《凰妃之一品嫡香》 楔子 黄泉路没你真寂寞 “你不知道吧?九王爷已经放弃你了,他说,若你真被四王爷架在炉上煮成肉汤,别忘了分他一杯羹。” “他还说,女人如衣服,一件破了再换一件便是……” “对了,齐姐姐正在九王爷的军营里,她不日就要成为新任的九王妃了,只不知三姐姐这昔日的九王妃是否还会被人记住?” “若九王爷攻进京城顺利登基,齐姐姐可是要当皇后了……” “我真为三姐姐叫屈,当年费尽心思都要嫁给九王爷,却落得如今这样一个下场……” “三姐姐莫要难为妹妹,好好地喝下这杯酒赶紧投个好胎,于你于我都好……” “……” 女人的嘴一张一合的,小脸上得意的笑容透着得意与扭曲,晕黄的烛光中,容静秋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蛋在那儿说个不停。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四妹妹与她有这么多共同话题,眸光转向那杯被下人用托盘端着的毒酒,她嘴角一勾,冷冷一笑。 “你笑什么?”容静冬终于停下了那得意洋洋的讥嘲,容静秋最好识相的自己喝了那杯毒酒,省得脏了她的手。 容静秋这才重新把目光看向容静冬,她怕死,但手还是稳稳地端起了那杯毒酒,盯着琥珀色的酒液看了半晌,忍不住又笑了笑。 都死到临头了,还要装,容静冬不屑的眼神丝毫不遮掩。 突然,容静秋朝她勾了勾手,“四妹妹,我有关于九王爷的秘密要与你说,你要听吗?” “什么秘密?”容静冬急切地追问,很快又恍然大悟,“你别想引我上当,容静秋,我告诉你,今儿个你的藏身地被我找到了,你的人都死光光了,你逃不掉的……” “四妹妹的性子还是一如往昔,急躁。”容静秋不徐不疾地开口,落落大方地展开手,“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要逃吗?”眸光一暗,“我只是不想便宜了那姓齐的,还是你真想看到她踩着容家人爬上高位?四妹妹,你我好歹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我既然活不了了,自然也是希望你好的,”眉毛微微一挑,“四妹妹,你说呢?” 容静冬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要信了容静秋的话,这个姐姐自打从庄子里回来后,就没让她过过一天舒心日子,她抢走了她的母爱,最后更是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她的话越是有蛊惑性就越不能信。 容静秋似乎能察觉到她在想什么一般,落寞自嘲的一笑,“四妹妹,你投靠了齐傲儿,我不怪你,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算了,你不想听关于九王爷的秘密,我也不勉强你,就让那齐傲儿一枝独秀吧……” 她这四妹妹别的本事没有,冲动嫉妒的本能却是杠杠的。 果然,她一激之下,容静冬的脸因为嫉妒又扭曲了起来,她当然见不得齐傲儿爬上皇后的宝座,九王爷赵裕是她的,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理智渐渐褪去,贪婪爬上了心头,她控制不住地一步一步走向容静秋,但谨慎之心从未放下,她这三姐姐一向喜欢出其不意,就如当年她嫁给九王爷一样。 “三姐姐可以说了吧?”离容静秋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她站定。 容静秋却摇了摇头,“四妹妹,再近点,这个秘密可不能让外人听去,如果齐傲儿知道了,你可就没机会喽……” 容静冬依旧将信将疑,但还是往前挪了几步,几次三番,最终她站在离容静秋只有一臂的距离,“有话就快说,你别在这儿装模作样……唔……” 变故发生在迅雷不及掩耳的一瞬间,容静秋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将容静冬的手抓住反剪,然后手中的毒酒趁容静冬反应不及强行灌进她的嘴里。 容静冬的眼睛睁大地看着容静秋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你……贱……人……”越是说话,毒酒流进喉咙的速度就越快。 “三妹妹,我有没有说过,罗敷有夫的你觊觎着自己的姐夫真是令人恶心。”容静秋附在容静冬的耳边冷冷地说着,“你我姐妹一场,你要送我去黄泉路,我怎能独自前往?黄泉路没你真寂寞。” 确认毒酒流进了容静冬的肚腹,她才一把甩开早已瘫软的容静冬。 跟着容静冬前来做这种事的人都是她的亲信,看到变故发生,初时怔住了,很快就回了魂,忙上前去扶起自家主子,然后又将容静秋这九王妃给制住了。 抠喉的抠喉,急着去找大夫也往外奔,只是,容静冬为了杀死亲姐姐,用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如今什么样的补救措施都是徒劳无功。 容静冬临死前的一双流血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容静秋看,“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容静秋才不在乎,她也快要去做鬼了,难道还怕她容静冬吗?她现在只恨自己被九王爷赵裕给连累了。 哪知,她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候,却有一双手扶起了自己,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眼睛微微一眯,耳边传来的是敌人被杀死时的痛叫声,而这些声音早已不能让她动容了,毕竟之前这些死人是想要杀了她给容静冬陪葬的。 “九王妃,快走吧。”女人轻轻地开口。 一群黑衣人闯了进来,为首的人向她行礼请她恕罪。 容静秋没有看向那群黑衣人,两眼盯着女人看,反手抓住女人,“我们一起走。” 女人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走,这里还要有人牵制着四王爷,我留下。” “夏贵……”容静秋急切地想要劝她。 “我叫夏薇。”夏薇绝色的容颜微微一笑,在烛光中是那么地动人,“九王爷让我来的。” 容静秋微微一怔,就这一怔愣,夏薇将她的手推脱,朝黑衣人头头看去,“赶紧护送你家王妃离去。” 容静秋没有选择,只能被人簇拥着离去,看到屋外倒在血泊中的几个贴身侍女和奶娘林安氏以及护卫们,她难掩脸上的悲伤,知道他们难逃一劫是一回事,可亲眼看到却又是另一回事。 在上马车时,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站立在风中的夏薇,这次一别,兴许再无相会之日。 “保重。” 咬牙说了一句,她没有迟疑地钻进马车里面。 马车启程了,她没有与夏薇挥手作别。 前方等着她的依旧是严峻的局势,她心里又一千零一次地咒骂连累她的九王爷赵裕,她那相敬如宾的“好”夫君。 马车在夜色中匆匆行驶,她想要掀起车帘张望一下,但现实告诉她最好不要这么做,这是在逃命,只要还没有脱离危险,她一刻都不能放松。 抬手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金簪握在手中,尽管知道这个举动没有用,但她还是想给自己壮一壮胆。 紧张的气氛弥漫在这一小队人马上,只是,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容静秋听到外面传来打斗声,心直接沉到谷底,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她是不会轻易认输丢命的。 给自己鼓了鼓气,她握紧手中的金簪做好最后一搏的准备。 突然,一把长剑直接刺穿了马车壁,她险险避开,这才没有被剑刺中,有一就有二,越来越多的刀剑刺穿马车壁,可见外面护卫她的黑衣人已经处于劣势抵挡不住了。 她咬紧牙根,再一次避开插到车内的刀剑,一个滚动直接把马车帘子给扯下,然后就看到马车夫已经倒在血泊中死得不能再死了,她掩下悲怆,看到一道黑影向她袭来,她条件反射地将金簪一把插到对方的脖子处,温热的鲜血喷了她一身。 一把推开那死去的人,正好那黑衣人头头浑身是血地冲过来护着她,趁着有人给她打掩护,抓起一旁死尸手中的刀,拿起吃奶的力气努力跃到马背上,然后把马身上套车的缰绳给一刀砍断,机会只在一瞬间,她心一横,直接就用手上的金簪插到马屁股上。 马儿受疼,抬脚嘶叫一声,然后就发狂地往前奔。 第一次骑马的容静秋紧紧地抓着马鬃毛,险些就要被这马给甩到蹄下,此时顾不上后怕,她只能借助马儿受痛之下的疯劲逃出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已经努力地伏在马背上降低被杀死的机会,身后却有冷箭射来,一箭刚好射在马身上,马儿再度抬起前蹄嘶叫,突然,一支冷箭直接就贯穿了她的心脏。 她的瞳孔慢慢睁大,任由疼痛从心脏一点一点地传开,最后蔓延全身,一丝苦笑在嘴角绽开,最终还是逃不过这宿命。 在临死之前,她一千零一次地又开始咒骂赵裕,都怪这个王八蛋,这回,真把她给连累死了。 可恨,他如今正风光着。 黄泉路上没他,真寂寞啊。 ------题外话------ 每次开新文都觉得很忐忑,希望走过路过的朋友们能留下,与某梦一起共筑一个瑰丽的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章 侯府来人接不祥女 顺德二十一年的春天珊珊来迟,但这不妨碍人们赏春的热情,定远侯府就办了一场盛大的赏春宴。 奇花异草竞相开放,到处一片欣欣向荣,游人都穿着新做的华丽春装从中游弋,处处都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容家老夫人容傅氏最喜欢这样的场合,毕竟人人都得奉承她,这让她觉得自己能再多活几年,老脸上满是光采。 正与几位老姐妹聊着京中的趣事,斜眼看到坐在一边的大儿媳妇容叶氏听到下人禀报后,眉尖蹙了蹙,她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这是要触谁的楣头?没见到还有客人? 容叶氏光顾着刚听来的消息,没有瞧到婆母的脸色冷了下来,反倒是坐在另一边的四儿媳妇容李氏看到了容傅氏脸上的不悦,微微垂眸,希望大嫂惹怒这老祖宗,那就有好戏看了。 容傅氏碍着场合不好作声,好在这老大家的也赶紧补救,悄然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一旁坐着的容李氏仗着老夫人对四房的偏爱悄悄偏着身子想要偷听一二,可惜这大嫂的声音实在是小,她什么也没听到,嘴不由得撇了撇,眸子掩下嫉妒与嘲弄,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算仗着有个当太子妃的女儿撑腰掌了侯府的中馈,这老大一家依旧染指不了侯爵之位,最终还不是让二房袭爵了。要怪就只能怪这老夫人是妾扶正的,生大儿子生早了,嫡子之名有点名不正言不顺,袭爵之时恐会被圣人降爵承袭,为稳妥起见,嫡出之名无可动摇的二儿子继承了爵位。 容李氏是四房,爵位如何也轮不到她家,所以对于大房和二房多年来的斗法只是作壁上观。 容傅氏听了大儿媳妇的耳语禀告,脸色未变,但眸子却沉了下来,很快就以更衣为名与大儿媳妇先行离开。 容李氏想要跟上去,被大嫂一个眼光扫过来,她就坐着不动了,心里暗自不爽,好一会儿,看到二嫂容金氏正姗姗走来,她起身笑着迎了上去。 “二嫂怎生来得这么迟?婆母与大嫂刚刚去更衣了,只能留下我在这儿陪客。”然后悄悄拉了拉容金氏的衣袖,团扇一遮,悄语一句,“不知大嫂跟婆母说了什么,两人匆匆离去。” 容金氏是当今的定远侯夫人,偏偏府中大权又落在大房手里,消息并不灵通,一听这话脸色几乎绷不住,好在还记得有几位其他府邸的老夫人在,她还能维持着风度地上前一一见礼,直说自己来迟了该罚。 端得落落大方,几位老夫人对容金氏颇多赞扬。 对于定远侯府混乱家事几人都知之甚详,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没人会自讨没趣地插手别人的家事。 明媚的初春太阳照不到的地方里,容傅氏端坐在首位,眼帘微微垂着半遮住那浑浊的眼珠子,紧绷的神色看得出来正大怒着,一旁的心腹朱嬷嬷忙给她抚背,细声劝慰,怕她气坏了身体。 容叶氏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坐在另一边的丈夫,然后又劝说,“婆母息怒,这都是太子妃的意思,娘娘那边……”说到这里,一时悲痛,她忍不住抽出帕子哭了出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容澄不悦地看着发妻在那儿耸动着肩膀哭得不能自已,他不能袭爵搞不好就是她带衰的,不悦归不悦,劝还是要劝的,“娘,莫误了太子妃的大事。” 容傅氏抬眸看了眼大儿子,这儿子出生时,她坐稳了容家贵妾的位置,只可惜那时候还是那贱人占着正妻之位,她的儿子才没能成为嫡子,后来更是被丈夫放弃了。 微微叹息一声,愧疚之心占了上风,她妥协了,“想接就去接吧。”随后又是不甘心,“反正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几天活头了,被她克着就克着了……” “娘,你这是折煞了儿子啊。”容澄适时地跪了下来。 容叶氏不敢坐着,也跟着起身跪下。 赏春宴办得虎头蛇尾的,容金氏把贵客一一送走,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她正要转身到厨房去看一看给婆母熬的补品,就看到老夫人身边的侍女珍珠匆匆寻来,“二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容金氏不解,但还是沉下心思,径自带着人往老夫人住的宁安堂走去。 她赶到时,正好看到丈夫容漳也匆匆赶来,夫妻俩对视一眼,均不知道容傅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哪知,等容金氏刚走进去,就听到容傅氏吩咐道,“你来得正好,我刚吩咐朱嬷嬷到庄子去接三姑娘回来,你是她亲娘,也派个人一块儿跟去吧。” 这消息让夫妻俩一怔,容漳是蹙眉不悦,容金氏却是掩不住脸上的喜色,怕丈夫这大孝子出言反对,她忙应声,“是,儿媳这就去吩咐下人。”转身就急急地退了出去,准备与大嫂好生商量一番。 京城外,有好一段路都是黄泥地,天旱久未下雨,马车经过时都会扬起一阵尘土。 不远处的小山岗上,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少年郎骑在马上看着那经过的两辆马车扬起的烟尘滚滚,满眼都是兴趣。 “主子,主子,小的刚看清楚了,这好像是定远侯府的马车……”不远处骑着马做家丁状打扮的少年急匆匆奔来。 “定远侯府?” 听到这四个字,守在黑衣少年附近的几个同样年纪的家丁忍不住窃窃私语了几句,然后齐刷刷的目光看向自家主子。 黑衣少年突然拉出一条黑巾蒙住鼻子嘴巴,看了眼那穿着家丁状的少年道:“你就不要去了,其他人也蒙上脸跟我上去瞧瞧。” “主子,那是定远侯府的马车……” 显然是有顾虑,对侯府颇有几分忌惮,万一冲撞了什么大人物那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么?”黑衣少年笑睨了几人一眼,“放心吧,那马车并不华丽,显然里面也不会坐着侯府主子,怕什么冲撞?” 听到这样的话,几人这才眉开眼笑起来,他们能跟在主子身边本身就是个调皮淘气的人,再想到定远侯府的下人每每出现时都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更想给这坐在马车里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朱嬷嬷是容傅氏身边得用的亲信,自然是单独坐了一辆马车,后面一辆坐着的是大夫人派来的如嬷嬷和二夫人派来的花嬷嬷,这两人她都不会放在眼里,侯府说得好听是大夫人在掌中馈,但还是老夫人说了算。 这庄子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乡下地方,仗着老夫人的势,她也摆足了架子,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吃着别人孝敬来的小点心,再喝上一壶好茶,权当自己是侯府的主子。 只是,刚吃了块小点心,就听到马车外震天响的马蹄声,而且因为马蹄围着马车奔跑,烟尘比之前要大得多,顿时就将她桌上的小点心都铺上了一层黄土。 她顿时大怒,这附近的一大片土地都是属于定远侯府的,是谁这么放肆在这儿戏弄她? 马车夫喝斥的声音传来,但外面的人并不买账,一群少年郎鬼吼鬼叫的声音让她心烦,她猛地一把掀开车帘子露出自己一张严肃刻薄的老脸,怒斥,“放肆!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吗?知道这是谁家的地盘吗?” 哪知,那为首的黑衣少年看到她出现,两眼间的笑意似乎更浓了,而且那上下打量她的目光很是无礼,这让朱嬷嬷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不过看到对方身上穿着的黑衣裳是好料子做的,一时间拿捏不住对方的身份,恐是京里哪家权贵的公子路过此地在这儿调皮。 “我还当坐在马车里面的人是谁呢?不过是侯府的下人,谱倒是摆得挺大的啊。” 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嗓音一时间有些雌雄难辩,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刺耳。 朱嬷嬷是定远侯府的体面下人,何曾受过别人这样无礼的对待? “哪来的野小子在这儿无礼……啊……” 她正要怒喝这少年不知礼数,哪知对方故意上前挥了挥手中的马鞭,吓得她赶紧往后退回马车里面,生怕被这少年手中的马鞭给打中。 “有种你就报上名号来,定远侯府岂会怕了你……”狐假虎威地虚张声势。 黑衣少年却是笑出声来,轻蔑地开口,“一个下人也能代表定远侯府?看来这定远侯府也不咋样嘛。” “你,你……”朱嬷嬷气得说不出话来。 后面马车里的如嬷嬷和花嬷嬷也跟着瑟瑟发抖地抱成一团,她们哪里是这群半大少年的对手? 好在这群少年只是戏耍般地扬起尘土让她们吃了一身土,其他出格的举动并没有,等这群少年过足了瘾,又呼啸着离去了。 朱嬷嬷气得肝疼,这一趟本来是好差事,但现在已经变了质,看到人走了之后,她才敢大骂出口。 后面马车里的如嬷嬷和花嬷嬷对视一眼,两人都一言不发。 定远侯府的这座庄子处于京郊处,在中心地带修了座两进的宅子,供平日里府里的主子偶尔来住上一住,但自从十多年前侯府三姑娘容静秋养在这里,侯府的主子就不喜欢往这儿来小住,毕竟都忌惮着三姑娘那被批不祥的命格。 其实说来这不祥之说也只是克着老夫人容傅氏一人,但老夫人当初大张旗鼓地把刚出生的婴儿送走,这让以讹传讹的人都以为是这三姑娘的命不好。 乃至这三姑娘都已及笄了,婚事至今连个影儿都没有。 想到这些事情,容静秋的奶娘林安氏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侯府什么时候才会派人来接三姑娘回去,再耽搁下去,三姑娘的婚事堪忧啊,她该再到夫人面前哭诉一番才好。 正想着心事,结果看到女儿林兰儿领着个一身尘土的黑衣少年悄然地摸进庭院,她忍不住抚着心脏,忍住要晕倒地上前一把抓住女儿的耳朵,斥道,“说了多少遍了,你就是不听,叫你不学好……” “娘,娘,疼,疼……”林兰儿的眼里噙着泪,两眼汪汪地向黑衣少年求救,她娘次次都这样,不敢斥责主子,只敢拿她出气。 黑衣少年不好意思地轻咳几声,然后才上前解救林兰儿的耳朵,一把将身材娇小的林安氏抱住,“奶娘,你就饶了兰儿吧,她都是听我的命令行事的……” 与刚才雌雄莫辩的声音不同,这会儿出口的声音清脆悦耳,如涓涓溪流透人心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章 侯府千金之下马威 林安氏顿时心软,但忍不住继续唠叨着,“我的姑娘啊,您怎么又做这样的打扮?您是公侯千金,身份尊贵着呢,再说这装扮传出去,老奴还如何有脸去见夫人?当初夫人将您交给老奴,老奴就发誓要照顾好姑娘……” 最后言语哽咽,她觉得愧对夫人容金氏当年的嘱托。 黑衣少年,也就是容静秋,对于奶娘这些唠叨词早就倒背如流,她虽然被亲人放逐在这庄子上,但由于奶娘的尽忠尽责,其实是没有吃过什么苦头的。 奶娘于她,不是亲娘也胜似亲娘了。 “好了,奶娘,你不说我不说,兰儿她们也不说,我娘哪儿能知道?”她耍无赖般地朝林安氏笑着,然后又一副纯良状,“我以后改,以后改……” 林安氏看着这张漂亮的脸蛋,哪里还能真跟她置气?“姑娘,您大了,就该有个姑娘的样子,以后回了侯府才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容静秋与林兰儿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几分无奈。 正在这时,有一丫鬟状的少女匆匆跑来,“林嬷嬷,大喜事,大喜事,侯府来人要接姑娘回去了……” 林安氏本来想斥这丫头乍乍呼呼的,但一听这话,立即满脸都是笑容,“这可是大好事呢,老奴今儿一早起来就听到喜鹊在叫,就知道今儿个准有好事发生。”急忙拉着那气喘吁吁的丫鬟,“菊儿,那接姑娘的人呢?” “都在前厅侯着呢,不过……”菊儿想到那为首的嬷嬷趾高气昂的样子就有几分瑟缩害怕,但一想到她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 林安氏听了菊儿说了个大概,就又想要抚额了,“不行,我赶紧过去安抚这朱嬷嬷才行,这可是在老夫人身边侍候的……”边说边转身要走,想到什么又回头看向容静秋,“姑娘赶紧去洗洗换身新做的衣裳,绝不能让这朱嬷嬷给小瞧了去……” 林兰儿看着自家亲娘拉着菊儿念叨叨地匆匆走远,心里也有几分忐忑,她没有见识过侯府的繁华,但却知道侯府派来的下人每次来庄子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姑娘……”她担忧地开口,感觉来者非善。 容静秋却眸子一冷,“你也过去,不用太捧着她们,先晾一晾。”准备给对方来个下马威。 朱嬷嬷这人极要脸面,现在灰头土脸的样子那威风也就耍不起来了,这人,上辈子她跟她打了不少的交道,亏当然也吃过不少。 林兰儿看到自家姑娘冷脸的样子,眸子里闪过一抹兴奋,自从三年前姑娘大病一场再醒来后,她就感觉到姑娘变了,性子中绵软的一面渐渐在消失,变得刚硬起来,而且不再费心费力地学着女红,开始好起学武来。 哪怕她娘林安氏如何念叨与反对,都被姑娘四两拨千金给化掉了。 “奴婢这就去。”她早就看那侯府所谓的体面下人不爽很久了,明明也没比她高贵多少,偏还要端架子,更是连自家姑娘也不放在眼里。 以前姑娘性子好,都不愿与她们正面起冲突,这才让她们越发放肆起来。 容静秋看着与奶娘性子南辕北辙的林兰儿步伐铿锵地离去,不由得哂然一笑。 手下意识地摸向心脏的方向,那儿已经不疼了,但她的眸子还是暗了暗,没想到自己还有重新回来的机会,这一次,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 缓步踱回自己的院子,看到伶俐的丫头已经打好了洗澡水,水面漂着玫瑰花瓣,绝对的少女心爆棚。 她一时间心情大好,忍不住调皮起来,伸手摸了把年轻侍女的小脸蛋,“我们竹儿还真能干。” 竹儿被自家姑娘轻薄了一把,再看到她女扮男装的俊俏脸蛋,顿时小脸就红了,不由地嗔道:“姑娘就爱拿奴婢来开玩笑,再这样,奴婢可不依了……” “那敢情好啊。”容静秋依旧皮皮地笑着,眼眉不由得挑了挑,一副欠揍的样子。 当然竹儿可不敢真揍自家姑娘,只能红红地鼓着一张小脸蛋。 捧着要换的衣物进来的梅儿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抚了抚额,自家姑娘都要被那些家丁给带坏了,这学的都是什么啊?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家风流公子在调戏良家女子呢? 年纪稍大的她忙上前拉开被戏耍得脸蛋红红的竹儿,这丫头的定力真是差,看来还要费工夫再教导一番。 “姑娘,奴婢侍候您沐浴。”她一脸正经地咬着字眼说话,转头看向不争气的竹儿,“你先出去吧。” 竹儿咬了咬嘴唇,不敢顶撞梅儿,“是,梅儿姐姐。” 容静秋一看换了个硬梆梆的侍女进来,忙收敛起刚才的一套,不过仍是叹息一声,“我们梅儿真是越来越严肃了……” “姑娘再不洗,水可要凉了。”梅儿可不吃这一套,身为侍女之首的她可是严格贯彻林安氏教导的人。 身体被热水浸泡着,容静秋感觉四肢百骸的毛孔都打开了。 梅儿站在浴桶边给容静秋洗头发,看到手里的青丝再度变得清洁,她这才满意地松开,没有自不量力地说些劝谏的话,有些话林安氏可以说,她却是不能说的。 现在的姑娘可不比以前,不是什么话都会听的。 主仆二人都安静无话,容静秋甚至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直到竹儿急忙进来禀报,“姑娘洗好了吗?林嬷嬷遣人过来说,朱嬷嬷已清洗好了在等姑娘……” “不急。”容静秋慵懒地开口。 竹儿一听自家姑娘说不急,小脸上的急意就一瞬间消散了。 梅儿却是皱着眉头,“听说这朱嬷嬷是侍候老夫人的……” “那又如何?”容静秋转身趴在浴桶边笑看着梅儿。 梅儿一看她这表情,顿时无话,又是劝不得。 再转身,无人看到的地方,容静秋的脸当即冷了下来,上辈子也是这朱嬷嬷来接她回侯府,那时候的她只顾着高兴,哪里还会计较下人的敷衍与不敬? 而且就因为这朱嬷嬷是侍候老夫人的,她当时极度给她脸面,可那又如何?这只会让朱嬷嬷这等能够狐假虎威的下人越发地不将她看在眼里。 所以,这一辈子没有必要按对方的步调来,必须要按她的步调才对。 前厅候着的朱嬷嬷已经喝过第四碗茶了,可这三姑娘连人影都还见不到,她不由得将怒火带到脸上,朝林安氏质问,“林嬷嬷,三姑娘还不能出来吗?” 林安氏看到这朱嬷嬷发火,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心里也不爽,但又不好真得罪了她,不然老夫人要是一辈子不松口接自家姑娘回府,那就不美了。 一旁站着的林兰儿朝朱嬷嬷福了福,“朱嬷嬷稍安勿躁,我们姑娘一会儿就来了。”转头又捧起一盏茶递到朱嬷嬷的面前,笑得更为灿烂,“朱嬷嬷喝茶,这可是今年的新茶,姑娘说留着待贵客。” 伸手不打笑脸人,朱嬷嬷忍这怒气快要忍到内伤。 坐在另一边的如嬷嬷与花嬷嬷两人都掩不住脸上的急意,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三姑娘怎么还不来啊? 如嬷嬷记着大夫人容叶氏吩咐的话,这三姑娘无论如何都是要带回府去的,绝不能出了差错。 至于花嬷嬷,她的心情只会比另两人更急切,毕竟这三姑娘可是二夫人容金氏的嫡亲闺女,二夫人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等到老夫人开口同意三姑娘回府了,若这差事她办不好,以后也不用在二夫人的面前出现了。 三人各怀心事,却只能捺着性子等在原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章 侯府刁奴行跪拜礼 又过了一柱香时间,还没有看到容静秋的人影出现,朱嬷嬷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脸面被这还未谋面的三姑娘放在地上踩,真是可恶至极。 如嬷嬷和花嬷嬷二人也一时间面皮有些挂不住。 这回无论是林兰儿再如何笑脸相对,朱嬷嬷也忍不下去了,只见她“嚯”的一声站起来,绷着张老脸准备往内院走去,“既然三姑娘不愿出来见面,那老奴这就去内院请三姑娘出来,老夫人命令的事情可耽搁不得……” 她手里握着老夫人这块尚方宝剑,她怕什么。 如嬷嬷眼光闪了闪,一向以这朱嬷嬷为首的她,也赶紧站了起来准备跟上去。 花嬷嬷皱紧眉头,本来是一件好事,怎么就给办成了这样? 她当然不敢说三姑娘的不对,只能把不满的目光看向林安氏,身为三姑娘的奶娘,她素日里是怎么教导三姑娘行事的?再说如今这局面她怎么还能坐得住?万一真惹怒了这朱嬷嬷,回头往老夫人耳边进一谗言,就够三姑娘喝一壶了。 林安氏看得眼皮直跳,这朱嬷嬷目中无人,她不是不气,只是更担心自家姑娘回不去侯府,她想要去赶紧把自家姑娘找来,肩膀却被女儿按住了,只见女儿朝她摇了摇头,她立即顿悟了那主仆俩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三姑娘还是太年轻了,这朱嬷嬷岂是那么好得罪的?她瞪了女儿一眼,心里却是直叹气,起身准备去补救一二。 哪知,愤怒的朱嬷嬷却是走了两步路之后,不知道脚下踩到什么,身体直直地跪了下去,膝盖磕到地面的声音很响,不用看,都知道朱嬷嬷肯定痛得呲牙裂嘴。 “我来晚了,让大家好等……哎呀,朱嬷嬷是吧?怎么行如此大礼?你可是祖母身边侍候的人,我怎好受你如此大礼……” 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朱嬷嬷原本疼得想要流泪,胸中的怒火无处发泄,却在听到这无中生有的话时,脑袋冷了下来,这三姑娘好利的一张嘴,真不受她的大礼就赶紧扶她起来啊。 话都让这三姑娘说了,她还能说什么?说她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并不是想要给三姑娘行跪拜大礼,这话能说出来吗? 再体面的下人也还是下人,能暗地里使阴的,却是不能与主子硬杠,得师出有名。 心里想了几遍,她也只能顺着这坡下驴了,于是当真跪好切切实实地给容静秋行了大礼,“老奴见过三姑娘。” 看到事情有变,花嬷嬷反应很快,立即赶紧起来顺势就跪了下去,“老奴是二夫人派来的,见过三姑娘。” 紧跟在朱嬷嬷身后的如嬷嬷早就看清了朱嬷嬷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却变成了切切实实地行跪拜大礼,而二夫人派来的花嬷嬷却是狡猾地赶紧跟随,给三姑娘造势,三人中只剩她还站着,这像什么话? 心里不情愿,也不得不屈膝跪下来,恭敬地行了大礼,“老奴是大夫人派来的,见过三姑娘。” 林安氏觉得自己眼睛不够瞧了,这三人从到庄子上就是端着架子的,这霎时间居然就全都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了? 林兰儿按在母亲肩膀的手松动了,眼睛眨了眨,这才对嘛。 “哎呀,朱嬷嬷……这真是的……”容静秋的小脸上是一片急意,忙弯腰去扶朱嬷嬷。 见好就收嘛,这道理她懂。 朱嬷嬷也顺势起身,心里再记恨这三姑娘的装模作样,脸上还是装出一副忠奴的样子来,眼睛却是不客气地看向容静秋。 在几个长相并不俗的丫鬟簇拥下,为首的少女身着柳绿色的春装,衣服样式颇新颖,俨然是京城最流行的款式,然后目光慢慢上移,一张可人的小脸就这样映在眼里。 好半晌,她不得不承认这三姑娘长着一副好皮嚢,弯弯的柳叶眉下是一双含情脉脉的剪水秋瞳,小巧精致的琼鼻下是嫣红的菱形小嘴,巴掌大的瓜子脸倒是让这张脸多了几分娇媚,但清正的眼光又给这张脸添了几分端庄,虽说养在庄子上,但看那气度是毫不逊色府里的几个姑娘。 大姑娘容静春是大房所出,惯是端庄无比,能被皇家看中聘为儿媳在情理当中,只是少了几分柔媚,就少了许多韵味,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二姑娘容静夏是三房所出,府里四个老爷中惟有三老爷是庶出,在老夫人那儿是讨不得好的,偏二姑娘心气高,素日里一副冰雪寒霜出尘的样子,只可惜心眼小爱计较。 四姑娘容静冬与三姑娘是一母同胞,长相上却偏向了侯爷,显得有些英气,性子最是急躁冲动,自私自利惯了,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货色。 五姑娘容静思是四老爷的嫡亲闺女,一向最得老夫人的宠爱,人娇娇俏俏的,看起来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与四姑娘一样,今年堪堪才及笄。 六姑娘容静季虽然是二房庶女,但却是托生在受宠姨娘的肚子里,这姨娘还是老夫人娘家侄女,自然也得老夫人的另眼相看。 七姑娘容静苹是四房庶女,年纪小,性子被故意养得像个鹌鹑一般,时常是老夫人嫌弃的对象。 八姑娘容静安倒是大夫人生的晚来女,同样年纪小,看不出什么好赖来。 朱嬷嬷心下了悟,怪不得大房把主意打到这三姑娘的身上来。 容静秋不知道就这么短短一瞬间工夫,这朱嬷嬷就在心里将定远侯府的姑娘们都品评了一遍,还径自给她下了评语。 “朱嬷嬷这一路辛苦了,都怪我没能早收到消息前去迎接。”她握着朱嬷嬷的手一副懊恼的样子,眼睛却是给林安氏和林兰儿使了个眼色。 林兰儿反应最快,顺势就去扶起还跪着的花嬷嬷,“嬷嬷赶紧起来,地上凉。” 林安氏走到如嬷嬷身边扶她起来,也是说了一番关切的话,总之把这面子给如嬷嬷圆了回来。 如嬷嬷被这么一番对待,哪里还能像之前那般端着架子?没看到朱嬷嬷都得装出笑脸来与三姑娘虚与委蛇,她忙客气地与林安氏寒暄了一番,心里却是对三姑娘有了几分忌惮,大夫人选这三姑娘看起来不是明智之举啊。 朱嬷嬷眼角看到那母女俩的动作,嘴角撇了撇。 容静秋直接让朱嬷嬷坐在下首第一位,然后她却是径自坐到了首位上,主仆分明的关系让朱嬷嬷的眼角又抽搐了一下,这三姑娘真是半点也不客气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章 庄子管事矢口否认 容静秋当然不客气,上辈子她就是太客气了,总把这朱嬷嬷抬高了看,毕竟是侍候在祖母容傅氏身边的老人,她不看僧面得看佛面,所以接待时处处放低自己的姿态。 这样做非但没有让人家对她客气尊敬,反而让这些刁奴以为她年纪轻可欺,并且是在庄子长大的没见过世面,处处拿着指点当令箭,一副拿捏她不在话下的样子。 她当时也是真傻,以为为了亲情可以忍受一点委屈,谁叫她命格不好? 现在没了当时脑子里进的水,看待事物自然有了另一番感受,尤其是命格一说,她现在是嗤之以鼻的,不过是牛鼻子老道上下嘴唇子一碰说出来的话,搞不好是收了别人的钱在那儿胡诌,好让那位自以为是的祖母讨厌她,不,是讨厌她的生母。 重生这几年,她试图把当初给她批命的牛鼻子老道找出来,却是大海捞针,仿佛这个人人间蒸发了,这下可就有趣了。 朱嬷嬷看着坐在上首的三姑娘淡定地接过侍女奉上的茶碗,那拨着茶叶的姿态可悠闲了,越看眼里的怒火就越旺,不过是个在乡下长大的黄毛丫头,还真将自己当一回事,她呸! 来日方长,等回到侯府,她自有机会再找回场子。 清了下喉咙,引得容静秋抬眸看向她,她这才开口道,“三姑娘,有些话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容静秋微微一笑,“嬷嬷是祖母身边侍候的老人,有话尽管开口便是,对了,祖母她老人家身体可安好?” “老夫人身体自是好着呢,这不,着老奴前来接三姑娘回府一家团聚。”朱嬷嬷也跟着笑道,然后话锋一转,“老奴在来的时候,发现这庄子治安甚差,一群半大少年都能耀舞扬威的骑马经过,三姑娘住在这儿实在是不妥,还是及早随老奴回侯府才是,省得让那些不知礼数的混小子到庄子上来捣乱,对三姑娘的闺誉也甚是影响……” 这是要拿她的闺誉来说事? 容静秋心里不满地一哼,她这辈子是不想再重蹈覆辙嫁给九王爷赵裕了,她一条小命可陪不起那王八蛋耗,能活着比什么都强。 不过,她也有清醒的认知,身为侯府千金,说不嫁人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她的婚事能做文章的地方可多了,当然,她自己是不会放弃主导自己婚事的,总要避开一些敏感的区域。 重生了,不但要活着,还得活得好,这才不枉老天给她再多一条命。 名声败坏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她可不想要,嫁一老实本分人安稳过日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要不介入皇家夺嫡之争就比什么都强。 对未来,她可是有规划的,岂容这个朱嬷嬷胡说八道? 朱嬷嬷正说得兴起,哪知,坐在首位的容静秋突然将手中的茶碗重重地放到茶桌上,这猛然发生的一声响,让朱嬷嬷的心头一跳,话音当即就消失了。 这朱嬷嬷越说越离谱的时候,如嬷嬷的表情如老僧入定,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惟有花嬷嬷却是听得心头火大,这说的都是什么话,这是在给三姑娘招来坏名声,这朱嬷嬷甚是可恶,难怪三姑娘不给她脸面,这种人就不配给脸,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朱嬷嬷,真有这等事?”容静秋一脸动怒的样子,“这庄子可是侯府的产业,素来也没有什么人敢前来捣乱……” “三姑娘不知,我们前来时可是被那些人弄得灰头土脸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混小子,当真混得可以……”如嬷嬷适时地开口,大夫人是要紧跟老夫人的步伐,所以她帮着朱嬷嬷在情理当中。 “兰儿,去把庄子的管事给我叫来,这样的事可不能姑息。”容静秋直接冷脸吩咐了一句。 林兰儿福了福,立即退出去把庄子管事带进来。 这庄子管事早就在外候着了,侯府哪次来人他不得接待?尤其这次来的人更是老夫人身边侍候的人。 只见身材有些矮胖的庄子管事随着林兰儿走进了厅堂,眼睛没有斜视,立即给上首的容静秋行了一礼,“姑娘唤小的有何吩咐?” “听说今儿个朱嬷嬷过来庄子这一路上被一群混小子给吓着了,方管事,你这庄子管事是怎么当的?”容静秋直接就斥问。 方管事脸上一惊,“还有这等事?容奴才去……不对啊,今日庄子上没有外人经过啊,大家都忙着春耕,有外人经过自然就能看到,”转头看向朱嬷嬷,礼数周到地问,“朱嬷嬷可是看错了?” 朱嬷嬷眼睛都睁大了,怒气道,“你这是说我在扯谎了?” 方管事忙摆手表示他不敢,可仍是不改口强调,“今儿真没外人路过庄子啊……” “那我们来时一身灰尘又如何解释?”如嬷嬷也给气着了,这庄子管事是怎么当的?回头非得在大夫人面前给他上点眼药,这等没本事之人留着没用。 “这庄子一路上都是土路,谁经过不都一身灰尘嘛……”方管事呐呐地道,仿佛这如嬷嬷在说什么搞笑的话一般。 容静秋放缓声音轻声说:“方管事在庄子上这么些年都是兢兢业业的,他自然是不会说假话,朱嬷嬷可是眼花把经过的庄户看成是外人了?” 还不待这朱嬷嬷开口,方管事忙强调道,“姑娘,今儿个可没有庄户偷懒,全都在地里干活呢,有花名册可作证。” 这方管事是怎么一回事? 如嬷嬷这下子算是看明白了,这方管事是彻底被容静秋给笼络去了。 容静秋这又转头看向朱嬷嬷,眼神似乎一言难尽,比起相处久了的方管事,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更不信朱嬷嬷的样子,仿佛朱嬷嬷是在故意捏造谎言要泼她脏水一般。 这眼神看得朱嬷嬷除了心头火起,更莫名背脊发凉。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我知道自己命格不好克着祖母,所以这十多年来不得与亲人团聚,这是我该生受的,所以也不敢有怨言,只能日日颂经祈佛愿祖母能长命百岁无灾无痛。”容静秋落寞的声音响起,然后又难掩怒气地看着朱嬷嬷,“可是朱嬷嬷,你为什么要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来编排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章 三方联手怼朱嬷嬷 这罪名朱嬷嬷可不敢背,她那天是亲耳听到大老爷夫妻跟老夫人密谈的,知道大房想要在这三姑娘身上做文章,断然是不会毁了三姑娘的闺誉,而她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出难听的风声,到时候大房肯定恨死她,老夫人也不会再对她另眼相看。 可为什么难听话还是说出来了? 无非就是她想拿捏住这个三姑娘,好在这个三姑娘面前逞一逞威风杀杀她的锐气,让这个三姑娘捧着她敬着她尊着她,就像府里其他的姑娘一样,见着她哪个不客客气气地唤声“朱嬷嬷”。 再说就凭她侍候过老夫人,三姑娘也断然不会拿这些话到老夫人面前去说道,毕竟老夫人厌恶三姑娘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现在事情的走向却偏离了她的设想,三姑娘不按牌出牌啊。 她还没来得及喊冤,林安氏这个奶娘就蹦了出来,只见这个瘦小的妇人朝她冲过来,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开了毛,两眼喷火地瞪着她道:“朱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三姑娘一直生长在庄子上,素日里也没机会去得罪你这个老夫人面前的红人,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坏她的名声?莫非是老夫人……” 容静秋突然喝了一声,“奶娘,慎言。” 林安氏猛然噤声,她是不说话了,却突然抽出帕子抹起眼泪来,那委屈劲儿谁都能瞧得见,最后还来了一句,“我是替姑娘不值……” 那言下之意就是都被放逐到这里了,十多年来不闻不问,突然出现就是要坏人前程,没有哪家长辈是这么干的? 朱嬷嬷的脑袋一阵“嗡嗡”响,这事怎么就扯到老夫人的身上?她张嘴正要辩驳,就听到容静秋语气笃定地道,“祖母与我是血脉至亲,一笔写不出两个容字来,她断断不会容许他人泼我脏水。” 不是老夫人吩咐的,那就是朱嬷嬷擅自专行的,答案就是这么简单明了粗暴的出来了。 朱嬷嬷这会儿想明白了,人家主仆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地唱双簧来对付她。 “三姑娘说话要凭实证,老奴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朱嬷嬷立即喊冤,她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再体面的下人那也是下人,人家关系再不好也是血缘至亲,难道还能偏帮外人来踩自己血亲后辈? 纵使老夫人为人一向霸道,也不会这么干的,除非老夫人不要脸面了。 一旁看戏的方管事如果知道朱嬷嬷心里在想什么,肯定感同身受,这个道理也是他血淋淋的教训。 他看着主座上的容静秋还会不自觉地打起颤来,这位三姑娘也算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当年送来时就是一个抱在襁褓里的小婴儿,他哪里会将这么一个小东西看在眼里? 庄子里不缺这主子吃的喝的,但再多的就没有了。 林安氏这人看似娇弱不惹事,但若是扯上这三姑娘,肯定能拼命的,为此他没少体会到对方的难缠。 但这些都是小事,小打小闹而已,三姑娘的吃穿用度也就这样了,跟侯府的主子是没法比的,只能比他家儿女好些罢了。 真正让他畏惧这三姑娘的却是三年前,一向不管事的三姑娘开始插手庄子上的事务了,也不知道她的眼睛是怎么长的,连管家的大夫人手下精明的管事都没能看出不妥的账册,到她的手里哪哪都是错漏百出。 庄子上的管事哪个不会借着手中的权利贪墨银子?只是多少罢了,他也不能例外,总要给手下人好处,才能有人听他的号令。 当然他也不敢贪得太厉害,比别人收敛多了。 他现在还记得三姑娘拿着有问题的账册甩到他面前,连辩解都不给他,直接就让人将他按住打了三十大板。 这一变故打得他措手不及,他也曾恨恨地想着要到侯府去告状,毕竟侯府管家的是大夫人。 但是到了侯府门口,他想到的却是三姑娘那句话,“再体面的下人那也是下人。” 他一个外人去告状,府里主子能信?再说账目有问题是真真切切的,他也经不起查啊,到时候就不是打三十大板的问题了,而是要他的老命了。 更何况这三姑娘可是二老爷的嫡亲闺女,二老爷是承爵的,这是实打实的公侯千金,老夫人总有升天的一日,大房也不可能永远压在二房的头上,到那时候,他还能见容于二夫人? 心思一清明,他准备告状的心思就歇下了。 至此,三姑娘要他往左走,他哪敢往右走?毕竟有把柄在三姑娘的手里,只能乖乖地听三姑娘的吩咐。 此时再看这朱嬷嬷,他只觉得对方在找死。 容静秋却是不看朱嬷嬷,直接看向缩了头做鹌鹑状的如嬷嬷,这可是大伯母容叶氏的人,“如嬷嬷,你说说,刚才朱嬷嬷的话你可是听到了?” 本来想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如嬷嬷被容静秋点名了,就不容得她再其中搅乱一池水,她心里也在衡量着这事该如何收场,这里是庄子,不是侯府,这个认知突然出现在脑海,再想到大夫人的计划,更思及这朱嬷嬷平日里在侯府狐假虎威的作派,顿时就知道该如何抉择。 睁眼说瞎话嘛,谁不会啊? “三姑娘,老奴都听见了。”她立即应话。 这样横棱两可油滑的回答,容静秋可不会满意,果然从珍珠混成鱼目珠子,岁月是把杀猪刀啊,“哦,如嬷嬷都听见什么了?” 这是在逼她表态站队,如嬷嬷把心一横,直接就说,“朱嬷嬷千不该万不该把什么少年郎的话题往三姑娘身上引,庄子上方管事管理得当,哪有什么外人出没。” 朱嬷嬷不可置信地看向如嬷嬷,就知道这些婆子没一个好东西,好啊,现在捅她刀子,等她回到侯府,定要老夫人给她做主。 如嬷嬷对于朱嬷嬷咬牙切齿的样子避而不见,她得稳住,既然三姑娘要搞掉这个朱嬷嬷,而她站了队就得一举将这个老婆子拉下马来。 一直沉默的花嬷嬷也看清楚形势了,大房就是在老夫人的支持下才鹊巢鸠占的,二夫人这些年受了大房多少的气,偏二老爷又是个孝子,从没为二夫人说过一句维护的话,想来都心寒,现在能联合大房的如嬷嬷给这老夫人的狗腿子一点颜色看看,她哪里会放过? “三姑娘,老奴也看清楚明白了,这朱嬷嬷好生可恶,府里还有好几位姑娘还没许人呢。”她的话打击面就广了,不再局限在容静秋与朱嬷嬷的矛盾上,一府的姑娘若有谁传出坏名声,同样会连累同枝姐妹。 侯府的四位老爷人人都有闺女,当爹的心大看不明白,当娘的哪还有看不明白的? 三夫人与四夫人为了自家闺女能跟这朱嬷嬷拼命。 “你,你……”朱嬷嬷没想到这花嬷嬷更狠,这是要置她于死地啊,“你这是血口喷人,好你个花嬷嬷,果然不会叫的狗更会咬人……” 花嬷嬷才不会自降身价跟朱嬷嬷吵,直接朝容静秋福了福,“三姑娘,这事可不是小事,还是要禀报给侯府的几位主子,还请三姑娘跟我们一块儿回府……” 在庄子上只能是小打小闹,到了侯府才能是主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章 侯府千金拒回侯府 在花嬷嬷的认知里,收拾朱嬷嬷是次要的,把容静秋带回侯府才是主要的,这是二夫人多年来心心念念的事情,好不容易老夫人终于松口了,不趁这个机会再等下次就难了。 一说到回侯府,奶娘林安氏的眼里就忍不住放光,两眼眨巴眨巴地看着容静秋,希冀她能一口应下来,她立即就去打包行李。 林兰儿看到她娘连哭着作戏都顾不上,而且就差替主子作主应下这事,眼角就不停地抽搐,深怕她娘待会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好在她娘一向都还挺克制的,自从姑娘长大能当家作主后,她娘就再也没有越俎代疱处理过任何事情。 她娘常教导她说,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该有下人的样子,别想着替主子作主任何事情,不然再深厚的情谊都会有耗完的一天。 这些话她是深以为然的,就算她比梅儿等人多了几分得天独厚的条件,但也从不敢张狂自作主张。 容静秋看到奶娘那殷切的目光,头皮有点发麻,深怕她喋喋不休的唠叨,她当然知道奶娘在想什么,在奶娘的认知里,回到侯府才是正道,而她也才能有更好的前程。 可是,她有自己的打算。 只见她微垂眼帘,整个人都不复刚才的精气神,似乎笼罩了一层落寞的薄纱,起身缓步走到花嬷嬷的跟前,一副最终做了决定的表情,面有几分局促难安地道,“花嬷嬷,我知道祖母挂念我,才会派你们来接我回去,只是……” 说到这里,她一脸为难地停顿下来。 别说花嬷嬷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就是如嬷嬷也以为十拿九稳不会出错的事情,临了居然出了纰漏,这三姑娘到底在想什么?她可知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林安氏也难掩错愕的表情,心里直呼她的三姑娘糊涂啊,就算在这庄子上再自由,姑娘家家长大了就该回到父母身边去,那里的资源是这一个小小的庄子比不了的。 在场的人里面,只有之前被打压的朱嬷嬷露出恶意的笑容来,她侍候老夫人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并且能成功挤掉其他人让老夫人另眼相看,这愚蠢又嚣张的三姑娘还以为不回侯府就能收拾了她? 简直是笑话。 等着看吧,等她回侯府翻了身后再来报复这个给了她奇耻大辱的三姑娘,她一定会让这个三姑娘付出代价的。 一定。 她握紧拳头才努力止住满腔的怒火,三姑娘这辈子别想再回到侯府去,非但如此,她还要给三姑娘寻桩“好”姻缘,保准让三姑娘以后听到她的名字就会身体打颤。 朱嬷嬷如打鸡血的样子,容静秋哪里会放在眼里?到了这地步,她还想着逆风翻盘?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三姑娘,您可不能犯傻啊……”花嬷嬷试图努力劝说。 “对啊,三姑娘,您可得想清楚才好……”如嬷嬷也加入劝说的行列。 容静秋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当年我被批八字与祖母相克,才不能养在侯府承欢膝下,需得年满十六岁才能回去,如今离我的生辰还有一月之久,我岂能半途而废就跑回去?万一因为我的原因让祖母有个三长两短,我是纵死也难辞其咎……”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一副难过的样子。 这番说辞是一个孙女对祖母的孝顺,在当下以孝治国的大安王朝,这就是主流思想,没有一个人会跳出来说容静秋不对,只会说这是个多好的姑娘云云,一心想着祖母千秋,完全不计较个人得失。 花嬷嬷满脸唏嘘,又有几分隐晦的同情,之前觉得三姑娘太过于强势不好相与,如今又觉得这是个心思细腻的小姑娘,区区一句批命的话,她就真的记在心里,三姑娘被养得极好。 她转身握住一脸失望的林安氏的手,“林嬷嬷,这些年来苦了你,三姑娘被你教导得极好。” 林安氏的心里却是直道可惜,这么好的机会自家姑娘怎么就往外推了?更何况她心里对老夫人容傅氏是有几分怨言的,没见过这么不慈爱孙女的祖母,自家姑娘就是太心善了。 如嬷嬷却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之前还对这三姑娘忌惮不已,看起来是个聪明的样子,怎么转眼就变笨了呢? 老夫人是个霸道又强势的人,最不喜欢有人不按她的吩咐行事,这三姑娘自以为是孝顺的举动未必能搏得她的认可,只会觉得这三姑娘不识抬举,更何况现在三姑娘还要动她的人,这下子还如何能讨得老夫人的好? 若不是碍于主仆的身份,她真想上前去狠狠地摇一摇容静秋的身子,把她脑子里进的水都摇出来,顺坡下驴不好吗?非要与老夫人对着干? 她现在都怀疑自己之前的站队抉择到底对不对了? 再想到大夫人的吩咐,她又觉得头痛不已,三姑娘不回侯府,她的任务就完成不了。 “三姑娘的孝心日月可鉴,可是这回要接三姑娘回府,也是老夫人吩咐的,这听长辈言也是孝顺,三姑娘说是不是?” 如嬷嬷这卖力劝说的样子,看来那位大伯母应该是着急了,不然依大伯母那人的性子,哪会对她回不回侯府感兴趣?巴不得她一辈子不出现在侯府才好呢,毕竟侯府的资源是有限的,多了她一个人占用她的女儿就少了一分。 “嬷嬷不用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为了祖母的千秋,我是万万不能提前回府的,哪怕我渴望着与亲人团聚。”容静秋闪着泪光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这下子如嬷嬷倒是不好劝了,脸上的表情实在称不上好看。 花嬷嬷却是起了疑心,大夫人这人看着和气,却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而且极不好相与,与二夫人那是水火不容,毕竟一山不能容二虎,两房人有着本质上利益的冲突,只有老夫人才看不到那平静湖水下的暗流汹涌。 不,老夫人不是看不到,而是自信自己能掌控一切。 想到侯府里复杂的人事,她的眉尖紧皱,看来得回府跟二夫人把这一切都说道说道,得知道大房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章 心有丘壑先发制人 容静秋直接吩咐方管事将朱嬷嬷给绑了起来,再拿破布封了她的口,这一系列动作下来,除了朱嬷嬷用杀人的眼光剜着容静秋外,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为之动容。 花嬷嬷还是有几分迟疑,“这毕竟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将人五花大绑似乎有些落了老夫人的面子,只怕老夫人会不肯。 “嬷嬷,要先发制人才能立于不罢之地。”容静秋笑着道。 花嬷嬷的眼睛闪了闪,很快就领会了其中的意思,如嬷嬷上了贼船,现在再想下船谈何容易?遂也不再吭声。 “我的奶娘和方管事也会随两位嬷嬷回侯府,我不好回去给祖母磕头请罪,就让我的奶娘代劳吧。” 容静秋这话一出,花嬷嬷的脸上有了笑意,如嬷嬷又看了好几眼这三姑娘,有她这话在,朱嬷嬷想要抢占先机告刁状几乎没有可能。 待这俩嬷嬷识趣地出去,留给他们自己人说几句私密话的空间。 方管事矮胖的身材在直接面对容静秋的时候又更矮了一截,他自知自己是没法与林安氏相提并论的,于是先开口道,“姑娘吩咐的事情,小的一定会办好,请姑娘放心。” 不就是咬定今日没外人经过庄子的事情嘛,他还能办不好?再说他也没说谎,今日确实没有外人经过庄子,无论谁问,他都是这个说辞,要他发毒誓也不在话下。 “方管事办事,我是放心的。”容静秋肯定了他的表现。 方管事的身体打了下冷颤,很快就找了个借口退出去。 林安氏看到厅里没有了外人,这才忍不住唠叨了一句,“姑娘糊涂啊,难得老夫人都开口了,不借这个机会回侯府,只怕以后更难有机会了……” 什么满十六岁就可以接回去一家团聚,万一人家愣是装做记不起呢?岂不是要在这庄子里等到老? 光想想她就浑身打冷颤。 容静秋安抚地揽住林安氏的肩膀,“奶娘稍安勿躁,这事我心中有数呢,你相信我,过不了多久,她们还会再回来请我回去,我向你保证。”就差举手发个誓了。 林安氏哪舍得让自己拉扯大的姑娘发誓?直接就拉下她的手,佯装板着脸的样子,“越大越没个正形,也就是刚才能唬唬人。” “能唬人也不错啊。”容静秋直接耍无赖。 “那个朱嬷嬷不得不防,她是老夫人的人,只怕老夫人还会偏帮她。”林安氏不似容静秋这般有自信,她是知道老夫人这人护短又不讲道理的,偏这护的短不是她家姑娘。 “那就让她没法偏帮那老刁奴便是。”容静秋耸了耸肩膀。 “那哪么容易……”林安氏嘀咕一句。 [翠微居小说 .top]偏在这时候,消失了一阵的林兰儿亲自捧着一个大包袱走进来,林安氏的眼睛眨了眨,一个箭步上前打开来看了看,心里转过数个念头。 容静秋却是随便挑了个椅子坐下,身体一瘫,完全是坐没坐相,哪里还像之前那般娴雅端庄让人挑不出礼仪上的错处来。 “把这些都献给祖母,介时祖母会相信我的一片孝心的。” 她把孝心二字刻意说得满是调侃的味道,有了这片孝心铺垫,祖母再想偏帮那老刁奴都会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她才是亲孙女嘛。 林安氏让女儿将包袱重新裹好,伸手将容静秋的坐姿摆正,然后又一脸心疼地道,“难为姑娘了。” 容静秋很想说她不难为啊,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带着使命,林安氏跟随花嬷嬷等人上了马车准备赶回侯府。 这一路上,她刻意拉着花嬷嬷说话,毕竟是同一个阵营的人,肯定要互通一下有无,到时候才好互相配合把朱嬷嬷给拉下马来。 介于有相同的目标,两人瞬间拉近了距离。 如嬷嬷一上马车就开始打盹,也没人去管她是不是真睡着,竖起耳朵来听正好,到时候少不得也要她出一份力。 送走了人,庄子上又是一片平静。 林兰儿看着远去的马车,恨恨地说了一句,“那朱嬷嬷甚是可恶。” “可不是?她这是欺我们姑娘年纪轻。”竹儿立即附和,若不是碍于规矩,她当时就想狠狠怼这老刁奴几句。 菊儿乍呼着说朱嬷嬷刚来时嚣张的样子,为朱嬷嬷再拉点仇恨值。 梅儿一言不发,她不轻易表态,只是侍候容静秋回转到闺房去换身舒服点的衣裳。 容静秋换下这身新做的春装,今年这流行的款式中看不中穿,穿上满身都是束缚,若不是为了造势,她才不会穿。 “梅儿怎么不跟她们一块儿讨论?”她躺到贵妃榻上,接过这侍女端来的玫瑰露喝了一口,这才觉得满齿留香,舒服地叹了口气。 梅儿语气平静道,“讨论得热火朝天没意思,等朱嬷嬷再回转到庄子上,到时候想如何收拾她就如何收拾她,日子还长着呢,有那朱嬷嬷哭的时候。” 这三年来,庄子被姑娘治理得如铁桶一般,朱嬷嬷在这里绝对讨不得好。 容静秋早就知道梅儿的心思比那几个要深沉许多,却没想到她一下子就说到了这件事会有的必然结果,于是伸手拉住梅儿的手,调笑了一句,“看不出来我们梅儿姐姐还是个狠人呢。” “奴婢可不是竹儿,姑娘别拿奴婢来寻开心。”梅儿才不会吃她这一套,直接抽出手,坐到一边拿过绣筐放到膝上,拿起一块绣帕接着绣,“姑娘费心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要收拾那朱嬷嬷嘛。” 说到底,姑娘还是对老夫人有了怨怼之心,狗类主人,暂时不能找主人的麻烦,那就先杀狗呗。 坐着马车的一行人也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一刻进了城,到达侯府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侯府的主子都是分开各自用餐的,不过今日想到要接容静秋回府,各有心思的几人还是聚到了老夫人的宁安堂里。 一群人就等着容静秋一人,身为容静秋亲爹的二老爷容澄因为久侯人还没到,脸上渐渐不耐烦,起身朝母亲道,“娘,我们这些长辈等她一个晚辈也不合情理,不若等她回来后,明日再见……” 二夫人容金氏一听到这话,嘴角就抿成了一条线。 大夫人容叶氏忙笑道,“二叔就是太较真了,三丫头一直养在庄子上,如今接了回来,我们这些血脉至亲哪能不急着见她的道理?”伸手还拉起了容金氏的手,“二弟妹怕是此刻都心焦得很。” 容金氏勉强笑了笑,不着痕迹地从容叶氏的手中抽回了手,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就见到老夫人身边侍候的丫鬟急匆匆进来禀报,“老夫人,接三姑娘回来的马车已经进府了……” 老夫人容傅氏之前像老僧入定一般,这回听到禀报声方才睁开眼睛,不悦地看了眼那前来禀报的丫鬟,乍呼什么,一个不祥女也值得这么多人惦记? 大老爷在一旁扶着亲娘的手,小声地唤了句,“娘。” 容傅氏这才压下心里的不满,缓和了表情,“那还不赶紧让三姑娘过来,这里这么多长辈都在等她一人。” 过了好半晌,老夫人身边侍候的苟嬷嬷掀帘子进来,先朝几位主子福了福,然后才看向老夫人皱眉道,“老夫人,三姑娘并未从庄子上回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章 三姑娘是个狠人啊 “咣啷”一声,花瓶摔碎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有些刺耳。 “傅姨娘可有伤着?哎呀,这是老夫人最喜欢的青花瓷器……”一旁的侍女忙拉着年约二三十岁的妇人到一边,乍呼了一声。 侍女口中的傅姨娘是个长着鹅蛋脸有着细长眼睛的女人,与老夫人还有几分肖似,正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女,二老爷容澄的妾室。 傅姨娘却是顾不上地上那一堆碎片,直接挥手道,“翡翠,先不管那堆碎片,我问你,三姑娘真没有回来?” 翡翠摇了摇头,“奴婢听得清清楚楚,三姑娘不肯回侯府,估计心里还怨着老夫人呢。” 她是老夫人的贴身侍女,素来在府里也是有几分脸面的,她的话还是可信的,傅姨娘仗着是老夫人娘家侄女的身份,多少还是得到老夫人身边侍候的人小意讨好的。 这消息本来应该是好消息,可不知怎么的,傅姨娘就是有几分心神不宁,要不然也不会失手打碎姑姑最爱的青花瓷花瓶。 宁安堂正堂那里,她也想去,可是那场合就不是她一个姨娘身份能待的,就算姑姑也不能完全将礼法置之一边,所以她再着急也只能选择到这厢房来等消息。 想到这里,她对容金氏的恨意又上升了一层,若当年没有容金氏横插一杠子,她哪里还需要委曲求全地当个妾室? 她与表哥容澄可是青梅竹马。 不行,她不能坐在这里等消息,遂,与翡翠说了几句,就挑帘子出去准备到正堂那儿去偷窥一二。 正堂里的气氛并不太好,老夫人容傅氏面无表情,手中转动的佛珠代表着她内心的不平静,也是,本来以为她开了口,别人就会顺坡下驴,哪里知道还会有人属驴犟的? 二老爷容澄是容静秋的亲爹,之前已经发过一轮脾气了,这会儿看任何人都不顺眼,坐在那儿一直冒冷气。 二夫人容金氏看了眼之前禀报的花嬷嬷,花嬷嬷暗暗朝自家主子摇了下头,她就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 大老爷与大夫人如老僧入定,显然是在思考对策,如嬷嬷几次想要向大夫人密语几句,最后又碍于场合不得不先忍着。 现在场中说话的人是林安氏,只见她朝老夫人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老夫人冷着一张脸也没有叫她起来回话,只是那般漠然地看着她。 “这是三姑娘让老奴前来代她给老夫人请安……” “哦?那三丫头怎么不回来?有她亲自磕头请安,那才是一片孝心。”大夫人冷嗤一声,她没想到容静秋是个给脸不要脸的人。 二夫人也淡淡地开口,“大嫂这话有失偏颇,秋丫头虽没在我膝下养大,但那也是我与侯爷的嫡亲女儿,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给女儿撑腰之后,她再看林安氏,“林嬷嬷,你是个好的,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容澄想要喝斥妻子多嘴,但看到妻子抿着唇一脸倔强地看着自己,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当年送走自己的嫡长女确实是亏欠了妻子。 也是因为这件事,他与妻子原本融洽的夫妻之情有了裂痕,后来纳了表妹傅雁为妾,夫妻情分就越发疏远了。 “都吵吵什么,我老婆子听着聒噪。”老夫人一脸不悦地开口,总算让各方人马都安静下来,她这才又冷声道,“你说说吧,三丫头有什么天大的理由能拂了长辈之意?” “老夫人见谅。”林安氏再磕了一个头,隐晦地将朱嬷嬷到了庄子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然后再浓墨重彩地将自家姑娘不愿克着老夫人才不肯回府的缘由说得那是催人泪下。 老夫人有几分错愕,她没想到容静秋不肯回府是这个原因?只因不肯克着她影响她的寿数? 其他人也跟着吃惊,心中都若有所思起来,这下子也不好再责备容静秋不孝了。 二夫人却是抓到了林安氏话中的精髓,“朱嬷嬷真的是说话毁秋丫头的闺誉?”这可不是小事,一个下人居然嚣张如此?都是谁给的脸面?她隐晦地看了眼婆母容傅氏,搞不好就是她纵容的。 “二弟妹,朱嬷嬷可是侍候婆母的……”大夫人显然要与二夫人对着干。 二夫人扯了扯嘴角,“大嫂也是有女儿的。” 这话一出顺利地堵住了大夫人的话,别说现在的东宫太子妃,就是小女儿容静安也还要她操心不已,哪能容别人毁了容家女的闺名?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容字。 老夫人可不会偏信林安氏的一面之词,她看了眼花嬷嬷和如嬷嬷,“你们也是同去的,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花嬷嬷自然按照之前商量好的那般说道,把朱嬷嬷的错处无限放大。 如嬷嬷看到大夫人都住口不与二夫人争辩,自以为领会到她的精神,立即说话佐证了花嬷嬷的说辞。 林安氏磕了个头再度道,“庄子上的方管事正在外候着,他还带了府里庄子上的花名册前来佐证。” 不待老夫人开口,二夫人容金氏就立即唤人将方管事带进来。 方管事倒也乖觉,目不斜视地给各位主子磕头请安,然后才赌咒发誓地说自己没有一句假话。 至此,老夫人握着佛珠的手顿了顿,这朱嬷嬷素日里嚣张她是知道的,但侍候她的奴婢嚣张一点也在情理当中,她是没当一回事的,可现在说话诋毁容家女闺誉那就有待商榷了。 正在她思索间,外头响起朱嬷嬷大喊冤枉的话,然后就看到被五花大绑的朱嬷嬷意图冲进厅堂里面,外头守门的小丫鬟尽职地拦着她不让她进去。 “老夫人,是她们合起伙来要整老奴,他们说的都是假话,他们这是不将老夫人您放在眼里啊……”她喊的那是一个涕泪横飞。 老夫人的面上也有几分动容,毕竟朱嬷嬷在她身边侍候有不少年头了,相比起亲情淡漠的容静秋,朱嬷嬷显然更亲近一些。 只是,容静秋到底是她的亲孙女。 林安氏首先满脸怒容地瞪了眼朱嬷嬷,最后将容静秋交给她带来的包袱打开,然后恭敬地膝跪上前将其呈给老夫人。 老夫人身边侍候的苟嬷嬷立即上前接过,呈到老夫人的面前。 那是一本本血经,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的血锈味儿,伸手翻了翻,她猛地睁大眼睛,“这是?” “这是三姑娘放自己的血亲手给老夫人抄的血经,三姑娘说自己不能到老夫人面前尽孝,视为大不孝,惟有抄写这血经才能聊表她对老夫人的一片孝心。她不是不愿回来,是她的心里敬着爱着她的祖母,愿她的祖母千秋百岁。” 林安氏说完,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老夫人容傅氏为人再霸道,这一刻也不是没有触动的,那佛经上一个个鲜红的字迹都映衬着一个年轻孙女对祖母的仰慕之情。 苟嬷嬷看得出来老夫人现在是被感动了,加之她平日里都被朱嬷嬷压了一头,心中早就忿恨不已,这会儿见机加了一把火,“老夫人,这是三姑娘的心意啊,老奴还没见过哪家的孙女有这样的孝心?” 这样的血经,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三姑娘也是个狠人啊,苟嬷嬷想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章 要活得好得有势力 如果容静秋在现场听到苟嬷嬷的心声,是丝毫不敢苟同的,她上辈子是真放自己的血抄佛经抄得那叫一个真心诚意,毕竟她那时候是真的孺慕自己的祖母,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让她看清楚了现实,她的祖母啊真不是一般人能讨好的。 所以这辈子重生回来后,她的想法就变了,血还是血,只是换成了鸡血罢了。 不管容静秋是用什么血来抄这佛经,至少有这个噱头在,老夫人容傅氏心情愉悦地接受就已经是成功了。 此时的容傅氏依旧留恋地摸着面前的血经,苟嬷嬷又不着痕迹地为容静秋表功,这就让她彻底偏向了容静秋,再看朱嬷嬷那仪态全失的样子就觉得倒胃口。 “朱嬷嬷以下犯上总是不对的,先拖下去打个三十大板,再行发落吧。” 她表情冷淡地开口,也没有多少人意外这结果,与侯府姑娘们的闺誉相比,朱嬷嬷就是打死了也不可惜。 朱嬷嬷在容静秋让林安氏拿出血经出来时,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只是当老夫人的宣判落下时,她还是忍不住瘫软在地,任由别人将她拖出去打板子。 完了,一切都完了。 朱嬷嬷的脑海里只有这句话如车轱辘般地来回打转。 容傅氏也没有心情再应付其他人,只能挥手让大房和二房的人都退下,她自己则捧着血经准备到佛堂那儿去供奉起来。 林安氏随着众人鱼贯而出,刚走出厅堂的门,就被花嬷嬷拉着手,看来接下来是要向二夫人禀报了。 如嬷嬷直接就被大夫人叫走了,容叶氏心中还有不少疑问等着这亲信来解答。 藏在暗处的傅姨娘早就不见了,故而也没让人知道她刚才也横插了一杠子,要不然朱嬷嬷哪还有机会到厅堂门口去喊冤? 翌日清晨,傅姨娘早早就起床侍候二老爷容澄去上早朝,然后才开始收拾自己准备到宁安堂去,她昨儿一宿都睡不安宁,在容澄面前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内心在煎熬着。 早早到了宁安堂,结果这儿已经先有人前来请安,她在外面朝里面一瞧,就看到容金氏正侍候着自家姑姑用早膳,她又恨得牙痒痒的。 容金氏眼尖,一眼就看到丈夫宠爱的姨娘,脸色也冷了下来,这人是老夫人容傅氏的亲侄女,现在还轮不到她来收拾,故而这口气就只能先忍下来。 “鬼鬼祟祟在门口做甚?”容傅氏不悦地说了一句,这侄女越发小家子气,就这样还想重复她当年的成功路,做梦。 “我刚做了道合姑姑口味的膳食送来。”傅姨娘笑着转身接过侍女手中的食盒走了进去,先朝容金氏随意地屈了屈膝。 容金氏袖下的手紧紧地握着,这傅姨娘从来不会唤一声老夫人,只会按娘家的辈份唤姑姑,真是听到都恶心。 三夫人容江氏和四夫人容李氏刚好结伴而来,看到老夫人身边围着的俩个人之间的暗流汹涌,她们都觉得有几分发怵,然后又暗地里不屑地撇了撇嘴,傅姨娘一个妾室来凑什么请安的热闹?她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当一个妾室?其他各房的妾室没有哪一个像她这么高调的。 等大夫人容叶氏赶到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吃到了尾声,容金氏面无表情,容江氏和容李氏插不了手,只有傅姨娘不要脸面亲亲热热地侍候老夫人抹嘴净手。 “看来我来迟了,真该罚。”她忙笑嘻嘻地走进去,给婆母行礼后,就跟容金氏等人打招呼,至于傅姨娘,就算是老夫人的侄女,那也是妾室,还不配她一个当家夫人打招呼。 老夫人撩起眼皮看向大儿媳妇,“就你忙得脚不沾地。” “婆母冤枉,侯府事多,我这是出了力还不讨好。”容叶氏忙喊冤,知道老夫人只是嘴上说说并不动气,所以也亲昵地回应过去。 容金氏气得想要呕血,大房这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有本事就别忙啊。 她冷眼打量着大嫂抢过傅姨娘手中的活,小心地侍候着老夫人,心里也转过数个念头,昨儿夜里听了花嬷嬷与林安氏的话,她这才知道自己之前只顾着高兴从而忽略了什么,大房这么热情必然有妖啊。 她思念女儿,但也不能看着大房在前面设陷阱啊。 “大嫂昨儿睡得可好?”容金氏开始拉家常。 容叶氏愣了愣,然后笑道,“还好,二弟妹可是有话要说?” 如嬷嬷昨儿夜里也跟她说了庄子上发生的一切,她不满意如嬷嬷的处置,但也心知,在那样的情景下如嬷嬷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容静秋这个丫头的表现出乎她的意料啊。 对于二房这个嫡长女,她以前并不太关注,毕竟有那么多事等着她处理,她哪来的精力去关注一个老夫人厌弃的人? 只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她不得不去关注这个不祥女,与丈夫商量了一宿,丈夫依旧不改本意,确实是府里这几个姑娘点来点去,也就容静秋各方面都最合适。 丈夫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你别只看到三丫头强势的一面,她在那庄子里生活,不强势岂不是早就让人吃干啃净?换个角度去想,也未必是件坏事,太子妃那边需要帮手,太弱只会拖累了娘娘。” 最终,她被说服了。 这不,现在还是要到老夫人这边继续运作容静秋回侯府的事情。 再拖一个月,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定远侯府因为容静秋,大房和二房都在暗搓搓地较量,再加一个搅屎棍傅姨娘,这潭水只会更浑。 此时的容静秋早就换了身利落的衣衫,带着顶草帽在田间走动,看到她出现,庄户都热情地问好。 容静秋面带微笑地与众人打招呼,甚至蹲下来察看今年的稻种,看看有没有人以次充好,再问一些老农春耕的事情。 大安朝是农业社会,农事关乎未来一年的口粮,是头等大事。 “姑娘,今年开春到现在都没下过雨,估计收成会减少,这不是吉兆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农忧心忡忡地道。 另一个抽着大烟同样年纪的老农也不乐观,“现在插秧还能勉强维持,老天再不下雨,只怕靠近庄子这边的河流会干涸,到那时候灌溉就成了难事。” 若是夏粮收不到,今年这一年庄户怕是要饿肚子了,就算三姑娘理事以来公允了许多,方管事再也没有借口克扣大家的口粮,但每家都有好几口人要吃饭,哪能乐观? “……” 容静秋静静地听着他们反应的具体情况,她抬头看了看这晴空万里的样子,确实是不会有雨,然后努力去想上辈子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干旱失收的事情? 印象比较模糊,毕竟上辈子她从来不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到哪里也缺不了她一口吃的,哪需要她来操心这些大事? 这辈子存了想要全身而退的念头,她就得发展自己的势力,不然靠着别人,她估计又可以再死一次了。 靠人不如靠己,自身强大了才能活得更好。 看到庄子的副管事正匆匆而来,她摆摆手表示知道了,示意这几个老农先去指挥春耕事宜。 “姑娘原来到这里了,让小的好找。” 说话的是个瘦高的年轻人,大约二十上下的年纪,脸上有道从眼角贯穿到下颌的疤痕,这让他原本还算是俊朗的面容彻底地变成了孩子见了都要哭的夜叉脸。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章 侯门千金之生意经 容静秋却是不怕他这张脸,况且这人就算嘴里自称小的,也没见过他露出过卑微讨好的样子,本来就可怖的一张脸终日都是板着的,“柳管事,可是有事?” 柳志轩近前站在一臂距离处,低声道,“林可达回来了。” 容静秋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才一脸惊喜,“总算是回来了,我之前算了算时日,这段时间也该到京城了,走,我们回去见见他。” 林可达是林安氏的儿子,算是容静秋亲信中的亲信,长年需要在外面奔走的事情她都是交给他,放其他人身上还真的未必放心。 “我哥回来了?”林兰儿小脸也难掩惊喜,“我娘念叨他好久了。” 柳志轩与俩年轻的女孩儿都保持着距离,但不妨碍他听到林兰儿的话,遂点了点头。 林兰儿也不计较他冷淡的反应,这人就是块硬梆梆的石头,要不是姑娘大发慈悲给了他表现的机会,现在只怕还跟其他庄户在忙着插秧呢。 三人急匆匆地赶回庄子上的大宅,此时天色还未近午时,不过一路上也开始飘起了饭香。 柳志轩跟在容静秋身后不疾不徐地走着,他的步子大,哪怕容静秋已经是在急走在赶路,他也还要迁就对方,“姑娘,小的看今年的天气堪忧,还是需要及早做准备更为妥当。” 容静秋闻言,步子微怔,“没想到柳管事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正好林大哥回来了,我也侧面了解一下江南那边的情况。” “姑娘打算从江南买粮?”柳志轩是一点就透。 容静秋面对方管事可能会把话说得横棱两可,毕竟方管事那人若不能压得死死的,他就是颗墙头草,但柳志轩不同,这是她从庄户里面挑出来的种子培养的,从一开始,他就是她阵营里面的人,与侯府是没有丝毫牵扯的,比方管事要纯粹得多。 “江南是产粮区,别的地方会缺粮,那儿缺粮的可能性低一些。”容静秋有着自己的见解。 柳志轩心里盘算着这从江南买粮囤着要花费多少银两,“趁现在粮价未升,可以多囤一点。”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回头写个章程给我。” 柳志轩点了点头,这能用多少钱去买粮,粮买了之后要囤到哪里,若是真的今年收成锐减,这粮又该如何运作等等,这些他都得为容静秋做好分析,要不然容静秋提拔他来做甚? 方管事被架空只管春耕夏收之类具体的活计,而他却是管着庄子上的账户,有多少银钱的事情他只需要对容静秋一人负责,至于给侯府看的账册那是另外准备的。 容静秋笑眯眯的,很满意他的回答,这个人之前在庄子上埋没了,好在她让明珠重新焕发了光彩,只是可惜本来他比林可达更适合出面去做生意,但这人却是怎么也不肯离开庄子,她也不好强人所难,遂只好做罢。 等回到大宅厅堂的时候,正好看到她身边的几个大丫鬟围着一个身材高大又长相忠厚的年轻男子问个不停。 只见这男子拿着一盒香粉递给梅儿,“这可是西域那边最流行的香料,梅儿姑娘试试。” 梅儿看了眼那盒子,有些迟疑但还是伸手接过来,打开后轻轻一闻,果然很香,她的脸蛋微不可见地稍稍红了红。 不过男子没看到,又向竹儿与菊儿送了另外的香粉,逗得俩姑娘叽叽喳喳笑闹个不停。 林兰儿这会儿看到他哥一回来就向别人大派香粉,不满地撇了撇嘴,顿时就冲上前去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臂,“哥,我的呢?我的呢?你这是偏心,你知道吗?我要告诉娘……” 这男子正是林兰儿的亲哥林可达,只见他朝妹妹宠溺一笑,又变出一盒不同的香粉来,伸手刮了刮妹妹的俏鼻梁,“哪能少了你的?姑奶奶。” “这还差不多。”林兰儿满意了,又跑去与小伙伴们交流大家得到的不同的香粉,这个话题可以聊个三天三夜都不累。 梅儿微不可察的掩下自己眸子里的失望,却还是把这一盒香粉悄然放到袖袋里面,转头一看,就看到门口站着的容静秋和柳志轩。 她端庄地走上前福了福,“姑娘回来了,竹儿,赶紧去沏茶出来,菊儿去厨房让黄婶开始做午膳,别耽搁了姑娘用膳。” 竹儿与菊儿这回也收起嬉笑的一面,立即把香粉收起来听命地赶紧去忙活起来。 容静秋吩咐一句,“让黄婶多加几个菜,再烫壶好酒,让林大哥和柳管事到时候喝一盅。” 待会儿要谈事情肯定会错过午膳,所以她也就不见外地让俩人留在宅子里用膳。 “是,姑娘,奴婢记住了。”菊儿忙福了福就赶紧退了出去。 “见过姑娘。”林可达也收起了之前与丫鬟们说笑的样子,一本正经地上前给容静秋见礼。 “林大哥不必多礼。”容静秋虚抬了一下,然后才在梅儿的虚搀下坐到上首之位,“林大哥辛苦了,我看你似乎都消瘦了不少,奶娘见了怕是要心疼不已。” “姑娘言重了,这一路辛苦是辛苦,但真的长见识。” 林可达露出标志性憨厚的笑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从西边贩回中原地区喜欢的香料和葡萄酒、羊毛毯等物,又匆匆赶往江南销售,这一路从北到南吃的苦头是不足以向外人道的,但他也不是没有收获,出去后才知道天地是如此的广阔,人的心胸都变得不一样了。 柳志轩看到对方那憨厚中带着微不可见的圆滑,想到初见时生涩的样子,看来这三年来是真把对方给锻炼出来了,真把他当成憨厚可欺的人看,那就真是傻子了。 “姑娘,这是这次来往贸易的账本与赚得的利润。”林可达立即将账本呈给容静秋,然后又把一叠银票奉上。 不用别人过手,容静秋就不见外地接过,至于银票她直接示意柳志轩拿着,打开看了看,她看得极快,心里一估算,这利益比前去年是翻了一倍还有多,这南北贸易果然是真赚钱,不过在大安朝做这门生意也是风险极大的。 林可达继续道,“这条商路我们走了三回,已经算是趟熟了,远威镖局的人也愿意与我们长期合作,他家新上任的当家的提出想见见我背后的东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一章 姑侄密谈当年之事 对于远威镖局的要求,容静秋短期内并不想理会,于是道,“先拖一拖他。”在她最近的日程里,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林可达只是转述别人的要求,在他的私心里,也是不希望容静秋与那个远威镖局的少当家会面的,毕竟姑娘家的闺誉是很重要的,再怎么假扮男人仔细一看也是能看出破绽的,所以一听到容静秋说暂时不会面,他立即就应了声“是”。 容静秋再问了些生意上的细节,林可达都能一一详细回答,在林可达的讲述中,江南地区是比京城还要繁华的地方,那儿就是个销金窟,尤其江南盐商有钱,不过是商人地位低不敢过分高调,但私下里的享受却是不亚于王侯将相了。 “我们的香料在那儿特别好卖,不管是商户还是花船娘子,他们都有需求……一到夜晚,江面上来往的都是花船,香飘千里,远远就能闻到……盐商私宅亭台楼阁林立,那是每步一景,精致绝妙之处常人能以想象,关起门来享受的奢华程度令人咋舌……也就是我们这次生意比前两次做大了,才得有幸走进去一观……” 林可达说起江南见闻,不但容静秋,就连梅儿等人也听得入了迷,她们最远能到达的地方就是城里,江南离她们太远了。 面色丝毫不动容的唯有柳志轩,他坐得如老僧入定,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林可达的话一般。 容静秋回过神来看到身边的侍女似乎都若有所思,这才打了个响指让她们回魂,然后笑道,“那种销金窟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之愁?听听就罢了,尤其是林大哥你,可不能陷进去不可自拔啊。” 再有钱的盐商,只要朝廷决定要宰割他们,估计再反抗也要脱好几层皮,最后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未知之数,比起皇权,这些都是虚的。 林可达被容静秋这么一叫停,当即就知道自己说得太过了,脸上不由得一红,他不过是由朋友带去见识了一番就有些飘了,这定力太差了些,想到自己的不足之处,他的坐姿不由端正了许多。 “姑娘说的是。”他躬身自省道,“其实京城的富贵人家也不少,姑娘真不打算在京城铺货吗?” 虽然江南繁华,但京城也不遑多让啊,就算利润上比不过江南,但节约了路费,这也就能持平了。 容静秋没想在京城这地界惹人注意,低调点不香吗?若不是想到大房那俩夫妻在打她的主意,她之前也不想那么高调去显示自己心机强势的一面,希望大伯母觉得她不好掌控从而放弃她那龌龊的计划。 她摇了摇头,“暂时先这样吧。” 林可达见容静秋坚持,也就不再相劝,想来姑娘对侯府还是有几分忌惮的,也对,这庄子本来就是侯府的产业,姑娘只是借这只鸡在生蛋,要是哪天这蛋被侯府发现了,很可能就连锅端了。 容静秋未出阁就还是侯府的姑娘,听说侯府的姑娘也就一个月领上二三十两的月例银子,听起来是不少了,绝对够姑娘家家闲时的消费,但对于容静秋来说,拿这二三十两银子的月例钱真的没有吸引力。 这么一想,他心中的火热立即就褪了下去,江南离得远,能操作的地方更多,更何况他隐隐有些感觉容静秋似乎想在江南计划些什么。 不过他也跟妹妹林兰儿一样,时刻都谨记母亲林安氏的教诲,不到他们管的事情千万不要越界,真有吩咐姑娘会说。 “可达,你可有留意江南的粮价几何?”柳志轩一开口,就转移了话题。 林可达一怔,怎么就转到这个话题了? 不过为了要回来把见闻讲给容静秋等人听,他是什么都看上一看的,粮价什么的似乎也有关注过,遂将自己知道的一一说出来,最后总结了一句,“江南到底是鱼米乡,粮价比京城要便宜不少。” 柳志轩再继续发问,林可达也能回答上。 这回轮到容静秋不作声了,她只是静静地听,面上若有所思。 梅儿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旦姑娘说正事,就没有她们打闹的份,她们能在容静秋身边侍候,也是经过了筛选的,那些通不过林安氏训练的人,通通都不能留下。 竹儿跑了趟厨房,回来后见到姑娘与柳志轩、林可达还在议事,遂只好在梅儿耳边说了句,“午膳已经备好了。” 梅儿点了点头,觑到容静秋谈话告一段落了,这才上前禀报。 容静秋转头看了眼沙漏,早已过了午时,“都过了用膳时辰了,梅儿,怎不早提醒我?” “看姑娘说得兴起,不好打断。”梅儿有几分耿直地回了一句。 容静秋笑了笑,并不介意她的话,然后让柳志轩和林可达也赶紧先去用膳。 对于老天爷下不下雨这种事,定远侯府后宅的女人们是不关注的,她们关注的都是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老夫人容傅氏得了血经后更虔诚地信佛了,每次从佛堂出来都是一身檀香味,等在外面的傅姨娘一见到她,赶紧上前去搀扶。 待她坐定后,她又接过侍女手中的茶盏奉到自家姑姑的手中,“姑姑可得注重身子才好……” 话才起了个头,容傅氏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最近这么勤快跑她这里,肯定是有所求,“想说什么就说吧,你最近来我这宁安堂太勤了。”搞得她那几个正经儿媳妇脸色都不好看。 傅姨娘面上有些赧意,但还是直接道,“姑姑,真要把三姑娘接回来吗?” “当初你进门的时候,我就说得很清楚,不该妄想的不要去想,做为你的姑姑,对于你一些逾矩行为也都睁只眼闭只眼,算是为你撑腰。”在容傅氏的心里,这娘家侄女再亲也亲不过亲生儿子,不可能为了她一人就把侯府给搅得不得安宁,“三姑娘不过是姑娘家家的,如今年纪也大了,给副嫁妆打发出去也碍不到你什么事?你一个姨娘针对她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这孙女给她抄了血经算是搔到了她的痒处,但根深蒂固的不喜欢还是刻在骨子里的,也不可能一时间就能转变态度。 “姑姑,你是知道我的,我……”傅姨娘半蹲下来坐在脚踏上,面上有些发苦。 容静秋不是儿子,确实不到她该忌惮的地步,可她当年的事情,也怕别人借此把屎盘子给揭开。 容傅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挥手让身边侍候的人都退出去,这才轻抬起这娘家侄女的下颌,一双浑浊的老眼里透着精光。 “那个牛鼻子老道,你不是已经让他消失了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二章 太子妃的身体沉疴 傅姨娘闻言,脸上血色当场褪尽,她险些从脚踏上摔倒在地上,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姑……姑……我……”舔了舔唇,她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她以为这些事姑姑是不知情的,毕竟这么多年来姑姑都表现出来极为相信那个牛鼻子老道算出来的相冲命格,也真的十多年来都没过问过容静秋这送出去的不祥女,就因为这样,她才能真正安下心来。 容傅氏冷冷一笑,甩开她的下颌,当初那事没她在背后遮掩把痕迹都抹去,她傅雁早就被人发现了,哪还能在容家过上不亚于正妻的生活? “姑姑,我……只是太爱慕表哥了,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离间他们夫妻的感情,”傅姨娘赶紧抱住容傅氏的大腿,边哭边说,“姑姑,凭什么她金氏就能成为表哥的正妻?我记得小的时候,你就说过要将我许配给表哥的,她一个后来者凭什么截胡?我不甘心啊……” 这番话是戳中了容傅氏内心的,对啊,凭什么金氏就能当正妻? 就像当年那样,凭什么那个贱人就占了老侯爷正妻的位置? 她进门时给她下跪斟茶,处处看她脸色小心做人,后来有了倚仗,总算能跟她平分秋色甚至母凭子贵不将正妻放在眼里,可就是这样,她死后,她还是得在家庙里给她下跪行妾礼,凭什么? 凭家世! 傅家也曾辉煌过,奈何后代子孙耽于享乐者多,进取者少,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如今,连祖上的荣光也维持不下去。 那个贱人出身国公府,所以她能压在她的头上。 金氏也一样,金家也是公侯世家,是老侯爷为二儿子千挑万选才选中的。 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喜欢容金氏的原因所在,老大家的是她一眼相中聘回来的,当然家世也是相当不错的,不过要看和谁比,比金家那是比不过的。 老侯爷与她说过的话,她至今还记得。 “你娘家侄女不行,老二是要承爵的,必须要有助力,没有强悍的外家帮忙,他在朝堂只会举步维艰。老大的能力一目了然,老三是庶出,你别不承认,他被你养废了,而老四则被你宠坏了,你啊,就没想过要多养出几个好儿子来当帮手,糊涂啊。” 这番话哪怕过了十多年,她还觉得脸上臊得慌,她那会儿不忿气,她是亲娘,哪有害儿子的道理? 老大才干平庸是谁之过?不就是那贼人时时压在她头上。 老大那会儿是庶出,素日里还不得看那贱人的脸色过日子?还得唤那贱人一声母亲,她哪敢让儿子那时候冒头? 渐渐的,老大的才干越来越显不出来,她不是不遗憾,不是不心疼,这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等到培养老二了,他碰上了好时光,贱人终于死了,也在临死前与她达成了协议助她扶正,所以老二才能成为堂堂正正的嫡子,她才能毫无顾忌地培养老二。 至于老三,一个庶子,那是眼中钉肉中刺,多看一眼都嫌膈应,尤其是老侯爷晚年更宠老三的亲娘,这个女人分去了她的夫宠,就让她更恨之入骨,她哪能看他得好? 到了小儿子,这个是她能全心全意去爱的,能把满腔母爱都倾泄的儿子,加上嘴甜,比老大与老二都更讨人欢心,她多疼宠一点又有何错? 这些想法是她内心不愿被人触及的地方,她不想承认她错了。 其实老大也好,老四也好,就连那讨厌的庶子也罢,哪个得了荣耀,她这个当母亲的都能享有荣光。 可惜这个道理她明白得太晚了,如今几个儿子都定了型,想要掰正都掰不回来。 这时再看哭得稀里哗啦的侄女,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傅字来,若是傅家的男儿多争气点,她与侄女也不至于沦落到当人妾室的地步。 “起来,去洗把脸,这个样子想给谁看?” 姑姑的语气不好,傅姨娘却感到心安了,姑姑终归不会抛弃她的,于是松开姑姑的腿,讪讪笑了一下,赶紧到铜盆前铰好帕子擦去脸上的痕迹。 “这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你好好养孩子,以后他出息了,你也能沾他的光。”容傅氏提点着侄女,儿子有出息了,以后才能不看正妻的脸色。 “姑姑,我晓得了。”傅姨娘又走回来,看到姑姑要端起桌边的茶碗,她赶紧上前去给沏了碗新茶。 嘴上是说得好听,心里却是不能完全苟同这番话,没有正妻之位,以后儿子出息了还不知道要便宜谁呢?一想到容金氏以后要享受她儿子挣来的凤冠霞帔,她的心就如被撕成碎片一般疼痛。 看这侄女低眉顺眼的样子,容傅氏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她不是不知道这侄女的存在对于老二俩口子来说就是一根刺,但她就需要这根刺扎在二房那里,她得压下容金氏的气焰。 傅姨娘看到自家姑姑的神情和悦了不少,这才试探着道,“姑姑,三姑娘有孝心归有孝心,可这样对待朱嬷嬷是不是有点过了?朱嬷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容傅氏撩起眼皮子看了眼将心思都写在脸上的侄女,又恨铁不成钢的将茶碗放下,“她倒是本事,都疏通到你那儿了,怎么?敢情那天你帮她帮出情份来了?” 傅姨娘哪敢承认这话?她忙摆手,“没的事,姑姑,我……只是见她可怜……” “她可怜?”容傅氏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了起来,“得了,府里的事情自有大房来管,轮不到你来操心,这朱嬷嬷拿着我的令箭干过什么事,我心里有数,既然她让三丫头不高兴了,那就将她一家子都送到庄子去让三丫头出气去吧。” 这几天的功夫,她收到朱嬷嬷背着她干的事情的消息越来越多,甚至敢在府外放高利贷,还打着她的旗号,这些事情她听得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人是不能留了。 可杀了太显眼,毕竟侍候过她一场,至少给人留条命在,日后侍候她的人才能尽心,但发卖出去,她又知道府里不少秘辛,终是个隐患,思来想去,再摸摸容静秋送来的血经,最终还是决定将人发配到庄子去。 容静秋会替她好好收拾这个刁奴的,办事如此没有分寸,就算被整死也不可惜,而且还不会脏了她的手,坏了她的名声。 傅姨娘看到自家姑姑在光影里半明半暗的身影,顿时打了个激灵,不敢再为朱嬷嬷求情,心里也想着要把朱嬷嬷丈夫送来的银票送回去,这钱烫手得很,收不得。 朱嬷嬷一家子都被发配到庄子去,二夫人容金氏轻舒了一口气,吩咐准备回庄子的林安氏,“不用给这老刁奴脸面,狠狠收拾便是。” 林安氏也觉得解气,敢坏她家姑娘的闺誉,自然是怎么狠怎么来,不过比起这些,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夫人,大夫人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么积极地运作三姑娘回府,不可能是没有用意的。 容金氏的眉头皱得死紧,她隐隐有些猜测,但又觉得不可思议,半晌,她突然喃语了一句,“听说太子妃病得很重……” 林安氏睁大眼睛,这太子妃病重跟她家姑娘有何关系? 在庄子里的容静秋也收到了京城传来的消息,林可达亲自送来给她,“姑娘,这是我们的人收集到的,太子妃的身体每况愈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三章 重生后脑子多了点东西 林可达不太明白,容静秋为什么这么关心太子妃的动向,就算她是定远侯府的大姑娘,但堂姐妹二人从未谋面,年龄差距又颇大,太子妃是好是歹对容静秋是没有太大影响的。 容静秋没有吭声,关于这个太子妃堂姐都是上辈子的记忆,一想到那个躺在雕龙刻凤的架子床上病体虚弱脸上苍白的妇人微笑的样子,她的唇角就抿得更紧,这是条暗地里吐舌头的毒蛇。 虽说现在这太子妃堂姐的身体越发不好,但离死还有段距离,她得小心再谋划才行,兴许这不祥女的名号再顶上一段时间? 她撑着手肘思考着,另一只轻点着桌上的纸张,好半晌,她才起身将那些写满太子妃琐碎事情的纸张放在火上烧了,半点痕迹也没有落下。 “林大哥,你吩咐下去,这个太子妃的消息还是要一点不漏收集来给我,切记,这事不能马虎。” 林可达不明白原因,但不代表他没有执行力,于是点了点头,“姑娘放心,这事都是专门派人去做的,不会出了纰漏。” 太子妃好歹也是皇家的人,所以他在京城时都会亲自送消息来给容静秋,一旦他外出,也会另有专人负责,明显三姑娘是不想让太多人知情,甚至连他娘林安氏都被瞒在鼓里。 现在去考虑面对太子妃有点为时过早,她得等等看大伯母容叶氏的下一步棋怎么走,自己才能动一动,以静制动的方针还是不能变。 所以,她得沉住气。 容静秋的关注点还是在春耕的问题上,这处庄子有条小溪流过,春耕用水也是这条小溪提供的,当然年景不好的时候,据庄子上的老人回忆,这条小溪也曾发生过断流事件的。 等林安氏与方管事带着被发配的朱嬷嬷一家回到庄子时,她还在与柳志轩商量引渠灌溉的事情。 简易地图就摆在桌子上,她已经研究了好些时间,怎么看都还是要扩弃这条小溪才是正道,而从庄子山坡背面绕过去,就有开阔的江流经过,这是贯穿京城的汇江。 “姑娘,这工程耗时颇长,而且也极不容易完成,况且这么做不跟侯府通气是行不通的。”柳志轩皱着眉建议。 容静秋还没有完全自大到不将这事跟定远侯府通报,有侯府背书,她才能肆无忌惮地行事,“我到时候会知会母亲一声。” 她的生母容金氏虽然极少到庄子上来探望她,但每个季度母亲还是没有忘记她,都给她送东西,所以跟她说一声,她自会有法子让大伯母不去深究。 大伯母那人的心思在宅斗上,庄子只要年年保证一定的产出,她才不管这些营生与庄户的死活。 容静秋不待柳志轩发问,就把自己根据地图画的一些工程图拿了出来,“我是这么想的,柳管事你给我参谋一二……” 她一边说一边在她自己画的引渠工程图上指来指去,柳志轩初时有些敷衍,哪怕这三姑娘是他的伯乐,他也不认为她会懂工程上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三姑娘拿出来的工程图极为详细,就是有些数据可能会还没有那么详尽,因为三姑娘在说这些的时候有些迟疑。 “还是要去现场测绘才行,方管事已经回转,有他管着春耕出不了大事,柳管事,你给我寻些人,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去实地考察,这些过程少不了。”容静秋直接拍板道,之前画图时思路很清晰,可是真正讲解的时候她才发现她需要更详尽的数据来支撑自己的理论。 柳志轩仍旧愣愣地看着她,似乎有些不认识她一般。 容静秋正在修改自己画的工程图上的细节处,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这才一脸狐疑地转头看向他,“柳管事,你怎么了?” 柳志轩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握拳在唇边轻咳几声掩饰自己刚才看出神的尴尬,这回真心实意有些佩服,“没想到姑娘还懂这些。” 容静秋睁大眼睛,她懂这些有什么出奇的? 等等,她好好一个娇养的侯府千金,为什么会懂这些? 这回轮到她茫然了,引渠灌溉的想法早就在脑海成形了,等拿到地图,她一股脑地就扎了进去,更是连熬了好几个晚上,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思如泉涌,脑海很自然给出的反应。 可是,她为什么会懂? 这个问题问得好,因为连她也答不出来,仿佛这次重生,脑子里多出了不少东西。 毕竟上辈子她可没有这些想法的。 容静秋对于回答不上的问题也不纠结,于是打哈哈地道,“不过是看了些书产生了一些想法,这些都不重要,柳管事,你先抓紧时间找人才是正事。” 柳志轩也不是打破砂煲问到底的性格,容静秋是他的主子,不是他的下人,没有必要解答他所有的疑问,再说就许男儿读书,不许姑娘家钻研学问了?兴许三姑娘私下里花了不少功夫呢。 他应了一声“是”,这才退了出去,换等在外面已经有些焦虑的林安氏进去。 “姑娘,老奴回来了。”林安氏有好些天没有见到自家姑娘了,甚为想念。 容静秋吩咐一旁的梅儿把地图与工程图收起来,然后急忙上前去抱了抱自家奶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奶娘,我都好几秋没有见着你了,都快想死我了,来,我再抱抱。” 林安氏原本激动的心情在听到她这满嘴胡言时就扔到了爪哇国,有些轻嗔地拍了下她的手,“这说的都是什么混话?被人听到如何得了?”都是那些混小子带坏了自家姑娘,还有自己的儿子,回头一定要好好训一训才行。 “这哪里有外人了?”容静秋比林安氏高出一个头,亲昵地揽着自家奶娘的肩膀往外走,“说说这些天在侯府的见闻。” 等到了花厅时,林安氏已经说到了献上血经老夫人满脸动容的情节,除了容静秋,其他人都面上微微有些不屑,有哪个当祖母的这般不心疼自家孙女? 有知道内情那是用鸡血抄的,之前还有些担心姑娘心不虔诚,现在又觉得是老夫人不配,就这样的心性礼多少佛,佛祖都不会保佑她的。 容静秋依旧是笑眯眯的,仿佛老夫人容傅氏的反应在她意料当中。 林安氏也是拣些外人能听的来说,至于与二夫人容金氏私下谈及太子妃的那段话她是只字未提,这些要晚些单独与姑娘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四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等到主仆俩单独说话的时候,林安氏这才道,“二夫人的意思是姑娘暂时先安心在庄子里住着,等过些日子条件成熟了再来接姑娘回侯府,姑娘不用心急……” 这些话是二夫人容金氏亲自叮嘱她的,一来是让她们安心,二来也是想等太子妃那边能有个结果,最好不把容静秋给牵扯进去。 她当时听了二夫人的分析,后背也惊出一身冷汗,这下子她是再也不着急谋划自家姑娘回侯府的事情了,这事真急不得,不然就掉进别人挖好的坑里面了。 容静秋却是挑了挑眉,看来这辈子她的亲娘开始防备大伯母容叶氏对她和容静冬出阴招了,她的亲娘虽然一直与容叶氏不和,但却是没有将容叶氏想得有多坏,可偏偏有些人就是没有底线的。 “奶娘,这么多年我都等了,哪还会在乎多等些时日?”她伸手轻握住林安氏有些粗糙的手,“你和我娘都太过于小心翼翼了,放心吧,我心大着呢。” 林安氏没有跟她提太子妃这三个字,她自然也不会提,不然自家奶娘肯定要追着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重生这样的事情只能是自己一个人一辈子的秘密,再亲近的人都不能提,她不想被人当成是异类。 林安氏的眼睛却是湿润了,大夫人那些隐约龌龊的主意,二夫人和她都一致决定只字不跟容静秋提,这对于年轻姑娘来说压力太大了,反正最后把事情解决了,也就无所谓提不提了。 她又说了些二夫人容金氏是如何思念她的话,她不希望自家姑娘与二夫人母子感情疏远,这些话她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说上一次。 容静秋依旧是好脾气地听着,没有出声打断,她能理解自家奶娘的良苦用心。 等林安氏唠叨完,她这才提及朱嬷嬷一家子,“既然侯府里把人发配到庄子上,奶娘,那一家子就归你看管着。” 她思来想去,朱嬷嬷在庄子上拉了不少仇恨,还是得安排个人看管着,不然随时会被人整死,她还不至于想要朱嬷嬷的性命。 林安氏点了点头,“姑娘放心,老奴虽不会让他们一家子死,但也绝对不会让那一家子有好日子过。”现在人都捏在手里,想要搓圆捏扁都随自己的心意。 这点容静秋相信,朱嬷嬷是惹了容傅氏的厌恶了,这辈子想要再回到侯府去作威作福那是痴心妄想,她家奶娘行事颇有分寸,这些事交给她,她才最为放心。 翌日,她做了男装打扮,一出门就看到柳志轩带着人在外候着,她看了看都是些好体力的年轻人,大多都是那天跟随在她身边的,他们一看到她,立即躬身行礼。 她点了下头,一转头就看到有两个中年人在场,遂挑了挑眉看向柳志轩。 柳志轩这才介绍道,“这是庄子上的庄户,刘大叔和耗子叔,他们早些年曾在外修过水利,所以我把他们也拉来了。” 容静秋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忙和颜悦色地与两人说话。 两人都有些拘谨,他们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三姑娘容静秋,但少年郎黑衣的装扮他们也是颇为眼熟的,据说是侯府的什么亲戚,与三姑娘有血缘关系,总之这人的身份一直模糊着,庄子里的人也就囫囵着唤声“少爷”。 容静秋也不勉强这两人热情起来,只要肚子里有真货就行,打了个响指,就一跃到马背上,“走,我们这就出发。” 同样做了男装打扮的林兰儿也急忙上马,这回她要充做小厮。 柳志轩跟骑着马跟在两人身边,林可达不在,他就更要费心神保护容静秋的安全。 然后那一群与容静秋极为熟络的少年们也紧跟两人的身后,落在最后的反而是那刘大叔和耗子叔。 林安氏目送他们离去,直觉得自家姑娘是在胡闹,可她劝了又劝也不奏效,只能安排女儿也着男装随侍在身边,脸上的愁容是怎么也化不开。 “我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她呢喃着。 一旁的梅儿扶着她返回宅子里,“林嬷嬷,你那是杞人忧天,姑娘知道分寸。”若不是她在骑术上没有什么天份,不然她也想跟上去,可惜几个大丫鬟里面,骑马最好的还真就林兰儿一人。 林安氏对着自己的儿女可以抱怨,面对梅儿却是客气的一面,这梅儿丫头年纪比容静秋要大一岁,却是再沉稳可靠不过了,她心里捉摸着,该找个时间跟姑娘提一提让梅儿给她当儿媳妇的事情。 心里有意想撮合儿子与梅儿,遂她对梅儿就更为热情。 容静秋一行人骑马经过庄子上的大道时扬起了一阵灰尘,伤还没有好就被赶着要下田插秧的朱嬷嬷一看到那为首的黑衣少年,眼睛都瞪大了,不顾自己臀部被打的伤,就一脸疯狂的从泥地里爬上田梗,撒开脚丫子追上去,“就是他,这个就是那天戏弄我的少年郎,他又出现了,把他拿下来送到侯府,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自从朱嬷嬷把丈夫厨房采纳的差事给连累没了,丈夫对她不但没有好脸色看,心情不好时还会打她一顿来出气,她是有苦不敢言。一对儿女也埋怨她让他们丢了好差事,儿子从府里得用的小厮位置上掉了下来,女儿差点就当上了府里某位少爷的通房,如今却都随她被发配到庄子上,这些天来没与她说过一句话。 她想要翻身的愿望比谁都要强烈,只要她能翻身就能找回昔日的荣光。 哪知她还没有跑两步,身后的鞭子就挥了过来,一下子就打到她的背上,然后方管事冷笑着走近她,“不好好干活,跑什么跑?今早的活干不完,午饭就别想吃了,庄子不养闲人。” 为了折磨这朱嬷嬷,他连搁置已久的鞭子都翻了出来,三年前姑娘理事开始就不许他用鞭子来抽人,他已经好久没有这般爽快地打人了,难得出现一个庄子上下都一致讨厌的人。 果然,他抽了朱嬷嬷鞭子,一边的庄户都只看了看,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换做是其他庄户挨打,早就有人把状告到宅子那边去了,三姑娘的身影不出一刻钟就能到达他的面前。 “你……你敢抽我……”朱嬷嬷愤怒地瞪着方管事,以前这样的小人物连给她提鞋也不配。 “怎么?不服气?”方管事又笑着抽了一鞭子,以前他用这一招管理庄户例来最奏效,没道理管不好朱嬷嬷?“还想打着老夫人的旗号作威作福?” 一提到老夫人,朱嬷嬷就如霜打的茄子焉了下来,她知道自己树倒猢孙散,不管是不是她做的事情,到了老夫人那儿就变成了是她被抓住的痛脚,要不然老夫人岂会连个改过的机会都不给她? 朱嬷嬷的心境遭遇,容静秋没有心思去管,反正恶人自有恶人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五章 这庄子是九皇子的 方管事又挥鞭子的事情,林安氏最终还是知道了,向她报信的是竹儿,只见她手舞足蹈地说起朱嬷嬷的惨状,林安氏也觉得解气,但是她知道自家姑娘是不喜欢方管事用挥鞭子的方式来管人的。 于是她道,“你去告诉方管事,这次是特例,下不为例。不过就算是挥鞭子也得讲究力度,别真的把人打出好歹来,不然姑娘知道了定不会饶了他。” 自家姑娘讨厌朱嬷嬷归讨厌,可没想过要手上沾人命,这是两码事,要打掉的是朱嬷嬷的气焰,这点林安氏是很清楚的。 竹儿扁了扁嘴,“是,林嬷嬷,我这就去给方管事传话,这朱嬷嬷真是好命。” 好命? 只怕朱嬷嬷不会这么想,林安氏想到,不过朱嬷嬷怎么想的并不重要,老夫人那儿她这辈子是回不去了。 一旁做针线活的梅儿突然抬起头来,“林嬷嬷,我们还是派个人看管那一家子才好,这些人在侯府里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如今一朝从天堂跌落凡间,兴许哪天就要作妖来恶心人。” 虽然她觉得自家姑娘是不会怕朱嬷嬷反扑的,但谁也不想惹麻烦,早早将麻烦给掐灭在萌芽中就最是理想。 林安氏正在挑花样,一听这话,细思之下还是挺有道理的,这才朝梅儿赞许地一笑,“是这么个理,还是你们年轻人脑袋灵活,比我这老婆子想得周全。” 对于林安氏的赞扬,梅儿只是笑了笑。 容静秋所有的心思全放在扩充庄子这边小溪的工程上,到了地方,刘大叔与耗子叔就开始工作,两人把小溪的宽度与周围地势都量了一遍,她亲自给两人记录数据。 看着她写1234这样的数字,熟悉的人已经不觉得奇怪了,但刘大叔与耗子叔还是初次见到,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想问又不敢发问,脸色憋得通红。 容静秋斜眼一睨看到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俩人对这数字感兴趣,遂笑着将记录的数据递给他们看,“这是阿拉伯数字,只是方便书写,不过对于另有方法记录数字的你们来说,或许也不是那么方便。” 这样的数字上辈子她是不认识的,只是重生之后突然在脑海里出现的,然后她拿来一用确实颇为方便,她就命令柳志轩和林可达必须学会,庄子上重要的账册都是用这阿拉伯数字以及她脑子里多出来的记账方式记录的,与当下的账册不同,所以哪怕庄子的账册被人偷走了,别人也未必看得懂都写了啥。 刘大叔和耗子叔还是多看了好一会儿,就算容静秋给他们解释了这些数字代表了什么意思,他们一时间还是觉得看着有些麻烦,很快就恭敬地递回给容静秋。 容静秋笑了笑,继续拿着本子跟着两人爬上爬下,然后脑子又多出了一些画面,似乎是在野外哪儿考察一样,然后关于这边地形的测量方式,她又提出了一些新方法,刘子叔和耗子叔不敢有反对意见,只能照着她要求的方式再去测录数据。 容静秋轻揉了下太阳穴,真不知道这次重生为什么有这么诡异的事情发生?她隐隐有种感觉,她似乎丢失了一些很重要的记忆,现在想起的只是冰山一角,想要完全找回或许需要一个契机才行。 不然她上辈子就是一想着混吃等死的主儿,没有什么大追求,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九王爷赵裕给连累死。 重生后不是她变得厉害了,而是脑子里多出来的东西让她重新看待这个世界以及自己,当然想要寿终正寝的想法至今是没有改变的,人啊,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沿着山体往上爬,庄子在山的这一边,而汇江却是在山的另一面,要翻过这座山估计要费上不少时辰。 午饭就是自己带来的干粮,她也没有嫌弃难入口,别人吃得她也同样能吃,林兰儿给她打来山泉水,喝到嘴里直接甜到心里,她给林兰儿比了个大拇指。 林兰儿抿嘴笑了笑,同时也给柳志轩递了个水葫芦。 柳志轩面无表情地接过,继续与容静秋聊着早上测得的数据,这引渠该如何修建是个严肃的话题,林兰儿插不上嘴,只能在一旁坐着啃干粮。 下午继续往上攀爬,一边测数据一边慢慢爬到山顶。 站在山顶,山风吹来之际,入眼的是开阔的场景,一马平川的土地上一条宽阔的河流经过,水势颇大,她看得两眼惊喜不已,看来这条河流干涸的可能性不大。 然后她又看见离汇江不远处的一处庄子,庄子面积比定远侯府的庄子大得多,建筑看不清楚,但看得出来建筑群挺巍峨的,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是皇庄?”她用手指了指,眼睛看向柳志轩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时下的权贵买庄子,也是喜欢跟风的,皇庄在哪儿,周边的其他庄子也会有人抢,没有点后台根本别想抢到一座好庄子。 定远侯府的这处庄子离皇庄这么近,正好说明祖上是极得圣宠的,要不然也轮不到容家占这块地方。 柳志轩点了点头,“这一处确实是皇庄,连汇江也包括在内,所以才说要修引渠灌溉之事一定要有侯府背书才行,不然他们不同意,我们的工程也动不得。”顿了一下,“不过现在这庄子又不是皇庄了。” “怎么说?”容静秋本来对于与皇家打交道就有几分不情愿,皇权例来压人,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心里正想着自己的办法,可一听不是皇庄了,她眉尖又蹙了起来,不是皇庄也不代表好搞定。 如果不是皇庄了,就代表被皇帝赐给了别的皇亲国戚。 “这庄子圣上赐给了九皇子。”柳志轩道。 “啥?你再说一遍?”容静秋觉得自己是不是耳朵背听不清楚? 柳志轩看到容静秋的脸色都变了,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这一向淡定的三姑娘变了脸色,不过他还是重复了一遍,“这庄子不久前皇上赐给了九皇子,九皇子的名讳叫赵裕。” 容静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本来还存着侥幸的心思不是那个王八蛋,然后柳志轩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上辈子她虽然嫁给了赵裕,但她是一天也没有管过九王府的中馈,不管家就代表着府里的产业与收入她是完全插不上手的,自然也无从知晓。 想来就呵呵了,九王府内外俩管家配合得极为默契,而她一混吃等死的王妃只会花钱,赵裕也没有对她提过什么过份的要求,她自然也不会主动想要去揽事,再说那些在九王府里得权的人防她防得要死,她才不自找罪受。 乃至她可笑的到了赵裕的庄子,居然不认得,她上辈子当的九王妃敢情真是假的。 她又开始检讨自己上辈子的错处。 “小心!” 正想得出神间,就听到一旁的柳志轩突然失声地大喊着冲到她前面拦着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六章 初见赵裕被堵猎场 容静秋听到柳志轩那声大喝方才回过神来,然后身体被柳志轩一推就摔到一边的草丛里,然后就是一头负伤的野鹿发狂地从他们之前站的方向狂冲而过。 林兰儿吓得脸色都发白了,赶紧上前扶起容静秋,急急地低喊了一声,“姑娘……” 容静秋的脸色倒还是颇为镇定,或许经过上辈子死亡之前的那场战斗,她对这些场面倒是不怵了,眯眼看了看那头狂奔过去的野鹿,没多时,身后不远处就有狗吠声传来,心下顿时明白现在所处的是什么环境,当即站起来,朝那些个围上来准备要护着她的家丁们道,“人家王亲贵族正在打猎,我们赶紧走。” 她不想在这种场合跟那些权贵碰上面,况且能在这处打猎的人,身份她略略能猜到一些,早知道今天有人在此打猎,她说什么也不来实地测量数据。 柳志轩没有说什么,他是不会轻易反驳容静秋这个东家做出的决定,只是在撤走之前他还是朝狗吠声处看了看,很快就抬脚去追准备离开的容静秋。 只是计划没有变化来得快,一群猎狗已经冲了上来,并且很快就围住了他们一群人,显然这一群猎狗将他们当成了猎物来看。 一群笨狗,容静秋心里吐槽着,不过这群狗再笨也是皇家的狗,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她还是举手示意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她不想把事态扩大,现在正是闷声发大财积累财富的阶段,实在是不需要引来侯府或者世人太多的关注。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地开口,“这些狗受过训练不会轻易咬人,等他们的主人来,我们解释清楚便是。” 林兰儿对于狗这种畜生有几分惧怕,两手紧紧地抓着容静秋的胳膊,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 容静秋发现她的异样,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背,低语一句,“别怕,有我。” 林兰儿信任地点点头,身体向容静秋靠拢。 柳志轩听令地约束同样紧张的其他少年郎,这些人都是精挑出来另外培养当做家丁护卫用的,也是爹生娘养的,他并不想让他们随便丧命在这种场合里面。 果然,没有多久,就有一阵马蹄声传来,居然是骑马到这种山中密林来打猎,脑子特么是秀逗了。 密林处马匹不易施展,怪不得弄来这么多猎狗来开路,就这样之前受伤的野鹿还是逃脱了。 容静秋心里狂吐槽,隐隐约约觉得这是赵裕那王八蛋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她的嘴角浮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果然,真是一想曹操,曹操就出现。 人还没有到,声音就传了过来,“那头鹿往这方向跑了,我去把它追来,谁也别跟我抢,这鹿我可是要献给太子哥哥的。” 随着马蹄声渐近的人影也一点一点地从密林处出现,坐在高大骏马上的男子长身玉立,身体前倾,背着光而来,只有束起的头发飘散在风中,让人看不太清楚他的面容。 只因他一马当先,所以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容静秋的眼睛死死地看着这出现在眼前的王八蛋,化成灰她都认得他,好歹两人睡同一张床也有好几年的时光。 只是落在其他人的眼里,这长身玉立的人已经搭弓挽箭朝前方射来,这一看方向好像是他们这边。 林兰儿顾不上去看突然出现的美男子,而是吓得躲到容静秋的身后,然后又觉得不对,她又赶紧冲上前想要挡在自家姑娘的面前,但是被容静秋一把就捉住了后衣领,两腿蹬了下被拉到了一边,没能来一个仆救主的戏码。 “姑……”她觉得委屈,她就是刚才害怕下意识才想躲到姑娘的身后,她不是想要让姑娘给她挡箭。 容静秋却是声音沉静[随梦小说网 .suimengxs.biz]地道,“放心,他的箭不会射中你。” 赵裕早期在皇家一众子弟里面其实并不出彩,他是不受宠的皇子,排名又不靠前,前面的兄长年纪比他大早已羽翼丰满,有好处都不会太轮到他,所以他走的路线就是紧跟太子赵初的身后,毕竟太子是正统,这应该是他深思熟虑过做出的选择。 上辈子她是不懂这些的,嫁给他时,他是不受宠的皇子,她也没有多想,不管咋样,都是皇子,只要不行差踏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是跑不了的,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对母仪天下这四个字半点也不感冒,人有多大的能力才能戴多大的帽子,她有自知之明,她虽然也念过书,但奶娘林安氏是把她往淑女的方向培养的,她也没有异意,毕竟这个世界的女人都这样,她也没想过特立独行引人注目。 重生后脑子因为多出的东西,她开窍了,也开始去细思上辈子的一些被她忽略的细节处,原来在很早开始赵裕就已经是心思深沉到她根本就察觉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又如何去察觉他每个动作背后是否有别的深意? 这么一想,她上辈子好像死得也不冤,生活不能糊里糊涂地过下去。 她连枕边人在想什么都不知道,迟早都会被他连累,早死晚死而已,也没差别。 两人不是同路人。 随着往事的浮现,她对赵裕的记忆点之一就是此人擅射箭,所以他是不会射歪的,当然他如果是故意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们这一群人又没有人得罪过他,他没有理由朝他们放箭。 果然,箭矢擦过他们一群人朝前方想要逃脱生天的野鹿射去,然后就听到一声鹿鸣,野鹿猛地栽倒在草丛中。 容静秋看到有侍从已经飞快地过去察看猎物的情况,她就收回了视线,而那收箭挽弓的高大男子已经纵马缓步走到他们这一群人的面前。 柳志轩全身都紧绷着,他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男子是谁,但是那全身的气势让他忌惮。 直到对方骑着马走近,他这才看清对方的长相,这人的脸一看还有几分稚嫩,显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五官却是极为精致,用美一字来形容他也不为过,就这样貌都少有女子能比得过,就连容静秋跟他站在一起比美估计还要屈居下风。 “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赵裕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群突然出现的人,这里前些日子父皇赐给了他,他这才头一次过来这里打猎,莫非这群人是别家的探子? 可这群人里有中老年人又有年轻的少年郎,奇怪的组合,也不知道是谁会启用这么一群探子?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阴沉下来,之前的阳光少年的形象消失不见,他用手中的弓指向明显是领头人的容静秋,眸子射出冷芒,“说!” 柳志轩知道容静秋是女子,有些担心她经不住这样的场合与审问,想要站出来陈述。 容静秋却是一把拦下他,她直直抬头看向赵裕,哪怕心里大骂王八蛋,她还是能面色平淡地道,“我们是隔壁定远侯府庄子上的人,今日只是误闯入贵地惊扰了阁下打猎,这就准备离去,还请见谅则个。” 说完,做了个揖。 既然他没有挑明自己皇子的身份,她也就假装糊涂不识得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七章 半路途上认表亲 坐在马上的赵裕眯眼从上到下打量起眼前的黑衣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浓眉大眼,偏鼻子与嘴巴又过分小巧,再一细看皮肤又颇为白皙,怎么看这少年郎都过份清秀,甚至有些雌雄莫辩。 当然这少年郎的长相跟他本人是没得比的,所以他也没往别的方向去想。 与长相上的清秀相比,态度倒是不卑不亢,确实让人容易心生好感,他倒是对这个少年郎有了几分兴趣。 容静秋看到赵裕一言不发,而且那双眼睛看过来时又过分放肆,心里顿时大叫一声不好,这王八蛋不会将她当成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了吧? 细思起来,这也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情,至少上辈子在他未跳出来夺嫡之前,荒唐王爷的名声也是背过很久的。 “如果阁下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不打扰了。” 她第一个想法还是撤,手朝背后的柳志轩打了个手势,柳志轩会意,朝左右使了个眼色,一群人齐齐行礼准备走人。 “本皇子让你走了吗?”赵裕突然开口道,那好整以暇的表情颇为气人。 容静秋就知道这王八蛋不是那么好说话,而且听到他承认了皇子身份,不由得咬紧一口银牙,本来想装糊涂糊弄过去就闪人,可现在人家显然不愿意放他们这一群人离开。 狠了狠心,她直接单膝跪下:“草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皇子殿下见谅。”微微一顿,“草民本无意闯入此间,一切纯属误会,还请皇子殿下高抬贵手允许草民等人先行退下。” 林兰儿一听骑在马上趾高气昂的漂亮少年郎是当今皇子,也吓得四肢发软赶紧跪下,早知道今天出门看一下皇历就好了。 柳志轩对于眼前少年的身份并没有怀疑,谁敢在皇子的庄子上冒充身份?缓缓跟着跪下行礼之余,心里也开始着急起来,眼前这局面该如何破。 看到容静秋行大礼,赵裕的眉间皱了皱,正欲说什么,就听到身后的马蹄声正在靠近。 “九哥,你跑得倒是快,让我等好追。” “十一殿下,那是你的马跑得慢,跟九殿下换换,那就是你领先了……” “滚蛋,九哥的爱马谁敢觊觎?那可是太子哥哥送的。” “那十一殿下就别嫌自己的马儿不好使……” “……” 一群人边说笑边骑着马赶了上来。 容静秋没有抬头,不过只凭声音她倒是认出好些个人来,十一皇子赵褛跟赵裕的关系不错,只记得后来这位也是坚定地跟着他九哥走了,不过嫁给他的女人一样倒霉。 她突然想起自己上辈子那位同病相怜的可怜妯娌,她还没有孩子拖累死了就真的一了百了,可那位妯娌却是大着肚子就香消玉殒了,因想到十一王妃,她的心情如被乌云笼罩一般。 十一皇子不知道容静秋在心里疯狂吐槽着他,这会儿见到一群突然出现的人,他满眼都是好奇,若不是知道这次前来打猎是临时起意的,只怕会以为别家故意在里面安插有探子。 不过他还是谨慎地开口,“这一群人哪来的?” 赵裕没有开口回答,倒是一旁已经把野鹿捡回来的随从开口回答,“回十一殿下的话,他们自称是隔壁定远侯府庄子里的人。” 定远侯府? 十一皇子细思了一下,这处庄子周边确实有好几个庄子是京中公侯家的,隐约就有定远侯府的,不过他仍是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人,“金三,你姑姑可是定远侯夫人,对面的人可认识?” 金三,名叫金烨,排行第三,不过他是宁靖侯府世子的嫡长子,而宁靖侯府的姑奶奶正是定远侯府的二夫人容金氏,所以,这人就是容静秋有血缘关系的嫡亲表哥。 容静秋早就听出来人群中有金三的声音,这会儿直接就抬头准确找到金三的身影,微微一笑唤了声,“金家表哥。” 上辈子她跟这位表哥的关系只能用不咸不淡来形容,比起她,这位表哥对容静冬倒是更为爱护一些,毕竟没有打小一块儿长大的情谊。当然人家脑子清醒得很,就算与她不算亲近,但也不至于在外人面前落她脸面。 毕竟当时她可是九王妃,而他可是铁打的九王党成员一枚。 听到容静秋声音有些欢喜地唤着金家表哥四个字,赵裕似笑非笑地看向金三,挑了挑眉,“你认识?” “你是?”金三皱了皱眉,显然他是真不认识眼前的少年郎。 他当然知道姑姑的夫家定远侯府在此处有一个庄子,但这些年来,金家与容家关系有些紧张,毕竟那个姑父实在是不像话,捧着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侍,他姑姑不知道受尽了多少委屈。 容家的老太婆又不是个讲理的人,他祖母上门去讨个公道的时候还被她倒打一耙,气得祖母病了好长一段时间,与容家的关系就是这样淡下来的,想来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金家表哥怕是不认得我,我是三姑娘的亲戚,是容家旁支出身,金陵老家那边的,排行十七。”容静秋轻声将自己扮演的黑衣少年的来历说明白,“从金陵老家前来投亲,幸得三姑娘收留。” 这个身份是经得起查验的,容十七是金陵老家那边的族人,父母双亡后带着变卖的家产准备上京来投靠侯府寻个差事,偏途中遇难,早早身亡。 容静秋上辈子听说过他的事情,他是被山贼杀害的,尸体却是好多年后才被人发现,凭着他身上的玉佩确认了他的身份,那时候她已经嫁给赵裕有两年光景了,她还记得为此唏嘘了好久,甚至还给他烧过纸钱,毕竟能活着谁想死啊? 所以今生她想要一个男孩身份学骑马剑术,就想到了他,派人找到他出事的地点秘密给他收尸了,但骨灰安放在寺庙里,她当时就去祭拜过,希望他能同意将身份借给她一用,待她将来事毕,一定亲自送他回乡入土为安。 别问她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女孩家身份学这些,她的奶娘林安氏会晕倒的。 金三听明白了,勉强算来也能称之为亲戚,他唤自己一声金家表哥倒也没错,想到那一出生就被送到庄子上养,至今仍未谋面过的大表妹,他还是有几分唏嘘的,于是朝赵裕道,“九殿下,我姑姑夫家的庄子确实是在隔壁,而且不瞒殿下,我那可怜的表妹就一直住在这个庄子上,想来此人应该没有编造谎言。” 毕竟谎言一戳就破,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要查一个人的底细太容易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八章 混蛋赵裕给她挖坑 容家姑娘的事情,在场的人大部分是没怎么听说过的,甚至未必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毕竟又不是登徒子,打听别人家的姑娘是孟浪之举,不过听金三这么说,他们就几乎确定了眼前这黑衣少年说的是真话,容家旁支的族人,那就是给脸也可,不给脸也可的对象。 “既然身份没有问题,又与这位小兄弟有缘,要不一起打个猎喝个酒?”十一皇子眼角瞄到他九哥眼里的兴趣,遂也就给个脸面发出邀请。 金三本来想说些什么的,但听到十一皇子这笑嘻嘻的话,顿时就把话吞进肚子里去了,容十七既然是容家大表妹收留的族人,想来也是在庄子上做事的,就当给这个未曾谋面的大表妹一个面子吧。 其他不大看得上容静秋假扮的这个容家旁支身份的人,也选择闭上嘴巴,人家皇子都发话了,就轮不到他们多嘴,就这样的身份是不够格混迹在他们这一群人当中的,就当队伍里多了个消遣的人罢了。 赵裕没有吭声,但是双眼却是紧盯着容静秋看,显然他是不反对自家十一弟的话,这个容十七怎么看都让他觉得有趣无比,真是奇哉怪哉。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又于大局无碍,留下来找个乐子倒也行。 容静秋心里暗暗叫苦,赵裕这王八蛋八成想要在她身上找乐子,这人就是这么的讨厌,他自己不顺,也要找人不顺,真是幼稚。 敢情在京城里不知道是谁给他气受了,要不然依他现在对他那太子哥哥上心的程度,会跑来这山野之地打猎才有鬼呢。 两人当过好几年的夫妻,赵裕私下里小肚鸡肠的样子她可是见识过的,真上了他的小本本,就算以后刻意避开他,估计他还是会来找她麻烦。 权衡再三,她正要开口表示同意,就听到赵裕已是霸道地指着队伍里面一个年轻男子道,“你下马,让给这容十七骑。” “殿下,这……”这被迫让马的年轻男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赵裕,他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孙子,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定远侯的嫡长子,他让得还算是心甘情愿,可这人是容家毫不起眼的旁支族人啊,也没比他家守门口的高贵到哪里。 赵裕笑着看他,那笑容里满是讽刺,“怎么?你不让?”手里的弓已经搭上了箭,似乎想要拿那年轻男子当靶子,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弓的意思。 那年轻男子咬紧一口牙,这赵裕真要犯起混来那是荤素不忌的,如果只有一个赵裕,他还不怕,谁叫赵裕不得圣宠,但太子对这个弟弟很是上心,有太子在,没人敢不将赵裕看在眼里。 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忍下了这口屈辱之气,乖乖地从马背上下来,不敢对皇家子弟怒目相向,只好把怒气发泄在容静秋身上,把马鞭不客气地朝容静秋的方向甩去,再狠狠瞪视一眼。 那愤恨怒视的眼光虽没叫容静秋头皮发麻,但这是没有必要招惹的麻烦,都怪赵裕那个王八蛋,抢人家的马给她骑算什么一回事? 不过事情已经朝不可控的方向狂奔而去,容静秋也不是个会认怂的人,看那年轻男子不客气甩马鞭,她同样不客气地接过,笑嘻嘻地做了个揖,“多谢世兄承让了。” 那年轻男子很想愤怒地回一句,谁是你世兄?别乱攀关系,他跟容家旁支的族人没关系。 但看到这小子笑容满面的,又忌惮着赵裕与赵褛这对皇家兄弟,遂硬梆梆地点了下头。 容静秋这才不客气地翻身上马,动作那叫一个干净漂亮,这让在场的其他人少不得眼前一亮,看起来也不是个土包子嘛。 林兰儿不敢看其他贵人,两眼急切地看向容静秋,这真的要跟这一群人去打猎?“少爷?” 容静秋朝林兰儿摇了摇头,与她的落落大方相比,林兰儿的男子扮相脂粉味颇重,很容易会引人怀疑,于是她直接打发她先行回去,“你不用跟着我了,直接带人回庄子,柳管事,你留下。” 不用容静秋这个主子吩咐,柳志轩也是要留下的,他可不放心这么一个大姑娘与这么一群人相处,就算他地位卑微,也要想尽法子护这女主子周全。 “少爷放心,小的这就去安排妥当。”他很是沉稳地道。 容静秋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到前方的赵裕看向她,扬了扬手里的弓,“会射箭吗?” 容静秋朝他笑了一下,“会。” 她可是苦练这个项目颇长时间,算是小有成效,毕竟上辈子死于别人的冷箭之下,她无论如何都要学会,用此来克服自己恐惧的心理。 她的话音刚落,赵裕就将他手里的弓箭都甩给她,她顿时头皮一阵发麻,但还是面色颇沉稳地接过来,弓箭到手,她随意扫了一眼,一眼就认出了这把弓,这是赵裕的常用之物,弓的内侧刻有他的名字,上辈子她见他时常练箭都是用它,就这样把常用之物给她用? 她怎么觉得这是个坑呢? “本皇子很是期待你的表现。” 赵裕抛下这一句话,轻踢马腹接过贴身小太监递上的另一把弓,马儿开始跑动起来。 十一皇子经过容静秋身边的时候,看了眼她手里拿着的弓,笑眯眯的,“好好表现,别令人失望哦。” 金三眼神复杂地看着容静秋那张颇显稚嫩的脸,他不知道九皇子到底想干什么,或者真只是想在此人身上找乐子,但以这样的身份混进他们这一群人里面,只怕稍有行差踏错那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能抽身还是尽快抽身,别给我那可怜的表妹找麻烦,她保不住你的。” 经过时,他还是低声叮嘱了一句,目光看向身后不远处被迫让马的年轻男子阴鸷的脸色,这真是一笔糊涂账,也合该这容十七倒霉。 “那是安国公府的小孙子贺英,你以后见到他就绕道走吧,这次的事情怕是要记恨上你了。” 金三策马也离开了,容静秋却是微微一愣,这是对她的关心吗? 不,这不是对容十七的关心,是对她这个表妹的关心,突然感受到少有的关怀,尤其是来自上一辈子与她关系很一般的表哥,她突然觉得心里有股暖流流过。 她突然策马追上去,趁着马蹄声的掩护,“谢谢你,金三哥。” 金三哥的称呼比金家表哥显得更亲热,金三微微一怔,随后有几分哭笑不得,这小子倒是懂得打蛇随棍上,本想讽刺一句的,但看到这小子真挚的眼神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再出口时,他道,“自己小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九章 暗放冷箭戏弄赵裕 骑马在密林中穿梭,还要耳听八方留意四周的动静随时准备放箭射杀猎物,对于上辈子的容静秋来说是打死也完不成的任务,可对于这辈子的她来说,却已经早早就是必修课。 正所谓从哪里跌倒的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她时刻都有一种紧迫感,毕竟她到了出阁的年纪,谁知道她的努力是不是真能逆天改命?若是不能,她就要面对最坏的处境,到那时候就只能选择另一条退路了,所以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 望着前方那马背上的挺拔身影,她突然拿着手中的弓悄然比了比那背心处,一箭过去,应该能送赵裕那王八蛋上西天,那她要不要放这箭呢? 要不放放试试? 她不无恶劣地想着,然后暗暗分析利弊。 “咻”的一声,背后有冷箭声传来,赵裕立即全身紧绷猛然转过身去。 而他身边的护卫却是吓出一身冷汗地大喊,“殿下,小心。”身子已然是扑了过去。 容静秋手中的箭已经朝前飞去了,面对赵裕的突然回头,她无辜地笑了笑,还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弓,表示她可没有偷懒,是很认真地在“打猎”。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赵裕身边的侍卫却是突然拔剑朝她冲过来,很快,一把冷冰冰的剑已是架在她的脖子上,耳旁响起斥问声,“你是不是想要刺杀九殿下?” 容静秋看了眼自己脖颈处冷冰冰泛着银光的长剑,心中略微颤了颤,脸上做出害怕的表情来,眨了眨自己无辜的眼睛看向赵裕,“九殿下,冤枉啊,我……我……只是很认真地在打猎,那猎物就在殿下的身旁不远处,我……”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赶紧解释着。 因为变故发生得突然,没看到容静秋放箭的人都还茫然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看到容静秋放箭那一幕的人却是皱紧了眉头,这容家旁支的族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瓜田李下? 至于说他是刺客,看这小子脖子被架长剑就吓得脸色都苍白了,哪里像个刺客的样子? 金三微微皱眉,他觉得这容家小子不像个蠢人啊,怎么就不知道避嫌呢?就算真要射猎物,可那方向有九皇子在,这箭就放不得。 十一皇子没有作声,心里觉得眼前这黑衣小子真大胆,毕竟这箭虽然看似朝他九哥的背心处射去,但毕竟没有真的射中人。 而那捡拾猎物的小太监已经第一时间按箭射去的方向寻找,不用众人多等,很快就捡到一只肥硕的灰兔子,跪下双手呈到赵裕的面前。 赵裕伸手拔出灰兔子身上的箭矢,上面刻有他的标记,从旁佐证了那容十七没有说谎话,不过他仍旧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似乎总觉得他说的话不是那么真实。他的感觉不会欺骗他,在那一刻,他是真以为有刺客要在暗杀他。 容静秋被他盯得有点头皮发麻了,都怪自己太冲动,明知道这箭放出去会惹麻烦,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放个冷箭打打擦边球,让这该死的王八蛋感受一下她上辈子死时的恐惧与不甘。 金三看到容静秋微微垂下头抿紧唇一副紧张害怕的样子,再想到那可怜的大表妹,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上前为对方开脱几句,“九殿下,这容十七毕竟是乡野地方长大的,不懂规矩,还请殿下给他一次机会改过。” 一边说一边暗暗用脚轻踢容静秋垂在马匹一侧的脚,给她暗示的一瞥,示意她再说几句求饶的话。 容静秋朝金三这表哥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今日这表哥的表现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两辈子了,少有人这般维护自己,这种感觉真是不赖。 好吧,形势比人强,她也是能屈能伸的,于是低着头道,“九殿下,都是草民的错,草民不知道这箭放出去会惊到殿下,要早知道就会放那只灰兔子一条生路了,殿下,草民说的都是真的,您一定要信草民。”再抬头时,她的眼神真挚无比,就差赌咒发誓了。 “哦,这么说是本皇子怪错你了?”赵裕把那箭矢顺手丢到一边,然后接过小太监递上的帕子擦了擦手,语气轻和地问了一句,仿佛之前那猛然回头带着肃杀冷意眼神的人不是他一般。 容静秋赶紧无辜地点了点头,“请殿下莫要怪罪草民,草民……没见过多少世面,不懂规矩……”这理由很好,她都想要为自己点赞了,“若殿下想要草民现在滚,草民现在也能滚的……”最好赶紧把她赶走,她保证第一时间就会开溜,有他赵裕的地方她肯定会躲得远远的。 金三看了看赵裕的表情,心里有几分拿捏不住他的心思,这只是一桩可大可小的事情,换成一般人估计也不会太过追究,但眼前的人是赵裕,他实在是猜不出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一时间,要不要再帮腔说几句好话让这容十七全身而退,他有了几分迟疑。 最终,他还是再度为容十七开口,“殿下,无知者无罪,这乡野之子不懂规矩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虚惊一场,还请殿下给个恩典,让他这就先行离去……” “金三,你倒是会做好人。”十一皇子不嫌事大的笑嘻嘻插话道。 有了赵褛在做搅屎棍,之前看不惯容静秋这乡野之子的人开口道,“九殿下乃天潢贵胄万金之躯,哪容他一个乡野之子在背后暗放冷箭的?就是打猎也不行,那是大不敬,必须要治罪方可。” 就是因为这小子,才让安国公府的小孙子贺英出了个大丑,就算与贺英没有什么交情,也会为他鸣不平,毕竟贺英与他们是同一阶层的人,而这容十七却是突然杀出来的,在今天之前,有谁知道他? 一上来就让九皇子赵裕另眼相看,还把常用的弓箭都赐给他用,这让人看了都恨得牙痒痒。 在赵裕还没有做出裁决之前,就因为两种不同的态度分成了两个阵营,互相轮流发言,一方攻击,一方维护,一时间吵得好不热闹。 容静秋只是在一旁静静地观看着,这里轮不到她做声,毕竟她得顾虑着这一路颇为爱护她的金三,不想自己再出声给他吸引火力。 至于担不担心赵裕会因此处罚她,她还真的不怎么担心,赵裕这人时常小气吧啦的爱记仇,看起来行事没有个章程随心所欲惯了,但她打擦边球戏弄他的行为实际上没有触及他的利益,而她现在又实实在在地给他提供了乐子,他还不至于要她的命。 “你过来。” 不理会争吵的那两派人,赵裕直接朝容静秋招了招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章 暴君,草菅人命 我呸! 这是招猫还是叫狗呢? 容静秋心里疯狂地写着不满,但现实比人强,她没那资本与赵裕对着干,于是,她笑着将那架在自己脖子处的长剑轻轻给挪开,“这位兄台,这个得小心点,刀剑无眼,这不,你看,殿下唤我过去呢。” 那侍卫对她的笑脸视若无睹,只是看到九殿下向他打了个手势,他这才收起架在这黑衣少年脖子处的长剑,退到一旁,但两眼仍紧盯着容静秋,若有不轨的举动必杀无疑。 容静秋暗自冷哼一声,没与对方计较,而是轻踢马腹往赵裕的方向而去。 到了赵裕的跟前,她已经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九殿下唤草民……”有何事? 剩下的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赵裕直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既然你箭术不错,本皇子就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靠得近了,容静秋看那笑容略略有些失神。 她一向知道赵裕长得好,那种美用文字都难以形容,而且尽管长得美,但却不显娘气,这张脸其实对女人很是有吸引力的,这也是她上辈子与赵裕婚姻中最满意的一点。 姐儿爱俏,这跟赵裕的风评好坏无关。 对着一张好看的脸,饭都能多吃两碗,毕竟美也是一种稀缺的资源,至于自己不如他长得好看的事实,她也欣然接受,毕竟她是直接受益者嘛。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她可不敢自认是那朵鲜花,况且在很多人的认知里,她也不是那朵鲜花。 她上辈子最喜欢看的就是那些恨她恨得牙痒痒的,却又奈她不何,只能背地里咬手绢诅咒她的女人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只可惜,为什么赵裕放着好好的太平王爷不当,非要参与夺嫡呢?金銮殿上的那张龙椅在她看来也不咋的嘛,权柄越重,责任越大。 俊俏非凡的郎君跟生命比起来,自然是生命更重要,她还是很会明哲保身的, 再说老祖宗教导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自认还做不到为了一张好看的脸放弃生命的程度。 “本皇子脸上有脏东西?”赵裕的声音冷了下来。 容静秋被这冷意一浇灌,这才猛然回过神来,一时间居然走神这么久,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赶紧认错,“草民有罪。” 赵裕冷哼一声,他知道自己这皮相长得好看,可是再好看他也不喜欢人家盯着他看,上一个这么看着他出神良久的人好像坟头草都老高了,现在这个嘛,倒是可以开始挖坟填埋了。 容静秋这回学聪明了,微垂头不再看他,这张皮相实在太有诱惑力了,她觉得她回去后还需要再练练定力,可不能再像上一辈子那般枉丢了性命。 不值,太不值了。 赵裕的眸子闪过一抹不悦,然后毫不客气地用马鞭柄动作粗鲁地抬起她的下巴,然后示意她转头看向前方。 容静秋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就顺着他的意思半转动自己的头颅,结果看到之前那个捡灰兔子的太监头顶着个不太起眼的枇杷,一脸苦相地站在前方。 她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这回不用猜,她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果然,耳边响起赵裕那戏谑的声音,“我们玩个游戏,看到那枇杷没有?那可是南方进贡来的水果,待会儿他往前方的草从中跑,你就在这儿射箭……” 容静秋脸色沉凝地转头看向他,赵裕似乎心情颇好又笑得开怀起来,可惜这回他再笑,她也不会看得出神。 赵裕笑露出八颗白牙,似乎份外和蔼可亲,“你的箭若射中他头顶上的枇杷,那你之前在本皇子背后朝本皇子放冷箭的事情就一笔勾销,本皇子不再追究你的大不敬……” “若不中呢?”容静秋握紧手中的弓开口道。 移动中的枇杷本来就不好射中,更何况这枇杷色泽金黄,在草丛中并不起眼,就更增加射不中的机率。 “不中嘛?”赵裕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一副思考的样子,“若是射不中嘛,那他死,你也得跟着死,”一时间仿佛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的表情更为乐呵,微侧头凑近容静秋的耳边,不怀好意道:“机会只有一次哦。”微微一顿,脸上笑意更浓,“你只有半刻钟时间。” 说完,他就打了个响指,那一脸苦相的太监就开始撒开脚丫子跑起来。 仿佛觉得这太监跑得太慢,赵裕又直接让人放猎狗追在后面,那太监这回不再放水跑得慢,不然他就算没死在那黑衣小子的箭下,也要死在狗嘴下。 容静秋真的很想拿手中的弓狠狠地去打烂赵裕的狗头,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句暴君,这是草菅人命! 这种游戏赵裕不是第一次玩了,她早该想到上辈子因为他这种行为,屡屡被御史追着弹劾,可他有个好太子哥哥,一力给他开罪,最后所有的弹劾都不了了之,要不然赵裕的名声也不会一落千丈。 “怎么?没有信心吗?”赵裕圈着双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容静秋,眼里满是奚落,“有胆子在本皇子身后放冷箭,就没胆子赌一赌?那也好,你可以开始洗净脖子让本皇子砍了……” 又是这样的游戏,金三也觉得自己早该就想到,赵裕这人从来就不好说话,这容十七的行为就是在挑衅,他暗暗握紧拳头,然后又慢慢地松开,他不能再为容十七说话了,这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了。 十一皇子更是吹起了口哨,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要那太监再跑快点,仿佛是在马场看赛马一般。 有他带头,在场的贵族少年中不少人也跟着起哄。 场面乱糟糟的,这是在给容静秋添乱。 赵裕根本就是一副看戏的状态,也不出声制止那些发出声音干扰容静秋的人。 容静秋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她不能慌乱,对于赵裕的话她是宁可相信也不会去置疑,毕竟上辈子这样的例子她听得太多了,现在事关自己和那太监的小命,容不得她马虎。 她的手慢慢地抽出背着的箭矢,然后慢慢地搭在弓上,开始寻找目标,慢慢地瞄准,将心沉淀下来,外界干扰的声音被她一一排除,这是她学射箭以来最难的一次。 涉及人命,她得慎重再慎重。 赵裕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又恶意地开口,“机会只有一次哦,现在已经不足半刻钟了……”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只见一支箭矢已经离弦直直地朝前飞去,迅雷不及掩耳之饰的破开空气,带着几分雷霆万钧的气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一章 赵裕,你能不能做个人 越是犹豫不决,就越是受其所乱。 容静秋一旦锁定了目标,就很果决地把箭射出去,成败在此一举。 从赵裕的角度看过去,这叫容十七的小子表情很是镇定,而且那张雌雄莫辩的脸庞在春日的余晖中更带上几分坚毅的肃穆之色,只是当他的目光往下移,看到他握着弓的手却是紧得发白,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这才对嘛,他又心情颇好地笑了起来。 容静秋感觉到心脏在“扑嗵、扑嗵”地跳,她不能在外人面前露怯,不过她对自己这几年下了死功夫练的箭术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十一皇子的表情还是依旧笑嘻嘻的,但他不说话,就表明他对结果并不太确定,要不然早就起哄了。 金三却是两手握紧马缰绳,心思却飘到庄子里的大表妹容静秋的身上,如果这个容十七射不中那个小小的枇杷,从而被赵裕找借口处置了,他该如何跟那可怜的大表妹说这个噩耗?嗯,语气要委婉一点,态度要温和一点,用词要讲究一点,毕竟这容家大表妹是个可怜人。 好在没有让众人久等,那头顶着枇杷的小太监并没有跑太远,很快侍卫就将浑身瘫软的他给拉了回来。 赵裕看着侍卫呈上来的那被箭穿过从而变成稀巴烂的枇杷,旁边还有那容十七射出去的箭矢,显然是没有作弊。 容静秋看到这两样东西,以及还全须全尾地活着的小太监,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弄出人命来,这一放心,她突然闻到一股尿骚味,眉尖皱了皱。 不用人询问,把瘫软的小太监拖回来的侍卫就禀道,“这小公公因太过害怕,尿了裤子。” 真丢人! 在场的人脑海里都出现这三个字,这可是侍候九皇子的,这下出了大丑,估计赵裕会气死。 果然,赵裕一脸嫌弃地看了眼那小太监,胆子这么小,留在他的身边也是丢他的脸面,遂摆手道,“让他回宫吧。” “九殿下……”那小太监这会儿已经是脸色发青,他被退货回去,以后还有前途吗? 赵裕下了决定,就不再去听他人的辩解之词,而是摆了摆手,没一会儿,小太监就被拖了下去,惟有空气间还残留的味道证明那小太监存在过。 容静秋没有开口为这小太监求情,哪怕她心里觉得此人也颇无辜,处在那种环境下,谁心里能毫无波澜,毕竟谁也不是圣人。但同情归同情,她是不会插手此事,赵裕不是个会听得下不同意见的人,她若真为这小太监说好话,只怕这小太监死得会更快。 “本皇子以为你会为他说上几句开脱之词。”赵裕的注意力又回到容静秋的身上,此人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真是越发有趣了。 容静秋垂头行礼,“草民哪有那个面子在殿下面前夸夸其谈?况且他是殿下的仆人,不是草民的,轮不到草民指手划脚充当正义的角色。” 这是很坦然地把自私的一面表现出来,赵裕觉得这个黑衣少年是越发有趣了,“看来你颇有自知之明。” “草民不敢。”容静秋心里把赵裕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嘴上却说着谦卑之词。 赵裕依旧不客气地用马鞭柄把眼前之人的下巴给抬了起来,迫使他两眼与自己对视,“本皇子怎么觉得你什么都敢做。” 容静秋忙把头摇得像只拨浪鼓,这个指控她得拼命拒绝,“殿下看错了,草民很多事都不敢做的,草民胆小……这次能射中枇杷实属侥幸……” 赵裕看着眼前的小嘴不停吧啦吧啦地说着一长串词来佐证胆小一事,这人虽然看似真诚,但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他为什么一个字也不相信? 他抽回自己的马鞭,然后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道,“天色不早了,今日的打猎到此为止。” 容静秋一听,心中顿时窃喜万分,她总算等到脱身的机会,再与赵裕待在同一个地方,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打烂他的狗头,再说她觉得赵裕看她的眼神有些令人发毛。 “殿下,那草民先行告……”退……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赵裕就直接打断了她那并不长的句子,“这么急着告退干嘛?今天你好歹也打到了一只野兔子,走,与本皇子到庄子上一叙,本皇子觉得与你一见如故。” 容静秋傻眼了,她跟他怎么可能一见如故?这人怎么这么讨厌,自说自话,还是要打什么坏主意?她的心警惕起来。“草民不过是个乡野之子,实在是高攀不得殿下,殿下不若放草民……”先行离开…… 赵裕却不给退缩的机会,“怎么?本皇子说你高攀得起你就高攀得起,别惹本皇子不高兴,这后果不会是你想要的,”略微沉吟一下,嘴角微微上扬,“你会突然出现在那山顶之处,必是有所图,相信本皇子想要坏你的事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若你表现好,兴许你所求之事本皇子还能帮你一把。” 容静秋听得目瞪口呆,无耻,太无耻了,赵裕,你能不能做个人? 赵裕却是全然不理会容静秋在想什么,而是一把抓握住她的手,这手有点小又软,但是手中的茧子让这手显得有些粗糙,因此他并没有多想,笑道,“走。” 容静秋的脸瞬间涨红,这不是害羞而起的红晕,而是愤慨早已遍布全身,她想要挣开那抓握自己手的大掌,“九殿下,这……这不合规矩……” “你是男子,本皇子也是男子,有何不妥?”赵裕一脸不解,哥俩好不都这样表示亲近? 这理由太强大了,容静秋表示她反驳不了,赵裕这王八蛋果然是她命里的克星,遇上就没好事的那种,她恨恨地在心里给他扎小人诅咒一百次。 想到自家庄子那条极需扩充的小溪,她深呼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心平气和,心平气和,绝对不能被赵裕这王八蛋给气死。 十一皇子也策马跟上去,经过射枇杷那一箭,他对容十七这小子颇为改观,看来是有几分本事的,眼里之前的戏谑与逗弄消散了大半,多了几分顺眼。 “九哥,我带了两坛子今年刚进贡的杏花村汾酒,正好可以一醉方休。” 容静秋听闻,只想大骂一句,你们兄弟俩都是坑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二章 你这随从挺有意思的 柳志轩没有跟上之前行猎的队伍,毕竟上山的马匹有限,他就一直等在后方,心里一直都焦急着,也不知道容静秋能不能应付这一群王公贵族? 毕竟容静秋这三年来表现得再好,那也还是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万一被人发现是女扮男装混进去的,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也不知道到时候定远侯府会不会保下容静秋?若是侯府不愿出头,他就该得想别的法子救容静秋,心里想着会出现的各种情况,以及可能做的补救措施,但怎么想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看到九皇子抓握着容静秋的手出现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都瞪大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情况到底算好还是算坏?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容静秋不是真正的男子,她是尚未许人的大姑娘,于是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这九皇子不会是故意轻薄容静秋的吧? 顿时,他袖下的拳头握紧了,大有赵裕若有不轨的举动,他就不客气的样子。 骑马下山走了一段路,容静秋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了,她都两世为人了,又不是真正的黄花大姑娘,更何况赵裕上辈子还是她的枕边人,其实被他拉一下手真的没感觉有什么,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对,就是这感觉。 所以在看到柳志轩因为见到这一幕而变来变去的脸色,她心里大叫一声不好,可不能让柳志轩一时情急做出错事来,在场的人都是不好得罪的,她现在的能量有限,到时候未必真能保下他来,而定远侯府是不用指望了。 于是在经过柳志轩的身前时,她轻咳了几声,柳志轩这才与她对视一眼,她趁机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现在忍一口气,总比掀起惊涛骇浪强。 柳志轩跟随在容静秋的身边已有三年多的时光,自然有一定的默契,容静秋的意思他看明白了,可这口气就是堵在胸口里出不来,这九皇子的举动就是登徒子无疑。 “你这随从挺有意思的。”赵裕意有所指地看着容静秋突然道。 容静秋这才一脸警惕地看向他,嘴巴有些发干,但她还是强辩道,“他就一张死鱼脸,咳咳,他并不是草民的随从,是三姑娘庄子上的管事,这次三姑娘派他前来协助草民办事而已,”然后又似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小声道,“他跟草民不太对付,殿下大可不必理会他,省得他的尾巴翘起来,到时候又要仗着殿下的势给草民脸色看。” 这话说得她都信了,所以那重重防备的眼神她还是做得挺到位的。 赵裕又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说信没信她的这套说辞,不过不再看向一张死鱼脸的柳志轩了,容静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 柳志轩在容静秋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已经低下头不再看向赵裕,他怕再多看一眼他就忍不住出手想要教训这个不受宠的皇子了,到时候才真是给容静秋招惹祸事。 皇庄虽然是为皇宫提供瓜果蔬菜与各类肉食的地方,但毕竟是属于皇家的地方,整个庄子修有颇为气派的宅院,比定远侯府庄子上的宅子要大得多,但又没到行宫的级别,圣上自有避暑山庄,这皇庄是没资格接待圣驾的,最多也就是一些皇亲国戚前来打打猎而已。 这回前来的是九皇子和十一皇子,况且此庄子已经被圣上赐给九皇子,故而庄子上的一众管事早早就等候着传唤,越近宅院门口人就越多。 容静秋是生面孔,少不得让人多看几眼,目光中什么样的眼神都有,对于这样的视线,她早就习惯了,上辈子刚当上九王妃的时候,看她的目光大多也是如此。 不过在一群人当中,她还是发现了一张上辈子的熟面孔。 “殿下回来了?可有打到心仪的猎物?”一个胖胖得似弥勒佛的太监出现在众人面前,亲自给赵裕牵马,然后又服侍赵裕下马,动作之熟练,加之说话的随意,明眼人都知道他是赵裕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 容静秋微垂下眼睑,这人名叫冯得保,是服侍赵裕长大的太监,赵裕打小就是宫里的小透明人物,而这太监对他又是不离不弃,可以说他之于赵裕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上辈子她与冯得保的相处那是不咸不淡,但她想要找这位太监打听一点什么事,那不好意思,人家是不听她命令的,很多时候还会反过来示意她什么事做得,什么事做不得。 结果可想而知,两人的气场那是大不合,好在她上辈子也没有要收服人的大志愿,故而还是相安无事的时候居多,可她还是发自内心的不喜欢这个一笑就像弥勒佛的太监。 “倒是给太子哥哥打了只野鹿。”赵裕面对冯得保,还是容色颇好的说了一句。 “那老奴可得先去收拾好了,趁新鲜给太子殿下送去。”冯得保忙道。 赵裕摆了摆手,随便他怎么处置,这是他对冯得保的信任。 冯得保的目光只是顺带扫过容静秋,但却没有凑到跟前询问这多出来的人是谁,他想要知道的事情,自然有大把人愿意献殷勤,没必要当众发问,这是在落自家殿下的脸面。 得了赵裕的首肯,他这才退下去处理野鹿。 容静秋也目不斜视,绝对不会像其他人那般对一个太监示好,跟随赵裕的脚步走进这大宅院里面,处处都是雕梁画栋,皇家气派的彰显。 上辈子她可是没来过这处皇庄的,现在看哪里都有几分新鲜感。 金三对这座皇庄并不陌生,看到容静秋跟在赵裕的身边适应良好,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他也不知道今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处处都看这小子颇为顺眼,罢了,这都是看在容家大表妹的面子上。 没在人群中发现贺英的身影,他不由得停下来拦住一个下人发问,结果这才得知贺英被赵裕勒令将马匹让给容十七后,就气愤的早早下山,然后扬长而去了,这答案让他微微皱了下眉。 这时候,有人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是相熟的宣平侯府的世子钟渠。 只见钟渠开口道,“你真把那容家旁支的小子当成了亲戚看?金三,那等人没必要太认真对待,随便一下就得了,别真的为了他跟贺英交恶,他今日出了丑,肯定会记恨的。” “我只是随便问问。”金三随便应了一句。 钟渠自认尽了朋友的义务提醒了他,遂也不再过多纠缠。 金三觉得自己这表哥当得还是十分尽职的,趁人不注意,他还是悄然与柳志轩提了一句。 柳志轩哪会不注意贺英的举动? 这人当时气得铁青的样子,他可是亲眼目睹的,不过现在看到这金家的三公子亲自提醒他,他还是一脸感激地向对方道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三章 你们俩在干什么? 容静秋此时被皇庄里的侍女领到一处屋子里梳洗,毕竟待会儿要参加晚宴,所以还是要稍微弄得整洁一点,不过在侍女打算给她换身衣物的时候,她笑着婉拒,“换衣裳啊,这就不用了,我不习惯穿外头的衣裳……” “可九殿下刚吩咐下来要公子换身衣裳清爽一下,衣裳都拿来了。”捧着新衣裳等候在一旁的侍女忙举了举自己手中的托盘,睁着一双杏眼看着容静秋。 “是啊,公子,这打猎都出了一身汗,换身衣裳会舒服些……”另一旁的侍女也加入劝说的队伍,只差想要伸手强硬帮容静秋换衣裳。 容静秋强烈怀疑这是赵裕要整她,怎么好端端地要她换什么衣裳? 她这身黑衣裳哪怕是脏了也不太看得出来,况且这也是好料子的衣服,穿出门也绝对不会失礼的那种。 莫非,赵裕那个王八蛋在怀疑她的性别? 这个想法一出,她的神色立即沉了下来,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但她却告诫自己不能慌,要分析这半天与他相处的珠丝马迹,自己到底哪里露出过破绽引起他的怀疑? 如果是三年前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她是没有信心在赵裕的面前女扮男装的,女子的脂粉气不是能轻易掩饰的,可经过三年的伪装,再加上她占着年龄的优势,是不会轻易让人认出她的性别,再年长几岁就难说了,到时候女性的特征会更明显。 目光无意识地落到不入远的铜镜里,入目的浓眉大眼是她刻意画的妆容,把原先的柳叶眉和眉间的娇媚给遮掩掉,而她又在鼻子与嘴唇处做了硬朗化的处理,所以这张脸才会显得雌雄莫辩,而她与赵裕是这辈子的第一次见面,她有那个信心去赌那王八蛋并不知道她的性别。 哪知道趁她愣神之际,那侍候她梳洗的侍女却以为她同意换装了,正微蹲下来要给她解腰带,那双素手刚碰到她,她猛得反应过来,立即跳进来退后三丈,喝了声,“你干什么?” “公子,奴婢只是想给您换件衣裳……”那侍女赶紧解释,生怕眼前这个美少年怀疑她图谋不轨。 容静秋不想为难眼前这个侍女,她也是听令行事的人,于是道,“我不用换衣裳,你起来吧,这事不怪你,我自会一力承担。”说完,她不意在这里久留,还是赶紧脚底抹油溜了更好。 “公子,您别走啊……”那侍女起身想要去拉容静秋回转。 容静秋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走得更快,现在不溜更待何时?难道等着被人揭穿身份吗? 在这个庄子里东绕西转的,总算摆脱了那过份热情的侍女,她靠着墙喘气平息跳得过快的心脏,果然,一见到那该死的赵裕就没好事。 “你在这儿干什么?” 脑袋正放空想要喘口气的容静秋听到这陌生的声音,身子猛得站直朝那声音处望去,入眼的是一张刚毅英俊的面孔,全身孔武有力,只觉得有些眼熟,在脑海里搜巡了一下,真没想起眼前这十七八岁的男子到底是哪家的贵公子。 “我……迷路了……”容静秋一脸不好意思地找了个无可挑剔的理由,她是第一次来这皇庄,迷路了也很正常嘛,顿时,她就挺直背完全不心虚了。 钟渠皱了皱眉,他对今天这个出尽风头的容家旁支族人没有多少好感,虽然看似今天的行为都是受了九皇子的胁迫,但这打蛇随棍上向上爬的钻营能力还是让人不齿,也就骗骗九皇子和金三罢了。 现在更是在皇庄随处乱蹿,也不知道又打了什么歪主意。 男子不屑的目光让容静秋不爽,她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又哪里得罪了他?不过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还是好声好气地道,“这位公子……” “不管你打着什么歪主意,又想从中捞什么好处,须得记得,这可是皇庄,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钟渠直接道,半点也不给容静秋留面子。 容静秋的脸色气得涨红,这都是什么人?以为她很想到这里来吗?如果可以,她早就想一甩衣袖走人了。 她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别人都不给她好脸色了,还指望她能有多好的态度?嘴角上扬嘲讽一笑,“不管我如何,也轮不到阁下你来给我下定论,再说这皇庄你来得,我就来不得?我自认又不比你少胳膊缺腿的,大家都一样是人。” 钟渠的目光冷了下来,这人真不识好歹,他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对于眼前这容家旁支族人出身的少年来说,这算是忠言逆耳了。 “哼,给脸不要脸,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哦,我是哪样的人?而你又是哪样的人?” 容静秋才不会轻易吃哑巴亏,怎么样也不能在口舌上输给对方,对于赵裕那等出身皇家的人,她不敢造次之外,其他人她还真没那么怕,大不了让容十七这个身份消失一段时间罢了,她还有定远侯府三姑娘这个身份可用呢。 “你!” 钟渠是宣平侯府的世子,从小就衔着金汤匙出身,走到哪里都集万千目光在一身,哪里受过这样的挤兑? 他连赵裕和赵褛这样的皇子都未必全然放在眼里,更何况只是容家旁支的族人出身的容十七? 这样的人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一时气不过,他握紧拳头猛地向容静秋的脸面打去,无论如何都要出一口恶气。 容静秋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人会如此没有风度,不过是几句口角罢了,就要喊打喊杀。 看着那杀过来的拳头带着凌厉之风,她不敢大意,赶紧把头一偏避开那带着刚劲的一拳,真被打中不死也要脱层皮,但嘴上还是不饶人,“我看你也不过尔尔嘛,说不过我,就要动拳头?果然是莽夫……” 钟渠在出拳的时候其实心里就已经有了些许悔意,这里毕竟是皇庄,真把事情闹大了,对他也未必有好处。 可是在听到容静秋嘴里冒出来的话后,他已经气得头顶冒烟了,今天无论如何要打到这臭小子给他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容静秋哪还敢站在原地? 就她学到的那点防狼术,根本就不足以应付钟渠这样的练家子,所以还是三十六计逃为上策,根本不敢与其正面对抗。 “有本事你就别跑……”拳拳都落空的钟渠其实也很郁闷,他看得出来容十七也就箭术有天赋,拳脚功夫那是菜得很,可现在他得更正一下看法,这小子逃跑的能力是一流。 不跑才怪。 容静秋还是灵活地闪动腾挪身体,她重生以来除了苦练箭术之外,对逃跑功夫也颇为上心,哪天搞不好就能用上,她焉能不用心? 两人在雕梁画栋的回廊处你追我躲的,一时间竟然达到奇妙的平衡。 突然,容静秋的脚不小心踩到回廊处的一块小石头,身体失衡,给了钟渠机会,钟渠哪里会放过?直接一拳就要正中容静秋的脸上。 容静秋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身体在地面上滚了一圈险险避开,气不过得一脚踢向钟渠的腰际,钟渠抿紧唇避开,伸手就去抓容静秋的脚,两人顿时缠斗到一起。 因为靠得近,钟渠闻到一股幽香从对手身上传来,这香味煞是好闻,让他微微失了神,就这一失神,给了容静秋反扑的机会。 真是气狠了,她反身一腿跪在钟渠的胸膛处将他压住,一手肘扼住钟渠的喉咙,另一手却是从靴子处迅速掏出一把匕首架在了钟渠的脖子处,两眼恶狠狠地看着他。 “你们俩在干什么?” 赵裕那阴恻恻的声音从两人的身后处传来,听得人心里渗得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四章 晚宴骤然起风波 容静秋猛得打了个激灵,赵裕这个王八蛋什么时候过来的? 可恶,她居然没有发现。 本想给这个狗眼看人低的钟渠一点教训的,毕竟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抓到他的破绽,这种机会太难得了,但权衡了一下利弊,她还是把手中的匕首收了起来,然后身体往后一挪松开了压制住的钟渠,很快就站直了身体,转身,看向脸色阴沉的赵裕,她笑嘻嘻地朝赵裕行了一礼,道,“殿下,草民正与这位公子切磋呢。” “切磋?”赵裕微眯着眼重复了这俩个字眼,摆明了就是怀疑的态度。 钟渠在被容十七压制住的时候就已经从失神状态中回过神来,对于容十七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他根本就不在意,容十七没有机会杀他,毕竟两人在身手上就不是一个等级的,若不是那股香味让他失了失神,他根本就不会给容十七翻盘的机会。 只是,在他要采取行动反制的时候,赵裕突然杀到,一切戛然而止。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瞥了眼容十七这小子假模假样说切磋的样子,心里冷哼一声,身体却是拱手道,“九殿下,我确实与容公子在切磋,容公子身手不错。” “那是公子承让。”容静秋转头朝钟渠笑道,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眼里却是警告的意味,如果他出言不逊,她立即就告状。 钟渠轻嗤一声,又不是小孩子打架,打不赢要找大人出头,况且他家中长辈都在京城,轮不到赵裕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皇子来充当长辈,他还丢不起那个人。 “有机会再与容公子切磋。”下次他一定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好说好说,在下一定奉陪。”谁怕谁?指不定还是她赢呢。 容静秋丝毫不怂地与钟渠对视着,她是半点也不会退让的,就他一个人是衔着金汤匙出身的吗?她好歹也是堂堂公侯千金,出身不比他差。 两人对视的眼中几乎要擦出火花来,正噼哩哗啦斗得如乌眼鸡似的时候,突然,赵裕一个箭步插到两人对视的中间,阻止了两人对视中的火花四溅。 钟渠的脸色沉了下来,赵裕才不吃他这一套,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年轻人不要这么心浮气躁。” 他呸! 钟渠很想骂赵裕不要脸,他跟他年纪相当,在他面前充什么长辈?因而脸色更加难看,若不是碍于他皇子的身份,他一定把他的手给拧断了。 赵裕对他眼里的怒意视而不见,只要这天下还姓赵,钟渠就不敢放肆。他转而一把抓住怔愣的容静秋的手腕,“晚宴要开始了,你随我一块儿进去吧。” “啊?”容静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怎么就说到了晚宴?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赵裕拉着走了好一段距离,可恶,这赵裕怎么又动手动脚的? 钟渠站在原地,对周围的下人视而不见,眼里只看到赵裕抓握着容静秋手腕拖走她的一幕,袖下的拳头紧紧地握着,好半晌,方才放开握紧的拳头,此时,他已经能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准备赴宴。 等他赶到举办晚宴的厅堂时,这次前来皇庄打猎的公子哥儿都大多来齐了,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睃巡着容十七那小子所在的位置,只一眼,他就找到容十七了。 金三看到钟渠傻站着太过突兀,念在两人私交不错的份上,遂赶紧起身上前拉他到坐位上,“你这是怎么了?神不守舍的?” 钟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坐在赵裕右手边矮桌后的容十七,赵裕是不是跟容十七有仇,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坐位? 不管在哪里都是要按身份地位来排坐位,容十七再如何得赵裕的青眼也还只是容家旁支族人,在这宴会厅里只配敬陪末座,可赵裕却让他坐到了十一皇子的对面,这是想将容十七放在火上烤吗? 金三也闹心得很,有时候太过于抬举也不是件好事,他自然也看到容静秋坐的位置不太妥,“真不知道九殿下在想什么?给容十七安排了这么个位置成为众矢之的。” 本来容十七凭着精准的箭术算是为自己证名了,其他人总算也不再诽议他的突然出现,可现在这一过份抬举,一切就又回到了原点。 钟渠没有回应金三发出来的牢骚,他的鼻尖似乎还能闻到那股清幽的香味,容十七一个大男人在身上熏这种像女子的香味,他本来应该狠狠鄙视一番才对,可不知道为何,他就是对这股味道挥之不去。 不行,他不能再想了,回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用手背擦干嘴边沾到的酒液,他对一个娘娘腔才没有兴趣呢。 容静秋坐在赵裕的右边下首位,对面坐的是笑得如狐狸一般的十一皇子,这位置让她如坐针毡,周围的目光比下午之时更不怀好意,她不想拉仇恨,可赵裕偏偏要她出这种没意义的风头,真想打爆他的狗头出口恶气。 “怎么?酒菜不合味口?”赵裕喝了口十一皇子带来的汾酒,转头笑看着容静秋。 容静秋扯了扯嘴角,“皇家酒菜,怎么会不合味口?草民今儿个是大开眼界了……” “十七,大家都不算陌生人了,本皇子这样唤你可否?”十一皇子突然道。 容静秋愣了愣,随后大方的回应,“自然可以,十一殿下。” “好,爽快,本皇子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十一皇子举起手中的酒杯朝容静秋道,“来,我们干了这杯酒。” 容静秋看了眼手中的杯中物,很想不喝,但还是顺势举起酒杯回应道,“十一殿下看得起草民,草民岂有不应之理?”退一步海阔天空,她没必要争这一时之长短。 “好,痛快。”十一皇子看似豪爽地笑道。 容静秋也笑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赵裕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两人又喝了一轮酒,十一弟没有坏心就是玩心重,他轻转了转杯中物,没有出言给容静秋解围。 容静秋连喝三杯酒,觉得肚腹中如火烧一般,不敢再托大,忙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菜垫垫肚子,空腹喝酒最是伤身。 “容公子,这是刚做好的卤鸭舌头,用来配酒最妥当不过。”笑得像尊弥勒佛的冯得保一面命人上菜一面看着容静秋。 这容公子的来历他已经弄明白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到底哪里让殿下看中了?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公公说得是。”容静秋这才发现冯得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的身边,因为突然,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冯得保在皇宫勉强算是排得上号的太监,一双眼睛早就练就了看人的本事,所以容静秋的反应根本就逃不过他的眼睛,心里对这年轻人就有了先入为主的不喜。 “我们殿下还为容公子准备了换洗的衣物,容公子怎么不换就跑了?搞得那俩侍候你的丫头一脸焦急的到处好找。”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五章 获赐侍女红袖添香 哪怕是说着刁难人的话,冯得保说话永远都是满面笑容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常常会让人对他产生好感,从而信任不已。 可惜容静秋历来不吃他这一套,宫里的老太监都有一套自己的生存哲学,她对别人的生存之道不会枉加指责,但她有选择不进套的权利。 感觉到赵裕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她顿时端正坐姿,面向赵裕,“倒是草民让俩位侍女姐姐好找了,只是草民幼时因为贪玩烧了家中的厢房,一时逃跑不及,从而身上落下了疤痕,不欲让人瞧见,这才没换上新衣裳,还请殿下见谅。” 她此时的态度说有多诚恳就有多诚恳。 未待赵裕开口,她又转头一脸歉意地看向冯得保,“公公,这都是我的过失,罪不及俩位侍女姐姐,还请公公莫要因此怪罪她们二人。” 冯得保这人赏罚一向分明,标准只有一条,办事得力的有赏,办事不力的就要挨板子,是她之前想得不周全,怕是已经连累那俩侍女受罪。 赵裕微抬下巴看着容静秋在那儿为俩个侍女开脱,莫名地觉得有些碍眼,遂,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你换不换新衣裳与她们受不受罚那是俩码事,在本皇子这里,吩咐下去的事情办不好那就是没能力,要不就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要不就要挨板子长点记性。” 一如之前那个被吓得尿了裤子的小太监,无用之人他不养。 容静秋又想要磨牙了,真想冲上前去骂他一声暴君,也不知道上辈子最后是不是他赢了天下,如果是这样,她真的为天下臣民担心,有个暴君在头顶上,日子得有多难过啊,好在她死得早。 头一次,她居然庆幸自己命短,真是见鬼了。 冯得保也笑着亲自执壶给容静秋斟一杯酒,“容公子,喝酒,不过是俩贱婢哪值得拿出来讨论?办不好事被打死也是活该。” 容静秋笑呵呵地感谢冯得保的殷勤侍候,不过一转头她又双手合十地念了声“阿弥陀佛”,长叹了一口气,面对赵裕煞有其事道,“今日这酒看来是喝不得了,若是因草民造了杀孽,草民该去寺庙吃上几日斋饭念上几日经文才行,”然后又做出一副生怕赵裕与冯得保会误会的表情,“非是草民要扰了殿下的雅兴,只因草民八字轻时常见鬼,少时差点还要被老和尚拐去出家……” 东拉西扯地说了一大堆,中心意思只有一个,就是她枉担了人命内心不安要去寺庙念经文安安心。 “还有这等事?”十一皇子听得出奇了。 容静秋看向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来也是草民的命不好,要不然也不会克死了双亲在老家混不下去,这才跋山涉水前来京城混口饭吃,幸得三姑娘不嫌弃收留草民在庄子里。”心里向真正的容十七道了声歉,她不是有意要诋毁他的。 赵裕看了眼冯得保,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行退下。 冯得保放下酒壶,如现身时无声般,走时也是静悄悄的。 不过容静秋早就留意上这老太监的举动,见到他走了,方才轻舒一口气。 没一会儿,就有俩年轻美貌的侍女进来侍候容静秋喝酒,容静秋斜睨了一眼,正是之前侍候她换衣裳的那俩侍女,看来她之前那番话奏效了。 那俩侍女对容静秋自是感恩戴德,她们俩差点就要挨板子,还是多得容静秋为她们说话,她们才逃过一劫,这会儿侍候容静秋是格外的卖力。 容静秋的头皮又要发麻了,这么多人都没有安排美貌侍女侍候喝酒,为什么要单独安排给她?感觉到周围的目光不善,她赶紧向赵裕道,“殿下,草民一向独来独往惯了,不太习惯被这么多人侍候……” “那就慢慢习惯。”赵裕轻抿了一口酒,看到容静秋那副不自在的样子,他突然心情又变好了,“你之前不是说怕枉担了别人的性命,本皇子这才让她们来侍候你让你安心,省得你又是吃斋又是念经的。” 十一皇子又在一旁起哄,“九哥,依我看,这是十七与这俩侍女有缘,九哥何不成人之美把这俩侍女赐给十七?在书房里红袖添香也是桩美事,十七,你说是不是?” 赐女人给她?这是什么骚操作? 容静秋一个头两个大,她才不想带回俩女人回去,谁知道这俩人听命于谁?赵裕就算再不受圣宠,那也是皇子,他的身边多的是别人派去的探子,她上辈子当过九王妃,身边就出过这样的奸细,当然她处理起来也没有手软就是了。 “殿下,不可……”她急急反对。 赵裕摸了摸下巴,似乎觉得十一弟这主意也不错,“既然你都要为她俩吃斋念佛了,那等会儿就领回去吧。” “殿下,草民……”容静秋急着想要找个稳妥的理由来拒绝。 “你家中有妻了?” “没有……” 容静秋摇了摇头,她不可能再变出一个妻子来增加变数。 “既然无妻,那本皇子就赐你俩丫头便是。” “殿下,这是俩码事……” 可惜容静秋的话还没有说完,赵裕就已经阴沉着脸看向那俩侍女,“既然你们如此无用,那留你们又有何用?” 俩侍女吓得花容失色,忙跪下来,双眼求情地看向容静秋,希望她能大发慈悲地收留她们。 容静秋从没有一刻这么讨厌赵裕,他这是强买强卖,既然拒绝不得,她就得要换条思路了,“既然殿下如此诚意,草民若是再推却就是草民不识抬举了。”微微一顿,“不过,既然殿下将人赐给了草民,是不是这俩人就归草民处置了?” 赵裕微微一笑,“人都归你了,自然由你处置。” “那草民就谢过殿下赏赐。”容静秋起身朝赵裕行礼致谢。 有赵裕这句话就好办了,她是坚决不会带外人回庄子上的,毕竟自己身上就有太多的秘密,多了外人在庄子里走动,就等于增加了变数。 她历来是不爱冒险的。&lt;/p&gt;</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六章 这是要出尔反尔吗? 赵裕给容十七送美人的事情,对于在场的贵族子弟来说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谁没收过别人赠送的美人?谁又没送过别人美人? 只不过见惯归见惯,但看到容十七如此被赵裕抬举,他们心里还是不爽居多,一个容家旁支族人何德何能? 钟渠阴沉着脸看着这一幕,他本以为容十七这小子会严词拒绝掉这份赏赐,但没想到这人居然会这么孬种地接受了赵裕的“好意”,看来也是一个见色起意的家伙。 他握着酒杯的手不由得收紧,觉得自己之前过于高看容十七这小子了。 “钟二,你在看什么?”金三凑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只看到那俩跪地的侍女,然后他自以为是地悟了,“你是不是看上那俩侍女了?仔细看长得还是挺美的,我看容十七对这俩侍女也不是多看中,回头你向他讨了便是。” 不过是个侍女罢了,那就是个供人玩乐的玩意儿,钟渠若想要,容十七也不会不给,再说因此若能与钟渠结交,对于容十七这个容家旁支族人来说也是幸事一桩,以后他那可怜的大表妹也能多一份助力不是? 这么一想,他似乎想要拉近这两人的距离,竟干起了拉皮条的活儿来,咳,不是,套句十一皇子的话,这是成人之美的事情。 钟渠瞪了一眼金三,这说的是什么话?他看起来像是缺女人的人吗?再不济也不至于看上那俩庸脂俗粉。 对,就是庸脂俗粉,赵裕既然要送美人给容十七,也该送些能入眼的才对。 不对,他这是想到哪儿了? 果然被这金三给带歪了。 金三看到钟渠瞬间黑了脸,遂也不再提什么美人的话题,别到时候他好心办了坏事给容十七树了一个这样的敌人。 对于在场这群男人的想法,容静秋一猜即中。 男人之间相赠美人这种行为自古有之,她自是看不惯的,女人也是人,凭什么要像货物一样被人送来送去? 这是在物化女性。 所以,此时看着俩美貌侍女感激涕零地向她行礼时,她心中已经想好了如何安置此二人,她决定放她们自由。 “都起来吧。”她轻声道。 “多谢公子。”俩侍女忙起身,听话地躬身站到容静秋的身后。 赵裕似乎看穿了容静秋在想什么,只见他似笑非笑地道,“虽说这人嘛是可以任你处置,但这人终归是从本皇子这儿出去的……”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 容静秋猛地睁大眼睛看他,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出尔反尔吗? 赵裕这个王八蛋的话果然信不得,她在心里狂吐槽,脸色终究还是维持不住了,下意识地追问,“殿下是何意?” “你说呢?”赵裕似猫逗老鼠一般地挑了挑眉。 容静秋最不喜欢有人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然后留下一个横棱两可的答案让人猜,而此时的赵裕的行为在她眼里自是万分可恶。 她想要拂袖而去,不再陪他玩这样的游戏,可是在场的人都不好惹,她若真敢这样做,赵裕第一个就饶不过她,想要帮他出口气的人肯定也乐于找她的麻烦,说来还是容十七这个身份太低的缘故。 她心中的忿忿不平渐渐平息了,跟赵裕硬碰硬那无疑于鸡蛋碰石头,而且她也听出了赵裕的言下之意,显然是要她留下这俩侍女在身边,而不是转头就处置掉,这不是他想见到的局面。 眉间不可避免的蹙紧,她至今都想不明白自己假扮的这个容十七到底哪里让赵裕觉得有趣?又是在人前抬举她又是给她送美人,怎么看都透着诡异,而她却解不开这道题。 既然解不开,她现在也不想浪费精力去猜,今日既然被他当成老鼠来耍,她总得要点利息才行,不然这亏就吃大了。 眉间重新舒展开来,她又能用平静中透着喜悦的声音来说话,“殿下赏赐的美人,草民自是好生珍惜,殿下大可放心。” 既然不能还人自由,那她把这俩人高高供起来便是,庄子上人也不少,要想看管这俩人也不是做不到,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本皇子说了,人送给了你,就任由你处置。”赵裕又笑着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 容静秋呵呵笑,她信他才有鬼了,这人的反复无常,她算是领教过了,上辈子她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无赖呢?估计是被他那张脸给骗了。 “殿下,草民有一事相求,还请殿下恩准。” “哦,你有何事相求?” 赵裕的身体慵懒地靠到椅背处,一手执酒杯一手轻点着桌面,显然他此时心情不错。 容静秋也不绕弯子,直接就把想要给自家庄子引汇江之水扩充小溪的打算说了出来,要做这个工程没有赵裕点头是干不成的,谁叫这处皇庄现在是他的。 而且她若是与赵裕达成了共识,那么定远侯府即便得到消息也没有理由来阻止,这倒是省了她的麻烦,也不用她亲娘容金氏顶在前面,直接与那掌中馈的大伯母说便是。 与旁边桌子的人说了几句话后,一转身听了几耳朵的十一皇子当即笑道,“九哥,这可是好事,没想到十七还如此心系庄户,依我看,别说允诺,帮把手都是应该的。” 引水灌溉是有利于民的事情,这次他倒不是在起哄了。 赵裕瞟了眼十一弟带笑的眼睛里少有的认真,心下自然也是认同此事,遂不为难容静秋之余,还给指了个庄子里的管事前来负责。 “你若有什么需要就与这位钱管事商量吧。” 容静秋得了赵裕的准信,这才真的安心,看向那瘦高的钱管事也多了几分笑容,“那到时候就请钱管事多指教了。” “容公子客气了。”钱管事不敢托大,看九殿下对这容十七的礼遇,他哪敢拿乔?脸上的笑容颇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容静秋对这结果还是挺满意的,一高兴,她就直接端起酒杯朝赵裕和十一皇子道,“草民敬两位殿下,谢殿下的成全。”为表诚心,她一仰头就把酒全闷了。 十一皇子也很是高兴地也举杯与容静秋对饮。 反倒是赵裕的神色淡淡的,瞧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容静秋才不管他呢,反正事情都办成了,她对赵裕的喜怒哀乐全然不关心,这辈子她是坚决要与他划清界线的。 正在喝酒喝到兴头上时,冯得保的身影又悄然出现,俯身在赵裕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赵裕的神色倒是没变,却突然起身转身离开了,一切都颇为突兀。 十一皇子没有了与容静秋对饮的心情,当即放下酒杯,也急忙跟了过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愕然地看着两人离席。&lt;/p&gt;</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七章 归心似箭路上遇险 容静秋倒是满脸的平静,在她的记忆里,这个时间段其实没有大事发生,哦,她那太子妃堂姐的事情除外。 想到太子妃容静春,她的眉头皱了皱,赵裕兄弟俩的突然离席会不会与太子有关?毕竟现阶段这对兄弟是太子的铁杆追随者。 正胡思乱想间,突然看到表哥金三与钟渠出现在她面前,她这才回过神来,方才发现宴席上的贵族子弟都散得差不多了。 金三看着她道,“九殿下与十一殿下已经提前回京城了,我们也得跟着回去,容家表弟保重,他日为兄再与你相聚畅饮。”说完拱了拱手。 至于赵裕兄弟俩为何突然离席的原因,他还没有收到消息,但正主儿都走了,他自然也不会久留。 钟渠却是冷声道,“你可别忘了,他日我们再切磋过。” 简而言之,就是要找机会打得她满地找牙。 容静秋很想翻个白眼,但生生忍住了,她犯不着跟钟渠这样的武夫一般见识,遂压根就不搭理他的冷脸,而是朝表哥金三也拱了拱手,“金家表哥也请保重。” 金三觉得容十七这个勉强算上的亲戚还是十分顺眼的,伸手拍了下他的肩以示亲密,然后转身正要走,突然想到什么,又回头道,“对了,替我问候一下容家大表妹。” 容静秋愣了愣,没想到这个表哥还记挂着她这个表妹,心里一暖,眸子里多了几分温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钟渠一直被眼前这小子忽略,实在是不能忍,他猛地插身到两人的中间,“你这是打算忽略我到底?” “我记得我与公子不熟。”容静秋这才正眼看他,她到现在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算他与金三这表哥熟络,可跟她不熟啊。 钟渠冷哼一声,“我是钟家嫡子,你给我记住了。” 这么一说,容静秋就知道他是谁了,宣平侯府的世子,上辈子听过这人,但印象不深,毕竟她与他并未谋面过。毕竟她一直养在庄子上,回到侯府没有多久就因为意外嫁给了赵裕,再然后就更是养在深宅大院里面,哦,偶尔还是能参加一下宫宴的,但是,那也不能两眼四处乱瞄啊,不然别人没意见,赵裕就得有意见了,她一向喜欢息事宁人的。 跟钟渠是不欢而散的,可跟自家表哥离别还是多了几分依依惜别之情,钱管事过来挽留她住在庄子上一晚,被她拒绝了,她早就归心似箭了,实在没有必要留在别人的地盘上。 皇庄上离开的车马一辆接一辆,柳志轩早就等得心急如焚,里面的晚宴他是没资格参加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会儿还没有见到容静秋的身影,他的心就没法安定。 好不容易,那些豪华马车离开得七七八八了,他才等来容静秋,看到她全须全尾的出现,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结果两眼看到容静秋身后跟着的俩美貌侍女,这俩人又是什么鬼? 容静秋一下子就感觉到这柳管事的糟糕心情,再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不正是那跟在她身后不离不弃的俩美貌侍女吗?轻咳了几声,引来柳志轩的注意力,她这才有几分尴尬地道,“这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柳志轩直接打断她的话,他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发生,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容静秋自己也觉得事情挺荒唐的,但还是一口气就说完了,“你想得没错,她们俩是九殿下赏赐给我的。” 柳志轩给了她一个她真能的表情,就差给她竖大拇指,这样的“殊荣”还能落在她一个假男人的身上,只怕那九皇子是个眼瞎的,给一个大姑娘赏俩美貌侍女,那不就是给和尚送梳子多此一举吗? 容静秋顿时恼羞成怒了,她是吃饱了撑的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于是利落的上马,“天已黑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回头看了眼那俩美貌侍女,“你们暂时……” 她想让她们先留在这皇庄,等她以后有空再来接她们,当然是她想起有空的时候,没想起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哪知她还没有说完,俩美貌侍女中的一个突然道,“殿下既已将奴婢姐妹俩赐给公子,那奴婢就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无论如何都要跟随公子左右。”微微一顿,“若公子不要奴婢姐妹二人,奴婢惟有以死明志。”说完,就跪在地上两眼楚楚可怜地看着容静秋。 另一个也赶紧表态,跟着跪在地上,“红裳姐姐的话也是奴婢的意思。” 柳志轩冷冷一笑,用眼神看向容静秋,没想到你一个假男人还这般有魅力,在下佩服不已。 容静秋想要抚额,她想要找个借口甩掉这俩人,但看这俩人的态度那是一定要跟着走,也罢,既然不怕吃苦,那她还拦着人家干嘛? 更何况,这皇庄的钱管事还带着人在一旁颇恭敬地送她,她也不好当场就把人甩掉。 她伸手向那叫红裳的侍女,“你上我的马,至于你,就先上柳管事的马。”马鞭指了指另一个侍女,然后又指向柳志轩。 她的话音一落,那俩美貌侍女就开心一笑,然后两人也不含糊,分别利落的上了她与柳志轩的马,在两人的身后安稳坐下。 这身手不似普通的侍女,她与柳志轩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不过这场合也不适合多说,只能等回去后再详细琢磨了。 容静秋朝钱管事拱了拱手以示道别,方才扬鞭朝前策马狂奔。 柳志轩也不管身后坐着的女子适不适应,也同样扬鞭催马狂奔去追赶前面的主子,他可没那么多怜香惜玉的心情。 两匹马载着人离开后没多久,就与安排好在皇庄不远处的人马汇合。 容静秋这才有了几分安全感,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多防备点没错的。 夜凉如水,骑马狂奔的人都归心似箭,但走夜路还是大意不得,必须小心谨慎。 “公子,前方有些不对劲。”坐在容静秋身后的红裳突然开口。 风声颇大,但两人几乎是身贴着身,所以这红裳的话还是一字不落地落入她的耳中,她并没有托大,毕竟这红裳之前上马的举动都表明她不是一个简单的侍女,于是她问道,“可有何不妥?” 红裳的夜视能力一向比别人强悍,所以那点珠丝马迹并没有骗过她的双眼,在暗夜里她微眯着那双大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才靠近容静秋耳边吐气如兰地道,“公子,前方半里之处设有绊马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八章 怎么爽就怎么来! 容静秋闻言,微微一怔,半里之处的一根绊马索她也能看到?这么神? 感觉怎么有点不真实。 红裳靠容静秋很近,一下子就从对方的肢体语言里看出了怀疑二字,自己这能力确实初接触的人都不会信,为了让对方相信她,她又道,“公子请相信奴婢,奴婢已被殿下赐给了公子,断断不会害了公子。”顿了顿,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真实可靠,她又赶紧道,“公子,前方不但有绊马索,还有人在暗处等着伏击公子一行人……” 容静秋的怀疑只是一瞬间的,在这种情况下,她是宁愿相信红裳的判断,于是举手示意跟随的人放慢马速之余,她微侧头看向红裳,“你别多心,我没有不信你的意思。” 红裳听到这话,顿时欢喜起来,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双手更是揽紧了容静秋的腰际,把头靠在对方的肩膀处,“奴婢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 别呀,她一个大好女青年可负担不起她的人生,这回要命了。 柳志轩赶着马到前方来与容静秋并驾而行,“怎么了?” 坐在他马后的侍女与红裳对视一眼,很快就绷直自己的身体,手慢慢地摸向后腰处,全身如离弦的箭一般蓄势待发。 这侍女的变化,柳志轩第一时间感应到,他猛地转身就伸手去掐这侍女的脖子处,两眼闪着凶光,“你想偷袭我?” “公子,绿袖没有恶意的,她防备的不是公子的人,而是未出现的敌人。”红裳急忙解释,生怕那凶光毕现的男子真的会掐死自己的好姐妹。 柳志轩不会轻易相信这侍女的话,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与直觉,此时他依旧两眼紧盯着绿袖看,“少爷不会真信了她的鬼话了吧?” 容静秋不是相信这俩侍女,而是相信赵裕没有害她的理由,“柳管事先别冲动,如果不放心她,就让她坐到你前方。”这样就不怕这个叫绿袖的侍女会使坏。 柳志轩皱紧眉头,依他的意思就该直接把人给杀了,可显然容静秋没有这意思,心里权衡了一番,到底还是依容静秋的话去做,很快就将叫绿袖的侍女给扯到前头来,“再敢轻举妄动,就别怪我不客气送你上路。” 绿袖的脖子一直被这人的手掐住,脸色早就涨得发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忍着发红的眼眶点了点头。 柳志轩这才放开绿袖的脖子,一边防备着,一边转头看向容静秋,“出了什么事?” 容静秋将红裳的判断说了一遍,眼里看到柳志轩的若有所思,遂又道,“红裳和绿袖乃是九殿下赏赐的,相信她们没有害我的意思,我的看法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柳管事,我们要做好准备。” “对,我判断不出他们埋伏了多少人,但真的不能掉以轻心。”红裳忙道,她心疼绿袖无端端受了一场罪,但现阶段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而是要取得容十七的信任。 这是她们姐妹俩建功的机会。 绿袖忍着咳嗽的冲动,沙哑着声音道,“红裳姐姐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夜视。” 柳志轩这人一向很有决断力,既然容静秋选择相信这对侍女,他就暂且相信,暗中给后面的自己人打手势,一边放慢马速尽量在绊马索前就能勒停马匹,另一边则是暗中把家伙什都操起来,这样动起手来更有胜算。 这次前来迎接容静秋的都是庄子里的好手,看到柳管事的手势,都禀住呼吸做好准备。 离那绊马索越近,容静秋的心态就越沉稳,现在不是慌的时候,至于是谁想要害她,那就等她先度过难关再来追究。 红裳也表现出超出一般人的心理素质,她全神贯注地盯视着前方,突然低声道,“公子,停。” 容静秋当即就勒紧马缰绳示意马儿停下来,本来就放慢了速度,马儿也没有受惊发出嘶鸣声,而是扬了扬前蹄就听令地慢慢停了下来在原地踢踏着。 她坐在马上在黑夜中扬起一抹笑容,语气嘲讽地扬声道,“是哪路英雄半夜前来相会?何不现身一叙?这般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莫不是要当只狗熊吧?” 而跟随容静秋的人也适时的发出嘘声,还有人学狗熊的样子吼叫,嚣张的态度一览无遗。 容静秋也放任自己人去刺激那躲在暗处的人,这次不把人给逼出来,那还是留有后患的。 果然,没有多久,就有人怒喝一声,“他娘的,这小白脸太可恶,给爷揍得他满地找牙。” 骂谁小白脸呢? 容静秋也跟着怒火上升,手中早已握好腰间的软剑,就等着人从隐藏的暗处现身,可是,没等她有表现的机会,只见一群人喊打喊杀的出现时,她身后的红裳已是快速地手持红绫纵身下马先行杀过去,姿态猛的她都拦不住。 而坐在柳志轩马背前面的绿袖也是很快从身后抽出弯月双刀,同样姿态飘逸的快速跃下马,一下子就将一个壮汉砍倒在地,同样速度快得让柳志轩皱紧眉头,当然他也不可能干看着,他立即策马靠近容静秋,手中的长剑见一个刺一个,半点不留情。 两派人马打起来,最悠闲的是容静秋,毕竟没有人准备让她出手,她就只能闲在一旁看着别人手起刀落,当中最出彩的居然是红裳和绿袖这俩侍女,那手法又狠又干静利落,尤其是红袖,一条红绫让她舞出万千风华来,当然如果不是杀人的话,估计会让人以为是在宫廷盛宴中舞蹈。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没有她的用武之地,她就只能发挥一点余热,找找之前骂娘的那个龟儿子,总觉得那声音似在哪儿听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不过两刻钟时间就分出了胜负,而那骂娘的龟儿子也被红裳绑着拖到她面前,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过去,好在今夜还有点星光,她勉勉强强看得出个大概来,“你是?”脸有迟疑。 “你居然不认识爷爷我?”那人口出不逊。 不用柳志轩出手,绿袖就直接赏了他一记嘴巴子,“嘴巴放干净点。” 红裳这才凑近容静秋,“公子,这是安国公府的小孙子,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 哦,容静秋终于想起来,这就是那叫贺因的家伙吧,她定睛再看过去,下午有过一面之缘,那会儿对方因为被迫让马给她敢怒不敢言,等她随赵裕回了皇庄,却被告知对方已经先走了,她一直以为他先行回京城了,哪知道原来纠集人马在这儿等着伏击她。 难怪表哥金三一再告诫她要提防,这贺因真是小心眼得很,而且还嘴巴不干不净的。 “原来是你啊。” 她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气到了贺因,显然他记恨人家,人家却不知道他是谁,气不过地昂着头道,“既然知道你爷爷我,还不赶紧放了我?小心我回头……” “啪”的一声,绿袖再赏了他一巴掌,“看来是听不懂人话,公子,这人满嘴脏话,要不喂他吃屎吧?” 容静秋觉得这个绿袖还挺有意思的,摸了摸下巴,似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想喂就喂吧,反正他的嘴都已经脏了,也不在乎多吃口屎。” “你,你们……敢……”贺因此时脸色都吓绿了,只不过在夜色中不太明显罢了,声音已是颤抖起来,“我……我不会放过你,到时候……容家也护不住……你……啊……” 这绿袖真的用手帕包了一坨马屎过来直接就喂到贺因的嘴里,贺因被逼得真个哭了出来还被强塞一嘴马屎,这群混蛋,他一定要报这奇耻大辱。 容静秋欣赏了一下他的哭相,她早就看明白了,就算她和和气气地说话,好脸相迎地给他松绑,这贺因也不会放过他的,结仇是结定了,那就怎么爽怎么来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九章 要整你的人是九殿下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打着哈欠的守城士兵慢条斯理地准备打开厚重的城门,毕竟昨儿夜里九皇子和十一皇子一群人突然手持令牌要入城,搞得他们一宿都没有睡好,这不,整个人都得勉强打起精神。 至于等在城外急着要入城的百姓,那就对不住了,慢慢等着吧,他们前期工作没有准备好,谁也入不了城。 哪知,这刚一打开城门,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和屎臭味,几个守城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臭着一张脸开始大声骂娘,谁一大早就往城门口搞这么一出? 其中一个明显是小头领的人先让人急着去给上司报信,然后自己带着人赶紧去查看一番。 今早在城外等着入城的百姓都没有了往日的急躁与心焦,毕竟一大早就有戏看,这可比村里唱的大戏精彩多了。 眼前被五花大绑的年轻男子脸肿得像个猪头,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吸引人,关键是他的嘴里还含着一泡马屎,远远地就闻着味儿,众人纷纷一脸嫌弃,但又忍不住猜测起来。 除了这个男子之外,他身后还绑了一串人,这一串人没有被喂满嘴马屎,但身上却是带伤的,伤口有深有浅,散发着血腥味,看胸膛还起伏着,显然人没死。 被守城士兵摇醒之后,贺因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垂着脑袋不让人看清他的脸,手用力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开绑着他的绳索,但是嘴里的马屎让他恶心得呕吐了起来,最后更是连苦胆水也吐了出来,一时间臭味更是散播开来。 守城士兵皱着鼻子一跳三丈远之后[完本小说网 bxs.top],厌恶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贺因这会儿哪顾得上回答他人的问题,他半句也不想提自己是安国公的小孙子这个身份,今日出的丑若是让他的死对头知道,以后他还能抬起头来在这京城做人吗? 想到死对头这三个字,他被绑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昨晚被别人像绑棕子一样丢到这城门口的时候,那个喂他满嘴马屎又打他两巴掌的可恶女子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为免你报仇找错了人,整你的人是九殿下。” 说完这一句话,那女子就将他的人都绑了扔下,然后带着人扬长而去。 赵裕,一想到这俩个字,他就恨不得生吃了这人的肉喝他的血。 至于容家那个旁支族人,他也不会放过的。 安国公的小孙子会怎么想,容静秋暂时没有功夫去琢磨,昨儿赶了夜路回到庄子已经过了子时,她也累得狠了,摆手让人都先去休息,然后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从她的马背上下来的红裳,顾不上奶娘林安氏的问询,她直接就指了梅儿先去安置这个红裳,然后自己就先回去草草洗了个澡上床就歇下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人还没有起来,就听到外头传来梅儿的声音。 “红裳姑娘你怎么跑到后院来了?可别吵着了我们三姑娘歇息。” 红裳看着面前这个皮笑肉不笑的名叫梅儿的侍女,脸上也跟着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屈膝福了福,放轻声音道,“梅儿姐姐,我初来乍到认不得地方,还请姐姐见谅,我昨儿没来得及说,我是九殿下赐给十七公子的侍女,请问十七公子的院落在哪儿?我好前去侍候。” 这宅院里侍候的下人都是那锯嘴的葫芦,她旁敲侧击地问了不少人,愣是没能打听出容十七到底住在哪里,自己这侍女的身份自然也没法落实,绿袖还没有回来,她心里实在是焦急得很,最后只好咬牙来问这个侍候三姑娘的大丫鬟梅儿。 梅儿的心里冷笑不已,昨儿夜里姑娘虽然没说什么,但让她去安置这个叫红裳的侍女,她就知道自家姑娘是要提防这个突如其来的人,管她是不是九皇子赏赐的,她只认自家姑娘这个主子。 面上她还是很和气地道,“你问少爷啊,他一早就出去了,我还真不知道少爷他的行踪,要不我去问问别人,回头再给红裳姑娘一个答案。” 如果听不出对方话里的推脱之意,红裳这些年就白混了,她以为经过昨晚,她勉强能进入容十七的视线里,哪知道人家还是这般提防她。 她正要厚着脸皮再问一问,就听到隔着门窗传来一道如莺啼般脆耳的女声,“一大早的在吵什么呢?”声音透着一股慵懒的味道,但隐隐又含着一丝不悦。 梅儿看到红裳怔愣在原地,这会儿顾不上搭理她,直接就回答道,“姑娘起了?奴婢这就进来侍候。”说完,在迈开步子走人的时候,低声朝红裳道,“红裳姑娘先回去吧,我还要侍候主子呢。” 红裳对这容家三姑娘很是感兴趣,伸手一把拉住梅儿的手臂,“既然找不到十七公子,那我也应该拜见一下三姑娘……” 梅儿抽出自己的手臂,这回不但冷脸,连声音也透着寒霜之气,“那红裳姑娘回去候着吧,我们姑娘什么时候见你自然会派人去通传,红裳姑娘别着急。” 真是不懂规矩,还好意思自称是九殿下赏赐的,皇家就这样培养下人?哪有下人说要见主子就能见的? 梅儿不再搭理羞红着一张脸的红裳,而是吩咐竹儿打洗脸水,菊儿去端漱口的用具,一个院子的下人都忙碌了起来。 林兰儿是林安氏的女儿,梅儿很少会使唤她,不过她也是有活要干的,比如此时抢过一个粗使侍女手中的扫帚少有的扫起地来,一扫帚就扫到红裳站的地方,然后才假笑道,“哟,你怎么还站这儿啊?快让让,别阻着我扫地啊……” 红裳想仗着厚脸皮留下来,她不信这三姑娘会不出门? 可哪知道,她刚一挪地方,扫地的侍女就又扫了过来,言语还越来越不客气,她忍了又忍,初来乍到,她不能冲动行事,可一再退让,最后竟被扫出院子。 林兰儿拿着扫帚圈着双手,笑嘻嘻地道,“总算把这地给扫干净了。” 红裳被人比喻成脏东西,脸色当即难看起来,这宅院里的侍女简直欺人太甚。 林安氏适时地走过来,先瞪了眼女儿示意她适可而止,然后才笑眯眯地看向红裳,“红裳姑娘怎么走到这儿了?让我好找,少爷今儿出门时还托我给姑娘带个口信……” 红裳一听有容十七的消息,哪里还顾得上与一个小小侍女争执?于是一转头看向林安氏这个三姑娘的奶娘时,她又满是热情的道,“都怪我不熟悉地形还乱走,这不,迷了路,竟走到三姑娘的院子来,扰了三姑娘的清静,该死该死。”自赏了两巴掌轻打了嘴巴,“还请林嬷嬷见谅,代我向三姑娘磕头认个错,对了,十七公子有何吩咐予我?” 林安氏一边亲热地与她说话,一边引她往别处走去,“少爷今儿个出门比较急,毕竟昨儿的事情可不好交代,要不三姑娘也不会彻夜难眠,今儿个都起迟了……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少爷可能要出门一段时间,他吩咐让你们姐妹二人先安心住下来,日常把他的住的地方打扫一番便可……” 林兰儿看到自家老娘把这红裳给带走了,这才满意地转身回到院子里,手中的扫帚直接就甩给了干粗活的小丫鬟,净了手后这才掀帘子进了内室。 容静秋已经端起早膳吃了起来,梅儿站在她身边一边给她布菜,一边道,“这人就先这样安置了,姑娘看看可妥?” 容静秋没有吭声,把碗里的粥喝光了,这才放下碗接过竹儿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嘴,“先把这二人高高地供起来吧,嗯,多派些人暗地里看着她们,这对姐妹花可不简单,身手比你家姑娘我要利索得多。” “那个九皇子把这样的人赐给姑娘是什么意思嘛?”林兰儿火爆脾气一上来,说话就冲。 能是什么意思? 拿她当幌子来教训人呗,容静秋垫高枕头把事情翻来覆去的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想通了这个问题。 赵裕这个王八蛋可真不厚道,她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章 得早信通风报信 不但容静秋在骂赵裕,就连柳志轩想明白后也将赵裕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不能把人给送回去?” 知道庄子多了俩个不熟悉的人,林可达同样也排斥得很,尤其是知道这九皇子不安好心后,就更是不能把人留下来,毕竟容静秋身上有秘密。 容静秋冷笑一声,“送回去?怎么送?把人往皇宫门口送吗?” 大安王朝的皇子都是成亲后才会从内务府领一笔安家费在宫外建府居住,当然这个府邸还是由当老子的圣上赐下的,不过自己当家后少不得要人情往来,所以当不当差很是关系到皇子们的收入,当然更关系到他们的前程。 而赵裕此时并未成亲,自然还是住在皇宫里面的,所以这人想要给他再送回去就困难得多了。 柳志轩看林可达自知说了个蠢建议就闭上嘴巴,他这才道,“日后找个机会把人打发出去便是。” 容静秋皱了皱眉,请神容易送神难,她不得不怀疑这俩人是赵裕安插的钉子,不是那么容易拔除的。 此时远在京城的赵裕打了个喷嚏,眉头皱了皱,肯定有人在背后骂他,别让他知道是谁,哼,看他不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是不是染了风寒?”一脸长相温和的太子赵初把空了的药碗递给身边的得力太监冯双保,“不过是一桩小事罢了,偏你急冲冲地赶回来,这春寒料峭的,我跪着也就罢了,那是父皇赏的,你也跟着瞎胡闹,这是连自己的身体也不顾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又咳了起来,冯双保忙要上前去给主子顺背,一直坐在床沿的九皇子已经是快速地上前给太子赵初顺背,然后就听到这九皇子道,“父皇这不是在拿五哥你来开刀吗?大皇兄办砸了的差事,凭什么让五哥你来背黑锅?要背也该是他大千岁来背,就知道在背后放冷箭,活脱脱一个小人,也就父皇愿意捧着他……” 赵初见他越说越过态,这话真传到父皇的耳朵里,他们兄弟二人都要被苛责,不过他没出声阻止这个弟弟替他打抱不平,而是朝冯双保看了一眼,冯双保就会意地躬身退出去守着,不让有心之人靠近这外书房。 大皇子赵祀是庶长子,早已封王,不过外面都不称他为大王爷,反而尊他一声大千岁,到底是占了个长字,而且他当差的时候,一众兄弟还毛都没有长齐呢。 偏占着太子之位的是嫡出的自己,也不怪这大哥心理失衡屡屡找碴。 听这九弟越说越离谱了,他这才伸手轻轻地按在他的手背上,“你啊,这性子再不改改,哪天连我都护不住你,那可怎么办?”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赵裕闻言,脸色微微动容,在容静秋面前的反复无常到了赵初这里就又是另一副面容了,“五哥,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嚼我的舌根?我还真不怕,父皇再如何也不能杀了他亲儿子,其他人再如何蹦跶也不过是跳梁小丑。”似想到什么,他微眯眼,“是不是安国公那老不死的又挑事?” “你涮了人家的宝贝小金孙,还不许人家弹劾你出出气?”赵初拿过一旁被他压下的弹劾折子沉着脸递给赵裕。 赵裕伸手接过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安国公贺西来那个老匹夫果然没有一句好话,很快他就把折子给合上,粗鲁地说了一句,“一堆屁话。” 赵初笑了笑,比起其他的兄弟,九弟在他面前一向最真实,“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出口气才这般整贺家那宝贝小金孙,可是九弟啊,你这一出做得太露痕迹了,父皇那边是瞒不过去的,当然这事我可以替你兜住,以后可万万不能再这般做了,”微顿,“要整人有千万种方法,须得做得不露痕迹,让人连告状都无门方是上上策。” 对于太子的教导,赵裕是虚心受教的,他的表现也让赵初满意,九弟终究是太年轻了,才会行事无所顾忌,再长些年纪就好了。 赵裕在太子这儿侍疾到下半晌才回去,毕竟病怏怏的太子妃容静春不放心,亲自到外书房来了,他这小叔子就该主动避让。 到了外面看到干瘦的冯双保正在与冯得保说什么,干兄弟二人都面色有些沉重,他上前一脚就踢向冯得保的屁股,“说什么呢?” 冯双保知道这个九殿下一向无法无天,在圣上面前也敢梗着脖子顶撞,惟有在自家主子面前才表现出乖巧受教的一面来,所以对他如今的样子是见怪不怪了。 他扬起一抹亲热的笑容来,“九殿下这就要离开了?老奴送送您。” “得了,你还要侍候五哥呢,就别跑来跑去了,到回头五哥找不着人侍候。”赵裕道,“再说我那些糟心兄弟来了,也还得你老挡在前面啊。” “看九殿下说的,折煞老奴了。”冯双保假意喊冤,然后又凑近赵裕道,“这些天太子殿下都拒了其他皇子的探视,也就见见九殿下您。” 赵裕看了看晴空万里的天空,“五哥要养身体自然不能受累,你且小心侍候着,别出了差错,要不然五哥不罚你,本皇子也饶你不得。” 冯双保自然是躬身说上几句保证的话,这才让一旁的小太监送赵裕主仆离去。 主仆二人离开东宫时都悄然无声,宫道上的红墙黄瓦都引不起赵裕的目光驻足,他的表情沉着,显然在想事…… 冯得保上前小声禀道,“太子殿下的病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你那干哥哥说的?”赵裕背着双手似闲庭信步。 冯得保忙道,“哪能呢?他对太子那叫一个忠心,老奴不过是从他只言片语里听出来的,他那人焉坏着呢。”对于自己这个干兄,他的评价是好坏参半,不过当年两人同认一个干爹,如今又没有利益冲突,这干兄待他还算不赖。 赵裕正欲说些什么,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于是示意冯得保收声,果然,没一会儿,十一皇子从后面追上来,伸手要拍他的肩膀。 哪知,赵裕一侧身就避开了,只见他回头看向十一皇子,“十一弟这是要哪去?” 十一皇子跟他并肩走着,一脸指责道,“九哥,你去探望太子哥哥,怎么也不唤我一道去?上书房的那些老头儿上课又闷又无趣,我都快要憋死了。” 赵裕呵呵笑,却不答话。 好在十一皇子也不执着要一个答案,他凑近赵裕小声地道,“九哥,听说贺西来那老匹夫要参你一本?” 赵裕一副不将这事放在心上的样子,“哪听来的?” “我刚听八哥说的,他不是就快娶安国公的孙女为妻了嘛,这种消息不会错的。”十一皇子耿直地道,他可是一得到消息就来给赵裕通风报信,其实在皇庄那会儿他就觉得自家九哥是要找贺因那小子麻烦的,谁叫安国公贺西来是大皇子那一派的。 却没想到过程是如此精彩,听说贺因被喂了一口马屎,可惜他没能看到那画面,要不然一定很有趣。 赵裕轻拍了一下十一皇子的肩膀,“十一弟的好意哥哥领了。” 十一皇子咧嘴笑了笑,“走,到我母妃那儿用晚膳去,她这些天都念叨着你,尤其那天你还陪太子哥哥一道罚跪,她听闻都几天夜里睡不安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一章 皇后看中容家嫡女 十一皇子的生母淑妃,长相只能算是清秀有余并不惊艳,但性子却是极好,温温柔柔的从不与人相争,在宫里倒是积攒了好人缘,如今年纪不轻了,圣宠还是不衰,可见圣上对美色并不多看中,更看中的是品德。 淑妃拉着赵裕的手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好半晌后,这才放心道,“就算开春了天也寒得很,你也不知道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可知道我收到消息后一宿一宿都睡不着。”说到这里,她的眼圈泛红,“偏你又不过来,未见你是否安好?我如何向你母妃交代?你这不是在生生剜我的心吗?”语气里有埋怨又有担忧,总之一个母亲该有的反应她都俱备。 赵裕的生母早逝,那会儿他才刚出生没有多久,对生母自然是没有半分印象的,母亲这角色更多的是淑妃与奶娘赋予给他的。 此时他笑着拉淑妃坐下,“淑母妃也见着了,我没事,不过是罚跪而已,儿子可不是那弱不禁风的一吹就倒。” “顽皮。”淑妃轻拍了赵裕一下,“今儿个可不许再出去乱转了,我都吩咐下去做了你爱吃的菜,我得看着你吃下几碗饭我方才能信你。” “母妃,你这是偏心。”十一皇子坐在淑妃的另一边,佯装不满地道。 他与赵裕的兄弟关系最铁,跟母亲淑妃是脱不开关系的,小时候赵裕被别的兄弟欺负,他少不得也要挨一份,当然赵裕不是个能忍的主儿,时常都会报复回去,说起来,他们兄弟二人在上书房那儿名声都不太好。 淑妃轻打了儿子手臂一下,“就你皮痒了是不是?打小怎么教你的,要尊敬哥哥。” “是,是,是……母妃。”十一皇子拉长声音搞怪地回应。 赵裕在一旁看着母子二人笑闹了两句,说不羡慕是假的,淑妃待他再亲如儿子,他也不是淑妃亲生的,有些玩笑话十一能说,他却是要斟酌一二才能说出口。 若他母妃还活着,是不是他也能像十一这般随心所欲? 这个是没有答案的,他母妃早就往生了。 “对了,怎不见玉容与玉华?”他笑着转了个话题。 提到自己的两个女儿,淑妃的笑意达到眼底,“下午时到御花园去玩耍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回转。”转头吩咐身边的老宫女,“严嬷嬷,你去找一下这俩野丫头,别玩得不知道时候。” 严嬷嬷长着一张严肃脸,忙应声“是”,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赵裕没去看严嬷嬷这淑妃的亲信退下去,他的目光落在身旁矮桌上的名册,这份名册已被打开,正好停留在容静秋这名字上,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就是容家养在庄子里的女儿。 容十七就是她收留在庄子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金三也不会多事屡次为容十七出头,俊眸眯了眯,他的思绪有些飘远了。 淑妃一回头就看到赵裕的目光落在自己刚才在看的名册上,以为这小子是动了春心,于是笑着将容静秋那一页给抽了出来后,再将名册递给他看,“这是皇后娘娘准备的名册,你也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姑娘,到时候母妃亲自去向皇后娘娘为你求来。” 一转眼这孩子也到了娶妻的年纪,时间过得真快啊,淑妃想到死去的好友,心里无限感慨,成了亲之后,这孩子也能更稳重些,至少不会行事这般无所顾忌。 十一皇子一听到这内容,当即死道友不死贫道地跳开到一边去,趁他娘没来得及注意他,朝赵裕努了努眼就很没义气地跑掉了。 赵裕的眼神冷了冷,居然抛下他一个人跑路了,真是他的“好”兄弟。 不过,当着淑妃这养母的面前,他还是装做随便翻阅了起来,“这哪能看出个好歹来?光有个名字生辰之类的,谁知道长的是歪瓜裂枣还是小家碧玉?就算有画相也不可信。”随后不甚感兴趣地又合上丢回桌上,手似随意地拈起那张单独被淑妃抽出来的一页纸,“这是定远侯的嫡女吧……” 淑妃看他顽皮,没好气地道,“从哪儿学来的贫嘴?这可是正经事马虎不得,娶了正妻回来就有人能管管你。”顿了顿,微皱眉地伸手从赵裕的指尖将那一页纸又给抽了回来,“这个不行,嗯,我记得定远侯还有一个嫡女的,叫什么来着,啊,叫容静冬,这丫头刚及笄,你看,这册子上就有她……” 她一下子就将容静冬那一页给翻了出来展开给赵裕看,选容家的姑娘也不错,定远侯这些年在朝中颇有些势力,有个强有力的岳家是好事,况且这样一来,跟太子那边的关系更紧密了,皇后就算不满意也不会说什么。 赵裕没去看写着容静冬名字的那一页上都记了些什么,他一把将名册合上,“淑母妃误会了,儿子不是对容家的女儿有什么想法,而是……”仿佛有些难以开口,手指轻敲了一下桌面,显然在斟酌用词,“是不是太子妃快不中用了?” 所以皇后又把目光转向容家其他的女儿,尤其是定远侯的嫡出闺女,这可比容静春有价值多了,若是当年定远侯容澄有嫡出女儿及笄适合选为太子妃,这位置绝对不会让容静春坐上去。 容家大房并不能干,容静春的亲爹多年来就守着一个荫封来的四品官毫无寸进,对太子的帮助是有限的,容家真正能干的还得是定远侯容澄,当然一笔写不出两个容字来,有个当太子妃的侄女,容澄也会尽力帮衬。 但是若换成容澄自己的亲生女儿,那就更得尽心尽力了。 淑妃长叹一口气,但是有些话却是不能对赵裕一个少年郎言明的,于是虎着脸道,“你管她中不中用,不中用了自然换别人顶上来,这些自有太子的亲娘皇后去操心。”其他人在这事上都得闭上嘴巴,要不然中宫那边一定不满。 赵裕却是听出了淑妃的言外之意,太子妃容静春看来是真的离死不远了。 去岁之时,容静春小产之后身体就一直养不回来,血漏之症让她前些时日险些一命归西,自打那次后,她觉得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勉强打起精神去看了太子的病情,回来后就晕睡过去卧床不起。 容叶氏递牌子到东宫探望女儿,看到女儿那惨白如纸的面色和带着青紫的嘴唇,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不禁悲从中来,忍不住掩帕哭了起来,怕吵到女儿安眠,又不敢大声哭。 容静春听到凄凄惨惨的哭声,这才幽幽转醒,睁开眼睛就看到母亲在低泣,眉尖就皱了皱,“娘,别哭了,让人听去以为我这就要去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二章 这么做会不会太恶毒了? 容叶氏这才堪堪止泣,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湿帕子按了按有些红肿的眼睛,省得让人看出异样来。 容静春全身娇软无力地由贴身宫婢扶着半靠在迎枕上,整个人都憔悴不已,她恨自己这副身躯,纵有天大的福份也享不了,怎么就这么不中用呢? 不过这些心思她是半点也没有流露出来,她得撑住,不为自己也得为儿子着想,想到儿子,她转头看向贴身宫婢,“皇孙呢?” “奶娘抱着到隔壁的屋子喂奶去了,奴婢过去唤奶娘抱过来……” 容静春微抬手示意不用,待会儿她还要喝药,不想这药味熏着儿子,那是她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宝贝,焉能不爱? 容叶氏没有作声,对外孙子她是又爱又恨,女儿要不是生这个孩子伤了身体落下病根,后面调养不回来又勉强怀了一胎,结果母体受损养不住胎小产了,这病症就越发严重,如今显然是勉强吊着一条命。 看到宫婢端来药碗,她伸手接过来小心侍候女儿喝了药,然后又拿过帕子让她按了按嘴角,“最近换了个太医诊治,可好些了吗?” 容静春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在接触到母亲担忧的眼神时,还是违心地点了点头,关于自己的身体她不想多谈,“娘,三妹妹接回来了吗?” 容叶氏小心地让女儿半躺在床上,一提到容静秋那个小蹄子,她就一肚子的无名火上升,“她还在庄子上,是个不识抬举的货色,真要便宜她?你二婶母似乎不大愿意,这些日子明里暗里都说要给她女儿挑一门好亲事,摆明了是不想接我们的这道茬,而且你祖母得了她一本血经,对她似乎又另眼相看起来,再者那三丫头不是好性子的人,为娘思来想去,这个便宜不如给你舅家更好……” 比起夫家的这些个侄女,反倒是娘家的侄女更顺眼一些,而且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娘家不显赫,若是因为她们母女俩给他们带去了这份荣耀,以后也不敢亏待小皇孙,再说也没有那个底气作妖。 真是越想越觉得还是这主意好,她满脸希冀地看向女儿。 容静春愣了愣,没想到都到了这节骨眼,自家老娘居然还来拖后腿,她的舅家有什么地方值得人高看一眼的? 要人才没人才,要势力没势力,就是她的表妹们也平庸得很,这样毫无亮色的人家,别说皇后了,就是她也看不上。 “娘糊涂啊……”她痛心地道了一句,还没说完就因为情绪波动过大而感到头晕目眩,身子忍不住往一旁歪去。 容叶氏吓得忙去扶女儿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急道,“你就算不同意也别这般气性大,都是为娘思虑不周……”跟自己女儿相比,娘家人算什么。 “我没事,娘别担心。”容静春轻拍母亲的手,“我知道你想拉扯一把舅家,可是皇后是不会同意让叶家的女儿当太子继室的,没有助力的妻室只会拖太子的后腿,本来她就没考虑再选容家的女儿,是我,是我在后面花了多少功夫才让皇后再看上容家女……” 说到这里,她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母亲不停地给她顺气,她这才缓缓地舒出一口浊气。 容叶氏是心疼得险些要掉泪,“你慢慢说,为娘在听呢,你说怎么办为娘就怎么办,我的儿啊,你可别吓为娘……” 一旁的宫婢看情形不太对,忙去将太医给的吊命药拿来让太子妃口服吞下,容静春这才稍稍有些精神,她知道这些药吃一次她离那头就更近了。 挥手示意心腹宫婢退下,她拉着母亲的手让她坐回床沿处,枯瘦无力的手却是轻抚着母亲已经不显年轻的手,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又是一阵难过,“我这个位置只能是二叔父的嫡出女儿才能坐,娘懂吗?其他人都不行,四妹妹小时候我见过,她被二婶母宠坏了,争强好胜,冲动易怒,嫉妒心强,我是万般看不上她,”顿了顿,“我得为皇孙考虑啊,没了娘的孩子在这宫里无法生存下去,皇孙还那么小,我哪能放心将他交给别的女人,好歹三妹妹与我有血缘关系,她也是皇孙的亲小姨……” 容叶氏没有女儿那么乐观,那容静秋她也没谋面过,谁知道是不是个心善的? “为娘说句不好听的,你可别恼,就算那容静秋是皇孙的亲小姨,她将来嫁给太子,难道就不生养自己的孩子吗?女人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前人留下的子嗣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你可别忘了你那大姑母是如何遭你祖母嫌弃的,你祖母同样受了她生母的大恩才能扶正,可是转眼就去糟贱前人的女儿,这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自从那大姑奶奶出嫁后,是再也没有回过娘家,毕竟当初与老夫人容傅氏闹得太难看,后来就连亲爹死了,这大姑奶奶也只是在府门外磕头上香,硬是不肯服软到灵堂守灵,那会儿这就是京城的笑话。 就算有人指责这大姑奶奶不孝,但更多的人却是说后母不慈,更何况还是个妾扶正的后母。 老夫人容傅氏当时气得大病了一场,却也只敢关起门来破口大骂那大姑奶奶是存心让她难堪。 容静春如何不知道这段往事?祖父去世的时候,她都已经懂事有记忆了。 此时她的眸子黯了黯,微微下垂盯着自己苍白无力的手看了一会儿,好半晌,方才凑近母亲耳边,幽幽地说,“如果她不能生呢?” 容叶氏的瞳孔缩了缩,女儿的言下之意她听明白了。 没有自己的孩子,就得死死地抱住皇孙这根浮木,为皇孙谋划一切,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容家在后面大力支持,皇孙未来的路才会更好走。 可是,这么做会不会太恶毒了? 她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她也是没法子,一个反手她握紧女儿的手,下定决定道,“这些事你不要沾手,为娘去做,不能让太子知道你与此事有关。” 容静春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她的母亲还是最爱她。 “娘还是尽快说动祖母把三妹妹接回来,我想见见她,趁我还有点精神,我们姐妹也该培养培养亲情不是?”她又半靠回迎枕,“皇后虽然被我说得心动了,但是太子最近又要韬光养晦不宜轻举妄动,这事别宣扬出去,自家人知道便可……”她不放心,又一一吩咐几句。 容叶氏哪有不应的道理?女儿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这些龌龊与算计,对于容静秋来说是虱多不怕痒,趁现在还在庄子里,又与赵裕通过气,她就抓紧时间去办这引渠灌溉之事,为这事把庄子里一半的劳动力都抽调了出来。 开始几天,她都以三姑娘的身份行事,戴着帷帽,遂她出现在指挥施工的现场,倒也没有让多少人侧目,毕竟她是庄子的主人,庄户大多都知道她。 刘大叔与耗子叔两人亲力亲为,好在没有倚老卖老,遇上不懂的地方会拿着图纸过来询问,她对两人这点特别满意。 至于为什么是她出面,而不是容十七,她从两人的眼里看出有疑问,但终究碍于身份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不过她还是解释了两句,“十七到外地去置办货物了,要迟些日子才能回来。” 耗子叔倒是恭维了两句,“没想到三姑娘也懂这些,有三姑娘在,我们就更安心了。” 容静秋笑眯眯地道,“十七教我的,我也没学透呢,还需两位大叔多多提点。”然后又看向努力挖水渠的庄户道,“大家努力干,今晚给大家加菜,等工程结束后,我再给大家发奖励。” 一听到这话,众人的兴致更高昂了,三姑娘一向大方,她说发奖励就必然极丰厚,瞬间积级性就被调动了起来。 钱管事每天少不得要过来巡视一番,不能让这些刁民东挖西挖,万一把这里破坏得不行,回头九皇子就要治他的罪,所以他是半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看到一个少女发话后,这些刁民干得更卖力了,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容家三姑娘,初时他不以为意,还觉得这容家三姑娘不太守妇道地出来抛头露面,后来看她似乎在指挥调度这些刁民挖水渠,并且能做到面面俱到,顿时就不敢小看这容家三姑娘。 “三姑娘来了?”他赶紧迎上前去,笑眯眯地行礼问好。 容静秋对这钱管事也算熟悉了,挺会见风使舵的一个人,不过这样的人也好打交道,遂也极客气地回应对方的问好。 两人互相恭维了几句方才散开。 等她回到庄上的宅院时,天色已经近傍晚了,看到林可达在等她,她这才将头上戴的帷帽递给一旁的梅儿,然后才道,“安国公府那边有什么动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三章 我这不是来投靠你吗? 林可达笑道,“还是姑娘想得周到,这不,打了小的,就来了老的,这上梁不正下梁必歪。” 容静秋接过林兰儿递过来的茶碗灌了好几口水下肚,这才觉得浑身舒坦,闻言还挑了挑眉,“怎么说?莫非这安国公真的要跳出来给他那不争气的小孙子讨回公道?” “那可不?他跑到定远侯府告状去了。”林可达道,“不过姑娘之前未雨绸缪,先跟二夫人通过气,那天宁靖侯来了,这下子侯爷当着老丈人的面也不好太过偏心,有宁靖侯在一旁,安国公也讨不到好,我那天亲眼看到那老匹夫离开时气得脸都绿了,可惜姑娘没见着,要不然肯定能多用一碗饭。” 容静秋本来跟母亲容金氏说这事就是想着预防万一,但没想到还真起了作用,只不过,“我那外祖父愿意插手这件事,估计还是三表哥说了好话的缘故,要不然定不会多管这闲事,这回我还真的欠三表哥一个大大的人情。” 当年因为她的事情,两家闹得不可开交,后来她爹定远侯又纳了表妹为妾,这下子算是彻底得罪了金家,两家的来往日渐稀少,平日里有个宴请啥的都不相互下帖子。 而她到底是容家的女儿,金家也不好出面多管她的事情,故而这十多来对她也真的不闻不问,上辈子她与金家并不亲近也是有这原因在。 不过,这辈子似乎有了个好的开始,于是她道,“梅儿,你去备上一份厚礼,以我的名义送到金家去算是谢礼。” “是,姑娘。”梅儿忙应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送些什么才妥当。 “对了,那贺因呢?他这些天又做了什么?”容静秋皱了皱眉又问道。 这定国公肯定不只到容家去告状,估计很可能也参了赵裕一本,但这同样讨不到好,这些事情未达天听就先会被人拦下来,太子这人对赵裕一向宽容又爱护得紧。 一提到这龟儿子,林可达就笑得更开怀了,“他这些天都足不出户,那天的事情虽然不说传遍了京城,但该知道的人都听到了风声,正准备要寻他的开心呢,他哪能丢这个脸?躲在府里当个乌龟王八蛋正适合他。” 容静秋至此稍稍可以放心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出事,至于时间长了这贺因会不会再来报复,这她真就不那么担心,到时候她估计都不在这庄子住了,一旦回定远侯府,容十七这个角色就可以暂时消失了。 没有了容十七这个软柿子捏,贺因报仇只能找赵裕,那就更不关她的事了。 心情一放松,她就又开始扮演容十七这个角色,这次她把红裳与绿袖那俩侍女都从外书房中解放了出来。 一见到男装打扮的她,红裳与绿袖都红了眼眶,两女都用那种带着幽怨的眼神看她,好似她是那负心汉一般,这让她不由得有些汗颜。 “公子,总算记得奴婢了。”红裳忍不住抹泪,每天都在这见方的小院中走动,目标人物容十七又长久不出现,她都急得头顶要冒烟了,想要出这院子到别处暗查一番,哪知道刚翻了墙出去十次就有十次会碰到人,最终计划卒。 绿袖更是上前去拉着容静秋的袖子,楚楚可怜地仰头道,“公子,以后别丢下奴婢,可好?” 容静秋轻挑起她的下巴,笑眯眯地道,“我这不是刚好有事要忙嘛,三姑娘吩咐的事情又不能不办,不然真在这庄子白吃白喝啊,到时候公子我哪来的钱养你们?” 绿袖闻言,满脸的高兴,两眼都是星星地看着眼前的俊美少年郎,“就算是吃糠咽菜,奴婢也跟定了公子。” 容静秋对这话不置可否,听过就算了,半点不经心,这对姐妹花的忠诚度是对谁的还是未知之数。 红袖也红着脸赶紧表态,若能打动眼前之人,成为容十七的入幕之宾,自己与绿袖也算是站稳脚根了。 好不容易盼回了容十七,红裳和绿袖份外卖力地侍候,茶水端到容十七的面前是温热不烫手的,擦脸的帕子温度适中,总之侍候得比梅兰竹菊那四婢要精心得多。 容静秋享受了一把,皇家训练出来的婢女确实是不同凡响,当然前提是人家心甘情愿侍候你,像上辈子她当九王妃那会儿,那些宫婢可就没有红裳和绿袖这般贴心可人了。 咳咳,她把这俩人挖出来可不是来享受最高级别的侍候,“明天开始,庄子修水渠需要与皇庄那边的钱管事联络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这可是我从三姑娘那儿给你们讨来的差事,可别给我办砸了,不然以后我都不好将你们留在庄子上,三姑娘说过,庄子不养闲人的。” 红裳与绿袖面面相觑,她们被晾在这院子里有好些时日了,那个三姑娘一次也没有召见她们,这下子突然要给她们派遣差事?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公子,三姑娘真要用我们?”红裳小心地问道。 容静秋佯装不悦地板着脸,“我会拿这事来寻你们开心?这修水渠是庄子里的头等大事,连春耕都得往后靠,这不是念着你们是从皇庄出来的,肯定与那边的人比较熟,这差事你们比别人适合干。” 红裳与结袖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一抹兴奋,能出去办事那能打听的事情就多了,总比被关在这院子里强得多。 容静秋提溜这二人出来办事,林安氏是有意见的,不过见二女还算有能力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她这才没有再持反对意见。 有容十七这身份做掩护,容静秋指挥修水渠的工程就更方便了,以前顾忌身份不便爬上爬下的,这下子总算得解放了。 这日,她正跳进深坑里面与刘大叔和耗子叔讨论实际遇到的困难,正说得起劲的时候,就听到坑上面有人用欢喜的声音道,“十七,原来你在这里,让我这一路好找。” 金三? 她一抬头看去,果然出现在眼帘的是金三那张帅气的脸庞,“金家表哥怎么跑这来了?这里乱哄哄的……” “没事没事,”金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得有些傻呼呼的,出口的话却是有几分惊悚,“我这不是来投靠你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四章 傅姨娘动了歪心思 投靠? 容静秋险些拿不稳手里的图纸,她这表哥唱的是哪出戏? 前些天她还给宁靖侯府送过谢礼,她的外祖父母也没有拒之门外,回头给她还了丰厚三倍的回礼,这让她汗颜不已,显然对她这外孙女还是有几分挂念的。 那会儿宁靖侯府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这三表哥就说来投靠她? 莫不是这短短几日宁靖侯府出了什么事?但这也不应该啊,她都没有收到半点风声。 她不敢大意,忙将图纸交给刘大叔和耗子叔俩人,说了句,“按我们之前商量好的行事。” 耗子叔活泼一些,忙应声,“少爷放心。” 容静秋这才赶紧从坑里爬出来,顾不上洗手,忙把金三拉到一边,一脸严肃地道,“金家表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担心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改变了金家的运道? 金三原本想开句玩笑的,但看到容十七那严肃紧张的表情,顿时知道自己的话让他误会了,于是赶紧道,“没有大事,我……我就是惹了点事,恰好咱俩投缘,我那容家大表妹也是嫡亲的,我这不是厚着脸皮过来了吗?” 容静秋听完,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一拳捶打在金三的肩膀处,“都快被你吓死了,我还以为是金家出了什么事,心里都快急死了,原来是虚惊一场。”顿了一会儿,她又好奇地追问,“对了,你惹了什么事?” 金三伸手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烦恼,只是一味地道,“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得找个地方躲躲,对,就是躲躲,过了风头就好了。” 金容两家不合,谁也猜不出他会躲在这里,嘿嘿,他光是想想就觉得美滋滋的,随后想到什么,又有几分担心地道,“莫不是我那大表妹不欢迎我?” “没的事,金家表哥别瞎猜,之前贺家那事,三姑娘还说老侯爷愿意管这闲事还是金家表哥你说了好话的缘故,她感激着你呢,回头我带你去见见三姑娘,你就知道了。”容静秋面不改色地道。 金三这才放下心来,“不就是在祖父面前说了几句话而已,不值得容家大表妹如此惦记,是那贺因欺人太甚,喂他吃屎还算是轻的。” 因金三来得突然,容静秋也改变了今日的行程,提前带着金三返回庄子上的宅院,当然少不得暗中吩咐人回去让梅儿等人做好准备。 红裳与绿袖二人想跟着离开,但被容静秋以联络为由留下了,遂二女看着容静秋的表情都带上了几分哀怨。 金三见状,还拿来打趣了几句,容静秋只觉得这莫名的烂桃花真难消受,遂苦笑地摆摆手,示意金三莫要再说下去了。 父亲登门为自己的女儿撑腰,容金氏还是十分感动的,加上这些时日她见了不少冰人,想要给女儿挑门合适的婚事,可挑来挑去总没有合适的人选,看谁都觉得差了点,如今看到父亲那儿松动了,她又动起了旁的心思。 花嬷嬷把准备好的礼单拿来给二夫人过目,“夫人看看可还要再添些什么?” 容金氏抬手示意贴身大丫鬟紫兰停下给她插发簪的手,拿过花嬷嬷递过来的礼单逐样逐样看过去,然后又适时的增加几样,再三琢磨后,这才完全确定下来,“就这样安排吧。” 花嬷嬷领命下去把礼品打包好,小心地命人装马车,二夫人回娘家可得要体体面面的。 傅姨娘经过时看到容金氏的亲信花嬷嬷的举动,遂拦下一个忙碌的粗使侍女问了几句,这才知道容金氏要回娘家,这不年不节的,容金氏回娘家做甚? 带着心里的疑问她往宁安堂而去,算算时间,这会儿姑母应该已经念完经了,正好说些私密话。 容傅氏出现时身上带着股佛香,瞥了眼等候在此的娘家侄女,“等很久了?” “没有,侄女也不过是刚来一会儿。”傅姨娘上前代替苟嬷嬷扶着容傅氏坐下,亲自奉茶,再给捶肩捏腿,比平日里殷勤许多。 “不年不节的,刚还看到二夫人备车回娘家……”她想在容傅氏面前给容金氏上眼药。 容傅氏却摆手道,“这事儿她来禀报过了。” 傅姨娘微怔,抿了抿唇压下不甘的心思,只能把心思又转回自己的正事上。 容傅氏对这侄女也算是十分了解的,她过来可不是单单想为容金氏上眼药,“说吧,有什么事相求?” “姑母这话说得折煞侄女了,我……” 容傅氏年轻时也像傅姨娘这般喜欢装模作样,但是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封君,她早就养成了惟我独尊的性子,出口的话带了几分讽意,“雁儿,在姑母面前把你那一套收起来,我可不是你表哥,他爱看我可不爱看。” 傅姨娘的脸色白了白,然后讨好地一笑,小心地将自己心里琢磨的话说出来,“侄女最近听了些传言,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的,这心里免不了多琢磨……” “说人话。” 这三个字一出,傅姨娘不敢再卖关子,忙直白地道,“听说东宫太子妃病重,她可是我们容家的姑娘,如今皇孙还小,也还需要人照顾,侄女就琢磨着还须得我们容家的姑娘再去占这个位置,小皇孙未来也更有保障,姑母说是不是?” 容傅氏转佛珠的手顿了顿,再看向娘家侄女时眼中的精光闪了闪,“你对太子妃这个位置有想法?” 傅姨娘假装看不出姑母眼里的精光,“我这不是为大姑娘操心嘛?”咳了咳,“我那六丫头这不是也快及笄了嘛,这太子妃之位她容静春坐得,六丫头这真正的公侯千金自然也坐得,姑母,比起其他人,六丫头跟您的血缘关系不是更亲近吗?” 她是很偶然才从大房那边听到些许风声,这段时间都在琢磨这事,如果女儿真成了太子的继妃,那她在这定远侯府里就真的吐气扬眉了,以后跟容金氏也能平起平坐,这心思一起,她是再也无法压住。 容傅氏微微诧异,没想到她这个娘家侄女动了这个心思,比起大房看好的容静秋,她更为喜欢血缘与她更亲近的容静季,这个孙女是她打小看到大的,虽说是庶出,但在她这里,也不比嫡出差什么,反而比那几个嫡出孙女更惹人疼。 傅姨娘侍候容傅氏这么多年,一眼就看穿容傅氏有几分心动,遂在一旁又说了更多鼓动性的话语,若有姑母出面发话,大房与太子妃那边根本就不是事。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五章 容家大表妹是个妙人 容静秋领着金三回到宅院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了,渐热的天气让人的心也跟着浮躁,接过林兰儿递上的茶碗猛灌了好几口茶水,她这才用衣袖一擦嘴角的水迹。 林兰儿手里的帕子还没来得及递上,就看到扮成男装的自家主子这粗鲁的动作,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家姑娘入戏是不是太深了?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金三看到容十七豪爽的一面,遂也将世家公子装模作样的那套丢到一边,直接也学容十七那般擦去嘴角的水迹,“开春之后雨水就少,我看今年热得早,怪不得你要将汇江之水引渠灌溉到你庄子上的农田。” 容静秋在林兰儿怪怨的眼神下还是接过帕子擦了擦手,闻言,心思微微一动,“去年收成还可以,今年这天气若是雨水再稀少,这收成必定要减少,这庄子上的庄户还有三姑娘兜底,至少不用饿肚子,若其他地方也这样,我看够呛。” 金三原本说那句话不过是顺势而发,并没有什么深意,可容十七这么一说,他很快就抓到了这话里的重点,原先欢快的神情不由得黯了下来,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气,他的心思头一次沉重起来。 容静秋假装没有看到他突然的沉默,转头问林兰儿,“兰儿姐姐,烦你进去给三姑娘通报一声,就说金家表哥来了。” 这话成功地将金三游走的心思引了回来,他这才正眼看了看这庄子上的侍女,原本以为这里的侍女不是五大三粗也会是粗鄙不堪入目的,没想到还有不像庄户人家的清秀佳人,看来他那可怜的容家大表妹过的日子没他想象中那般糟糕。 真糟糕的话是没有心思将侍女教成这样的,看这作派也不输侯府里的大丫鬟了。 林兰儿笑道,“早就让人进去禀报姑娘了,这不,姑娘让奴婢在这儿等着表少爷呢。” 容静秋装出惊喜的样子,忙朝金三道,“走,我引你进去见见三姑娘。” 那敢情好,金三一路过来早就发现这庄子处处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非但如此,那些春耕的庄户精神面貌也比别处的农户要强得多,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觉得那容家大表妹都不是一般人。 哪家被散养在庄子里的大家千金会是这样的?顿时,他对这容家大表妹升起前所未有的兴趣。 这宅院建得虽然不如京城侯府的恢宏大气,但也不是处处荒凉寒酸上不得台面,相反倒是有种干净利落的感觉。 绕过影壁,径直往内院而去,越往里走越能看得出来主人家对生活的态度是很积极向上的,想来这容家大表妹还是个妙人呢。 林兰儿偷瞄了好几眼这金家表少爷,看他一边看一边若有所思的样子,心情不由得紧张起来,会不会糊弄不住啊?她忍不住扯了扯自家姑娘的衣袖。 容静秋轻挥开她扯衣袖的手,瞪视了她一眼,示意她别露出什么马脚来,再说她现在是男子的身份,再拉拉扯扯的她还要不要名声了? 两人打着眉眼官司,金三警觉地装作看不见,心里却是嘀咕起来,看来这容十七在容家大表妹这儿混得如鱼得水嘛,都能左右逢源了,唉,他都有点羡慕了。 在走到一处养着碗莲的俩大水缸前,林兰儿示意两人止步,“两位少爷请止步,容奴婢先进去禀报一声。” 金三扬了扬手示意她进去。 容静秋却是转头朝金三低声道,“刚忘了跟你说,三姑娘前儿感染了风寒,最近见不得风……” “你怎么不早说?”金三拿眼瞪容十七。 “我这不是见到你过来高兴了,一时忘记了嘛。”容静秋却是眨眨眼一脸的无辜。 金三觉得容十七这小子一时精明得很,一时又糊涂得很,若是早知道容家大表妹病了,他就不会在今日过来叨扰她,病人就得好好休息才能好得快。 遂,在林兰儿去而复返之时,他赶紧先开口道,“方才得知大表妹病着了,可好些了?烦姑娘进去通报一声,若是见不得风,那我改日再过来也是一样的,万不可因为我再让病情严重了。” “姑娘说无碍的……” 林兰儿的话还没有说完,金三就忙摆手,“哪能真无碍呢?要不然人家大夫也不会说叫不见风……” 正说着话,门帘又被人从里面掀开,走出一个穿着玫红色衣裳的少女,比起那叫兰儿的清秀佳人,眼前这个却是从长相到气质都透着稳重二字,只见她上前朝他福了福,“我们姑娘说,表少爷的一番心意,她领了,可还是想与表少爷说说话,还请表少爷移步到那边窗下,这样就不会担心见着风了。” “金家表哥,梅儿姐姐说得在理。”容静秋在一旁鼓动。 金三本也有意动,这才随那叫梅儿的侍女走到窗下,虽然见不着正主,但他还是合礼数地行礼道,“大表妹可好些了?若是早知道大表妹病着,表哥我就不前来叨扰了,都是表哥的罪过。” “三表哥说的是什么话?你能来庄子这儿探探我,我心里高兴呢……咳咳……”沙哑的女声带着一股倦意,“这么些年,表哥还是第一个来探我的亲人……”说到这里,声音里明显带上泣音。 金三听得眼眶也跟着红了,这些年他怎么就没想过到庄子上来探望一下这容家大表妹呢? 想到被容家捧在手心里的容静冬,他更觉得这大表妹可怜了,亲人明明就在不远处的京城里,偏没人记得来看看她,就连姑姑这亲娘也跟着忽视她。 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有些混蛋,若非这次遇上容十七,可能他还不会想起这容家大表妹。 隔着窗,表兄妹俩说了好些体己话,似乎一下子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容静秋觉得再说下去就不好收场了,遂朝梅儿使了个眼色,梅儿会意地又掀帘进去,没一会儿就从里面传出一阵猛咳声,然后就是大丫鬟忙呼喊着“姑娘”的声音。 金三顿时紧张了,忙伸手抓着窗棂,急着喊,“大表妹,大表妹……” “表哥……我……无……碍……只是……乏了……” 金三知道这理由有些牵强,怕是大表妹不好直说病情加重了,他也不好拦着人再说话,于是忙让大表妹进屋去歇着。 而他自己却被容十七拉着几步一回头地往外走,就算是表兄妹也是要避嫌的,大表妹在这庄子里养着就更要顾忌名声。 屋子里的菊儿捂着心口一边咳一边伸长脖子往外看,还无声地朝梅儿道,“走了没?” 林兰儿掀帘打了个手势,菊儿这才放松下来瘫倒在罗汉床上,都快演不下去了,好在姑娘喊停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糊弄这金家表少爷了,随后感慨一句,“感觉有点对不住人家,这金家表少爷人挺好的……” “真的好?哪会到现在才记起自己还有一表妹住在这儿?”竹儿不屑地道,在她看来,都是假惺惺。 菊儿不吭声了,比起自家姑娘,这金家表少爷算哪根葱? “好了,表少爷最近时日都住前院那儿,得小心掩护姑娘扮的十七少爷的身份。”梅儿一捶定音。 另一边厢的容金氏赶在饭前抵达娘家宁靖侯府,亲娘金陈氏早已得了信,派了嬷嬷在门前迎她,一看到她,那嬷嬷就笑着上前见礼,然后亲自扶容金氏下马车,“老夫人等着姑奶奶呢,”然后又悄悄地耳语一句,“今儿个轮到世子夫人侍候老夫人用膳。”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六章 自以为找了桩稳妥婚事 金陈氏不像容傅氏那般爱折腾儿媳妇,早晚请安都是免了的,就中午这一餐一天轮一个儿媳妇前来侍候,这样一来婆媳相处颇为相宜,宁靖侯府里的气氛也就比较和谐了。 容金氏领了这嬷嬷通风报信的情,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表明她心里有数。 不年不节的,出嫁的大姑奶奶突然回府了,世子夫人金周氏哪怕因为是大长公主的女儿从而混了个县主的封号,也还是到院子门口去迎容金氏。 她对这大姑子其实没有什么意见,大姑子未出阁前,姑嫂相处也没有产生过龃龉,毕竟这大姑子跟自家夫君兄妹情谊颇深,讨好她,不但婆母高兴,自家夫君也高兴,她何乐而不为? 只是后来公爹宁靖侯恼了当女婿的定远侯,这大姑子才减少了回娘家的次数,毕竟尴尬啊,再说走得勤了两边不讨好,就不受这夹心气了,虽说理解归理解,但还是觉得不得劲。 正想着烦心事,就看到笑容满面的大姑子走过来,她忙也扬起一个笑脸,上前挽着她的手腕以示亲热,“你突然回来也不跟我提前支会一声,我好提前让厨子做些你爱吃的菜,刚急着下单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赶出来?”话里有埋怨又有亲近,尺度拿捏得刚刚好。 容金氏也亲热地反手挽着大嫂的手臂往前走,“这不是记挂着娘家人急着回来嘛,大嫂可别怪我……” “我哪有怪你的意思,我还巴不得你多往娘家来,我好有个说话的人……” “……” 姑嫂俩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就往花厅而去,金陈氏老远就看到两人手挽着手走过来,她这个儿媳妇一向颇为知情识趣,这也是她最欣赏她的地方,此时,她的眼底也盛满了笑意。 容金氏看到亲娘赫然在坐等她,心底暖暖的,急忙松开大嫂的手腕,上前去给母亲请安,“娘,不孝女回来了。” “回来就好。”金陈氏笑吟吟地拉着女儿看了又看,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心里哪有不挂念? 老头子还想要脸面不想管容家的事情,她却看不下去,就算姓容,那也还是她的亲外孙女,早些年与容傅氏那个老虔婆置气,她才真不管那外孙女,如今想来,却是自己做错了,所以她就催老头子去跟贺家那个不要脸的理论。 如今年纪大了,更多的是要为儿孙考虑,外孙女就算占了个外字,那不也还是嫡亲的? 就因为想法的转变,她才会同意女儿的意思做这个中间人。 金周氏做为儿媳妇,是没资格上桌吃饭的,她得在一旁侍候婆母与大姑子用膳,可今日,大姑子却拉着她坐下,“大嫂就别忙活了,我们娘俩几个用膳,一堆丫头婆子环绕着,哪还需要你来动手?娘,你说是不是?” “听你小姑的。”金陈氏很是给女儿脸面。 金周氏看了看婆母,又看了看大姑子,突然有几分心惊肉跳的,这热情过盛,似乎有些难以消受,脑海闪出一句话: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就静待看看她们母女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含笑着一敛衣裙真个坐了下来,“那敢情好,我今儿就偷懒一次。” “这就对了,自家人吃饭哪需要那么多繁文缛节。”容金氏也笑容满面。 这一顿饭三个人吃得颇为尽兴,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面上一团和气。 饭后,坐下喝茶消食的时候,容金氏将心中斟酌了许久的话找机会说了出来,“大嫂,烨哥儿的婚事如今可有着落了?” 来了,来了,金周氏感觉心中的巨石开始落地了,顿时恍然大悟,前段时间就听闻这大姑子正为她家那养在庄子里的大闺女找婚事,她那时候听过就算了,没往心里去,万万没想到这大姑子把主意打到她儿子头上。 也是,她的儿子虽然排行第三,但却是嫡出,未来妥妥的宁靖侯府的继承人。 成亲数年都没有怀孕的她那时候迫于压力,不得不把自己的贴身侍女给丈夫做小妾,想着日后好控制,这才有了庶长子的出生,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诚心感动了上天,她方才有幸生下自己惟一的孩子。 至于排行第二的却是二房小叔的嫡子,是无缘侯位之争的。 儿子的婚事她自然是比谁都紧张的,都快十八岁的人,换做别人家只怕都当爹了,儿子的婚事却是迟迟没有着落,她也急啊,可再急也不能乱投医。 大姑子家的那个大闺女她又没见过,谈不上好恶,但想到听说命格不好,她就这么一个宝贝蛋,哪舍得有半点损伤? 不管传说是真是假,她也不想考究,但这样的儿媳妇她是不想要的。 “他的情况姑奶奶也不是不知……”她面露苦色,心里想着推脱之词,尽可能的不得罪婆母与大姑子。 别看婆母淡定地捧着茶碗,其实耳朵早就竖起来了,更何况她才不信她没有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由得想到前段时间容家那个大闺女好像给府里送过谢礼,婆母还命她还了三倍的礼,莫不是母女俩商量好了,女儿先打头站,母亲随后再上? 心里突然一阵恶寒,对大姑子也有了不同程度的不悦,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夫家外甥女则多了层不喜。 “大嫂说的是诚王府的清澜郡主?”容金氏微挑眉打断了金周氏的话。 金周氏长叹一口气,“就是这孩子,算来她与我也还有亲戚关系,小时候看到烨哥儿生得好,就一直追着他跑,那时候诚王妃还跟我打趣说要给俩孩子定亲,我却没应承,想着若他俩长大了心悦彼此,再定亲也不迟……” 剩下的话她不说了,言下之意大姑子应该明白的,诚王爷虽然是旁支,但却是,所以这清澜郡主的条件是没得挑的。 “大嫂也别怪我说话直,我怎么就听闻这只是清澜郡主的一头热?”容金氏既然看上了娘家侄子,就不容这大嫂说话含糊其词的,若这侄子真与清澜郡主能成事,早就成事了。 金三,也就是金烨并不心悦这刁蛮郡主,躲她还来不及,更何谈娶回家? 那清澜郡主霸道得很,只要金三与旁的女人多说两句话,她就会找上人家,最后肯定闹得不可收拾,所以金三都这个岁数了,身边硬是没有通房丫头,就连贴身大丫鬟都没敢留。 就因为一个追,一个躲,两人的婚事迟迟不能定下来。 容金氏为了自家女儿着想,是做足了功课的,如今两家关系改善了,自家大闺女若是能嫁到金家,有自家亲娘照应,大嫂也不敢太过怠慢与苛刻,怎么想这婚事都稳妥得很。 因此就想在背后截胡,只要两家定下亲事,那清澜郡主再不甘心也只能作罢。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七章 为婚事做两手准备 对于自家儿子闹的笑话,金周氏也是觉得面上无光的,心里对诚王府的清澜郡主也不是没有意见,要不然她早就不顾儿子的反对硬是定下这门亲事了,哪还会任由这两人躲猫猫般迟迟没个定论。 “也不怕姑奶奶笑话,清澜郡主见着我好歹还唤一声表姑姑,这孩子也是我打小看到大的,性子虽说急躁了些,但胜在纯良,要不然我早就想法子让她打消这念头了。”她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只要大姑子没把意图完整地说出来,她就打定主意装糊涂,“我那孽障我清楚,别看他拒绝得义正辞严,若是清澜这丫头有个三长两短,他比任何人都急,这可是打小培养出来的情谊,这青梅竹马的两个人,我除了多给点时间他们,还能真的棒打鸳鸯?姑奶奶说是不是这个理?” 她在青梅竹马这四个字上咬得很重,其实就是告诉眼前的大姑子,她的儿子与她的女儿并没有情谊,更不般配。 容金氏想过金周氏会很难缠,可没想到会是这般滑不溜手的,眼看自己就能达成目的顺势地开口提婚事了,她话头一转就又变成成全那俩人的姿态,并且这理由让她想说些挑刺的话都找不到地儿。 她求救般地看向母亲,希望亲娘能站在她这一边,她那大闺女的婚事最近都快让她愁成白头了,若再不抢占先机,就要被大房给算计了去。 她从没想过要让女儿去给自己争什么面子,太子妃这个位置看着光鲜,可真心不好坐,况且还要当人后娘,这就更难了,只要稍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就会被人诟病,真真是左右为难的。 金陈氏自然接收到女儿求救的目光,只是大儿媳妇这态度同样也让她为难,她从没想过在孙媳妇的人选上指手划脚,毕竟这是儿子和儿媳妇俩人才该操心的,一代管一代,她的手不想伸得那么长。 为了外甥女,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些年我冷眼看下来,烨哥儿与清澜郡主俩人再这样胡闹下去,耽误的可不只是烨哥儿,清澜郡主一个姑娘家家的花期有限,她才是真拖不得的,老大家的,你给我个准信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转头看向金周氏,“如果两人实在无果,那就只能我们这边先出手断了清澜郡主的念想,我再把这张老脸嚯出去到诚王府去赔礼。” 清澜郡主同样也快十八岁了,若是拖到二十岁还没个定论,那真的就成老姑娘了,日后择偶的范围都要缩小不少,一个搞不好很可能就要嫁个鳏夫当人后娘。 金周氏的面色微微变了变,婆母这番话不亚于是在下最后通牒,“婆母宽容些时日,我再与诚王妃商量一二……” “问题不在诚王妃身上,是烨哥儿。”金陈氏加重语气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母子前儿夜里争吵了一番,烨哥儿都离府有些日子了,媳妇是为孩子娶的,不是为我们这些老家伙娶的,他不点头除非你能硬是摁着他的头喝水,那就当我这老不死的什么也没说过。” “婆母言重了……”金周氏有些惶恐地赶紧起身道。 金陈氏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来,“如果两人真没这缘份,那就赶紧为烨哥儿择一门合适的婚事,在我看来,亲上加亲也未为不可。” 容金氏终于等到自己想要的那句话了,忙伸手扶自家大嫂坐下,“大嫂,看你急的,娘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们为人母的哪个不愁?我那大闺女虽说养在庄子上,但是教养什么的没有一样比养在侯府里的姑娘差,大嫂,我也是诚心想要与你做个亲家,有你当我那大闺女的婆母,我是一万个放心。” 金周氏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最终还是没能防住这大姑子打蛇随棍上,人家都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了,自己再装糊涂那就要得罪人了,这大姑子虽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但也犯不着把关系弄僵。 她又重新笑了出来,“我虽未见过大外甥女,可心知必定是个好的,这样吧,姑奶奶,我今儿也给你个准话,这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的,我去找诚王妃还有烨哥儿再谈谈,若是再谈不拢,那我就不管那孽障怎么想的,这回我做主给他定下大外甥女,姑奶奶看看这法子可行不?” 自家大嫂把姿态都放低了,容金氏纵有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这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笑着点头,“哪有不行的?大嫂尽管先去处理清楚,咱们姑嫂回头再谈也不迟。”她想着再拖个三五天的也还行,大房那边她回去再放点话给对方听听,让大房忌惮几分不敢先动手。 “好在姑奶奶理解我,免了我左右为难。”金周氏对这话满意得不得了,自家那孽障跑了,至于跑到哪儿,她不认真去寻,只推说寻不到人,那这事就能再拖上一拖,想来这大姑子急着给她家大闺女定婚事,肯定是拖不起的。 金陈氏对这大儿媳妇这般上道的表现也十分满意,再开明的婆母,也还是希望儿媳妇是个听话的。 等金周氏识趣地找了个理由先退出去忙了,俩母女方才有时间说上几句体己话。 “娘,大嫂没给个准信,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就怕我一个看顾不周就让秋丫头让人算计了去,最近我睡觉都不安宁,生怕一觉醒来就有道圣旨从天而降。”容金氏在母亲的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那容静春也是个焉儿坏的人,只怕死了还要拉个垫背的。” 金陈氏轻拍女儿的背部安抚她不安的情绪,“这样吧,咱也不全指望你大嫂,我回头再给你列个单子,我们家还是有些亲戚关系,总还有杰出的儿郎,我们再挑挑,准有一个适合外甥女。” 容金氏茫然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接受了母亲的提议,做两手准备。 金周氏离开婆母的地盘后,这才长舒一口气,再开明的婆母也还是个偏心的,她板着脸问身边的嬷嬷,“姑奶奶送了什么礼?” 那嬷嬷也不含糊,把长长的礼单掏出来给主子看,“挺丰厚的。” 金周氏感觉到一阵牙疼,这大姑子为了女儿真是舍得下本钱,不年不节的就给送这么厚的礼,这是想要贿赂她吧? 没想到她儿子也会有这么抢手的一天,这么一想,她的心情总算阴转晴。 等容金氏终天在傍晚时分告辞回去时,金周氏不但亲自出来送她,还给了她一份更丰厚的还礼,容金氏瞄了眼,哪怕面对着自家大嫂那笑语宴宴的样子,她还是感到刺骨的冷风在吹,看来亲上加亲的希望不大了。 在庄子里的容静秋压根不知道亲娘为了她的婚事东奔西走,连亲上加亲都想得出来。 她招待金三吃晚膳,酒菜备得颇为丰盛,哪知喝酒喝了一半,金三就醉倒了,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林安氏掀起门帘走了进来,看了眼醉倒在桌上的金三,朝身后带来的庄丁道,“把表少爷扶下去歇息,今晚你们留下侍候他,别让表少爷吹了冷风染了寒疾。” 金三过来可能比较急,连下人都没多带一个。 容静秋喝了碗醒酒汤,微微的酒醺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她的酒量尚可,只是这回跟金三喝酒做了弊,这才没有受到酒精的影响。 看到金三由人扶了出去,她像小时候粘人般地抱着林安氏,“奶娘,你别太担心了,三表哥并没有不规矩,他以为我是男的。” “一回到庄子里就听闻表少爷来了,还听了出您跟梅儿她们演的戏,老奴焉能不操心?”林安氏忧心忡忡地道,若今儿不是庄子里有庄户娘子生产,她过去看看,不然哪容得她们瞎胡闹? “我心里有数的。”容静秋无赖地笑着。 林安氏却被她这副样子气得够呛,姑娘真是大了,不再是小时候,说啥她都听。 容静秋没要红裳与绿袖侍候,而是直接换了女装抄密道就回后院去。 一连几天,金三都被容静秋热情款待,况且他对庄子里修水利的事情颇为感兴趣,一整天都能泡在工地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又是在金周氏刻意的授意下,诚王府的清澜郡主很快就收到了消息,知道有人想抢她的如意郎君,气得把一院的花草都给祸害了。 “不行,我可不能让她们如意了。”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八章 我给你指条明路吧 金周氏自觉还须得做做样子才行,免得到时候婆母与大姑子一块儿埋怨她,于是一面派人满城的找儿子,一面又亲自登门到诚王府商谈婚事,总之她表现得很积极。 诚王妃的脸色是不太好看的,儿女都是债,偏她生的女儿是讨债最厉害的那一个,尤其此时金周氏语带歉意又满是忧愁的样子,让她也跟着长叹一口气,她也是当人儿媳妇的,知道婆母与小姑子这类人有多难缠。 “这事都是我那孽女惹出来的,难为你不嫌弃她,还给她这么多机会……”她握着金周氏的手满脸都是感激,自家女儿闹得太厉害,日后的婚事肯定是难上加难,谁家儿郎愿意娶个心里有别人的女人当妻室? 况且她是极满意金家这嫡子的,长得好,家世好,身边也干净,最重要的是自家女儿喜欢,这就比什么都强。 哪知两人正说着话,清澜郡主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别看她行动上大大咧咧的,论长相,她是继承了母亲的好相貌,大大的杏眼,俏挺的鼻梁,还有那樱桃小嘴,怎么看都是个俏佳人。 “表姑姑,三哥哥是不是真的要与别家姑娘议亲?”她双手拉着金周氏,眨着一双水雾般的大眼睛满是急切,半点也不像一个别人嘴里的疯丫头。 金周氏对这出身好长相好的姑娘其实也是满意的,但就是行事太让人说道了,不过面上她还是慈爱地道,“好姑娘,比起你三哥哥那个混账,你值得更好的……” “不,我这辈子非三哥哥不嫁。”清澜郡主松开握着金周氏的手,表情笃定地道。 “你这孩子,有你这样说话的吗?”诚王妃立即训斥,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清澜郡主才不管她亲娘说什么呢,转身就如风风火火来的那般又急冲冲地走了,看得诚王妃与金周氏二人都面面相觑,诚王妃先回过神来忙给女儿找补一二,至少能少丢点脸。 清澜郡主回到自己的寝室拿着马鞭连声招呼也没打,直接就往马厩走去,速度快得连她的奶娘和贴身大丫鬟都傻眼地追在后面,王府里的其他下人对这样的画面都见怪不怪了。 清澜郡主牵出自己常骑的马儿,纵身就跃了上去,然后一扬马鞭,马蹄“得得”地跑起来,惹得路过的仆人都忙给她让路。 她最近都找不到金三的人影,自然是连去歪缠他的机会都没有,可不代表她找不到另一个正主儿,既然想要跟她抢夫婿,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她直接就去了定远侯府,她倒要看看那个想要截胡跟金三议亲的女子长啥样,如果厉害不过她,就哪边凉快哪边去。 容金氏一大早起来就觉得头痛不已,又听到外头的乌鸦叫,这让她的眼皮跳了整整半日,正想着今儿可能事情不顺,哪知就听到清澜郡主持着马鞭闯进侯府的消息,这让她手里端着的茶碗瞬间一个不稳落地摔成朵菊花。 “她怎么来了?” “二夫人,清澜郡主正在花厅那边等候,点名要见三姑娘。”花嬷嬷也面有菜色地禀报,这都什么事啊,没见过哪家未出阁的姑娘是这般嚣张的。 容金氏这回哪里还坐得住? 这个煞星是自己招惹回来的,她就得要去解决,绝不能让她杀到庄子去,她的秋丫头已经够可怜了。 一直被人打上可怜标签的容静秋,其实很想问问苍天,她哪里可怜了?当然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等容金氏赶到花厅的时候,大夫人容叶氏赫然在坐,她是当家主母,有访客到是瞒不了她的,尤其还是涉及二房的事情。 容叶氏佛脸蛇心的最是能迷惑人,三言两语就从清澜郡主嘴里套出了想听的话,此时眼睛微微眯了眯,没想到这二弟妹把主意打到了娘家人的头上。 “好姑娘,这是我们容家的不是,你与金家嫡子的婚事京城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你们俩就是那天造地设的一对,是我们容家有人痴心妄想了,今儿个我这个当世伯母的就给你打包票,你与金家嫡子的婚事,我们容家绝不插一脚进去,你尽管放心。” 这话她说得太义凛然,心里再如何鄙视这清澜郡主不知羞耻,面上也半点不露,并且还表现得特别和蔼好说话。 容金氏一进来就听到这话,气得想要吐血,恨不得上前去掐容叶氏的脖子,要不是她在背后打坏主意,她用得着这么急给女儿说亲吗?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她容叶氏。 清澜郡主笑得大大咧咧,一副容易信人的样子,“有容大伯母这句话,本郡主就放心了。” 她好歹也是皇家出身,哪会看不出来这容叶氏是个面甜心苦的人?不过嘛,她就是要这个态度,其他的她才懒得计较,反正她是郡主,地位不如她的人都还得捧着她,她怕谁? 看也没看进来的容金氏,清澜郡主爽快地执起马鞭急匆匆地走了,她还要急着去找金三呢,这回用逼的,她也得逼着金三娶她。 容金氏没拦着这年轻姑娘离去,她双眼沉沉地看着容叶氏,“别以为我会让你称心如意。” 容叶氏假意整了整衣裙,抬起头来时笑得万分亲切,“二弟妹哪,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好歹也是三丫头的亲伯母,还能害了她?这可是打着灯笼也寻不到的好亲事,要不是我的八丫头还小,哪还轮得到三丫头?”她这回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就把话说明白。 容金氏恨得咬紧一口银牙,她呸!当人继室后母,算哪门子的好亲事?亏得她能睁眼说瞎话,如果东宫的日子真这么好过,容静春会年纪轻轻地就要撒手人寰? 容叶氏才不在乎容金氏恨不恨她,继续道,“与金家议亲的事情就当一场闹剧抹了去吧,二弟妹哪,我也是为了你与三丫头的名声考虑,这事呢知道的人也不多,日后不承认便是。” 她此时是不会让容静秋的名声受损的,不然皇后那边肯定又要变卦了。 容金氏的手死死的攥紧,拼命忍住自己的脾气,要不然她真想一巴掌甩到容叶氏的脸上,看她还装不装得下去? 金三的狐朋狗友那里,清澜郡主都寻了一个遍,也找不到人影,他到底躲哪儿去了呢?这次连贴身小厮都不带,是怕有人给自己通风报信吧? 清澜郡主抿着唇用马鞭一下又一下地甩打着自家院子里的花草,正气闷得紧,然后听到身后一阵轻笑声。 她气得转身就狠狠甩了一马鞭,结果对方反应很快地接住了她的马鞭,随后就是父亲的大喝声,“清澜,休得无礼。” “无碍,诚王叔莫要责怪她一个小丫头。”赵裕笑得万分可亲地道。 诚王爷这才不再喝斥女儿无礼,九皇子虽说在一众皇子里不是太打眼的那个,但好歹也是圣上的儿子,背后又站着太子,他多多少少还是要给点脸面的,尤其是这个孩子对他这个远房王叔也算是尊敬。 清澜郡主撅了撅嘴,不太想招惹这个远房堂兄,小时候不懂事惹过他,那后果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所以哪怕知道他与金三也走得近,她愣是不敢到他面前探问金三的藏身处。 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福礼,她转身就要走,哪知居然听到赵裕开口道,“看堂妹的样子是有心事,要不堂哥我给你指条明路吧。”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九章 她就是这般护短 清澜郡主闻言,猛地睁大眼睛看向赵裕,眼里的光亮渐盛渐满,只要不是傻的都能听明白赵裕的言下之意,他这是要卖了金三给她,她突然就笑了,极其讨好地道,“九哥哥若能为妹妹我指条明路,是妹妹我三生有幸。”很是能打蛇随棍上。 赵裕也笑眯眯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伸手指向西南方向,“出了王府往西南方向走,出了城门,就有一条江,江边有个庄子,庄子就有能解决你心事的人。” 清澜郡主瞬间就听明白了金三藏在哪里,京城西南方向,汇江旁的庄子,至于是哪家,到时候一问便知,于是这回真心给赵裕行了个标准的福礼,“九哥哥的大恩大德,妹妹我来日必报。” 说完,一扬手里的马鞭,转身就跑了,那飞扬的裙摆昭示着她喜悦飞扬的心情。 “让堂侄见笑了。”诚王爷汗颜,“清澜这丫头被王妃给惯坏了……” “无妨,清澜生是皇族,如何张扬也不为过,她有这底气。”赵裕道。 诚王爷喜欢听这话,别听他嘴里说什么惯坏了,他的女儿就该是这个样子,反正身为郡主,万事还有他这个当爹的兜底,不就是喜欢那个金家小子吗? 再不识相,他就绑了金家小子直接与他家闺女拜堂成亲,连去宫里请道赐婚圣旨都免了,他就不信金家敢亏待他的女儿。 这下子他看赵裕份外顺眼,竟是高兴地拉着赵裕就走,“走走走,陪堂叔喝一杯,我们叔侄俩今儿个一醉方休。” 赵裕也笑着回应,“那是侄儿的荣幸。” 叔侄二人相见欢地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显然是要边喝酒边谈事情,冯得保急忙跟上前去侍候,心里也跟着高兴,诚王爷可是有实权的王爷,自家殿下跟他打好关系绝对利大于弊,反正现在自家殿下前面还有太子挡着,现在又有清澜郡主搅和在里面,不会让人疑心到别处去。 另一边厢的清澜郡主却是快马加鞭的出城,因为要出城的缘故,这回她的身边自有王府侍卫跟着保护,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有军情急报呢? 容静秋今儿一早起来眼皮就跳,所以她老用手去揉眼睛,梅儿见状,忙上前去拉下她的手,“小心揉坏了眼睛,可是眼里进沙子了?”边说边细心地去吹那不存在的沙子。 容静秋忙道,“没进沙子,就是眼皮跳得厉害,让人心里慌得很。” “哪只眼皮在跳?是上还是下?”梅儿紧蹙着眉头,显然是关心至极。 遂,容静秋就说了是哪只眼睛在跳之类的话,梅儿又细细地分说了起来,两人的姿态靠得很近。 不远处的金三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感叹这容十七在这庄子居然如此受欢迎,就连他那大表那妹身边的稳重大丫鬟都往身边凑,可怜他这个金家未来继承人却无人问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容静秋说了几句话把梅儿打发回后院,这才折返回来看到金三在长叹短吁,遂好笑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金家表哥,你这是怎么了?” 金三不好意思说他嫉妒了,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来遮掩一二。 容静秋不疑有他,见他说得认真,自然也跟着分析一番,正说得起兴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门口处一阵骚动声传来,她忙止声,正要让人去门口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就听到柳志轩的声音,“你是何人,居然敢擅闯进来?” 谁这么大胆? 这里好歹是定远侯府的庄子,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人敢前来捣乱。 “金家表哥,我去看看发生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到金三全身僵硬地站在那里,然后又急着来回走动,嘴里念念有辞。 她凑近耳朵,这才听清金三在喃喃说着什么。 “完了完了,肯定是她找上门来了,天要亡我啊……不行,我得走……赶紧的……” 容静秋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虽然那天金三隐晦的说过他来这儿是为了躲人,但她一直没有细问,毕竟以金家的能耐,还能有摆不平的人?所以她也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金三却是与她急切道,“十七啊,我那个有事先行一步了,如果是来找我的,你就说我走了,千万不要让她去打搅了容家大表妹养病,免得大表妹的病情加重,切记,切记啊。” 他还不想连累自己那可怜的大表妹,清澜这个疯丫头疯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他怕冲撞了大表妹养病。 容静秋连点头都没来得及,金三就像一阵风般地往马厩的方向飞奔而去,显然是想立刻遁走的。 哪知,偏在这时候,一道火红的身影骑着一匹马提着马鞭闯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娇喝声,“三哥哥,你在哪儿?我看到你了哦,你别再躲了……” 随着这姑娘的硬闯,后面跟来的是脸色铁青的柳志轩以及跟庄丁缠斗的陌生人马,总之烟尘滚滚的,看着就是一场闹剧。 容静秋就知道今天眼皮跳绝没有好事发生,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闹哄哄的场面,就在她冷下脸来的时候,那张扬的红衣女子已经跳下马,朝金三欲逃的方向追去。 “三哥哥,你以为你跑了我就找不到你了吗?三哥哥……你别跑……” 娇喝声响彻在前院的天地里,结果是一个逃一个追份外搞笑。 容静秋实在是受不了这闹哄哄的场面,她的庄子里何时变成了菜市场? 忍着怒气,擒贼先擒王,她上前就去拦那红衣女子的去路,帮亲不帮理,她就是这般护短,金三好歹是她嫡亲表哥,她是不容他人轻侮于他,更何况这红衣女子太过嚣张,居然带人闯进来捣乱,她就更容不得她放肆。 “好狗不挡路,给本郡主让开——” 清澜郡主恨极了别人挡她的道,连人都没细看,就一马鞭抽过去。 容静秋也正火大,一把就抓住她的马鞭,气狠了,她一把拉着马鞭使劲往自己的方向一拉,那红衣女子不敌,就被她用马鞭给卷了起来捆了个结实。 清澜郡主一向霸道,何尝被人这般对待? 此刻动弹不得,她是又气又急,气的是这眼前的小子居然有眼不识泰山敢得罪她,急的是金三跑了她又要往哪里去追? “你放开我,只要你现在放开我,本郡主就不追究你的无礼,要不然,敢冒犯皇族,你就等着砍头吧。” 色厉内荏的话直接就说了出口,清澜郡主的眼睛恨不得把眼前这小子给剜了,尽管这小子长得是真俊,哼,再俊也没用,敢阻拦她追金三的脚步就该死。 容静秋在看清了眼前红衣女子的相貌之时,却是愣神了。 “居然是你……” 她脑海里出现的不是眼前女子嚣张跋扈的样子,而是穿着一身盛装眼中含泪转身绝决地坐上华丽马车的画面。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1章 我帮你达成心愿 清澜郡主,不,容静秋上辈子认识她那会儿,她已被封为容乐公主。 以亲王之女的身份得封公主,这大多并不是件荣耀的事情,往往是悲剧人生的开始。 容乐公主和亲塞北草原之王。 容静秋上辈子与金家接触甚少,与金三又不亲近,哪怕听过他与容乐公主的二三事,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这两人离她当时的生活都甚远,最多当成茶余饭后的消遣。 后来她嫁给了赵裕,成为了容乐公主的堂嫂,两人的来往也不多,比竟交往的圈子不同,最多的就是宴会上遇上点个头就算圆了双方的礼数。 真正与容乐公主来往密切的是她被赐下和亲圣旨之后,赵裕要拉拢当时失势的诚王爷,当然她当时没有这个政治智慧去明白赵裕所行的每一桩事背后都有什么意图,这些都是重生之后,她对往事细细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 身为年纪相当的堂嫂,又有赵裕自作主张的为她请缨,她少不得参与到和亲事务的筹备当中去,这才与容乐公主有了深交的机会。 只不过那时候的容乐公主已经不再张扬,她的脸上早已没有了早年的得意与嚣张,更多的是深沉,可以整日一言不发,与她作伴,更多的是沉闷。 只要打开记忆的阀门,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记起了,那一道躲在隐蔽处看向容乐公主的目光属于谁了,呵呵,那是金三留恋的目光。 而一直追着金三跑成为京城笑话的容乐公主,却早已转开了目光,她不再天真,不再烂漫,不再执着,整个人就像出嫁离别那日身上红色的嫁衣般早早被鲜血浸透,剩下的是责任与哀寂。 那朝着皇宫方向的一拜,隔绝了她与他。 她绝决的登车而去,再不回头。 他站于城墙上看着她远去的车队,想要伸手挽留,可惜却什么也抓不住。 她是亲历者,看着她与他的遗憾。 她曾问过她,“会后悔吗?” 她去摇头道,“我是大安王朝的公主。” 是啊,当享受了身为皇族带来的种种特权的时候,就要有履行这样义务的觉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命运的每一次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当时很多人都说金三解脱了,可没有看过容乐公主疯狂追爱的她却只觉得这是个哀伤的故事,始于浓烈,终于离别。 她那会儿的心情久久没有平复,赵裕还耻笑她,“就你爱多愁善感,看看别人,早就转移了目标,女人喜欢的情情爱爱,其实一文不值。” 她气得有足足大半个月不理会赵裕,却也在那时被告知要参加表哥金三的婚礼,她吃惊的嘴大张可以吞进一个鸡蛋,难怪赵裕那个混蛋笑话她的伤感一文不值。 容乐公主才离开了堪堪一月,金三就要娶亲了,新娘子是大舅母金周氏娘家的侄女。 小周氏出嫁时美丽不可方物,看向金三的目光含情脉脉娇羞不已,她却从金三的眼里看到的是哀莫大于心死,一双眼睛空洞的可怕。 可这样的金三,却又让她觉得解气,男人就是这么一种拥有时不珍惜,失去了又哀痛万分的动物,半点也不值得同情。 后来,她开始同情小周氏了,她注定了得不到丈夫的喜爱,结果没出乎她的意料。 第一年,小周氏还借着吵闹来搏取金三的注意,结果金三避而远之,半点不给她留情面。 第二年,小周氏意图生个继承人让金三回心转意,结果孩子出生了,金三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任务,就搬到了前院的书房彻底与小周氏分居了。 第三年,小周氏的脸上再无笑容,她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怨妇,逮到人就开始诉苦。 她当时对小周氏这个年纪比她小得多的表嫂避而远之,实在是听怕了抱怨的话,她与赵裕的婚姻也不尽如人意,可她却觉得日子还能勉强过得下去,真心不知道小周氏为什么有那么多抱怨的话?说了又改变不了什么,只能让人在背后笑话她连丈夫的心都绑不住。 容乐公主和亲后在那边过得倒是风生水起,说到底还是她很好的完成了大安王朝与塞北之间和平的纽带,可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的感情生活似乎也挺糟的。 她上辈子死的时候,就听说老塞北王死了,而成为寡妇的容乐公主即将要再嫁新一任的草原之王,即老塞北王的儿子。 她不知道在大安王朝因为夺嫡之争爆发的诸王战争中,容乐公主要运用多少的智慧才能劝住草原铁蹄不往南侵,只知道一个和亲公主的不易。 往事悠悠过,眼前却还是鲜衣怒马,张扬着青春的少女在瞪着她口出威胁,她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如此甚好,她愿意看到张扬的清澜郡主,也不愿意看到死寂沉沉的容乐公主。 清澜郡主愣住了,眼前这漂亮的少年郎在笑什么?被她威胁很好笑吗? 她不由得恼羞成怒,“你再笑,本郡主就让父王砍你的脑袋。” 容静秋才不会将她威胁的话当真,其实清澜郡主不过是只纸老虎,压根就不可怕,只要不被她吓住,她就没辙了。 “我可是怕怕哦,郡主想要怎么砍我的脑袋?”她一把将被绑的清澜郡主拉到怀里,故意调戏地开口,“小妞真漂亮,要不考虑从了我,我绝对比金三靠谱得多,嗯?” 她故意用手挑起清澜郡主的小下巴朝她眨了眨眼,清澜郡主却是不由得脸泛红晕,她还没有被异性抱在怀里过,一颗小心脏不禁“怦怦”地跳起来,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怒喝道,“好你个登徒子,敢调戏本郡主,你给本郡主等着,不,你全家都给本郡主等着……” 容静秋假意掏了掏耳朵,一副她已经听腻了的样子。 柳志轩早看得脸都发青了,他现在开始后悔陪着容静秋女扮男装胡闹了,容静秋转变身份后仿佛像变了一个人。 可惜他的懊恼容静秋却领会不到,容静秋不停地给他使眼色,要他去把逃走的金三给捉回来,他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不知名郡主,又看了看那些跟着这不知名郡主的护卫冒火的眼睛,他立即不再多想,赶紧带人去把金三给绑回来,解铃还须系铃人。 被容静秋制住的清澜郡主挣扎得厉害,结果耳朵却被人靠近低语一句,“你想不想得到金三?” 她当然想啊,要不然她干嘛追到这里来?她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眼前漂亮的少年郎。 “那你求我啊,”容静秋露出一个恶魔的笑容,“只要我高兴了,我就帮你达成心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一章 这绝对是诬蔑 清澜郡主俏脸嫣红,这个登徒子,她才不会信她呢? “放屁,别想诓骗本郡主,你与那个容家女是一丘之貉,对,都不是好东西,”竟是越想越气愤,她继续骂道,“别以为她躲到这个庄子里来,我就不找她麻烦,哼,你告诉她,别想着借她娘是金家姑奶奶的身份就与本郡主抢夫婿,本郡主不会让她如愿的……” 容静秋其实只是想逗逗她而已,当然帮她也是真心的,毕竟她是看不惯金三在处理感情问题上的黏糊,哪个女孩子都不该被他辜负,再者金三应该不是不喜欢清澜郡主,只是被追的那个有恃无恐,自然就不懂得什么叫珍惜。 正所谓瘦田没人耕,肥田有人争,人性往往如此。 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从清澜郡主的嘴里听到一番让她皱眉的话,什么叫她要与她抢夫婿?这都是些什么话? 这回她没有心思再逗清澜郡主了,于是板着脸把她拖到一边,严肃道,“你把话说清楚,三姑娘怎么着你了,你要这般破坏她的名声……” “我呸!我破坏她名声?她先不讲道义的,好吗?”清澜郡主说起这个还一肚子的气,她找到金三藏身在这里之后,就弄清楚了这庄子是谁家的,又有什么人住在这里。 因为过于气愤,她的眼睛都通红了,她万万没想到这里住的是那个要与金三议亲的容家三姑娘,心里早就委屈得不得了,金三欺人太甚,她到底哪里不好,让他畏她如蛇蝎? 容静秋此时一个头两个大,诬蔑,这绝对是诬蔑,她想要辩解,随后似想到了什么,立即追问起来。 清澜郡主也不客气的如倒豆子般把容金氏回娘家,想要亲上加亲的事情说了出来,半点折扣也不打,最后道,“事情就这样,我问过表姑姑了,表姑姑没有否认,都背着我想要亲上加亲了……” 一时激动,她连本郡主三个字的自称都给忘了。 容静秋微微眯了眯眼,这倒是像容金氏会做出的事情来,说来是她大意了,本以为容金氏为了拒绝掉进大房挖的坑里面,会有别的奇思妙想,现在看来是自己高估了她的能力。 也是,如果她的亲娘真的手段了得,当年她也不会被人算计说命不好要养在外头了,而她自己也不会因为与丈夫离心从而被人钻了空子,这些年来只怕与她那亲爹处得也不咸不淡的,要不然有亲爹出面拒绝大房会更稳妥一点。 她那亲爹说一句顶她亲娘说的一百句,只不过她那亲爹是个靠不住的人,耳根子软轻易就被傅姨娘给笼络了去。 思及此,她对容金氏升起的些许怒气又消散了去,容金氏也是个可怜人。 “那不过是定远侯夫人的想法,不代表我们三姑娘的。” “你说不代表就不代表的,你是谁啊?” 清澜郡主才不会信这小白脸的说辞,虽然长相俊美,但看着比她还小一些,她凭什么信他? “那我让三姑娘亲口跟你说,如何?”容静秋好整以暇地道。 清澜郡主想要硬气地说不见,但到底关系到自己的姻缘,于是咬牙道,“见就见,我还怕她不成。” 她就去看看这容静秋到底长啥样,谁怕谁? 容静秋拍了下手,梅儿从内宅里闪出来。 “刚才对郡主多有得罪,梅儿,先侍候郡主更衣,随后三姑娘自会拜见郡主。”最后的话是对清澜郡主说的。 清澜郡主也不怕这小白脸敢害了自己,这里是容家的地盘,她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回京城与父王母妃说了,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容家逃不掉的。 梅儿笑吟吟地给清澜郡主领路,然后与容静秋隐晦得点点头。 容静秋这才招手让其中一个庄丁上前,让他先去安排清澜郡主带来的人去歇息,好酒好菜侍候着,别出了差错云云。 那个庄丁例来是个机灵的,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忙说自己会办好这份差事,说完就好言好语地暂时劝走了那群不肯走的王府护卫。 容静秋再安排人等候柳志轩,千万一定要把金三给抓回来,接下来的戏码还得唱下去。 事情一一吩咐下去,她这才轻拍了下衣摆上沾着的灰尘,转身抄小道回了内院,她要以本来面目去见清澜郡主,有些误会得趁早解开。 林兰儿等大丫鬟都忙碌了起来,更衣的更衣,梳妆的梳妆,戴首饰的戴首饰,没有多久,容静秋就恢复了女儿身的装扮,一个红粉佳人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清澜郡主早就梳洗好换了身衣物在花厅等着,衣裳看样子是新的,摸了摸,料子还行,只是比起自己平日穿的还是有些距离的,她的眼神闪了闪。 容家三姑娘是定远侯的嫡出闺女,虽然不像她有封号,但公侯千金的待遇与她比也应该差不太远,可看这庄子的布置,再看这身衣裳,她觉得她似乎发现了些什么。 当然,她是不信容静秋会故意整自己拿差料子的衣裳给她穿,她毕竟是郡主,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果然,在刚喝了两口茶的工夫,一个妙龄少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定睛瞧去,长得倒是不错,只是,怎么看着觉得面熟得很?脑海里闪过一瞬间的思绪,只是她抓不住。 “见过郡主。”容静秋行了个标准的福礼。 清澜郡主却是不客气地问道,“你就是容家三姑娘?”她再看了看对面少女身上穿的衣物,跟自己身上穿的差不多,果然是她想的那样,顿时,她对这个没被家族善待的女孩少了几分敌意。 “自是在下。”容静秋含笑着坐到了清澜郡主的对面。 “你长得也不差嘛,真要与我争夫婿?”清澜郡主这人一向不懂得什么叫委婉,问话也问得十分直接,当然,夸人也夸得很直接。 正好容静秋也不喜欢那种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人,直接就拍手让人去把林安氏给请来,“我今儿个会证明给郡主看我的诚意。” 她这个动作让清澜郡主的眉头紧蹙,这个动作怎么这么眼熟,对了,之前那个小白脸也这么做过,感觉两人似乎有点相似,脑海里的那一丝思绪,终于被她捉到了些许。 容静秋不在乎对面少女似有所思,看到自家奶娘走了进来,她这才道,“奶娘,烦你到侯府里与我娘说,就说若让我嫁给三表哥,我这就上吊去……” 林安氏一听之下脸上有几分急意,“姑娘可别做傻事啊……” “你就把这话带给我娘,她懂的。”容静秋正色道,“还有,让我娘千万别急着乱点鸳鸯谱,万万不可病急乱投医,不然这不是在救我,而是在害我。” 林安氏不安地看了眼清澜郡主,心里明白自家姑娘这番话的用意,既是说给外人听的,也是说给二夫人容金氏听的,遂,她咬了咬牙应了声“是”。 容静秋这才挥手让林安氏退下去赶着进京给容金氏带话,这才又看向清澜郡主,“我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说完,“我为我娘之前的做法向郡主说声对不起,不过尽管她做错了,但那也是出于对我的爱护,还请郡主能原谅则个,”顿了顿,“若郡主还不放心,我可以发个毒誓的……” 清澜郡主咳了咳,“这……这就不用了……” 容静秋听她话里有迟疑之意,当下没有犹豫就发了个重誓,果然清澜郡主的小脸这才放松下来,想来应该是信了她的说辞。 “你与刚才那个小白脸是什么关系?”清澜郡主突然转了个话题。 “郡主以为呢?”容静秋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微微挑了挑眉,用手摸了摸下巴,笑得有些许痞气地看着对面的少女。 清澜郡主猛地跳起来,用手指着容静秋两眼瞪圆,“你……你……你……”&lt;/p&gt;</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二章 这可比看大戏精彩多了 清澜郡主在这不大的花厅里有些烦躁地来回走动,她到现在还无法说服自己,那个小白脸和容静秋是同一个人,这实在有点惊人骇闻,至少京城里面的大家闺秀没有哪一个会如此大胆地女扮男装?就连她这种风评不太好的疯丫头也没她那么大胆。 至于有没有怀疑容静秋假借男装机会勾搭金三,她莫名的还是很信任容静秋发的誓言,这种信任有些盲目,但人与人之间的眼缘有时候就是这般莫名其妙。 又来回走了好几圈,晃得站在一旁侍候她的梅儿和竹儿都感到眼晕了,这清澜郡主还没有坐下来的意思,又开始原地兜圈子,竹儿忍不住朝梅儿抗议地看了一眼,梅儿示意她稍安勿躁,别给自家姑娘惹麻烦。 容静秋又换了身黑衣男装重新登场,清澜郡主第一眼就看到她一副风流潇洒的样子走进来,眼睛都差点瞪脱眶了,这回她不再怀疑,而是确信那小白脸真就是容静秋假扮的。 她上前用手指轻戳了下容静秋的脸蛋,感觉脸皮还是那个脸皮,就是眉形变了,嘴唇也变得厚了些,总之五官稍微调整了一下,眼前俊美的少年郎就颇有说服力了,顿时,她有些羡慕地道,“你真大胆。” 容静秋拉她重新坐下,让梅儿再去沏碗新茶进来,“形势比人强,我这是没法子的法子,你也看到了,我这庄子就这条件,想要改善生活还得靠自己。”理由也找得模棱两可。 定远侯府不至于亏待她,但说待遇有多好,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她亲娘容金氏倒还记挂她,不过她又不单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没有掌家权的容金氏能花的只有自己的嫁妆,但嫁妆再丰厚,也禁不住大手大脚地花用,银钱都是有限的,花到她身上就更加有限了。 清澜郡主早就看出来了,对容静秋这理由还是颇为相信的,看到对方的坦诚,她对容静秋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升,这下子表情更柔和了,态度也更亲近了,跟之前闯进庄子里的霸王形象天差地别。 被柳志轩带着人追回来的金三一进到这花厅,就看到两人相谈欢的样子,还有两人坐得相当靠近,这让原本不悦的他更为不高兴,说话就说话,干嘛靠得这么近? 清澜郡主一看到他出现,眼睛就一亮,立即抛下容静秋这刚认识的朋友,三步并做两步地跳到金三的面前,甜甜地唤了声,“三哥哥,你别再躲我嘛……” “清澜,我说了多少遍,你这样追着我跑对你的名声有碍,以后别这样了,再说你突然闯进别人的庄子是相当失礼的行为……”金三一面对清澜郡主就会失去耐性,在他的认知里,无论他说了多少遍,清澜郡主都充耳不闻,这时常让他有挫败的感觉。 “三哥哥若不躲着我,我会做这么失礼的事情吗?”清澜郡主火暴脾气也上来了,不管不顾地立即反指责金三的不是。 又是这样,金三都感觉到心累不已,与清澜郡主的沟通一向是难上加难,她胡搅蛮缠,他不躲行吗? 两人你来我往地当场就吵了起来,这倒是让一旁的看客容静秋眉头皱了起来,她一直以为金三是个好脾气的人,毕竟对方在自己的面前从没有表现出如此不耐烦,独独对清澜郡主是例外,果然被爱的那个是有恃无恐的,嗯,这以后要引以为戒,无论爱谁都不能超过自己,不然就是万劫不复的开始。 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人没想到会带歪了容静秋的婚姻爱情观,日后会被某人埋怨不已。 这两人一吵就吵了个天昏地暗,从小时候的事情件件桩桩开始数,到最近的事情反反复复地说,梅儿甚至给容静秋端来了一盘瓜子,容静秋伸手就接过来,把盘子放在膝上,一边磕瓜子一边看他们吵,这可比看大戏精彩多了。 就在容静秋即将磕完一盘瓜子,而桌上的小碟子里面也放了一堆瓜子壳的时候,清澜郡主最终败下阵来,哭着喊道,“金三,我不跟你扯,我就问你,你愿不愿意娶我?” 金三对女人的眼泪一向最没有抵抗力,不过一个女人的眼泪除外,那就是清澜郡主,只见他摇头道,“清澜,我说过我们是兄妹,你看过有哪家哥哥娶妹妹的?” “你混蛋!”清澜郡主“哗”的一声大哭起来。 金三眼里有着担心与歉意,但他怕产生误会,没有上前去安慰这位小青梅。 容静秋有些看不过去,朝金三使了个眼色让他先避开,不然依这郡主的哭声只怕屋顶都要被她掀开。 金三有些悻悻地先行离开,走时还三步一回头地看了看,然后就是长长地叹息一声,他觉得自己是真把清澜郡主当妹妹的,毕竟他没有嫡亲的妹妹,至于庶妹又亲近不起来。 清澜郡主扑到容静秋身边的椅子里趴桌上哭起来,容静秋给她递了块帕子,她伸手接过来,狠狠地捏了把鼻涕,然后红肿着双眼看着容静秋让侍女把瓜子盘和一碟子瓜壳端下去,“你还有心情磕瓜子啊?” 容静秋有些尴尬地道,“这不是你俩吵嘴,我搭不上腔嘛。”瓜子盘和一碟子瓜壳统统消失后,她立马又理直气壮起来,“你俩这样下去可不行。” 清澜郡主又换了块帕子捏鼻涕,哑着声音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似想起什么,她突然道,“你之前说要帮我的,现在还做数吗?” 容静秋是喜欢扮演容十七这个身份的,至少男子受到的框框条条没有女子苛刻,她很舒适地靠在椅背上,怎么舒服怎么来,接过梅儿新沏的茶碗轻茗了一口茶水,果然瓜子磕多了就想喝水,“当然做数啊,我给的承诺永远童叟无欺,不过,郡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才行。” “什么问题?你说。”清澜郡主追问,现在她对容静秋已经颇为信任了,也可以简单称之为病急乱投医。 容静秋却是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会儿,直看得清澜郡主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开口道,“那是谁告诉郡主,金家表哥躲在这的?” 清澜郡主愣然了一下,显然没猜到容静秋会问这么一个问题,有些傻傻地问,“这很重要吗?” “嗯,很重要。”容静秋说这话时一口银牙暗暗咬紧,这不知名王八蛋千万别让她碰到,不然见一次揍一次,居然把祸水往她这里引,实在可恶之极。 清澜郡主却是更多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发现容静秋的笑容有些许扭曲,再度捏了捏鼻子,她鼻子红红地道,“是九殿下说的。”&lt;/p&gt;</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三章 听说你要娶容家的女儿 赵裕? 听到这个答案,容静秋险些坐不住了,若不是用理智死死地克制住,她真想直接跳起来冲到赵裕的面前问一问,她是不是挖了他家的祖坟?让他三番两次地给她找麻烦?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清澜郡主没发现容静秋沉默了,依旧道,“若不是九殿下指了条明路给我,我只怕还在城里瞎转悠呢,三哥哥这次过份了……咦,你怎么不说话?”后知后觉的,她这才抬眼看向容静秋。 “我正在想哪天见到了九殿下,我要好好地问候他一下。”容静秋笑得有些毛骨悚然地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渗人,她端起茶碗轻轻地半遮住自己因为气愤而有些扭曲的面容。 清澜郡主莫名觉得后背有点凉,一时间也不察容静秋的话有漏洞,“确实该好好谢谢九殿下,你不知道九殿下这人不好相处的,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热心肠……” 容静秋假装喝茶,听着清澜郡主那发自肺腑的赞美之词,她只觉得牙痒痒的,就赵裕那个王八蛋,她巴不得他能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省得出来祸害人。 被人念叨的赵裕此时皱眉地打了个喷嚏,接过冯得保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按了按有些发痒的鼻子,又是谁在背后念叨他?肯定没安好心,要让他知道,肯定要把这人丢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把手里的帕子扔给冯得保,他顺手牵过旁边八皇子剥出来的一小茶碗花生米,一个接一个地抛起来再张口接住吃下去,看那专注的样子似乎这个游戏很好玩。 八皇子气得想要哇哇叫,可想着老九这人一向没个正形,再者今日又是三哥家刚出生满月的庶子摆满月酒,他忍了,不跟这人一般见识。 现在还没有开席,手上不找点活干干,那就只能坐着发呆了,再伸手拿了个小茶碗继续剥花生,坐在这里实在无聊,几个年长的哥哥坐在一边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他们这些年纪小些的弟弟根本就插不上嘴。 “怎不见十一?”他左右看了看都没看到跟老九形影不离的小十一,遂好奇地问了句。 赵裕靠坐在椅背上,“他呀,昨儿夜里非要出去跑马,结果今儿起来就说头重脚轻的,太医一诊脉,说是得了寒疾,被淑母妃拘着,让我给三哥带份贺礼以表心意。” 八皇子不置可否,不过既然知道了,回头少不得要去探望一番,他与十一的关系还可以。 其他人听闻十一皇子病了,也围过来问了问病况,赵裕少不得要耐心地应付一二。 他们这些兄弟之间说感情多深厚那是自欺欺人的,真争起来恨不得把对方砍死,但该作戏的时候个个都是戏精。 话题说着说着就偏了,七皇子继续没话找话说,“听说你前儿去了诚王叔那儿?” 不过这问话一出,那边已成家的几个年长的皇子说话声微微顿了顿后,又似乎不受影响地继续聊起来,其他年纪小的都看向了赵裕,看样子好像在好奇,实则耳朵早就竖了起来。 赵裕随口道,“不过是给清澜妹妹解疑答惑了一番,省得她像只没头苍蝇般乱撞墙。” 旁边躬身弯腰侍候的冯得保却是脸上的笑容一滞,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八皇子赵社,这问话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八皇子最近跟谁最亲近,毕竟八皇子快要娶安国公府贺家的姑娘,这背后怕是另有文章。 “清澜那丫头还是这般疯疯颠颠,实在不像话。”七皇子批评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赵裕状似附和道,“不过小姑娘愿意,别人就管不着了。” 对这些情情爱爱的话题,男人是不感兴趣的,不过这个话题安全啊,少不得讨伐一下金三的不识相,敢嫌他们赵家的姑娘。 赵裕没再开口,看到旁边八皇子又剥出一小茶碗的花生米,他又顺手去牵,这回八皇子一把护住自己辛苦剥出来的花生米,没好气地道,“要吃自己剥去。” “小气。”赵裕笑骂了一句。 “去去去,不想自己剥就让你身边的太监剥。”八皇子也笑着回应,他剥点花生米容易吗?这个想吃白食的偏又好命,想到赵裕躲过了安国公的弹劾,他又有点后悔当初没有靠上太子这颗大树。 四皇子赵衾含笑迈步走进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英俊的脸上留着一抹小胡须,显得成熟稳重,看似是个靠得住的人。 “我来迟了。”他一进来就哈哈笑着说话,一副武将的派头,“看样子还能赶上开席。” 三皇子一看到这四弟来了,也忙过来迎接,毕竟今日他是主人家,再说这四弟目前在兵部任职,可以说颇得父皇器重,他就更不会小觑。 赵衾一看到大千岁赫然在座,忙上前去与这庶出大哥见礼,大千岁微微点了下头算是还礼,众兄弟中他最年长,一向又与太子分庭抗礼,自然不会轻易走下神坛。 赵衾也不在意这大哥的态度,继续与其他兄弟打招呼,当然年纪小的也忙给他见礼,满场就没有他关系不好的兄弟,别人不敢问的话,他也敢问,“怎不见太子?” 说到太子赵初,在场的人最惦记的就是他,今天这场合连高冷的大千岁赵祀也来了,太子却礼到人不到,这就让人有了更多猜测的空间。 毕竟太子的身份比十一皇子重要得多。 “这个要问九弟了。”赵祀看了眼赵裕。 做为主人家的三皇子被人直接给忽视了,毕竟太子礼到人不到,肯定会派个人来说明不到的情部,可惜没人想问他。 被众目睽睽的却是赵裕这个还不到及冠年龄的弟弟,谁叫赵裕跟太子的关系最铁,而且最近能见到太子本人的也只有赵裕一人而已。 赵裕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好像被大千岁点名的人不是他一般,“五哥身体不适,太医说要静养,不宜打扰。” 话题说到这里就止住了,当众打听太子的病情并不是明智之举,遂硬生生地转了个话题。 四皇子赵衾的大手拍上赵裕的肩膀,大笑道:“听说你小子要娶妻了?” “哦,四哥听谁说的?”赵裕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这四哥的手掌。 四皇子状似毫不在意他的小动作,豪爽道:“八弟都要娶妻了,接下来不就轮到你小子了吗?听说你要娶容家的女儿。” 容家的女儿这几个字眼一出,不少人都愣了愣,直到交头接耳说是定远侯府的千金,这才让人反应过来原来是太子妃的娘家妹妹啊,遂看着赵裕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赵裕居然紧跟太子的步伐,连妻室都要找同一家的姑娘。 恰好在此时,三皇子忙宣布要开宴了,亲自请这些个兄弟入席。 赵裕的神色依旧,似乎根本就不受刚才话题的影响,席上该喝酒的喝酒,说话也是肆无忌惮,总之处处都一如既往,没让人看出端倪。 只是,散席之后,他在坐上马车的时候,冯得保侍候他喝了解酒茶,这才耳语地禀报了一句,“消息是从皇后宫里传出来的。”&lt;/p&gt;</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四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赵裕靠坐在马车上的软垫里面,眼眉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冯得保小心地偷瞄了一眼,只敢在心里做些许的猜测,但话还是要说的,“就是淑妃娘娘把那贵女们的册子还给皇后的时候,说了几句关于容家女的话,结果话就是这么流传出来的。” 至于变成今日四皇子拿来“调侃”的话是变了又变的版本还是最初的版本,这个还要再细查下去才能知道了。 但有一点他能肯定,就是这件事背后肯定不简单。 “去皇庄。”半晌,赵裕开口道。 冯得保不敢多问,忙掀起一小截帘子吩咐车夫调转方向出城,然后又打发了个坐在外面车辕上的小太监回去跟太子殿下禀报一声。 赵裕半掀眼帘看着胖胖的冯得保一一吩咐下去,办事细致得很,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他这才似不胜酒力地倒在软垫上假寐起来。 东宫里的太子妃沉着脸色听着身边得力的嬷嬷一一详细地说起宫里最近的流言,一边听还一边咳得脸色都涨红了,好半晌,这才缓过气来,只见她气若游丝地问道,“怎么传起了九皇子要娶容家女的流言来?”话里的恼意半点也不遮掩。 她是不希望九皇子那个不讨喜的小叔子娶容家女为妻的,而且算来应该是容静冬那个自私自利的丫头,到时候成了皇子妃,只怕会滋长她的野心,撺掇九皇子跳出来夺嫡怎么办? 那她的儿子怎么办? 定远侯只是她的叔父,却是容静冬的亲爹,哪有亲爹不疼女儿反疼侄女的道理? 容静秋这个女儿不养在跟前,感情就会淡很多,没有选择的时候,自然会支持容静秋,可有选择了呢? 二叔父就会有私心,手心肉比手背肉要厚得多。 这些想法一出,她想压也压也不住,手紧紧地攥着帕子压在心口上,心里的郁结却是越结越厚。 突然,感觉到喉咙一阵腥甜味,她忙用帕子捂住嘴,再展开帕子的时候,鲜红的血迹让她的脸色更为凝重。 “去通知容大夫人递牌子到东宫。” 她要再见亲娘,一刻也不能再拖了,另外还要想法子不让赵裕娶容静冬。 在老三那儿吃了宴席回来,大千岁赵祀就回了自家府邸,同行的还有二皇子和七皇子。 小时候二皇子与大千岁这个年纪相近的兄长并不对付,后来父皇的继皇后生下了老五这个嫡皇子之后,一切都变了,他不再受到重视,与老大反而同病相怜起来,这才开始哥俩好。 坐在那儿喝茶,二皇子道,“最近父皇越发倚重大哥,大哥可千万别再给赵初那小子机会,他就该这么病下去。”最好是死掉,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但言下之意大家都明白。 赵祀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要论心里不平,谁也及不上他,毕竟他是庶长子,日后要看弟弟的脸色过活,这让他如何受得了?好在这些年父皇逐渐重用他,就算是拿来平衡太子的,他也甘之如饴,他享受着当这个大千岁。 “慎言。”他言简意赅地说了俩字。 二皇子笑道,“大哥也忒小心了,这里是大千岁府,难道还怕话传出去?” 七皇子却是笑眯眯地怼了他二哥一句,“这个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心,什么话打听不到。” 二皇子着恼地瞪了眼这七弟,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敢教训起他这个年长许多的哥哥,胆子肥了啊? 七皇子才不怕这二哥呢,他是一心要在大哥面前表现一番的,所以才想着要打压二哥自己出风头,遂继续笑嘻嘻地道,“就好比老九要娶容家女为妻的事情,我想还是有心人传出来的,只怕东宫那位太子妃危矣。” 赵祀闻言这才抬眼看了看这还是一副少年相的七弟,“继续说下去。” 七皇子瞬间受到鼓舞,只要大哥肯定他,那他日后想要谋份不错的差事就容易得多,须知大哥的人脉也不输太子的,“太子妃一旦薨了,太子必定要再娶继室,依愚弟之见,太子的继室估计还要再出自容家……” “皇后那么精明的人也肯?”二皇子就不太信这个分析,“七弟还是太年轻。” “现在不是皇后肯不肯的问题,而是有人想要在背后搞破坏。”七皇子不遑多让地表达自己的意见,“既然太子妃的位置空出来了,这上面可做文章的地方多了去,稍加引导,估计大哥还是能有收获的。” 东宫并不是铁桶一片,有女人的地方历来就有争斗,两位太子侧妃必定不乐见再进新人,其他人想要分一杯羹势必要插一脚,把太子后院弄得乌烟瘴气,必定能拖太子的后腿。 正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连家都不能齐,太子何德何能? 大千岁顿时面色平和了许多,对这个乳臭未干的七弟终于正眼瞧了瞧,“过两天让你即将过门的媳妇过来与你大嫂走动走动,大家都快是一家人了,彼此也得多来往才行。” 七皇子顿时大喜,忙谢过大哥提携。 京城里的各方算计,于现在的容静秋而言可以不用大加理会,再说她也没这个空闲。 清澜郡主哭过之后,就大嚷着要一醉方休,她只得舍命陪君子。 “你说,你要怎么帮我?”清澜郡主把杯中物一饮而尽,半边身子都趴过桌面,与容静秋面对面,就差扯着她的衣领追问了。 容静秋知道她现在半醉半醒的,不过她还是认真地道,“这么多年来,你狂追不舍,可有进展?” 清澜郡主打了个酒呃,眼里有几分伤感地道,“未曾。”这才是最伤人的地方。 “大禹治水的故事,郡主可听过?” 清澜郡主点点头,这个故事三岁孩童都知道,她怎么可能没听过? 容静秋起身扶她坐下,“堵不如疏的道理,不如我教你吧?” 清澜郡主愣了愣,喃喃念着堵不如疏这四个字眼,人都有点发怔了。 容静秋亲自执壶给她斟酒,然后示意她看。 清澜郡主看过去,只见容静秋的酒壶一直倒,一直倒,杯中酒都溢出来了,她忙喊,“太满了,都溢了……” 容静秋依旧不停手,任由美酒从杯中流到桌面,再滴到地上,“你看,过满则溢,你的行为就是这样。” 清澜郡主若有所思地看着容静秋平静的面容,半晌,方才道,“是我追得太紧了,他才逃的吗?” 容静秋不答,而是脸凑近清澜郡主,笑道,“不如你来喜欢我好了。” 清澜郡主愣然地看着面前这张雌雄莫辩的脸庞,眼睛闪了闪,她之前是一叶障目了,现在似乎有点明白容静秋话里的意思了。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门被人用力地推开,金三一脸着急地大踏步走进来,看到两人靠得极近地饮酒,而且清澜郡主脸蛋红扑扑的,显然已经半醉不太清醒了。 他皱眉上前分开靠得过近的两人,不悦地看向容静秋,“你干嘛灌醉她?” 容静秋没答话,清澜郡主就不客气地一把推开金三,张开手维护新认识的朋友,“你要干嘛?金三,不准你欺负十七。” 容静秋在背后探头朝金三无辜地笑了笑,“郡主心情不好,拉着我陪她喝酒,我哪敢不从?对了,金家表哥你怎么过来了?” 金三原本有些着恼的面容,在听到容静秋发问后,看了眼打着酒呃的清澜郡主,然后又忍不住道,“听说容家大表妹病情加重了,我……” 他觉得是他的罪过,所以才急着过来找容十七问个清楚。 容静秋正色道,“三姑娘的病情确实是加重了,金家表哥,你看你这事闹得?”随后就是尴尬的表情。 哼,金三休想心安理得。 闻言的金三果然满脸都是担忧和羞愧,若不是他没经过深思就跑来给大表妹招惹来清澜郡主这个麻烦,大表妹也不会病情加重。 清澜郡主回头眨了眨眼看着容静秋,她不是好好地在跟她喝酒吗?果然,这人就是会撒谎。 脑子顿时成了一团浆糊,她立即醉昏在容静秋的怀里。 金三看傻眼了。 翌日,清澜郡主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厉害,侍候她的俩侍女颇为陌生,不像是容静秋身边的大丫鬟。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是九皇子赐下的,一个叫红裳,一个叫绿袖,说是容公子吩咐过来侍候她的。 她这才不再追问,心安理得地让人服侍更衣梳妆,等打理妥当后,这才随那俩侍女准备走到花厅去吃午膳。 是的,她一觉睡到大中午。 结果,一出门,就看到了金三等在门口处,看到她时,一脸的幽怨。 她却是睁大眼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而此时的容静秋却是在修水利的工地上,两眼圆睁地看着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的赵裕背着手站在那里,愣了愣后,她就笑了。 昨天她还念着他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君子报仇十年太晚,只争朝夕。&lt;/p&gt;</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五章 不许你给十七送美人 望着眼前热火朝的施工现场,顺着山势而挖,再看着那已经挖出来的水渠,赵裕其实是有几分吃惊的,本以为会是打闹,所以当容十七这事时,他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同意,但没想到还只是半成品就能看出这引水灌溉的工程做得相当不错。 “见过殿下。”容静秋走过来给他见礼。 赵裕转身就看到了身形瘦的容十七,笑道,“免礼。”这回的态度比初见时要真诚得多,手指了指那边还没有挖通地方,“,你这工程后续还会如何?” 容静秋没想到赵裕会真的关心这工程,不过这个工程是以她为主设计的,她比谁都熟悉,于是领着赵裕一一介绍起来,又示意耗子叔把图纸拿过来展开给赵裕看,她得滔滔不绝,显然是暂时忘记了跟赵裕的仇怨。 赵裕听得很仔细,一边听着一边若有所思,目光灼灼地看着容十七那张兴奋的脸,他是真没想到容十七还有这才华? 他看得出来,容十七对这工程十分熟悉,若是假手于他人,他是不能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 “等他日全部完工之后,这汇江之水就能通过这新水渠流进容家的庄子,不过,”容静秋微顿之后,手指向其中一个点,“那里,殿下看到没有?这附近不是只有容家一处庄子,若真的碰上干旱的年份,附近的庄子也可以从那个我特意留出来的豁口处再引渠过去,这能解决很多基本问题。” 她不想独善其身,但是现在才开春,什么都太早了,只要汇江的水不干涸,她还是希望大家都能共享,不是达官贵人的命才叫命,底层庄户的命也是命。 赵裕自然早就发现了这处与别处不同,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作用,这让他高看容十七一眼,比他想象当中的更仁义更豁达。 容十七被他看得面色有些泛红,莫不是她脸上沾了脏东西?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东西啊,试探地唤了声,“殿下?” 赵裕这才轻咳一声移开目光,“你做得很好。” 容静秋笑了,当然,她也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不过比起得到的称赞,她还有更想做的事情,“上回在殿下的皇庄里,殿下请草民用了一回膳,希望殿下给机会草民回礼也请殿下一回?” 她很是诚意地提出邀请。 这邀请很是意外,赵裕还没有皱眉,跟在他身边的冯得保就先皱眉了,这容十七实在太会打蛇顺竿爬了,仗着殿下的赏识,就敢靠上来,这脸皮也忒厚了,他心里的不喜比上次更浓更厚。 容静秋才不会在乎一个老阉人如何想,她也目光灼灼地看着赵裕,只要赵裕点头即可。 赵裕顿时就笑了,“那敢情好。” 容静秋这才松了一口气,笑得更为灿烂,“草民谢过殿下。” 至于一边的冯得保如何皱眉,根本就不在她的法眼之内。 眼看这午时已过,能用的就只有晚膳,她顿时邀请赵裕到庄子去坐一坐。 赵裕看了看色,欣然点头同意了,并且只带了冯得保这一个老太监在身边侍候,让其他随从先行回皇庄。 另一边厢的清澜郡主用午膳时,金三陪着她,用完了,金三也没走,这种情形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了,换做是以前,她高兴死了,可现在她只觉得人果然就是犯贱,再者就是容静秋的法子真管用。 被金三跟了一下午,她状似不耐烦地看着他,“三哥哥,你跟了我大半了,到底想什么?” 金三也知道自己的行为看起来有点诡异,他很想视而不见,但一想到清澜郡主也算是他的青梅,他不想她上当,对,就是不希望她上当受骗。 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话,“昨儿你喝醉酒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清澜郡主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记得啊,不就是喝醉酒了嘛,有什么大惊怪的?”她只记得后来她醉倒在容静秋的怀里,这没有什么不妥,大家都是女孩子嘛。 可是在金三的眼里,却是大大的不妥,他一急起来就口不择言,“还没什么大惊怪?清澜,你还记得自己是女孩吧?你昨儿直接就扑到十七的怀里,你到底知不知耻啊?” 清澜郡主的脸沉了下来,他觉得她不知耻? 心里燃着一团火,她脸上却是笑得分外灿烂,故意道,“那又怎地?十七是美少年,看着就赏心悦目,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心悦他。” 金三还以为清澜郡主会羞怯,哪知道她却是出心悦容十七的话来?这话几乎将他气得爆炸,“不行,你怎么可以喜欢他呢?” “为什么不能喜欢?”清澜郡主柳眉倒竖地反问,心里却是窃喜了一把,她期待着能听到自己想听的话。 金三却是支支吾吾一副黏糊的样子。 清澜郡主佯装不高兴,“爱就,不拉倒,我不奉陪了。”转身就要走。 金三却是一把抓住她,本来他是不想在背后朋友坏话的,可是容十七在这庄子里却是到处招惹女孩,一看就不是个良人,“你知不知道十七有多爱拈花惹草?他这样的男子不值得女子托负终身……” “金家表哥,我没想到我在你心目中是这样的形象?” 一回来就在转弯处恰好听到这一番话,容静秋立即做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来,还隔空与清澜郡主交换了一个眼神。 赵裕目光闪烁地看了看金三,又看了看在前面引路的美少年,原来他爱拈花惹草,真看不出来啊。 容静秋觉得后背很热,一回头就看到赵裕那一副似明了目光,她的脸顿时涨红,恨不得打爆金三的狗头,居然如此坏他的名声? “这,殿下,草民可以解释的……” “原来十七爱美色啊,本皇子明白了,下回再给你送来几个美人,环肥燕瘦,任君选择。” 那俩叫红裳与绿袖的侍女,她还没有解决呢,还要再送几个来? 容静秋的眼睛瞪圆了,她正想开口拒绝的时候,赵裕却是轻拍了下她的肩膀,状似一副了解她的样子,“本皇子知道你高兴傻了,十七啊,这就不用谢来谢去了,我们是朋友嘛。” 去你的朋友,谁跟你是朋友啊?容静秋心里呐喊着,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待会儿再让你好看。 清澜郡主看出容静秋并不乐意要什么美人,就半个下午的时间,她就看得出来九皇子赐下的那俩侍女在这庄子里吃得并不开,显然容静秋在防备她们,要不然也不会顺势把人扔过来侍候她。 不过,她还是挺享受这俩从皇庄出来的侍女的侍候。 为了新交的朋友,她立即佯装大怒地推开金三,然后上前揽住容静秋的手臂,两眼看向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九皇子,“九哥哥,不许你给十七送美人,十七是我的。” 这话一出,不但金三皱眉,赵裕也跟着皱眉,这清澜郡主唱的是哪一出?之前追金三不是追得紧吗?这么快就转移了目标? 两人对视一眼,金三摇了摇头表示他也糊涂着呢。 清澜郡主却是趁人不注意,朝容静秋挑了挑眉,一副姐罩你的样子。 容静秋顿时乐了,心里对清澜郡主的认可又更深了些,这朋友交得值。&lt;/p&gt;</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六章 强行送礼不受待见 赵裕的目光下移,看到清澜郡主紧紧地抱着容十七手臂的画面,眸子瞬间转冷,斥道:“清澜,别胡闹,你这成何体统?” 清澜郡主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她知道眼前这位九堂兄是动怒了,换做以前她肯定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了,可现在她不能退缩啊,不然容静秋怎么办?九堂兄这么恐怖,她肯定应付不来的。 “不,九哥哥,我没有胡闹,我现在心悦十七。”她更加紧地抱着容静秋的手臂表明自己的态度。 容静秋却感觉到清澜郡主似乎在打冷颤,侧眸看去,果然看到她外强中干的一面,她感动之余,再次明白这就是只纸老虎,毕竟是家中受宠的女儿,在和亲这种重大打击还没有到来之前,清澜郡主是有几分天真娇憨的。 既然是朋友,她自然也不能退缩。 轻轻地推开清澜郡主揽着她手臂的手,清澜郡主微微一愣,接收到容静秋安抚的眼神,她这才没有再逞强,只是也坚持站在容静秋的身边半点不肯退缩。 容静秋朝赵裕施了一礼,这才道,“殿下息怒,郡主只是与草民投缘而已,莫非草民没有资格与郡主结交?”她直接抬头直视赵裕。 赵裕的面色沉了下去,不过很快他就又笑了,“怎会?”然后丢给金三一个他爱莫能助的眼神,他上前直接握住容十七的手腕,然后笑眯眯地从清澜郡主的身边把人拉走,“你不是说要带本皇子好好参观这庄子的吗?莫不是想要见色忘友了吧?” 容静秋已经完全愣住了,这人怎么可以如此无耻?他到底想做什么? 她看得出来,赵裕之前确实动怒了,可没理由这么快就像个没事人一般?这变化也太快了? 就这么一发愣,她直接被赵裕给拉远了。 别说她反应慢了半拍,被夺人的清澜郡主也是傻愣地站在原地,她这堂兄到底吃错什么药?她怎么就看不明白了? 初时她以为赵裕的怒气是因为自己,现在她倒是觉得自己想多了,再说他把容静秋拉走是几个意思? 不行,她得去保护容静秋,于是她提着裙摆追上去,“九哥哥,十七,你们等等我。” 最后被抛下的就只有金三,他才是真的完全傻眼了,清澜郡主这小青梅到底是怎么了?不是说非他不嫁的吗?一转眼就说她心悦容十七? 他觉得他的一颗心都碎了,是被清澜郡主用大锤一锤敲碎的。 柳志轩刚回到庄子就听闻九殿下来了,哪里还坐得住?他怕容静秋会吃亏,所以忙追过来,结果只在回廊处看到金家的公子哥儿愁眉不展,似乎满怀心事的样子在那儿挡着路。 他有些不耐烦,想要推开人,但最终还是轻咳一声,让对方回过神来,“金公子,让让。” 金三却是一把抓住柳志轩,“你说,为什么女人都那么善变呢?” “我怎么知道?”柳志轩自己连媳妇都没有,而且他都不出庄子,连那啥的地方都没怎么逛过,这么高深的问题他没研究过。 金三鄙视地看了眼柳志轩,单身狗一只,比他还没有行情,他至少还被清澜郡主疯狂追求过,“也对,你连自己都搞不明白,又如何能回答我的问题。” 柳志轩握紧拳头,忍住,千万别一拳打过去,不然是给三姑娘招灾惹祸,虽然这个金三是真欠揍。 “那你可以让让吗?我还要去找少爷。”他咬牙问道。 金三下意识地让开道,看到柳志轩飞奔离去,他这才想起那三人都走远了,当即骂了句粗口,撒开脚丫子也追了上去。 容静秋被赵裕拉走的时候,不知道赵裕是怎么走的,居然把清澜郡主给甩掉了,等她挣扎回过神来的时候,清澜郡主也好,金三也罢,连带那俩叫红裳与绿袖的侍女通通不见了,只有她与赵裕走在这条小道上,当然还有隐藏气息让人觉得他不存在的冯得保这老阉人。 “十七可是在找什么?”赵裕明知故问。 容静秋扯了扯脸皮,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正在找路呢,殿下,前面再走几步就到后院了,恐会吵着三姑娘养病,我们往这边走。” 赵裕的目光顺着容静秋说是内院的方向看了看,似随意地问道,“哦,容三姑娘最近病了吗?” 容静秋忙点头,“本来好些了,都怪金家表哥,他闹的这一出惊动了三姑娘,一急之下,大夫说是急火攻心晕了过去,这不,病情又加重了。” “既然病了,就多休养,对了,本皇子那儿有不少上等的药材,到时候拿来给三姑娘用用,兴许于她的病情有利。”赵裕道。 冯得保看了眼自家主子,忙记下他这吩咐,心里盘算着给这容三姑娘的药材单子。 容静秋怔住了,赵裕是那散财童子吗? 好像不是吧,她记得上辈子刚嫁给他的时候,他也不见得多富有,虽然她不掌中馈,但侍候赵裕的老人都跟她说要节俭,别给殿下添麻烦什么的,所以她才一直觉得自己这个九王妃当得还是挺憋屈的。 所以,赵裕突然要给自己送药材,他能说得出口,肯定就不是凡品,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当然,她绝对不会自恋地以为赵裕是喜欢她,这辈子她还未以女装与他见过面,两人连相识都不曾,不可能生情。 莫不是他想打什么坏主意?顿时,她警惕地看着赵裕,“谢过殿下赏赐,但三姑娘的病用不了天材地宝,大夫说了虚不受补,所以殿下的好意,草民代三姑娘领了。”觉得好像有些不妥,她忙又描补了一句,“三姑娘的病情见不得风,要不然就进去禀报三姑娘,让三姑娘亲自来谢过殿下了……” “不过是些普通药材罢了,算不得天材地宝,十七啊,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毕竟我俩是朋友嘛,容三姑娘日后会记你的情。” 容静秋想要骂人了,看他的样子是打算强送啰?还能不能无耻些? “那,草民却之不恭了。”她只能忍气地行礼致谢。 赵裕拍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嘛,走,你再带本皇子在这庄子里走走。” 容静秋看他兴致高昂地往前走,很想在背后挥个杀的手势,可她背后还有冯得保这老阉人,遂只能规规矩矩的,什么小动作都不能做。 这庄子并不大,逛两下也就逛完了,而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容静秋暗自心喜,终于到了她最喜欢的环节了,接下来看她怎么整赵裕来出一口恶气。 柳志轩找过来的时候,见到容静秋脸上笑意盈盈的,眉头就皱紧了,刚要说话,就看到容静秋唤他道,“柳管事,你来得正好,你到厨房去看看,膳食准备好了没有?”暗暗朝他眨了下眼。 柳志轩不知道她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也没有拆台,遂行礼道,“那小的去看看,待会儿再来禀报。” 容静秋挥挥手,示意柳志轩赶紧去。 赵裕没理会这个庄子上的小管事,一个无名小卒而已。 清澜郡主与金三是到了花厅时,方才再看到两人。 金三刚想打招呼,就看到清澜郡主这小青梅像只蝴蝶一般飞向容十七,语气埋怨地道,“十七,你们都走到哪里了?我怎么寻都寻不着……” 他感觉刚勉强糊好的心又一次碎成片了。 而柳志轩赶到厨房的时候,正好看到林兰儿守在这里,显然是在告诉厨娘如何做菜,他上前道,“三姑娘问膳食都准备妥当了没有?” 林兰儿与厨娘对视一眼,最后笑道,“都妥当了,保准今日的贵客肯定爱吃。”&lt;/p&gt;</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七章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自家主子要在这简陋的庄子里用晚膳,冯得保比谁都要小心谨慎,生怕有不对的食物进了主子的肚子会引起身体不适,至于下毒的话,他相信这庄子里的人没这个胆量谋害皇子,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每一道要上桌的菜都先经过他的检查与试吃,确认妥当了之后,这才被允许端到桌子上,这本来是小太监干的活,谁叫主子任性没带太多的人在身边,他就得充当这个角色。 容静秋笑盈盈地与清澜郡主说话,眼角却是看到了冯得保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却是半点也不露。 清澜郡主自然也看到冯得保的举动,怕容静秋误会从而心中不悦,于是凑到她耳边小声地道,“宫里都这规矩,没什么好稀奇的,不用管他。” 容静秋也笑着与她咬耳朵,“冯公公小心些是对的,毕竟殿下用膳有什么忌诲,我等草民也不知,但经过了冯公公的手,我也就放心了。”真出了事赖不到她头上,想想都心花怒放。 清澜郡主同样也不知道赵裕用膳有什么讲究,她以前与赵裕也不亲近,堂兄妹也玩不到一块儿去,再说这些事情没有人会到处宣扬,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容静秋说得对,遂给了容静秋一个赞许的眼神。 两人眉来眼去的亲密样子,落在赵裕和金三的眼里就怎么看怎么不爽,金三看了眼赵裕,要他管管他的堂妹,容十七再与他们交好,那也是男人,郡主的闺誉更重要。 赵裕终是招手让容静秋过去,容静秋怔愣了一下,她是讨厌极了赵裕这高高在上的样子,但形势比人强,她还是起身走了过去,“殿下有何吩咐?是不是这些菜不合胃口?草民可以去另下菜单,厨娘应该还赶得及上菜……” “没有,本皇子看这菜都上得七七八八了,就此开膳吧,你坐在这儿。”赵裕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 容静秋的笑容凝了凝,在座四人里她扮演的容十七的身份最低微,该敬陪末座才对,这末座自然是离赵裕最远的位置,对这位置她满意得很,她可不想挨赵裕太近从而消化不良。 “对啊,十七坐这里最合适。”金三在一旁鼓动,然后又赶紧拉清澜郡主坐在赵裕的另一侧,自己就坐清澜郡主身边,这样安排最合他心意。 “我不坐这里,我要坐在十七的隔壁……”清澜郡主想要为新结交的好朋友撑腰,可九堂兄的眼光一扫,她就气弱地给了容静秋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乖乖地坐在金三指定的位置上。 今天她已经得罪过了九堂兄,不能再可劲儿地把人得罪狠了,以后肯定会被整惨的。 金三笑容满面地再三鼓动容静秋落座,而赵裕的目光却沉沉地看着容静秋,容静秋被看得头皮发麻,最后只好妥协地敛衣坐下,挨得太近,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不过转而想想好像也不全然是坏处,这下子她又高兴起来。 赵裕看她一会儿愁眉苦脸的,一会儿又高兴得脸上飞扬,觉得这人真有意思,看似容易读懂,其实心思藏得深着呢。 净手后,正式用膳开始了。 冯得保正想在一旁侍候自家主子用膳,哪知这活儿居然被容静秋给抢了。 容静秋拿着公筷给赵裕夹菜,“这道三鲜鸡丁别看简单,其实厨娘还是费了不少心思的,事先就熬了高汤,鸡也不是随便选的,要选些……”一边介绍做法,一边把菜夹到赵裕的面前,“殿下尝尝。” 赵裕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拿起筷子夹起那鸡丁放进嘴里吃起来,其实比不过御膳,但却觉得更可口,或许是心境的不同,感受就不同。 容静秋夹菜夹得殷勤,赵裕居然全盘接受,看得冯得保一愣一愣的,他侍候主子用膳的时候,主子总是挑三拣四的,最是难侍候的人,这容十七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主子对他如此宽容? 容静秋才不管冯得保在一旁如何研究她,反正她想让赵裕吃的菜,她全都夹给了他,对于赵裕的喜爱,她想,除了冯得保之外,她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人,毕竟上辈子两人同桌吃饭的次数太多了。 清澜郡主却是一直拿眼看着赵裕,一副你使唤十七该使唤够了的样子,可惜都抛给了瞎子看,赵裕压根就不搭理她。 “十七,你都还没怎么吃呢?九哥哥这里有冯公公侍候便是……”她想为容静秋解围。 容静秋却是笑道,“不碍事,这些都是庄子里厨娘的拿手好菜,没人比我更清楚,毕竟殿下是客,身为主人家,我这是应该的。” 清澜郡主只好悻悻地低头吃饭,她觉得容静秋一定是被赵裕压迫才会这么说的,遂,暗暗朝赵裕翻了个白眼。 “清澜,这菜你爱吃,多吃点。”金三给她夹菜。 清澜郡主看也没看,就回了一句,“我最近换口味了。”示意一旁侍候用餐的侍女给另外布菜。 金三脸上的笑容凝固乃至慢慢消失,看着自己夹在清澜郡主面前碟子里的菜孤零零的,怎么看着就这么可怜呢? 清澜郡主眼角偷偷瞄着,比起以前金三对她的视而不见,现在这表情可解读的地方就多了,这人啊就是犯贱,她心情顿时爽得不得了。 各人各有心思下,一顿晚膳终于用完了。 容静秋没有打算多留赵裕,她得算着时间把人送走,绝对不能让这人赖在庄子里,她可不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哪知赵裕却不走了,“看这天色回去皇庄也很晚了,不如在十七这儿留宿一晚吧。” “这……这不好吧?”容静秋没想到真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庄子里很少留外客,三姑娘那边不好交代,而且也得顾着三姑娘的闺誉……” 赵裕的目光凉凉地看着她,看得容静秋背脊一凉,这是打算赖上她了? 金三缩着脖子,努力装做自己不存在,虽然他是容静秋的嫡亲表哥,可结姑表亲的人也不少,他借住在庄子里其实也不是多合礼法的一件事。 清澜郡主一向大大咧咧,倒是没想得那么仔细,再说她自己与赵裕就是堂兄妹,有她在,容静秋的闺誉不会太受影响。不过在她心里容静秋更亲近一些,于是打算开口帮腔几句,哪知这九堂兄又用那种凉凉的目光看她,看得她当即开不了口,只能朝容静秋摊了摊手。 赵裕不肯走了,这请神容易,送神难。 容静秋差点气炸了肺,但不得不假意派人到后院去请示,然后又去安排地方给这九皇子暂时歇一晚,好在不用太费神,前院的空房子还有不少。 她直接就把红裳和绿袖留下侍候赵裕,这俩本来就是赵裕赐下的侍女,现在侍候他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然后再从自己身边拨出梅儿和菊儿两人去侍候清澜郡主。 这么一安排,事情才算妥当了,她不敢回后院去,只好留在前院歇息。 直到吹灯睡下,她仍旧心气难平,这一夜注定难眠。 她在心里算着时间,果然,子时还未到,冯得保就不客气地来敲她的门,然后就是这老太监急切的尖细声音在响着,“容公子,我家殿下身子不适,你赶紧起来去把大夫找来……” 今晚在外面值夜的人是林兰儿,她拦不住冯得保这老太监,只好赶紧进去侍候容静秋穿戴,满脸焦虑地低声道,“听说九殿下那边不好了,姑娘,这下可怎么办?” “稍安勿躁。”容静秋拍拍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你等会儿到后院去,我这边不用人侍候。” 林兰儿还想说什么,容静秋已经穿戴好走了出去。 冯得保一看到她,脸色铁青地道,“容公子,赶紧去把大夫找来。” “冯公公,殿下这是怎么了?”容静秋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脚步甚至还有些错乱,嗯,不错,她的演技果然精进了些。 冯得保只是阴沉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容静秋不敢怠慢,忙让人去把庄子里惟一的老大夫给叫来,然后又随冯得保前去赵裕暂住的厢房门口等着。 她这会儿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了,明明是要整赵裕,现在倒好,自己也没能落得好来。 该死的赵裕早点回去他的皇庄不就好了,那出了什么事都不用她管。 老大夫住的地方离这儿有段距离,她有些不耐烦地原地兜了下圈子。 冯得保又从里屋出来,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容静秋,低声道,“殿下唤你进去。”&lt;/p&gt;</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八章 太过霸道不讲理 容静秋看了眼冯得保,但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也对,这老太监又岂是任人随便看穿的?那他就不是冯得保了。 她敛了下心神,挺直腰脚步平稳地随这老太监走了进去,这会儿绝对不能让人看出她的心虚。 屋子里已经点了灯,床帐也被撩开到两边钩住,她一抬头就能看到赵裕神情有些萎靡的半靠在床上假寐着,不过长得好看的人,哪怕精神不振也有股颓废美,此时的赵裕给人的感觉就像脆弱的精美瓷器,似乎一碰就会碎,但却又勾魂摄魄。 靠得近了点,方才看到他脸上直到脖子处露出来的肌肤上起了些红点点,这是食物过敏引起的荨麻疹,她这始作俑者赶紧低下头来,假惺惺地问了句,“殿下这是怎么了?之前还好好的” 她一副疑惑状的样子落在外人的眼里颇为无辜,冯得保一直紧盯着她看,就是想看看这人有没有背地里使坏?要不然怎么解释主子身上的疹子?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才是最可怕的。 赵裕闻言,这才睁开眸子转头看向容静秋,深沉的眸子里很是平静,好像正在受苦的人不是他一般,哑着声音道,“十七来了。” 容静秋眼角瞄到他的举动,不得不感叹老天真的给了赵裕一张好脸,但也给了他一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性子,“殿下,草民已经唤人去请庄子里的大夫前来” “无碍,都是冯得保大惊小怪罢了。”赵裕道,“这些疹子过上几个时辰就会消了” 冯得保忙跪下来,泣音自责道,“殿下,都是老奴的不是,让人给钻了空子”这次事情他要负很大的责任。 容静秋脸上装出急切的样子,心里却是警惕了起来,冯得保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侍候赵裕长大的,若论忠心谁也比不上他,哪有出门不带常用药的道理? 这是她原本疏忽的地方,若不是冯得保这么一哭请罪,她还没注意到这点不合理的地方,赵裕对一些食物有过敏症状,譬如鸡蛋之类的,太医院应该有长期开给他的药,这些冯得保会注意不到?骗鬼去吧。 再说,她在给赵裕挖坑的时候是很注意用量的,绝对不会造成生命之危,她只是想出口恶气罢了,还不至于想要赵裕的命,这种麻烦惹不得。 稳住,她暗暗庆幸,好在早发现不对劲之处,可不能掉进这对主仆挖好的坑里面。 她立即暗暗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这回终于疼得眼睛含泪了,然后也学冯得保那般赶紧躬身请罪,“草民虽不知道殿下因何如此,但这里毕竟是容家的庄子,身为主人家,草民同样难辞其咎,这事还需得请示三姑娘方妥” 赵裕微微一笑,“嗯,确实得跟容三姑娘说一声。” 容静秋还想再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让自己摆脱嫌疑,哪知道她的表演还没有完,就听到赵裕的回答,顿时眼睛都睁大了,这是几个意思? 她不敢再出言试探,忙附和了一句,“殿下说的是,草民这就去后院” “都已后半夜了,就莫要惊扰了容三姑娘养病,本皇子这么说只不过是不希望看到十七因此自责,此事与你无关。”赵裕道,“等天亮后,再说也不迟。” 容静秋提着的心慢慢地又放下来了,可是,这反反复复的态度,怎么就让她什么也看不明白呢? 正在这时候,只见柳志轩拉着庄子里的大夫不客气地直接就闯了进来,“殿下,恕草民无礼了,大夫已到。”他也怕赵裕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容静秋忙退到一边,让大夫上前给赵裕把脉。 赵裕朝容静秋的方向虚虚伸了下手,示意她扶一把,她看到冯得保没动,此时又不能假装没看见,于是只能咬牙上前两手扶住赵裕的手臂让他坐起来。 柳志轩觉得不妥,男女授受不亲,三姑娘还云英未嫁呢,岂能让登徒子轻薄了去?他赶紧上前去想要替下容静秋。 哪知冯得保这老阉人却侧身一站挡住了他的路,他瞪向这胖胖的老阉奴,冯得保笑得像个弥勒佛一般地看着他,就是半步也不让。 这边两人的明争暗斗,那边的容静秋并没有看见,她只觉得赵裕可真重,搞不好全身的重量都往她这一方倾斜,八成是要整她吧?她心里把这人骂得狗血淋头,面上却还是得憋屈地装出关心的样子来。 庄子里的大夫不过是乡下郎中,大本事没有,但看个头疼身热啥的还是不在话下,望闻问切地费了半天工夫,方才诊出赵裕是食物过敏,他开副方子吃了就会没事云云。 赵裕半阖着眼听这老大夫说些注意事项,容静秋一副用心记下的样子,她想着待会儿就借抓药的机会赶紧遁了,她可不想留下来照顾赵裕,这王八蛋是个祸害,死不了的,她不操心。 哪知,大夫开了方子,合上药箱出去之后,冯得保就赶紧把方子接过来准备去抓药,半点机会也不给容静秋。 “冯公公,这执药还是我去比较方便”她扬声喊着。 “还请容公子照顾一下殿下,这执药还是老奴去比较方便。况且有柳管事在,不碍事的。”冯得保却是不客气地一把抓走了柳志轩,柳志轩本身也是个练家子,但怎么挣扎也挣不开这老阉奴的手,顿时,他不敢再小看这胖胖的太监。 容静秋再怎么伸手也唤不回来那走得颇快的冯得保,傻眼了一会儿,方才垂头丧气地认命转身,想到这屋子里还有红裳与绿袖这俩侍女在,怎么也轮不到她来照顾人? 结果转头一找,半个人影都没有,这两人死到哪里去了?她怒了。 “照顾本皇子很让你为难吗?”赵裕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容静秋很想说实话,但到嘴的话却变了,“怎会?只是草民乃男子,粗枝大叶惯了,不及女子细心温柔,所以正想招红裳与绿袖过来侍候殿下” “她们俩做错了事,今日被我罚了,估计来不了。”赵裕凉凉地道。 被罚了? 容静秋愣了愣,这庄子里发生的事情就没有她不知晓的,可赵裕却在她的地盘上罚了人而她却不知,有这么喧宾夺主的吗? “敢问殿下她们可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她有些咬牙地问了这句话,人虽然是他当初赐下的,但现在已经是她庄子上的人,她就有权过问。 赵裕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心疼了?” “不是,这是两码事,殿下莫要混为一谈。”容静秋严肃地道,“她们现在的主子是我,如果殿下不认可这话,那自可把人带走,我绝不阻拦。”微微一顿,“但殿下不经过我,就要惩处我的人,是不是太过霸道不讲理?” 这回她连草民俩个字都不用了,两眼灼灼地看着他,就为了讨一个公道。&lt;/p&gt;</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九章 赵裕想见容静秋 赵裕看着眼前的少年郎气鼓鼓的脸就像那藏着榛子在嘴里的松鼠一样,颇为俏皮可爱,而且眉目如画,甚是赏心悦目。 他微垂眼眸,突然间脸色略有些胀红,似乎一个呼吸不顺,身体直接往后倒下去,吓得容静秋赶紧伸手扶住他的肩膀,不带这么吓人的,当她没见过他食物过敏发作的症状吗? 她忍不住想要骂粗口了,这赵裕太狡滑了,八成是故意的。 正在她拼命忍住不发作的时候,赵裕突然伸手按住她扶着她肩膀的手,“是本皇子思虑不周,十七,这事我向你道歉。”最后为表诚意,他连本皇子这个自称都弃之不用。 容静秋面上略有些吃惊,其实在向他发出诘问之时,对于结果其实早已预料得到,普通人是对抗不了皇权的,这点她比谁都清楚,若她一直顶着容十七这个平民的身份,那赵裕凭什么给他面子?要给面子也是给容三姑娘这个身份的。 到底是气不过,她才会借机发泄一下情绪,让他知道她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说白了就是趁他有病虚弱时趁机讨点利息罢了。 “殿下言重了。”她微睑眉掩去眼底的心思,“是草民……”莽撞了…… 赵裕猛地抬头看她,突然一笑,病弱的美少年最是能打动人心,“十七无须妄自菲薄,你说得对,人已经给了你,就是你的人,要打要骂也只能有你来,下回本皇子会先提前知会你。” 容静秋再度傻眼了,果然就是不能高看这人,这人的厚颜无耻她算是领教了,顿时,她咬牙切齿道,“殿下请自便。” 赵裕大笑出声,伸手轻弹了一下容静秋的脸庞,“本皇子跟你说笑的,怎的,你当真了?”随后感觉到手指触到的肌肤很是滑溜,他微微捻了下手指,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仔细看去,确实就是一个雌雄莫辩的漂亮少年郎。 容静秋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而是微噘嘴道,“草民性子爱较真,当不得殿下的玩笑话。”说完,想要扶赵裕躺下。 赵裕按住肩膀上的手,他现在并不想睡下,只是眼角余光看到那手指青葱白嫩,有点像诗里描述的纤纤红酥手的味道,再对比自己的手,又小了许多,而且自己的手指修长遵劲有力,与之截然不同。 其实,他们年纪是相仿的,这会儿他方才注意到容十七比他矮小不少。 容静秋的心中警铃大作,就算再如何扮做男孩,还是会有区别的,平常她都会特别留意细微区别处,譬如身高,为了与容静秋这个身份做区别,她现在穿的鞋子是内增高的,视觉上看起来会显得高上半个头,至于手,那就真的没什么办法掩饰了,所以她一向很注意伸出手指。 大意了,她没想到赵裕这人的观察力比自己想象中要敏锐得多,镇定,她现在要打消赵裕那点子怀疑,于是装做不经意地道,“草民幼年失怙,未及长大成人又丧母,日子过得可想而知,所以……这身高也就受到了影响,好在三姑娘是个仁善的,庄子里的生活比老家时好太多,我将来还会再长高的。”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赵裕也没说信没信她的说辞,而是道,“那十七得多吃点才行,回头见着三姑娘,本皇子跟她提一提。” 容静秋本以为填了一个坑,没想到又来另一个坑,直到这会儿,她方才注意到之前自己忽略的地方。 如果容静秋这个身份知道了九皇子在庄子里病了,就算见不得风,那也得过来探望一番,不然就不合情理了。 大安王朝的男女大防没有到变态苛刻的地步,这庄子真正的主人有且只有容静秋一人,毕竟她是容家在此惟一住着的主子。 赵裕想见容静秋。 这个想法一出,她就怎么也压不下去,她自问与赵裕这辈子是没有什么交集的,要不是赵裕把清澜郡主这个麻烦给引来了,她一时气不过想要小小报复一下把人引来了庄子,不然她压根是不想跟他有所交集的,而且她这么做倚仗的不过是自己顶的是容十七的身份。 若换了容静秋的身份,那就另当别论了。 容三姑娘不能与九皇子有交集,这想法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 “十七在想什么?”赵裕似一脸好奇。 容静秋本想说没想什么,但舌根一动,她说出口的话却是,“按理来说,三姑娘身为主人家是应该来拜见殿下才是,但三姑娘的病情实在是愁人,也不知道明儿能不能坚持住,唉……”她长长叹息一声。 思来想去就只能继续泡病号,反正她就不信赵裕会闯到内院去见人,只要见不到那就不算相识,不相识就不会产生交集,不交集就更不会被老天爷送做堆。 对,上辈子若不是天公做媒,她与赵裕怎么可能会成婚?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赐婚圣旨下来之后,还没有咽气的太子妃容静春看到她时那牙疼的样子,当时还没觉得有啥,现在想来实在是可以乐上好几天。 “三姑娘的病真这么严重?”赵裕这回是真皱眉了。 容静秋煞有介事地点了下头,不过又怕赵裕会把太医给找来,按理说不可能,但赵裕这人一向不按牌理出牌,随心所欲惯了,于是她又赶紧道,“大夫说要静养,不能操劳,所以现在庄子上的事情都是草民和柳管事、林管事一道在管着,就怕累着三姑娘,”这一描补说得就更多了,“而且怕府里的二夫人会担心,所以三姑娘不让人把病情往外传。” 她就不信话都说成这样了,赵裕还能再如何给她找事? 赵裕沉默不语,看样子是没有兴致再说话了,容静秋识趣地扶他躺下,然后敛衣坐在床边的雕花圆凳上,不说话正好,她也觉得今夜已经说得太多了。 有这时间,她手支着下颌,再度思考起之前的问题,为什么赵裕想见容三姑娘?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出现。 莫非?有人想要将她与他凑在一起? 所以赵裕会来这里并不是偶然,而是他有意而为之。 这个想法一出,她顿时满眼都是惊骇。 不,她似乎忽略了点什么,眼珠子不安地转动了一下,或许,上辈子她之所以会嫁给赵裕,并不是天公在做媒,而是背后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着。 ------题外话------ 祝大家国庆节、中秋节双节快乐!比心~~&lt;/p&gt;</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章 容静秋倒打一耙 容静秋再看向赵裕的目光时带了几分探究,只可惜从他此刻脆弱的脸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也对,赵裕生长在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哪会情绪外露到让人捕捉到他的真实情绪。 很快,她的目光坚定起来,不管那只看不见的手如何推动,她也要逃开嫁给赵裕的宿命。 正在此时,冯得保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看了眼躺在床的主子,好在没出什么事,他这才顺带地看了眼容静秋,“容公子,殿下的药熬好了,这还得麻烦您……” 容静秋方才注意到冯得保端着药碗进来了,她也没有拿乔,前接过冯得保手里的药碗,然后才凑近赵裕,“殿下,药熬好了……” “不吃。”赵裕的头转向床里面。 容静秋很想把药全泼到他的脸,又不是三岁小孩,吃个药还要人哄着?说出去只会让人笑话而已。 好在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赵裕这副耍赖不吃药的样子,忍着气小声地哄着他,“殿下,草民备了蜜饯,这个与药最配了。” 她把自己身带着当零食的蜜饯贡献了出来,其实赵裕喜欢吃酸甜口味的东西,这是她辈子在餐桌发现的小秘密,什么糖醋排骨、酸甜鱼啊之类的,他的筷子总要多夹那么几下。 冯得保侍候赵裕这么多年,对他的喜好那是知之甚详,刚想掏出随身带着的酸甜薄荷糖出来哄殿下吃药,哪知这容十七就已经拿出了蜜饯,这回轮到他吃惊且惊疑了,容十七是如何知道殿下喜好的? 不由得想到今晚桌的菜肴,似乎大多都是偏向酸甜口的,试菜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又不像是那么一回事,容十七这人或许有问题。 这么一想,他猛地惊出一身冷汗,正想前从容十七手中把那用丝帕包着的蜜饯夺过来,哪知殿下却是刚好转头看过来,不对,殿下看的是容十七。 容静秋看到赵裕黑眸里的幽幽之光,面却是笑眯眯的,“是山楂做的,我跟你说,这是用了好的野蜂蜜浸泡的,制作过程相当的麻烦……”说了一大堆制作的过程,然后又把捧着的蜜饯凑到赵裕的跟前,一副献宝的样子,“你闻闻。” 酸甜的气息盈鼻,赵裕感觉到嘴里生津,他抬眼看向容十七的笑脸,最终没有再拿乔,而是乖乖地喝了那碗苦苦的药汁,然后嘴里被塞进一颗酸甜的山楂蜜饯,这味道让他心情瞬间变好。 “殿下?”冯得保回过神来想要去了阻止,哪里知道自家主子这么快就吃了起来,万一这里面有毒呢?他急得额头冒汗。 赵裕不悦地看了他一眼,“聒噪。” 容静秋却是不客气地道,“冯公公,你这是做甚?莫非你以为我要害九殿下?”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她倒打一耙道,“九殿下是食物过敏才会这样的,可你到好,现在找到害九殿下的元凶了吗?你别说庄子里的菜有问题,那全是经过你老人家试吃的。” 冯得保早年跟着赵裕是不得志的,在宫里给谁都要陪笑脸,这些年太子羽翼渐丰,而自家主子也长大了,宫里的人不敢再过份,他方才能挺起腰杆做人。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指着他说这样的一番话,他的脸色胀得通红,明显是气的,但当着主子的面,他又不敢喝斥这大胆的容十七,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这过份漂亮的少年,到底哪里入了他家主子的眼? 容静秋才不管这老阉人会如何想,总之她怼得爽便是,回头看到赵裕服了药后渐渐昏睡起来,显然药里有安眠的成份,而他的呼息渐渐顺畅,看来只须等时间到了,他的过敏症状便会消失。 “既然殿下都安睡了,冯公公,我便不打扰了。”她把药碗以及手帕包着的蜜饯都塞给了冯得保,“这蜜饯冯公公不放心的话尽管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说完,她甩手便转身想要离开,哪知手腕却被一只劲瘦修长的手给抓住了,“你不是要侍候本皇子吗?” 容静秋很想演一出变脸给赵裕看,不过都忍了九十九步,难道最后一步要自毁长城? 再者她不能给冯得保报复她的机会,于是,她转身笑眯眯地道,“既然殿下要草民留下,草民听令便是,殿下先安睡吧。” 她轻轻地将赵裕的手给推开,然后将这只手给塞回被子里,真个又坐了下来。 赵裕又撩起眼皮看了她好几眼,确定她不会走了之后,最后才不敌药力,闭眼睛沉沉睡去。 门口处的柳志轩不放心地朝里面看了好几眼,见容静秋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也只好坐在门口处陪着,总之不能放他们两人独处,要是赵裕主仆有不妥之处,他拼了命也要保护容静秋安全。 暮春时节的夜晚还是有几分寒凉的,容静秋坐在圆凳倒也不觉得冷,只是看着赵裕的睡脸好想打去怎么办? 忍住,她要忍住。 冯得保冷冷地看了眼容静秋,把药碗放下之后,他还是把这包蜜饯重新包好放到袖兜里,如果自家主子有个三长两短,这就是谋害的证据。 天色渐亮的时候,赵裕幽幽转眼,一时间眼里有几分迷茫,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毕竟床帐什么的都是陌生的,这明显不是他的寝室。 头一偏,他的目光落在那趴睡在他床侧的人身,乌黑的头发仅用布巾包裹着在头顶结出一个髻,阳光透过窗棱刚好照到那瓷白的脸,更显肌肤莹润剔透,最后让他的目光定格的却是那嫣红的菱形小嘴,这时候的容十七看起来真像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他微微眯着眼,看得十分专注。 冯得保最早惊醒,毕竟他是侍候人的,殿下一醒他就睁开了眼,刚想前去侍候,结果就看到殿下看容十七那专注的眼神,这目光让他心惊,这不像是男子看男子的目光,反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在里面流转。 他本来不多想的,毕竟自家主子就长着张好脸皮,容十七也就是漂亮了点,没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昨天晚自家主子拉着人家的手腕要人家留下来,这画面一回到脑海,他突然如醍醐灌顶,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冒了出来。 莫非,莫非他家主子是个断袖? 顿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随后就是自责,是他忽略了自家主子已长大的事实,他早就该给主子身边安排一两个长得漂亮的宫女侍候才是,怎么就忽略了这桩事情? 若是自家主子真的喜欢男人,那可如何是好? 这回他看向容十七的目光里甚至带了厌恶与指责,都是这人带坏了自家主子。 不行,他得想法子隔开这个容十七,不能再让他别有目的地接近自家主子。&lt;/p&gt;</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一章 难道要被拆穿西洋镜? 容静秋此时并不知道一大早冯得保就胡思乱想了一大堆见不得人的想法,此时她的眼睫毛微微扇了扇,一副要醒不醒的样子,毕竟坐在圆凳上趴着床侧睡了两个多时辰,不但手臂是麻的,腿是麻的,就连脖子也是僵得可以。 赵裕没有吭声,一对黑眼珠子仍深深地看着她,尤其是那对扇了扇的眼睫毛,在她瓷白的脸蛋上投射出一抹小小的扇形影子,再之后就是那双半醒不醒的眸子,她似乎一时间无法对焦,眼里有着片刻的迷茫,不过很快她就清醒过来,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然后手臂的酸麻让她眦了眦牙,整个人从静态到动态,极为灵动俏皮。 “殿下,你醒了?”容静秋一转眸,就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琥珀色的眼睛里有着片刻的惊喜,她瞬间扑到近前去查看他脸上的红点点,经过药物的疗效,红点点已经消失了,再看就又是一张俊颜,“不错,恢复得很好。” 她一靠近前,赵裕更能直观那白细得几乎看不到瑕疵的肌肤,鼻端更是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耳里听到她带着雀跃的声音,他也笑了,点了下头,“是好了。”微顿了一会儿,“你的手麻了吧,我帮你揉一下。” 说完,他直接坐起来,很自然地抓起她撑在床侧的手臂,轻轻地按揉着手上的穴位,这样能更快地缓解酸麻的症状,这个动作他做得很是认真。 容静秋就是这么一愣方才让他轻易抓到她的手臂,这剧情发展她怎么看不明白?似乎隔了一夜之后,赵裕整个人都有所改变,变得温和细致起来。 她的心猛跳,不会是发现了她的秘密了吧? 看到自己过份白皙的手腕正被赵裕抓在手心处,顿时感觉到那处肌肤似被火烧灼一般,她猛地把手缩回来,“不用劳烦殿下,草民可以自己来,这会儿已经好多了。”随后就是尴尬的一笑。 赵裕也没有纠缠,而是微垂眼睑淡淡地道,“随你。” 冯得保警惕地左看看,右看看,这两人的气氛怎让人觉得这么不对劲,不能再放任下去了,他忙上前增加自己的存在感,“殿下起了?身子还有哪里难受?老奴已经让皇庄派了马车过来,这会儿已经进了容家的庄子,太医已经连夜从京城赶了过来,正在外面候着呢。” 这些事他昨晚就安排下去了,皇庄那边的人办事效率还不错,一大早就过来禀报都安排妥当了,他现在就希望赶紧回去,离这个容十七越远越好。 容静秋也巴不得赵裕早点走,赶紧搭腔,“殿下,冯公公安排得好,庄子上毕竟简陋,大夫医术也不甚高明,还是让太医给仔细检查一番更为妥当。” 冯得保皮笑肉不笑地附和,“容公子所言甚是。” 赵裕没有吭声,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容静秋的身上,好一会儿方才道,“既然太医到了庄子,那顺道也给容三姑娘看看病情,你都说庄子上的大夫不甚高明,有太医出手,容三姑娘的病情也会更快好转,十七,你说是不是?” 冯得保与容静秋两人闻言,顿时连假笑都快维持不下去了,虽然两人道不同,但此刻的想法却是一致的,就是希望赵裕赶紧离开容家的庄子。 冯得保刚想开口劝自家主子还是赶紧回去为好,哪知,他还没有说出口,赵裕却是伸手示意他噤声,他只好讷讷地站在原地,心中暗暗着急。 “十七,你怎么不说话?你觉得这安排不妥吗?”赵裕追问出声。 这下子赵裕给她出了难题,容静秋很想揪着他的衣领大声呵斥让他滚,可到底是敢想不敢做,她现在去哪儿变出一个染了寒疾的姑娘出来?让竹儿假扮,呵呵,当人家太医是白吃干饭的?一下子就被揭穿了,好不好? 她心里斟酌着用词,正想咬牙先推掉再说,结果就听到门口处有脚步声急切地走来,随后就是金三惊喜的声音,“九殿下,真的安排了太医给容家大表妹治病?” 赵裕点了下头,“没错。”不过眼睛仍是盯着容静秋看,显然不想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金三却是没注意到这细节,只见他满脸高兴地道,“这敢情好,容家大表妹病了好些日子,这如果再治不好只怕病情会加重,这可不好。”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来探赵裕病的,轻咳一声化解尴尬,他忙道,“对了,听闻殿下昨日玉体违和,不知道现在可好些了?” “已无碍了。”赵裕道,“不过是冯得保多事把太医从宫里给招了来,顺道就给容三姑娘看看病情,也算尽了本皇子的一片心意。” 总之三句两句不离给容三姑娘看病这句话,容静秋都气得想要抓狂了。 后面赶来的是清澜郡主,在外面已经听了一耳朵,她知道容静秋秘密的人,因而一进来就先抓住容静秋的手臂,让她稍安勿躁,嘴上却道,“十七,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然后伸手拉着容十七就要往外走,“走,我还没有吃早膳呢,见不到你我都食之无味,对了,九殿下还要梳洗吧,那我与十七就不打扰了。” 一边说,一边暗地里朝容静秋眨了眨眼。 容静秋瞬间会意,忙接口道,“郡主吃不下早膳,这可不行,我这就去安排,对了,殿下的早膳可有什么禁忌?”她立即看向冯得保。 冯得保正巴不得她赶紧走,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禁忌不禁忌,忙下了菜单子,都是些好克化的粥类食品。 容静秋忙拍胸脯表示会立刻去安排。 不待赵裕再做出别的指示,清澜郡主就急匆匆地把人拉走了,速度快到连金三也只来得及侧目看了两眼,连话都来不及多说。 赵裕在这两人走后,嘴角勾了勾冷笑一声,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他倒要看看容十七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柳志轩其实早就听到里面的对话,他没有多耽搁,立即先行一步离开,到后院门口让人把梅儿给请了出来,然后才小声说了几句。 梅儿的脸色变来变去,昨儿一宿她都没能安眠,林安氏还没有从定远侯府回来,自家姑娘又糊闹行事,再加上一个食物过敏的九皇子,她是时刻都紧绷着,就怕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一大早就来了这一出。 “这事我知道了,柳管事,你到前院见到姑娘,跟她说不用担心。”梅儿果断地道,不就是要一个病人吗?那就想法子弄个病人来。 柳志轩知道这梅儿姑娘一向行事可靠,遂点了下头,“那梅儿姑娘多担待,我这就去禀报给姑娘知道。” 两人都不欲多说,很快就分开各行其事。 清澜郡主把容静秋拉出来后,走到一处假山石后,前后左右看了看没有旁人在,又赶紧吩咐跟着她的菊儿在前方望风。 菊儿心里的急意不比清澜郡主小,这一路她都好几次看向自家姑娘,但看到姑娘朝她摇了摇头,她这才没有作声,按捺住急切的心情跟在两人的身后。 这会儿清澜郡主让她望风,她赶紧又看向自家姑娘,容静秋朝她点了下头,她这才按清澜郡主的命令行事。 清澜郡主自然看到主仆俩互动,不过在她看来这都是正常的,下人不心向主子,留着还有何用?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一个侍女的时候,她压低声音直接耳语道,“你打算怎么办?赶紧跟我说说,我好给你打掩护。” 难道还真等着要让九堂兄拆穿这西洋镜?&lt;/p&gt;</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二章 公子的面相有点怪 容静秋这辈子与清澜郡主相交不过是这几日的事情,清澜郡主却这般帮她,内心焉能没有触动? 她打小就生活在这庄子里,就算她有心结交,在这庄子里也找不出一个敢跟她平等相交的人,身份这东西有时候就是一道拦路虎。 上辈子哪怕回到侯府,她已经来不及交上一两个亲密的手帕交,前来巴结她的都是别有用心的,不巴结她的又嫌弃她是在庄子长大,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而她自然也不会削尖了脑袋往不适合她的圈子里钻,结果可想而知。 突然间她原谅了赵裕给她带来的麻烦,至少清澜郡主不再是个麻烦,哪怕有些娇纵与天真,清澜郡主仍然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清澜郡主未待她说话,似想到什么,一脸兴奋地道,“我倒是想到个主意,就是比较损而已。” 容静秋现在对清澜郡主的包容性无比的高,伸手轻掐了一记她白嫩嫩的脸庞,“说说看。” 清澜郡主轻拍下容静秋的手,有些不满地斜睨了她一眼,不过很快她又笑嘻嘻起来,“你说我们给太医制造一起突发事件如何?譬如让他不小心掉进粪坑里或者不小心被粪水给泼到……”到时候一身臭哄哄的太医哪还好意思给侯府千金看病? 越想她越觉得兴奋,说得也更为起劲,立即两眼亮闪闪地看向容静秋,希冀能得到她的认同。 此时给赵裕把平安脉的太医却是莫名地背脊一凉,一股不好的感觉从天而降。 “徐太医,你听到本皇子说的话了吗?”赵裕看这年纪还颇轻的徐太医似有些神游天外,脸上布满了不悦。 徐太医忙敛了下心神,他家世代行医,进太医院任职的时间尚浅,要不然也不会被安排出这趟公差,毕竟九皇子未娶妻在朝中也无势力,不是太医院那群势力眼的太医巴结的对象,所以这差事无人争。 他以前跟九皇子没有过多的交集,给九皇子诊平安脉的老太医不久前致仕回乡了,他这才有了表现的机会。 幼时曾跟外祖父学过相面之术,真正接触九皇子,他发现这个皇子面相极贵,至少他接触过的皇族子弟无人能出其右,这个发现让他满是惊喜,毕竟身为男人哪个是没有野心的? 尽管他是大夫,但他也是有自己想要实现的愿望。 此时听到九皇子不耐烦的声音,他全身一震,忙起身行礼道,“殿下恕罪,微臣刚刚走神了,殿下的身体已无大碍。”微微一顿,他又忙道,“对于寒疾,微臣颇有些心得,必会尽心尽力给容三姑娘看病。” 赵裕对这回答颇为满意,“那就有劳徐太医了。” 徐太医忙又施了一礼,满脸都是谦虚状。 冯得保对这次太医院派来的人选很是满意,有本事之余还十分恭敬,日后若是可以发展成自己人,倒也是桩美事,因而他对这徐太医颇为礼遇。 徐太医也是个闻弦音而知雅意的人,当即与冯得保一拍即合,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感觉。 听了清澜郡主损主意的容静秋却是一个头两个头,颇有几分哭笑不得,并不是因为清澜郡主的主意太损,而是这么做就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岂不是昭告天下她有问题,这只会引来赵裕更大的猜测。 清澜郡主有几分垂头丧气,“你说得对,不能这么干,这等于不打自招。”然后一脸着急,“那你说怎么办?” 容静秋皱眉道,“如今也惟有真的想法子拉个病人来充数了……” 两人正说着话,不远处传来柳志轩的声音,“菊儿姑娘,你可有见到姑娘?我找她有急事……” 容静秋不待菊儿出声,就从假山后闪身出来,扬声道,“柳管事,我在这儿。” 清澜郡主也跟着现身,她对除了金三以外的男人都不感兴趣,所以只是看了眼柳管事脸上的长疤,并不好奇也不惧怕,很自然地就收回了目光。 柳志轩朝两人行了一礼,这才凑近容静秋小声地说起了梅儿姑娘让他带的话,“姑娘,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容静秋赞赏地看了眼柳志轩,在这庄子里柳志轩与梅儿两人就是她的左膀右臂,况且梅儿所想的与她的不谋而合,这下子总算能安下心来。 清澜郡主对于自己没能派上用场并不觉得可惜,对待朋友就要两肋插刀,于是她拍胸脯道,“有用到我的地方,别客气。” 容静秋笑道,“郡主放心,我这人一向喜欢雁过拔毛……” “……” 两人笑哈哈地边走边闹,远远看去,这两人男俊女美,很是登对,金三看到这一幕心酸不已,怎么心这么痛? 赵裕自然也看到那似一对壁人的两人毫不避讳的亲密,眸底沉了沉,一侧眸就看到金三的脸上难掩悲伤,于是嘲道,“你不是不喜欢清澜吗?现在好不容易她转移了目标不缠着你了,你这样子做给谁看?” 金三怒了,“九殿下,你能不能说句好听的?” “不能,本皇子帮亲不帮理,清澜姓赵,是皇族女眷,她选什么样的夫婿都可以,只要她高兴。”赵裕道。 “殿下,你真会往别人的心里插刀,你还想不想要我的友谊了?”金三状似威胁地道。 “呵呵,不要也罢,你不过是个胆小鬼而已。”赵裕半点也不给金三留面子,“若是本皇子,只要我喜欢的人,不管如何我都要夺过来。” 金三愣然了,是啊,只要是喜欢的人,那自然不会放过,但是,他喜欢清澜郡主吗? 第一次,他迷茫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把清澜郡主当妹妹看待的,可是现在他还能视清澜郡主是妹妹吗? 再看着那两人相携走过来,他发现自己强烈地嫉妒着容十七,嫉妒着他能离清澜郡主这么近,嫉妒着清澜郡主面对他时笑得万分灿烂。 这些以前都是属于他的。 容静秋近前,给赵裕行礼之余,敏锐地观察到金三对他产生了敌意,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毕竟金三在他面前一向很温和的。 这可是好现象啊,此时她不介意让金三的敌意更浓厚一些,于是伸手拉起了清澜郡主的手腕,暗暗朝她眨了下眼睛,“草民正要与郡主一块儿去探望三姑娘,殿下不是安排了太医给三姑娘诊治,正好趁此机会一块儿过去。” 两双眼睛齐唰唰地看向了容静秋抓住清澜郡主手腕的手,均忍不住微微皱眉,然后就是不满,这两人太过于亲密了,尤其清澜郡主还一脸的娇羞。 金三最先上前去强力分开两人,“说话就说话,别拉拉扯扯的,清澜还未出阁呢。”他瞪了眼容十七,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要避嫌? 容静秋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被赵裕给拉走了,“不是说要去给容三姑娘看病吗?你这族兄不好缺席吧?还不快点带路?” 容静秋与清澜郡主泪眼汪汪地看着彼此,仿佛是被王母娘娘这恶毒女配给分开的牛郎织女,看得赵裕和金三额头上的青筋乱跳,想要分开这两人的决心前所未有的强烈。 清澜郡主挣扎了良久都挣不开金三的钳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地看着容静秋被拉走,这回她是真急了,万一九堂兄给容静秋找茬了呢?“三哥哥,你快放开我,我要去帮十七……” “他不用你帮,你没看见,他得了九皇子的青睐。”金三闷声道,“走,我送你回诚王府,你出来都好些天了,想必王爷王妃都会挂念你的……” “我跟父王母妃都有交代,不像你,出走连声招呼都不打。”她柳眉倒竖地指责金三。 金三自知理亏,但要送清澜郡主离开的决心前所未有的强烈,“我送你回去……” “回去干嘛?”清澜郡主不肯就范。 金三这回笑了,“我们成婚。” 清澜郡主猛地睁大眼睛看向他,成婚二字他就这么轻飘飘的出口了,她听来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另一边厢的容静秋很是自觉地给赵裕带路,相信梅儿那边已经得了消息,她只要不动声色便可。 主意是打定了,不过她总觉得有道目光老是盯着她看,看得她头皮有点发麻,于是她猛地停下带路的步子,一转头就寻到那道目光的所在,那是个年轻的男子,长相有些普通,但眸子却是很亮,背着个药箱,想来应该就是那看诊的太医。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她朝年轻的太医问道。 那总是不自觉看她的徐太医面上有些潮红,忙摇头道,“没有。” “那你看我干嘛?”她满脸不悦。 就连赵裕也皱紧了眉头,这太医怎么回事?亏他之前还觉得此人稳重,一转眼就出了纰漏。 徐太医脸色胀红了,下意识地搔了搔后脑勺,还是选择了说实话,“因为公子的面相有点怪。”&lt;/p&gt;</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三章 若为女子,当为凤命 什么意思? 她的面相很怪,哪里怪了? 容静秋的脸色沉凝,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瞬间心火就往上蹿。 赵裕也侧目而视,没想到这徐太医的嘴里会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莫非徐太医还懂看相?”冯得保正愁没机会打击这容十七,尤其看到自家殿下越来越不掩饰的动作,他都发愁到增加了好几根白发,偏自家殿下又不听劝,唉,愁人啊,“容公子的面相哪里怪了?” 看似关心的话语,他心里却是希望徐太医把这不妥的地方放大再放大来说,至少让这容十七有自知之明离殿下远点。 “冯得保。”赵裕不悦地低喝一声。 冯得保的头皮一紧,急忙躬身行礼道,“殿下恕罪,老奴只是担心容公子,所以多嘴了……” 容静秋瞥了眼冯得保,对他假模假样的话并不放在心上,而是冷睇着似乎自觉说错话的徐太医,“我行得正坐得端倒不怕人说,徐太医既然懂相面之术,那就说来听听。” 她姑且听听他的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赵裕微蹙眉,不过没出声阻止徐太医,他也想听听这徐太医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徐太医顿觉压力,心里后悔自己的鲁莽,为表歉意,他朝这少年郎施了一礼,这才抬头小心道,“公子面相偏女相,若为女子,当是至尊至贵之命,”然后就是长长叹息一声,“只可惜公子生是男儿身,这面相呈现的就是普通之相,或可大富,不至大贵,所以在下才会说公子的面相有点怪,毕竟真真可惜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然了。 什么叫若为女子必是至尊至贵之命,天下间敢称之为至尊至贵的女性只有中宫之主,当今皇后,除此外,没人能配称有这样的命格,说得更通俗一点,那就是天生的凤命。 赵裕最先反应过来,这回他的脸色都变了,立即朝冯得保看了一眼,冯得保立即会意,忙去处理跟过来的随从,绝对不能把这话传出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冯得保这回肠子都快要悔青了,他若是知道徐太医是个口无遮拦的人,他早就拦着不让他说这话了,心里也怨怪这个徐太医到底年轻,这样的话应该私下跟殿下说才是,当众说出来只怕会以讹传讹,想到可能出现的后果,他的额头都冒冷汗了,还是赶紧去善后。 容静秋先是不可置信后来却是满脸怒色,这徐太医不知道轻重吗?这话说出来会害死人的,若是传出去,只怕她日后都没有安生日子可过。 什么至尊至贵之命,什么狗屁凤命,这跟她有何关系? 她才不稀罕后宫之主这个位置,再说这个位置是好坐的吗?她自认才疏学浅,坐不得这个位置。 徐太医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说错话了,不然这几人不会是这样的脸色,他赶紧解释,“这番话没有别的意思,再说容公子是男子,不可能会变成女子,那个命格就只是无稽之谈……” 容静秋当场就怼他,“既然知道是无稽之谈,那就不要说出口,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以讹传讹这句话吗?你要害死我也别选这样的方式。再说你不是大夫吗?学相面之术有多久了?就敢出来胡说八道?” 徐太医被怼得当场哑口无言,是他有点飘了,看到这容公子得到九皇子的青睐,他方才这么说的,希望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而且容公子是男儿身,说上几句也无妨,哪想到会捅了马峰窝? “容公子,是在下鲁莽了,在下不该学了点相面之术就拿来卖弄,你说得对,在下学艺不精,不该胡说八道……”他赶紧自黑以自保,难怪他进太医院时,父亲就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要管好自己的嘴,在宫里当差,宁可当个锯嘴葫芦也不要乱说一句话。 赵裕轻拍了下容静秋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然后才冷声朝徐太医道,“今日这番话本皇子不希望再听到有人言,徐太医,你可明白?” “明白,下官明白。”徐太医立即跪地道。 容静秋的心头火仍旧下不来,这回她连看徐太医一眼都嫌多,有些气闷地在前面带路,袖下的拳头已是握紧,她必须尽快嫁出去,然后再让容十七这个身份消失,不能让人将她与容十七联想到一块,不然她后半辈子估计只能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了。 最先要提防的就是赵裕,万一他真信了这徐太医的胡说八道,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她可没忘了这王八蛋上辈子是志在夺嫡的。 “十七,你无须为那句话而苦恼,反正你又不是女子,”赵裕状似安慰她,“那句话的杀伤力就有限了,你说是不是?” 容静秋走在他身侧,很难假装没听到,于是扯了扯脸皮道,“殿下说的是,草民并不挂怀。” 赵裕笑了,“这样就对了嘛,等你哪天若是变成了女子再来烦恼也不迟。” 容静秋的心跳加快了,这话什么意思?是在试探她吗? 她强力镇定,也跟着笑道,“殿下真爱说笑,这男子还能变成女子?这样的事情连话本小说也不敢这么写,要真有这样的人,岂不成妖了吗?”顿了顿,“草民可不想哪天被人当成妖烧死。” “十七言重了,放心,今日之事绝不会传出去。”赵裕再一次保证道。 容静秋相信他这句话,但她不信的是他这个人,他若真的戳破她的身份,必定会将她当成奇货可居,哪还会让别人染指? 两人各怀鬼胎地进了后院,梅儿早就等在廊下,一看到这一行人走过来,忙上前迎接,一一行礼之后,这才朝容静秋道,“少爷,三姑娘听闻九殿下驾临,本想要起身相迎的,哪知一起来就头晕得厉害,连站都站不稳,奴婢不敢擅自做主,只好先行前来请示……” 赵裕皱眉道,“容三姑娘既然病得如此严重,正好宫里的太医也在此处,赶紧让他进去给容三姑娘看诊。” 容静秋也赶紧附和,“听九殿下安排的。”暗暗朝梅儿眨了下眼。 梅儿会意,立即在前面引路,步子有些快,显然是心里急得很。 赵裕也没有多想就跟了上去,看这样子,这侍女没有说谎,不过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他微垂眸掩住自己的心思。 等到了那所谓容三姑娘的闺房前,那叫梅儿的侍女就站住在外面禀报了一句,然后里面就传来了一道沙哑的少女声音,“小女子这就出来觐见九殿下……”随后就是跌倒在地撞到东西的声音。 “姑娘——”屋里其他的侍女忙惊呼一声。 梅儿也跟着一脸着急,忙掀帘进去。 赵裕从帘子一掀一合之间,只见到里面几个侍女围着一个倒地的姑娘团团转,因为站位的原因,他未能看清这容三姑娘的长相,碍于男女有别,他是不能进去内室看个清楚明白的。 容静秋在外面引颈张望,一副焦虑的样子,在门帘处来回走动着,当然这也是干扰其他人的视线。 正在这时候,清澜郡主与金三过来了,金三是想拉走清澜郡主的,不过一来清澜郡主不愿意走,二来他也挂念容家大表妹的病情,最终两人还是一道过来了。 “十七,三妹妹如何了?”清澜郡主忙上前问道,言语亲密。 “不知,郡主来了正好,你是姑娘家,进去看看正合适。”容十七似一副病急乱投医的样子。 清澜郡主没有推辞,当即就掀帘子进去了,隔着人群,她与容静秋交换了一个意会的眼神。 容静秋这才似一副找到主心骨的样子,招呼赵裕等人到外厅去坐下,一堆大男人在人家姑娘家的闺房前成何体统? 好半晌,清澜郡主这才出现,赶紧就把徐太医给招呼进去诊脉。&lt;/p&gt;</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四章 容静秋竟下逐客令 容静秋跟在清澜郡主的后面,这回从所谓的闺房换到了厢房,而且侍女也增加了不少,明显是在避嫌,对梅儿的安排,她还是挺满意的。 不过在徐太医进去诊脉之时,她伸手拦住了徐太医的去路。 “容公子,这是何意?”徐太医心里忐忑,毕竟自己之前才说错话,得罪了这个容家旁支族人,莫不是现在就要找他的麻烦吧? 赵裕也侧目看过来,不过没有作声,而是背着手站在一旁。 容静秋没有看赵裕的举动,而是压低声音与徐太医道,“徐太医,在下希望你进去给三姑娘诊脉的时候,尽一个医者的本分,至于那些神神叨叨的话切莫出口,三姑娘忌讳这些,她不爱听的。” 她一生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算命之说,当年就因为这样,她才会被放逐在这庄子里长大,所以至今都还有些耿耿于怀。 徐太医面容一凛,就因为多嘴多舌,现在被人质疑医德,他面上顿时赧然,忙作揖道,“容公子放心,在下必定谨记,不会随便卖弄。” 容静秋本来对这徐太医的不喜已经荡到谷底了,心里对他充斥着不信任,但现在看到他真诚悔过,她对他的印象这才稍稍好了那么一丢丢。 她一边还礼一边道,“那三姑娘的病就有劳徐太医了,请务必尽心。” 不管梅儿是从庄子哪儿扒拉出来的病人来冒充,她都希望真的能医好对方的病,这也算是给人家的报酬不是? 徐太医的面色当即严肃起来,与容静秋再点了点头,就提着医箱进去了。 容静秋扮演的容十七身为容家旁支族人,自然不用太过避嫌,于是朝赵裕道,“还请殿下在此候着,草民进去看看。” 赵裕摆了摆手示意她随意,而他自己则挑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金三看了看,也只能无奈地坐到赵裕的身旁,现在再着急也无济于事,得等太医诊了脉才能知道结果。 容静秋朝柳志轩看了看,柳志轩当即会意地上前安排人给赵裕和金三奉茶,然后自己则随侍在一旁。 容静秋这才掀帘子进去,里面的屋子不大,但摆了屏风在床前,从屏风的一角看去,帐子被掩得严严实实,只有半截苍白的手腕伸了出来,还是隔着屏风放到徐太医面前的。 徐太医忙示意一旁的侍女将容三姑娘的手腕搁到诊脉垫上,然后就是一方洁白的巾帕盖在那手腕处,徐太医这才坐下把手搭在对方的脉搏处,认真听脉。 容静秋没有做声,而是站在一旁敛息等待。 清澜郡主踱到她身边,低声与她耳语了几句。 容静秋点了下头,然后两人就一语不发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惟有帐子里偶尔传出几声克制的咳嗽声,听起来有点渗得慌。 好半晌,徐太医又示意换另一只手。 光是诊脉就花了不少时间,望闻问切这四样,能进行的只有问切两项了,自有侍女代答,全程帐子里的容三姑娘都没怎么作过声,对给高门女眷看病,徐太医一向是谨小慎微的,不该问的话半句也不会多说。 等到心中有数了,他方才谨慎地开了方子。 容静秋全程看着,等他开好了方子,梅儿吹干了墨迹就递到她面前,她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药方配伍都是治疗寒疾的,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她点了点头。 梅儿这才安排人去执药。 外头的赵裕和金三都没怎么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来,不过看到有丫鬟掀帘子出来拿着药方去执药,可见看诊已经结束了,果然,没多时,容十七就亲自掀帘子送徐太医出来,态度比进去前好了许多。 “如何了?”金三忙起身追问。 赵裕虽然没有做声,但也是面露关切的样子。 徐太医叹了口气道,“病情拖得有点久了,如今寒气入侵肺腑,要彻底断根治好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在下给开了方子,先把身体的病气去除了,然后还需慢慢地调养,急不得的。” 金三面露担忧,“这庄子还是太简陋了,什么东西都不如侯府里齐全,回头我还是跟姑姑说一声,接大表妹回去府里养病更妥当一些。” 清澜郡主跟着附和道,“三哥哥说得对,哪怕庄子不缺东西,家人的关怀也是必不可少的。” 容静秋忙作揖道,“那就有劳金家表哥了。”然后长叹一声,未竟之意也表达了淋漓尽致。 如果是今日之前,她是不打算这么快回侯府的,但徐太医之前那番话却是让她充满了危机感,所以她还是得回去尽快把自己的婚事敲定,至于将来要嫁到哪里去,她心中早有决断。 在这个成婚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她并不想特立独行弄出私订终身的事情来,要想日子过得平和安顺,就得把隐患给早早拔除了。 突然,里屋的帘子被人掀起,就见两个丫鬟搀扶着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裙戴着白色帷帽的妙龄女子走了出来,此女脚步虚浮,看那身姿有几分弱柳扶风之态。 “大表妹,你怎么出来了?”金三惊呼一声。 清澜郡主见状,急忙上前替代下其中一个丫鬟,“三妹妹,你出来做甚?今日风大,再伤了身子怎么办?”语气里满是拳拳关怀之意。 假扮容静秋的还是侍女竹儿,她忙一边要倒不倒地靠在清澜郡主的怀里,一边咳着喘气都困难的样子道,“不……碍事……的,九……殿下……莅临……咳……我怎好不……出……现……咳咳……” 容静秋一脸急色地上前道,“三姑娘还是尽快回去躺着吧,要不然病情加重了怎么办?”然后又一脸求救地看向赵裕,希冀着他能说一句话。 赵裕在这所谓的容三姑娘出现时,目光就一直紧紧地盯着她看,打量的目光中带着敏锐与思索,然后定格在那带着的白色帽帽上,有这东西在,外人并不能看到容三姑娘的长相。 容静秋对赵裕的了解颇深,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已起了疑心,她的心“咯噔”一跳,微微侧身挡住赵裕打量竹儿的眼神,同时也有意让赵裕看到她与所谓的容三姑娘身高的对比,突出容十七的高大,然后猛朝赵裕打眼色,一副担心的样子。 赵裕这才道,“容三姑娘无需客气,还是尽快回去里屋歇着,莫要加重了病情,不然就是本皇子的罪过了。” 竹儿扮演的容三姑娘假意推了推,最后才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让人给半搀扶半抱着回到内室,一阵咳嗽声不断。 容静秋似松了一口气般,招呼着赵裕与金三还有清澜郡主等人离开,毕竟病人要养身体,他们这些外人就不宜打扰。 等出了内院,她赶紧朝赵裕行礼道,“殿下,庄子这地儿毕竟简陋,不及皇庄舒适,纵使有心,实不好再多留殿下盘桓。”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lt;/p&gt;</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五章 赵裕,你咋不上天呢? 冯得保虽然有心想要隔开容十七跟自家殿下的距离,毕竟他怕殿下误入歧途,但也不该是这容十七下逐客令啊,再说徐太医还是殿下找来给容三姑娘看病的,现在是打算过河拆船了? 他的脸色不好看,偷偷觑了一眼自家主子,只见自家主子的嘴角依旧挂着抹笑容,全身似踱了层温润的外衣,显然并无不悦,他顿时全身一震,亏他比主子多活了这么些年,定力还不如一个少年郎。 调整过来的冯得保,胖脸挂上弥勒佛的笑容,反应如同赵裕一般。 容静秋在下逐客令的时候,早就细细地观察了这对主仆的反应,赵裕越发让她看不透了,不过她这辈子不想跟他多有交集,看不看透又有什么关系?等他日她出阁了,与赵裕估计一辈子也见不上一面,他的喜怒哀乐她都不会再参与,这么一想,她的面色更为坦然。 “殿下请恕罪,草民并非不欢迎殿下,只是三姑娘这病得静养,所以……”她做出一副逼不得已的表情来。 金三急着回城去找姑姑容金氏说道说道,毕竟不能再放任容家大表妹住在这简陋的庄子里缺衣少药的,但急归急,看在大表妹的份上,他还是力挺容十七的,哪怕这段时间他疯狂地嫉妒容十七,也不会趁机落井下石去害人,于是立即帮腔,“殿下,十七说得对,我们在这儿,大表妹就会挂念招待不周的事情,不若等大表妹他日病情有了起色,我等再来探望。” 不过说这话时,他看了看清澜郡主,希望这小青梅能跟他回城,他这回算是知道自己的心意了,正打算鼓动母亲金周氏前去诚王府提亲。 “你们误会了,本皇子没有不高兴,十七说得对,一切还须以容三姑娘的病情为主。”赵裕一副好商量的样子,“其实本皇子也不欲多打扰,正想跟十七告辞。” 这么好说话? 这回别说容静秋了,就连金三都惊讶了。 容静秋不管赵裕是为何,立即打蛇随棍上,脸上立即表现出一副被理解的欣慰之情,亲自打算送赵裕出庄子。 赵裕却是抬头看看天色,此时已近傍晚,在庄子里隐隐能听到庄户从田地里收工回来的声音,然后他转头笑着看向容静秋,“都这天色了,十七不留本皇子先用个晚膳?” 就是说要吃了再走。 容静秋心里的小人在狂喊,脸皮这么厚,赵裕,你咋不上天呢? 忍气,忍气,她努力想要笑一笑,只是咬着牙关,脸看起来有些狞狰了,“应该的,殿下,草民这就去安排。”然后转头看向金三的时候,她暗暗深呼吸一口气,平息内心那个狂喊的小人,“这会儿城门估计也关了,金家表哥也留下先用晚膳,再住一宿,明儿再入城吧。” 金三点了点头,他看向清澜郡主,“郡主明儿随我一道回城吧……” 清澜郡主却道,“不行,我担心三妹妹的病情,还要再住些日子。”一副你不用管我,我现在也不管你了的样子。 金三似被万箭穿心,差点要吐血,他千方百计想要隔开她与容十七,结果现在自己不得不先回城,也不知道放任她与容十七相处,会不会有变数? “郡主放心,我很快就会从城里回来的。”他咬牙道。 清澜郡主却是道,“你爱去哪便去哪,我哪有不放心的?”看到容静秋退下要去备晚膳,她忙朝金三挥了挥手示意他随便,然后提起裙摆就去追容静秋,“十七,等等我。” 看着两人靠近走在一块的画面,金三心塞了。 赵裕却是微敛眉眼遮住了自己的心思,一转头看到金三郁闷地捶墙,他冷笑道,“该!” “殿下,你别再往我心里插刀了,我现在都要吐血了。”金三表情闷闷的。 赵裕才不管他如何心塞呢,带着冯得保等人转身就走,徒留金三一个人在寒风中孤立,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徐太医没想到宁靖侯府的未来继承人会是这么一个画风,顿时觉得惊奇不已,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忍着耸耸肩膀。 哪知赵裕这时候偏唤他,“徐太医。” 徐太医忙捂住自己的嘴,毕竟忍笑会让脸庞显得很滑稽,他忙上前几步到赵裕的侧身处,这才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殿下有何吩咐?” 赵裕朝冯得保看了眼。 冯得保立即会意地领着人走远几步去望风,不让人靠近偷听,显然殿下是要问徐太医一些隐秘的事情。 赵裕背着手看着不远处的假山石,似乎看得很是入迷。 徐太医不知道这皇子要问什么,一直躬着身子等待着,心里转过无数个弯,就是捉不住这皇子的心思。 好半晌,赵裕这才问道,“徐太医除了会相面,还会看手相吗?” 徐太医愣了愣,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九殿下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他的外公在这方面有奇才,遂道,“自然有所涉猎。”他不敢说精通,经过了之前的教训,他是半点也不敢卖弄。 好在这次跟来容家庄子的人,都是赵裕的人,不然他就真的闯大祸了。 赵裕这才转头看他,示意他近前来。 徐太医再上前几步,与赵裕站得极近,这才听到赵裕压低的声音,“那容三姑娘的手相如何?” 容三姑娘的手相? 徐太医怔愣了好一会儿,他之前并没有细看容三姑娘的手,毕竟哪能盯着人家大姑娘的手看,这是登徒子的行为,不过出于习惯,他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下容三姑娘的手。 容三姑娘的手极白,显然是没怎么干过活的,不过白得没有血色,手指不够纤细,青筋突出,手心平扁无肉,有些骨瘦如柴的感觉,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富贵千金的手。 依他看,这命格还不如那个叫容十七的少年郎,哪怕这容三姑娘是侯门千金,这命格也很是一般。 他正有意要讨好赵裕这九皇子,于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最后总结道,“容三姑娘的命少时贫苦颠沛,吃过不少苦头,中年反而转运,会有贵人相助,晚年运不错。” 这样的命格于普通人而言是不错了,但容三姑娘是侯门千金,天生就是高起点,只能说这位三姑娘将来的境况只会往下走,有些可惜了。 当然他也觉得这命格有违和处,可容三姑娘又不可能做假,所以他自动忽略了不对劲的地方。 赵裕听得很仔细,显然边听边思考,随后问了句,“不是凤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六章 独断专行惹人讨厌 徐太医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敏感了,再一次后悔自己的口没遮拦,不过还是睁大眼睛严肃道,“殿下,这凤命不是谁都能拥有的?不瞒殿下,下官此生只见过一人与这命格相近,那就是容公子,不过容公子是男儿身,就做不得数了……”说得正激动,就见到赵裕脸上的调侃之色,当即他就哑然无言了,看样子他是被九皇子给涮了,顿时心里的郁闷无处排解。 赵裕看到徐太医垂头丧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终于不再拿他来寻开心,轻咳了两声,这才一本正经道,“今日这番话,本皇子不希望再传他人口。” “殿下放心,下官谨记。”徐太医郑重道。 赵裕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以示亲近,徐太医有点受宠若惊。 另一边厢的容静秋吩咐完晚膳之后,就与清澜郡主回了后院,她正想见见那个假扮她被徐太医诊脉的患病女孩。 两人这会儿有心情聊些隐私,容静秋小声问了句,“郡主与金家表哥如何了?我看他这回是真对你上心了。”金三表现得很明显,可见这刺激是刺大发了。 “他说要娶我。”清澜郡主闷闷地道,脚一下一下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头,好像并不太开心。 容静秋道,“那不是好事吗?郡主算是达成了心愿……”不过她很快注意到清澜郡主不开展的眉眼,顿时转了语气,洞悉道,“郡主不愿意了。”一针见血地道出清澜郡主的心思。 清澜郡主停下步子,拉着容静秋的手臂,有些懊恼又有些不甘地道,“以前他这么说我肯定高兴地答应下来,可是我现在觉得太偏宜他了,三妹妹,你有所不知,我追了他好多年了,都难过不知道多少回了,可他才难过这三两天,我不甘心,我想让他再难过一点,我这样是不是很作?” 她也觉得自己这心态有些扭曲了,可是,她就是觉得不公平,不想让金三这么容易就得到她,不是有句俗话吗?容易得到的不珍惜,她怕金三日后不珍惜她,哪怕她有郡主的封号,可女人的幸福不是光凭地位决定的。 再说,金三随随便便地就开口说要娶她,跟以前的避之惟恐不及的样子判若两人,她怕他是一时冲动,以后会不会也这样冲动地对待另一个女人? 心里的不安就是这么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容静秋明白清澜郡主的心情,爱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情,上辈子第一眼见到赵裕的时候,她其实有些心动的,多俊美的少年啊,简直赏心悦目,饭都可以多吃两碗,可是她很快就止住了这心动。 郎情妾意,总要两情相悦才能水到渠成,只有一头热是成不了事的,哪怕是夫妻,那也是貌合神离。 所以她与清澜郡主这会儿的心情是有共鸣的,于是她道,“郡主,想做什么就去做,将来才不会后悔。”轻拍了下清澜郡主的手背,“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三妹妹,认识你真好。”清澜郡主备受鼓舞,这些话她不能轻易对人言,除了容静秋,毕竟这是她们俩的秘密,而且容静秋与她那些口蜜腹剑的所谓朋友不一样,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真诚。 相视一笑后,两人的友谊迅速升温。 梅儿看到自家姑娘与清澜郡主相携而来,忙上前去行礼。 容静秋道,“那个姑娘呢?” “在里屋躺着呢。”梅儿这时候才有机会详细说一说,“这个姑娘是随着家人逃荒而来的,不过她身患寒疾,整日病歪歪的,她的家人都舍不得她劳作,一直让她在屋子里养病,所以庄子上认识她的人有限,奴婢去带她过来时,她说只要能治好病不拖累家人,她是愿意的。” 容静秋掀帘进去,里屋有个小丫鬟正在侍候那患病姑娘喝药。 那姑娘一见到容静秋,急忙起身就要行礼,不过她的身子软绵绵的施不上力,刚想要起身就头晕地倒回床上,小丫鬟忙去扶。 “张姑娘,不用多礼了。”容静秋上前搭把手扶着她躺下,感觉到这姑娘轻得很,身上更无二两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半点肉也不挂,骨头很是凸出,看起来还有几分吓人。 张小花一看到容静秋这温和的样子,眼睛里就噙满了泪水,之前借着帐子里的缝隙偷瞄了一眼,她的脸就微微红了,等诊脉的大夫出去了,那叫梅儿的大丫鬟这才告知她那是真正的三姑娘,她这才知道自己险些闹了笑话。 如今直面这张雌雄莫辩的俊美脸庞,她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三姑娘,我……不是……是奴婢失礼了……咳……”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又猛咳了起来。 容静秋忙让梅儿去端止咳的枇杷露过来,亲自喂张小花喝了下去,再帮她顺气,张小花这才堪堪止住嗓子里的痒意,一把抓着容静秋的手就是不放,“奴婢谢过三姑娘……” 容静秋轻拍她的手,示意她宽心,“不用紧张,你的病我一定倾尽全力治好,等病好了,你是选择回到庄子里还是继续跟着我都可以,不过前提还是得放宽心,这样病情才能好得快,你的家人也不用担心,你说是不是?” 张小花想过这庄子里被人尊敬的三姑娘会是个威严的人,或许还很不好说话,可万万没想到,这是一个如此和气可亲的人,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奴婢谢过三姑娘的再造之恩,三姑娘若有吩咐,奴婢莫有不从。” 容静秋的心情也略有起伏,安抚性地与张小花说了几句,看到她有些晕晕欲睡,遂也不与她多说话,直接就让之前侍候的小丫鬟留下专责照顾张小花。 等挑了帘子出去,清澜郡主方才道,“倒是个知机的人。” 容静秋点了点头,是个本分的女孩,遂对梅儿道,“给她看病抓药熬药都精心些,咱们既给了承诺,就要做到最好。” 梅儿忙道,“姑娘放心,奴婢都晓得,不会出差错的。” 容静秋这才放心地离开后院,一回到前院,看到赵裕与金三都赫然在座,显然是在等她了,遂一进去忙作个揖表示歉意。 “容三姑娘喝了药后如何了?”赵裕开口道。 容静秋脸色紧绷地道,“好多了,可见徐太医的医术颇为高明。”比他卖弄看相那一套实用多了。 “那回头本皇子让他定期到庄子里为容三姑娘复诊……”赵裕轻茗一口茶水似顺便道。 金三闻言,忙拍手道,“这敢情好,一事不烦二主……” 容静秋却是高兴不起来,赵裕到底意欲何为? 她想开口拒绝,一旁的清澜郡主已经抢先开口了。 “九哥哥,你这话不妥,这宫里多少双眼睛,让徐太医定期过来容三妹妹这里复诊,岂不是把她当成了任人攻击的靶子?估计流言都要满天飞了,你还让容三妹妹日后如何寻觅良人?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这还是小事,关键是赵裕是九皇子,一举一动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会儿他跑到容家庄子上的事情,估计就传进了不少人的耳朵里。 金三皱了皱眉,觉得清澜郡主这番话似乎有些危言耸听了,“是不是有些过了?好歹我也在这庄子里,九殿下是来寻我的也说得过去。” 容静春还是太子妃,而太子与九皇子关系亲密,赵裕跟容家走得近些也无可厚非。 清澜郡主却是冷笑一声立即反驳回去,理由也是一条条的。 两人争论了起来,反倒是提建议的赵裕和当事人容静秋被忽略了过去。 最后还是赵裕轻咳一声,止住了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清澜郡主鼻子一哼背过身不看金三,金三没觉得自己有错,但到底面对的是喜欢的女人,他的表情讪讪的。 容静秋这才有机会开口拒绝,“九殿下的好意怕是……” 话还没有说完,赵裕竟是一锤定音地道,“让徐太医秘密前来便可,这样就谁也不牵连了,十七,就这么说定了。” 容静秋的心头火又冒了出来,既然他早有决论,那就早说啊,偏要等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才抛出来,再者他这么独断专行,问过别人愿意没有? 显然是没有的,人家九皇子老神在在的,一副你不用太感谢我的样子。 容静秋觉得哪天自己若是被气死的,一定是被赵裕气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七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顿晚膳,除了赵裕没人吃得高兴。 金三全程瞄着脸色不好看的清澜郡主,一边看一边失魂落魄地扒口饭,这会儿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叉,为了一些事情居然跟喜欢的人较劲,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反观一旁还有兴致点评这个菜火候刚好,那个菜做得不地道的赵裕,他就呵呵了,他之前较个什么劲啊? 容静秋笑得特别假地招呼赵裕吃菜,然后就应了个“嗯”,或者“让厨娘再改进”之类的废话,她现在就希望赶紧把这个瘟神送走,以后永不再见。 就连一向只向着自家主子的冯得保,都觉得自家主子实在有点犯众憎,难怪连容十七都忍不下去了。 赵裕的目光落在容静秋给他布菜的手上,这只手比他的小,而且从她的动作间隙中可以隐隐看见手掌处的茧子,但这还是一双很好看的手,青葱雪白地惹人爱。 容静秋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有点发毛,忍住怒火道,“殿下想吃什么菜?”今晚的菜肴她没有再动手脚,而且偏酸甜口的,相信可以堵住赵裕那张嘴。 “那边那个。”赵裕不客气地轻抬下巴,真的使唤起容静秋。 终于一顿并不太平静的晚膳结束了,赵裕这才点头同意离开容家的庄子,容静秋送佛送到西,亲自送他出庄子。 看着冯得保扶他上了马车,她正要高兴地挥手说再见,赵裕却转身笑吟吟地看着她,“十七,你庄子里的厨娘手艺不错,本皇子最近都住在皇庄,会时常再来叨扰。” 容静秋做好的表情瞬间龟裂,她不欢迎他再来,她盼着与他永不再见,这王八蛋说的是人话吗? 赵裕却是大笑出声,显然心情极好地进了马车里面,示意冯得保起程。 冯得保亲自驾马车,他听得出来自家主子现在心情极好,显然这个容十七非常能取悦主子,可容十七是个男儿郎啊,若是个姑娘家,他肯定早早将之送到殿下身边当个宠妾。 怀着隐秘的心事,他急急地扬鞭催马快速离开,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这个冯得保越来越不讨喜。”清澜郡主骂了句,然后看也不看一旁的金三,挽着容静秋就要离开。 金三急忙上前想要分开两人,奈何清澜郡主不理他,两人耍起了花枪,容静秋怕被误伤,悄然退下,让这两人自己解决去,俗话说得好,打是情骂是爱嘛。 别看清澜郡主说得好听,其实她喜欢金三这么多年,什么手段都用尽了,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正使劲儿地作呢。 容静秋有些心累地先回了后院,今儿个她哪个都不想应酬了,当然清澜郡主除外。 洗了个澡终于舒服地躺在软塌上,让竹儿拿着熏笼慢慢地将湿发烘干,菊儿在一旁给她剥桔子一瓣一瓣地送到她嘴里,她发出一声感叹,这才像是人过的日子,她这两天过得简直猪狗不如,还是做回姑娘家好啊! 梅儿把几盏油灯挑亮,拿着笸箩放在膝盖上一边做着绣活,一边嘴里还在说张小花的事情。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渐渐有些昏昏欲睡,偏在这时候,一天没怎么见人影的林兰儿咋呼地急忙掀帘子进来,“姑娘,姑娘” 梅儿拿着绣花针的手顿了顿,看了眼林兰儿,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真不知道林安氏那么会教人的人,怎么自己的女儿硬是教不成材? “兰儿,你吵着姑娘了。” 林兰儿这才忙给梅儿做了个求饶的动作,然后就一屁股地坐到容静秋的脚榻上,急忙道,“姑娘,奴婢今儿个有大发现” 容静秋的磕睡虫都被林兰儿的咋呼声给赶跑了,她睁开眼睛,“什么大发现啊?值得你这么一惊一咋的吗?”如果奶娘林安氏看到,免不了又是一顿说教。 林兰儿双手抚上容静秋的膝盖,凑近道,“姑娘,奴婢今儿在厨房看到香儿了” 容静秋听得一头雾水,香儿是谁?她怎么想不起来庄子里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厨房的人数是有定数的,突然多了一个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梅儿知道自家姑娘正懵着,于是忙道,“就是那个朱嬷嬷的女儿。”这庄子里的人她都门儿清,来历什么的也记得牢牢的,就是以防出现这种状况。 容静秋这才心里有了谱,原来是朱嬷嬷的女儿啊,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她一些回忆。印象中上辈子她的大堂哥房中倒是有个叫香儿的通房丫头,之所以会记得,是这丫头仗着朱嬷嬷的势很是好出风头,而且府里姐姐妹妹搞个聚会什么的,她都爱巧借名目前来,借着一张巧嘴很是能讨人欢心,至少容静冬就很喜欢她的恭维。 这辈子朱嬷嬷以及她丈夫都没有翻身的机会,她也就没将这香儿看在眼里,如今这人跑到厨房那个地方当差,想来这段时间在庄子里混得不错嘛。 “说说。”她来了兴趣,遂朝林兰儿道。 林兰儿能成为容静秋身边的四大贴身丫鬟之一,并不完全是因为她娘是林安氏,她自身也是有优点的,“奴婢刚见到她时也是完全懵的,厨房那是什么地方?岂是香儿这等人能混进去的?所以奴婢就对她起了疑心,遂明里暗里都盯紧她,结果还真让奴婢找到了原因”说到这里,她卖起了关子。 菊儿急着想知道这香儿是如何钻营的,遂推了推林兰儿,“兰儿姐姐快说,都快要急死人了” “我怕说出来污了姑娘的耳朵”林兰儿又有些迟疑了,若是她娘在,肯定又要揪她的耳朵了。 “我记得是方管事在看管这一家子人,”容静秋接口道,上辈子香儿能爬上她大堂哥的床,这辈子自然也能换个人勾搭,遂眼睛微微一眯,“我猜是方管事吧,他们俩好上了。” 林兰儿猛地睁大眼睛,随后双手竖着大拇指佩服道,“姑娘,你真神了,就是这么龌龊的一件事,奴婢说出来都觉得羞,他们俩倒是隐蔽,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那朱嬷嬷被发配到庄子来时,姑娘不是吩咐了人私下里盯着这一家子吗?我去把人唤来问了问,这才知道朱嬷嬷现在也不用下地春耕了,一家子都换了个轻快的活,方管事的小鞭子也收了起来,这都是那香儿的功劳。” “那方管事不是都有婆娘了吗?”老实巴交的菊儿皱眉道,“这香儿图什么啊?难道想给方管事当小?” 是啊,她图什么啊? 容静秋是不相信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当个厨娘,毕竟上辈子这人是到处钻营的,甚至后来还凭肚子上位当了姨娘,处处都与大堂嫂对着干。 所以,她真看上了方管事? 连她自己都要不信地摇摇头。&lt;/p&gt;</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八章 洞悉分明他人暗算 林兰儿看到自家姑娘摇了摇头,显然是不赞同菊儿的分析,“姑娘,奴婢觉得菊儿所言也不无道理啊,她如今被发配到庄子里来,方管事是她能见到条件最好的男人了,她自然不会放过,”似想到什么,不屑道,“难不成她还想回到侯府去?” 这随便的一句话倒是让容静秋猛地坐正身体,上一辈子的一些不好的回忆突然涌了出来,她的手下意识地在自己的肚子上摸了摸,她上辈子子嗣艰难。 初时她以为是赵裕不想让她生孩子,毕竟宫里有些人不希望看到他有孩子,所以她也没放在心上,那会儿她还年轻,对于子嗣并没有过多的渴望。 后来年龄渐长,与赵裕的婚姻生活也没有什么起色,他忙他的,她不关心,她活动的范围不是后院就是参加宴席,渐渐地她开始觉得孤单,或许有个孩子陪着,她会觉得生活更有希望。 就是在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受孕困难,给她诊脉的太医就说她早些年吃过不利子嗣的寒凉之物,就算花长时间调理,日后想要怀孕也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当时她震惊了,在她的记忆里她没吃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仔细问过太医后,太医举了些例子,都是生活中的常见之物,她又不确定了,毕竟吃东西的时候真没注意这么多。 赵裕安慰她说没有子嗣也没关系,反正孩子是个拖累云云。 他当然没关系,他随时可以找别的女人生孩子,可她呢?若没有一个孩子,她一辈子都只是孤单一个人。 她开始疯狂地求子,除了求神拜佛,什么偏方有用她都弄来,把身体险些弄垮了,后来是赵裕动怒了,将那些求子偏方都给扔了,还下令谁也不许再献偏方给她,不然杀无赦。 她与赵裕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后,她对求子的渴望开始看淡了,真个也不再收集那些偏方了,就这样吧,没有孩子就没有,她的生活又恢复成原先的模样。 后来…… 她的眼睛忽然涌上一层薄雾,有些回忆不能想,不然她的心会疼得难受,她强忍着控制自己的心情,把飘远的思绪拉回到当下。 遂,她冷冷地出声,“也许有些人真做这样的梦也未定。” 她觉得她忽略了一些人人心险恶的程度,譬如她的大伯母容叶氏,以及那位大堂姐容静春。 这带着肃杀之言,让在场的四大丫鬟都面色一惊,最先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是梅儿,只见她把手中的绣活往笸箩里一扔,站起来道,“姑娘是怀疑这香儿要……”这会儿她不再把这话题当成茶余饭后的闲话来听,一旦涉及到自家姑娘,一切就得重视起来。 容静秋轻摆手道,“这个不好说,但也不排除。”微微一顿,“对了,张小花那边的药派信得过的人全程负责,不要让人有可乘之机。” 她不能让张小花来背锅,若真是她心中猜测之事,那么这事之恶劣令人发指,人心的邪恶从来不能小视。 梅儿赶紧道,“是,姑娘。”这个她会安排妥当。 林兰儿却是弱弱地举手道,“姑娘,奴婢有个主意……” 容静秋的表情很快就恢复回慵懒的状态,只见她又半躺回躺椅中,“说。” “姑娘,我们何不给这香儿一个机会……”林兰儿一脸兴奋地道。 “她都要害人了,还要给她机会?”菊儿想不明白。 竹儿拉了下菊儿,她们俩行事没有梅儿姐姐聪慧稳重,头脑没有兰儿姐姐转得快,所以少出声才是王道。 林兰儿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的小动作,依旧兴致高昂地道,“此言差矣,不是要给她害人的机会,而是给她暴露的机会,不然怎么抓个现形?” 容静秋眯眼想了想,立即拍板道,“这事可行。” 林兰儿闻言,急忙起身行礼道,“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容静秋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林兰儿风风火火地转身掀帘出去布置了,屋子里没有她的聒噪声,似乎安静了不少。 她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梅儿,“把那个暗中盯着朱嬷嬷一家子的人找来,你去审审他。” 这人有问题,朱嬷嬷一家的动作这么大,偏偏都没有只言片语传过来,若不是这回林兰儿恰巧撞见,只怕她还要被蒙在鼓里。 梅儿也是刚好想到这些,她的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奴婢这就去把人提来。” 柳志轩已经躺下了,正在睡着的边缘徘徊的时候,就听到敲门声响起,他半坐起来,“谁?” “柳管事,姑娘找你。” 他定了定神,是容静秋身边的侍女菊儿的声音,他这才不敢怠慢,赶紧穿上外衣,迅速地收拾妥当后,这才拉开房门,这半夜三更的,若非有急事,容静秋是不会找他的。 因而他也没有多问,只随着同样沉默的在前面打灯的菊儿往前走,半路上还安排了一番,不让人去吵着在客院的金三,省得节外生枝。 “对了,清澜郡主那边没有惊动吧?” “没有,姑娘安排过去侍候的红裳和绿袖两人都挺知机的,并不会多事。” 菊儿语气没有起伏地回了一句,九皇子不要那俩侍女侍候,姑娘直接就又让那两人去侍候清澜郡主,而她又回到姑娘的身边。 柳志轩这才放下心来,直到发现去的地方是庄子里隐蔽的刑堂,他的脸色方才变了,看来出的事情并不小,不然容静秋是不会轻易启动这地方。 沉着脸进去后,见到在刑堂出现的人都是容静秋的嫡系人马,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方管事。 林可达不在,庄子里的管事都不得闲,一个他,一个方管事都忙得很,不过容静秋显然对方管事有戒心,很多事都会瞒着对方,而方管事这人也知机,不该他问的绝不多言一句,所以,两人相处得还算和谐。 看到披着斗蓬的容静秋在等他,他忙急步过去,作揖道,“姑娘。” 容静秋的下巴往屋里抬了抬,“你去审审里面这人,梅儿,你陪着进去,把事情跟柳管事简单说一说。” 梅儿领命,带柳管事进去的路上,把朱嬷嬷一家子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柳志轩顿时脸色铁青,气道,“梅儿姑娘,既然这人嘴硬,待会儿有些血腥场面不适合女儿家看,你不如先出去……” 梅儿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没关系。” 柳志轩也不多劝,反正这梅儿姑娘也不是他能劝得动的人。 容静秋坐在屋外的椅子里,耳边听到里面传出来的惨叫声,她的心没有半分颤动,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吧,希望这人的嘴再硬一点,这样说出来的话才更有价值。 定远侯府,容叶氏起来的时候,听到窗外有乌鸦在叫,顿时大怒地唤人去把那乌鸦给打下来,一大早就来触她的楣头,实在可恶。 梳洗过后简单吃了点东西,她正要准备到宁安堂去侍候婆母容傅氏用早膳,就看到心腹如嬷嬷匆匆挑帘进来,遂又坐了回去。 如嬷嬷忙上前附耳道,“夫人,朱嬷嬷那边有进展,她女儿成功混到厨房去了,到时候下手就容易了。”顿了顿,又有些恼道,“不过不见兔子,她不撒鹰,她说她也不求别的,只要夫人给她一家子的身契以及五百两纹银,她立即按夫人说的去办,不然……”&lt;/p&gt;</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九章 干坏事被抓个正着 “她怎么敢?” 没等如嬷嬷把话转述完,容叶氏就已经满脸怒色地一掌拍向桌子,整个人就差暴跳起来了,好在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没有在愤怒下做出格的举动来。 旁边侍候的大丫鬟都被吓得心头直跳,大夫人一向很少有这么表露情绪的举动,那拍向桌子的巴掌声让她们的膝盖都不由得打颤,遂纷纷低垂着脑袋,不敢再支起耳朵偷听如嬷嬷都说了什么话。 容叶氏到底当家了这么多年,养气功夫还是学到了一点,深呼吸一口气,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暴怒于事无补,皇后那边随时都会有变数,女儿也催她催得紧,要不然她岂会选择在庄子那边就动手? 等把人弄回侯府来她再慢慢动手也不迟,这府里到处都是她的人,也不怕有人跳出来坏事,至少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事情做实了,她敢打包票容静秋那个死丫头一辈子都不会发现。 如嬷嬷也头皮发麻,她侍候了容叶氏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个主子脾气其实不大好,就是这么些年顺风顺水惯了,又压得正儿八经的侯夫人容金氏死死的,这才看起来像是个宽和讲道理的人。 “夫人息怒,若不是怕打草惊蛇,用庄子里的厨娘反而更不会引人注目,只可惜三姑娘把庄子那块儿治得铁桶一般,老奴使了不少劲也没真正地拉拢过来一个有用的人……” 做这事如嬷嬷也是暗暗叫苦,若是之前不请缨去庄子接三姑娘回来就好了,这差事就落不到她头上,况且她对三姑娘那人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容叶氏自然知道道理还是这个道理,容静秋的能耐是真的出乎她的预料,庄子明明是侯府的产业,如今倒像是变成了她的私产一般,而她这个当家主母的号令在那块地儿反而不好使了,县官不如现管,这话她算是真正领会了。 她若强行出手整治庄子也不是不行,但这得有名目才行,不然容金氏是不会干坐着在一旁看,这个女人现在怕是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这不是你的错。”她轻拍如嬷嬷的手,如今还用得上她,遂她的态度还是挺温和的,“朱嬷嬷既然要这些东西,那就给她。”说这话时,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前提是她得把事情都办妥了。” 如嬷嬷一看立即就领会,“夫人放心,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真与侯府做对。” 容叶氏对这话还是十分满意的,“你放心地去做,万大事还有我给你兜着,后手我也安排好了。” 如嬷嬷这下子明白该如何行事了,立即点了下头,在离开之际她还是多嘴说了一句,“夫人,听说三姑娘病得厉害,这病万一好不了,我们岂不是白用功?” 在她看来,三姑娘搞不好会一病呜呼也说不定。 容叶氏冷声道,“不是还没死吗?先这么着吧。” 就算容静秋最后嫁不成太子,那也不妨碍她今天做的事情,至于容静秋日后有没有子嗣,她并不关心,再说没有更好,她就见不得容金氏得意。 如嬷嬷微垂眼眸,大夫人做事太狠了,有伤天和有损阴骘,恐怕会遭报应,等做完这桩事情之后,她得想个办法全身而退,免得日后被牵连。 心里打定了主意,她这才躬身退了下去。 容静秋一晚上没睡,凌晨时分才去补眠,遂金三离开之时,她也没有起身去相送,待日头爬上中天的时候,她才幽幽转醒,刚洗漱完出来,就看到清澜郡主赫然在坐。 “你昨晚做贼去了?”清澜郡主一开口就调侃道。 容静秋此时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还有红血丝,看起来有些颓废,可见是没有休息好。 她现在一躺下就做上辈子的噩梦,重生以来,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恨过,心头的怒火一直烧一直烧就是没法停歇。 清澜郡主凑近了才发现容静秋的异样,这回她的神色凝重了,忙坐近容静秋,“你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遇上麻烦事了吗?” 容静秋喝了口茶水,这才有心情说话,“没的事,就是发现了些不好的事情……” 清澜郡主是大家出身,一听就明白了,“可是定远侯府那边?”话没说得太直白。 容静秋点了点头,“不过要抓到人家的尾巴,还得再等等。” 清澜郡主与容静秋交好,看她心里有数,这才稍稍放心,伸手握住容静秋的手,“他们若是为难你,我替你出头。” 容静秋笑了笑,反手握紧她的手,有她这句话就够了,她无意将清澜郡主扯进这一摊子烂事里面,实在是太龌龊了,她都难以启齿。 庄子似乎与往日一般平静,各人手里都有要忙的事情,突然少了个监视朱嬷嬷一家子的人也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就连方管事也没有过问一句,他现在正被朱嬷嬷的女儿香儿迷得神魂颠倒。 这日,朱嬷嬷在家里正做着手工活,看到丈夫回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上前道,“府里那边怎么说?” “大夫人答应了。”朱嬷嬷的丈夫沉声应了一句,从怀里把那人交给自己的东西拿了出来。 朱嬷嬷急忙去翻看,看到了自己与丈夫的卖身契,以及二百两银票,剩下的就是几个小药瓶,她没心思去看这是些什么药,反正害人的玩意儿多看也无益,“就这些?” “孩子们的卖身契,要等事情办妥了,那边才肯给。”朱嬷嬷的丈夫心里不踏实,人活到这个岁数,都是为了孩子,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舐犊情深还是有的。 朱嬷嬷顿时气得牙痒痒的,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人。 正在这时,一个妙龄少女推门进来,身边还跟着个臭脸的年轻汉子,两人似乎有些口角,正互相生气。 朱嬷嬷一看到女儿就拉着她到身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香儿撇撇嘴道,“一群乡下厨娘,我还能摆不平?娘,那东西呢,赶紧给我,我明儿趁机下到她喝的药里面,早点干完我们早脱身,我实在是受够了那个姓方的,你知不知道他身上的味儿有多重,熏得我都要吐了……” 她从来没有这般委屈过自己,以前在大少爷身边当差的时候,风度翩翩的大少爷待自己那是温和得紧,而且大少爷英俊帅气,现在想起来心还如小鹿乱跳。 越想她就越恨容静秋,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一旁朱嬷嬷的儿子听到了冷哼一声,显然半点也不同情妹妹,遂想到这几日都没见着那被派来监视他们一家子的人,于是道,“那个人呢?我好像好久没看到他了,他不是还想要拿回自己的卖身契吗?” 朱嬷嬷的丈夫随口应道,“我问过了,他最近被派遣到城里办点事,过两日就回。”他对这人没好感,所谓的承诺不过是忽悠之词。 朱嬷嬷的儿子皱了皱眉,这庄子里的人事变动他看不明白,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路数,想来这人应该算是那个三姑娘的心腹,若是他暴露了,他们一家子还能安稳的在此谋划? 这么一想,他的心就安定下来,遂不再多问。 朱嬷嬷却是心疼女儿,忙安慰了半晌,这才把丈夫拿回来的小药瓶塞到女儿的手里,“这药得分好几次下才能有效果,瞅准机会再下手……” 女儿年纪轻,她少不得要详细吩咐一番,若是可能,她宁愿是自己去干这事,只可惜她的目标太大,那个方管事死活不肯安排她到厨房去干活。 香儿抱怨归抱怨,但还是耐心地听母亲细说要领,把该注意的地方一一记下。 只是,她不知道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当中。 香儿的一张嘴又乖又甜,不知内情的厨娘们就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这也方便了她在厨房里行事。 瞅了好久,终于给她瞅准了机会,在那个煲药的丫头喝的水里下了些巴豆,那丫头吃过之后就开始闹肚子疼,可炉上的火却不能没人看,她一边心急一边捂着肚子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先去茅厕,我帮你看一会儿火便是。”香儿热心肠地道,“反正我切菜的活儿都干完了,正闲着呢。” 那丫头还是有些为难,可拉肚子不等人,于是把手里扇火的扇子塞到香儿的手里,“那你给我看一下火,我去去就来。” 香儿笑眯眯地摆了摆手,很是殷勤地看起火来。 那丫头见没出纰漏,这才急匆匆地往茅厕跑去。 这给三姑娘熬药的地方是另辟出来的,与那边的大厨房有些距离,不过人来人往的,香儿也没找到机会,好不容易才等到那群人忙得差不多了,不再来回走动。 她这才小心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才从袖口把小瓷瓶掏出来,一边看一边忍着干坏事的心慌把药塞拔掉,然后快速掀开药煲盖,把小瓷瓶里面的药粉磕进药煲内,动作一气呵成。 “你在干什么?”&lt;/p&gt;</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香儿被这突然发出的声音一吓,猛地转身看向来人,忙背着手把那小瓷瓶塞回自己的袖袋里面,这才勉强定晴看向来人,居然是林兰儿,她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没……没干什么,我在这儿替人家看看火,她拉肚子去茅厕了……” 林兰儿怀疑地看着她,然后缓慢走进去,屋子里的药味很浓,她甚至把药煲揭开查看,这个举动吓得香儿头皮发紧,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怕这林兰儿看出异样来。 好在林兰儿看了又看,闻了又闻,最终没发现什么异样。 香儿艰难过关,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忍着内心的厌恶,上前讨好道,“兰儿姑娘放心,我一直在这儿看着火呢,没让其他人靠近……” “这儿不用你,你先走吧,我亲自给姑娘熬药。”林兰儿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道。 香儿袖下的手握得死紧,指甲陷进肉里也不知觉,她怕多说会出错,遂赶紧听林兰儿的话退了下去。 一直走出去颇远,她这才敢揩一揩额头的汗水,回头看到林兰儿在训那个拉肚子的看火丫头,她的心里一阵爽意,瞅着周围的人不注意她,她躲在暗处一直留意那煲药。 直到看到林兰儿亲自端走了煲好的药,她掩不住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此趟虽然惊险,但好在她顺利过关。 一次生,两回熟,她对做这事情不再恐惧,只可惜父母非要拿着卖身契远走高飞,若是能回到侯府大少爷的身边该多好,那样的男人岂是泥腿子能比的? 后院里的气氛很是凝重,容静秋面无表情,梅兰竹菊四个丫鬟也闭紧嘴巴,没有如往日般叽叽喳喳,柳志轩皱紧眉头。 他们的目光都紧盯着那查看药汁与药渣的庄子上的老大夫,好半晌,老大夫这才开口道,“三姑娘,这药有问题,不是原来的配伍,多了些害人的玩意儿……”据说这药是太医开的,所以他看得很仔细,甚至手里还有方子可一一对比,所以他对自己的决论很有信心。 “哦,都添了些什么?”容静秋换了个姿势坐着。 老大夫道,“是寒凉的药物磨的粉末,这些东西不能多吃,恐会对女子的生育有影响。” 这话一出,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惟有早就猜到的容静秋仍旧一脸平静,只是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椅把手,死命隐忍着心中那股烧了好久也没有熄灭的怒火,前所未有的恨意笼罩她全身。 “容叶氏,容静春……” 她咬牙低声念着这俩名字,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这俩女人付出代价,这个仇一定要报。 柳志轩很快回过神来,这药名义上是煲给容静秋的,那就是说这人要害的就是容静秋,那天审了盯着朱嬷嬷一家子的人,说得语焉不详,可见知道的有限,现在才看到了事情的原貌。 “用心太过恶毒,三姑娘,这样的人不宜放过,小的这就去把朱嬷嬷一家子抓起来严刑拷打,要他们指认幕后真凶。”说完,他转身就走。 容静秋却是出声制止了他,“且慢。” 柳志轩回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容静秋,“您要放过他们?”这不像是容静秋的作风。 容静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朝梅儿看了一眼,梅儿会意地把老大夫给送了出去。 老大夫早就吓得脚软,在说出这害人的玩意儿之时,他就开始担心了,这些后宅的阴私事情他并不想知道太多,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好在三姑娘没让他留下,所以他离开的步子比平日里要快得多。 等老大夫走远了,林兰儿这才快言快语道,“要是姑娘要抓人,我当时就能抓了个现着,毕竟我可是亲眼看到那个香儿下药的,可姑娘不让打草惊蛇。”她到现在还满是遗憾,毕竟这个计划是她提出并执行的,可惜后来姑娘改了计划。 “就算你抓了个现着又如何?顶多能追究她以及朱嬷嬷一家子的罪责,幕后真凶依旧会逍遥,先不说他们敢不敢指证,就算指证了只怕这证词也不会有人信。”转回来的梅儿分析道。 “你们知道这幕后真凶是谁?”柳志轩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 容静秋的手轻敲着桌面,“这不难猜,必是侯府里的人,朱嬷嬷是侯府的弃子,而且她与我刚好有仇,这不就给人用上了,连她的推脱之词我都能编出来。” 事情牵扯到侯府,柳志轩就知道不能轻举妄动,容静秋在侯府的地位不高,若是亲爹定远侯疼她那或者还可以闹上一闹,偏定远侯这个当爹的有跟没有都一样,至于亲娘容金氏,那就不是个头脑聪明的,手段也不高明,就算有心要为女儿出头,能做到的也有限。 至于大家长老夫人容傅氏,呵呵,那是完全指望不上的,不倒打一耙都算好的。 这么一扒拉,反而是现在按兵不动会更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适当之时再反扑推动一把,或许会有意外的效果。 “姑娘,小的知道怎么做了。”他隐下心中的怒气,拱手躬身道。 容静秋对他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她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其他人去执行。 策略定下了,柳志轩当即告退,外面还有一摊子事情等着他,容十七不出现,他就必须出现处理,不能由着方管事瞎胡闹,更何况他现在连方管事也厌恶上了,那个香儿不就是借着他的势才有下药的机会,迟早要收拾这个龟儿子。 “姑娘,这事真不借郡主的势?”梅儿还是觉得有些可惜,自家姑娘是在这庄子长大的,如今也就结交了这么一个有能力的手帕交,相信只要自家姑娘开口,清澜郡主肯定不会推辞的。 容静秋抬头直视梅儿道,“这是容家的家务事,把郡主扯进来算什么一回事?朋友不是这么做的。” 梅儿被容静秋看得有些心惊,这目光太过锐利,仿佛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的灵魂深处。 容静秋没有再盯着梅儿看,起身时,说了这么一句话,“梅儿,做人不能太功利。” 梅儿听到这话瞬间打了个冷颤,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似被人看得通通透透的,没有一个隐藏的角落。 她站在原地,微睑眼眉。&lt;/p&gt;</div>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2章 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梅儿的脸庞慢慢地爬上赧意。 以前,她觉得自己年纪比姑娘大,少不得要充当一个大姐姐的角色,而且这么久以来她都是这么做的,讨好姑娘是必须的,忠心于姑娘也是必须的,毕竟只有姑娘得好了,她才能得好。 哪个人有用,她就多看几眼,用不上的,当然也不会给白眼人看,但态度上是有差别的,这样的做人方式,她一直觉得没有问题,就连林安氏对她也是赞许的眼神。 她抬眼看去,见到林兰儿围在容静秋身边说着话,以前她以为林兰儿得姑娘另眼相看,是因为她是林安氏的女儿,算得上是姑娘的奶姐,可现在她不这样认为了,林兰儿的脑子也转得快,办事也利索,但姑娘对她远比对她亲厚。 现在她懂了,在为人上,林兰儿比她真诚。 “梅儿,你忤在那儿做甚?” 自家姑娘的声音传来,将梅儿从低落的情绪里震回,她抬眼看去,只见阳光从窗棂洒进来,正好落在姑娘的身上,似给她渡了层金光。 姑娘的笑容一如往昔。 她突然笑了,这一声将她从自我厌恶中拯救了出来,遂忙应了一声,“奴婢这就来。” 一段小小的插曲就这样过去了,过后没人再提,但梅儿的心境却有了些许的变化。 “姑娘,这是那香儿偷偷丢弃的小瓷瓶,那害人的药就是用这瓶子装的。”林兰儿把手中的小瓷瓶递给容静秋,“她扔到臭水沟里,奴婢已经洗干净,没有味道了。” 这是她盯梢了香儿好几日后方才得手的,为免打草惊蛇,她还爬到臭水沟里连夜捞上来的。 容静秋接过用帕子包裹着的小瓷瓶,对着阳光看了看,这瓶子做得还蛮精致的,不过上面没有标记,她也看不出来是哪家的货,但是只要有珠丝马迹就不难查出来。 她转手就递给了柳志轩,“柳管事看看,能派人把这瓶子的来历查清楚吗?”她不信这是孤品,对于这种害人子嗣的玩意儿,在京城里从来不缺少市场,但应该很隐蔽就是,至少她上辈子是没接触过这种东西。 柳志轩接过来也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做过的事情想要完全抹去行迹是不容易的,姑娘给点时间,小的自会查清楚。” 容静秋点了下头,柳志轩这才行礼告退,脚步急匆匆的。 “若是我哥在就好了,他打探这些消息比柳管事有门路多了。”林兰儿不免有些可惜。 “他另有差事。”容静秋笑道,此时她手支着下颌,心里却在盘算着,用这个小瓷瓶能做些什么文章。 她从来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上辈子容静冬要杀她,她反手就反杀回去,人家都朝她捅刀子了,难道还要她站在原地不反抗?莫不是个傻子? 反正她自认做不到那样的境界,总之,对不起她的人和事,她无论如何都要讨回来,睚眦必报说的就是她。 拿着这些证据回侯府指认大伯母容叶氏是没有用的,侯府必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容叶氏不但毫发无伤,还会倒打一耙,更重要的是这么做对容静春半点打击也没有,所以报仇得另辟蹊径。 她沉下脸的时候,一众丫鬟也跟着沉默了,这种样子的姑娘惹不起。 门帘响动的声音打断了一室的安宁,梅儿走了进来,“姑娘,九殿下又来了。” 容静秋猛地坐直身体,一脸不满地道,“他怎么又来了?” 这问题梅儿回答不上来,总之人家是皇子,爱登门便登门,还美其名曰礼贤下士。 容静秋哀号一声,急忙换衣服扮演容十七,最近她需要用这个身份做点事,所以也不好安排容十七消失掉。 清澜郡主那边也得了消息,急忙就找了过来,看到容静秋又扮成男子,她这才道,“我这九堂哥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又来找你的麻烦,十七你放心,我总归会护着你的。” “那就谢过郡主了。”她笑着做了个揖,姿态漂亮,颇为赏心悦目。 清澜郡主捂住跳得欢的小心脏,这样的美少年真是怎么看都看不腻,若十七是男子,她搞不好真的会抛弃金三转投十七的怀抱。 两人并排走出内院,她这才瞅着机会问道,“你最近都在忙什么事?”她总感觉到容静秋有事在瞒她。 容静秋笑道,“哪有什么事?不过是庄子里的琐事罢了,不值郡主费心。” 清澜郡主看了会儿容静秋,看她没有说出来的意思,遂也不催促,她若愿意说必定会说的,反正无论如何她都在。 有好几日未见,赵裕依旧是风流倜傥的样子,反观容静秋却有几分憔悴。 赵裕定眸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容十七,那眼底的黑眼圈很是明显,就连皮肤也从以往的凝白细滑变得有些苍白发青,眼睛里更是布满红血丝,虽然俊美依旧,但那股柔弱颓废的感觉却颇为惹人怜爱。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的?”他掩下心中的怒气,似一副随口说道的模样。 容静秋也知道自己这些天的样子有些不好看,毕竟每宿每宿她都睡不着,一闭上眼,就会梦到上辈子发生的事情,那些往事就像噩梦般缠着她,而她也不愿意真的挥去,她要报这个仇,这种想法日日夜夜啃噬着她的心。 她重生那会儿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日夜煎熬。 “最近睡不安宁,所以显得憔悴了些。”她笑得勉强地应了句,希望赵裕能赶紧离去,她现在是真的不太想见他。 “是不是被脏东西给魇着了?”清澜郡主早就发现容静秋不对劲。 赵裕皱了下眉头,他是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说的,不过现在看容静秋的样子好像真的遇上了些不祥之物。 “要不还是去寺庙拜拜,求个心安也好啊。”清澜郡主提建议。 或许因为是重生回来的原因,容静秋对于寺庙道观这类地方都有几分忌惮,毕竟自己也算是个异类了,所以她现在见到这些地方都会绕着走,“这……这不需要……”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赵裕就直接拍板道,“那就去护国寺。” 护国寺有皇家供奉的,时常为皇家祈福,而皇家女眷也常去上香拜佛,总之这个地方不会接待一般人。 容静秋上辈子做为九王妃,是去过这个地方的。 想到自己重生的秘密,她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是赵裕接下来的一番话打消了她的念头。 “太子与太子妃都沉疴不起,玉体违和,东宫女眷正要去护国寺做个祈福道场,太子本欲让本皇子护送的,本皇子推脱了,不过现在看十七你这个样子,估计去去那等地方沾沾佛气,也能消灾去厄。”赵裕转头朝冯得保道,“派人回去传话,就说这差事本皇子应了。” 冯得保躬身接令,眼睛却是微抬扫了眼容十七,大有一副这就是个红颜祸水的指责。 “这敢情好,太子哥哥一向待我也好,九哥哥,我也去为太子哥哥祈福,十七,我们一块儿去,就当踏青散下心好了。”清澜郡主笑道,“我跟你说,护国寺的斋饭是一绝,那味道做得比荤菜还好吃,我们正好去蹭一顿。” 容静秋笑了笑,“既然殿下和郡主说好,那便是好,草民却之不恭了。” 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这种好事居然落在她头上,她求之不得,正愁没机会给容叶氏和容静春母女俩挖坑呢,这回她得使劲点,把坑挖深挖大,务必要让这母女掉下去爬不上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3章 觊觎东宫女眷的罪名 东宫女眷,容静秋还是有点记忆的,除了容静春这个正妃之外,当时一同进门的还有两名侧妃。 一个姓陈,是陈国公府的嫡女,长相娇美之余五官颇俱锋芒,就是看着不及容静春那般外表端庄贤良,皇后认为是狐媚之相,本来定下此女为正妃的,因而改为侧妃,说到底还是皇后不舍陈国公这个助力,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纳入东宫。 另一个就有意思了,是齐傲儿的庶姐。 想到这里,趴在罗汉床上拟名单的她在齐侧妃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圈,手支着下颌,她偏头想了想,有多久没有回忆起这个女人了。 齐傲儿,宰相之女,虽不是公侯千金出身,但其父乃实权宰相,可以说比很多家族已经没落的公侯千金还要风光,加上六岁能做诗,十岁能写赋论,十二岁悲天悯人地第一个站出来为因水灾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寒冬施粥赠冬衣,搏得京城众人一致的交口称赞,就连当今圣上也下旨嘉奖过。 加之长相之美少有人能及,诗词歌赋无一不精通,遂被人捧为京城第一才女。 除了这个名号响通天之余,她还有一个名号后来也挺响亮的。 容静秋想到这里不由得勾起嘴角讽刺一笑,上辈子她出阁的时候,跟她年龄相当的齐傲儿还没有定下亲事,后来她当了好几年的九王妃,齐傲儿依旧待字闺中,不过她似乎并不着急,毕竟有那样的美貌与美名加持,齐傲儿确实也无须紧张。 傲儿,傲儿,从这个名字里,就能看出其父对她的期许。 一直到二十五岁,齐傲儿依旧没有定下任何亲事,在容静秋看来其实也没有什么,齐宰相对这个女儿宠爱至极,齐家兄长对妹妹也爱护有加,齐家嫂子们之间也没有闲话传出来,在家里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又有什么不好的? 她那会儿真的还有几分羡慕她能不嫁,嫁人真的没有什么意思,哪怕是现在,她也还是持这样的观点,只要父兄支持,那就有底气一辈子在家里不出阁,她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遇到这样包容自己的父兄。 不过对于当下来说,女儿家不嫁人那就是异类,哪怕有再好的名声也是枉然,更遑论齐傲儿搏得美名之时,恶名自然也会如影随形,遂有一群人就开始在背后戏称她为齐家老女。 总之赞美她的人依旧赞美,抵制她的人依旧抵制。 容静秋一直觉得齐傲儿嫁不嫁人跟她没有关系,直到后来圣上驾崩,诸皇子争位,越到后来赵裕的呼声就越高,齐傲儿开始示好了。 不是向她示好,是向赵裕示好,齐宰相也开始摆明车马支持赵裕。 直到那时她才惊觉自己就是个傻子,一直以来都被齐傲儿摆出来的姿态给迷惑了,人家哪里是不想嫁人,人家是一直在观望,挑选最后的赢家再下注,人家是奔着当皇后去的。 家世、名望、美貌、财富,这些齐傲儿都有,年纪大些又如何,只要有从龙之功,皇后之位简直就是她的嚢中之物,齐傲儿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所以上辈子容静冬说的那些话并不全是危言耸听,是有一定的道理,赵裕与齐家父女之间肯定有交易,齐宰相有什么样的能量,现在的她再清楚明白不过了。 只可惜太子选妃的时候,齐傲儿年纪太小了,不然太子妃的宝座还真未必能轮到容静春去坐。 所以齐侧妃的存在又是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齐傲儿会真的看着这个庶姐骑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 而齐侧妃就真的甘心为嫡妹做马前卒? 以己度人,无论处在齐家姐妹谁的位置上,她都不会甘心束手就擒,奋力一搏方才符合人性。 按大安王朝的规定,太子除了这几个名号比较排前的女眷之外,还有良娣、良媛数人,但这几个人都不太出众,应该是不太受宠的缘故。 东宫还有些能获得名号的低位侍妾,但这些个都不太重要,应该是皇后按祖制塞进去满额的人员。 就这些林林总总的,她还是把一张名单给填满了。 看着这张名单,她咬着毛笔头思索着这个坑该从哪儿开始挖才好呢? 突然,一只有着修长手指骨节分明的手拿走了她手中写满名单的纸张,她猛地一惊,随后大怒,是谁?居然敢闯进她的房间? 她猛地抬头看去,另一只手却是一把抽出藏在罗汉床上的长剑,“唰”的一声宝剑出鞘,身体一个弹跳,她居高临下毫不留情地一剑就朝那人的脖颈刺去。 那人的反应也快,一个侧头就避开了她手中的长剑。 她还想要再刺去,结果定睛一看,这突然闯进她房间的人居然是赵裕? 她当即想要破口大骂,这人有病吗?半夜三更的闯进来,登徒子。 随即很快醒悟地低头飞快地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好在今日因为赵裕留宿在庄子的原因,她没有换回女装,而是沐浴后还是男装装扮住在前院,这才避免了穿帮的可能。 “殿下,不带这样吓人的?你不知道人吓人,会把人吓死的吗?”她还是忍不住抱怨出口,当然手中的长剑还是放在她顺手就能拿到的位置上,防人之心不可无。 赵裕之前没顾得上与她说话,是因为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纸张上,尤其是被她画了个圈圈的齐侧妃三个字上。 “名单挺齐全的嘛。”他笑着自顾自地坐在容静秋的身边。 容静秋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看到他没有得寸进尺,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名单的事情,现在这张名单就在赵裕的手中。 赵裕笑看着她,“就连本皇子都未必能列出这么齐全的东宫女眷名单,十七,你想要干嘛?” 容静秋舔了舔唇,心里开始罗列着推脱之词,该选哪个比较好呢? 赵裕的笑容一敛,表情冷然地道,“十七,本皇子不想听你瞎编骗人的话,本皇子要的是真话。不然就凭这份名单,要治你的罪也不难。”一个觊觎东宫女眷的罪名就能罗列出来。 他一个倾身猛地靠近容静秋,几乎是逼近她的脸,让她逃无可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4章 她还是很识时务的 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哪怕再熟悉,还是让容静秋倍感压力,不过他危言耸听的话,她倒还真不怎么怕,就凭一张名单就想治她的罪?真还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殿下莫要开玩笑了,草民对东宫女眷没有想法……”她还是不死心试图狡辩。 赵裕玩味地道,“你觉得本皇子是在吓唬你?” 容静秋脸上试图耍赖的表情一收,“草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什么意思?” 赵裕的追问让容静秋再度沉默,她下意识地再往后退了退,很快背就碰到了罗汉床的护栏上,她的小动作猛然止住,再定睛看去时,赵裕逼近她的俊脸依旧,之前做的小动作都白做了,她的心下闪过一抹懊恼。 “看来你是不想说了,也罢,本皇子就把这张名单交给太子处理,至于你会有个什么样的下场,那就不关本皇子的事情了……” “殿下莫要寻草民开心了,这张名单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更遑论是治罪?” 容静秋也怒了,这回顾不上地位上的尊卑,她直视赵裕的眼睛,将自己此刻被戏弄的愤怒展露无遗。 赵裕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直看得容静秋心里忐忑不安起来,她觉得自己之前太冲动了,与赵裕对着干并没有什么好处。 偏在这时候,赵裕突然起身,把那张名单一折直接塞进袖袋里,似乎谈崩了一副要走的样子。 好,容静秋不再嘴硬,她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是担心自己会被治罪,而是这样会打草惊蛇,那她复仇的计划就会付之东流,以后再难寻这样好的机会。 她往前扑一把抓住赵裕的手腕,腆着笑脸道,“殿下,万事好商量,草民不是有意顶撞冒犯您的,咱有话好好说,行不?” 赵裕也被她的厚脸皮气笑了,“哦,现在想要与本皇子好好说了?” “殿下,看您说的,草民真没别的意思,给个天做胆,草民也不敢当着您老的面说谎,您说是不是?”一旦真的放下面子去求和,她还是很能舍得说好话的。 赵裕真的想要拂袖而去,可最终还是口嫌体直地被她给拉下来重新落坐。 容静秋这回一改之前的样子,赤脚下地,赶紧去八仙桌上执起茶壶倒了杯茶水,摸了摸杯壁,感觉尚有余温,她这才赶紧把茶水端给赵裕,有求于人,就得放下身段,她还是很识时务的。 赵裕的目光却莫名地落在,那走在地上的洁白圆润颇为可爱的脚指上,再一细看,这脚小得出乎预料,他暗暗地伸出自己的手掌比了比,估计比他的手掌大不了多少。 他若有所思地坐在原地,一低头看到的就是自己的一双大脚,随后嘴角莫名地勾了起来。 容静秋毕竟有心事,这回没有注意到自己暴露出来的细节,毕竟上辈子她在他面前不穿鞋子的时候太多了,很多时候,不自觉的就会流露出一些生活习惯。 “殿下,喝茶。”她笑眯眯地把茶水奉上。 赵裕抬眸看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十七,你说你属于哪一种?” 容静秋的笑容一窒,火大地想把茶杯往他的头顶一扣,这样请他喝茶的方式她更喜欢,但眼睛瞄到他装着那张名单的袖子,形势比人强,她忍。 “殿下又说笑了。”她干巴巴地给自己解围,并且把那杯茶水往旁边的案几上一放,不喝拉倒,她还不侍候了。 “本皇子从不说笑。”赵裕一本正经地道。 容静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她一屁股坐下,转头看向身旁的人,“说,殿下要如何才肯放过草民。” 这么近的距离,她的脸在晕黄的烛灯下依旧白得发亮,那细腻的肌肤几乎见不到毛孔,五官明艳大气,他觉得自己之前肯定眼瞎了。 “那取决于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模棱两可地说道。 容静秋沉吟片刻,其实算上上辈子,赵裕其实也是受害者,毕竟他娶了她之后,他们迟迟没有子嗣,背后有多少议论声,都只是装做听不到,尤其后来比他们成亲晚的皇子都有儿女了,他们膝下依旧犹空。 上辈子死的时候,她庆幸没有儿女可以拖累,其实内心深处又何尝不觉得这是一种遗憾呢? 既然这辈子老天让她知道害她子嗣艰难的真凶是谁,她就绝对要报这深仇大恨。 “殿下,有人要害三姑娘。” 赵裕微微蹙眉,这个答案似乎有点牛头不答马嘴,但他却听明白了,重新从袖袋里抽出那张名单,展开在她面前,“上面的人?” 容静秋点了点头,容静春的名字不就在上面吗?所以她没骗人。 皇后看上容家三姑娘当继妃的事情,他一早就知道,女人多了,龌龊事就不会少,打小在后宫长大的他,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若是哪天看到一个纯良无害圣母一般的女子,他才会奇怪呢,当然他是不信后宫会有这样品种的人。 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饼子就这么大,分一分就没有了,谁不想争得最多? 太子妃容静春出于私心必然要先保障她儿子的权益,这样一来,被她选中的容家三姑娘就要倒霉了。 而传出他要娶容家女的消息,就是东宫的陈侧妃放出去的,推波助澜的却是齐侧妃,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容静春把人当成了傻子,自己才是一叶障目。 至于这俩人是不是就是元凶,其实也未必。 皇后迟迟不下旨意,就可见一斑。 “那巧了,这上面也有得罪我的人。”他笑了笑。 容静秋一愣,随后也跟着笑了,“这么巧啊,那看来草民与殿下是真有缘份。”心下却是已经开始猜测哪个东宫女眷得罪了他,可猜来猜去还是一头雾水,太子待他亲厚,东宫女眷只要不傻,谁又会跳出来得罪他? 其实这是个消息滞后不对等带来的误判,容静秋做出判断是依据上辈子的记忆,而这辈子远离京城权贵圈的她,很多消息都没能第一手得到。 赵裕没打算放过她,“先来说说,你是怎么得到这么一份详细的名单?” 容静秋本以来两人可以握手言和,哪知道他又开始逼问起来,心里大骂粗口,嘴上却是道,“这是我收集来的,自从得知有人在打三姑娘的主意,就早早安排了人手收集有用的信息。”真实原因她是不会说的,这将是她一生都不会诉之于口的秘密,她可不想被人当成异类。 赵裕只是盯着她看,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容静秋努力做出一副随便看的样子,半点也不露出心虚的一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5章 半真半假拉同盟 “那你还真是为容三姑娘上刀山下火海。”赵裕很自然地收回盯着她看的目光。 容静秋一愕,很快就反应过来,做出一副感恩的样子来,“三姑娘于我有恩,为了三姑娘,我是什么都肯做的,不然没法报答三姑娘收留我的大恩。”随后又是一副自嘲的表情,“当然这对于殿下来说不值得什么,可草民一无所有的时候,惟有三姑娘念在同族之情上给了我一片瓦遮头。” 这些话虽说是编的,可她却说得真情实感,似乎半点虚假也不搀。 赵裕微微皱眉,实在没想到她会卖惨,而且那眼睛看起来雾蒙蒙的,似乎有水要滴落,他颇为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然后就看到她居然用袖子抹了把眼睛,瞬间,那双大眼睛就一片通红,再然后她似一副不好意思地道,“让殿下见笑了。” “那倒没有,俗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似安慰地道,并且从袖口掏出一方帕子,突然靠近。 容静秋本来想要卖惨搏同情的,结果却看到这王八蛋的俊脸突然又在面前放大了,她吓得忘了反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赵裕手中的帕子已经轻拭着她的眼睛,那骨节分明的手就在她的眼前晃,她却是犹如被定住一般动也不敢动,任由赵裕的气息将她淹没。 天哪,赵裕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怎么招架啊? 就在她发懵的时候,赵裕直接把那方帕子塞到她的手上,一本正经地道,“以后擦眼睛要用干净的帕子。” 她怔怔地“哦哦”两声表示听到了,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这发展不对啊?她现在扮演的是男人,不是女儿家还需要人哄。 她忙又把那方帕子塞回给赵裕,然后一副嫌弃的样子,“殿下,草民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不需要这么娘们唧唧的东西……” 赵裕眼睛一眯,“哦?你是说本皇子娘们唧唧?” 糟,演过头了。 容静秋急忙补救,“不是,殿下莫要误会,草民说的是自己,谁叫草民周围都是庄稼汉,跟他们打惯了交道,一时间粗鄙改不过来。”她一个转身又把那杯已经冷了的茶水捧起来,递到赵裕的面前,“草民向殿下斟茶认错。” 赵裕冷眼看了她半晌,这才缓慢地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算了,就不跟她计较了,只是轻茗了一口那茶水,方才发现是凉的,顿时,他的脸就黑了。 毫无诚意。 容静秋赶紧假装看不到,看到那张名单被扔到一边,她忙捡回来一副仔细斟酌的样子,那认真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参加科考呢。 赵裕顿时被气笑了,一脸嫌弃地将那杯冷却的茶水扔到一边的茶几上,要收拾她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顿时,他又是好心情地看向容静秋,目光落在齐侧妃的名字上,“她是你的突破口?” 容静秋抬头道,“可以这么说,三姑娘的想法很简单,她不想被人算计。”委婉地表达了她不愿意入东宫的意思。 赵裕问道,“所以你想要反算回去?” 容静秋笑了,“这不是很明显吗?”不过随后想到了什么,她一副小心翼翼求证的样子,“是不是与殿下的想法冲突了?” 赵裕一愣,很快就摇头道,“倒是没有,太子也该换换另个世家出身的太子妃了。”言下之意是他并不支持定远侯府再出一个太子妃。 容静秋领会到他的意思,今晚第一次真诚地笑了,他这话她倒不怀疑,太子与赵裕的关系极好,不管怎么衡量,太子另娶世家女为正妃才是正道,再娶容家女反而不是明智之举。 有皇孙在,容家就还会被绑在太子的战车上,这个道理显而易懂,就算真要有个容家女进宫照顾皇孙,给个良媛或良娣的身份就足矣,所以皇后是不是真的属意她来接替容静春这个太子妃,哪怕活了两世,她的心中都是存疑的。 她觉得这是个障眼法的可能性更高,毕竟上辈子容静春死后,太子的继室另有其人。 不过她那会儿被天意指婚给了赵裕,所以一切变得无可考起来,她也就解不开这个谜团。 “草民会把殿下的话传给三姑娘知道,三姑娘一定会高兴并且感激殿下。”她很是诚意地道。 赵裕却道,“本皇子无须容三姑娘感激。”下巴往名单的方向抬了抬,“说说,你打算如何行事?” 容静秋顿时来了兴趣,拿起一旁的纸笔开始写写画画,与赵裕说了起来,当然她的话是半真半假的,她不可能完全信任赵裕,毕竟她了解的是上辈子跟她牵扯甚深的赵裕,那时候尚且完全不能相信,更遑论现在? 不过有赵裕这个临时的同盟军,她真正要实施的计划会变得简单许多。 赵裕时而皱眉,时而又舒展眉头,开始参与了与她的讨论。 两人讨论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才初步定下了可实施的计划。 容静秋打了个呵欠,看了下沙漏的方向,大有送客的味道。 赵裕这会儿不为难她,适时地站起身准备离去。 容静秋起身送客,不过最后还是忍不住地问道,“殿下是如何闯进草民的屋子里的?” 赵裕顺手指了指打开的窗户的方向,“那个门很好进。” 容静秋的表情一窒,你,翻窗? 她怎么就这么想揪起他的衣领使劲摇,你皇子的风度呢?还要不要了? 赵裕大笑出声,直接从大门的方向走出去。 容静秋跟在后面。 一出去,就看到冯得保把菊儿以及她安排守在门外的庄丁给制住了,怪不得她这边闯了个人进去,外面始终没有动静。 “好了,夜深了,十七不用送了。”赵裕这会儿极好说话。 容静秋假笑地再送两步,这才不再相送,命人关好门,这才转身回去。 可是走着走着,她觉得不对啊,赵裕那王八蛋哪里是翻窗进来的,人家压根就是从大门大摇大摆走进来的,要不然冯得保制住人守在门外干嘛? 这个王八蛋! 她脸色不好地在心里狂骂出声,把皇家的列祖列宗从上到下都问候了一遍,居然生出赵裕这么个缺德的玩意儿。 回到内室,她坐下来生了会儿闷气之后,这才朝菊儿道,“把梅儿她们都叫来,我有事情要吩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6章 妯娌互撕因病得福 今晚坏了事的菊儿低头应了声,将功补过地赶紧去后院把人唤来。 那四个大丫鬟还没有过来,柳志轩就先一步过来。 容静秋看到他出现,眼里闪过一抹惊喜,忙亲自起身相迎,“柳管事,有结果了?” 柳志轩躬身道,“姑娘,幸不辱命。” 容静秋抬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坐。” 柳志轩也不客气,坐下后,这才从袖袋里把那小瓷瓶拿出来放在案几上,“已经查到了,这是京城老字号百安堂出的秘药,从不在柜台上出售,没有点身份地位的人还未必能买到。” 容静秋这才算是解惑了,拿起那小瓷瓶又看了看,没想到这种害人的药物居然不是大路货色,眯着眼睛细细看了看,脑子里的计划却是再度修改,“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在柜台出售更好,将来查到容叶氏的头上,估计她也难抵赖。” 柳志轩没有说话,对于定远侯府这位当家主母,他本来是无感的,毕竟对方与他没仇,不过现在不同了,既然都要下手害容静秋,那就绝对不能放过。 “香儿那边要盯紧些,对了,她一共下了几次药?”容静秋把小瓷瓶重新放下,这下记起问一问这事,毕竟她从赵裕那儿得到了东宫女眷上香的具体日期,留给她布局的时间有限。 这回回答的是急忙赶来的林兰儿,“姑娘,已经下到第三次了,奴婢又捡了俩瓶子。”她忙把手帕子包着的小瓷瓶放到容静秋身旁的案几上,跟之前第一次捡的那个放在一起。 梅儿跟在林兰儿身后走了进来,“姑娘,你吩咐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不过她要价颇高……” “给她。”容静秋不在乎多花点银钱,“不过得给得隐晦些,不要让她联想到我们身上。” 梅儿点点头,“奴婢省得。” 容静秋的眼里闪过一道冷芒,她得把这个局做得更严丝合缝一些,待将来事情暴发出来,半点关系也扯不到她的身上。 定远侯府里这一夜也同样不得安宁,容金氏在娘家大嫂和侄子上门后,知道大女儿在庄子里病得很严重,眼泪就没有止过,她可怜的女儿,越想就越是心痛。 一旁的林安氏一脸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姑娘身子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严重?” 如果是别人随口说的,她肯定不信,毕竟她离开那会儿姑娘一点事也没有,可这回是金周氏和金三一块儿上门来说这事,她顿时心慌了,若不是那会儿时间太晚不能出城,她肯定第一时间赶回去。 “都怪老奴在侯府里逗留了太久,以至那几个贱蹄子都没有照顾好姑娘,老奴明儿天一亮就赶回庄子去……”她跪下来抽帕哭着请罪。 容金氏心疼女儿重病是一回事,林安氏并没有做错什么,是她让她留下一块儿参谋这女婿的人选,想着她伴着自家女儿长大,肯定对她的喜好与性情知之甚详,在选婿上能给出一些有用的建议。 “这不怪你,快起来,地上凉,你若也病倒了,谁去照顾秋丫头?”她一边抹泪一边示意身边的大丫鬟去扶人。 那大丫鬟也泪眼婆挲地上前搀扶林安氏起来,主子伤心难过,她也得做出姿态来,不过心里对这未曾谋面的三姑娘还是有几分惋惜之情,虽然投了个好胎,却没有好命,可怜人啊。 定远侯容澄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场面,眉头先皱了皱,“夫人,你怎么了?”特意让侍女请他过来就是看她哭的吗?这样的戏码她怎么就演不腻?还是表妹温婉可人。 看到丈夫眼里的不耐烦,容金氏心里恨得不行,情绪一时间忍不住爆发出来,只见她蹭的一声站起来,“秋丫头在庄子那儿病得快不行了,你这个当爹的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今儿我豁出去了也要去老太太那儿禀明,明儿就去庄子里接秋丫头回来,这么多年,我们为人父母的欠了这孩子多少……” 容澄虽然对容静秋没有多少父女之情,并且觉得她的八字不好,但此时听闻她病重,他也不是内心半点波动也没有,毕竟这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是,“还差些日子她才过十六岁生辰,等过了生辰再接回来也名正言顺一些,不然克着了母亲,这就不好了……” 容金氏听不下去了,这说的是人话吗?他的眼里除了他亲娘,还有什么人?对了,还有他的表妹。 “你不去说,我去说,我这就去找婆母说这事。” 话音一落,她直接快步穿门而出,速度快到容澄拉不住她。 容澄一脸的黑色,她就不能安静点听他把话说完吗?怕她冲过去会惊扰到母亲,他急忙追了出去。 人在愤怒中会暴发出惊人的力量,容澄急忙去追容金氏,但这回居然追不上她,等追到时,人已经进了容傅氏的院子,一时间,夫妻二人在院子里拉扯起来。 这样的响动,容傅氏如何会听不到? 她让侍女把窗子推开,从窗缝中看去,看到二儿子夫妻俩在那儿拉扯,顿时气道,“成何体统?”遂看向一旁的苟嬷嬷,“你去把人带进来。” 一旁的容叶氏忙道,“婆母息怒,兴许二叔与二弟妹俩人有什么误会?” 容傅氏气怒道,“能有什么误会?娶了个搅家精进门,真是家门不幸。” 容金氏一进来就听到了搅家精这三个字,气得手抖得不行,若不是想到大女儿还在庄子里受苦,她真想当场发作转身走人。 容澄看了眼容金氏,私心里觉得母亲这么说她有些言重了,不过刚才与容金氏拉扯之间被她挠了好几下脖子,如今脖子上的伤口还在隐隐疼着,遂也不打算为容金氏说句公道话。 容傅氏沉着脸,当即劈头盖有脸地骂起夫妻二人,当然容澄做为儿子只是被稍带了几句,大部分的话都是冲着容金氏去的。 容金氏猛地抬头冷冷地看着婆母道,“秋丫头在庄子里病得厉害,媳妇要接她回来。” 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的不是别人,正是容叶氏。 她之前千方百计要弄容静秋回来,可容傅氏后来改了主意不肯松口,容金氏也偃旗息鼓了,她这才被迫在庄子里那边下手,可现在又要把人弄回来,这等于把她的计划给打乱了,她如何能容许? 事情走到这一步,就只能按她的节奏来。 “这秋丫头的生日也快到了,等过了生日再接回来对婆母更好些,祖孙俩也就没有了相冲,至于秋丫头的病,这也好办,我刚好有认识的名医,到时候请他到庄子里给秋丫头看病便是,也不耽搁事情的……” “大嫂,你倒是说得轻巧,那不是你的女儿,你不心疼。”容金氏当即柳眉倒竖地驳斥容叶氏,“反正我是一天也待不住了,今儿个谁说都没有用,我明儿天一亮就去庄子里接人……” 容傅氏一直高坐钓鱼台看着妯娌二人吵嘴,目光移到二儿子脖子上指甲抓出来的血痕,对容金氏的愤怒瞬间点燃,只见她语气平淡地道,“秋丫头病得要死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成功止住了妯娌二人的扯皮。 容金氏道,“那倒是还没有……” “既然没有,你再等几天都等不及了?你是想要让她克死我,你才开心是不是?”容傅氏当即发难,“明儿你若是到庄子里接人,那永远也别回侯府了,我们容家要不起你这样自作主张的儿媳妇。” 容金氏袖下的拳头握得死紧,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闭起的眼睛满是痛苦,她知道容傅氏说的话并不是吓她的,她是说真的。 她膝下一子二女,儿子娶了妻她放心了,可还有小女儿要管,哪能真的被休回娘家? 她可怜的秋丫头,偏偏摊上她这么一个没用的母亲,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嫌弃自己的没用,这一刻无力的感觉犹如十多年前送走秋丫头时的一样。 容傅氏见制住了二儿媳妇,这才看向努力掩住得意的大儿媳妇,猛然抛下一个惊雷,“既然秋丫头病得厉害,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时半刻是好不了的,老大家的,你去跟春丫头说一声,就换季丫头替上的,她也是老二的闺女,想来也合适……” 这话在她脑海里思量了许久,以前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说,现在总算有了合情合理的借口换人。 她那没用的侄女倒是有句话说对了,如果容静季入了东宫成了太子继室,将来妥妥的皇后,那提拔傅家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她做梦都想娘家能威风起来,出一口当年“被迫”为妾的恶气。 这话一出,让本来志得意满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容叶氏,惊愕的脸色犹如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浇得她一个透心凉,恨不得把傅姨娘那个贱人撕得粉碎。 本来愤怒到自怨自艾的容金氏却是在惊愕后面露喜色,没想到自家女儿还因病得福了,这下子轮到她看容叶氏的好戏了。 容静季那丫头是二房庶女,哪怕这个丫头对她这个嫡母一向也算恭敬,但因着傅姨娘的原因,她是没法子喜欢这孩子的。 傅姨娘想要送女儿进宫受苦,那尽管去,正好把她的女儿给解救出来,她只想给女儿找个好夫婿,对太子妃的宝座是半点也不感兴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7章 一碗水端不平 容叶氏努力平息胸腔里面的愤怒与不满,她不能真的激怒婆母容傅氏,不然依这个老虔婆记仇的性子,自己肯定讨不到好果子吃,遂缓和了语气道,“换季丫头进东宫,儿媳不敢有意见,春丫头那边也是希望她走后能有人照顾一下皇孙,哪个丫头进东宫不也是我们容家的女儿?” 虽然她也看不上容静秋,但相比起来,更看不上的是容静季的出身,区区一个庶女也配当太子继室吗? 这姓傅的女人怎么一个个都头脑简单。 容傅氏看到大儿媳妇这识趣的样子,还是颇为受用的,这个儿媳妇就是这点好,从不与她对着干,“既然你也赞成,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容叶氏适时地露出为难的表情来,“可是,婆母,儿媳说句难听的话,这挑选太子继室的向来只能是皇后娘娘,她那边不发话,我们定下谁都是没用的……”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原本和颜悦色的容傅氏一个气恼,直接抓起旁边桌子上的茶碗就朝她掷过来,她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了。 茶碗虽然没有砸中容叶氏,但却泼了她一身的茶水,瞬间狼狈不已。 容金氏看得暗暗拍掌叫好,实在是解气,对婆母容傅氏的怨气这才消散了些许。 容傅氏当即怒道,“你别在我面前卖乖,你真当我老糊涂了,”重新转动手中的佛珠,“我们容家虽然也是世家大族,但已经出过一个太子妃了,如今再选太子继室,并非一定要出自我们家族,皇后娘娘稳坐中宫多年,见识只会比我这老婆子强。”嘴角嘲讽地一笑,“皇后之所以又看上了容家女,你当我不知道,无非是春丫头在背后使力,既然能把秋丫头拱上去,为何不能换季丫头?大家都是她的堂妹,难道还有差别不曾?” 一个嫡出,一个庶出,也就容傅氏这个不要脸的才敢说没差别。 容金氏刚觉得解气,此刻又心塞不已,真是恨极了姓傅的女人。 容叶氏诺诺不敢言,论撒泼的功夫她是万万比不过容傅氏的,现在惟有一个字:忍。 一旁未曾吭声的容澄突然开口道,“娘,您先歇歇气,太子妃身体抱恙,我们做为娘家人应努力寻名医诊治才是,其他的不应该是我们所想,依儿子之见,秋丫头和季丫头都不该进东宫……” 家里的女人在谋划的这些事情,他今天才听说,表妹虽然在他面前隐晦地表示要送季丫头当太子继室,但被他给驳斥了,这个想法本身就不该有,只是没想到一向温柔可人的表妹居然到母亲这儿来使劲了,心里也对表妹升起了一丝不满。 他在朝为官,知道的永远比这些女人要多得多,有个当太子妃的侄女虽然也风光,但如果下一任太子妃再出身容家,对容家并不是好事,烈火烹油之后那就是走下坡路。 再说皇后的心思奇诡得很,当年他就不太赞同侄女当这个太子妃,可皇家下了旨意赐婚,身为臣子不接受又能如何? 可惜他这些话容傅氏听不进去,她的怒火瞬间对准二儿子,“季丫头是你的亲闺女,你这个当爹的不帮她就算了,居然还想扯她后腿,你就这般见不得她好吗?” “娘,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容傅氏才不听他的解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门外,气得嘴唇打抖,“你给我滚,我见到你就来气,我今儿个把话撂这儿了,你若是敢阻了季丫头的前程,我跟你没完。” 看到母亲气得不行,容澄也怕真的有个好歹,遂不敢辩驳,赶紧先告退出去。 “你们也给我滚。” 容傅氏下逐客令。 容叶氏和容金氏这才行礼告退。 一到门外,容金氏朝容叶氏冷哼一声,直接转身就走了,气得容叶氏险些要跳脚,这是打算公开与她撕破脸面了? 这一夜,容家这几个人没有一个能睡个好觉。 翌日清晨,容金氏一大早就起来了,正梳妆的时候,就看到花嬷嬷匆匆走进来凑到她耳边道,“夫人,昨儿夜里侯爷与傅姨娘大吵了一架,侯爷当场就拂袖而去,未曾在傅姨娘那儿留宿。” 这可是好消息,肯定能搏得夫人开心。 容金氏听后倒也没觉得有多开心,同样是女儿,丈夫对庶女的关心显而易见,对于自己的大女儿那是不闻不问,明知她病重,他也没过来问候一声,瞬间觉得心寒无比。 “好了,管他们高不高兴,赶紧收拾东西到庄子去,我得亲自去照顾照顾秋丫头。”现在对大女儿的记挂占据了她的心神,婆母不准秋丫头回来,那她就住到庄子去。 林安氏也是一大早就归心似箭,她天没亮就起来梳洗好收拾好包裹,听闻二夫人也要一块儿到庄子去照顾三姑娘,她担心了一个晚上憔悴的容颜上才有了几分光彩。 只是等到日头升起来了,二夫人也没有传唤说要起程,她顿时心焦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好几圈,这才等不及地亲自过去问问。 哪知到了夫人的院子,方才被告知四姑娘昨儿夜里感染了风寒正难受得紧,二夫人一大早就过去了那边。 这个消息让她怔在了原地,四姑娘不过是偶染风寒,三姑娘都病重不起了,孰轻孰重?可二夫人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去四姑娘那儿了,她替自家姑娘难过。 正想说些什么,就见花嬷嬷匆匆找来,“原来你在这儿,让我好找。” “花嬷嬷找我?”林安氏收起心中的不满。 “真是不凑巧,四姑娘那边也身体抱恙,夫人命我收拾了些药材让你先带回去给三姑娘,”花嬷嬷随后叹了一口气,“四姑娘让夫人养得太娇气了,一生病就不肯吃药,非得夫人亲自哄才行,三姑娘可比四姑娘懂事明理,做姐姐的就让让妹妹,夫人这边空了下来立即就去庄子上看望三姑娘,你也多宽慰几句,莫要让三姑娘多想……” 这些话林安氏听不下去了,什么叫三姑娘比四姑娘懂理事明理,难道懂事明理的那个就必须要退让吗?凭什么? 她之前一直以为二夫人是心疼三姑娘的,毕竟二夫人愧疚不是做假的,记挂也不是假的,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三姑娘是她奶大的,亲娘不疼,她疼。 她皮笑肉不笑地给了花嬷嬷一个软钉子碰,“既然夫人不得空闲,那我也不多打扰了,就此告辞。” 花嬷嬷的表情也是讪讪的,她也觉得这事是三姑娘受委屈了,可谁叫四姑娘娇气,二夫人一向宠惯,自然就偏着眼前这个了。 想到三姑娘也是厉害着呢,她顿时不敢多说什么,扬着笑脸送林安氏。 林安氏对于药材什么的也没有多看一眼,庄子上虽然不敢说应有尽有,但这些大路货色也是不缺的,把这些拿出来是想膈应谁啊? 花嬷嬷一大早就开始忙,还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一茬,看了看之后,老脸也红透了,管着药房的是四姑娘的奶兄,看这样子应该是四姑娘授意的。 她正准备说些什么补救一二,突然就见到六姑娘容静季带着侍女走了过来,她忙止住了到口的话,六姑娘是傅姨娘的女儿,可不能让她看了笑话。 林安氏也是认识容静季的,虽然内心里对这个庶出姑娘没有什么好感,面上却是半点不露,躬身行了一个礼。 哪知道六姑娘在她面前站定了,只见这与傅姨娘长得颇像的容静季道,“林嬷嬷是?” “正是。”林安氏简单回了一句。 对于林安氏冷淡的样子,容静季不以为意,她直接示意身边的侍女把一个包裹递给林安氏,“我听闻三姐姐病得不轻,这是一些药材,希望三姐姐能用得上,”似看出林安氏有拒绝之意,“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林嬷嬷直接带给三姐姐便是。” 那个侍女得了自家姑娘的示意,直接就把包裹塞到林安氏的怀里,看到自家姑娘转身离开,她忙转身追上去。 林安氏都想要骂人了,这是要强送的意思?六姑娘这是想要寒碜谁呢? 花嬷嬷叹了口气,倒是没说什么,看天色不早了,赶紧就送林安氏离开。 侯府里发生的事情,大夫人容叶氏第一时间就听闻了,当即冷笑道,“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手心肉就是比手背肉厚实得多,也不怪有人一碗水端不平。” 她是有俩女儿的人,是万万不会犯容金氏这样的错误,大女儿要顾,小女儿也不能疏忽,哪个女儿不是心头肉? 只是没想到容静季那丫头倒是城府深,居然还玩这一招,凭心而论,庶出的容静季就是比嫡出的容静冬要上得了台面。 比起看容金氏的笑话,她自己也有一脑袋的烦恼事,得想个法子打消容傅氏的异想天开才行,正烦恼着,就听到身边的大丫鬟掀帘子进来小声道,“夫人,何道婆来了,正在外面候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8章 有些缘份强求不得 何道婆长着一张长长的马脸,两只眼睛泛着渗人的光芒,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怎么看都不是个讨喜的人,不过人家会钻营,在后宅妇人中颇为吃香。 “给夫人请安。”她笑得谄媚地给容叶氏行礼。 容叶氏微抬头看了她一眼,就顺手指了指大丫鬟端来的雕花圆凳,示意她坐下来说话,算是颇为礼遇。 何道婆不敢全坐,歪着身子斜斜地坐了三分之一的凳面上,“夫人求的事有眉目了……” 容叶氏一听到这个开场白,当即坐正了身子,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大女儿的病还能不能好?如果能治得好,又何必把这已经到手的太子妃之位让出去呢?况且女儿年纪轻轻的,她实在是不忍看她就此香销玉殒。 “怎么说?” 她立即追问了一句,这何道婆虽然人长得丑,但还是有几分道行的,既然什么太医,什么民间神医开的方子都不管用,她能求的也就只有鬼神了。 何道婆最喜欢这些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露出这一面,遂神神秘秘地道,“夫人,这要治太子妃娘娘的神药所需的东西,还需要夫人亲自去取来方才显诚心,不然就是心不诚,这心不诚嘛,神药也就没效了。” “我都快愁死了,哪敢心不诚?你快说,就算是刀山火海,我都去取来。”容叶氏急忙表态。 何道婆故意神神叨叨了半晌,方才说了句容叶氏听得懂的话,“这香炉灰必须要去护国寺取,那儿受皇家香火供奉,自是别处比不得的……” 护国寺?这地儿可不好前去。 容叶氏微蹙眉想了想,过些日子东宫女眷要去那儿上香祈福,她倒是可以顺便跟过去,以祈福的名义取些香灰倒也名正言顺不会惹人眼。 何道婆一看容叶氏的样子就知道她信了,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也更为谄媚讨好。 四姑娘容静冬病了,二夫人容金氏好不容易才哄了她喝药睡下,等小女儿的呼息平顺了,她这才一脸疲惫地从内室走出来。 外头仅有她的大丫鬟守在那儿,那些侍候小女儿不尽心的贴身侍女都被她罚了,如果再有下次,她就不是处罚那么简单了。 花嬷嬷看到容金氏出来,忙上前去给她捏肩,然后又示意两个大丫鬟来给捶腿,这才把林安氏已离开的事情禀报了一声。 容金氏只是轻“嗯”了一声,直到花嬷嬷说那神神叨叨的何道婆入府,到了大夫人那边的院子去的时候,她这才示意捶腿的俩大丫鬟退下,然后坐直身子,“这老道婆来做什么?” 她对鬼神之说敬而远之,而且她觉得这何道婆的手段有些诡异,看着就像是骗人的,不过奈何这京城不少贵妇人就是信她那一套,这些年里,她与容叶氏的来往也颇为密切。 容叶氏那边的院子不好安插人手,所以很多详细消息花嬷嬷都打听不到,但是这次倒是很容易就得到了消息,“只是劝大夫人到护国寺去上香祈福。” “就这样?”容金氏皱紧眉头,这算什么消息? 她还以为这次能抓到容叶氏的把柄,借机能把掌家权夺回来,哪知道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压根不值得她动心思,她又微闭眼靠向椅背。 花嬷嬷的脸色有些尴尬,不敢再说什么惹怒主子,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地重新给容金氏捏肩去乏。 林安氏返回到庄子时,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她不待马车停稳,就急匆匆地跳下来往宅子里面奔去,也不知道自家姑娘病成怎样了?内心自然是忧急如焚。 林兰儿第一个看到亲娘回来,忙将手中的托盘塞到身后的小丫鬟的手中,笑嘻嘻地冲上去挽着亲娘的手亲昵道,“娘,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要想死你了。” 林安氏的步子一顿,转头看到女儿依恋自己的开心样子,眼里哪有半点担忧?女儿不是没心没肺的,若是自家姑娘真的病重,她是笑不出来的,于是,她一把拉住女儿到一边,严肃着脸问道,“姑娘是不是病重了?” 林兰儿一看母亲的样子,就知道她误会了,不过这里还是前院,不好细说,于是与母亲耳语了一句。 林安氏反手拉着女儿赶往后院,后院依旧是她离开前的样子,没有人行色匆匆,也没有满院子的药味在飘,甚至临近自家姑娘住的屋子还能听到里面的笑声。 自家姑娘的笑声很容易认,但另一个声音她就陌生了。 林兰儿见到母亲面有疑惑,于是赶紧道,“陪姑娘说话的是清澜郡主。”于是简明扼要地将清澜郡主与金三的纠葛说了一遍,最后才总结道,“她现在跟姑娘好得很,娘可别怠慢了人家。” “姑娘真没病?”林安氏又追问了一句。 林兰儿面有些不安地摇了摇头。 至此,林安氏心里的大石方才落地,没有病就好,不过庆幸之后,她就有更多的疑问,正打算抓住女儿审个清楚明白,眼角却看到梅儿走过来迎接她。 比起自家女儿,梅儿更可靠,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舍弃女儿,与梅儿到另一间屋子里嘀咕起来。 林兰儿不满地噘了噘嘴。 等清澜郡主离开后,林安氏这才与梅儿一块儿进了内室去见容静秋。 容静秋看到奶娘回来了,笑得很是开心地上前拉着林安氏一块儿坐到罗汉床上,“奶娘,你老终于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派人去侯府把你请回来了。” 尽管知道容静秋没病,但林安氏还是仔细地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到容静秋白里透红的脸色上,这才真的相信她没有患病,压力这一去,她都有几分想要落泪的冲动。 容静秋看得莫名不已,梅儿上前小声地说了林安氏这两天以为她得病紧张焦虑的心情,她这才明白自家奶娘为何如此,于是揽住林安氏的肩道,“奶娘,我都好好的,得病一说是假的,你老的眼泪可珍贵了,不能白流,我还指望以后给你养老呢,好歹要活个八十岁才够本……”不要像上一辈子那样死于非命,她们都要努力活到寿终正寝,这是她朴素的愿望。 她说到最后就越是离谱,终于把林安氏给逗笑了,没好气地白了容静秋一眼后,这才说起在侯府这些日子是在干啥。 容静秋一听到是挑夫婿就一个头两个大,不过还是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于是问道,“可有哪家的公子能入得奶娘的法眼?” “倒是有几个还不错,不过就是家世差了点,而且还要远嫁,老奴又觉得不妥了……”林安氏絮叨起来,跟容静秋分享那些候选人的优缺点。 容静秋的眼睛眨了眨,其实远嫁才好啊,京城就是个是非地,留在这儿才危险,但这些道理她是没法跟林安氏讲通的,活到林安氏这样的岁数,自有她的生活哲理。 光是说这些就说了好长一串,最后才提及容金氏让带回庄子的药材,以及六姑娘容静季送的一包裹药材。 容静秋对于亲娘送的大路货色的药材不感兴趣,倒是命人将容静季送的小包裹拿来,一打开,居然是两根有些年份的老山参以及灵芝等珍贵药材。 “估计是从老夫人的药库里扒拉来的。”林安氏道。 众多孙女中,老夫人容傅氏最宠的就是六姑娘容静季,她能出入老夫人的库房也就不稀奇了,凭着庶女出身压了嫡女一头,也就容家出这样的奇葩事。 “她这是想炫耀?”林兰儿没好气地道,实在看不惯这庶女的作派。 容静秋却是道,“都收起来,不管怎么说,这都算是她的一片心意。” 她上辈子与容静季的交往不多,毕竟嫡庶有别,而且她还要顾忌亲娘容金氏的心情,不想在她的心上插刀。 有着全府掌权最大的老夫人的宠爱,容静季倒是个不张扬的人,也不知道是傅姨娘教得好呢,还是教得好? 总之她就没看明白过容静季,但却有一点是明白的,对方从来没给她下过绊子,也没主动挑过事,这点就比她那嫡亲的妹妹容静冬强了百倍不止。 林安氏没有提容金氏说要来庄子最后又没来的事情,这些说了只会让姑娘伤心,唉,这不养在跟前的儿女就是差了一等。 容静秋也没有问亲娘对于她病情的反应,曾当了一辈子的母女,她对容金氏还是了解的,容金氏也算是疼她,但那是要看跟谁比,这是一份有比较的母爱。 而且她也早过了为此计较伤心难过的年纪,有些缘份是强求不得的。 林安氏对于容静秋男扮女装在外行走的事情还是颇有微词,加之现在又是装病,于是顺口就提了一句,“姑娘,您也别怪老奴多嘴,有些谎说了一个,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老奴怕最后姑娘会引火烧身……” 那是皇子,哪容别人轻捻虎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9章 站在岸上看仇人挣扎 林安氏是真忧心,容静秋是女儿家家的,那九皇子若不怀好意,真有个万一,吃亏的只会是她,人家皇子哪怕不得圣宠也不会少一根毛,可自家姑娘呢? 女儿家若真被人给毁了,那一辈子也就玩完了,哪里还能许到好人家? 自家姑娘是她一手带大的,她知道她是什么性子,而且就连太子继室这样人人争抢的位置,她也觉得配不上自家这么好的姑娘,更何况是当一个不受宠皇子的妾室? 对,就是妾室,她最怕的就是这个,没有了好名声,爹娘又不是一心一意为之谋划,她家姑娘拿什么去争一个正妃的位置? 这次侯府之行让她彻底看清了侯府众人的面貌,以前还有几分幻想,现在却是不得不直面这令人寒彻骨的局面,未来需得好好计划一番。 容静秋心里明白林安氏是为她好才说这么一番话,换做别人是不会想着来劝她的,而且这些话也就林安氏会说且敢说,遂,她抓住林安氏的手,“奶娘,你放心,我知道分寸,”随后似下了个决心一般,“等这次事了了,我一定找机会把容十七这个身份处理掉。” 对于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林安氏哪里会分辩不出来她说真的还是假的,听她这么一承诺,她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当即不再提这个话题。 容静秋也暗松一口气,不过奶娘的忧心是对的,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再与赵裕接触下去,那是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她还是很惜命的,所以对林安氏说的话再真不过了。 “姑娘,至于大夫人那个卑鄙无耻又恶毒的女人……”林安氏没想到世上会有这般恶毒的女人,她听梅儿转述容叶氏暗中下药害自家姑娘的经过时,气得浑身打冷颤,如今提及,仍旧掩不住那份几乎要脱离而出的愤怒。 容静秋却是拍了下自家奶娘的手背,冷静道:“奶娘,你放心,这个女人最终会自食其果的,你且等着看好了。” 计划已经定下来了,她是不会轻更改的,而且她不想拉林安氏下水,奶娘只需要在岸上看着容叶氏将来如何在水里挣扎好了,她要容叶氏这次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哪怕已经过了这么些日子,她胸中燃着的那股怒火却是半分也没有减少,反而是越烧越旺,她有耐心等着看恶人的下场。 寒夜露重,赵裕沐浴过后散着发穿着中衣就坐在窗前一边吹风一边下棋,冯得保进来时看到这一幕,顿时一个转身朝小太监的头上狠狠地敲上一记,再瞪了一眼,没眼色的东西,虽然已至暮春时节,但早晚还是颇冷,也不怕自家殿下感染了风寒。 赵裕没有回头,但却听到了这细微小动作的声音,于是道,“别难为他,是我不让的。” 冯得保这会儿已经把披风拿来,不顾赵裕的微皱眉,硬是给披到身上,“殿下莫以为年轻就不拿身体不当一回事,这万一真染上了病,那才叫糟。” 赵裕伸手指了指冯得保,最后只能接受冯得保这份劝谏,伸手把披风拢了拢,“事情都安排好了?” 冯得保一边给赵裕重新沏茶,一边答道,“已经按殿下说的去办了,”不过对于这次安排他还是颇有微词,“殿下,依老奴看,计划的漏洞也不少,真闹大了,估计我们也脱不了干系,更重要的是这对太子有碍……” 太子现在是自家殿下头上的保护伞,真出了事被人弹劾,自家殿下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更何况殿下才十七岁,太年轻了,前面的路还需要太子扶持,真没有必要此时与太子对着干。 “无妨,你按着吩咐去做便是。”赵裕径自下了一枚黑子到棋盘上,然后又捏起一枚白子停在半空中,显然是在寻找黑棋的破绽。 冯得保还想再劝,结果却看到自家殿下微微扬唇,竖了个食指在唇上,示意他噤声,莫要扰了他下棋的兴致。 他只得躬身退开几步再站定等候殿下的吩咐,心里却知道这计划是容十七出的,这人果然不是好东西,为了容三姑娘竟是打算坑自家殿下,可殿下偏还真信了他的鬼话,这让他光是想想都郁闷到不行。 不能再容忍这容十七继续蹦跶在自家殿下的身边,他得拿出点魄力来才行,得让自家殿下知道这乡下小子就是难登大雅之堂的。 他微垂着脑袋,仔细地思考得用哪一招把这扰人的苍蝇赶走。 天气越发热了起来,京城爱美的姑娘们都开始换上了新做的春装,宰相府的马车载着府里的姑娘出去春游,一年到头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去踏青,年轻姑娘们哪个愿意放过? 马车慢悠悠地走着,马车里靠窗的人却是百无聊懒地看着外面来去匆匆的行人,她挨着靠枕,拿着团扇的柔荑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着,耳边响起的却是闺中姐妹们玩耍的声音。 “傲儿姐姐在看什么?我也瞅瞅。”一个长相俏美性格开朗的年轻姑娘坐过来靠着齐傲儿,笑问了一句。 齐傲儿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一下别人的接触,眼里闪过一抹不喜,面上却是笑道,“就是看看这市井小民的生活,我在府里也见不着这样的场面,难得出来一次自然是多看看才能知道民生疾苦……” 话还没有说完,另一边玩得正起劲的姑娘就抢白了一句,“我们傲儿姐姐就是心善。” 这话听来也不知道是恭维还是讽刺,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齐傲儿自然不会做出过激的反应,笑容依旧,只是暗暗朝她的贴身侍女看去,那侍女立即会意,当下就把人给记住了。 那个抢白了齐傲儿话的年轻姑娘暗暗做了个翻白眼的举动,当着面她是不敢与齐傲儿做对的,毕竟人家是宰相千金,随便动动小手她都吃不了兜着走,可她就是看不惯她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 正在马车里面几个年轻姑娘勾心斗角之时,马车外面却是传来一阵争吵声,那市井妇人吵架的声音直接洞穿马车壁,车里的人想说听不见都难。 “好啊,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暗中给我下这种见不得光的药,今儿个哪怕当家的拦着,我也要拉你去见官……” “夫人饶命,这东西真不是我的,给个天做胆,我也不敢害夫人的子嗣……” “啪啪啪”打耳光的声音不绝于耳。 路上的行人议论纷纷,有人指责那正妻是只母老虎,也有人说那小妾坏心肠,总之说什么的人都有,惟独这家的男人嫌丢人,遮住脸从人群里面溜走了。 那正妻显然听不得别人说她是母老虎的话,于是把手中的帕子摊开让众人瞧里面的物什,“大家都来评评理,这就是她害我的证据,在我的吃食里面下这绝子药,这不是想要了我的命?若不是我今儿命大发现得早,早就让她得手去了……”边说边哭好不凄凉。 那小妾也跟着辩,“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我连这小瓷瓶里面装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能知道这是害人的玩意儿?是夫人……是她要陷害我,她见不得夫君宠爱我……啊……” 只见那夫人气狠了,把手中的物什直接扔过去,小妾避不及被砸中了头,然后那物什被反弹出去,居然弹进了经过的马车半开的窗子,直直地落在一群贵女的面前。 那小瓷瓶从手帕中滚出来,滚了几圈方才停下来,居然神奇的没有破碎。 因为有人围观这正妻打小妾的场面,马车早就因人多堵路停了下来。 齐傲儿是这一群贵女中身份地位最高的,遂她的大丫鬟忙过去把那小瓷瓶捡了起来拿到齐傲儿的面前让她过目。 “这是什么?”车里坐着的贵女都围了上来歪着脑袋看了起来。 齐傲儿一向心思玲珑,光凭听了这半耳朵竟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嫌那小瓷瓶是腌臜的东西,看了一眼就不再看,朝那大丫鬟道,“把东西给她们送回去。”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并不想管这等闲事。 大丫鬟应声,这才下了马车。 那正妻与小妾见这小瓷瓶差点砸到马车里的贵人,那等贵人是她们得罪不起的,于是早就趁机溜了,生怕被贵人逮到追责,看热闹的行人也怕殃及池鱼,赶紧就作鸟兽散了,一时间,那大丫鬟竟是寻不到正主了。 齐傲儿也不想在这些小事情上追究耽误了行程,遂命那大丫鬟赶紧上马车继续出发,那大丫鬟一时间也来不及处理手中的东西,只好拿自己的帕子包了包再团了团塞进袖袋里,等迟些时候得闲了再处理。 一段插曲就这么过去了,也没人放在心上。 踏青玩了一天,齐傲儿回到家中,刚洗漱换了衣裳,就看到亲娘过来了,于是急忙上前迎道,“娘有事唤我过去便是。” 齐夫人已经是半老徐娘了,不过依旧美艳不已,要不然也生不出齐傲儿这般绝美的人儿出来。 她一看到女儿心情就好,于是拉着女儿的手坐下,“我们母女俩也无须讲那些客套话。”接过大丫鬟奉上的茶轻茗了一口,这才继续道,“过两日东宫女眷要到护国寺去上香,你也跟我一块儿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0章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齐傲儿正要捻香的手微微一顿,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婚事已提上了日程,她知道母亲着急,可这事真的急不来,在这点上,母亲就不如父亲定力好。 于是,她微微摇了下头,“娘,东宫女眷去上香,我跟着去不妥。” 太子妃容静春病重的消息她早已知道,这个位置现在也有不少人盯着,依她看,还是静观其变更为妥当。 齐朱氏对于丈夫与女儿的盘算心知肚明,可是女儿一天比一天年纪大,身为母亲她焉能不着急?万一真的拖到年纪大了,盘算的事情又落空的话,那就真的两头不靠岸了。 “太子病重在东宫静养,这次上香他不会出席,就当跟去散散心,顺便陪陪你庶姐,外头也会说你们姐妹情深。”齐朱氏自有一套逻辑,等将来换自家女儿取代庶女的位置时,也不会有人跳出来说闲话,姐妹感情好同侍一夫,那就是娥黄女英,千古佳话。 至于庶女愿不愿意,那就不在齐朱氏的考虑范围了,哪有她不愿意的道理? 功成身退,到时候也就无须这个人站在台面上了。 “娘,你真的觉得这是个好机会?”齐傲儿并不是个自负的人,她也想听听母亲的意见。 齐朱氏道,“别看太子现在受到圣上的冷落,大千岁那边众人烧热灶,这嫡子就是正统,就凭这一条,太子就不会轻易被废。” 齐傲儿微微蹙眉,母亲说的这个道理她明白,比起年纪大的大皇子,她更希望最终获胜的那个人是太子,毕竟太子温文尔雅一副君子作派,更让女儿家倾心。 齐朱氏看到女儿不语,显然是在思考,她于是又道,“听说皇后那边已经提前选定了下一任太子妃……” 这个消息齐傲儿还没有听闻,于是追问了一句,“是谁?” “传闻依旧是容家女。”齐朱氏讽刺地道,“容静春想为儿子铺路的心暴露无遗,估计是她使劲才有这个结果,至于传了出来,我觉得跟她也脱不了干系,她想做到既成事实,不过估计这点会激怒皇后,只能说这个太子妃病得不轻啊……” 齐傲儿听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了,容静春太着急了,这样露了痕迹,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她容家还想霸着太子妃的位置不让?笑话。”齐傲儿不屑地轻哼一句,“对了,传闻中订下的是容家哪个女儿?不会是容静冬?” 行事张扬又狠毒,而且还是个愚蠢不自知的人,她从来就没有看上过容静冬这种女人,就这样的段位,还想入主东宫,未免可笑了点。 “不,是定远侯的大女儿。” “定远侯还有个大女儿?我怎么没见过?” 齐傲儿面露疑惑,这京城的贵女就鲜有她不认识的,父亲说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所以能够给她造成威胁的贵女她都研究过,容家的女儿也不例外。 毕竟当今圣上太能生儿子了,而且圣上还龙体康健,下一任继位者到底是谁?其实还没有定数的,太子只是暂时领跑而已。 而且越来越多长大的皇子要成亲,妻室人选一般都会在这些贵女中挑选,这里面必有她的竞争对手。 手轻抚自己嫩滑的脸蛋,她对于这张脸很是自信,当然对自己的脑子更自信。 齐朱氏道,“听说与容傅氏命格相克,所以一直养在庄子里面,至今都还没有接回来。” 齐傲儿听明白了,这连在京城活动都没有的贵女,能进了未来下一任太子妃的人选名单中,必是容静春的主意。 “娘,既然如此,那我就陪娘到护国寺走一遭,顺便与庶姐联络一下感情。”她笑嘻嘻地挽着母亲的手臂,做了最后的决定。 齐朱氏轻拍女儿的手,走这一趟还是有好处的,女儿日后就会明白了,至少在太子那边可以卖个好。 “那我命裁缝给你赶制两套漂亮的春装,到时候我的女儿一定艳压群芳。” “不,娘,这是为病重的太子与太子妃祈福,我不宜太过招摇,穿平日里穿的旧衣便可。” 女儿的懂事总是让齐朱氏心疼,不由得责怪丈夫把女儿教得太清醒了,有时候适当任性一点更惹人疼,日后她得再教教女儿如何施展女性的魅力。 去护国寺祈福的那天,半夜时分,容静秋就得起来穿戴好男装,刚到前院,就看到打着呵欠的清澜郡主由红裳与绿袖二人扶着走出来,那头一点一点的分明就是不够睡。 “大半夜的实在折腾人。”清澜郡主咕浓了一声。 容静秋好笑地走上前把一旁的绿袖给替下,看小姐妹这贪睡的样子,她还是颇为心疼,遂伸手将她一点一点的头轻轻地靠向自己的肩膀处,这样她会睡得舒服一点。 “还是十七你最好。”清澜郡主勉强睁开一条眼缝,看到扶着她的是容静秋,终于又安心地准备再睡个回笼觉,反正到达目的地还有段时间,她得抓紧了。 容静秋正要回答,就看到小姐妹睡着了,顿时哭笑不得。 急忙赶来迎接他们的金三看到这一幕,眼睛都几乎要瞪出眼眶了,未待马停稳,他急匆匆地跳下来,一个箭步就冲到两人的面前,咬牙切齿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他就知道他一离开,就给了容十七机会接近小青梅,果然,现在两人都抱在一起了,这个给他的冲击非常大。 这段时间他也不好过,本来打算回到京城就直接找上姑姑说大表妹的病情,但到了定远侯府的大门前,他改了主意。 毕竟姑姑之前还想招他当女婿,若他就这样登门去说大表妹病重,搞不好又会让姑姑误会他的关心是喜欢,到时候又要乱点鸳鸯谱怎么办? 于是,他当即调转马头回了自家,这些话只能他亲娘去说。 可能他以前信用不太好,亲娘金周氏不太相信他的话,于是他又是赌咒又是发誓说他对容家大表妹没想法,他要娶的人是清澜郡主。 他娘当时就被他的话吓到了,忙摸他的额头以为他发烧在说糊话,愣是不信他的说辞,他这才知道自己以前的态度太过深入人心,以致说真话连老娘都不信。 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成功说服亲娘出面为大表妹说话,他甚至也跟了去,并且在姑姑面前毫不掩饰他对清澜郡主的情意,这样一来,姑姑果然没再提招他为婿的话。 再后来就更伤心了,她娘找了冰人一块儿去诚王府提亲,以前很好说话的诚王妃这会愣是不松口,直接打了太极,至此,他总算看明白了,不点头同意两人婚事的是清澜郡主。 光是这些就耗了他不少时日,这才找到机会再到容家的庄子来,哪知道会看到这心塞的一面? 他上前想要暴力分开两人,哪知手却是被容十七给挡住了? 只见容十七这可恶的小子笑眯眯地压低声音道,“金家表哥回来了?不巧郡主睡着了,不如让郡主先上马车睡个回笼觉,我们回头有话再细说。” 金三这才发现清澜郡主真的睡着了,顿时他的脸色有些难堪,还有对自己的愤怒,他居然没有发现?还要人提醒才看到。 他默默地收回手,在一旁看着容十七一把抱起清澜郡主送上了马车,全程清澜郡主都没有醒来,可见容十七的动作有多轻了。 他又是一阵的心塞,第一次发现在细心方面他是拍马都比不上容十七,难怪清澜郡主会喜欢他。 如果换成他是清澜,估计也会更喜欢这种温柔的男子。 容静秋刚把清澜郡主放到车厢内的软垫上,就看到本以为睡着的清澜郡主睁开眼睛朝她眨了眨,嘴角朝外呶了呶。 金三一出声时,她就醒了。 容静秋顿时会意了,于是无声地说了句,“看我的。” 清澜郡主这才含笑地重新闭上眼睛,她就是喜欢看金三为她吃醋的样子,说她矫情也好,她不在乎,这些年都是她为他吃醋,好不容易才找回些场子。 容静秋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就看到金三一脸的受伤,这金家表哥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对于她扮演的容十七这个假男人还有了自卑心理,真的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不过比起好表哥,自然是小姐妹更重要。 于是,她上前笑眯眯地轻拍了下金三的肩膀,“金家表哥,任重而道远,咱俩互勉之。” 谁跟你互勉了? 金三很快就又满血复活了,他现在不够细心,他就学,他就不信他会输给眼前的小子。 容静秋笑着耸了下肩膀,不在意金三挑衅的眼神,看到柳志轩牵来马儿,她利落地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对柳志轩道,“庄子就交给柳管事了,我过几日必回。” “少爷放心。”柳志轩躬身行礼。 金三重新上马,看到容十七在前面领队,他不甘示弱地催马上前,他现在有了与容十七一较高下的好胜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1章 冤家路窄又见面 与容十七并排而行时,金三正要说话,就看到这小子转头看向他,在黑夜火把照耀下那张雌雄莫辩的脸更有冲击性,他正在心里吐槽他身为男子却长了一副女相,哪知就听到他道,“金家表哥,这次是不是九殿下让你过来的?” 金三吃了一惊,这回他不但要吐槽他长得好,还要吐槽这人脑子太灵活,他还没说出口的话,他第一时间就猜到了。 他微微敛了下心神,对于“情敌”不能掉以轻心,必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于是,浮躁的情绪很快消散,毕竟他也是家里当继承人培养的,只见他扬着笑脸道,“十七果然聪明。” 容静秋笑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没应金三的话,心里的警惕却是提高了,赵裕对她的礼遇颇高,这就有点反常了,奶娘林安氏的话又一次浮上心头,心里的危机感又加强了。 至于金三,她倒是不怕他会因为清澜郡主而对她发难,别看金三性子好像有点搞笑,但他这人其实挺忠厚的,金家对他的栽培是用心了的,不然养不出一个有正气的儿子,所以这样的金三能与赵裕成为朋友,多少还是有点令人吃惊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也开始明白清澜郡主为什么会喜欢上金三,他的感情很纯粹,就是比较容易伤人,她不由得想到上辈子那个怨妇小周氏。 正在她神游太虚的时候,金三再度开口,说的却是这次上香的人员名单,她回过神后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被金三视为“情敌”的她,居然还能得到他的提点,哪怕她不需要,但也弥足珍贵。 金三说了一路,不由得有些口干舌躁,不知道为何,他就算想与容十七竞争清澜郡主,但却没想过用见不得光的肮脏手段,竞争嘛,那还是光明正大点更好。 容静秋有几分动容地伸手把马侧的水囊拿起递给金三,“金家表哥喝口水润润喉,我还以为金家表哥会恼了我?” 金三不客气地接过水囊,豪气地喝了好几口水,这才意犹未竟地放下水囊,斜睨了一眼旁边的人,“你以为我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哼。” 容静秋笑着给他戴了顶高帽,“那是,我金家表哥是谁啊?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她竖了个大拇指,这可不完全是恭维,是她发自内心想说的。 金三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伸手搔了搔后脑勺,“总之你记住我的话,眼睛别乱看,那些都是女眷,哪个都招惹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随时都会掉脑袋的。”最后的话已经算是忠告了。 容静秋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她记住了,她傻了才去招惹东宫女眷,能在宫里混得一席之地的女人哪个是省油的灯? 天色大亮时,即将要与赵裕带领的人马接洽,清澜郡主在马车里由红裳与绿袖侍候重新梳洗,再换了身正式点的衣服,再从马车里出来时,她就已经是端庄的皇家郡主。 金三痴痴地看着爱恋的女人,这会儿他真想拍死以前的自己,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小青梅居然长得这么好看呢? 斜眼看了下去打点的容十七,然后心机地把提前备好的早膳笑着端过去给清澜郡主,这是他从容十七的身上学到的,“清澜,先吃点东西,待会儿与九殿下汇合后,就不好再进食了,这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膳是万万不能落下的。” 清澜郡主斜眼看向一脸讨好她的金三,总算感觉到风水轮流转了,装模作样的拿乔了一会儿后,这才坐在金三叫人抬来的凳子上,然后旁边的金三端着餐盒像狗腿子似地侍候她用早膳。 这画面看起来颇像宫里的公公在侍候娘娘,容静秋回头看了一眼,就惨不忍睹地转过头去,她算是佩服金三了,怎么能把体贴讨女儿家讨欢心的事情办成这样? 怪不得除了清澜郡主这“眼瞎”地看上他之外,就没有别家的女孩子狂追他了。 其实没有等多久,浩浩荡荡的人群就朝这个方向过来了,要到护国寺去上香,就必须要出城。 容静秋眯眼看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坐在马上器宇轩昂的赵裕,这人不但长相好身材也好,在人群里永远都是最吸睛的那个。 赵裕也看到了容静秋那一行人,侧头朝冯得保看了一眼,冯得保会意地先催马过去把这多出来的人马安排进队伍里面。 侍女卷起马车车窗帘子,正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的齐傲儿一眼就看到了清澜郡主一行人,眉头皱了皱,没想到清澜郡主也会过来上香,然后目光一转,就看到坐马高头大马上的九皇子,正侧脸与骑在马上的一个雌雄莫辩的少年郎说话,两人在一起的画面颇为养眼。 赵裕是诸皇子中长得最好的那个,小时候她曾惊为天人,觉得这样美的人才能配得起她,可是父亲告诉她,看男人不能看长相,要看本事与能力,长相是最无用的。 赵裕除了长相,别的一无是处,只能托庇在太子的羽翼之下,尤其父亲跟她说过九皇子不为人知的身世,至此之后,她对他的旖旎心思瞬间瓦解,这样的男人是配不上她的。 目光很快掠过赵裕看向了与他说话的少年郎,这少年郎的长相不输给赵裕,看起来温和爱笑,初升的太阳一照在他身上,似乎给他镀了层金光,让她看得眨不了眼。 她朝自己的贴身侍女招了招手,那侍女跪下听她吩咐。 “去查一下与九殿下说话的人是何来历?” 那侍女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就悄然退了出去。 齐傲儿依旧靠在软囊上,目光仍停留在那少年光洁的脸庞上。 没有多久,那侍女就回转了,靠近她耳语了数句,她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握着团扇的手也跟着发紧,原来这少年身份地位如此之低,容家旁支族人,她对这几个字有点咬牙切齿,这样的人连为她挽鞋也不配。 她有些气恼地让侍女把车窗帘子放下来,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就算与这样的少年郎玩玩游戏于她也是有失身份。 在这一个早晨上,容静秋也是十分懊恼的,除了女眷那边有数道目光在偷偷看她之余,还有一道目光让他想要忽略都难,毕竟那道目光除了幽怨之外还带了几分愤怒。 与赵裕简单交流了几句之后,她就策马准备到清澜郡主的马车旁,毕竟他是以清澜郡主的护卫身份混进来的,做戏得做全套。 哪知,她却被人拦下了。 看着面前之人那沉着的脸庞,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真是冤家路窄,可恶的金三居然没告诉她这人也在今天的队伍里面,亏她还以为今天不会出现变数呢,现在这变数就大喇喇地出现在她面前。 “好久不见,钟世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她扬着笑容跟钟渠打招呼,真是万万没想到钟渠是混禁卫军的。 按理说她上辈子应该在宫里见过穿禁卫军制服的钟渠,可她偏偏没有印象,要不然,就会提前做好提防。 “你怎么在这里?”钟渠语气不好地质问道。 他对面前这张脸真是记忆深刻,在那次皇庄打猎见到他之后,他一度好几晚都梦到他,梦里的他似乎变了个模样,又似乎还是这副样子,还有一股暗香诱惑着他,醒来后是一脸的怅然,这让他开始觉得自己不正常。 哪怕叫了通房丫头侍候,但他还是提不起兴致,似乎女人对于他来说毫无吸引力了,他想的竟是这么一张雌雄莫辩的脸,若不是这段时间他被选进禁卫军,只怕已经按捺不住到容家的庄子去找他了。 身为宣平侯府钟家的继承人,他是不会容许自己身边出现不能掌握的偏差人物,这会让他觉得烦躁又易怒,可容十七就是这么一个存在。 本以为只要刻意不去找他,两人见到面,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变回正常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他面前,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2章 给个软钉子齐傲儿碰 本来见到钟渠突然出现,容静秋的心情就不大好,再听闻他那质问的语气,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忍不住怒火上升,她到底哪里踩到他的尾巴了?不想看到她,直接无视便好,何必跳出来让大家都不爽? 她脸上的笑容一收,既然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就别指望她还能笑得出来,“钟世子,我在不在这里还轮不到你过问,这里不是宣平侯府。” 既然不是你家的地盘,那她来去自如,轮不到他人指手划脚。 钟渠也听出了她言下之意,脸色更为难看,他本来不想跟容十七把关系弄得这么僵的,可是一看到他,他就会控制不住心跳加速,再然后就想到分桃之礼这四个字,脸色自然好不起来。 “好狗不挡路,钟世子,请让让。”容静秋直接策马与他擦肩而过,哪知道就这样还被他突然伸手抓住了手臂,她错愕之下侧头看他,眼里怒火中烧,“放开。” “容十七,我告诉你,以后不要再随便出现在老子的面前,不然……”钟渠阴深深地咬牙切齿道,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那种隐秘的心思他不想让人知道。 初见时他还想让他记住他,但是经过时间的发酵,他越来越不对劲,这是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不能跳下去。 如果……如果容十七是个姑娘……那该多好…… 容静秋真觉得钟家这个世子脑子有病,回想起来,他与她不过是起了口角继而打了一架,也没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啊,怎么就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广结善缘总比到处结仇要强得多。 她正准备回击几句,就听到不知何时到了他们身后的冯得保公式化的声音,“钟世子,殿下宣你过去回话。” 钟渠低声回了句,“知道了。”好半晌,方才放开容静秋的手臂,深深地看了眼容静秋,然后策马往前去。 容静秋回头看去时,正好隔空对上赵裕那深沉的目光,一时间也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情绪,顿时她更为恼火,“都脑子里有病。” 她不想再与这些神经有毛病的人打交道,于是轻踢马腹让马儿跑快一点,半道上看到心急过来寻他的清澜郡主,这下子脸色才好看了一点,还是手帕交比那些臭男人好。 她轻吁一声让马儿停下来,近前,就听到清澜郡主气喘吁吁的声音,“十七,你怎么这么慢?出了什么事?”她怕有什么人难为容静秋,所以哪里还能坐得住? 她身后跟着的是金三,金三不属于禁卫军系统,所以不用听从号令指挥,他之所以留下来是为了清澜郡主,想着趁机多在小青梅面前刷刷好感,日后好成双成对。 容静秋笑着摇了下头,“没事,就是与九殿下多说了两句耽搁了时辰。” 清澜郡主这才放松地轻拍了下胸脯,“这就好……” 金三酸溜溜地说了句,“我都说你是瞎操心,九殿下不知道有多照顾十七。” 这话在清澜郡主的耳里是挤兑,听在别人的耳里那就是警告,毕竟这群东宫女眷见到漂亮的少年郎,谁知道会不会做出孟浪之举?深宫多怨妇,有些老宫女就喜欢调戏这样的美少年。 清澜郡主白了金三一眼,率先往回走。 容静秋也跳下马来,一边牵着马一边轻拍金三的肩膀表示同情,以前做孽太多,现世报了。 金三却是越挫越勇,半点不以为意,对他还能翻白眼,这就比无动于衷强得多。 两人并排而行的画面落在不少人的眼里,尤其是马车里的贵妇人少不得都要多看两眼,然后再窃窃私语。 容静秋对于这样的场面半点也不怵,京城贵妇的行径她上辈子早就知之甚详,不但男人喜欢看美人,就连女人也爱看,这是人之常情,她上辈子若是偶见美男子,也少不得要多看两眼,然后回去就跟赵裕说,她在哪儿哪儿见到了个美人,当然结果嘛,往往好像不太好,也不知道赵裕不高兴什么,她可从来没有阻止过他看美人。 队伍休整了一会儿之后重新出发,容静秋重新坐上马,旁边骑马的人是金三,清澜郡主挽起车窗帘子探出头来与他们说话,三人之间的气氛莫名美好,就连金三也没有小心眼地吃醋。 可这边的情景倒是刺痛了不少人的眼睛,尤其是钟渠,他周身释放出来的低气压几乎让人不愿意靠近他。 护国寺在城郊,临近午时终于抵达,因为是女眷,所以马车直接驶进了护国寺,住持方丈早就带了不少人在寺门处迎接,看到赵裕率先上前,他忙快步迎上去,双手合拾,“阿弥陀佛,老衲见过九殿下。” “住持方丈无须客套。”赵裕不信鬼神,但到了这等地方,也不会行事太过猖狂。 寒暄过后,赵裕由住持方丈亲自迎进去,后面的女眷方才开始下马车。 清澜郡主的马车比较靠前,好歹也是有封号的皇家郡主,容静秋没有与金三争抢,毕竟她还是挺看好这一对的,所以就侧身到一边,由金三小心护着清澜郡主下马车。 她正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护国寺,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来,感觉与上辈子也没有什么不同,看来她是自己作茧自缚,重生又如何,只要不做亏心事,夜半就不怕鬼敲门,行得正,站得直,自然能立于天地间,瞬间,她的心境阔然开朗。 正感觉豪情壮志时,突然一条巾帕随风飘过来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 她下意识地从手臂间执起这一方带着香味的巾帕,看得出来质地上好,而且上面绣的花草活灵活现,可见绣功精湛,在角落里还有个小小的齐字,这让她皱紧眉,下意识就想扔掉,真是晦气。 可还没得来及行动,就看到一个丫鬟状的少女朝他奔来,到了近前,这丫鬟也没有行礼,而是直接朝他伸手,“那是我们姑娘的帕子,还请公子归还。” 容静秋皱紧眉头,这丫鬟好生无礼,她也不是吃素长大的,正想怼几句回去,突然看到齐傲儿正迈着莲步向她走来,这辈子第一次见这京城第一美人,美是美了,可是怎么看都有股别扭劲。 齐傲儿近前,轻喝一声,“不得无礼。” 那丫鬟忙垂头不敢吱声,咬着嘴唇好一会儿,道,“姑娘的帕子在这人的手里。” 女儿家的东西是不能让外人拿到手的,不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齐傲儿不悦地瞥了眼这侍女,然后一脸歉意地看向容静秋,“这位公子,真是失礼了,都是我管教不利,方才让她言语无状……” “既然没有教好,那就带回去慢慢教。”容静秋不待她说完,直接就笑嘻嘻地回了句,给了个软钉子齐傲儿碰,看到齐傲儿想变又不敢变的脸色,心中突然觉得爽快无比,轻招手让红裳过来。 红裳忙走过来,屈膝行礼,“公子。” 容静秋直接把那方帕子递给红裳,然后再指了指齐傲儿,“这是人家姑娘的东西,你且还去。”这够守礼了。 齐傲儿的脸色瞬间涨红,她是很想忍住喜怒不形于色的,可到底还年轻没有修炼到家,她没有伸手接红袖躬身递过来的帕子,而是咬紧下唇看了眼容静秋,快步转身离去。 那丫鬟不敢看自家姑娘的脸色,匆匆的一把夺过红裳手中的帕子,急忙去追齐傲儿。 “这都什么人啊?”清澜郡主走过来,不小心还被齐傲儿撞了一下,可齐傲儿却没有停下与她道歉匆匆就走了,她不悦地轻掸了下被齐傲儿撞到的地方,似乎上面有脏东西。 金三凑近容静秋,“那是齐宰相的女儿,怎么?她难为你了?” 容静秋摇了摇头,齐傲儿还没有那本事能难为他,如果大家都是女儿家的身份,那就不好说了,齐傲儿这人的心眼不大还爱记仇,可她现在是扮做男儿身,男女有别,齐傲儿不会立刻就挑事,对于名声,她比谁都在意,毕竟是想要冲击皇后宝座的人啊。 “齐宰相教女无方,都教出个什么玩意儿?”清澜郡主近前就喷了一句。 金三想要抚额了,自家这小青梅什么都好,就是口无遮拦,这话传出去难为的是诚王爷,姓齐的一家都爱装模作样,偏又气量狭窄。 清澜郡主一看金三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遂冷笑道,“本郡主还会怕她?我就不信圣上会偏她不偏自家侄女。” 这话怼得金三无话可说,确实皇家血脉是比齐家高贵得多。 容静秋对于清澜郡主的话深以为然,齐宰相再厉害,诚王爷也不是吃素的,真较量起来未必就会输,再说两家的政治理念不合,其实早就互相看不顺眼了,所以这样的小事多一桩少一桩于大局无碍。 祈福仪式安排在下午时分,女眷过来也累了,就先行安排到准备好的客房去歇息,容静秋做为清澜郡主的护卫,自然是随她到一处。 只是还没有休整好,就看到一个小丫鬟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碍于清澜郡主的威势,不敢表现出不恭,遂行礼后,轻声问道,“请问哪个是容十七?我家夫人有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3章 亲下饵料钓大鱼 容静秋一看到这个小丫鬟就乐了,她一眼就认出了这小丫鬟是容叶氏身边侍候的,只是她没想到容叶氏会这么快就找她过去问话,也不枉她这一路跟清澜郡主聊得高调,不然如何引得容叶氏主动来找她? 清澜郡主看了眼容静秋眼底的笑意,就知道她乐见这样的场面,于是顺水推舟就把她给指了出来。她与容静秋能成为手帕交,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就说上午那一路她是相当配合容静秋行事高调的,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身为手帕交她肯定要打配合战。 于是容静秋直接站了出来,朝那小丫鬟行了个男子礼,然后笑道,“我正是容十七,不知道姑娘在哪家夫人身边侍候?” 那丫鬟本来不大看得起容十七这个容家旁支族人的,她是侯府的家生子,见多了不得志的容家族人讨好的嘴脸,就为了能在侯府主子的面前给他们美言几句,所以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让她过来请人时,她还不大乐意,觉得有掉身份。 可是现在直面彬彬有礼的美男子,她的脸蛋不由自主地就红了,之前那点芥蒂也扔到了爪哇国,她下意识地就注意自己的礼节,屈膝回礼道,“公子有礼了,奴婢名唤丁香,是在容家大夫人身边侍候的,大夫人听闻公子是容家旁支族人,遂请公子过去一叙。”语气客客气气的,说完还悄悄地抬眼瞟向一身男装打扮的容十七,然后又娇羞地飞快垂下眼帘。 正在品茗的清澜郡主暗叹一声,又一个拜倒在手帕交的男装魅力下的小姑娘,她在庄子里见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此时一边看戏,一边暗忖自己是不是找个机会也女扮男装钓上几颗芳心?没道理她扮男装会输给自家小姐妹的。 容静秋没有多耽搁,与清澜郡主打过招呼后,就直接跟在丁香的身后去见容叶氏。 丁香一面领路一面找话题来聊,容静秋一眼就看出她芳心萌动了,禀着不多造孽的精神,她表现得有些疏离,可好像反倒让这丁香对她更上心了,这可真苦恼?当然她只是苦恼了一会儿,很快就抛之脑后了,谁叫她是假男人,有心无力啊。 丁香看这容十七不似容家旁支族人巴结的嘴脸,自有一番风骨在,心里不由得更为欢喜,她是家生子出身,配容家旁支族人也是配得上的,这么一想,她手里的帕子一边扭来扭去,一边偷偷看这俊俏的美少年。 一段并不短的路,丁香却觉得太快走完了,似乎一眨眼就到了夫人暂住的客房。 容叶氏只是太子妃的亲娘,品级什么的在这一群贵人当中可以说是垫底的,出来交际容金氏都比她更有牌面,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侯夫人,所以安排给她的客房是无法与清澜郡主那边相比的。 容静秋一进去就看到这里的简陋,她那位大伯母指不定心理正不平衡呢。一见到容叶氏,她立即表现出极为恭敬的样子行礼问候。 容叶氏微抬眼看向这少年郎,之前在马车里已经观察了一路,可近看却觉得这少年郎长得是真好,气质也干净清爽,难怪能让那个暴脾气的清澜郡主一路上都笑吟吟地跟他说话,要不是一路还有金家儿郎跟着,估计大家都要以为清澜郡主移情别恋了。 所以,一下马车,她就着人去打听这少年郎的来历。 好半晌,她这才轻声道,“都是自家人也无须行这客套礼了,看座。” 丁香早就等这句话了,不待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行动,她就抬起一张雕花圆凳放到美少年的庇股下,这举动惹来大丫鬟暗中的嘲笑,她也视若无睹。 容静秋笑着朝她道谢,然后大大方方地坐下。 容叶氏只是想见见这大出风头的容家旁支族人罢了,当然少不得要详细问一遍他的来历,重点还是旁敲侧击三丫头在庄子里做什么事,中间少不了暗示这少年良禽择木而栖。 容静秋此时心里不由得冷笑,庄子再派谁去管都没用,她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不可能给容叶氏做嫁衣裳。 估计容叶氏也想明白了这点,这才把主意打在容十七这个身份上,毕竟只要容十七暗中叛变,她容叶氏就能顺利收回庄子里的权利,算盘倒是打得好,可惜她找错人了。 所以她假装没有听懂容叶氏暗示的话,装傻充愣四两拨千金地把这话题给略过了,总之就是一副不进套的样子。 容叶氏的耐心告罄了,本来还有几分欣赏这容十七的,想着能与金家儿郎等人结交,必定是有几分本事的,可是一番谈话下来,却觉得这人真不识抬举,最后面孔都冷了下来,没有兴致再与之说话,挥手让丁香送客。 丁香暗暗心急,这容十七怎么搞的,居然惹得大夫人不悦,他不知道府里都大夫人说了算吗? 送人出去时,她咬了咬唇趁人不注意时道,“公子,你别傻,跟着三姑娘没前程的,三姑娘将来是好是歹现在都说不准呢,可大夫人却是大权在握的,你……你犯不着跟她对着干……于你没好处的。” “丁香姑娘言重了,我没觉得今儿哪里让大夫人不喜了?”容静秋一脸无辜地道。 丁香瞬间睁大眼睛看着这美貌的少年郎,这……居然是个榆木脑袋,亏他长得一副精明相,她此时心里满是说不出来的失望感觉。 容静秋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往这方向看来,遂不动声色地移了个方位,处于那道视线的下风口位置,制造她与丁香之间看似亲密的角度,眼角再暗暗扫过去时,那道目光更为热切,就在花丛中,但是一股与那花丛不同的香味顺风飘了过来。 她瞬间就认出这股香味来,正是齐傲儿今天那方帕子的味道,齐傲儿对这香味爱得深沉,她记得上辈子她身上的香味就没有换过。 她抓住这个机会,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用帕子包着的小瓷瓶塞给丁香,这才露出讨好的笑容,小声道,“丁香姑娘,我……我自知嘴笨,可能真惹了大夫人不高兴,姑娘别恼我,这是上好的香水,是从西域那边得来的,现在送给姑娘,还请姑娘为我在大夫人身边美言几句……” 丁香觉得今日的自己就是个笑话,居然会看上这么一个不开窍的人,现在再看这副讨好的嘴脸,就更是厌恶,遂把那小瓷瓶强推回给面前的少年郎,两人还推搪了半晌,最后更是发怒道,“赶紧走,就这小玩意儿还想收买我?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啥模样?我呸!赶紧滚。” 从喜欢到厌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丁香就完成了一场自以为是的倾慕之情,如今翻脸无情倒也在情理当中。 说完,丁香转身就走了,半点也不停留,生怕这容十七会赖上自己,可惜了容十七这副好相貌。 容静秋拿着那个小瓷瓶,用手搔了搔后脑勺,仿佛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的样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4章 这二人才是狼和狈 容静秋左右看了看,一副没有发现人的样子,故意拿起那个小瓷瓶看了看,愁眉苦脸地叹了好长一口气,表情做态半点也不遮掩。 半晌,看到红袖找了过来,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忙把那小瓷瓶用帕子包好,然后藏进袖袋里,眼睛还左右周围瞄了瞄,生怕有人发现她的小动作。 “公子,原来你在这里啊?”红裳近前行礼道。 容静秋轻咳了数声,这才做出一副无事的样子,仿佛之前做贼心虚的不是她一般,“是郡主让你过来寻我的吗?” “是的,郡主担心公子……” 容静秋与红裳一边说一边往清澜郡主暂住的客房走去。 隐在花丛中偷窥看了个全场的齐傲儿在人走远后,这才施施然地走出来,跟她在一起的还有齐侧妃,后面跟着两人的贴身侍女。 齐傲儿一言不发,这个容十七她是记住了,之前给过她难堪,那时候她不是没有听见清澜郡主那声不满,只是清澜郡主与她不对盘,将来也不会是一个阵营里面的人,碍于这皇家郡主的名头,她隐忍了下来。 但这一切她都记到了容十七的身上,不识抬举的人就该受到惩罚。 齐侧妃看了眼不发一言的嫡妹,她这个妹妹在人前是一副面孔,在她面前又是一副面孔,好半晌,她才憋出一句话,“那个少年郎长得真俊……” “怎么?庶姐对他有兴趣?”齐傲儿微笑地看向齐侧妃。 齐侧妃忙道,“哪能呢?不过是那侍女模样的人塞给他的小瓶子,我有点眼熟……”心里恨极了齐傲儿唤的那声庶姐,她从来不唤她家族排行,庶姐庶姐地叫,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庶出。 这话提醒了齐傲儿,因为站的方位的原因,在她眼里,容十七与那侍女拉拉扯扯的就是在推搪这个东西,最后那侍女更是恶狠狠地放了狠话,显然是容十七不愿意要人家侍女硬塞的东西。 “我好像也在哪里见过……”她皱紧眉头,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的。 齐侧妃看了眼嫡妹,那与少年郎拉拉扯扯的侍女她恰好认识,太子妃容静春亲娘身边侍候的人,想起太子妃,她又想到那个小瓷瓶,直觉告诉她这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齐傲儿的贴身侍女见到自家主子皱眉,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赶紧从袖袋里把那小瓷瓶拿出来,上前道,“姑娘,可是像这个小瓷瓶?” 她本来是想扔了这晦气的东西,但这小瓷瓶做得极其精致,她觉得漂亮,想来能装些别的东西,这才舍不得扔,想留下偷偷用。 齐傲儿一看到侍女手中的小瓷瓶,瞬间回忆起那天街上争吵的正妻和小妾,她立马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脑子转得飞快,一时间心里闪过数个念头。 齐侧妃却是拿起这个小瓷瓶仔细看了看,似曾相识,越看她的脸色越严肃,“这原本装什么的?” 那侍女不敢说,看了眼自家主子,见到姑娘点了头,她这才把那天正妻和小妾当街吵闹的事情简略了说了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齐侧妃的脸色当即就变了,这是害人流产的东西。 她与容静春同一年入东宫,只是容静春为正,她为副,别看现在的皇孙是嫡长子,可是先容静春怀孕的人是她,结果那年她滑胎了,后来本想调养好身体再怀下一胎,可是肚皮却再也没有消息。 别说她,就连那个一脸狐媚相的陈侧妃也是滑胎后再无动静,这才给了容静春机会生下嫡长孙。 思绪开始飘远了,容静春生下皇孙后,很快就又怀了一胎,可是最后也没能保住,就是这一胎没了才彻底地搞垮了容静春的身体。 她没有动手脚,可难保陈侧妃没有动手脚,这小瓷瓶陈侧妃肯定也用过。 一石二鸟之计瞬间涌上心头,她握紧手中的帕子,要稳住,她得让这个嫡妹主动帮她布局,没有齐家的人在后面,她是完成不了这个计划的。 “既然是害人的东西,那侍女给那少年郎是何意?”她突然问道。 齐傲儿的脑子转得快,给了个眼色身后的俩侍女,俩人会意地退开几步守着,她这才压低声音道,“庶姐在我面前就别装了,你会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我……”齐侧妃很想否认,但是她更想要太子妃这个宝座,遂很快就放弃了装模作样这一套,容十七是什么身份,她早就一清二楚,“容家大夫人要害那个传闻被皇后看中的容家三姑娘。” 齐傲儿这才笑了,幕后真凶应该是容静春,她想利用堂妹,但又想堂妹以后为她儿子保驾护航,这才出此毒计,让容家三姑娘一生无子。 齐侧妃赶紧握住嫡妹的手,“妹妹帮我,日后我得好了,妹妹才能更好不是?” 齐傲儿确实心动了,她记恨容十七当众不给她好脸,又觉得容家姐妹实在是可笑,一切还没有定数呢就开始窝里斗。 她一个反手抓紧庶姐的手,“庶姐说的是什么话,一笔写不出两个齐字,我肯定会帮你的。” 两姐妹心照不宣地笑了,瞬间结盟。 有些事做过了就会有痕迹,有了痕迹就不怕查不出来。 容静秋在赵裕这边喝茶的时候,就笑得异常开心,“草民这边的事情都妥了,剩下的就看殿下的了。” 可惜宫里她插不进手,不然连赵裕都不需要。 “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赵裕不放在心上,他想看的就是皇后变脸的样子,肯定很有趣。 容静秋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跟赵裕狼狈为奸,实在也算是新奇的体验,果然活得久,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两人正说着话,冯得保小步地走进来禀了一声,“殿下,钟世子在外面求见。” 赵裕微皱眉,钟渠来干什么?事情都安排好了,他照做便是,他的目光突然转向容静秋,是她招惹来的? 容静秋被他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这么看她是什么意思?她大胆地瞪了眼赵裕,“草民跟钟世子不熟……” “哦,不熟?”赵裕挑了挑眉,“那你之前还跟他聊了那么久?”钟渠还拉了她的手臂,这么一想,他握茶碗的手指紧了紧。 “谁跟他熟了?”容静秋急忙道,“他单方面找草民的茬,草民出身低微,如何开罪他的到现在都还不知晓,估计他看草民不顺眼罢,当然草民也看他不大顺眼……” 她越说声音越低,因为,她突然感觉到背后冷芒灼人,猛一回头,就看到钟渠黑着一张脸在她身后放冷气,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这才发现冯得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把人请来了,这么说,她说的话钟渠都听到了,她又猛地转头看向赵裕,这王八蛋是故意制造这局面的? 亏她之前还以为自己与赵裕是狼狈为奸呢,现在才发现这二人才是狼和狈,而她是无辜的小白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5章 怀柔之策博好感xiNSHuHaiGe.CoM 不管是赵裕还是钟渠,容静秋一个都不想搭理,于是她板着脸起身道,“殿下,既然您与钟世子有事要谈,那草民先行告退了。” 然后不待赵裕发话,她直接转身走人,临走前,还看了眼冯得保,这老阉人朝她笑了笑,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这就是一个狼窝,早走早好,这个念头一升起,她离开的步伐坚定又快速。 赵裕看到容静秋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这才眯着眼看向钟渠,懒洋洋地道,“钟世子有事?” 钟渠朝赵裕拱了拱手,“殿下,下官忘了因何事找殿下了,等想起时再来。” 他听闻容十七被赵裕召见,没有多想就赶了过来,到了门口让人通传时,他方才醒悟自己鲁莽了,可是通传都通传了,他也不好就这样转身离去,更何况他放心不下容十七,谁知道赵裕打的是什么主意? 结果,一进来就听到那小没良心的说了一番让他不喜的话,好在他还知道要走,没有继续留下来,这让他的心情稍稍好转那么一丢丢。 他现在哪有心思应付赵裕,就想转身追出去与他把话说清楚,他其实真没有看他不顺眼,这是个误会。 想走?出去追人? 没门! 这回是赵裕不放人了,要留下一个钟渠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容静秋一直到走出了这方厢房,步子才放慢了些许,心里满是郁结,真不知道钟渠那个疯狗到底想要干什么?对这人,她是烦不胜烦,心里决定了下次见到钟渠,她一定绕道走,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祈福仪式进行的时候,她在客房里品茗,并没有去参观,这样的场面对她半点吸引力也没有,论排场也比不上皇后主持参加的仪式,她傻了才去凑热闹。 清澜郡主住的这个客房位置很好,坐在回廊处就能看到不远处的云山云海,一副仙人住处的样子,只可惜她身边没有带上梅兰竹菊四个丫鬟过来,要不然会更惬意一点。 留在她身边侍候的是绿袖,以前看着活泼机灵,现在看去有点木讷了,估计是在庄子里被打压得太厉害,性子有些偏了,她难得反省了一下,是不是太过于防备赵裕送的这俩侍女? “公子,可是奴婢沏的茶不好喝?”绿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现在做什么都怕会出错,红裳姐姐说她失了平常心。 容静秋只是有些发呆,闻言抬眸看向绿袖,“没有,你别紧张,最近在庄子里过得不好吗?要不我送你回去九殿下的皇庄……” “请公子别赶奴婢走,若有错处奴婢以后会改的。”绿袖急忙跪下一脸惊慌地恳求。 容静秋愣了愣神之后,就是急忙从躺椅里坐直身子,伸手就直接把绿袖给拉起来,“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跪,我有这么可怕吗?” “没有。”绿袖摇了摇头,不敢拿乔,顺势就起来了,“这里的点心做得极好,奴婢再去端一盘来。”说完,就急匆匆地退出去端点心。 容静秋伸手轻摸了下自己的脸,她有这么可怕吗? “没事跟一个侍女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钟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容静秋急忙转身,果然看到他臭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仿佛她欠了他十万八千两银子没还一样,真是…… 忍住,忍住,不能爆粗口。 不过她还是冷着脸站起来,“钟世子不打声招呼就闯进来,也忒是无礼了。” “清澜郡主在前方的祈福仪式上,这里只有你这么一个大男人,难道你还有见不得光的事情?”钟渠故做疑惑地道,目光却是灼灼地盯着眼前的容十七看,不知道为何,现在是越看他越顺眼。 容静秋瞬间怒火上升,不过她还是觉得要先讲道理,深呼吸了一下,“钟世子,你我之间是不是有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没有。”钟渠直接笑道,上前与他并排站着看前方的云山云海,这护国寺的老秃驴实在是偏心,给女眷安排这么好风景的客房,一侧脸就看到这漂亮的少年郎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他试图释放善意,“十七,我也这样唤你,我觉得……我们可以交个朋友,你说呢?” 交朋友? 容静秋懵了,她跟他交什么朋友?他们之前没有交情,以前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 她退后一步,朝钟渠施了一礼,“钟世子家世显赫,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能高攀得起的,还请钟世子莫要拿我来寻开心了……” 钟渠朝他迈进一步,“我觉得我们会有共同话题,十七,你……对我误会甚深……” 他说这样一番话是深思熟虑后的,并不是冲动之下的胡说八道,既然他对容十七感兴趣,并且试图避开这样的感情而不得时,他就决定要与容十七试着相处看看,也许一段时间后,他的异样之情就会消失也未定。 所以他才不再试图压制自己的感情,有时候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误会? 容静秋都气笑了,她跟他能有什么误会?甚至她根本就不了解他,看他步步紧逼,她画上的剑眉一竖,瞬间抽出腰间的剑,退开一大步,手中的剑直指钟渠,“钟世子请自重。” 钟渠压根不在乎指向自己的剑,不过真闹出事来,会对眼前的少年郎不利,于是他止住了自己进逼的步子,叹了一声,“看,你还说对我没有误会?我对你没有恶意,至少我自问比九殿下要真诚得多。” 赵裕才是那个高深莫测的人,居然故意调开他,不让他与容十七接触,只是很可惜他这回有过墙梯。 容静秋没想到钟渠会一改以往的作风,对她采取了怀柔政策。 “公子,奴婢把点心端来了……你是谁?要干什么?” 绿袖一回转就看到这一幕,手中的点心盘子瞬间落地,立即抽出自己的双刃快步上前挡在容静秋的面前,两眼警惕又充满敌意地看着来人。 只是这仔细一看,她就认出了对方,宣平侯府的世子,好像叫钟什么来着,她的记性没有红裳姐姐好。 不过眼下她要在公子面前刷好感,于是半点也没有因为钟渠的瞪视而败下阵来,硬着头皮也要阻挡一阵。 “公子,你先走……” 容静秋看着如临大敌的绿袖,哪会真把人舍下自己转身离开?本来她拔剑出来只是想要吓唬吓唬钟渠,让他知难而退,哪知会惹出这样的误会? 看钟渠对绿袖不利的眼神,她率先把手中的剑收起来,然后上前按住绿袖握着双刃的手,“没事,我与钟世子开个玩笑而已,绿袖,别当真,”看了眼掉在地上沾了灰尘的点心,她又道,“去重新端一盘来,再沏一壶茶水,我与钟世子聊几句。” 绿袖不放心地看了看钟渠,最后转头看向容静秋,“公子,真没事?” 容静秋摇了摇头,故意板着有道,“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没,奴婢这就去。”绿袖生怕自己惹公子不快,于是赶紧收回双刃,利落地将地上的碎盘子与点心打扫干净,这才急忙去再备茶点来招待客人。 待绿袖离开,容静秋板着脸下逐客令,“钟世子请离开,这里是清澜郡主的地盘,我不想事情闹大了让郡主为难,还请世子莫要为难我。” “不是说要请我喝茶吃点心吗?”钟渠一屁股坐下来,看到那不及他高的少年郎还站着,于是笑道,“我吃完点心喝了茶一定走。”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容静秋这才敛衣重新坐下来,警惕心从未放下,但面上却是不显。 绿袖很快回转,摆好茶点之后,她就拿着托盘站到容静秋的身后,不过两眼仍旧死死地盯着钟渠看,一副钟渠若有不轨的举动,她立刻就出手的架式。 区区一个侍女的目光,钟渠压根就不会分神多看一眼,他两眼仍旧盯着旁边的少年郎看,喝了两轮茶水之后,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十七有没有想过找份差事做做?不然总窝在容家那个庄子里不觉得屈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五章 这个套路异常的熟悉 要给她找份差事? 容静秋没想到钟渠会说这个,脸上不由得表现出惊讶的样子,她千想万想,甚至还为自己想到的问题想好了答案,但这些都不包括找差事。 钟渠看到对方惊讶的样子,自以为对方心里高兴只是不好表现出来,遂笑道,“十七,大家都是男人,我懂你在想什么,当然如果你想要科考我也可以推荐靠谱的书院给你,要谋差事就更容易了,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还有些门路的。” 他微微昂着头,在展示自己的羽毛,告诉对方他是很有实力的,就这点来说现在的赵裕还不如他,毕竟皇子要避讳的东西太多了,做不到随心所欲地结交群臣,那能做的就有限了。 容静秋听闻后,到嘴的拒绝立即吞回肚子,她还不想在钟渠这里翻车,那就必定要按照容十七这个人的设定去考虑问题,其实无可否认的是,钟渠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如果她是真的容十七,那是没办法不心动的。 建功立业是每个男人刻在骨子里的追求,当年那个真的容十七踏上京城投奔定远侯府这一支脉,不就求的是这个? 她微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悦与不以为然,脸上表现出惊讶过后就是惊喜,“钟世子所言都属实?我求什么都可以?” 钟渠含笑点了下头,“自然。” 容十七这样的表现才是正常的,他看着那张小脸泛出来的红光,眼里的笑意就更浓,自己这次果然搔到了痒处,而且在心底深处对这容十七的异样感似乎减少了一分。 果然,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只要这容十七越是表现出人性的弱点来,他就越是会将人贬低到尘埃里。 假以时日,这个漂亮得过份的少年郎将不再能影响他分毫。 “十七想求什么?”他追问。 容静秋假意托腮思考起来,似乎一时间无法做决定的样子。 钟渠道,“按理说科举走仕途之道才是正途,不过十七现在再去求学似乎有点迟了,经商嘛,虽能得到点实惠,但长远来说并非好事,依我看,不如正经谋份官府里的差事……”他在一点一点地帮容十七分析利弊。 容静秋侧头看他,笑了,“像我这样的家世背景,又没有功名在身,就算钟世子细心为我谋划,我怕是也只能谋个小吏做做,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好出路,凭白还浪费了钟世子的人脉。” 看不上一个小吏的身份? 钟渠微眯了眼,这个容十七是想狮子大开口?需知在京城想要谋个小吏的差事也不容易。 “那十七看好哪个行当?” 容静秋搔搔后脑勺,“钟世子真是问到我了,我这人好像没啥长处,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自己能做些什么,要不……钟世子容我回去慢慢想?” 她这话一出,钟渠微微皱了下眉。 “怎么?不能考虑清楚了再回答?”容静秋睁大眼睛道,随后做出一副怀疑的表情,“莫不是钟世子说这些是在故意寻我开心?” 她借题发挥立即站了起来,表情不善。 她身后的绿袖更是把托盘丢到一边,两手去握身后的双刃,大有一副公子开口,她就立即砍人的架势。 钟渠没想到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让对方产生了误会,这个容十七怎么不按牌理出牌?次次都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他一向都很有耐性,遂也跟着站了起来,“十七,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容静秋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重新坐下来,“哦哦,那是我误会了钟世子,怪我,怪我,还请世子原谅则个。” 钟渠朗声一笑,“我岂是那般小气之人?” 容静秋也跟着笑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两人的笑容都带了几分刻意,少了分真诚。 正在这时,有人匆匆过来找钟渠,这人一身禁卫军的打扮,看样子应该是钟渠的同僚,只见他走了进来,看也没看容静秋一眼,立即与钟渠耳语了一句。 钟渠的神色一变,前面的祈福仪式出了事,他这会儿就不好再在这儿待着,于是朝容静秋拱了拱手,“我这有事先行一步,那个,十七考虑清楚了,再派人到钟家给我传个口信。” 容静秋好奇他这会儿匆匆离去的原因,不过显然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赶紧送客,“钟世子先去忙,我的事不急……” 不过她还没送几步,钟渠以及那个前来通知他的人就已经大步走远了,显然事情很急。 终于把这个瘟神恶煞给送走了,容静秋松了一口气,转身朝绿袖道,“去打盆水洗洗地。” 把晦气都给洗掉,她才不信钟渠会安好心?不知道又想出什么主意来对付她? 就算心里再着急祈福仪式那边出的事,她也没有不知轻重地赶过去,也没有让绿袖去打探消息,只是重新坐回躺椅处看那云山云海,反正该她知道的事情迟早都会知道,不着急。 悠闲地喝了几盏茶,再吃了盘护国寺的美味糕点,在她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就听到清澜郡主回来的声音。 “哎呀,都渴死我了,在那个场合连个茶点都不能吃,真是憋屈得很。”清澜郡主一屁股坐到容静秋身边的椅子上,抓起桌上的茶点直接就吃喝了起来。 容静秋这才清醒过来,默默地给清澜郡主递上吃喝的东西,看到对方吃得差不多了,这才道,“听说仪式上出事了?” 清澜郡主再灌了一口茶水,接过红裳递上来的巾帕抹了抹嘴,方才有心情去八卦,“哎哟,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嘛?” 容静秋笑看她,一副她爱说不说的样子。 果然,清澜郡主开了句玩笑,很快就进入了正题,“齐侧妃在仪式中昏倒了。” 容静秋闻言,正要斟茶的动作就是一顿,她知道齐侧妃肯定会有动静传出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遂把茶壶放下,直接抓住清澜郡主的手腕,“快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清澜郡主与容静秋早就混熟了,对于这些小细节压根就不在意,于是绘声绘色地开始说起仪式上发生的事情,“……你不知道当时仪式进行中,有个和尚念经时突然说齐侧妃是个有福之人,他看到有个太阳跳进了齐侧妃的怀中,红彤彤的耀眼得很,得此太阳,太子与太子妃的沉疴必定会远去,剩下的都是受用不尽的福禄……” 容静秋听得眉头一跳一跳的,这个套路真是异常的熟悉。 “你不知道当时这些话一出,那些人的表情可精彩了,陈侧妃眼神凌厉地盯着齐侧妃看,尤其看着她的肚子不放,还有,你猜猜太子妃的亲娘又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清澜郡主卖起了关子。 容静秋听到这里,就知道好戏已经开场了,她之前下饵时就知道齐家姐妹会坐不住的,这是她基于上辈子对这俩人的了解,但齐家的能量让她吃惊了,这布局的速度太快了。 “她一定是跳起来大呼不可能。” 清澜郡主朝好姐妹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你了解你家大伯母。” 容叶氏失态了,这什么狗屁和尚的话让人一听就知道指的是什么,而且还挑了今日这样特殊的场合说出来,这不就是在给齐侧妃造势吗? 自家女儿命在旦夕,外孙又还小,这是在往自家插刀子啊。 她下意识地就去反击。 她是失态了,可她却低估了齐侧妃不要脸的程度,人家直接一副受了刺激昏倒过去。 场面立即就乱了,齐朱氏和齐傲儿双双站出来。 齐傲儿一脸担忧地奔向庶姐,并且不让人靠近,而陈侧妃避嫌还来不及,哪里会往前凑? 而齐朱氏却是狠狠地瞪了容叶氏一眼,随后放出狠话,“若我的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到时候跟你拼命。” 容叶氏顿时心惊胆颤,齐宰相为相十数载,朝中不少人都是他的门生,那能量不可小觑,她这下子是捅了马蜂窝。 随后,齐侧妃怀孕的消息传了出来。 清澜郡主打发掉送消息的人,然后朝容静秋嘿然一笑,“这回东宫要热闹了。”</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六章 替换身份隐在背后 容静秋不置可否,比起看齐家姐妹的表演,她更想看的是容静春知道消息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定很有趣。 只可惜她不能跑到东宫去看这场大戏,只能听人转述了,始终有几分遗憾。 此时她坐在赵裕的对面看他还有心情悠闲地下棋,这心理素质真是贼好了,“那边都要炸锅了,殿下不去看看?” “我一个小叔子去凑什么热闹?”赵裕不以为然地道,微抬头挑眉看向她,“倒是你,真不后悔?现在要撤还来得及,容家也不会卷进去……” 容静秋一时兴起伸手执了枚白棋下到棋盘的破绽处,顿时破了黑棋的气势,“草民有什么好后悔的?容家的利益又不是草民的根本利益。” 只要不被抄家灭族受连累,容家的荣辱似乎跟她没啥关系,上辈子对爹娘还有几分在乎,这辈子似乎把上辈子的感情都耗光了,真也就不剩什么了。 赵裕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这份洒脱很多人都不具备,她倒好,连家族荣誉都不看在眼里,“你爹会头疼的。” 容静秋一怔,本来还有心情挑赵裕棋盘上的破绽,但没想到赵裕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这是什么意思?发现了她的秘密了吗? “我爹早就往生了,头疼不了。”她试探性地回了一句,“要不然草民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投奔亲戚?” 这回她全身紧绷,就等着看赵裕会接下来会如何应对,可哪知,人家又低头看棋盘了,不再搭理她的那句话,她的一拳犹如打到棉花上半点用也没有。 她心中到底有鬼,看赵裕不继续刚才的话题,她也顺势不再提,但心里却乐观不起来。 气氛有些微妙之际,有小太监进来朝赵裕行礼,“禀殿下,冯公公已经受了五十下杖刑。” 冯得保挨打了? 容静秋惊讶地看向那小太监,显然不是在说谎,这个消息实在惊耸无比,若是上辈子听闻,她会以为是老天在下红雨,怎么可能? 冯得保是赵裕身边最得意的人,也是他的核心心腹,别说挨打了,他打人家还差不多。 想到那个趾高气昂的老太监此时趴在床上嗷嗷叫的样子,她怎么就这么不厚道地想笑呢? 估计是她忍笑忍得太辛苦,赵裕道,“想笑就笑,忍着像什么样子?” 容静秋看他不像说假话的样子,当即也不客气地放声笑了出来,出了一口上辈子的恶气,这个冯得保早就该打一顿了,只可惜上辈子她这个九王妃的命令不好使,要不然她早就打他了。 反正她也早就看出来了,冯得保这老阉人对她有敌意,所以她也不怕得罪他,所以也毫不掩饰她现在的兴灾乐祸。 那个小太监的头垂得更低了,他以前觉得冯公公很可怕,可今天他觉得还有人比冯公公更可怕,哪有人兴灾乐祸得这么明显?半点面子也不给冯公公。 赵裕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至于为何处罚冯得保,他只字不提。 容静秋乐呵过后就收敛了,毕竟是在赵裕的地盘上,她不想太嚣张被天谴,本来还想八卦地问问赵裕为何舍得处罚冯得保,但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前来找她说话的钟渠。 前后这么一连贯,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钟渠肯定被赵裕支开了,正常情况来说,他是没机会来找她说话的,可他出现了,那必然是有人背后给开门了,那个人如今看来就是冯得保。 得,她也不问了,省得还要给冯得保说上一两句好话,她的心胸没有这么宽大。 齐侧妃的情况稳定了之后,东宫女眷也得立刻起程返回东宫,这些都是有时辰限制的。 清澜郡主依旧没有随队回城,而是中途离开与容静秋一道返回庄子去,金三随行。 在与大队人马分开之际,齐傲儿微挑车窗帘子看向那护在清澜郡主马车旁的俊俏少年郎,眸光微沉,头微微地昂着,手中的帕子攥得很紧。 “派人跟上去。” 听到她的吩咐,侍女立即会意地出去传令。 容静秋在回庄子的路上,感觉到些许异样,就连金三都察觉了。 他催马凑近过来,“十七,后面好像有人在跟着?” “公子,要不要现在就处理了?”红裳上前低声请示。 容静秋依旧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要打草惊蛇,爱跟就让他跟着好了。” 红裳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拱了下手就转身去安排了。 金三还是有些不放心,“十七,不可掉以轻心,会这么跟着来肯定有所图。”他不放心清澜郡主,也不知道这人是冲谁来的? 清澜郡主将自己的马鞭甩得啪啪响,干脆连马车也不坐了,现在都祈福完毕了,她也不装这郡主的派头,让人把马儿牵过来,她从车辕处直接跳到马背上,惊得金三出了一头冷汗,忙过去护着。 “你起开,别挡道。”清澜郡主轻甩马鞭,马儿“的的”地轻跑起来,很快就与容静秋齐平。 “要不要让我爹给派点人手过来?”她道,“我看八成是那齐傲儿派来的,这一路也就跟她起了冲突,这女人的心眼小得很。” 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扒下齐傲儿脸上戴的面具,省得人人夸她心善人美,她呸,也就骗骗不知道真相的世人罢了。 金三还是有些怀疑,“她不至于吧?几句口角也放在心中?” 清澜郡主瞪了他一眼,“你站哪边的?” “站你这边的。”金三不假思索地就回了一句。 清澜郡主这才满意地不再找他的茬,其实她不担心自己,也不担心金三,毕竟齐傲儿这人是看人下菜碟的,如果容静秋还是容家三姑娘的身份,她想齐傲儿也会忍下那口气再图日后报复,可现在好姐妹顶着的是容十七的身份,这就麻烦了。 “郡主不用担心,我还怕她不派人跟踪呢?”容静秋笑道。 什么意思? 清澜郡主满眼都是问号,可现在场合不对,她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一行人装做不知道背后跟踪的人,大喇喇地就回到了庄子。 林安氏早就等在门口处,已经夜深了,也不知道姑娘是否快到了? 靠近宅子的方向都命人打了火把,直到看到容静秋回来,她这才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亲自迎了上去,再安排梳洗饭菜的琐事也就不提了。 容静秋一回到庄子连衣裳都还没得来及换,就立即与柳志轩到一边去密谈了。 柳志轩没想到短短时间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居然还让容静秋成功算计到容大夫人母女,这下子他对容静秋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容静秋没他想得那么神,若没有上辈子的了解做辅垫,这计划根本就行不通,只要一个环节人心算不到,一切就会功亏一篑。 “那齐家姑娘派人过来摸底,我们顺势就把朱嬷嬷一家子推到前面去,尤其是那个香儿,记住,一切得做得天衣无缝,不能让两方人马起了疑心。”她最后忍不住还多叮嘱了一句。 柳志轩冷冷一笑,“姑娘放心,这事我会办得妥妥的。”必要时他还会推波助澜一番。 那位容家大夫人也没有让人失望,这些天往庄子这里投了不少人手,看来是打着杀人灭口的主意,这样甚好,朱嬷嬷一家也该动动了。 容十七这个身份暂时要隐一隐了,不用柳志轩提醒,容静秋也知道分寸,别说不怀好意的齐傲儿,虎视眈眈的容叶氏,还有别有用心的钟渠以及似乎猜出她身份的赵裕,这几个人就是一个也不好对付,一下子还一块儿都冒出来,她傻了才会再以容十七这个身份出现在人前。 所以,翌日,她扮成容十七的样子直接就假装出远门了。 清澜郡主一副舍不得她的样子哭得眼睛都红肿了,看得她颇感不好意思,不停地给她使眼色,要她悠着点,她又不是真的出远门。 清澜郡主抛了个白眼给她,做戏做全套懂不懂? 全程惟一一个高兴的就是金三,这个“情敌”总算走了,不管容十七是否因为避难而出远门,他都乐见其成。 众目睽睽之下,她跳上马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然后就纵马奔向远方。 后面的人依旧在暗中跟着她。 没多时,一群同样穿着黑衣的庄丁骑着马出现跟她告别,然后借着这掩护乱人耳目,她跟替身快速换了方位,最后以庄丁的身份慢悠悠地返回庄子,她的太阳穴贴了两块膏药,形象一变,倒没有让人看出端倪。 悄然地回到后院,重新换回女装,她又是容三姑娘了。</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七章 让她无路可走的局 东宫女眷祈福的队伍还没有回到东宫,容静春就收到了齐侧妃有孕的消息,她当即失手打碎了一只玉碗。 “怎么可能?” 她的反应一如其母容叶氏那般,对这消息完全不敢置信。 不过到底当了多年的太子妃,她很快回过神来,安排人出去守着,再让人进来打扫碎了的玉碗,然后才抓着那个回来传消息的小太监细问过程。 那小太监是容静春安插到祈福队伍里的,一听到这对太子妃不利的消息,马不停蹄地提前开溜回来报信,现在听到太子妃厉声细问,他也不敢隐瞒,就把祈福仪式里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重点还提了容叶氏与齐家母女的冲突。 “容大夫人说,她近期不能进宫惹人眼,要太子妃一切小心应对。” 容静春本就枯稿的面容现在更是添了一抹苦色,她本以为生了皇孙以后就会是康庄大道,可事情一桩接一桩让她应接不暇,如今只剩苟延残喘了,可就这样,老天也不让她过上一天舒心日子。 愁苦与气闷涌上心头,她“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这让近旁侍候的心腹宫娥立即吓了一跳,遂忙给她端水漱口并且说些宽慰话。 容静春漱去满嘴的腥锈味,含了一颗药丸,慢慢地躺靠到床上,这才觉得胸腔舒服了一点。 直到现在,她依旧是不相信齐侧妃怀有身孕,她当年下过狠手,齐侧妃这辈子都别想有孩子,再加上那如刻意般说出来的祥瑞之兆,实实在在地告诉她这是一个局。 一个她没法破的局。 一口鲜血又涌了上来,她转头再吐了一口血。 她明白了,齐侧妃并不是有孕,可既然她布了这个局,那么太医也好,侍寝的脉案也好,都会备齐经得过查验,人家说怀孕了,就是怀孕了,她想从这点破这个局那是痴心妄想。 哪怕她重新安排太医诊治,齐家也会有办法让那太医说不出真话来。 把状告到皇后与太子处? 她苦笑地摇了摇头,皇后与太子乐见其成,不管有没有这个孩子,这对于因病久未露面的太子来说好处不断,太子虽传身体不佳,但仍能让妾室有孕,这对于太子党来说那是一副提神药,瞬间能让人精神焕发。 皇后只会笑呵呵地安排有经验的嬷嬷去侍候齐侧妃,与皇后当了这么多年的婆媳,她对这个冷酷近乎无情的婆母知之甚深。 这条路行不通。 能管这事的只有圣人,可是没凭没据的,圣人会管吗?这还是东宫的家务事,太子不再年幼,父子之间的隔阂只会越来越深,非到不得已的境地,圣人是不会出手的。 这条路依然不通。 本就没有的胎儿如何堕? 这个无中生有的孩子会不会生下来? 不会的,齐侧妃本就不是要弄一个非皇家血脉的孩子出来担心吊胆。 齐侧妃的目标是她,并且堂而皇之的告诉她。 容静春看着镜中自己那瘦得不成人形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这是要让她无路可走的局。 是她轻敌了,以为齐侧妃不足为惧,可现在才发现人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并且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担心下一刻会身陷囹圄。 “去,准备一些对孕妇有益的药草送给齐侧妃。” “可是,太子妃,如今正是该小心提防的时候,若是送药草过去岂不是送把柄予人家?” 万一人家说药草有问题,里面有不利于孕妇胎儿的药草,那太子妃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心腹宫娥忧心忡忡。 “不送更会惹人瞩目,”容静春是不会坐以待毙的,既然现在想不到破局之策,但一个贤妻的角色她不能丢,“把药草先送到皇后处,就说是我对齐侧妃有孕的一片心意,皇后会懂的。” 看在皇孙的面子上,皇后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抛弃她,所以用这迂回的方式告诉齐侧妃,她目前还有皇后罩着,要对付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拖时间就是最好的计策,假怀孕总有一天会露陷的,她也要看看齐侧妃如何拖下去? 那心腹宫娥闻言,眼睛就是一亮,“还是娘娘有办法,奴婢这就去办。” 容静春不能闲着养病,她得守着太子妃这个宝座,“我们寝殿这边从今日开始紧闭宫门,不许任何人轻易出入,谨防被人嫁祸,对外就说我病情严重,知道吗?” 早在齐侧妃有孕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大家都开始有几分恐慌,可如今听到太子妃一一下达命令,瞬间人心就稳了。 齐侧妃一回到东宫,皇后的心腹嬷嬷就前来送奖赏,还说等胎儿稳定了,再行庆祝,叮嘱她好好安胎,莫要操心云云。 她仗着怀孕的借口并没有亲自送这个昔日趾高气昂的嬷嬷出去,等人出去后,她随手翻了下那些安胎药草,嘴角不屑地撇了撇,容静春以为有皇后护着,她就能安然无忧了吗? 天真。 把药草随手扔下,她一个转身躺回贵妃榻,“把近来太子妃的举动一一报我知。” 她得好好欣赏一下容静春的垂死挣扎,这才能解了她的心头大恨。 她的手慢慢地滑到肚腹处,在齐家秘密找来的大夫诊断下,她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她这辈子是真的没法再怀孕了,那一刻的恨席卷了她全身,夺人子嗣,她容静春把事情做绝了,就别怪她举起手中的刀。 为什么她会觉得那小瓷瓶眼熟呢,后来才想起原来是幼时在嫡母处见过一次,原来她父亲的众多姬妾都没能生下孩子,都是嫡母的功劳,而她的亲娘是嫡母的贴身侍女,能生下她来是嫡母赏赐。 好一个赏赐,真真讽刺,嫡母用她们母女来表现贤妻良母的一面,毕竟她生母软弱好控制,完全就是一个提线木偶。 她还有用处,嫡母就不会把事做绝,所以会下黑手害她子嗣的只有容静春。 抹去眼角的泪珠,她用坚强来武装自己,就算未来要给齐傲儿腾位置,那也是将来的事情,况且她到时候如果羽翼丰满,又会是另一番景象了。 人活着,总得有希望。 她得斗,得活下去。 东宫发生的这些事情,容静秋在庄子里只能听赵裕派来的人转述,这个前来说故事的是个小太监,上辈子她并不认识,但这个小太监嘴滑又甜,说起那些个不见销烟的斗争颇为引人入胜。 容静秋隐在屏风后头时而咳两声,时而因这小太监的话被逗得边咳边笑,总之在外头的小太监耳朵里,这个容家三姑娘的身子骨哟那是真不好。 “梅儿,给小斗子看赏。” 小太监的名字叫小斗子,是这段时间才被提拔上来的,虽然没见过容家三姑娘的长相,但次次来容家三姑娘都给他看赏,他打从心底里是喜欢这三姑娘的,若是三姑娘能当上九皇子的正妻,那该多好,到那时候,就是他小斗子时来运转的机会。 “奴才谢过三姑娘。”哪怕容静秋看不到,小斗子仍旧笑得很是开心地恭恭敬敬地行礼。 “对了,冯公公的伤养好了吗?”容静秋假装喘了半天气,方才问道。 小斗子忙道,“还没好呢,最近他都没能近身侍候殿下,不瞒姑娘说,现在人人都说冯公公失宠了。” 冯得保失宠了? 容静秋听后只想笑,在赵裕那儿,谁会失宠都轮不到冯得保,这是伴着赵裕长大的下仆,感情只会比旁人深,一如她与林安氏那般,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抛下林安氏不管。 “怎么,你也想去踩一脚冯公公?”她来了兴致,想要提点一下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他可是九殿下身边的老人。” “奴才哪敢?冯公公对于小的来说那就是天上的太阳,怎么样都得尊着敬着。”小斗子说这话时还偷偷瞄了屏风好几眼,然后又小声地道,“冯公公这人很霸道的,奴才也想有好日子过,让姑娘见笑了。” 既表明了立场,又说了自己的不得已,这小斗子假以时日在宫里应该会混得不错。 当日夜里,自觉事情已经办妥的朱嬷嬷一家都开始暗中收拾细软,准备逃走,这里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有钱有身契在手,哪儿不能活人? “娘,都安排妥当了。”朱嬷嬷的儿子进来小声道。 “那就等入夜了人少,我们再走。”朱嬷嬷很是果决地道。 香儿抱紧自己的包裹,里面都是她这段时间得来的身家,那个方管事被她哄得不知南北,倒是给了她不少银首饰,还有一部分是她硬要亲娘朱嬷嬷给她的,不然亲娘只会拿她冒险得来的银钱贴补兄长。 现在总算要走了,她心里既痛快又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等离了这里,她再找个好人家嫁了,有钱在手,还愁没有好日子过吗? 不过想到了方管事,她的心里还是恨不过,找了个理由出去,把方管事又约了出来鬼混,结束后她就哄方管事喝酒,直把方管事给灌醉,然后趁他睡着之际,她把兄长唤来。 “真把他扔到臭水沟去?” “扔,这老东西最不是人。”香儿恨恨地道。 朱嬷嬷的儿子也恨这老东西霸占了自家妹妹,反正都要走人了,那就临走前报复一通,最好能淹死这老东西。 趁着天黑,兄妹二人直接抬起人扔进了那条她扔小瓷瓶的臭水沟里,并且还伪造了方管事喝醉酒失足落水的假象。 干完这事,兄妹二人这才急忙赶回去,少不得被朱嬷嬷数落一通。</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八章 恰到好处的救援 “姑娘,要不要现在把方管事给捞上来?” 林兰儿捏着鼻子到臭水沟边看了看,方管事居然还没死,不知道是不是臭味太大把他给熏醒了?总之这会儿他在臭水沟里拼命挣扎着,估计吞了好几口臭水,一直没能呼救出声。 容静秋站得远远的,没有靠近那臭气熏天的沟渠,其实这条臭水沟并不深,换成平时绝对淹不死人,可惜就是方管事喝醉酒了,这才着了道。 “让他在里面泡一泡,等差不多了再捞也不迟。”她没甚良心地道。 林兰儿点了点头,让庄丁在此处守着,看到方管事的情形不对劲之后再出手捞人。 她自己却是跑回自家姑娘的身边,猛扇了好几下才算是以区逐了些许臭味,这个臭水沟她是记住了,之前还跳下去捡过小瓷瓶,也不知道那香儿为何对这地方情有独钟?非要往这并不深的沟渠扔东西。 容静秋实在受不了林兰儿身上的味道,退后几步,转头不去看林兰儿睁大眼睛一副受伤的样子,她挥了挥手,“兰儿,你还是赶紧回去梳洗吧,这味儿有点重啊。” “姑娘……” 委屈巴巴的声音,她装听不见,再度往后退了好几步。 梅儿拿着帕子掩住嘴角的笑意,示意竹儿把人先带回去洗干净,“姑娘,既然方管事也没事了,我们还是到别处等消息吧。” 容静秋正有此意,当即迈开步子往回走,回头非要找人治理一下这条沟渠才行,这臭气熏得人头晕。 要不是听说方管事出事了,她也不会走这一遭。 朱嬷嬷一家人趁着深夜人丁罕见之时逃走,好不容易出了庄子大部分人的住处,找到隐藏起来的马车,一家子顺顺利利地爬上马车,朱嬷嬷的儿子自觉地到前面去赶马车。 朱嬷嬷夫妻俩累得瘫倒在马车上,好在这一路有惊无险,总算逃出生天。 香儿抱着包袱掀起车窗帘子透透气,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驰下来,看到庄子离她越来越远,她这才露出一抹微笑,害她的人都得了报应,容静秋日后永无子嗣,方管事淹死在臭水沟里,想想都大快人心。 人一放松就会容易睡着,除了赶马车的朱嬷嬷的儿子还能勉强聚起精神来,其他三人都忍不住在马车里打起磕睡来。 临近天亮时分,朱嬷嬷的儿子觉得离庄子已经很远了,不由得跟着也放松起来,想着等天亮就把父亲唤醒轮流换一换,正想得入神之际,冷箭划过夜空的声音让他瞬间回神,可惜还是闪避不及时,他的手臂中了一箭。 朱嬷嬷夫妻俩与香儿也被这变故惊醒,一时间忍不住惊叫出声。 冷箭一只接一只地射了进来,车厢的空间有限,一家三口挪移不开,朱嬷嬷的丈夫腿部中了一箭,疼得眦牙裂嘴。 朱嬷嬷想奔向丈夫,可冷箭阻止了她的行动,此时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受苦,而儿子又恰好再中一箭直接倒向车厢,发出一阵声响。 朱嬷嬷的丈夫伸手捞住儿子,朝早已六神无主的妻女道,“跳马车,我们分开方向逃,若是没有死就在约好的地方见。” 香儿还是一个劲儿地尖叫,朱嬷嬷到底经历的事情比较多,朝丈夫点了点头,伸手拉住女儿也在找时机跳马车。 恰好此时,狂奔的马车似乎碰到了石头瞬间翻倒,做好准备逃的四人顿时随着马车翻倒向斜坡的方向。 等翻倒的车厢破烂不已时,朱嬷嬷反应极快地伸手抓住斜坡上的树枝,勉强定住自己的身形,可她的丈夫儿女却没有这么好运,他们继续滚落斜坡。 朱嬷嬷看得眼睛都红了,想要搭救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掉落下去。 忍住悲痛,她抓着树枝一步一步地往上挪,她得逃,得要去找害了他们一家人的元凶报仇。 凭着这一个信念,她慢慢地爬上斜坡,手指已经流出了血,身躯与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刮伤,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夜色即将过去,天色蒙蒙亮,她怕引人注意,挑着草高树深的地方逃命。 等到中午时分,筋疲力尽的她找到个山洞躲了进去,此时的她饥肠辘辘,用以充饥的泉水与果子并不能饱腹。 可她还是不敢放松精神,一听到外面有动静,她就更绻缩着身子往那小小的山洞里面钻。 “你那边找到那老婆子没有?” 外面传来说话声,朱嬷嬷连呼息都放轻了。 “还没有,这老太婆真能逃,她丈夫儿女都死翘翘了,就她还能活着,真晦气……” “好了,别抱怨了,继续找吧,不然不能回去给大夫人交差,大夫人说过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就差那老婆子了……” “……” 外面再说了什么,朱嬷嬷都听不见了,她听到丈夫与儿女都死了,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臂任由眼泪流满面,这会儿她恨不得生啖了容叶氏,果然是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要杀人灭口。 是她,想得太简单,以为容叶氏会有顾虑不敢把事情做绝,哪想到…… 这会儿深深的后悔啃噬着她的心,恨不得时光倒流,她绝不与容叶氏同流合污。 她哭晕过去又醒了过来,搜寻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她悄悄地走出藏身地,没再往那约好的方向而去,而是怀着仇恨返回京城。 就靠着吃果浆与泉水,她撑过了几天,看到回京城的大道时,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就人抓了起来,她疯狂地挣扎却无果,最后更是被人打了后脖子处,晕了过去。 晕倒前,她想,一切都完了,最终还是被容叶氏的人找到她了。 等她被一盆水泼醒时,却看到陌生的四周,这里不知道是哪处的别院,她在脑海里搜寻着容家的别院还有哪处? 结果,却听到一道声音从帘子后传出来,“醒了?” “回朱碧姑娘的话,醒了。” 回话的人踢了脚朱嬷嬷,朱嬷嬷惊叫一声,她恨恨地转头瞪向那个踢她的人,是个小厮模样的人,这人她没在容叶氏身边见过。 没多时,那叫朱碧的姑娘轻掀帘子走了出来,一身的衣裳颇为气派,头上还戴着珠花,一副大户人家的小姐模样,可这副样子骗骗没见过世面的人就罢了,朱嬷嬷混迹大户人家的后宅数十年,一眼就看出这富贵打扮的女子不过是个大丫鬟罢了。 “你是侍候容叶氏的人?”她直勾勾地盯着朱碧看,但实在想不起来容叶氏身边好像没有这号人物。 朱碧笑了笑,居高临下地看着朱嬷嬷,“怎么可能?”一会儿后她蹲了下来,用手中的帕子轻轻给朱嬷嬷拭了拭脸,“你看,你姓朱,我也姓朱,说起来五百年前我们还可能是一家呢。” 朱嬷嬷不为这些话所动,经历过大起大落又家破人亡的她,现在没有什么话能触动她。 朱碧也不以为然,“朱嬷嬷,你的儿女死状凄惨,我们的人去得太迟,没能从容家大夫人的手中把尸体给抢回来,听说已经喂狗了……” 朱嬷嬷不为所动的面容听到这话,顿时疯魔地躁动起来,“我要杀了她——” 朱碧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得往后退,这下子她不敢近前,这朱嬷嬷搞不好真的有病。 “那你想不想要报仇?”她说着诱惑性的话。 报仇二字一入耳,本来被人制住疯狂挣扎的朱嬷嬷顿时安静了下来,她红着眼眶看向朱碧,用渗人的声音道,“想,我做梦都想,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好。”朱碧拍掌,“我们给你这个机会。” 朱嬷嬷这下子理智全部回笼,从这对话里方才知道对方不是容叶氏的人,她的手紧握成拳,只要能报仇,她可以跟任何人做交易。 把一出好戏都看完了,齐傲儿这才起身准备离去,“先让她在这儿养伤,然后把要背的词让她一字不漏地背下来。” 这个朱嬷嬷真心命大,被容叶氏追杀了这么多天居然还能奇迹般地逃脱,要不是容家庄子那边没有异动,她肯定要怀疑一番,是不是入了别人设好的局? 现在嘛,自然不用疑心太重,这人落到她的手里,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想到那个叫容十七的漂亮少年郎给她的羞辱,她冷然一笑,这人为了躲开这一切居然一走了之,找不到正主儿,就别怪她把气撒在容三姑娘的身上。 容静秋打了个喷嚏,让周围的几个大丫鬟都紧张起来,然后她不在意地摆摆手,“肯定有人在背后念我,没事。” 柳志轩恰好掀帘进来,“人已经暗中往那齐家姑娘的手中送去了,估计是她在念你,你知道她打算让那朱嬷嬷干什么吗?” 这个齐傲儿是真不怕事情闹大,而且闹起来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容叶氏,可容静秋会被殃及池鱼。</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十九章 百密一疏露破绽 容静秋懒洋洋地瞥了眼柳志轩,轻描淡写地道,“知道啊,这个很容易猜。” 柳志轩不大相信地上下打量她,然后梅儿给他端来茶水,他接过道谢后,看到容静秋指了指下首的座位,他没有迟疑地坐了下去,喝了口水压压惊之后,他的脸色这才好看些许。 容静秋也不解释,说多错多,更何况这事没法解释。 虽然当初他们就计划好了,可这后续出乎他的预料,把茶盏放下,柳志轩皱眉道,“姑娘,您真不怕?” 日后婚事怕会很艰难,毕竟传谣者易,辟谣者难。 容静秋却不以为然,甚至笑道,“知我者,必不会介意,不知我者,必不会纠缠,正好,省得我还要费力去拍苍蝇。” 您的心还真大。 柳志轩觉得她太过于乐观了,男人是个什么样的玩意儿,只有同样身为男人的自己知道,想了想,“姑娘,要不我们就此收手吧,趁那边还没有起疑,把朱嬷嬷给解决了,一切就还在掌控中,而且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这样一来,可以把容静秋给摘出来,也省得齐傲儿借机泼脏水。 容静秋却是摇了摇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要容叶氏日后再也不能抬头做人。”不然难消她的心头大恨,她心中的那团怒火始终未灭。 柳志轩没想到容静秋会这般坚持,定定看了她半晌,遂决定不再劝,只能私下里再想补救之策,或许他该找林安氏聊聊。 容静秋一眼就看穿他在想什么,“我不希望奶娘为此心忧。” 柳志轩一窒,这回真的所有心思都被她给浇灭了,现在他发现容静秋固执起来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 容叶氏一宿不得安眠,老是做恶梦,半夜更是从梦中惊醒,清晨起来就头疼得厉害。 昨晚丈夫容漳宿在正房,被她吵醒了好多次,虽然内心不耐烦,但到底是老妻,心里也知道她在忧什么,遂也不多说话。 早上要出门之时,他还是道,“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子可走,你也别太忧心,不过是太子的一个妾室怀孕而已,再如何也越不过太子妃的。” 容叶氏觉得这个男人想得太简单了,但丈夫对自己还算有几分耐心,遂叹了口气,“她若真怀上了,我就不担心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容漳被她说糊涂了,他以为她是担心太子妃的地位不保,不过这个女儿已经病入膏盲了,再担心也是多余的,迟早得腾位置,还是想想再如何送个容家女入东宫才是正经,毕竟他是皇孙的外公。 容叶氏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能让男人知道那些妇人家私下的龌龊事,“我不就怕她想搞阴谋害太子妃嘛。” 容潼神色一缓,“这东宫没你想得那么糟,况且太子的心思也不在后院,多个庶子不就是添个彩头嘛。” 容叶氏不想再跟他说了,这是鸡跟鸭讲说不通的,于是催他出门看看外头是什么情形,毕竟齐侧妃出自宰相门庭,那边不可能不打配合仗。 容漳想想自家夫人说得在理,遂也不在家里多待,于是赶紧出去联络一下关系。 他一出自家的院子,就看到二弟刚下朝回来,看到对方一身官服品阶比他高,心里满不是滋味,若不是他运气不好,生在亲娘还是妾室的时候,这个侯爷也轮不到二弟当。 容澄对这个大哥还是挺尊敬的,老远就拱手向大哥,容漳这心里才舒服了一点,端着架子道,“二弟可真是忙啊……” “大哥说的是哪里话,最近朝中事务较多。”容澄对这大哥尊敬归尊敬,但不盲从,遂话也说得并不软和。 容漳的脸色当即难看,好像只有你才当官似的,他若是官位显赫,哪轮到你在我观前耀武扬威?鼻子轻哼了一声,专挑对方不喜欢的话来说,“听娘说想送六丫头进东宫,二弟也是这个意思?傅姨娘再如何也是个妾室,六丫头可是庶出,当太子妃那是不可能的,当个良娣或良媛倒也使得,哥哥我好歹也是太子的正经岳丈,要不要哥哥我去太子那儿推荐一二?” 他不提容静秋这个嫡女,二弟嫌弃嫡女疼宠庶女,所以他专挑容静季来说事。 这回轮到容澄脸色难看了,为这事他至今还冷着表妹,好好的闺女送到东宫去,她这个当娘的不心疼,他这个当爹的心疼不已,“没的事,大哥别瞎说,六丫头还要许人家呢,没得坏了名声,到时候连累其他容家女儿的名声就不好了。” 容漳看他不高兴了,他心里就舒爽,“这事你跟哥哥我说没用,得咱家老夫人首肯才行。”说完,轻拍了一下二弟的肩膀,就哼着小曲背着手离开了。 容澄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怠净,这个大哥正事没干成一件,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倒是有他一份。 一个拐弯,他往傅姨娘的院子而去,解铃还须系铃人。 小女儿病了,容金氏照顾了好长一段时间,小女儿的病情总算全都过去了,而她自己倒是累瘫了,一大早起来侍候婆母容傅氏吃了早膳,回来睡了个回笼觉,这才觉得有点精神头。 花嬷嬷进来给她汇报了丈夫正跟傅姨娘大吵的消息,她听后来了点精神,“他俩为啥吵?” 这段时间丈夫没来正房,但也没宿在傅姨娘处,听说是在外书房过的夜,那儿还有她送去的俩通房丫头,那男人倒也不愁没人侍候,也好,让傅姨娘难受去。 花嬷嬷坐在脚踏上压低声音道,“还是为了六姑娘的事情,傅姨娘是铁了心要送女儿到东宫去,侯爷不同意,还说要给六姑娘挑个青年才俊。” 这话一出,容金氏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她的俩女儿也都及笄了,也没见他过问一下婚事,倒是有心思为庶女挑夫婿,顿时恨得咬紧了一口银牙,巴不得能咬下容澄的一块肉来。 好不容易才压下那恨意。 东宫的齐侧妃有孕的消息,她早就知道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心思想这个,傅姨娘也就这点出息,这破落户出来的女儿就是不成体统,“由她闹去,现在那大姑娘的太子妃之位保不保得住还俩说呢?搞不好一下子就薨了,那正好鸡飞蛋打一场空。” 她等着看容叶氏的笑话。 容叶氏此时的心情一会儿好一会儿差的起伏不定,如嬷嬷给她汇报朱嬷嬷那一家子都处理干净了,没有留下痕迹,她这心情才算是好了些许,不过仍旧不放心地道,“你都去看过了?” 如嬷嬷点头,“老奴全程都紧盯着,那朱嬷嬷这么大年纪逃了这几天已经算是很了不得了,她还能蹦上天去?” 容叶氏这才信了如嬷嬷的说词,不过这事到底办得不严谨,要不是怕人多嘴杂,她早就多派一个人去盯着了,“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你且多注意一下后续,若有变故立即来报。” 如嬷嬷忙领命。 容叶氏这才挥手让她退下去。 如嬷嬷一走出大夫人的院子,脸上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她早有预感这事太损会出事,结果也真的出事了,如今自己骑虎难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出了定远侯府,她小心谨慎地东拐西拐,确定没人跟着她,这才到了一处偏僻的宅院,敲了门进去后,这才朝里面看不清人脸的人小声道,“我都按你交代地去说了,什么时候放我的孙子?”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总之她被人盯上了,如今人家掳去了她的大孙子,这可是她的命根子,为了大孙子能活命,让她干什么都行。 “别急,事情完了之后,一定将你的孙子送回来。” “不,他还小,会怕,你把他送回来给我,我一定不会坏事……” 只可惜,如嬷嬷的哀求得不到半点回应,人家丝毫不搭理她,直接就走了,她想要去抓住这人去换大孙子回来,可人家一句话就成功让她止住了这念头。 没有人能比孙子活命更重要。 如嬷嬷不敢露出表情让人起疑心,回定远侯府时洗过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异。 容叶氏到底记挂大女儿,得了何道婆制的神药,就揣到怀里递牌子到东宫去见女儿,她相信这神药一定能治好女儿的病,病好了,还怕斗不过那些个贱蹄子? 容静春一直小心翼翼地躲在寝殿里不出,就是不想被人嫁祸,可百密一疏,自家亲娘居然在这个节骨眼来了。 她瞪大眼睛看向前来报信的心腹宫娥,随后沉下脸道,“我不是下令说让大夫人不要进宫吗?你出去告诉大夫人,让她赶紧回去,一刻也不要停留,快去——”最后是急切地喊声,伴随而来的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太子妃……” 一众侍候的宫女见状,急忙喊了一声。 外头等着传召的容叶氏听到这不对劲的喊声,哪里还顾得上礼仪?急匆匆地就闯了进去,还与出来传令的宫女撞了个满怀。</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章 前来挑衅惹事端 “我那大伯母到东宫去了?”容静秋停下正在扑蝶的动作,站在花丛中回头看向柳志轩道,最后还感慨了一句,“动作还真快。” 清澜郡主正好扑到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正要献宝,就听到这一句,遂好奇地问道,“你们容家对齐侧妃怀孕这么敏感?” “她是太子妃的亲娘,不敏感的话,那天祈福仪式上就不会仪态尽失。”容静秋道,心里明白那何道婆估计说了不少蛊惑的话,要不然容叶氏不会在这个节骨眼跑到东宫去,她想她那大堂姐现在一定被气得吐血。 可怜的大堂姐怕是好日子快要到头了,她很不厚道地兴灾乐祸着。 柳志轩回道,“估计现在已经到了东宫。” 定远侯府传来的消息一向比宫里的快,所以容叶氏一有异动,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清澜郡主看了下容静秋,又看了下柳志轩,这柳志轩她知道,算是这庄子里的内外一把手,哦,还有个半死不活的方管事,前些天听说喝醉酒掉进臭水沟里了,她在这庄子里住着,自然听了不少八卦。 东宫的事情但凡她知道的都会拿出来跟容静秋分享,可现在她发现,容静秋似乎背着她在进行什么计划,她到底出身皇家,对一些事情比较敏感,容静秋这段时间的异样她也是看在眼里,本不欲多问,但现在看来却是不能不问。 看到柳志轩离开了,她放生了那只彩蝶,然后抓住正要扑只黄蝴蝶的容静秋到一边的花丛中,严肃地道,“说实话,东宫现在发生的事情跟你是不是有关系?” 她觉得这个想法很荒唐,可心里禁不住就这么想了,毕竟是自家好姐妹,她可不希望她踩雷,东宫在圣上那儿都是敏感词。 容静秋半点也不惊讶,清澜郡主并不是个蠢人,要不然上辈子和亲后也不会在塞北那块地方站稳脚跟,虽然她没有看到结局,但她却知道她一直活得很好。 “是。”她很爽快地就承认了。 清澜郡主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东宫,连圣上都不好插手的地方,若是被人发现了,你……”她一时语塞了,想责备又没有立场,可心中却担忧不已。 容静秋轻笑着拍了下她的手臂,“放心好了,至今没人怀疑到我的头上来……” “你还拉了帮手是不是?我猜猜,九殿下?”清澜郡主没好气地道,她那位九堂兄她从来就没有看明白过。 容静秋眨了下眼睛,一副你好聪明哦的样子,那模样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清澜郡主被她这卖萌的样子给逗笑了,随后还是忍不住道,“你这是与虎谋皮。” 容静秋收起笑容,抬头看了下湛蓝的天空,都暮春时节了,可京城开春至今还没有下过一场雨,收敛心绪,幽幽地道,“我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清澜郡主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没有细问她非要这么做的理由,不过她很快做出决定,“我明天就回京城。” “啊?”容静秋惊讶地看着她,怎么好端端地就说要走?她舍不得她。 “我好歹也还是皇家郡主,皇后一向待我不错,我替你探听消息去,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常进宫去陪陪皇后,她那边才是第一手消息。”清澜郡主想着到时候若真有异动牵扯到容静秋,她离得近或许可以补救一二,总之做什么都比在这庄子里方便。 容静秋愣了下神,心里的感动无法言表,这辈子清澜郡主给她的温暖比亲人更甚,她伸手握住对方温暖的手,“我不想将你卷入这事里面,才什么也不跟你说的,郡主,我不希望你为我去冒险……” “傻瓜,我爹可是****爷,圣上都要给几分面子的,只要我爹不倒,我就不会倒,那点险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清澜郡主扬着头似一只骄傲的孔雀,“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也别什么都依靠九殿下,他这人呀,不好相与。” 清澜郡主待她以赤诚,她何德何能?其实一开始她与清澜郡主亲近,也不是那般赤诚的。 “比起郡主,我有几分惭愧……” “既然觉得惭愧,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说说,有句老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回轮到清澜郡主朝她眨眨眼了,那种闺蜜之间可以交换小秘密的举动,让人又暖心又感动。 最终,容静秋怕她不知情会判断失误,于是还是大概地说了一遍。 可只是听到一半,清澜郡主就差点气炸了肺,破口大骂容叶氏不是东西,“就没见过这样的长辈?不对,太子妃也不是无辜的,这都是一群什么牛鬼蛇神?”随后更是爆了句粗口。 她爹也有妾室,她也有庶出的姐妹,但后宅在她娘的治理下,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幺蛾子,如此可见,容家的后院得有多糟糕? “你爹娘呢?他们是死人啊,就这样任由你被人欺负?” 容静秋觉得有点尴尬,她爹娘虽然没有死,但心思不在她这儿,自然顾及不到,说到底,她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他们,毕竟欠了生恩嘛。 清澜郡主这下子不说话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回她伸手揽住容静秋,“以后我罩你。” “好,那我指望郡主了。”容静秋也调皮地回了一句,没太将这句玩笑话放在心上,既然好姐妹要交心,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清澜郡主日后和亲塞北,于是道,“对了,你与三表哥打算如何?” “没打算如何?”清澜郡主有些扭捏地道。 容静秋道,“我看三表哥现在对你是真的上心了,不如先把名份定下来,再慢慢地折磨他也不迟,你说呢?” 最近金三还是住在庄子上,不过他跑得最多的是修水渠那边,毕竟清澜郡主将他当成苍蝇一般赶来赶去,他就找了个借口赖着不走。 清澜郡主没应声,不过手中的帕子扭了扭,证明心里还有别扭。 容静秋轻叹一口气,有些事真的不能操之过急。 别一边厢的容叶氏一把推开撞到自己的宫女,急忙起身继续往里面疾走,一进到内室,就看到女儿面无血色地瘫倒在床上,而一群宫女围着,显然是不好了。 “春丫头?” 情急之下,她冲过去喊出女儿的名字,顾不上君臣之仪。 小心地将女儿扶到怀里,想到怀中有何道婆给的神药,她急忙掏出来想要喂给女儿喝,哪知她喂药的手却被女儿死死地抓住。 “太子妃?”理智回笼,她唤了正确的称呼,“这是神药,你喝了一定会好……” “娘,你进宫来做甚?你……是不是嫌我死得慢?” 容静春边喘气边使劲地喊出声,可惜使尽力气了,这声音还是不大,嗡嗡地如蚊叫。 “你怎么这么说?我是你娘,我只会盼着你好,哪会盼你死?”容叶氏觉得冤枉,“天地良心,我十月怀胎生下你,就为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也是当娘的……” “好,那你走,现在就走,一刻都不要逗留。”容静春推着母亲,要她走。 容叶氏一脸的受伤,什么时候女儿如此嫌她了? 容静春没有力气解释,其实现在已经晚了,可她就像那垂死的鱼一般拼命挣扎着,就为了多活一天。 正在这时,一道并不美妙的声音响起,“姐姐最近可好些?咦,原来容大夫人也来了,那我来得正是时候。” 容静春与容叶氏闻声朝门口看去,只见齐侧妃由人扶着慢慢地走进来,然后母女俩的目光就下滑到她的腹部,那儿还平坦着并未显怀,也对,根本就没孕,哪来的孕相? 齐侧妃也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小腹处,伸手轻抚了下,“最近小皇孙老踢我,我夜里都睡不好,姐姐,你看我是不是憔悴了点?”她走到床沿,直接不客气地坐了下来,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人家说这怀男胎就是要憔悴些才好,怀女胎才会漂亮,我啊,都不知道该信不信这些话?”看到容静春面无表情,她又把目光转向容叶氏,“容大夫人是老人了,见多识广,你说是这个道理?” 容叶氏抿紧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一个并未有孕的人说这些不就是对牛弹琴吗? 最后还是容静春发话了,“既然有了身孕就该好好歇歇……” “我这不是担心姐姐嘛,听说姐姐吐血了,妹妹我这忧心得都茶饭不香了。”齐侧妃故做夸张地道,“而且姐姐还给我送了安胎的药草,我这不亲自过来道谢说不过去,姐姐,你说是吧?” 这过来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容静春心知肚明,她这些话句句有所指,偏又不明说,听在耳里半分不是滋味。 心情一有起伏,喉间就有熟悉的腥甜味涌上来,她强忍住才没有当着齐侧妃的面吐血。 容叶氏心疼女儿被齐侧妃挤兑,于是板着脸道,“侧妃既然有了身孕还是好好安胎为上,太子妃这边就不劳您记挂了……” “看容大夫人你说的,姐姐是太子的正妻,我做为侧室侍奉是应该的,姐姐,你说是不是?”齐侧妃倾身靠近容静春,还伸手拉起容静春枯瘦的手去摸自己的腹部,“姐姐你摸摸,小皇孙是不是在动?” 这疯子,容静春沉着脸看她的表演,背后却是冒起了冷汗,想要缩回手却不得。 齐侧妃靠近容静春的耳边轻声道,“姐姐,你当初给予我的,我会一一回报你的……” 齐侧妃带来的心理压力终在这一刻爆发,容静春下意识地就去推她,“你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表演,你压根就没有身孕……” “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齐侧妃板着脸,“太医那儿都有脉案的,你说没有就没有?” 容静春痛苦地闭上眼睛,齐侧妃是故意这么做的,她若跟她争吵,那就是落人口实了,于是她头一偏昏睡了过去。 容叶氏一把将齐侧妃掀开,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急切地给女儿掐人中,“还不快请太医,没见太子妃被气得昏了过去……” “啊,我的肚子好痛……”一旁的齐侧妃煞有介事的抱着肚子喊疼,面上却仍旧冲着容叶氏挑衅地微笑着,眉毛往上挑了挑,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容叶氏被气得厉害,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侧妃?快叫太医。”齐侧妃带来的侍女顿时惊慌起来。 齐侧妃在太子妃的寝殿动了胎气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宫中,皇后大怒,不顾太子妃身体病重,遣了心腹嬷嬷前来训斥了太子妃足足一个时辰。 容静春强撑病体,穿戴整齐跪在地上听训,此时的她面色苍白,额头后背都是虚汗,只有嘴唇被咬得嫣红不已,若不是靠着意志力死撑,摇摇欲坠的她此时早就真的昏了过去。 但她知道,现在才是刚刚开始。</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一章 成功把自己恶心到 好不容易才挨过了皇后的训斥,容静春换了身干爽的衣物,吃了药躺了好一会儿后,这才觉得有几分精神。 屋里这时候已经点了灯,她半靠在床头怔怔地看着那幽黄的烛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心茫然得可怕。 “太子妃,太子殿下那边的冯公公过来了。” 听到宫娥小声地禀报,她强打起精神来,想到丈夫还记得遣人来看看她,之前的那股茫然渐渐消失,心底重新燃起了些许亮光,“请冯公公进来。” 冯双保躬着身子进来,瘦削的身体在烛光中看来似乎拉得很长,进到内殿,看到太子妃殷切的眼神,他还是恭敬地行了个礼,“见过太子妃。” “冯公公请起。”容静春对这老太监很是礼遇,毕竟是太子身边的人,交好总是有好处的。 冯双保站直了身体,朝容静春道,“太子妃,奴才是来传太子殿下的口谕。” 容静春神色一愣,看冯双保的样子不是代表太子来安慰她,而是来传正儿八经的口谕,她的嘴角凄凉一笑,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伸手示意宫娥扶她起身,她没有再穿正装,而是披了件披风,然后朝冯双保缓缓地跪下。 冯双保的眼皮也不眨一下,板着脸学着太子的口吻道,“太子妃容氏听令,齐氏乃孤之侧室,她所生之子女亦是汝之子女,望太子妃能全心接纳,履行嫡母之职责,切莫再令其动胎气。齐氏若得一儿半女,亦是嫡皇孙之福气,为子孙计,莫做有损阴鸷之事,不然他日终将报之汝身,切记,切记。” 容静春捏紧手中的帕子,这番话令她感到万分难堪,太子的警告比皇后的训斥还要让她心寒,她病了这么久,他怎么就不为她想想?不管如何,她都是他的妻。 冯双保传完口谕,然后朝一旁的宫娥道,“还不扶太子妃起来。” 一众宫娥这才上前扶起容静春,容静春强撑着一口气,勉强笑道,“麻烦冯公公走这一趟了。” 冯双保忙躬身道,“太子妃严重了,奴才就此告辞,还要前往齐侧妃处传太子口谕。” 容静春错愕,冯双保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双保也不解释,而是朝容静春歉然一笑,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好一会儿,容静春这才明白冯双保话里的意思,就是说,太子对她以及齐侧妃都各打五十大板,若是以往,她会自欺欺人地觉得太子对她也不是无情,可在动胎气这件事上她是冤枉的,她对齐侧妃那个莫须有的胎儿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她也要打五十大板? 他是她的夫君,关键时刻没有维护她,反而还要将她与一个妾室放在同一天平上,这对她公平吗?她才是他的妻。 “哇”的一声,她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整个人都软软地向后倒。 一众宫娥吓得面无血色,急忙扶她到床上,然后赶紧掐人中,希望能唤醒她。 “赶紧去叫太医过来,太子妃这样子看似……”不中用三个字还没有出口,那心腹宫娥就见到太子妃又幽幽地转醒,心里庆幸好在没有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容静春枯稿的手一把抓住那心腹宫娥的手腕,一脸坚决断断续续地道,“不……许叫……太医……” 她前头接连受到皇后和太子的指谪,后头就叫太医过来,这是在打皇后和太子的脸面,她本来不好的处境就更是雪上加霜,为了儿子,她还不能死,她还没有把后事安排好,不能让那两人真正厌弃她。 那心腹宫娥看到强撑的容静春,眼里闪烁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另择高枝去攀,本以为太子妃去后,会有另一个容家女进东宫来顶替,那她肯定还会受到重用的,所以才会一直待在容静春的这条船上。 可现在看来这条船看似快要沉了,齐侧妃有身孕一事打破了东宫原有的平衡,皇后估计会重新考虑下一任太子妃的人选,原先定下的容家女似乎就不太合适。 容静春看到这心腹宫娥不吭声,拳头无力地攥紧,虽然不知道这宫娥在想什么,但无非是看她不中用了,另起了心思,果然是树倒猢孙散,况且她还没有倒呢。 罢了,现在是用人之际,她得把这群人的心给笼络住,不然一旦出现了败相,她会死得更快。 于是道,“我还能再撑一些日子,你们莫要担心,我去之前,一定安排好你们的前程……” “太子妃莫要折煞了奴婢们。” 一众宫婢立刻跪下,诚惶诚恐地垂下头。 那心腹宫娥这才意识到自己流露出心底的想法,这容静春病得如此重,眼睛还是如此毒辣,她顿时惊醒,自己不能再犯这个错误了,要不然还没等她另择良枝而栖,就先被她给整死了。 于是忙补救道,“太子妃原谅,奴婢之前发呆是因为想到容大夫人临走前留下的神药,容大夫人说这药服用之后,太子妃一定会身体康健起来……” 容静春知道母亲进宫是为了给她送所谓的神药,可她本身是不信这些的,尤其是那个喜欢游走于后宅中的何道婆,这样的人能做出什么神药来?不过是骗骗无知妇孺罢了。 她伸手轻揉额头,“那种神药不过是骗人的玩意儿……” “太子妃,不试试怎知道无效呢?如今连太医的药都不大起作用了,不如……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什么都得试一试才行啊。” 容静春看到这心腹宫娥磕头请她试一试,她的心不由得动摇了,如今除了求助鬼神再给她一副健康的身体,她也无计可施了。 若她身体康健起来,要对付那可恶的齐侧妃就会容易许多。 这么一想,她原本的抗拒都消失无踪,无力地道,“那拿来姑且一试。” 那心腹宫娥这才立即起身,去把扔到角落里的神药拿出来,这玩意儿她是看不上的,若不是容叶氏拿来的,她早就给扔了,可现在情势不同,容静春要试一试,那就真的死马当活马医。 这么一想定,她立即把神药呈给容静春。 容静春看了下那装着所谓神药简单瓶子,最后还是伸手拔下那瓶塞,还没有凑近,就闻到一股腥臭味,这是什么怪味?她猛地屏住呼息,想要顺手扔掉,但想到这玩意儿或许能治好她的病,她又忍着难闻拿回来。 “这……真的能喝?” 那心腹宫娥看到容静春迟疑,忙道,“太子妃,兴许有用。” 容静春皱着一张惨白的脸,把那神药拿到面前再闻了闻,本来就没有吃多少东西的胃部一阵翻滚,她百般不愿喝下这东西。 齐侧妃、皇后、太子的面容一一闪过眼前,她最终忍着做呕一口气把这腥臭的所谓神药给喝了下去,随后,就是一阵做呕声。 内殿又是一阵的兵荒马乱。 庄子上的容静秋送走了清澜郡主,这段时间都习惯了有她陪伴,如今少了一个人,竟觉得有几分寂寞。 柳志轩前来给她汇报京城的动向时,她听到容叶氏回去后被她那大伯父容漳训斥了半天,或许自觉理亏,容叶氏倒没有与丈夫强辩,只是过后就开始缠绵病榻,显然是想要装病度过眼下的难关。 她冷笑一下,这招也不是时时都灵。 “除了大夫时常去诊脉之外,那何道婆去得也勤,已经再次送去了她自己炼制的所谓神药。” 柳志轩说到神药二字时满脸的不屑与厌恶。 容静秋这下子好奇了,何道婆自己生产的什么神药真的有用?能叫再次送去,肯定是容静春有服用,不然还送去干嘛?容叶氏又不是真的病了。 “那什么神药是用什么制的?” 听到这问话,柳志轩的神情一窒,随后摆手道,“姑娘还是莫要听为好,省得恶心自己吃不下饭。” 决定要用何道婆之时,他就把这何道婆的底全给起了,就连她糊弄后宅女人的所谓神药的用料也弄清了个七七八八。 容静秋看了眼柳志轩,这么说话不是更勾起人的好奇心不是?遂,她幽幽地道,“你是想让我不得安眠是不是?” 这下子不单容静秋好奇了,身边侍候的梅兰竹菊四大丫鬟都两眼盯着柳志轩看,这总得要满足一下人的好奇心吧。 柳志轩被她们看得头皮发麻,最后只好招认,“这是你们逼我说的,被恶心到了不怪我。”得了容静秋的保证后,他这才道,“原料也简单,主要的就三味,童子尿,童女血,还有一物是来自西域的奇花,当然除了这些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掺和在一起。” 果然,他才刚说完,在场的女性都面色发白,随后就是转身做呕。 实在太恶心了。 柳志轩一脸无辜地道,“这是你们让我说的,可不赖我。” 容静秋把晚膳都吐了个精光,然后看到自己身边的侍女的情形也不比自己好多少,这心理才觉得平衡了一点,果然还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呵呵,不能光是她一个人恶心。 拿着茶碗连漱了好几口茶水,她这才觉得好受了点,想到她那大堂姐真的把这玩意儿给喝下肚子,她觉得胃液又在翻滚了,实在是把自己又再次恶心到。 林安氏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情景,先瞪了柳志轩一眼,然后才让小丫鬟进来帮忙打理干净。 重新洗漱了之后,容静秋换了间厢房见柳志轩,“你说还有朵来自西域的奇花?”</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二章 最好能坑了赵裕 柳志轩微微诧异,容静秋居然会单独问这个? 在这个所谓神药的配方中,最不起眼的就是这朵花,毕竟另两种常用配方太过惊悚恶心。 不过看她神情严肃,他点了点头,“此花花朵颇大,极为艳丽,而且香气浓郁,何道婆把它种在自家的后院,据她家看花的仆人说,这花香颇为醉人,常闻令人神情愉悦,花谢后结果,果实含有浓浆,因此何道婆素日里也看得颇紧。” 当时他查到这一段的时候,觉得估计是那俩原材料太过恶心,所以才用此花的香气遮掩一二,所以也没有想得太多。 “姑娘是觉得此花有问题?” 柳志轩一向反应极快,看容静秋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对,这会儿他不再把此当做闲谈,而是正事要正经对待。 容静秋皱了皱眉,有没有问题她一时半会儿答不上来,不过总觉得脑海里对这朵花似乎有印象,可她十分肯定自己上辈子以及这辈子是没见过柳志轩形容的花朵,那这些认知又是从何而来? 她微摇头,罢了,想不明白的事情暂时丢到一边,“你想法子去弄一朵来研究一下。” 柳志轩立即领命,弄朵花来并不难,何道婆看得再紧也会有疏漏的时候,更何况她也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有这时间足够她在哪家贵人的后宅转悠三圈有余了。 容静秋也没有闲着,对于草药这种东西,她怕自己学识浅薄会不认得,于是让梅儿去把能找到的关于草药的书籍都找来翻阅,看看有没有关于这朵花的记载。 林安氏看到容静秋每天都沉迷于书卷中,不由得有几分叹气,自家姑娘的十六岁生辰早已过了,可侯府那边却没有了动静,当然二夫人容金氏隔段时间还会遣人过来问一下自家姑娘的“病情”,可这关心犹如隔靴搔痒。 她对容金氏有了意见,但比起这个,她更关心自家姑娘的婚事,这还得当爹娘的出面定下才行。 无需等待多久,柳志轩就把这花弄到手了。 容静秋终于见到了实物,她来回转动着手中红色的大花朵,仔细观察,果然一如脑海中之前所想的样子,然后有些记忆突然涌现。 她猛地道,“把那本《本草纲目》拿来。” 林兰儿反应快,立即从书堆中把书找到,递给容静秋。 容静秋打开书快速地翻了起来,然后在某页停下,仔细看上面的介绍,最后把书递给柳志轩,“你看看,这是不是书中记载的罂粟花?” 柳志轩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没有作声,把书接过来仔细看起来,半晌后,他抬头看向容静秋,“姑娘是想说,太子妃喝了这什么劳什子神药病情会有好转?” “不会吧?”林兰儿顿时咋舌,“我们还无意中给她送了治病的药?” 真是便宜了容静春。 柳志轩也跟着皱眉,难道白忙活了一场? 随后他就摇了摇头,不管容静春病情会不会有好转,她的结局早就注定了,活得越久越受罪罢了。 容静秋却是笑了,她示意柳志轩再细看书中的原话。 柳志轩来来回回地看了三遍,只觉得这花也是好东西啊,能入药,这就是有用的,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或者只能说歪打正着地对了太子妃的病症? 这下子就连身边的大丫鬟也好奇起来,梅儿甚至还跟着看了起来,可她的观后感跟柳志轩差不多。 容静秋其实知道看这书是看不出里面真正的名堂来的,但是为了掩饰自己脑海里莫名的记忆,于是故弄玄虚了一把,不然不好解释她为什么知道得这么多? 终于装了一回高明之后,她摇了摇头,一副你们都是凡夫俗子的样子。 “姑娘,你快说说?”竹儿有些等不及地催促了起来,这不是急死人了嘛。 柳志轩与梅儿都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家姑娘。 容静秋轻咳了一声,伸手点了下竹儿的鼻尖,就她老实巴交的,然后才道,“此花虽有镇静、止痛等之疗效,但它的果实有强烈的致幻作用,并且能让人上瘾。” “这么说太子妃服用这劳什子神药,还被她亲娘给坑了?”林兰儿很不厚道地想到若是这太子妃知道了真相,估计又会被气得吐血。 容静秋不记得上辈子容静春有没有服用过这所谓的神药,毕竟她到东宫去见她时,她已经油尽灯枯离死不远了,再者她那会儿对很多事都不上心。 不过此时她却道,“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 林兰儿怔了怔,没想明白这里面还有什么厉害关系?太子妃越是不幸才越能出口气不是?怎么自家姑娘的关注点反而不是这里? 她转头看了看梅儿,眼里有询问之意。 梅儿没有作声,她也在暗自思索间,头一次,她觉得自己没能跟上自家姑娘的思绪,这时她再看容静秋,不再带着大姐姐的那股心态想着自己可以如何引导她,而是真的将容静秋当成是个需要敬畏的主子。 是的,需要敬畏。 经过上次姑娘的敲打,最近她改变了很多,可现在觉得还远远不够,她还得再重新审视自家这个年纪比她小的主子。 柳志轩却是第一个领悟到容静秋言下之意的人,于是沉着脸起身,“小的这就去查。” 容静秋点点头,没再吭声,这个柳志轩真是越用越顺手,唉,只可惜他不肯出庄子,要不然他日回到侯府,真想把他也一并带走。 容静春初时颇为抗拒这个所谓的神药,但服用后,她的精神头越来越好,身体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似乎一下子之间,她就重新焕发了生机。 这让她对这神药开始相信起来,并且派人回去催促母亲再给她弄药。 一段时间后,她终于不用终日卧榻,而是换了身华丽的宫装,梳了个繁复的发髻,戴上最新做的首饰,薄施脂粉后,她看着镜子中那个稍像点人样的自己,眼角不由得湿润起来,觉得自己总算苦尽甘来。 走出自己的寝殿,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头一次,她觉得能活着真好。 太子妃病情好转能前去给皇后请安的消息传遍了宫中,陈侧妃听闻后捏爆了手中的桔子,两眼阴沉沉地道,“不是快死了吗?怎么又好了?” 一众宫娥谁也回答不了她的问题,只能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陈侧妃接受不了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火气上升,把自己寝殿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可恨的容静春怎么不去死? 她的手轻抚自己的腹部,她再也不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可那个始作俑者却还能活得好好的,天理何在? 那些收了她钱的太医都是吃干饭的吗? 容静春的病情是拖出来的,药不对症,就好不了,时间一长就变成了沉疴,想要再治好就难上加难了,她想要的是慢慢折磨死容静春。 “侧妃息怒,比起太子妃,现在更有威胁的是齐侧妃。”一旁的心腹忙出声劝慰,希望自家主子能明白最重要的敌人是谁? 陈侧妃艳丽到近乎妖的脸上却是冷嘲一笑,“她腹中那块肉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就值得我万般上心了?再说还有皇孙在,要急也轮不到我,我出手去对付她,那是傻了吧唧的作法。”随后嘴角一撇,“再说能不能生得下来还得两说。” 齐侧妃那个女人虽然也不是好东西,但到底没有出手害过她,与容静春不一样,因此她还能与齐侧妃维持一个表面情,互不得罪。 与陈侧妃大动肝火的作法不同,齐侧妃听闻后嘴角微微上勾,“有精神了才好哩,要不然不经折腾,一下子就嗝屁了,我还觉得不尽兴呢。” 她也起身,换好衣裳往皇后的寝宫去,仗着肚子里这块莫须有的肉,她得使劲地作才行,要让容静春感到越来越难受,她才舒坦。 在上轿子之前,她朝心腹道,“给府里传信,查查容静春到底是吃了什么才回光返照的。” 安排好事情,她这才美滋滋地上轿,准备与容静春撕杀第二场。 她终于体会了一把猫戏老鼠的乐趣。 容静春精心准备的再度亮相,却是以失败收场。 齐侧妃一来,她就成了陪衬,皇后处处关照怀孕的齐侧妃,反倒把容静春给冷落在一旁,容静春当时坐在那里,感觉脸上如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的难受。 如坐针毡说的就是她这种情况,她本来想着用这样的方式告诉皇后这个婆母,她的病好转了,这个太子妃之位她还可以继续坐下去,不用再物色其他的人选。 可皇后愣是无视了她。 她刚离开皇后的寝宫,齐侧妃后脚就跟了上来,并且靠近她耳语一句,“姐姐病好了,妹妹是真为姐姐高兴,这样一来妹妹再如何折腾,姐姐也受得起。” “你!”容静春眯着眼忍着怒气瞪了眼齐侧妃。 齐侧妃伸手轻抚自己的肚皮,轻撩眼皮,嘴角微勾,“姐姐,你想干什么?” 想到皇后和太子对这贱人的维护,容静春最终忍下这口气,强笑道,“妹妹误会了,妹妹既然要安胎,还是在自己的寝殿为好。” “姐姐这是在威胁我吗?”齐侧妃不依不饶。 容静春的脸色沉了下来,她不欲再与这个女人说话,抛下句,“妹妹多想了。”立即搭上宫娥的手上了轿子。 齐侧妃朝着她远去的背影冷冷一笑,随后也甩袖上了软轿离开。 宫门口发生的事情,很快就有人报到了皇后处,皇后连眼皮都没撩一下,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都是不安份的。” 这话一出,一众宫娥都低垂着脑袋不敢吭声。 容静春的病情有所好转,容叶氏也开始不再缠绵病榻,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就是她这种情况,她再度走路也带风。 到了宁安堂,看到傅姨娘在此侍候,她笑着上前给婆母容傅氏行礼问安。 “病都好了?”容傅氏一眼就看出她是在装病,但这个儿媳是她亲自挑的,遂睁只眼闭只眼也没有揭穿她。 “托婆母的福,都好了。”容叶氏高兴地接过侍女手中的茶碗亲自奉到婆母的面前。 容傅氏接过轻茗了一口,示意给她捏肩的傅姨娘到一边坐下。 容叶氏连眼角也不瞧傅姨娘一下,径自笑道,“前儿才得了东宫来的信,言说太子妃的身体有了起色,如今已不缠绵于病榻,能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刚听到这里,容傅氏和傅姨娘都诧然地看向容叶氏,容静春的病好了? 两人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不过比起傅姨娘的希望落空,容傅氏到底还记得自己是容静春的祖母,于是问道,“都好全了?” 容叶氏道,“好了个七七八八,之前的太医都不中用,这回换了个大夫,一下子就找到病症处,这不,药到病除。” 何道婆的神药十分管用,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若是让人知道是求神问鬼得来的生机,对太子妃的影响也不好。 好在何道婆这老虔婆也还算知机,收了她那么多银钱,倒也守口如瓶,没到外面瞎嚷嚷。 到容傅氏面前宣布了这喜讯,容叶氏就很知机地告辞离去,把说话的空间留给这对姑侄。 屋子里静默不已,傅姨娘咬着下唇,一脸不甘地道,“这么说我们季丫头没指望了?” 容傅氏斜睨她一眼,气不打一处来,“瞧你这点出息,什么叫季丫头没指望了,不进东宫,世上就没有好男儿了吗?” 傅姨娘忍不住驳了一句,“世上的男儿再好,他也不是太子。” 嫁给太子,日后才能一飞冲天,这道理显而易见,要不然她也不会热心这件事,为此还跟表哥离心,她是何苦来哉?越想越觉得自己是白欢喜了一场,当场就抽帕子嘤嘤哭了起来。 容傅氏被她哭得头疼,遂喝了一句,“别哭了。” 傅姨娘这才止啼,她也不敢闹得太过真的惹这姑母兼婆母不喜,当然也没胆说自己以为女儿当下任太子妃是十拿九稳的事情,遂回娘家时还炫耀了一番,如今成这样了,她觉得自己脸面尽失。 容傅氏看到傅姨娘这副样子,就恨铁不成钢,怪不得那容金氏也不咋的,但这么多年,自家这侄女就不能取而代之,可见也是个蠢的。 傅姨娘被自家姑母一气之下赶走了,一出了宁安堂,她脸上的泪水就收了起来,半点也不复之前在容傅氏面前的蠢相。 有些姿态是必须做给容傅氏看的,不过心里的难受却是实实在在的,她太想女儿的婚事能压嫡房的容静秋和容静冬一头了,如今还得想法子把表哥给笼络回来,女儿要找门好亲事,还得指望这当老子的。 这么多天了,她本来还担心容金氏会趁虚而入,哪知这人硬是不肯低头,得知表哥没有宿在正房,她这才放下心来与表哥冷战,至于其他没名没份的贱蹄子,她压根就不放在心上。 她才不会像容金氏那般犯蠢,不肯拉下面子求男人回头看一眼。 丈夫与小妾和好的消息,容金氏很快就知道了,心里依旧难受,但又不复以往那般地痛彻心扉,“怎么又和好了?” “傅姨娘到前面书房去痴缠,侯爷哪受得住?”花嬷嬷有些不屑地道,这下作的事情也就傅姨娘干得出来,怪不得只能给人当个妾室。 “她不吵着送六姑娘进东宫了?” “听说太子妃如今身体好了,这身体好了,自然就无须找人顶替。” 容金氏听到这里猛地坐正身子,容静春居然身体好了?这实在太出人意料了,“准备一下,去宁安堂。” 既然容静春好了,那大房就不会打她家秋丫头的主意,这下子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大女儿给接回来照顾,放她一人在庄子上养病,她这个当母亲的如何能心安? 柳志轩办事的速度很快,没多时,就把当初给容静秋批了个凤命的徐太医给请来了。 徐太医以为容静秋的病情加重了,一到庄子,就立即去给容静秋把脉。 容静秋也没有含糊,直接把张小花给拉了出来诊脉,反正有太医可用,不用白不用。 张小花经过这段时间对症下药以及吃食改善的缘故,病情大有起色,至少不再经常咳个不停,而且面上也有了些许血色,对自己的这些改变,她心知肚明,对容静秋那是千恩万谢。 隔了屏风还有帐子诊过脉后,徐太医这才松了一口气,“三姑娘的病情恢复得比预期的要好得多,药方子我再改改,换了新药,病情会恢复得更快。” “那谢过徐太医了。” 这回出声的是容静秋本人,她就坐在床沿处,摆手示意张小花尽管休息,不用强撑起精神听她说话。 “那也得三姑娘配合用药才行。”徐太医道,对于病人如此配合,身为医者他是十分高兴的。 这可比给宫里的贵人看病要容易得多,那些个贵人的病真真假假的,有时候连句真话也不敢说,譬如东宫的那个齐侧妃,好在他只有送药的份,没有诊脉的份。 不过有一次送药,他远远地瞧见过这位齐侧妃,一眼看去,齐侧妃子女宫黯淡无光,按理来说是没有子女缘的,可偏偏这人还怀孕了,实在是怪哉怪哉。 但这话不能说。 如今奇怪的还有一个,那就是东宫的太子妃,居然一夜之间就身体痊愈了,并且还表现出一副不信太医院诊断的派头,好在这个也不是他负责的,毕竟他资历尚浅,在太医院只有打下手的份。 开了方子,徐太医看到身边的侍女接过去执药了,他这才收拾医箱准备告辞,他来看病的事情回头还要与九皇子汇报。 正在这时候,就见里面屏风走出来一位稳重的侍女,来过此处几次,他认出这侍女名叫梅儿,是侍候容三姑娘的。 梅儿朝徐太医微微一福,这才把手中的小瓶子递给徐太医。 徐太医不明所以地接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容静秋在屏风后轻声道,“我身体抱恙,有人给我送来了这个,说是神药,服用后包治百病,能让人枯木逢春重燃生机……” “这世上哪有这种药?”徐太医立即驳斥,身为医者,他最恨的就是那些装神弄鬼跳大神的人,往往有些病人就是信了这个才贻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机,最后一命呜呼。 容静秋假意叹息一声,“我当时也是如徐太医这般想,所以才不敢用,不过听说这种所谓的神药在后宅女眷中颇为流行,就想着会不会是我多虑了,正好趁这机会,请徐太医给掌掌眼。” 这神药为何会出现? 源头还得归到那何道婆的身上,但这人有古怪,柳志轩再次详查,却有好些地方查不清楚,若是深入去查,必定会打草惊蛇。 容静秋不想暴露自己引火烧身,自己犯不着冒这个险,所以,她得找个敢于冒险的人,最后思来想去,没有人比赵裕更合适了,当然若能坑了他就更好。 可她又不想再与赵裕多有接触,省得被他怀疑她与容十七是同一个人,于是就想出了这迂回的办法。 徐太医那天胡乱说话,其实也是给赵裕递了投名状,他算是赵裕这一方的人。 徐太医打开瓶塞,一股腥臭味从里面冒出来,他立即脸色大变地转过脸,迅速止住自己翻腾的胃液,省得当众出丑,他是医者,一下子就闻出了里面都有啥,实在是恶心。 天下之物无不能入药,但这两者的结合,除了恶心人却是无甚用处。 “好在三姑娘没用这腌臜的东西,这玩意儿有害无益。” 容静秋故做松口气的样子,“好在我存了个心眼没用这玩意儿,不过之前我拿狗做了个实验,狗喝了这东西,一夜狂躁不已地乱吠,实属异常,后来偶然得知此物添加了一朵西域奇花,我一时好奇弄来瞧了瞧,却没瞧出个什么名堂。”</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三章 神药掀起朝堂风波 徐太医正听得皱眉,就见那叫梅儿的侍女又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递给他一朵艳丽无比的大红花,熟读医书的他,一眼就认出了此物是什么,关于此物该如何入药,立即浮现心头。 不过很快他就抓到了容静秋话里的重点,“三姑娘说这所谓神药狗喝了狂躁乱吠?” “正是,我就想着估计是此物的原因,后来遍查医书,方知此物叫罂粟,果实有致幻上瘾的作用。”容静秋道,“唉,我本不欲多管闲事,可此物若是流行于后宅,这……这得害了多少后宅妇人。”长长的一声叹息,久久不息。 徐太医对容静秋肃然起敬,哪怕知道对方看不到,他还是朝着屏风处行了一礼,“三姑娘宅心仁厚,天必佑之。” “徐太医客气了,此物服用之后到底对身体有如何的损害,还须得徐太医检验才是。”容静秋不想大包大揽,最好把她完全摘出去更好。 徐太医闻弦音知雅意,立即就道,“三姑娘放心,我必守口如瓶。” 事情至此算是办完了,容静秋没有多留徐太医,立即叫柳志轩代为送客。 徐太医正急着抗回去研究这所谓的神药是不是有害,也没有心思在这庄子里久待,故而也没记得问一问容十七为何不见人影。 赶回城中的徐太医立即闭关研究手中的所谓神药。 直到赵裕找人过来唤他过去回话,他这才惊觉已经过了好几天,而他这几天甚至都不记得还要到太医院去点卯。 懊恼之余,他立即洗干净自己,换了件衣服去见赵裕。 赵裕没在宫里见徐太医,而是选在一处不起眼的民宅里,这次与他一块儿的是金三。 金三随清澜郡主一块儿回京城,本想着趁机培养一下感情的,哪知最近清澜郡主十分孝顺皇后,经常进宫陪伴左右,他连人影都抓不到,满心懊恼,正处于无病申吟的阶段。 看着旁边还有心情钓鱼的赵裕,他直接瘫倒坐在椅子上,看着天上流动的白云,突然道,“也不知道十七走到哪里了?” 赵裕正要拉鱼杆的动作一顿,似一脸不在意地问,“十七不在容家的庄子里吗?” “他出了远门。”金三随口道,“我猜应该是为了避开齐家那个才女才远走天涯的。”才女二字他咬得很紧,嘴里有几分嘲讽之意。 赵裕对齐傲儿不予评论,倒是看了看金三,直看得金三心里发毛,觉得赵裕肯定看出了他心里的兴灾乐祸,他顿时有几分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 正在这时,冯得保一拐一拐地走进来禀报,“殿下,徐太医来了。” 金三这才留意到冯得保的异样,顿时惊道,“冯公公这腰腿是怎么了?” 冯得保偷偷看了眼赵裕,没敢说出自己被罚的事情来,而且自觉这事是真丢人,他也觉得面子挂不住。 养伤那段时间日子更是难捱,自打开始服侍赵裕,他从来没有离开赵裕那么长时间的,记挂也是真记挂,至于赵裕为何打他,他心里也清楚,是他踩过界了,想着让那钟渠去纠缠容十七,这样殿下就会看到容十七左右逢源的丑态。 结果容十七没有事,他自己却被罚了。 好在这伤养得差不多了,再回来侍候,主子这回没再给他脸色看,他也暗松一口气,心里明白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赵裕直接道,“让他过来吧。” 他把钓到的鱼丢到一边的木桶里,然后再上鱼饵甩回水里,刚做完这个动作,就看到徐太医急匆匆地走过来,后面跟着腿脚不太利索的冯得保。 他朝冯得保挥挥手示意他不用急着过来,然后起身坐到后面的假山凉亭里,徐太医在他面前还没有站定,他就问了句,“容三姑娘的病情如何了?” 徐太医喘了好几口气,施了一礼后,简单把容三姑娘的病情有所好转的事情说了一遍,看赵裕听得仔细,他难免要说得详细一点。 金三也不自觉地竖起耳朵听起来,毕竟容静秋是他正儿八经的表妹,少不得要关心一下。 话题很自然地转到了所谓的神药上面,徐太医还把那腥臭味的神药递给赵裕,站在一旁的冯得保忙伸手接过来,不让这腥臭味熏到自家主子。 “这是什么?”金三也顾不上在那边钓鱼,直接走了过来,从冯得保手中把那小药瓶拿过来细看,只闻了一下,他就把小药瓶塞回给冯得保,自己到一边呕吐起来,半晌后方才道,“这是什么鬼?这么难闻。” 赵裕倒是神色不变,看了眼冯得何,冯得保身体一震,不敢再自作主张,忙把所谓的神药递给了赵裕,。 赵裕表情不变地看了看,闻了闻,眉头皱得很紧,“这是容三姑娘交给你的?” 徐太医没有隐瞒,直接点头。 “把她交药给你的过程详细说一说。” 听到赵裕的吩咐,徐太医不敢有所隐瞒,一板一眼地将自己与容静秋的对话学说了一遍,赵裕依旧听得很仔细,中途还问了几个尖锐的问题,可徐太医却不大答得上来,他的神经没有那么细腻,发现不了容静秋那天跟他说的话里有不少漏洞。 赵裕心下明白了,这是容静秋刻意所为,目的就是要让自己知道,“那什么罂粟花,是不是真如容三姑娘所说的一样?” 徐太医道,“这几天下官拿这花做了不少实验,确如容三姑娘所言,这东西能致幻上瘾,加入这神药里面的份量虽然不多,但长期服用,就很难戒掉了。”微微顿了顿,“更重要的是,这东西流行于后宅之内,其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是容静秋忌惮的地方,赵裕一听就全都明白了,别看后宅好像与前朝不相关,但很多消息外头未必能知道,后宅妇人就能先一步知会,真利用起来,这倒是一个不小的消息渠道,并且还十分隐秘,那背后是何人在操控? 越是深挖,就连赵裕也惊出一身冷汗。 这不是小事,很可能会影响到朝廷。 他立即起身,轻拍了下徐太医的肩膀,“将来必记你一功。” 徐太医心中一喜,他这算是入了九殿下的眼了?不过他还是记挂着对容静秋的承诺,忙道,“殿下,容三姑娘不想卷入此事当中。” 赵裕点了下头,不用任何人说,他也会把容静秋给摘个干干净净,尤其这事现在透着诡异,就更不能牵连无辜。 徐太医临走前,看金三吐得辛苦,还给他拿了副配给孕妇吃的止吐药,金三不察,伸手接过来就直接吃了,这下子才觉得胃部舒服了许多,如今他再看到那小药瓶都会躲得远远的,是谁想出这么恶心的玩意儿。 赵裕看向金三,“你不是在刑部挂名吗?这事你去查。” 金三很想说不去,这个玩意儿太恶心人了,他不太想接触,不过想到发现这事不对劲的是表妹容静秋,这浑水他不趟也得趟,总不能到时候让人把表妹给牵扯出来,更何况这关乎京城不少官员的后宅隐私,这案子真查出什么来,那肯定不会小,于是点头道,“我这就去。” 说完,他也不多待,拔脚就走了。 冯得保看徐太医也跟在金三的后脚走了,这才细声道,“何道婆这名字,老奴有点耳熟。” “在哪听过?” “就是……就是容十七的那个计划里有这么一个人,她与太子妃的亲娘容叶氏来往甚密,并且……” 说到这里,冯得保有点不敢说了。 赵裕不由得骂了句,“吞吞吐吐的,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的?”当即一脚踢过去。 冯得保这才继续道,“太子妃最近病情不是有所起色吗?老奴怀疑,她也有服用这什么神药。” 何道婆在后宅妇人中极力推销此物,没道理不推销给容叶氏,而容叶氏拿到这东西,第一时间肯定会想到她的宝贝大闺女,也就是容静春。 再一结合徐太医所说的后果,与现在容静春的情形十分吻合。 镇定止痛的疗效是发挥了,不然容静春如何能下床走动再出现在人前?至于是否上瘾,目前尚看不出来。 赵裕这下子神色更为凝重,目前还没有查到那何道婆的底细,尚不知道会牵连有多广,但如今他得与太子知会此事,不然此事必成为太子被攻击的把柄。 这已经偏离了当初容十七的计划,不再囿于后宅妇人的恩怨情仇。 当日夜里,太子赵初正要躺下,就听冯双保时来禀报说,赵裕来了。 他这下子又披衣坐了起来,直接让赵裕进来说话。 “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过来做甚?” “好些日子没来看五哥了,甚为挂念,不来不安心。” 赵初笑骂了一句,“少来这一套,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难事?”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九弟最近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哪知一盘算,这才发现最近这九弟乖得可以,没再听到有谁要弹劾他了。 “五哥见过这东西吗?”赵裕直接把小药瓶拿出来给赵初看。 赵初猜疑地看了他一眼,不察有他地拿过小药瓶就拔下瓶塞想看个究竟,哪知一股腥臭味飘上来,他当即脸色大变,好在他自制力惊人,没像金三那般当场转头做呕。 赵裕在他准备发问的时候,就把这小药瓶的来历说了一遍,当然言谈之中没有涉及到容静秋半个字。 “你说太子妃也可能服用这个?”赵初一下子就抓到了这句话。 赵裕点点头,“五哥,这事可能不小,我知道后立即让人去查了,但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那何道婆通过这个不知道控制了多少家的后宅,九弟我光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赵初的面色当即大变,案子得查,但他也得摘干净自己。 身为太子,他很快就掌握了情况,并且给赵裕安排了人手,还把冯双保调过去协助调查,等于自己要掌握主动权。 赵裕见目的达到了,遂也不多逗留,起身就告辞离去。 赵初也没有心思留他,而是重新穿戴整齐,前往太子妃的住所。 容静春又服用了一瓶神药,觉得身体似飘了起来,整个人都处于极度舒适的状态,并且仿佛看到齐侧妃倒了大霉跪在地上向她求饶,遂,她发出乐呵呵的笑声,这笑声飘在空旷的寝殿内,听来有几分渗人。 旁边侍候她的侍女看她笑得莫名,不由得都头皮发麻,好端端的,太子妃笑什么,最近总觉得太子妃很是古怪。 正在这时候,外头响起了“太子驾到”的通报声。 这个时候太子过来了,一众宫娥吃惊之余都不免有几分兴奋,肯定是太子听说太子妃有所好转,特意过来的,这对于如今的容静春来说是好事。 容静春也掩不住脸上的兴奋,直接命人把她最好看的衣裳拿来,她要换上迎接太子的大驾。 自从她患病以来,太子很少会晚上过来,夫妻俩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要说她不记挂,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还没等她戴好首饰,就见到太子步履匆匆地走进来,她忙起身相迎。 “太子殿下。”这一声她唤得极为婉转,并且还刻意展示自己最美的侧面给他看,她记得,太子曾赞过她的侧脸最好看。 赵初没有心思欣赏她的扭捏作态,最近修身养性,他对女人没有什么想法,更何况心里还有不少大事要记挂。 不过他倒是一眼就看出容静春的不对劲,那小脸潮红得不太正常,而且她现在笑得也不正常,虽然跟九弟说的狂躁不搭嘎,但却是另一种程度的迷离不正常。 容静春一反以往的端庄,只见她双手圈住赵初的手臂,头枕在他的身侧,“殿下,您有多久没来看妾身?您不知道妾身有多想您……” 赵初没有阻止她一诉相思之情,而是抬手示意身边跟着的太监清场。 容静春没有留意到周围的人都消失了,继续抱着赵初喃喃细语,那话就得颠三倒四,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又那样。 赵初知道现在与容静春谈什么都是枉然,她根本就不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容静春醒来时觉得头痛得不行,正要唤人给她拿神药,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赵初坐在床沿,她吓得往后退了退,“殿下什么时候来的?” “你昨儿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赵初的声音很淡。 容静春这时才记起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她嫁给赵初这么多年,一直在努力当好这个太子妃,何时学过那些不要脸的女人去勾他? 顿时,她的脸色苍白起来。 赵初看她恢复正常了,这才把那小瓷瓶拿出来,“你在找这个东西?” “殿下,这玩意儿怎么在你这里?”容静春忙伸手想要拿回来,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在吃这个东西,回头得严惩那些不中用的贱蹄子才行。 赵初直接松手让那小瓷瓶落到她的手中,然后将这所谓神药的配方一一念出来。 容静春不听则已,一听哪里还坐得住,脸色惨白地跳下床在洗脸盆处就吐了个天昏地暗。 赵初冷声道,“这就是你吃的神药,现在还敢吃吗?” 容静春哪里还有精神回应他的话,一转头就又吐了出来,几番折腾下来,她整个人都软得厉害,几乎站都站不住。 赵初这才命人进来侍候容静春清洗,看着她软瘫在床上,他依旧面无表情地道,“孤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这么多年来当这个太子妃也还算是称职,再加上你是皇孙的亲娘,孤并没有想过要厌弃你,可是,容静春,你让孤失望了。” 说完,他直接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容静春面如死灰的脸色,“若是真的不能与天争命,你就认命吧,你不想因为你而影响到皇孙吧。” 这般冷酷无情的话,让容静春的心碎成一片片,只能泪眼婆娑地看着那抹颀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 转头一想这恶心的玩意儿是母亲给她送来的,顿时又气又恨,吐了干净的胃还在翻滚无休,最后再吐出来的就是鲜血。 太子妃又病了,这回是一病不起。 赵初在书房等调查消息时,新调来的太监进来向他禀报,说是太子妃那边吵着要神药,他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她又闹什么幺蛾子?” “太子妃身边的人说,太子妃在床上打滚,说是全身好像有蚂蚁在咬她一般难受,并且鼻涕与口水直流,还说只要给她神药,让她干什么都行……” 冯得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太子将桌案上的东西全扫落地,神色异常地冷凝。 “吩咐人不要给她,如果还闹得厉害,就拿绳绑住她。”赵初一面吩咐,一面准备去觐见父皇,这事情眼看不对路,不与父皇打招呼看来是不行了。 时隔近两月之久,太子重新出新在朝野众人的面前,一时间惹起不少热议。 大千岁赵祀在自家府里召集幕僚议事,出席的还有与他同坐一条船的二皇子和七皇子,大家面色都有几分沉重。 “父皇与太子密谈,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束。”二皇子皱了皱眉,本以为太子不见容于父皇,哪知道嫡子就是嫡子,久不见面就如此亲热。 赵祀瞥了眼这头脑简单的二弟,目光落到七皇子的身上。 七皇子顿时知道有自己的机会,抢在前面发言道,“大哥,京里必定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大事,太子重新出山,肯定不简单。”只怕是来势汹汹。 太子代表的是正统,保皇党们都会选择他,现在那一派的人都欢欣鼓舞。 赵祀深皱眉头,京城治安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这个权利父皇从未下放过,于是,他看向府里养的幕僚,希望这群人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可是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堆,他都觉得不像是那么一回事,若是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太子估计还在继续养病中。 商议没有一个结果,他带着满身郁气回到后宅。 大皇子早已封了郡王,不过众人习惯于称呼他为大千岁,至于大皇子妃,自然被人称一句大王妃。 大王妃甘氏正着人把一个长脸婆子送出去,这婆子与大千岁打了个照面,当即扬着笑给赵祀行礼问好。 赵祀哪有心思搭理这丑不拉叽的马脸婆子,直接越过她进了里屋。 甘氏一看到丈夫回来,当即放下手中的绣活,迎上前去,一看他神色不郁,就知道事情不顺利,于是温柔地上前侍候他更衣净面,做完这些,这才轻声道,“又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说来我听听,虽说给不了什么建议,但好歹说出来你心里舒坦些。” 赵祀轻拉她的手,让她坐得离自己近些,翻身就枕到她的大腿上,“没什么事,你别操心,没事别绣这些劳什子,吩咐下去让绣娘干去。” 甘氏轻轻地梳理丈夫的头发,依旧是柔柔地道,“我闲着无聊,打算给你做件里衫,对了,刚才蓝妹妹给送了些新鲜的食材来,回头我做给你吃。” “她一个黄毛丫头,你跟她称什么姐姐妹妹的,没得掉价。”赵祀不以为然。 甘氏笑嗔他一眼,“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人家已经被指婚给七叔了,日后就是七弟妹,我唤她一声蓝妹妹倒也使得。”然后轻拍了丈夫一记,“不是你让我与她亲近的吗?” 赵祀道,“我是让她来巴结你,没让你与她亲亲热热的。”抓着她的手在嘴边轻吻一记,“能跟你亲热的只有我。” 都一把年纪了还说这样的话,让甘氏有些苦相的面容扬起一抹温柔幸福的笑意。 他俩什么都好,就是她的肚子一直生不出儿子。 这是压在她心头的阴霾,哪怕已有三个闺女,可没有儿子,一切都还是虚的,况且这几年她已不年轻了,求子的愿望更为强烈。 “刚出去的婆子是谁?”赵祀随口问了一句 “蓝妹妹给我推荐的一个道婆,姓何,说是很是灵验。”</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四章 不期然间的偶遇 赵祀闻言,翻身坐起,神色之间有些动怒,“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值得信,你怎么就是不听?什么道婆很灵验,这都是骗人的玩意儿。” 甘氏忙安抚丈夫,“我也没说信她,就是想着听听也无妨,更何况也算是给蓝妹妹一个面子,到时候我们妯娌之间也好说话。”伸手圈住丈夫的手臂,“你现在不是在捧着七叔吗?我这边也不好给脸色他未婚妻看。” 好说歹说,丈夫也没给她一个好脸色看。 甘氏最后无奈,只好道,“好好好,我这就把那道婆送来的药给全扔了,这总行了吧?”一面说一面给大丫鬟使了个脸色。 那大丫鬟佯装把东西都收起来扔出去。 赵祀这脸色才好看了些许,他知道妻子急于要生个儿子,其实他也急着想要儿子,幕僚多次催促他必须要膝下有子,这才好争那把龙椅,可与妻子是少年夫妻一路扶持走过来的,他也不忍心让妾室生儿子伤她的心,故而这事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本来还甜蜜的夫妻二人瞬间都觉得有阴霾笼罩在头上,赵祀觉得不得劲,重新穿戴整齐说是外头有事就出去了。 在丈夫出去后,甘氏的脸上也没了笑容,有些木呆呆地坐在那儿,好一会儿,这才重新让侍女把那姓何的道婆送来的药再拿进来,她必须生个儿子才行,不然丈夫迟早会与她离心离德。 京城的这些风云变幻暂时吹不到庄子里来,不过容静秋还是密切地关注着事情的进展,在得知容静春再次病倒起不来床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所谓的神药开始引起上面之人的注意。 除了太子,没人能停了容静春的“药”。 这个赵裕太狡猾了,把得罪人的事情都推到了太子的身上,他倒好,明明是他挑的事,到头来功劳可以捞,责任却不用担。 她在心里吐槽着,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赵裕对太子赵初的兄弟情其实也就那样,她觉得自己得更加提高警惕才行,连赵初他都不给予真心,更何况是她? 站在她的角度来看,赵初这个兄长对赵裕那是没得说的,很多事情他都挡在前面,若没有赵初的维护,赵裕的成长之路会更难走。 当然,或许还有些内幕她是不知道的,罢了,这些事与她不相干,管人家兄弟好不好的。 她收起发散的思维,继续描红修修性子,就见到梅儿匆匆进来,“姑娘,有个姓钟的公子前来找十七少爷。” 容静秋正要蘸墨的手就是一顿,眉尖微皱,姓钟的公子,莫不是钟渠? 若不是这个人突然又冒出来,她都快把他给忘到爪哇国了,这下子猛地记起这人说要给找份差事,估计是久候不到她的下文,这才找过来了。 她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事情一多,她就把这件小事给忘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她对于钟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没有下文就没有下文,还劳动他钟世子特意走这一趟? 再次觉得钟渠这人脑子有病,非要上赶着拿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把他打发了便是。” 抛下这句话,她就不再理会,继续低头描红。 梅儿见她不上心,遂也不再多问,直接行礼就退了出去。 坐在庄子里的会客厅中,钟渠的面色沉得厉害,他从未被人如此冷待过,这个容十七是第一个。 本来以为不用等太久,这容十七一定会颠颠地跑来找他讨要差事,他也做好了他上门的准备,还想着要把他安置在哪儿为宜。 既然是要用来斩断自己那种莫名感情的工具,这人就不能离他太远,得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地方。 于是特意给他选了处别院,就连屋子也打扫好,东西大致都归办整齐,只等他人到了。 结果,这人愣是没有来。 他的心情一天比一天低沉,而且更可怕的是他开始晚上做梦梦到他,那个漂亮的少年郎有时更会化身少女的样子,让他在梦中沉迷不已,醒来却是一场空。 他的异状也被母亲看在眼里,不明就里的母亲说要给他说一门可心的婚事,娶了妻子这心就安定了,然后怕他身边的人照顾不周,又特意拨了俩美貌侍女给他。 他明白母亲的意思,不就是又添俩通房丫头吗? 可那些侍女美则美矣,在他眼里却是没有灵魂的,比不上那漂亮的少年郎的一颦一笑。 既然山不来就他,那他来就山。 所以,他此时坐在了这庄子的会客厅中,心里盘算着等会见到人后,他该如何表现才能将人给哄走。 哪知,等了半天等来的居然是一句,“我们少爷出远门了,不知归期。” 看着面前一脸稳重的侍女模样的女子,钟渠的脸色依旧难看得可以,凌厉地眼神扫过去,可眼前这侍女愣是不为所动,没想到小小一个庄子还有如此好定力的女子。 “他什么时候出的远门?” 梅儿微垂着头,说了一个日期,就算她定力再好,被人用凌厉的眼神看着,头皮也会发麻的,况且这个钟世子给人的压力只会多不会少。 钟渠心中一盘算这日期,这不是从护国寺回来这庄子的第二天吗? 瞬间,他的脸就黑了,这容十七八成是为了避开他,可恶的臭小子,若是哪天让他抓到,一定要他好看。 如果容静秋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说,大哥,您老真的想多了,谁还特意记着您呀,这不是赶巧嘛? 这边梅儿正在硬着头皮应付钟渠,外头却是突然热闹起来,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吵什么吵? 外头急着来寻她的菊儿探头看了眼厅里的情形,一触到钟渠凌厉的目光,菊儿就吓得缩回了头,一时不敢走进去。 梅儿到底更持重一些,朝钟渠福了福,然后才退到门边,低声问菊儿,“出了什么事?” “说是二夫人来了。” 菊儿一句话,瞬间惊到梅儿,她没见过容金氏,但却知道容金氏是自家姑娘的亲娘。 “通知林嬷嬷了吗?” 菊儿应道,“林嬷嬷早就出去侯着了。” 梅儿这才稍稍定了定心,只不过这容金氏来得真不凑巧,这钟世子还没有打发呢,万一这两边撞上了,可如何是好? 容金氏会不会误会姑娘在庄子上不庄重? 这回她觉得头都痛了,不行,先把这边的给打发掉才行,于是,她挥手让菊儿先回后院,姑娘那边此时也需要帮手,不然这病容装不出来。 她定了定神,立即转身回去面对钟家世子。 钟渠找不到容十七,本来打算走人了,结果看到这俩侍女鬼鬼祟祟地说着话,他刚起身的身子又重新坐了回去,再度捧起茶碗淡定地喝着茶。 直到现在,他都不大相信容十七出远门了,且看看这庄子里的人弄什么幺蛾子。 “钟世子,他日等少爷归来,奴婢一定让人给世子捎信。”梅儿屈膝道。 钟渠却转移话题道,“你们庄子有什么喜事?外面这么热闹?” 从他这里看去,看到一群下人都往门口去,显然是在迎接什么人,顿时,他的眼睛微微一眯。 梅儿心里急着送客,面上却是不显,依旧一副淡定的模样,“那是侯夫人前来探望我们姑娘。” 钟渠似没听出人家有正经事要办,没空招待他的意思,而是一整衣裳,起身道,“本世子也有好些日子没给定远侯夫人请安了,正好今儿遇上了,当给侯夫人请个安。” 说完,他径直地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钟容两家有世交,虽然不是姻亲关系,但两家也不算太疏离,而且他与定远侯的儿子有私交,于情于理也该给容金氏请个安。 梅儿顿时有些傻眼了,这下子人没赶走,反而还让对方打蛇随棍上了。 她怕出纰漏,忙跟上去,然后又立即派人到后院把这边的变故告诉姑娘,让姑娘赶紧做定夺。 哪知,等她气喘吁吁地追上步子迈得大的钟世子时,钟世子已经停下了步子,此时后院的门刚好打开。 她立即望过去,从里面走出来的是自家姑娘,只见姑娘穿着一身松绿色的衣裙,梳着灵蛇髻,髻上很是朴素,只戴了几朵不大的珠花点缀了一下,好在可能是为了让病容装得像点,姑娘戴上了白色的帷帽,既挡风又遮住面容。 此时的容静秋为了表现出病态中的弱柳扶风之意,一左一右由林兰儿和竹儿扶着她,不过现在这不是还没到见到母亲吗?她一时间也没注意太多细节,步子迈得有点大,姿态也与平常无异,猛的一出后院,就直直地撞进了一双眸子里。 她吓了一跳,在她的庄子里谁敢这般直勾勾地看她? 她有些不悦地瞪眼看去,结果一下子就看到钟渠那张不讨喜的脸,顿时心里就骂了一句粗口,这家伙怎么还没走? 她侧头看向梅儿,眼里有询问之意。 梅儿正好站在钟渠的后面,遂朝自家姑娘打了个手势,说是这钟世子不肯走,而她已经派人回去通知她了。 得了,容静秋这下明白了,她与通风报信的人刚好完美的错开了。 虽然她与母亲的亲情有限,但这毕竟是自家亲娘这辈子头一次来庄子看她,她也不好真的躺在床上等她来看,于是化了个病态妆,然后准备装一把孝女的样子,她没打算把容金氏给远远地推开,那是傻子的做法。 她不是真正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而且早过了非黑即白的年纪,看人接物自有她的一套逻辑。 只是,命运很不凑巧地让她与钟渠这不请自来的人撞到了一块儿。 既然遇上了,那绝不可能半路而逃,这样才更引人注意。 于是,她不再像刚才那般走路,而是将全身力气都靠在扶着她的林兰儿和菊儿的身上,一副走三步就要喘一喘的样子,好不容易才挪腾到钟渠的面前。 容静秋假意挣脱侍女的搀扶,朝钟渠福了福,用病中的沙哑声音道,“这位一定是钟世子了,小女子有礼了。” 钟渠在遇上这容三姑娘时愣了愣,虽然早就知道容家有个女儿养在这庄子里,但毕竟没有见过,再说他一外男也没有求见人家未出阁女子的权利,故而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会一会这容三姑娘。 可就这么容易遇上了,他也不可能真的在她面前端架子,于是也给她回了一礼,“容三姑娘,在下这厢有礼了。” 两人离得并不远,钟渠一下子就能闻到对方身上的药香,他还特意闻了闻,没有闻到在容十七身上的那种味道,很快,他就把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诸脑后,自己这是怎么了?在容三姑娘的身上找容十七的影子,那不是扯淡吗? 一个是女子,一个是男子,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钟世子是来找十七哥哥的?”容静秋直接一下子点破,“可是很不凑巧,十七哥哥有急事出远门了。” 钟渠听到对方唤容十七为哥哥,感觉到有几分诧异,不过他一向不将心事表露出来,“那是我来得不凑巧,不过既能遇到定远侯夫人,倒是要拜见一番才是。” “钟世子有心了。”容静秋见他不愿过多的提及容十七,这正中她下怀,于是她也立即闭口不提,最好钟渠赶紧把容十七给忘了。 只不过,跟这容三姑娘走了一段路,钟渠的最深感受就是这姑娘的身体是真不好啊,这一小段路,她已不知道喘了多少回气了。 “容三姑娘要不要歇一下?”他没像在容十七面前那般的表现,反而是疏离又礼貌地提建议。 容静秋假意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有些歉意地道,“让钟世子见笑了,不过我还撑得住。” 好不容易又走了一小段路,虽然这容三姑娘病歪歪的,不过钟渠为何总感觉到她有一股熟悉感,可他很确定,这是他第一次见容三姑娘,更何况还有帷帽挡着,他并不太看得清楚对方的面容。 难道是因为她与容十七是疏堂兄妹,所以他觉得两人有相似之处?还是他见人家是一姑娘,所以有移情作用? 眉尖聚了聚,他越发觉得自己不对劲,都快被那个容十七搞疯了,面色越发的冷峻。 容静秋的压力也大,心里早就把钟渠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番,面上还得装成淑女的样子,这很累的好不好?她把这一切都记在钟渠的头上,等有机会了,看老娘不整死你丫的。 等两人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这一段难捱的路总算是走完了,双方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林安氏一看到容静秋也到门口等候,脸上扬起一抹笑容,这就对了,母女俩没有隔夜仇,不管容金氏那碗水端不端得平,姑娘也不该先把二夫人给推远了,这样做半点好处也没有。 正准备过去与姑娘说几句体己话,结果看到一陌生男子站在姑娘的身边,她先是惊了惊,随后就是皱眉,好在梅儿走到她身边跟她耳语几句,她这才知道这陌生男子是谁。 居然是宣平侯府的年轻世子,对这世子似乎有几分印象,说是家世好并且年轻有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之类的。 这会儿她就算没有明目张胆地去看,但偷偷打量是少不了的,越看越觉得这年轻世子长得一表人才。 对了,她还记得当时二夫人容金氏还感慨说过,这钟家世子也是个好夫婿的人选,不过当时容金氏并没有多说,而她没见过人,遂也没多问。 现在她一仔细琢磨,瞬间明白了容金氏的言下之意,就是这么好的夫婿不是自家姑娘可以高攀的,不是家世不匹配,而是自家姑娘养在庄子上,这天然就不入其他世家夫人的眼睛,上门去谈婚事,人家若是婉拒,那就是自取其辱,于自家姑娘的名声也有碍。 所以没将此人列入夫婿人选,不,要列也是列给四姑娘容静冬的。 林安氏瞬间心里满不是滋味,再一回想就想到那个挑夫婿的册子,上面的人选没有一个能及得上眼前的宣平侯府的世子,两相一对比,那群就是歪瓜裂枣根本不值得一提。 钟渠是武将,对于别人的视线很是敏感,那边厢的一个嬷嬷老打眼偷瞧他,他哪会发现不了?只不过他身为上位者,被人看惯了,倒也没有不适应,只是觉得有几分怪异罢了。 容静秋自然也发现了自家奶娘的小动作,顿时心里大叫一声不好,她不会又动了什么歪心思吧? 于是,她不着痕迹地侧身挡住奶娘偷看人的热切目光,低声解释了一句,“奶娘,钟世子是刚好来我们庄子里寻人的,听说母亲正好来了,他出于礼节过来见礼罢了。”眼神示意奶娘不要糊来。 哪知自家奶娘却突然来了一句,“那他不是来寻您……” “啊?我的头有点晕。”容静秋有些做作的假装头晕,从而掩饰奶娘那句不合时宜的话。 钟渠听到一点点两人的对话,心下瞬间有了几分猜疑,正要细细琢磨,就看到容三姑娘极为做作地假装头晕,看得他嘴角一抽一抽的,既然要装头晕也要装得像点啊。 “要不容三姑娘先进屋里候着吧。”他提了个建议。 容静秋很想点头,可是不行,她得盯着奶娘,不让她暴露自家的短处。 “不了,我娘就快到了,我……记挂她,想早点见到她。”容静秋表现出一副思念母亲之情,“让钟世子见笑了。” 钟渠原本觉得这容三姑娘有点装,可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觉得小姑娘不容易,只怕十多年来都没有感受过多少母爱吧?怪可怜的。 “这是人之常情。”他表示理解。 正在这时候,容金氏的马车终于驶到了宅院门口,柳志轩和方管事也刚好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柳志轩一看到钟渠赫然在列,眉头就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不过看到容静秋给他使的眼色,他顿时明白这人来得突然,刚好今天他去查看引渠灌溉工程的进展,要不然肯定早就打发掉这不速之客。 容金氏不知道庄子里几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她扶着花嬷嬷的手下了马车。 第一次来这庄子,一路上她都忍不住地四下看看,看到那些农田中的青苗,她不是感觉到春意盎然,而是可怜她的大女儿要在这种形同乡下的庄子长大,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一路上没少抹眼泪。 花嬷嬷就在一旁安慰她,然后还要遣人先行一步给宅子那边送消息。 容金氏好不容易才抗争到女儿回侯府的机会,遂也不迟宜,亲自出发到这庄子里迎人回去,她决不允许这次再出纰漏,哪怕小女儿哭闹,也没能阻止她的行程。 此刻她急切地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女儿,一眼就看到那个戴着帷帽身体瘦弱风吹就能倒的少女,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她连抱都还没来得及抱一次就被送走的大女儿。 “秋丫头,我可怜的儿啊……” 容金氏一把甩开花嬷嬷的搀扶,直冲冲地上前不顾仪态地一把抱住容静秋哭了起来。 容静秋愣了愣,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母女相见的场景,但这心底总是不得劲,她没有容金氏这么充沛的感情。 她能感觉到容金氏的眼泪渗进她的衣衫中,上辈子她还能哭得出来回应这份有偏差的母爱,但这辈子她却是怎么也挤不出泪来。 于是,她轻拍母亲的背部,还是回应了她的拥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来有些不稳,“娘……娘,你别哭,不然儿……会心疼……”这说得她自己都要起鸡皮疙瘩。 好在容金氏正沉浸在母女重逢的喜悦中,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差别,见到女儿有些手脚忙乱地给自己抹泪,她心里的母爱瞬间就泛滥了,一声声“我的儿啊”唤着。 好半晌,这母女重逢的激动褪去了一些。 钟渠这才上前给容金氏见礼。 容金氏愣然了,她当然认得钟渠,只是钟家世子怎么会在这里?</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五章 初回侯府风波起 “世侄,免礼。”容金氏很快回神,笑着示意钟渠无须多礼,“有些时日未见你娘了,她还好吗?” 钟渠笑道,“家母一切安好,时常听她念叨世伯母,想来是颇为挂念的。” “那敢情好,回头我找你娘聊去。”容金氏对这年轻人还是挺满意的,长相好家世好,并且知书识礼的,一看就是佳婿人选。 容静秋心下大叫不好,看容金氏那来回看她与钟渠的目光,跟之前自家奶娘看他俩的目光是一样一样的,于是她在一旁用细若游丝的声音道,“娘,钟世子是前来寻十七哥哥的……” “你哪来的十七哥哥?”容金氏立即问道,因为没有中馈权,很多事她都不能过问,因而也不知道庄子上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那是老家那边过来的族兄,我看他一路到京城投奔我们也颇为可怜,遂才将他收留在庄子里,”容静秋慢悠悠地解释着,“娘不知,这些年也多得十七哥哥在此帮助我,我的日子才好过了许多,所以娘也别嫌弃十七哥哥是远房子侄的身份,不管如何,我们血缘上还是一家人,娘,你说是不是?” 容金氏原本有些严肃的面容,在听到这叫容十七的族中子侄对女儿颇有照顾,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她的手一直握着女儿的手不放,“既然这孩子也是个好的,那就唤他出来,我见上一见,回头我让你爹在京城里的衙门给他找份差事干干,总比窝在这庄子上强得多。” “那我替十七哥哥谢过娘的提携,”容静秋刚要行个福礼,就被容金氏一把给拦住了,她也不是非要屈膝行礼,遂顺势站着说话,“只是十七哥哥有事出远门了,目前归期未定,这也让钟世子白跑一趟。”说完,她还隔着一层帷帽冲钟渠歉然一笑。 不管人家看不看到,姿态一定要摆足,这是面子工程,不能丢。 容金氏是第一次跟这个大女儿接触,本以为她养在这庄子上,肯定礼节上有所缺失,哪知一见面,这个女儿的礼节是无可挑剔的,说句难听的,比她养在膝下的小女儿还要强上几分,小女儿被她惯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至此,她才算是信了昔日林安氏赞许自家女儿的话,之前她一直以为林安氏是黄婆卖瓜自夸自赞,在她面前表功请赏。 “这些年辛苦你了。”她很是感慨地伸出另一只手握了握林安氏的手,此刻她是满心满怀的感激,毕竟这个女人将她的女儿教得如此之好。 林安氏的眼眶微微湿润了,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功劳被容金氏肯定,而是容金氏终于看到容静秋的好,知道这姑娘并不输给京城任何一家精心养出来的嫡姑娘,这么多年卯着一股劲儿,不就为了今天吗? “夫人此言折煞老奴了。”林安氏忙道。 钟渠的心却是沉到谷底,容十七是真的不在这个庄子上,归期未定这四个字充满了不确定性,想到那漂亮到雌雄莫辩的少年郎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突然觉得心情一阵失落。 出神了一会儿,就听到容金氏唤他,他这才赶紧回应,忙施了一礼,“世伯母见谅,刚刚失礼了。” 容金氏也不是个爱挑刺的人,更何况她现在是看钟渠异常地顺眼,于是道,“无妨,既然难得来到庄子作客,此时天色也不早了,不若暂宿一晚,明日再回城也不迟。” 钟渠本想说不用,不过随后又改变了主意,在此庄子借宿一宿。 容静秋这回是真的觉得头疼了,她是真的想打发走钟渠的,可无奈亲娘要留人下来,不过她打定主意要装病窝在屋子里不再出来,她不想再与钟渠打照面了,毕竟她也怕被钟渠认出自己是容十七。 主意打定了,她开始一副柔弱不胜风力的样子,并且还掩帕轻咳了数声,顺手拉了下披风,示意众人她的身体不好见不得风。 确实临近傍晚,风大了些。 林安氏正想撮合自家姑娘与钟家世子,哪知道自家姑娘会如此拆台?遂她朝容静秋使了好几个眼色,无奈容静秋就是不理会她,独留她一人在那儿干着急。 容金氏却是不疑有他,忙环住女儿,“可见哪儿不舒爽?告诉娘,娘这回过来带了城里有名的大夫。” 容静秋心里叫苦连天,她的亲娘诶,真不用这么为她着想,她知自家事,本就没病,这一诊脉就会露馅,于是她赶紧道,“十七哥哥跟九皇子有些许交情,请过太医院的徐太医过来诊脉,如今吃的就是他开的方子,上回复诊,说是病情好多了,娘,既然徐太医给看开了,中途换人,徐太医知晓后岂不是要恼?这一事就不烦二主了。” 容金氏没想到这个女儿还有几分运道,这么远还能请来太医给她看病,她在京城也不过是这个待遇,若不是路途有些远,她也是想请个太医过来的。 “既然如此,那就还是按徐太医开的方子煎药喝吧。” “女儿也是此意。”容静秋道,转头还与梅儿道,“拿二十两银子给随娘过来的大夫,总不好让人白跑一趟,这辛苦钱让他拿去吃茶喝酒。” 容金氏本来也是要给辛苦钱那个城中名医的,只是没想到自家女儿先行她一步,这事办得让她甚觉得脸上有光,而且二十两银子的跑腿钱不多也不少,算是拿捏得恰到好处。 她满意地点点头,但还是笑道,“你这孩子,有娘在哪里要你强出头?这辛苦钱娘出了,你那点钱就留着自个儿买点胭脂水粉便是了。”随后朝花嬷嬷看了一眼,后者立即会意地赶紧去给那大夫跑腿钱。 她还没有要女儿破费的程度,这庄子一看就没什么油水,一年中还要给府里进贡,自家女儿手里能有几个钱? 容静秋也不跟亲娘争出这个钱,有这个态度就行了。 容金氏到底记挂女儿的身体,忙让人扶着女儿先行回后院歇下,“等你精神好些了,我们娘俩再聊。” 容静秋巴不得赶紧离开,于是也不再说客套话,直接就由人扶着先回去歇息。 林安氏满眼都是失望,不知道自家姑娘到底要挑个什么样的夫婿,竟连这一表人才的钟世子也看不上。 容金氏却是留下钟渠闲聊几句。 钟渠耐着性子应酬这女性长辈,反正都是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他应付起来也不吃力。 容静秋回到后院就直接睡下了,演戏演全套嘛,哪知真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了。 她一转醒,就看到亲娘容金氏守在床边,那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若不是知道在亲娘的心里她是及不上容静冬的,她会以为她是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的。 以前还会意不平,现在却是心平气和,她从床上起来,“娘,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容金氏拿着床上的枕头给女儿靠着,“可觉得哪里不舒爽?肚子饿否?” 容静秋轻抚了下肚子,“睡了一觉,好多了,只是这肚子真饿了。” 容金氏喜欢女儿依赖自己,所以看到容静秋这么说,心里早就软成了一片,“娘这就去给你端吃食来。” 没多时,她面前的小案几就摆了好几样她爱吃的菜,还有一碗熬得恰到好处的碧梗米粥,此时正散发着香气。 花嬷嬷站在一旁道,“三姑娘,这碗粥是夫人亲自熬的,您快尝尝?” “娘熬的粥?”容静秋佯装一脸的惊讶,赶紧拿起勺子舀起来吹了吹,等凉了些这才吃进嘴里,确实软糯香甜,可见自家亲娘也是用了心的。 她忙转头笑着盛赞着粥好喝,这让容金氏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 再转头喝粥时,容静秋突然有些明白容静冬的心情了,本来只疼她一个女儿的亲娘,突然多了个姐姐来跟她争宠,容静冬心态失衡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毕竟谁都想当那独一无二的。 这一晚,容金氏与女儿同榻而眠,有好多话她想与女儿说,可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女儿似乎也有挺多话跟自己说,说庄子上的事情,说成长中的一些趣事,她很是用心地听,但睡意有时候袭来就是这么快,或许是累了,她的头歪到一边彻底睡着了。 容静秋这才在夜色里松了口气,找话题聊天是最累人的,夜里春寒料峭,她轻轻地越过容金氏给她掖了下被子,然后自己才躺下,本以为要好久才能入睡,结果沾枕就睡着了。 翌日一大早,她刚梳洗好,就听闻钟渠已经告辞走人了,她这才放下心来,真是怕了这些人的乱点鸳鸯谱。 容金氏本以为要在这庄子里逗留几天的,毕竟来时并不确定女儿的病情,如今一看女儿的身子骨还可以,于是就提议今日收拾好东西就起程回府。 就算不当家,她也还是记挂家里的儿子与女儿,哪怕还有儿媳在料理一切,但哪能真的放下心来?至于丈夫,自有别人操心去,她也学会了不去操这个闲心。 容静秋没有异议,回侯府的心理准备她早就做好了,心知必是这段时日,所以要收拾东西很是容易。 不过,她还是对容金氏道,“娘,我身边侍候的人都是要带到侯府去的,我习惯了用她们,换其他人怕是不顺手……” “你要带什么人回侯府尽管带,若是有人敢拦你,自有娘担着。”容金氏昨晚就见过女儿身边的四个大丫鬟,虽然都有些小缺点,但各方面可圈可点的地方也很多,况且忠心度是府里的侍女比不上的 不用女儿开口,她也是没打算换人的。 就这样,容静秋把梅兰竹菊四个大丫鬟都带上,小丫鬟若干,粗使婆子也有数名,当然还少不了柳志轩教导出来的小厮数人,这是方便她在外面用人。 “这些人的月银,都入庄子这边的账。”柳志轩道。 容静秋对这安排很是满意,不领侯府的月银,就少了许多人的指手划脚,正合她心意。 就这样,容静秋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就回了定远侯府。 刚入了城门,容金氏就遣人回去给侯府里通报了,可是,等她带着女儿回来的时候,却看到侯府的大门紧闭,旁边的侧门也没开,只留了个角门,这个角门一向是供下人出入的。 她当即就怒了,“这是要寒碜谁?” 她没想过要谁来迎接自家女儿,但也不是这般连体面也不给吧。 那守门的在她面前自掌嘴巴,“都是小的没眼力,二夫人莫怪。” “那就赶紧把侧门打开。”容金氏也不想与一个下人理论,这样做丢架,毕竟若没有人在后面指使,他们也是不敢如此怠慢的。 容静秋没有吭声,她不是大人物,自然不用府里打开大门来迎接她,但让她从角门进,那也是休想。 上辈子好像也有这么一出,不过那时候来接她的是容傅氏身边的朱嬷嬷,她一直在马车里没有探头,估计走的就是角门。 如今回想起来,她嘴角冷冷一勾,虽然是小事一桩,但莫名地就是令人恶心,使这手段的人估计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守门的不敢有违容金氏的命令,立即就去把侧门打开供马车进入。 定远侯府的水榭香阁里,微风吹过,几个年轻的姑娘在此吟诗作乐,其中坐在主位的少女容颜俏丽,一缕发丝飘在鬓边,此时正在随风轻轻地摇摆,让少女凭添几分动态之美。 当然若是与她熟识,就会知道这份美不过是假象。 “冬儿,听说你娘要把你姐姐从庄子里接回来,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你姐姐啊。”坐在容静冬身边的少女笑弯了眼睛斜睨着她道。 其他几个姑娘也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过来,其中就有人道,“对啊,我们都好奇着呢。” 容静冬看了眼这两个互相使眼色一脸促狭的好姐妹,撇了撇嘴回了一句,“看她做甚?不过是个乡下妞,没得出来惹人笑话。”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她好歹也是你亲姐姐。”还是那个一笑就弯了眼睛的少女劝道。 此少女是威武伯府的姑娘,姓武,闺名叫婷玉,一向与容静冬来往甚密。 “谁要这么个亲姐姐就谁夹去,在我面前提她,日后就绝交。”容静冬小性子上来,就把桌上的文房四宝都扫到地上。 顿时地面一片狼籍,有些躲避不及的少女,还被墨汁和颜料弄脏了衣服,顿时“啊”叫出声,周围各家带来的侍女都忙做一团。 “你啊你,看看都殃及池鱼了。”武婷玉说了句公道话,好在她坐得远些,没被弄脏衣裙。 容静冬看到小姐妹们尖叫着去换衣裳,脸上这才有了几分懊恼,她讨厌这个姐姐,为此还闹了一场也没能阻止亲娘把人接回来。 “谁叫她们靠得那么近的?”她死不认错地道。 武婷玉一时间语塞,这容静冬若不是脾气暴躁易冲动,她还真的不想跟她结交,毕竟有时候就要有这么一个人才能衬得她温柔贤淑。 “这是怎么了?”一个年轻少妇急匆匆地赶来,看到一地狼籍,忙让丫鬟打扫干净,重新再换一套文房四宝拿过来。 “容家嫂子,没什么,我们姐妹闹着玩呢。”武婷玉扯了扯容静冬的衣角,然后才笑着与容家二房儿媳妇容马氏说话。 出身武将世家的容马氏长得并不精细,五官看起来有几分野性美,但为人却不粗犷,心思算得上是细腻,一看之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又是自家这个小姑子惹的祸端,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她有心想要管教,可是看婆母又处处宠着护着,这才做罢,不然她在这府里就更难做人了。 武婷玉不想夹在姑嫂之间难做人,于是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了。 容马氏这才靠近小姑子坐下,看到容静冬在那儿卷着帕子不搭理人,她也习惯了她这态度,“四姑娘,您这又是拿她们出什么气?毕竟是请回来的客人……” “我用得着你教吗?”容静冬斜眼看着这嫂子,不是她说,就这长相,真难为她哥娶她了,怪不得她哥不喜欢她。 容马氏被她一噎,不是不气,只是没有生气的资格,她自知容貌不佳,不得夫婿喜欢,所以只能很努力地让其他人认可她,她才能坐稳容家媳妇这个位置。 “婆母与三姑娘一道回来了,在院子里歇着呢,你跟我一块儿过去吧。”她过来是请人的,毕竟这样更能讨婆母欢心。 “要去你去,我不去。”容静冬半点也不给这嫂子留情面,毕竟这嫂子长相不佳,她背后也被人笑话,自家芝兰玉树的哥哥偏娶了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媳妇。 容马氏好声好气地劝着,容静冬半点也不为所动。 此时,容静冬身边的侍女飞快地进来,显然有话要回容静冬,结果看到容马氏也在,当即闭嘴站在一边。 容静冬轻嗤一声,看了眼自己的侍女如云,“有话赶紧说。”半点也不避讳。 容马氏无奈,只能两眼看向那侍女,看看这小姑子又惹了什么事。 如云瞄了眼容马氏,最后还是小声道,“那边的门子被二夫人罚了,把姑娘给供了出来。” 容马氏道,“关门子什么事?” 如云没吭声,自家姑娘要给初回府的三姑娘难堪,她又有什么法子?只能说三姑娘运道不好。 可哪知,二夫人为此动了怒。 容静冬朝容马氏吼了一句,“怎么哪哪都有你啊?”对于做过的事情她半点也不担心,“知道就知道,我娘还打我不成?”她娘若是真要罚她,早就遣人唤她过去了,现在没有动静,那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罢了。 容马氏觉得这小姑子太过顽劣,将来肯定要吃大亏。 而容静秋却是冷眼看着容金氏满脸的尴尬,容金氏大发雌威审门子,以为是别人做的恶心事,哪知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么做的人居然是容静冬。 也对,这实在太像容静冬的手笔了,蠢而不自知。 换做上辈子,她一定会顺了容金氏的意思,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如今嘛,她才不做这个老好人,凭什么容静冬做错事了不用处罚? 天下可没有这么美的事情。 容金氏歉意地看着大女儿,“你妹妹年纪小,一时糊涂做了错事,秋丫头啊,你是姐姐,就不要与她计较了,可好?” 凭什么她做姐姐的就要不与她计较?做梦! 容静秋上辈子或者刚回侯府的时候想过与容静冬做对好姐妹的,可后来发现两人八字不合,她就避而远之,当时还有几分姐妹情的,可在容静冬持着毒酒要杀她的时候,她与她的姐妹情份就此了断。 无论重来多少世,她与容静冬都不可能和睦相处的。 此时她神色一黯道,“娘,看来妹妹是不欢迎我了,我还是回庄子去吧,趁现在还没有拜见祖母,我原路返回也还能赶着时间出城。”说完,她不看容金氏惨白的面容,直接转身扶着梅儿的手就要上马车。 容金氏赶紧去拦,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这俩女儿怎么就先掐上了? 容静秋也不是真的要走,而是表明她的态度。 “秋丫头回来了?” 随着这一声热情洋溢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众人簇拥的容叶氏,只见她一脸的笔容朝她走来,并且还一副长辈见晚辈越看越喜欢的假模假样,“真是大姑娘了,出落得真水灵,若是在外头,我这当大伯母的都不敢认了。” 太子妃再次病重的消息传来时,她就知道当初扔掉的计划又不得不捡起来,好在这回容静秋人终于回府了,比之前要方便得多。 况且她早早就知道了容静冬命门子只开角门的事情,当时她就下令促成此事,俩女儿互相不让,难为的只会是当娘的,她就是要离间容金氏与容静秋的母女情,借机把容静秋给笼络过来。</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六章 生嫌隙母女失和 这些过份热情的话,谁当真谁就是傻子了,容静秋自然是不信的,不过这不妨碍她与容叶氏虚以委蛇地交际来往,现在装出对她的诸般热情,在将来害她的事情爆发之后,只怕容叶氏的虚假形象要深入人心了。 因为自己的手被人握住,她自是扬起笑脸看向容叶氏,一如记忆中那张刻薄不讨喜的脸,当即屈膝行了个福礼,“这位是大伯母吧?侄女这厢有礼了。” “快快起来,我们都是骨肉至亲,行那劳什子虚礼做甚?”容叶氏亲自弯腰扶起容静秋,面上笑意满满,心里却是暗暗提防,这丫头行事滴水不漏,果然与如嬷嬷回来跟她形容的一样,她且得用心对付才好。 容叶氏亲热地拉着容静秋到容金氏的面前,“秋丫头好不容易才回来一家子骨肉团圆,二弟妹,不是我这个当嫂子的说你,你也是的,说这些话不是伤了秋丫头的心?”然后又拍了下容静秋的手背,“你也一样,这世上最疼你的就是你娘,你若拂袖而去,岂不是在诛她的心?唉,都是当娘的,大伯母明白这心情,只是十指有长短,你又何必斤斤计较?” 听起来是各打五十大板,容叶氏是在当这老好人,实际这话细听起来,却万般不是滋味,什么叫十指有长短,这不是明白地说容金氏偏心,顾小女儿不顾大女儿。 容金氏本来因为这讨厌的大嫂过来而心生警惕的,毕竟自己在她手里吃过了好几次亏,可现在听到她为自己说话,这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她也是想让两个女儿和睦才这般的,怎么通情达理的秋丫头就是不明白她的这份心? 一时间,她的眼睛略有些湿润,拿帕子按了按眼角不让自己出丑,“秋丫头,你也听见了,这不是娘不顾你,你与冬丫头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一样的疼爱。”说着,就去拉女儿的另一只手,就差泪眼婆娑了。 容静秋被容叶氏这么一番话就被送上了火烤,难怪这么多年容金氏就是斗不过容叶氏,两人就不在一个段位上。 若她不是深知这大伯母的为人禀性,或者心性差点,或者还真的会因此记恨上容金氏这个亲娘,只可惜她是不会遂了容叶氏的心愿。 她一个反手握住容金氏的手,这回再说话那就是言辞恳切了,“娘,女儿怎会不知道您的心意?常言说得好,手心手背都是肉,您疼我和疼妹妹的心都是一样的,只是,今日妹妹给我的这些难堪,我可以不计较,可他日呢?妹妹终归不能永远躲在您的羽翼下不长大吧?等将来许了人家,婆家也能如此包容妹妹的任性吗?娘,您这不是在爱她,您是在害她啊。”最后还来了一句,“捧子如杀子。” 这些话其实上辈子她就很想说了,可是终归不愿多惹事才没能诉之于口,毕竟与容静冬没有什么感情,她是好是坏与她不相干。 这辈子她却是不吐不快,容金氏亲自养出来的儿女都有问题,难道她自己没有发现吗? 微一转头,看到容叶氏似有些愣然,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回应,她又似面有惭愧地道,“这回真让大伯母见笑了,这些话不该侄女说,是侄女一时托大了,侄女惭愧得很,毕竟在庄子里少与长辈来往,一时间说话无状惯了。”然后当众请罚,“还请长辈责罚。” 她把姿态摆得很足,绝不给容叶氏拿话攻击她的机会。 容叶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心里对于容静秋的不好惹那是又加深了一层印象,此时她忙伸手再次扶人起来,“你这丫头真是的,大伯母的话也不听了?这事不赖你,你也是为你妹妹好。”转头看向容金氏,“二弟妹,秋丫头的话我也早就想说了,冬丫头行事实在太无状了,你可知道她刚又干了什么?” 容金氏顿时心惊,下意识地问道,“她又怎么了?” 容叶氏这回也不给容静冬留面子,反正她看好的是容静秋,至于容静冬,哪家儿郎娶到都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她是半点也不看好容静冬将来嫁人后能过得好的,所以批评起来是半点也不留情面。 她加油添醋地将容静冬掀桌子弄脏一群贵女衣衫的事情说给容金氏听,听得容金氏脑门子一抽一抽地疼,手中的帕子也攥得很紧,面上更是阵青阵红的一顿难堪。 容叶氏看到这二弟妹不自在了,心里这才舒爽,“这在自己家里还可以勉强说上一句顽劣,改改就好,将来到了别人家里,那就是不能容的缺点,二弟妹若是不愿管教,那我这当大伯母的这就请婆母代为管教,省得将来带累了其他容家的女儿。” 说完这话,她也不待容金氏回应,就拉着容静秋往内院而去,“走,大伯母领你去见见你祖母,你祖母啊都念叨了你好多回了……” 容静秋听得心里暗暗发笑,这话若是让不知情的人听去,只怕会以为她有多得宠呢。 不过这会儿她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别人不给容金氏面子,她不能不给,于是她站定了脚不肯挪动,回头看向容金氏,“娘……” 容金氏此时心里记挂着小女儿,顿时也没有心思陪着大女儿到容傅氏那边,对那婆母她从来是能避则避,遂道,“你且随你大伯母过去,为娘迟些再过去。” 得了这句话,容静秋这才一副放心地跟着容叶氏前行。 容叶氏暗自撇了下嘴角,依她对容静冬的了解,这回若真的挨了容金氏的训斥,估计与容静秋的矛盾会进一步激化,将来这俩姐妹肯定有好戏看。 两人亲亲热热地走在回廊上,不少路过的丫头婆子小厮都瞅得见,初时还不知道那面生的俏丽姑娘是哪家的,后来一听说是刚回府里的三姑娘,这看她的人就更多了,不过目光颇为隐晦。 容静秋大大方方地任人看,她又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只是到底在装病人,她还是少不得走几步就喘一喘,这让容叶氏不由得也侧目,遂详细地问了下她的病情,她也不恼,按编好的说辞一一说出来。 只是没想到这不到半天功夫,她就得了个“病西施”的外号。 等到了老夫人容傅氏的宁安堂,她一副不胜体力的样子,半边身子的重量都挂在容叶氏的身上,容叶氏到底是养尊处优惯了,一时间体力也跟着急速下降,这回脸上也有了几分苍白,可想着还要扮演一个好伯母的形象,遂咬牙忍下了。 容静秋眼尾一扫就看出她外强中干的身子,好吧,既然想要演,她肯定给机会,遂又把身体的重量再往她那边倾斜一二。 好不容易才进了厅堂,容叶氏就忍不住了,赶紧找借口唤了人来扶容静秋,也不知道这丫头是吃什么长大的,看着弱柳扶风的,身体居然这么重? 怕容静秋再赖上她,她赶紧上前去给老夫人容傅氏回禀道,“老祖宗,三姑娘回来了,这不赶紧过来给您请安了。” 容静秋看了看屋子里的人,来得还挺整齐的,估计是听说她回来后要过来请安,都在这儿等着看她呢。 容傅氏的身边一左一右都坐着人,左边的姑娘长着一张讨喜的圆脸,笑起来有几分天真无邪的感觉,那是四房的嫡姑娘容静思,行五,因容傅氏对小儿子的偏爱,遂对这孙女也是异常地宠爱。 至于右边坐着的就是六姑娘容静季了,容静秋的异母妹妹。 老夫人的脚踏上坐着侍候的大丫鬟。 而下首的椅子里,一边坐着四夫人容李氏,此刻正眼珠子上下转地打量着容静秋,那挑惕的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在挑挑拣拣地买菜,容静思的生母就是她。 在容李氏的右下首位置坐着的就是不起眼的三房夫人容江氏,因着三老爷是庶出的原因,容江氏自然也不见容于容傅氏,但有大事还会叫她出来装装一家子和睦的门面。 容江氏的身边坐着一个穿着素雅颜色衣裳的年轻少女,面容称不上精致,但也清秀典雅,不过眼睛是向上看的,打量人时眼睛微微下斜,仿如目下无尘的样子,总之不讨喜就是了。 这无疑就是二姑娘容静夏,本来早就该出阁的她,却因为未婚夫守孝未过,所以依旧在家待嫁。 至于左下首的头一个位置是空着的,在空位旁边坐着的就是年纪最小的八姑娘的容静安,小姑娘此时正好奇地看着她。 而她,却是众人的焦点所在。 容静秋也不慌,她推开那俩扶着她的侍女,缓步上前,到了容傅氏的面前,这才缓缓地屈膝行礼,“不肖孙女见过祖母,请祖母安。” 容傅氏一直在打量着这个从未谋面的三孙女,只见这丫头容颜姣好,竟是一众孙女中长得最好的那一个,而且行事落落大方,半点不输给进宫当太子妃的大孙女,若不是这丫头是从容金氏这个不讨喜的儿媳妇肚子里爬出来的,她想她会很喜欢她的,毕竟人老了,就想看着这些鲜活的面孔。 不过想到对方还给自己抄了血经,心底就不如原先的硬,只见她招手道,“回来就好,三丫头啊,赶紧上前来让祖母细瞧瞧。” 容静秋这才移步上前,刚站到容傅氏的面前,容傅氏就伸手拉住她的手,这一近看,越发觉得这脸长得好,不失女儿家的娇美,眉眼尖又有股英气,若是没有病容,这张脸真是明**人,跟她年轻时有得一比。 坐在容傅氏右手边的六姑娘容静季突然起身,只见她笑着上前拉住容静秋的另一只手,“三姐姐坐这儿来,今儿个你刚回来,祖母怕是只想跟你亲香呢。”不由分说地就让容静秋坐在她刚才的位置上。 容傅氏赞赏地看了眼容静季,这丫头行事一向最有分寸。 这一举动倒是衬得坐在容傅氏左手边的五姑娘容静思是不懂道理一般,毕竟她是姐姐却没有让座,不过这容静思倒也有意思,她脸上没有半点不高兴,而是依旧笑得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家里又多了个姐姐来,这敢情好,日后又可以多个人玩。” 容傅氏轻点这孙女的鼻尖,宠溺道,“就你贪玩。” 容静思娇俏地吐了吐舌头,不雅的动作由她做出来却不难看,只让人觉得娇憨惹人怜。 容静秋没有搭理容静思那自以为天真的话,而是反手拉着庶出妹妹容静季坐到身边,“今儿个我就托大占了妹妹的位置,毕竟我也想与祖母亲近亲近。” 容静季嫣然一笑,也没有推辞,而是真个就坐到容静秋的身边,两人挨着,不知情的还会以为是嫡亲姐妹。 容傅氏就喜欢这样的戏码,“姐姐妹妹的和睦在一块儿,这才好哩,日后也能互相照应。” 这秋丫头有意思,在为人处世上不类其亲娘容金氏,竟是处处都体贴到让人心颤,竟是意外的讨喜。 这一高兴,她当即褪下自己戴了半辈子的翠绿玉镯,直接戴到容静秋的手腕上,“这还是当年成亲时,你祖父送我的,今儿个就给秋丫头当个见面礼吧。” 这荣宠就有点出人意料了,众人纷纷看向容静秋洁白的手腕,那玉镯在上面份外耀眼。 这颇有份量的玉镯老夫人谁也没给,最终却意外地给了容静秋,别说别人,就连容静秋也是吃了一惊,上辈子这玉镯是给了谁了,她记不清了,反正怎么轮也是轮不到她的。 意外过后,她很安然地收下这玉镯,长有赐不可辞,她正要起身行礼道谢,容傅氏直接按住她,“我们祖孙不兴那一套,这些年苦了你在庄子里过活了。” 听起来,似乎是真心疼了。 可容静秋有上辈子的记忆,一只玉镯还不至于让她产生被宠爱的误会,估计是一时头脑发热塞过来的,容傅氏就爱干这样的事情。 好吧,既然说到这些,她顺热抽帕子按了按没有眼泪的眼睛,开始卖惨,无非是思念长辈之类的话,容傅氏不就爱听这些嘛?她顺她的心意。 这下子,容傅氏听得眼湿湿的,容叶氏赶紧在一边劝着,嘴里不停地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把一个大伯母疼爱小辈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并且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凝重,她也摘了手上的金钏给容静秋当见面礼,“我可不敢越过婆母,这金钏也不值什么,秋丫头拿去玩吧,回头大伯母给你更好的当见面礼。” 场面话说得十足,可容静秋知道她的见面礼就是这一个细细的金钏,毕竟上辈子的见面礼就是这个。 不过她还是起身行礼道谢。 这回容李氏和容江氏就不好坐在那儿干看了,两人也起身亲热地与容静秋打招呼,两人都从身上戴的饰品里摘下一件给容静秋当见面礼,顿时,容静秋身上素静的行头就添上了几分华丽。 等礼节行完了,容叶氏这才缓缓地又道,“本来看她们姐姐妹妹和睦的,我们这当长辈的也高兴,可是四丫头那儿却是……” “她又闹什么幺蛾子?”容傅氏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容叶氏一副无奈地将门子开角门迎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容傅氏当即震怒,“真是有什么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这四丫头越发不知好歹,苟嬷嬷,你去传我的话,罚四丫头抄《女诫》一百遍,不抄完不许休息,你去盯着她。” 苟嬷嬷立即站出来领命,很快就退出去传令。 容静秋却是暗暗看向容叶氏,这大伯母真不容人小觑,小手段不断,这一番操作下来,估计她不但要被容静冬记恨上,还会让她亲娘容金氏对她心生芥蒂,毕竟这一路上两人亲亲热热走过来的,这不知道多少眼睛看着,只怕那两人都会以为是她自己撺掇容叶氏出头的。 这样一来,本来就有裂痕的关系还能再修复和好吗? 她真的要给这大伯母竖大拇指点赞了,不过看这大伯母的举动,怕是还不知道太子妃那边雪上加霜的处境,要不然她哪还有心思离间自己与容金氏的母女之情?为她家太子妃出谋划策还来不及呢。 容傅氏一转头这才看到容静秋一言不发,神情有几分严峻,这才察觉自己刚才的话有不妥之处,遂道,“祖母说的不是你,你莫要多心,日后需记得莫要学你娘。” 容静秋却是道,“孙女虽跟我娘相处得不多,但心知我娘也只是个直性子的人,她不会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套路。” 这话一出,容叶氏眼神凌厉地看过来,容李氏和容江氏两人侧目,就连小一辈的众姐妹们也诧异地看着这刚回来的姐妹,明知容傅氏不喜欢容金氏这个儿媳妇,却还有胆子为她说话,这姐妹还真够胆。 坐在角落里被人遗忘的四房庶女容静苹,满脸羡慕地看着容静秋,她也想为自己的亲娘说好话,至少不让嫡母过份地搓磨,可她就是不敢站出来。 容傅氏心想,“倒是亲母女,不管如何,这心还是向着亲娘的。” 她顿觉有些寂寥,当即没有兴致再说话,一句乏了,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这就是她的祖母,容静秋半点也不失望,一高兴可以送她玉镯,一不高兴当场就赶人,老封君的作派十足。 她也不觉得失望,把恭敬地姿态做足了,这才随着众人离开。 容叶氏不会轻易变脸,还是那般照顾她,倒是容静季却没有再上前来套近乎,而是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与她同行的是不起眼的四房庶女容静苹。 “终归是庶出,上不得台面。”容叶氏点评了一句。 容静秋没有吭声,毕竟看不透的人,她不会为此强出头。 另一边的二房正院中,苟嬷嬷去传老夫人的令,容静冬当场就委屈地哭出来,嘴里嚷着,“娘,你刚还说我,看看,人家是怎么当姐姐的?这背地里就拿老夫人来压我,我不过是跟她开开玩笑罢了,她却撺掇祖母罚我抄一百遍《女诫》,这是我的姐姐吗?怕不是我的仇人,这辈子找我来报仇的……呜呜呜……” 容叶氏心里也不高兴,有什么不满回来大家关起门来解决不行吗?偏让外人掺和进来,这不就是想要看她的笑话吗?亏她还以为这大女儿是个好的,原来都藏在这里呢,这会儿她看林安氏也不顺眼起来。 林安氏本来过来就是问问给自家姑娘安排的院落在哪儿,她好提前去布置,哪知道却看到这一幕? 对于二夫人容金氏的迁怒,心里为自家姑娘委屈,这不像是自家姑娘会干的事情?更何况自家姑娘有多恨大夫人容叶氏,她心知肚明。 苟嬷嬷不管这些,她板着脸请四姑娘赶紧去抄书,莫要找借口推搪。 容金氏好劝歹劝,这才把女儿给劝回房去抄《女诫》,她很明白,容傅氏的命令一行不容人置疑,谁若想挑战她的权威,她就撕烂了谁。 容静冬这才噘着嘴回自己的卧室准备抄《女诫》,一想到要抄一百遍,她就又想哭了。 容静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容金氏对她的冷脸。 得,她还真没有猜错。 容金氏见到没有外人在,这才朝大女儿发难,“你这是要联合着外人挤兑你亲娘?秋丫头,你的心咋就这么狠啊?我知道我这个当娘的丢下你一十六年,你心里恨我,所以也恨上了你妹妹,可你不知道我的难处……” 噼哩叭啦一大堆地既是骂又是哭诉,花嬷嬷在一旁忙给抹泪,又责备地看了一眼容静秋,然后又不停地说好话缓和母女俩的关系。 不说容静秋了,就是林安氏也看得脑门一抽一抽的,她算是看清了二夫人容金氏的斤两了,还没弄清楚状况呢,就先在窝里互相指责了。 容静秋半点不自在也没有,毕竟上辈子经历过一遍,再看一遍,心湖半点波澜也没扬,不过她还是斟了碗茶水走到容金氏的面前,伸手递给了她。 容金氏正觉得口干,准备接过来,哪知一抬泪眼却看到自家大女儿的冷脸,顿时心头火起,这是半点也不知悔改,遂也不接她的茶水,梗着脖子道:“我喝不起你斟的茶……”</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七章 瓮中捉鳖抓不住 容静秋也不惯她,既然不喝,那就是不口干了,于是她自己坐下来,慢幽幽地啜饮着那杯茶水,还别说,这侯府的吃用就是比她在庄子上好,这茶水明显更甘醇,比她派人出去采买的要好上不少。 容金氏一看这个女儿还有心思喝茶,当好“嚯”的一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伸手就把容静秋手中的茶碗给打翻在地,茶碗碎得突然,茶水洒出来湿了容静秋的裙摆。 “姑娘。” 林安氏忙叫一声,然后立即掏出帕子半跪下来给容静秋擦拭被打湿的裙摆,这二夫人太过份了,她咬紧一口银牙,不然她怕自己会以下犯上,给姑娘惹事。这才是回府的第一天,就这般作践自家姑娘,怪不得姑娘之前对回府半点也不热衷,这哪是亲娘?根本就是个不可理喻的泼妇。 容金氏在茶碗摔地上碎了满地的时候,心里就后悔了,她不该如此冲动行事,只是那会儿她也不知道为何心头火会如此旺盛?这会儿她站在原地面有些讪讪的。 容静秋一把拉起自家奶娘,湿都湿了,再擦也不济于事。 她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容金氏,“娘,现在可以冷静下来了吗?” “秋丫头……为娘也不是有意的……”容金氏想要解释,但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 反倒是一旁的花嬷嬷赶紧解释,“夫人这是气糊涂了,要不然也不会这样,三姑娘多担待点,母女俩哪有隔夜仇?” “对对对,就是这样。”容金氏赶紧补救,明明之前跟大女儿相处得相当不错,这一转眼就让自己给毁了,说不懊恼那是骗人的。 容静秋冷笑了一声,“那娘气什么呢?” “我……”容金氏张口想说,一时间却又语塞了,发泄过后冷静下来,她发现自己还有好多疑点没有弄清楚,就先顾着发脾气。 容静秋半点也不心疼容金氏这会儿的手足无措,她算是明白容静冬性格里的暴躁冲动是来自哪里了,原来容金氏本身就有这性格缺陷,那么遗传给子女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她得提防着点,别染上这坏毛病。 “娘是觉得我撺掇大伯母出头让祖母罚四妹吗?” 一提起这个,容金氏的不满又涌了上来,“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满你跟为娘说,我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解决便是了……” “娘从哪里听来的这闲话?还是娘亲自见着了?” “我……” “既没听到别人提及,也没有亲自见着,就凭祖母的一个举动凭空臆测我拉着外人踩四妹,娘,您要偏心可以,身为女儿的我不拦着您,也没资格拦着您,但凡事都要讲证据,没凭没据的就不要随便冤枉了人,不然会寒了人心的。” 容静秋说完这话的时候,直接就站了起来,也不去理会容金氏脸上的那抹羞红,“四妹年纪小不懂事随便抱怨,您不劝她便罢了,怎么还随着她一块儿胡乱臆想?娘,您的年纪难道都活到狗身上了吗?” 这话说得容金氏是万分羞愧,虽然大女儿没见着小女儿发牢骚,但却像是亲眼所见一般,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挽回本来就薄弱的母女情。 “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就算隔了一十六年未亲近过,但我难道连好歹也分不清吗?那大伯母口甜心黑,我还能真信了她的话?须知道,您才是我娘,她不是。” 这些话,容静秋本来不想说得太直白的,可看到容金氏糊涂的一面,遂也不吐不快。 “秋丫头……” 容静秋暂时不想搭理容金氏,于是转头看向缩脖子的花嬷嬷,“花嬷嬷,我的院子安排在哪里?我这衣衫被打湿了正想换一件。” 花嬷嬷偷眼觑向容金氏,容金氏朝她点点头。 她这才重新扬起笑脸道,“就在旁边的小跨院,右边住着的是四姑娘,左边一直给三姑娘您留着,里面一俱家什都是夫人亲自操办的。” “那就先过去吧。”容静秋说完,率先往门外走。 花嬷嬷不敢怠慢,赶紧小跑上前带路。 容金氏自觉惭愧,遂没有跟上去,心下始终有些不安宁,遂派人去打探一下之前宁安堂发生的事情。 这个小跨院,容静秋并不陌生,上辈子她回来后就是住在这里的,这里离二房主院很近,想来容金氏是想让俩女儿离她近些才这样安排的,毕竟她爹娘感情有隔阂,容金氏把生活重心都放在子女的身上也在情理当中。 刚一进去,屋子里早已收拾好了,处处都透着明亮,空气中还有股花香味儿,可见布置是用心的了。 她左右看了看,然后对林安氏道,“奶娘,让梅儿她们过来,按我们的习惯把有些地方重新弄一弄,这样住起来才舒服。” 林安氏忙点了点了头,转身就出去安排了,只怕梅儿她们几个早就等得心焦。 容静秋看了眼外头小院子的景致,遂朝花嬷嬷道,“让人明儿送些花来,我想在那边搭一个花架。”然后又指了指那边一颗大树道,“在那儿搭个秋千架子……” 花嬷嬷无不应声“好”,用心记下容静秋的吩咐,回头得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这三姑娘是个厉害角色,她可不想撞到她的手里。 林安氏领着一众大小丫鬟手脚利索地就把屋子重新收拾了一番,放东西的地方跟庄子上的住处是一样的,这样方便自家姑娘拿东西。 正堪堪把小跨院弄得舒适些,就见一个年轻的妇人带着人走了进来。 坐在罗汉床上的容静秋放下手中的游记,抬眼看去,就认出了来人是谁,遂赶紧下来穿上鞋子,“这一定是二嫂吧?看我这边还乱糟糟的,本来想着收拾妥当了,再请家里的姐妹嫂子们来玩乐的。” 容马氏忍受过难缠的小姑子容静冬,突然遇到了客客气气的容静秋,一时间还无法适应,毕竟她应付了容静冬多少的无理取闹,对小姑子这种生物都有心理阴影了。 容静秋看到她有些愣然的样子,不由得对对方有了几分同情心,时常要应付容静冬那边的突发状况,容马氏这个嫂子当得真是没有话说,可惜容静冬一辈子都不会领情的。 “我过来是看看三姑娘你这边还缺什么?虽然婆母不掌中馈,但也不能让人怠慢了家里的姑娘。”容马氏客客气气地笑着,容静秋这小姑子头一次接触,她也不敢断定人家就是个省心的。 容静秋指挥梅儿上茶,“倒没有缺什么东西,若真有,我就差人去烦嫂子了。” 这话里透着亲近之意,容马氏一听就听出来了,心里顿时委屈得想哭,为什么老天爷不早点摊派个这么正常的小姑子给她。 “那敢情好,我等着三姑娘的吩咐。”她笑道,转头吩咐下人把食盒拿上来,“现在离晚膳还有些时间,三姑娘若是饿着了,这有些点心,也不知道合不合三姑娘的胃口。” 容静秋看了下那侍女端出来的糕点,颇为精致,应该是容马氏亲自做的,别看人家是从武将世家出来的,就不会过精细的生活,其实她这嫂子在生活方面颇有些巧思。 可惜偏遇上了她那个只看外表不看心灵的兄长,容马氏在这样的丈夫面前注定是得不到赞赏的。 她很是给面子地拈起一块尝了起来,甜香软糯,口感十分好,于是少不得夸赞了一番。 容马氏自从嫁到了容家,就没人赞扬过她,现在听到容静秋的盛赞,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羞红。 “我这人啊好就说好,嫂子莫要见怪。”容静秋又拈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那我时常给三姑娘送些来。”容马氏忙道。 容静秋笑着道谢,并没有推辞,她上辈子跟容马氏打过交道,知道她这性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喜欢讨好人,若是拂了她的心意,估计她会难过上半天,会把自己的错处无限的放大,觉得是自己不好。 这种性子是如何形成的,她不清楚,兴许是嫁到容家后,夫家的人都指责她粗鄙,有时候指责多了就会变成自卑,当然这纯属她猜测的。 因为容静秋意外地好相处,容马氏在她这儿一直待到晚膳前。 容澄已经很久没到正房这边来了,因为大女儿今天回来了,身为父亲,再不喜欢这个女儿,也不能避而不见,遂没去傅姨娘处,直接就来了正房。 容金氏看到丈夫过来,没有亲自上前去侍候,而是指了身边一个大丫鬟过去侍候梳洗,她只是坐在罗汉床上两眼朝门口张望着。 她终于弄清楚了宁安堂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听到大女儿维护她说了句公道话,老夫人就不喜了,她的心里顿时又愧又难过,满满的不是滋味。 容澄换了家居服过来就见到妻子不停地朝门口看,“你这是在看什么?” “没什么。”容金氏没有心思与丈夫吵闹,在她的心里,这个丈夫跟死了也没有区别。 容澄被她冷落在一边,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还是表妹那儿能令人放松。 容静秋是与容马氏一块儿过来的,一挑帘子进来就看到了父亲赫然在座,隔了两辈子再看,她觉得她这个爹还是不咋的。 她上前给容澄问安。 容澄这才第一次见着这个大女儿,容貌不俗,不过一时半会儿的也看不出性子如何,希望不似嫡次女容静冬那般,他就烧香还愿了。 他板着脸训诫了大女儿几句,无非就是一些迂腐的话。 容金氏不想听这些冷冰冰没有温度的话,于是道,“晚膳备好了,开膳吧,秋丫头估计也饿了。” 容澄训什么,容静秋都说好,反正左耳进右耳出,半点不放在心上,听到容金氏解围,于是道,“二嫂给我送了些精致的点心填肚子,这会儿女儿倒是不大饿了。” 容金氏这才看了儿媳妇一眼,这个儿媳妇是丈夫定下来的,当时相看她就不满意了,但丈夫看中了马家的家世,她想着对儿子的前程有益,丑就丑点吧,反正男人不满意正妻还能纳美妾。 哪曾想,一娶回来掀了盖头,儿子抛下新娘掉头就走,然后夫妻俩一直相处得冷冷淡淡的,至今都没能有个孩子。 后来儿子更是接了去江南的公务,如今一去已有半年之久,她心里自然是记挂不已,对容马氏这儿媳妇也有了迁怒之意,时常给她冷脸看,不过这儿媳性子是真的好,全都给忍了下来。 不过她这会儿对大女儿正有愧疚之意,于是对容马氏的态度也好了许多,给了个笑脸道,“还是你心细。” 容马氏有几分受宠若惊,自从丈夫到江南之后,这是婆母第一次对她有笑脸。 用膳席间,容金氏亲自给容静秋布菜,大多还挟的是容静秋爱吃的,显然是记住了她的口味,这是她在表达愧疚之情。 容静秋看了眼母亲小心翼翼讨好的面容,没有说什么,但却把她挟给她的菜都吃进肚子里。 容金氏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果然母女俩没有隔夜仇。 容澄却是看得直皱眉,这个大女儿也太刁蛮了,历来只有晚辈侍候长辈的,她倒好,心安理得地让她娘侍候她。 碍于儿媳妇就在一旁侍候用膳,所以他隐忍不发。 晚膳过后,容静秋就约了容马氏一块儿出去消食,容马氏当即眼里都有了光彩,回头看了眼婆母,见婆母点了点头,她这才高兴地与容静秋一块儿出去遛弯。 等大女儿与儿媳妇出去了,容澄这才与妻子道,“别太惯着,不然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回头有你受的。” 容金氏就不爱听这些话,他在傅姨娘处就不会说这些,可到了她这里,却处处嫌弃她的子女,似乎只有傅姨娘的儿女才是好的,她呸! “我的儿女我愿惯着,你看不惯就别看,我也不求着你。”她直接就给怼回去了,“除了你的小心肝生的是你的儿女,我生的在你眼里就是稻草。” “你,简直不可理喻。”容澄本想与她好生好气地说话,可没三句话,她就开始怼人。 当即,他就拂袖而去。 容金氏也不留他,八成又是去傅姨娘处,去就去呗,谁还拦着他不成? 花嬷嬷在一旁看得直叹气,夫人服一回软又如何?次次都是这样不欢而散,这夫妻关系能有好才见鬼了。 回府的第一天夜里,容静秋睡得倒是挺好,半点也不认床。 刚用完早膳,梅儿就进来道,“姑娘,清澜郡主的拜帖。” 容静秋回城的时候就让人给清澜郡主送了信,所以此时收到她的拜帖半点也不意外,京城里就这点不好,去人家家里做客要先递拜帖才行,一切都搞得文诌诌的。 下午时分,清澜郡主就亲自过来了。 她的突然到来,让定远侯府的各房主子都侧目了,惟一的例外居然是容叶氏,毕竟清澜郡主在庄子里住了一段时间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所以半点也不意外这郡主的到来。 容静冬抄《女诫》抄得天昏地暗,并没有留意到清澜郡主过来了,要是知道,她一定会退避三舍,半点也不会跟对方打照面。 “那容静冬还为难你?就她这样的,赏几鞭子就老实了。”清澜郡主挥了挥自己手里的马鞭,满是不屑地道。 容静秋把茶碗奉到她面前,笑问了一句,“她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一说起这个,清澜郡主的脸就先红了,打哈哈地笑过去就是半字也不提,更是因为心急喝茶掩饰,茶水还烫,她被烫着嘴唇,顿时低呼了一声。 容静秋见状,赶紧让人把治烫伤的药膏拿来,清澜郡主忙阻止,“不碍事的,一会儿就过去了。” 容静秋斜眼睨她,“心虚了吧?我看八成还是因为三表哥。” 后宅的女人能见到的男人有限,容静冬没有对金三有过思慕之情,她一直觉得挺奇怪的,现在看来应该是清澜郡主的“功劳”。 “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还提它干嘛?”清澜郡主不好意思提及当年勇。 两说了一会子闲话,然后容静秋才摒退了下人,与清澜郡主开始就正事。 清澜郡主把宫里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给容静秋听,尤其是太子妃容静春犯药瘾的事情,“现下皇后把太子妃的寝殿给封锁了,消息并未走漏,不过我看容静春悬了。” “有齐侧妃在,她不悬也得悬。”容静秋冷声道,“不过她那药瘾考验的是意志,她喝的时日也不长,应该只会难受几日罢了。” 容静春的日子确实不好过,断了药后她几度欲轻生,只是一想到尚年幼的儿子,她就又强撑了下来。 齐傲儿收到庶姐的来信后,就开始着手调查容静春到底喝什么药才回光返照的,结果弄到了一瓶子劳什子神药,细瞧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后来打开只闻了一下,她就吐了半天。 宰相齐逊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女儿摆弄的小瓶子很眼熟,上前一细看,果然是跟御书房案前摆的一样,他的脸色当即大变,“这种东西不能碰。” 齐傲儿忙起身相迎,“爹来了。”亲自给父亲奉茶后,她这才道,“我没碰,就是觉得这东西古怪,才让人把爹唤来的。” “现在圣人正在查这事,估计到时候要牵连不少人,这东西你赶紧处理了,别留后患。”齐逊吩咐女儿。 齐傲儿一听,皱着眉将庶姐的口信说了一遍,“太子妃应该也有服用这东西,要不然庶姐不会问……” “太子妃的事情暂时放一放,让你庶姐暂时不要朝太子妃发难,现在情况有变,我们先看看太子能不能在这事上捞到功劳。”抑或者会因太子妃而受牵连,若是受到了牵连,那他们就不用白费力气了。 “女儿明白。”齐傲儿一向识大局,若是太子不中用,这计划根本就没有进行的必要,不过那几颗棋子她还是得养着,留着或许还能用得上。 何道婆感觉被人盯上,行事越发小心谨慎起来,也不敢再如往日那般游走于各家府邸。 “大王妃那边派人来再求药。” 听到手下汇报,何道婆本来应该高兴的,但此时却是皱紧眉头,“把药给她,然后别忘了留下证据。” “现在局面正好,你在担心什么?” “你知道个屁?”何道婆朝手下骂道,她总感到心神不宁,本来搭上了太子和大千岁,这里面可以做的文章太多了,但是现在却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事情不对,我们就四散而逃,地方我都给你们备好了。” “那这些花呢?” “必要时全都摧毁,不要留下痕迹。” 何道婆一向做事果断,跟随她的手下也相信她,很快就讨论出逃亡的路线。 这边的异动,赵裕那边很快就收到了消息,此时跟他一块儿布防的是九门提督与京城府尹,显然是要瓮中捉鳖。 “为免夜长梦多,今晚就动手。”赵裕一锤定音道。 “九殿下放心,我们绝不放走一个老鼠。” 九门提督与京城府尹对视一眼,这事情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不然让这群塞北细作逃了的话,他们两人都难辞其咎。 此时对于赵裕的安排,两人都没有异意,早点抓到人,早点把这一切都给审清楚,他们的乌纱帽才能安心地戴着。 这一夜,京城居民都熟睡了,但是小巷子里却是匆促的脚步声,随即爆发了激烈的打斗。 直到天亮,这才把制作神药的一伙人给抓到,但是最重要的那个主犯何道婆却是不见人影。 “这是怎么一回事?”九门提督怒道。 “那何道婆有些古怪,我们几次要抓到她了,但她都滑溜地逃了,最后更是追丢了人,只发现地上的一堆衣裳……” 赵裕过来的时候脸上沉着,九门提督一看到他就有些几分心虚,都立了军令状了,结果却没有抓到贼首。 看了眼那一堆衣裳,赵裕隔着帕子拿起那些衣裳看了起来,半晌道,“这人应该会缩骨功,所以他们才追丢了。”</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八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而且此人心思缜密,现场留下衣物纵使是不得已的,但她不怕让我们发现她的秘密,”赵裕冷笑着继续道,“或者还有更大的秘密在后头,搞不好这个何道婆压根就不是女人。” 这事虽然是他挑起的,但他却不好明目张胆地参与其中,只能隐在幕后,但没想到这一大群人关起门来抓人居然会抓不住。 他父皇养的都是一群什么废物点心? 九门提督听到这话,与手下们对视一眼,这下子难办了,看来这何道婆还是个奇人异士,现在居然连男女都不能确定,这下子抓人犹如大海捞针。 “九殿下,那……这该如何是好?” “你问本皇子啊?”赵裕斜眼看向九门提督,然后用手轻点桌面,似笑非笑地道,“那要你有何用?” 九门提督顿时语塞,他知道这九皇子不会轻易吐真言,结交群臣是皇子的大忌,更何况之前人家已经提供了许多的帮助,是他没能抓住瓮中捉鳖的机会。 “下官定会将功赎罪。”九门提督发誓道。 赵裕起身伸手拍了下九门提督的肩膀,这不是个蠢人,别以为人家真没能力办案子,要不然也不会成为父皇的心腹,他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不要小看任何人,往往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本皇子等着听大人的捷报。”顿了一下,“有空回家看看。” 说完,他起身就离开了,还要到东宫去跟太子详细说此事,现在事情变复杂了,那个何道婆肯定还在京城里,但就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罢了。 赵裕一走,九门提督却是陷入了深思,赵裕最后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家夫人一向持家有道,家里一片和睦,而且他正在办案中,夫人也不会前来烦他,他没有非要回家的必要。 “在想什么?”京城府尹走了进来,一看到这高大的汉子在沉思,遂问了一句。 九门提督叹了一口气将赵裕之前的话都学说了一遍,“我已经下令封锁城门了,如今出城都要检查,就不信找不到人。” 京城府尹是文官,昨晚的搜捕他只是辅助角色,但圣人点了他的名,他就要与九门提督打配合战,九门提督这人是武将出身,心思不如文官转得快,只是对圣人够忠诚,这也是他能担任这重要位置的原因所在。 “九皇子怕是要我们留意京城各家的后宅,毕竟这何道婆当初就是在后宅钻营的。”京城府尹一语点破。 “他就不能说得直白点吗?”九门提督想要骂粗口,但诋毁皇家是大罪,遂把骂人的话直接吞回肚子里,对赵裕的意见很大。 京城府尹觉得这人是不是白痴,若他不是跟他一起协理此案,他也不会说这大白话,没听到赵裕之前说过这何道婆很有可能是个男人,呵呵,一个男人混迹在后宅,想过那后果吗? 事情闹大,多少人家的后宅会鸡飞狗跳,只怕投缳自尽的人就有不少,就算不死也没颜面见人。 这个赵裕狡猾得很,他对九皇子的观感从此奠定,心里对这年轻人也有几分忌惮,但他处在这个官位上,是不能跟皇子走得太近的,不然这官也就当到头了。 京城的搜捕一天比一天紧张,而抓到的那些人也开始分开审问。 太子亲自主审,赵裕这回被点名协理,一同协理的还有一人,就是大千岁,很明显圣人是想要这俩儿子互相牵制,至于赵裕,毕竟当初这案子是他发现的,撇开他不大合理,所以一并打发了过来。 不过赵裕在人前一向的表现是万事不关己,太子兄长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千岁这个庶兄长说什么,他都要唱一唱反调,气得大千岁恨不得当场扭断他的脖子当球踢。 一回到府里,他就气得踢坏了几把椅子。 大王妃甘氏忙给他顺气,忙又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我迟早要宰了赵裕这条太子的走狗。”赵祀怒火冲天地道。 甘氏对赵裕这个小叔子没有多深的印象,毕竟一般也就在家宴上见上一见,除了记得这孩子长得极好之外,其他的就不太了解了,“他这是怎么招惹你了?这话在家里说说便罢了,传到父皇的耳中,只怕会以为你容不下兄弟。” 一边劝慰丈夫,一边忙给身边的亲信嬷嬷使眼色,让人清场。 “你不知道这小子有多讨厌?我说东,他偏要说西,在他眼里除了太子是他的兄长,其他人都不是。”赵祀依旧气呼呼地道。 甘氏道,“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他跟太子过往甚密,怎还会因他而动怒,都不是毛头小子了,这定力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最后更是温温柔柔地打趣了一句。 赵祀就吃甘氏这一套,他大怒之时,也就只有甘氏说的话他能听进去。 在妻子的温柔攻势下,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不再暴怒地发火。 甘氏看了下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忙命人备膳,准备今晚留丈夫在正院过夜。 赵祀看着那一桌滋补的菜肴,一下子就明白了甘氏的心思,伸手握住妻子的手,“我一向都先紧着你,其他人没有一个能越过你,这儿子有时候真是强求不得……” 甘氏是不甘心的,从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会跟她亲吗?她不肯定,终归是隔了一层的,哪怕丈夫同意留子去母,她也不放心。 “我想再试试。”她依旧柔柔地依靠着丈夫说道,喝了那神药,她觉得自己重新年轻了起来。 赵祀遂不再劝,只是妻子这年纪再生孩子,他还是担心的,幕僚劝他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只要能有个儿子,是不是妻子生的并不重要,只要到时候抱到妻子膝下养便是了,养着养着便也是亲的了。 但是这些话,在面对妻子的时候,他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东宫,太子妃容静春好不容易才挨过瘾头的发作,整个人都虚弱地瘫在床上,一旁的宫娥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她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狼狈。 可容静春却觉得比前几天舒坦多了。 偏在这时候,齐侧妃带着人大喇喇地走了进来,一到床前,就“啧啧”出声,“姐姐还活着啊?” “你……你来做什么?”容静春虚弱地喘气道,眼里满是对这个女人的厌恶。 齐侧妃微敛衣裙坐在床沿,看到一旁的宫娥怔愣地看着她,她伸手从那宫娥的手中抢过巾帕,转头一副细心温柔地给容静春拭汗,“姐姐这样子走出去,只怕会吓到太子呢?这女人啊,什么时候都不能忽视了自己的仪容……” 容静春伸手拍开她的手,只是身上没力,那动作也就轻飘飘的,“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 齐侧妃欣赏着对方的气急败坏,只见她俯身在容静春的耳边道,“姐姐知道你喝的什么神药现在出事了吗?” 容静春双眸死死地盯着她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太子亲自来警告她,她也知道这药有问题,现在出事不是正常吗?她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服用了这劳什子神药。 “怎么办呢?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这事曝出来,姐姐到时候死鸭子嘴硬也是没用的。” 齐侧妃刺激了一番容静春,把手中的帕子甩到一旁的宫娥身上,欣赏了她恨不得吃了她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半晌后,这才笑着施施然地回去。 容静春却是握紧手中的拳头,齐侧妃过来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这个神药是亲娘容叶氏给送来的,莫非娘那边让人盯上了? 顿时,坐卧难安,心里又是恨极怨极,但还是秘密遣人回家跟亲娘通通风。 当了数年太子妃,就算皇后封锁了她的寝殿,她还不至于连个消息也送不出去?只是以前怕做多错多,所以才什么动作也不敢做。 容叶氏收到消息之时,正是那何道婆换了个样子来找她之时。 此时的何道婆,她已经认不出来了,以前是长着一张马脸,样子丑陋,现在却是一张不起眼的男人脸,身体颀长,怎么看也跟何道婆不搭嘎。 “你说你是何道婆?” “夫人不信?” 这次的声音却是以往何道婆的声音,容叶氏自然是认得的,女儿的信里说这人的药有问题,现在外面查得紧,她顿时怒火上升。 “你还敢来?我现在就抓了你去报官,让你卖有问题的药给我,你这是在害人,来人啊……” “叫啊,你尽管叫,我若是出事,第一个受牵连的就是你女儿,太子妃没少吃我的药吧,到时候大家一起死,有太子妃给我陪葬,我死也光荣。” 他嘲笑地看着容叶氏那想叫人又不敢叫的样子,然后毫不客气抓起桌上的吃食独自吃起来,那张不起眼的脸上半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容叶氏的手打着颤,这人现在是讹上她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现在后悔不已,若不是自己信了这人的胡说八道,也不会让太子妃牵扯进这件事里面。 欣赏够了容叶氏变幻莫测的表情后,他这才起身笑着走近站在门边的容叶氏身边,“如果你按我说的去做,我也不为难你,只要我顺利逃出京城,那太子妃喝神药的事情半个字也不会透露出去。” “你说话算话?”容叶氏咬紧一口银牙追问。 “自然。”他笑着回应。 容静秋住的这间东跨院经过了两天的收拾,处处都透着温,她这才觉得像是人住的地方,以前也不能说不好,但估计那是容静冬会喜欢的布置,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全身要起鸡皮疙瘩。 这两天容静冬没有再挑事,最好她能一直这样下去,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当然这很有可能是她的痴心妄想。 “姑娘,顺才在外面有事要禀告。”林兰儿掀帘进来低声道。 容静秋正在拟招待客人的名单,闻言愣了愣神,好一会儿才想起这顺才正是柳志轩给她安排的小厮之一,遂道,“让他进来。” 林兰儿这才出去传话。 梅儿侍候着容静秋穿戴整齐,“这两天他们在门上那边当差,那门子得罪过姑娘,如今怕姑娘找他的麻烦,倒是对他们颇为照顾,日子并不难过。” 初来新地方,她也没真闲着待在屋子里做绣活,而是出去与不少人打交道,对这府里的人有了个大概的印象。 不但是她,林兰儿也钻营得深,尤其是二房的小厨房那边,现在不少人都跟她称姐道妹的,听说还有个厨娘说要认她当干女儿,总之林兰儿混得比她还吃得开。 稍稍不太适应环境的居然是竹儿和菊儿二人,不过这两人有姑娘护着,倒也没有人敢挑事,当初回府的时候,她就想过建议姑娘不要带二人回来,后来想了想,这样做好像不太厚道,遂这话就没说出口。 “日子好过就得了,而且门上那边也算是好差事,你给柳管事传个信,多给他们发点月银,这活动也是需要钱的。”容静秋一向对身边人颇为大方。 这府里的人事盘根错节,他们能混到门上那边当差,可见脑子也是灵活的,不花点钱,人脉是建立不起来的。 梅儿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没有多时,林兰儿就领了那叫顺才的下人进来。 那叫顺才的下人长得很是一般,扔在人群里也不起眼的那种,不过为人颇为机灵,知道跟着三姑娘到侯府来是个机会,遂一同来的三个小厮中,就他最先混出头来。 以前在庄子时见过容静秋,现在在这富丽堂皇的地方再见三姑娘,他的头垂得更低,不敢抬头乱瞄。 容静秋却是颇为和气,一看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年,遂让竹儿给端些吃的进来,这个年纪的少年颇为能吃,估计肚子时常都是饿的。 顺才谢过容静秋的赏,看到那吃食两眼都放光,抓起来就吃。 这举动让林兰儿当场就笑了出声,打趣道,“你急什么?饿死鬼投胎啊。” 容静秋看了眼林兰儿,意思是要她说话别太刻薄。 顺才却是笑了笑,半点也不在意,若自己吃东西的蠢相能入得姑娘的法眼,那也算是造化。 狼吞虎咽地吃完东西取悦众人之后,他这才说道,“大夫人那边来了个神秘人……” 容静秋伸手示意梅儿亲自出去守着,莫让人偷听了两人的谈话。 然后招手让顺才上前一些,她神情严肃地道,“怎么说?” “奴才是在门上当差的,那天夜里,我看忠叔半夜起身,哦,这忠叔就是那天被二夫人责罚的那个门子……” 容静秋没有吭声,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忠叔起来后,就悄悄给人开了门,奴才那天被尿给憋醒了……”说到这里,顺才赶紧打自己一巴掌,“奴才说话粗俗了。” 容静秋才没心思管他说得俗不俗的,“后来怎么了?” 顺才见姑娘没有责罚的意思,这才继续道,“奴才就跟在后面,看到忠叔悄悄领了人进来,后来接人的是大夫人身边的丁香姑娘……” 丁香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容静秋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在护国寺的时候与这丁香姑娘打过交道,没想到这人还是容叶氏的心腹,混得还不错嘛。 “奴才悄悄地跟在后面,见到丁香姑娘把这神秘人领进了后院,奴才当时怕被人发现,所以没敢跟过去。” 侯府对于前后院管理得十分严格,若没有后院的传召,外头的小厮男仆一律不准靠近后院,抓到必重罚。 容静秋也没想要让这十四五岁的少年去冒险,能跟到后院门口都算他有本事了。 正想说给他打赏,没想到这顺才却给她带来了一个惊喜。 “奴才当时就想着来回禀姑娘这事,后来奴才又转而一想,转头就去盯紧了大夫人那边的人与门子的接触,结果一直没有等到那神秘人的离开,这人不走,就一定还在府里,柳管事那会儿老要奴才多动脑想一想,奴才就想哪里能藏人?总不能把个大男人藏在后院吧,若是暴露出来,大夫人不就首当其冲了?” 这话有道理,后院住着的女眷,对男女大防很是严格,重要的是容叶氏还有个小女儿没嫁,她若敢留男人在后院,万一传出什么风声来,她的女儿也不能独善其身。 这顺才让容静秋越看越顺眼,短短几天的功夫,他就能做到这程度,可见柳志轩当时花了多少心思,估计没少让他背容家那庞大复杂的人事表,她光是想想也头皮发麻。 这也不奇怪他能一眼就认出丁香来,还能明确无误地知道她是哪房的下人。 “奴才就去留意有没有新来的粗使奴仆,侯府一般用的是家生子,新人一般会安排在那些家生子不愿意待的地方,结果,奴才真有发现。” 通过顺才的话,容静秋这才知道马厩那边添了两个新人,还有洒扫那边也添了个人,不过依顺才的观察,马厩那边添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来找大夫人的神秘人。 “奴才就只发现了这么多,不过现在顺风和顺水都盯着那边,一有消息,奴才就来给姑娘禀报。”顺才腆着笑脸道。 容静秋笑道,“你做得很好,我已经让柳管事给你涨月银了。”看到顺才高兴的样子,她这才与林兰儿道,“去拿十两银子出来赏给顺才,这钱是你应得的。” 林兰儿虽然不管姑娘的账,但支些零花银子她还是有权限的,于是赶紧就去拿了十两银子出来,亲自交给顺才。 顺才当即跪地千恩万谢,当下更有动力去办差事,在来之前,他没想过姑娘会赏这么多银子给他。 容静秋这才道,“去吧,记得财不露白。”少不得亲自提点了一句。 “姑娘放心,奴才晓得。”顺才的爹娘都是庄子上的庄户,有这银子也不会乱花。 容静秋这才让林兰儿将人送出后院。 有神秘人来会容叶氏,到底会是什么人? 她托着腮坐在罗汉床上苦思冥想,一时间如猫抓线球一般找不到头绪,心里顿时一阵烦躁,起身在屋子里兜来兜去。 梅儿见状,忙道,“姑娘先别急,这一急就更不得法。”上前去扶着容静秋重新坐下来,看到菊儿端来了冰炖雪梨,于是忙奉到容静秋的面前,“姑娘喝些去去火。” 容静秋这才接过碗轻舀几口喝了起来,心里有事,嘴里吃龙肉都没味道,“你说什么人会这么神神秘秘地来找容叶氏?容叶氏还不得不留人下来?” “肯定是做了亏心事,被人抓到把柄了。”林兰儿一屁股坐到脚踏上,抬头看着容静秋继续道,“大夫人这人一向不安好心,她做的坏事都一箩筐这么多了。”边说还边比划了一下,反正这大夫人在她眼里就不是好东西。 “姑娘不知道,就连这府里的下人都没几个说她好的。”她忙把自己听来的八卦说出来,最后总结了一句,“虽说大夫人管着这个家,但这个家里的还是记恨她的人居多。” 梅儿笑道,“这管家说是好听,但不患寡而患不均,怎么做都会落人埋怨,依奴婢说,也不算是新鲜事,下人的记恨,大夫人半点也不放在心上,更不会为此受人要胁。” “那谁想天天被人在背后咒骂?”老实巴交的竹儿顿时来了一句。 “就是啊,谁都想着天天叫人记住自己的好,让人歌功颂德呢。”菊儿声援好姐妹。 这下子,话题彻底跑偏了,容静秋放下手中的碗,揉着额头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了起来,当然还是声讨容叶氏的不道德。 “大夫人这人不但暗害我们姑娘,她不也连她自己的闺女都坑?太子妃估计现在都快要恨死她这个当娘的了,什么药不找,偏找了个神神叨叨的何道婆出的劳什子神药,这下子好了,搬起石头砸了她闺女的脚……” 也不知道哪句话触及到神经,容静秋突然猛地从罗汉床上坐起来,两眼看向说话的林兰儿,严肃道:“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十九章 宁可有杀错没放过 林兰儿不明所以地看着容静秋,又偷偷地瞄了眼梅儿,眼里满是询问之意,可是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梅儿摇了摇头,她现在也没明白自家姑娘那话是什么意思,显然没跟上节奏。 容静秋没有心思理会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而是手往桌面轻敲了一下,示意林兰儿不要磨蹭。 林兰儿这才赶紧道,“是说大夫人暗害我拉姑娘吗?还是说她连自己亲闺女都坑?太子妃吃了那何道婆的神药,是大夫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看着容静秋的神色。 容静秋一下子就抓住了这话给她带搂启发,“对,何道婆的神药。” “姑娘,这神药有问题,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梅儿道,“这跟大夫人密会神秘人有什么关系?”两者根本就不搭嘎。 容静秋却摇了摇头,“不,话不是这么说,出问题的是神药,那何道婆肯定也有问题,只是不知道现在他们查到哪里?若是逼急了,你若是何道婆,你会怎么办?” 她转头看向梅儿。 梅儿沉吟了一会儿,还没有作答,一旁的林兰儿就抢先道,“那肯定要逃啊,难道还要坐以待毙不成?没这样的傻子啊。” 梅儿朝林兰儿看了一眼,缓缓点了下头表示她也是这么想的。 “好,既然要逃,那你要往哪儿逃?”容静秋继续发问。 “出城啊。”林兰儿一向快言快语。 “若是城封了出不去呢?” “找熟人家躲避再图谋时机啊……”说到这里,林兰儿猛地拍了下手掌,两眼兴奋地道,“奴婢明白了。” 容静秋却是欣喜地点了点头,真是孺子可教也。 “兰儿姐姐,你明白了什么?”竹儿与菊儿俩人赶紧追问,她们怎么听得稀里糊涂的,这跟大夫人密会神秘人有何关系? 梅儿此时也想明白了这因果关系,只是有个疑问立即浮出来,“按姑娘的意思是说,这人要躲起来,并且只能运用手里的人脉,这人脉必然是跟她有交易的主顾,那很有可能就躲在哪家的后宅里,可是这何道婆是女人啊,大夫人那晚见的却是个男人。” 顺才这点看得很清楚明白,这女人怎么能变成男人? “姑娘,这说不通,”梅儿继续分析,“如果她要女扮男装,只要硬塞在府里就总会露出马脚,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了吗?” 对于这个观点,林兰儿是表示支持的。 “若是万一,我说是万一,他本来就不是女人呢。”容静秋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大胆,可这男扮女也好,女扮男也好,总有人技艺高超到让人不起疑心。 “奴婢还是觉得不大可能。”梅儿摇了摇头,这想法太过于天马行空了。 “真不真的,明儿我就去试探去。”林兰儿永远是行动派,在这里猜来猜去,不若行动去看个究竟。 容静秋道,“去试探一下也好,不过记住,千万不能引人注意,尤其是不能打草惊蛇,我现在就担心……”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她担心这个何道婆如果问题很严重,那么定远侯府收留这么个祸首,会不会引火烧身?她最怕的还是抄家灭族,当然要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 之前为了避嫌,她没想过关注何道婆事件的后续,毕竟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可现在形势不同了,容叶氏若真的把人藏起来了,那容家就不能真的置身事外,这事越想越是心焦烦躁,心里一百零一次诅咒容叶氏,真是个害人精。 翌日,林兰儿去马厩试探那俩新来的马夫,看看这两人有没有可疑之处。 梅儿则找借口去大厨房那边,私下里打探一下有没有异常,她总觉得自家姑娘想得太复杂,或者是大夫人私藏人了呢?这人总要吃喝吧,若是有异常的饭菜支出,总会有珠丝马迹的。 容静秋没管她们,只要不打草惊蛇,那怎么做都是对的,她宁可是自己猜错,哪怕是容叶氏要偷人也好过自己瞎猜的内容。 偷人这种丑事只关乎容叶氏个人的生死存亡,对于偌大的家族的影响是相当有限的,京城哪家敢拍胸脯说自家是清白无暇的? 当然,她自己本人也是不得闲的,先是下帖子请清澜郡主过来一趟,外边的消息她比自己灵通。 不到午时,清澜郡主就急匆匆登门了,一进来就看到这小跨院里气氛有些凝重,她好奇地问,“这是怎么了?” 容静秋一直在等她,闻言立即迎了上来,伸手拉着好姐妹的手进了里屋,吩咐竹儿与菊儿两人守在外面,当然林安氏不知道这些内情,她怕吓着自家奶娘,就找了借口支她到别处去。 清澜郡主觉得容静秋有点小题大做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天还没有塌下来呢。 “前儿还好好的,你这是做了噩梦了吗?” “这事可比做噩梦还要让人觉得可怕。” 清澜郡主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气,有这么严重? 容静秋对着这小姐妹没有半分隐瞒,而是直接就把昨儿的一通分析简单地陈述了一遍,最后苦笑道,“我这不是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原来那个神药事件是你捅出来的。”清澜郡主还不知道有这内情,因为不知道与容静秋有关系,所以她对这神药事件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微微沉吟了一会儿,她这才道,“外面的城门现在卡得很严,不管是男女,还是老幼,一律都要严格检查才能出城,只要有问题都当即抓了起来,现在没事都没人往城门那个方向靠近,就怕殃及池鱼。” “那就是全城在抓人喽。” “对,我在我父王的书房看到一些卷宗,负责此事的是九门提督与京城府尹,若不是出了大事,哪会把这俩人给拉出来?如今显然是没能抓到人,不过再详细的我就不知情了,这还得回去打探问问。” 容静秋的心这回是真的沉到海底了,这与自己的猜测十分的接近,这何道婆有大问题,万一不好容家就踩雷了。 “你也别太紧张,万一是我们想多了呢。”清澜郡主安慰地握紧容静秋的手。 “不,我那大伯母后面牵扯到太子妃,若这要抓的人是何道婆,那么她肯定不会放过利用这个关系。” “可太子妃病成那样了,她还能有什么能力?” “烂船尚有三分钉,你就那么肯定她真的没能力?她万一一出手,容家还真的不能自证清白?有谁信这是她们母女现折腾出来的?” 这个反问,清澜郡主答不上来,毕竟能在宫里混的女人哪个都不容小觑,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最近她在皇后身边看得太多这样的起起伏伏,感觉心都累了。 “要我把这事透露给皇后吗?只要她肯出面,太子妃翻不出如来佛掌的五指山。” 容静秋没有答话,皇后不是好相与的人,但是太子妃可以倒,容家若是倒了,皇孙没有外家助力处境更为艰难。 “皇后对皇孙如何?” 上辈子祖孙俩的感情很一般,这辈子不知道会不会有所不同? 听到小姐妹突然转了个话题,清澜郡主道,“惟一的男孙,能不疼爱吗?最近太子妃缠绵病榻不起,皇孙直接就养在皇后处,每天的吃穿,就连拉几次肚子,皇后都要问上几回,对了,我在皇后寝宫的时候,还见过皇后亲自侍候皇孙呢。” 这就是说很亲近了喽。 容静秋这下不迟疑了,“那就按你说的办,用皇后去牵制太子妃,不让她有机会再坏事。” 清澜郡主拍拍胸脯道,“我这就去办。” 容静秋看了看时辰,就快午时了,遂打算留清澜郡主用了午膳再走,清澜郡主却是摆摆手道,“我这个时辰递牌子进宫,还能在皇后那儿蹭一顿御膳房的料理。” 容静秋是吃过御膳房的料理,毕竟宫宴上的菜肴都是出自御膳房的,印象中并不大好吃,不过可能皇后的待遇会不同吧,谁知道呢?她又没吃过。 上辈子她这个九王妃并不得皇后的青眼相待,不找机会料理她就是皇后那天的心情大好了,谁叫赵裕是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到现在她都没闹明白,皇后跟一个没有母亲的皇子较什么劲?半点也没有母仪天下的风度。 这事不知道她爹有没有收到什么风? 不待见这个父亲是一回事,但他是定远侯,容家的当家人,若他肯出手,局面就不同了,宁可有杀错没放过。 算了算时辰,父亲现在估计在傅姨娘处用午膳,但是让她跑到傅姨娘的住处见父亲,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舒服,于是她直接到了正房。 哪知一进正房,就看到容金氏正跟容静冬说着话,母女一边说一边笑,场面看起来相当的温馨。 守在门外的大丫鬟还不安地看了眼容静秋,三姑娘说是接回来了,可夫人最宠爱的还是四姑娘,也只有四姑娘过来,夫人才能笑得这么开心。 “三姑娘来了,怎么不进去?” 容马氏一过来就看到容静秋站在门口处,遂好奇地问道。 这声音惊动了屋里的母女俩,容金氏这才发现大女儿过来了,她感到有几分尴尬,遂道,“秋丫头来了?愣在门口做甚?赶紧进来,我还说要给你姐妹俩做几套夏衫呢,这不,正跟你妹妹选花样和料子呢。” 容静冬撇撇嘴,真是哪哪都有她容静秋,一回来就要分薄她的东西,真是讨厌。 伸手把自己看中的花样和料子揽到一边,“这些是我看中的,可不给她。” “冬丫头不得无礼,这是你姐姐,嫡亲的。”容金氏少有的板起脸来训斥小女儿,“你们姐妹俩若是做一样的衣衫穿出去,人家肯定夸……” “谁要跟她一样?” 同时说这话的不止是容静冬,还有容静秋。 容静冬恨恨地瞪了眼容静秋,就会拾人牙慧,不要脸。 容静秋不理她,直接拉着容马氏就进去了,然后看了眼桌上摆的乱七八糟的花样和布料,毫不客气地拿起来翻看了一下,看到有不错的,就直接塞到容马氏的手中,还有几匹适合容马氏的布料,她也直接就塞过去,“这些二嫂穿正好,这颜色她能压得住。” 容马氏忙摆手,“这些太多了,府里每季发的我都穿不完,还是留给俩个小姑子吧,年轻姑娘就更要穿得俏……” “说得好像你七老八十了?”容静秋立即回了一句。 容马氏的脸涨红起来,她皮肤不够白,有时候脸红也未必看得清楚,但这次却是觉得脸红辣辣的,只敢拿眼去看婆母的神色。 容金氏不会为了几块料子驳大女儿的脸面,遂道,“秋丫头说得对,趁年轻该多打扮打扮,老了这些也就用不上了。” 容静冬撇嘴轻“嗤”一声,“丑人再如何打扮也不好看……” 容静秋一把拉她起来,厉色道,“这是你嫂子,你这么说她自己就有脸面了?赶紧道歉。” “几时轮到你管我?”容静冬怒吼一声,想要挣脱,却是无法。 容静秋拉着她手臂的手攥得很紧,一副她不道歉就不罢休的样子。 容马氏赶紧道,“我本来长得就不好看,四姑娘也没有说错……” “闭嘴,这里轮到你说话吗?”容静冬立即瞪向容马氏。 “道歉!”容静秋不惯她这欺负人的行径,不就是看容马氏在这家里没地位,才会一再地欺负她,当然容马氏也是个不争气的,若她有这样的小姑子,一巴掌就打下去了。 容静冬梗着脖子不搭理,反正她是不会低头的。 容金氏头疼得厉害,这俩女儿是贴错门神了吗?一见面就要掐,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生出这俩个孽障。 她想要痛呼出声,哪知大女儿的眼神一扫过来,她就想到她那句捧子如杀子的话,顿时就哑然了。 容静冬不可置信地看着亲娘,她怎么能这样? 当即气不过,使尽力气一把推开容静秋,然后抽帕子哭着跑了。 容马氏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这场面她说什么都是错,不过比起容静冬这个刁蛮成性的小姑子,她还是选择站在容静秋的身边。 她不是那般不知好歹的人,谁真心待她好,她心里门儿清。 容静秋没去看她的小动作,而是施施然地坐了下来,看到亲娘捂着头瘫在软枕上,“好了,娘,她的性子不挫一挫,日后才麻烦呢。” “那是你妹妹,嫡亲的。”容金氏把这话又抛给了容静秋。 容静秋点了点头,“我又没说她不是嫡亲的,你不用一再强调。” 容金氏被这话一噎,当即不说话了,这个也是嘴上不饶人的,小女儿是无状,大女儿那是冷漠。 “对了,快用午膳了,派人去请爹过来吧。” “你爹不在这儿用午膳。”容金氏懒懒地道,“我今儿没什么胃口,就不留你在这儿用膳了,想吃什么吩咐小厨房给你弄便是了……” “既然爹不在这儿,那我就去傅姨娘处找他。”容静秋起身道,她会先来这里,就是怕容金氏知道后会乱想,既然在正房见不到人,那她勉为其难地到妾室处找去。 “回来。”容金氏这回顾不上头疼,忙把女儿唤回来。 让正房的女儿要到妾室处才能见到亲爹,这个脸她丢不起。 容静秋这又重新坐下来了,其实无论哪辈子,容金氏对丈夫并不是不在意,而是隔阂已产生,就很难回到过去。 容金氏朝花嬷嬷道,“去把侯爷请来。” 花嬷嬷看了眼容静秋,立即应了声“是”,她是希望侯爷和夫人能重修旧好的,现在夫人肯拉下身段去把侯爷请来,这可是好现象,还是三姑娘有办法。 傅姨娘的住处离正院并不远,侯府里各房的地段划分得很是分明,她到的时候,膳食都已经摆上桌了。 傅姨娘的作派一向不像个姨娘,一同用膳的除了侯爷,还有傅姨娘的一双儿女,看起来就像一家人似的,这场景别说夫人看了心塞,她看了心里也不舒服。 她上前给容澄行礼,然后很快说明来意。 空澄惊讶地道,“夫人请本侯过去?”这是天要下红雨了,自从两人上回不欢而散之后,他就没去过正房。 傅姨娘捏着筷子的手透出青筋来,容金氏不是不争宠吗?现在这是要自打嘴巴。 容静季伸手轻握住亲娘握筷子的手,朝她暗暗摇了下头,人家正房娘子过来请,其他人是没资格拦的。 但傅姨娘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推开女儿的手,起身假笑道,“这边都开膳了,表哥也不好饿着肚子过去,要不等用完膳了再去姐姐那儿岂不更好?” 好什么好?哪有妾室拦着正房娘子见夫婿的道理? 花嬷嬷心下不满,但当着容澄的面又不敢表现,她不搭理傅姨娘的话,而是朝容澄再一次强调道,“侯爷,夫人和姑娘们还在等着呢。” “表哥?”傅姨娘赶紧咬着下唇看向男人,希望他能出声拒绝给她撑脸面。</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章 快刀斩乱麻 容澄没有看向表妹,年轻时或许会为了争那么一口气跟嫡妻死磕到底,可人到中年后,方才知道这么做是多么愚蠢,最终只会夫妻反目,一如他现在跟容金氏这般的紧张关系。 傅姨娘没有等到男人的回应,只看到他径自离桌,朝贴身小厮道,“去正房。” “表哥。”她不可置信地追出去,伸手拉着他的手,想留下他。 容澄伸手拨下她的手,“表妹,我去去就来。” 傅姨娘不得不放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走远,心里恨极怒极,好你个容金氏,抢男人抢到她的头上来,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花嬷嬷路过这傅姨娘时,还暗暗呸了一声,没个妾室的样子,还当自己是正头娘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容静季看着亲娘哭成了泪人儿,心下不忍,还是上前将她拉回来餐桌前,“姨娘别这个样子,被人看到又要说你的不是,这又是何苦呢?爹爹不过是去母亲那儿吃个饭,回头又不是不回来,姨娘,你这醋吃得好没道理。” 女儿一口一个姨娘,听得傅姨娘更是心塞,这个女儿也不知道是打哪学的,晓得事情后,就不肯再唤她一声娘,而是满口的姨娘二字,倒是对那边那个一口一个母亲地唤着,她每每听到都要难受个半天。 “我没心情,不吃了,你跟你兄弟吃吧。”她直接撂筷子回房躺下,再待在饭桌上她会忍不住掀桌子的。 容静季没有再去劝,而是跟弟弟容鹭一块儿吃饭。 “那边新来来了个姐姐,我听人说是个病西施,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十岁上下的容鹭长得很像父亲容澄,此时他正小声地与亲姐讨论那边的嫡姐,边说还边朝傅姨娘歇息的屋子瞄几眼,显然知道自己说的话亲娘不爱听。 “你若想知道,去会会便是了,她还能赶你不成?”容静季跟容静秋打过照面,看样子不是个小气的。 “我不敢,那四姐姐就是个吃人的,只怕这个姐姐也是一样。”容鹭猛摇着头,他跟亲姐不同,与正房那边是隔着距离的,毕竟他娘不喜欢他亲近那边。 容静季没劝,“那就用功读书,等考取了功名,别人也就不会小看你是庶出。” 容鹭用力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这出身尴尬,可这亲娘他也不能选啊,谁不想自己是从嫡母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姐弟俩从从容容地把饭给吃了。 话说容澄到了正房,那边已经摆好了膳食,显然在等他。 他一进去,妻子坐着没动,倒是大女儿跟儿媳妇给他见礼,没看到那刁蛮的小女儿,拿眼看了下妻子,不是她唤他来的,怎么又摆脸色给人看? “爹,赶紧坐下,这些都是娘吩咐小厨房做的,说是爹喜欢的。”容静秋道。 容金氏看了眼女儿,谁要她多嘴了?嘴唇嚅动了一下,终究没说什么。 容静秋也看了她一眼,明明就是她自己下的菜单,做了又不表功,那岂不是抛给瞎子看,她这亲娘口嫌体正直也是没谁了。 容澄这才留意到桌上的菜肴确实是按他的口味摆的,这下子也多看了几眼容金氏,论相貌,妻子是要比表妹长得好的,当年亲爹给他定亲事的时候倒是没亏待他。 不期眼看到一旁侍候用膳的儿媳妇,他赶紧转头,绝不承认自己坑了儿子的事实。 容静秋想要与容澄谈事情,就很舍得下本,席上几度扮演好女儿的样子,抢着给容澄布菜,又给他奉茶递巾帕。 容澄第一次享受到儿女在这方面的孝顺,脸上也放出光来,这个大女儿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至少这份体贴是独一份的。 小女儿刁蛮,恨不得人家把菜送到她嘴里,哪里还会管他这当爹的吃得舒不舒服?庶女的脾性有些冷,小时候还好,长大后就跟他这个当爹的疏离了。 容金氏几次侧目看这父女俩,当然大女儿孝顺她爹之余,也没忘了她,给她夹了好几次菜,她也是头一次感叹女儿果然就是小棉袄,真要贴心起来让人心里暖暖的。 一顿饭吃得众人少有的舒心,容马氏的活差不多给容静秋抢了,不过她乐得轻松。 趁着现在哄得容澄高兴,容静秋在喝过两轮茶之后,这才道,“爹,女儿有些事想单独与爹谈一谈。” 容澄现在心情好,别说女儿要跟他谈事情,就是向他讨要银钱买花戴,他也没有舍不得的。 想到这个,他这才看到大女儿的头上过于素净了些,心里头一回感到对这个女儿的愧疚,于是一边起身一边朝身边的贴身小厮道,“去支五百两银子来给三姑娘,这个走我的私账。” 那小厮应声,忙出去取钱了。 容静秋愣了愣,怎么好端端地要送钱给她花?而且一给就是五百两,这在当下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就连容金氏也惊讶地洒了些茶水到衣裳上,丈夫的私房钱她从来没有碰过,一向都是补贴给傅姨娘那边的,毕竟府里的公账上给傅姨娘的银钱是有限的,妻是妻,妾是妾,哪怕这妾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那也没得谈。 容澄自然看到妻女怔愣的样子,这时候才想起来他好像从来没给正房的子女花过什么钱,老脸不由得有些红了,“秋丫头拿去置办些行头,毕竟都是大姑娘了,身上太素了走出去面上也不好看。” 有人送银子,而且来路光明正大,容静秋当然不会往外推,遂赶紧行礼道歉。 容金氏却是久久不能回神,直到父女俩进了花厅去谈事情,她这才唏嘘数声。 花嬷嬷趁机劝道,“夫人何不借这个机会与侯爷重修旧好,昔日争吵都是为了当年送走三姑娘的事情,可现在三姑娘都长大回府了,这事也该过去了。” 这事是容金氏心底的一根刺,俩女儿的年龄为什么如此接近,无非是当年硬抱走了秋丫头送到庄子去,容澄为了让她移情就让她刚出月子就怀了下一胎,她气不过,凭什么要这般对她? 再后来就是傅姨娘的火速入门,说来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 她又百无聊懒地躺回罗汉床上,“嬷嬷快别说了。” “夫人,您服个软,侯爷也好有个台阶下,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怎么就不是他向我服个软?我就那么贱,得向他服软?” 花嬷嬷看到容金氏的轴性子上来了,顿时不再相劝。 容金氏气呼呼地把头转向了一边,暗暗抹了把眼泪,要认错也得是他容澄,毕竟错的是他,不是她。 坐在花厅里的父女俩的气氛也算不得上好,容静秋没有故意兜圈子,而是把神药事件抹去些关于她的枝枝角角,有选择性地跟容澄提了提,最后点出了她的担心。 京城封锁城门搜查抓人的事情人尽皆知,至于这个神药他倒是略知一二,毕竟现在这事由太子主理,他是太子妃的叔父,见到朝庭有异动,自然少不了私下里打探一番。 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太子妃也是服用神药的一员,并且自家还牵扯得这么深。 “你的消息从哪来的,可靠吗?”容澄没有托大地训斥大女儿,家族这么大,一个不小心就坠入深渊,例子已经多到数不胜数了,古往今来的大家族覆灭大多如此。 容静秋以前跟这亲爹没有怎么交流过,上辈子回府后,仅在节日的宴席上见上一见,平日里父女二人是没有话说的,她一直觉得她这个爹是宠妾灭妻的渣男,从而打心底里不喜欢他,可是拔开这些私人的偏见,其实她爹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至少不是个听不进去意见的糊涂虫。 当然他愚孝的一面,她不感冒。 “清澜郡主与女儿有些交情,这是她提点女儿的,女儿是越想越害怕,万一这人真的藏在我们家里,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她把消息的源头推到小姐妹的身上,反正他爹也不会找清澜郡主查问的,就算真查问,也不会问出什么来,对于小姐妹的节操,她还是十分相信的。 容澄当即面色凝重,大嫂容叶氏太过于妄为了,而且胆子还大,这样的大事也敢自己拿主意。 他捏了捏鼻梁处,这些事不能与大哥说,说了也没有用,这个大哥的耳根子软,大嫂吹两下枕头风,事情就会变了个样。 跟亲娘容傅氏也不能说,亲娘的见识也就那样,眼光都放在后宅狗屁倒灶的事情上,外头的事情指望不上她。 “这事爹清楚了,你好好待在闺中绣绣花,或者跟府里的姐妹们亲近亲近,外头这些事你就别掺和了。”容澄站起来道。 容静秋自是点了点头,当然听不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是不信这亲爹的能力,但小命重要,所以她少不得还是要密切关注。 父女俩交谈不过是半刻钟的事情,容澄一出来,拔腿就走了,连跟容金氏打个招呼也没有,这举动自然气得容金氏胸口疼。 容静秋一听说亲娘胸口疼,赶紧过来一看,一下子就知道她又矫情了,最烦这种你猜我心事,猜不到就生气的行为,谁是你肚子里的茴虫什么都知道? 容马氏小心地侍候婆母,看到容静秋进来了,忙让了让位置。 容静秋直接就坐下来,接替了嫂子容马氏的工作,嘴上却道,“你这又是何苦来哉?真想留爹下来,你就直说,府里谁敢拦你,你就一巴掌打下去,看看谁还敢跳出来?” 容金氏只是“唉唉”地叫这边疼那边疼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得了,她也不说了,省得惹人厌。 离去时,她让人去通知容静冬过来,有小女儿做陪,容金氏至少不会这边疼那边疼了。 这些事情她是半点也不放在心上,一回到东边的小跨院,就看到林兰儿和梅儿都赫然在座,不过看表情,仿佛出师不捷。 容静秋本来就没对她们的试探抱过什么希望,此时倒也不失望,现在把事情都透露给亲爹知晓了,就看他会怎么做。 “姑娘,要不把那小斗子找来,问问九殿下?”林兰儿提了个建议。 “要找小斗子这小太监,还不如光明正大地把徐太医请来复诊呢。”梅儿道。 林兰儿朝梅儿看了一眼,梅儿假装忙着手中的绣活当做没看见。 容静秋不想跟赵裕有太多的牵扯,以前还有容十七这个身份遮掩一二,现在没有了这层皮,她就得要真身上阵,这可不妥,她怕会发生不可逆转的事情。 但是现在除了他,也没有更好的渠道去了解事情的进展,清澜郡主知道的有限赵裕应该是直接参与者,肯定知道详情。 看来她的“病”得好了,不然行动上不方便。 最后她采纳了梅儿的提议,把徐太医给请来复诊,张小花就住在耳房里,她的病情确实也差不多要好了。 徐太医接到消息,没有迟疑,跟赵裕的人报备了一下,他就直接往定远侯府去。 容金氏一听到大女儿要太医来复诊,遂也不喊这疼那疼了,赶紧张罗去,女儿的身体要紧。 容静冬吃醋不已,撇撇嘴不搭理亲娘转身就走。 容金氏顾不得这么多,上下打点好,这才亲自去迎了徐太医。 一路上,少不得要多问问大女儿的病情,徐太医很有耐心地一一回答。 刚走进东跨院,就见到容李氏正在屋里跟大女儿说话,显然听说请了太医来诊脉,遂赶紧过来表示关心,容李氏爱做这样的表面功夫。 “二嫂。”容李氏一看到容金氏,忙起身问候。 容金氏伸手拉她坐下,笑着与她闲话几句。 因为有妯娌在坐,容金氏没有跟进去看诊脉的情况,而是在外面等结果。 林兰儿偷瞄了眼外面的情形,然后小跑回来跟自家姑娘小声说,“还是姑娘有远见,把四夫人给‘动员’来了,有她牵扯着夫人,我们这边的事就不用担心被人拆台。” 容静秋笑笑不作声,示意张小花放松,不用担心被人拆穿。 依旧是隔着屏风诊脉,徐太医目不斜视努力听脉,这脉象比上回复诊要强劲多了,顿时大喜道,“再服用两剂药就可以停药了,后面我再给开个滋补的方子,这病也就算除根了。” 张小花一听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容静秋赶紧出声道谢,为避免让人拆穿,张小花起身从这屋子里的小门出去了,她翻身躺到床上。 “对了,徐太医,那神药的事情查得如何了?”她佯装八卦地问。 徐太医刚把方子递给梅儿,闻言怔了怔,没想到容家三姑娘还记挂着这件事,想到她是始作俑者,但是那些查到的消息他也知之不详,于是只能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容静秋不由得有些着急,看来事情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徐太医算是赵裕的自己人,尚不是十分清楚,她爹是朝中命臣也不大清楚,这下子更加难办了。 “我最近有了新发现,特意修书一封给九殿下,还望徐太医代为转传。”这是下下策,但不得不行,能套消息的只有赵裕。 这里不比庄子,她不能多留徐太医说话,于是只能用书信的方式与赵裕沟通。 一旁的林安氏不太赞同书信的往来,不过看到姑娘朝她摆摆手,她这才把话又吞回肚子里。 徐太医到底还是伸手接过信塞到袖袋里,“容三姑娘放心,在下一定会亲自交到九殿下的手里。” 说完,他提着医箱直接就出去了,跟容金氏和容李氏提了提容静秋的病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就直接告辞。 容金氏忙让人送上诊金,又命花嬷嬷代她送人,然后自己赶紧掀帘子进去看望大女儿。 容李氏紧随其后,这三姑娘回府来,她还没有怎么打过交道,总要看看这丫头是好还是歹。 另一边厢的容澄出手极快,不管如何先把人抓起来审问才是正经,然后再想法子摘去自家在这件事里的干系,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慢了一步。 等容静秋知道那马厩新来的俩车夫出去办差未回,而那个安排洒扫的说是家中老母亲病逝,回家奔丧去了,心中顿时知道坏事了。 “走了?”林兰儿这回也傻眼了,“怎么就走了?” 容静秋微闭眼,好一会儿才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兰儿,你的试探被人家察觉出不妥,所以暂时遁了。” 这下子又失去了线索,她揉了揉额角。 本来觉得事情出了差错,哪知道她爹办事会这么猛,这回不在府里找珠丝马迹,直接就找上了容叶氏。 宁安堂里的烛光比往日要暗淡不少,容澄本来不想让母亲与大哥参与进来,但是出去打探了一番,光是听到疑似塞北细作这几个字眼时,他就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自己就是在兵部任职,而他的亲家偏是镇守西北的猛将马将军。 这个干系太大了,当初娶这个儿媳妇也是圣人暗示的,将在外不能不受约束,马家的孩子必须回京城婚嫁,所以他为了解君忧,直接就给儿子娶了这么个媳妇,就此落下了儿子的埋怨。 这身份敏感至极,万一有心人栽赃,就如他大女儿所说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下子由不得他拖拖拉拉地去查,只能快刀斩乱麻找上败家的罪魁祸首。 容叶氏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当被叫到宁安堂来时,她一路上还在想是不是最近做了什么事让婆母容傅氏不喜,所以半夜叫她来回话,可怎么想也没想到会跟何道婆有关系。 “婆母,夫君,他二叔,我真的没有收留这样的祸根在家里,天地可鉴啊,是,我会找这神药也是为了太子妃……” “你这是糊涂。”容傅氏大骂出口,儿子把厉害关系一摆,她当即吓得心跳加快,做了半辈子老封君了,她不想老了老了还要家道败落过苦日子,“还不赶紧把实话都招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娶进你这个败家精进门,好事没办一桩,什么坏事都有你一份……” 素日里拿来骂容金氏的话,这会儿全拿来套用在容叶氏的身上,以往对这个儿媳妇的喜爱半点也不见。 直接翻脸无情。 大老爷容漳看到老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到底于心不忍,“这事也还没有查清楚,谁又能证明叶氏她藏人了?二弟,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他转而朝容澄发难。 偏在这时,容叶氏的儿子容鹏闯了进来,一把扶起哭跪在地上的母亲容叶氏,瞪视着堂上诸人,“今儿个谁害我的亲娘,他日我一个也不饶。”摆明了要维护自己的母亲。 “我的儿啊,为娘的只能指望你了,他们这是要逼死为娘……”容叶氏抱住儿子哭诉,好在丈夫儿子都站在她这一边,要不然她就被人欺负死了。 容傅氏没想到儿孙会如此维护容叶氏,早就气得鼻子就歪了,如今她对这个儿媳妇的厌恶已经超过了容金氏,至少容金氏没有那么多人维护,遂捂着胸口直嚷嚷,“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容澄知道大房一直对他有怨气,但没想到是这样的是非不分,往日兄弟和睦,叔侄相亲的画面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剑拔弩张的对恃。 “今儿大嫂不交代清楚,他日全家就等着抄家砍头吧。” “你别拿这话来吓我,你大哥我不是吓大的,不就是一个卖神药的老婆子吗?能掀得了多大的风浪?” 容漳冷哼着驳斥二弟的话,一件小事到了他的嘴里就成了天大的大事,还不是在彰显他的能耐? 容澄没想到这节骨眼上,这个大哥还有心思跟他唱反调,他就不会动动他的脑子想一想事情的严重性? 他直接看向侄子容鹏,“大侄儿,你是一心一意一条道走到黑了吗?你现在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忍心见到你儿子将来受苦?”</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一章 龌龊人说龌龊话 容鹏抱着母亲安慰的手微微一顿,显然心里在挣扎,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儿,两边都难以抉择。 “儿啊,你莫要信了外人的挑拔离间,他们见不得我们一家子好……”容叶氏出言拉拢儿子继续站在她这一边。 “儿啊,听你娘的,莫听你二叔在那儿胡乱瞎扯。”容漳立即附和妻子。 老夫人容傅氏见状恨不得就此昏过去,眼不见为净,早就知道大儿子不成器,但没想到会糊涂至此,而且眼里半点也没有她这个老娘。 容鹏的心顿时又偏向了母亲,“二叔,你莫要故意说这些危言耸听,就算太子妃不好了,还有皇孙呢。”意思是别欺负大房没人。 容澄欲审容叶氏说真话而不得,人家父子二人一条心,他说什么在别人眼里都是别有用心。 好,真是好,一直以来为了这个大家庭能和睦,他从未真正行驶过自己这个侯爷的权利,无非就是怕刺痛兄长的心,毕竟直到今天,他大哥对这爵位依旧耿耿于怀,觉得是自己抢了他的前程。 这回他不再与他们一家子拉扯,而是敛容坐了下来。 他这一坐,让那边的一家三口都感到不安,从未见过二叔(二弟)这样强势的一面。 容傅氏也觉得这个二儿子是不是被刺激得狠了,一时间也被他的气势给镇住,忘了撒泼吵闹地逼儿子就范。 只见容澄拍了三掌,然后脚步声响起,外头的人押着容叶氏身边的嬷嬷、大丫鬟等几人鱼贯走进来。 看她们身上的血迹,就知道受了刑。 容叶氏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贴身仆人,然后转头瞪大眼睛恨恨地看向容澄,“他二叔,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嫂?你这是在打我的脸面……” “我敬你一声,你就是大嫂,不然你什么也不是。”容澄冷漠道,“我才是定远侯,这个家的当家人。” “老二,你当我死了?”容漳大怒地吼了一声。 容澄冷冷地看着兄长,“现在面临家族存亡危机时,你毫无助力,你扪心自问你还配当这个兄长吗?”他不再理会那边的一家三口,而是直接看向那群跪地求饶的下人,“今儿谁说真话谁就能活命,否则,别怪我这个当主子的不留情面。” “我供,我招供,我什么都说……”丁香被打怕了,她忙大声喊着,不顾大夫人瞪过来吃人的目光,“大夫人她,她确实秘密见过一个男子,人还是奴婢亲自送进后院的……” 她遭受的折磨是其他几个大丫鬟的数倍,她再也忍不了了,遂一五一十地全都招认了出来。 她这一招,如打开了洪水的闸口,其他人也挨不住全都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人群里最精明的是如嬷嬷,她也是受了刑的,不过她不抢出头,果然别人都说得七七八八了,她就什么都不用说了,毕竟也没什么好说的,正好可以躲在人群里混过关。 不管如何得保住这条小命,她才能救回自己的大孙子。 墙倒众人推,容叶氏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娘,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藏了个男人?”容鹏看着母亲,道。 容漳的脸面也挂不住了,他觉得自己的头上此刻绿油油的,于是一把攥过老妻,质问道,“你藏了男人?” “我……你别听她们胡说八道……”容叶氏还想再狡辩。 “说,那个男人在哪里?”容漳虽然一向对妻子的话有几分听从,但只要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被妻子戴绿帽。 容叶氏被丈夫摇得头晕想吐,她很想否认,可是看到丈夫震怒的样子,她顿时被吓住了,遂招出一个地址。 容澄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即起身急匆匆地准备去抓人,只要提前把人抓到送到圣人面前,他就能洗清嫌疑。 这边发生的事情,容澄还是遣了个心腹小厮过去跟容静秋说一声,让她安心待在家里。 容静秋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没抓到人归案,这心头的大石就不能放下。 她一夜都没有睡着,天没亮就起了床,穿戴好趁着后院开锁了之后,第一个出去到前院书房去等着父亲那边的消息。 她的突然到来,让前院的小厮都忙了起来,她压了压手,“都别忙活了,待会儿侯爷回来了第一个过来能知我。” 一众小厮忙应声“是”。 因她的到来,留在这边的俩个通房丫头都没怎么敢露面。 吃了大厨房拿来的不太合胃口的早膳,她托着香腮百无聊赖地将父亲放在案几上的书拿起来看,这是一本棋谱,看来她这个爹也不是那般不通风雅。 她边看边拿着棋子在棋盘上演练起来,一时间得了趣,倒是把等消息的心焦去了不少。 容澄忙了一宿,一回来就听到大女儿在书房等他,遂连外衣都没有换,直接就往书房而来,结果一进来就看到妙龄少女坐在罗汉床上专心致志地一边看书一边演练棋盘,一抹阳光正好照在她的身上,给她添了几分光彩。 这认真的模样,还是让他颇为感慨,三个女儿当中,其实最像他的还是这个长女。 “来很久了?” 听到这声音,容静秋这才从那从横捭阖的棋盘里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是父亲,于是,她忙放下手中的书和棋子,赶紧从罗汉床上下来给父亲见礼。 “女儿一时无聊,动了父亲的书和棋盘,还请父亲莫要怪责。” “喜欢学习是件好事,这书和棋盘都赏给你,日后爹得了什么好棋谱再拿给你赏玩。” 容静秋有些窘然,她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喜欢下围棋,不过她还是忙行礼道谢。 “对了,爹,那人抓到了没有?” 说到这桩,容澄本来就疲惫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一晚上都白忙活了,“我们去到时,已经不见了人影,暗地里查了周围一带,也没有发现。” 显然是狡兔三窟,又找到地方藏了起来,或者这人从来就没有信过容叶氏。 容静秋有几分懊恼,若是没有让林兰儿去打草惊蛇就好了,她该知道的,林兰儿的段位明显比不过人家,不然人家拿什么混迹在后宅这么久而不被人发现? 这下子鱼入大海,就更难打捞了。 “这事你别太担心,爹等会就到东宫去向太子请罪。”容澄道。 这是下下策了,没抓到人就是没诚意,就靠上下嘴唇子一碰就想说服人相信,也不是件易事。 不过就算不说,日后那就是知情不报,这同样也是一条罪。 “回去后院陪你娘说说话,这些不是女儿家该操心的事情。”容澄安慰大女儿,“万大事还有爹娘在,自然用不着你一个小辈来抗。” 容静秋微微点了点头,正要告辞离去,突然之间,外面传来吵嚷声,结果看到拎着食盒的傅姨娘就这般不期然地闯了进来,“表哥……”结果在这里看到一个陌生的少女。 她眯着眼睛看过去,此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容颜俏丽,皮肤白皙,而且一看就是身段柔软,她顿时感觉不好了,容金氏不会又给表哥塞人了吧?这次找来的人明显比之前的那两个要厉害得多,看那衣裳首饰,就不比府里的姑娘差。 傅姨娘打量人的目光很是无礼,而且还带了几分蔑视和不屑,容静秋立即厉眼看过去,何时轮到一个姨娘在她面前造次? 这臭丫头居然还敢等瞪她? 傅姨娘气歪了鼻子,立即哭着跑过去抱住表哥的胳膊,“表哥,你看看她……” 容澄满脸都是尴尬,傅姨娘不是小姑娘了,已经是个近三十的妇人了,做这小儿女的姿态说有多违和就有多违和,更何况他的长女还站在这里,第一次,他觉得傅姨娘给他丢人了。 “好了,你闹够了没有?” “表哥,你凶我?” 傅姨娘一直是受宠的,何曾受到过容澄这般不给脸面的冷喝?之前是假哭,这回是真的想哭。 他知道自己这两天等他等得心焦吗? 那在他去正房用午膳,结果一去不回返,连个音信都没有,以前还能从侍候他的小厮那里问到些许行踪,这回怎么威胁利诱,那些个小厮都守口如瓶,半个字也不肯透露。 这让她如何安心? 一到晚上她就合不了眼,总想着表哥是不是变心了,或者是嫌她老了,这心七上八下的,叫她如何过安生日子?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她起身亲自下厨给表哥做吃食,想着过来小意讨好讨好他,让他回心转意跟她一心一意过日子。 哪知道以前过来书房从没有人拦,这回居然有人拦住她不让进,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要闯进来,结果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么一个妖精。 “表哥,你有了新人就忘旧人,你还有良心吗?”她哭着控诉,“这么多年我屈居这个妾位,为你牺牲了多少,你都不记得了吗?表哥,当年你跟我也是山盟海誓的,这些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容澄本来就疲惫的身体和心灵,现在更加疲惫了,第一次他意识到妾室终究就是妾室,他不求她为他分担,可她就看不出来他在外奔波一晚上的劳累吗? 更何况什么叫有了新人忘旧人? 那是他容澄的亲闺女,她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传出去大家都不用做人了。 以前对大女儿的忽视,容澄心安理得,觉得这个女儿的八字不好克亲人,不受重视是她命不好,怪得了谁? 所以这次接回来,他并没有大办家宴让众人认认脸,私下里在正房吃过一顿饭就算完事了,正好容金氏也没有提,他乐得装糊涂。 哪知这弊端就这么突然显现了?一个老姨娘当着嫡女的面在这儿撒泼,他脸上也躁得很。 一时间,尴尬的他都不知道把脸面搁在哪里合适? 落在傅姨娘的眼里,就只会以为他心虚了,遂以为自己得理,哭闹得更厉害。 容静秋觉得不可思议,初时愣了愣,还以为这傅姨娘在骂躲在屋里不现身的俩通房丫头,别以为人躲了她就没有发现,后来闹了半天,才知道傅姨娘是指着她骂,这老娘姨的眼睛是瞎的吗? 这回跟着容静秋身边侍候的是竹儿和菊儿二人,两人都气得脸色通红。 “傅姨娘若是觉得这对招子不好使,不如就挖了它岂不更好?”容静秋直接开怼,半点面子也不给她。 傅姨娘气不打一处来,她好歹还有名份,何时轮到一个贱蹄子指着她骂眼瞎? 她正要回敬过去,哪知道表哥突然拉住她。 容澄冷笑着拉着傅姨娘到容静秋的面前,“看清楚她是谁?这是我容澄的嫡长女。” 傅姨娘本来还心酸不已,哪知道表哥的一句话让她当场愣住,这是刚回府的三姑娘? 宁安堂见面那回,她想去,可连容金氏都没有去,容叶氏找了个借口阻止她去,所以这三姑娘回府这么些天,她愣是没有见过一面,这不,闹笑话了? 这会儿她的脸也烧得慌,不管如何,她也还是三姑娘的庶母。 “这……这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想岔了……”她试图解释。 “那你还真的岔得很远。”容静秋嘲讽道,然后转头朝容澄行礼道,“爹,傅姨娘这是在败坏我们容家的家声,难道不用处罚吗?” “三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没见过你自然就认不得人,这也不全是我一个人的错,你身为晚辈没给我这庶母请安,你也不对。”傅姨娘顿时气炸。 容静秋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傅姨娘,“只听过给正经长辈请安的,你算哪门子的长辈?没听过妾室不过是半个主子的话吗?” “表哥?”傅姨娘说不过容静秋,转头泪眼汪汪地看向男人。 容澄这回没有心思哄她,遂道,“三姑娘说的是,傅姨娘回去禁足一个月。” 傅姨娘简直难以置信,一向疼爱她的表哥当众罚她? 容澄看她还不走,顿时火气升上来,大声喝人将傅姨娘送回后院,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傅姨娘被强拉走之后,容澄不好意思地看向容静秋,“秋丫头别把此事放在心上,等这事了了,爹爹给你办个盛大的接风宴。” 容静秋对此并不在意,于是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下头,她心里记挂着大事,对于这些小事一向不放在心里。 容金氏一大早就去侍候婆母用早膳,只是刚到宁安堂,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后来容江氏、容李氏陆续到来。 婆母一现身,她就发现不对劲,容傅氏憔悴得厉害,半点也不复往日的威风。 几个儿媳妇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容金氏是与丈夫离心离德,很多大事都不会找她参与;容江氏是因为丈夫是庶出,从来没有参与大事的份;容李氏的丈夫是纨绔,从来不管府里的大事。 遂三人默默地侍候了容傅氏吃早膳,没有傅姨娘在一旁搅风搅雨,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哪知更惊耸的这才来。 容傅氏把按了嘴角的帕子放下,这才看向容金氏道,“你大嫂昨儿身体抱恙,怕是不能执掌中馈,你是侯夫人,这差事你暂时接下吧,待会儿找她要对牌,”顿了顿,“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自己别拿主意,过来问我,知道了吗?” 这语气虽然没有起伏,但却比平时温和多了。 容金氏一脸的懵圈,怎么好端端的这婆母把中馈权给回她了? 四房的容李氏暗暗羡慕地看着二嫂,本来二嫂管家才是名正言顺,再说二嫂这人比大嫂好糊弄,她的心思慢慢也活了。 三房的容江氏却是木然地听着,谁管家对于三房来说都没有区别。 容金氏到底不是傻子,有权利谁会往外推?于是上前行礼接下了这份差事。 本以来今天不会有更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了,哪知道一回到院子,就听到傅姨娘破天荒地被禁足了,她当即满脸的不可置信。 花嬷嬷满脸喜意地一再道,“夫人,是真的,现在都传开了,傅姨娘不知道做了什么错事惹恼了侯爷,侯爷亲自发话的,要禁足她一个月呢。”停顿了一会儿,又悄然道,“夫人,老奴觉得三姑娘这一回来,是真旺夫人,这一下子多少好事涌现,看来三姑娘与夫人的八字一定相合……” 容金氏暗暗思忖花嬷嬷这话,确实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以前不敢想的中馈权现在回到自己的手上,斗了半辈子的傅姨娘吃瘪。 顿时决定要对大女儿再好一点。 府里的变动,容静秋只听了一耳朵就扔到了一边,现在有比这些更重要的事情,赵裕给她回信了。</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二章 她就喜欢痛打落水狗 信是小斗子送来的,隔着屏风看到化了妆的小斗子,容静秋都有点不敢认了,只是这一开口,说话声音还是那个话很多又能讲好故事的小太监。 小斗子依旧隔着屏风给容静秋行礼问安,终于又能见到这容家三姑娘了,小斗子还是止不住的兴奋,之前冯得保告诉他不用再去容家庄子了,他还暗暗觉得可惜,毕竟他很是看好容三姑娘,这下子没啥机会再去巴结她了。 哪知道峰回路转,他这回是直接到定远侯府见这三姑娘,虽说路途近了,但他该注意的地方更多了,不过这些与前程相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奴才现在是蜜饯铺的伙计,以后再来给三姑娘送消息就方便得多了,对了,铺子里的老师傅做的蜜饯很是好吃,就连九殿下都说好,还给了不少赏钱呢,日后小的时常给三姑娘送来尝尝鲜。” 容静秋没想到赵裕为了联络方便,弄了间蜜饯铺子出来,可是为什么要卖蜜饯呢?卖点啥的不好?这玩意儿真不赚钱,很多人家都会自己做,少有上街买这个吃的,大多也是哄孩子买上几个铜板就很多了,赵裕这门生意等着赔本吧。 不过当梅儿把切好的蜜饯放盘子里端过来给她尝尝时,她试了下,顿时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恰到好处,过后又有一股子甘味在回荡,难怪赵裕都说好吃,她不自觉地一个人吃了不少。 小斗子还在那儿喋喋不休,“这蜜饯可好卖了,时常老师傅一做出来,端到外面不过两刻钟就卖完了,不少人还巴巴地等着下一锅出炉,三姑娘若是吃的好,或者想吃什么口味的尽管说,老师傅啥都能做得出来……” 容静秋“扑哧”一笑,“听你这么说,敢情可以当饭吃了。” 小斗子闻言,伸手搔了搔后脑勺,不敢再大吹牛皮,这玩意儿再好吃,那也不能当饭吃,吃多了会烧心,到时候胃酸反流更难受。 容静秋见这小太监安静了下来,这才放下叉蜜饯的叉子,把手中的信件打开,信写得很简单,一目就可以扫完,赵裕信里只说欲知详情,见面再详谈。 她的眉头皱得很紧,她之所以选择用信来联络就是不想见面,赵裕是她避之不及的深坑,怎么也不想踩一脚下去? 况且明明靠信件就能说明白,这样的信她也不会留着,一般都是看完之后当即就烧了的。 着人把小斗子送出去之后,她撤了屏风,直接往后瘫倒在罗汉床上,看着头顶的房梁和屋脊发呆。 这可真真是难办了,不管她是用容静秋的身份还是用容十七的身份跟赵裕见面,那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等于不打自招自己之前就是女扮男装骗了他。 赵裕这是在挖坑等她跳呢? 想明白这点之后,她气得骂了声粗口,这王八蛋果然不是好东西。 看到自家姑娘暴躁起来,几个大丫鬟都一致地默不作声,连走路的声音都放轻了些许。 林安氏掀帘子进来就看到姑娘烦躁地来回走着,那张小脸绷得很紧,显然有烦心事,“姑娘,这是怎么了?最近二房这边都是好消息,姑娘若是这副样子让夫人见到了,怕是会产生误会,以为姑娘不高兴呢。” 大夫人容叶氏倒霉了,她自己也在后面跟着高兴一份,只不过现在看到自家姑娘愁眉不展,她又把那份高兴地给收起来。 也对,不过是被剥夺了中馈之权,这才哪到哪啊?比起大夫人做的恶事来说,这点惩罚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搞不好哪天她又起复了呢?路还远着呢,现在高兴未免太早。 林安氏自以为想得明白,遂本来因为高兴又有些飘的情绪又生生地被压下,她走路带风的样子终于结束了。 “我没有不高兴,再说谁若想要误会就误会去,我还不稀罕呢。”容静秋这回终于坐下来,吩咐梅儿给沏碗新茶来,顿时茶香四溢。 喝着今年下来的新茶,她烦躁的情绪总算缓了缓,手再度拿起赵裕的回信看了起来,翻来覆去的都是那几个字,看得她都会背了。 “姑娘,这信是谁送来的?”林安氏这才发现屋子里有封陌生人的信,毕竟这信上的笔迹很是陌生,很像男人的笔迹。 “哦,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送来的。”容静秋淡淡地回了一句,这才让人端来火盆,她直接把信投入到炎中,毁尸灭迹。 林安氏这回想问也找不到由头了,只能在心里盘算着,频频地看向自家姑娘,看看这面相有没有红鸾星动。 这天夜里,赵裕把小斗子给传唤过来。 小斗子颤颤惊惊地走了进去,一见到赵裕,立即跪下行礼。 “容三姑娘那边可有回信?”赵裕一手拿扇子敲击着另一只手的手心,动作颇为频繁,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小斗子忙道,“未曾。” 他不知道自己那天的表现哪里让容三姑娘不喜了,后来容三姑娘一次也没有来找他过去说话,他就知道糟了,这下子没法跟殿下交差,毕竟殿下当日说过,若是容三姑娘有回信第一时间就拿给他。 可容三姑娘一直没有回信,他每天都巴巴地张望着,这都已经是第三天了。 终于殿下传召他了,可他没能带回好消息,头皮就不由得绷紧了。 “殿下,许是三姑娘那边有事给绊住了?”冯得保在一旁小心地说,比起容十七,还是容家三姑娘更让人放心些,好歹是个姑娘家,家世背景也没得挑,将来给自家殿下当正妃或者侧妃都使得,这都是好助力。 所以他乐得为容静秋说好话。 赵裕嗤笑一声,“这样的烂借口我都不惜得用。” 她分明就是拒绝跟他见面,一相到这里,他握扇子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一分,这个满嘴谎话的骗子。 小斗子感觉到气氛异常地沉重,九殿下的脸色黑得可以,他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忙道,“虽然容三姑娘没有送信来,但她的侍女还是每天都有来买蜜饯,奴才上去跟她套过话,她说三姑娘喜欢吃……” 他边说边偷偷地看上面之人的脸色,果然,九殿下的脸色和缓了不少,可见这个话题殿下爱听。 小斗子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容三姑娘买的最多的是山楂口味的,奴才每天都会包好等容三姑娘的奴婢来拿,明儿一大早,奴才亲自送去给容三姑娘,再给容三姑娘请安。” 他想得很简单,容三姑娘不找他,他就主动送上门,然后这才有机会与容三姑娘搭上话。 冯得保这才真正看了眼小斗子,没想到这小太监的机灵劲儿超出他的想象,而且脸皮还够厚,是块料子。 年纪大了,他也开始考虑收几个干儿子,像他这样没根的人,也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传承下去,一如当年干爹收了他和干哥哥冯双保。 他本来不姓冯,认了干爹后改的姓氏,至于自家原来姓什么,在爹娘卖他进宫净身当太监后,他就不记得了。 赵裕这下子笑了,在小斗子退出去之后,他主动跟冯得保道,“你也到了该收干儿子的时候,把刚才的那小子收到你门下吧。” 冯得保怔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家主子会说这话,“那敢情好,老奴刚还想着收他当干儿子呢,如今有了殿下的发话,老奴这收干儿子收得理直气壮。” “既然要收干儿子,那就办个仪式,怎么样也算是你的传承,你说是不是?” 冯得保又再一次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太监收干儿子,没听说谁大办仪式,他只想到着到时候请干哥哥冯双保,以及几个交好的太监朋友前来做个见证再吃顿酒就算完事了。 再说他如今的级别也不高,还没比得过干哥哥冯双保呢,冯双保收干儿子的时候也没见办什么仪式啊? “怎么?你不同意?” 他一回过神来就见到自家主子的笑容已收,那墨黑的眼珠子看得他心惊,遂忙道,“怎么会呢?老奴这是在想到时候该在哪儿办这仪式才更妥当,还有宴客的名单……”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这下子他悟了。 什么叫他到了该收干儿子的年纪,什么叫收干儿子得办个仪式,这是要他请容家三姑娘来做客。 自家殿下这迂回的心思险些将他给骗了,这是要找借口与容三姑娘见上一面,自家殿下这是看上了容三姑娘了? 宫里早就有谣传容家姑娘要被赐婚给自家殿下,这个传言到现在也没朋消失,自家殿下从没澄清过,或者…… 想到这里,他惊出一身冷汗,觉得自己很可能是想多了。 可是,他跟容三姑娘没交情啊,拿什么借口去请她? 以前在庄子里还好些,可现在人家回到定远侯府了,他一个太监也不好去登人家的门送请帖啊? 这可真是愁死了。 不过在赵裕扫过来的目光中,冯得保半点也不显露心虚,而是一脸高兴地道,“小斗子得容三姑娘的青眼相待,赏过他好几回,老奴也该请容三姑娘当个见证的,不过单请她过来也不好,遂老奴想把清澜郡主给请来,当然还少不了十一皇子和玉容公主、玉华公主。” 玉容公主和玉华公主是淑妃的女儿,他侍候九殿下,早些年殿下年幼时,少不得时常出入淑妃的寝宫跟她汇报自家殿下的情况,那时候为了讨好淑妃,他没少给俩个小公主当马骑。 算来也还是有几分情谊的,况且俩个小公主现在年纪还小,有十一皇子这个兄长看着,出宫游玩一圈,估计淑妃不会拦着。 有这几个份量不可小觑的女眷映衬着,容三姑娘就不起眼了,况且清澜郡主与容三姑娘的交情非同一般。 赵裕轻拍了一下冯得保的肩膀,对他的办事能力甚为满意。 拒绝会面是容静秋想了又想之后做出的决定,她总觉得自己不能以女装的样子去见赵裕,不然命运的齿轮估计又要转回与上辈子的一样,那就不是美事了。 她如今还在盘算着要如何才能抓到人一劳永逸,目光又看向纸上写着的容叶氏那三个字上,虽然现在这大伯母被父亲派去的人看管起来,但管家多年,这大伯母在府里的人脉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那人要出城,怕还是要再找上容叶氏。 她拿起毛笔将容叶氏三个字重重地画了个圈,然后才谨慎地将这写了不少名字的纸张投进火盆,看到它化为灰烬,她这才放心。 毕竟以前给齐侧妃画圈圈的时候,她被赵裕给抓了个现形,那事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所以她现在养成了思考过后就要毁尸灭迹的行为。 所以她又到前院去找父亲容澄。 容澄最近都忙得没有时间涉足后院到妻妾处,书房的门一天也没有关过,里面时常有人进进出出。 容静秋过来的时候让人通报过,所以等她到书房时,并没有碰到任何一个幕僚或者生人,看样子是提前清场了。 “怎么过来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理这些杂事吗?”容澄没好气地道,他现在没心思教导儿女。 “女儿突然有一个想法。”容静秋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 容澄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示意大女儿继续说下去,最近事情太多,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来,太子那边虽然没有责罚他,但他却觉得不得劲儿,而且太子妃侄女那边还不消停,都被他抓到好几次私传消息给大嫂容叶氏,这母女俩真是,让人都不知道说她们什么好。 “爹,与其大海捞针,不如引蛇出洞。” 听到大女儿这话,容澄顿时来了精神,“详细说说。” 容静秋把她想了半天才想到的法子详细与亲爹说了起来,这人必须要由他们家率先抓到,这样才好证明自己的清白。 至于妇人家的迷信之举,在这些大事面前,倒是不值得一提。 容澄听得很仔细,一边听一边打量这大女儿,头一次可惜这个女儿不是男儿身,若是儿子,他肯定细心栽培,这天份与悟性比嫡长子好太多了。 嫡长子不是不好,就是妻子容金氏太惯着了,万事都纵着他,这就养成了他有几分刚惕自用的性格,而且半点委屈也受不得,不就是娶了个不合心意的媳妇嘛,这吹了灯哪个女人不一样?偏他却拎不清。 至于庶子,刚惕自用是没有了,但却自卑庶出的出身,胆子也不大,万事按部就班,书念得不好不差,但为人上没什么魄力。 时至今日,他这俩亲儿子都不是那么地让人满意。 反倒这个大女儿,却能时常给他惊喜。 “就按你说的这么办。”他一锤定音。 容静秋这才起身,“那女儿这就回去了。” 容澄点了点头,一会儿后又唤住大女儿,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跟你娘说一声,等会儿我到正房去用晚膳。” 容静秋眨了下眼睛,笑道,“女儿一定传达。” 她一回到后院,就直接去了正房,一进去就看到容金氏正在理账,面前堆的账本老高了,看容金氏的样子,估计现在还没能理出个头绪来。 这管家是个辛苦活,也是个脑力活,一个偌大的府邸要运作起来并不是易事,而且还要方方面面都要兼顾到,那就更难了,绝不是跟打理嫁妆一般。 容金氏当年出阁时,估计外祖母有教过,可这都将近小二十年过去了,容金氏当初学的那些还剩多少,那就天知道了。 “三姑娘来了?”花嬷嬷一转头看到容静秋,忙起身相迎,身为二夫人的左膀右臂,她也同样不得闲。 容金氏这才抬头看向女儿,“吃晚膳了吗?没吃的话待会儿留下来陪娘一块儿吃……” “爹说他要过来用晚膳。”容静秋一面拿起最近的账本翻看起来,一面抛下个重磅消息。 容金氏与花嬷嬷都愣住了,侯爷很少主动说要来正房用膳,大多都是容金氏遣人去请,然后他不得不过来。 花嬷嬷最先反应过来,忙欢天喜地的与容金氏道,“夫人,这可是大喜讯啊,老奴这就去加菜单子,夫人说加什么好呢?” “他过来用膳算什么大喜事?”容金氏口是心非地道,不过还是亲自拟了菜单子让花嬷嬷赶紧吩咐小厨房去做。 容静秋却突然拿着账本到容金氏的面前,“娘,这笔账支出有问题。” “这有什么问题?我刚还看过。”容金氏道,不过想到大女儿旺自己,遂她还是接过来看了看,但看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 容静秋伸手指了指数字,“这支出的银两不符合上面记载的用途,娘不知道外面的行情……”她把外面的行情跟容金氏提了提,然后总结了一句,“这账是新近做出来的,是个样子货,拿来糊弄人的。” 每个管家的人都有小金库,这是很正常的行为,然后为了平账都会另做一本账,不懂行的人是看不出名堂来,很不巧她管过庄子,而且还有生意往来,这些小手段就瞒不过她的眼睛。 换成是其他人做假账,她未必会揭穿,但这个人是容叶氏,那不好意思,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痛打落水狗。 容叶氏越是凄惨,她就越高兴,要不然她对不起上辈子一直渴望有个孩子的自己。 容金氏先是错愕,随后就是震怒,怪不得容叶氏这么爽快地就把账本交出来,原来是给她看假账糊弄她。 “好你个容叶氏。”她怒得大力拍向桌子,“这是想把容家给蛀空了。” 容静秋在一旁凉凉地道,“那不出奇,如今还有祖母在,她还能捞着这个权利,等祖母百年之后,这家还不得交回给二房,到时候侯府的泼天富贵跟她就没关系了,她现在不捞还待何时?二十年了,估计也捞了不少。” 她的父亲承爵,就要继承最大的家业,这是容家传下来的规矩,目的就是为了家业不分散,能代代相传。 所以大房恨她父亲不是没有理由,爵位也好,家业也好,都得拱手让给二房,大房能得到的不多。 她顺手又拿起了一本账册翻了翻,真真是哪哪都是漏洞,这大伯母该有多小看她娘啊。 “这是每年各处该交的银钱,这上面记载的比应交的少了一半。” 她直接点了出来,毕竟她住的那个庄子也要每年给府里交银钱,这些都是她经过手的,那各处大概要交多少,她心里门儿清。 容叶氏的人每年过来收银钱都会仔细核对,出错的概率很少,那少了一半的银钱到哪里去了呢? 嗯,这是个好问题。 她笑眯眯地看向容金氏,“娘啊,该拿起你当家主母的威风来,新官上任三把火,您不打算烧一烧吗?” 容金氏却没有女儿这般乐观的心性,她一想到容叶氏借着管家的名义一点点地私吞府里的银钱,那怒火就止不住地上升,直烧得五脏六腑都难受。 容金氏的脑子没有女儿转得快,她现在是恨不得撕了容叶氏,“对,我现在就去你大伯母理论,让她把吞下去的都给吐出来。” 说完,她火急火燎地就想直接去找容叶氏。 容静秋不由得扶额,嗯,她太高看她这亲娘了,遂伸手拦住她,“您打算单打独斗?” “不然呢?” 容静秋哭笑不得地把她按坐下来,循循善诱地道,“这府里现在是你一个人的了?” “怎么可能?你祖母还健在,谁敢提分家?”容金氏瞪大眼睛道,她是恨不得赶紧分家各过各的日子,可这只能想一想,一提分家,容傅氏会当即把她给撕了。 “那不结了,既然这个家不是你一个人的,那其他人也该动一动。”容静秋给她支主意。 一个人触动了所有人的利益,那其他人肯吃这个哑巴亏吗? “你说的是?”容金氏被女儿的话给触动了,心思转得也飞快,再看眼前的账本,她突然就悟了,“明儿我就把你三婶和四婶都给请来。” 容静秋听到外面传来父亲容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遂将容金氏转了个身面对门口的方向,“娘啊,您最该拉拢的助力来了,您确定就此放过?” 男人虽然不管中馈之事,但有没有他撑腰那是两码事。</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三章 不欢而散怒气生 女儿的话她不是听不明白,可是容金氏强硬了一辈子,现在要她做小伏祗低头去讨好人,她真的做不出来,而且这么多年来,她的心都死了,还如何能对他笑得出来? 她连勉强做戏都困难,遂转过头不言语。 容静秋觉得自己是强人所难了,毕竟这亲娘不是她,只要是对她有利的事情,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人在这世上首先要生存,而且还要活得好。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啊。 然,容金氏是个别扭又敏感的人,一段感情不能如愿,那么她就全然放弃,有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感觉。 “娘,不用觉得为难,人最重要的是做自己。” 是她的错,容静秋对错处一向很善于承认,毕竟这样,才能找到更好的解决之道,如果一直在纠结错处,那么将错失很多其他的机会。 容金氏面有些讪讪的,她拉着女儿的手,“秋丫头,娘明白你的用心,”顿了顿,女儿其实说得没错,丈夫若是能站在她身后,那么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再给娘一点时间。” 容静秋朝她笑了笑,“只要你做好准备,什么时候都不晚。”她还是鼓励了一句,反正傅姨娘最近是不能出来搅风搅雨了,她还是希望容金氏能与容澄修补夫妻关系的。 “你们娘儿俩在说什么?”容澄一进来,就看到妻女二人在说悄悄话,遂好奇地问了一句。 “没说什么……”容金氏不想承认之前她们母女是在讨论他。 容静秋却是道,“爹来得正好,给我们娘俩参谋参谋,这些账都看得我们头昏眼花的,大伯母这‘病’得可真不是时候,把这一堆账一股脑儿地堆过来,娘又是第一次看这些,少不得要头疼。” 既然容金氏拉不下脸面来主动,那她来上阵助攻吧。 容澄看了眼妻子的脸色,确实不太好,想到大嫂容叶氏的狡猾劲儿,可见这账肯定有问题,于是走过去,坐下连茶都还没有喝一杯,就开始翻看这公账。 以前大嫂执中馈,他身为小叔子很少过问内宅之事。 容金氏看了眼容静秋,还能这样? 容静秋朝亲娘眨眨眼,要她别说话,只要亲爹肯看这账,那就是在帮她。 母女俩的眉眼官司,容澄半点也没有留意到,只因这账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因为都知道这账有问题,于是一家三口少有的和谐坐下来共同理账。 容静秋在一旁坐笔录,把亲爹看出来有问题的地方都记录下来,这些都是要向容叶氏发难的。 容马氏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怔住了,这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容静秋最先看到容马氏的身影,于是朝她招手道,“嫂子来得正好,我这都坐累了,你正好来替替我。”说完,就起身腾地方,到一旁活动手脚。 容马氏不好意思说不,看到公婆二人都没有异意,她这才敢上前替下容静秋,一看这小姑子记录的东西,她就知道面前这一堆账有问题,毕竟出嫁前家里都是有教过的。 刚开始的时候她生疏跟不上公爹的节奏,公爹还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她顿时心跳得厉害怕被责备,后来还是容静秋在身后给她压阵,她这才硬着头皮继续,一回生两回熟,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这下子轮到容澄吃惊了,本来以为这个儿媳妇没什么能耐的,性子太过软和,一看就是好欺负的,哪知道这脑子也转得快?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能极快速地记下来,并且跟得上他的思维。 他以前太小看这家里的女眷了,当然他妻子例外,容金氏明显跟不上。 花嬷嬷过来正要说晚膳已经备好了,就看到这怪异的一幕,这一家子什么时候这么团结了?以前都是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就连日子都是各过各的,可现在倒好,都能一致对外了。 她侍候了容金氏大半辈子,头一回觉得自家夫人的日子开始有指望了,遂,默默地退了下去。 这一看账就看了极长时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正是容静冬进来后咋呼出声之时。 “娘,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们全都聚在这里,单把我一个人给撇到一边,这还有理了吗?” 她是真伤心了,本来在屋子里独个儿用膳,哪知道大丫鬟流云出去兜了一圈,回来就说夫人的院子很是热闹,一大家子人都在,连侯爷今儿个都过去正房了,她刚还看到傅姨娘的贴身大丫鬟咏歌愤愤不平地回去禀告呢。 她这才发觉亲娘已有好些天没唤她过去一块儿用膳了,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就被人孤立了,于是带着一肚子气她就跑来正房了。 果然如流云所说的那样,一家子人都在,她顿时委屈得想要落泪。 容金氏有几分手足无措,这几天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她都没能顾得上小女儿,“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看大家都在忙呢,你以为是在吃吃喝喝清闲自在地玩啊?” 容静冬这才看到桌上、椅子上哪哪都是账册,这都不知道积了多少年的,这才记起母亲开始要执掌中馈了。 她这才觉得脸红不好意思。 容澄冷眼看这个小女儿的表现,无论怎么看他都是失望的,不求这个小女儿能像大女儿般能干,但也不能蠢而不自知,偏妻子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 “慈母多败儿。”他板着脸道,看到容金氏要反驳自己,于是又道,“你别只知道护着她,总有一天她闯下大祸的时候,你就知道你护不住了。” 就像太子妃,她现在也是闯下大祸,还不是牵连到家族? 容静冬被亲爹批了一顿,顿时委屈得想掉泪,斜眼看到容静秋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儿看戏,顿时心头火起,嚷道,“你们就只知道疼她,现在就她是你们的女儿吧?我是外头捡回来的,所以你们都不疼我。” 容金氏忍不住轻拍了下小女儿的后背,“你这小祖宗,这些年我都白疼你了。”一边骂小女儿,一边给她使眼色,要她适可而止,别惹怒了亲爹,到时候她这亲娘也保不住她。 容静秋自在地喝着茶,半点也没有想要解围的意思。 容马氏急得很,想要上前去解围又不够份量,给容静秋使过几个眼色,奈何都抛给了瞎子看,之前还努力想要拉拢一家人团结的大姑子,不知道为何此时如此的冷漠? “你就知道惯她,总有你后悔的一天。”容澄生气地站了起来,朝探头进来看的花嬷嬷大声道,“晚膳呢?备到现在还没有备好?” 花嬷嬷赶紧出声,“都备好了,老奴这就去摆桌子。” 她心里也觉得四姑娘就是搅屎棍,本来一家子难得和谐的场面都被她给破坏掉了。 容静冬看到亲爹发怒,当即咬着唇什么都不敢说了,乖乖地任由亲娘拉着她到餐桌前坐下来,本来想说自己用过晚膳了,最终瞄了眼亲爹的脸色,还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一家子用膳很是安静,期间只有咀嚼的声音,容马氏在一旁侍候得胆战心惊,生怕再有一言不和吵起来。 好在一顿饭功夫时间也不长,总算把这难捱的时间给捱过去了,容马氏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等消食过后,容静秋以继续查账的理由拖住容澄离去的步子,容金氏没有故意唱反调,夫妻二人似乎都有心改善关系,这下子气氛开始有所好转。 容马氏是最高兴的,她就怕一家子吵架,然而拉偏架最容易殃及池鱼,可不拉又不行。 容金氏也有心教教小女儿,所以把小女儿拘在自己的身边,不让两个女儿有机会掐起来。 容静冬半点学习的心思都没有,频频走神,最后更是打起呵欠来。 容澄看了一眼就不再看,这就是块朽木不可雕也。 “她还小,日后慢慢教便是了。”容金氏给小女儿找借口,其实这些只要懂个皮毛不让下人有机会糊弄即可。 容澄冷哼一声,就这样的女儿,他都不好意思嫁出去,省得别人说他容家没家教。 容金氏赶紧让花嬷嬷把小女儿送回去西跨院歇息,省得这小女儿处处被丈夫挑刺。 容静秋也借机说困了要回去睡觉,容澄差别对待地道,“是很晚了,赶紧回去歇息吧。” 容静秋这才行礼告退。 她一要走,容马氏也立即告辞,身为儿媳妇,这么晚还逗留在公婆的住处,也不像个样子。 姑嫂二人做伴离开。 容澄看了眼妻子,“我回外院了……” “都已经上锁了。”容金氏眼睛看向一边道,嘴里想提到傅姨娘,后来又吞回肚子,没事提这个人来扫兴做甚? 容澄这才做出一副懊恼状来,然后又看了看妻子,“那我……”他想说回他自己的院子去。 哪知容金氏却转头瞪了他一眼,“我这就去唤人打灯笼送侯爷去傅姨娘处,反正离得又不远。”遂拉长脖子朝外喊道,“紫兰……” 容澄当即脸黑,二话不说,迈腿就走了。 容金氏气不过地发作了一顿脾气。 后来得知丈夫强行让人开锁回了前院,她顿时有些茫然地坐在原处,自己似乎又搞砸了。 容静秋躺下的时候,就听到爹娘又一次不欢而散的消息,于是叹了口气道,“我不再管他们的事情,再管我就是龟孙子。” “哪有自己个这么说自己个的?”林安氏给她掖被子,放纱帐,“这些本就不该姑娘管,姑娘的一片好心,谁看在眼里了?” 在她眼里,侯爷夫妻二人都有点不识好歹,尤其是容金氏,自家姑娘给造了多好的机会,她都把不住,只能让人怒其不争。 “也没想过要人感激,这事本来就强求不得。”容静秋幽幽地道,“罢了,总归我是多管闲事了。” 头往内,她准备去会周公了。 翌日,容金氏侍候了婆母用完早膳,就找了个由头把容江氏和容李氏俩妯娌都请来了过来。 闲谈中少不得提及了府里账目不清的话题,这不说还好,一说容李氏就先炸了。 她早就怀疑大嫂容叶氏手脚不干净,可是以前苦无证据,现在二嫂管家提出了证据,她当即就煽风点火道,“二嫂,可不能让大嫂一个人独吞了府里这么多年的银钱,得让她吐出来。”这里面也有她一家将来该分到的钱。 容江氏没有那么火爆的脾气,不过她也是坚定地站在容金氏这边的,庶出本来能分的家产就少,如今钱被大房私下里拿去了,那她家日后还能分到点什么? 妯娌几人统一了口径,然后直接就去容傅氏那边。 水至清则无鱼,容傅氏早年也是当过家的,私下里扣了些钱补贴给娘家,当然这些都是不能诉之于口的,后来把家交给容叶氏这个大儿媳妇管了之后,容叶氏也懂得投桃报李,私下里对她娘家多有照顾,所以对于大房私自捞钱的行为,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不太过份就行了。 本来以为容金氏什么也看不出来的,哪知道不过几天功夫,人家就把账给理顺了,而且还证据确凿由不得人抵赖不认。 容傅氏看了眼面前的几个儿媳妇,此时个个都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就连容江氏也一改往日的作派掺和了一份,果然财帛动人心。 她当了这么多年老封君,最是知道什么叫有可为有可不为,遂立即抛弃容叶氏,“既然是她吞的,就叫她吐出来便是。”转头朝身边的苟嬷嬷道,“你跟过去,就说是我说的,若是她叶氏还想继续在这个家里,就得把过往贪的钱都交出来,不然就叫她娘家来接人。” 这是翻脸无情了,容叶氏看到几个妯娌找上门来之后,心里顿时知道婆母这是过河拆桥,顿时心里恨极,这个老虔婆最不是东西。 “大嫂,你装聋作哑可没用,你看看,你一家子贪了公中多少钱?这钱无论如何大房得给还回来。”容李氏第一个发难。 以前容叶氏管家她可没有捞到什么好处,现在轮到二嫂了,她自然得好好表现一番。 容金氏没有冲在第一线,而是坐在一边喝着茶一边看容叶氏被容李氏围攻。 容江氏不会冲在第一线,但她的立场坚定。 容叶氏本来就难看的面容遂更是难看了,她恨极这个家的每一个人,这么多年她劳心劳力地维持这个家,是,她是贪了些钱,可这是她的辛苦钱,没有她这么多年努力的开源节流,这个家里的人能过得这么舒适吗? 容傅氏那个老虔婆会管什么家?当初她拿到的账册现在都还记得,还剩几两银子?都拿回去给她娘家了吧?她当时有说什么吗?早就知道她的账也满是猫腻。 她被容李氏一推一推的,心里恼火急了,偏儿媳妇容风氏硬是不露面,这个死人,也是个不中用的。 她哭诉着这些年的不容易,“家里哪哪都要用钱,我就是神仙也变不出银子来,这上面有些东西是不得已拿出去当了才换得一大家子的嚼用,我这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那边厢的妯娌三人都面面相觑,莫不是家里的库房也没几件真货了吧? 这下子顾不得逼容叶氏拿钱出来填账,而是直奔库房而去。 容叶氏这才得了喘息之气,忙唤人把丈夫儿子给叫回来。 容家的库房简直惨不忍睹,很多东西都被人调换了,真货剩下的没几件,容金氏差点晕厥过去,这是什么样的一条蛀虫? 这回顾不上面子不面子问题,她赶紧也把丈夫容澄给叫回家。 容澄也没耽搁,很快就回来了,一见到面,就听到妻子说家里库房被掏空了,他当即还有几分不相信。 容傅氏听到这一切,也是觉得晴天霹雳,容叶氏到底背着她还做了多少事? 这些风波,容静秋没去管,反正天一时间是塌不下来的,上辈子容叶氏做的这些事情全都顺利瞒天过海了,直到她死也没有暴发出来,也是,就她娘那智商能发现什么? “家里的大小爷们都去了宁安堂那边,看来有得争了。”林安氏悄然与容静秋道,“连族里的长辈也被请了过来,看来事情难了了。” 这是必然的,别以为男人不在乎钱,其实他们比女人要在乎得多了,“约束梅儿她们几个,这些天不要打探这些消息,只要盯紧我那大伯母便是。” “那是自然。”林安氏虽然八卦,但对于自家姑娘的吩咐还是很卖力的执行。 不过这些争吵,就算容静秋不去听,但也还是有只言片语传进耳朵里。 容马氏就过来与她说,“大伯母死不肯认,还当众撞柱子以表清白……” 容静秋正要描红的手一顿,“撞柱了?”随后笑了笑,“肯定死不去。” 这大姑子的语气实在够嘲弄,容马氏初时觉得这大伯母够刚烈的,当场撞柱一下子就镇住了老少爷们,可现在听这大姑子的语气,那分明就是故意在做戏。 “当时还是挺凶险的,不过府里养有大夫,一针下去,大伯母又活过来了。” 容静秋看了眼这嫂子,这话说得有意思,什么叫一针下去又活过来了? 容马氏不是没有棱角,而是她的棱角很隐蔽。</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四章 万事俱备东风到 容叶氏靠着那一撞暂时缓过一口气,现在她撞得头皮血流,她倒要看看容家众人还如何逼她拿钱出来平账,就连婆母容傅氏她现在也不怕,就她现在的情况,她敢将她赶出容家试试,容家的名声就全完了。 “总之把钱吐出来那是不可能的,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的辛苦钱,下回他们再逼上来,我就再死给他们看。”她朝着丈夫和儿子道。 一旁的儿媳妇容风氏侍候得稍有不得力,她就直接瞪眼骂道,“没用的东西,连点小事都做不好,废物,我们家娶到你真是家门不幸……” 这些话几乎是当年容傅氏拿来骂容金氏,现在就是拿来骂她的,她原封不动的又拿来骂儿媳妇。 容鹏看到妻子隐忍的样子,心有不忍,遂找了个借口赶妻子离开。 容风氏看了眼丈夫,心领神会地抽帕子边哭边跑着离开了,这样一来,婆母心理平衡,就不会再找她的麻烦。 容叶氏还在骂儿媳妇不中用,现在人家都欺上门来了,她还只会哭,半点忙也帮不上,早知道就不娶她进门了云云。 容鹏见母亲还能中气十足的骂人,就知道她身体没事,遂道,“娘,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二叔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这钱……” “还什么还?”容漳瞪向儿子,“这家业本来就是你老子该继承的,现在爵位被你二叔无耻地拿去了,你老子我要点钱补偿一下有何不可?我看谁敢再来要账,我饶不过他。” 容叶氏赶紧帮腔,“儿啊,听你爹的准没错,他们有本事敢逼死人看看,到时候老娘做鬼也不放过他们。” 完全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些家事没有哪家会闹到衙门去的,都是关起门来私下解决,所以她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大不了她再撞柱一回。 容鹏当然不想把自家已经吃下去的钱再吐出来,就像爹说的,二叔一家占尽了便宜,也该让大房捞点实惠吧,不然这太不公平了。 遂,一家子人达成了共识。 与之相对比的是其他三房人却是怒不可遏,大房简直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容金氏气得饭都吃不下,她第一次管家就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对付容叶氏这种无赖,她还真的束手无策。 本来想跟丈夫商量一下的,但丈夫外头有事,匆匆又出了家门,这就少了个商量的人,遂只能把大女儿给唤来出主意。 容静秋坐在罗汉床的对面淡定地喝着茶吃着点头,完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这副姿态看得容金氏牙疼不已。 “秋丫头,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大伯母这种混人,就这么便宜她了?” 一想到府里的银钱都被人蛀空了,她的心就一抽一抽地疼。 “这事急不来的,娘。”容静秋把一盘水晶糕推到母亲的面前,“这糕点软糯香甜,着实不错,娘尝尝。” “我没心情。”容金氏半点胃口也没有。 容静秋也不再劝她吃,而是拿到自己的面前再拈了一块慢慢地吃,“大伯母那边始终会有个结果的,你现在如果逼得紧,反倒让她占尽好处去,别人会说娘一管家就迫不及待地捞钱,这名声就会受损……” 容金氏现在学会了对于大女儿的话掰开了揉碎了去分析,这下子又有了新的体悟,遂眼睛一亮道,“秋丫头,还是你有办法,为娘这下子明白要怎么做了。” 容静秋眨了下眼睛,她这亲娘是怎么了? 她好像没给她出主意啊,她怎么就找到了办法? 不过她没有详细询问,反正容金氏做不出太极端的事情来,那就不用太担心。 结果,第二天,她就明白了容金氏昨天说的办法是什么了。 容金氏也没有亲知身上阵,而是把俩妯娌给利用上了。 四房的容李氏一向冲得最向前,显然是要向二房靠拢的姿势,一大早就到大房的地盘,隔着窗户让心腹手下指桑骂槐,而她自己却是坐在一边又吃又喝地看着,若是容鹏或者容风氏这些小辈前来阻拦,她就说到一边去,反正一副我又不是骂你们的光棍样子,显然与容叶氏的无赖作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被人这样从早骂到晚,容叶氏再如何想耍无赖,这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还在屋子里摔盘子回应,可是半点用也没有,容李氏把口齿伶俐地婆子都找了来,一个骂累了就换下一个,车轱辘的换着骂,词都不重样的。 容漳可以躲出去,容叶氏躲不了,只能在屋里听着这些骂声心里窝火。 至于三房的容江氏,这人到底没有容李氏这般不要脸面,不过她也不是没有作为,而是亲自到容叶氏的面前坐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般直勾勾地盯着容叶氏看,直看得容叶氏头皮发麻,夜里都睡不好觉。 容静秋听到这些不由得失笑,这方法太损了些,对于容叶氏来说这就是精神摧残,比打她一顿还难受,并且想躲还没地方躲,若她真的敢出府躲回娘家去,那容家的大门一关,她还真的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容叶氏心里明白,对于她这样年纪的老姑奶奶,真被休回娘家那是没有地方站的,娘家的那几个嫂子也容不下她。 而且她也不敢真的卷款而逃,真这样做,容家真会报官处理,到时候就成了偷窃罪,她的后半辈子也完了。 况且还有丈夫与儿女,她也舍不下。 所以她只能在容家忍受着这些人每天的咒骂。 “娘,您怎么说动三婶与四婶这样做的?”容静秋还是有几分好奇的,毕竟这些都毁名声的作法,没有一定的利益,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名声受损。 容金氏一边算账一边道,“我只是跟你们三婶与四婶说,等把钱追回来了,就分给她们每人一份银钱,你想想,这是多少钱啊,你三婶和四婶能不动心?” 正因为利益足够大,所以她们才会这么卖力。 容静秋觉得自己要对容金氏刮目相看了,没想到她成长的比自己想象中要快得多,而且表现得足够冷静,知道用钱去蛊惑人心,从而让对方为自己所用。 至此,她不再给容金氏出主意了,而是准备把那条大鱼给钓上来。 由于容澄特意给容叶氏开了个口子,所以她之前留在暗处的人还能与她联络上,何道婆又再度联系上她,要她一定送他出城,不然他就把太子妃的事情给捅出去,让太子妃给他陪葬。 容叶氏最在意大女儿,被这么一恐吓,哪有不应的道理? 只是想要顺利出城并不容易,她要何道婆再等等,容她安排好再给他消息云云。 何道婆给了她最后一个期限。 容叶氏硬着头皮应下。 容静秋对于这些消息掌握了个大概,若不是何道婆这个人行踪不定,几次暗地里的跟踪都无功而返,显然这个人比想象中要狡猾得多。 “姑娘真要以身犯险?”梅儿不太同意,刀剑无眼,到时候真伤着该怎么办? 容静秋却是拿起小斗子送来的请帖看了起来,没想到冯得保要收小斗子做干儿子,这又是一件与上辈子不同的事情,居然还要办仪式,实在是怪哉。 小斗子那会儿是这么说的,“小的家里都没人了,也没个长辈能当见证,如今斗胆请三姑娘给当个见证,还请三姑娘到时候一定要赏脸前来,小的能有这造化也是托了三姑娘的福……” 这小太监说话真有意思,托她什么福了? 莫非冯得保要收他当干儿了还能跟她有关系? 她可没有这么自恋,以为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影响到冯得保这只老狐狸,况且冯得保对她还有几分敌意,就更不会是因为她对小斗子另眼相看从而他就收干儿子。 只能说冯得保相中了小斗子的潜力,以为可以培养一二。 “姑娘,您听到奴婢说话了吗?”梅儿看自家姑娘看着请帖出了神,忙又焦急地唤了一声,她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自家姑娘打算亲身上阵。 容静秋这才把请帖放下,做了个掏耳朵的样子,“听到了。” “姑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梅儿急切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 容静秋伸手轻拍她的手背,“我心里有数,梅儿,这是个机会,我不想放过。” 梅儿一向知道容静秋固执起来是不听劝的,心里也对侯爷容澄有了几分埋怨,这是还没将自家姑娘当女儿看,要不然哪个当爹的舍得让女儿冒险。 正在这时候,林兰儿掀帘子进来,“姑娘,红裳和绿袖二人已经到了,正在外候着。” “让她们进来。” 林兰儿点头应“是”,然后去把红裳和绿袖二人领了进来。 自从容三姑娘回了侯府,容十七又出了远门,庄子那边彻底的安静了下来,红裳和绿袖被留在庄子,没有人指派活给她们干,按理来说应该觉得高兴才是,可二女却是整日愁容满面,她们想转而跟着容三姑娘,但容三姑娘不要她们。 就在二人一筹莫展之际,容三姑娘的人突然找上她们,说是三姑娘要见她们姐妹二人。 姐妹二人当即收拾包袱就跟了过来,这是个机会,两人都知道要紧紧抓住才行,不然错过了后悔莫及。 对于侯府的繁华,见识过皇宫的两人都没有多看一眼,心里对于首次见容三姑娘还有几分紧张,不知道三姑娘长什么样的?好不好侍候? 红裳还记得那天隔着窗户,容三姑娘说话的声音婉转而好听,应该是个讲道理的人。 怀着重重心事,两人随着林兰儿转了一道又一道的门,然后才进了暖阁,见到了容三姑娘的真人。 两人初一见容三姑娘的长相,都怔了怔,这长相异常的熟悉,很容易就会让人联想到容十七,但细看又不尽相同。 林兰儿看着这二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家姑娘看,知道这两人是想起了容十七,遂不悦地轻咳了数声,提醒这二人应有的礼数。 红裳和绿袖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跪下行礼,这回她们不敢在心里比较容三姑娘和容十七的相似之处,万一她们惹得容三姑娘不高兴,那就真的哪来来滚回哪里去了。 “三姑娘见谅,奴婢一时看痴了……”红裳试着解释刚才的失态。 容静秋却是笑道,“看我是不是觉得像十七哥哥?”她直接点明这二人不敢说的话,然后又大笑出声,“见过我俩的人都这么说,毕竟是同一个祖宗出来的,哪怕血缘稀薄了些,但相似点也在情之中,你们说是不是啊?” 红裳和绿袖哪敢说不是,不过这番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有时候没有血缘的两人还有相似的呢,更何况容三姑娘和容十七都是容氏子孙。 这么一想,她们就把心里的怀疑去了七七八八。 容静秋没有让两人起身,而是从罗汉床上下来,走到两人面前,围着转了好几圈,最后才蹲下来与红裳和绿袖的目光平齐,“我能信和过你们吗?” “三姑娘,我们……”红裳想要表一表忠心。 哪知容静秋伸手按住她的嘴唇,不让她出声,“我不想你们糊弄人的话,十七哥哥出门前说过,你们是九皇子的人,就算被送了出来,但依旧给九皇子那边传递消息,他要我将你们送回去……” “不要,三姑娘,奴婢会好好表现的。”红裳不顾一切地赶紧道,如果她们姐妹就这样被送回去,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绿袖也赶紧一边磕头一边道,“三姑娘,还请给我们姐妹二人留条生路……” “九皇子有这么可怕吗?”容静秋有几分狐疑道,随后一副可惜的样子,“可是我身边不养细作,你们若是还要给那边传递消息,那我就真的不能留下你们二人。” 说完,她搭着梅儿的手腕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道,“你们还是走吧,我也不耽误你们的前程……” “不,三姑娘,奴婢日后全凭姑娘吩咐。”红裳狠了狠心,咬牙道。 回去很可能会没有活路,留下,却还有一线生机。 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绿袖看了眼好姐妹,也咬牙说了一句同样的话。 “那九皇子那边,你们又该如何应对?”容静秋对于这样的话是半信半疑的,不过赵裕这人一向治下严厉,冯得保不过是私下违背他的命令就挨了板子,所以这俩姐妹的话也未必是假话。 她们是真的怕。 绿袖脑子没有红裳转的快,遂转头看向红裳,显然是以红裳为首的。 红裳定定地看了看容静秋的面容,九皇子送她们到容家的庄子上,与其说是为了容十七,不如说是为了容三姑娘,容三姑娘将来若是有大造化,那么她们跟着容三姑娘也必定能鸡犬升天。 袖上的拳头握紧,她决定大胆地搏一把,若真有那么一天,成为容三姑娘心腹的她肯定能得到三姑娘的庇护。 “姑娘让我们说什么,我们就说什么,姑娘不让说的,我们一个字也不透露给九皇子那边。”红裳下定决心地道,“还请姑娘给奴婢一个效忠的机会。”说完,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奴婢也是一样。”绿袖也赶紧重重地磕头。 容静秋轻拨茶碗的动作微微一顿,对于这两人的抉择半点也不意外,其实这很好理解,这是一种赌博的行为,至于要不要信她们,对于她来说也是一场赌博。 只是她身边现在能用的人有限,尤其是有武力的婢女,这点是梅兰竹菊四个大丫鬟都不具备的。 “三姑娘若是不信奴婢,那么奴婢可以发誓,今日若有违此誓,就叫奴婢不得好死。”红裳举手对着神明发誓。 绿袖赶紧跟进。 容静秋这时候笑了,示意梅儿和林兰儿两人去扶起红裳和绿袖,“姑娘家最重脸面,真的磕坏了脸,这可就不美了,看,额头都肿了,兰儿,带她们下去上药,务必在这两天内把这伤给养好。” 红裳一向心思转得快,一听容静秋这话,就知道是打算要用她们姐妹二人了,遂赶紧拉着绿袖行礼致谢,然后随着林兰儿一块儿出去。 梅儿重新给容静秋沏了碗茶水奉上,“姑娘是打算带她们俩……” 容静秋轻“嘘”一声,“佛曰不可说。” 梅儿一听哪有不明白的?顿时把先前的担心就去了一半,红裳和绿袖有多能打,她在庄子里可是见识过的。 这边容静秋准备出门赴宴,先跟容金氏禀报。 容金氏一听是个老太监收义子办的仪式,眉头就皱紧了,跟这样的人交往于女儿的名声没有好处,“你现在病也好了,若真想出门透透气,为娘过两天得了空闲带你去见见外祖父母,他们也甚是记挂你,只是这冯公公的宴席能推还是推了吧……” “娘,清澜郡主也要去的,就是因为她我才识得冯公公的,要不然人家给我送什么帖子?而且听郡主说,宫里淑妃的俩个小公主到时候也会去,女儿初回京城,好多人都不识得,若是有这个机会认识皇家贵女,对女儿来说是个机会。”</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五章 亲做诱饵蛇出洞 容金氏一听大女儿这解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女儿初回京城交际圈子也没打开,家里的姐姐妹妹也没见跟谁来往密切,倒是跟清澜郡主好得像一个人似的,这么一想,她不禁心疼女儿起来。 “既然清澜郡主也要去,那就一道去吧,不过早去早回,莫要在外逗留太久……” 容金氏少不得要叮嘱一番。 容静秋没有说不好的,这态度让容金氏颇为满意,遂也不再唠叨,还看女儿身上过于素静,吩咐身边的大丫鬟去拿套她年轻时候戴过的头面,亲自给女儿戴上,拉着女儿左右看看,自家闺女还真是俊,“这出去做客也是脸面,可不能让人小看了去。” 容静秋高度配合,还一副高兴的样子谢过了容金氏,这才被放行出门。 一出了正房,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低声问梅儿道,“红裳那边准备好了吗?” “都按姑娘说的给她穿戴起来了。”梅儿回道。 容静秋点点头,没有再折返东跨院,而是直接去了外宅。 容澄今天一直在外书房等着,虽然同意了大女儿去冒险,但心里也不是半点波澜也不起,在书房勉强写了两幅字,这才能平心静气下来。 直到外面通报,说是三姑娘来了,在外侯着。 他这才放下毛笔,“让三姑娘进来。” 容静秋直接走进去,行礼道,“爹,女儿这就要出发了。” 容澄起身走到女儿的面前,看到她头上戴的是妻子年轻时候喜欢的一套头面,那会儿他俩刚成亲,感情如胶似漆,他还亲自拿起这些头面给她戴到发髻上,如今再见,竟有隔了一辈子那么遥远。 他看得有些发怔了。 “爹?” 容静秋再度轻唤,这亲爹是怎么一回事,她身上可有不对的地方?不会是被这亲爹看出来她身上带了武器吧? 她皱了下眉头,想着若是容澄问起时,她该如何回答。 好在容澄回过神来没有问这个问题,而是道,“为父想过这个计划颇为危险,不若换个人代替你去冒险,为父也能安心……” “爹,女儿都安排好了,更何况后面还有您压阵,不会出事的。”容静秋轻语宽慰他的心情。 容澄说不过这个大女儿,除了叮嘱她小心之外,只能到时候尽快把人抓到,不让意外发生。 不过他还是有几分担心万一鱼儿不上钩怎么办? 容静秋是这么说的,“爹,今天肯定会有鱼浮出水面,就看是在哪家了,而且除了我们家,还有几家很可疑的,也会在今天行动,所以不愁钓不到鱼。” 容澄这才不再有疑问,也是,城中搜查越来越紧,找到那人的藏身处只是迟早的问题,所以就算明知有危险,为了出城逃命,换做是他,他也会做这样的选择。 容静秋辞别了容澄,直接就登上了马车,刚坐好,她就朝马车外的梅儿摆摆手,“你先回去。” 梅儿忍下心里的担忧,表现出没事人一般地行礼退下,返回内院。 等马车启程了,,她就把头上昂贵的头面取了下来,然后在马车里由绿袖侍候,换上早就备好的一套衣裳,这套衣裳做工质地都不错,但对比一旁身着华服的红裳还是差了一等,只要是不认识容静秋的人,必定会以为红裳才是那是容家三姑娘。 红裳给容静秋画妆,遮掩她脸上的美貌,使她看起来显得普通一些。 “姑娘,这样真有用?”她低声问了一句。 “有没有用试过就知道,如果有危险,你们也要顾着自己的安危。”容静秋不想出人命,这才从庄子里把这两人调过来,“尤其是你,红裳。” 红裳第一次被人如此叮咛,眼眶不由得红了,“姑娘放心,奴婢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护姑娘周全。” “奴婢也是。”绿袖也握紧拳头表达自己的决心。 这两人到底误会了什么? 容静秋哭笑不得,最终不再多说,省得她俩又是发誓又是赌咒的,她可不希望如此。 赵裕收到消息时,脸上的神色绷得很紧,一旁的冯得保也不敢多说什么,本来按殿下的意思已经派出去请帖了,容三姑娘也表示了会前来观礼,可是没想到临时却出了状况。 “九门提督那边的消息,那个何道婆再次出动了,不过由于他与多家府邸的贵夫人都熟悉,可能会有多人为其打掩护,名单上甚至有大王妃甘氏,还有七皇子未来的岳母蓝陈氏……” 赵裕神色莫定地听着前来报信的人念可疑的名单,在听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他的眉眼微微一动,“还有容家三姑娘?” “是的,容三姑娘今日要出门,容叶氏出不了门,遂把主意打到了容三姑娘的身上……” 赵裕没待他说完,就挥挥手示意其退下。 他这才转头看向冯得保,“前儿不是说红裳和绿袖被调到了定远侯府,那边可有消息传回来?” 冯得保赶紧道,“有的,说是容三姑娘要她当替身,老奴初看时倒没有想太多,可现在一结合这情形,顿时就明白了,今日肯定是红裳代替容三姑娘,容三姑娘一般不会有危险……” 说到这里,他看到自家殿下的神色越来越冷,顿时自动噤声。 赵裕当即起身,“既然要猫捉老鼠,本皇子岂能错过?” 冯得保不敢过问太多的详情,遂赶紧跟上去,免得主子抛下他去冒险。 一整天都高兴不已的小斗子早就换好了衣裳,在外头正等着里面的传召,结果看到九殿下和未来干爹前后腿出来,那神色一看就是有事,他当即不敢造次,退到一旁甚至不敢多问一句。 冯得保路过时,朝这未来干儿子摆摆手,示意他该干嘛就干嘛去,态度一如既往的亲近。 小斗子这才放下心中的担忧,看来他认干亲的事情没有变数,不过九殿下急冲冲地出去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他张望了一会儿,没敢多猜就折回宅子里等着。 坐在马车里的大王妃甘氏一脸的懊恼,没想到喝那神药居然喝出了问题,更因此被人抓到把柄,被人威胁要带人出城。 她的心里一直在叫苦,这样的事情又不敢跟丈夫大千岁商量,生怕丈夫会大怒,从而夫妻离心离德,所以这心都像是泡在苦酒里一般又涩又苦。 本以为今天会很难收场了,但是没想到居然柳暗花明又一村,那个威胁她的人却不用她的马车出城,而是命令她在城里转悠转移视线。 她哪敢说不好? 这于她是再好不过的变数,别说在京城转几圈,就是转几十圈她也甘愿。 “王妃,那个来传话的小乞儿跑了。”身边的大丫鬟小声道,“我们真要按他说的去做。” “做。” 甘氏知道这样会很打眼,可她是真怕那人把一切都捅出来,到那时才是万劫不复。 所以大王妃的马车就在京城里到处晃,当然甘氏也不会蠢的让人看出无目的的状态,而是每转一会儿就停下买点东西,看似是悠闲出行,半点也不让人看出不对劲来。 后面跟着甘氏的人都皱紧眉头,甘氏这边没看出什么异样来,那个不小心撞上马车的小乞儿他们也抓了起来审问,却没能问出什么来,他只是说自己不小心撞上了马车,然后那位好心的夫人没有罚他,反而给了他一锭银子去买药吃。 怎么审问,都是这么说,看起来没有破绽。 这一天的京城贵妇人的马车出行都颇为频繁,容静秋的马车混在里面半点也不起眼,若不是上面有定远侯府的标志,只怕别人还看不出来。 中间,马车夫说要去解手,红裳得了容静秋的指示,点头同意了。 马车在一处停了下来,初夏的风吹进来带了几分热气,容静秋却是心凉得很,她给足了鱼儿上钩的机会,看来这次会有收获。 红裳正襟危坐,不敢多往容静秋的方向看去,她心里明白,等会儿再回来的马车夫就不会是先前那个了,所以她得严正以待。 绿袖暗暗移向容静秋的方向,若有不妥,她能立即救主。 容静秋却是冷静地将绿袖拉开,低声道:“别太紧张,你越紧张就越会让人看出端倪来。” 绿袖并不是怕危险,而是怕来不及救容静秋,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容三姑娘是个娇滴滴的公侯千金,怕是都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吧。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一看容三姑娘表现得比她这个练家子还要镇定,绿袖不由得脸红起来,这才屁股坐稳了,心也不再躁动不安。 很快,马车夫回转,马车再度启程。 只是跑了没有一会儿,马车就突然停下,还因停得过急,正襟危坐的红裳还撞到了车壁,一时间疼得眼泪都要冒出来。 容静秋倒是反应快扶住车壁,这才没有撞到哪里。 绿袖的反应也不慢,很快就做出防备的姿势。 容静秋看向重新坐稳的红裳,红裳点点头,朝外面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三姑娘的话,不小心撞到了个孩子。”马车夫的声音听来似是没变。 “那撞得严重吗?”红裳赶紧道,然后看到容静秋指向她自己,她又道,“你下车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一回事?莫要因此误了时辰。” 容静秋道,“是,姑娘。” 绿袖急着想要去阻止,谁知道外面哪里埋伏了危险? 容静秋轻拍了下她的手,然后果断地掀起车帘,一手撑在车辕处,纵身一跳就跳下了马车,这动作颇为干净利落,她刚拍拍手拍去尘土,就感觉到一道视线看过来,她立即回头,却只看到马车夫扶着一个大约七八岁大低着头的孩童。 她的视线扫过去,看到孩童的腿上有血,而且看那站姿,似乎伤到了腿,所以那孩童站得并不稳,两手无措地在破旧的衣裳上摩挲着,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马车夫似乎见这孩子可怜,遂朝容静秋道,“这位姑娘,这是个可怜人,家里老人还等着他的救命药呢,这才不小心撞上了我们的马车,你看我们是不是捎他一程?” 容静秋这才看到这孩童背上有个小包袱,小包袱没有包紧,露出一角,正是药包,看来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还有摔到哪里了?我们姑娘心善,一定不会不管的。”她笑着上前,一脸和蔼地问道,还蹲下来察看他膝盖上的伤口,刚一掀开就见到擦伤得厉害。 那孩童因为疼痛而发出“嘶”的一声,然后大眼睛里就有泪花儿在打转,小声地说了个字,“疼。” “天可怜见的孩子。”马车夫发出同情声。 其他围观的人也纷纷指指点点,还有自以为正义的人见孩子可怜,一定要容静秋为此负责任。 更有人说,“没听到这孩子是个孝子吗?家里老人还等着他拿回的救命药呢,他这个样子还怎么跑?你们撞了人,可不能不管啊……” “就是啊,如果他家里的老人因此送命,也是你们害的……” “对,你们得负责把人孩子给送回家,还要赔他医药费……” “大家快记记,这是定远侯府的马车,如果这撞了人就不管了,我们就帮她宣扬一下‘名声’,快去打听打听这是容家哪个姑娘出行……” “……” 七嘴八舌的路人纷纷同情那小孩,马车也被人给围住了,容静秋一时间处在人群的汪洋大海当中,她听了一会儿这些所谓的正义之声,然后赶紧出声,“大家别急,我们姑娘宅心仁厚,一定不会不管的,我就去请示。” 众人看着她,也不怕她不认账。 容静秋到马车旁,隔着车窗帘子道,“姑娘,事情就是这样了,您看,我们是不是要帮这孩子一把?”一边说,手一边悄然地在马车上敲了两下。 红裳听着这暗号的声音,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出声道,“既然是我们不小心撞了人,那就莫要耽搁了救人的时间,让那孩子上我们的马车,我们马车比较快,总比他跑路强得多。” 这话音刚落,就有人喊,“这孩子的家里人都在城外,你们得送人出城。” “这,出城怕是难了,最近城门口守得严……”容静秋假装推脱。 “还说你家姑娘宅心仁厚呢?现在是见死不救,谁不知道你们定远侯府的人要出城容易得很。”立即有人出声表示不屑。 “就是啊,这都是推搪之词……” 七嘴八舌的声音又再度响起,眼看容静秋又要再度被口水淹没,马车里的红裳适时的开口,“既然如此,那就送佛送到西吧,让他赶紧上马车来。” “是,姑娘。” 容静秋应声,然后走回那孩童的身边,温柔地道,“你莫怕,先随我上马车,等会儿就能送你出城了。” “真的吗?”那孩童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容静秋。 容静秋这才看清了这孩童的长相,若不是面色发黄,头发枯燥表示了他生活得并不好,单看五官,这孩子那长得叫一个俊,尤其是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面。 容静秋的心不由得颤了颤,这孩子实在漂亮得过份,她见过的人当中,能与之相比的,估计只有赵裕了。 “真的吗?这位姐姐。” 在这孩子再次问出声时,容静秋这才回过神来,她的心下一凛,在这样的场合上她怎么可能走神? 敛下心神,她微笑道,“当然是真的,我们姑娘是一等一的大善人。” 马车夫也赶紧劝道,“先上马车吧,不然待会儿赶不上出城,我们姑娘还要赴宴,得急着回城呢。” 那孩子这才放下戒心,看到容静秋放下脚凳,他这才小心地踩着上去,然后坐在车辕处低着头一声不发。 容静秋掀帘子进去车厢之前,朝马车夫道,“赶紧启程吧。” 周围看热闹的人这才散了,对于定远侯府的姑娘有如此善心,都忍不住夸赞了几句,当然这是后话了。 容静秋一进马车里,红裳就拉着她着急地低声问,“姑娘……” 她轻“嘘”了一声,然后从马车里翻出跌打药,准备出去给那孩子包扎一下伤口。 “姑娘,我去。”绿袖抢着要出去,别看那是一个孩子,可万一有问题呢,她是不会让容静秋去冒险的。 容静秋轻拍了下她的手,无声地说了一句,“那孩子心思缜密,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说完,她拿着药又施施然地掀开车帘出去了。 绿袖急得眼睛红了,红裳咬着嘴唇坐着,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 “我这里有些跌打药,我帮你擦一擦吧。”容静秋笑道。 那孩子这才抬头看向容静秋,嘴唇动了动,发生细小的声音,“不用了……” “怎么不用?受了伤就得上药,不然这伤如何能好?”容静秋强行拉起起来到一边坐下,然后又似寻求认同一般,朝马车夫道,“大叔,你说是不是?” 马车夫笑呵呵地应道,“那是当然,这受伤了不上药受苦受罪的就是自己了。” “呶,你听到了?”容静秋微扬小脸得意地道,然后趁这孩子不注意,一把掀起他的裤管。 那孩子似乎吓了一跳,那双漆黑得过份的大眼睛看向容静秋,抿紧的唇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不这样如何上药呢?”容静秋假装没看到他的眼神,而是自顾自地给他洗了下伤口,看到这孩子因为痛而“嘶”了几声,她忙安抚道,“伤得挺严重,你忍忍,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还抬头朝这孩子笑了笑。 在那孩子的眼里,这少女的微笑十分的温暖,而且那双眼睛弯弯的,似乎盛满了无数的星光,他看了一会儿就又低下头去,掩去眼里的心思。 “手伸出来一下,我刚看到了也有擦伤呢。”容静秋细心地给他放下裤管,然后又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那孩子抿紧唇伸出自己的手,容静秋不客气地一把握住,细心地上药,动作轻柔。 在容静秋看不到的地方,那孩子一直盯着她的头顶看。 “你叫什么名字啊?”容静秋给他处理好了伤口后,一边收拾跌打药一边似闲聊地道。 那孩子抬头四看了一下,然后才吐出一个名字,“阿牛。” “你家住在城外哪里?我以前也在城外住过。” “就在城外有颗大树的棠下村……” 容静秋忙思索着有没有棠下村这个地方,不过好像真的有,那时候为了修水渠灌溉,柳志轩给她弄到过城外各处的地图,似乎真有这么一个村名。 “那你家里还有谁啊?” 那孩子又看了她一眼,好半晌才说,“我爹娘死了,还有一个阿奶……” 听来似乎人口简单,容静秋轻笑了声,“你别紧张,我没有察问的意思。” 把跌打药收拾好,她轻拍了下孩子的肩膀,这才重新掀帘子进去车厢里面。 而那叫阿牛的孩子却是两眼紧盯她的背影,一双眼睛依旧黑漆漆的。 一进到马车里面,容静秋就把跌打药甩到一边,然后神情严肃地朝绿袖耳语道,“给跟着后面的人发信号,这孩子有问题。” 绿袖没有多问,而是暗暗地后面人发信号。 “姑娘,确定了?那看起来就是一个孩子?”红裳有些疑问,刚才她也仔细观察了那孩子半天,没看出他有什么异样,再说抓一个孩子好像没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的。 容静秋看向红裳,“那可不是一个孩子。” 这话一出,红裳和绿袖都面色大变,这下子由不得她们大发善心了,如果那不是一个孩子,那就是极其危险的人物。 红裳不由得有些懊恼,她突然想起多年前曾见过的奇人异士,当时那个人是个高大的男人,却能缩起全身的骨头钻进一个小瓦罐里面,整个画面颇为惊悚,现在想起,全身都还冒冷汗。 外头那孩子不会也是这种人吧? 顿时她全身打冷颤。</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六章 沉稳应对寻生机 绿袖却是小心地从马车帘子的缝隙朝外看去,只见那叫阿牛的孩童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车夫的旁边,实在看不出来有何异样,不过容静秋说他有问题,那这孩子必然是有问题的。 不是说她对容静秋的判断多有信心,而是做为要靠向容静秋的婢女,她得唯主子马首是瞻,主子说是黑的,那就一定是黑的,这是忠诚的问题。 “别盯着他看。”容静秋凑过去耳语了一句。 绿袖这才赶紧移开目光,脸色有几分羞赧,如果这孩子不是孩子,那就是成人了,还有这样的本事,肯定对打量的目光格外敏感,而她这行为险些坏了事。 马车里一片安静,除了外面吵杂的街道市井之声传来,而车里的人似乎连呼吸都放轻了。 马车外的阿牛坐着依旧低垂着头,而马车夫依旧驾着马车,看起来这就是一辆普通的贵族小姐出行的马车。 越到城门口气氛就越紧张,红裳和绿袖二人都暗暗地握紧自己的武器。 容静秋倒是还能淡定地轻掀起马车帘子看着窗外士兵的检查,一重重一关关,看起来十分的严格,并不是你家有什么身份你就能蒙混过关,这个发现让她的眉尖紧蹙,就这样的层层把关,那个所谓的孩童是打算如何混过去呢? 容叶氏到底又给安排了什么后招? 也不知道亲爹那边收到了她传递的信号后布署得如何? 这回心里难免有些浮躁,正在她刚好把车窗帘子放下之际,车帘子那边有响动,她定睛看去,只见那个孩童径自掀帘了走了进来,那双黑睃睃的眼眸就这般地来回盯着人看,她顿时心里大叫一声不好,这是要产生变数了。 她正准备要作声试探一下,突然鼻间闻到一股香味,这味道来得很是突然,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可已经迟了些许,她嗅了一点儿香味入体,顿时身体软了下来,瘫倒在身后的靠垫上。 就连红裳和绿袖两人也着了道,两人都软软地歪倒在一边。 容静秋正紧张之时,就看到红裳朝她眨了下眼睛,她这下心安了,她就说嘛,赵裕给她送的俩侍女水平没有这么差嘛,只要还有战斗力,她就不那么担心了。 绿袖突然抢先道,“你进来做甚?吓到我家姑娘了,”转头看向红裳,“姑娘,你怎么样了?我怎么觉得身体有些发软?” 容静秋也学着绿袖一样转头看向红裳,眼里流露出关心之意,“姑娘,这香味有问题……” “我的头有点晕。”红裳故做虚弱状,然后又皱眉不悦地看向那无礼的所谓孩童,“你要做什么?我好心帮助你,你却这般害我,你到底是何人?我告诉你,我是容家的姑娘,你若敢对我不利,定远侯府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那所谓的孩童却是突然笑出声,五官因为他的笑意而显得颇为灵动,他没有看红裳和绿袖,而是径自走向容静秋,“容家三姑娘?” 容静秋的心头一跳,他如何认出自己的? 不过眼下她是不会主动承认的,比起自己,显然红裳的武力更高。 红裳看他走向容静秋,心里着急,嘴上却是刁蛮地开口,“你若是敢动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那所谓的孩童却是一转头朝红裳冷冷一笑,嘲讽出声,“容家三姑娘?就你?” 容静秋一听这话,顿时心里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孩童一定是何道婆本人,时常混迹于后宅的人都有一双识人的眼睛,尤其是府里的女主子,从身形到手脚乃至声音,只要接触过就一定能分辩得清清楚楚。 她这回扮做侍女有点托大了,哪怕装得再像,骗外行人尚可,拿来骗老道的何道婆,那就真的是班门弄斧了。 红裳没想到不过是一照面,她就被人拆穿了,看到这孩童直接往容静秋的方向走去,她不再犹豫,不能让他接近三姑娘本人,于是直接抽出袖中的彩带,瞬间就朝那所谓的孩童后背袭去。 绿袖也不含糊,从后背抽出自己的双刃狠狠地朝那孩童砍去,“姑娘,你快跑。” 容静秋在她们动作之际,就已经做好了跳窗而逃的准备。 哪知,她刚探出个头,就听到身后传来那所谓的孩童的冷酷似成人的声音,“你若敢跳窗而逃,我就杀了她。” 她闻声转头看去,就看到出师不利的红裳脸颊胀红着脸色,脖子被一双孩子手紧紧地扣住,而与刚才相比,红裳的身体明显中了类似软骨散的药物。 “姑娘,你别管我,快走。”红裳一脸着急地道。 倒地地上绿袖直接被那所谓的孩童一脚踩住,浑身发力不得。 此人善用毒,显然此时他拿出来的并不是巨毒,而是让人浑身无力类似蒙汗药的东西,虽然她一直对红裳和绿袖的信任度有限,但从未想过让她们因自己而死。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凉薄的人,无论是什么人她都不会轻易放在心上,但做人必须要有杆秤,这是她做人的底线。 人若是没有了底线,那与畜生也就无异了。 她把头缩了回去,这回她不再装,而是大大方方地重新坐回去,那姿态仿佛并不是受到威胁,而是一如既往那般地自然而然。 “她们都着了你暗下的药物,现在碍不了事,别难为她们。” “你倒是好心肠。” 那所谓的孩童一把扔下红裳,一脚踢开绿袖,这回再无任何伪装的表情走向容静秋。 容静秋姿态慵懒地靠在软垫上,笑着打量那不属于八九岁孩童脸上的冷漠与残酷,“何道婆,久仰大名。” “何道婆”愣了愣,头一次对这名字有了几分反感,他酷酷地道,“我不叫这名字。” “不管你叫什么,你在我眼里都是何道婆。” “好利的一张嘴。” “何道婆”走近容静秋,然后俯下身子在她的身上闻了闻,“你的身上有股迷人的香气,你知不知道?” “我自己闻不到的香味,那就不算是香。”容静秋耸了耸肩膀,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何道婆”觉得这容静秋真是有意思,他甚至有点婉惜,以前为什么没有接近过她,这些年来能让她觉得有趣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你长得很好看,若是我早些知道你……” “抱歉,我对成为你那个劳什子神药的原配料没有兴趣。” 容静秋一画敬谢不敏的样子,就算是以前,她也不会跟何道婆这种诡异的人有过多的来往。 “何道婆”闻言,发出一阵轻笑声,听起来有几分阴深又有几分惬意。 他伸手轻抚容静秋的脸庞,“你这么有趣,我怎么会舍得拿你做原料。” 容静秋感觉到那摸自己脸庞的手像蛇一样顺滑,心里厌恶至极,但面上却是不显,这会儿越是表现出自己的害怕,就越是被对方掌握。 突然,那双滑溜的孩子的手滑到她的脖子,猛地一掐紧,容静秋的呼吸一窒,脸色渐渐有些胀红,就在她差点呼吸不了的时候,那并不大的孩童之手就松开了,她免不了歪着头到一边猛咳起来。 “你的胆子很大,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他径自坐在容静秋的身边,然在容静秋看不到的地方,一把匕首就抵在她的腰间。 容静秋感觉到这冷冰冰的武器抵着自己,心间微微一颤,不过很快她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无非是要出城而已,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答应不能伤害我们。” “那是当然,我求的不过是这个,容三姑娘是聪明人。”他靠近容静秋,一边闻她身上的香味,一边道。 容静秋忍下那恶心的感觉,然后朝他道,“你看我这装扮,如何能骗得了人?你去把她们俩扶好坐着,这样待会儿也好吓唬人。” “何道婆”沉吟了一会儿,笑露出八颗牙齿,“你说得对。”随后,他就唤外面的马车夫进来,把人扶坐好。 容静秋冷眼看着这一幕,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脱身,又该如何把这人给抓到。 她不说话,那“何道婆”也不说话。 外面的检查依旧在进行着,没人知道定远侯府这辆马车里面的凶险。 “说说,你是如何发现我不对劲的?” 正在容静秋思索着逃生之计时,又听到了这何道婆说话了,这声音怎么听诡异万分,“你的骨头不对。” “何道婆”这才恍然大悟,她借上药之机已经暗中查看过他的膝盖与手肘,这女子好细的心思,这么多年,也就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他正想夸她几句,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不,她是有意来钓自己这条鱼的,要不然依正常来说,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半大的孩子有问题的。 他扮过好几次孩子,都成功地把人给骗过逃生,就连最凶险那一次也是一样,人们对孩子都会宽容许多,更有些人还会大发善心给“可怜”的他提供帮助。 “你是故意设局引我上钩的。”他说的是肯定句,“还是说你们容家都打的这样的主意?” 包括容叶氏也是其中一环? 容静秋没有回答,随便他去怎么想,现在解释等于掩饰,就算误会了容叶氏也无关紧要,大不了他拖着容叶氏一块儿下地狱嘛,她一定乐于在岸上看着。 “何道婆”也不期望能听到她的回答,双眼仍旧盯着容静秋看。 突然,马车帘子被人掀起,那在外看向里面的男子背着光,容静来一时间没能看清楚他的长相,可是很快她就感觉到那人的目光在看着自己,她的眼睛适应了光线的变化,这才看清楚了检查马车的人居然是钟渠。 钟渠本来不管这一档子事的,不过是最近这抓捕的风声很紧,他的顶头上司又接到命令要协办此事,他这才横插了一脚。 本来是百无聊懒的,最近他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老想着容十七的那张脸,甚至看到有跟他相像的人,他都会下意识地多看几眼。 一如此时的情形,那个坐在马车里显然是丫鬟打扮的少女居然像极了容十七,他一眼就看到她的,心湖泛起一层层波澜,怎么会有人那么像他呢? 他不由得多看了那少女几眼,握着车帘子的手不由得攥紧。 “你是定远侯府的人?”他开口问道。 容静秋看到他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就知道钟渠是起了疑心,心里暗暗叫糟,怎么在这里遇到了他,真是倒霉,如果遇到的是金三,那该有多好,至少三表哥这人比较好糊弄。 “我们姑娘出行,要到城外赴宴。”容静秋半真半假地回了一句。 她的神情很是正常,至少钟渠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目光略过正襟危坐的俩少女,然后定定地看向那八九岁大的孩童。 “他是我们在路上救助的一个孩子,我们的马车不小心撞上了他,这不得把人给送回去才行。”容静秋赶紧道。 钟渠却是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场面有几分怪异,可一时半会儿也没看出哪里有不对劲。 他的目光仍旧定定地盯着那神似容十七的少女看,眼里深沉了几分,心里记下了有关于她的信息,他正准备把车帘子放下,哪知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他猛地又抬头看去,目光死死地盯着容静秋看。 容静秋的心里一凛,既希望钟渠能帮她解围,又不希望对方认出她就是容十七,心里矛盾得很。 “你们都要下车接受检查才能放行。”钟渠突然道。 红裳看到那“何道婆”暗地里看向她的目光,还有那露出来的闪着寒光的匕首一角,她的心顿时抽紧,只能按对方的意思提高嗓门道,“我是容家的姑娘,谁敢查我?” 钟渠冷冷地看向红裳,这种刁蛮千金他见得多了,“哪怕你是定远侯本人,那也得接受检查才能出城,这是规矩,不能破。”他转头唤来好几个女衙差,“把她们都拖出来。” “我看你们谁敢?”红裳大闹道,她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容静秋的方向,眼里的急意半点也做不了假。 钟渠很快就捕捉到了这一抹不对劲。</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七章 如何报答救命之恩? 这容家姑娘老看向她的侍女是何意?莫非这里面还有猫腻? 钟渠一时间想不明白里面的弯弯道道,但这不妨碍他按自己的想法去办事,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容静秋的身上,还有她身边那个低垂着脑袋的孩子。 他的手悄然地按住腰间的剑把上。 那几个女衙差也是看人下菜碟的,如果是平时看到这些贵女们,她们肯定会好生好气的,可现在外面站着的男子一身上的煞气,她们也就不敢造次了,赶紧听令地把人死命地往下拖。 红裳和绿袖的身上依旧使不上力,只能任由别人不甚恭敬地拖下去。 而容静秋的方向也有俩个女衙役走近,她们正准备要出手之时,只见那个不起眼的孩子却是抬眼冷睨她们,“谁敢上前一步,我就捅死她。” 这回他把手中的匕首亮了出来。 容静秋没有动弹,看到红裳和绿袖被拖下马车,显然是安全了,她也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她能靠的只有自己,于是苦笑道,“我的小命攥在他的手里。” 钟渠隔空与“何道婆”对视着,两人都互不相让,而那俩个女衙役却是搓着手一脸无措地站在原地,虽然看这被劫持的女子就是一个丫鬟,可这小劫匪哪个不选,偏选了这个看起来平凡得很的侍女,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两人也不敢硬上手,怕真的出了人命,她们兜不住。 钟渠的目光微微地移向容静秋,看到她朝自己眨了下眼睛,他眯了眯眼,很快做出决断,退开一步,让出出城的方向,“让他们过去。” 那俩个女衙役在那看起来漂亮得紧的孩子的目光注视下,悻悻然地跳下了马车。 马车夫早就在等这一刻,立即一扬马鞭,马车飞快跑起来。 就在马车启动的这瞬间,钟渠身子往下向前一跃,闪身躲到了马车底下,很快就固定住自己的身形。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喘,虽然不认识钟渠,但这禁卫军服饰的男子一看就出身高门,遂哪怕看到他的举动,众人也下意识地打掩护。 马车里的容静秋不可能看到钟渠的举动,她转头看向车窗外面飞快后退的景致,“这已经出了城门,希望你说话算话,放了我,我对我这条小命也很是珍惜。” “怎么办呢?我觉得我很是喜欢你,”“何道婆”笑道,“很想把你拐回去,或者尝一尝你身上血的味道。” 他故意伸舌舔了舔容静秋的颈部。 容静秋感觉到一条蛇爬过她的身体,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不过她还是镇定地道,“你不喝那么恶心的玩意儿,就别说这样的话来吓唬人,我不知道你的家乡在哪里,但你拼命也要逃出生天,肯定也有你想见的人……” “我的家人都死光光了。” “家人死了也还有你未成的心愿,我不信你是无欲无求的,不然做这危险的细作何用?”容静秋直接看着他道。 “何道婆”笑出声,“别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跟我套近乎,你的小命现在就攥在我的手里……” 容静秋正想回话,结果感觉到身下的马车震动得厉害,她险些坐不稳,突然,耳边听到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她的身子一凛,由于上辈子就是死于乱箭之下,她对这箭声很是敏感。 “何道婆”的神色一凛,正想出声恐吓,哪知马车一个颠簸,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容静秋抓住这个机会,一脚狠狠地踢向他的下三路,看到他中招后痛苦的神情。 然后借助这个机会,直接就往窗外跳出去,看到箭矢依旧射来,她暗骂一声,这是要害死她的节奏吗? 没死在那“何道婆”的手上,反倒又死在乱箭之下,这得有多憋屈啊。 直到那箭矢到了近前,她一个闪避,方才发现这箭矢上是钝的,这玩意儿伤不了人,只是射到身上有点痛而已,她的表情这才好了些许。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看到马车里的“何道婆”已经爬了起来,正要恶狠狠地向自己扑过来,她的双腿一曲,直接从窗户跳出去,顾不上落地的角度,就算擦伤也好过送命。 正在她等待着落地那一刻的到来,突然一条长鞭捞住自己的腰际,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就看到那长鞭往后一卷,她的身体就朝后落去。 这变故一生,本来想要救她的钟渠瞬间被劫胡,他很是不悦,回头看了一眼,与骑在马背上的人隔空相望,好一会儿后,他才收回视线,身体轻巧一跃从车窗进去,准备抓住那个小贼。 不管这救自己的是何人,容静秋也不会完全等待别人来救自己,而是手往后拿住那条鞭子,身体在半空中一个腾转,借着这力道,她化被动为主动,算好距离落到那马背上。 终于安全了,她还来不及欣喜,后背有热源传来,她这才意识背后有肉盾,她猛地转头看去,结果印入眼睛却是赵裕那张漂亮得紧的脸蛋。 这王八蛋,怎么会是他? 她爹呢? 真不顾她的安危了? 她的眼里满是疑问,可一时间却是什么也问不出口。 赵裕的黑眸盯着她看,这张脸跟容十七高度相似,他伸出大掌把她的嘴巴与眉毛遮住,这样看就更像容十七了。 更遑论她刚才落在他的马背上那利落干净的身手,这全都有容十七的影子在。 这世上不会有人相似到这种程度的,自己果然没猜错这个骗子。 容静秋被他打量得很是不自在,忙道,“这位公子,还请……”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赵裕嘲讽的一笑,“什么时候连本皇子都不认得了?” 容静秋恨不得打烂他的笑脸,让你嘲笑我,不过在面对斗不过的敌人时,她最是识时务,不过仍旧装傻道,“原来公子还是皇子啊?恕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这都安全了,小女子也不好再坐这马背上,还请殿下放小女子……啊……” 她本来想跳下马去的,结果这可恶的赵裕却是突然加速,她一时反应不急,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他的腰,后来意识回笼,觉得不妥,她又忙往后退拉开距离,因为没有抬头,所以没看到赵裕那抹嘲讽的笑容。 等到了前方之时,容静秋这才看到父亲的身影,本来还以为他要抛下她不管,原来还是来了嘛,不过比起她这个女儿,当然是抓细作更要紧,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凉薄之意,心里倒没有失望。 容澄来得很是及时,在看到女儿被赵裕救下之后,他就很快与钟渠一道抓人,这孩子模样的人很是狡猾,手里的药粉不少,钟渠不察已经着了道,所以他的到来刚好弥补了钟渠战斗力的缺失。 人多力量大,“何道婆”再厉害也敌不过这么多人,最终,与马车夫一道被擒住。 “钟世侄?”容澄上前扶起钟渠,忙唤随同而来的太医前来诊治。 钟渠全身都如被蚂蚁咬一般,并且眼前还有幻觉产生,好在他的意志力坚定,并没有当众出丑。 只是在看到那抹俏影从别人的马背上跳下来朝他走来之际,他的心跳加速跳动,两手都朝她伸去,在他的眼里,此刻她与容十七融为了一体。 “十……七……”他勉强发声。 两只手却被容澄握住,他并没有听清楚钟渠呢喃间说出来的话,而是按着自己的心思安慰他道:“钟世侄,你莫要怕,服了解毒丸之后就会好的……” 容静秋走到钟渠的身边,低头看了看他脸上还没有洗去的粉末,不由得伸手抹些下来,放在鼻间闻了闻,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这是用罂粟花提炼出来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些画面。 “解毒丸怕是不会有用。”她径自道。 容澄看向大女儿,“那该怎么办?”他没问这个女儿为什么会医术,其实他早就发现了这个女儿有点古怪,但只要没有害人之心,他就容得下她。 “让他自己熬过去,不然会上瘾的。”容静秋道。 被制住的“何道婆”依旧是个孩童的模样,他定定地看着容静秋,“你怎么会识得这花的作用?” “我们大安朝有医书。”容静秋朝他冷笑,“什么东西没记载,是你们塞外之人少见多怪。” “呵。”“何道婆”不跟她争执这些,正因为大安朝的富庶,他们才会打这片土地的主意。 “那就先让钟世子上马车回城医治。”赵裕没有上前详看钟渠的情况。 容静秋没有再发表任何意见,钟渠是练家子要熬过这瘾头发作并不是难事,只是痛苦点罢了,只是钟渠在被人抬起之时,两眼迷离地看向她,“你……是十……七……” 她的心头颤了颤,钟渠居然还记得这件事,那他会冒这个险,也是因为她喽? 这么一想,她的嘴唇抿紧,这钟渠对她,不,是对容十七的感情很是可疑,而且他一再要找容十七,莫非是? 她似想到了什么字眼,表情瞬间就变了,身体下意识地往后再退了几步,不肯再靠近钟渠,仿佛他身上有传染病。 钟渠此时哪里看得清楚她的举动,要是知道她对他避之不及,他肯定会发飙的,她把他想成了什么变态? 大女儿这主动避嫌的举动,容澄看了十分欣慰,总算没有孟浪的举动,要不然他这老脸当即挂不住。 惟一一辆马车载了钟渠就死命地赶回城,生怕慢了会耽误钟渠的病情。 “爹,这人有古怪,等会儿押他回去的时候,要千万小心谨慎。”容静秋提醒道,她不想再有下一个人被害,“而且把他身上的东西都搜出来,省得他再害人。” 容澄也正有此意,看到女儿主动避开到一边去,他这才举手示意人把“何道婆”给搜个干净。 容静秋站在大道一边看那葱葱郁郁的树林,夏天真的来了,她还来不及感慨,感觉到身边站了一个人,她转头看去,赵裕这王八蛋是不是太闲了?怎么哪哪都有他? “本皇子救了容姑娘,容姑娘不打算报答本皇子的救命之恩?” 容静秋暗地里往旁边挪了挪,跟他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小女子谢过殿下的救命之恩,不过俗话说得好,大恩不言谢,小女子也不好揪着殿下非要报恩,这不是造成了殿下的困扰?” “那真是巧了,本皇子也只听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容姑娘这是打算赖账?”说到这里,赵裕挑了挑眉,并且嘴角浮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容静秋心里不爽至极,可恨皇权比人强,她强压下心底的不忿,没甚诚意地道,“那殿下要小女子如何报这恩情?”她把恩情二字咬得很紧,大有一报完恩就跟他一刀两断之感。 “本皇子什么都不缺,不过最近倒是有个疑问,只有容姑娘能给本皇子回答。” “什么疑问?” 容静秋的心里越发不平静,她很不想在赵裕的面前承认身份,不过容澄这亲爹在,她想不认这身份都难,好在赵裕没问她排第几,她就还有耍赖的机会。 “首先,本皇子很想知道你是不是容三姑娘?” 容静秋当即错愕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深吸一口气,这个问题不好撒谎,除非她一辈子都遇不上赵裕,不然迟早会被拆穿。 于是,她大大方方的承认,“正是。” 这骗子这回不说谎了,赵裕的表情这才好了些许,两眼仍旧盯着她的脸看,这张脸不若容十七那般雌雄莫辩的俊俏,不过女人家的化妆之术很是奇特,或者这还不是她的真容。 “如果殿下没有别的疑问了,小女子就先行告退了……” “容十七和你是什么关系?” 容静秋的话还没有说完,赵裕的问题就砸到了脑袋上,这王八蛋果然早就怀疑了她女扮男装,要不然他不会这么问。 在赵裕盯着她看的时候,她微微一笑,道,“族人关系。”</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八章 骗子的嘴里没有几句真话 骗子! 赵裕的眼神突然间凌厉起来,显然不信她的说辞。 容静秋却是不再改口,想要她主动承认她就是容十七,那是做梦,只要她不认,赵裕就奈她不何,而且她就是喜欢看他生气的样子,此时她神清气爽地行了礼欲走,“殿下若是没有别的疑问,恕小女子不再奉陪了……” 赵裕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冷嘲开口,“你的嘴里真没有几句真话……” “殿下这是在诋毁我,”容静秋一副愤怒的样子,“十七哥哥是我族人之事,尽人皆知,殿下若是不信大可去查,小女子可以发誓的……” 她可不是时下这些迷信发誓的人,反正发过的誓,过后当屁放了便是,她半点也不会受其困扰,照样吃嘛嘛香。 “呵呵,不必了。”赵裕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无赖之极,如何还会信她嘴里的话?况且发誓的人心中不诚,那这誓言跟放屁一般无异。 容静秋顿时又心情大好,正常情况下谁喜欢自个儿诅咒自个儿。 正在两人对峙的时候,一辆马车正匆匆赶来,容静秋面对着大路的方向,立即引颈看去,一下子就认出了这马车是诚王府的,那来人一定是清澜郡主。 果然,马车还没有停稳,清澜郡主就率先从马车上跳下来,直直地就朝容静秋的方向而去,脸上满是焦急之意,“可有伤着?” 容静秋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摇头笑道,“没有。”救命恩人就站在身边,她这会儿也不好厚着脸皮抹去他的功劳,“多亏了殿下来得及时,我这才化险为夷。” 清澜郡主左右看了看容静秋,确实如她所说的那般没有受伤,她这才放下心来,转头看向赵裕,“九哥哥怎么也在这儿?” “听到有那何道婆的消息就赶来了。”赵裕轻描淡写地道。 清澜郡主知道他是有任务的,遂对他的话也没有起疑,而是点头道,“好在把人抓住了,不然还不知道任他逍遥到何时?” 容静秋对于抓到何道婆一事的兴奋劲已经过了,远远地看到被五花大绑依旧是孩童模样的“何道婆”被人押了上马,不知道是感觉到她的视线,还是别的,总之这“何道婆”居然也抬眼朝她看来,漂亮的脸蛋绽出一抹笑容,嘴唇微张,无声地说了俩个字。 对于唇语,容静秋学过一丁点,一下子就分辩出他说的是什么,是“再会”二字,顿时眉尖紧蹙,这样的细作跟她日后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为何他会说这俩字?莫非日后还会再有变数? “在看什么?”清澜郡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那个孩童模样的“何道婆”被人押走了,“这人有什么好看的?” 赵裕却是眯着眼,他当然看到之前这“何道婆”冲着容静秋微笑的样子,同为男人,他看得明白,这“何道婆”对容静秋异常地感兴趣。 “容姑娘最近还是不要再出门了,在家待着更好。” 赵裕这话让容静秋微微一愣,这回不跟他抬杠了,“殿下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我总觉得这事还会有后着,但也猜想不到还会有什么变数?” “再有什么变数都是朝廷的事情,跟你们女儿家家的没有关系,总之不掺和就不会有事。”赵裕模棱两可地道。 容静秋心里大骂他是大猪头,好像女儿家只配待在后宅里似的,但嘴上却道,“殿下说的是,小女子谨记。” 赵裕挑了挑眉,没回应她这听起来异常恭顺的话,这个骗子的嘴里没有几句真话的。 清澜郡主左右看了看两人,总觉得他们似乎在打什么哑迷,而她却是有听没有懂的,“你们说的我怎么都不明白?” 无论是容静秋还是赵裕都没有回应清澜郡主的疑问,好在清澜郡主也不是非要一个答案,她看了看天色,“冯公公收义子的仪式怕是要开始了,我们还是先赶回城吧。” 容静秋拉了拉自己身上这套朴素的衣裳,更何况此时这套衣裳已经沾了不少灰尘,她现在一定是灰头土脸的样子,这样去出席人家的宴席好像不太好,更重要的是她现在不想跟赵裕同处一个场合。 “我现在这样子也不好去出席仪式,再说还有公主在呢,我这样去岂不是君前失礼了?我还是先回侯府吧,回头再给冯公公和小斗子补上一份贺礼……” 赵裕这才发现容静秋身上确实狼狈了一些,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下,正欲开口,哪知清澜郡主抢先开了口。 “这有何难?我出门一向多带两套衣裳以备不时之需,待会儿换上我的衣裳便是,走,我们上马车重新梳洗一下。” 清澜郡主二话不说地就拉走了容静秋。 容静秋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她的好姐妹哟,怎么在这里给她挖坑呢?她们的默契呢?都到哪里去了?她怎么就没看出她想避开赵裕的心思? 本来她今天出门就没想过去赴这个宴会的,要不然也不会选在今天设计“何道婆”,她想着抓到了人之后就有借口不去赴会了,也不会让赵裕有疑心她的机会,哪知道计划不如变化? 一上了马车,清澜郡主的贴身大丫鬟就不由分说地给她重新梳洗了,这些东西马车里一应俱全,看来清澜郡主出门是做好万全之策应付突发状况,而她的侍女都是老熟手了。 清澜郡主吩咐马车夫启程回程,然后看到赵裕一边与人说话一边看过来,遂朝他挥了挥手表示她先行一步,做完这些,她这才重新回到车厢里。 此时的容静秋已经换上了一套胭脂红的华裳,那流光溢彩的布料衬得那张洗净灰尘的小脸与妆容的小脸红粉绯绯的。 自家小姐妹是真好看,清澜郡主看得入了迷,“若我是男子,一定把你娶回家去,天天赏心悦目。” 正在梳妆的容静秋一听这话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斜睨她一眼,打趣般地回了一句,“那敢情好,你若是男子,我就上你家当娇妻去,可惜你是个假凤虚凰。”毫不客气的一语道破她的幻想。 上辈子把她娶回家的赵裕,也没有因为她的美色而天天赏心悦目,哦,她忘了,赵裕自己本身比她还要漂亮,光看他自己就够了,哪里还能将别人看在眼里? “人家想想都不行?”清澜郡主挨着她坐,然后就开始给她挑头面,拿了支镶满了宝石的蝴蝶簪子在好姐妹的发髻上比了比,然后直接就插到头发里,“嗯,这个好看,衬得你更光彩动人。” 容静秋在侍女举起的铜镜里看了看,也就那样吧,没觉得有多好,不过好姐妹说好看,她姑且信之。 清澜郡主给她打扮上了瘾,不过一会儿功夫,容静秋的头上就已经多了好几件饰品,更别提脖子和手腕了,最后看到清澜郡主还意犹未尽,容静秋就先跳开到一边去,死活不肯再给她当布娃娃来装扮。 清澜郡主还抓着一支宝石流苏不肯死心地道,“就再插这一支,这一定更好看,你信我……” 容静秋死命地摇着头,呵,女人的话都不可信,尤其还是装扮上瘾的女人说的话就更不可信。 清澜郡主满脸的可惜地将那支宝石流苏扔回盒子里,给人打扮的瘾头还没有过去,她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百无聊赖地趴坐着,仿佛别人抢走了她珍贵的东西一般。 容静秋看得嘴角直抽,半点也不为所动,“对了,三表哥待会儿也会来吗?”她得找个放题转移好姐妹的心思,别老想着抓她当真人布娃娃。 清澜郡主摇了摇头,“他最近在忙着查案子,我已经有好些天没见着他了。” 这人老在身边打转的时候,她嫌烦,可人家不来了,她更觉得烦,自己都嫌自己太作。 容静秋见好姐妹的心思被转移了,少不得推波助澜地劝合好她与金三。 马车前进的声音渐渐掩去了她们说话的声音。 容得保收义子的仪式安排在城中他自己置办的宅子里,这处房产并不大,但一进去却处处都规划得恰到好处,让人颇有几分心旷神怡的感觉。 小斗子亲自出来迎接,容静秋一看到他打趣了一句,“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小斗子,你这样一穿显得精神多了。” 小斗子这回不好意思了,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容静秋的真容,但对她的声音绝对不陌生,不敢多看她的长相,亲自给她与清澜郡主引路。 “容三姑娘莫要拿奴才取笑了,奴才就这豆腐干的长相,出来都要寒碜人。” 清澜郡主是第一次见小斗子,觉得这小太监说的话倒也不错,这长相确实是寒碜了一点,“对了,十一皇子和俩位公主都来了吗?” 小斗子自是认得清澜郡主的,于是恭敬地道,“都来了,正在厅堂喝茶呢。” 容静秋却是左右看了看,都没发现冯得保的身影,“冯公公哪去了?” 一提起这未来干爹,小斗子就皱紧眉头,“干爹出去了,一时间怕还不能回转呢。” 容静秋心下一凛,除了问冯得保之余,她还问了下冯双保这个太子的近侍。 小斗子却是摇头,显然这未来大伯也还没来。 清澜郡主也是心下一咯噔,不会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吧? 她与容静秋对视一眼,觉得今天的日子果然选得不好,所有的事情都凑到了一块儿。 不过容静秋很快就丢开了这些事,现在多想无益。 一进厅堂,就看到坐在那儿围在一块儿下棋的兄妹仨,小姑娘的笑声很是清脆,难得的是十一皇子很有心情哄俩妹妹开心,不过对于这个画面,容静秋并不陌生。 上辈子十一皇子虽然有些凉薄,但对他的家人都不错,不过从侧面也看得出来淑妃对儿女的教育是成功的,在皇家相亲相爱并不容易,更多的是互相利用。 长着圆圆脸的玉容公主刚好对着门口的方向,一眼就看到有人进来,“清澜姐姐来了,咦,这个漂亮姐姐是谁?” 容静秋看着这十一二岁的小公主,脸上顿时漾起了一抹笑容,上辈子的熟人了。 因赵裕的原因,她跟淑妃的关系很是不错,所以与俩公主也混得很熟,一般宫宴里,她们的席位都是挨着的。 此时她给玉容公主行礼,“小女子见过公主殿下。” “漂亮姐姐快起来。”玉容公主立即起身去扶起她,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一如九哥那般。 反倒是年纪更小些的玉华公主只是张望了一下,并没有主动上前搭理。 十一皇子初看到容静秋的时候也是愣了愣神,他还记得容十七那个漂亮的少年郎,这人怎么跟他那么相像? “你跟容十七是什么关系?” 一开口,十一皇子就问出了跟赵裕一样的问题,不愧是玩得好的亲兄弟。 容静秋心里骂娘,面上却是微笑道,“族人关系,殿下也认得小女子这位族兄吗?”此时她扮无辜已经颇为熟练了。 十一皇子没有回答,而是细细的打量着容静秋。 清澜郡主不干了,她直拉上前挡住十一皇子的视线,“十一弟,你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小姐妹,怕是不妥。” 她的眼里有警告之意,大有他若敢有孟浪之举,就别怪她不念同族之情。 十一皇子也没有非要盯着人看,朝清澜郡主这个堂姐讨好一笑之后,他又歪着头绕过清澜郡主再度看向容静秋,“你是容三姑娘。” 看那笃定的表情,容静秋就知道这十一皇子对自己的猜测很是笃定,遂也不再装,大方地点了下头,“正是。” “漂亮姐姐,你别理我十一哥,我跟你玩。”玉容公主不喜欢她哥问话的方式,好像审犯人似的,也亏得这漂亮姐姐好脾气,边说边拉着容静秋到一边去,然后吩咐小斗子再拿套棋盘来。 清澜郡主朝十一皇子挑眉笑了笑,抬脚就走到小姐妹与玉容公主那边,呵呵,让你难为我的小姐妹。 十一皇子顿时面容讪讪的,自家这大妹真是被惯坏了。 玉华公主看了眼她这哥哥,很快就跳下凳子,叛变到另一边阵营里,顿时原来的位置上就只有十一皇子在那儿吹冷风。 玉华公主话不多,但是她一过来直接就挨着容静秋坐,把清澜郡主给挤到了一边去,显然对于漂亮的人和事物,女孩子大多都无法抵挡。 容静秋很理解玉华公主别扭的小心思,这小丫头没有坏心思,就是话少显得高冷,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其实心肠比玉容公主还要软,要不然长大后岂会情路坎坷被夫婿吃得死死的? 此时她朝小姑娘微微一笑,玉华公主慢慢地也朝她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我怎么觉得我成了被排挤的丑八怪?”清澜郡主噘着嘴抗议。 “怎么会?”容静秋一脸诧异地道,“只是我比你受欢迎一点。”随后不忘自恋的一笑。 “哦哦哦,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清澜郡主故意地说了句玩笑话。 玉容公主只是吃吃地笑着,倒是玉华公主板着一张小脸朝容静秋的屁股看,没看到狐狸尾巴啊,她还不死心地想要再寻找。 这一幕看得十一皇子和玉容公主都要抚额了,这小妹妹实在是太好骗了,半点也不像是皇家出品。 “没有找到。”玉华公主有些沮丧地道,“漂亮姐姐把它藏哪了?” 容静秋瞟了眼清澜郡主,看吧,把人老实孩子给涮了,你良心就不会痛?转头面对认真的小姑娘时,她还是笑得很有亲和力地道,“你清澜姐姐在说笑呢,小女子可是人,不是狐狸变的,哪来的尾巴?”还抓住玉华公主的小手在自己的身后摸了摸,“没有吧?看,小女子跟公主殿下一样是人。” “都是堂姐的错,公主莫怪。”清澜郡主说玩笑话的时候,差点忘了玉华公主被养得太老实了,这性子真是半点也没有遗传到皇家的机灵劲儿。 “清澜姐姐骗人。”玉华公主这话说得波澜不起,但眼睛深处藏着一股小火苗。 清澜郡主忙又是认错又是求饶的,这才把玉华公主给哄好了,这时候她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以后再也不跟这老实孩子说玩笑话了,不然累的是自己,怪不得淑妃也不去纠正她这女儿的性子,皇家公主嘛,谁敢真的欺她? 小斗子给这几位贵客沏了好几碗茶水,眼看仪式的时辰就要过了,还没见干爹以及其他贵客的影子,今天认干亲的仪式看来要泡汤了,他的心瞬间下沉。 果然,没多时,就等到了宫里来人。 小斗子迎了人在一旁说话,只听了一半他的脸色就大变了,怪不得干爹冯得保没空回来。 十一皇子百无聊懒地正在转着黑白棋子独个儿玩,看到外面那冯得保欲认的干儿子正与人说悄悄话,于是大喊道,“说什么呢?也说来本皇子听听?都快闷死个人了。”</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十九章 做的恶都爆发出来 若不是答应了母妃要看着俩年纪小的妹妹,他早就去当他九哥的跟屁虫了,比在这儿玩棋子有意思得多,十一皇子发着牢骚。 小斗子不敢怠慢,忙挥手让干爹派回来的人下去,自己小跑着进了厅堂,在十一皇子面前躬着腰小声道,“东宫出了事。” 听到这话,容静秋捏棋子的手顿了顿,与清澜郡主对视一眼,然后一致转头看向小斗子,就连玉容公主和玉华公主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出了什么大事?”清澜郡主按了下容静秋的手,用玩笑话的态度问了一句。 小斗子却是看了眼容静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容静秋跟小斗子打过交道,遂起身走了过去,“不会是跟我有关的吧?东宫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十一皇子却是撇了眼小斗子,“别在这里故弄玄虚让人猜,本皇子最不兴玩这套。”看小斗子这情形,他大概能猜到一点,看来跟容家出的那位太子妃有关系。 “对啊,你倒是快说啊?急死个人了。”清澜郡主都想一鞭子甩过去了,这小斗子怎么像个榆木脑袋呢?亏之前容静秋还夸他机灵。 “容三姑娘想岔了,是齐侧妃小产了。”小斗子赶紧道,省得惹众怒。 齐侧妃终于小产了。 听到这消息,容静秋突然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只是没想到选的时间如此微妙,再想到小斗子之前的欲言又止,她微眯了眯眼,又问,“莫不是与我那当太子妃的大姐姐有关系吧?” 清澜郡主抽出帕子按了下嘴角,毕竟这会儿无论是谁她都同情不起来,反而还有点想笑,为了不出丑,她赶紧掩住自己这控制不住的表情,心里直夸容静秋的定力好。 十一皇子等人却是吓了一跳,这话也就这容三姑娘敢说,哪怕他们心里都是这么想的,也不会轻易问出口。 小斗子觉得自己的头皮在发麻,他担心地看了眼容静秋,后者却是歪着头看他,显然正等他回话呢,他这才硬着头皮道,“齐侧妃哭诉着是太子妃下的黑手,太子妃却申辩说她都病得起不了床,还如何害她?这是诬蔑云云,如今各执一词,皇后娘娘还在那儿评判呢。” “阿弥陀佛,倒是可怜了一条小生命。”容静秋念了声佛号。 不行了,清澜郡主的演技没有小姐妹炉火纯青,她怕自己会狂笑出声,遂死死地按住嘴角转向一边,在外人看起来是哀叹逝去的小生命。 “确实是挺可怜的。”玉华公主淡淡地道,还安慰地拍了下容静秋手背,一张平静的小脸中,只有那双眼睛流露出来她的同情心与担心。 十一皇子和玉容公主对视一眼,这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猫腻呢,谁知道哪家说的是真话?反正皇宫的事情,很多都不能看表面。 容静秋与玉华公主对视了一眼,就感叹这个小公主的心软,伸手轻轻地揉着她的头顶,“我没事,只要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那当太子妃的大姐姐想必也是这样的,黑的白不了。” 黑的当然白不了,白的总能变成黑的。 出了这样的事情,今天的认干亲仪式是举办不了了,十一皇子带着俩妹妹就直接返回宫里,容静秋与清澜郡主也与小斗子告别。 “下回定好了日子,你再行通知便是。”清澜郡主还是颇给脸面地说了一句。 容静秋笑笑不言语,下回她可不来了,毕竟她不是那么想与赵裕见面,不过她还是与小斗子道,“得闲了到府里来给我说说书。” 小斗子眼睛一亮,容三姑娘这是要知道后续发展,于是忙道,“小的一定去,店里的大师傅最近出了新口味的蜜饯,小的下回端去姑娘尝尝鲜。” “那敢情好。”容静秋笑着点头,也不多问宫里的情形,车窗帘子一放,她就正襟危坐了。 清澜郡主好奇地问,“什么蜜饯?” 容静秋淡淡地说了赵裕开了间蜜饯铺子的事情,当然她没有说为了方便小斗子进入定远侯府,现在想来赵裕似乎居心不良,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九皇子什么时候开了这么间铺子?”清澜郡主咋呼了一句,“到时候我给去捧捧场。” “谁知道呢。”容静秋轻描淡写地回应,半点也不把这事情往自己身上扯。 等马车驶远了,清澜郡主这才小声说起正事,“齐侧妃怎么这么急着就流产呢?我还以为她要再等些日子呢。” “神药的事情容静春脱不了干系,齐侧妃估计是怕容静春早早把自己给玩死了,到时候她的计划会落空,所以选了个时间赶紧出手,她这是要痛打落水狗,容静春这回逃脱不了了。” “照我说活该,是容静春自己先惹了一身骚,她已经占据了主位,还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她不灭,天理不容。” 容静秋对这话很是赞同,而且这事一爆出来,她那大伯母这回也是在劫难逃了。 “我等会送了你回家,我就进宫去,这场戏如此好看,我不去看可惜了。”清澜郡主道,然后又趴在容静秋的耳边道,“我得了第一手的消息,回来跟你分享。” 女人爱八卦,容静秋倒不会笑小姐妹的爱好,若是允许,她也想去看看容静春的惨样出一口恶气。 马车进了定远侯府,在外院的影壁前停下,容静秋由清澜郡主的大丫鬟扶着下了马车,此时侯府的丫头婆子都上前来侍候,人一多就不好说体己话。 “我这就先家去,回头再来跟你玩。”清澜郡主轻撩车窗帘子笑道。 容静秋叮嘱她路上小心,然后小姐妹俩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各自分开。 她径自回后院,一进去,就看到林安氏领着梅兰竹菊四个大丫鬟急匆匆地迎了上来,她摆手道,“我没事,好着呢。” 梅儿赶紧看了她好几眼,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总算没出纰漏。 林安氏却是责备地看了容静秋一眼,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去诱饵呢?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若不是今儿个瞧出梅儿的不对劲来,还不知道自家姑娘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来? “奶娘,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回来吗?也没少一根毛。”容静秋笑着挽着林安氏的手臂,说着话逗她开心。 林安氏哪会真生她的气?就是没看到她回来这心难安,她都念了一天佛号了。 容金氏走在半路上听闻女儿回来了,顺道过来迎她,远远地就看到大女儿亲昵地揽着林安氏说话,那样子跟一对亲母女也没差多少了,不,至少大女儿从来就没与她这么亲密过,她呆怔在原地,手里的帕子攥紧,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夫人?”一旁的大丫鬟紫兰小声地唤了一句。 容金氏这才掩下心里的不快,朝女儿走去,近前才看到女儿的穿戴都不是出府前的那一套,心里顿时着急,一个箭步到了跟前,一把抓住容静秋挽着林安氏的手臂,急声道,“怎么换了身衣裳?” 一下子就分开了两人,她还暗暗地朝林安氏不满地撇了眼,这是她的亲闺女,要亲近也得是跟她亲近。 林安氏倒是没有留意到容金氏那隐晦的眼神,之前只顾着担忧安危,还没有留意到自家姑娘穿戴的都与出门前不同。 “哦,原来娘说的是这个事啊,我的衣裳不小心弄脏了,刚好清澜郡主多带了一套,这是她借给女儿的。”容静秋笑着解释。 “你出门也是的,都不知道自己要多备一套衣裳吗?”容金氏找到了话头,转头责备了林安氏一句,“你都是老人了,姑娘想不到的地方,你就该先想到,办事怎么如此不牢靠?” 林安氏默然地听训,这事儿是她没想周全,好一会儿,这才回了一句,“夫人教训的是,老奴记住了,日后一定给姑娘都备妥了。” “好了,娘,这不是奶娘的错,是女儿没有想得周全。”容静秋不喜欢容金氏训斥林安氏,赶紧打岔把容金拉走。 容金氏哪会看不出女儿是有意拉开自己的?顿时心塞得难受,感觉自己的珍宝被人给抢走了。 容静秋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遂把齐侧妃小产的消息给抛了出来。 容金氏顿时顾不上吃醋难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真小产了?” “哪会有假?”容静秋道,“现在就看宫里如何处置了。” 容金氏念了声佛,这小产于女人而言是最难受的事情,她倒是没有想得太多,容静秋也不提点她,毕竟这些是非知道得太多并不是好事。 齐侧妃小产的消息容叶氏很快就收到了,她当即打烂了一个青花瓷茶碗,还把在门口指使人骂她的容李氏给吓了一跳。 容叶氏的脸苍白无血,她太清楚明白这意味是什么? 一想到自家女儿现在孤立无援,她担心得饭也不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就连那边的何道婆的消息她也顾不上打听,不过短短两天,她就瘦了一圈。 丈夫和儿子都以为她是被容李氏和容江氏两人搞成这样的,还不顾身份颜面的直接出头赶人走。 容李氏正愁没机会大闹呢,不管是大伯还是侄子,谁要敢对她动手,她就不客气要大闹一场。 容鹏立即被容李氏这个婶母安了个不敬长辈的罪名,闹到了容傅氏的面前还不算,还要去告官,就告容鹏目无尊卑,总之闹得容鹏很是没脸。 正缺钱的四老爷容波借着媳妇被侄子“打”了的由头,直接就到大房去理论,这是容傅氏最爱的儿子,行事一向最是无状,脾气上来了,就把大房各处都给砸了,整一个泼皮无赖的样子。 容漳斗不过这个无赖弟弟,干脆躲了出去,只留下儿子容鹏受苦。 容叶氏直呼强盗,可是一院子的下人都不敢拦这个四老爷,只能任由他去。 “大嫂,你也别哭,把贪的银钱拿出来,我们就此罢手。”容李氏扬了扬帕子道。 一提还钱,容叶氏就装死了。 有些时候装死可以,有些时候这招压根就没用。 容金氏正在听管家娘子汇报的时候,就看到花嬷嬷急匆匆地跑进来,她皱了下眉头,“出了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 “夫人,大理寺……来人了……”花嬷嬷喘着气道。 容金氏猛地坐正身子,“大理寺的人来我们府上做甚?通知侯爷了吗?” “侯爷还没有回来,现在管家正在招待他们。”花嬷嬷喘匀了气,这才能把话说得更明白。 容金氏知道丈夫这段时间好像有大事要忙,倒也不意外他不在家,“说是来有什么事?” “他们要请大夫人到大理寺去回话。” 请容叶氏? 容金氏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虽然跟容叶氏不和,但她现在是容家的当家主母,就不能坐视不理。“去问一下他们是何由头?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可不依的。” 花嬷嬷领命下去。 容金氏也没有心情打理家下事务,挥手让人先散了,心里琢磨着容叶氏到底惹了什么官非。 但这事经花嬷嬷这么一嚷嚷,全府的人都知道了,很快就有人报到了容叶氏那里。 容叶氏这回是真病了,因为急火攻心,她吐了好几口血,现在听到大理寺的人来请她去回话,她当即都怔愣了,那种地方哪是女人能去的? “去,赶紧把大老爷和大少爷给找来,赶紧去。” 几个大丫鬟赶紧四散去找人。 等容静秋知道消息的时候,容叶氏已经被大理寺的人给“请”走了,陪同她前去的是儿子容鹏。 “兰儿,你给外面门上的顺才传个话,要他赶紧去大理寺打听一下消息。” 林兰儿来不及多问,应声就跑出去了。 梅儿看到林安氏不在,这才小声地问容静秋,“姑娘是怀疑?” 容静秋没有说话,这是一连串的反应,可见齐家行动得比她想象中要快。 还没有两个时辰,顺才就有话传回来了,说是有个叫朱嬷嬷的人把大夫人给告了。 大老爷容漳有品级,大夫人也是有诰命的,只是这官位不显罢了。 所以朱嬷嬷宁可滚钉床也要在大理寺告这旧主,可见这恨意有多深了。 “顺才说,朱嬷嬷那边告的是大夫人杀人灭口。”林兰儿转述道,“奴婢还以为这棋子用不上了呢,没想到在这里等着。” “那岂不是要牵扯到姑娘的身上?”梅儿以前想过那齐家会如何用朱嬷嬷这招棋,但没想到会这么用,这招杀力颇大,自家姑娘恐会估计是那会被殃及的池鱼。 容静秋早就有心理准备,半点也不诧异,“一点小牵扯,何足挂齿?” 梅儿很想说这牵址不小呢,可看自家姑娘的样子竟是半点也不上心,她顿时也闭上了嘴巴。 容叶氏说是被请去回话,但是一但开审,哪里还由得她做主? 朱嬷嬷拿出当日从她那里得到的卖身契和银票,然后指认容叶氏用这些收买她暗中给容三姑娘下绝子药,事后还杀人灭口。 容叶氏哪会承认这些罪状?她大呼冤枉,还说朱嬷嬷因为一些旧怨记恨她,所以给她头上泼脏水,还说容静秋是她的侄女,她怎会如此丧心病狂的要害她? 这些互相拉扯的话涉及了不少隐私,容金氏在听到转述的时候,气得浑身打冷颤,“这太恶毒了,她怎么敢?怎么敢?我要去杀了她……” 身为母亲在知道自己女儿被人如此暗害,这口气如何忍得? 几近颠狂的容金氏正要冲去大理寺找容叶氏拼命的时候,被得到消息的容静秋给拦了下来。 容静秋抱住母亲,拉她回去内院,不让她跑去大理寺大闹,“娘,您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我的秋丫头,我可怜的秋丫头,她还配当人吗?她怎么那么恶毒的心肠?她也是有女儿的人啊……”容金氏抱着女儿失态的哭骂出声。 这边的事情把容傅氏以及容李氏、容江氏都给惊动了。 三人急急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容金氏失态的一面。 容傅氏站在原地没动,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拐仗,头一次没有去斥责容金氏失态的行为,身为一个母亲,她能理解容金氏的心情。 容李氏和容江氏忙上前去帮容静秋劝人,两人的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隐晦地看了眼容静秋,这下子事情闹大了,日后这三丫头的婚事该怎么办? 她们都是有女儿的人,哪会不理解容金氏要杀人的心态,如果换成自己,那也是要去找容叶氏拼命的。 事情一桩接一桩,发展得让人目不暇接。</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容静秋没想到母亲容金氏这么能哭,把她劝了回来之后,她的眼泪就一直没有停过,这让她的心不免有些触动。 为了不再有机会嫁给赵裕,为了她这条小命能活到寿终正寝,她也是拼了,甚至把这桶污水也给认了,有这样的缺陷,皇家选媳总不会再选到她头上吧。 重生以来,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安心过,至少很多人家选媳也不会考虑她,这能避免京城多少的纷扰与不安定因素,她个人是满意的。 她就是想苟活着,她这种想法本身没有错,但她忽略了身边的人不满意啊,尤其是她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容金氏,此时最无法接受这结果的就是她。 或许母女之情不深,但这份情也不是淡到她能就此抹去不在意。 有些话她现在不能跟她直说,只能拿着帕子细心地给她抹泪,“娘,您别难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伯母做了这样的恶事天会收她的……” 说这话时,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憎恨。 容金氏没有忽略过女儿眼里的恨意,她以为这孩子不懂这事,会给她将来的婚事造成怎样的结果,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女儿其实什么都懂,不是不恨,只是这恨意任意的渲泄没有意义,只会让人看笑话。 这么一想,她的泪水止住了,不过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不堪,她握住大女儿的手,一脸坚定地道,“秋丫头,为娘不会放过那个恶毒的女人,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娘一定要为你出这口恶气。” 容静秋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让她有所触动,但这样生气勃勃的样子,总比哭哭啼啼强得多,“娘,女儿相信您。” 出了这样的事情,在外奔波的容澄也很快收到了消息,甚至他知道的比容金氏还要多,一回到府里就听说了容金氏情绪失控的事情,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迈脚就往正房而去。 半路上,遇到了表妹那边的大丫鬟,好像叫什么歌来着。 “侯爷,傅姨娘今儿发热,身体不适,人都烧迷糊了,一直喊着侯爷您……”咏歌一边哭一边道,看着楚楚可怜。 容澄现在哪有心思去管表妹的事情?于是道,“安排府医去诊治。” “可傅姨娘一直不醒喊着侯爷……”咏歌急着道。 容澄直接朝身后的贴身小厮看了一眼,那小厮也机灵,忙站出为拦住傅姨娘的大丫鬟。 就这样,咏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侯爷走远,气得直跺脚,被禁足的傅姨娘为了能见侯爷一面都不惜患病,结果侯爷不闻不问就这样走了,她回去如何向傅姨娘交代? 果然,这恩情一旦移了,几匹马都拉不回来。 容澄到了正房,看到容金氏正在等他,在屋子里睃巡了一圈,没有看到大女儿的身影,他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就怕看到她们娘俩哭哭啼啼的样子。 “秋丫头的婚事日后我会为她筹谋,你不用太担心,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事情。”容澄道,“况且也不是不能医治,回头我们延请名医来给秋丫头调理身体,一切总能好的。”伸手轻按妻子的肩膀,“再不济我们先挑几个跟秋丫头年纪相近的养起来,日后让她们代替秋丫头生孩子,直接留子去母,也就跟亲生的没有区别了。” 容金氏冷哼一声,说得倒是轻巧,可对于女人来说,没有子嗣,老了还不知道要靠谁呢,她若不是有儿子可以依靠,那这婚姻真是一天也熬不下去,再说养别人的孩子能养得熟吗?到头来养的不过是只白眼狼罢了。 不过比起这些,她更想要的容叶氏万劫不复,于是抬眼直视丈夫,“叶氏如何处置?”她连大嫂二字都不再称呼。 “大理寺还在审查此案,现在到不好说她会有什么结果……” 容金氏一把推开丈夫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她犯了案,大理寺如何审她我不管,但我是一天也不能容忍她在容家待下来,她这种恶毒的女人谁知道哪天又要害谁?已经害了秋丫头,搞不济哪天还要害冬丫头,或者是你宝贝的季丫头,容澄,我要将她扫地出门。” 第一步,她要容叶氏滚出容家,就这样还不能解恨,不过有一才能有二。 容澄定定地看着妻子那绝决的样子,夫妻这么多年,私心里他是一直不大看得上容金氏的,他一直觉得容金氏的脑子不够用,可是现在,这一副母兽拼了一切也要护住小兽的情景,跟当年强行把大女儿从她身边带走的情形重合了。 多年前,他处理这件事时有失偏颇,一直没有顾虑到她的心情,多年后的今天,他不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自然不会再采取当年的策略。 “自然依你。”容澄表态站在她这一方。 容金氏这才闭上眼睛松了一口气,没有丈夫的支持,就算容金氏犯下这样恶毒的罪行,那也未必能休了她。 容静秋在屋子里安静地描红,仿佛外界发生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可是她身边的人都情绪低落,尤其是林安氏也是哭得难受不已,整日苦着一张脸。 林兰儿看到亲娘这个样子,很想把实情告诉她,可最终怕坏了姑娘的布署,又把话咽回肚子里,只能安慰着亲娘不要乱想。 容静秋放下手中的毛笔,转头看着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几个大丫鬟,“都怎么了,天还没有塌下来,都给我高兴点。” “姑娘,老奴高兴不起来。”林安氏转过头又是一阵长叹短吁。 林兰儿摊了摊手,她劝不来,她娘疼姑娘比疼她还甚,她没办法。 容静秋叹了一口气,直接从罗汉床下来,凑到林安氏的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林安氏就两眼放光地伸手握住她的手,“姑娘说真的?” 容静秋点了下头,“不过此事不能外传……” 林安氏闻言,那就是什么也没有改变嘛,她又苦着一张脸,“姑娘就会糊弄老奴,这外面的人误会了,姑娘日后还能许到一桩好婚事吗?” “奶娘,如果那些人娶我就是为了生孩子,那我嫁他们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对吧?总之这事你给我安心,我总会嫁出去的。” 她许着承诺,好说歹说了半天,这才将林安氏的难受劲儿去了些。 正在这时,梅儿掀帘子进来,凑到容静秋的身边道,“府里的几房老爷和夫人现在都聚在宁安堂,看样子是要讨论叶氏的去留。”她现在连大夫人三个字都不屑说。 “太好了。”林安氏这才有了几分精神道,“这种恶毒的女人,哪家能容得下?” 容静秋看到大家似乎都有了点精神,这才重新坐下准备继续描红,要把容叶氏赶出容家,怕是不容易。 确实不容易,至少身为丈夫的容漳与身为儿子的容鹏都极力反对,理由也很简单,就是案子没有查清楚,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反正就是拖时间。 容傅氏坐在高位上,转着手中的佛珠,心里从没有这么恨过容叶氏,这个她当年千挑万选的儿媳妇,现在就成了打在她脸上的巴掌。 就是因为她一人,搞得容家四分五裂,早知如此,当年她就不该让她进门。 “她犯下这样的错,我们容家自是容不得她的,老大你先给我坐下,还是说你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娘了?” 容漳这下子惟有重新落坐,看亲娘容傅氏这个样子,应该是气得不轻,其实他也生气,再如何也不能朝自家人下这样的毒手啊,但容叶氏跟了他半辈子,为他生儿育女,他也不忍心就此休弃她,让她晚景凄凉。 那就惟有对不起侄女了。 他心里分得清清楚楚,并不是母亲随便一要胁,他便会妥协。 自家大哥这水泼不进的样子,容澄全瞧在眼里,谁都会有个亲疏厚薄,他的亲生女儿自然是比大嫂容叶氏更亲厚,看到妻子急着要说话,他伸手按住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容金氏瞪了眼丈夫,偏过头暂时不说话,姑且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大哥怕是不知道,宫里已经把叶氏给提进去审问了。” 他这话一出,全场的人都惊呆了,本以为是朱嬷嬷这个刁奴反咬一口主子的事情,这事要不是涉及到容静秋,那花点钱上下一打点,朱嬷嬷这个刁奴要打死也容易,但没想到还跟宫里扯上了关系。 “二弟,你莫要为了赶你大嫂离开容家,就编排出这样的话来?”容漳怒道。 容鹏也不顾叔侄情份,直接开怼,“二叔,侄儿我刚从大理寺回来,没听说娘被宫里提去审问了,那好歹是生我养我的亲娘。”顿了顿,“再说暗害三妹妹那事还没有查清呢,就先我们自家人乱起来了,这让外人如何看容家?现在该一心一意地保我娘,这样三妹妹才算是保下来了,二叔,侄儿这话没偏差吧?” 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只是朱嬷嬷那边的证据十分充足,容叶氏是不经查的,容金氏何尝没想过一开始就粉饰太平,但容叶氏进了大理寺,这事就会传扬开来,再怎么辩驳都会显得苍白无力,本来看好的婚事也要告吹。 这也是她一开始就要与容叶氏拼命的原因所在,这一盆水很难洗清,容叶氏该死。 容澄知道要休弃容叶氏最大的阻力其实不在大哥容漳身上,而是这个侄子容鹏,儿子就是母亲的底气,容漳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得顺着儿子的意思来,他将来能靠的也就是这个儿子。 “侄儿莫要这么快为你娘开脱,”他冷声道,既然不把他这个二叔看在眼里,他也无需顾忌那么多,有容叶氏这样的母亲,他这个侄儿将来会知道他会被带累到什么地步,“你可知齐侧妃小产,把矛头对准了太子妃,本来嘛,这不过是空口白牙,太子妃极力狡辩,可是现在朱嬷嬷把你娘做下的事情给曝出来了,那害齐侧妃的药从哪来?你娘逃不了干系。” 容漳和容鹏父子俱是一脸的惊骇,容鹏更是跳起来道,“这不可能,齐侧妃小产,关我娘和我姐什么事?” “太医给齐侧妃把过脉,已经证实了齐侧妃这次小产后,日后将再也不能生育,而这是被人下药的结果。”容澄冷笑一声,“你娘买绝子药的事情瞒不过去,那个出品此药的百安堂的东家已经被传召了。” 事实胜于雄辩,容鹏这下子意识到事情比他想象中要严重得多,他娘做下的一切都有痕迹可查,并且他娘在前段时间还去过东宫探望他姐,这一切切的形迹就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一环扣一环,全然抵赖不掉。 他失魂落魄地坐下,再也无法理直气壮的为母亲推脱身上的罪名,甚至还有东宫的长姐,怕是这次也要跟着去,有这么一个污迹的亲娘在,皇孙日后还有何前途可言? 容漳看了眼儿子的表情,眼神也闪烁了一下,再力挺容叶氏那就是自掘坟墓了。 容澄却是不放过容鹏,而是一脸严肃地道,“侄儿,我若是你,现在就该想想如何才能澄清你没有参与此事,如何把自己给摘出来。” 因为容叶氏有害容静秋的嫌疑在,所以他倒是被排除出去了,东宫的争斗烧不到他的身上,可大房父子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容漳和容鹏的脸色这下子是全白了,他们父子俩该如何自证清白? 在切身利益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出于人性的自私,父子二人最先想到的只能是自己。 上座的容傅氏又开始犯心口疼了,这下子她是恨不得把容叶氏给大卸八块了,一个搞不好,大房父子俩都要折进去。 等人都退出去了,她单独留下二儿子。 “老二啊,你不能看着你大哥你侄子身陷囹圄啊,他们再怎么说也是我容家子孙,该帮还是得帮啊发。”她故意说得可怜,“为娘都这把年纪了,不想白头人送黑头人,秋丫头的事情,为娘也很心疼,可这都已经无法挽回了,你就救救你大哥和侄儿吧……” 容澄沉默不语,这事不是他能参与进去的,太过于危险,老娘这要求是强人所难了。 容傅氏看到一向听话的二儿子不说话,顿时心都凉了,又感到了一股气愤从心里升起,当即不管不顾地把这个儿子臭骂了一顿,接着又哭闹了一场,意思是他不能坐视不管。 看着老母亲撒泼,容澄也感到一阵心累,好不容易应付过去了,他又被请到了容金氏的正院。 夫妻二人还有不少事情要商量,这么一来,他破天荒地宿在了正房。 容叶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到如斯境地,所有辩解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还有病得半死不活的女儿一面辩解一面吐血,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皇后娘娘,这事都是臣妇一个人做的,跟太子妃没有关系,娘娘,您别为难太子妃了,她的身子受不住,看在皇孙的面子上,给太子妃一条生路吧……” 她爬向皇后不停地磕头认罪。 容静春痛苦地闭上眼睛,当时她不让她进宫,她为什么就是不听?若没有那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能辩得过去。 皇后沉吟不语,齐侧妃的脉象有问题,但这也不能说明容静春就是无辜的,可是一想到孙子,她坚硬的心就有了些许的柔软。 “容静春,神药一事与你有关,绝子药一事也与你有关,你该明白你现在的处境,为了不连累皇孙,你该知道怎么办?” 皇后的话绝了容静春眼里的光,她重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物,甩开搀扶着她的人,朝皇后深深一拜,“儿媳明白。” 皇后扶着宫娥的手臂站了起来,她没再看容静春一眼,就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去。 “我的儿啊,你……”容叶氏自然是听明白了皇后话里的意思,她冲过去抱住女儿撕心裂肺地痛哭。 容静春这会儿很是平静,她抽出帕子轻轻地给母亲抹泪,“娘,恕女儿不孝,不能再承欢膝下。” 她退开一步,朝母亲深深的一拜,不管如何,她终归是养了她一场,只恨她欲壑难填太过贪婪,这才走向了绝路。 而她之前就该死了,偏还可笑地想着延命,为此用尽办法,现在想来只觉得不过是黄粱一梦,现在多活一天都是受罪。 容叶氏不肯离开女儿,但还是被人无情地拉走。 太子妃寝殿的门重重地关上了。 太子赵初收到消息时,只是摆摆手让人退下,此刻他也是满身疲累。 赵裕看了眼太子这个样子,给他沏了碗茶,“太子妃这事太过于恶劣了,就此了了?” “自然不会。”赵初知道这事涉及到另一个无辜的女子,不能就此了了,容静春只是在为她的错误付出代价。 “这事的影响很不好,东宫的声誉会下降的,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另一些消息转移世人对东宫的注视。”赵裕道。 赵初的神色冷了下来,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引起这个大风暴,但现在为了自身,也由不得他再犹豫不决。 翌日,容静秋才刚梳洗完,清澜郡主就跑来了。 “看你的样子出了什么大事?”容静秋招呼小姐妹坐下。 清澜郡主道,“宫里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不过今早太子妃薨了。” 容静秋沏茶的动作一顿,容静春死了? 她以为她还能再撑些日子的。 她猛地抬头看向小姐妹,“怎么死得这么突然?” “对外会说是暴病而亡,实际上是自缢。”清澜郡主轻描淡写地道。 容静秋微微一沉吟,就明白了,这是要保皇孙,所以容静春只能死了才能干净。 这个结局令人不太满意,但符合皇家的一贯做法,毕竟还要遮羞嘛。 “叶氏还关押在天牢里,她的事情不能推脱过去,不过,你的名声……”清澜郡主担忧地看了眼容静秋,这代价太大了,她现在就算想帮她也找不到方法,只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那个不重要。”容静秋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名声再重要有小命重要吗? 清澜郡主握住小姐妹的手,“你放心,将来谁拿这事来说项,我拿鞭子去抽她,更何况假的真不了,将来成亲后孩子一生,不就什么污水都洗清了。” 容静秋没有回这话,孩子是她永远都无法面对的一个话题,只要一想,这心就会抽痛不已。 还没到午时,各家都收到了太子妃容静春薨了的消息。 老夫人正在念经,佛珠却突然断了,仿佛预示着什么,再听到茗嬷嬷慌慌张张进来禀报的消息,她一口气没能上来晕了过去。 容金氏愕然之后,不解恨地说了一句,“真是便宜了她。” 容漳和容鹏父子俩顿时都慌了,忙跑去老夫人容傅氏那里求情,他们怕自己到时候也要牵连进去,谁都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子妃死了,肯定有猫腻。 “可怜的春丫头……”容傅氏喃喃着这句话,对于儿子和孙子的到来,只是看了一眼。 “娘,您一定要救救儿子,不然儿子就不能在您膝下承欢了……” 容傅氏看着这不争气的儿子,只气得想吐血,但又不能不管,只好把二儿子给唤来。 一家子都鸡飞狗跳的,只有容静秋这边还风平浪静,事情到不了她面前,该吃吃该喝喝,半点也不耽误。 皇后以天热为由,容静春出殡的日子安排得很快,并且没有以太子妃之礼下葬,而是降了一格以侧妃之礼安葬,仿佛在昭告世人太子妃德行有亏。 猜测什么的都有,齐侧妃却能大笑告慰自己,容静春当了一辈子的正室,最后被这样打脸,不知道九泉之下的她会不会又气得吐血? 皇后寝殿里,心腹宫娥给皇后捏肩,“娘娘,这样安排会不会太露痕迹了?” “总要让齐家出这一口气。” 皇后心里门儿清,容家理亏不敢吵闹,齐家那边也要安抚,所以容静春也就别想死后风光了,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一章 她必须早点嫁出去 容金氏以病重为由没去容静春的葬礼,连个过场也不愿意走,倒也没有人说她,反倒是同情居多,毕竟容静春是容叶氏的女儿,容叶氏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只要为人母的,都原谅不了。 况且容静春死得诡异,葬礼就更诡异。 容静秋以侍疾为由,接连两天都来正房这边陪伴容金氏。 看到她那没精神的样子,她道,“娘,女儿托人在外打听哪里有千金科名医,庄子那边的柳管事听闻后,给荐了个江南那边的名医,我打算找了来看看诊,您看可好?” 一听说这个,容金氏当即精神了,忙起身坐正,“什么样的名医?可靠吗?你把名字说说,我让你爹去查查。” 容静秋笑着把名字说了,“是江南名医杨仲文,女儿已经让柳管事给他拜帖请他北上。” 她本来不想多此一举的,不过实在看不下去容金氏的郁郁寡欢,所以做这些也是为了哄她高兴。 容金氏当即把名字籍贯给记下,然后还问了不少细节,容静秋都能答得上,容金氏这下子是真的放心了,之前还担心是女儿随便找的一个大夫来忽悠她。 因对外宣称病了,金陈氏担心这个女儿是不是真的一病不起,每日忧得茶饭不思,可与容傅氏这个亲家不和,她也不好登女婿的门去探望女儿。 金周氏这个儿媳妇知道婆母的心病在哪里,遂提出到容家去探望姑奶奶,金陈氏哪有不放行的道理? 所以金周氏就来了。 容静秋过来正房的时候,金周氏正拉着容静冬大夸越大越漂亮了,直夸得容静冬高兴不已,舅妈舅妈地叫着,亲热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母女俩呢。 “哪有重病不起?大嫂你回去跟娘说,让她莫要担心,我不过是换季偶感风寒罢了,吃了两帖药已经好了,”容金氏面对娘家人倒是说了真话,一抬眼看到大女儿进来了,忙道,“秋丫头来了,赶紧过来拜见你舅母。” 金周氏这才看到了容静秋的真人,一眼看去,是个长相漂亮的小女娃,再一细看,这标致得太过了头,女儿家太美不是好事,她掩下初见的不喜,扬着笑脸热情的招呼容静秋,“原来大外甥女长得这么好,这模样我看了都欢喜,姑奶奶,您这是有福啦。”当即褪下手上戴的宝石镯子给容静秋当见面礼。 这见面礼算是厚重了,容静秋却是知道这大舅母其实内心里不喜欢她,当然她也不太想知道原因,她又不是银子,人人都爱。 “谢过舅母。”她按礼数行礼道谢。 “她有贵重的见面礼,我却没有,舅母偏心,要不然我也去外头住上个一年半载的,回头好得舅母的见面礼。”容静冬娇笑着道,眼角却是不屑地撇了眼容静秋。 金周氏的嘴角暗暗撇了撇,容金氏自己不是个眼皮子浅的人,偏生的小女儿就是个眼皮子浅的,别人有的她也一定要有,也不看缘由是什么,一味的胡搅蛮缠。 不过此时她却是笑着伸手亲昵地刮了下容静冬的鼻梁,“你这没良心的,平日里得了舅母我多少好东西,你姐姐不过是拿了个宝石镯子,你就急眼了……” “不嘛,我不嘛,她有的我也要有。”容静冬也笑着推了推金周氏。 容金氏这下子不得不呵斥小女儿,“冬丫头,不得无礼,这是你舅母,哪有向人讨要礼物的,这都谁教你的规矩?” 容静秋把这份见面礼递给后面跟着的竹儿收好,然后好整以暇地等着看戏,反正别指望她说好话为容静冬解围。 金周氏都是老成精的人了,眼角自然看到容静秋那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顿时明白,这俩姐妹不和,她那可怜的小姑子怕是为此都要操碎了心吧,她很是不厚道地想。 看容静冬闹得厉害,她笑着摘下头上戴的红宝石金簪给了容静冬,这才止了这场闹剧。 容静冬得了个红宝石金簪,挑眉朝容静秋得意的一笑,还扬了扬手中的簪子。 容静秋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幼稚。 容静冬的神色变了变,实在恨极这个嫡亲姐姐。 金周氏却是不再去看这俩姐妹的明争暗斗,容金氏怕这俩姐妹吵起来难看,遂让她们到外面玩去,意思就是不用她们在跟前侍候,独留下儿媳妇容马氏侍候便是。 容静冬高兴地行了礼就退了出去,容静秋也起身行礼退下。 到了外间,姐妹俩互别苗头谁也看不惯谁,容静冬急着去找人炫耀新得的红宝石簪子,容静秋却是没有离开,她以担忧母亲的病情为由留了下来,在外间坐着。 花嬷嬷顿时夸她孝顺,潜台词就是说容静冬不孝顺。 容静秋笑了笑,没有去说容静冬的坏话,这种不入流的争宠手段,她不屑于用。 没了年轻姑娘在跟前,金周氏开始说起了外面发生的事情,少不得提了几句死去的容静春,不过看到容金氏不发一语的样子,她很快就止住了这个话题。 “姑奶奶这是不知道现在各家的府邸都闹得不可开交,还有谁关注东宫发生的事情?” “哦,各家都在闹什么?” 容金氏这下子来了兴趣,她最近为了避开葬礼装病,也不好到外面去走动,家里的事务才刚刚捋清,忙都忙不过来呢。 在外间的容静秋却是竖起了耳朵,显然想听听金周氏这边有什么看法。 “不就是之前京城流行的那个神药嘛,那时候还有人给我荐那个何道婆,好在我警醒没信这个,这不,现在出事了,这何道婆原来是个男人扮的,姑奶奶,您想想啊,他进了多少人家的府邸,谁知道都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发生?哪家的男人能容得头顶的绿帽子?” 金周氏还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一副嫌弃的样子。 外间的容静秋听了听无甚新意,就撂开到一边,自个儿想心事。 哪知金周氏看到容金氏惊讶得合不拢嘴,遂又神神秘秘地道,“听说还牵涉到大王妃甘氏呢,如今甘氏都羞得不敢出门,这皇家的丑事真是一桩接一桩,这回是遮都遮不过来……” 之前那一桩显然指的是容静春,容金氏听后却是突然笑了。 “姑奶奶有高兴的事情?”金周氏不知道这小姑子在高兴什么。 容金氏道,“我是在想这京城的事情这么多,热闹得很,每天都有新鲜事让人目不暇接。” 金周氏一听就懂了,现在爆出来的后宅丑闻,还有谁会关注容叶氏之前的案子?没人关注,那传闻被下了绝子药的容静秋也就少了人议论,这事慢慢就会淡下去,难怪她这个小姑子会高兴。 外间的容静秋却是突然醍醐灌顶灵光一闪,这种消息上面的人瞒都来不及,为什么会闹得这么厉害呢?是为了遮掩东宫的丑闻,还是……因为她? 毕竟降低热度的最快办法就是有另一件更爆炸的事情发生。 这么一想,她忙轻拍了下自己的脸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有谁会为了她做这样的事情,肯定是为了不让人再议论东宫的丑闻,一定是这样的。 此时的赵裕正在整理最近审那个“何道婆”的卷宗,冯得保在一旁给他奉茶,“殿下,外面的消息都散得差不多了,估计再过两天就不会有人再说容三姑娘的事情了。” 赵裕抬眼看向冯得保,冷淡地道:“人家议不议论容三姑娘跟本皇子有关系吗?” 冯得保忙给自己打了一嘴巴子,让你嘴贱,“是老奴僭越了。” 赵裕这才没有再看他,继续整理手头的事情,这是他初次办的差事,自是希望办得好看一点。 冯得保却是暗暗瞟了眼自家主子,他现在是真的看不明白主子到底都在想什么?若他真的多事违背了主子的意愿,就像上次那样,早就挨板子警告了,可主子却是扫了他一眼,再无下文。 这就足以说明,他没有办砸差事。 “殿下,老奴重新再择了个日子办收义子的仪式,要重新给容三姑娘下帖子吗?” 赵裕头也不抬地道,“就这种小事你私下里办办就得了。” 得了,上回让他大办的是他,这回不让大办的也是他,冯得保觉得他是越来越看不清自家主子的心思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冯得保的心事,小斗子自然知晓,可他分担不了,九殿下他是接近不了了,遂只有把心思都放在容静秋那边。 容静秋看到小斗子又来送蜜饯了,这回见人她就没再隔屏风了,遂笑道,“你干爹什么时候办仪式收你当干儿子?我还等着你的请帖呢……” 小斗子愁眉苦脸道,“小的干爹说不大办了,到时候我给他敬碗茶便是礼全了。” 容静秋是没打算亲自去观礼的,但也还是给备了一份礼,现在听到又不办了,顿时满脸的疑问。 小斗子这回成了哭丧脸,“小的也不知道根由,干爹说九殿下不许,估计是最近城中的热闹太多,干爹怕影响不好,遂要低调行事吧。” 容静秋正在拔茶水的动作就是一顿,赵裕为何改变了主意? 再一细思,这是不让人关注到她的意思吗? 毕竟她只要一出门去赴宴,多少都会引来关注的目光,不管是好意还是坏意的,少不得要让人议论一番,然后又把绝子药那事拿来说项。 那赵裕的心思就很可疑了。 容静秋顿时没有了喝茶的心思,应付了小斗子几句之后就着人将他送出去,她此时心湖有点乱。 当然不是因为赵裕的举动而心动,而是感到了一种迫切的紧迫感悬在头上挥之不去,突然想起那个多嘴的徐太医给她批的那个狗屁凤命,赵裕早就疑心她是容十七,所以他是冲着这个来的? 至于会不会疑心赵裕喜欢她,别开玩笑了,上辈子上了那么多年的枕边人,她也没看出他喜欢她,这辈子就见了几此面就喜欢上了? 赵裕没有这么肤浅,她也没有这么自恋。 想到这里,她的神色严肃起来,徐太医批的命当然不能诉之于口,不然她就成了红颜祸水,圣人头一个就要杀她。 感觉到后背一凉,对于婚事她头一次急切起来,赶紧嫁出去才是正道。 她把林兰儿唤进来,“你哥可有说什么时候到京?” “说是还要个十天左右。”林兰儿道,她几乎是跟容静秋一块儿长大的,所以一眼就能看出她此刻心情烦躁,“姑娘,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容静秋说不出来心里的焦虑,她怕是自己多想,可有时候宁可多想,也不能少想啊,明知赵裕那边是个坑,上辈子就踩了,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避开。 “没事,就是担心这次进的货会不会出纰漏?”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听说这回江南的大货商也会一同上京,真出了纰漏,还能补救。”林兰儿一听是这事,顿时就不担心了。 这商道都是走熟了的,本来直接从江南出发便可,也不知道这回大哥为什么要先转道回京,估计是与远威镖局那边没谈拢吧,她还记得远威镖局那边换了当家人,当时还想见一下自家姑娘,可姑娘给回绝了。 不会是这远威镖局的少当家因此挑事要找自家的麻烦吧? 容静秋要就有烦心事,结果一转头看到林兰儿的神色大变,遂道,“兰儿,出什么事了?” “姑娘,奴婢在想那远威镖局呢。” 远威镖局? 容静秋好久都没想起这个镖局,“好端端的,想它干嘛?还把自己吓得神色大变。” 林兰儿忙摆手说自己不是多想,遂把担忧的事情全盘托出。 容静秋倒不担心这点,“这远威镖局后来也没有找事,再说没了这远威镖局,还有近威镖局呢,难道没了张屠户,我们还吃带毛的猪不成?” “姑娘说的对,买卖不成,就换另一家便是。”梅儿进来把刚剪的蔷薇花插到瓶子里,顺口就说了一句,显然进来时听了半耳朵。 林兰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可这不提远威镖局还好,一提人家又找上门来。 顺才把手中的请帖递到容静秋的手上,“这是柳管事让小的转交的,说是那远威镖局的少当家给十七少爷下了帖子,显然还是想要再见我们庄子主事的。” 这是不死心呢。 容静秋接过来顺手一翻开,居然是远威镖局少当家的母亲摆寿宴请容十七去,可一细看,这远威镖局少当家的母亲四十不到摆什么寿宴啊? 显然这寿宴就是个借口。 林兰儿一看就不满道,“这人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啊,若是要见他,早就见了,还等到现在?”而且也不看看自家是什么身份。 容静秋倒是没有皱眉头,“告诉柳管事给送份寿礼去,至于我就不去了,给婉拒掉吧。” 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这些天她都在府里哪都不去,容马氏怕她闷,遂常来陪她,对于这个大姑子的遭遇,她自是听说了,满眼都是同情,更怕她胡思乱想,好在看这大姑子还能心情不错地写写画画,她这心才放下。 不过总在府里闷着,她也怕这大姑子会闷出病来,于是道,“最近琳琅阁出了好些新头面,要不我们去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就当出去散散心。” 容静秋没有心思去想选什么头面首饰,不过看到容马氏亮闪闪的眼睛,那拒绝的话不好说出口,其实也不怪容马氏对出门如此期待,她一个儿媳妇没事是不允许出门的,更何况她娘家远在西北,连回娘家的借口都用不上。 “正好上回爹给我了五百两银子,我还没有花呢,明儿我们就去看看新样式,回头也好给爹交差。”容静秋可怜她当儿媳妇的不自由,于是欣然同意她的提议。 逛街是女性发泄情绪最好的方法,比在府里唤人上门服务要有趣得多。 容马氏顿时高兴起来,当即就回去准备明天出门要穿的衣物,当然这一切都得瞒着容静冬,她可不想带容静冬出门,先不说要多使银子,就她那副脾气,她也不想自讨没趣。 翌日,跟容金氏报备这事,容金氏哪有不允的?反正不过去金铺走一遭,大女儿能笑开颜就值得。 为此,她还另外给了两人再添三百两银子,“若是看上昂贵的,尽管让他们送来,到时候为娘给结账。” 要不是家事繁忙,她都想陪大女儿出门散心了。</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二章 “见义勇为”,啪啪打脸 容马氏是极少出门的,做为儿媳妇,她得侍候婆母,虽然祖母容傅氏那边很少要她过去侍奉,但时不时的还是要去请安;如今婆母好不容易掌中馈了,她也是要跟着打下手的,凡是婆母吩咐的事情她得办,婆母没想到周全的事情她得办周全了,总之,当人儿媳甚艰难。 所以这一趟出门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拉着容静秋走路也带风,还跟容静秋盘算着要买些什么。 容静秋看着这鲜活模样的容马氏,不由得有些感慨,她这一辈子大概也就是在娘家能过得轻松写意,只要一嫁人,那束缚会让人喘不过气来。 实在看得让人对婚姻生活生出恐惧心理,若不是要操心这条小命,她还真想在家当一辈子老姑娘,大不了日后府里容不下,她就搬到庄子去住,有钱有地有人侍候,那就是顶顶的好日子了,起码不用看人脸色。 可惜这都是只能想想罢了,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是容不得她在家当老姑娘的。 容马氏听到身旁的大姑子微微叹了一声,脸上的笑容这才微微敛了敛,关心地问了一句,“三姑娘在想什么?” “倒没想什么,只是感叹嫂子当人儿媳的不容易。”容静秋也没瞒着。 容马氏微微愣了愣,这回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了,她嫁过来这么些年,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一句关心话,而她又生怕自己哪里做不好,本来就不讨夫婿的喜欢,再让公婆嫌弃,她的日子就真的没法过了。 而这一句话,竟让她眼眶不由得红了,竟是有些怔怔的。 容静秋吓了一跳,心道,“嫂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怎么好端端地哭了?”忙掏出帕子给容马氏按了按眼角,又微微挡住别人窥视的目光,不让容马氏的失态让人看到。 “没什么,就是感动得想哭。”容马氏接过容静秋手中的帕子,把眼泪按去,京城的规矩多如毛,她不想成为别人议论的话题。 容静秋冰雪聪明,一细思就明白了她感动什么,遂反过来拉着容马氏往前走,“我们得快些才好,逛完了琳琅阁,再去绸缎庄挑几匹好料子,最后去逛胭脂铺。”算算行程都满满的。 容马氏又再度破啼为笑,她喜欢这个好相处的大姑子。 只是没想到两人刚想要上马车,就看到四房嫡女容静思带着大丫鬟走了过来,给两人行礼之后,这才道,“听说二嫂子和三姐姐要去逛琳琅阁,不如加上妹妹一个可好?” 人都来了,哪有可能说不好把人往回赶的? 自然是笑着让人一块儿上马车,容马氏的感性也就那么一会儿,当着其他人的面她就得是个端庄的容家儿媳妇。 容静秋扶着菊儿的手上了马车,没怎么搭理容静思,这个五姑娘初见面时也没怎么给过她好脸,她自然也犯不着拿热脸去帖别人的冷屁股。 容静思扶着自己大丫鬟梅香的手上了马车,很自然地坐在了容静秋的对面,“三姐姐是不是不欢迎我?” “五妹妹多想了。”容静秋轻轻地整理衣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了看她。 容静思转着手中戴的宝石戒指,“三姐姐可别误会我,我是想跟三姐姐亲近的,府里嫡出的姑娘就那么几个,我们若是互相敌视,岂不是让人笑话了去?”掏出帕子假意地按了按眼角,“更何况如今大姐姐去了,我这一想起还伤心不已。” 最后进马车的容马氏一听到这话,当即看向容静秋,生怕容静秋受到刺激,至少婆母容金氏一提起这个已逝的太子妃就会恨得咬牙切齿,整个人都要扭曲了。 看了半天,没看出容静秋有不对劲的地方,她这才稍稍安心,这下子她有些后悔让这五姑娘上马车了,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找茬呢。 容静思明显感觉到容马氏对好的不满,顿时觉得惊奇了,这个泥人似的二嫂也会有表达不满的一天?她这才收起了那惺惺作态的样子,省得跟容马氏起冲突。 容马氏故意稍稍冷落容静思,只跟容静秋笑着讨论京城流行的衣饰。 容静思暗暗撇了撇嘴,看了眼容马氏并不算白皙的脸庞,都丑成这样了,再怎么打扮也不过是东施效颦惹人发笑罢了。 只不过这些话她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不敢学容静冬那般不客气地说出来,容马氏是二房的嫡媳妇,将来二堂哥袭了爵,容马氏那就是侯夫人,母亲说过别看她一副好说话懦弱的样子,将来如何还不好说,犯不着去得罪她。 这么一想,她当即也不板着一张脸,而是笑着尴聊起来,容马氏也不是真的不搭理她,随即附和了她几句,一下子,马车里的气氛又热烈起来。 容静秋觉得有些无聊,不太想应付容静思,伸手就掀起车窗帘子看着外面的景物,京城人多,为免撞到人,马车行驶得也不快,到处都是叫卖声。 她刚好看到有人卖糖葫芦,于是朝菊儿道,“去买几串来尝尝鲜。” 菊儿领了命当即令马车夫停车,跳下马车就去买糖葫芦了。 “三姐姐,这大街的东西都不干净,吃了会肚子疼。”容静思一脸嫌弃地道,脸上莫名有股优越感,庄子那种乡下地方只能养出这样粗俗不堪的人来,只可惜比她会投胎,成了二房嫡女。 “那五妹妹不吃便是,我正好馋了,想解解馋。”容静秋笑眯眯地回了一句。 容马氏却道,“我可想念得紧,以前在西北的时候,我娘做的糖葫芦可好吃了。”脸上满是怀念的味道,这辈子怕是没有什么机会再吃母亲做的糖葫芦,她眼里随即黯然了一下。 突然感觉到手上有温暖传来,一转头,就看到容静秋握着她的手,“那嫂子待会儿多吃两串,我让菊儿多买了些。” “好。”容马氏又高兴了起来。 自从回京城嫁人以来,她已经学会了调节自己低落的情绪,不然她会活不下去的。 看着那姑嫂欢的样子,容静思扭了扭手中的帕子,怎么看怎么碍眼。 这边还等着糖葫芦呢,那边就有人闹事,这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就连坐在马车里的姑嫂三人都不由得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卖唱的歌女正被一恶霸拉扯着,歌女的兄长被恶霸的人压在地上狠狠地踢打着,歌女的老父亲明显是个瞎子,跪在地上求饶,可是恶霸却是不依不饶,非要强买这个歌女。 那个歌女又哭又求饶的看着颇为可怜,路上的人都指指点点,可那恶霸却是恶狠狠地道,“我看谁敢管爷爷我的事情?” 这要一看就是有背景的,路人哪敢管这样的事情?纷纷避开闭口不言。 “这当街强抢民女还有王法了吗?”容静思看得直皱眉。 容马氏却是不吭声,眉头皱了皱。 惟有容静秋却是睁大眼睛看着那强抢歌女的恶霸,居然是个老熟人,她歪着头想了想,此人被绿袖塞过满嘴的马粪,好像是安国公府那个不成器的小孙子,叫什么来着? 想了半天,这才想起人家的名字,叫贺因。 就这一会儿功夫,事情就有了变化,容静思看不过眼,径自掀帘子就走出车厢,然后站在车辕上,朝贺因喊道,“这可是天子脚下,岂容你这般目无王法?” 容马氏顿时额头疼了,这五姑娘出哪门子的头?她一时没看住,就让她跑出去逞英雄。 她赶紧出去想把容静思给拉回来。 容静秋没有动,而是坐在原位看着容马氏使劲都拉不回来容静思,本来就想出风头,哪会轻易被容马氏给劝回? 歌女听到有女子维护她,一口就咬在贺因的手上,然后仓皇地跑向容静思,“姑娘救我,姑娘救我,他要强抢了我去,我愿服侍姑娘也不愿跟他走,姑娘行行好,救救我吧……” 她趴在车辕上哀求着容静思。 容静思低下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看向气急败坏跑过来的贺因,“这事我管定了,不管你是哪家的公子,我都见不得这种硬抢人的作派……” “她是我花钱买来的。”贺因怒道,不知道哪里蹿出来多管闲事的人。 “姑娘,是他强要买我,我不愿意的……”歌女赶紧辩解。 贺因怒瞪了一眼歌女,“不识好歹的东西,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份,你还敢逃,走,跟本公子回去……” 说完,伸手就硬要拉人走。 容静思如何会允许? 她径自跳下马车,直接就去拦,“不许走,你花多少钱买她,我就花多少钱给回你,总之你这行为跟强盗无异。” “哟,你当本公子没钱啊,还是缺那三瓜两枣?”贺因怒极反笑道,并且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容静思,那眼神既轻佻又放肆。 容静思因为冲出马车太急,来不及戴上帷帽,所以真容就这么大喇喇地露在众人的面前,此时因为贺因的目光而气得俏脸嫣红,看起来颇有几分姿色。 “登徒子,你的眼睛在看哪里?”容静思气极,伸手就要教训贺因。 这种三脚猫功夫,贺因哪里会看在眼里?况且不管她是哪家的姑娘,他便是调戏她了又如何? 遂一把抓住容静思欲打他的巴掌,一个使力把人往自己的怀里扯,“哟,对本公子投怀送抱呢,我看你姿色也不错,就此跟了本公子吧,正好你们娥黄女英的侍候本公子……” “登徒子,你快放开我。”容静思这回气得想哭,她长这么大还没有遇到这么恶劣的人,而且她还云英未嫁,这般被人抱住,日后还如何嫁人? “我偏不放,你奈我何?”贺因伸手摸了把容静思嫩滑的脸蛋,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脸蛋真滑。” “你!”容静思一偏头避开,心里是又急又气。 这一幕让马车里的容静秋也坐不住了,虽然不喜欢容静思,但看着她被人调戏又是另一回事,她拉起一边的帷帽胡乱地戴到头上,直接就走出马车。 此时的容马氏也气得七窍生烟,她直接冲过过去想要拉回容静思,哪知贺因一偏身子,让容马氏扑了个空。 “你太丑了,本公子不喜欢皮肤黑的。” 贺因还不知死活地朝容马氏摇了摇头。 容马氏被人羞辱,满脸通红,但她身为容家的儿媳妇,又是嫂子,哪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府里的姑娘受人欺负。 “住手。” 一声大喝,人群中走出一个长相英挺浓眉大眼的青年,二十岁上下,一看那样子就是练家子,“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算什么英雄好汉?就算你是王孙公子,那犯法也是与庶民同罪。” 容静思听到这声音,顿时朝那男子看去,满眼都是感激与求助之意。 “我乃安国公府的小公子,你若有胆就去告本公子,本公子才不怕,更何况本公子的姐姐不日就要成为八皇子妃。” 贺因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更是挑眉看向那英挺青年,有本事就去告官。 英挺青年气得握紧双拳,眼看就要一拳打过去,可是他身后的人紧紧地拉着他不让他动,显然是不想与安国公府对上。 “放开,我就见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 英挺青年一下子震开身后人的制肘,然后握紧拳头当真一拳打过去,正中贺因的鼻梁,顿时打得贺因流鼻血。 容静思因这变故脱离了贺因的钳制,直接就跑到那英挺青年的身后,一脸的害怕。 贺因被打了哪肯善罢甘休? 他立即把自己的手下招来,无论如何都找回自己的颜面,啐了口血水到地上,他两眼通红地看着那英挺青年,“今日你得罪了本公子,本公子绝对饶不过你,只要你还在这京城混,本公子就让你混不下去。” 英挺青年咬紧唇,显然也在克制着自己,他身后的人一脸的着急,显然是怕得罪安国公府。 容马氏得了这空隙,忙过去想把容静思拉到自己的身后,哪知容静思却一把甩开她的手,就那样躲在青年的身后,此时她满眼亮晶晶地看着这青年,“我乃定远侯府的姑娘,你莫要怕他,你这是在帮我,侯府一定会感激你的。” 容马氏听得直想抚额,你这样自曝家门好吗? 英挺青年一听,这下子更有底气了,他直接不顾身后人的阻拦,上去就单挑贺因的手下,看那架势,就知道这一大群人都不是那英挺青年的对手,顿时贺因吓得脸色都白了。 英挺青年直接一拳头就挥到贺因的鼻子上,只是到底有所顾忌,没有真的挥下去。 贺因已是吓得后退了几步,不过越是如此他越是不会认输,于是大喊一声,“还不滚出来护着你家公子我,我都要被人打死了。” 随着这一声喝,从人群里又有一人走出来,那人一身下人的打扮,但看那站势,显然是贺家派在贺因身边保护他的高手。 安国公知道自己这小孙子惯会惹事,尤其是经过上回的事情之后,就更是不敢马虎,生怕这小孙子哪天把自己的小命给玩完了,于是给他安排了武艺高的人暗地里保护。 英挺青年看着这走近自己的人,心里知道必有一场硬仗,而他未必会赢。 容马氏也看得发悚,不顾一切地将容静思拉回到自己的身边,死死地扣着她的手腕,不让这五姑娘再有机会独自行动,毕竟这局面看来是要失控了。 她想拉走容静思,但容静思却是死活不肯走。 “我不能扔下恩人不管。” 这理由让容马氏皱了皱眉,今日之事难了,她回去还不知道要如何交差?心里后悔极了,为什么当时不拒绝掉五姑娘这个麻烦精。 容静秋已经站在一边看了好一会儿了,之前一直没机会,直到此时,她这才站了出来,先看了眼那英挺青年,没有说什么,把目光转向贺因时,帷帽下的嘴角勾了勾。 眼睛扫到菊儿买回糖葫芦站在人群里看着,遂朝菊儿招了招手。 菊儿这才看到自家姑娘,忙走过去,低声唤了句,“姑娘。” 容静秋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然后菊儿点点头表示明白。 “那去吧。”容静秋轻声道。 菊儿举着那几串糖葫芦就走向贺因,此时的贺因正上下打量着容静秋,这戴着帷帽的女子身形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正沉着脸想要教训完那英挺青年,回头再收拾这个戴帷帽的女人,让她跳出来多管闲事? 哪知就看到举着几串糖葫芦的侍女已走到自己的面前,他恶狠狠地看着这侍女,大有一言不和就要动手的样子。 菊儿虽然不如梅儿和林兰儿聪明抢眼,但她老实,办事一板一眼的,朝贺因福了福,直接就低声说了句,“贺公子,我们家姑娘问你,马粪好吃吗?” 就这一句话,让贺因整张脸的颜色大变,被强塞了一嘴马粪丢到了城门口让众人围观一事,是他的奇耻大辱,就因为怕被人嘲笑,他几乎不敢出家门一步。 直到京城最近出了不少大事,一件比一件更有关注度,再也没人议论他被塞马粪一事,他这才敢出家门继续作威作福。 这戴帷帽的女人如何知道他这桩奇耻大辱的? 他猛地看向了容静秋,只见容静秋依旧站在原地,不过很是不耐烦地用脚点了点头,见他看过来,朝他点了点头。 就这一个动作,吓得贺因后退了几步,哪知那举着几串糖葫芦的侍女又再小声道,“贺公了,我们姑娘说,若你还要继续闹下去,或者日后找那位公子的麻烦,那就别怪我们姑娘要把贺公子的糗事再宣扬宣扬了,京城总有人没听说过。” 菊儿用手指了指那英挺青年,然后又回头看向贺因。 贺因忌惮地看了眼容静秋,自己的事情好不容易才被人忘记了,他不想再成为别人热议的对象。 他忍下这口气,朝保护自己的手下大喊一声,“回来。” 率先朝自家马车走去,直觉得自己窝囊,他一言不发地跳上马车。 贺府的手下以及那保护贺因的人这才退了回去,上马的上马,赶马车的赶马车,一时间走得飞快。 容马氏看到人走了,这才念了声佛号,虽然不知道自家大姑子说了什么把人给说走了,但这人走了自己才能松口气,不然这事再闹下去,自己回去肯定要挨一顿骂。 容静思却是甩开容马氏的制肘,走向那个英挺青年,朝他行了一礼,“多谢公子相救,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回头必定要让我爹前去送份谢礼。”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姑娘莫要放在心上。”英挺青年一边回礼一边道,“况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习武之人的座右铭。” 说完,直接就带着人走了。 容静思却是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那英挺青年的背影走远,直觉得一颗芳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容静秋走到她身边,一把夺过容静思的大丫鬟梅香手中的帷帽,不客气地一把罩在容静思的头上。 “你做什么?”帷帽挡住了那离去的背影,容静思顿时大怒地转头朝容静秋大喊。 “人家都走远了,你再看也是无益。”容静秋没好气地道,“还是你觉得丢脸没丢够?” 容静思被说了这么一通,俏脸气得通红,不过却是动作极快地把帷帽戴好,而周围围观的人见没戏看了,已是退了个七七八八。 容马氏又再去拉容静思要回马车上,她是真怕了,这四房嫡女做事不动脑筋的劲儿跟容静冬如出一辙。 眼看这几个贵女就要走了,那被人遗忘的歌女却是突然跳出来,冲到容静思的面前跪下来直磕头,“小女子谢过姑娘的救命大恩,姑娘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愿意侍候姑娘的左右,日后为奴为马报答姑娘的大恩。”</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三章 有些巧合让人不信 容静秋没有看那歌女,而是径自先行上了马车,她生性凉薄,可不爱多管闲事,尤其是这种别有目的的闲事。 容马氏却不好学大姑子一走了之,看了看那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歌女,抢先道,“我们侯府不好收留你,你且去吧,赶紧离了京,天高皇帝远,也就没人难为你了……” 哪知那歌女却是不停地又再磕头,哭着道,“小女子的亲娘得了重病,惟有京城的大夫才能医治,可不敢离京一走了之,若是姑娘不肯收留小女子,小女子惟有一头撞死在这街上,也省得目后那恶霸再找来被他羞辱至死……”说到最后,竟是泣不成声。 “我可怜的儿啊……”歌女的父亲瞎着一双眼睛,寻着声音摸索着女儿的方向找来,那一声声听得人催泪不已。 “妹妹。”歌女的哥哥拖着一身血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去扶瞎眼父亲,朝妹妹走去,然后也一同跪在容静思的面前,“求姑娘可怜可怜我们一家人吧,我们是彻底没活路了,不然也是个一个死,求求姑娘了。”学着妹妹不停地磕头。 周围还有些看后续的人,心肠软的都跟着哭出来,直说:“天可怜见的,姑娘不若行行好,就帮一帮他们吧……” “对啊,日行一善,功满三千,将来肯定有好报的。” “就是啊,姑娘不若行行好送佛送到西。” “……” 听着这些劝善的话,容静思不由得热血沸腾,而且一回想到贺因对自己的调戏,她就恨得牙痒痒的,巴不得手里有一把刀去结果了那登徒子的命。 “你们且起来吧,既然如此,那你就随我进侯府吧,至于你的家人自行安置。” 周围人一听,不由得拍起掌来,直说容静思仁义,是个大善人。 容静思的双颊飘起两抹红云,觉得被人吹捧顿时有股飘飘然的感觉,再说不过是府里多个侍女罢了,又能耗得了多少粮食? 容马氏看得目瞪口呆,这歌女还没弄清楚来历呢,就往府里带?再说不是她多疑,这歌女与安国公府的小孙子之间的账也还糊涂着呢,这潭浑水就这么一脚踩进去,总觉得轻率不已。 她不由得着急地拉了下容静思的衣裳低声道,“五姑娘可想好了?这万一……” “二嫂子,你怎么就没点同情心呢?他们都这么可怜了,我们又不是没能力帮人,不就是一日几碗饭给份月钱,侯府难道还给不起吗?”容静思大声地道,小脸上都写满了义正辞严这四个字。 周围的人又是一顿叫“好”声,甚至还有人指责容马氏铁石心肠,怪不得生得丑,原来是心丑云云。 气得容马氏手不停地打泠颤,她一辈子都受容貌所累,行事也小心翼翼,就是生怕别人说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今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胡乱指责一通,心里顿时满是委屈与难过。 “去请二少夫人上马车。”容静秋朝菊儿吩咐了一句。 菊儿应声,挑帘下马车,直接就去扶容马氏上马车,容马氏有了这个台阶下,也不管这一茬子烂事,红着眼眶直接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容静秋只是扫了眼容马氏,没有说些宽慰她的话,在她看来,有时候面面俱到,反而事事都办不好,换言之就是吃饱了撑的。 容马氏低垂着脑袋坐在一边也不吭声,可是双手不停地扭着帕子,可见心里是半点也不能平静下来。 容静秋叹了一声,伸手握住容马氏声帕子的手,“嫂子,这本就不关你的事情,你又何必揽上身?再说这是她四房的家务事,轮不到我们二房去多嘴多舌,虽说如今是母亲在管着中馈,但四房也有他们自己的私账,这多出来的丫头自然有他们四房自己去料理,连公中都无需多出这一份月例。” 这么一说,容马氏更觉惭愧,“是我没有办好事……” “嫂子,你这样想就不对了,这本就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容静秋冷静道,“你该劝的劝了,该说的都说了,她不听,你该就此撂开手,何必为此自责?” 她就最看不惯这种行为,没有人能为别人的选择负责,人能负责的就只有自己。 容马氏看着大姑了精致的眉眼,心里明白,大姑子说的都对,这事她确实没有那么大的责任,那么是好是歹将来四婶也怪不到她的头上,这么一想,她的惭愧去了七七八八。 容静秋看她自己想通了,这才松开握着她手的手,“回头后我跟你一块儿去跟四婶把这事说明白。” 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四婶那人泼辣又精明,可比容静思这糊涂虫强多了。 容马氏点了点头,这才有心思跟容静秋说起别的事情来。 容静思享受了一番路人的恭维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由侍女梅香扶着上了马车,一掀车帘进来,看到那对毫无同情心的姑嫂有说有笑的,顿时觉得刺眼无比,遂一边坐下一边道,“梅香,让小玉坐在前面车辕处吧。” 梅香应声,出去安置那个叫小玉的歌女。 此时的小玉跟父亲还有兄长说了一通话,又告别了一番,这才上了这辆豪华的马车,没想到自己能交上好运,她此时的小脸红扑扑的,跟之前的样子相差甚远。 对于安排她坐在车辕处,小玉也毫无怨言,乖乖地坐下。 容静思见状,斜睨一眼那边的姑嫂,“佛语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二嫂子,三姐姐,你们都该跟祖母多念念佛经,去去这浊气。” “不必了,”容静秋凉凉地看向容静思,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比起去浊气,我觉得还是补脑更重要,五妹妹,你说是不是?” 这是暗指她没脑子,容静思一想明白,就气得浑身打冷颤,这容静秋有什么可拽的,以后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注定晚景凄凉的人,这么一想,她的气才顺了一点。 容马氏轻咳了几声,用帕子按住嘴角忍笑,这大姑子的嘴真是不饶人。 马车里的气氛不大好,不过容静秋才不管这些,她半靠在软垫上,静静地翻看着之前放在车上的游记,没有什么说话的心思。 容马氏坐在一边琢磨着花样子,一会儿问一问容静秋好不好看,哪里还要改进改进,总之手头也有事干。 倒是容静思因为之前的口角,拉不下脸去跟她们说话,只能坐在一边生着暗气,觉得这对姑嫂是越看越碍眼。 “我没心情逛了,我要回府。”她别开脸道。 容静秋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容马氏也是怕了容静思再惹麻烦,于是赶紧道,“五姑娘今儿受惊了,情理之中的事情,待会儿到了琳琅阁,我与三姑娘下车进去挑头面,就让车夫先送五姑娘回去,回头再来接我们便是。” 容静思窒了窒,咬着下唇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是默不作声,她不过是想要别人迁就来哄她罢了,并不是真的要真的要回府。 结果,马车到了琳琅阁,容静思也跟着下马车,并没有乘车先行回府。 容马氏眨了眨眼,厚道的她没有出声去奚落她。 容静秋对于小姑娘的心事半点也不感冒,既然不是想先行回去,那就不回去呗,反正有没有容静思这个人都影响不到她的心情。 容家女眷前来挑头面首饰,琳琅阁的女掌柜亲自出来相迎,对容马氏和容静思都熟悉得很,惟有容静秋有点陌生,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不过隔着帷帽,她一时间也断定不出她是容家哪房的女儿。 但肯定不是二房的嫡次女容静冬,容静冬之难侍候,在琳琅阁是出了名的,每次她要送头面首饰过府让她挑选的时候,她都要头疼半天,肯定这也嫌那也嫌,总之不嫌个半天,就别想做成她的生意。 坐在二楼专辟出来接待女眷的位置上,几个女学徒上前奉茶,还有松软的点心,周围燃着宁神安气的香料,使这看起来不像是个金铺,到像是哪家府里的暖阁。 “容二少夫人来得正好,最近我们阁里新出了好些以动物为题材的头面,都做得生动有趣,端来给几位掌掌眼可好?”女掌柜极力的推销。 容静秋没有表态,仿佛只是专心地在拨茶叶。 容静思还不想搭理这对气人的姑嫂,继续生着闷气。 惟有容马氏笑道,“那就端来看看合不合心意。” 得了这话,女掌柜赶紧命人把新出的头面首饰都给端过来,顿时摆满了案几。 琳琅阁的首饰以新奇有趣为名,多为年轻姑娘家喜欢,上了年纪的会嫌他们做的过于轻俏,不够稳重。 容静秋以前没帮衬过这里的生意,庄子在郊区,她也没有场合需要戴这些华丽的饰品,遂也就不糟蹋钱了。 伸手在琳琅满目的盘子里挑了个以蝴蝶为题材的头面,正要拿起来细看,哪知容静思也同时伸手要拿,她皱了皱眉。 “我先看中的。”容静思红着脸道。 容静秋觉得小姑娘就是幼稚,不过是些死物罢了,她不屑于与她争,遂松开了手,让她拿去细看,顺手拿起了旁边一个小鸟造型的钗子来看。 用五彩绽纷的宝石去做鸟身,眼睛更是做得活灵活现的,更别提小鸟的嘴里还衔着一串珠子,让人看了爱不释手。 那边的女掌柜一直最为留意的就是容静秋,心里对她的身份有了些许猜测,估计是刚回府的容家三姑娘,此刻看她似乎挺喜欢这宝石小鸟金钗,遂上前推销起来,“姑娘好眼光,这里还有簪子、耳环、戒子,手镯、项圈都是这一题材的。”赶紧示意学徒奉上给容静秋挑选。 容静秋看了眼女掌柜脸上的奉承,笑了笑,也不为难人,当即爽快地让女掌柜包起来,连价钱也没问。 女掌柜喜笑颜开,一下子就做成了一单生意,遂越发地往容静秋的身边凑,三寸不烂之舌不停地搅动着。 容马氏看了眼大姑子那边适应良好,遂也专心给自己挑起来。 惟有容静思神色不豫,二房到底给了多少钱容静秋花,看她毫不眨眼地一口气已经挑了四套,还没有停手的迹象,莫不是二伯母当家也贪污了银子吧? 大伯母容叶氏贪污公中的钱,她是知道的,毕竟母亲每天都骂骂咧咧的,想不知道都难。 这么一想,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蝴蝶簪子,心里愤愤不平。 “姑娘喜欢的还有这个……”一旁的女学徒忙道。 哪知容静思却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嫌她多嘴。 容静秋朝那边看了一眼,就没有兴趣再瞧,看来被宠坏的不只容静冬一个,这容静思也不遑多让。 三人之中,只有容静秋买的最多,足足花了千两银子不止。 容静思最后只买了那套蝴蝶头面,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两相一对比,她更是愤愤不平。 “三姐姐的银子多得像是花不完。”她酸溜溜地刺了一句。 “没办法,爹娘宠我。”容静秋厚脸皮地怼回去,“我爹说姑娘家就该多打扮打扮,一口气就给了我五百两银子买头面,我娘也说可劲儿地花,不够她给我补贴。” 这话听得容静思嫉妒不已,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去一定要去容静冬那里说道说道,她就不信二房会不闹起来? 容静秋也不怕她去嚼舌根,反正这是事实,再说东怕西怕的,她还不如直接找根绳子吊死自己得了。 容马氏却有点笑不出来,她可以想象得出容静冬知晓后大闹的样子,不过她这个嫂子做得再好,容静冬也不会说她一个好字,这么一想,她也就不想多管这事,反正问心无愧。 三人正下楼,就看到楼下吵闹起来,原来是弄错货了。 “我定的是那套仙桃形状的头面,你们给我拿的是什么,这是要给我娘贺寿的,如今日子就近在眼前,你们这是让我赶不上时间送寿礼,是不是?” 说话的青年嗓音有点熟,容静秋正眼看去时,容静思已经是一脸喜意地冲过去,“恩人,我们又见面了。” 原来是之前那个见义勇为的英挺青年,容静秋看到他正一脸惊讶地看着容静思,然后才笑道,“原来是你这位女善人。” 容静思一听他这么唤她,俏脸就红了,指了指后面的姑嫂二人道,“跟家人出来添置点头面罢了。” 英挺青年这又笑着向容马氏和容静秋行礼问候。 容静秋只是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一旁拿错了的首饰上,送给母亲做寿礼的,看来是个孝子,只不过她好像记得哪家最近也要做寿来着? 正思索间,就听到那英挺青年最终磨不过容静思,直接道出了姓名,“容姑娘客气了,在下是远威镖局的少当家,免贵姓钟,单名一个义字。” 容静秋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前头才收到远威镖局的请帖,今儿就撞见了远威镖局的少东家,这种巧合说出去连她都不信。 仿佛感觉到容静秋的目光过于凌厉,钟义转头看向容静秋,毕竟习武之人对于别人的目光颇为敏感。 容静秋这才收起自己外露的心思,笑了笑,试探地道,“没想到远威镖局的少东家如此年轻。” 钟义叹了一口气道,仿佛没听出容静秋话里的试探之意,“家父年事已高,前年走镖的时候又受了伤,这不我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接手镖局。” “那么说来少东家是年轻有为了。”容静秋给他戴了顶高帽子。 “当不得姑娘这谬赞。”钟义一脸惭愧地道,“比起家父,我还差得远哩。” 两人倒是聊了几句,可容静思却是沉默下来,她没想到这救命恩人的身份如此低,哪怕她再如何爱慕他,心里也是知道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人是嫁不得的。 母亲时常提点她说,女儿家嫁人尤为重要,将来是好是歹都取决于夫婿的身份地位,她不想以后一众姐妹中,惟有她的地位不入流。 遂,此时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容静秋跟钟义说起话来,心里还有几分瞧不起容静秋,这样一个身份地位的人就能把她给笼络去,眼皮子浅,还好意思说她没脑子。 到底是谁没脑子?</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四章 擦肩而过,求而不得 眼前的两人相谈甚欢,甚至就连容马氏也未过多地阻止这种交谈,容静思的脸色却是沉了下来,理智上知道与这个人没有可能,但感情上却不受控制,一想到他救自己时的英姿,她的一颗芳心就跳动得厉害。 “我有些不舒服,要回府了,你们还不走吗?”她出声打断那两人的交谈,在面对钟义的时候,她又颇有礼貌地行了个礼,“恩人见谅,我之前受了些惊吓,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气来,可偏偏又回不去,就只能生受着,这会儿正难受得紧。” 暗搓搓地说容静秋不顾她的身体不适,还非要来琳琅阁买头面,是个不讲姐妹情的人,至于容马氏那就是捎带的。 容静秋淡然一笑,“我这妹妹一向被惯坏了,钟公子确实要见谅,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她朝钟义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钟义回了一礼,看样子并没有受到容静思之前所说的话的影响。 容马氏走到容静思的身边,看到她还杵在原地不动,显然又在使小性子,不过她到底是嫂子,少不得要多包容一点,于是道:“怎么不走了?不是不舒服吗?” 容静思瞪了眼容马氏,谁要她多管闲事? 不过感觉到钟义看过来的目光,她又收敛起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朝钟义羞涩地一笑,转身就沉下脸,示意侍女梅香上来扶她。 容马氏的脸红了红,她就是学不乖,为什么还要自讨没趣?遂悻然地走在最后面。 容静秋的不管不理让容静思心里不是滋味,遂一上马车就朝容静秋发难,“你还是姐姐呢?半点当人姐姐的样子都没有,你算哪门子的姐姐啊?” 容静秋这才朝她看了一眼,“怎么?非要人哄着你才高兴?刚才你又是怎么对嫂子的?我可不惯你这臭毛病。” 容静思被怼得俏脸通红,不是羞的,是被气的,她开始明白为什么容静冬这么讨厌这个亲姐姐了,就这一张不饶人的嘴,她也喜欢不起来。 姐姐妹妹几个,属二姐姐容静夏性子最冷,但也不像容静秋这样,句句都要刺人心肺。 生着闷气,她坐到另一边窗口处,结果看到容静秋朝窗外张望着什么,她探头看了看,那个位置看过去正好能看到钟义,顿时酸溜溜地道,“盯着一个大男人看,一点矜持都没有,三姐姐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你这样子给人看到,外人还不得以为我们容家的姑娘没教养?你可别带累我们……” 容静秋轻拨鬓边的碎发到耳朵后面,上下打量了一下容静思,她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一向不敏感,但这次却能很轻易地看出容静思嫉妒的心思,“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你胡说八道。”容静思赶紧否认。 “哦,那是谁一口一个恩人地叫着?”容静秋直接戳破她的心事,反正梁子都结了,那也没有必要装模作样地表演姐妹情深,“你的心事你自己清楚,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不过我还是给你个忠告,知人口面不知心,别把自己的芳心廉价地许出去。” 容静思气怒道,“这话留给你自己吧。” 容马氏一进车厢就看到两人拌嘴的情形,脸上不由得有些发苦,自己今日做得最错的就是不该让容静思跟着一块来,老好人确实做不得。 马车重新起程,车厢里的气氛直接冷到谷底。 容静秋的心思完全不在容静思这种小姑娘的身上,容静思只是被人惯坏了,总的来说不是大奸大恶的人,上辈子她也没做出过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不值得她过多去注意,遂她的目光还是放在钟义的身上,这人出现得很微妙,不得不让人深思啊。 此时马车已经驶远了,钟义依旧站在原地,远远地还能看到马车上定远侯府的标志,他的脸上再没有面对三女时客套的笑容,甚至不再温和,而是阴沉着脸色看着马车屁股驶出转角处,而手中握着的福字金簪尖尖的一角却是戳破了他的手心,鲜血珠子冒了出来。 “呀,钟公子,你的手在冒血……”那招待他的女学徒忙惊呼一声。 女掌柜殷勤地送走了容家女眷,一回头就听到女学徒的这句话,顿时皱紧眉头,上前与钟义道,“钟公子再等候一些时间,那仙桃头面正调往这边……” “不用了,把这套福字的给包起来便是。”钟义冷淡地道。 女掌柜看了看,没有再言语,而是立即指使一旁愣着的女学徒把这福字头面给包起来,她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从不问顾客改变心意是为何,只要能成交,一切都好说。 钟义拿着包好的头面,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那背影看起来孤傲得很。 “掌柜的,这钟公子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妥……”女学徒低声道,她还记得钟义把那支染血的金簪扔给自己时冷酷的样子,仿佛那流的不是他的血。 “我们只管开门做生意,客人的事情少管,以后也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别什么都往外秃噜,我们做的可都是女客的生意。”女掌柜不待这女学徒把话说完,就直接教训了一句,然后转身继续去忙了。 女学徒讨了个没趣,遂也不再说刚才的话,继续拿着鸡毛掸子到处挥扫着,发泄心里的不满。 容静秋没有听到这段对话,此时的她正一边想心事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马车外面的车水马龙,然后一队人骑着马经过马车时,下意识地定晴一看那中间的人不正是钟渠?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跳,怕钟渠发现她在马车里面,她赶紧把身子往后一缩,手却是极快地将车窗帘子给拉上,今日她一定是跟姓钟的犯冲,怎么哪哪都有姓钟的人。 自从那日一别之后,她没有刻意去打听钟渠的身体是否康复了,想来是死不了的,毕竟她怕钟渠再将她跟容十七联系在一起,毕竟是自己骗了人家,所以多多少少有点心虚,这不比她在赵裕面前的理直气壮。 赵裕上辈子连累她身死,所以无论她对赵裕做什么,她都不会心虚理亏的,这辈子她就是来向赵裕讨债的。 可钟渠不同,她与他严格说来没有深仇大恨,不过是几句口角而已,她也没有必要揪着不放。 这也就是她不愿意见钟渠的原因所在,反正她是容家的姑娘,钟渠一个外男是没有资格到容家求见她的。 她这举动有些怪异,容静思和容马氏都朝她看去。 容静思撇了撇嘴,“哟,做了亏心事怕人发现?” 容静秋不搭理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反正就是不会说人话。 “三姑娘怎么了?”容马氏关心地凑过来问道。 “没事,嫂子不用担心,就是见外面马匹来来往往的灰尘大。”容静秋找了个借口,真实原因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容马氏当了真,忙让侍女把车窗关得严实点。 容静秋挨在软垫上,刻意不去看容马氏让人关车窗的举动。 与容家马车擦肩而过的钟渠却是突然勒紧马缰绳,猛地转头看向那远去的马车,只是他还没有看得仔细,就有一队卖艺搬东西的人给挡住了,他的眉头下意识地皱紧,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头,怎么了?” 钟渠因为抓捕那“何道婆”立了功,倒是升了官,如今在禁卫军里大小算是个头目,“没什么。”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部位,那天幻觉里他真的看到那容家三姑娘变成了容十七,等他清醒过来,他再想去找她问清楚,却一直不得其门而入。 容家三姑娘几乎不出府门,一直就在容家后院里,他找不到理由求见,所以这成了他一桩心事。 “刚过去的马车你看清楚是谁家的吗?”他突然问道。 这话把几个属下给问懵了,谁会注意到擦肩而过的马车。 “没看清楚,这种马车满大街都有,就一打眼过去谁能看得清楚明白……” “我倒是瞧了瞧,好像是女眷出行的马车,看那标志倒像是定远侯府的……”其中一个眼尖的不确定地道,“头,你问这个做甚?” 钟渠闻言,犹如雷霹一般,定远侯府的马车,那就是容家的马车。 这么一想,他猛地勒紧马缰绳,掉转马头朝马车驶去的方向追过去,可是大街上人来人往,哪怕再心急,他也不可能纵马而行,遂穿梭得颇为困难。 “头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 几个属下面面相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钟渠追得满头大汗,不管那马车里面坐的是谁,他都要试一试,兴许能见到容三姑娘,那他的心事就能找到谜底了。 只是在他排除万难勉强追上时,那辆马车却是一个拐弯进到定远侯府所在的巷子里。 他猛地一踢马腹,这里人少,反而方便他纵马而行。 往往希望就在眼前,可他就像是那行走在沙漠的人只能看到绿洲,却永远都到达不了。 容家的马车正好驶进打开的侧门,然后留给他的却是关闭起来的门口。 他怔怔在看着那扇关起来的门,心知就算上去敲门,没有拜帖,门子也不会轻易开门,就算开了门,他也不可能硬闯,真那样做,就是对定远侯府的挑衅了。 为什么总是这般棋差一着? 他狠狠地握紧自己的拳头,容十七,你欠我一个答案,他在心里狂喊着。 钟渠的这些心路历程,容静秋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可能会去回应的,钟渠不是她的良缘,这种家庭是她避之惟恐不及的,所以她并不想再与之见面。 莫名其妙地多带了个人回来,容马氏和容静秋还是到了四房的地界,准备跟容李氏说说这小玉的事情。 容静思却是满脸的不高兴,带着小玉以及自己的侍女梅香走在前面,压根不搭理后面那两人。 “姑娘,五姑娘这行为太气人了。”菊儿不满地低语一句,“姑娘这是谁辛苦为谁忙?回来连气都还没有喘上一口呢。” “好了,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说完我就走。”容静秋安抚地看了眼菊儿,对这几个侍女她一向是很宽容的,毕竟她们的心是向着自己的。 容马氏也觉得不得劲,可若是不过来把事情说清楚,真出了什么事,她就要被四房给怪上了,一句小姑娘不懂事,你身为嫂子也不懂吗?就能把她给问得口哑哑。 容李氏早就接到了容马氏和容静秋一块儿过来的消息,让人换了新茶和点心,等见到了人,忙亲热地拉着容静秋坐到自己的身边,“秋丫头难得到我这儿来坐坐,待会儿吃了晚饭再回去,我这就派人跟你娘说一声,她一准就会允的。” 不管这三丫头日后能不能许到好婚事,就她是二房的嫡长女这个身份,就值得她另眼相待,做父母的总不会不管自己的子女,更何况二嫂容金氏膝下总共就这么一子二女,哪个都金贵。 “娘,你怎么就只顾着外人?”容静思今日在容静秋这里吃了一肚子气,就更不想陪笑脸。 “你这丫头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外人,这可是你三姐姐,你得尊敬些。”容李氏板起脸来训了女儿一句,二房今时不同往日,就更要热情些才对。 容静思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就回自己的住处,摆明了就是不吃亲娘这一套。 “这孩子都被我惯怀了,你们多担待点,回头我说说她。”容李氏只好为女儿的无礼打圆场。 容马氏笑着摆了摆手,说了几句小姑娘这是性子直的恭维话,让容李氏脸上的尴尬去了几分。 容静秋过来四房这里并不是为了拉家长与容李氏搞好关系的,于是她忙阻止了容李氏过度热情的招待,把今日发生的事情都简单地与容李氏说了一遍。 容李氏脸上客套的笑容慢慢地敛去,随之而来的是凝重与严肃,尤其听到女儿被安国公府的小孙子给调戏了,她顿时怒不可遏,“真是岂有此理?这安国公府的人眼里是不是没有我们定远侯府的存在?” “这都怪我来不及阻止,要是当时及时点,五姑娘就不会被那登徒子给调戏了。”容马氏忙道,这件事上她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容李氏严厉地看了眼容马氏,显然是怪她行事不周,身为嫂子连小姑子都护不住,要她何用? 只是这是二房的儿媳妇,不是她的儿媳妇,她若出言教训了,二嫂容金氏肯定不满。 容静秋不喜欢容李氏这怪责的眼神,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她心里没数吗?就那性子哪个人能拉得住她?也就容马氏老实责任心重,若是换了个厉害的,早就反唇相讥了,容李氏还能迁怒?那是做梦。 “四婶,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五妹妹带回来的这个人,还是让四叔父赶紧去查一查来历为好,若是真如我们见到的是安国公府那小孙子在使坏,那也就不用太担心了,人是留下或是给笔钱让她远走都使得,怕就是怕……” 她剩下的话却是不说了,可容李氏却是听明白了,若那叫小玉的女子有问题,或者与安国公府的小孙子有什么首尾,那事情就复杂了。 容马氏也在一旁搭口道,“三姑娘说的是,四婶是不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当然也有真正受害的姑娘,那都是可怜人,但更有一些人就是借这样的机会混进府里,不得不防。” 她细心观察过那叫小玉的歌女,外表看着老实巴交的,但就冲着她一下子就看上了容静思单纯好骗从而赖上的行为,她就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这是个单纯的受害者。 想到家中父亲的一房侍妾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进府的,打着报恩的旗帜,后来却爬上了她父亲的床,怀孕后还朝她娘耀武扬威的,光是回想她就已经又难受又气。 容李氏的脸色更冷了几分,心里的防线再度筑高一层。 “不过事情一码归一码,五妹妹被调戏一事,还是得要让安国公府赔礼道歉,在这事上,他家不占理。”容静秋冷静地道,不喜欢容静思,但不代表能冷眼看着她被人欺负,“这事不宜声张,悄悄地进行便是。” 事关女儿家的闺誉,这个亏明面上得吃了,暗地里却是要找回场子的。 容李氏到底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容静秋的建议都说到她的心坎上,遂伸手握紧容静秋的手,说了几句感激的话。 容静秋摆了下手,她来说这些并不是要容李氏的感激,遂婉拒了她邀请晚膳一事,径自携着容马氏告辞而去。 容李氏现在哪有心情留人吃饭,客套一下便是,并不强留人下来,把人送走后,她沉着脸到了女儿的住处,得把话问清楚。 一进去就看到女儿抬举那叫小玉的丫头,她气得不打一处来,不过知道女儿的脾性,遂也没有当场就发做,不过暗地里着人看好那小玉,不让她有使坏的机会。 容静思一看到母亲进来,就撇嘴道,“娘,你脸色那么难看,都听她们胡诌了什么?” 容李氏瞪了女儿一眼,挥手让侍候的人都出去她这才坐在女儿的身边,显然有话要说。 小玉也随大流退出去,本以为这贵妇人有话要问自己的,哪知道人家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曾,她本来已经提高警惕了,连怎么回话都想好了,现在却是派不上用场。 心里一则以喜,一则以忧,表情有些复杂地走到外面的回廊处,这会儿已经有人来招呼她了,看起来和善好说话,她赶紧做出一副感激又乖巧的样子,毫不避讳自己的出身,小嘴儿不停地说着好话,把那招呼她的婆子哄得眉开眼笑。 里屋的容静思却是听不进去母亲的劝说,而是梗着脖子道,“做人和善有什么错?你不去说那心狠的,倒来指责我,娘,到底哪个才是你女儿?”说到委屈又哭了出来,“我难道多要个丫头都不行?二伯母管家,连我们四房也得全听她的?她算老几?娘是不知道,她花起钱来都没有数的,搞不好二伯母也学那大伯母一般贪公中的钱,她自己就是个黑的……” 容李氏没想到女儿会这般不听劝,还东拉西扯一些有的没的的话,心里是又急又怒,可又不舍得骂,只好说了几句狠话,暂时先离开了。 怀疑二房贪公中的钱,她傻了才会信这话。 二房管家才几天,就算想贪也不会是现在,容金氏再傻也不会这么急不可耐。 她心里沉思着,女儿的事情还是得丈夫回来商量后才好办。 容静秋回去没有与容金氏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是把自己买的头面首饰拿出来给她掌掌眼,其实就是让她高兴高兴,那这钱就花得值。 容金氏的脸上果然多了几分笑容,一一看过女儿的战利品,先是夸女儿有眼光,后面却是慢慢地点评起来,还说哪些搭配什么衣裳好看。 一说到衣裳,容静秋就拍了下脑袋,“本来还计划着要去逛一下绸缎庄还有胭脂铺的,结果急着回来倒是忘了。”还朝容马氏歉意地笑了笑,她本来想着给容马氏挑些能亮肤的胭脂水粉,只要好好打扮打扮,哪个姑娘家都会有光彩的一面。 容马氏不在意地笑了笑,“今儿不凑巧,只要婆母再放行,什么时候去都不晚。” 容金氏看了眼稍微活泼了一点的儿媳妇,眼里微微有些诧异,容马氏的老成不是她要求的,可这儿媳妇非要这样,她也不反对。 现在看她有了些许改变,她也是赞成的,“这事情好办,我还有什么不应承的?”她轻拍了下大女儿的手,曾经失去的,她都想补偿她。 容静秋没有说不好的。 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她就先行告辞回东跨院了,至于路上发生的那些事,容马氏会自行禀告给容金氏,这是婆媳俩的必然交流,她不插嘴。 一回到自己的地盘,她就直接吩咐人把顺才喊来。 顺才刚一进来行了礼,就听到自家姑娘吩咐道,“你赶紧传信回去给柳管事,要他调查一下远威镖局的事情,尤其是那位少当家,越详细越好,速度要快。”</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五章 被她牵着鼻子走 接下来的时间,容静秋开始耐心地等待柳志轩那边的调查结果,而且她除了在府里转转之外,再也没有出过府。 在不知道这叫钟义的远威镖局的少当家的资料之前,容静秋不想再与他有机会“偶遇”,她有种感觉,自己只要一出府门肯定会再次撞见钟义。 容静冬知道了容静秋去琳琅阁大肆采购的消息之后,不管不顾的到容金氏那里去又哭又闹的,并且说容金氏偏心,就给容静秋买头面,不给她买,这回不管容金氏如何劝,容静冬都不肯罢休。 花嬷嬷看到夫人左右为难,硬着头皮到东跨院这边找容静秋去调解。 “三姑娘就过去劝劝四姑娘吧,不然四姑娘都要把正房的瓦都给掀了,夫人现在都被四姑娘闹得头疼不已,老奴斗胆来求求三姑娘过去调解调解……” 看着花嬷嬷那哀求的脸,容静秋却道,“花嬷嬷,不是我不肯应你所求,可是容静冬她是不会听我劝的,我若是过去母亲那儿,只会更激怒她,到那时候才叫一发不可收拾,花嬷嬷,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轻叹了一声,不待花嬷嬷回应,她又道,“我自打回府以来,她可有当我是那嫡亲的姐姐?在她的眼里,我就是她的仇人,是巴不得我从此消失,她才能解恨,你让我去劝,能劝得了吗?不是我不心疼母亲,就是为了母亲好,我才去不得。” 她这话半真半假,一来是她不想去,容静冬的事情她一概不管;二来,她也确实是容金氏着想,她一去是火上浇油,她不去容金氏总能摆平,毕竟没有容金氏的一再纵容,是养不出容静冬这种性格的。 上辈子她就是太自以为是,只要那边一吵,她就急急地赶过去调解,以致容静冬更恨她,觉得她就是去炫耀得宠的,而容金氏也唉声叹气的,隐隐有些责备她这个姐姐当得不好,所以她这辈子学乖了,她哪边都不帮。 花嬷嬷的面色有些讪讪的,其实三姑娘说得没有错,但她到底是心疼夫人居多,“明明是亲姐妹,为什么就水火不容?” 这问题容静秋回答不了,只能说她与容静冬无论哪辈子都没有姐妹之缘。 花嬷嬷最后只能失望而归,这些事又不敢闹到老夫人那里,只能自己回去尽力调和双方的矛盾,反正四姑娘喜欢听好话,她多哄哄便是了。 想法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是残忍的。 “姑娘,奴婢刚打探到夫人给了四姑娘一千两银子买头面,四姑娘这才消停了,没有再闹。”林兰儿兴冲冲地进来跟容静秋说这最新的消息,她跟夫人房里的大丫鬟翠竹关系好,所以很多消息都能打探到。 这结果容静秋不意外,一碗水端平了,那事情也就了了。 林兰儿看到姑娘没有出声,于是扁嘴道,“夫人这么做虽然无可指摘,可是这么多年来姑娘都在庄子里,府里每个季度的衣裳首饰一次都没往庄子里送过,四姑娘在府里除了一年四季的惯例衣裳首饰之外,夫人不知道给添了多少。”竟是越说越觉得的不公平,“姑娘呢,不过是回来后才买了一次,而且侯爷还给了五百两银子,就这些,四姑娘也要争,这心眼怎么这么小?” “时常听府里的丫鬟婆子说二姑娘心眼小爱计较,依奴婢看,四姑娘才叫心眼小爱计较。”梅儿也插了一嘴,“二姑娘好歹前儿送了几本诗集过来,说是给姑娘解解闷,倒也不算是一毛不拔。” “姑娘回府的时候,给各房姑娘都送过东西,有来有回,这才是常态。”就连竹儿也参与讨论了几句,“不过四姑娘当时就嫌弃了,说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直接就给扔了回来……” “好了,你们啊一个个都化身为长舌妇了。”容静秋笑道,当时想着给府里其他姐妹都送东西,也不好独独落下容静冬让人有机会嚼舌根,后来她不要退了回来,她也没当一回事,正好省了这笔开支。 她这话一出,几个大丫鬟这才不再继续“讨伐”容静冬。 “姑娘,红裳和绿袖在外候着。”菊儿进来禀报一句。 容静秋挑了挑眉,这么快就养好了身体?于是让她们进来回话。 红裳和绿袖两人进来时,她就看出这两人瘦了一圈,精神也不大好,看来也不光是中毒了的原因,应该也有心理层面的因素在。 “都好了吗?”她指了指旁边的雕花圆凳让她们坐下说话。 红裳和绿袖敛着衣裳小心翼翼地坐下了,这待遇比上回见姑娘的时候要好得多,可是当她们看到林兰儿等几人都是随意地坐在脚踏上,看起来似乎不大体面,但这才是亲近之人才有的待遇,她们姐妹俩到底是差了一层,遂眼神都黯了黯。 “姑娘,奴婢姐妹俩商量过了,打算回庄子去,上回本来应该是奴婢姐妹俩保护姑娘的,可到了紧要关头,我们反过来还要姑娘保护,奴婢姐妹俩都自觉惭愧不已,实在没有脸面再待在姑娘的身边。” 说完,红裳和绿袖起身跪在地上请罪。 容静秋靠着身后的软枕,一时间没有说话,这俩姐妹的心情她明白,只是如果不能发挥作用,那留她们在身边就很没有必要了,毕竟不是自己培养出来的人,用起来总觉得隔了一层。 红裳和绿袖见容静秋久久没有发话,心里都直坠谷底,对于将来何去何从更为迷茫。 回庄子说得好听,但庄子里压根就没有两人的位置,这前程更为渺茫。 “姑娘,依老奴说,不若就留下她们,好歹也有个武力,日后兴许还能保护一下姑娘。”林安氏端着一碟子花生酪走了进来,“这据说是宫里赏下来的点心,各房都分了一点点,姑娘尝尝味道如何?” 红裳和绿袖没想到林安氏会为她们说话,顿时满眼感激地看向林安氏,心里想着若是能留下来,日后一定要好好地报答林安氏为她们说话之情。 容静秋没有错看这姐妹俩的眼神,若是为了林安氏,倒是可以留下这对姐妹花,于是道,“既然奶娘都为你们说话了,我就算不给别人面子也要给奶娘面子,那你们就留下来吧,这府里的规矩虽然比不得宫里,但也自有规矩在,你们跟着梅儿学一学,省得被人挑刺。” “奴婢谢过姑娘。”红裳和绿袖赶紧朝容静秋磕了个头,然后又转向林安氏的方向,“谢过林嬷嬷为我们姐妹说话。”然后又是一个响头,再抬头时,方才露出进来后的第一个笑容。 林安氏尴尬地跳开了,算是受了她们的半礼,“同意你们留下的是姑娘,你们日后好好地侍候姑娘便是,与我这老婆子可没有干系。” “看奶娘说的,这是她们应该的。”容静秋笑着拉林安氏坐到自己的身边,把花生酪端起来奉到林安氏的面前,“奶娘劳苦功高,这花生酪您第一个吃。” “哎哟,姑娘真是折煞老奴了。”林安氏忙道。 容静秋却是不容分说地让她先尝尝,林安氏直接拈起一块小口吃起来,直说好吃,脸上的笑容根本就没有停过。 容静秋自己拈了一小块,然后把盘子递给梅儿,让大家都尝个鲜。 “那我们谢姑娘赏了。”林兰儿忙福了福,跳过去就先开吃起来。 梅儿看了她一眼,然后才端过去分发给众人,连红裳和绿袖也能分到一块,盘子里还剩了些,她又端到外面给几个二等小丫鬟分吃,最后就连守门的婆子也尝了个鲜,无不夸容静秋的。 容静秋对于这些宫廷吃食是半点也不感冒,尤其是这盘花生酪一吃,就知道是皇后宫里厨房做出来的大路货色,从心里就有点膈应,估计是容静春死了,赏点吃食给容家也算是给个甜枣,这是她一贯的做法。 “娘说的都不可信,也没觉得有多好吃。”林兰儿吃完后就开始嫌弃,直接被林安氏敲了一记脑袋。 “这是宫里的吃食,平常人还尝不到呢,你有得吃居然还敢嫌?”林安氏觉得女儿太口无遮拦了。 林兰儿不敢反驳亲娘,只敢在背后呶呶嘴。 容静秋没有去断这对母女日常上演的官司,反正再怎么吵也还是亲母女,产生不了隔夜仇的。 红裳和绿袖就此留下来在屋里侍候,领的是大丫鬟的月俸。 容静秋人在屋里坐,容静冬破天荒地到了她的地盘来,而且还穿戴一新,一看就知道那头面是新买的,衣裳是新做的,就连鞋子也焕然一新。 “三姐姐这院里一路看来够荒凉的,依妹妹看,应该多种点喜庆热闹的花儿才是,妹妹院子里有不少,三姐姐若是要,妹妹给你送来几盘也使得。” 一进来就径自坐下,开口就是一股炫耀的味道。 容静秋打眼看去,就看到她刻意地摸了摸头上的金钗,手顺势而下再碰了碰那光彩夺目的耳环,抚了抚脖子上的金项圈,最后再把两手的镯子都露出来,生怕她看不见她一身的金光闪闪。 容静冬满意容静秋看过来的目光,然后装着不在意的样子道,“这是琳琅阁的镇店之宝,三姐姐,好看吧?那女掌柜说是不卖,最后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啊,我都忘了,姐姐前儿才去了琳琅阁吧,怎么那女掌柜没把镇店之宝让姐姐过过目?”那吃惊的样子说有多浮夸就有多浮夸。 一旁的林兰儿快言快语道,“四姑娘怎知没有看?是我们姑娘嫌弃这头面太俗,这才没拿下的,这年轻姑娘要俏啊还得雅才行,四姑娘您说是不是?” 容静冬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容静秋面前找回面子,证明亲娘容金氏最疼的还是她,毕竟亲娘一下子就给了她一千两当零花,比容静秋的区区三百两多了好几倍。 此时被林兰儿这么一奚落,脸面哪里还挂得住?只见她的俏脸一沉,朝身边的侍女流云道,“哪来的乌鸦在聒噪?给我掌嘴。” 流云应了声“是”,径自走到林兰儿的面前,扬起手就要挥巴掌。 容静秋的面色也沉了下来,当着她的面掌掴她的人,容静冬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她朝红裳看了一眼。 红裳立即会意,一把就拉开愣住的林兰儿,没等流云的巴掌打下来,直接就回敬对方一左一右两巴掌,哪怕没有使力,练家子的她还是打得流云两眼冒金星,好半晌才记得捂脸,哭丧着脸回到容静冬的身边。 “三姐姐这是何意?”容静冬气得直接砸了手里的茶碗,“你那大丫鬟出言不逊,我教训她又有何不可?这次就算闹到娘面前,我也占理。” 容静秋见林兰儿没有吃亏,遂慢条斯里地重新给容静冬沏了一碗茶,“我那茶碗可不便宜,百两银子一个,四妹妹待会儿记得要赔。” “哪来的茶碗要这么多银子?”容静冬咋舌,然后气不过地道,“你不如去抢更快。” 容静秋直接将自己手里的茶碗也扔到了地上,“咣啷”一声碎成朵花,“我这茶碗是画了样子成套找人烧的,缺了一个,其他的也就用不得了,我要四妹妹赔一百两银子,已经很厚道了。”拿着梅儿递过来的帕子轻轻地擦拭着手指,她继续慢悠悠地道,“四妹妹不知道那定制的费用有多高,所以才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多贵,回头我还要再花心思找人重烧一套新的,这可比四妹妹赔的这一百两银子多多了。” 容静冬“嚯”的一声站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容静秋,“你这是讹诈,我要告诉娘,你欺负我。” “四妹妹这一身金光闪闪的,不知道值多少个一百两了,莫非还真缺这银子?”容静秋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早知道四妹妹如此穷,那不赔也是可以的,就当姐姐我可怜你的荷包……” “谁说我穷的?”容静冬又大嚷出声,她怎么能让容静秋这个乡下来的村妞看不起? 果然还是一激就火爆的脾气,容静秋觉得跟她斗嘴没有舒适成就感,“既然妹妹有钱,那就赔来。”转头吩咐梅儿道,“到时候你跟过去四妹妹的院子,把这账收一收,反正四姑娘有钱。”她把有钱这两个字咬得很紧。 梅儿都有几分忍俊不禁,四姑娘完全被自家姑娘牵着鼻子走,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趟炫耀之旅算是白来了。 “是,奴婢待会儿就去收账。” 容静秋满意了,这才好整以暇地看向气得鼻子歪的容静冬,“四妹妹可是有异意?” “蛮横无礼。”容静冬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跺了跺脚,转身就走,连为贴身大丫鬟出头都给忘了。 流云不敢做声地捂着脸跟在容静冬的身后离开,心知姑娘现在在气头上,她也招惹不得。 梅儿赶紧跟过去,这钱是一定得要回来的。 竹儿拿来扫帚扫地上的碎瓷片和茶渣,“姑娘何必也把茶碗给摔了,这一两银子一个的。” 林兰儿一边帮忙收拾一边道,“姑娘要了四姑娘一百两银子,够买一百个了,你也就别心疼这二两银子了。” 还没等来竹儿的回话,就先等来了亲娘掐她耳朵的手,只见林安氏狠狠地提起女儿的耳朵,“我让你多话,这下子踢到铁板了吧?若是换了个场合,你早就被人甩耳光了……” 林兰儿直呼疼。 容静秋不为所动,林兰儿确实欠教训,所以林安氏训女,她全然当看不见。 红裳和绿袖赶紧低下头,菊儿也不敢劝,跟竹儿一块儿把地面打扫干净。 等梅儿从容静冬那里要回了一百两银子,林兰儿还在挨林安氏的训斥。 梅儿听了一耳朵,心里早就觉得林兰儿欠教训,仗着是姑娘奶姐的身份,说话没大没小,依她看,那一耳光子真该打到林兰儿的脸上,让她知道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 容静秋看了眼那一百两银子,只是笑叹了一句,“我这四妹妹真是钱多烧得慌。”顿了顿,“收起来吧。” 容静冬在她这儿讨了个没趣,她这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下来了。 这日,终于等到了柳志轩那边的消息,还是顺才亲自送来的。 容静秋打开柳志轩送来的信件一目十行看起来。 钟义,远威镖局的少当家,其母尤氏乃烟花女子,钟家上一任当家为其赎身纳为小妾,当年就生下了钟义,后来钟夫人病逝没有留下子女,钟家上一任当家遂将其扶正。 然后还记载了一些钟义长大的事迹,咋一看起来,钟义的身世完全没有问题。</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六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短短的一份资料,容静秋反复来回地看,脑子更是不停地转动,可怎么看也找不出其中违和的地方,更找不到半点可能与她或者容家的牵扯,而且钟义做生意的口碑很好,跟他合作过的人大多都赞不绝口。 就连柳志轩也罕见地说钟义是个值得信任的合伙人,总而言之,柳志轩是觉得她多想了,信的末尾甚至写道,若她觉得在府里住得不惯或者不好,大可回到庄子里来的,没必要疑神疑鬼的。 林兰儿挨了林安氏的训斥没有多久,这回不敢再随意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梅儿那天没有跟去琳琅阁,所以并不知道这叫钟义的人到底哪里让容静秋觉得不妥,所以也不敢胡乱地瞎猜,只能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等容静秋说话。 其他几个大丫鬟就更不敢乱说话,一时间本来热闹叽喳的声音顿时消失了,只剩下呼息声。 容静秋没能想出个头绪来,把资料放下来,这才发现屋子里安静得过份,于是笑道,“都怎么了?一个个都像那焉了的菜苗似的?”顺手把资料递给梅儿,“都看看。” 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她想不明白,或者别人能给她提供别的思路。 梅儿接过来仔细看了之后,顺手就递给了林兰儿,然后一个接一个都传阅了一遍,就连红裳和绿袖也没有被落下。 “奴婢也没觉得哪里不妥?只能说这钟少当家有个出身不光彩的母亲,不过人家现在扶了正,儿子也有出息,哪还有人死揪着她的出身来历不放?”梅儿冷静地道,“要不然也不会大喇喇地给她做寿,摆明了这做儿子并不以母亲的出身为耻,说来倒是个难得的孝子。” 容静秋点了点头,从这个角度去看,钟义这人颇为可取。 “看这入门的时间,会不会这钟少当家不是老当家的儿子啊?”林兰儿的思路一向清奇。 梅儿道,“那钟老当家的甘当这乌龟王八蛋?再说怀孕时间又骗不了人,若真有问题,昔日钟夫人也不会点头同意她进门当小。” 林兰儿吐了吐舌头,“奴婢也是随口说说罢了,不然实在想不出来他有何不妥之处。” 容静秋却是伸手重新拿过那份资料看起来,钟义的成长中规中矩,没有出格的地方,如果说他的人生里惟一出格的地方,就是他的母亲尤氏。 这资料上面记载的尤氏生平很简单,江南地方的花魁娘子,年轻时美艳绝伦,钟老当家到江南走镖时一眼就相中了她,花了巨资为她赎身,并且带回京城安置。 从良后的尤氏很少会出门,一直都被钟老当家养在深闺中。 这倒也不难理解,美丽的女人总会容易招惹男人,而远威镖局在京城这地界压根就没有多大的势力,真被其他的权贵看上,钟老当家未必能护得住人。 思及此,她的手轻敲了一下桌面。 “兰儿的话未必没有道理,让柳管事详细查一查这尤氏的过往。”她突然出声道。 “姑娘,这尤氏是江南人士,这查起来可不容易。”梅儿提醒了一句。 “再不容易也要查。”容静秋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容静秋的风格,或者她可以主动出击再去试探一下那钟义到底意欲何为? 若说他是冲着娶容家姑娘而来的,她是不大相信的,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容家嫁女儿再放低要求也不会考虑钟义这出身的,这个道理钟义自己不会不明白。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结果来,遂她干脆撂开到一边。 到容金氏去用晚膳的时候,居然在这里看到大房的容风氏,这是容鹏的妻子,只见这容风氏形容很憔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更瘦了,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正苦苦地哀求容金氏什么。 近到跟前,才看到容金氏拨开容风氏的手,“侄儿媳妇,不是我这个当婶婶的心狠,这事牵扯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不好我们全家都得赔进去,这可是一大家子人的命啊,就算当着老夫人的面我也是这么说。” “二婶,这些事都是婆母一个人弄出来的,夫君他真的不知情,如今人都被带到大理寺受审了,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板子吃了多少苦头,”容风氏抽出帕子开始抹泪,“如今孩子还小,不能没有他这个爹啊,婶子,我给您跪下了,您就帮忙在二叔父那儿说说好话,救救我孩儿他爹吧……”说完,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 容马氏于心不忍去拉她起来,可无论怎么拉,容风氏都不为所动,只两眼红红的可怜兮兮地看着容金氏。 容金氏长叹一声,这容叶氏做的孽给别人带来多大的伤害,也不知道她现在在牢里悔不悔? 现在不但容风氏天天过来哀求,就是老夫人容傅氏那里也是处处要胁,毕竟一个是她大儿子,一个是她大孙子,哪个都舍不得?尽拿其他的儿子儿媳妇来折腾。 容静秋最近没太关注容叶氏的案子进程,没想到最终还是把大房的父子俩给卷了进去,也对,那“何道婆”的事情还有得交代呢。 女人的背后就是男人,光审一个容叶氏哪里够? 其他府里的重臣家眷出了事,做为当家人也还是要到大理寺去回话的,更何况大房父子俩的官职都不显,那就更是要揖拿归案。 而她爹容澄这回做了壁上观。 “娘。”她进去,朝容金氏行了一礼。 容金氏一见到大女儿脸上这才和缓了许多,拉大女儿到身边坐下,再也没看容风氏一眼,“侄儿媳妇先回去吧,这国有国法,家有家法,若大伯与侄儿都没犯法,那自然就能平安回来。” 话是这么说,但还有一个词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容静春自己死了倒是干净,容叶氏的罪名却是推无可推,皇后怕是早就把这容叶氏当成死人来看了。 “二婶,我这些年嫁进容家,没给二婶使过绊子吧?昔日婆母做得过份的时候,我也给二婶通风报信过,二婶,您这是半点也不念我的好?”容风氏哪能被人家三两句话就打发走? 男人若是没了或者判了重刑,她以后的日子就没有指望了。 容静秋看到容风氏不管不顾地挟恩求报,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是病急乱投医,这番话只会让容金氏恼羞成怒。 果然,容金氏的怒容半点也不掩饰,“侄儿媳妇说话可得过过脑子,我是长辈,何时承过你的情?你婆母是个强势的人,你在她面前都不得意,还能帮得了别人什么忙?” 容风氏忙给自己打了一巴掌,“二婶息怒,是侄儿媳妇不会说话,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等浑人计较,二婶,侄儿媳妇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这回竟是不顾颜面号啕大哭起来。 容马氏看她哭得可怜,不由得也跟着抹起了泪水,不过她有自知之明,不会胡乱为容风氏说好话,只是在一旁劝她几句。 容金氏更是呵斥了一句,“要号丧回你大房的地盘号去,在我这里哭算什么一回事,又不是我苛待你们母子。” 容静秋实在被容风氏哭得头疼,有这时间哭泣,还不如找找真正的症结在哪里?为什么其他几房会袖手旁观大房落难?这一切都是有根源的。 “二嫂,先让大嫂起来坐下说话,这跪在地上若是能解决问题,问题早就解决了。” 容风氏这才睁着一双泪眼看向容静秋,对于这个被婆母暗害将来没子嗣的隔房小姑子,她是不好意思与她来往的,毕竟断人子嗣这种事情太过恶毒,就算事情不是她干的,但她是容叶氏的儿媳妇,她也心虚啊。 正因为心虚,她这回顺势被容马氏扶了起来,低声地朝这个以前不大看得起来的弟妹说了声“谢谢”,也就只有她还能陪她落泪,其他人都高高在上看着她在水里扑腾,思及此,她把手里的帕子越绞越紧。 “三姑娘,我婆母做的事情我并不知情,虽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们大房欠三姑娘一声对不起。” 容静秋对这声道歉没有什么感觉,她一直都在府里,容风氏若是真想道歉早就找到东跨院去说了,可见这声道歉只是形势所迫,并不是大房的意愿。 既然不想与之谈感情,那能谈的就只能是利益。 “大嫂,该道歉的不是你,你也代表不了容叶氏。” 听到容静秋这话,容风氏心虚脸红地垂下头来,这可是苦主啊。 她敢来求容金氏这二婶救人,却是不敢去求容静秋为大房说一句好话。 容静秋看她不说话,遂也有几分不耐烦,“大嫂,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该真正去求的人还在牢里关着。” 三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风氏猛地抬头看向容静秋,让她去找容叶氏?可这时候的容叶氏还有什么用?若容叶氏能救丈夫儿子,早就救了? 莫不是这三姑娘故意挖苦讽刺一番好出一口恶气? 这么一想,她的面相更苦,只差又要哭诉自己的不知情。 容静秋看她似榆木脑袋不开窍的样子,竟也不想多说,遂道,“我去看看花嬷嬷那边的菜色备得如何?”说完,她直接起身走人。 反正她是不想再听容风氏哭诉了。 容金氏却是眼神闪烁地看向大女儿离开的背影,大女儿说的话她一听就明白了,其实也是她这段时间在心里计划的事情,但一直没找到好的机会说出来,哪曾想大女儿直接就拿来点醒容风氏,这倒是给了她一些思路。 等容静秋与花嬷嬷一道回转的时候,容风氏已经走了,她顿时松了口气,真没想到容风氏这么能哭的,不过上辈子容风氏顺风顺水的,她也没机会到处哭。 难得的是看到了亲爹容澄到后院来用膳,毕竟这段时间容澄格外的繁忙,连傅姨娘那边也没顾得上。 此时容澄正板着脸训斥容静冬,她隐隐地听了半耳朵。 “……事事都要攀比都要计较,我容澄生的女儿怎么如此没出息?别说你三姐姐讹你百两银子,换成外头的人,不讹你个千两万两的能放过你?财不露白,你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兜里有几个钱?眼皮子浅的毛病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得了,这下子她明白了,容静冬是故意挑容澄在的时候来告状,哪知道却踢了铁板,被容澄直接给骂了一通。 容静冬一向怕这个亲爹,故而不敢回嘴,只敢往容金氏的身边躲,紧紧地咬着嘴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可是容澄不吃这一套。 容静冬一看到她,就小声地回了一句,“爹,你就光骂我,怎么不说她?” 容澄这才发现大女儿也进来了,遂朝容静秋瞪了一眼,这也是个心狠的,明知道这个妹妹不经激,偏还猛往这短处戳。 容金氏想到大女儿屡次给她带来福气,于是赶紧打圆场,“好了,再训下去,大家都不用吃晚膳了,这俩丫头都各有错处,回头各打五十大板便是了。” “慈母多败儿。” 容澄瞪了眼容金氏,这才坐到主位去准备用膳。 容金氏赶紧拉小女儿入席,又把大女儿按坐在小女儿的身边,看样子是想拉近姐妹俩的距离,可是这愿望注定是达不成的。 姐妹二人互不搭理,倒是苦了侍候用膳的容马氏,屡屡被容静冬指使得团团转。 最后还是容澄看不过眼,“想吃什么自己挟,别全都指着你嫂子侍候你。” 容静冬撇了撇嘴没敢再说话,低头吃饭。 容静秋径自吃自己的饭,反正就是当旁边的容静冬不存在。 容金氏叹了口气,饭都吃不香了。 吃完晚膳,容静秋就先行告辞走人,只要有容静冬在,她对扮演团圆一家人就不感冒。 容静冬也没多耽搁,反正这亲爹一向不如亲娘疼她,她才不想留下来被人挑刺。 这俩孽障一前一后走了,容金氏无奈地揉了揉额头,与丈夫容澄说起了正事。 傅姨娘还没有解禁,在听到表哥容澄又一次在正房用膳兼留宿,气得砸烂房里不少东西,算算日子,表哥已经很久没过来了,这下子,她不由得慌了,忙让人把女儿给唤进来。 容静季觉得亲娘是多想了,亲爹容澄跟她这么多年感情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现在事务繁忙,等过些日子,肯定会过来的。 可惜这话傅姨娘听不进去,一边哭一边道,“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人家正房得意了有你什么好处?总之你若是还要认我这个娘,就去把你爹给请来,不然我就一头撞死,死了干净。” 容静季头疼不已,真想说句既然想死,那就赶紧的,可到底这是生她养她的亲娘,她说不出来让她去死的话。 傅姨娘又哭又闹了许久,才最终得到女儿点头同意,这才破啼为笑,“儿啊,为娘就指望你了,明儿就让你爹过来一趟,知道吗?” 容静季硬着头皮答应了。 翌日,容静季守在父亲的书房等他。 容澄对这庶女还是颇为疼爱的,看她轻轻地说傅姨娘请他过去,他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想起表妹了。 对于当日表妹对容静秋的出言不逊,他的气已经过了,到底是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枕边人,而且表妹的温柔小意也是妻子容金氏比不了的。 当即欣然地到了傅姨娘处。 傅姨娘早就换好一套新做的夏衫,一看到表哥,忙双眼含泪地迎了上去,把自己的委屈和思念表达得淋漓尽致。 容澄很是吃这一套,很快就与傅姨娘又和好了,并且给傅姨娘解了禁足令,这让傅姨娘颇为欢喜,遂更温柔地侍候他。 容金氏对于容澄又到小妾处用膳半点也不惊讶,她早就过了对容澄有期待的年纪,这段时间夫妻关系和缓,她也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守好自己的心。 “既然你爹不过来了,就我们娘俩一块儿吃吧。”她道,看了眼一直尽心尽力侍候的容马氏,“你也一块儿坐下吃吧,今天就让那些丫头婆子在一旁侍候便是。” 容马氏有些受宠若惊地怔在那儿,容静秋直接拉她坐到身边,今天容静冬不肯过来正房用膳,那正好,饭都可以多吃一碗。 席间,容金氏道,“你大嫂去牢里见叶氏了。” 容静秋闻言,顿时怔了怔,这么说来,容风氏是想通了,知道该怎么办了。 哪知容金氏却是看了眼容马氏,容马氏低着头刨饭,显然是心虚了。 容静秋这下子明白了,原来不是容风氏自己想通了,而是有人去点醒了她。 “不管过程如何,这结果只要在意料之中,那也算是好事。” 容金氏不意外大女儿会为容马氏说好话,不过她还是说了两句儿媳妇,“下次若要做什么之前,先来与我说一声。” “是,婆母,儿媳记住了。”容马氏这回乖觉了,赶紧表态。 容静秋心知,这件事算是过去了,接下来就得看容风氏的战果了。</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七章 暗留一手玩不转 容风氏搭了不少人脉和花了不少钱,这才顺利见到容叶氏,看着昔日趾高气昂最会磋磨人的婆母蓬头垢面落魄的样子,她方才发觉自己没有想象中的解气,只觉得世事无常。 不由得想到那句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满心都是悲凉之感。 容叶氏再不复往日的光鲜,见到来看她的不讨喜的儿媳妇,希冀地朝她身后看了看,她被关在这里,外界发生的事情她全然不知道。 “怎么只有你一个?你来做甚?” “别看了,公爹和夫君都被下了大理寺的监牢。”一说起这个,容风氏的眼里就满是怨恨。 “什么?”容叶氏不敢相信。冲到栏杆前,狠瞪着容风氏,“你快把话说清楚?” 她失去了大女儿,这心到现在都还是疼痛不止,所以在这天牢里吃馊饭受刑罚,她都能木木地忍受过去,想着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罪都扛了,丈夫与儿子也就不会被牵连。 如今听了容风氏的话,她方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以前拿着定远侯府的旗号行事,人人都敬她三分,她真的有几分飘飘然,觉得自己才是定远侯府的当家主母。 现在出事了,方才知道扯来的虎皮终究都是虚的,大房不袭爵,只有荫封得来的官职,这本身就唬不了人。 她颓然地倒在地上,双手掩脸痛哭。 容风氏看到她哭,脸上半点同情也没有,“现在要救公爹和夫君,就看婆母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容叶氏猛地抬头看向儿媳妇,突然电光火石闪过,骇然道:“二房让你来的。” 容风氏没有回答,只是诉说着如今大房只有她带着儿子守着,还有容静安这小姑子因为担忧都瘦了一圈,还有几位姨娘也不肯消停,老是到她这里哭诉,“这日子没法过了,如果夫君不能回来,我……我也只得回娘家了……”说到这里,眼眶中含泪。 容叶氏听明白了,容风氏这个儿媳妇是来给她下最后通牒的。 她的小女儿还没有许人家,孙子还年幼,若是容风氏改嫁了,那大房就真的彻底完了。 “你过来,我给你说清楚。” 容风氏立即凑上前去,把容叶氏低语给她说的都仔细一一记下。 容叶氏最后深深地看了眼儿媳妇,“多留一个心眼,别全信了他们,以后大房就靠你支撑了。” “儿媳明白。” 容风氏点了下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容叶氏张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两行泪水就这般滑下脸庞,最后免不了又是一场痛哭。 容静秋过去正房的时候,正逢容金氏急着往外走,于是停下步子,“娘有事要出去?” “过去宁安堂。”容金氏道,随后想到女儿在这事上出力不少,于是拉着女儿道,“一块儿过去,你大嫂在那里。” 容静秋一听就明白了,“事情成了?” “当然。”容金氏道,“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叶氏的心再狠,也不会不顾儿孙,更何况她还个未出阁的小女儿,日后要仰仗容风氏的地方多得很,所以得给这个儿媳妇立功的机会。” 容静秋虽然知道容叶氏一定会投降,但没有亲娘容金氏想得这么深远,原来还有这一层意思在,这么说来,大房日后就是容风氏的天下喽?不过转而一想,她又摇了摇头,现在这么说为之尚早,如今还是先去看看这热闹。 母女二人到宁安堂的时候,容傅氏已然坐在主位上等待了,她旁边坐着大房的小女儿容静安,怀里抱着曾孙子,而容风氏就站在她身后。 这架式一摆,表明了她支持大房的决心。 “二婶来了。” 容风氏不若之前所见的面苦,倒是有了往日的几分风采,更甚者还有了些许当家人的利落的感觉。 容静秋不由得感叹钱权是个好东西啊,瞬间就能改变一个人的精神面貌。 容金氏受了容风氏行的礼,然后再给婆母行礼,径自坐到了下首的左边位置。 容静秋没有托大的非要坐下,这里其实没有她这样的小辈的坐位,于是她直接就站到了亲娘容金氏的后面。 容傅氏的神情严肃,半点也没朝容静秋看去。 没过多久,三房与四房陆续进来,这回来的人不只是女眷,就连一向神稳和不管事的三叔四叔都出现了,身后跟着的都是各房的嫡长子,庶子一个都没有现身。 最后珊珊来迟的是容澄,他一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去。 容澄先向母亲容傅氏行礼,然后又免了一众小辈和女眷的礼节,这才坐到了容金氏的前一个位置上。 “既然人都到齐了,侄儿媳妇开始吧。” 容风氏朝这二叔父福了福,然后才拍掌让一众小厮和丫鬟抬进来好几箱东西,而她的贴身大丫鬟捧着账册站在她身旁。 箱子一一打开,里面有闪瞎人的金银,也有古玩字画,更有精美昂贵的摆件。 容静秋突然有些想笑,容叶氏这些年蝇蝇苟苟地算计这些东西,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这些都是婆母贪墨公中钱财的一半,二婶请过目。”容风氏直接走到容金氏的面前,示意她翻阅账册。 容金氏看了眼容风氏,倒是小看这侄儿媳妇了,虽然她现在执掌中馈,但公中的钱不是二房的钱,这些事情容李氏和容江氏都有参与,而她单单提自己一个,这是要在她们妯娌之间下蛆啊。 “既然这些都是公中的钱财,那三弟妹和四弟妹也过来看看,人多力量大,清点的也能快些。” 容江氏和容李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之前为了讨回这些钱财她们都是出了力的,好处可不能让二房独占了。 容傅氏没有吭声,冷眼看着那几个儿媳妇忙活。 看账这个活容金氏其实玩得并不溜,就连容江氏和容李氏也不太擅长,最后还是容静秋被抓了个公差,直接上手盘点起来。 她在这方面似乎有天份,很快就把这一堆钱财与账册上记载的点清楚了,于是朝母亲容金氏点了点头,这回的账没有问题,实物也没有问题。 容金氏这才与俩妯娌交汇了一个彼此知道的眼神。 “几位婶母都看清楚了?”容风氏道。 容金氏轻咳一声,正色道:“那剩下的一半呢,大房不准备还回公中吗?” “二婶别急,这个钱财大房肯定还清楚,不管得看二叔父的。” 容澄一直不出声,但他坐在这里就表明了他的态度,如今看到容风氏直接点他的名,他凌厉地扫了眼这有些飘的侄儿媳妇。 容风氏从来没有掌过家,以前婆母也不让她插手,这第一次掌权,她就尝到了美好的滋味,确实有些飘飘然了,如今被这二叔父这么看一眼,她有些心慌地垂下头。 容澄这才继续开口,“大哥和侄儿我必然是会搭救的,不过这一码归一码,我堂堂定远侯难道还拿你一个女眷来开涮不成?这是大房欠公中的银钱,必须悉数归还,不然一切都没得谈。” 他若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要胁到,那他这个侯爷也不用混了,此时他的态度非常强硬。 容风氏有些慌了,她忙看向老夫人容傅氏。 容傅氏顿时气怒地看向二儿子,“那是你大哥和侄子,你说这话还是人吗?况且大孙媳妇已经说了,等人救回来后就还清……” “娘,账可不能这么算,万一把人救回来了,大哥又赖账不认呢?”坐没坐相的四老爷容波道,他是容傅氏最疼的儿子,一向说话无状惯了。 容澄没有说话,由得这四弟去发挥,他不能开口怼自己的老娘,但四弟这宝贝儿子可以。 “你这孽障说的是什么话,那是你大哥。”容傅氏就算责备小儿子,语气也不是很强硬。 “那可难说,娘是没见过大哥耍赖的样子,看到这么多银钱,他一准会反悔,”容波继续无赖地道,目光又看向容风氏,“大侄儿媳妇也别一口一口地吐,只要钱财都还回来了,这才能救人,是吧?二哥。” 正在茗茶的容澄没有做声,不过这态度再明显不过。 三老爷容涧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只要他一开口,嫡母就会找到出气口,那就是在帮倒忙。 他又不是圣人,大房贪了这么多钱,他自然也是气怒不已。 三个叔父态度很强硬,容风氏指望的容傅氏这下子也不说话了,儿子太小指望不上,心里顿生孤立无援的悲凄,那飘起来的心态再度重重地落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心疼。 容静秋看容风氏的表情,就知道她大势已去了,这留一手的绝活显然她玩不转,换成容叶氏,那肯定是另一个局面。 容叶氏这人又狠又毒又贪,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管理上,她还是有才能的,一个偌大的府邸打理得尚算有序,这就不容易了。 至少容金氏接手后,在人员调度财物安排上都不如容叶氏时期的流畅。 最终,容风氏没能再坚持下去,令人把剩下的一半也交了出来,至此,她手中是半点筹码也不剩了,顿时一颗心坠坠不安。 容静秋跟着忙活到华灯亮起,方才堪堪点清楚。 府里的主子全体都没用晚膳,厨房的人也不能闲着,灶上的火不灭,一直在候着。 直到那些个大丫鬟前来传膳,这边才忙碌了起来。 容静秋回到定远侯府这么些时日,第一次与齐全的长辈吃了一次饭,而且还是匆匆吃的,进餐的体验不大好。 回到东跨院之后,还要林安氏亲自下厨给她煮碗面吃。 一旁跟着她到宁安堂的林兰儿正津津有味地讲起那一箱箱的金银等财物,这真是大开眼界了,可见无论林安氏如何训斥,她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姑娘,真有这么多钱啊?”菊儿老实,有些不信,遂问起了自家姑娘。 容静秋点了点头,反正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若不是容叶氏倒了大霉,就凭那些个手段也是逼不了她还回来的。 菊儿顿时口大张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呢喃道,“这么多钱能花到什么时候?” 容静秋就笑了,“这府里哪哪都要钱,一天的开销都不知道凡几,再多的钱都能消耗掉,不然急着追回这些钱财做甚?”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账上的银钱充足了,容金氏的心情顿时大好,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一般,就连傅姨娘解禁的消息传到耳里,也不能坏了她的好心情。 这人逢喜事就精神爽,容金氏把俩女儿唤来,直接递给她们两张帖子,“金家的表姑娘要办个竹林宴,把你们姐妹二人都请了去,正好秋丫头还没见过你外祖父母吧,这回趁机给他们老人家请安。” 容静秋伸手接过容金氏递过来的帖子,打开看看是金家哪个表姑娘,结果一看是金莹。 这金莹是金家三房的嫡女,素爱附庸风雅,喜欢填词作诗,有京城才女的称号,与齐傲儿私交甚笃,顿时从这帖子里感觉到几分来势汹汹的味道。 东宫那潭水是齐傲儿在后面搅浑的,她一直在家中坐,是不是没当面踩一踩她本人就不舒服?要不然她与金莹并不熟,为什么请她去? “既然是四表姐有请,那我肯定是要去的。”容静冬笑嘻嘻地道,然后又挑眉看向容静秋,“就不知道某人敢不敢赴宴了?” 容静秋撇了她一眼,幼稚,这种激将法对她没有用,不过容金氏说是去拜见外祖父母,那肯定是要去的,不然一顶不孝的帽子就要扣在她的头上。 “女儿听从母亲的吩咐。” 她这话说得也有意思,之所以要赴宴并不是被邀请,而是遵母命见外家长辈。 容金氏脸上当即笑了起来,“好,年轻姑娘就要多出去走走,日后出阁后就没有这份清闲了。” 这话说得容静冬羞红了脸,容静秋面无表情地微垂头掩饰自己的真实心情。 不过很快容静秋就收到了好姐妹清澜郡主也要去赴金家宴席的消息,这才有了几分要赴宴的心情。 上辈子她对金家并不熟悉,因为她才引起容金两家失和,所以外祖父母对她并不热情,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所以再度来到金家,她看哪里都觉得陌生得很。 她刚下了马车,清澜郡主的马车就停下了,然后就看到小姐妹从车窗处探头道,“三妹妹,等等我。” 容静秋早就停下了步子等她,看到她又风风火火地跳下马车,她忙上前扶住她的手,“慢点,你这性子得改改。” “改什么?我觉得挺好的。”清澜郡主轻笑道,伸手就挽住容静秋的胳膊。 容静冬在看到清澜郡主现身,当即带着人先行一步,她可不想与这郡主打照面。 清澜郡主眼尖发现容静冬急走的身影,遂撇嘴道,“小家子气,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容静秋看她这恶霸的一面,顿时就笑了,“你看你把人家吓的落荒而逃,还好意思说?看来是把你当成了洪水猛兽。”她若有这份功力就好了,实在最不耐烦与容静冬相处。 之前同坐一辆马车两人都极为难受,碍于容金氏在,两人划分了一条楚河汉界,这才勉强相安无事。 容金氏这才慢慢地走了过来,只看到清澜郡主与大女儿,至于小女儿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罢了,这小女儿熟门熟路的,她也不怕她走丢。 清澜郡主是晚辈,不过有封号在,她是不用向容金氏见礼的,不过这是好姐妹的亲娘,遂她朝容金氏行了个晚辈礼。 容金氏笑着拉着她一块儿到容老夫人的住处,一路上都问她在家中做什么,最近怎么没见她过府来坐坐?“我们秋丫头幸得还有郡主做伴,不然我是真怕这丫头会再闷出病来。” 大女儿的病情好了之后,她可是万分注意她的身体,就怕她再生重病。 清澜郡主这才道,“一直都在宫里皇后娘娘处住着,前儿才回了王府。”她本来不想赴这个宴席的,不过听到小姐妹要去,她怕她会吃亏,这才急匆匆地赶来。 容金氏知道清澜郡主颇受宫里那位主子娘娘的喜欢,但没想到会喜欢到常留身边,这也是一种体面,遂对这小姑娘更为客气。 清澜郡主这才朝容静秋眨眨眼,容静秋笑了笑。 或许是清澜郡主到来的原因,又或者有别的原因,在去拜见金陈氏的路上,她们一行人遇上了另一拨人马。 金三一看到清澜郡主顿时就转不开眼珠子,直到清澜郡主瞪了他一眼,他这才勉强移开目光,这一看顿时吓得他倒退两步,指着容静秋,“你……你……十七,你怎么想不开男扮女装?” 容静秋原本看着的是跟金三一块儿的钟渠,毕竟对方的目光一来就锁定在她的脸上,那探究的视线让人极端不舒服,她正头皮发麻,不知道钟渠为何会来?禁卫军就这么清闲的吗? 可在金三这一咋呼之后,她的脸就黑了,什么叫男扮女装?金三的眼睛是不是瞎了?</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八章 你不许胡来! 清澜郡主当即就朝金三瞪了一眼,让他别乱说话。 可金三实在是太震惊了,急忙冲上前去拉住容静秋到一边,语重心长地劝道,“十七,你是堂堂男儿郎,怎么能做女装打扮呢?还有你的眉毛干嘛要修得这么细?这样很女气的好不好?还有你的嘴唇,天哪,十七,我都快不认得你了,对了,你怎么变矮了?” 金三比划了一下容静秋与自己的身高,顿时满眼的不解。 这侄子实在太不像话了,哪能伸爪子拉自己的女儿?就算是表兄妹,那也是授受不亲的,容金氏忙上前去一把拉回自己的女儿,板起脸训道,“烨哥儿,休得无礼,这是你表妹,不是什么十七。” 金三吃惊了,一脸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容静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真是容家大表妹?不是容十七?” 容静秋极力忽视钟渠那边热切探寻的目光,两眼看向金三,解释道,“三表哥,上回在庄子里我因病未能出来与你相见,乃至让你产生了误会,我是你的表妹,不是十七哥哥。”顿了顿,“表哥你忘了,十七哥哥出远门去了,现在还没有回转呢。”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重,既是说给金三听的,更是说给一旁的钟渠听的。 金三仍旧是难以置信,这世上怎么有两人如此相似? 清澜郡主实在看不下去心上人的蠢样,上前去掂着脚尖不客气地敲了金三的脑门一记,“你看清楚了,三妹妹可比十七矮得多了,连这都分不清,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差的?依我说,还是趁早致仕回家更好些。” 金三看到清澜郡主那气呼呼的样子,也不恼,还是笑嘻嘻地道,“也对哦,大表妹确实比十七要矮些,看来是我想岔了。”他忙给容静秋行了一礼致谦,“让表妹笑话了,都是表哥的不是。” “三表哥言重了。”容静秋屈膝回了一礼,“只能说我与十七哥可长得太像了些,以致三表哥认错了人。” 容金氏这回好奇地道,“那个在庄子上住的容十七真跟你长得十分相似?” 容静秋点了点头,“只要见过我们的人都会觉得相似,也不是独三表哥一人认错过,若不是我知道娘您生我时不是双胞胎,我还真的会以为十七哥哥或许是我走散的双胞兄弟呢。” 她暗暗地瞟了眼钟渠的方向,最好这人能相信她这番似是而非的话。 容金氏顿时来了兴趣,“等那容十七回转了,你让他到府里来,我倒是想见见这人长得有多像我闺女。” “那敢情好。”容静秋一口就应下,半点也不心虚,“娘一定会喜欢十七哥哥的。”然后还不要脸地夸了容十七不少好话。 清澜郡主这个知情人听得都开始觉得害臊了,这黄婆卖瓜也不过如此,遂不停地看向小姐妹,你悠着点,大致夸一下就好了,再说下去我都要不信了。 容静秋也觉得很累,一个谎言就要无数个谎言去圆。 好在,终于有人过来解救她了,大舅母金周氏笑吟吟地迎了过来,“婆母她们都在那边候着大外甥女过来呢,结果却久外没见到人影,这不催我过来瞧瞧,原来你们都在这里说话呢,姑奶奶也是的,婆母那儿可等不及呢。” 她上前亲热地拉着容静秋的手,“那天我一回来就说这大外甥女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婆母就嚷着要过府去,后来还是我说大外甥女还吃着药呢,这才做罢。”轻拍了下容静秋的手,“这病都好了吗?我看气色不错,想来应是无碍了。” 容静秋佯装羞涩不说话,她要表现得越不像容十七才越好,至少那边的钟渠会死了再探寻真相的心思。 容金氏笑着接口,“若是还吃药,我就不许她出门了,太医院的徐太医给看的脉,想来是无误的。” 金周氏遂又拣了几句好话来说,这才有空隙招呼清澜郡主和钟渠。 清澜郡主的作派她是不喜欢的,但是这个女孩有身份有背景,是最佳的儿媳妇人选,以前儿子还排斥,现在却非她不娶,所以她待清澜郡主的热情比容静秋要真诚得多。 清澜郡主在心上人母亲的面前,也不大大咧咧的,而是装乖巧地被她拉着手与容静秋一左一右地往容老夫人的院子走去,倒把金三给撇下了。 等一群女眷进了院子走上台阶,金三这才看向钟渠道,“你之前跟我说这两人相似到近乎一人,我也帮你试探了,结果你都看到了,容家大表妹绝不可能是容十七,我说兄弟,你这臆想症是不是得治治了?” 钟渠不置可否地道,“我还是不大相信,这世上哪有两人相似到如此程度?” “怎么没有?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要不然也不会有替身这种事?”金三没好气地道,他觉得钟渠是魔怔了,“容十七这人有痞气,可你看看我那大表妹,哪里痞了?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也不过如此,钟渠啊,到底容十七哪里让你如此锲而不舍地非要找他出来?你跟我说说,等那小子回转之后我肯定押他到你府上给你道歉。”一副义气十足的样子。 钟渠不说话了,那种心思如何能说出口?金三这人有时候嘴欠,让他知道了自己对一个大男人起了那种心思,肯定会笑掉大牙的,而且也会离他三尺远,他不想被人当成异类。 金三也觉得没有意思,他跟钟渠的交情也就如此,帮到这里已经是把面子都给舍了,“既然没有什么大过节,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事就此了了,以后也莫要再追着容家大表妹问那些话,女儿家家的闺誉可不是拿来开玩笑的,记住,你不许胡来!” 这话他说得极为严肃,容家大表妹已经十分不容易了,现在还被容家那蛇蝎伯母给毁了未来,他是不会允许钟渠乱来的。 钟渠听出金三警告意味十足的话,立即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拿容姑娘的闺誉来开玩笑的。” 他没有这么下作,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事依旧有猫腻,但他已经不能再请求金三的帮助,这次的宴会也是金三在他的请求下暗地里安排的,可是这个结果他不接受。 “那就记住你的话。” 钟渠点了点头,目光却是看向不远处容老夫人的院子,眸子微微眯了眯。 容老夫人的屋子跟定远侯府的宁安堂颇为相似,不过金陈氏的审美比容傅氏要上了一个台阶,宁安堂布置得富丽堂皇,金陈氏这里却是低调的奢华,这种内敛比外露更显贵族作派。 容静秋一进来,就感觉不少人的目光看向了她,她微微看过去,都是几位金家的女长辈,晚辈几乎不在这里,显然在金莹那边的聚会上。 金陈氏一看到容静秋,忙让她上前来,行了礼后,拉着她的手看了个仔细,然后感慨地道:“跟你娘年轻时一个样子,秋姐儿,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吧?都怪外祖母当年没能力为你说话,这才让容家的老婆子糟践了你……” 一开口,就是金容两家的恩怨,容静秋脸上有些许的尴尬,这话真不好接,无论说哪个,都是得罪人的话,于是她佯装难过地垂下头。 金陈氏见状,就更是激动了,伸手把容静秋揽到怀里,“回来就好了,以后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跟外祖母说,看外祖母不扒了她的皮。” 一旁的容金氏被勾起了伤心事,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伤感,话也不多说。 容静秋这才轻声道了谢,金陈氏就更喜欢她的乖巧,遂褪了个上好的和田玉镯子戴到容静秋的手上当见面礼。 金周氏在一旁道,“这往后都是好日子,秋姐儿长得这么好,日后还愁没人疼?” 金陈氏喜欢听这话,“就你这嘴会说。” “我这说的是大实话。”金周氏笑道,然后拉着清澜郡主上前来,“婆母可别忘了我们另一个小贵客。” 金陈氏看了眼大儿媳妇,看那样子还是想促成这一段姻缘的,她当然不会拆台,宝贝嫡孙如果能娶到这样的妻子,那是一大助力,于是十分亲热地与清澜郡主道,“有好些时日都未见郡主再过府一叙,是不是把我这老婆子给忘了?” 清澜郡主捂嘴一笑,上前挨着金陈氏坐下,“我就算忘了谁也不敢忘了您老人家,这不是怕您嫌我烦嘛。” “你这丫头好利的一张嘴。”金陈氏笑道,心想若是这丫头过了门,只怕大儿媳妇在她这里讨不到多少好。 趁着这空档,金周氏引容静秋见过金家另外几位舅母,容静秋一一行礼,收获了不少夸赞和见面礼。 金陈氏的子嗣颇丰,连生三子之后才生到容金氏这个女儿,再加上庶子女也有不少人,所以金家的人口比容家是庞大的。 转了一圈,容静秋凭着上辈子的记忆把人都认得七七八八,再回转到金陈氏这里,金陈氏就不留年轻小姑娘在她这儿,而是着三儿媳妇金何氏领着容静秋和清澜郡主过去那边年轻姑娘的聚会。 离开了一群长辈或真诚或虚假的关怀,容静秋稍稍松了一口气,直惹得一旁的清澜郡主暗笑不已。 容静秋当即白眼看过去,这种场合好敬谢不敏。 小姐妹俩正打眉眼官司,金何氏却是转头问起容静秋,“秋姐儿在家中都念什么书?” 容静秋被问了个正着,这才记起金何氏这个三舅母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怪不得会关心地问这些,遂道,“倒也没念什么正经书,就是读了几本游记和县志。” 金何氏闻言皱了皱眉,怎么读这些不入流书籍?“年轻姑娘还是多念点好书才有益,你四表姐最近读了好几位当下大儒的著作,她外祖父看过她的时评和诗作,都说写得好,可惜是个姑娘家,不然也不比那些才子差什么……” 话里的意思是可惜的,语气却是炫耀的,生怕别人不知道金莹的才女之名。 容静秋对这些话并不陌生,这才记起上辈子这三舅母也是用这样的语气炫耀自己的女儿,其实在她看来,念这些书总比念女诫那些个书要强得多,“那待会儿可要向四表姐好好讨教一番。” 金何氏当即脸上带笑,“你们表姐妹也好亲近亲近,若有不懂的,尽管找你四表姐问询,趁她还在闺中,来往也方便些。” 金莹几时出嫁的,容静秋已经不记得了,上辈子也不是来往频繁的人,哪还记得她那么多琐事?不过隐约好像记得没嫁在京城,而是嫁了江南的书香世家,想来应该是她外祖家做的媒。 “四表姐许了婚事?”她趁机多问了一句。 一提起这个话题,金何氏就脸上的笑容更多了,显然对女儿的婚事极为满意,“今年年初许下的婚事,婚事定在了明年秋天,你未来表姐夫是江南人士,这不,她说趁这机会多跟姐妹们聚聚,我们哪有不依她的?”说到最后,笑容微微窒了窒,显然对于女儿远嫁还是有几分不舍的。 这下子就连清澜郡主也有几分唏嘘了,女儿家最怕远嫁,想要再见亲人是难上加难。 容静秋倒是没有那么感慨,只要过得好,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如果过得不好,就是在近前,亲人也只能干看着,她娘容金氏不就是这样的例子吗? 容金氏在夫家受了多少年的气,娘家也干预了,最终结果也不见得如人意,要不然金陈氏这个外祖母也不会耿耿于怀。 到了年轻姑娘聚会的地方,容静秋这新鲜面孔的加入,引来不少年轻姑娘的注目,金莹亲自上前来迎她。 一见面,就拉她的手左瞧瞧右瞧瞧,爽朗地笑道,“果然是神仙般的人物,大伯母诚不欺我。” “我瞧瞧。” 听到这声音,容静秋的身子微微一震,然后扬起笑脸,正面迎向齐傲儿的目光,这辈子,她总算以真实面目与她见面了。 上辈子她的死,不知道有没有她的手笔在? 她的眼底瞬间染了一层寒霜。 齐傲儿在看到容静秋的面容时,却是微微一怔,这长相?怎么那么像那个讨厌又可恶的容十七? 她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帕子,嘴角的笑容却像未曾改变,这样的发现,让她全身都振奋起来,如果把这张脸给踩到脚下,一定很爽。 “果然是长得好,莹姐姐,我们的诗社又要热闹了,不知道容家妹妹可有喜欢做哪类诗?”她的热情就像是冰川上的火,冷得令人打颤。 清澜郡主不喜欢齐傲儿的装模作样,于是硬挤到两人的中间,“齐姑娘,你怎么不问问本郡主?” 齐傲儿似才刚发现清澜郡主也在的样子,忙屈膝福了福,“是小女子的罪过,怠慢了郡主。” 这个诗社小团体是以齐傲儿为主的,所以看到她被清澜郡主欺负,众人不由得义愤填膺起来,可又碍于身份,不敢多说,私下里自然是败坏清澜郡主的名声。 金莹也不喜欢清澜郡主,以前老追着自家三哥跑,说有多霸道就有多霸道,不知道坏了自家三哥多少好姻缘,况且她这次并未下帖子给她,她却不请自来,实在是可恶。 金何氏捏了捏女儿的手,暗地里摇了下头,不许她强出头得罪清澜郡主,这可是大房看好的儿媳妇,她不想因此与大房对上,况且大嫂金周氏身上也有皇家血脉,所以天生与清澜郡主的气场相合,她们犯不着做这恶人。 金莹这才勉强压下怒气,上前勉强笑道,“郡主好些日子没来了,我们都怪想念的,不若请郡主给我们大家露一手,如何?” 清澜郡主以粗暴脾气出名,诗才并不闻名。 齐傲儿掩嘴一笑,立即配合地起哄,明儿就要可以传出清澜郡主是草包的话来,就算是皇家郡主又如何?还不是她的手下败将。 容静秋与清澜郡主相识两辈子,都没见过她做过什么诗填过什么词,反正她马鞭玩得溜,书看过几本就天知晓了。 看到小姐妹依然我行我素的样子,她不由得想要抚额,于是站出来解围道,“不是要请我做诗吗?怎么,是觉得郡主比我等级高,看不起我吗?”她眉毛扬了扬,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清澜郡主暗地里拉了拉容静秋的衣袖,她想说她不怕,她可是为了应付这样的场合特地背了不少兄长暗地里帮她做的诗词,反正丢脸的不会是她。 虽说自己不怯场,但是看到有人出面维护她,心里比吃糖还要甜,自家小姐妹这姿态实在太帅了,说来,她还挺喜欢容十七的扮相的,那才是心目中最完美的恋人。 容静秋不知道短短时间里,清澜郡主已经发散思维到了天边。 人群里的容静冬开口道,“既然我三姐姐要献丑,大家就给她一个机会,如何?”手一遮,与旁边的人咬了几句耳朵,眼睛却是一瞄一瞄地看向容静秋。 一个乡下回来的村姑,会做什么诗词?等着笑掉别人的大牙。</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零九章 这两人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 又是这样的把戏,容静秋自然没有漏看容静冬的小动作,除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她这个妹妹似乎没有什么招好使,她若出丑,她容静冬就有脸面了?实在是智商堪忧,毕竟她与她都是容家走出来的女儿。 有容静冬在那儿组织,很快就有人开始起哄,比起清澜郡主这种不好惹的人,还是容静秋这样的新鲜面孔欺负起来更容易,更何况她们俩姐妹互相拆台,这样的笑话不看白不看,够她们谈论好久了。 换容静秋做诗?金莹眼里有些担忧,她看了眼齐傲儿,后者只是朝她笑了笑,还做出一个不会出事的手势来。 不管如何,容静秋是她表妹,她若在她的诗会上出丑,她这表姐也面上无光,更不好向姑姑交代。 她朝自己的侍女看了一眼,那侍女忙上前,她用手中的扇子一遮,与她低语几句。 那侍女点点头,看了眼容静秋,然后就退了下去。 金莹这才稍稍放心,正色道,“既然小表妹都这么说了,大表妹就给她们露一手,好堵住她们的嘴,看她们到时候的脸面往哪儿摆?” 齐傲儿笑着附和一句,“那敢情好,京城又出了个才女,我可欢迎更多的女儿家加入进来,可比读那些个劳什子书籍有意思得多了。” 至于这劳什子书籍是什么,跟齐傲儿玩得好的都知道,她最不耐地就是读《女诫》之类洗脑的书,总说这些书多读无益,会把人教傻了,当然这些话是私下里说的,碍于齐宰相的地位,没有人敢在外面乱传。 容静秋欣然一笑,大大方方地从齐傲儿空出来的地方,走向前方早已备好纸墨的桌子前,先朝周围的一群姑娘行了一礼,“那我就献丑了,先说好了,若是做得不好,可不许笑话我。”说完,俏皮一笑。 这个举动,倒是让不少姑娘家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觉得容静秋颇有意思,原本看笑话的心态就变了,更有甚者还说,“我就喜欢容三姑娘的这种爽快劲儿。” 容静冬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倒要看看她能写出什么好作品来。 一旁跟她玩得好的威武伯府的武婷玉伸手握住她的手,悄语一句,“别急躁,好戏还在后头呢。” 容静冬这才脸色好看了些许,小姐妹说得对,她得有耐心把容静秋给踩在脚下。 清澜郡主半点也不担心,她对自家小姐妹很有信心,遂上前抢着磨墨,“我来。” 容静秋一边蘸墨一边道,“今日作诗的题材是什么?” 齐傲儿道,“天下之物没有不可做诗的,看到什么就写什么,不限题材。” 这范围就广了,容静秋看了眼周围之物,这是宁靖侯府的花园子,到处都是初夏的景致,能写诗的题材一抓一大把。 她心中有数了,提起笔正要蘸墨,就见到金莹道,“这做诗得讲究个灵感,大表妹先别急,先喝杯茶水,慢慢再想便是。”转头笑看齐傲儿,“齐妹妹,这不算犯规吧?” 齐傲儿也朝她一笑,“自然不算。”眼里却是沉了下来,显然对于金莹的做法嗤之以鼻,没想到有一天金莹也会帮人做弊。 金莹刻意忽略齐傲儿那让人不舒服的目光,拿着手中的扇子慢慢地扇动着,仿佛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何错? 容静秋皱紧眉头,这金莹在搞什么鬼?好端端地喝什么茶? 清澜郡主似乎想到什么,朝容静秋看了一眼,两人有默契,容静秋不由得皱了皱眉,想要开口拒绝这种帮助,但看了眼坐在那里的金何氏,这样做有点打脸金莹,似乎不妥。 不过很快,她就决定兵来将挡,没有必要想得太复杂。 金莹的侍女把茶水端了上来,恭敬地奉给容静秋。 容静秋刚想端起来,清澜郡主却是一把地抢过来,“刚好我口渴了,三妹妹,不介意让碗茶水给我喝吧?” “郡主请。”容静秋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清澜郡主这才得意地端过茶水,正要喝,哪知她突然脸色一变,伸出一只手捂住肚子,“哎哟,我腹疼……” “郡主,你没事吧?”容静秋急忙上前扶住她。 清澜郡主借机捏了下她的手,暗地里眨了下眼睛,然后就赶紧扶住一旁的侍女,“不行了,我得先去更衣,三妹妹,抱歉,我不能帮你磨墨了……” “郡主何必抱歉?要磨墨,谁都可以。”容静秋看向那奉茶的侍女,“还不赶紧侍候郡主去更衣。” 清澜郡主的另一只手一直稳稳地拿着那碗茶,然后一边哀嚎一边往茅厕的方向去。 金何氏赶紧过来,准备侍候这麻烦的郡主去茅厕,但清澜郡主却摆手不用她,直接点名金莹。 金莹黑着一张脸,这可恶的清澜郡主把她的布署都破坏掉了,还好意思要她侍候她?奈何亲娘的目光看过来,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扶着清澜郡主去茅厕。 远远地还能听到容静秋点名齐傲儿,“不知能否请齐姑娘帮我磨墨?” 齐傲儿的声音也还隐约可听见,“自然可以。” …… 还没有走到茅厕,清澜郡主就在拐弯处一把甩开金莹的搀扶,金莹瞪了她一眼。 清澜郡主飞快地打开茶碗,果然,里面并没有茶水,而是写了七言诗的一张小纸条,她拿出来细读,果然是金莹提前做的诗,她猛地把小纸条砸向金莹,“你安的是什么心?你写的诗在这里的人会认不出来?你这是在帮人还是害人?” “我害她做甚?虽然不熟悉,但那也是我的嫡亲表妹,我还没有那么傻。”金莹也生气了,“我倒是想问问你安的又是什么心?若她做不出诗来,或者做的是打油诗,那就出大丑了,你想让人背后笑她是草包美人吗?哦,跟你一样的名声,你就有人陪了是吧?” 清澜郡主气得换出腰间的马鞭指着金莹,“大胆,明明是你先出手的,这下子是要倒打一耙……” “呵呵,我说中了你的心事了吧,所以恼羞成怒了?”金莹直接嘲讽出声,“假意跟她好,关键时刻就推她落水,这种把戏我见得多了。” “你含血喷人,你又怎知三妹妹做不出诗来?你这是想先帮然后再让人戳穿给自己挣名声,你这样的把戏我才见多了。”清澜郡主努力忍住挥鞭子的冲动,她就不信自己吵不赢这个金莹。 金莹也被气得够呛,“你这是拿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够了,吵什么?” 一声轻喝,阻住了两人争吵。 两女都愤怒地看过去,结果看到轻喝的金三一下子就跑到清澜郡主的身边,“别跟我这妹妹一般见识,她眼皮子浅不懂事。” “有你这样当人哥哥的吗?”金莹委屈地想掉泪,这个堂兄简直是可恶。 金三不搭理她,堂妹什么的在心上人面前自然是靠边站的。 “清澜,毕竟是在人家家里做客,你这态度就不对了,得给主人家面子。”赵裕悠哉游哉地走过来,用扇子柄轻敲了清澜郡主的头顶几下。 金三怒瞪向赵裕,伸手就去护住心上人,敲坏了怎么办? 十一皇子轻嗤一声笑出来,挑拨离间地说一句,“清澜堂姐,他这是怕你变得更蠢。” 清澜郡主原本因为金三的举动有几分窝心的,在听了十一皇子的话之后,她一把推开金三,“你嫌我蠢?” 金三忙摆手解释,“没有,没有,你别听他胡诌,他那是见不得我们好。”边说边瞪向十一皇子,早知道就不让他进府了。 十一皇子才不怕他瞪眼,哼,金家的人敢跟皇家郡主争吵,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钟渠目光看向一边,对于这些女儿家的争吵没有兴趣,只是隔着颇远的距离,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到那边人群中间的容静秋,那一身松绿色的夏装很好认。 赵裕顺着钟渠的目光看过去,眸底一沉。 等这一行人走到了那边的诗会,容静秋的诗已经做完了,正被一群姑娘家传看,当然还会有违心地说她做的诗不好,当然这些声音是杂音,没看到连容静冬都安静下来不再挑事了吗? 齐傲儿没想到容静秋做的诗大气磅礴,颇有一股男儿家心胸宽广的风范,这在一众软绵绵的女儿诗作中独树一帜,这个容静秋很有意思,怪不得不屑于要金莹的做弊利器,原来自己有能耐,若她不是容十七的族妹,并且两人关系亲密,她一定会欣赏容静秋这样的女儿家。 只是可惜了,两人注定了是不同的立场,她做的事情,她不信容家会不知道,自然容静秋也会知道是谁在坏她的名声,真真是可惜了。 这篇诗作传到了赵裕的手中,这下子一众姑娘家才知道有男人到了花园子,只是一眼看过去,赵裕漂亮得过份,让不少大胆的姑娘紧紧盯着看。 齐傲儿自然是认得赵裕和十一皇子的,于是当场屈膝行礼,“见过九殿下和十一殿下。” 这一跪,知情也好,不知情也好,大家都黑压压地屈膝行礼。 容静秋心里大骂王八蛋,但也还是随大流行礼。 赵裕仔细看了容静秋的诗作,有几分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后来想到她大胆地女扮男装在外游走,若是没有两把刷子,很容易就会被人戳穿,所以也不奇怪她能写出这样颇具男儿志的诗作来,美中不中的是这首诗是用簪花小楷写的,把诗里的大气给抹杀了一部分。 “这是哪位姑娘的诗作?”他故意道。 容静秋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是小女子所做,献丑了,搏殿下一笑。” “诗作不错,算是女儿家中的大丈夫,只是可惜字写得不好,回头本皇子送姑娘一幅王右军的字帖临摩,必然会有长进。”赵裕把诗作递还给容静秋。 容静秋心里大声骂娘,她当然知道自己做的这首诗不该用簪花小楷来写,这不是要藏拙嘛?而且她也怕有人通过字迹认出她是容十七,所以才会这般写出来。 不过面上还是得恭敬地道,“那小女子谢过殿下的赏赐。” “那算哪门子的赏赐?本皇子不至于如此小气。”赵裕伸手把自己随身戴着的玉佩一把取下来,直接递给冯得保,“就这玉佩吧,算是给容姑娘诗作的彩头。” 冯得保双手接过,一看这是自家主子的随身之物,顿时有些惊讶,居然把这个拿来当赏赐,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当然他是不敢发问的,赶紧到容静秋的面前,“容三姑娘,这是殿下赏给姑娘的。” 容静秋一个头两个大,她要赵裕的贴身物品做甚?而且这块玉佩真是太眼熟了,这是一块透雕龙凤纹重环玉佩,按理来说不该是赵裕这样的皇子佩戴的,不过听说这是有一年圣人在行猎时,把这块玉佩拿出来当彩头,结果被赵裕给夺得了,至此,赵裕就一直有随身佩戴的习惯。 上辈子她还给这玉佩打过好几次络子,并且亲手给他佩戴过无数次,如今再见这物,总觉得怪异又不得劲,仿佛在昭告她躲不开既定的命运轨迹。 “九殿下,此物太过贵重,小女子受之有愧。”她不想要,半点也不想跟赵裕扯上关系,更何况这种一看就让人不舒服的物品。 赵裕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这是在拒绝本皇子?”手中的扇子一合,他直接吩咐冯得保,“既然嫌弃,那就砸了吧。” 冯得保眼睛都瞪大了,这可是圣人赏赐的物品,砸了?传到圣人的耳里,那可是要治罪的? 他知道自家主子的性情,只能急切地不停朝容静秋挤眼睛,要她识相一点。 容静秋很想硬气地不接这个茬,但是若这玉佩当场被砸了,圣人一问起来,岂不是知道有她的关系在里面?到时候就又是水洗都不清,好运点的就是再做一辈子倒霉夫妻,不好运的那就治一个藐视皇家的罪名做惩罚。 不行,她得忍住。 于是,她惟有双手接过这份并不稀罕的赏赐,再度行礼道:“那小女子却之不恭了,谢过殿下的赏赐。” 十一皇子却是感兴趣的在两人之间来回地看着,一个是真敢赏,一个是真敢接,这两人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 他摸着下巴思考起来,那他是要帮一把呢?还是帮一把呢?这是个问题。 赵裕却是重新笑起来,他这一笑,让一众姑娘们从嫉妒的心理变成花痴的状态,九皇子实在是太俊美了。 惟有齐傲儿朝容静秋收下的玉佩多看了两眼,那年才十四岁的赵裕在行猎中拔得头筹,而她刚好随父亲跟去皇家猎场看了个全场,就是那一眼,她对赵裕有过心动,长得美又有能力。 只是后来父亲的话让她的爱慕之情如潮水般退去,不能成为皇帝的皇子从来都不是她的目标,她要登上那个宝座,要实现自己的抱负。 她很快整理好自己有些凌乱的心,管这两人做甚?就算送做了一堆,也不能阻挡她的路,只是,那一颗心却是酸涩得紧。 钟渠冷哼一笑,虽然不知道赵裕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就这些是不会让他知难而退的。 人群里最愤愤不平的是容静冬,凭什么今日容静秋出尽了风头?这风头还是自己送给她的,光是想想就要做呕。 武婷玉忙压下容静秋的愤愤不平,看到那边的人压根就不关注到自己这个角落,她凑到容静冬的耳边道,“我最近听了一个传闻,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传闻?”容静冬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 武婷玉瞄了眼那边人群里英俊不凡的九皇子,然后继续悄悄咬耳朵,“是从我那当禁卫军的兄长处听来的,你可知道,你就要被选做皇子妃了?” 容静冬大吃一惊,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好姐妹,“怎么说?哪来的谣言?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七皇子与八皇子的年纪相当,两人都已经有了指定的正妃人选。 七皇子的未婚妻是蓝家的姑娘,严格说来这蓝家的姑娘跟她还有些缘源,蓝家姑娘的亲娘蓝陈氏要口喊她外祖母金陈氏一声族姑姑,两人是族人关系。 八皇子的未婚妻则来自贺家,这是国公府的嫡姑娘,出身比蓝家的姑娘要好些。 那算来算去接下来就该是九皇子了,十皇子与十一皇子年纪相当,要选妻还得等几年。 这么一想,她猛地抬头看向赵裕。 人群里的赵裕是那般的光彩夺目,仿佛一轮天上的太阳般耀目,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皇子,却给她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她的俏脸微微红了,眼里有了些许娇羞。 武婷玉看她这大发花痴一副芳心暗许的样子,私下里不屑地撇撇嘴,但面上却还是一副为好姐妹考虑的样子,“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还会有差?你想想说,宫里说九皇子的正妃将来自容家,那不是指你吗?难不成是你那不会下蛋的三姐姐?皇家丢不起这个人。”</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章 利用赵裕让钟渠死心? 小姐妹的话在容静冬的心里开始生了根,她与容静秋是一样的出身,但容静秋不能生孩子,那选中的必然是她,这么一想,她的心“呯呯”地跳得厉害,恨不得跳出胸腔。 如果她成了九皇子的正妃,那日后还需要再怕清澜郡主那个野蛮人吗?显然是不用的,她可是堂嫂,清澜郡主反而还要敬她三分。 只是想得再火热,她还是保有几分理智的,“不过是传闻而已,你就当了真?这些话你可别到处乱说坏我闺誉,不然我跟你没完。” 武婷玉跟容静冬混了这么久,哪会不知道她的脾性? “我有没有瞎说,等指婚圣旨下了,不就知道了?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你不领情便罢了,还要拿话来挤兑我,算我多管闲事。”说完,她转了转身子朝另一边,一副生气的模样。 容静冬看到好姐妹真的生气了,忙去哄她,“婷玉,我又没说不信你,你看看你,怎生这么小气?还真的气上了?我……我就是有点难以置信罢了。” 武婷玉佯装生气也没有多久,很快就被容静冬给哄好了,“我这不是怕你吃亏才提醒你的,你看看你那三姐姐,她现在不但得了九皇子的玉佩当赏赐,还与九皇子如此亲密地说话,半点也不知羞,我是怕你会被她撬了墙角,到时候抢了你的好亲事……” 这番挑拨离间的话,若是容静秋听见,一定扇她一记大耳光子再喊冤,她与赵裕站得并不近,中间隔着好几个人呢,这武婷玉是眼瞎的吧。 可容静冬却是相信了这番话,本来就讨厌这个回府跟她抢母亲又抢东西的亲姐姐,现在是直接就恨上了,尤其是看到赵裕神色温和地正与容静秋说什么,那笑容浅浅的样子说不出来的英俊迷人,容静秋这贱蹄子却不知道要避嫌,实在是不知羞耻。 “不行,我过去拉开她,哪能让她粘上九皇子?” 她觉得自己的所有物被容静秋给玷污了,哪能真的忍气吞声? 武婷玉却是吓了一跳,她挑拨人家姐妹相争不过是满足恶趣味罢了,并不想真的让容静冬现在就上前去闹事,不然她就暴露了,这可不行。、 于是她急忙拉住容静冬,“你傻啊你,人家都知道在皇子面前表现温顺的一面,你倒好,直接强悍地去撵人,九皇子还能对你有好印象吗?” 指定是不能的。 容静冬不是真傻子,她自私又自利,“好在你提醒了我,不然我就要犯错误了,婷玉,谢谢你。” 武婷玉很是受用这句话,当即笑道,“我们俩是什么关系啊,我肯定站在你这一边,那容静秋算哪根葱?哪能便宜了她?” 容静冬高兴地抱住武婷玉的胳膊,还是小姐妹靠得住,她想到。 容静秋丝毫没有注视容静冬那边的情况,不知道这两人聊的话题都跟她有关,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去阻止武婷玉胡说八道的,如果可以,她是宁愿容静冬把赵裕给夹走的,这样就可以解除她的危机,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上辈子容静冬想嫁赵裕都想疯了。 只是这辈子容静冬没有流露也这个想法,她也就不好真的推她进火坑,毕竟容静冬现在只是嘴贱一点,爱炫耀一点,还没有真正地踩她底线,她就还可以无视她。 跟赵裕离得这么近,她还是觉得满身不自在,于是只好用出小姐妹清澜郡主之前的招数,借尿遁。 一说要去更衣,金何氏赶紧让女儿金莹陪着去,毕竟容静秋首次登外家的门不识路,让奴仆引路,她又怕出纰漏,所以还是指使女儿最放心。 金莹其实觉得自己的脸也烧得厉害,容静秋的诗作她也看了,比她写的也不差,甚至还多了一份她缺少的豪迈之情,怪不得清澜郡主不肯让容静秋用她的诗作,人家根本不需要。 听到母亲的吩咐,她看了一眼容静秋,上前小声道,“表妹这边走。” 容静秋也没有拒绝这个表姐的引路,反正那边的清澜郡主正被金三缠住,是抽不开身跟她一块儿去更衣的。 钟渠看到容静秋离席了,他也悄然后退几步,趁人不注意直接离开。 金莹硬着头皮与容静秋道,“表妹,今儿这事,我这个当表姐的思虑不周,险些害了表妹,我在这儿郑重向你道歉。” 这是说那茶碗的事情,容静秋一听就明白了,其实在这点上她没怪金莹想要帮她作弊,但是这样的事情风险极高,一个不注意,今日她的名声就算是完了,于是她道,“表姐的道歉我接受,但是日后切不可再如此行事,真被人抓到把柄,表姐本身也是要受到指责的。” 金莹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也不是听不进别人劝说的人,尤其看到容静秋如此好说话,她脸上有欢喜之意,“日后表妹常来府里坐坐,我们姐妹单独说说话,不搞那些个虚场面。” “那敢情好,表妹到时候一定来叨扰,表姐可不许嫌我。”容静秋应得干脆,而且还反过来邀请金莹到定远侯府去玩。 金莹也没有推辞,小姐妹的友谊说来就来,她喜欢容静秋的爽快,不似那个野蛮人清澜郡主,嘴里没有一句好话,动作又粗鲁。 “不过我可不跟清澜郡主一块儿,我受不了她。”这个要求是一定要说的,她怕容静秋会把她俩凑一块儿邀请了。 容静秋“噗哧”一声笑出来,她并没有强行要将这两人拉在一块儿的意思,人与人之间相处得讲缘份,显然金莹与清澜郡主是注定成不了手帕交。 既然说要去更衣,容静秋还是假装进去茅厕。 只是等她磨蹭出来之后,却没有见到表姐金莹,甚至就连跟她来的菊儿也不见踪影,她皱了皱眉头,正想去拦住一个宁靖侯府的婢女问一下情况,哪知道才刚走两步,就看到不远处在等她的钟渠。 她的步子当即顿了顿,她一直避免与钟渠说话的机会,哪知还是被他给钻到了空子? 她是怎么想也没想到他会跑到茅厕这边来堵她,她是不是容十七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她深叹一口气,想偷偷绕到另一边,哪知钟渠突然转头,一眼就看到她的小动作。 “容三姑娘就这么怕我吗?居然还想偷偷摸摸的一走了之。”钟渠嘲讽地开口。 容静秋的脸上几分羞怒,“钟世子看错了,小女子不是要偷偷摸摸地走,而是光明正大的走。” 这说话的语气有几分容十七的味道,钟渠的眼睛突然一亮,他腿长,三步并做两步就走到容静秋的面前,“容三姑娘就是容十七吧?” “不是。”容静秋怎么可能会承认,脸上的怒容半点也不掺假,“你到底要纠缠这个问题到什么时候,之前三表哥已经试探过了,你还不信又亲自来问询,钟世子,到底要怎么说你才肯放过我?” 钟渠突然伸手抓住容静秋的手腕,步步逼近她,盯着她的脸道:“容三姑娘,你还想要继续诓骗我?” 容静秋开始在心里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手使尽力气也摆脱不了他的钳制,她气不过地屈起膝盖就要朝钟渠的弱点踢去,钟渠没想到这深闺中的小姑娘会这么狠,好在反应即时侧身一避才没被她给踢中,不然不残也会痛半天。 当然这一避,他钳制她手腕的动作就一松,让她得了自由瞬间跳离他两丈远, 容静秋冷冷地看着钟渠咬牙切齿的样子,当即脚点地不耐烦地道,“到底要如何你才肯放过我?” “承认你是容十七。”钟渠也咬牙回应她的话。 “好啊,你说我是容十七,那我就是容十七好了,这下子,你满意了吧?钟世子,你不要脸面,我还要闺誉的,希望你别再缠着我。”容静秋被气笑了,当即一口就认了。 哪怕她说承认了,钟渠的心情还是不好过,明显这就是气话,这样的话可信吗?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他想证明容静秋就是容十七,到底是为什么?是想说自己的喜欢的还是女子,并不是见不得人的断袖情吗? 钟渠迷茫了,看到容静秋要走,他一个冲动冲上前去,把不察的她推靠在一边的柱子上,两眼紧紧地盯着这张俏丽的容颜,无暇的肌肤,灵动的双眸,还有那散发着攻瑰香气的嘴唇,哪哪都符合他想象中的女子。 “你……”他伸手想要抚上她的红唇。 容静秋的脸一避,怒道,“钟世子,你这是登徒子的行为,你若再这样,我就要喊非礼了……” “喊吧,你大方喊便是了,不过这样一来,你我就要送做堆了。”钟渠这会儿居然笑了,“娶你似乎也不是一个糟糕的主意……” 容静秋顿时惊呆了,她怎么没发现这钟渠是如此的厚脸皮? 她咬牙切齿的一脚用力地踩向钟渠的脚背,钟渠不为所动,这样生气的她更见俏丽,他不由得看呆了眼,此时他分不清自己喜欢的到底是容十七这个男儿郎,还是与他神似名叫容静秋的这个女子? 好像不管是哪种行态,他都可以接受。 这下子别说容静秋看不懂他,就连他自己也看不懂自己。 容静秋不喜欢钟渠看自己的目光,俏脸一沉,她不打算再掩饰自己的武力,谁能受得了被一个还算是陌生的男人压在墙上,真他娘的屈辱。 只是她还没来得抽出腰间盘着的软剑,就看到一条长鞭向钟渠的后背袭去,她当即放下要抽出软剑的行为,既然有人来救她,她就要扮演一朵娇花。 钟渠早就听到了身后鞭子破空的声音,可他不能避,如果避开,鞭子就会抽到容静秋的花容月貌,于是他生受了这一鞭,猛地一把推开容静秋,转身想要一把抓住这条鞭子,哪知道那鞭子滑如蛇,他一个判断失误没能抓住。 哪知鞭子拐了个弯袭向容静秋,他急忙要去阻止,就看到鞭子把容静秋给圈住,一扯,容静秋就朝鞭子主人的方向而去。 “赵裕,你到底他娘的想干什么?”钟渠扑了个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容静秋被赵裕给接了个正着,当即大怒道。 容静秋因为冲力,哪怕她中途已经卸了力,但这次赵裕的速度太快,她卸力不及,一下子只能冲到他的怀里,把鼻子还给撞疼了。 来不及揉一揉被撞疼的鼻子,那熟悉的味道就冲进鼻间,她略微感到有些晕眩,心想,赵裕的喜好还是一如既往,这熏衣的味道一直没变过。 可是钟渠的质问声惊回了她的神智,她伸手就要推开赵裕,哪知赵裕却是低声道,“别动,你不是要他死心吗?这就是一个机会?” 利用赵裕让钟渠死心? 容静秋觉得这是一招棋跟死棋没区别,不管是赵裕还是钟渠,其实都是坑,无论哪个她不是她想招惹的。 况且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她就呵呵了,她没有这样的恶趣味,并且半点也不此为荣,甚至还有些许反感。 喜欢的人这么做,那芳心会暗动,不喜欢的人这么做,那就是厌恶。 脑子这么一清明,她不再犹豫地一把推开赵裕,在看到赵裕含着怒火瞪她的时候,她却是后退几步,目光没有错过钟渠兴灾乐祸的笔容。 这会儿她终地爆发了,语气强硬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我不是货物,不是你们争抢的东西,你们爱怎么争就怎么争,别扯到我身上,我跟你俩都不熟,也不想熟,最好永远都不见。” 说完,她直接转身毫不犹豫地迈脚离开。 被她留在身后的赵裕也好,钟渠也好,都不由得皱紧眉头。 容静秋才不管那俩个男人会不会打起来,心里只觉得一股无法排解的烦躁,结果在走廊上遇到匆匆而来的金莹,以及菊儿。 她的俏脸依旧紧绷着。 金莹到了跟前,额头已经冒了细汗,她顾不上擦汗水,忙接着容静秋看了看,“表妹没事吧?我之前听到消息说我娘那边出事了,我一时着急就没等你出来,结果我娘那边压根就没事,是一个传话的小头胡诌的,显然是调开我,表妹……” 菊儿也一脸惭愧地跪了下来,“姑娘,奴婢一时不察也听信了传话的人说夫人有找,那人说得很急,奴婢一时着急,这才赶紧过去,想着一来一回能来得及,谁料也是假话……” 她越说声音越小。 容静秋没有吭声,菊儿的老实巴交她知道,但没想到会被人一骗一个准,以后她出门肯定不再带她和竹儿,换成梅儿或者林兰儿,都不会出这样的纰漏。 深吸一口气,她终究是不想让人知道她被两男争一女的戏码给缠上了,于是朝菊儿道:“回去再罚你,这种事下不为例。” “是,姑娘,奴婢记住了。”菊儿忙道。 容静秋这才做了个起来的手势,这才转头看向金莹,“表姐,宁靖侯府的管理太过于疏松,居然会被人钻这样的空子,今儿是我还好,终究没出什么大事,若是换成前来做客的其他姑娘,真出了事那就不好收拾了。”顿了顿,“表姐再如何着急,也不能不留一个侍女在原地等着……” 金莹满脸的羞愧,只因母亲金何氏不久前被父亲的一个小妾气晕了过去,请太医来诊过脉,说是落下了点后遗症,日后受不得刺激云云,所以她一听母亲出事了,就想到这事,结果一急起来事情就办得不周全了。 “表妹,这事我一定记住教训,至于胆敢传假话的丫鬟,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也把这事禀报给了大伯母。”她没有推搪自己的责任,也没有诉苦为自己开脱。 容静秋闻言,也没有追着事情不放,而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再返回宴会的路上,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容静秋是有心事,金莹是惭愧。 金何氏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发生了不少事情,看到容静秋回转,就拉她坐到自己的身边问了几句,容静秋都打起精神来回话,笑容晏晏,没见半点违和。 接下来的活动,容静秋没怎么参加,最后更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退席,当然这后半段的活动,没再见到赵裕或者钟渠,就连缠着清澜郡主的金三也没见着,显然这一拨人已经离开了。 清澜郡主看容静秋的脸色不大好,以为她真的生病了,忙扶着她先行离去,回到金陈氏的院子。 容金氏以为女儿的病情复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金陈氏这个外祖母也担忧地坐在一旁。 “娘,我没什么大碍,就是想睡一睡。” 容金氏不信地探了探她的额头,女儿没有发烧,她这才稍稍安心,“你先睡着,为娘在一旁守着你。” 容静秋没有拒绝,当即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容静冬很失望没再见到赵裕,后面的活动她用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参加,就是为了表现出彩,好让赵裕能看到她。 哪知人家却走了。 回程的马车上,容金氏一直颇为照顾容静秋,容静冬被冷落在一边,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她正要指责母亲偏心,哪知马车突然失衡倒向一边,她吓得尖叫一声。</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意料之内的帮助 容静秋顾不上扮虚弱,急忙一把稳住身体倾斜的容金氏,此时的容金氏已经是吓得惨白了一张脸,尤其是小女儿一下子冲进她的怀里,她忙揽住在怀里安抚般地轻拍她的后背。 容静秋见母亲顾不上其他,于是看了眼在车厢里侍候的菊儿。 菊儿忙掀起马车帘子,露出容静秋的脸。 “到底怎么了?” 听到容静秋的声音,已经下马车查看情况的车夫赶紧道,“回三姑娘的话,地上不知怎么有个坑?还颇深,车轮子陷进去了,一时间拉不起来。” 来的时候也是走这条路的,没见有什么坑,怎么回程就突然冒出一个坑来? 容静秋看了看车上的几个人,马车太重拉不起来也是有的,于是道,“娘,我们先下马车减重,等车夫把车轮子拉上来,我们再……” 容静冬从容金氏的怀里探出头瞪向容静秋,“我不下马车,要下你自己下,我可是堂堂公侯千金,岂能在大马路上站着,这像什么话?”她还想说她是未来的皇子妃,要体面,后来又忍住了,等圣旨下了再炫耀也不迟。 怕亲娘会同意容静秋荒唐的理由,她又摇了摇容金氏的手臂,“娘,我们不下马车,好不好?我不想被人围观……” 容静秋极度无语,戴着帷帽,有谁能看到你? “我刚看了下,不知道是不是临近傍晚时分,经过的人不太多。”她又说了一句。 容金氏一向最顺着这个小女儿,忙道,“不下就不下,我们就在马车上待着,让侍女们先下去。” 车里的菊儿和容金氏的大丫鬟紫兰,以及外头车辕处坐着的流云闻言,赶紧跳下马车,帮着车夫一块儿拉那陷进坑里的车轮子。 容静秋也没理会矫情的容静冬,径自把帷帽戴上,然后由菊儿扶着下马车。 速度快到连容金氏都来不及阻止。 “哼,粗鄙。”容静冬咕哝一句。 容金氏闻言,用了些力道拍了女儿的背脊一下,“说什么呢?” 看到母亲又偏袒容静秋,容静冬扁着嘴不再抱怨。 可是再如何催促马儿使力,这陷进去的车轮子就是怎么也拉不上来,车夫急出一身汗,几个大丫鬟也弄得灰头土脸的,脸色就更菜了。 就连在一旁帮着推车的容静秋的神色也难看起来,看了下附近经过的人,于是道,“去,花钱到附近请几个人来帮忙。” 既然弄不上来就要另外想办法,然后又掀起车帘子,朝容金氏道,“娘,别惯着她,赶紧下来减轻重量,不然回去晚了祖母要说。” 一提起容傅氏,容金氏就皱了下眉头,虽然现在是她当家,但容傅氏并没有完全收回她的手,很多事情都要横插一杠子。 于是拉着小女儿起身,给她戴上帷帽,“听话,我们先下车,等回府了再说。” “娘。” 容静冬显然不乐意,但是被母亲拉着,也只好嘟着嘴下了马车。 容静秋正准备要马车夫再试试,结果就有一辆马车停在她们的身边,她皱了下眉头,没看出这是哪家的马车,不过看大小与等级,就不是官宦人家的马车。 “需要帮忙吗?” 车帘子掀了起来,一个男子从马车上跳下来,问道。 容静秋一听这声音就认出来人,她之前还觉得奇怪,一直都没见钟义出现,以为是自己多想了,或许人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坏心思,但是,这人现在出现了,依然是扮演着及时雨的形象。 “钟公子。”她上前见礼道。 钟义吃了一惊,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赶紧一整衣袖正经地回了一礼,“原来是容姑娘,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 容静秋在帷帽下苦笑了一下,“运气不好。”手指了指那个挺深的坑,“也不知道是谁挖的?实在是缺德。” 钟义上前蹲下来查看了一下,“应该是附近的熊孩子挖来玩耍的,所以也没有填上,这不,你们的马车刚好就陷进去了。”目光刚好看到好奇打量他的中年妇人,以及跟容静秋年龄相仿的姑娘,这才赶紧站起来给两人行礼问好。 容金氏点了下头,容静冬直接鼻孔朝天不搭理。 钟义也不在意,“侯夫人与姑娘不若先上我家马车歇一下,车里只有在下的亲娘,并无外男。” 他又隔着马车小声地与亲娘说了几句,然后就看到马车帘子掀了起来,一个人到中年依旧美得冒泡的妇人轻声道,“那赶紧先上我家马车坐一下吧,我儿子臂力惊人,一会儿准能把马车拉上来。” 容静秋没有吭声,不过暗地里却是打量着这曾经的花魁娘子,中年还如此美貌,年轻时说是冠绝群芳也不为过,反倒是钟义没有遗传到她多少美貌,应该是父亲这一系拉低了后代的相貌。 容金氏看到那尤氏愣了愣,哪怕女人活到中年,也会下意识地比美,显然她的长相是不如眼前妇人的,顿时心里有几分别扭。 “娘,既然这位大娘都盛情邀请了,不若就先上去歇一下。”容静秋道,既然都送上了门,那就要看看人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容金氏看了眼小女儿,然后还是接受了尤氏的邀请,不过做为侯夫人,她还是有几分倨傲的,上了马车后,她点了点头,“麻烦夫人了。” “不麻烦,一点小事而已,不足挂齿。”尤氏盯着容金氏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接过侍女的活,亲自沏茶招待贵客,“只是一般的茶叶,也不知道侯夫人是否喝得惯?” 容金氏还是伸手接过茶碗,没说喝不喝得惯,而是轻茗了一口,已经是十分给面子了。 尤氏又给容静秋和容静冬姐妹俩奉茶。 容静冬不接,“我不喝外面的茶不,你拿走。” 尤氏面上有些难堪,毕竟那奉茶的手还在半空中,不管是什么身份,尤氏的年纪都是长辈这一级的。 容静秋伸手接过,“正好,我刚帮忙拉了一下车,正口渴呢,谢过伯母。” 尤氏的脸上这才重新有了笑容,看向容静秋的目光温温柔柔的,这一看果然是江南那边的美女,不但身段软,声音也是轻柔的。 尤氏没有与容静秋多说什么,而是与容金氏闲聊了起来,她很会说话,几句就哄得容金氏放下戒心,与她说起一些家中的琐事。 容静秋没有阻止这种交谈,这尤氏接人待物十分有章法,并且说话能说到你的心坎里,看来当年是特意培养侍候达官贵人的,能包下她的人肯定非富即贵,不会是普通人。 这样一来,远威镖局的老当家当年为她一掷千金赎身应该是真的,不然老鸨是不会轻易放人的,那资料上查的这点久远信息还是十分靠谱的。 容金氏也不会只被人套话,她也反套了不少尤氏的话,从中知道尤氏跟自家婆母一样都是妾室起家的,她当即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尤氏仿佛没有看到她脸色的变化,径自又柔柔地道,“如今夫君退下来了,倒是多了不少时间陪我,有时候赏赏花,又有时候看看月亮,这样的日子才叫舒心,侯夫人,您说是不是?”她半个字也没有提及自己出身烟花之地。 容金氏的婚姻是不幸福的,她以前一直受容澄的冷待,而自身性格又好强,所以夫妻不和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此时,人家身份卑微的人在自己的面前说她有多幸福,丈夫有多宠她等等的话都让她感到极度的不舒服,但又不能发作出来,不然就是真丢脸了。 容静秋伸手握住容金氏的手,容金氏这才找到了主心骨,“夫人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这以后都不用愁了,我听说贵镖局生意极好,等将来娶上一房媳妇,你老就等着抱孙子了。” 尤氏听到这话,脸上的炫耀幸福的笑容黯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愿望自然是这样的,我们这年纪的人也就这点指望了,侯夫人,您说是不是?” 容金氏这会儿已经没有什么聊天的兴致,随便点了点头,手轻撩起车窗帘子,“还没有拉上来吗?” “我去催催。”容静秋想下马车。 容金氏拉着她,“外头灰尘大,你出去做甚?就你这力气,也帮不上忙,赶紧坐着。” 尤氏好像没有觉得自己说话让人不高兴了,依旧慢悠悠地道,“侯夫人说的是,这女儿家家的就更要注意脸面,什么时候都要保持体面。” 容静秋笑道,“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体面有时候也不是想保持就能保持的,总有些人连这份体面都维持不住的,最后失了自己的本性。” 尤氏正要斟茶的动作就是一顿,她抬眼看了下容静秋,好半晌方才应付自如,“姑娘说的是,像那贩夫走卒的娘子想要体面就难了,这世上总有不少可怜人的。”仿佛想到自身,她的表情上有几分哀怜。 一旁的容静冬轻嗤一声,“那是她们命不好,投胎到那等人家,不就只有辛苦刨食的份?能怪得谁?只能怪老天爷喽。” 尤氏的脸色这回有些龟裂,显然容静冬的话触及了她的心事,她没有再斟茶,而是有些出神地看着远方。 这会儿的尤氏看起来似乎有点不正常,容静冬感觉到不对劲,忙过去躲在母亲的怀里寻求安全感。 容静秋却是反过来沏了一碗茶给尤氏,“伯母,尝尝我沏的茶。” 尤氏没有吭声,而是依旧眼神怔怔地看着外面的景致,可是从她的瞳孔里可以看得出来她此时的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野去了。 容静秋没有鲁莽地去推她,而是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正在这时,车帘子被人掀起来,钟义的脸露了出来,只见他忙道,“马车已经拉上来了,侯夫人和两位姑娘请移步吧。”顿了顿,似乎这才发现他娘的异状,遂苦笑道,“我娘的情况有些一言难尽,年轻时受过些刺激,如今时尔像个像个正常人,时尔又痴痴呆呆的,看来呆病又犯了。” 容静冬忙跳了起来,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个女人不太正常,原来是个得了失心疯的人,于是她赶紧下马车,“我才不跟疯子待在一块儿,流云,还不快过来扶我?” 钟义的目光暗地里凌厉地看了眼容静冬。 容金氏有些尴尬,人家毕竟帮助了自家,这当面嫌弃人家的母亲,似乎不太妥,可她又找不到词来为女儿开脱,只能先下马车,想了想,还是转头与钟义说,“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到侯府来找我,这次是我们欠了你的恩情。” 钟义忙行礼道,“侯夫人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 容金氏笑了笑,没有再接话,反正态度她已经给了。 容静秋最后一个马车,她还是朝尤氏的方向看了看,“伯母这情况有多久了?可有找过什么大夫瞧过?我倒是认识个太医,若有需,钟公子可以跟我说,我可以为你引荐一二。” 钟义道,“哪里没瞧过大夫?一直都有瞧着,早些年是我爹去请,后来换成我,可是大夫都说没办法,这是心病,得用心药医。” 容静秋一怔,心病?什么样的心病能把一个人逼成这样? 不过看尤氏的容貌依旧保持美丽,就知道她这些年是没有吃过苦的,那些幸福也未必是做假,可这样的幸福依旧未能抹平昔日的创伤,那过不去的心病就值得研究研究了。 钟义没有多说,而是谢过容静秋说是要介绍太医的盛情。 只是在送容静秋回定远侯府的马车时,他突然道,“我曾给定远侯府在郊外的庄子投过拜帖,不知道容姑娘是否认识一个叫容十七的人?” 容静秋的步子一顿,又是找容十七的啊?她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在她的记忆里,她是没见过钟义的,不然对这人肯定有印象。 “哦,你说的是十七哥哥啊,那是我的族兄,不过他出远门了,不知道钟公子找他有何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容静秋这话等于是暗示她能做庄子那边的主。 钟义又是一脸吃惊状,“莫非姑娘排行第三?” 容静秋点头,“正是。” 得了,连她也出名了的。 钟义看了眼定远侯府的马车,然后压低声音道,“我们远威镖局与庄子那边有生意往来,容三姑娘看来是正主儿了,有些细节问题我一直想找东家来解决,这下子总算找到人了。” 容静秋没有否认自己与庄子的关系,而是突然也低声问了句,“钟公子如何知道那生意是庄子那边的?” 这问题不好回答,显然庄子那边做的生意是瞒着侯府进行的,要不然容静秋不会怕让人知道,所以一个回答不好,他很有可能会被列为拒绝往来户。 钟义混惯生意场面的,瞬间就能很从容地道,“容三姑娘见谅,我总得知道是跟谁在做生意吧?姑娘莫恼,这不是有意要难为姑娘,而是生意人的谨慎罢了,我也可以发誓,这事绝对不会外传,更不会传进容家的耳朵里,要不然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钟公子言重了,何必发如此重誓?”容静秋等他发完了誓,这才开口道,“如今定远侯是我亲爹,而我娘又执侯府的中馈,这事真被人戳穿了,我也是不怕的。” 看她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钟义微微一愣,随后才道,“姑娘好命。” 容静秋正要回答,就听到马车里头传来容金氏催促的声音,“还不上马车?不然回到府里天都黑了。” “好的,娘,我这就来。”容静秋这才朝钟义歉然一笑,“钟公子,那我先告辞了。” 钟义行礼目送她上马车,袖下的手握紧了松,松了又握紧。 他耳力过人,即便容家的马车起程了,他还是能听到容金氏训斥容静秋的声音,他的嘴角冷冷一撇,这才返身回自家马车。 “这些贵人没一个好东西。” 听到母亲的侍女发泄般地骂了一句,他没有出声阻止,而是从暗格里拿出药物亲自喂给母亲吃,又在她的后背推拿了好一会儿,可能是药效发挥了,尤氏轻吟了一声,整个人都不复之前木木的样子。 “娘,人你也见到了,这回算是了了心愿。”钟义握着母亲的手轻声道。 尤氏的声音依旧是柔柔的,“是啊,可我……总觉得不得劲……” 钟义将母亲的头挨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让她轻轻地睡去,“娘,总会有得劲的时候,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容静秋少不得挨了容金氏念叨几句,不外乎是与一外男怎么能聊这么久?知人口面不知心这样的话,她也很是安静地听着。 容静冬却是冷哼一声,“你不会是看上那人了吧?” 容静秋当即怼了回去,“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哼,你得意什么,现在的你也就只配嫁那样的人,那男子也还算长得端正,看他娘那样子也不难相处,只要瞒下你不会生孩子的事情,人家估计还是会愿意娶你的……” 容静冬仿佛找到了奚落容静秋的机会,小嘴吧嗒吧嗒地说个不停。</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 借机教训挑事者 容金氏的脸色越发难看,哪怕再疼这个小女儿,可听听这嘴里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啪”的一声,她的手大力地拍在桌子上。 正说得起劲的容静顿时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是母亲在拍桌子,拍了拍胸脯,抱怨道,“娘,你做甚这般吓人?好端端地拍桌子,你都要把我吓死了……” 容金氏朝小女儿厉声道,“谁教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你这还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吗?比街上的市井妇人还不如,更何况你说的还是你嫡亲姐姐,她嫁得不好,你就开心了?你脸上就有光了?” 容静冬很少会被亲娘如此对待,顿时梗着脖子狡辩道,“娘,我又没有说错,就她那样的条件有人要,就该偷笑了……” “哦,在四妹妹的眼中,是个男人都可以嫁?”容静秋突然反问了一句。 “当然。”容静冬怒瞪她道。 容静秋遂掀起车窗帘子,“那我向外喊一声,说是容府四姑娘谁都愿意嫁,哪怕他是贩夫走卒,还是鳏夫老翁,一概不拒,快来人啊——” 最后扬高声音还没有喊两句,容静冬就坐不住地跳起来跃过去,一把按住容静秋的嘴巴,急色道,“容静秋,你怎么就这么恶毒?你再敢喊喊试试……” 容静秋不客气地一把甩开她的手,嘲讽地笑道,“不是你刚才不是说只要是个男人都嫁得吗?我帮你喊一嗓子也没错啊,你拦我做甚?” “我说的是你,是你……”容静冬怒道,“说的又不是我,我将来的姻缘那可是有大造化的,不是你这样的人可比的……” 容静秋挑眉道,“我们虽说是姐妹,但是我为长,你为小,你算哪根葱能做我的主?祖母爹娘还健在,几时轮到你当家作主了?也不知道个羞字怎么写,传出去别人只会笑话你不懂礼数,不懂长幼尊卑,就这样,你还想有什么大造化的姻缘,谁给你的自信?” 容静冬被容静秋数落了一通,脸色气得通红,手颤抖地指着容静秋,“你……” 容静秋不客气地一把打掉她没礼貌的手,“谁教你用这样的姿势指人的?容静冬,就你这样的,走出去也只是丢了定远侯府的脸面。”她转头看向气得浑身发斗的容金氏,“娘,以往我与四妹妹有争执,您都是明面上各打五十大板,今儿您也看到了,四妹妹顽劣不堪,见到个男人就想着些不着边的事情,甚至口无遮拦,您当真不管教管教吗?” “容静秋,你自己又有什么好的?你刚才还想让我丢尽脸面呢,娘,您该罚她才是,她……” “你给我住嘴。”容金氏怒道。 容静冬看到亲娘真的生气了,当即闭上嘴巴,气呼呼地扭开身子到一边。 “秋丫头,你妹妹的无状,为娘自会管教……” “娘,如果您的管教真有用,她就不会这般口无遮拦,如果今日她冲撞的是我们容家得罪不起的人,那您还觉得无所谓吗?” “我……”容金氏一时语塞。 “容静秋,你别在这儿危言耸听,娘,我若是到处惹事,现在早就出事了,这都是她编排我的词。” “娘,您看到了,四妹妹她根本就不知道悔改,我建议您给她找个厉害的嬷嬷管教一下,显然四妹妹身边的奶娘没教过她一句好,这等人直接给笔银子她养老打发出去,您的管教或许会出成果……” “容静秋,我跟你没完。”容静冬顿时惊慌了,她打小就是奶娘带大的,如果把奶娘给赶走了,她简直不敢想象那种日子。 容静秋好整以暇地转头看向容静冬,双眼凌厉满含精光,警告的意味十足,如果真的惹恼了她,她会把她的左膀右臂给砍下来,而且她这话也没错,容静冬为什么会如此针对她? 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容静冬的奶娘在她面前嚼舌根,说什么你姐姐回来了就没你站的地方啦之类的话,总之都是些危言耸听的话,尚没有分辩能力的容静冬对于亲近之人说的话岂有不信的?时间一长,不就变成今天的样子了吗? 容金氏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只单单以为这是俩年轻姑娘的不和,为此到现在还头痛,可现在大女儿的话却让她有了另外的想法,或者小女儿还真是被有心人给带歪教坏了。 此时她没有做声,不地面上表情来看已经是信了个七七八八。 容静冬一看就慌了神,她赶紧坐到容金氏的身边,不停地给自己的奶娘辩解,可容金氏只是拍拍她的手没有言话,不说话更可怕,容静冬这回是真的急出泪花来。 容静秋径自喝茶吃点心,对于容静冬的辩解之词充耳不闻。 马车回到了定远侯府,容金氏轻抚容静秋的后背,“你先回去好好歇一歇,如果有不适就让人把府医给请去,回头为娘再去看你。” 容静秋点了点头,在容金氏看不到的地方,朝容静冬挑衅的一笑,老虎不发威把她当病猫,容静冬,好好喝我送你这一壶。 容静冬气得七窍生烟,却是无可奈何。 她带着菊儿回去东跨院,那边的容金氏去是带着容静冬直接就去了西跨院。 容静秋回去后,换了衣裳,刚要吃晚膳的时候,就看到林兰儿急匆匆地进来,“姑娘,那边四姑娘的奶娘余嬷嬷被夫人给打板子了,还有侍候四姑娘的如云、流云等大丫鬟都挨了嘴巴……” 林安氏瞪了眼女儿,这性子怎么就是不改,真是愁死人了。 容静秋伸手按住自家奶娘,“哦,余嬷嬷就只是挨了板子?” “不会真是姑娘说的那样吧?余嬷嬷教唆四姑娘使坏。”竹儿早就听了菊儿转述回程途中发生的事情,所以对于余嬷嬷挨板子是半点也不意外。 “这有什么稀奇的,哪有人天生学坏的,肯定都是有人教的。”林安氏接触过余嬷嬷,别看余嬷嬷笑着跟她说话,但转过身就又说她的坏话,总之她没对余嬷嬷留下好的印象。 林兰儿喝了一大口茶水,这才继续道,“哪能这么便宜了余嬷嬷?夫人一审,四姑娘房里的人开始不肯说,后来挨不住板子,就把余嬷嬷做过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她不但唆使四姑娘跟我们姑娘做对,还私自把四姑娘的月例银子拿出去放利钱,非但如此,四姑娘有些不常戴的饰品也被她偷偷拿出去变卖换钱……” 这些话简直是惊呆了众人,这余嬷嬷跟容叶氏有得一比,都是窝里的蛀虫。 林兰儿看大家听得仔细,忙又道,“她做了这么多坏事,夫人当然容她不得,不过四姑娘却是一力维护余嬷嬷,说是这些事都是她吩咐余嬷嬷干的,还有夫人若是撵了余嬷嬷,那她就不吃饭……” 容静秋挑了挑眉,居然用绝食这招啊,容金氏还真的未必能顶得住,毕竟容静冬是她心爱的小女儿嘛。 林安氏却是关注度走偏了,“那些坏事真是四姑娘指使的?她才多大?就懂得放利钱了?” “这倒也不出奇,容静冬喜好奢华,缺银子使了听说这样能赚来银子,就一股脑儿地让她的奶娘余嬷嬷去操作,可见容静冬身边没几个为她着想的人。”容静秋冷声道。 所以余嬷嬷还真未必是自作主张,但这不关她的事情,她只是想给容静冬一点教训,让她的嘴巴干净一点。 林安氏和几个大丫鬟都不由得咋舌了,进了侯府,才知道这样的府邸有多富贵,完全不是庄子那边可比的,但这样的富贵中还有人欲壑难填,真是怪哉。 梅儿摇头叹道,“生在这样的人家,还不知足……” “只能叹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林安氏感叹了一句。 容静冬闹绝食,容金氏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当即顾不上找大女儿说话,只能遣了花嬷嬷过来说上两句。 “夫人说,姑娘可别信了外面之人说的话,那个什么钟公子,千万不能受他的迷惑,姑娘的婚事,自有夫人操心,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地就将姑娘给嫁出去……” 容静秋笑道,“嬷嬷回去给我娘传话,就是请她放心,我的眼皮子不浅,谁好谁歹也是心中有数的。” 花嬷嬷自然也是听说了钟义母子的事情,“姑娘别怪老奴多嘴,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搞不好那坑就是他挖的,不然哪这么凑巧就出来帮忙了呢?这些人一门心思地就想着骗年轻姑娘,所以这长得好的男人不可信,得知根知底才行,嘴上的花花功夫都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容静秋深以为然,花嬷嬷的话一听就是经验谈,她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意,于是又说好一番话让她带给容金氏。 花嬷嬷得了容静秋的保证,这才急忙回去给容金氏回话。 容静秋让人把钟义的请帖翻出来,拿在手上看了看,最后还是决定不去赴宴,本来还想着去会一会钟义的父亲那位老当家的,毕竟亲眼看一看,才能下定论,可最终还是放弃了,她不想让容金氏为她担心。 晚上梳洗时,看到袖袋里面的透雕龙凤纹双坏玉佩,她的眉头皱了皱,这东西怎么看怎么糟心。 “姑娘,这是哪来的?”梅儿一看到,就给掏了出来,对着烛光仔细看了看,“这玉佩好像是男子戴的,姑娘,您……” 她顿时花容失色,忙转身看向自家姑娘,以为是自家姑娘跟人私定终身的定情信物,而且看这信物的图案,这男子来历绝对非凡。 眼睛往外瞄了瞄,林安氏没在外面,她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些事若林安氏知道了,肯定又要唠叨半天,到时候姑娘肯定赖她。 容静秋一眼就看穿了梅儿在想什么,于是有几分哭笑不得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子,这是今日诗会时,九皇子赏下的,说是给我诗作的彩头,这大庭广众的我也不好拒绝,”顿了一会儿,“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了,你随便找个匣子装起来,找个地方一丢就完事了。” 梅儿这才真正放下心来,不过既然这玩意来历光明正大,怎能随便扔呢?“回头我给这玉佩打个漂亮的络子,哪天姑娘想拿来当禁步也使得,这玉质那么好,肯定能给姑娘增添光彩……” “别,你可别,这都是那些个臭男人用过的东西,我怎么能用呢?”容静秋一副嫌弃的语气道,“真戴出去,岂不是可笑?按我说的去办,这玩意儿用不得,若是能还我早就还回去了,这可是个烫手山芋。” 怎么就成了烫手山芋? 梅儿想不明白,不过看姑娘抵制的样子,她最终还是把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回头就把这玉佩放在了首饰盒的底层。 容静秋不管,只要不让她看到就行,她一看到准头疼。 这两日容静冬闹绝食闹得全府人都知道,容傅氏出面干预了,指着容金氏骂了半天,说她连女儿都教不好,又说她狠心看着女儿绝食还要撵她身边亲近的人,这哪里像个母亲云云。 “这就是一个糊涂虫。”林兰儿转述打听来的消息时给下了个结论,她知道自家姑娘并不喜欢老夫人。 容静秋把手中小斗子送来的字帖给随意地丢到一边,赵裕送什么东西来她都无动于衷。 “她哪是心疼容静冬,这是在找由头骂我娘呢。”她道。 “姑娘,怎么说?”林兰儿追问。 容静秋洞悉分明地道,“我这祖母哪舍得真正放权?可她的年纪大了,再揽权会落人话柄,而且精力也确实不够,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娘不如叶氏会做人。” 这话一出,不但林兰儿听不明白了,就连梅儿也看了过来,这还能扯上容叶氏? 容静秋没再说下去了,这太拆容傅氏的台了,毕竟哪能直说容金氏没给好处容傅氏呢。 傅家上下都是不中用的,哪里哪里都指望着容傅氏这个老姑奶奶接济,以前容叶氏把这些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容傅氏不操这个心,自然两相得宜。 现在换了容金氏,容金氏的操作就跟她人一样是一板一眼的,她急于做出成绩来,又巴不得跟容叶氏区分开来,哪会私下里藏钱?恨不得那账都是清清白白的,自然就领会不到要给傅家送钱这种弯弯道道。 傅家拿不到钱,自然要来烦容傅氏,不然一大家子吃什么喝什么? 容傅氏自然烦不胜烦,又不好跟容金氏明说,毕竟这都已经当了曾祖母还要接济娘家,说出去自然面上无光,加之已解禁的傅姨娘又在一旁挑拨,遂,找着由头自然狠削容金氏一顿。 其实闹来闹去,关键还是一个字,钱。 容静秋到底还是有几分担心容金氏的,怕她心理承受能力太弱,又在那儿生闷气,遂起身到正房去看她。 容金氏的脸上写着不高兴,看到大女儿来了,这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怎么过来了?这两天你妹妹闹得很,为娘都没空去看你…… “娘,我们母女俩哪需说这客套话?”容静秋行礼后坐到她身边。 容金氏觉得大女儿实在是省心得多,不似小女儿净给她找事,遂又想到婆母那一顿骂,心情更为郁闷,“你说得对,你妹妹这样下去真不行,我已经让你大舅母帮忙找个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你妹妹真得好好学学规矩,不然以后嫁出去不是结两姓之好,是跟人家结仇。” 容静秋看到容金氏下定决心教导容静冬,遂也不提这个话题,反正宫里的教养嬷嬷都不好惹,她上辈子就挨过这些嬷嬷不少整治,不过那时候是容傅氏这个祖母听信朱嬷嬷的话,找来教她规矩的。 母女俩正在说一些体己话之时,下人来报,说是傅家的舅夫人过府了,正在老夫人的宁安堂。 容金氏皱着眉头挥手让人下去,那可是舅母,不露一面说不过去,于是朝女儿道,“你先回去,为娘去一趟宁安堂。” 容静秋点了下头,没有打算跟过去看热闹,那位傅家舅夫人,也就是她爹容澄的舅妈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会儿来怕是还有得闹。 她往内室的方向看了看,内心有些担心。 回去后,她就吩咐林兰儿留心宁安堂那边的动静。 林兰儿最喜欢打探消息,忙溜了出去。 此时的宁安堂里,傅家的舅夫人也就是傅肖氏一边哭一边,“如果是一般的事,我也不登门来麻烦姑奶奶了,可那孽障欠下了上万两的赌债,我们傅家如何还得了?可不还嘛,人家就要砍去了那孽障的手脚,我们当老人的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变残疾?姑奶奶,那可是你的大孙侄儿,是我们傅家的根啊……” 傅姨娘也在一旁抹眼泪,可在帕子下的脸却是一片冷漠,傅肖氏是她的大伯母,至于她嘴里的孽障是大房的儿子傅宗,平日里正事没干过一件,偷鸡摸狗的事情都少不了他一份,现在倒好,还迷上了赌,依她看,这样的人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又是一个暴病而亡 “上万两银子,我哪拿得出来哟?” 容傅氏听得都想晕过去,对傅肖氏这个大嫂也不禁也有几分埋怨,连傅家的子孙后代也教不好,要她何用? 傅肖氏一听,当即哭得更响,“姑奶奶,您可不能不管啊?您若不管,那宗哥儿可就玩完了,大房就他这一滴血脉,你忍心大房的血脉就此断了?姑奶奶,您想想法子啊,宗哥儿说了这次一定改,他一定发愤读书考个功名回来……”然后又转头向傅姨娘道,“小姑奶奶,算大伯母求你了,一笔写不出俩个傅字来,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可不能看着你的堂侄儿被人砍手砍脚啊……” 傅姨娘忙扶住傅肖氏,傅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她门儿清,她娘早就私下里给她传了消息,让她别管这一档子事,怕影响到她与表哥的感情,可她到底是傅家出来的女儿,哪能真的置身事外? “大伯母,您先别急,我们慢慢再商量。”她只能拿帕子给傅肖氏抹泪,慢慢再劝说一二。 傅肖氏哭得更为起劲。 容傅氏头疼不已,傅家就是个无底洞,只是以前没有这么变本加厉,她的兄弟靠着荫封还能谋得一官半职,要不然她也攀不上容家来当贵妾,只是一代不如一代,这贴补的钱就越发多了起来。 容金氏到达的时候,傅肖氏的眼泪已经收了起来,她知道容傅氏要脸面,如果在儿媳妇面前没了脸,到时候别说贴补娘家,只怕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见了礼之后,容金氏就问了些家常话,可是人家有心要瞒她,自然是问不到什么真话,只是说家下一切都好,外甥媳妇无须挂念云云。 傅姨娘暗地里撇了下嘴,对于容金氏管家是颇为不满的,不过木已成舟,她就算在表哥那儿吹枕头风也是没用的,表哥为此发作过她几次,她就不敢再作妖了。 容金氏走了个过场,看了下傅家这几人似乎还有体己话要说,遂也不再逗留,当即就告辞离去,毕竟她也不是那么想见到傅姨娘,只要一见她,心里就不舒服。 若今儿来的是傅姨娘的亲娘,那个二舅母,她说什么都不会过来走个过场,没有当众下那位二舅母的面子,就已经算是她大方了。 没了容金氏这个外人在,傅肖氏又开始哭了起来,心里盘算着待会儿离去不知道容金氏会给她多少银子,以前每次来,容叶氏都会识趣地递上三五百两银子,虽然也不多,但架不住次数多,这么算下来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进账了。 傅姨娘似乎看穿她这个大伯母的心思,于是道,“大伯母,我们这位新上位的当家主母,可没有昔日的叶氏那般会做人,她的银子您就别想了?” 傅肖氏当即一噎,睁着眼睛看向傅姨娘,显然不太相信。 容傅氏冷冷地瞟了眼傅姨娘,什么话都往外秃噜,嘴巴半点把门都没有,“我那儿还有些银子,千来两吧,大嫂拿去先应急……” “姑奶奶,这哪够啊?”傅肖氏立即道。 “再多你让我从哪儿变出来?大嫂,你这是强人所难……” …… 林兰儿回来的时候,只把傅家缺钱的事情学说了一遍,“后来那跟我玩得来的小丫鬟换了差事,所以也不知道老夫人是如何打发掉傅家的舅夫人。” “这人没钱了肯定会变着法子找钱。”林安氏道,“尤其是家中有赌徒的,多少钱都填不了这窟窿。”最后感慨地叹了一声。 容静秋知道她是自怜身世,林安氏的丈夫就是个赌徒,林家原本也算是大户人家,架不住家产都给赌输了,后来还想把林安氏卖到那肮脏之地去换钱,结果林安氏听说定远侯府招奶娘,狠了狠心肠抛下才几个月大的林兰儿,就到容家当了奶娘。 初时丈夫还时常来找她要钱,后来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丈夫就被人砍死在街头,林安氏这才得以解脱。 夫家没有什么人,她才得以把一双儿女都带走。 如今想来仍旧唏嘘不已,所以林安氏是恨死赌徒的。 “姑娘,只怕到时候这傅家会打歪主意,要不提醒一下夫人,多多提防才是。” 容静秋点了下头,“奶娘说的是。” 她当即去跟容金氏提了这件事,容金氏忙着管家,消息反倒滞后了,一听当即变了脸色,“我去的时候没听到她们在说这些?” “娘,看来是有心瞒着您的,您啊,可别天天都记得管账安排家事,这各处都得有自己的人,至少府里的事情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样才不至于让人瞒了去。” “你说得对,我这段时间只是还没有顾得上在各处安插人手,光是清理叶氏留下的人就已经够我焦头烂额了。” “叶氏的人如果得用心思又不歪的,不防留下,施恩就能让她们忠心,无须一杆子打死。” 这个道理容金氏懂,但做起来却不容易,不过这些烦心事她就不拿出来跟女儿讨论了,小姑娘家家的日后嫁人了再烦这些也不迟,在娘家就该无忧无虑的。 容静秋见好就收,没有非要给容金氏出主意,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容金氏学乖了,把这事跟丈夫容澄提了。 容澄当即脸都绿了,“欠了这么多银子?” 容金氏点了下头,“据说是这么多,不过这些傅姨娘清楚,毕竟是她娘家的事情,那也是她的大侄子。”她暗地里给傅姨娘上眼药。 容澄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傅姨娘半个字也没跟他提,于是饭吃了一半就放下筷子,抛下一句,“我去问个清楚。”就走了。 容金氏没有挽留,而是优哉游哉地吃起饭菜来,今儿个的饭菜真香。 容澄当然不会去直接质问亲娘容傅氏,而是到了傅姨娘处。 傅姨娘一看到表哥来了,忙笑开颜地迎上前来,没想到容金氏还是留不住人,这不,饭吃了一半就到了她这里。 “表哥还没有吃饱吧?我再去吩咐人添几个菜。” “先别忙住,我有话要跟你说。” 容澄拦住她,看到她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目光看向那边的一对庶出儿女,“你们回房去吃,我有话要跟你们姨娘说。” 容静季忙拉起弟弟,行礼就退下了。 傅姨娘感觉到心里有些不安,但又不知道是什么事惹恼了表哥。 “傅家来要钱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开口就是质问。 傅姨娘这才知道表哥收到了风声,忙辩解道,“姑姑不让说,我哪敢提啊?况且这是大伯那一房的事情,我一个隔房的侄女哪有说话的份儿?” 容澄冷笑一声,“敢情你要跟着过日子的是你姑姑,而不是我。” “不,不是的,表哥,你听我说,这事我是真的没脸提,都是傅宗这小兔崽子输掉的,我这个当姑姑的脸上也没光啊……” 容澄不是当年纳她为妾时的愣头青,人到中年的他自有他的判断的标准,一看就知道表妹在撒谎。 对表妹的失望是一次比一次深,当年以为这是朵解语花,现在发现处处都是坑。 这么一想,他自然也想到了他给傅姨娘买过不少头面,可她戴来戴去的都是那几套,说是最喜欢,其他的却不见踪影,如今想来应该是变卖了去填傅家的坑。 傅家别说大房不会过日子,表妹所在的二房同样也不会过日子,不过二舅是个迂腐的人,尚能约束儿子,倒没有大房惹出那么多事端,可同样也要表妹贴补银钱。 “表哥,你……做甚这般看着我?”傅姨娘觉得表哥的眼神极其陌生,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 如今表哥跟容金氏和解了,她若是抓不住表哥的心,日后就会被表哥忘到了脑后,于是,她忙上前抱住表哥,“表哥,你要信我,我真不是有心欺瞒你的……” 容澄如今见到她就难受,于是一把推开她,如来时那般匆匆而去。 他直接到了宁安堂,这事得解决。 容傅氏正在佛堂念经,听到二儿子来了,这才出来相见。 坐下后,容澄道,“大舅家的事情儿子已经知道了,这事儿子去解决,娘就不要插手了。” “你怎么解决?”容傅氏愣了愣,但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 “娘就别问了,总之大舅母再来,您就告诉她,这样的事可一不可再,如果傅宗依旧不悔改,那他日他就算被人砍死街头,我也是不管的。” 容傅氏一听就急了,“你怎么能不管?那是你舅家,天上雷公,地上舅公,你的人伦都到哪儿去了?” 一个堵徒哪那么容易就改好? 这也是她最头疼的地方,填了这次上万两的窟窿,下次又不知道是多少?但真能眼睁睁地看着娘家侄孙被砍死吗?她自问是做不到的。 容澄依旧坚持自己的说辞,并且态度很是强硬。 容傅氏撒泼哭闹,也没能改了二儿子的主意,后来还是苟嬷嬷提醒,先把眼前的难关给过了,日后再有难关日后再商量,侯爷也不能真的铁石心肠。 她这才做罢。 容澄最后转去了妻子容金氏的正房,如今想来,容金氏这儿竟是最清静的,自从她开始管家之后,没有心思东想西想,夫妻二人又有事要商量,关系自然渐渐变好。 他把对容傅氏说的话也学了一遍给容金氏听,“这事就按我说的去办,母亲那边再如何哭闹,你也别搭理,公中的钱不要动,省得你里外不是人,也别拿你的嫁妆银子去贴补。” 容金氏对这结果没有异意,可以说是相当满意,还是大女儿说得对,有些事就是要抛给男人去办,尤其是事关他老娘的,她若是出头去办,那才叫里外不讨好,人家儿子办成咋样,当娘的都得把这苦果给吞下去。 夫妻双方都满意对方的识趣,自然一夜温情。 傅姨娘却是睁着眼睛一夜无眠,尤其是早上醒来,听闻表哥昨儿夜里宿在了正房,她的心就开始坠入谷底。 容静秋听闻容澄的处理结果,倒也不诧异,她这个爹还是有能力的,端看他想不想办罢了。 容金氏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她也觉得家里的气氛好了不少,开始有心思想别的。 哪知小姐妹清澜郡主给她带了个让人意料之外的消息。 “大王妃甘氏薨了?”容静秋惊讶到手中的茶碗茶水倾斜流了她一衣袖都顾不上。 这辈子她没跟甘氏有接触,但上辈子有啊。 甘氏是大嫂,一般聚会她都是坐主座的,妯娌之间有纠纷也爱找她调解,毕竟甘氏的攻击性不强,并且为了大千岁,她是很能舍得下面子拉拢并给人情的,有人求到她那儿,大多都能有求必应,就连她当时这个敌对阵营的弟妹,她也没有给过脸色她看。 初嫁时,她身为大嫂还亲自领她去拜见帝后,一路上提点了她许多,没让她在帝后面前出丑,当然她那时候对她是有戒心的,后来才知道她是真好心,这才渐渐不再那么戒备她。 所以她对甘氏的印象是不错的,有好吃的好玩的,也会着人给她送一份,后来她嫁女儿,她也给备了一份厚礼,为此赵裕的幕僚中有人暗地里说她吃里扒外。 后来这些话被赵裕听说了,赵裕还算是维护她把人给处置了,最后没有人再敢说这样恶心人的话。 可是这辈子,甘氏就这样早早退场了。 她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还有几分婉惜。 不过回头想想好像这结果也并不意外,大千岁夫妻俩的感情极好,为了丈夫的事业,甘氏是能牺牲自己的。 “是大千岁那边的人逼迫她的?” 清澜郡主叹了口气,“听说那天三皇子和七皇子都去了,至于说了什么这个没人知道,至今没有闲话传出来,只是没过两天,甘氏人就没了,如今对外的说辞是暴病而亡。” 又是一个暴病而亡。 容静秋就呵呵了,觉得这个词真是哪里有用就往哪里搬。</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 被撞破的秘密 “这样看来,七皇子的未婚妻那位蓝家姑娘危矣。”容静秋道。 这辈子的变化还真是大,就连蓝氏这位上辈子的妯娌也即将不存在,不过比起大王妃甘氏,她对蓝氏的印象就不大好,一个喜欢钻营又自以为是的女人,有这下场似乎也不足为奇。 不过不管怎样,她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这个世道太残酷了,她还是远离皇室子弟保全性命更重要。 从没有一刻如此坚定自己的决心。 清澜郡主闻言,正要喝茶的动作一顿,垂眸沉思了一瞬,蓝家姑娘的亲娘蓝陈氏也卷进去了,如今连大王妃甘氏都搭进去命了,天家没有真情可言,所谓的恩爱夫妻也敌不过政治上的考量,更何况是还没有感情的未婚夫妻? 这下子她也没有心思喝茶了,把茶碗放下,“七皇子连逼迫长嫂自缢都做得出来,那蓝家姑娘被抛弃倒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只是可惜那位蓝家姑娘了。” 被皇家退婚的姑娘还能嫁给谁?后半辈子的凄凉几乎是肉眼可见。 此时的大千岁府邸,正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大千岁赵祀看到爱妻身亡,那悲痛可想而知,尤其是听到了过程,他气得吐出一口血,把大王妃身上的寿衣都染红了一片,他怜惜地伸手轻轻地抹去,可是血迹浸透了布料,那血迹却是越扩越大。 三皇子和七皇子都跪在他的身后,外面的幕僚也跪了一地,大家都知道等赵祀回来肯定是要清算的。 大千岁猛地一个转身,拿起手中的长剑直接就架在了七皇子的脖子上,厉声道,“那是你大嫂,一向待你宽和的大嫂,你怎可如此逼迫她自尽身亡?” “大哥,今日你哪怕杀死我,我也是要说,大嫂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就因为漠北奸细一事,多少人家都折进去了,就连东宫太子也得断尾求生,用太子妃一人的死把事情给了结了。”七皇子道,“大嫂是深明大义的,她也不愿意拖累大哥你啊,如果你非要执意追究,那岂不是让大嫂白死了吗?” 一旁的三皇子说得更直接,“大哥,难道在您的心中我们都不及大嫂一人?这些年来不止弟弟我,还有不少人追随着大哥,现在他们都因为这事受牵连,罢官的罢官,贬职的贬职,尽管大嫂说过她没有泄密也没有组织过,但有谁信呢?皇后的枕头风一吹,大哥不就被父皇外派了出去?这就是父皇对大哥的不信任,不然这些狗屁差事为何不给太子?太子身边还有老九呢……” 他正说得起劲,哪知道自家大哥真的一剑砍了下来,不但老七的脸色变了,就连他也被吓得脸色大变,这是真要为了一个女人杀亲兄弟?这样一来,大哥可以直接出局。 父皇虽然一直严厉,但也没想过要折进去哪个儿子,哪怕最不受宠的老九。 七皇子已经闭上了眼睛,结果那带着风声的长剑划过他的脸,却没有真的让他身首分离,他这才暗暗地吐出一口浊气,有惊无险地过了这一关。 “滚,你们都给我滚,你们大嫂不想看到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赵祀伸手提起这俩兄弟的衣领把人给丢出去,然后神色阴狠地把停灵的正殿之门给关上。 三皇子最先反应过来,挥了挥手,示意周围大王爷府的幕僚都先退下去,上前伸手把七皇子给拉了起来,“这事总算过去了,大哥发泄过后就不会再追究。” 七皇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在,这才真正回魂,深深地看了眼灵堂,他转身与三皇子一块儿离开,毕竟是做了亏心事,他并不想待在甘氏的灵堂,所以不用他守灵那也好。 “外头还有事要办,甘氏毕竟是大嫂,其他兄弟陆续也会过来吊唁,看大哥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心思安排了,我们得辛苦一点。” “七哥,我晓得的,不会出纰漏。” “那位蓝家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等大嫂过了头七,她就会被家人送去庵堂出家,为皇室祈福。”七皇子道,“她坚决要出家,就算是皇后也没有强迫别人的道理,这婚事自然做罢。” 他是一早就想好了要舍掉蓝家这位未婚妻,这样的污点他是不会留下的。 三皇子闻言,看了眼这七弟,小小年纪就如此冷酷无情,他得提防着点才行,省得哪天被他阴了都不自知。 “三哥,你为何这般看我?” “没什么,你头上有根杂草,三哥帮你拿下来。” 七皇子腼腆地笑了笑,“谢谢三哥。” “你我是亲兄弟嘛,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三皇子很是和蔼地道。 一时间,兄弟好地往大王爷府的前厅走去,那些兄弟们该到了。 大王妃薨了,容金氏等有诰命的妇人都要去灵堂吊唁,哪知她刚换好丧服,就看到女儿也同样一身素白地出现,遂惊讶道,“秋丫头也要去?” “虽然不相识,但想着人死了,想去给她上一柱香。”容静秋道,就算是全了上辈子她对自己的照顾。 容金氏没有深究内情,只以为女儿是伤感了,确实,谁能想到当初在后宅到处蹿的何道婆会引来这么大的祸事,当初她也不为意,若不是自己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很可能也会着了道,这么一想,她顿时打了个冷颤,庆幸自己的幸运。 母女二人上了马车,直接就往大王爷府邸而去。 这里,容静秋不算是十分熟悉,不过她上辈子来这里赴过数次宴席,所以很多地方都还有印象。 大王妃甘氏的三个闺女,最大的也不过是十三四岁,小的也才五六岁,都披麻戴孝地在灵堂迎宾。 这葬礼的规格比起昔日的东宫太子妃容静春的葬礼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显然是高规格下葬的,她看了眼神色阴郁的大千岁,估计是他坚持要给甘氏死后的体面,不让人背后再去非议她。 赵祀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对周围的视线都没有任何察觉,自然是感觉不到容静秋那一眼的打量,不过有人却是注意到了。 容静秋恭敬地给甘氏上了一柱香,然后轻声地与甘氏的大女儿,即大郡主说了声节哀顺变。 没有母亲的小姑娘,日后怕是日子不会太好过,毕竟有后母很可能就会有后爹,别看大千岁现在悲伤成河,等新人入府,会是个什么境象,谁也不知道? 大郡主道了声谢,然后又低下头去,这是个腼腆的小姑娘。 容静秋没有与她多说,她毕竟不是上辈子的九婶婶,更何况那是皇家郡主,也轮不到她同情,所以她没在灵堂多待,而是由引宾的下人引路到安排好的屋子里去休息,容金氏遇到熟人,一时半会儿不会这么快过来。 周围有不少贵妇和贵女坐着,容静秋的到来并不太起眼,但仍旧会有些目光明里暗里地打量她,这让她皱紧了眉头,四处找了下,没有发现小姐妹清澜郡主的身影,她悄然退下。 循着记忆到园子里的假山石后面歇一歇,这里清静。 只是坐了没有一会儿,就听到一把调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跑到这地方坐着?” 容静秋的身体一震,回头一看果然是赵裕这个王八蛋,怎么哪哪都有他? 是不是她只要出府去做客,就会碰上他? 一想到赵裕,就会下意识想到钟渠,她赶紧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钟渠杀出来,她这才放心地拍了下胸脯,实在是不想在别人的府中闹出事来,尤其这还是甘氏的灵堂。 “你在找谁?”赵裕眯眼看她问了一句。 容静秋拿帕子扇了扇风,就是不看他,“反正不是看殿下。”顿了顿,“殿下不在灵堂那儿忙着,跑来这里做甚?那可是您的大嫂……” “是大嫂,又不是亲娘。”赵裕凉薄地回了一句。 容静秋对他的回答没感到意外,这人的性子凉薄得很,估计上辈子她死了,他也只会说一句死了就死了,哦,如果他得胜了,她或许能得到个追封的皇后名号,可这些跟她有何关系?她人都死了。 她起身想要离开,实在不想跟赵裕单独相处,这让她的头皮都绷紧,正欲行告退,“小女子就不在此打扰殿下了……” 赵裕也没有拦她,而是笑道,“怎么?怕了,不敢跟本皇子独处?之前在灵堂时还大胆地盯着我大哥看,原来胆子这么怂啊。” 容静秋脸上客套的笑容顿时一收,这人怎么嘴那么欠,大千岁的年纪差不多都能当她爹了,更何况这是她上辈子的大伯,她可没想过跟他发展出什么关系来? “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女子何时盯着大千岁看了?您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让人听到,我还活不活了?”最后,她也不顾尊卑直接表达自己的愤怒,“若我也被流言给逼死了,那我做鬼也一定不会放过您……” “好啊,本皇子等着你拉我进地狱。”赵裕依旧笑道,根本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你,厚颜无耻。”容静秋顿时怒骂了一句。 赵裕却是逼近她,看她防备地看着自己,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你生气的样子更好看……” “登徒子。”容静秋打断他调戏自己的话,下意识就后退几步,“小女子先行一步了,殿下随便。” 哼,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她转身就走,这回警觉心比刚才要强得多,毕竟她可不想成为流言女主角,什么与九皇子在人家的灵堂前幽会之类的,她光是想想,就浑身打冷颤,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真可惜,本皇子还有个重要消息要告诉你,既然你不想听,那就算了,若是出了事,别怪本皇子没有提醒你……” 身后传来赵裕优哉游哉的声音,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继续前行,可是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到底有什么事是自己没注意到的?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 心里一旦有事,她就会记挂着,于是已经走出了假山石的范围,她又跺了跺脚,咬紧一口银牙,转身回去找那可恶的男人。 赵裕依旧是那副坐没坐相地半挨着假山石坐在石凳上,仿佛时光一直停留没有前进,尤其是他此时一身孝服,更衬得他面如冠玉,俊美得过份。 哪怕已经见过他最美的样子,容静秋还是下意识多看了两眼,美少年还是十分养眼的,可惜却没有一个好性子。 “回来了。” 这不是一句问话,而是肯定句,显然是笃定她一定会回转。 容静秋的脸上没有笑容,而是走到离赵裕还有一臂远的地方站定,脚点地有些不耐烦地道,“殿下说话什么时候学会吞吞吐吐的?一口气说完岂不是爽快?” 赵裕挑眉看她,“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本皇子似的?” 容静秋一噎,上辈子太熟了,有时候跟他说话,就会忘了尊卑,此时反省过来,她扬起一抹假笑,福了福,“殿下误会了,小女子不是那个意思,小女子都没见过殿下几面,何来的了解?” 赵裕也笑看她,同样是假笑,摆明了就是不信她的说辞。 得了,容静秋也不跟他多费唇舌,直接问道,“殿下,好歹我们也算是同坐过一条船,那个什么重要消息到底是什么?” “本皇子一时间忘记了。”赵裕伸手接住假山上一棵树掉落下来的枯叶,然后轻轻一吹,那枯叶随风飘起,在空中打着旋,最后落入池水中,还在那儿轻轻地打旋。 容静秋看呆怔了一会儿,等那枯叶落到池水里,她这才回过神来,她居然被赵裕的美色牵着鼻子走,顿时又自恼又气愤,小脸上嫣红一片。 赵裕这下子心情大好,就连眉梢也跟着飞扬起来。 “殿下这是耍着小女子玩喽?”容静秋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她不是个会对过去发生的事情有过多留恋的人。 “非也,非也。” “那就请直言。”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那哪里是?” 容静秋此时已经是咬牙切齿了,她刚才看过了,这附近连个下人都没有经过,可见是没有人在暗处的,那为何又不能说? 她深刻的怀疑赵裕是耍着她玩的。 “这个嘛?本皇子会给你下帖子告诉你的。”赵裕卖了个关子。 容静秋气道,“爱说不说,不说拉倒。”她才不会受他要胁,从而与他有来往,总之她该收到的消息总能收到。 这么一想,她不想再跟他虚以委蛇了,僵硬地福了福,“小女子告退。” “性子这么急如何能吃得热豆腐?”赵裕摇了摇头。 容静秋冷哼一声,“那也比殿下故弄玄虚耍着小女子玩要强得多……” 突然,她听到有人过来的轻微脚步声,顿时脸色大变。 赵裕自然也听到了脚步声,不过他依旧老神在在。 七皇子刚转过假山石,就看到那不讨喜的九弟在这此处乘凉,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怎么就九弟你一人?” “不是我一人难道还有好几个?”赵裕眼神不善地怼回去。 “九弟别误会,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刚才……好像听到哪家姑娘的声音?”七皇子一副发现他秘密的样子,随后感叹一句,“九弟也长大了,是时候有思慕的姑娘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还没等他感概完,赵裕冷笑一声,不过是大了他一两岁,就别在他面前充什么哥哥的架子,“七哥这话也不怕被别人听去?我可不是七哥,搞大了人家的肚子还不认账,我若有喜欢的姑娘一定人光明正大地娶回家,怎会与她在这里偷偷摸摸的私会?” 七皇子本来还在微笑的,此时却是笑容一窒,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厉声喝道,“九弟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搞大了谁的肚子?你倒是说出来?” 赵裕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人家姑娘都够可怜了,我又何必说呢?” “你今儿若是不说个清楚,我绝不会放过你的。”七皇子一把抓住赵裕的衣领,满脸威胁道。 赵裕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伸手四两拨千金般将他抓着他衣领的手拨开,冷笑道,“明人不做暗事,七哥,你为了当大哥的走狗,也是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情,真要弟弟我把人家的名字给点出来吗?要我说也行,蓝家……” 姑娘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七皇子就气急败坏地攻向赵裕。 当即,两兄弟打了起来,或者是小时候打得太多,两人都很一致的不去招呼对方的脸,反正衣服下的地方任打,脸却是不行。 不过,很快七皇子就败下阵来,他直接被赵裕给压制在地上。 “九弟,你真要与哥哥我做对吗?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子……” “非也,七哥不要误会。” 赵裕也不是真的要对七皇子什么,很快就松开了压制他的膝盖,这会儿他伸手把七皇子给提了起来,并且一副很友好的样子伸手将他松散的衣物给整理了一下,尤其是衣领的部分,真是一个用力,这七哥就要去阎罗殿报到了。 七皇子莫名地觉得背脊一凉,他忙推开赵裕的手,“哥哥我自己来。”</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最好的夫婿人选 赵裕一副可惜的样子,继续又一屁股坐回原位,“七哥放心,弟弟我要说早就说出去了,只是你把蓝家姑娘安排在庵堂里,确实有几分狠心。” “那有什么办法?”七皇子一副懊恼的样子,“她行事不端被人捉到痛脚……” “是打算把孩子生在庵堂里?” 七皇子的狡辩之词顿时吞回了肚子,眼里闪过一抹不悦,一副无奈的样子道:“那也是没法子的法子。” “七哥,你这行事也太不谨慎了。”赵裕有些凉凉地道。 七皇子没有就谨慎的话题再说下去,这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那蓝家姑娘不惹出那事来,他也不用抛下她,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现在说这些都是无用功,九弟啊,哥哥的秘密你可得替哥哥保住啊。” “好说好说。” 七皇子笑得假,赵裕也笑得假。 兄弟二人都知道对方不安好心,这梁子也不是今天才结下的,早在年幼时,没有亲娘照顾的赵裕受过不少七皇子以及他陪读的欺负,那些事情还历历在目,哪能说忘就能忘了。 十一皇子寻了过来,“大哥那边在找人,你们躲在这儿做甚?” “没事,就是跟七哥联络联络感情。”赵裕笑着起身,伸手拍了下七皇子的肩膀,朝他挤了挤眼,表示两人有小秘密。 七皇子忍着难受,也回以一个同样的笑容,只有十一皇子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俩一向不对付的哥哥怎么这么好了?他还有点小小的吃醋,九哥一向跟他好,这下子居然跟七哥勾肩搭背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三人走了,假山背后顿时静悄悄。 好一会儿过去了,除了风刮过假山石发出的声响,就没有别的人影。 突然,从一个隐秘的角落走出一个人来,这人还仔细地找了找一些可能会藏人的地方,结果没有发现,这才自言自语一句,“七殿下也太过谨慎了,分明没有人嘛,还让我在这儿埋伏半天,现在都查过了,哪有姑娘家?罢了,不找了,还是赶紧回去回话,省得又要被责骂一顿。” 说完,这小太监模样的人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等到连声音都没有了,又过了一会儿,容静秋这才从藏身处施施然地走出来,好在她多留了个心眼,不然就要被七皇子派去的小太监给伏了个正着。 赵裕之前坐着的地方后面有个不起眼的小洞,这个小洞刚好被杂草掩盖了,在外面完全发现不了,近前仔细看方才能发现这有个能藏一人的小洞,而她当时就是紧急藏在此处。 因此,把赵裕和七皇子的对话听了个正着,这会儿她伸手摸了摸下巴,没想到自己还有偷听到那等隐私,七皇子这人道貌岸然,上辈子她早就发现了,可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上辈子他与蓝家姑娘成婚时已经珠胎暗结了。 怪不得,上辈子七皇子妃蓝氏成婚八个月就生下一个男婴,对外宣称是七个月的早产儿,如今想来,应该是足月的婴儿。 七皇子买通了宫里的接生稳婆,伪造了孩子的出生日期,所以能够瞒天过海。 这辈子蓝家姑娘给大王妃甘氏送过神药,案子牵扯到她,遂只能被迫出家,毕竟肚子不等人,而七皇子摆明不愿意负责,蓝家丢不起这个人,只好按七皇子的意思送到庵堂去遮丑。 把这一切都想通了,她不由得摇了下头,这七皇子真是比谁都狠,她得小心点别对上他,不然很有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 思及此,她没有在原处多逗留,而是急忙把自己的行迹给扫干净,悄然地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她记得这有条小路能回到那休息的屋子,这样一来就不会有发现她了。 她刚回到休息处,就看到容金氏正在找她,见到她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正想说两句,就看到大女儿朝她竖了个食指在嘴唇上,她顿时知会地没有吭声。 领回了自家女儿,她装做没事人一般地说着旁的话,容静秋也一脸平静地回答,完全没有半点心虚。 仔细观察女儿神色的容金氏这才稍稍安心,看来女儿没有去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她也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与几个相熟的贵妇打了声招呼,再介绍了一番自己的大女儿,她这才带着容静秋坐上回程的马车。 “到底干什么去了?”等马车驶出了大王爷府邸,容金氏这才低声问道,表情颇为严肃。 容静秋道,“娘,你这表情怪吓人的,总之我又不去做坏事,不过是看到那府里的景色不错,一时间走岔了路,等找回到正确的路时就耽搁了。” 关于七皇子的那桩秘密,她是半个字也不打算透露给容金氏知道的,虽然容金氏不是碎嘴的人,但有时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与人聚会时不留神说漏了嘴,那与蓝家的梁子就结大了,再说,很有可能会真的害死蓝家姑娘。 “真的?没有蒙我?”容金氏知道这大女儿一惯会说,且能说,所以还是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 “真的,珍珠都没有这么真。”容静秋保证道,眼里一片无辜。 容金氏这才没有再追问,而是说起了在灵堂的见闻,“人这才刚死还没有下葬,就有人开始眼热这大王妃的位置,唉,看得人怪难受的。” 容静秋没有发表意见,心想这不是正常吗? 现在东宫太子妃、大王妃这俩个重要的位置都空了出来,有野心的人家中又有女儿的,早早就瞄准了这位置,还有得争呢。 过两日,清澜郡主给她带来消息,“还真被你说中了,宫里已经下了旨意,蓝家姑娘入了皇家庵堂修行,还给赐了个法号,叫了圆,原本已定的婚期已经取消了,如今宫里只需筹备八皇子与贺家姑娘的婚事。”说完,叹息了一声。 容静秋看自家小姐妹有些为蓝家姑娘抱不平,其实她心里觉得落得这样的结果,其实各有责任,但七皇子的责任更大些。 于是,她凑过去把偷听来的秘辛说给好姐妹听,这事一直在她的心里,憋得实在难受,她也想找个人倾诉,于是趁这个机会说出来,心知好姐妹一向不是口无遮拦之人,同时也让心口的郁结之气散去。 清澜郡主瞪大眼睛,她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原因,目光看向四周,好在把一众丫鬟都打发出去了,没人听到这个秘密。 等等,自家小姐妹偷听时,没被人发现吧?于是她又赶紧追问,见容静秋都摇头,她这才拍拍心口,真正放下心来。 “这事不能外传。”容静秋正色道。 “我晓得,就是这消息太惊耸了,我一时间难以消化。” 一听到消息惊耸的这几个字眼,容静秋就想到赵裕拿来吊她的那句话,遂皱了皱眉头,“对了,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没有啊,不就还是那些,朝中如今被贬官的人不少,自然也有人想要更进一步到处找关系,这些就繁杂得多,我都不想去打听。” 容静秋这下安心了,看来是赵裕那王八蛋故意诓她的,亏她还真的相信了,想想就可笑,心里忍不住把赵裕的十八代祖宗也给骂了一遍。 抬眼看到眼神清澈的清澜郡主,她顿时有些脸红,好像赵裕的祖宗十八代也是清澜郡主的,这样做对小姐妹有些不厚道。 林兰儿这日给容静秋带来了一个喜讯,她的哥哥林可达回来了。 容静秋顿时喜出望外,毕竟她等这个消息等了不少日子,遂赶紧吩咐道,“先吩咐你哥哥在客栈休整一下再来见我,嗯,这事也不用瞒着人,就到府里来吧。” “是。”林兰儿高兴地应道,正要出去,就听到姑娘又唤住她。 “今儿下半晌就放你的假,你与奶娘一块儿去跟林大哥一家团聚,想必奶娘已经是极为挂念了,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说说话。” 林兰儿一听,当即满口应下,然后就急着去小厨房那边找自家亲娘,她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兄长了,说不想念是假的。 林安氏正在炖燕窝,一听到女儿说的消息,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不过想着厨上还炖着燕窝呢,一时间又不好走开不管。 好在梅儿经过看到,遂笑着进来,把炖燕窝的差事给揽下来了,“你们赶紧去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即可,林嬷嬷是知道我的,我何时办砸过差事?” 她与林兰儿有微妙的竞争,但与林安氏没有,所以还是很乐于助人的。 林安氏这才放心地带着女儿去辞行容静秋,心早就飞到儿子那处。 翌日,调整过来的林可达这才进了侯府与容静秋汇报情况。 “路上不太安全,走的是水路,但还是遇上了水匪,好在有薄公子在,这才有惊无险的度过,要不然光凭小的这三脚猫功夫早就凉透了,哦,这次远威镖局的镖师倒也出力不少,小的做了主,给了他们的价钱高了些许。” “无妨,既然放权给了你,这点主你还是做得的。”容静秋不是个抓权不放的人,真要这样,她岂不是要累死?所以想要马儿跑,就要舍得喂草。 林可达被信任,脸上的光彩也更多了些,“对了,这次带回来的货物,姑娘要验一验吗?” “那就去看一看,对了,那薄公子人怎么样?”容静秋一边喝茶一边似不经意地问道,但只有收紧的手泄露了她的心事。 林可达不知道容静秋为何会关注薄公子,早在出发之前,容静秋就让他顺便调查这薄公子的家世和为人,并且还给了句调查得越细越好,并且还拐着弯暗示他把人拐到京城来,所以他全都照做了。 现在自家姑娘问起,他自然得交代清楚。 “这薄公子,是薄家的三公子,全名叫薄景然。”喝了口自家妹妹林兰儿端来的茶水,他这才继续道,“薄家是江南有名的大家族,且是书香世家,薄老爷子是江南的大儒,家风清明,甚至祖上有言,娶妻若是四十未生子方可纳妾,如今薄家子弟都谨遵这条家规。” “薄公子幼时颇为聪明,据说三岁会背《千字文》、《百家姓》,四岁能背《论语》,五岁能背……” 容静秋对于这些几岁能背什么半点兴趣都没有,不过她不好打断林可达的叙述,遂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薄家对他寄以厚望,想着他能高中,不过薄公子渐长后,却志不在此,反而对求取功名不感兴趣,并且接手了家族的生意,倒是经营得风生水起,在江南商圈极有名气。不过薄老爷子却不满意,觉得这个孙子是在浪费天赋,不务正业,祖孙二人时常都要斗嘴个半天,最终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对了,薄公子还有一个名声不大好,那就是克妻,据小的查到的,薄公子一共定过三个未婚妻,但这些未婚妻都离奇死亡,最终就有了个克妻的坏名声,如今江南人家一听到是给他说婚,当即就会拒绝,说来都快成一景了……” 林可达显然对于这些八卦更有兴趣一些,说起来手舞足蹈的,很是兴奋。 其实容静秋在这点上知道的比林可达还要清楚。 薄景然,她上辈子见过的状元郎,那一年,她被人拉去看状元郎骑马游街,在楼上看了几眼,如果仅是这样,那她是记不住这个人的,毕竟论长相,是少有人能比得上赵裕的。 后来高中状元的薄三公子没有接受朝廷授予的官职,直言要回乡教书育人为朝廷培养更多的人才,这样本来不高兴的圣人顿时大为夸赞,说他有一颗赤子之心,非但不降罪,还给赏赐了不少东西让其回乡。 这在当时几乎是轰动不已的新闻,那么多人都在议论,她自然是听了一耳朵,这才把这个人给记住了。 说来也巧,后来她又见过这个薄三公子。 那次是傍晚时分,她的马车刚好经过京城有名的十八胡同,那是有名的烟花之地,她刚好好奇地掀起车窗帘子,这才看到那气质清朗的薄三公子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个长相娇美的女子,一看那神态就知道是烟花女子。 她当时略有些不屑,觉得这人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居然留恋花街柳巷,实在是恶心。 就在她要把这车窗帘子放下之际,就听到那烟花女子已是含泪道,“三公子,你又何必救我?就让我在此自生自灭便是,我这样已是无颜回去见爹娘,这是让祖宗蒙羞的事情……” 她当时一听感觉好似有内情,顿时八卦因子发作,遂令车夫把马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然后偷偷地伸长耳朵去听这两人的对话。 “那人骗了你,最后又把你卖到这种肮脏的地方,这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耿耿于怀?若你执意不回去,那我就给你在京城找个安全地方住下吧,你好好想想日后如何谋生,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 “三公子,这已经很多了,当年我年少无知不顾与你的婚约和他私奔,我没想到我害得你名声如此,你还如此不计前嫌地帮助我,我此生无以为报,只能来生再报……” 女子的哭声渐响,让她听不清她接下来还说了什么,只是心里惊讶,原来这女人是薄三公子的前未婚妻,看样子也是江南的大家闺秀,但没想到脑子会如此不清醒地与人私奔。 聘者妻,奔者妾,一个男人连明媒正娶都做不到,那这样的男人要来何用? 她是想不通为什么就会有傻女孩宁肯放弃家放放弃名声,也要去追寻这样的所谓爱情,反正她是嗤之以鼻的。 后来这薄三公子又说了好些话安慰她,可以说这是个很温柔又光风霁月的男人,她当时对他就颇有好感。 这次之后,她又见过一次那个烟花女子,即薄三公子的某一任未婚妻,那个女子以刺绣为生,脸上倒是有了些许笑容,可见她对新生活还是颇为满意的。 她当时下了马车,买下她所有的绣品,她觉得这样的女子能恢复朝气,她还是宁愿帮她一把的,况且她的手是真的巧,绣法独特,一看那绣品就知道从小练过扎实的基本功。 她还让她到每月都到王府来送绣品,就是不希望她再被逼走回旧路,只要给王府供应绣品,别人要欺她一个弱女子也会掂量一二。 至于薄三公子,她竟是再未在京城见过他,想来应该是回江南去了,为此她还叹息了好长一段时间,毕竟这样光明磊落的公子已经很少见了。 如今想来已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她记住了他的人,他的名,所以重生以来,她一直在江南布局,就是希望能与他结缘。 能干,温柔,光风霁月,家风良好,这样条件的男人真不多见,关键是他不会踏入仕途,那就与京城的政坛没有关系,将来的乱局也不会参与一份。 怎么想都觉得这人于她,就是最好的夫婿人选。</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看上他了 一想到未来的美好又平静的生活在向她招手,容静秋的脸上就浮起一抹笑容,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是她上辈子死前最大的希望。 到时候还可以畅游杭州西湖,那是怎一个美字可以形容? 一旁的林兰儿和梅儿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自家姑娘笑得有些诡异,可她们却不知道她为何而高兴?心下都开始暗暗猜测,可是却没有什么头绪。 反倒是林安氏似乎感觉到什么,皱了下眉头,不过看到儿子林可达还在,有些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哪怕是亲儿子,也不是事事都能告知的。 容静秋与林可达商量了与薄景然见面的时间地点,一切商定后这才让林可达离开。 看到儿子林可达告退出去,林安氏又找了些由头把屋里的大丫鬟都打发出去,屋里没有了旁人,这才道,“姑娘?” 容静秋一看奶娘的样子就知道她有话要说,于是笑道,“奶娘想跟我说什么?” “那个什么薄公子……姑娘是不是对……他……”林安氏一时间还在组织着语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表达得清楚明白,又怕是自己多想,到时候姑娘就尴尬了。 容静秋没想过瞒骗林安氏,于是大方地点头道,“奶娘,没错,我看上他了。” 林安氏顿时大惊道,“姑娘说的是什么话?那可是江南人士,您若嫁他,就得离乡背井到江南去,这女子远嫁,到时候若受了委屈,想找娘家人出面讨个公道都难,姑娘可得三思啊,在京城找个门当户对的夫婿不好吗?” 她的姑娘糊涂啊,怎么会生出这样可怕的想法来? 她自己就是过来人,因为没有娘家人可靠,只能被夫婿欺负,最后不得不卖身为奴才能保全自己,最后幸得老天爷怜悯,自己的一双儿女也回到了身边,跟姑娘在庄子里生活,也算祥和安宁。 她这一辈子不求别的,只求儿子能娶个好妻子,女儿能嫁个好夫郎,还有就是自己奶大的姑娘,一生平安顺遂,夫妻恩爱。 每每烧香敬佛,她都许这三个愿望。 容静秋看到自家奶娘那急切的样子,不由得心有点软,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奶娘,江南是个好地方,那儿人文荟萃,你会喜欢那里的,相信我,至于有没有娘家人撑腰,你刚才也听到林大哥说了,薄三公子的家风清明,凡事都会讲道理的。” “我的姑娘哟,什么家风清明不过是上下嘴唇子一碰说说罢了,您亲眼瞧见了?还有那薄三公子,您也没见过人,怎么就凭可达的一张嘴就信了呢?没错,可达是我的儿子,可我不会偏帮自己的儿子,他的见识有限,能简单区分个好人坏人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他能相到合适的夫婿人选?” 林安氏对自己儿子是没有信心的,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若是将来姑娘过得不幸福,很有可能反过来会怪罪自己儿子,虽然这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她要防患于未燃啊。 在她的心里,这三个都是她的孩子,她也与全天下的母亲一样,希望自己的孩子们可以相亲相爱,若有不对的苗头早早就扼杀掉。 为了这个愿景,她时刻都提点自己的一对亲生儿女,千万不要起了私心做出对不起姑娘的事情,不然到时候就别认她这个亲娘,尤其是儿子,毕竟姑娘现在的私产都是经过他的手,这一大笔银钱很有可能会迷了人眼。 容静秋没有当过母亲,她理解不了林安氏这种隐秘的愿望,一如她不肯与容静冬亲近,同样也对容金氏的头疼视若无睹,有些事情,只有身处其位才能更深的感受。 但她不是不分好歹的人,林安氏是关心她才会这么说的,甚至连儿子也不惜诋毁,她的心中流过一股暖流,就连声音都放柔了许多,“奶娘,我不是相信林大哥的话,而是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再说婚姻之事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这是两个家族之事,我的娘家实力摆在这里,将来嫁过去了,夫家也会高看一眼的,要欺负我之前也会先掂量掂量,你说是不是?” “还有,我就是那任人欺负的小可怜吗?我不会反抗啊?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对我不好,那百倍千倍还之。” 说到最后,她的小脸严肃起来,就连声音里也有了一股肃杀之气。 林安氏听了之后,非但没有放心,反而心往谷底沉下去,自家姑娘的傲气她是知道的,她怕她以后与夫婿会针尖对麦芒,一如容金氏和侯爷容澄那样。 “姑娘……”她颤抖着声音唤了一声,最后又找了个理由,“可那位薄三公子克妻啊。” 克妻总是个大杀器了吧,她希望姑娘能知难而退。 容静秋却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我还被人传吃了绝子药日后无子呢,你说这种传言可信吗?薄三公子是个光风霁月之人,那些个什么已死的未婚妻,搞不好都有隐情呢,光凭流言去判断一个人,那岂不是有失公允?” 得了,林安氏总算明白了,自己是说不过姑娘的,她说一句,她总有十句来堵她的嘴。 容静秋微笑地道,“奶娘,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每做一个选择都会有自己的考量,请你相信我。” 这话让林安氏动容了,她只是一个仆人,可姑娘却待她如亲母,这份亲情的建立是她与姑娘的缘份,于是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姑娘,老奴不多说别的,只是希望姑娘做决定时能三思而后行。” 容静秋笑着抱了抱林安氏,“你放心,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要一辈子平安顺遂!要身边的人也一样长命百岁! 还有她娘容金氏,上辈子她早早地被赵裕送离了京城,身边也没有得用打探消息的能手,所以京城的消息一直不通。 她到死也不知道亲娘最终结局如何,是侥幸逃生了还是惨死于兵祸之中? 她这辈子已经无从得知了,不过想到她与亲爹容澄糟糕的夫妻关系,只怕真的有了危险,容澄会护住小妾傅姨娘,也未必会护住她,那就只能看她亲哥是否有良心了。 这辈子,她若是能在江南站稳脚跟,到时候京城动乱一起,她倒是可以提前找个由头接容金氏到江南去,这样一来也能护她一世周全,算是全了她的生育之恩。 展望未来,那是一片光明,这一夜,她睡了个好觉。 可她睡好了,她身边的人却是辗转反侧。 林安氏早早就起来了,梳洗过后就换好衣裳去客栈找儿子林可达。 林可达被亲娘吵醒,遂有几分不满地道,“娘,我刚回京没多久,您就让我睡个饱觉,可好?”过不了多久,他又要起程跑西北去贩货了,他娘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他呢? 林安氏眼里有些许歉意,尤其是看到儿子眼里的红血丝,不过心里有事,她到底还是道,“跟娘说说话,回头你再睡。” 林可达被吵醒了,这会儿也没了睡意,于是直接起了床,简单梳洗了一下,这才坐到一边,“娘,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他娘他是知道的,如果没有心事,她是不会一大早就摸来了。 “你跟娘细说一下那个薄还是厚来着的江南公子……” “薄三公子。” “对对对,就是他,你再仔细跟娘说说,别有遗漏的。” “娘问他做甚?”林可达有些狐疑。 林安氏朝儿子的后脑勺一拍,“你问那么多做甚?为娘问你自然有为娘的道理,你说便是。” 林可达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无可奈何地把话又细说了一遍,然后自家亲娘就像抠字眼—样,逐条逐条地问清楚,看那架式像是选女婿一样认真。 选女婿三个字一出现在脑海,他瞬间就抓住了亲娘异样的地方,眼睛不由得都张大了,他娘不会想把薄三公子跟他妹子林兰儿放在一块儿吧? 这怎么可能? 那是江南的大儒之家的公子,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是不可能会看上他妹子林兰儿的,人家那条件是非大家闺秀不娶的,再说他妹妹大大咧咧的,说话又乍乍呼呼的,哪里配得上薄三公子那等人物? 林可达正想要把亲娘的想法给掰正回来,可是一个醍醐灌顶,不对,他亲娘不是那等不知分寸的人,就算盼着兰儿嫁个好人家,那也不会把主意打到门不当户不对的薄三公子的身上。 那只能一个解释能说得通,这是为容静秋相对象。 别家的奶娘对自己奶大的孩子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不清楚,但他亲娘是真把容静秋当成亲生孩子看待的,这也是他兢兢业业的原因所在,他不希望亲娘为他们担心。 再说容静秋虽说是主子,但她对自己这半个兄长是极为尊重的,一声林大哥就将他与其他下人区分开了,对他妹子林兰儿也颇为纵容,要不然养不出兰儿那样的性子。 心里想明白之后,他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仔细地跟他娘林安氏把话说清楚,然后想着等会儿要去再试探一下薄三公子,一旦把这人当成未来姑爷去看待,那一切就不同了,评判标准就要严苛许多,尤其是薄三公子克妻一事,他现在极于想弄清楚来龙去脉。 以前当笑话来听,现在却要当成正事去办。 林安氏也是聪明人,一看儿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心知肚明,最后叹了口气道,“你尽些心,这事不能马虎,我虽不赞成,但反对无效,现在只能尽量找出这是个靠谱的人或者是不靠谱的人的证明。” 这话有点绕,林可达却是听明白了,遂笑道,“娘,你放心好了,我知道分寸。” 林安氏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顶,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自家姑娘打算要远嫁,她还要去探一下夫人容金氏的口风,最起码也要试着去敲一下边鼓,毕竟同为母亲,她相信容金氏只要不是脑子进水了,也不会同意女儿嫁到鞭长莫及的地方去,这是全天底下母亲的共同想法。 所以容静秋一起来,就没有看到奶娘林安氏的身影,一问这才知道到正房去了,她偏头一想,就什么都了然于心了。 唉,她的奶娘就是这么可爱,行动力杠杠的,叫她如何不爱她呢?这是一个甜蜜的烦恼。 已经给薄三公子递了拜帖,那她想着这第一次见面总要给个好印象,于是开始翻箱倒柜地把自己新做的衣物都拿出来,在铜镜前一一比了比,一定要选出一条最合适的。 林安氏在容金氏那边闲聊了一通敲了边鼓之后,一回转,就看到几个大丫鬟都忙得团团转,拿衣服的拿衣服,拿首饰的拿首饰,看那架式好像自家姑娘要大婚一样。 “这是在忙什么?” 听到她问话,林兰儿忙转头跟亲娘道,“姑娘在挑衣裳。” “挑衣裳做甚……” 她的话还没有问完,就看到容静秋比着一套带着夏天气息的艾绿色衣衫,飘到她面前,“奶娘,你看我穿这件如何?是不是很清爽?” 林安氏正想认真看看,梅儿又拿来一套丁香色的衣衫过来,“姑娘,我觉得这个颜色好,显得姑娘肤色白。” “不对,我觉得这个绯色的好,这颜色鲜艳夺目,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得见,想忘都难。”林兰儿也赶紧拿着自己看好的衣衫过来道。 容静秋一改往日淡然的作派,接过这两人手中的衣裳开始比了起来,然后几个大丫鬟你一句我一言地开始讨论起来,屋子里遍地都是衣裳首饰。 林安氏的忧心非但不去,更添了份担心,自家姑娘这热头劲儿前所未有,年轻姑娘若陷入爱情当中,万一男方无此意,只怕姑娘要伤心失望了,不知道姑娘有否想过? 容静秋哪会不想这个问题? 可她列过自己的优点,也列过男方的优点,论样貌论家世论性情,她都会是上上之选,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至于爱情,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太过于遥远了。</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章百一十七章 对这样的女子有兴趣 来自容家的拜帖就放在桌上,薄景然的手在上面轻轻地叩着,坐在他对面的客人见到,笑了笑,“没想到容家会给你下拜帖。” “只是有些许生意往来罢了。”显然他不愿意多谈。 对面的客人也没有多问,话题回到原先之处,两人越谈神色越严肃,立于薄景然身后的小厮安平却是有几分懊恼,他不该这个时候把拜帖递给自家公子的。 等把客人给送走了,薄景然回转,这才问安平道,“林可达还在外面候着?” “是的,公子。”安平道,“小的也没有多想,想着这容家是京城的大户人家,所以就把拜帖给直接拿了进来……” “无妨。”薄景然挥了挥手,这才重新整了整衣物,从另一个出去见林可达。 “让林兄久候了。”他一出现就歉然地拱了拱手。 “薄公子客气了。”林可达起身回礼。 两人分宾主坐下,薄景然这才道,“给我下帖子的是个……姑娘家?” 这是他收到拜帖后迟疑的地方,跟林可达有生意往来,但林可达从未说过他背后是个女东家,当然他不是对女人有偏见,只是总感觉有几分怪异,怎么说呢?好像有张蜘蛛网就在前方等着他似的。 这么一想,他有点汗颜,似乎太看得起自己了。 容家那可是定远侯府,妥妥的公侯千金,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林可达笑道,“说起我们姑娘,身世就有些坎坷了。” 薄景然惊讶道,“这怎么说?” 他还没有派人去打听这容三姑娘的事情,所以对此一无所知,如今听林可达提起,他顿时有了几分兴趣。 林可达用叹息的声音说出容静秋打小被说克祖母要送到庄子的事情,以及这些年生活的不易,还有当初为何要做这门生意的原由,删删减减地说了出来。 他是男人,自然明白男人在想什么,与其把自家姑娘的家世门庭摆出来吓人,还不如引起男人的好奇心和同情心,这样他们才会有热情地去探究一个姑娘家的所有,还怕会没有后续? 他对容静秋是相当有信心的,这样的姑娘别说配一个薄景然,就是十个那也是配得起的,在他眼里,是薄景然配不上容静秋。 薄景然在听了林可达的叙述之后,脸上的神情有了几分愤怒,“一个小小婴孩懂什么,偏要用这般恶毒的手段去加害,实在令人发指。” 林可达闻言怔了怔,对于当初的事情,他是直到调查之后才能看穿真相,可薄景然却仅凭一段短短的话就能直指问题的中心,这等洞悉真相的能力,让他对薄景然的观感更上一层楼。 “好在我们姑娘乐观向上,倒没有被这等龌龊恶毒的手段所害,姑娘常说事在人为,若是自己都不努力,那就别怪上天不给好日子过,所幸这些年来倒也顺风顺水。”他一脸的感慨,当然重点是赞叹容静秋的性情好。 薄景然被林可达寥寥几句话勾起了对容静秋的向往,这样一个忍辱负重又乐观向上的生命,如何不让人动容? 这回再看这份请帖,他多出了几分兴趣,希望这是一个有趣的灵魂。 安平送林可达出去回转后,看到自家主子认真地在看请帖,于是上前道,“小的光是听林可达这般说,都觉得容三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 哪知自家主子却是突然冒了一句,“这字写得妙。” 安平虽然是薄景然的书童,但他其实读书的天份很是一般,遂探头又看了看那请帖上的字,“不就是一手簪花小楷吗?多少姑娘家都是写这样的字?小的没看出哪里妙了?” 薄景然想用手中的拜帖去敲安平的头,最后觉得这样不太尊重那未曾谋面的容三姑娘,于是改用手去敲了一记,“自己读书少偏还要露给人看,也不知羞,这手字中藏着几分不屈的风骨,绝不是一般姑娘家的簪花小楷可比的,可见这是个爱读书写字的人。” 对于有才的人,他都是赞赏的,不管男女。 安平揉了揉被打痛的地方,咕哝一句,“不都是字,没看出哪里好了?” 薄景然也不跟分再分辩,这是对牛弹琴,这张拜帖他是看了又看,心中慢慢勾勒容三姑娘的形象,一个美好又向上的生命跃于眼前。 再一次合上这张拜帖之际,他对开始期待这次会面。 林可达离开时也颇为满意,他套了不少那个安平的话,对薄家的情况更为了解,接下来还要再接近一下薄家跟过来的其他下人,从这些人的口中套出来的话可以做为参考。 等到见面当日,他去接容静秋的时候,就说道,“姑娘,小的又打听到一些薄家的情况,薄三公子这人洁身自爱,小的见闻过倒也不出奇,不过他屋里没放女人,倒是干干净净的。” 容静秋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林可达好歹也是个男人,居然到她面前咬定另一个男人是干干净净的,听起来怎么就这么怪? 她对这个又不执着,况且早就听说薄家家风好,那不在年轻公子的房里放人不是正常的吗?放了才叫了出奇好吗? 早早让年轻的公子移了性情,还如何好好地发愤读书? 再说上辈子她嫁赵裕的时候,当时还有俩教导过皇子人事的宫女跟着分配到王府当中,她有说什么了?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没必要大惊小怪。 所以她当时这个皇子妃也没有为难人家,客客气气地对待,还给了个身份提待遇,算是当了一把贤妻。 因而她没有在这方面苛求过薄三公子,这是人之常情。 林可达说完这个,又道,“姑娘,小的又仔细问了,薄三公子也没有什么红粉知己或者心上人什么的?不过到是说过有个表姑娘心怡薄三公子,但薄三公子拒绝了跟她的婚事,后来这个表姑娘伤心远嫁他方,可见薄三公子的内心也是干干净净的。” 这回容静秋的一口茶水终于忍不住喷了出来,洒了林可达一头一脸。 “林大哥,对不住,一时失仪了,兰儿,快给你哥哥擦擦。”她赶紧朝外面喊道。 她真的很想说她对这个也不在意,心里有喜欢的人那也是正常的,但是如果能成事就不会是放在心里喜欢了,这只能说是没有缘份,既然是没缘份的事情,她干嘛要去纠结人家的陈年往事不放? 人生之事十之八九是不如意的,所以能如意一两件,那就是烧高香了。 林安氏却是对儿子的行动力表示满意,总算找到了这个薄三公子的优点了,听说薄家人都年满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下子她对这门婚事的看法终于有了点正面的影子。 “别喊兰儿了,让他自己擦。”她把帕子丢给儿子。 林可达幽怨地看了眼亲娘,这是他亲娘吗?他莫不是捡来的? 林安氏没空管儿子的玻璃心,朝容静秋道,“姑娘,这么说来,薄三公子人还是不错的,这我们是不是得再挑挑待会儿要穿的衣物?” 容静秋诧异地看了眼自家奶娘,前两天是谁在那儿摇头叹息的,这态度转变得未免太快了吧? 她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有问题?她该不该假装去纠结一下,这样才能显得她是慎重考虑的? 嗯,这是个问题。 最终她还是挑了条自己最喜欢的松花色夏装,再配上同款的绿松石头面,整个人看起来就有夏天的气息,在铜镜前照了照,她极满意地打算出门去。 先去给亲娘报备一下,容金氏最近把精力都用在管家上,遂只看了一眼,问了两句,就放行了,只是叮嘱她早些归来。 容静秋忙乖巧地应“是”,好在亲娘没有问长问短,她可不想编假话去骗亲娘。 到了事先约好的酒楼,停了马车,容静秋下马车之时把帷帽给戴好,这才扶着梅儿的手下了马车。 她的身后还跟着林安氏,对于这未来的姑爷,她肯定要跟来看一眼的,听说得再多都不及自己亲自看一眼。 早已定好了二楼半开放性的包厢,毕竟年轻姑娘,还是避免惹来闲话。 这酒楼容静秋并不是第一次来,上辈子她就是在这二楼的包厢里看薄景然这个状元郎风光骑马游街的,如今想来,竟有几分恍忽之意。 看到迎上前来的薄景然,那张脸与记忆中的一样,俊郎可亲,笑容依旧有感染力,让人觉得有如轻风拂面般地自在,她的俏脸悄然地爬上了红云。 她把帷帽摘下来递给了梅儿,然后才上前去见礼。 薄景然在她露出真容的时候微微愣了愣,在他想象中的容三姑娘是知性的、优雅的、有趣的,但是样貌或者只是清秀怡人。 哪曾想,这容三姑娘居然长得如此好看,一进来就将这雅间给照亮了,实在让人意外。 “让容姑娘见笑了。”他自知失礼,于是一边回礼一边歉意地道。 容静秋笑了笑,“冒昧给薄公子下拜帖,该说见笑的是小女子。” 上前分宾主坐下,先是谈论了一下生意上的事情,这是最安全的话题,两人都有心谈这个。 “这是这匹布料的样品,容姑娘请过目。”薄景然朝安平看了一眼。 才刚刚从容静秋美丽容貌回过神来的安平立即上前,把准备好的布料样品拿出来给容静秋过目。 容静秋拿过来仔细看了看,虽然她对于薄景然颇有好感,但生意上的事情可是半分也不能马虎,这都是她的身家,未来能否过好生活的保障,人有不如自己有。 细细地把心中的疑点问了出来,薄景然私下里惊讶于她的认真,怪不得林可达对于这个女东家如此的推崇,心里了然之后,他很是认真地为容静秋一一解答。 两个人的态度都极其认真,所以生意上的事情进行得很是顺利。 “那边都缺这些惊美的布料,所以我们的货一到那里都很是受欢迎。”薄景然道,“而且这次的图案还是为那边的客户精心设计的,基本符合他们的爱好。” 容静秋也早就发现了这匹布料的图案不同于京城流行的,原来是专为西边那里的人所织的,遂又问了几个颇刁钻的问题。 薄景然都被她问得有些词穷了,这个姑娘别看年纪小,倒是有一双利眼。 “这杯茶水敬薄公子为小女子解惑。”容静秋举起茶碗道。 “容姑娘客气了。”薄景然笑着回应。 接下来的话题总算没有再围绕着生意去谈,容静秋开始谈论起粮食问题,这也是她忧心的事情,庄子那边的引渠工程完工了,柳志轩请她回去检验,她一直都没有抽出合适的时间,但心里不是不记挂。 “今年开春到现在,京城都未见雨水,各处的庄稼都不太理想,欠收是件令人忧心的事情。”她轻声道。 薄景然同样皱了皱眉,他一路北上,见到的情景只会比容静秋更多,实际情况掌握得更为详足,北方失收,只能指望南方救济。 “容姑娘可有在庄子里囤粮食?” “囤肯定是有,但杯水车薪,真的干旱到来,估计还要到江南去采买才行。” “这点上在下倒是能帮一帮容姑娘。” 容静秋一副大喜的样子,粮食没有人嫌多,林可达已经按她的吩咐提前定好了一批粮食以备后用,现在薄景然说能再提供一部分,那敢情好。 “既然是如此,小女子却之不恭了。”她忙起身行了一礼。 “容姑娘客气了。”薄景然赶紧回礼,“容姑娘处处出乎在下的意料,这些忧国忧民的事情自有人去操心,您一个闺阁少女又何必花这份心思?” 他是真的不解,当然他也不是迂腐之人,不允许女子经商和参与政事,有份悲天悯人的情怀才是大情怀,值得人起敬。 容静秋却是苦笑道,“小女子自幼长于庄子,对于那儿的人和事都有一份责任感,自然不希望看到他们挨饿,当然如果有多余的粮食,也可接济一下挨饿的贫苦百姓。”顿了顿,“小女子想起那句诗,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薄景然闻言,却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正在这时,有道声音从半开的屏风后面传来,“容三姑娘?这么巧,我们又遇上了。”</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求百一十八章 只求速战速决 闻言,容静秋脸上完美的笑容险些绷不住,心里已经开始大骂这出来搅局的人,真是哪哪都有他,真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为? “钟公子。”她掩去眼底的不悦,笑着与钟义打招呼,然后薄景然道,“这位是远威镖局的少当家,我们两家有生意上的往来。” 薄景然这才正眼看向钟义,毕竟这次上京的一路上远威镖局的镖师出力不少,给他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遂起身朝钟义拱拱手,“原来是少当家,久仰。” 钟义却是不大认得薄景然,也是从回来的镖师的嘴里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初时他是不在意的,后来发现容静秋单独约了他,他这才对这人重视起来,江南才子兼大富商,看模样是标准的小白脸长相,一身书卷气看着不呆,果然是能赚到大钱的奸商。 他对这薄三公子称不上有好感,但也没有坏印象,遂也拱手回了一礼,“薄三公子,久仰,在下的镖局这次出江南任务的镖师对公子是大加赞赏,本想给公子下拜帖,哪知道偶然见到容三姑娘,居然意外与公子相见,实属缘份。” 薄景然也在暗暗打量对方,同样长相俊美,但钟义是练家子,身上的腱子肉颇为发达,整个人都有北方汉子的雄健之美,不过看那精明的眼睛,显然不属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再看他突然出现的时机,似乎对容三姑娘有些想法。 他不动声色与对方交谈了几句,钟义的目光都暗暗地看向容静秋,他顿时心知此人应该是故意而来的,遂他也没有做主要留客,仅仅是寒暄了两句。 容静秋自然也不想留下钟义,这种暂时搞不清意图的人她并不想招惹,更不想自己的婚事凭添变数,所以她也不会主动请钟义留下。 无奈钟义这人的脸皮特别厚,竟是不请自留,而且理由也找好了,“正好想与容三姑娘商量一下西北行的走镖任务,这下子倒是不用再另下拜帖了,况且还有薄公子代为参考。” 容静秋不意外他用这个话题做为留下的开场白,于是道,“走镖的安排我一向是交给林大哥负责的,我还真的不知道这具体安排都有哪些?” 她此时一脸发懵的样子不像假装,而且转头目光看向林可达,似有询问之意。 林可达对于突然冒出来的钟义,心里也是不喜的,毕竟没有正式下拜帖就跑来是很不礼貌的做法,更何况这么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似乎在显示与容静秋十分相熟,这就更可恶了。 不管容静秋是不是心仪薄景然,但也轮不到一杆子都打不着的人来搅浑水,于是,他笑着站出来,“少当家,在下是林可达,与你有过几面之缘,可能少当家贵人多忘事,把在下都给忘了,不然这等事情找我们姑娘也没用,她说过她不能走这商路,所以不了解路上的危险,因而一切都交给在下全权处理。” “正是,林大哥是我的奶兄,那是极亲近的关系,他办事最为稳妥,我也是极为放心的。”容静秋笑道,并且把自己与林可达的关系给说明白了,这种关系在当下的大户人家之中还是十分紧密的,很多不方便办的事情交给在外面行走的奶兄弟去办,主子也能放心。 钟义的笑容窒了窒,他是没想到容静秋直接把林可达给推了出来,并且这人是他最早接触的,那时候想让他引荐东家见一面,却被他给婉拒了,从那时起他对这林可达就颇有意见。 不过到底这人是容静秋的左膀右臂,看样子还在那位柳管事之上,于是他也很客气地与林可达道,“那可是误会,我以为容三姑娘会亲自处理,早知道林管事回京了,我一早就该与你联络才是,失敬失敬。” 生意场上哪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一切都是从利益出发,于是林可达也笑道,“少当家言重了,要不这样,今儿在下做东,请少当家到隔壁一桌去详谈,如何?” 这是要支开他了,钟义不动声色地转动了一下手上戴着的铁环,看来容静秋与这江南来的薄公子之间有猫腻,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不过如果拒绝掉林可达的提议,那就证明自己心中有鬼,容静秋这人别看表面温婉,实则戒备之心很重,想要获得她的信任不容易,他还是不能搞砸了。 于是从善如流地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他再转头朝薄景然还有容静秋拱拱手,“本想着与两位把酒言欢的,不过这走镖的安排马虎不得,那在下先与林管事隔壁桌子去详谈,失陪了。” 薄景然抬了抬手,“钟公子客气了,你请自便。” 容静秋起身回礼,脸上有几分歉然,“钟公子若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林大哥可以代我全权做主,不过安排的镖师一定要是最好的,林大哥是我的奶兄,我可不希望有意外发生让我奶娘伤心。” 林安氏听到容静秋说到她,忙开口,“姑娘心善,老奴感之不尽。” 容静秋摆了摆手,表示林安氏不用放在心上。 林可达这才把钟义给请走了,正好隔壁的桌子被人给占了,钟义的脸色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沉了沉,不过当下不好发作,遂只能与林可达到了另外一边比较远的厢房。 容静秋这才长舒一口气,然后一副才想起对面还有个薄景然一般,于是不好意思地道,“小女子似乎又出丑了,让薄公子见笑了。” “容姑娘客气了,”薄景然亲自给她斟了碗茶,看到容静秋致谢,这才又道,“容姑娘似乎对那位钟公子有些……” 容静秋朝外看了看,然后倾了倾身一副要与薄景然说悄悄话的样子,“实不相瞒,我几次出行都遇上了这位钟少当家,心里难免有此猜疑,但又寻不到合适的机会问个清楚,怕是我多想了,到时候冤枉了好人怎么办?”她一副懊恼的样子,看着颇为惹人恼。 薄景然靠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气息,耳朵不由得微微一红,遂轻咳几声掩饰自己此刻的尴尬,但一想到她很有可能会被人盯上了,他又正色道,“容姑娘多心是应该的,年轻姑娘家可不能轻率信人言,不然很有可能上当受骗,最终害了自己也害了家族名声。” 容静秋没想到他会这么严肃正经地说这样的话,随后想到他那几任对外宣称死掉的未婚妻,估计都是内有隐情的,很有可能扔下父母家族都跟人私奔了,所以这番话是他的肺腑之言。 她也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同样正色道,“薄公子所言,小女子记住了,女子想要安生立命,家人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小女子还不至于会昏了头脑听信他人言。” 薄景然对于容静秋的回答颇为满意,心里对她的好感又上升一个台阶,可能看地太多不自爱的女孩,他更欣赏这种看起来似乎循规蹈矩但又清楚明白自己要什么的女孩。 一顿饭的功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容静秋对薄景然的谈吐见识,颇为满意,与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应该不会没趣,遂脸上的笑容不但真诚而且灿烂了许多。 离开之时,在酒楼转角的位置,她不期然地与对面走来的人撞上,对方下意识地扶住她,她一时站不稳也下意识地拉住对方,头顶的帷帽歪了歪露出真容,等站稳了正要说话之际,就听到头顶传来赵裕那王八蛋的声音。 “怎么走路都不会走了?” 她的心神一跳,直接松开对方往后退了两步,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赵裕戏谑的表情,但眼底却是一片寒霜,她面上有些窘,感觉怎么好像是她红杏出墙一般,呸呸呸,这辈子她可不是赵裕的妻,她爱咋的就咋的。 “九殿下。”她屈膝行了一礼,“小女子刚才失礼了。” “无妨。”赵裕轻抬手道,目光却是看向了一旁刚才想要出手扶住容静秋的男子。 薄景然也在打量着这出手扶住容静秋的男子,长相实在是俊美,可是在听到容静秋称呼他为九殿下,他不由得皱了皱眉,跟着微垂头行了一礼。 “这位是?”赵裕踱到薄景然的面前,眸子有些不善地眯了眯。 容静秋心里大叫一声不好,她不知道赵裕想做什么,这人的心思她从来没有弄清楚过,但是此刻她是担心他对薄景然不利的,于是忙上前刚想说话解围。 薄景然却是已经抬头不卑不亢地道,“草民乃江南人士薄景然。” 短短一句话已经是自曝家门。 赵裕身为皇子,一听就知道眼前这人的来历,毕竟薄家老太爷大儒的名声在大安朝那是相当出名,想当年圣人还想请薄老先生北上给皇子讲课,奈何薄老先生以年纪大不远游给拒绝了,圣人也没有怪罪,只是很可惜没能请到这位大儒来授课。 “原来是江南薄家的公子,父皇时常都感叹,说我们这些个皇子没有听过薄老先生的课是生平撼事,如今看薄公子的青松之姿,仿佛也能看到薄老先生的风采,他日一定要去听听薄老先生的课程,这才算生平无撼事。” 薄景然忙做了个揖,“殿下谬赞了,草民之学问与为人离祖父尚远,未得其形十分之一,实乃汗颜,当不得殿下之赞。” “后生可畏,薄公子无须自谦。”赵裕非常亲民地拍了一下薄景然的肩膀。 容静秋的神情一直绷得很紧,她不想与赵裕对上,但更不想赵裕为难薄景然,不过现在看到薄景然应对得游刃有余,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哪知赵裕突然转头看向她,身子微弯在她耳边轻声道,“放心,本皇子不会为难他。” 容静秋的心又提了起来,下意识又往后退了一步,微微屈膝福了福,“殿下说笑了。” “本皇子从不说笑。”赵裕一本正经地道。 等看够了眼前这小骗子的脸色变了又变之后,他这才笑着转身离开,冯得保赶紧跟上去,离开前还刻意看了眼容静秋。 容静秋对冯得保那一眼无动于衷,退开到一边,让跟着赵裕的其他几个权贵公子离开。 当然这些人也下意识地打量她,但她早已把帷帽给戴好了,他们看不清她的面容,只知道她是容家的姑娘,但容家的姑娘多了去,谁有那个闲功夫去探查? 京城的男女大防并不太严格,更何况现在又是光在化日之下,没有人会到酒楼这地界偷情,于是他们也没有多想,只以为那长相俊朗的薄公子是容静秋的什么亲戚,或者是她哥的朋友也未定,毕竟容二离京已经有半年光景了。 “容姑娘,你没事吧?”等这群闲人走了,薄景然一脸关心地问道。 容静秋整理了一下心情,这才重新展开笑颜,“薄公子无须担心,小女子一切安好。”顿了顿,“只是,那九殿下可有为难你?其实小女子与他并不熟,只是见过一两次面而已……” 她不想薄景然误会她与赵裕的关系,于是把自己不久前不小心卷入了何道婆那一案的事情简单说了说,“当时也多得九殿下,不然小女子的命就危矣。”说完,她的脸上有几分不自然的窘然。 薄景然突然“噗哧”一笑,“容姑娘无需紧张与尴尬,在下并没有多想。” 其实像她这般美丽又聪慧的女子会有人爱慕也是正常事,不过那位是皇子,婚事从来不能自主,容静秋这般美好的女子若是陷入进去,只怕会万劫不复,这就是他乐见的场面了。 两人在酒楼门前告别,容静秋直接道,“薄公子,京城有几次景观不错,若你感兴趣,小女子倒是可以当个向导。” 她乘机追击约定下一次见面的机会,毕竟不知道薄景然会在京城待多久,所以她要速战速决,早早把自己给嫁了,她就能安心了。 薄景然有些微愕,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看到面前的姑娘在帷帽下的面容有些娇羞和忐忑,看来说这番话她应该是鼓起了不少勇气,于是欣然应允,“那就有劳容姑娘了。” 容静秋其实也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虽然老祖宗说过,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但这层纱对于她来说实在有些厚,要戳破也不是不容易的,毕竟两辈子,她都没有追过人,哪里懂这些? 这都是临急抱佛脚偷看了好几本才子佳人的才总结出来的套路,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她未来的幸福生活就指望这一举动了。 现在听到他含笑应允,她脸上的笑容才不至于尴尬与窘然,当场就与他约定了时间。 薄景然没有反对意见。 她这才心满意足地由林安氏扶上马车,刚坐稳,就把车窗帘子拉开,朝薄景然挥了挥手。 薄景然目送容静秋上了容家的马车,看到马车驶远了,那美丽的少女还探出车窗朝他挥手告别,此情此景此人甚是美丽,他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扬了起来,突然觉得北方的夏日也不是那般令人讨厌了。 他住的客栈离这酒楼不远,此时天色正好,他慢慢地踱回去。 后面跟着的安平悄声道,“公子,我怎么觉得那容姑娘似乎对您有意思呢?” 薄景然的步子停了下来,其实不用安平说,他也能感觉到容静秋看他的眼神颇为火热,这个少女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思,就差直白地告诉他,她对他有好感了。 不过,他还是伸手敲了安平一记,“你在瞎想什么?人家姑娘家脸皮薄,这番话若是让人听见产生误会怎么办?” 没有几个女子能忍受得了流言蜚语,所以他当初才会在那几个未婚妻跑掉后,把后果一力承担下来,这样也算是结两家之好,只是他至今也没明白,那些个未婚妻为何都看不上他? 他真的有这么差吗?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自我感觉甚好,只能说那几个未婚妻没有眼光,她们那些个私奔对象,他提都不愿意提,少女一但蠢起来,就连走街串巷的都能把她给骗去。 安平看到自家公子似乎挺高兴的,心下遂有几分了然,公子对那位容姑娘也是有好感的。 容姑娘家世相貌都是上上之选,这可比公子之前定下亲事的那些个女子要好得多,家里的老太爷若是知道,肯定也会赞成的。 他得想想自己是不是要提前知会一下老太爷,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顿时,连他也苦恼起来,怕公子觉得他多管闲事。 另一边厢的马车里,容静秋已经摘下帷帽歪坐在靠枕上,一旁的林安氏却是道,“姑娘的形迹太露了,会不会太急切了?” 她怕自家姑娘的主动会把人给吓跑了,以为自家姑娘是个孟浪的女子,那事情很有可能会办砸了。 容静秋微微闭目养神道,“奶娘,前怕虎后怕狼,那什么事都干不成?这种事就只能速战速决,迟则生变。” 林安氏被这话唬得神情一震,“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担心那个什么钟少当家?就那身份是不够格到侯府上门提亲的,姑娘放心好了……”突然想到了那只见一面就让她记住长相的九皇子,遂骇然道,“莫非是那九殿下?” 刚她也看到了,那九皇子待自家姑娘似乎有些不同,但看着也不像是对自家姑娘情根深种的样子,可那态度确实有几分不对劲,顿时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皇家那就是一个坑,看看突然薨了的容静春,虽然这人心机不正死有余辜,但当初应该也是个好姑娘,几年宫廷生活就把一个美好的女子变成了面目全非的人,她对皇家顿生恐惧。 “姑娘的婚事是该早点安排了,若是大姑娘当初嫁到京中任何一家也比嫁到皇家强,至少现在还能好好地活下去。” 容静秋这才知道自家奶娘被吓到了,不然好端端地提起容静春做甚?遂伸手握住奶娘有些打颤的手,“奶娘,莫怕,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林安氏念了声佛号,心里想着回去要给佛祖上一上香,求神保佑自家姑娘婚事顺遂。 当然她还要找容金氏继续敲边鼓。 坐在一旁的梅儿经过今天容静秋的表现,瞬间就明白容静秋那天说看上的人就是那薄公子。 这位薄公子什么都好,就是似乎对功名没有兴趣,她也没想明白自家姑娘到底看上薄公子哪一点?只是有些惋惜,姑娘可以嫁得更好,却被那个流言所害,所以才想着往远处嫁。 容叶氏那事估计各家当家主母都收到风了,自然不会再考虑自家姑娘,会考虑的都是续弦那一类的。 如果让她选,她也宁肯选一个年龄相当的男子也不要去给人当续弦,一想到给人当后母那是光想想都要打冷颤的 这么一想,她顿时清楚明白眼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也在心里想着如何推动此事成真。 为了容静秋的婚事,她身边的人都行动了起来。 容金氏最近心情不错,毕竟家里外面的事情都不少,容澄最近都宿在正房,不管如何,她的颜面也好看了许多 心情一好,很多事都好说通,容静秋说外出,她也痛快放行,想着女儿出门散散心也好,还怕她不够银子使,私下里又塞给她一百两银子,还说花完了再管她要。 搞得容静秋都不好意思了,这银子拿得有些烫手,毕竟她现在做的事情都是瞒着她进行的。 再说这银子应该是亲娘的嫁妆银子,不久前还给她花了不少,后来又给容静冬花了不少,这能有多少银子可使? 容金氏却是挥帕子一边赶她出门一边道,“为娘的银子都是给你们兄妹几个花的,这钱为娘花得乐意。” 惟有傅姨娘却是天天心情都极坏,暗地里不知道砸碎了多少瓷器。</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章百一十九章 妻妾相争殃及池鱼 容静季知道亲娘是气亲爹宿在嫡母处,可人家是正经夫妻,在一起不是正常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这些话她是不能说出口的,不然只会更刺激到亲娘,因而她能避都避了。 傅姨娘利用女儿让表哥回心转意了一回,还想再让女儿跑一趟,结果居然找不到女儿的身影,气得她险些跳脚,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找上儿子。 可儿子容鹭却是个榆木脑袋,没有女儿机灵,跑了一趟非但没有把表哥给引回来,反而让表哥遣人来把她责骂一通,说什么再让哥儿干这种事他决饶不了她,哥儿的时间都是用来读书的,不是为了她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耽误了哥儿读书,他决饶不了她云云。 这一通责骂不少人都看到了,傅姨娘觉得自己丢尽了脸面,心里却是更恨容金氏,一定是她挑唆表哥,表哥才会这般对她。 转身就揪着儿子容鹭的耳朵回房,朝侍女咏歌道,“把门窗都关好,别让声音传了出去。” 咏歌有几分担心地看了眼不敢呼疼隐忍泪水的少爷,于心不忍,于是趁傅姨娘教训儿子不留意之际,忙让外面的小丫鬟去找六姑娘回来。 “你到底都跟你爹说了什么?他会遣人来说那些话,你今儿个给我说清楚……” “娘,我没说什么,只是说按教的说,爹为何会如此?儿子是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谁知道?我知道你们姐弟都恨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让你们顶着个庶出的名头,你们打从心里瞧不起我这个姨娘,是不是?” 说到伤心处,傅姨娘哭了出来,她是真觉得自己委屈,当年她也是有机会当正室的,可恨的容金氏把她的正室之位给抢走了。 “娘,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容鹭顾不上被揪疼的耳朵,转头安慰起亲娘。 可是傅姨娘不吃这一套,一把又揪住儿子的另一只耳朵,“说,你到底都说了啥……” “娘,我真没说啥……” “……” 傅姨娘觉得儿子在狡辩,于是抓起一旁的鸡毛掸子狠抽起儿子的屁股,觉得连他都要跟她做对,她的日子没法过了。 容静季得了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弟弟已经被打肿了屁股,她气愤地上前一把将弟弟夺下来,然后不客气地一把将亲娘手中的鸡毛掸子给夺了下来,一把掷到地上,“姨娘,你这是做甚?心情不好就拿儿子来出气,你还有个当娘的样子吗?” “哼,你有当我是你娘吗?姨娘,姨娘地唤着,你唤谁呢?”傅姨娘插着腰狠狠地瞪着女儿,“明知道我需要你,你倒好,给我避到一边,怎么?现在知道回来了?外头谁当你一回事,你再如何能干不也是个庶出的身子?” 容静季被傅姨娘这一顿夹枪带棒地骂,眼里也噙着泪水,“外人如何说我,那是外人的事情,你是我亲娘,你也这般看我?当初为何要把我生下来?我也不想托生在你的肚子里……” “是,你想生在那贱人的肚子里,想错你的心,你这辈子都没有再投胎的命,我再不好也是你亲娘。”傅姨娘气得口不择言。 “好好好,我这就去投井再投胎去。”容静季说完,一副决绝的样子就要出去投井。 傅姨娘被女儿吓住了,她只是说气话而已,哪里真想逼死女儿? 遂,赶紧让人拦住女儿,她一边打她的背部一边哭道,“你这是想要我的命,是吧?果然儿女都是债,你就是我最大的债主,我这辈子都欠了你的……” 说到自己的伤心处,她转头回房痛哭一场。 容静季这时候才挥退那几个大丫鬟,只见她冷静地道,“今儿这事不许传出去,若让我听到一个字,我绝不轻饶。” “是,六姑娘。” 咏歌几个大丫鬟都低垂着头,她们都知道六姑娘一向是个狠人,她吩咐的事情谁敢不听,最后肯定不有好果子吃。 容静季听了会儿屋里的哭声,只觉得心烦不已,总算把亲娘给吓住了,这下子她总该消停一会儿了吧? 她牵起弟弟的手回了房,吩咐自己屋里的大丫鬟拿金创药来,“我给你上药。” “姐,不用了吧?”容鹭觉得不好意思,忙捂住自己的屁股。 “你小时候我都看光光了,现在再来捂,晚了。”容静季不由分说地把弟弟按下,然后给他上药,“以后姨娘让你干什么,你都别听她的,听爹的话,好好读书,将来才能出人头地。” “我晓得。”容鹭有些闷闷地回答,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挨这顿打,“娘那儿?” “别管她,哭累了自然就不哭了。”容静季依旧是清冷的声音。 给弟弟上好了药,看他沉沉睡去,她坐在床沿,眼神再一次坚定地自言自语,“我这辈子绝不给人当妾。” 就算亲娘风光时,风头甚至盖过嫡母,她都没有羡慕过,嫡母再不得宠,但谁也不能真正地越过她去。 然后就是亲娘现在失宠的歇斯底里,实在让人觉得害怕,妾室再风光都会有到头的时候,她娘何时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傅姨娘疯狂打儿子的事情半点也没有传出去,但是第二天容鹭走路时的异样却暴露出挨打的事实,消息传到容金氏的耳朵里,她不禁皱紧了眉头。 容鹭不是她的亲儿子,对这个庶子她一向都是不管的姿态,但现在疑似被人打,她如果再不闻不问,好像说不过去。 “婆母,会不会是学堂里的人使坏?这事我们不管岂不是让人欺二房无人?”容马氏猜测道,“万一公爹问起,我们答不上似乎不大好,毕竟您才是小叔子的母亲。” 容金氏一想确实是这个理,于是着人去接容鹭放学了过来问一问。 容鹭一向很少到正房来,对这个嫡母也有些惧怕,所以进来后都是规规矩矩地站着,“母亲,您唤儿子?” 容金氏从他的走姿里也看出些许端倪来,不由得皱眉让他上前来。 容鹭磨磨蹭蹭地上前,他不太敢靠近嫡母。 “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容金氏觉得这个庶子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这股小家子气像极了傅姨娘。 “花嬷嬷,给他检查一下。”容金氏不打算亲自上手,觉得有些掉架,遂吩咐花嬷道。 容鹭弄清楚了嫡母的意图之后,不由得挣扎了起来,他不想把伤处露出来,觉得难堪,可是才十岁大的孩子如何能敌得过花嬷嬷的力道? 没多时,那伤处就被人发现了。 容金氏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用棍棒之类的东西打的,顿时气道,“是谁这么大胆打了你?挨了打你也不会吱一声吗?我是你母亲,自然会为你做主。” 容鹭不敢说出真相,只有泪水在睛眶里打转,“是儿子……不小心……摔的……” 容金氏一听,气得更厉害,这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满嘴都没有一句真话,想要撂开手不管,却看到儿媳妇容马氏已经把府医给请来了,遂道:“进来给治治吧。” 看到府医去给容鹭治疗了,她这又道,“去把侍候哥儿的那几个下人都给我拿下,先打二十板子,然后再不招真话,那就再打二十板子,直到招了为止,若是挨不住死了,那便死了。” 外头跟着容鹭的几个小书童都吓白了脸,他们贴身侍候少爷,自然是知道那伤是因何而来的,但六姑娘下了禁口令,他们这是左右为难啊。 花嬷嬷领命出来,然后就是架板凳开始一个个地打板子,哀嚎声不停地响起。 屋里的容金氏闭目假寐,浑然当听不见。 容马氏有些担心,但又不敢违了婆母的令,遂有些紧张地引颈眺望。 上药中的容鹭却是听得心焦不已,怕他们挨不住说出真相,连累亲娘受罚,又怕他们会因他而死,这一惊一吓紧张之间,本来不发烧的他,开始感觉到浑浑噩噩起来,当即就发起了低烧。 府医这下子不敢因为他是庶出的少爷从而怠慢他了,真出了人命,他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好不容易才让容鹭稳定了下来,他这才出去给容金氏复命,“夫人,四少爷的情况不太好,得小心地看护着才行。” 容金氏表示知道了,安排了一个大丫鬟去取药煎药,这才问花嬷嬷,“招了吗?” 花嬷嬷摇头,“他们嘴很紧,就是不肯说。” “好啊,现在把哥儿弄成这样,居然还不招?也行,回头吩咐人牙子过来把他们都给发卖出去,专卖那种挖矿的地方,我看是他们的身子硬还是嘴硬?” 外头的几个书童这下子是真被吓到了,就他们这身子哪里干得了挖矿这种工作? 这下子,几个人不再嘴硬,通通都招了。 容金氏原本以为是家学里有人看容鹭不顺眼故意打他的,哪里知道居然是傅姨娘所为? “夫人,这事一定要报给侯爷知道才行,这好不容易才抓到了傅姨娘的尾巴,可不能错过了。”花嬷嬷建议道。 容金氏轻拨了下茶叶,最后轻“嗯”了一声。 容澄刚回到府里,就被容金氏给请来了,结果看到病得不轻的庶子,原以为是嫡妻折腾庶子弄出来的,正想发作,就听到嫡妻把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常言道虎毒还不食子呢,傅姨娘倒好,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给折腾出病来,这可是比老虎还毒啊。” 嫡妻这话,容澄反驳不了,带着怒气去把那几个书童都审了一遍,这才听到了详细的版本,这下子更是怒不可遏。 他前脚刚申斥了表妹,后脚表妹就拿他儿子来出气,这是对他意见吧? “去,把傅姨娘带到正房来。”他冷着脸下命令。 傅姨娘还在悲春伤秋,并没有发现儿子没回来,所以当看到表哥的人过来,她还以为是表哥回心转意了,特地打扮了一番,也没有多问就跟了过去,可是越走越发现不对路,这是到正房的路。 她与容金氏不和,本来小妾得早晚请安侍候嫡妻的,但是容金氏曾经开过口说不想见到她,表哥那时候也宠自己,她吹了吹枕头风,这早晚请安以及侍候嫡妻的差事都全免了。 最后形成了王不见王的局面,当然宁安堂例外。 她初时以为是这些人传错了令,后来才发现真是表哥让她过去的,顿时,这心拔凉拔凉的。 另一边厢的容静季一直待在宁安堂侍候祖母容傅氏,看到天色不早了心里也记挂着弟弟的伤,于是拒绝了在祖母处吃晚膳,急急赶了回来。 这下子才发现亲娘和弟弟都不在,此时都在正房。 她顿时心里叫“糟”,看来事情是闹大了,遂连歇口气都没有,急急地往正房奔去,路上还让人通知祖母容傅氏,现在能救亲娘的只有祖母。 她赶到时,正好听到亲娘狡辩没有打弟弟,她可以想象到亲爹的脸色得有多难看? 果然,亲爹怒不可遏地道,“你到现在都还在狡辩?那可是你亲生儿子,你也下得去手?表妹,这些年我竟看不出你是个蛇蝎心肠的人。” “表哥,我没有,我真没有,我可以发誓……” “侯爷,本来这是你俩表兄妹的事情,我是不想插口的,但她既然进府做了小,那就是个妾,一个妾有何资格打府里的少爷?这可是犯了规矩的。” 嫡母趁机踩两脚,拿规矩来说事,这些话到了祖母容傅氏那儿也是说得通的。 通报后,她这才走进去,给亲爹和嫡母都分别行了礼,目光看到跪在地上的亲娘,遂也跟着跪下来,“爹,母亲,姨娘不是故意的,她只是……” “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我没有打你弟弟……”傅姨娘垂死挣扎着。 “姨娘,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承认?”容静季劝道。 傅姨娘顿时大哭出声,直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是容金氏在害她。 最后闹到了容傅氏过来,傅姨娘这才停了泪。 容傅氏沉声问清楚来龙去脉,狠狠瞪了一眼傅姨娘,不争气的东西,拿自己的孩子来出气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把容金氏拉下去自己上位才叫真本事。 傅姨娘缩了缩脖子,不敢跟姑姑对视。 容金氏朝二儿子道,“这事是你表妹做得不对,但这妻妾之间也不能太过于偏颇,不然谁心里都不好受,老二家的,我说的没错吧?” 容金氏咬紧一口银牙,这话里有话,听得她能受,但婆母问话,却又不能不答,“婆母说的是。”忍这口气她险些忍出内伤。 容澄看了眼妻子憋屈的样子,难免心软了些,于是站出来道,“娘,现在不是妻妾的问题,而是表妹一个妾室打府里的少爷,到哪里都说不过去。” 这话戳中了容傅氏的肺管子,当年她为妾时也听过这样的论调,就因为这样,她的大儿子才被养废了。 不过现在二房当家,又是娘家侄女有错在先,于是握紧手中的椅把手,“那你说怎办?” “以后哥儿就交给他母亲照顾,表妹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容澄冷静地道。 “不行,这绝对不行,姑姑,儿子就是我的命啊……”傅姨娘没想到表哥会如此狠心,把儿子从她身边夺走交给容金氏。 容傅氏看到儿子认真的样子,这回没有多说什么,就道,“也好,这教导孩子也是嫡母的责任,老二家的,以后你多费心便是。” 看到傅姨娘还要闹,她一把拉住她道,“你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跟我到宁安堂去念念经吃吃斋去去这浊气。”眼神示意容静季上前来搀扶她。 容金氏看了眼容傅氏离去的背影,暗自咬紧一口银牙,也好,既然把这庶子养在她膝下,就别怪她日后教得他不认亲娘。 容静秋回来后到正房去报道的时候,听闻了整件事的经过,饭桌上又看到亲爹满是歉意地给亲娘夹菜,容金氏这回不硬梗着脖子不接受,夫妻俩的感情似乎直线上升。 她看得真的有几分心惊,不过,亲爹在,她倒不好说什么。 饭后,她去看了下那个庶出弟弟,上辈子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人,她甚至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容鹭的心情正失落,离开生母来到嫡母这里,他对未来充满了恐惧,加之身体又不适,他连晚饭都没有吃几口。 异母姐弟俩第一次见面,容鹭有些闪躲地避开容静秋的目光,而是局促不安地想要起身见礼。 容静秋按住他,“身体不适就不要折腾那些虚礼了,如今觉得身子好些了吗?” 容鹭点了点头,随后才想起要道谢,遂又补了一句,“谢嫡姐关心。” “喊我一声三姐姐便是。”容静秋觉得没有太必要拘泥于嫡庶二字。 容鹭见她和气,这才胆子大了些许。 容静秋关心地问了几句,然后拍拍她的手道,“不用太担心,你娘有祖母护着不会出事,安心在这里住着,先把病养好,知道吗?” 容鹭的世界里,亲娘是暴躁的,亲姐虽然关心他,但脸上时常时淡漠的,仿佛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第一次感受到女性的温柔,他不由呆呆地看着容静秋。 像个受惊的小动物一般,容静秋不忍心说重话,关心了两句就退了出来。 容澄已经到前院处理公务,她径自到了容金氏的房里,看到亲娘还在那儿与账册奋斗,她不由得叹息一声,她娘真不是管家的好手。 她上前一边帮忙,一边道,“娘,你打算如何养傅姨娘的儿子?” “就那样养呗,反正府里又不会缺他吃的喝的穿的。”容金氏不在意地道,她是不会跟女儿直说要把容鹭养得不认亲娘这样的话。 容静秋皱了皱眉,不过看容金氏现在的样子,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毕竟这是积攒了十几二十年的恩怨,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化解的,换成她,也过不去心里那关。 所以,她不能苛责容金氏。 不过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一句,“娘,您的小心傅姨娘的反扑。” 容金氏挥挥手道,“她一个姨娘还能干啥?这次是容静季那丫头把你祖母给请来,要不我早就收拾她了。”顿了顿,不屑道:“以前瞧着容静季那个丫头还不错,现在才知道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都是一路货色。” 对于坏了她事的容静季,她现在是连容静季也给记恨上了。 “女儿维护亲娘不是正常的吗?”容静秋道,“换成是我,也会拼了命维护你。” 容金氏听到这话,脸色才好看了些许,拍了拍女儿的手,“娘知道你是个好的,不像那些没良心的。” 至于谁没良心,她没有细说,不过容静秋听出些许味道来,八成说的是容静冬。 容静冬现在还在跟宫里出来的嬷嬷学规矩,她脾气本来就暴躁,跟着学规矩少不得会出口抱怨,说些不经大脑的话,然后就被人学到了容金氏这里。 这才让容金氏对这个小女儿有了些许失望,母女俩之间有了些嫌隙产生。 想明白后,她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她可以为全天下任何人说好话,惟独不会为容静冬说上半句。 “娘还是听我的,派人盯紧傅姨娘的一举一动。” 容金氏觉得大女儿是小题大做,于是有些敷衍地应了声,表示会让花嬷嬷安排。 容静秋也不多劝,告退回了东跨院。 一进到屋里,她就把林兰儿给招来,“给你个任务,你现在开始紧盯着傅姨娘的举动,她每天见了什么人都要跟我报备一声。” 正房那边的事情闹得很大,林兰儿自然是听说了,遂一听到自家姑娘的吩咐,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把她盯得死死的。” 容静秋这才挥挥手让她退出去到外面去活动。 就如容静秋所料一般,傅姨娘哪肯吃这个哑巴亏? “既然从我身边夺走了我的儿子,就别怪我对付她的女儿。”</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章章 我心悦你 听闻亲娘没有吃晚膳,亲自端了些吃食过来的容静季隔着窗子听到里面亲娘那近似疯狂憎恨的声音,眉头顿时皱紧。 在她看来,弟弟容鹭交给嫡母教养也不是一件坏事,将来说出去也好听,毕竟是养在嫡母身边的,总比一句小娘养大的话要体面得多。 她知道亲娘是无法释怀这样的事情,若是真的这么为子女着想,当初就不该当人小妾,凭着祖母容傅氏是亲娘的姑姑这一条,当年她可以嫁得更好,堂堂正正当人正房娘子不好吗? 思及此,她没有进去劝说的想法,而是朝身后的大丫鬟道,“走吧。” 看到自家姑娘转身就走,侍候她的大丫鬟忙跟上,不由地看了眼傅姨娘住的屋子,疯疯颠颠的,怪不得侯爷现在不宠她了。 容静季回去后,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亲娘这是又要准备做什么?她不禁有几分胆战心惊,实在不想再起事端,招手让信任的大丫鬟上前,她低声交代了几句,那大丫鬟点了点头,她这才觉得稍稍安心。 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转了几圈,她还是着人打灯亲自去一趟正房那边的东跨院。 容静秋还没有睡下,她有着夜里挑灯看会儿书的毛病,虽然奶娘林安氏觉得费眼,说了几次,但她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也没真的想要改,最后还是林安氏妥协了,晚上就时常挑动灯芯让火光更大一点。 竹儿掀帘子进来,“姑娘,六姑娘来了。” 容静季? 她来干什么? 不但容静秋有疑问,其他的几个大丫鬟也面面相觑,毕竟今儿个容金氏与傅姨娘闹得不愉快,这个六姑娘不会是来找回场子的吧? 红裳和绿袖对视一眼,直接就往容静秋的方向靠拢,如果六姑娘要发难,她们俩也可以顶一顶。 容静秋看到后,顿时哭笑不得,“不用这么紧张,她又不是洪水猛兽。”把书本放下,朝竹儿道,“请六姑娘进来。” 竹儿福了福,这才出去请人。 这位于正房后面的东跨院,容静季是第一次来,之前容静秋有给府里的姐妹们发帖子请她们来暖房,但她并没有前来,她知道嫡母见到她会不高兴,所以没有必要给这嫡姐找不痛快。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她看着这一簇簇在夜色里仍可看见轮廓的景致,不由得出了神,直到身后的大丫鬟轻唤数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看到之前通报的大丫鬟站在自己的面前,她这才稍稍地整了下衣衫,轻咳一声,这才随她迈入室内。 屋内的光线很是充足,她一进来就先闻到一股宁神香的气息,然后才看到容静秋坐在罗汉床上朝她招手,而脚踏处坐了好几个大丫鬟,这阵仗让她微微愣了愣神。 “愣在那儿做甚?过来这里坐下,我就不起来迎你了。” 听到这带着几分和气的声音,她笑了笑,这才走过去坐在容静秋的对面,敛裙而坐,脊背挺直,淡漠的神情中略有些拘谨。 容静秋看到梅儿端来茶水,亲自把茶水奉到她面前,“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人。” “三姐姐说笑了。”容静季也笑了笑。 “我还没有谢你上回给我送药材呢。” “不过是慷他人之慨,何足挂齿?三姐姐莫要记挂。” 不咸不淡地聊了两句,容静秋觉得这真是尬聊,容静季看来不是个好的说话对象,又或者是与她没有什么话要说。 容静季自己也感觉到有几分尴尬,想到弟弟容鹭,她突然起身朝容静秋屈膝行了一礼。 “六妹妹,这是做甚?”容静秋忙起身扶她。 容静季却是不起身,直接抬头道:“三姐姐,鹭哥儿是个好孩子,以后他养在母亲的膝下,还请三姐姐能多多提点他,他不是个榆木脑袋,就是有时候比较腼腆,并不是屡教不改之辈,请三姐姐能多多照顾照顾他。” 容静秋顿时知道她的来意了,是为了那亲弟弟容鹭而来的。 “你快起来,有话我们好好说,无须行此大礼,鹭哥儿是个好孩子,自然不会有人为难他。”她用力将容静季给扶了起来,“正房也不是龙潭虎穴,你不用太担心,为难一个孩子的事情不会发生,我可以向你保证。” 容金氏不是个恶毒的嫡母,她顶多就是无视,不会刻意地去打压折磨一个孩子,两辈子为人,她对自己亲娘的这点节操还是有信心的。 若是真要为难,早就出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容静季道,“三姐姐莫要误会,不是怕母亲为难弟弟,而是……而是我一个当姐姐放心不下,他自幼没有离开过姨娘,性子也被姨娘养得胆小了,现在换了个陌生的地方,我怕他适应不了,”顿了顿,脸上浮起一抹苦笑,“母亲只怕现在也不想见到我。” 要不然,她会亲自到正房去照顾一段时间容鹭,让他适应新的环境,可她知道容金氏不会允许的。 容静秋拍了下她的手,“你放心好了,能尽力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这总行了吧?” 容静季这才点了点头,然后脸上刚浮起的笑容又敛了下去,神色严肃了几分,“还有,就是我姨娘她……”亲口对外人说自己亲娘的坏话,她还是颇难开口。 容静秋微微蹙眉,心里对于容静季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几分猜测。 “就是你一定要小心她,还有出门在外多带几个府里的侍卫,我怕她会剑走偏锋,做出一些……伤害你的事情……” 再艰难,她还是把话说完了,这才觉得胸口的一块巨石被移走了,顿时一身轻松。 “谢谢六妹妹的提醒了。”这话容静秋说得真心实意,换成是她也未必愿意对人说自己亲娘的不是。 “三姐姐又客气了不是?”容静季这回笑得颇为开心,“我一直犹豫要不要说,她再不好……也是生我养我的亲娘,可是这世上的是非曲直自有公道,我不能泯灭自己的良心。” 这是她做人的坚持,虽然她有一个人人看不起的庶出身份,但她仍要挺直腰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这番话让容静秋动容。 她亲自送容静季出去,看着她消失在夜色前回头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回去不用送了。 她仍是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她这才着人关上院门,返身回屋。 “姑娘,老奴现在对六姑娘改观了。”林安氏叹息道,“至少比四姑娘好,可惜却是托生在姨娘肚子里的。” 容静秋没有做声,人的出身是没法由自己选择的,能选择的就是日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翌日清晨起来,她还是收拾了一下到正房去用早膳。 容金氏刚去侍候了婆母容傅氏用早膳回来,正着人去看看容鹭的情况如何,如果不大今日就要遣人去族学那儿请假了,就看到大女儿过来了,于是招手道,“怎么这么早过来?没睡好吗?” “那倒没有。”容静秋笑道,没看到容鹭在场,于是一副有小秘密的样子低声道,“不就是您这儿添了个人,我不放心,过来看看,到底是隔靴搔痒,我怕您难受。” 虽然知道容金氏不会用那种低级手段去折磨人,可她还是挺担心容金氏会因此影响心情,没人看到庶子还能高兴得起来。 容金氏的心里比吃糖还要甜蜜,“为娘都一把岁数了,还要你来操心?放宽心好了,他又不是今日才存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要真的过不去这个坎,早就过不去了。” 容静秋笑笑不说话了,看容金氏的样子也不像是说假话。 母女俩吃了个温馨的早膳,就相携去看望还在病中的容鹭。 容静秋看他仍旧如受惊的小鹿般想要起来行礼,忙上前一步按下,“等身体好了再行礼也不迟。” 容鹭朝她腼腆地一笑,眼角却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严肃的嫡母。 容金氏在床沿坐下,伸手轻抚他的额头,“总算是不发烧了,今儿个我就让人去帮你请假,你好好在家里养病,知道吗?想吃什么或缺什么东西,就让人去置办,你唤得我一声母亲,我总要尽这个责任的。” 态度不算十分亲切,但话语说得很是让人受用。 容鹭点了点头,不过仍旧有些担心地道,“族学那边请假,父亲会不会不高兴?” “放心好了,我去跟他说,等你病好了,再抓紧时间补回落下的课程便是,到时候我去跟你先生说,让他私下里给你补功课。” 嫡母异常地好说话,容鹭不自觉地拿她跟亲娘做对比,至少亲娘对他说话不会如此轻柔,亲娘只有父亲在的时候才会温柔小意。 小少年的心里顿时对陌生的环境与陌生的嫡母不再抗拒,在吃饭上体现了出来,早膳就喝了一大碗粥,比上回有进步。 容静秋一直没有插话,容金氏这番操作连她都看不明白,竟比对她还更有几分耐心,不过没拿容静冬来比较过,所以也不知道容金氏这样算不算正常。 容鹭喝了药之后就躺下休息了。 容静秋这才扶着容金氏起身离开,到了外面,走在回廊上,她这才道,“娘这份胸怀我是真佩服了,换成我绝对做不到面面俱到。” 容金氏叹了一口气,“到底不是我亲生的,不多关怀一点,别人又要说我这嫡母苛待他了,这嫡母跟继母一样难为。”半句不提自己的计划。 容静秋终究吃亏在没养过孩子,要不然就会察觉出容金氏好意下隐藏的恶意。 家里的烦锁事,她是不会带出家门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出门都把红裳和绿袖这两个练家子给带上,最近没见赵裕再来给她找麻烦,可见这俩侍女应该没有再私下给他传信息,只要开始忠心于她,她也能给予相对的信任。 京城的夏天是比较闷热的,容静秋换了身淡蓝色的衣衫,这让她心里的浮躁去了不少,下了马车,就看到不远处建在水上的凉亭已经有人坐在那儿等她,她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拒绝了侍女给她打伞,她自己撑着一把丁香花的油纸伞缓缓向那人走去。 薄景然今日到得早了,遂坐在凉亭一边看书一边等待,哪知一抬头,就看到那丁香伞下的少女正笑吟吟地向他走来,风吹过她浅蓝色的衣裙,仿佛似大海在微微泛着波浪,给她添了几分金色的光芒,而身后的秀发似水草般飘荡在风中,像极了书中描绘的仙子。 让他微微失了失神。 “薄公子,久等了。” 进了凉亭,容静秋将手中的丁香花油纸伞慢慢合上。 薄景然这才回过神来,遂笑着起身迎她,“我也不过是刚到不久,算不上久等。” 两人重新落坐,薄景然从小厮安平的手中把茶壶接过来,亲自给容静秋沏茶,袅袅的茶香随风飘起,为这一方天地添了点水份。 “没想到薄公子还有如此的泡茶技术。”容静秋叹道。 她在茶道上没有什么天份,或者应该说没用什么心思研究过,上辈子的时候发现聚会上不喜欢斗茶,所以她这种实用为主的人也就不花那个心思了,这辈子是对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直接拒之门外。 当然这不妨碍她赞美一下薄景然,确实薄景然沏茶的手艺是真不错,看得出来家族的底蕴。 “容姑娘谬赞了。”薄景然对于年轻姑娘的恭维还是十分受用的,这段时间他发现自己的定力不如想象中好。 容静秋就像那看似柔弱的蜘蛛网,正在一步步地将他给网住,这样美好的女子,他岂能不心动? 他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只是总感觉这份情投意合缺少了那临门一脚的契机,她没挑明,他也在装糊涂,彼此都在试探中稳步前进。 娶个这样的妻子似乎也不错。 不过说到这个,他倒是记起今日出门前,安平给他说的关于她的流言。 “公子,那容三姑娘据传被她大伯母下过绝子药,这岂不是不能生育了?公子,还是早早把她脱手了为好,不然真娶了她日后没有嫡子岂不是可惜?” 安平是忧心忡忡的,不仅容静秋在打听他们的底细,他也在打听这容三姑娘的风评,当然少不了侯府最近的八卦。 “怎么说?”他当时候正在磨墨写字。 安平遂绘声绘色地将定远侯府的旧奴那个姓朱的嬷嬷,如何告御状,如何揭发容家大房的恶形,最后又是容家大夫人如何落入法网。 “如今案子还没有结,但是事情早就传开了,听说本来有好些人家想向她提亲的,最后都不了了之,公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种能让人茶余饭后嚼半天的流言一般都不是假的。” 他当即把笔放下,正色看向自己这个贴身小厮,“那你说说江南那儿有多少关于我的流言,尤其是克妻的言论说得有多刻薄就有多刻薄……” “呸呸呸,什么克妻啊?那都是假的,都是那些女子不守妇道,关公子什么事?世人不知道真相这么说便罢了,公子也这么说自己?” “那你又岂知你所打听到的流言就一定是真的?就算万一是真的,那又如何?我喜欢的是这么个聪慧能跟得上我步伐的女子,而不是一个的只会生孩子的女人。” 安平那时候大张嘴巴不可置信的样子,他到现在还记得。 “公子,您真的不在乎子嗣?” “我们薄家是大家族,若我命中真无孩子,那过继一个便是,又有何难?” 这是他的真心话,他看中的从来都是这个人,而不是她能带来的价值。 所以此刻看到她美好的面容,他不由得有些许心疼,这样的流言对于一个女孩子的伤害是非常大的,她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压力。 “为何这般看我?”容静秋有些好奇地问道,“是不是我脸上沾到什么脏东西?” 不应该啊,她下马车之前还仔细检查过,是不会出这样的纰漏。 “没有什么,色不迷人人自迷罢了。” 容静秋的脑子突然如雷轰一般地咋响了,一直以来她都还没想好该如何向对方表明心意,可此时猛地听到这样的诗句,他是在向她表明心意吗? 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 有缘千里来相会,三笑徒然当一痴。 这是江南地区的俗语诗,她恰巧是听过的,所以这是她理解的意思吗? 此时她的俏脸微微泛红,两辈子,首次有个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她既新奇又觉得紧张,怕自己是自作多情。 她想过若是她的主动不能让薄景然心动,她就打算直接打交易牌了,无论如何她都要借婚事这个跳板跳离京城,这是她光明正大地离开最好的机会。 对面女孩子的紧张是显而易见的,薄景然在说出那句俗语诗时,有点担收她会嫌自己太过于孟浪,结果此刻看到她脸上爬上的红云,以及那一低头的娇羞,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多想实在是庸人自扰。 “容姑娘,我心悦你。”</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第一百二十一章 暗流汹涌互不相让 本以为很难开口的一句话,结果在此情此景此美人中就这般容易地说出了口,等回过神来,薄景然的耳朵不自觉地红透,此时的自己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容静秋却是愕然地抬头看向他,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她居然听到了最想听的一句话,迫不及待地想要追问一句真的吗?结果看到他红透的耳朵,她突然就不想问了,此时的薄景然哪里还有半分大家公子的模样? 她的唇角扬起一抹笑容,仔细思考着自己该如何回应他才好,毕竟两辈子了头一次有人向她告白,她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 突然,不远处有座画舫驶近,隐隐地能听到有人高声笑谈,“这次是我赢了吧?十一殿下,不可以赖账啊……” “本皇子何时要赖账了?九哥不是还没有开钓吗?怎知不是九哥钓到的鱼最大?” 然后就是另一道声音不畏强权地与十一皇子争论起来。 容静秋的心里想要骂娘,这群纨绔子弟什么时候不出现,偏这个时候出现,尤其是赵裕,真是哪哪都有他,膈不膈应人啊? 尤其还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告白的情形中,这就更可恶了,特么的,这群人是来破坏气氛的吧? 她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其浮于面上,免得吓坏了好不容易才钓上,哦,不,是吸引到的优质未婚对象。 “容姑娘?”薄景然看她似乎有点不对劲,忙问了一句,目光却是很快就发现了画舫的靠近,眉头微微一蹙。 容静秋正想笑笑说自己没有事,结果突然有一物勾住了她的后衣领,把她往后拉了拉,她的身体不由得向后倾。 然后耳边就传来了十一皇子咋舌的声音,“九哥,你的钓钩钓错了,不小心钩到了人,咦,那人怎么好像是容家三姑娘?” “是吗?我刚刚还看到那边游过一条大鱼,一时间挥错了方向。”赵裕的声音听起来凉凉的,而且他说是挥错了方向,可听来却又是另一码事了。 “那还是九哥你厉害,一下子就钓起一个人来。”十一皇子立即恭维道,绝对不会承认他家九哥“错误”。 画舫上其他人是什么表情,容静秋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是气到要冒烟了,这俩兄弟说的是人话吗?简直是岂有此理! 气不过的她伸手向后抓住那细细地钓鱼线,本想把赵裕从画舫上扯下来的,后来想想又做罢,免得多生事端,于是转而想把那鱼钩给扯掉。 耳边就听到十一皇子的声音,“哎,容三姑娘,你可别用力扯啊,这根钓鱼杆是御赐之物,扯坏了可就大事了。” 去他娘的御赐之物,心里是这样骂,但在皇权之下,容静秋不可能真的蛮干,这会儿她觉得屈辱极了,这俩人是故意耍她的吧? 赵裕的嗓音又响起了,只听到他吩咐道,“把画舫靠向那边,冯得保,你下去把鱼钩给解开。” 薄景然看到容静秋此时的难堪,想伸手帮她,但那是后衣领,大庭广众之下,他一个外男真这么做,那么容静秋的闺誉就算是完了,他不可能让心仪的女孩受到别人侮辱的眼光。 再说让个太监来解开鱼钩也是令人不舒服的,于是他站出来朝画舫上的两位皇子行了一礼,目光却是落在赵裕的身上,“殿下何必如此麻烦?她的侍女就在那边,招呼她们过来解开便是,无须麻烦到冯公公。” 说完,他给安平使了个眼色。 安平立即飞奔去把留在那边不远处马车旁等候的侍女给唤来。 红裳和绿袖早就看到了九皇子这旧主子的身影,可是离得有些远,她们并没有看到鱼钩钩住了容静秋衣裳的那一幕。 等到安平过来急匆匆地把事情给简单说了说,两人都顾不上畏惧九皇子这旧主子,而是施展飞毛腿的轻功赶去容静秋的身边给她解围。 画舫上的赵裕并没有阻止薄景然的小厮去唤侍女过来,他朝薄景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孤男寡女的在此幽会,这两人胆子可不是一般地大。 如果容静秋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肯定要喷他一脸水,什么叫幽会?他们这是光明正大的会面,光天化日之下能做什么? 红裳到得快,顾不上给新旧两位主子行礼,一来就看到那根细细地钓鱼丝上的鱼钩钩住了容静秋的后衣领,这个位置有些尴尬,怪不得容静秋并不敢大力挣扎,要不然那边一使力,衣裳很可能会被钓走,那样就出大丑了。 容静秋沉下的眼眸看了眼红裳,既是催促她别磨蹭,又是看她的表现。 红裳顾不上多想,上前去低头把那鱼钩给解开,这种鱼钩不是简单的一个钩,而是颇为复杂,不过她以前在皇庄侍候过,那时候九皇子也有人带人来钓鱼,她帮忙解开过鱼嘴上的这种钩,所以解钩的速度非常快。 此时冯得保也从画舫上下了来,就站在一旁看红裳动作。 绿袖站在容静秋的另一边,可她此时紧握的双手就表明了她的紧张,冯得保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容静秋一下子就发现了绿袖的异样,伸手握住她的手,虽然没说话,但一双眸子却是告诉她要镇定,输人不输阵。 绿袖这才慢慢地不再手抖,她现在是容静秋的人,冯得保这老阉人已经管不到她了,对的,能管她的只有自家姑娘。 看到绿袖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容静秋对她的表现还是满意的,见到旧主会害怕,证明中途没有出卖过她的消息,这就是忠心的表现。 等红袖将那鱼钩完好地交回给了冯得保,她这才获得自由站了起来,一双眸子几乎欲要喷出火焰来,但这情绪很快隐藏了起来,再忍忍,等她与薄景然订下婚约再赶紧成婚,她就屁颠屁颠地跟他跑到江南去,京城这群倒霉摧的人都跟她没关系。 所以,她一定要忍住,不能当场翻脸给自己招灾。 深呼吸一口气,她抬头直视那边画舫上的赵裕,结果看到赵裕身后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只见那人用冒火的眼睛在看她,仿佛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她顿时想要跳脚骂出来了,钟渠,你又凑的是哪门子的热闹? 钟渠身为禁卫军要保护皇子们的安全,这是他的职责所在,哪怕他对九皇子和十一皇子这两人都没有好感,但也得兢兢业业地做好本职工作。 本来只在京城的内城河垂钓,这边的景色不错,一群纨绔子弟选这里再正常不过,可他居然看到容静秋与一个男子坐在一块儿亲密地说着话,他的视力极好,隔着老远都能看到她羞红了脸微垂着头,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让他大为震惊之余就是胸生怒气。 撩拨了他,转身又去找别的男人,这个女人就不能安守本分吗? 至于九皇子之前警告他的话,他并未放在心上,容静秋未定下亲事,谁都有资格看上她,他是侯府世子,哪怕身份上现在比不过还是皇子的赵裕,但将来就不好说了。 如果赵裕没有什么建树得不到封赏,一个光头皇子将来如何比得过继承侯爵的他? 所以他半点也不会觉得自己不够格与赵裕竞争。 那天回去后,他认真想了好几天,容十七的踪迹全无,他是很难再找到他了,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弄一个替代品? 容静秋的面容再次浮现在脑海里,他顿时全身都兴奋起来,这个女人给他的吸引力不下于容十七,既然如何,他就要得到她。 本以为跟母亲提,他要娶定远侯府的三姑娘,一向盼着他成亲的母亲会欣然同意,哪知母亲却是大力反对。 “你要娶哪家的姑娘,为娘都由得你,但惟独这定远侯府的三姑娘不行,她可是被人毁了生子机会的,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是绝不能当你的正妻,难道你想着日后让庶子袭爵?这可是要降爵的,你爹也不可能同意你这荒唐的要求。” “娘,儿子不在乎。”他梗着脖子与母亲抗衡,“儿子是真喜欢她,娶不到她儿子宁可终身不娶。” “你这个孽障,你是要气死亲娘吗?” 那天,母亲狠狠地打了他背部几巴掌,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他到现在还记得,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他就是无可救药地受到她的吸引,现在别的女人他都看不进眼里。 那天他直接对母亲说了狠话,“儿子不是吓唬您的,您好好掂量掂量。” 说完,他就走了。 后来他身边的几个通房丫头都被母亲召去回话,不用问一定是问些隐私问题,问了正好,他这段时间少有的清心寡欲,并没有召哪个通房丫头来侍寝。 他正在与母亲拉据战,结果一转头就看到她与别人的男人赏风景,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吗? 钟渠觉得他是有资格愤怒的,等两人成婚后,他一定要把她禁足在后院,不许她再多看别的男人一眼。 这种思想是很可怕的,容静秋没有错看钟渠愤怒之下流露出来的想法,一定要逃离京城的欲念再次深深地植入脑海。 她转头不再看钟渠,这个男人的莫名其妙让人可笑之余又有几分后怕,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他?让他对她穷追不舍,并且还一副她背叛了他的样子。 啊呸! 有多远滚多远,老娘才不稀罕你。 她的视线再次对上赵裕,比起钟渠那可怕的想法,上辈子跟赵裕做过夫妻的她觉得赵裕还是挺正常的,有了对比,她对他的愤恨倒是少了许多,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并不想跟他有过多的来往。 “见过九殿下和十一殿下。”她屈膝行了一礼。 “本皇子记得你,容三姑娘嘛。”十一皇子很耿直地道,“前儿个玉容和玉华那俩丫头还惦记着你,求着母妃宣你进宫去陪她们玩。” 一提起玉容公主和玉华公主,容静秋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这俩个小公主既不刁蛮又颇为可爱,尤其是玉华公主,一个腼腆的小姑娘。 “那是小女子的荣幸,能得两位公主殿下的垂爱。” “那就这样说好了,回头本皇子就回去让母妃宣你进宫。”十一皇子高兴地道,这下子他就不用应付那俩丫头。 容静秋怔了一下,对于快速决定事情的十一皇子颇有些无奈,于是道,“那小女子等淑妃娘娘的宣召。” 赵裕一直没有再说话,可那双眼睛却是盯着容静秋不放。 容静秋感到如芒在背,实在不愿意与他面对面,于是行礼道,“小女子就不打扰两位殿下垂钓了,就此告辞。”转头看向薄景然,“薄公子,我们走吧。” 她的眼里有抱歉之意,本来约他过来游一游京城的内城河,这里的风景不错,不过现在看来是泡汤了,与一群纨绔子弟在一块儿实在让人不爽。 薄景然朝她笑了笑,表明自己不在意,只要有她在,哪里不是风景?更何况那艘船上有些人的目光让他不爽。 他暗中与钟渠目光较量了一番,武夫就是武夫,除了逞勇斗狠之外还有什么? 所以钟渠那暗暗的威胁,他半点也不看在眼里,他薄景然也不是吃素的。 当然这一群人当中,最值得忌惮的就是九皇子赵裕,他从未出声阻止过什么,也没有对他进行过威胁,但那种如影所形的目光还是让他看出了点端倪。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美好的女子,谁都有资格去追求,他并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比皇子低,就从而放弃去追求心仪的姑娘,这是光明正大的行为,他能追求到她,是他的本事。 所以就算是赵裕,也别想让他知难而退。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容静秋一下子就捕捉到他的想法,两人的意见在这一刻高度统一,遂行礼告退,从从容容,半点也没有失仪的地方。 画舫上看到容静秋真容的人不少,初时只是想到那个不能生育的流言,都觉得有几分可惜,后来看到她与一个陌生的男子在此幽会,又觉得此女有些孟浪,心里自然有几分鄙夷,不过后来听到她与宫里淑妃所出的俩个小姑娘交好,就又对她的看法正面了不少,毕竟能结交到皇女那也是本事。 直到此时,看到她那从容不迫的样子,以及撑着一把丁香花油伞的美好背影让他们看直了眼,这容三姑娘不但人长得美,就连背影也是这般美。 “这就是容家三姑娘?”其中一个男子问了出口。 “不然你以为是谁?别流口水了,没看到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与这男子交好的人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看样子,那容三姑娘应该很快就能订下亲事,就是不知道那个不介意她不能生育的小白脸是何方人士? “刚那男子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吗?”有人悄悄地问道。 不过大多数人都摇头,没在京城见过这个男子,不过看样貌气度衣着,都不像是无名之辈,但他们这些自认交游广阔的人愣是没有几人识得。 “我就知道他是谁?”有人得意地挑了挑眉。 “看你能的?还不赶紧说说,让大家都知道这可以不生嫡子的猛人是哪家的?” 看到有人催问,那得意挑眉的人这才道,“之前听九殿下说过,那男子是江南薄家的人。” “那个大儒薄老爷子的后代?” “正是。” 赵裕对于这些窃窃私语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没有阻止容静秋离去,来日方长嘛。 “殿下,可要老奴去警告他们不要乱说话?”冯得保躬身请示。 赵裕摆摆手,重新把钓钩抛进河里。 冯得保这才做罢,只能在一旁侍候着。 可没多时,那群小声议论容静秋的人都被钟渠教训了,其中一个说了不中听的话的更是被他直接一脚踹进水里。 他的小厮忙喊道,“快来人啊,我家公子不会泅水,快救人啊——” 钟渠不为所动,淹死活该。 赵裕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十一皇子更是连个眼神都没看一眼,继续与人比对谁钓上来的鱼大。 那小厮无奈,只得自己咬牙跳下去救人,他的泅水功夫并不好,好在他还记得带块木板下去,这下子主仆俩都靠那块木板在河里飘着,只能看着画舫越来越远。 容静秋很想带自己的如意郎君回去给亲娘容金氏过过目,但是,现在仍不是时候,奶娘林安氏给她带回来的消息,都表明一点,容金氏对于她远嫁是一千个一万个不赞成。 所以这事还有得磨。 “容姑娘不用太担心,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薄景然笑道,他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显然容静秋是愿意跟他回江南的,只是容家不会这么想。 “薄公子有办法?”容静秋的眼睛就是一亮。 小姑娘眼睛亮闪闪的样子格外好看,其实不但容静秋想要速战速决,今日见到有人对自己心仪的姑娘也垂涎三尺的时候,薄景然同样也想速战速决。 ------题外话------ 抱歉,更迟了,这是补昨天的二更,今天还有正常的两更。</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二更) 薄景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微笑着送她上马车。 好吧,容静秋也不是一定非要追问一个答案,既然她选择了他做为下半辈子的伴侣,那么她从现在开始就要学会相信他,一如她上辈子在婚姻中是相信过赵裕的,只可惜最后他还是连累她年纪轻轻就身死异地。 如今想来都不堪回首。 她有些懒懒地靠坐在软垫上发着呆,突然,车窗帘子掀开一角,她百无聊懒地看过去,那刚过去的街景并不是这些天来看惯的画面,这不是在回侯府的路上,于是她猛地坐正身子。 “停车!” 她突然厉声大喝,吓得一旁的红裳和绿袖都赶紧坐正身子,两人对视一眼,绿袖手按住身后的双刃,直接把容静秋挡在身后。 红裳机灵点,直接掀起车帘朝外看去,此时的马车并未停下,而是继续向前行驶着。 容静秋的脸色已经冷如冰霜,从红裳掀起来的那角车帘子,她已经看到马车夫正满头大汗身体僵硬地驾驶着马车,而他的旁边突然坐了个矮个子男人,这男人手中的匕首暗暗地指着马车夫的腰腹。 可能是听到容静秋那声冷喝,又或者是感觉到背后的视线,竟是回过头来,一张猥琐的脸出现在三女的眼中,只见他“嘿嘿”地阴笑一声,目光放肆地直接看向容静秋,“果然是个美人。” 容静秋也上下打量他,这人是谁派来的?她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头绪,不过那双放肆的眼睛让她不喜,低声与绿袖道,“让你与他对打,你有多少胜算?” 绿袖也在仔细打量这个突然跳上马车威胁车夫的猥琐男人,很快就有了结论,靠近容静秋的耳边道,“姑娘,要生擒他并不难,你看他下盘坐得并不稳,可见是三脚猫功夫罢了,难的是不知道他背后还有什么人?” 容静秋也早就发现了这猥琐男的下盘不稳这缺点,遂伸手拈了块糕点吃了起来,“既然有胜算,就当场拿下他。”顿了顿,“留活口。” 她不想徒增麻烦,万一真到了这猥琐男的老巢,她们三个女流之辈打不赢怎么办?心里衡量了一下,为这样的事情冒险不值得。 她不过一声令下,红裳离得近,直接就甩出袖中的长绸带出其不意地将人捆了起来。 猥琐男没想到这个女子真的会当场发难,而且连个招呼都不打,他气得眼睛通红直接就想捅车夫一刀,绿袖的双刃杀到,一刃过去,直接就把那匕首给打偏了,不过马车夫早就已经被吓得主动跳了马车,显然是个怕死的。 容静秋这时候已经看到外面的环境不再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所,心里的戒备之心更甚,她直接朝绿袖道,“绿袖,你来驾马车,我们直接回侯府。”然后又立刻掀起车窗帘子朝外面的侯府马车夫道,“你自己回侯府,立刻,马上。” 那马车夫正怕三姑娘追究他弃主而逃的行为,一听到这声吩咐,点了下头,立即就往人多的地方逃去。 “没用的东西。”红裳骂了一句,她把那猥琐男给绑得死死的。 那猥琐男居然还朝容静秋笑道,“你逃不掉的,我们的人都已经包围了这里,小美人,乖乖就范才能少吃苦头。” 绿袖已经出去直接驾起了马车,果然前方的路上跳出不少个壮汉,看那样子像地痞流氓。 容静秋冷酷地道,“撞上去,别怕出人命,”斜睨那猥琐男一眼,“出了事自有我担着,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一群乌合之众能有多厉害。” 对于这群人的出现,她现在已经有了猜测。 绿袖得了容静秋这话,马车直接就撞上去,半点也不犹豫,那群壮汉以为这几个娘们不会真的的撞过来,哪知道人家半点也不减速,他们却不得不跳到一去逃命,被马蹄踢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大,怎么办?这人就要逃了……” “跳上马车,就不信制不住几个臭娘们。” 红裳看到那些个壮汉开始千方百计地跳上马车,她的武器都拿去捆人了,只能跟绿袖互换一下位置。 两人极有默契地交换了位置,绿袖手中的双刃挥得赫赫生风,只要不是碰上像上回何道婆那样的奇人异士,她就能发挥出最大的战力来。 容静秋这会儿也顾不上藏拙,毕竟有人已经从马车窗里开始往里爬,外面只有俩侍女顾不上车厢,她只能自救。 手一下子就拿到了那把丁香花油纸伞毫不客气地朝爬进来的人眼睛戳去,只听到“啊”的一声,爬车窗的壮汉直接就摔了出去,随后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把油纸伞被她舞得同样赫赫生风,想从车窗爬进来抓她的人无一例外都被她扫落出去,这时候头顶有声响传来,看来有人开始爬车顶正用锋利的匕首准备把车顶给戳出一个窟窿来。 容静秋看了下手中的油纸伞,这只是把伞,并不能拿来当武器,遂只能抛到一边,瞬间抽出腰间的软剑,瞅准方向,她毫不犹豫地从下面直接往上捅去,用尽了力气,随后就听到车顶上传出一声痛呼,接着又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抽回自己的软剑,剑尖处一片腥红,看来是见血了。 那猥琐男原本还得意地笑着,直到看着这娇滴滴的豪门千金那生猛的动作,他顿时笑不出来了,头皮还一阵的发麻,那可是血啊,她怎么不怕?不吓晕过去? 这个女人还是女人吗? 发现她正冷冷地看着自己,他忙缩了缩身子,他不过是在街上讨口饭吃的混混,素日里拿着把匕首是吓唬人用的,哪里真的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至少他的胆子没有眼前这一身华服的豪门千金大。 容静秋冷静地把剑尖上的血迹擦干净,屋顶是没人敢爬了,就看其他的方位还有没有人敢闯进来? “三姑娘,是你吗?” 车外传来小斗子的声音,容静秋分辩出来后,把软剑直接别回自己的腰间,然后赶紧软塌着身子瘫倒在位置上,她虽然没有刻意发出柔软无助的声音,但还是示弱了一把,“是小斗子吗?” “正是小的,真是你啊,三姑娘,你莫怕,小的这就叫人出来帮忙。” “那有劳你了。” 猥琐男浑身打了个冷颤,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容静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还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或他敢乱说话,她就要他死。 猥琐男吓得猛摇头,他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有了小斗子带人接应,情况瞬间逆转。 小斗子的战斗力并不强,所以他直接跳上马车急着看容静秋有没有受伤,绿袖直接放开来打,红裳却是返回车厢守着容静秋。 容静秋的面容尚算平静,小斗子看到她一切安好,这才拍拍胸脯道,“差点吓死小的了,好在三姑娘没事。”等心情平复了一些,这才又道,“这都是些什么人?” 容静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总之抓活口,我就不信到时候问不出来他们的来历。”说完,她看了眼已成缩头乌龟的猥琐男。 小斗子细想,这话说得对,没毛病。 容静秋这时候才想问道,“对了,你怎么刚好在这附近?” 小斗子从车窗处指向不远处的店铺,“小的干活的那间蜜饯铺子就在前面的路口,这儿发生了打斗事件,别人不敢靠近,小的过来凑热闹,哪知这一看才发现是定远侯府的马车。” 容静秋朝他指的方向仔细看过去,确实有蜜饯字样的铺面旗帜在风中飘扬,看那标记跟小斗子送到府里的蜜饯上的包装是一样的,她这才放下多疑的心,谁叫小斗子是赵裕的人,她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姑娘,一共抓到了二十一个人。”车窗外传来绿袖的声音。 容静秋看了一眼那一群被绑住逃不掉的壮汉,“他们招了没有?” 绿袖摇头道,“没有。” “那就直接送官府去。”小斗子道,“官府严刑逼供之下,没有不招的。”一眼看到这群壮汉中有人不屑地撇撇嘴,这明显是官府里有人,于是他又道,“正好这京城府尹与小的主子有来往,到时候打声招呼,保准这些个人都会受到重点对待……” 他还没有说完,特别怂的猥琐男就道,“我招,我都招,是有人出钱要我们教训你,最好把你绑到烟花之地去卖掉……” “狗子!” 被外面的人大声唤了一声,那叫狗子的猥琐男顿时吓哭了脸,“海哥,我们就别坚持了,万一真的进去了,出不来怎么办?” 那叫海哥的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狗子道,“没用的废物,老子的亲哥就是衙门的捕快,老子才不是被吓大的……” “那就送官府法办吧。”容静秋一锤定音。 出了这样的事情,容静秋做为苦主也得跟过去说清楚,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能不跟家里说清楚,于是让红裳先回去找她爹容澄,若是她娘容金氏问起就模糊地说几句,千万不要把人吓到。 红裳点了点头,这道理她懂,夫人的胆子小,受不了惊吓。 绿袖留在车厢里侍候,猥琐男狗子被小斗子拖了出去跟那二十一个壮汉绑在一起,由他亲自押到京城衙门去。 只是等容静秋进了衙门跟府尹大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还没见到她亲爹容澄的到来,应该是不在府里,不过她也不着急就是了。 她说话有条有理,并且那提前跑回去的马车夫也赶来做证,府尹大人亲自审理此案。 这下子,有捕快头头罩着的海哥也看到亲哥难看的脸色,顿时知道这回踢到铁板,本以为这是一桩稳赚不赔不买卖,要不然他也不会纠集那么多兄弟,现在只能认栽了。 于是直接招认有人买通了他要给容家三姑娘一个教训,至于是什么样的教训,说辞跟猥琐男狗子交代的差不多。 府尹立即按海哥交代的去找这幕后指使人。 容静秋没有诰命在身,在这公堂里只能站在一边,她戴着帷帽,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赵裕一进来的时候,目光第一时间就睃巡到她。 容静秋这下子也看到了赵裕,顿时皱了下眉头,他怎么来了?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屈膝福了福。 “给容姑娘看座。”赵裕坐下来之时,道。 京城府尹看了眼容静秋,他当然知道这个年轻姑娘是谁,不过他与定远侯容澄的交情一般般,遂也没有特别照顾他的女儿,现在听到九殿下发话,他这才赶紧让人看座。 容静秋也没有推辞,而是大大方方地坐下,只是坐在赵裕的隔壁,让她略有些不快,好似回到上辈子家中的情景,感觉怪怪的。 “怎么遇上了这种事?”赵裕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运气不好。”容静秋回答得也干脆。 赵裕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有事的样子。 海哥供出来的人被抓来问话,一审之下才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幕后真凶,听他的意思还有人在背后指使。 “大人,小的真的冤枉,都是为了贪那几个钱罢了,有人在酒后说要教训一顿容家的三姑娘,并且还说可以提供三姑娘出门的消息,小的这才起了邪心,至于是谁,小的不敢说……” 容静秋蹙紧眉头,看来就是她想到的那个人。 赵裕却是转动着手上的玉板指,“用大刑吧。” 京城府尹看了眼他,当即照办,之前抓何道婆时两人曾合作过,所以跟赵裕倒是产生了两分交情,他不似九门提督那般谨慎,能广结善缘也是好的,况且九皇子背后还有太子。 容澄在回家的路上被红裳给截住了,这才知道自家大女儿闹到衙门去了,他皱了皱眉头,当即让车夫赶去京城衙门,一路上听完全过程,他也惊出一身冷汉。 “你们姑娘怎么会惹上这些街头恶霸?” 红裳看得出来侯爷是不悦的,可这问题她真的答不出来。 容澄也不是非要她回答,他沉着脸不再吭声,等到了京城衙门,他直接就跳下马车往里面走。 他的到来,京城府尹起身相迎,两人见礼过后,容澄这才看向行礼的大女儿,“你且先回去,这里有为父处理便是。” 容静秋不想再坐下去,父亲此话正中她下怀,于是再次福了福,“那女儿先行回去了。” 容澄点了点头,看到大女儿听话得走了出去,这脸上才有了几分光彩,然后才向赵裕行礼,“今日多谢殿下的人给小女解围,下官必定会备一份谢礼谢过殿下。” 赵裕一副不算什么事的样子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容侯爷客气了。”说完,他直接站起身,“既然本皇子的人已经说清楚了事情的经过,那本皇子这就领人回去了。” 京城府尹不敢拦他,容澄也不想他继续留下来听案子,这毕竟关系到侯府的颜面,自然是水花越小越好。 京城府尹再度回来,他一直没有把此案闹大,就是不希望让年轻姑娘的名声受损,如今有容澄这亲爹在,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果然,案件再审下去,就涉及到傅家了。 容澄的眉头越皱越紧,傅家是他的外祖家,为什么要做对他女儿不利的事情?莫非是表妹不甘心,报复不了妻子,就把魔手伸向了自己的嫡长女?这个想法让他浑身打冷颤,他不该这么想的,表妹不是这样的人。 信念终究没有动摇,他的表情也没有大变。 “姑娘,真的不听下去了?”绿袖觉得有些可惜。 容静秋道,“我已猜到了是何人所为,但猜到没有用,人家头上有人,这事完全可以推脱得过去,再听下去也无益。” 有容傅氏在,动不了傅家任何一个人的,对于结果她早已猜到。 她直接坐上亲爹的马车,这辆马车比她出行那辆华丽舒适得多,规格都不一样,果然还是亲爹会享受。 只是马车才启程不久,车窗外就被人敲了敲。 绿袖吓出一身冷汗,以为又有人来袭击,忙把自己的双刃都拔了出来时刻警戒着。 红裳谨慎地掀起车窗帘子,这才看到敲车窗的是九皇子,她吓得赶紧低头,“殿……下……” 赵裕没有看向红裳,而是直接看着容静秋,“本皇子有话要与你说,你让马车停一下。” “殿下,小女子今日受惊了,实在没有心情聆听殿下的教诲,还请见谅!”容静秋说完,直接就要去把车窗帘子给拉起来。 赵裕冷笑道,“你以为本皇子是在找你开涮吗?这事若是你再错过了,如果出什么事别怪本皇子没有提醒你,你好自为之吧。” 他又不是犯贱要屡屡看她的脸色行事,他直接调转马头就要走。 容静秋却是探头出去唤住他,“殿下。” 他没有回头,但身下的马儿却是停下来原地踏步。 容静秋看他没走,这才吩咐马车夫停车。 她想过了,不管赵裕要说什么,她还是姑且听一听,若因此错过什么重要的消息,她有直觉她会后悔一辈子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本皇子真想掐死你(三更) “那里有个茶楼,上去坐坐。”赵裕径自下马,这话并不是询问,而是告知,抬脚就往街边的茶楼走去。 容静秋瞥了一眼,名不见经传的小茶楼,换成上辈子的那个赵裕,肯定不会来这种地方,不过也很难说,毕竟她见到的赵裕都是片面的,他有些面目她根本触摸不到,要不然早就会知道他要造反。 现在再想那些事早就没有意义了,于是她带了红裳直接就走了进去,不用她吩咐,红裳和冯得保两人都自动去备茶水,不会真等这茶楼里的茶博士来招待他们。 半开放性的包厢里,两人对面而坐,容静秋不想过多浪费时间在客套话上,于是很直接地问道,“殿下,现在可以告知小女子是什么重要消息了吧?” 这事赵裕提了两次,她想要不记住也难。 赵裕却不着急掀开底牌了,倒是挺惬意地坐着,“薄景然没有送你回去?让你遇到这样的危险。” “这跟您要告知小女子的所谓重要消息有关系吗?”容静秋不答反问。 这人简直是有病,这关他什么事?追根问底的,实在是讨厌。 “你先回答本皇子,本皇子再满足你的求知欲也不迟。”赵裕很光棍地道。 容静秋猛地站了起来,“殿下这是在耍着小女子玩,请恕小女子不奉陪了。”她转身就要走。 赵裕笑道,“像只被踩着的猫儿一样,一点就炸。”伸手拦住了容静秋的去路,他抬眼看向她的侧颜,“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容静秋确实是生气了,这样三番两次,两次三番地这般说话,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不过她还是皮笑肉不笑地道,“小女子可没有那个荣幸当殿下您的猫……” “你若想当,倒也无妨,本皇子可以给你置办一个漂亮的猫笼子。”赵裕看到她气得俏脸通红,更觉有趣,这才像是个人的样子,实在不喜欢她刚才那公事公办的样子,他要正经办公事,也不会找她。 “你!”容静秋实在忍不住了,“这样很好玩吗?殿下不是小娃娃了,一再地拿小女子来取乐,说出去丢的也是皇家的脸面。” “无所谓,反正皇家又不止本皇子一人,有人敢当面去取笑父皇,本皇子还要赞他胆大。”赵裕挑了挑眉道。 这人实在是光棍得很,好像万事都不在心上的样子,跟他说话那就俩字,费劲。 “小女子还是先告退了。”她不想再当他取乐的对象,于是福了福转身就走,这回是半点也不停留。 “漠北那边战败,最近要派使节来京。”赵裕突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容静秋自然能听得到,她迈开的步子顿时走不动了,最后只能很没骨气地转身回来坐下,“您说的是真的?” “不走了?”赵裕接过红裳奉上的茶水,轻轻地拨动着茶叶笑问了一句。 容静秋咬牙道,“殿下说笑了,谁说要走了?小女子没见着。”反正她也学会了他那一套,耍赖不认便是。 赵裕挑眉看了看她,又问了原先那句,“薄景然怎么没送你回去?” 容静秋这下子算是知道了,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小女子跟他不过是朋友兼生意合作伙伴而已,这个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殿下,这下子满意了吧?” “本皇子看你看他的眼神不一般,怎么?他连向你家提亲的勇气都没有?” 赵裕的话实在是太难听,容静秋不喜欢他用这种语气说薄景然,是她没让他送她回去的,不然有风声传到母亲容金氏的耳中,会为这桩婚事凭添变数的,这不是她乐见的。 “殿下,您离题了,那是小女子的私事。”容静秋咬紧私事这俩个字,“再说您不了解薄公子,就不要对他妄下定论,这对他并不公平。今日之事谁也没有料到,殿下又何必说话刺耳呢?” 她试图用理性来与他对话,说实在的,她是真不知道赵裕对薄景然为什么会有股敌意?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所幸不去想了。 赵裕突然把茶杯重重地放下,茶水溢了出来,打湿了桌面,随后茶香四溢,一闻这茶叶,就知道这不是小茶楼能用得起的茶叶,应该是冯得保随身携带的宫里的贡茶。 这回轮到容静秋愕然地看着他起身离开,遂忙起身去追问,“您还没有把话说完……” 突然,赵裕转身看向她,她一时止不住脚步,险些撞上他的胸膛,好在最后她眼疾手快地扶住一旁的屏风,幸好这个时间段小茶楼并没有什么人,所以没有人看到她刚才的糗态。 赵裕却是逼近她,她不由自主地后退,实在不喜欢这种带着压迫性的姿势。 好在赵裕并没有过于逼迫她,而是适可而止地停下,只是那双漂亮而凌厉的眼睛却是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有时候,本皇子真想一把掐死你。” 赵裕突然阴郁地说了这么一句。 容静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脖子,她的脖子到底哪里招他惹他了? 这话上辈子她就听他说过,没想到这辈子又听了一次,顿时双眸里含着的都是怒火,这王八蛋,一天不惹毛她就不舒服是吧? 赵裕看她炸毛的样子,这才满意地道,“告诉你这朝廷的密事,就是要你小心,哦,还有那位薄景然,不然小心受你的池鱼之殃哦。” 容静秋这才明白为何自己之前一点风也没有收到,原来是朝廷的密事,那他是从哪里知道的?后知后觉地想到东宫太子,就也不奇怪他会知晓了。 “是不是那个什么何道婆的身份特殊?” 对于容静秋的聪慧,赵裕是半点也不意外的,不过是短短几句话,她就能猜到事物的真相。 “他不叫何道婆,他的名字叫做额尔齐,是漠北之王的儿子。” 容静秋震惊地捂住自己的嘴,她是千想万想都没想到那个“何道婆”居然有这么显赫的出身?“不该啊,他若是漠北之王的儿子,那也是个高高在上的王子啊,身份地位可不低,犯不着到我们大安王朝来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说到底,她还是无法相信,如果她有这样的出身,留在漠北做什么不好,要到中原地区来假扮女人?真是脑子秀逗了。 “很可惜,他的生母是我们大安王朝的人,是靠近漠北边界的女性,被掳去成为了女奴,后来得到漠北之王的宠幸,这才生下了他,不过母系血统太低的缘故,他在漠北王庭的地位比归顺的南人还不如。” 说来,赵裕觉得自己与额尔齐在身世上是有共同语言的,不过哪怕是这样,他对额尔齐也不会有半分同情之心,就这样的心智手段,他还没有将他看在眼里。 容静秋这下子冷静下来了,这一番话解开了她的疑惑,她很快就切中话题的中心,“他们过来一是要和谈,二是要换回这个额尔齐。” “你真的很聪明。”赵裕赞道,“跟你说话脑子不累。” 容静秋冷哼一声,好像她以前很蠢一样,不过这句赞美上辈子是没有的,他那时候嫌她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喝喝,完全不会动脑子。 她那时候横他一眼,“我若是会动脑子,要你做甚?” 如今想来,这话是好生没有道理的,人还是得靠自己,靠天天崩,靠地地裂,靠男人母猪会上树,她上辈子死得不冤。 赵裕也不在乎她的不礼貌,“总之你小心一点,额尔齐会记恨上你,以后出门都要把外面那俩侍女带上,若是不够,本皇子再给你调一批人手去。” “够了,够了。”容静秋忙表态,她可不想再要赵裕的人,特么的,一个个都是奸细,要来只会闹心。 赵裕冷笑数声,“不识好人心。” 呸! 你那叫好人心吗? 你那是不怀好意。 容静秋才不会上他的当,正事谈完,她直接绕过他就往外走。 “哎,你这行为叫过河拆桥。” “那小女子谢过九殿下特意前来告知。” “假惺惺的,一听就没诚意。” 两人一路斗嘴一路走下去,虽然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和谐,但意外地让人觉得莫名般配。 红裳捂住自己的脸,不敢乱发表意见,毕竟自家姑娘有心仪的人,说这样的话只会招致姑娘的厌恶。 回程的马车里,容静秋没有再吭声,显然是有心事。 担心那个额尔齐找麻烦,不如更担心小姐妹清澜郡主,她上辈子就是和亲嫁给了那老漠北之王,这辈子使团提前到来,会不会生出变数? 到时候那使团开口说要娶个中原公主回去,圣人只会点头同意,毕竟赵氏宗亲那么多,别说一个和亲公主了,十个也都封得过来,说是不行,要娶嫡系公主?呵呵,你那是做梦! 像玉容公主和玉华公主这样出身的公主是永远都不会沦为和亲对象的。 最近都忙着与薄景然培养感情,反倒是疏远了小姐妹,她突然生出几分愧疚之心,得想法子催催清澜郡主赶紧与金三赶紧把婚事给定下来,这样才不至于夜长梦多。 因为有了这桩心事,她倒是把之前遇到的恶心事给抛之脑后。 哪知,一回到府里,容金氏就急着找她,她连回自己的东跨院梳洗都没有,就直接去了正房。 “娘,您找我?” “快,给娘看看,有没有伤着哪里?” 容金氏急忙上前拉过容静秋的手仔细打量,没发现女儿少了一根汗毛,她这才定下心来,然后开始大骂傅家的人不是东西。 容静秋的心“咯噔”一声,消息这么快就传回了家里? 不对,应该是那边京城府尹抓了傅家的人去审问,所以傅家摆不平这事,只好求到容家来,毕竟容傅氏可是他们的老姑奶奶,有事来找准没错。 容金氏这才知道了这件事,把来龙去脉想清楚之后,她这才扶着容金氏坐下,“娘,我没事,好在这回带的侍女得力,就是红裳和绿袖二人。” 红裳和绿袖一听,忙给容金氏行礼,齐声道,“保护姑娘是奴婢的份内事。” “好好好,你们这差事办得好。”容金氏高兴,朝花嬷嬷道,“给这俩孩子一人五十两银子的奖赏。” 她舍得花钱去笼络人心,日后女儿还要靠她们保护,所以奖赏给得丰厚,才能让她们更好的卖命。 “这……”两人都有点不敢接,这五十两银子太多了,比姑娘一个月的月例银子还多,她们是见过梅儿清点月例银子的,虽说姑娘不指望这点钱,但没有人嫌钱多的。 “既然是娘赏给你们的,你们拿着便是。”容静秋知道这是容金氏表达爱意的方式,遂道。 红裳和绿袖两人这才欢欢喜喜地接下当家主母的赏赐,有这一茬,日后她们在东跨院那里也面上有光,总算不用觉得低人一等。 “娘,我回来得早,还没知道是傅家哪个人要害我?” 一提起这茬,容金氏就恨得咬牙切齿,“还能有谁,不就是傅姨娘那个贱人的弟弟呗,他气不过亲外甥养在我膝下,说是找了猪朋狗友发泄般说了这事,还说要给我们大房一个教训。”此时语气一转,兴灾乐祸道,“现在好了,被捉拿了吧?就他那点道行,骗骗外人倒可以,别想拿来骗我。” 容静秋明白容金氏是想明白了,这事不可能是傅姨娘的弟弟独个儿做的,肯定是傅姨娘在背后主使的,要不然他们如何弄得到她的行踪? 不过没有实质的证据,有容傅氏包庇着,傅姨娘是不会认的。 “我已经给你外祖父母送信了,他们很快就会上门为你讨个公道,这次是他们傅家有错在先,我倒要看看容傅氏是舍弃侄女还是侄子?” 此时的容傅氏是满脸怒容加愁容,看到侄女傅姨娘还是一脸不知错的样子,她上前去狠狠地扇了她两巴掌,直打得傅姨娘跌坐在地,她还不解恨,蹲下来双手掐着她的脸恶狠狠地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要你隐忍,你偏不听,还怂恿你弟弟做这样的事情?雁儿,你真让姑姑失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 硬气爆发了一回 傅姨娘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难受,此时再也不敢嘴硬,遂哭着道;“姑姑,雁儿知错了,可我真没有怂恿傅代干这样的事情,我……我只是向他哭诉着表哥对我的薄情,还有容金氏那贱人的恶毒,鹭哥儿是我的命根子,她居然使计从我身边夺走,就不许我抱怨吗?姑姑,我也是人啊,我也会难过的……” 似乎说到了伤心处,她哭喊的声音越来越大。 容傅氏一把将她甩开,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侄女哭得难看至极,似乎想到年轻时的自己,也是这般孤助无援,神情终于缓和了些许,遂朝苟嬷嬷道,“给傅姨娘擦把脸,等会儿出去跟你爹娘把情况说明白。” “是。”傅姨娘不敢再忤逆姑姑,只好乖乖地听话。 躲在外面窗棂下的容静季把屋里的对话听了一个清楚,浑身都忍不住打着冷颤,找地痞流氓去害容静秋真是亲娘做的,真害了容静秋,容家女儿还能得好吗?同气连枝,她在做这些事之前有想过她吗? 怕是没有想过的,哪怕她想过丁点她的将来,就不会做这样糊涂的事情,嫡母现在也讨厌她,但也没怎么样她,因为她也有俩个未嫁的女儿,害了她,对谁都没有好处。 她端着吃食默然地转身离开,突然间觉得这个天地都变得陌生不已,茫然地走在这偌大的府邸,心里却是半点归属感都没有。 从正房出来后,容静秋返回自己住的东跨院,结果才刚走过月亮门,就听到身边的红裳突然道,“姑娘,您看那边那个是不是六姑娘?” 容静季? 容静秋皱了皱眉,她现在并不想看到这个庶妹,虽然她有给她通风报信,但她到底是傅姨娘的女儿,见到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之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于是道,“你等会儿去打发她离开,就说……算了,随便找理由便是。” 说完,她便直接往前走,半点也不停留。 哪知,红裳似乎没有听到她说的话,而是惊道,“姑娘,您快看,六姑娘,六姑娘她不会是想投水吧?” 容静秋这下子震惊了,好端端的容静季投什么河? 她这回顾不上别的,赶紧顺着红裳指的方向看去,结果看到距离正房这边有点远的府内荷花池的边上,正走着的人似乎真是容静季,再看她前进的方向,好像是要往水里去了样子。 于是顾不得那么多,她大喊一声,“快,去阻止她——” 绿袖像只箭一般地飞了出去。 她与红裳的速度慢了许多,毕竟要从这里过去得绕一个大圈。 等到她绕过去的时候,看到绿袖在容静季就要落水之前一把将她拽住,然后借力往后腾挪,因为冲力的原因,两人都倒在一旁的草地上。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园子里并没有什么人,所以也没有多少人看到这一幕。 容静秋赶过去的时候,一把拉起容静季,边喘气边怒道,“好端端的,你寻死做甚?做错事的人都还死皮赖脸地不承认,你倒好,自己往水里去,你说你傻不傻啊?” 容静季赶紧道,“我没要寻死啊,就是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走到了这里,我真没想往水里去,三姐姐,你要信我。” 容静秋皱紧眉头,也不知道她说真的还是假的,不过想来为这事寻死真的有些扯了,于是道,“那你走路也得看路才行啊,再往一点你就要往水里掉了,对了,你的侍女呢?她们怎么不跟着你?” 容静季顿时没有说话了,脸上有些窘,不好意思说她看到祖母怒气冲冲地将亲娘拉到房里去说话,她怕亲娘被为难,于是偷偷端了些吃食准备进去插科打诨把话题岔开,这样亲娘就不用受祖母指责。 可没想到却听到了一段让人郁闷不已的对话,此时面对容静秋这个苦主,她惭愧地说不出话来。 容静秋见她不愿说,遂也不再追问,既然不是寻死,那就是她误会了,遂让绿袖送她回去,然后转身就走。 “三姐姐,等等。” 听到容静季唤她,她转身看她,看她还要说什么。 容静季朝容静秋屈膝道,“三姐姐,今日之事是我姨娘对不住你,姨娘她……只是一时间走岔了道,还请三姐姐……” 姨娘再不好也是她的亲娘,她想请求容静秋不要追究,但这话竟是如何也说不出口,实在是没有立场请求别人的原谅。 如果换成她是三姐姐,又能真的原谅吗? 怕是也不能的吧? 容静秋严肃地看着她的欲言又止,对于那说了一半的话竟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这样的事情是无法原谅的。 于是,她很直白又冷酷地道,“六妹妹,我是不会原谅你姨娘的,她要毁的也不单单是我,而是容家的姑娘们,她们又做错了什么?只因你姨娘一人的私心,就要把大家都拖进深渊,这是自私又愚蠢的行为。” 容静季的脸色瞬间苍白,脸上的羞赧让她几乎无地自容,她有何资格代姨娘求得三姐姐的原谅? “绿袖,送六姑娘回去。”容静秋冷声道,这回她转身就走,不再理会容静季。 容静季无措又痛苦地站在原地,最终喃语了一句,“对不起……” 绿袖当没有听见,在她的眼里,这六姑娘的脸真大,她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先别说嫡庶之别,光是论交情,这六姑娘与自家姑娘的交情就不深,又来说这样的一番话,是姑娘脾气好,换成她直接揍一顿才好。 于是,送容静季回去的一路上,她一声不吭,就算容静季说不用她送了,她也不听,只是说,“姑娘吩咐的话,奴婢是一定要办到的。” 容静季这才不再自找难堪,回到了住处,她让人给绿袖端杯茶水,绿袖只是福了福,连水也不喝,转身就走。 “这什么人啊?三姑娘身边的人到底知不知礼了?不过是跟我们一样的丫鬟罢了,姑娘给她脸色是看得起她……”端茶水出来的大丫鬟见绿袖拂袖而去,顿时气得不已,张嘴就抱怨起来。 “住嘴。”容静季大喝一声。 那大丫鬟有些惊呆地看着容静季,从没见过姑娘这个样子,哪怕再生气,姑娘也是一脸的淡漠,何时像现在这样满脸怒容? 她顿时不敢再造次,端着茶水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容静季不管她,而是径自往内窒而去。 发生这样的事情,侯府里没有一个主子察觉到,毕竟宁安堂那里已经吵成了一片。 傅姨娘的亲娘傅殷氏气得猛扇了女儿几巴掌,大哭着道,“你去把你弟弟换回来,我可怜的儿啊,怎么有个这么狠心的姐姐……” 容傅氏看着这二嫂哭闹,一时间知道是劝不住她的,遂只能对自家二哥说,“二哥,这些年来我对家里也是贡献的吧?” 傅姨娘的父亲低垂着脑袋,家里这些年的开支哪样不是要这个高嫁的妹妹补贴?想到这些,他的态度和软了下来,“这事说到底是我家那臭小子不好,一时喝多了酒,被人听去这才造成了这样的误会,妹妹啊,二哥知道这些年家里得了你不少的帮忙,但代哥儿也是你的亲外甥啊,你真的狠心送他去坐牢?这本是我们两家可以解决的事情,没有必要闹到官府去,妹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对啊,姑奶奶,你就帮帮你外甥吧,把他捞出来,他素日里虽然有些不着调,但到底也是傅家的血脉……”傅殷氏说着说着,就又再度哭了出来。 傅姨娘没有做声,不过还是求救般地看向姑姑,表哥那儿,她现在是不敢去说了,毕竟上次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又惹出这一摊子事来,表哥是不会帮她的,能给表哥施压的就只能是亲姑姑了。 容傅氏也是为难啊,大儿子和大孙子还没有从牢里那边捞回来,如今又添了个外甥进去,事情又关系到二房的孙女,这事让她如何向二儿子开口? 不过再难办还是要办,于是让苟嬷嬷到前院等去,无论二儿子何时归来,也要赶来见她。 几个人都没有心情吃饭,全都焦心不已地等着容澄。 容澄回到府里的时候早主华灯初上了,一看到苟嬷嬷在等他,就知道二舅父夫妻俩肯定也在府里,遂连衣服也没有换,直接就去往宁安堂。 一进去,果然就看到二舅父夫妻俩赫然在座,竟意外地还看到妻子容金氏,这些年来,妻子容金氏有多不待见表妹的父母亲,他是知道的,不过转念一想,就知道这必定是母亲的主意。 于是不待母亲发话,他就直接道,“证据确凿了,傅代这牢是坐定了。” 容傅氏一听,险些坐不住,傅姨娘更干脆,直接往后倒,亲娘傅殷氏当即晕了过去,被丈夫抱住掐了好一会儿的人中方才醒来,醒来后就开始号啕大哭。 在场的人里惟有容金氏是最高兴的,越是看倒他们一家难过,她就越是心情舒畅。 “那可是你的亲表弟啊……”容傅氏痛呼出声。 容澄道,“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他犯了法,就要依法处理。” 这是很冠冕堂皇的话,容傅氏想要直接喝斥儿子别拿这些官话来敷衍她,但转念一想,儿子这么说肯定有原因的,以容家的能力,没有可能连傅代都捞不出来,那肯定是另外有人在施压,至于是何人,她一下子就想通了,目光落到容金氏的身上。 容金氏不解地看向婆母,看她做甚?她可帮不了她娘家人。 “老二家的,这么些年我这个当婆母的可有求过你?” “不曾。” “我知道我早些年是为难过你,可我是你的婆母,那也是在教你,我也知道你记恨我……” “不敢。” “呵,你嘴里说不敢,可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这老婆子也清楚得很,如今我就求你一回,就算不看别的,只看傅代是你丈夫的表弟的身份,放他一回,可好?”容金氏这话说得低声下气,一改往日的作风。 容金氏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婆母是不是病急乱投医了?我如何能救得傅家的儿郎?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你有。”容傅氏不听推脱的话,“回去向你爹求情,求他高抬贵手。” 容金氏这下子明白了,肯定是自己送信回去了,父亲给京城府尹那边施加压力,所以丈夫也救不了傅代,除非他这次打算与金家彻底翻脸,比起傅代这个表弟兼便宜小舅子,金家才是正儿八经的姻亲。 如今丈夫的选择显而易见,他是不肯为了傅代放弃金家。 不,也不能完全这么笃定,容金氏转头看向丈夫,容澄却是不看她,而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 她明白了,顿时心凉了半截,他也在给她施压,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是想让她回去跟老父亲说不要插手此事。 当了这么多年容家的儿媳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她以为自己斗赢了傅姨娘,如今想来只觉得可笑至极,关键时刻他还是选择了傅姨娘那个贱人,连傅姨娘要害女儿,他也能揭过不管,他还是人吗? 愤怒的容金氏猛然站起来,冷冷的目光扫过这一群人,“今日之事我办不到,如果容家容不下我,那就给我一纸和离书,我相信我金家还是能养得起我们娘仨。”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就连假装的孝道也不遵了,径自转身就走。 容澄错愕地看着容金氏,容金氏一向爱面子,生怕别人说她做得不好,如今竟然拂袖而去?人已经走远了,他还是难以置信。 “她,她……反了天了,老二,你看看你娶的‘好’妻子,连婆母都不遵,天底下有她这样的儿媳妇吗?”容傅氏颤抖着手指着那消失的背影。 连她也不敢相信容金氏会如此的硬气,说走就走,连礼都不行了,本想倚老卖老一番的,如今还演给谁看啊? 傅家一家三口也面面相觑,施压给容金氏的想法是彻底破产了。 容金氏生了一子二女,她是有儿子撑腰的,真把她休回娘家,日后她的儿子结束外放回京,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所以无论是容傅氏还是容澄,谁都没有想过要休掉容金氏。 容金氏硬气了一把,初时心情爽得很,后来却是越想越悲,回来后竟是大哭了一场。 容静秋正由容马氏陪着解闷说说话,容马氏怕她受惊特意过来的,只是当听到容金氏回来后大哭的消息,两人对视一眼,哪里还有心情说闲话?忙赶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容金氏一看到大女儿,就抱着她继续哭,“我们娘俩的命好苦啊,竟被人如此欺负……” “娘,您先别哭,咱先说说话……”容静秋劝道。 容马氏拿来湿帕子给婆母净面。 容金氏看到儿媳妇在,这才堪堪止住哭声,接过儿媳妇手中的帕子盖在脸上遮去那泪痕。 好一会儿,她这才把湿帕子拿下来,把宁安堂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得出的结论便是,“你爹真不是东西,你都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了,他倒好,还顾得上他的表妹表弟,合着他们才是一家人,我们娘俩都是多余的……” 容澄这选择,容静秋不意外,她这个女儿再好能抵得过陪伴他多年的傅姨娘吗?就算如何两人之间有了裂痕,但那份情谊是不会轻易斩断的,况且她只是受惊罢了,并没有真正的出事,这才是关键。 所以在亲爹的眼里,小惩大戒就可以把这事揭过了,但如今有了外祖父的施压,这事是不能按照亲爹的设想去解决,所以以前刻意忽视的矛盾终究还是爆发了。 “娘,没有要为此难过,对于爹,你又不是现在才失望。”她轻声地安慰着亲娘,“您看,我就不难过,没有人怜惜您的难过时,难过就一文不值。” 容马氏在一旁看着这大姑子一脸的从容淡定,这是得有多失望才会这样啊,她不禁有几分同情这大姑子,她没出至于公爹那个人,她其实内心里是不喜欢的,可儿媳妇哪有资格批评公婆,遂也只能装聋作哑做好本分。 容金氏也是怔怔地看着大女儿,心里顿时更悲苦,她是一个没用的母亲,这种想法头一次涌现在脑海,才会让女儿连期待都没有,这回竟是无声地流泪。 容静秋顿时皱眉了,怎么越劝越流泪呢? 容澄过来的时候,看到妻子抱着大女儿默然流泪,儿媳妇在一旁着急却没有办法。 容静秋只是看了父亲一眼,没有问他案子的事情,而是轻拍母亲的背部,竟不再看容澄这个父亲。 容马氏赶紧福了福。 “秋丫头,今儿这事是你表叔不对,他已经知错了,你……” “容澄,你给我闭嘴,秋丫头没有出事是她幸运,你还想让她怎么样?我跟你说,你敢让我的女儿为你的便宜小舅子去说情,那是做梦!”顿了顿,语气更得地道,“除非我死了。” 容澄这抢白了这几句,面色有些难看。 “秋丫头,你回去歇着,这里没有你的事。”容金氏不许丈夫打女儿的主意,说服不了她去说情,就想拿孝道来压女儿,想错他的心。 容静秋看了眼如母鸡护小鸡般的母亲,心里从来没有一刻这么认同她就是自己的亲娘,遂抱了抱容金氏,笑了笑,“娘,谢谢你。” 容金氏的脸上有些许不自然,她知道自己对这个大女儿也是忽略时候居多,所以听到这句话竟是有几分赧然,遂讪然道,“母女俩说什么谢不谢的,你是我的女儿,我不护你还能护谁?不像有些人,小妾比儿女还重要。”最后还不忘踩容澄两句。 容澄怒瞪她,“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说得没有道理吗?人家当爹的都还知道要护女儿,你倒好,半点也不关心你女儿有没有受伤,只知道关心你小妾的弟弟要不要坐牢,你说你算哪门子父亲……” “秋丫头不是没事吗?这事……” “没事?哦,要怎样才算有事?真被你小妾一家给害了,你就安乐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 容澄气得拂袖而去,这样的容金氏是没法沟通的。 容金氏也重得地哼了一声,看到丈夫远去,这才拉着大女儿道,“无论你爹跟你说什么,你都别听他的,当他是放屁,这事你外祖父出面去管,我就不信治不住那贱人一家。” 以前是没抓到把柄,从而治不了,现在若是还治不了,金家也不用混了。 宁靖侯金老爷子一回到家门,金陈氏就迎了上来,关切地道,“怎么样了?” “有老子出面,还有办不下的人?”金老爷子冷哼一声,“如今总算抓到那傅家的痛脚,还不痛打落水狗?当老子是吃素的。” “阿弥佗佛,只是不知道女婿会不会怪我们女儿?” “他敢!老子劈了他。” 金陈氏这下子安心了,区区一个傅家是比不过金家的。 “明儿,你就过府去看望外孙女,今儿这事够惊险的,小丫头肯定受惊了,你这当外祖母的可不能不闻不问。” “还用你吩咐?我早就安排好了,明儿一早我就与老大家的一块儿过去看望。” 金老爷子很满意老妻的安排,他这个妻子娶得对,家里能如此和睦,都是她的功劳。 翌日,金陈氏果然携着金周氏还有一大堆宁气安神的药材到容家来探望容静秋。 一看到容静秋,金陈氏就把容静秋拉到身边,担心道:“我的外孙儿啊,昨日受苦了,可有伤到哪儿?” 容静秋摇了摇头,“外祖母放心,只是虚惊一场,没有伤到哪里。” 金陈氏地这话是半信半疑的,毕竟听丈夫说,那些地痞流氓都是高头大马的,她一个弱女子哪有可能没被吓到? 所以她又是安慰又是关心地与容静秋说了半天的话。 容傅氏知道亲家母过府了,但她与金陈氏的关系极差,人家没来她这儿,她也拉不下脸过去与亲家母说话。 只是,一想到娘家二哥夫妻俩,她最终还是不得不到二房的地界去。 ------题外话------ 抱歉,今天更晚了,某梦有事来不及码字,所以今天是来不及二更了,明天再补偿给大家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怒之下回娘家(一更) 容傅氏的到来让厅堂和谐的气氛顿时一窒,没人想到她会过来,前来探望容静秋的容江氏和容李氏第一时间站了起来行礼,对这个婆母还是极为畏惧的。 容金氏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忍着气站起来迎接这讨人嫌的婆母。 容静秋是晚辈,她本也应站起来,不管容傅氏多不讲道理,在这个讲究孝道的国度里,她不可能真的正面与这祖母硬碰硬,只是她刚要站起来,肩膀就被外祖母金陈氏给压住了。 “你昨儿才受了惊吓,就算当晚辈的要敬长辈,但也不能不顾身子,且坐下。”金陈氏说这话时,目光却是看向容傅氏的。 容傅氏握紧手中拐杖,想到自己有求于人,遂努力地压下对金陈氏的不满,竟也能笑道,“秋丫头,听你外祖母的,赶紧坐下,别又惊了魂。” 容静秋暗暗皱了皱眉,这祖母说话真是不讨喜,不过她现在有金陈氏给罩着,于是也就真的不站起来迎这祖母,“孙女让祖母担心了,这是孙女的不是……” 金陈氏拉过容静秋的一边手握住,极为护短地道:“傻丫头,你有什么不是?人家做恶的尚且不知道悔改,你又有何错?有些人不顾自家晚辈,一径地袒护娘家人,那才叫羞耻。” 容傅氏被金陈氏这明里暗里地说了一通,老脸险些挂不住,这么多年来仗着是容金氏的婆母,她从来没给这亲家母半点脸面,反正都能从欺压容金氏的身上给找补回来。 扶着她的大丫鬟感觉到老夫人打颤的手,侍候多年的她顿时知道老夫人这是气得狠了,换做以前早就发作了,现在却只能拼命隐忍着,真正是风水轮流转,遂暗暗地看了好几眼宁静侯府的老夫人。 三房的容江氏低着头若有所思,这金家老夫人果然就是厉害,竟能把野蛮的婆母结压得死死的,可惜她娘家不显,遂只能看着别人过过瘾。 容李氏的丈夫四老爷容波虽然最得婆母喜欢,但她这个儿媳妇却不是她面前最得意的,以前是大嫂容叶氏,如今没了这长嫂压着,她也没见得到婆母多少好,遂看到这老太婆吃瘪,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就差真笑出声来。 容傅氏为了娘家人把这气都给忍下了,上前坐了下来,“亲家母有些时日没见了,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竟不见老态。”终是违心地说了句好听话。 可惜金陈氏不领情,“都是老太婆了,又不比得她们小姑娘正值花期,哪还年轻得起来哟,亲家母说这话是寒碜我吧?” 容傅氏本想卖个好,但许久没有说过恭维人的话,这会儿似乎拍马屁拍到马腿上,顿时尴尬不已,心里也是恼怒成羞。“看亲家母说的,我哪是这个意思……” “……” 容静秋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地斗了起来,主要是外祖母金陈氏不领容傅氏卖的好,这局面就僵持了下来。 容傅氏到底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哪能真的转了性子?尤其是这会儿见金陈氏这个亲家母油盐不进,于是也冷声道,“亲家母,听你这意思,你是要把事情做绝了,对吧?你可别忘了我们两家可是姻亲,真把事情闹大了,谁也得不了好,金氏,你劝劝你母亲,让她做人别……” 金陈氏不待她说完,就拉过自己的女儿容金氏,“你也别拿我闺女来要胁我,亲家母,是谁先不讲道理的?当年的事情我就不跟你算了,是我的大度,可今儿这事你容家要一拍两散,好,我这就把我闺女和俩外孙女都带走,省得在这儿碍你的眼。”转头朝女儿和大儿媳妇道,“你去收拾一下,老大家的,去给俩外孙女收拾好东西,我们这就走。” 容傅氏这下子傻眼了,她不是这个意思,这金陈氏怎么就火爆了起来? 容金氏早就受够了婆母容傅氏多年的打压,看到母亲发话,真个转身就去吩咐花嬷嬷收拾东西。 容静秋看了眼外祖母金陈氏,突然觉得有点意思,于是也一副难过又听话的样子起身由金周氏陪着回去收拾东西。 到了外头,她朝金周氏道,“大舅母,我这边自个儿去收拾便是,妹妹那边就有劳大舅母多费心了。” 金周氏点了下头,不可否认的是容静秋比容静冬懂事得多,于是也放心让她自个儿去。至于容静冬那边从宫里找来的教养嬷嬷就是她出面寻的,于是容静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清楚得很。 她是很不想弄这母女仨回府的,不过婆母发话了,她就得照办。 容静秋一回到东跨院,今儿跟着她的是梅儿,于是梅儿就问道,“姑娘,我们真收拾东西啊?” “随便收拾一下即可,反正住不了几天,到时候奶娘领着竹儿和菊儿在府里,剩下的先跟我到宁靖侯府去玩几天。”往罗汉床上一躺,她随意地吩咐了两句。 林安氏赶紧张罗着带些常用的东西,怕这些小丫头们不会收拾,遂样样都要亲自过目放进箱笼里面,嘴上还道,“去住住也好,不然侯爷的心都偏得没北了。” “那可是,奴婢光是听听都要生气,亏得我们姑娘性子好,这才没有计较。”林兰儿道。 几个大丫鬟都一致地声讨起容家的处置不公,就该被金家给压制。 等容静秋这边收拾好了,赶回正房的时候,金周氏已经携着噘嘴的容静冬过来了,容静冬一看到容静秋,就像看到仇人似的红了眼,若不是顾忌跟着她的教养嬷嬷,早就冲过去一爪子抓花容静秋的脸出一口恶气。 容静秋只是瞥了眼容静冬,看来教养嬷嬷教了这么外没什么成果嘛,她还是老样子,可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金陈氏拉着女儿容金氏的手走了出来,这回没有再看到容傅氏的身影,显然已经被气走了,倒是容江氏和容李氏这俩妯娌跟在后面,缀在最后面的是儿媳妇容马氏。 容金氏一直转头跟她俩说话,无非是一些家常话,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倒是跟儿媳妇说了两句体己话。 容马氏没有跟着去金家,她得留下来执掌中馈,这个权力容金氏舍不得给妯娌,只有交给自家儿媳妇最放心,并且也名正言顺。 容李氏凑上前去朝容金氏的耳边道,“二嫂放心在娘家住些日子,若府里有什么风吹草地,我给你报信去。” 容金氏听明白了这妯娌的示好,她这么做就是要给丈夫容澄施压,让他不去管傅姨娘的弟弟,并不是真要和离归家。 金陈氏跟金周氏坐着金家的马车走在前面,后面的一辆车上是容家的标记,坐着的是容金氏母女仨,再后面还有此次跟去的大丫鬟们又坐了两辆马车,最后面就是拉行李的马车,总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驶出定远侯府。 这让定远侯府这边街巷的人都看了个热闹,少不得还在背后议论了一番。 容澄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当时他正在朝中议事,感觉到脸上都火辣辣的,媳妇带着俩闺女回娘家去了,这跟当众打他脸有什么区别?他不由地朝老丈人那边看了一眼,老丈人这一招真是狠。 宁靖侯金老爷子也收到老妻给送他的信,却是半点也不朝女婿看去,这女婿在大事上拎得清,偏处理家下事上却是个糊涂蛋,当年若是知道他这一面,他说什么也不把女儿嫁到他家去。 金陈氏把女儿与俩外孙女都弄回了家中,家里早早收到信,几个儿媳妇就开始把容金氏出阁前住的院子整理了一番,用这种来招待回家住的姑奶奶再适合不过了,省得住客院反倒让姑奶奶心情不爽。 容金氏一回到娘家,看到再住的是出阁前的院子,当即忍不住哭了出来,在这里她度过了最美好的少女时光,那时候没有分离没有痛苦,出嫁后,却是泡在了苦水里,受尽了心里折磨。 容静冬看到母亲痛哭的样子,本来想找事的也惟有咽下,不过还是忍不住狠狠瞪了眼容静秋,都是她惹出来的祸,要不然爹娘也不会冷战,娘也不会带着她们回娘家来寄人篱下。 容静秋对于她的瞪视无痛无痒,她揽住亲娘轻拍她的背部低声安慰了几句,一旁的几个舅母也轮流说好话,这才止住了容金氏的泪水,让她破啼而笑。 金周氏看着俩外甥女带着人去收拾带来的行礼,这才与容金氏道,“姑奶奶,在府里尽管安心住下,缺什么就让人去跟我说,千万别不自在。” 这番话让容金氏心里颇不是滋味,屋子还是这屋子,摆设还是这摆设,但她却从主人变成了客人,处处都透着违和感,以前只是回来吃顿饭就走了,这种感觉并没有太强烈。 现在才真切地体会到,女儿家出嫁后是真的没有家了。 在婆家要多年才能媳妇熬成婆翻身做主人,容傅氏不死,她还算不得是定远侯府的女主人,毕竟那个家她说话还未真算数。 “大嫂放心,少不得要麻烦你。”容金氏也不再感慨了,很是老实地向现实低头。 金周氏却没有她这么多感想,她一嫁进来婆母就放了权给她,而且她是世子夫人,又有县主封号,在金家那是如鱼得水,妯娌的出身都不如她,谁敢在她面前挑事? 客气地与容金氏说了两句,看到下人找来要汇报事情,她这才先行离去。 花嬷嬷前来禀报说一些摆设要如何摆,容金氏半躺着百无聊赖地道,“都先收着吧,反正也只是住几天就走,到时候还要重新打包也是麻烦事一桩。” 花嬷嬷明显感觉到夫人的情绪不如来时那么高,看她心情不好,遂也不拿这些小事去烦她,而是转身去看看俩年轻姑娘收拾得怎么样。 容静冬好奢侈,几乎把她贵重的摆设都带了来,如今正热火朝天地指挥人干活,哪个干不好就要挨骂,教养嬷嬷轻咳一声,她这才收敛起来。 花嬷嬷看得暗地里摇了摇头,不过没有多说什么,夫人把四姑娘身边的奶娘逐出府去看来也没有什么成效,四姑娘的性子是定了型的。 转身到另一边去看容静秋的情况,这边倒是简简单单的,没弄什么幺蛾子,反倒是刚来就有了访客。 她忙上前去给金家四姑娘金莹见礼,“表姑娘怎么来了?你看这边还乱糟糟的,这茶水沏了吗?老奴去……” “嬷嬷先别忙,梅儿去沏了,既然你老来了,就给我这边参谋参谋,还要如何收拾才妥当?”容静秋忙拦住花嬷嬷,让人搬来绣墩让她坐下。 花嬷嬷的老脸顿时笑开了花,还是三姑娘知礼数。 “我看这样就挺好,清净典雅,比那些俗物要好看得多。”金莹赞了一句,“本来还想过两天再来拜访表妹的,可这哪忍得住嘛?要不是怕姑姑不允,我还想拉着表妹到我那儿住去,我们表姐妹也好亲近说说话。” 容静秋看金莹的样子,是把当初的那点不愉快给揭过去了,也好,她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那会子因为被钟渠和赵裕先后给堵了个正着,她确实有几分迁怒于金莹办事不谨慎。 “那感情好,回头我就回禀娘去。”容静秋笑道,“先说好了,你可不许烦我。” “我烦你什么?能有个表妹跟我做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金莹高兴地道,当即拉起容静秋的手就要去找姑姑,“我们这就去。” “哎哟,我的姑娘们呀,怎么说风就是雨?”花嬷嬷看到容静秋也由得金莹拉着走,遂赶紧放下茶碗追上去。 容金氏听到侄女亲近地跟她说,要容静秋住到她院子去的话,她心里是高兴的,毕竟女儿正值花季,有个小姐妹来往亲密是好事,但这里要顾及的是小女儿容静冬。 容静冬与金家的表姐妹来往也是亲密的,但是没有一个表姐妹第一时间过来探望,小女儿的脸面是挂不住的,到时候少不得要吵闹一番,这里毕竟是娘家,真吵起来她脸上也无光。 所以她迟迟没有点头同意。 容静秋一看就知道容金氏在为难,眉尖微皱,本来到嘴了的那句不去也好的话顿时收了回来,由得表姐金莹与亲娘容金氏磨,她才不会为了容静冬而退让。 最后容金氏还是磨不过侄女金莹,点头同意容静秋过去她院子里住几天。 容静秋那还没怎么住热的屋子顿时就不住了,直接就被金莹拉过去她的院子,不过这回她只带了梅儿和红裳二人过去,剩下的大丫鬟都留在了原地。 金莹的住处正好建在湖边,一推开窗就能看到湖中美景,景致是真的美,她也没把容静秋安排在别处,而是与她同榻而眠。 两人聊了大半夜方才睡下,换了个陌生的环境,容静秋略有些失眠,等睡着都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翌日,她一起来,就听到梅儿小声地跟她禀报,说是四姑娘闹了大半夜,后来还是在夫人的房中歇下了,这才没再接着闹。 容静秋不置可否,这是容静冬的一贯作风。 正在净脸的金莹听了半耳朵,就道,“小表妹的性子,府里的姐妹没有几个不怕她的。”所以说也不是故意区别对待,主要是容静冬性子不好,大家都是金枝玉叶,谁有那个耐心哄着她? 不过,她也不是真想让人家姐妹离心,于是又道,“今儿个府里的姐妹聚聚,我待会儿就派人去把她请来,省得她又找你的麻烦。” 容静秋只是笑了笑,随金莹去安排,反正她是客人,客随主便就是了。 给长辈请了安之后,金家的姑娘们就接着容静秋还有容静冬到园子里去玩,还是上回聚会的地方,这回没有了外人在,大家说话都自在得多。 容静秋正与其中一个金家的表妹说话,就看到金三与几个金家子弟一块儿过来,显然是听说她们在这里办聚会,他们是来凑热闹的。 容静冬忙过去跟金三说话,还老是往他身后看,惹得金三都忍不住问她,“表妹,你看什么?” “那个……九殿下没有一块儿来吗?”容静冬脸颊泛红有些娇羞地问道。 她之所以乖乖地跟来金家,就是想着会不会有机会碰到赵裕?自从那天小姐妹武婷玉跟她说了那一番话后,她的一颗少女心彻底被撩拨了起来。 金三哭笑不得轻敲了她头顶一记,“你想什么呢?九殿下哪有可能天天往金家来?”人家也有正事要忙的。 容静冬的小脸上满是失望之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赐婚圣旨下给她?她都有些等不及了,毕竟天天都被那教养嬷嬷管束着,谁都会厌恶。 容静秋却是没有错过容静冬脸上呈现的少女情怀,顿时有如被雷霹了一般,容静冬还真是“又”看上了赵裕,这孽缘啊,啧啧啧。 她托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旁边之人说着话,心里却是想着她要不要出手撮合一下容静冬和赵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给你出个馊主意(二更) 不过一想到赵裕的性子,她就皱了皱眉很快抛弃了这个想法,容静秋不想沦为赵裕报复的对象,更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的婚事凭添变数,所以能不招惹赵裕就尽量不招惹,这才是明智的举动。 所以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头上就被人敲了一个栗子,她怒目看过去,看到的是金三的笑脸,“你这是在做甚?让人看到我还要不要混了?咦,小表妹呢?” “她见你说着说着发了呆,早跑到别处玩去了,你这是怎么了?”金三坐到容静秋旁边的石雕圆凳上,“莫不是在担心姑姑和姑父吧?这个你放心,姑父很快就会过来接姑姑家去……” “不是。”容静秋摇了摇头,一看到金三,就想到那漠北使节的事情,她忙道,“三表哥,你与清澜郡主的婚事商定了没有?” 一提起这个,金三就开始发起愁,有些幽怨道,“她到现在都不肯点头,我也莫得法子,可能这就是我的现时报。”最后自嘲起来,以前是他拼命要逃,现在是清澜郡主避见他,真是风水轮流转。 容静秋的脸色有些讪讪的,毕竟最开始煽动清澜郡主给金三颜色看的正是她,可她真没想到清澜郡主能坚持这么久,要不然金三也不会愁成这样?她有些良心发现地道,“要不我给你出个馊主意吧?” 金三一听,眼睛就是一亮,忙凑过去小声道,“什么主意?你快快道来。” 容静秋想着自己也算是那系铃人了,于是也小声地将主意道出来,最后更是加了一句,“不过我可不保证一定奏效啊,万一你演得不好砸了场子,可不能怪我啊?到时候我肯定撇得干干净净的,这可得事先跟你说明。” 可金三却不管她最后说了什么,而是脑子里在想着她说的主意,越想眼睛就是越亮,最后他兴奋地起身,还伸手拍了下容静秋的肩膀,“谢了,表妹,他日我若成功抱得美人归,一定好好谢你。” “别,你可别,千万要记住不能跟郡主说是我的主意。”容静秋恨不得捂住他的大嘴巴,也忙起身咬牙小声叮嘱,“切记,切记。” 她可不想被小姐妹说偏心,不管怎样,小姐妹还是得排在第一位的。 “安啦,安啦。”金三没甚诚意地安抚她一句,然后就要转身出去布置一番。 容静秋摇了摇头,看金三这个样子,她还真看不好他能达成心愿。 “你们在说什么?远远地就听到三哥的咋呼声。”金莹转了过来道, “随便聊了几句。”容静秋肯定不会把这主意说给第三方听,更何况金莹与清澜郡主不和,她就更要注意。 金莹笑道,“神神秘秘的,我看你才该跟三哥成一对呢。” 这话一说出口,她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三哥将来是要承爵的,如果结了这个姑表亲,依她与容静秋的关系,将来估计与娘家的关系也不会疏远,于她也是大有好处的。 容静秋闻言,脸色当即一变,“我的亲亲表姐啊,你可别乱点鸳鸯谱,万一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金莹一把勾住她的手臂,“哎,我是真觉得这样不错,我家三哥有什么不好?有才有貌有家世……” “呵呵,他还有一头母老虎。”容静冬不知何时踱了过来,冷笑着插了一嘴。 至于这头母老虎是谁?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 金莹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有点不高兴容静冬走过来瞎掺和,就是因为容静冬说话处处针对她,她这才走过来这边的,这个表妹实在有点不可理喻。 容静秋才不信容静冬是为她着想才这么说的,只是她不想她嫁进外祖家来,不想她的婚事将来有机会压她一头,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她抢去金三这个表哥,别看容静冬对金三好像没有男女之情,但占有欲这东西是不分什么情谊的,只是单纯地不想你跟我认识的人相熟。 “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金莹道。 容静冬有点得理不饶人的味道,“你这话可险些害死我这嫡亲姐姐呢,清澜郡主有多野蛮,人尽皆知。”转头又对容静秋道,“别看她现在跟你好,一旦知道你跟三表哥来往过密,小心她赏你鞭子吃。” 容静秋可不喜欢容静冬说清澜郡主野蛮,好像她又有多文明一样,遂笑道,“说的好像你吃过她的鞭子似的?” 这话一出,容静冬的脸色一变,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容静秋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这是唱哪出? 金莹有些尴尬地拉过容静秋,瞄了眼容静冬,小声地道,“她是真吃过清澜郡主的鞭子,那年还是冬天呢,大家在冰上滑着玩,小表妹不会滑,三哥一直带着她,后来清澜郡主突然出现,一鞭子就挥向小表妹,小表妹来不及躲避就挨了一鞭,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冬天衣服厚嘛,打不疼人。偏清澜郡主不肯收手,又继续挥鞭打过去,三哥赶紧去拦,小表妹吓得躲到一边去,结果不小心掉到冰窟窿里面去了……” 容静秋听得张大眼睛,虽然早就猜到容静冬吃过清澜郡主的亏,但没想到是这样的,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不太对,一大堆人,清澜郡主不像头脑发热就找茬的人?中间肯定还有些曲折的,不过看金莹的样子似乎就知道这么多。 因而她也没有追问,反这正这是容静冬的事情,她不想多管她的闲事,况且就凭她这份不高明的挑拨能力,她也不可能真的与清澜郡主交恶。 金莹想要借机声讨清澜郡主两句,可看到表妹的样子,她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算了,她就不离间表妹与清澜郡主的友谊,只是可惜表妹这般好的女子不能嫁给自家三哥。 这两天容静秋在金家过得颇为忙碌,那些表姐妹们还轮流做东请她跟容静冬去玩耍兼吃喝,每天都是新鲜的节目。 她倒是把容家那一茬子烂事给抛到了脑后,金家的姑娘比容家的姑娘有趣得多。 这日,她总算能清静下来了,窝在金莹的小院里陪她下棋。 两人正你来我往下得欢,就见金莹的大丫鬟急匆匆进来,“不好了,姑娘,三少爷他跌落马伤着腿了……” “什么?”金莹猛地站起来,“不行,我要过去看看。” 她跟金三虽然是堂兄妹,但关系一向不错。 容静秋也赶紧起身,跟着一块儿去看看情况如何,虽然她心里知道金三是按她出的锼主意在演苦肉戏,但她也不确定他会不会为了逼真,从而真的弄伤自己,所以还是要去看一看才能真正的放心。 金三的屋子里挤满了人,容静秋与金莹过来都挤不进里面只能在外围掂脚张望着,里面隐隐传来金周氏的哭声,还有金陈氏的吩咐声。 容静秋的心里“咯噔”一声,不会真的伤得很严重吧? 这回她顾不上在外面看,而是反拉着金莹挤了进去,一到了中心地带,就看到赵裕沉着脸站在那里,金三昏迷地躺在床上,脸色发白,腿上已经缠满了绷带,看那样子是真伤得不清。 她这会子有几分负罪感,尤其看到大舅母金周氏哭得眼睛都红肿了,也不怪大舅母如此,她只得金三个这么个宝贝蛋,金三若有个万一,她估计也不活了。 “还得观察观察才能知道后续恢复的可能情况,现在只等金三公子醒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容静秋立即朝那边看去,果然一入眼的就是那个徐太医,看到此人,再看到赵裕,她终于心定了。 金三这伤肯定有猫腻。 一回头看到金莹已经眼睛含泪,她心叫一声不好,她不能表现得这么淡定,毕竟也是相熟的表哥,眼角再瞄到徐太医,这才记起他给自己批的命,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面容,于是她一把掐向自己的大腿,痛得果然要掉泪,她忙拿帕子半掩着脸无声地哭泣。 很好,完美,包准那徐太医不会盯着她看问她是不是容十七了。 她很满意此刻自己的表现,可她没注意到那边的赵裕在她一进来这屋子时就已经看到她,目光有意无意地都在看她,自然没有错过她自掐大腿逼出泪来的小动作,这个骗子,果然还是没变。 他暗地里冷哼一声,回头又看了昏迷中的金三一眼,不由得冷笑一声。 徐太医看完诊之后,就要收拾东西回去,他是不太想在这儿待下去的,天知道他一个精通内科的大夫,为什么要让他来看骨科?金三的伤势半真半假,而他的存在就是要把那半假做成真的,实在太考验大夫了。 在他看来,这些公子哥儿都太闲了,什么都敢玩。 金周氏听到徐太医的话,哪儿都不肯去,非要守在金三的病床前等儿子醒来。 金陈氏叹息一声,这才看到屋子里围满了人,这才出声让人出去,这人太多,空气都污浊了许多,不利于病人养伤。 容静秋趁机去扶自家亲娘出去,不给那边徐太医发现她的机会,这人太危险,她可不想再听他那所谓的批命,那会要了亲命的。 母女俩随大流出去,容金氏不由得叹了口气,偏在她回娘家小住的这个时间段出事,她心里也不舒服,不知道大嫂会不会迁怒她,觉得她回来带蓑了娘家。 容静秋道,“娘,您别想那么多,这只是桩意外,我相信三表哥一定能吉人天相,很快就好起来的。” “但愿吧。”容金氏道。 走在前面的金陈氏回头看了眼女儿,“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套?这跟你又没关系,谁敢说什么,让她到老婆子的面前来说。”有她给女儿撑腰,看谁敢胡说八道。 容金氏这才不再唉声叹气,有母亲的维护,心里这才舒服了许多。 这一舒服,方才发现还跟着她的小女儿容静冬不见了身影,于是皱眉问花嬷嬷道,“冬丫呢?” 花嬷嬷一言难尽,只有用手指了指。 容金氏这才看到小女儿凑到赵裕的身边,不知道在说什么,小脸嫣红一片,那个样子像极了她当年相亲时偷看容澄的样子,那年她躲在屏风后头看这未来夫婿,是越看越满意的,所以当母亲问她意见的时候,她娇羞地点了头。 这些往事浮现心头,她这才发现小女儿居然情窦初开了,而且对象还是皇子,这可不是好现象。 容静春进了东宫都没能得个好下场,容静冬若是嫁给不受宠的九皇子,只怕也未必有好下场。 这么一想,她立即厉声地朝花嬷嬷道,“去把四姑娘给叫回来。” 容静秋冷眼看着这一幕,其实她早发现容静冬悄悄拔开人群接近赵裕,她没有做声,在离开时也没有戳穿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容金氏就发现容静冬不见了,而且还让花嬷嬷去阻止容静冬接近赵裕,真是可惜了。 此时的赵裕皱眉看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个劲儿别扭说话的年轻姑娘,实在想不起她是哪家的姑娘,似乎金家没有长这样的女子。 “九殿下,您有在听小女子说话吗?”容静冬说了半天,都没能得到赵裕的回应,遂鼓起勇气抬头看他,眼里满含憧憬。 “本皇子认识你吗?”赵裕不客气地问出声,并且下巴微微抬高,半点也不给眼前的女子留情面,都不认识留什么情面。 容静冬的脸色一白,有些摇摇欲坠地看着这俊美的郎君,怎么一开口就没有好话?她咬了咬嘴唇道,“九殿下,小女子是定远侯府的四姑娘……”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赵裕已经走开到一边跟那姓徐的太医说话,她顿时气得绞紧手中的帕子,真是岂有此理。 她咬了咬唇,很快就决定要追过去,哪知前路却被花嬷嬷给挡住了。 “走开。” “四姑娘,夫人唤你回去。” 花嬷嬷伸手就去拉住容静冬,不让她推开自己,反手就拉着这四姑娘离开,若是往日,她不会这么做,可现在还有外男在,就不能让人坏了容家姑娘的声誉。 容静冬敌不过花嬷嬷的力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如意郎君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回去就看到亲娘冷着脸坐着在等她,旁边还坐着一个沏茶的容静秋。 她有些气鼓鼓地道,“娘,您唤我?” “刚干嘛去了?” “没干嘛……” 容金氏顿时大怒起身,“你还要撒谎?容静冬,你是仗着我不会打你是不是?那可是外男,你走那么近做甚?你还要不要自己的闺誉?” “娘,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况且……”容静冬想说她就要被指婚给赵裕了,最后又因为害羞而把话给咽回去了。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你知道那是谁吗?” “知道啊,九皇子嘛……” “你想步容静春的后尘?” “娘,你拿容静春来比我?我又不是她,再说九皇子又不是太子,他成亲后就会出宫建衙开府……” 小女儿的嘴里噼哩叭啦说的话,容金氏听得都要头大了,她没想到女儿会想得这么长远,还想到成亲后的事情,她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到底知不知羞?” 听到母亲的怒吼声,容静冬这才收起了得意洋洋的嘴脸,有些委屈地道,“娘,我都要被指婚给他了,就不许我想想婚后的日子吗?” 容静秋一听这话,顿时抬头看她,为什么容静冬会有这样的认知?上辈子她对这事的感知很模糊,容静冬是什么时候对赵裕有心思的,她其实是不清楚的。 只是后来容静冬不情不愿地上喜轿,她也没有往这一层多想,后来是怎么发现的呢?是在某一回,她亲眼看到容静冬向赵裕诉情思,那似深情的样子,这才让她幡然醒悟,原来这个妹妹喜欢着她的丈夫。 这个想法让她恶心得要命,不管她跟赵裕的夫妻感情如何,做为她嫡亲妹妹的容静冬怎么可以这样? 她越发不待见容静冬,姐妹二人几乎没有了往来。 最后一次见面,就是死前那一幕了。 思及此,她两眼紧紧地盯着容静冬看,原来如此,容静冬以为要嫁给赵裕,所以才会把赵裕看成了她的所有物,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所以,上辈子跟赵裕成了亲的自己,就是她最大的敌人。 可是,她这个想法又是从哪来的?谁给了她这样的想法? 容静冬发现了容静秋也在看她,遂仰高头道,“听到我要成为皇子妃,很惊讶吧?我告诉你们,这可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现在只差旨意下来了……”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容金氏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点,“谁告诉你这样的消息?” 容静秋没有吭声,真不该说容静冬是蠢还是单纯好?宫里的消息就一定是准的吗?这个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假传消息,谣言是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 容静冬不说话了,显然是不想出卖自家小姐妹。 容金氏气不过地道,“人家跟你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你的大脑是长来看的吗?冬丫头,你怎么蠢成这样?都是为娘不好,没有把你给教聪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 被叫破了身份(一更) “娘,她不会骗我的。” 看着小女儿梗着脖子说话的样子,容金氏感觉到一阵心累,忙挥手让花嬷嬷把小女儿带下去,再跟她说下去,她难保不会真的动手打她,让她静一会儿再想法子掰回她的认知。 容静冬咬着唇没说一句软话就主动转身离开,心里的愤慨之气不消反涨,等她当上了皇子妃,她要她们都后悔这样对她。 容金氏看得一阵心碎,这就是她细心呵护到大的女儿,真是讽刺。 容静秋看着难过的容金氏,实在无法同情起来,孩子出生时就是张白纸,容静冬会养成今日这种性格,归根结底都是容金氏的错,不过她到底是她的亲娘,她也就不说些刺痛她心的话。 其实事情也不难猜,相信亲娘自己心里也是有底的,一个大多时间都是在家里的小姑娘能交往到的人都是有数的,这里面的人家里或者亲近的亲戚中有没有在宫里当差,这么加加减减,很容易就能找到那个蛊惑容静冬的人。 不过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这人挑拨容静冬究竟能有什么好处?容静冬又不能左右宫里诸位主子的决定,只能是个在窝里横的角色,气气容金氏这亲娘,其他时候还有什么杀伤力? 她觉得这只不过是人家的恶趣味,或者是想看到容静冬彻底在家里失宠,总之是不安好心的。 但是这些跟她容静秋有什么关系? 她还是禀持着不过问不关心不插手的三不政策,她可是扮不来知心好姐姐的角色。 正坐得有些无聊,看到外面的林兰儿朝她招了招手,她顿时站了起来。 容金氏正自我厌弃中,看到大女儿突然起身,她吓了一跳,以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忙道:“秋丫头?” “娘,没事,我就是担心三表哥的伤势,不知道他这会儿醒了没有?”容静秋赶紧道,“还有就是清澜郡主,也不知道她收到消息会不会接受不了,这不,我还是去三表哥的院子看看。” 容金氏一听,心里也跟着一紧,对金三这个侄子她也是真心疼爱的,虽说那清澜郡主一向不讲道理,但她对金三的感情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况且女儿与她交好,遂挥挥手道,“那你赶紧过去看看,若你大舅母忙不过来,你就在一旁帮一把。” 容静秋赶紧应声“是”,然后福了福退了出去。 刚一出去,就看到林兰儿凑上来小声地道,“姑娘,清澜郡主来了……” 容静秋这下子步子迈得很急,恨不得胁下生双翼飞过去,不用想,她也知道清澜郡主现在必定是哭成泪人,顿时觉得头痛不已,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当时给金三出什么馊主意不好,偏要他用苦肉计,当时肯定脑子抽了。 她刚进了金三住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清澜郡主断断续续的哭声,“三哥哥……你给我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快起来,好不好?三哥哥……你别吓我……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我……我也……不活了……” 然后就是痛哭声,接着是大舅母金周氏的劝慰声,可是显然无济于事。 她只是在站在门口处,都觉得难过得也想跟着哭出声来。 “你傻不傻啊,给他出了这样的主意,自己反倒却是跟着哭出来,他又死不了。” 随着赵裕清冷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方帕子盖到她的脸上,她这才感觉到脸上的温热,原来她真的哭出来。 这下子丢脸了。 她忙把帕子给夺了过来,低声道,“我自己来,不用劳烦殿下。”微微后退一步,不跟他靠得太近。 赵裕的眼神突然一冷,鼻子微微轻哼一声。 容静秋抹去眼里的热泪,这才觉得自在了一些,不过此时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一副哭过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赵裕瞬也不瞬地看着她,鼻子红红的,真像一只兔子。 “殿下,三表哥他是真摔还是假摔?”她趁着此时这里没人,赶紧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 “你说呢?” 容静秋的心沉入谷底,金三有时候是个较真的人,什么样的谎话最不易拆穿,那就是半真半假的话,所以她之前想得没错。 “那这摔伤严不严重?”她又追问了一句。 “你说呢?” 赵裕今天显然不想配合她行事,所以来来去去都是这句带着反讽意味的话,容静秋这会儿也恼了,既然问不出什么话来,那老娘就闪,总有知道真相的时候。 “不敢劳烦殿下,小女子这就告辞。”容静秋福了福直接退下,不想跟他在这儿拉扯。 赵裕也不阻止她,而是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 没有多久,容静秋突然步履匆匆地退出来,并且还拿着他给她的那方帕子半遮着脸,似乎有些羞于见人的味道。 一回头看到他,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殿下还在啊?”她不自在地用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里面都忙,小女子去厨下看看,得让她们熬些粥,三表哥醒来肚子肯定会饿。” 只是她才刚走两步,就被赵裕拦住去路,她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急什么?里面有狼在追在你吗?” “没有,不是,小女子哪里急了……” 容静秋觉得怎么就解释不通了呢?赵裕这王八蛋实在太可恶。 正在这时,背后响起一道她避之不及的声音。 “殿下,下官已经按吩咐把话都说给清澜郡主听了,不过郡主很是伤心。”徐太医有些自责地道,目光却是看向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怎么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只是这背影是个姑娘家,要不然他很可能会错认成容十七了。 赵裕不置可否地道,“如此便可以了。” “那下官就先告退了。”徐太医忙道,看到赵裕点了下头,他背着药箱举步就要走,结果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熟悉背影的女子。 容静秋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微微侧了侧身避开徐太医那热切打量的目光,刚才就是在屋里看到他与清澜郡主正在说金三的病情,她这才匆忙走出来,没想到这徐太医这么久还没有走,真是失策了。 最可恶的还是赵裕,若不是他的阻拦,她早早就避开徐太医了。 徐太医往前再走了两步,实在忍不住又回头看向那半遮住面容的女子,“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没有。”容静秋急忙否认。 赵裕轻嗤一声,当即笑了出来,显然是嘲讽容静秋说谎也不打一下草稿,这骗子之前还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就是容十七,现在这是自打嘴巴了吧? 容静秋顿时恼羞成怒,这赵裕是特地拦着她好让徐太医揭穿她的真面目,一定是这样的。 徐太医不知道九殿下为何笑得那么耐人寻味,但人家姑娘否认认识他,身为男人的他就该知难而退,不然人家姑娘会把他错认成登徒子,那就不妙了。 “那在下刚才唐突了,姑娘莫怪。”他还是拱了拱手致歉。 容静秋回了个福礼算是表示自己不怪他的意思。 偏在这时,清澜郡主的侍女从里面出来,看到容静秋突然唤了声,“容三姑娘,您来了?快里面来,我们郡主都快哭成泪人了,您来得正及时,这会儿惟有您可以劝劝郡主了……” 容静秋傻眼了,眼看就要过关了,居然被人叫破身份,她愕然地回头看向徐太医,后者果然满脸震惊。 震惊过后,徐太医三步并做两步又返了回来,这下子他是彻底看清了容静秋的脸,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他是医者,对于人体骨骼还是十分熟悉的,哪怕眼前之人着女装,他还是惊呼了一声,“你是容十……” 赵裕突然出手捂住了徐太医的嘴,眼神微沉,警告的意味十分浓。 徐太医的心里“咯噔”一声,顿时知道自己鲁莽了,此时再看眼前的女子,面相比之男装时期还要明显,所以这一声是不能叫破的。 容静秋此时头脑一片空白,她就知道能糊弄住任何人,却是糊弄不了一个大夫,只要一把脉,她装病的事情也会瞒不住。 她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会子已经被人识破了身份,于是她也不再装了,干脆大大方方地展现自己的面容,先是回头朝清澜郡主的侍女道,“我知道了,等会儿就进去。” 那侍女点了点头,这才行礼折返了回去,显然是要跟她主子通风报信。 容静秋深吸一口气,这才转头看向赵裕和徐太医,此时的赵裕已经松开了徐太医的口,两人一致看向她,只是一个似笑非笑的目光,一个却是震惊过后仍旧一言难尽的目光。 “徐太医,初次见面。”她礼貌地行礼,总之姿态一定要做到落落大方,输人不输阵。 徐太医有心里有无数疑问,不过他一个大男人是不可能去追问一个小姑娘,加上这场合不对,于是只能把疑问吞回肚子,赶紧还礼,“容三姑娘客气了,在下刚才一惊一乍失礼了,还请容三姑娘莫要见怪。” “徐太医客气了,是小女子不够坦诚在先。”容静秋道,然后又适时担忧地看了眼屋里,“那小女子的三表哥他?” 徐太医哪有看不懂她未言之意?于是很配合地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吃了些安眠的药,时辰过了就会醒来,不过这个不能告诉清澜主。”最后瞄了眼赵裕,小声地吩咐了一句。 眼前这人是容十七,所以他没有选择隐瞒,不过怕坏了金三的事情,少不得多叮嘱一句。 容静秋对徐太医上道的态度非常满意,显然他说的是真话,于是福了福表示感谢,然后又道,“小女子有点担心郡主,这就先告辞了。” “姑娘随意。”徐太医知趣地回了一句。 容静秋朝赵裕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往里屋去,姿态优雅,半点也不见慌张。 “这容三姑娘的反应能力真不错。”徐太医赞了一句。 赵裕却似没有听到他那句赞语,而是严肃着脸道,“记住本皇子以前说过的话,别再犯了。” “是。”徐太医赶紧表态,刚才是太震惊了,所以才险些坏了事。 他不想害死容三姑娘这样鲜活的生命,不然他万死难辞其咎。 这么想的时候,他还是偷偷看了眼赵裕,其实这人于容三姑娘也是个危险人物,想到那么美丽的姑娘是因为他才陷入这险境,他对自己的大嘴巴痛恨不已。 赵裕背着手转身离去。 徐太医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眼,最后只能无奈地赶紧跟了上去,这里的戏演完了。 屋子里有着浓浓的药味,容静秋皱了皱眉,目光很快找到了坐在床前抓着金三一只手不放的清澜郡主,此时她无声地落泪。 一旁的金周氏一边擦泪一边道,“清澜无须自责,这都是意外罢了。” “不,表姑姑,都怪我,若不是我一时跟他说气话,要他去猎两只雁来,不然就不嫁给他,所以他会落马都是我害的,三哥哥,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容静秋觉得气氛悲伤得有些压抑,看了眼床上还没有醒来的某人,这戏演得有点过了,可她要指责也无从怪起,遂上前轻按了按清澜郡主的肩膀,“郡主别太难过了,刚我在外面还碰到太医,他说三表哥只要醒来就会无大碍……” 清澜郡主摇着头道,“你们别骗我了,这些太医的话岂能尽信?况且那是从马上掉下来,重则丧命,轻则也要在床上躺数月,三哥哥现在还没醒……” 剩下那些悲观的话她不说了,她怕一语成谶。 容静秋坐在一旁的雕花圆凳上,轻声道,“我陪着你。” 清澜郡主朝她感谢地看了一眼,这眼神让容静秋感到有些歉疚,心里不由得骂金三把事情搞得太严重了。 三个女人接下来都没怎么说话。 清澜郡主不肯移动半步,并且茶饭不思,眼见的憔悴了起来,就连容静秋拿到她面前,她都摇了摇头,“三哥哥还没有醒来,我实在是没有胃口。” 金周氏又抹了一回眼泪,以前对清澜郡主的不满,这会儿都化为乌有了,不管这个女孩有多张扬跋扈,对自家儿子那是好的没话说,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尽早定下这儿媳妇,可不能让她飞了。 容静秋是三人中惟一知道真相的,看到她们都不吃,她也不好在一旁大吃大喝,遂只是随便吃了吃就放下筷子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金三的眼睫毛动了动,清澜郡主一眼就看到,忙倾身上前惊喜道,“三哥哥,你醒了吗?” 容静秋正坐着有些发呆,听到这声音,这才回过神来看过去,顿时看到睁开眼睛的金三与清澜郡主深情对视的样子,她顿时感觉到牙酸得不行。 金周氏没有硬挤进去,而是老怀欣慰地又抹起了眼泪,只喃语着,“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金三这一醒来,就发现小青梅变得温柔了许多,不管是扶他坐起来还是给他喂饭,都像变了个人似的,他顿时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有些感激地看了眼表妹容静秋,容静秋回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顿时如芒在背,怕她拆穿这一切,于是目光中带了几分求饶的意味。 容静秋“呵呵”笑了两声,都走到这一步了,哪有回头箭的?只能往前走,不达目的不罢休,这两人赶紧把事情给定下来,她也能真正的安心。 思及此,她暗暗给了金三一个速战速决的眼神,金三立刻会意地点了点头。 忙着照顾情郎的清澜郡主并没有看到这表兄妹二人的眉眼官司,她现在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悦当中,全身都涣发出一种叫温柔的味道。 这病情是半真半假的,金三是真摔下马来,不过在那一瞬间他就地避开了要害部位,所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伤势,那些伤势都是做做样子罢了,但药还是要喝的。 他很配合地喝了药,看到小青梅端着药碗要走,于是忙拉住她的手,“别走,陪陪我好不好?你……是不是怪我没能猎到两只大雁去求亲……” 清澜郡主忙把药碗往一旁的容静秋手上一塞,急急地反握住竹马的手,“不是的,三哥哥,我……那不过是相刁难你罢了,就算没有那两只大雁,我也会答应你的求亲……” 金三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他整个人都有些傻眼了。 容静秋看着手里的空碗也傻眼了,小姐妹这是见色忘友了,不行,她也很想哭一哭,好不好? 她才不要在这儿当蜡烛呢,于是,把空碗往一旁的侍女手中一塞,她转身就离开了。 屋外的星空很美,她坐在凭栏处探头看了看,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帕子,随后感觉这方帕子的手感有些不对,不是自己常用的那一方,低头一看,顿时想要爆粗口,她怎么还拿着赵裕的帕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这是要过河拆桥吗?(二更) 容静秋的脸色有些难看。 之前事情太多,她还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现在才想起来,她似乎忘了把这方帕子还给他了,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想把这方帕子给扔了,最后想了想又收回手,不行,万一赵裕这王八蛋不要脸地找她要回呢,她拿不出来,岂不是又要被他责难? 况且这帕子若是被有心人拾去,也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事端来?毕竟上面有赵裕的标记。 她这辈子是不想嫁给赵裕,但也没想过要害他。 思来想去,她把这方帕子随手就塞进袖袋里,再掏出来的是自己的帕子,她拿在手上这才有了几分自在。 清澜郡主出来寻她,“怎么在这儿?让我好找。”随便一敛衣袖坐了下来,抬头看去,“今儿的星子好亮。” 容静秋瞥了她一眼,“我不想打扰到你们,所以出来透透气。”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调侃了一句,“那是你的心情好,才会觉得它亮。” 清澜郡主的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嗔了一句,“连你也要拿我来取笑。” 容静秋看她不好意思了,这才没有再说下去,“对了,你怎舍得出来了?” “三哥哥喝了药睡下了。”清澜郡主摊开双手靠在栏杆上,“要不然我哪会放心出来?好在没有发烧,那徐太医说,只要不发烧,那就可以真的放心了。” 那是他诓你的话。 这话容静秋也就是在心里说说罢了,并没有真的说出口,九十九步都走完了,可不能差了这一步。 “你这回真答应三表哥的求亲?” 听到小姐妹的问话,清澜郡主伸手轻拂了一下自己鬓边的秀发,这是她不自在地表现,脸上还有些火热,轻“嗯”了一声。 “日后不会还意难平了吧?” 清澜郡主认真地道,“在听到他受伤的那一刻,我就许了个愿,只要他能醒来,我就不作了,他说什么我都点头,我只求他平安。” 容静秋这下子心虚了,心里为金三和自己点了一根蜡烛,祈祷日后千万不要被清澜郡主拆穿两人合计的这一出戏,要不然她的小心肝也是怕怕的。 “对了,你怎么跑到金家来了?我还去了一趟定远侯府,这才知道你娘带着你们二人回了娘家,至于原因,你那嫂子也不肯透露……” “说来话就长了。” 清澜郡主眼睛一横,容静秋也就不隐瞒,把事情的始末都说了出来,“其实也就是暂住两天,那案子一判,我爹也就做出取舍来,自然也就来迎我娘回去。” 容澄虽然没有过来,但也没听说他要救傅姨娘的弟弟出来,那就表明了他的态度,现在这样不过是做给容傅氏看的,好堵住她的嘴。 “你爹这事办得糊涂。”清澜郡主为小姐妹抱不平,不过却不担心容静秋会对付不了那几个地痞流氓。 容静秋不批评容澄,子女不言父母过,况且又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对了,你早些年把容静冬给打了?”她顿时八卦起来。 清澜郡主冷声道,“若不是她觊觎三哥哥,我才懒得招惹她,再说那是她自己不小心掉进冰窟窿里面的,又怪得了谁?你可知她那坑是挖来对付我的,结果被我给避开去了,她自己倒好竟一脚踩了进去,当时看得我痛快得不行。” “你怎么知道她觊觎三表哥的?” “我偷听来的啊。”清澜郡主顿时回过味来,顿时愤怒地站了起来,“可恶,居然被人给耍了。” 可恨她那时候太年轻,容易冲动行事,尤其是关于金三的,她一听到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难怪后来也没听到容静冬去告状让你爹娘来找我的麻烦,看来那个挖坑让我跟容静冬跳进下去的人早就给抹平了,她怕事情真闹大了会把她也给牵扯出来,所以这才说服了容静冬吃了那个哑巴亏。” 她竟是越说越气愤,来回地走动了起来,“不行,我得想个法子找回场子才行,不能让她们那么得意了。” “你能不能别转了,我看得头晕。”容静秋伸手把她给拉回来坐下,“这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只怕你现在对这幕后布局的人是谁都还没有头绪昵。” 清澜郡主的脸有些羞赧,小姐妹的话说得没有错,她偷听的对话搞不好是有人刻意要她听到的,至于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现在倒也想到一点,那就是让她的名声更臭。 毕竟她朝容静冬挥的那一鞭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件事后,背后议论她的人就更多了,而且三哥哥也是自那次后躲她躲得更远了,只是这些事并没怎么传到长辈的耳中,所以她也没受到多少来自长辈的责难。 “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愿闻其详。”容静秋笑道。 清澜郡主轻咳了一声,挑眉道:“那就是喜欢三哥哥的人。” 容静秋一怔,这个猜测很有可能,看样子小姐妹是有头绪了,好吧,那她就坐等看好戏吧。 “如今我要与三哥哥议亲,她肯定还会再跳出来的,你等着看吧。” 容静秋一听就明白了,金三这次受伤外面肯定有传言,那她若是喜欢金三,一定会担心地找机会上门来探望。 翌日,容静冬就有一群小姐妹上门来找她玩。 “你们都不知道我最近都被禁足在家里,实在是无聊得要命。”容静冬拉着小姐妹武婷玉的手道,“好在你们来了。” “那你得感谢武姐姐了,要不是她说一块儿来看看你,我们还来不了呢。”其中有小姐妹给武婷玉表功。 容静冬一听,满脸都是感激,一把抱住武婷玉,“婷玉,还是你最好。” 武婷玉笑了笑,“你我是好姐妹,我不记挂你还记挂谁?”顿了顿,“对了,你们要在外祖家住多久啊?外头都有传言,说你爹娘要和离了呢。” “放屁。”容静冬气愤地说了这俩字之后,很快就红透了脸,这可不是淑女的行径,“那是胡说八道,我爹娘好着呢,就是我娘记挂着外祖母,所以才会回来住几天尽尽孝。” 她很清楚,如果爹娘真的分开了,那她的地位就会受到挑战,她可不想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对于造成这局面的容静秋,她不禁又多恨了几分,都是她不好,若不是她回府来,爹娘也不会闹得这么厉害。 武婷玉仍旧是一副优雅的样子端着茶碗,“我不过是跟你随便说说,看你急的,不是便不是,怎能说这么粗鲁的话来?”眼睛朝周围一看,示意容静冬那几个人可不是那么靠得住的,回头肯定要说她的闲话。 容静冬顿时气得头顶要冒烟,忙跟那几个差了点意思的小姐妹道,“你们都不许传出去。” 当着正主儿的面,大家都发誓不会乱传闲话,容静冬这才做罢。 天真。 武婷玉暗地里轻嗤一声,越是这样,就越有闲话说。 话题不知道怎么绕到金三的身上,一众小姐妹都说要去看看金家三公子是不是真的伤得很重? 容静冬对金三这个表哥是没有什么不满的,哪里容忍得了别人说他伤重致残的话?当即就带着人过去看看,这亲眼看总不会再说闲话了吧。 金三那里,清澜郡主小心地照顾着他,容静秋出于对小姐妹的愧疚,所以在一旁打下手。 金三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一双眼睛都追着心上人跑,还暗地里嫌弃容静秋不通气,偏要杵在这儿当蜡烛。 容静秋呵笑两声,这是要过河拆桥吗? 金三不敢再胡乱嫌弃这个表妹了,省得被戳穿了,到手的媳妇就真的飞了。 容静冬领着一群人过来的时候,正值清澜郡主和容静秋到厨下去看补品炖好了没有,所以屋里只有金三这个主子在。 “三表哥,你好些了吗?”容静冬轻声问道。 “多谢表妹关心,已无大碍了。”金三客套地回应了一句,不过在看到有其他的姑娘在时,眉头微微一皱,这可不太合礼数,但又不好意思把人往外赶,只觉得容静冬做事没有分寸。 容静冬半点也没有感觉到自己这么做有何不妥,而是与一群小姐妹们围着金三叽叽喳喳的,反倒是武婷玉不好意思往前凑。 直到容静冬好奇地问完了,这才听到侍女说外面的花开得好,她又兴起地带着小姐妹们出去赏花了。 金三这才得到片刻的安宁。 清澜郡主端着补品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个年轻的姑娘捧着一束鲜艳的花儿挑帘走进金三的屋子里,她的眉头皱了皱。 容静秋也看到了,那个姑娘她刚好认识,似乎是威武伯府的姑娘,闺名叫什么来着,她一时想不起来了,毕竟若不是个性十分鲜明的人,她是很难把人给记住的,只隐约记得她好像与容静冬处得不错。 不用清澜郡主使眼色,有默契的姐妹俩对视了一眼,都一致地靠近窗前,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武婷玉把花插进瓶子里,这才看向金三,“金公子,这花开得好,我就摘了些来。” 金三对于这个姑娘没什么印象,不过好像在堂妹金莹发起的聚会里见过,但禀着不能招惹的原则,他面无表情地道,“多谢姑娘的美意,我花粉过敏,屋子里不能放这些活花。”他朝一旁的侍女看了一眼。 侍女就会意地过去把那花连瓶子都端了出去处理掉,结果一出来,就看到自家郡主与容三姑娘在听墙角,她的眼角顿时抽了抽。 清澜郡主朝她轻“嘘”一声,让她别做声。 侍女这才紧闭着嘴巴,蹑手蹑脚地走开去处理这花带瓶子。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武婷玉没想到第一次出手想要讨好人,居然拍到马腿上,她的俏脸嫣红了起来,觉得发烫得厉害。 “姑娘,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不太好,你还是先出去吧,我这也是为了你的闺誉着想。”金三一副诚恳的样子,其实是怕自家小青梅回来看到吃醋,他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到手,可不能再起波澜了。 武婷玉听到他的话,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着想,心湖顿时泛起了波澜,含情脉脉地看向哪怕是受伤也还是俊美不已的金三。 她喜欢他很久了,不过有清澜郡主那个母老虎在,她一直不敢行动,怕会招惹到她的报复,自家姐妹众多,父母估计也只会责骂她了事。 好不容易才让金三更讨厌清澜郡主,哪知道一转眼没多久,金三就开始狂追清澜郡主,她连插足的份儿都没有,尤其是听到清澜郡主一直吊着金三,她的心就更恨更嫉妒。 连带也极为讨厌与清澜郡主关系好的容静秋,尤其金三转变心意就是在容家的庄子上,那会儿清澜郡主也在,肯定是这个容静秋做了什么,才让金三对那母老虎在意起来。 只可恨那容静冬一点用也没有,连个不喜欢的姐姐也对付不了,真真是废物至极。 “金公子,我不怕的。”她似有情又似坚定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我能来看你,就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不像有些人连你受伤了也没有出现。” 她没有在这里看到清澜郡主,肯定是嫌弃金三摔断了腿日后会成为瘸子,所以连面也不露,真是薄情得可以,心里不屑这种两面三刀的女人。 金三一副不可思议地看着这还算陌生的女孩,她到底在说什么? 武婷玉鼓起勇气靠近金三的床边,“金公子,我不在乎你是不是伤得很重,我……” 她想说,她心悦他,她愿意照顾他一辈子,哪怕他瘸了。 金三忙叫停,“打住,这位姑娘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尤其是想到她居然隐隐地骂自己的小青梅,那怒气就遏不住了,“请你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武婷玉的脸顿时苍白一片,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怒了金三,为何他突然反脸赶她走? “金公子……”她泫然欲泣地唤他一声,把楚楚可怜的样子表现得漂流尽致。 她偷听到兄长屋里的通房丫头说闲话,说是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眼泪,只要哭一哭,他们就什么都顺着你,这可是女人最佳的武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们这是私相授受(一更) 清澜郡主在窗外听得牙痒痒的,里面那女子真不要脸,恨不得一鞭子挥过去,看她还能不能装柔弱? 她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女人,总是用眼泪为武器,仿佛哭一哭就能让男人心软,就像家里的某位姨娘一样,凭这招把她父王吃得死死的。 容静秋一转头就看到小姐妹有些扭曲的脸庞,顿时吓了一大跳,忙按住她的手让她不要冲动行事,要对金三有信心。 清澜郡主与她咬耳朵道,“我不是对三哥哥没信心,我是对那女人没信心。” 容静秋睁大眼睛,怎么说? 这回她听墙角专心了许多,心里却是转动了几个念头,这武婷玉不会下作地使用烂招数吧?若是那样就糟了。 屋里的气氛却是凝住了,金三非但没有觉得眼前这姑娘哭得可怜,只觉得她莫名其妙,遂不耐烦地道,“这位姑娘,你有委屈去哪哭都成,别在我这地界儿哭,行吗?”他又没有招惹过她,哭什么哭?“还有请你现在出去,我不想让人产生误会,你不要闺誉,我还是要名声的。” 武婷玉的泪水还挂在眼睫毛上,但表情却是惊讶不已,怎么这金三的反应跟自家哥哥不一样?自家哥哥看到他房里的小美人哭了,那个心疼劲儿哟,看得她都要皱眉,也难怪嫂子恨不得扒了那些小美人的皮。 金三这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到底有哪点比不上那母老虎?论性情她占优,论长相她自认是平分秋色,惟独家世欠缺了一点,但她也是金娇玉贵的女儿家啊。 “金公子,你当真对我一点点情意也没有?”她的声音有几分控诉的意味。 金三觉得真是够了,遂语气更不好地道,“我连你是哪家的姑娘都不知道,对你能有何情意?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吧?再胡言乱语下去,我这就要喊人了……” “好好好,你喊吧,你快喊,我看他们是信你还是信我?”武婷玉一直觉得自己行事是理性占上风的,可在面对心上人的时候,她才发现什么理智,在情感面前都得靠边站,她为了她爱的人可以疯狂一回。 她的手按住自己领扣的位置,虽然颤抖,但很绝决地将其解开。 金三看得眼睛都瞪大了,他以为霸王硬上弓是男人才会使的伎俩,原来女人也会,这女人是要泼他脏水了?偏此时屋里只有他们二人,是他大意了,不该把侍女都支使走了,这才给了眼前女人泼脏水的机会。 “你赶紧住手——”他猛地坐起来气急败坏地道,此时已经没有了装病的心思,可若是这样上前去阻止,只怕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所以此刻真真是被动了。 武婷玉的眼里有疯狂之意,她看着金三急切的样子,居然有几分报复的快感,一边解衣扣一边惊叫出声,“啊——” 几乎是在同时,清澜郡主与容静秋冲了进去。 容静秋直接冲到武婷玉的面前,在她错愕地看着她时,她直接伸手蛮横地将她解开的衣扣给扣上,眼里有警告之意,而且趁她还没有回神之际,一把扣住她的脉搏,不让她再有机会使坏。 “我若是你,现在就乖乖地配合,要不然……”容静秋凑到武婷玉的耳边道。 武婷玉转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别以为她会怕她,一个乡下妞,果然没教养。 清澜郡主却是把手中的补品放下,然后慢条斯理地抓起了放在花瓶里的鸡毛掸子,目光转过来看向武婷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武婷玉这时候感觉到头皮发麻,清澜郡主是野蛮人,她这是要干什么?疯狂的念头退去后,她现在感觉到有几分后怕。 就在这时候,一群在赏花的少女急忙冲了进来,显然是在听到惊叫声后赶过来的,走在最前面的是容静冬,一进来就急着问,“发生了什么事……”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看到清澜郡主和容静秋这俩个讨厌的人,目光赶紧找武婷玉,结果看到好姐妹没有事地站在一边,她这才放下心来,生怕好姐妹被这两人联手给欺负了。 哪知,清澜郡主突然拿着鸡毛掸子打起来,“有老鼠——” 一听到这话,一众姑娘家都尖叫出声,这下子不用解释也明白为何会有尖叫声?看到老鼠有谁能镇定自若? 清澜郡主也不管不顾,那鸡毛掸子被舞得赫赫生威,“不小心”还打了武婷玉几下子,这回武婷玉的尖叫声实质名归。 容静秋看得想笑,她这是借机报复吧? “老鼠,看你往哪里逃?”清澜郡主娇喝一声。 “老鼠在哪里?啊,别过来,我看到它了——”有姑娘闭着眼睛一面尖叫一面闪躲。 容静冬等几人不停地跳脚,当然少不得也挨了清澜郡主几下打。 金三看得目瞪口呆,还能这么操做?他都要为小青梅竖个大拇指,不过耳朵是真受罪,这些姑娘家的尖叫声太恐怖了,简直堪称魔音穿耳。 正看戏看得入迷,结果看到容静秋在给他使眼色,他初时还没明白,后来才发现自己一直坐在床沿,糟,这是要被拆穿的节奏。 他赶紧趁要不注意躺回床上装柔弱。 这边鸡飞狗跳好不热闹,金周氏等长辈得了消息却是急忙赶过来,病人休养的地方一定要安静,这么大一群人在这里是几个意思? 金周氏不着痕迹地瞪了眼容静冬,就知道带小姑娘过来闹事,一点也不懂事,而且男女授受不亲,这群姑娘家也是不知礼教为何物的人。 武婷玉这会儿已经不再被容静秋给钳制了,不过她早已冷静下来,就不会再拿自己的闺誉来威胁人,她绞着帕子站在一边默不吭声,眼角余光却是瞄到清澜郡主扶着金三半坐起来,心里是真的好恨。 容静秋则是跟金周氏解释刚才的事情,然后拍拍胸脯一副幸运的样子,“大舅母,都是意外,可大家都吓坏了。” 金周氏不是傻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儿子的屋子里怎么可能进老鼠?一入夏,为防蛇虫鼠蚁都会在屋子里周边撒防这些的药粉,屋子里也会点相关的熏香,别说老鼠了,半只蚊子都难寻。 所以这外甥女肯定是有所隐瞒的,看了眼此时人多嘴杂的场面,她顿时会意地不再追问,轻拍了下容静秋的手表示她知道了,然后又一副歉意地上前问候那些年轻姑娘,再安排其中一个妯娌招呼她们到别处去喝茶吃点心,总之别在这里碍眼了。 一群姑娘们都是金枝玉叶,早就不相在这闹老鼠的屋子里多呆,于是看到有人招呼自己,赶紧就随大流离开。 武婷玉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可恨的是金三由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她一眼,此时他的目光粘在清澜郡主的身上,她顿时咬紧一口银牙,愤恨地转身。 “婷玉,你的脸色很苍白,是不是吓坏了?”容静冬很是关系这好姐妹。 武婷玉虚弱地笑了笑,“没事,就是不小心吃了清澜郡主几下子的鸡毛掸子,也不怎么疼?” “我看看,都红了,还说不疼?我也给她不小心打了几下,这就是个野蛮猴子。”容静冬轻拨好姐妹的衣袖,这才发现上面有红痕,顿时开始声讨清澜郡主。 武婷玉轻“嘘”一声,指了指后面的屋子,一副担忧又后怕的表情,“别说了,省得她听到,我怕你姐姐到时在你母亲面前告你的状,所以别连累了你。” “嘁,我才不怕她,一副小人相,我就说怪不得我最近老是被母亲责罚,原来都是她在背后告黑状,我呸,有本事光明正大地来,就会暗地里使坏……”容静冬故意提高声音道。 武婷玉忙伸手捂住她的嘴,“我的好姐妹哟,你这是做甚?传出去名声都要糟。”心里直骂容静冬蠢笨,等她走了再骂行不行?这是要连累她的节奏。 容静冬心有不甘地被拖走,直觉得好姐妹的胆子太小。 容静秋很快就听到丫鬟转述的一切,心下是全都明白了,原来是这武婷玉在背后搞的鬼。 她正要回转屋里,结果就在门口看到清澜郡主正小心地喂金三吃补品。 金三却是顾不上吃,急忙解释,“你要信我,我跟她素不相识,并没有关系,她突然无端端地到我面前来说些不着边的话,我还没有跟她算这笔账呢……”竟是越说越气愤。 “我相信你。”清澜郡主笑脸如花地回了他一句,他当时并不知道她就在外面,所有的反应真实无比,那她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金三顿时心花怒放,觉得不好吃的补品顿时美味无比。 两人郎情妾意地歪缠在一起,容静秋又觉得牙酸了,遂也不走进去打扰这一方天地。 她直接先回了母亲暂住的院子,才刚进去,就听到母亲容金氏向金周氏道歉的声音,“大嫂,我是真不知道那孽障带着人过去打扰侄子养伤,真是对不住了,等会儿她回来我一定狠狠地教训一顿……” “姑奶奶,这本是你的家务事,轮不到我这当嫂子的说话,可我看你家冬丫头很可能被人带坏了,她认识的这群姑娘都是些什么人?那是男人的院子,一群姑娘家闯进去像什么样子?尤其是那个威武伯府的姑娘,跟这样的姑娘家混在一起,很容易会学坏的,你可不得不防啊。” 金周氏一脸的苦口婆心,直接点名武婷玉,至于还在那儿照顾儿子的清澜郡主,她就不说了,这是她看好的儿媳妇,待遇自然不同。 容金氏的脸火辣辣的,这是羞的,她跟金周氏的关系也就这样,但被人家说她教女无方,她脸上也好看不起来。 金周氏似乎没有看到她不自在的神色,又道,“不过我观你家秋丫头倒是个机灵的,今儿多亏她在一旁圆场,要不然事情就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这个我可得谢她。” 她算是对容静秋改观了,尤其是在听到那武婷玉居然想用烂招巴上她儿子,她就怒不可遏,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哪能随便娶一个阿猫阿狗?好在事情没往这个方向发展,不然她会让那姓武的姑娘知道知道她的厉害,想进金家的门,没那么容易。 容静秋一听这话,就没有迈脚进去了,对于这大舅母的谢礼她可不太稀罕,所以省得进去,别人还以为她讨要谢礼呢。 她转身悄然离开了,直接去找金莹说话去。 金莹正值小日子到来,脸蛋都疼成青白色,此时正喝着红糖水,侧脸朝容静秋道,“我听说三哥的院子今儿可热闹了,可惜我正值小日子到来疼得难受,不然肯定要去看看。” “能有什么热闹?不就是小姑娘们在叽叽喳喳。”容静秋随口答了一句,至于武婷玉做的事情,她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说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这事只能暗地里追究,是不能摆在台面上的。 “既然是这样,那就无趣得很,她们最会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譬如哪个姑娘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丑啊之类的,烦不胜烦。”金莹厌恶地摆摆手,半点也提不起打听的兴趣。 她不敢说自己没在背后说过人,但也不屑于去说那些明显带有人身攻击的话,这是长舌妇的行为。 容静秋倒是挺喜欢金莹这性子,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毫无意外,容静冬这回被容金氏给直接禁足了,母女俩的谈话最终还是不欢而散,容静冬半个字也听不进去母亲对好姐妹武婷玉的贬意,直呼母亲不了解人就别妄下定论,气得容金氏当即心口疼。 回了娘家事情仍是一大堆,容金氏觉得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转晴过,丈夫那边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意思?他不来接,她也不好意思带着俩女儿回去。 看着容金氏郁郁寡欢的样子,容静秋觉得这是她自己憋出来的毛病,遂硬拉着她走出这方天地到祖母处转转,或者去跟几个舅母聊家常,干什么都好,总比待在屋子里胡思乱想要强得多。 这人啊就不能真闲下来,不然就会滋生出许多心理问题。 容金氏的脸上又有了几分笑容,她现在不用管账,又不用安排家事,遂又开始想要为俩女儿相看女婿,总之这年纪到了还是嫁出去让夫家操心去更好。 容静秋看到她这行为,微微皱了下眉头,最近她跟薄景然联系都是用书信的方式,她不好意思追问他那边有何进展,只能隐晦地告诉他容金氏最近的动向,暗示他要加快速度。 当然她自己也不能闲着,思来想去,她直接找上了金三。 金三最近过得极滋润,清澜郡主点头同意嫁他之后,他为免夜长梦多,催促母亲金周氏找冰人去诚王府提亲,把亲事先定下来,这才能高枕无忧。 金周氏的行动也极快,她找上自己娘家大嫂,请她当媒人一同去诚王府为儿子提亲,把诚意表现得十足。 诚王妃这回不再拿乔了,高高兴兴地定下这门亲事,因为女儿的年纪也不小了,所以她很快与金周氏一同订下明年的婚期,有一年的时间准备,这婚事肯定能办得热热闹闹的。 清澜郡主没想到两家人的行动力如此得快,现在就把婚期都给定下了,脸蛋上总算有了几分娇羞的样子,不过指望她循规蹈矩地回去待嫁,那是做梦。 她依旧还在照顾着金三,显然是要照顾他痊愈才会离府。 这日,趁着她走开,容静秋站到金三的面前,笑吟吟地道,“三表哥,恭喜你抱得如花美玉归,如今是不是要还我当初给你出主意的情?”当然最后一句是低声说出来的。 金三最近春风得意,自然是好说话得很,“表妹有何需求尽管说?”大有一副他就算办不到也会尽力去办的样子。 容静秋这下满意了,靠近他低声说了两句。 金三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这会儿有些紧张地道,“你们这是私相授受,表妹,你这是犯糊涂,这个人你真的摸清了底细?别是骗你的吧?”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表妹是要他帮忙向自家姑姑引荐一个外男,看样子表妹是春心已动了,可他却犯难了,这种忙不是能随便帮的,一个搞不好会害了表妹的一生。 到时候如果表妹过得不好,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你们在说什么呢?”清澜郡主一回转,就看到竹马不停地摇头说太荒唐了,还板着脸似训斥般地与容静秋说话,她顿时赶紧过来,怕他俩会吵起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帮哪个都会伤了另一个。 “你来得正好,赶紧帮我劝劝表妹,我没想到她会做这么糊涂的事情。”金三忙拉清澜郡主当同盟。 清澜郡主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这到底要断的是什么官司?总得有个人来告诉她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章 他践约而来(二更) 对于金三的反应,容静秋并不生气,其实他这反应是正常的,若她处于金三的位置上,估计也会是这反应,要是不闻不问就同意帮忙,那才是不负责任的做法。一如她肯在中间为他与清澜郡主牵线,也是因为清澜郡主值得,换成别的女人试试,譬如那个武婷玉,她肯定撂挑子不管的。 不过她还是苦笑道,“我看起来像不靠谱的人吗?” 金三一时语塞,这个容家大表妹比小表妹靠谱多了,但是再靠谱那也是年轻姑娘啊,外面的狼那么多,不仔细斟别怎么行?遂又摇着头,“不行,我不同意。” 容静秋拉过清澜郡主到身边,遂笑着告诉她,“我有看上的人了。” 清澜郡主第一反应也是先皱眉,立即追问,“是哪家的公子?我认识的吗?怎么没早跟我说说,现在才告诉我,三妹妹,你可不够朋友啊。”亏她还把所有的心事都说给她听。 容静秋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这不就是要告诉你嘛?最近事情多,一时顾不上,你可不许跟我置气啊。” 这是大实话,清澜郡主也知道容静秋家里不平静,外面的事情好像也不少,遂没有找着时间跟她说这事倒也在情理之中,遂道,“好吧,那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你快把对方的家世背景跟我说说,我给你参谋参谋。”说完,拉着容静秋到外面去说悄悄话。 诶,别走啊…… 金三被扔下了,他伸手想要把小青梅给勾回来。 清澜郡主回头瞪他一眼,“我们女儿家说私密话,不许你偷听。” 金三很想撇嘴说,他早就知道了啊,还算什么私密话?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书,可书上的字却一个也看不进去。 焦急地等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看到清澜郡主携着容静秋回转了,他忙把书合上扔到一边,“说得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靠谱?” “我倒觉得挺好的。”清澜郡主倒戈了,“惟一的缺点就是太远了,若你与他真成了事,我想要见你一面都困难,三妹妹,我会舍不得你的。”她现在都感到离别的愁绪涌上心头了。 容静秋哭笑不得地道,“我们可以书信往来,时间地点都不是问题,再说现在不是要求三表哥帮忙嘛。” 金三严肃着脸看向容静秋,“真的认定了?” 容静秋点了点头,珍珠都没有这么真,三表哥,你放心,我拿什么来开玩笑都不会拿我的后半辈子来开玩笑,他的情况我大致是摸清了,虽然认识的时日不长,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诚意,三表哥若是见到他,一定也会赞我好眼光的。” 她对自己就是这么自信。 金三沉吟起来,男人想的跟女人想的总是不一样的,在他的眼里,这个江南来的薄公子似乎没有什么大志向,他怕表妹嫁他会吃苦,日后怕是会生嫌隙,再说鞭长莫及,真受了欺负,他想帮个忙也困难。 “就冲他家满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一条,我认为就可以嫁。”清澜郡主支持自己的小姐妹。 金三想说小青梅天真肤浅,男子若心中真有一人,有没有这纳不纳妾的规定也无防,若是心中无人,外面的天地大把可有作为,不然那些花魁娘子粉头之类的人傍谁去?反正都是不用给名份的,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家中的糟糠妻管得着吗?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可能真的说出口,不然这新鲜出炉的未婚妻肯定要跟他闹,他才不会自掘坟墓。 “行,这事容我再斟酌斟酌。”他最终开口道,朝容静秋苦笑道,“表妹总要给我点时间调查一下吧,不管你查得如何,我来给你查缺补漏。” 就当是还你给我献计的人情。 容静秋一听就笑了,“好,那我先谢过三表哥了。” 再拖点时间她也等得及,有些事本来就急不来的。 还没等来金三的最终答覆,倒是先等来了亲爹,容澄最终还是登岳丈家来领回妻女了。 金陈氏看着在下首位置正襟危坐的女婿,脸上是有不满的,这么迟才过来,这诚意就是打了折扣的,可到底还是前来了,这就说明他最终还是偏向了金家。 “你那表弟的事情如何解决了?”哪怕听老丈夫提及,她还是装模作样地问出口。 容金氏两眼看向丈夫,同样也是在等他的答覆。 容静秋与容静冬各坐一边,两人楚河汉界划得清,不过此时倒是一致地看向容澄,这可是关乎到她们家庭的和睦。 容澄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苦笑道,“这事小婿没有再插手,府尹如何判我就如何认,最终是判了流放三千里。” 这是重判了,容金氏松了一口气,总算赢了傅姨娘一回,她面上也好看了些许,对容澄的怨气也少了许多。 容静秋却是盘算这流放三千里到底是哪里?不过这场合也不宜问得太深入,她想的比亲娘要深得多,容澄过来接她们,那就表明是摆平了容傅氏这亲娘,所以这三千里的目的地只怕还另有文章。 她把疑问给吞回肚子,看到外祖母金陈氏的语气和缓了不少,只是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场面话,最后才说,“要不要跟你回去,看你娘子怎么说吧。” 容澄立即看向容金氏。 容金氏的脸依旧是紧绷的,不过还是朝上面的外祖母道,“女儿听娘的。” 金陈氏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对女儿的表态很是满意,最终还是同意了容金氏跟女婿回去。 来金家住了才没几天,母女仨又要收拾东西回定远侯府。 容静秋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她就没在这小院住过一天,这些日子不是跟金莹混就是给清澜郡主做伴,所以她如今离开也是轻装上阵。 金莹舍不得她,跟容静秋越是相处,越发现她的性子极好,是个好相处的人,所以哪怕看到她上马车了,她还是满脸不舍的依依惜别之情。 清澜郡主却是干脆得多,“我回头再找你玩去。”然后还伸手挠了挠容静秋的手心,给她眨了眨眼。 容静秋一下子就会意了,这是金三同意帮忙的意思,她这下子如释重负,总算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这趟金家之行她还是满载而归的。 一回到府里,她就听说大老爷容漳和儿子容鹏都放了出来,不过容漳荫封得来的官职被撸了,还得了个永不叙用的旨意,至于容鹏,自然是革去功名,就连原先谋好的官职现在也是飞了,功名都没了,还补什么官? 父子俩现在的神色都难看至极,一回到府里就先关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露面,外面的事情都是容风氏在打理。 容静秋这下子明白为什么容傅氏不闹了,原来是这样,儿子孙子和侄子侄女哪个重要?当然是儿子和孙子重要,把这俩人弄回来了,她再闹就没意思了,会把二儿子彻底给疏远。 容金氏只是冷哼一声,大房父子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下子府里还要再养这俩废物,她自然高兴不起来。 容静秋回去东跨院,虽然离开了不过几天的功夫,但回到家里还是比在金家舒服得多,在那儿是做客,在这里好歹是主子。 林安氏一看到她就笑开眉。 容静秋笑问,“有什么喜事?” “大老爷昨儿叫来叶家的人,要正式休了叶氏。” 容静秋愣了愣,自从容叶氏进了大牢,她就再没有关注过她了,“容鹏不闹了?” 林安氏给她换上家居服,“他现在装病呢,连面都不露,倒是他媳妇现在上下打点,为大房争点颜面,看来是不会管他那个娘了。”顿了顿,“老夫人也同意了,叶家的人还想抗争几句,但叶氏做的那些事都是有证据的,叶家最后也无法,同意了休妻。” 活该这容叶氏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日后死了只怕连收尸的人都没有,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实在是大快人心。 容静秋不置可否,当然她是不会同情容叶氏的,当初种了什么因就结什么果,再合理不过了。 回来了总要去拜见一下老夫人容傅氏,容金氏领着俩女儿过去。 苟嬷嬷等在院门口,一看到容金氏,就躬着腰迎了上来,先是见礼,然后又歉意地道,“二夫人,老夫人你们刚回来舟车劳顿,而她现在也身体乏了,所以今儿不用请安了,改日再行请安便是。” 这是拒之不见了。 容金氏连脸色都没变,只怕原话更难听,难为这苟嬷嬷能说得这么体面了,她直接转身就走。 容静秋和容静冬身为孙女倒是隔着院门福了福,算是请过安了,这才跟在容金氏的身后离开。 苟嬷嬷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对老夫人的做法完全不赞同,这府里现在是二夫人当家,没有必要把关系闹得这么僵。 她回去给老夫人覆命,容傅氏一边转动佛珠一边道,“都走了?” “走了,不过还在院门口给老夫人行了个福礼。”苟嬷嬷拣好听的来说。 容傅氏的脸当即拉下来,她还以为这母女仨会在院门口等上个半天,这样她的气才能顺一点,再考虑要不要见她们,结果就这样走了,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回了趟娘家,别的没学到,这礼仪是越来越不像样了。” 苟嬷嬷不敢说话附和,她现在也得学着讨好二夫人,谁知道老夫人能活多久?将来还是要看二夫人的脸色才能过上好日子。 一旁抄佛经的傅姨娘鄙夷地看了眼苟嬷嬷,在她出去后,她这才凑到容傅氏的跟前,“姑姑,这人有了异心。” 容傅氏当然知道苟嬷嬷不像以前那般忠心了,但念在她侍候她这么多年,也没想过临老把人撵走,这样做外人是要诽意的。 “好好抄你的佛经去,这事都是因你而去,如今你弟弟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吃苦,你该好好向佛祖忏悔才行。” “是,姑姑。” 傅姨娘忍下心中的不平气,乖乖地到一边继续抄写佛经,只是这佛经上面的每个字都不能抚平她心中的怒气与愤恨。 这个仇她记下了,总要再找到机会去报的,且给她等着。 容金氏回来,容马氏是极高兴的,虽然这几天管理家下事她做得还算是顺手,但她年纪太轻,有些老资格的下人明奉暗违,且还是婆母的人,这些人相当不好处理,毕竟不顾僧面得顾佛面啊。 况且她只是代为管家,这些还是要交回给婆母的,她思来想去,也不敢太露锋芒,还是先避让一下为妥,省得婆母回转,她们这些亲信背后给她穿小鞋,她才真正的得不偿失。 她暗暗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没有孩子撑腰,她在容家一直都不算站稳脚跟,所以除了忍,没有他法。 容金氏看到账目做得清晰明朗,而且事情也处理得井井有条,对这儿媳妇的能力还是十分肯定的,遂道,“辛苦你了。” 容马氏听到这句肯定,眼里泛起了泪花,“婆母谬赞了,不辛苦的。” 容金氏刚被容傅氏冷落,现在自然最能体会这个儿媳妇的难处,心里想着等儿子回京后,一定要让他们生个嫡子出来,有了孩子,这儿媳妇的苦也就熬到头了。 “对了,鹭哥儿那边如何?” “一直都按时到族学上课,回来也是认真做功课的,儿媳妇没有落下他那边,每天都有过问。”容马氏禀道,“傅姨娘一直没有派人来接触过小叔,倒是六姑娘来看过几回,初时儿媳妇以为六姑娘是来挑拨的,后来见到小叔倒是越发安定地住在正房,且还问婆母和俩位嫡姐几时回,儿媳妇觉得倒不似做假。” 所以还是容静季说了什么话让弟弟转变了态度。 容金氏却是冷哼一声,她才不会被这些伎俩给骗了,不过该关心还是要关心的,遂起身去看看容鹭的情况。 容静秋正等着金三那边几时做好安排,哪知道居然在自家见到了薄景然,她当即愣在原地,这是什么情况? “姑娘,那不是薄公子吗?”红裳也惊讶地指着某处道,“而且还是侯爷陪着的,后面跟了好几个幕僚……” 容静秋自然看到了,他果然没有骗她,心里顿生欢喜,原来不是她一头热。 薄景然自然也是看到了容静秋,隔空朝她微微一笑,他要求亲,自然得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容家。 这不? 他来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 乘龙快婿惹争议(一更) 容静秋没有走,站在原地等着,果然没有一会儿,父亲与薄景然一群人就走了过来,无论是出府还是入内,这都是必经之路。 “女儿见过父亲。”她行了个标准的福礼。 容澄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大女儿,看她的样子是要外出,于是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跟清澜郡主有约。”容静秋轻声道,“车夫正去套马车。”所以她并非是不守礼,而是在等马车过来。 容澄对于女儿交友的情况并不多问,毕竟清澜郡主是诚王爷的掌上明珠,女儿跟她交往,他还是比较放心的,遂只是叮嘱了几句,然后就转头招呼起薄景然。 容静秋目不斜视,她不会在这种场合主动跟薄景然说话,不然她爹会起疑心的,这样一来,她的目的就无法达成了。 薄景然也亦然,他接近容澄就是为了将来提亲事宜,如果表现得像个登徒子,换成他,他也不会把女儿嫁给那样的男人。 发乎情,止乎礼,符合这世间的道德规范才是一条捷径。 马车驶过来,红裳小心地扶着容静秋上马车,随后缓缓地驶出了定远侯府。 对于薄景然这个江南来的才子,容澄是颇为欣赏的,尤其这个年轻人沉稳,举止庄重,看得出来家教十分好,并且说话谈吐亦有章法,他是怎么看怎么爱惜。 本来对这年轻人,是长者对后生的喜爱,结果看到大女儿时,突然发现两人的年纪其实相仿,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脑海,来自于妻子容金氏不停念叨的心事。 于是他一面引薄景然看家中的景致,一面似随意地问道,“家中可有为景然定亲?” 薄景然道,“未曾,祖父说书中自有颜如玉,须专心读书方是上策。” 容澄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感叹薄景然的祖父不愧是大儒,家风清明,这样的读书清贵人家,配他的女儿似乎也不算埋没,更何况薄景然才学过人,明年的会试一定能高中榜首,真到了那时候,这乘龙快婿就变得抢手了,说实话,还真未必能轮到他成功招婿。 有了这样的心思,他看待这个年轻人的眼光顿时就变了,待他更为热切。 毕竟他有三个女儿,如今三个闺女都大了,婚事也提上了日程,尤其是长女,明年就十七了,真的不能再拖,也不怪妻子老是记挂着这桩心事。 在外书房喝茶的时候,他让人给后院的妻子通了通风。 容金氏也正在看官媒那边送来的佳婿人选,这挑女婿实在是考验人的眼力,她都快把头发愁白了,怎么看都不满意,估计还是女儿身体有憾不能孕育的那个传闻害的,一听到是为她大女儿挑婿,就专送来这些个歪瓜裂枣,她是越看越气,遂一把将之给合上扔到一边。 容马氏只能过去捡起来,宽慰道,“婆母不必心忧,俗话说千里姻缘一线牵,这佳婿总会寻上门来的。” 容金氏端起茶碗轻拨了下,然后才茗了一口,叹气道,“这些话说来是安慰自己的,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离婚带娃的都出现了,这还不是有意在埋汰我的女儿?” 容马氏这下也默然了,她是瞄了眼那册子上的人选,心里也是来气的,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去当人继母的,就这样的人选也写在册子上送过来,也怪不得婆母生这么大的气。 婆媳俩正讨伐官媒那边的不作为,就看到容澄身边的得力小厮进来了,容马氏这下子不说话了,容金氏微微皱了下眉头,“侯爷遣你到后院来做甚?” “回夫人的话,侯爷说请夫人到外书房去。” “这个时候请我过去做甚?可是有外客?”容金氏虽然有疑问,但还是起身到内室去换身见客的外衣。 “夫人说对了,是位年轻的公子。”那小厮其实猜到了侯爷的意图,但侯爷没把话挑明,他也就不敢多说,但回话时还是特意强调年轻的公子这五个字,相信侯夫人是能听明白他欲暗示的话。 内室的容金氏微微一愣,这会儿她的心神都在那五个字上,稍稍细微思索了一番,她就明白丈夫此举的用意,脸上这会儿总算有了笑容,算丈夫还有良心,知道操心女儿的婚事。 能叫她过去相看,那这佳婿人选就不是为了庶女准备的,应该是秋丫头,毕竟她是长女,按礼制,也是她要先定亲,接下来才轮到妹妹们。 这心里一高兴,她走路都带风,一路上少不得仔细问那小厮一些细节问题,譬如这年轻的公子是哪家的,家世又如何等等之类的,反正跟着容澄的人大多心思都玲珑。 那小厮也小心地回话,只是看夫人的样子似乎越听越不高兴,他顿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仔细回想,却没发现哪儿说错了啊,这些都是实情。 容金氏被江南来的这几个字浇了一盆冷水,淋得个透心凉,好你个容澄,想打发我的女儿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这是存心不让我好过是不是? 刚出生就要被送到庄子去,如今好不容易才接回来,又要给她找桩远远的婚事,天底下哪有这样当人爹的? 容金氏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那一瞬间的恨意让她的脸都微微扭曲起来,她猛地止步,让那小厮也心惊地跟着止步。 “去告诉侯爷,就说我不舒服,就不过去了。” 她是死也不会同意让女儿嫁那么远的,男人不是女人,他们不知道女人远嫁会有多苦,受了欺负连回娘家都困难。 那小厮傻眼地看着容金氏转身就走,这哪里像不舒服的样子,分明就是气恼了。 前头的容澄久侯不到容金氏的到来,微微皱了下眉,直到那小厮回来给他耳禀了几句,他这才知道容金氏到了外书房的院门口又转身折返回去了,顿时觉得头大,他这夫人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容金氏回到正房,怒气冲冲地坐下。 一旁的花嬷嬷不明就里,私底下问了跟去的大丫鬟,侍候容金氏有些年头的大丫鬟都是精明人,于是悄然说了几句。 花嬷嬷听后,眼睛也跟着瞪大了,这就难怪夫人生气了,就连她听了都要气愤不已。 林安氏正好过来,看到花嬷嬷满脸怒气,遂关心地上前问了问。 结果,花嬷嬷一把拉住她,直说侯爷是个狠心的,要把三姑娘远远地打发了。 林安氏一听顿时心惊,侯爷这是要给自家姑娘说亲了,于是赶紧追问,待得知这是江南来的年轻公子,而且还是什么大儒之家的子孙,知道容静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的她,顿时就猜到这年轻公子是谁了,没想到这年轻人如此有行动力,这么快就做通了侯爷的工作。 她本来也反对容静秋远嫁的,但薄景然这人的个人条件她是真的太满意了,有段圆满的婚事总比嫁得近但又夫妻不和强得多,远嫁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花嬷嬷见林安氏安静了下来,这反应有些反常,遂用手肘轻撞了下林安氏的手臂,“你不会是不反对吧?” “我啊,在想侯爷中意这个年轻人肯定有原因的,不妨听候爷怎么说,总好过我们不知道内情在这儿随意臆测。” 林安氏的话是有道理的,花嬷嬷虽然骂容澄是个狠心的爹,但侯爷可不是内宅妇人,他做决定肯定有他的考量。 不过,她还是很快就抓到了林安氏那番话最重要的一个点,“你不反对你家姑娘远嫁?”这话她说得意味深长,林安氏一向表现出事事以她家姑娘为重,但在这人生大事上,她却糊涂行事,是有意还是无心? 林安氏自认行得正不怕影子斜,听到这样的问话,于是说了一句,“如果能成就一段好姻缘,距离根本不是问题。” 花嬷嬷轻哼一声,等你也把你女儿林兰儿远远嫁掉,我才会信你的鬼话,就凭这一句,她对林安氏的观感一落千丈。 林安氏也不怕她误会,毕竟这个事情没法说清楚,她不能破坏了自家姑娘的布署,遂只说了一句,“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两人之间的谈话以花嬷嬷不屑转身离去结束,林安氏有些头痛地抚了抚额,回头得把这些跟自家姑娘禀明,阻力比想象中还要大,花嬷嬷肯定会到容金氏那儿敲边鼓的,搞不好还会告她一状。 告状倒不至于,但花嬷嬷还是隐晦地跟容金氏说,“只怕姑娘未必会跟夫人想的一样,老奴怕侯爷会绕过夫人跟姑娘说这婚事,一来女儿家家的不知深浅,二来又不好拒绝,最终出于孝道同意了也是有可能的。” 容金氏正歪躺在罗汉床上让侍女给她揉额,一听到这话,猛地坐了起来,柳眉倒竖地喝了一声,“他敢?” 花嬷嬷只回了她一个眼神,侯爷是一家之主,他有什么不敢的? 容金氏顿时更为烦躁,挥手让侍女退出去,在屋子里来回踱着,花嬷嬷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婚嫁之事最有发言权的不是她,而是丈夫容澄。 “你去,把侯爷请过来,我倒要问问他安的是什么心?” 花嬷嬷领命出去外书房,当然她也好奇是什么样的年轻人让侯爷欣赏。 结果刚一到外书房的门口,就看到侯爷送一个年轻人出来,看背影是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她忙躲到一边偷看,等人转过正面,她再一细看,五官俊美,一身的书香气让这年轻公子看起来人品贵重,确实是好夫婿人选。 这样看来,这年轻人有过人之处,难怪侯爷会相中,可她转而一想,家庭远就是致命的缺点,再好也没有用。 容静秋刚一出府没有多久,就看到钟义出现,她顿时皱紧眉头,这人怎么还不死心? “容三姑娘,好些日子没见,姑娘可好?”隔着车窗帘子,钟义笑着问好。 容静秋让红裳把车窗帘子卷起来,这才看向钟义,“原来是钟少当家,确实有段日子没见了,不知道公子这是要到哪儿啊?” 意思是你有事先忙,别缠着我不放。 钟义故意装做听不出她言下的逐客之意,“不过是城里瞎骑马逛逛,既然有幸遇到姑娘,不若在下做东,请姑娘喝碗茶叙叙话?” 容静秋做出一副可惜的样子,“不过我已与友人相约,怕是不能接受钟公子的邀约,还请公子见谅则个。” 钟义的笑容依旧,只是拱了拱手,只能同样可惜的表示,“那就只能下次了。” 容静秋自然是随口应了,不过心下却是知道永远没有下次,等林可达这次从西北回来,她立马就把远威镖局给换了,这钟义给她的感觉不太好,她不想跟这样的人再打交道。 随便聊了两句,她这才问向红裳,“什么时辰了?” 红裳赶紧回答,然后又配合地一脸紧张地道,“姑娘,我们可能要迟到了,郡主那边怕是要急了。” “你怎么不早说?”容静秋佯装不悦地道,然后一脸歉意地跟钟义道,“钟少当家见谅,我这得赶时间了,就先行一步了。” 钟义朝她拱拱手,看到容静秋满脸歉意更浓地点了点头,接着车窗帘子放下,最后马车的速度加快了,他没有追上去,而是勒马停在当下,看着定远侯府的马车远去。 “少当家,这定远侯府的姑娘也太拽了吧?”一旁跟着的人为自家主子鸣不平,这些权贵千金都自视甚高。 “不,她是太敏感了,虽然我没有表明过意图,但她似乎觉得我是危险人物,所以离我远远的,当然也没有得罪我的表现,这个女子很聪明,至少头脑很清醒。” 钟义觉得,如果换另一个身份,他会很欣赏容静秋这样的女孩,进而很可能会喜欢上她,只可惜她是容家的女儿,他的眼睫毛敛下遮住自己阴暗的心思。 既然此路不通,那他就另走他途,只是可惜,容静秋是他的第一目标人选。 另一边厢坐在马车里头的容静秋在车窗帘子拉下时就冷了脸,她歪躺在靠枕上,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身下的坐垫。 “姑娘若是不喜他靠近,严词赶走他便是,这找了个借口,只怕这种人不会懂得知难而退的道理。”红裳道。 容静秋摇了摇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别看这钟少当家似乎面相开朗,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可我总能闻到他身上有股阴郁的味道,你们下次若是遇到他,也别靠近。” 她始终不明白这钟义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柳志轩那边也还没有关于钟义的亲娘尤氏的详细调查资料传来,所以她只能采取远离这种办法来冷处理,其他的冒险之举她并不想用,毕竟钟义还没到她需要冒险才能对付。 红裳点了点头,知道姑娘这话是说给她与绿袖听的,毕竟她们是侍女中唯二会武的,怕她们仗着那点子功夫就对上钟义,“奴婢晓得的,姑娘放心,再说奴婢觉得自己与绿袖加起来也未必能打得赢那位钟少当家,就更不会惹事生非。” 容静秋有些意外地看了红裳一眼,颇有自知之明啊,可见脑子还是十分清醒的,这样的人就值得用。 突然想到了赵裕,当初送人到她身边时,不知道赵裕是不是精挑细选过,是不是……早就发现了她的女儿身? 她甩了甩头,把这些心思都抛到脑后,她是永远都不会问出口的,上辈子的前尘往事也没有值得回忆的地方,她该仰望的是这辈子的余生能过得好。 清澜郡主还在金家侍候金三,容静秋给外祖母请安过来的时候,看到小姐妹忙上忙下的,遂趁她不注意时,给金三使眼色,你可别太得寸进尺了。 金三也回她一个你管不着的眼神,其实他也舍不得小青梅劳累,但这腿伤也不是说好就能好的,再说他很享受这种美人在侧的日子,就更舍不得说自己的伤好了这样的话。 表兄妹俩一时间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斗起眼神来。 “你俩这是怎么了?眼抽筋了吗?”清澜郡主这回终于发现了这对表兄妹的不对劲之处。 “没有。”两人倒是很一致地回应。 清澜郡主的眼睛微微一眯,“你们有事情瞒着我,快说,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金三怕她生气,忙道,“不就是那薄公子的事情嘛?我已经答应表妹了。” “你答应了?”清澜郡主忙追问,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金三轻“嗯”一声,然后转头看向容静秋,“表妹,你确定不后悔。” “只要三表哥肯帮忙,我自然不后悔。”容静秋给了个肯定的答案,其实现在金三帮不帮忙关系也不大了,但母亲那关,她觉得不容易过,金三是亲侄儿,他说的话母亲可能会听得进去,仅此而已。 果然,等她返回府中,就听说容澄和容金氏夫妻俩大吵一架,吵架的内容就是她的婚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准备一脚踏两船(二更) 林安氏道,“姑娘,夫人反对得很坚决,甚至不愿意去相看一眼,这事可不好办。” 容静秋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么快,也不知道她爹怎么突然就拉郎配了,虽然合心意,但缺少了一个缓冲的时机,她娘的强烈反对就会加倍,给本就不容易的事情增加了难度。 “不好办也得办。” 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等她过去正房那边,容金氏一脸焉焉地躺在床上,旁边坐着容静冬,显然是收到消息过来探望容金氏的,看来那个教养嬷嬷也不是完全没本事,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教会了容静冬关心一下亲娘。 容静冬看了眼容静秋,在容金氏看不到地方,满眼都是指责与憎恨,都是因为你,才让爹娘吵起来的,你怎么不去死? 容静秋平静地与她对视,对于她眼里的指责和憎恨,半点也不放在眼里,上前直接坐在床沿,握住容金氏的手,“娘……” 她才唤了这么一声,容金氏就流泪道,“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狠心的爹,他居然想把你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他怎么就不疼疼你,你爹……”接下来都是控诉容澄的话。 容静秋很安静地听着,没有第一时间发表自己的想法。 容静冬对于亲爹给这讨厌的姐姐安排的婚事极为满意,等她嫁给了九皇子,成为皇家儿媳的自己日后就不是容静秋可以比拟的,一想到她风光无限,而这个讨厌的姐姐却是落魄潦倒,她就满心都是痛快之意。 终究改不了自己的性子,她在一旁敲边鼓道,“娘,为这个跟爹吵多不值当,爹这样安排必有他的用意,我们都是容家的女儿,当为容家出一分力,三姐姐,你说是不是?” “他日四妹妹订亲的时候,可别忘了这句话。”容静秋道。 “那是当然,这可是孝道,我才不像某些人,只会为自己打算,自私自利……” “好了,为娘有话要跟你姐姐私下说,你就先回去吧。” 容金氏觉得这个小女儿没两句话就露出本性,失望之余,又添了几丝的不喜,而且她此时也顾不上她,遂出声让她先回去。 容静冬瞪了眼容静秋,这才起身告辞离去。 屋子里的只剩母女俩,容静秋给母亲顺背安抚她的情绪,“娘,为何不好好听听爹是如何说的,我觉得爹能看上这年轻的公子必定是有原因的,吵架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你可知道他是哪里人?” “哪里人重要吗?娘,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兴许他就是我命中的良人呢?” 容金氏定定地看着大女儿,花嬷嬷的话突然涌上心头,“是不是有人灌输你这样的想法?想让你离我们远些?” 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林安氏,这个女人想要霸占她的女儿,她们母女俩之所以一直无法亲密无间,估计也是这个老女人在中间挑唆的,所以女儿与她总是若即若离。 就知道这些奶娘没有一个好东西,小女儿那边的那个被她赶了出去,大女儿这边这个看来也要处理,不然她与女儿只会越离越远。 她的脸色变了几变,容静秋自然看到,这回她的神情严肃起来,“娘,这不关别人的事情,您莫要牵扯到无辜的旁人……” “你看你看,你现在都向着她不向着我,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身上流着我的血……” “娘,我都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改变你我是亲生母女的事实。”容静秋有些无奈地道,“再说我不向着您,我就不会一听到您不舒服就过来了,”叹了一口气,“娘,您别多心,好不好?这婚事是我的,我比任何人都会慎重对待。” 要不是这样,她干脆早早遁走岂不更好? 她在庄子里经营了多年,想要弄份新户籍和路引并非是难事,但她不能这么一走了之,要离开也得光明正大,她想活得堂堂正正的,而不是不得不藏起来的过街老鼠。 容金氏这才冷静了下来,“你是同意了你爹的提议……” “倒也不是,”容静秋没有把话说死,现在要说服容金氏同意,就得徐徐图之,“只是我今日刚好出府有幸见过那个公子,虽然没有说过话,但看得出来那人是个好相处的,您何不亲自见一见呢?总要了解人家,我们才好判断他是不是良人,娘,您说是不是?” 这话容金氏反驳不了,花嬷嬷私下里跟她说过,说那年轻的公子长得极好,若不是家住那么远,就凭那好相貌就能配得上容家的姑娘。 说得她也有几分意动,但一想到女儿出嫁后再也见不到,她就又坚定地反对。 容静秋看到母亲的面容略有松动,遂又叹了口气,“自从叶氏做的事被揭发之后,女儿的婚事就越发艰难了,娘,你想想满京城若没有点缺陷的人家会考虑我吗?当人继室和后母的难度同样不亚于远嫁,甚至还更难。” 一说起这个,容金氏就会火冒三丈,“都是一群没眼光的货,我女儿这么好,值得更好的人,才不稀罕那些个歪瓜裂枣,你放心,为娘一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我相信娘的话,但是,娘,这么久了,您找到了吗?如今都夏天了,还有半年我就要再长一岁了。”容静秋不想拿这话来刺痛容金氏的心,如果各方面都让容金氏满意的人选出现,早就出现了,不会到了现在还没有下文。 容金氏顿时默然了,当初挑儿媳妇,没有她说话的份,丈夫单方面决定了要给儿子娶马家的女儿,现在到自己女儿的婚事了,她是擦亮了眼睛也没有挑到个合适的。 “你给为娘一点时间,为娘……” “娘,我不想您为难。”容静秋道,“您仔细问问爹原因,或者亲自相看一下,再做决定也不迟,正好,我还有一事要跟您说……”说到这里,她脸上有些许赧意。 容金氏忙追问,“有什么话你直说。” “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儿去探望三表哥,无意中说起了一些往事,清澜郡主还说当初来容府大闹过一场实不应该,一直欠母亲一个道歉……” 容静秋声调和缓地说起金三出于愧疚想要给她做媒的事情,还说那人是金三的朋友,虽然她没有见过面,但是三表哥拍胸脯说此人无论家世还是人品都是顶顶的好,关键是那人的家风极好,听说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一说到这条,容金氏顿时眼睛一亮。 做正室的人有谁希望丈夫纳妾的?那等狐媚子就是乱家的根源,就像自家府里的傅姨娘一样,当然还包括妾室起家的容傅氏,当初若不是她进门后气死主母,搞不好容家会比现在更上一层楼,当然纳妾的男人也是可恶至极。 容静秋一看就知道有戏,于是发挥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娘,您想想啊,我到底是吃了叶氏偷下的药,虽说请了名医过来看诊,但这人如今还没有到京城,也不知道我这病得吃多少年的药才能好,万一要个三年五载呢?”当即苦笑,“有哪家婆母能等儿媳妇三年五载才生孩子的?成亲一年无子就该催纳妾了,只怕厉害的婆母连一年时间都等不及,您说这条岂不是对我最为有利?” 女儿这分析得对,容金氏是连连点头,调理女人的身子一向最为麻烦,更何况女儿还吃过那些虎狼之药,这么一想,她都想冲到牢里把叶氏那个祸害给乱棍打死,话说这祸害什么时候才判刑?最好判个斩立决,这样才能大快人心。 “既然这人如此好,那我是要见见的。”她这会儿颇为意动。 “娘,这个不急,三表哥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们两个都见见,等多两天,三表哥好得差不多了,再让他安排人到家里也好,或者您去一趟金家也好,总之我们都相看一番,您看可好?”当然她不会说这是一脚踏两船的行为。 容金氏哪里会说不好,这个安排说到她的心坎里面,甚至还更偏向侄子说的这个人,至少比远嫁要好得多。 容静秋一阵忽悠,把容金氏哄得心花怒放,顿时整个人都不再病焉焉的。 在容金氏看不到的地方,容静秋轻抹了一把汗,真累。 容金氏心平气和了,这下子愿意跟丈夫谈了,换做以前她肯定不会拉下脸再把丈夫请回来,可现在不同,女儿的年纪大了,婚事不能再拖,所以她也要广撒网才行。 容澄正在气头上,不过妻子又请他回去,他想了想,还是抬脚回后院,总不能一直意气用事,这于事无用。 这回再见面,他发现妻子的心情好了许多,看样子不会再歇斯底里地骂他心狠,他的气也消了许多。 “那个人的情况,你再跟我说说。”容金氏的声音放软了。 容澄也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跟妻子说了一遍,看她这回是真听进去了,这才说出自己心底的打算,“这薄家儿郎确是有真本事的,我亲自考校过,日后就算不是状元郎,那也必是三甲以内的,再加上他出身的加持,你说这前程能差得了吗?搞不好就是下一个齐宰相。” 齐宰相那在朝中可是如日中天的人物,虽然家世不显赫,但人家要才干,这比任何家世都重要,反观京中大户人家出身的,如果人没有才干,那再好的出身也不顶用。 不说远的,就说府里的大老爷容漳,文不成,武不就,就是有个好出身,最终还能凭祖上荫封了个官职,可就这样,他也守不住这福份,现在彻底成了闲人一个。 “万一嫁到这种人,那才叫做害了女儿。”容澄现在提起这个大哥也是颇为不屑。 曾经他为自己占了这侯爵之位而心生内疚,现在想来是自己迂腐了,有能力才能守住家业,如果是大哥袭了爵,就凭叶氏做的那些个事,足够容家一朝打回原形了。 容金氏一听,最先想到的却是,“那他若高中,女儿是不是就能回到京城来?” 容澄笑了,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能看到也就这点,“那还用说?你当我真舍得把女儿嫁到那么远去?他日此子高中了,有我在背后出力,还有他薄家的影响力在,留在京中任职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容金氏一听,丈夫这话有道理啊,遂点了点头,对薄景然这江南来的年轻公子不再心生排斥。 容澄再道,“我与你就是世家联姻,儿媳妇的爹是马将军,是时候嫁个女儿到读书的清贵人家,这样于容家有益,你也想将来儿子有更多助力吧。” 容金氏听了前半段柳眉都倒竖了,听了最后一句时却是默不作声了,爱子之深为之计,女儿再好,最后能养老送终的也只能是儿子,这点她还是能分得清的。 况且儿子现在人就在江南的官场,那里盘根错节,儿子这人又有几分心高气傲,若是自家能与薄家这种大儒之家联姻,儿子在江南也能混得更开,这么一想,容金氏对这桩婚事多了几分看好。 容澄一看,就知道是说动了妻子,“既然你如今也看好这桩婚事,那我就安排你见他一面,然后我再问问那年轻人有没有心思娶我们的女儿。” “那好,就先见上一面,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么好。”容金氏点头同意道。 不过心里也没有放弃见一见自家侄子金三推荐的人,毕竟男子四十方可纳妾这条对她太有吸引力了,她是希望大女儿的婚事能圆圆满满的,不能像她这样千疮百孔的。 说安排就安排,容澄行动力很快,他再度邀请薄景然过府。 薄景然是何等心思玲珑之人? 竟是一下子就看明白了其中的意味,他入了容澄的法眼了,要不然那天就不会突兀地问他可曾定亲没有,这是要说亲的节奏,如今怕是要让容澄的夫人见一见自己。 心里有数之后,他再给自己挑衣裳的时候,就特意挑了件暗纹白绸做的衣衫,再用那上好的羊脂白玉簪子绾发,这一抬手一投足都是翩翩佳公子。 “公子,您这是要孔雀开屏吗?”一旁的安平觉得这身太骚包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生毒计暗算计 薄景然看了眼安平这小厮,一副你懂什么的眼神,让安平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胡乱说话。 自家公子与定远侯府那位三姑娘有往来,又刻意接近定远侯,并且搏得他的好感和赏识,一反公子平日的作派,安平早就看出来公子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位容家三姑娘,对这桩婚事他想远在江南的老太爷应该也不会反对的,当然得隐瞒那个对容三姑娘不利的流言。 这次要见正主儿了,容金氏是颇为紧张的,不过眼角瞄到丈夫气定神闲,她心里的紧张渐去了不少,端坐着看那年轻人走进来,她仔细看过去,顿时眼前一亮,什么叫芝兰玉树的翩翩佳公子,这就是。 原以为花嬷嬷跟她禀报的说辞有夸大的嫌疑,现在一看之下,方才知道花嬷嬷那少得可怜的形容词根本不足以形容眼前这年轻人长相气质的十分之一。 什么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她第一次明白这俗语真是诚不欺我,有这样的女婿,也不算埋没了自家女儿。 薄景然言谈举止落落大方,一派大家公子的风范,容金氏想要挑毛病也是无从挑起,从心底里她已是觉得这女婿无从挑剔起来,不过她还是笑吟吟地关心了年轻人几句之后,就开始察问户籍一般地问长问短,譬如家中还有什么人,对前程有何打算之类算是比较深入的问题。 薄景然自然毫无隐瞒地一一回答,并且对容金氏的态度相当的尊敬,这让容金氏又更满意了一些。 容澄看到妻子嘴角的笑意,就知道她是欢喜的,看来这婚事是可以准备了,今年定下亲事,明年成亲刚刚好。 容静秋在自己的院子里提笔描红,并没有过去躲在屏风后偷看,反正明面上都已经见过一回了,满不满意也有了说辞,她就得矜持起来。 所以她今日哪怕是坐在那儿如往日一般专心致志地描红,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的好心情。 红裳和绿袖两人的心情是最为复杂的,虽然她们改投三姑娘的怀抱,但还是担心九皇子那边会找麻烦,心底还有一些隐晦的期待,就是容静秋能成为九皇子的人,这样一来,姐妹二人也就不算是背主了。 可是看现在的发展,容静秋是嫁不成九皇子了,那边都开始有父母的参与,离定亲也就不远了。 两人借机躲在屋檐下说着悄悄话。 “真不通知九殿下吗?”绿袖有些疑虑。 红裳摇了摇头,“殿下若是要阻止早就会出手,你以为殿下真不知道吗?” 要不然那次三姑娘邀请薄公子游湖,就不会被九皇子给搅和了,只是自那次后又没有了下文,她心里的急意不比绿袖少,但却知道若是主动给旧主通风报信,那就真的里外不是人了,三姑娘真的再也容不下她们姐妹二人了。 绿袖看了眼屋里浑身透露出快意的主子,少不得叹气一声。 红裳轻拍她的肩膀,“别想太多,我们好好当差,相信三姑娘不会轻易放弃我们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就是……有点可惜……”绿袖道。 至于可惜什么,她不敢说出口,毕竟这院子里人多嘴杂,她不想惹来是非。 红裳瞥了她一眼,“没啥可惜的。” 九皇子虽然无论长相还是背景都比那位薄公子强得多,但私心论,她还是觉得薄公子才是良配,嫁这样的人日子虽然平淡了些,但平淡才是福啊。 “你们在说些什么,厨房那边做了些核桃酥,你们也过来尝尝。”林兰儿眼尖瞄到这二人躲在檐下说话,遂招手让他们过去吃东西。 红裳忙扬起笑脸应了一声,一把拉起绿袖就脚步轻盈地走过去,半点也不敢表现出沉重的心情。 宫里,冯得保悄然进殿的时候,看到自家殿下与太子正谈得欢,遂不敢走进去打扰,在殿外徘徊等着。 冯双保一出来,就看到这个干弟弟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走来走去,遂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冯得保忙道,“哥这是要去哪?” “太子殿下留九殿下用午膳,我这不是要去安排一下。”冯双保道。 自从太子妃去世之后,陈侧妃暗害过过世太子妃流产的往事被曝了出来,立即遭到太子的厌恶,但是皇后把此事压了下来,如今尚用得上陈国公,没有必要急着处理,不喜欢她就撇到一边便是。 所以如今东宫是齐侧妃一家独大了,可是没有竞争并不全然就是好事,齐侧妃行事越来越随心跋扈,毕竟没有了制肘,长远看只怕会养大齐侧妃的心。 事实也是如此,齐侧妃为了能登上太子妃的宝座,如今不停地在皇后那儿使力,但东宫的日常事务也没少插手,显然触犯了他冯双保的一亩三分地。 冯得保看着这干哥哥离去的背影,有些感同身受,这女人有时候就是麻烦,甚至可以说是祸端。 借着主子更衣的时间,冯得保这才得以悄然禀报得到的消息。 “容家已经相看薄公子了,殿下,这两家定亲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一面说一面留意自家主子的表情。 赵裕的表情半点也没变,仿佛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这让冯得保是真的看不明白了,若对这容三姑娘没兴趣没想法,那为何还要派人去盯着人家的婚事? 罢了,看不明白就先撇到一边去,“对了,殿下,皇后娘娘给殿下送来俩个教导人事的宫女,如今人已经到了皇子所,这人该如何安排?” 照他看,这俩人该死死地提防,皇后这是公然在殿下身边安插眼线,还是以这种名义。 赵裕眼皮都没有抬,“随便找个角落塞进去便是,这种事还需要特意禀报?” 冯得保得了这话,心里就有数了,这俩人的来历背景注定了是不会得到殿下宠幸的,但若是把人打发回去,那就是公然打脸皇后,这样做半点好处也没有。 当然他才不敢不禀报,不然哪天殿下追究起来,他还要挨板子,这才叫得不偿失。 等赵裕回转时,席上多了两个人,一个是四皇子,一个是七皇子,这两人不是一条心的,凑到一起倒也有趣。 做为弟弟,他也笑嘻嘻地上前给两位哥哥问好。 “呀,我说过来一准能见到九弟,果不其然。”四皇子笑道。 七皇子倒是兄友弟恭地亲自给拉了下椅子,“四哥这话就见外了,大家都是兄弟,在哪儿见不是一样?” “七弟这嘴,我是说不过他的。”四皇子哈哈大笑,仿佛一副无心机的样子。 七皇子也跟着笑,只是转头就朝赵裕挤眉弄眼道“九弟,咱不理他。” 赵裕落坐,“七哥此言差矣,不理他正称了他的心,四哥得得瑟得找不到北了。” 四皇子听到这话,再度哈哈大笑。 太子倒是微微抿了抿唇,这四弟的演技不到家啊,这笑声听起来太过于刻意了。 因为这两人的到来,一顿饭吃得并不尽兴,席间不提朝中事务,倒是说起了风花雪月的事情,仿佛开始关心起七皇子和九皇子的人事大事。 七皇子看了眼赵裕,这弟弟倒是没有把他那件丑事捅出去,但这心还是难安的,故而特意说了句,“弟弟我最近倒是有了个心仪的姑娘,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夺人所爱?” “谁家的姑娘?”太子问了句。 “说来跟太子哥哥您也有些关系……”七皇子说到这里,故意不提了。 太子微微蹙眉,能跟他有什么关系?至于新太子妃人选,母后那边早就有了主意,问过他的意见,娶谁对于他来说都一样,于是他只说了句,全凭母后做主。 不过看到这七弟瞄了眼九弟,顿时灵光一闪,这是指容家的姑娘? 赵裕不作声,仿佛这个谈话跟他没有关系。 七皇子的故意试探并没能叫他满意,直到离开,他都没能从太子或者赵裕的脸上看出端倪来。 四皇子全然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还拍七皇子的肩膀道,“七弟喜欢哪家姑娘尽管说,这世上还有我们皇家子弟娶不到的姑娘?大不了四哥我亲自带人去把人抢回来……” 对于这样的话,没有人会当真,给个天做胆,四皇子也不敢真的强抢良家妇女,真这样,别说夺嫡了,连个王爷的位置都捞不到。 等两个不省心的弟弟走了,太子这才与赵裕道,“你是怎么想的?说来你也该到了娶正妻的年纪,若母后挑的人你不喜欢直接跟我说,我去帮你推了她。” 他是希望赵裕能娶到真正心仪的姑娘,而不是被他母后强塞一个不喜欢的女人。 “娶谁都一样,这京里的姑娘家全长一个样。”赵裕吊儿啷当地道。 “你呀你,这哪能都一样?”太子板着脸假意训了一句,“那个容家姑娘,你不喜欢,我已经跟母后说过了,这事不会再提。” 如果七皇子看上了容家的姑娘,那就让他去娶好了,他能坐稳这个位置靠的是自己。 至于母后怎么想,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皇后自然是不爽的,她在东宫也安插有眼线,所以那场兄弟之间的谈话就传到了她的耳里,她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谁不知道七皇子是大皇子那边的人,说看上容家的姑娘,可能还真的有些想法。 关键是皇孙,日后怕是没有了外家助力,容静秋当年病中说过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能照顾好皇孙的就只有容家的姑娘,看来还是得再招一个容家女儿进宫。 这些互相角力算计的事情,容静秋想不到,容家的其他主子自然也是想不到的。 他们现在关注的还是二房相看女婿的事情,容傅氏的耳目最为灵通。 傅姨娘也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她想知道容金氏找了个什么样的女婿,只是在听到这男方出身江南的书香门第时,她就撇了撇嘴,心里的嫉妒恨瞬间就下去了,就这样的条件,她都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不过转而想想,容静秋也只配找这样的姻缘,要不然谁不介意她不能生育啊? “老奴也跑过去瞧了一眼,这年轻的公子真真好相貌,又好威仪,三姑娘找这样的姑爷也不亏,听说还是侯爷看好的。”苟嬷嬷赞不绝口。 容傅氏对这孙女婿人选不置可否,她对容静秋这个孙女并没有多少感情,对于她嫁给什么样的人并不太关注,“既然是侯爷看好的,那便是个好的。”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无论嫡庶,他都会尽力给找份好姻缘。 傅姨娘在一旁听得又不是滋味了,虽然她看不上对方的家世,但也见不得容金氏的女儿嫁得好,尤其是那个容静秋,把她弟弟弄到发配三千里的人,她就恨得牙痒痒的。 偏这日,她大伯母傅肖氏又上门来哭诉了,说是傅宗又欠下了巨额赌债,如今人家又追上门来要债。 “姑奶奶,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让我怎么救?” 容傅氏也满肚子的火气,对娘家这不争气的侄孙也是恨得牙痒痒的,上回救他时,二儿子已经说过了只帮一次,那时她就知道肯定还会有下次,没承想这才过了多久,又欠下巨额赌债。 傅肖氏一个劲儿地哭,还是那一套说辞,听得容傅氏的偏头痛又犯了。 “这事我是真的没法帮,你且回去吧。”容傅氏第一次赶这娘家大嫂走,对于娘家人也全然的失望,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傅肖氏哪肯走?拿不到银子她是不会回去的,不然孙子的命就保不住了,她也不活了。 傅姨娘一边给容傅氏揉额头,一边小声地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能有什么主意?” 傅肖氏不大看得上傅姨娘这个侄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她,如今二房的夫妻俩都恨死这个女儿了,别又是一条毒计要害她的宝贝孙子吧。 ------题外话------ 抱歉,今天某梦有事,更迟了,请大家见谅,二更应该会有,但会很晚。</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 狠心祖母坏事姨娘 看到这大伯母满脸的置疑和鄙夷,傅姨娘也一肚子气,不过想到这个主意,她又忍气道,“大伯母既然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省得姑姑到时候又要怪我乱出主意,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可不能再做了。” 她垂下头来,一副专心给容傅氏捏肩捶背的样子。 傅肖氏见状,眼珠子转了转,她是不信傅姨娘能出什么好主意的?不过万一这主意有用呢?思及此,她又拉下脸笑道,“雁儿,有什么话就直说嘛,我们都是一家人,难道还要说两家话?姑奶奶,您说是不是?” 容傅氏对娘家人始终是放不下的,再生气转过头也会忘了,于是瞪了眼傅姨娘,“跟自家人说话也玩起了心眼?谁教你的,有主意就赶紧说,没看到你大伯母都愁得头发白了许多了吗?” 傅姨娘很想说这大伯母在她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白头了,不过这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叹了口气,“既然姑姑让我说,那我也不卖关子了,傅宗说什么也是我的堂侄儿,我还能望他不好不成?”微微一顿,“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给宗哥儿娶门媳妇不就行了,有嫁妆银子进账,何尝什么债还不了?” 傅肖氏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这可是个好主意,给孙子娶门有钱的媳妇,到时候逼着孙媳妇拿钱出来还债,谅她也不敢不应。 只是高兴没多久,她就又愁眉苦脸地摇头,“这远水救不了近火,一时半刻的,让我上哪儿去找这么个合适的孙媳妇人选来?” 容傅氏初时一听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这样一来她就不用为难了,只是娘家大嫂那话又似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浇了她一个透心凉。 傅姨娘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道,“现成不就有个人选,就看姑姑是不是舍得了?” 容傅氏皱眉看向傅姨娘,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她说的这个人选是谁? 傅肖氏却是急忙追问,只要能救下孙子,她什么办法都要试一试。 傅姨娘一脸的为难,还是摇头不肯说。 容傅氏盯着她看了半晌,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想明白了这侄女指的人选是谁?顿时满脸的怒气,觉得这个侄女的心实在是毒。 傅姨娘知道姑姑不高兴了,但不高兴就不高兴,她不是整天说娘家重要吗?那就别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傅肖氏其实也猜到一点,但这个窗户纸必须有人来捅破,于是拉着傅姨娘求她赶紧说。 两人一个求一躲,殊不知却是打起了眉眼官司,讨价还价的利益都在那眉目之间。 直到无声商量得差不多了,傅姨娘这才一副不得不妥协的样子跪下来说,“姑姑,您常说傅家才是我们的根,既然如此,那就把容静秋舍给宗哥儿当媳妇吧,有她嫁进傅家,先别说公中会出的嫁妆,光是容金氏给的嫁妆就不会少,这可是能帮得傅家翻身的机会……” 抬头瞄到容傅氏依旧是怒容,但没有开口呵斥她,那就是说还有得商量,遂狠了狠心又道,“若是我的季丫头也能有这么多嫁妆,我也愿意将她嫁回我们傅家去,可她是庶出,我当初是做妾的,家里也没有给我多少嫁妆,我是有心而无力啊……” 说到这里,她一副似动情的样子哭出声来,仿佛愧对娘家一样。 傅肖氏装做一副震惊的样子,很快就打蛇随棍上,“扑通”一声跪在容傅氏的面前,“姑奶奶,算我求求你了,你就给你的侄孙一条生路吧,不就是个赔钱货,赔给傅家不更好,姑奶奶,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么好的主意,她以前怎么就没想到? 只要娶了二房的嫡长女,还愁以后容澄这个外甥会不管傅家的事吗? 容傅氏叹了口气,让傅姨娘去把傅肖氏给扶起来,“不是我不答应这桩婚事,而是秋丫头的爹娘正在给她相看婚事,人家男方的条件不是我们宗哥儿可比的,换成是你,你愿意放弃到手的好姻缘吗?”言下之意是傅宗不行。 傅肖氏心里就不高兴了,哪有自家人批评自家人不行的?不过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遂打听起容家二房相看的对象的条件。 容傅氏把苟嬷嬷的说辞拿出来又说了一遍,“你看看,宗哥儿哪点比得上人家?这个口我是万万开不了的,不然我那二儿子夫妻俩真会恨上我这个当娘的。”顿了一下,“若是你早些提出来,我还能说上一说,毕竟那秋丫头不能生,光凭这点,我们傅家愿意娶她就是烧高香了,可此一时彼一时啊。” 话说到这份上,傅肖氏若是还要再无理取闹,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傅肖氏心里也苦啊,若不是这次傅姨娘提出来,她哪敢肖想容家的姑娘?别说嫡出的容静秋,就是庶出的容静季,她也不敢打主意的。 可现在容静秋有了那么大的缺陷,她就敢想了,光是想到那大笔的嫁妆,她的心就火热得厉害。 再想深一层,有了这个缺陷,以后拿捏这孙媳妇也容易得多,也不怕二外甥夫妻俩不拿好处出来,不拿出来就使劲地虐待孙媳妇,她自然就会回娘家哭诉捞好处。 怎么想这都是一条生财之道。 所以她岂能放弃? 当真没皮没脸地闹着容傅氏同意这桩婚事,还说日后妾室生下的孩子可以抱到正室膝下去养,这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姻缘云云。 傅姨娘觉得这人说瞎话的本事也是没谁了,明明就是火坑,还偏要说是好姻缘,看到姑姑被烦得略有些松动了,她这才开口道,“姑姑,我倒是有个主意……” “有什么主意就快说?”容傅氏不悦地打断她卖关子的话。 傅姨娘不敢再卖关子,遂把自己想到的主意缓缓说出来。 半晌,容傅氏耐不住娘家大嫂的缠磨,点头同意了傅姨娘的主意。 这回,傅肖氏总算是心满意足地走了,容傅氏好不容易才得到解脱,于是赶紧让傅姨娘去送人,而自己起身进了小佛堂。 “大伯母,事成之后别忘了给我的好处。” “那是一定的,不过这事得抓紧时间安排,宗哥儿那边等不了。” “大伯母放心,这两天就能办妥。” 傅姨娘肯定地道,她是不会让容金氏如愿的,等着吧,等到招了傅宗这烂赌仔当女婿,有容金氏哭的时候,光是想想她都觉得解恨。 容静季过来的时候,看到亲娘与傅家的大舅婆不知道在说什么,眉头皱了皱,等她走过去的时候,亲娘已经送傅家大舅婆离开了。 等傅姨娘回转的时候,看到女儿突然出现在身后,顿时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当即骂道,“你做死啊?站在这里吓人,好人都会被你吓死。” “姨娘,你不会又想干什么坏事吧?” 女儿这话让傅姨娘浑身一震,这个丫头的感觉太敏锐了,居然一下子就被她看穿了她要搞事,不过要她承认那是做梦,于是挥手道,“我再不好也是你娘,哪有你这样说亲娘的?我知道你恨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可容静季,我告诉你,这辈子你想换个出身那是做梦,别以为唤人家两声母亲,人家就认你这个女儿……” 话是越说越难听,容静季的脸色一阵苍白,站在原地几乎动弹不得,亲娘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手颤抖得厉害。 好不容易才止住这股抖意,炎炎夏日,她竟觉得如坠冰窟。 容金氏满面春风地到了东跨院,看到女儿还有心情在那儿描红,于是上前道,“秋丫头,停下笔,我们娘俩说说话。” 容静秋这才发现母亲进来了,于是起身见礼,然后扶她到罗汉床上坐下来。 容金氏端详着女儿的面容,好半晌,这才道,“我儿生得真好,配那薄公子也是绰绰有余。” “娘看好这桩婚事?”容静秋笑着亲自给她奉茶。 容金氏道,“真真是一表人才,你爹这回没有坑你,为娘之前是偏见了……” “娘,您这话被爹听到,准又要发脾气。”容静秋笑了笑,“只要爹娘说好,那便是好,女儿自然全凭爹娘做主。” 女儿的懂事让容金氏颇感欣慰,总算有个省心的,“既然你也同意,那这个人选初步就能定下来。”顿了顿,“至于你三表提到的那人,我待会儿去信详细问一问,再决定要不要见上一面,可不能光凭着那条四十方可纳妾的家训就同意婚事……” 等等,这话怎么就这么耳熟? 容金氏顿了顿,好似刚才那薄公子也说过这么一句话,有这样这家训的人家不多,至少在京城她就没听说谁家这么严苛地管教家中子侄的。 突然,灵光一闪,她猛地抓住女儿的手,“你三表哥说的那个人不会是薄公子吧?他家正好有这条家训。” “娘,我怎么知道?”容静秋半点口风也不会露,“要不娘去信问上一问不就知道了,那天有清澜郡主在,我一时脸红也没敢问个详细,只听了个大概,也不知道有多少错漏。” “没错了,肯定说的就是这个薄公子。”容金氏心下已经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真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娘现在是信了这句话了,要不然岂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 容静秋笑了笑,心说这事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这都是人为的。</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她的女儿成了抢手货 对于儿女的婚事,禀着解决一个是一个的原则,容金氏尽管心底有了答案,但还是当即让人磨墨,亲自给侄子金三去信问个详细。 金三早就跟容静秋串好了口供,回信时把如何结识这位友人,然后两人又如何交往的,再到对其家世人品的全面赞扬,总之把这人吹得天上有地上无。 容金氏拿到回信,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对大女儿这桩婚事满意得不能再满意,现在就等男方上门正式提亲了。 可是,这世上就没有顺风顺水的事情,总会出一些波折来考验世人。 薄景然通过了容澄和容金氏夫妻俩的考察,婚事初步定了下来,当然这婚事还要知会江南的薄家,但是早就笃定事情必定能办妥的他提前就写信回家给祖父薄老爷子,如今等家中的回信一到,有长辈的同意,他立即就到容家去正式提亲。 成亲必须要有媒妁之言,而且他想请的媒人也得是祖父的亲笔信方能请得动。 事情因这么一耽搁就再起波澜。 这日,容金氏安排好家务事,正闲下来准备喝碗茶的时候,花嬷嬷持着一张拜帖进来,说是定西侯夫人遣人送来的。 说来这定西侯夫人江齐氏是容金氏未出阁前的手帕交之一,当时两人好得一个人似的,各自成亲后,江齐氏随丈夫外任,一去就好些年,初时两人尚有书信往来,后来因路途遥远,书信渐渐也少了,最后更是不再互相通信。 人的隔阂一旦产生就很难再回到当初,江齐氏随丈夫调任回京后,虽然两人又恢复了走动,但却始终不能再如婚前那般畅所欲言,变得客套了许多。 容金氏曾经还有几分感伤,觉得女人成亲后就围着丈夫儿女转,到了最后跟当初的自己像变了个人似的,话题除了丈夫儿女之外也不知道该聊什么,一块儿坐着也无聊至极。 “好端端的她给我送拜帖是何意?”她接过花嬷嬷手中的帖子打开来看了看,说是过两日前来拜访。 她皱了皱眉,“那就应下吧,过两日你准备一下,到时候好好招待她一番便是。”说完,就把帖子塞回给花嬷嬷,竟是就此撂手。 花嬷嬷赶紧应下,转身就去安排了。 过了两日,江齐氏果然按时到访,一见面就拉着容金氏的手似热情似抱怨地道,“我不给你下帖子,你怕都想不起我来?” “怎么会?你也知道我最近刚执中馈,要忙的地方多着呢,还想着得闲了再邀你的,哪和你就先想到我了?”容金氏也满面笑容地与这昔日手帕交说话 江齐氏是个一看起来就很爽朗的中年妇人,嘴里的话不断,说着说着就转到了容静秋的身上,“听说你把大闺女给接回来了,早就该接回来了,哪有让年轻大姑娘住在庄子那里的?前些时候我家下有事,没找着机会见世侄女,赶紧让姑娘出来,我好给份见面礼。” 一提到最近让她颇为省心的女儿,容金氏脸上的笑容少了些客套多了点真诚,赶紧让花嬷嬷去把容静秋给叫过来。 容静秋今日正好没有出门,听花嬷嬷说了来意后,当即换了身见客的衣裳,重新梳了下发髻,戴的头面也比平日戴的华贵,收拾妥当后,这才随花嬷嬷到正房去。 这江齐氏,她上辈子见过,不过并不是在家里见到的,而是随容金氏出席宴会时恰巧碰到的,对于这个妇人,她的感官很一般,性子爽朗,待人热情似乎就是她给人的印象,但她总觉得此人无利不起早。 所以她这次过来明显不是找母亲容金氏叙旧的,而是冲着她来的,她就奇了怪了,她身上哪里有利让对方谋了?她回京后传扬出去的并不是美名,而是那则不能生育的坏名,就这样,居然还能被人盯上,真真有几分哭笑不得。 一见面,她刚行完礼,江齐氏就一把拉她起来上下打量,“果然是个美人,我啊怎么瞅都觉得好看,竟是越看越喜欢。”说完,就把手上戴着的花丝镶红宝石金镯子褪下来直接戴到容静秋的手腕上,“这是我给姑娘的见面礼。” 容静秋看了下手腕上的花丝镶红宝石金镯子,这可比上辈子那份见面礼隆重得多,心下不由得一颤,但面上还是十分乖巧又沉稳地屈膝行谢礼。 江齐氏欢喜得很,直夸容静秋家教得当,容金氏脸上的笑容渐盛,人家夸自己的女儿,为人母亲的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最后更是提出要认个干亲,江齐氏的手一直握着容静秋的手不放,“你是知道我的,我就生了那三个讨债的孽障,给他们娶了媳妇我算是完成了任务,当年我想要个这么乖巧的闺女偏要不到,这让我郁闷了许久,如今看到你这大闺女,我恨不得拉回我家去给我当女儿。” 容静秋听得越发心颤,认什么干亲?上辈子都没有的事情,这辈子随着她的重生很多事都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容金氏原本与江齐氏就交好,如今江齐氏捧她两句,她哪有不应的道理? 容静秋都想抚额了,她的亲娘啊,您也得知道人家这么做的理由才好应承啊?况且结干亲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情,总要有个仪式的,唉,这是何苦来哉? 江齐氏一听当即高兴得大笑,转头跟容静秋说,“回头我们再把仪式给补上,现在得唤我声干娘了。” 容静秋看了眼容金氏,容金氏微微点了下头,得了,这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定下了,她也干脆,真就直接唤了声,“干娘。” 江齐氏高兴地应声,然后又再跟她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这才放她先行退下,看样子是有话要与容金氏说。 容静秋没有想要强行留下,行礼退下后没有走,而是进了隔壁的厢房,走到靠墙的一面直接听墙角。 屋子里没有年轻的姑娘在,两个中年妇人开始忆往昔,又是一番感慨,容金氏这回找到了几分婚前两人相处的状态,说的话越来越私密,最后讨论起儿女的婚事。 江齐氏道,“咱闺女的婚事也并不难,就我知道有一家对她颇为满意,那可是一等一好家世的人家,妹妹可不要错过才好……” 来了,来了,容静秋觉得心头那块大石终于掉地上了,绕来绕去还是她的婚事,可她现在与薄景然的婚事进行当中,到底是哪家人请了江齐氏过来说媒? 她现在都有了想把人的头拧下来当球踢的冲动,她不就是想找稳妥的婚事好离开京城吗?怎么就这么难呢? 容金氏一愣,开始还没有明白江齐氏口中的咱闺女指的是谁?后来才想起新鲜出炉的干亲,那咱闺女指的就是她的秋丫头。 想明白之后,她当即道,“我现在倒是不愁她了,最近给她找了门合心意的婚事,男方家条件也极好……” 江齐氏一愣,这不是说不能生育吗?怎么这么快就找到稳妥的婚事了?不过她也是微微诧异,很快就用关心的口吻问道,“那已经交换庚帖了吗?” “那倒没有,因为……” 江齐氏一听没有,暗松一口气,不然今日就白忙活一场了,伸手握住容金氏搁在案几上的手,“妹妹,那不妨听听我要说是哪家可好?我保准你听了之后,肯定会改变主意,这家的儿子那可是全京城都抢手的女婿的人选,配咱闺女是绰绰有余……” 看到容金氏因为她的话而怔了怔,她这才靠近了些亲密道,“宣平侯府的世子,你知道吧?” 这个谁不知道? 宣平侯是个能干的人,这点容澄并不比他差,但是容澄的背后拖后腿的太多,一大家族的子弟没几个能人,连兄弟都是没用的废人,全指着他一个人。可人家钟家不同,接连出了好几个重臣,其中一个还是封疆大吏,就凭人家上阵亲兄弟都比容澄单打独斗强。 容金氏当初挑女婿的时候,也考虑过这个年轻人,但是人家条件是真的好,现在别说女儿将来生育困难,就是以前健健康康一人儿,她想也是攀不上这门亲事的,所以最早就把人给排除了出去。 钟渠的母亲钟桂氏是出了名的挑剔,她很早就给儿子挑媳妇了,但是无论哪家的姑娘,她都能挑出人家的短处来,可想而知结果肯定是看不上,她的秋丫头是好,但容金氏也不敢拍胸脯说真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光是在庄子长大这点就通不过钟桂氏的法眼。 所以思来想去,她才不去碰这个钉子,省得钟桂氏到时候胡乱说了些什么,反而连累了自家闺女的名声。 可是,现在女儿的缺陷那么大,反而入了钟桂氏的法眼?这是老天下红雨了吗?她怎么听来这么不真实? “好姐姐,你莫要拿这个来开我玩笑,他家的儿子我看怕是要配公主的。”她赶紧摆手道。 大安王朝不限制驸马从政,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家愿意尚公主,当然家世好的大多都不愿意娶这一尊佛回来,毕竟公主是君,丈夫是臣,再加上公主身边的教养嬷嬷看得也紧,夫妻关系能好才怪了。 江齐氏道,“妹妹说的是什么话,就钟家这样的家世,绝无可能尚公主。”顿了顿,又一副推心置腹地道,“我还真不是过来找你开涮的,这事我敢发誓绝对是真的,宣平侯夫人亲自找的我,想让我来保这桩媒,这不,我总得来探探你的口风不是?” 容金氏的眼睛依旧是瞪得大大的,显然依旧难以置信,她突然想到一句老话,瘦田无人争,耕开有人争,她的女儿啥时候成了抢手货? 不过想到那芝兰玉树的薄景然,容金氏的心还是偏的,遂摇头道,“这事真不成,姐姐你若早些来,我肯定给你个准话,能招钟家世子当女婿,我怕京城羡慕我的人都不少,可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是吧?” 容静秋听到这里,都想给亲娘点个赞,这头脑不糊涂啊,就该这么直接把人拒绝掉。 想到钟渠那次在金家拦下她的举动,她顿时打了个冷颤,他当时说要娶她,她以为是句玩笑话罢了,哪曾想居然是来真的? 她从未在钟渠的眼里看出对她的欢喜,他只是不甘心罢了,在找不到容十七的情况下,拿她当替代品,这样的感情在她眼里一文不值,真嫁给了他,很可能将来会万劫不复。 所以不管钟渠对她所谓的情意有几分真,这人都不会是她的良配。 屋子里的谈话还在继续,江齐氏看这昔日的好姐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气闷,未出阁前也不见她这般迂腐不懂变通,怎么成亲后反倒越活越木讷了。 深吸一口气,她问起容金氏看好的那未来女婿是什么家境?结果听说是江南的书香门第,顿时就不停地摇头,语气严厉起来,“我说你糊不糊涂,哪有人把闺女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况且咱闺女可是公侯千金,嫁一个举子,你真觉得妥当?什么大儒之家书香门第都是虚的,哪比得上实实在在的爵位?人家钟世子将来肯定是要袭爵的,放着侯夫人不当,去当一介布衣的娘子,你这是在误闺女?” 最后一句话语气重得让容金氏都开始产生了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的错觉,“可她爹说好啊……” 江齐氏冷笑道,“男人懂什么?他们看问题就跟我们不同,妹妹啊,他们懂什么叫远嫁的苦?懂什么被欺负了连找娘家出头都难的苦?我跟你说,这样的苦头我吃得比谁都多,你当我家那位就是省油的灯?我告诉你,一房又一房的姨娘抬进府里,我还能如何?出门在外我连回娘家哭诉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咬牙忍了,好在他也不是个长情的货,回京前除了新纳的那个,其他没生养的小妾都任我处置,这趟回京才没有人员臃肿让我面上无光。” 这番话可以说是推心置腹了,容金氏听得心头直跳,跟这昔日的好姐妹比起来,她府里就一个傅姨娘需要头疼,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顿时,她对丈夫容澄的怨恨也减少了许多。 江齐氏看到容金氏眼里的同情,敢情她说了这么一通话就是为了搏她同情?头一次她觉得与容金氏怎么就这么难沟通?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对于有能力的当家主母来说,有哪个小妾敢爬到头上做威做福?她也不在乎府里多养一个人,反正都是给男人取乐的玩意儿,多一个少一个有甚区别? 成婚时日久了,对情啊爱啊的早就看透了,她是巴不得那名为丈夫的男人有别人侍候,这样她还能省事些,总之大事上他会来找她商量即可,其他时候都随意。 “我说这些不是搏你的同情,是让你好好再想想你给咱闺女找的这桩婚事?”她干脆就点明了说,“好歹宣平侯府就在京城,人家世子现在是禁卫军,如今还赐了个御前行走,这在圣人面前都是挂上号了的,他日一飞冲天又有何难?难得人家亲娘现在看上了咱闺女,这婚事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容金氏听后不免有些动摇,这昔日的密友倒是诚不欺她,若不是关系好,她是不会说这么一番话的,“但是……”她还是有顾虑。 听墙角的容静秋不由得有些火大,觉得江齐氏真是一根搅屎棍,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婚事,怎么不留给她自个儿的亲闺女? 一口一个咱闺女,听得她都起鸡皮疙瘩了,谁是她闺女? 而自家亲娘也是个不争气的,人家不过是自曝了几句隐私,就让她的立场动摇了,这跟墙头草有什么区别? 那边屋子里江齐氏鼓动三寸不烂之舌鼓吹她嘴里的好婚事,容金氏一次又一次地立场摇摆,只差改口同意这桩婚事了。 容静秋深呼吸一口气,不行,再放任下去,真让亲娘被忽悠得松了口,那事情就不好收场了,到时候无论是薄家还是钟家,都要得罪其中一家。 钟渠的母亲钟桂氏托这江齐氏来说媒,就是一招败笔,本来做媒的就要立场中和,给两边传话,如果不合适就私下里推掉,两家不成仇,而外人也不知道这些个事,两家的面子都好看。 当然如果一拍即合的,那就对外公布婚事,这做媒的也面上有光。 按理应该是如此,可这江齐氏却是掺杂了私心,看样子也不完全是为了容金氏这个昔日好姐妹着想,这样一来就有失偏颇了。 让她再这么一通搅和,然后再给钟桂氏说容家同意了婚事,那到时候就是把她给架在火上来烤,这江齐氏口中的闺女喊得亲热,做的却不是人事。 此时她的心里一片烦躁,她肯定是不会同意嫁给钟渠的,到时候只怕真要跟钟家结仇了,这不是她乐见的局面。 思忖了片刻,她朝身边的红裳道,“你去沏碗新茶来,我给端进去。” 她得进去搞破坏。</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连吓带唬改主意 红裳点了点头,不用容静秋仔细吩咐,她就知道该怎么做。 她到了旁边的小厨房里,从好几种上等茶叶里面挑出圣人御赐的新茶,亲自给沏好,再挑了几样御赐的点心,全程不用别人插手,然后放在精致的托盘里,在小厨房里众人的目光中端着托盘离开了。 就连跟在容金氏身边的大丫鬟紫兰也跟人叹道,“不知道三姑娘如何教导下人的,居然眼光如此狠辣,一眼就能挑到好东西,全然不用别人提点。” 那人回了一句,“那也是三姑娘的本事,别人学不来的。” 瞬间遭到紫兰笑骂一句,这是嘲笑她刚当大丫鬟那会儿不认得好东西,差点将御赐的吃食给倒掉。 所以说人比人气死人。 容静秋看到红裳回来得很快,而且托盘里面的茶水也好,小吃点心也好,无一不精致,一眼就能看出是宫里出品的,不管味道好不好,至少能唬人就够了。 “干得不错。”她给了句肯定。 红裳的面上泛着红光,显然因为这句肯定而心生欢喜,最近姑娘身边不是她就是绿袖跟着,虽然是出于安全上的考虑,但这也给了她们姐妹俩表现的机会,再抓不住这机会,那就是个傻子了。 容静秋接过这份量不轻的托盘,然后亲自端了进去。 她来得正及时,容金氏被江齐氏忽悠得差点找不到北,若不是看到女儿进来,她险些就要改口同意将大女儿嫁到钟家去了。 “娘,干娘,我想着你们说话肯定也口渴了,遂给你们再沏了碗新茶来。”容静秋笑着上前屈膝福了福,然后放下托盘,将旧茶碗交给一旁的大丫鬟拿下去,这才重新上了新茶。 江齐氏感到有些可惜,她差点就哄到容金氏同意婚事了,可偏这姑娘不机灵突然进来,这么一打断,容金氏怕是不会轻易松口了。 不过面上她却是不能怪罪容静秋的,于是笑道,“正好口渴,还是你这丫头机灵,知道干娘正需要喝茶。”端起茶盏轻茗了一口,宫中御茶的味道就留在唇齿间,她不由得看了眼容静秋,她倒是有点小看这丫头了。“不错,御茶就是香。” 容金氏这才端起来喝了一口,就认出来是宫里赏赐的茶叶泡的,之前倒是没让花嬷嬷用这茶,自家闺女却是把它给翻了出来。“我都快忘了还有这茶叶,亏得这丫头机灵找来,不然岂不是我有意怠慢姐姐啊。” 江齐氏一听,爽朗一笑,随口就回复了一句,跟容金氏开起了玩笑。 容静秋这会儿把那碟子点心给端了起来,“干娘尝尝这个,这个点心甜而不腻,还带了点咸香味儿,搭配这口清茶再合适不过了。” 江齐氏听她这么一说,当即捻起一块吃起来,然后再喝一口茶水,确实滋味无穷,当即赞了一句,“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对吃食还颇有研究。” 说起吃食,容静秋可以跟江齐氏扯上一天都不累,这是个好话题,所以她也发挥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的功能,从什么季节要吃什么,然后这吃的要怎么做才能更美味,又要如何搭配辅菜才能更出彩,这说出来能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江齐氏虽然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厨艺虽然不出彩,但也是会那么几道拿手好菜装装门面的,不过成亲后忙家事忙孩子忙丈夫忙小妾,渐渐地对这些就更不上心。 容静秋恰恰相反,上辈子她是九王妃,家事不用忙,也没有孩子拖累,与丈夫感情淡漠,她最多的时间是拿来干嘛的,就是花在这吃吃喝喝上,反正赵裕不限制她的花费,她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什么山珍海味都开口让人弄来,光是为她搜罗美食,冯得保就得编出一队人马专为她服务。 所以她此时滔滔不绝说得个天花乱坠,江齐氏被她带进坑里,开始跟着讨论几句,然后越说越偏,等她发现不对劲想扯回话题时,已经回不了岸了,天色不早了。 这到别人家作客是有时间限制的,除非主人家留人用膳那就另当别论,不然哪好意思留下来? 容金氏看到女儿说得起劲,遂也不打断,心里还想着钟家提亲一事,精神有些恍惚没怎么留心去听两人都说了些什么。 江齐氏只好起身告辞,容金氏这才如梦初醒,随口挽留几句,是人都知道这些是客套话,江齐氏自然还是坚持家去。 只是临走前,她还是捏了捏容金氏的手低声道,“我跟你说的事情,你真得好好想想,别误了咱闺女的一生。” 容金氏自然是点头同意她这一番话。 容静秋跟在后面朝江齐氏福了福,看着江齐氏上了马车,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根搅屎棍给打发走了。 她上前扶着母亲往回走,路上人多口杂,她没有多说婚事这种关乎隐私的话题。 回到了二房的地界,进了正房之后,她这才道,“娘别全然信了那江夫人的话,那是骗人的嘴,哄人的话是一套一套的……” 容金氏有些疲惫地靠在罗汉床上,“别这么说你干娘,她这也是好心为你着想……” “娘,先不说我们与薄公子有口头婚约,光是她劝您背信弃义,这样就要不得了。”容静秋很冷静地道,“人无信不立,业无信则不兴,国无信则衰,娘,人得要讲信用才能事事通达,不然只会成为人人唾弃的小人。说回我的婚事,如果您再允了钟家,那岂不是一女二嫁?这样一来,您让女儿如何自处?让世人如何看我们侯府?这是在跟人结仇啊。” 为了打消亲娘不该有的念头,她把事情往严重的方向去说。 容金氏一听吓了一跳,猛地坐正身子,“没有这么夸张吧?我们与薄家还没有交换庚帖呢?怎么就一女二嫁了?” “娘,世人的嘴只会说得更苛刻,不然您等爹回来问问他,看看他支不支持您另选钟家?”容静秋把亲爹容澄给抬了出来,以容澄在官场这么多年的处世之道,他会知道临时反口只会招致麻烦,更何况薄老爷子是大儒之家,得罪了他,等于得罪了全天下的读书人。 容金氏不说话了,女儿的言辞如此犀利,让她如何回答? 私心里也觉得钟家也是门好姻缘,钟渠她是见过的,也是一表人才,京城多少贵夫人梦中的乘龙快婿。 可惜了没能早点来提亲。 容静秋看到母亲那一脸的可惜状,终于觉得牙疼了。 “再说我这身体状况,娘,您说我真能见容于那钟家的侯夫人?我怕我会被她给生吞活剥了,她巴不得我早死将来给继室腾位置呢。” 这话可不是全然在吓唬容金氏的,想娶她的人是钟渠,可钟渠的母亲钟桂氏应该是看不上她的,这种挑剔的人一向最难侍候,搞不好如今她心里正在想一百零一种整死她的方法。 指望男人的爱护来度过难关,还不如期待一下母猪会上树更好。 容金氏一听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自己是经历过恶婆婆的,可容傅氏再恶,也不至于想到要弄死她。 她拍了拍胸脯,“你可别吓唬娘,她好歹也是大家出身,手段应该不会这么阴暗……” “那可难说了,您以为人人都像您一样,哪怕不喜欢嫂子也没有做出格的举动吗?”容静秋冷笑道,“想要在后院折磨死一个人,多的是手段可以用。” 这话容金氏信,不过得多蛇蝎心肠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您且看着好了,如果他日钟世子娶的不是他母亲看中的人,那这媳妇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容静秋不记得上辈子钟渠娶的是哪家的闺秀,毕竟不关注的人和事哪会多看一眼,但她对钟桂氏还是有点印象的,一个长相刻薄的女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尖细,她是极讨厌与她说话的。 当然钟桂氏可能也看不上她,两人说过的话一边手指可以数完。 听了女儿这番连唬带吓的话,容金氏那颗被江齐氏挑动得有些发热的大脑,终于冷却了下来,开始理性分析看待眼前的事情。 刚回到自家府里的江齐氏茶都还没有来得及喝一口,就听闻钟渠来了,于是揉了揉额角,好一会儿才让人去把他给请进来。 江齐氏与钟渠的母亲钟桂氏是远房表姐妹的关系,两家勉强也算得上是亲戚,所以来往一向也甚密。 看到这表外甥进来,她扬起一抹笑容,“过来坐。” 钟渠行了礼之后,这才坐到江齐氏的下首位置,不过一开口就是急切的问询,“表姨母,容家同意了吗?” 江齐氏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看到钟渠等得不耐烦了,她这才开口,“你总得给人家几天考虑的时间吧?” 钟渠不吭声了,他好不容易才磨得母亲同意这婚事,然后看到母亲找上了表姨母江齐氏来说媒,他为了让江齐氏全力以赴地给他说亲,许了不少好处给江齐氏的。 江齐氏见状叹了一口气,“我也见过那秋丫头了,确实是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但是表外甥啊,这京城的贵女都任你挑,你为何非执意要娶她不可?你娘跟我说这婚事的时候都哭了,她十月怀胎生你不容易,你这是在戳她的心?” 在回来的一路上,她算是看出来了,容静秋这正主儿对钟家的提亲并不感冒,要不然最后不会突兀地跳出来东拉西扯地说一堆废话,这是那姑娘有意而为之,就是要打断她与容金氏的谈话。 这婚姻之事最是勉强不得,只要一方不愿意,那就是在结仇不是结亲,她可不想日后落得两家埋怨,所以才一改之前与钟渠说的话。 那时候她以为这婚事肯定一提就成,容金氏她了解,能把话说到她心坎里去,重要的是钟渠真的是条件大好,只要眼睛不瞎的都会选他当女婿。 可最终她出师不利啊,她相信她走了之后,那个丫头肯定会说些什么话来吓唬容金氏,下回再与容金氏说这婚事就更难说通了。 钟渠不跟江齐氏讨论他母亲,自己的母亲自己了解,只要他认定的,母亲最近是拗不过他的,只见他起身朝江齐氏深深行了一礼,“此事还望表姨母努力促成,齐家表弟进禁卫军之事全包在表外甥的身上。” 江齐氏的娘家家道这些年有些衰落,齐家儿郎其实文不成武不就,江齐氏其实也为娘家人发愁,但丈夫那边不想管她娘家狗屁倒灶的事情,儿子们的能量有限,最后还是这表外甥表示愿意拉一把。 如果侄子能进禁卫军,他日若能得到圣人赏识,娘家何愁不能翻身? 这么一想,她本来有些打退鼓的心又坚定了起来。 “那表姨母再为你奔走试试,这事我可是不敢打包票的。” “不管成与不成,齐家表弟的事情表外甥都会帮忙到底。” 钟渠也下了血本。 江齐氏满意了。 另一边厢的容金氏等丈夫回来,就立马请到后院来,把江齐氏过来为钟家做媒一事说给丈夫听。 容澄本来有些漫不经心的,但在听到容金氏说到一半时,他猛地坐正身子,急色道,“你没有应承她吧?” 妻子应该不会这么糊涂,但又很难说,容金氏身上的缺点很明显,跟小女儿容静冬的如出一辙。 容金氏被丈夫这声喊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回答,“哪能呢?这不是跟薄家公子都说好了,再应承钟家,我们容家岂不是没脸做人?” 容澄这下子放松下来了,对容金氏的表现还是颇为满意,“好在你还有几分机灵劲儿,这事直接给推了,就说我们家秋丫头已经说了人家,不能一女二嫁,话说得通融点,别搞僵了两家关系。”他少不得得多提点一些。 “我晓得的。”容金氏点了点头,这下子她是彻底死心让女儿嫁进钟家了。</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歹毒心起坏人好起事 容澄与容金氏的这番谈话最终还是传到容静秋的耳中,她的心这才安定下来,如今离黎明越来越近了,她的心情也跟着不淡定。 意识到心绪的变化,看来养气功夫还没有练到家,于是她又接着继续端坐着描红,慢慢地把情绪沉淀下来。 最近她没有再与薄景然见面,婚前越少接触越好,省得被人瞧见了说闲话凭添波澜,所以她现在都只是与薄景然有书信往来信里也不会写那些不合宜的话,只是说些生活的趣事以及见到的有趣的人。 显然薄景然跟她想到一块儿了,他也没有给她写什么表达情意的情意,只是跟她说些各地的风土人情,话语幽默风趣,似一个颇有见识的长者侃侃而谈,让她在看信的过程中倒是增长了知识,更何况薄景然写得一手好字,所以看信反而是种享受。 她还专门弄了一个红木匣子把信件都收集好珍藏起来,她想着等他们白发苍苍的时候,可以把这件信件给儿孙们看,这或许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传承。 这样的信件不怕被人中途截走,反正没有不妥的内容,自然能公示于人前。 江齐氏后来再来了两回,但容金氏却不好忽悠了,她咬紧牙头表示容静秋的婚事丈夫已经定下了,不会再更改,最后更是一副推心置腹地道,“好姐姐,你也别让我为难,我若真是应了钟家的婚事,外子肯定跟我没完?你也不想见我家宅不宁吧?”说完长长叹息一口气。 江齐氏这下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容金氏的家事她也是知道一二的,好不容易现在把那嚣张的表妹姨娘给压下去了,所以容金氏现在不会轻易与丈夫唱对台戏,顺着丈夫的心思才是正道。 这种道理她焉能不明白?毕竟她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尤其是儿女的婚事,男人不插手由着你决定还好,一旦他要插手决定人选,那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再一次铩羽而归,她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没有办成事,她也不好要钟渠的报酬。 她亲自跑了趟宣平侯府找钟桂氏,总得给人家回音不是? 钟桂氏久久不说话,那张略尖的脸上虽然看不出怒气,但坐在她旁边的江齐氏却是感到一股不同平常的气流,应该是气得不轻。 “表妹啊,表姐我是真的尽力了,可人家已经说好了亲事,这事成不了。” 钟桂氏勉强笑了笑,端起茶盏向江齐氏道,“表姐莫要这么说,我以这杯茶敬表姐,谢表姐尽心为我办这事。” 江齐氏也端起茶盏回敬,看这表妹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定局,于是又道,“京城好人家的姑娘不少,表姐若有看上的尽管跟我说,我再去说媒便是。” “哪是我看上的?”钟桂氏苦笑道,“那容家三姑娘我都还没见过呢,可不知道我那孽障是在哪儿见过人家,回来后一直跟我闹,说是要娶她,娶不到他一辈子都不成亲,你说我能怎么办?僵了这么些日子,不还得顺他的意?” 苦水倒了一箩筐,她的心情这才好了些许。 江齐氏也是为人母的人,哪会不明白钟桂氏的烦恼?毕竟她也看得出来母子俩对这桩婚事各有看法,但是为人父母者哪能斗得赢儿女? 遂说了好些话宽慰这远房表妹,这是她最擅长的交际,最后钟桂氏还是起身相送,两人的关系没因她办不成事而疏远。 等江齐走一走,钟桂氏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她是万般看不上容静秋的,一个在庄子长大的姑娘纵使出身好,可没有父母的管教又能好到哪里去?估计也就那张脸可以看,不用见人她都知道肯定是个狐媚子。 拗不过儿子的坚持,她表面上是同意了,心底却是思索着该如何对待这个未来儿媳妇,让她长久占据着正妻之位这可不行,嫡子承爵远比庶子降格承爵要强得多,所以她的儿子是必须要生嫡子的。 男人的心思没那么细腻,等把人娶到手了估计也就新鲜两日,时日一长,这杯苦水她是一定会逼那狐媚子吞下去的,这办法多得是,还不需要她来做这个恶人,儿子哪有那能耐发现这种隐晦的手段? 她甚至还给儿子备好了两房厉害的妾室人选,就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容家姑娘嫁进来,到时候这苦水淹也能淹死她。 她想好了千种万种办法去对待这未来儿媳妇,现在告诉她人家不肯嫁进来,她的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恼羞成怒,她的儿子这么好,那不能生育的容家姑娘居然还看不上? 这比踩了她的尾巴还要让她愤怒。 “刚那江齐氏说容家那狐媚子定的是谁家的儿郎?”她阴沉着脸用尖细的声音问身边的亲信嬷嬷。 一旁侍候的亲信嬷嬷答道,“说的是江南薄家的公子,这家人是清贵的书香门第。” “哼,什么清贵的书香门第?一个在朝中无甚势力的人家也就有这个给自家脸上贴金,我还当是什么好人家,原来也不过尔尔。” 钟桂氏是不屑这样的人家,在她的眼里,书香门第这四个字代表的就是迂腐,家中子弟多是读书读傻了的二愣子,或者是那种端着的道学家,总之这样的人家换成她是万万不会结亲的。 那亲信嬷嬷看得出来夫人是气得不轻的,于是在一旁出主意道,“听说这薄家公子是独身在京城的,定远侯赏识他的才华这才决定招他为婿,但这成亲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人何不修书一封给在江南当官的舅老爷,把容家三姑娘是个连蛋都下不了的事情到薄家宣扬一番,这婚事准不成。” 这话说到了钟桂氏的心坎里,不是自命清高看不上她儿子吗?那她就要破坏她的婚事,让她一辈子当个老姑娘,不然难出心头这口气。 当即命人备文房四宝,她立即修书一封给娘家兄弟,为了让信尽快送达,她甚至还动用了丈夫的关系,让信八百里加急送到江南去。 做完这一切,她这才有心情喝茶,这回就等着看容家竹篮打水一场空,光是想想她都能大笑三声。 “夫人,容家若与薄家结不成亲,那岂不是要回头缠着我们渠哥儿?”那亲信嬷嬷一边扇扇子,一边小声地把担忧的事情说出来,她看得出来夫人是极端不喜欢这桩婚事的。 钟桂氏冷笑道,“那孽障非她不可,那便让他娶呗,不过这回可没有这么好说话了,一个被退亲的姑娘,本身又有缺陷,再当正妻就不妥了,做个平妻还使得。”冷哼了一声,“到时候我也不怕容家不答应,没有哪家愿意养着个老姑娘的,始终还是要打发出门嫁人的。” 亲信嬷嬷咂了下舌,说什么平妻,那都是商户私下承认的玩意儿,大安王朝的权贵人家没人认这玩意儿,平妻说到底了还是个妾。 这边发生的事情,无论是薄景然还是容静秋都没有留意到,毕竟有谁能想到这钟桂氏会小气到这种程度,人家还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这结不成亲反过来阻挠人家婚事的人还真不多见。 钟渠得了江齐氏的确切回答,神情就一直绷着,江齐氏怕他看不开,还好言相劝了几句,无非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那一枝花?京城的好姑娘多得是,将来看上谁了,她再去帮忙说亲云云。 钟渠没有怪罪江齐氏的意思,行礼谢过这表姨母,转身就走了。 江齐氏看着钟渠那高大颀长的背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直说容金氏没眼光,这样的好女婿还让溜走了,真真是暴殄天物。 钟渠骑在马上有些茫然地走在这热闹的街市上,人来人往的更衬出他的孤单与寂寞,这结果是他万万接受不了的,他都愿意明媒正娶了,她为何还是眼里没有他? 一个江南来的弱质书生就是她眼里的良人?笑话,他钟渠输在哪里了? 越想越是恼火,他猛地掉转马头,朝薄景然住的客栈而去。 薄景然在京城混得很开,有家世有能力,不少读书人都愿意与他交往,正好这日没有出门,正提笔给容静秋写信,他是极喜欢这种交往方式的,这容家姑娘处处都合他心意,是他少年时梦想中妻子会有的样子,所以笔下每个字都饱含了他的情感。 “公子,有个蛮夫闯了进来……” 安平的话还没有说完,钟渠就已经出现在这雅致的书房里。 薄景然看了眼钟渠那放肆打量他的目光,心里略为不喜,不过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发作,而是打发安平下去。 “我与阁下素昧平生,阁下这是何意?”他起身道,纵使看得出来对方是练家子,他也不怕,这是天子脚下,还是有能讲理的地方。 钟渠却是不说话,在他的眼里,这薄景然真就是一介文弱书生,小白脸似的,这样的人就是她眼里的良配? 他都快不认识这个词了。 薄景然同样冷冷地看着这不速之客,脑海里却是思索着自己在哪里见过此人,又是如何得罪他,让他上门来找茬?可是想破脑袋,他也没能想出这人是谁。 “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来看看你。”钟渠大喇喇地走近薄景然,越看就越鄙夷,这种文弱书书他一招就能掐死。 薄景然沉下脸,遂朝守在外面的安平道,“安平,报官。” 钟渠没有阻止那小厮的举动,报官又能如何?他是京城的地头蛇,岂会怕他这样的过江龙?更何况这文弱书生算哪门子的过江龙? 薄景然看对方这举动,心里明白报官是没有用的,眼前这人应该是有家世背景的,但这样又如何? 钟渠却是眼角瞄到一旁书案上还没有写完的信,远远地就看到信件抬头上写着容姑娘台鉴这几个字样,他顿时眼里就燃着一团火,仿佛看到她与那文弱书生眉目传情的样子。 遂上前一步,把信件拿起来仔细看了看,一股恼火涌上来,他把手中的信纸给捏成皱巴巴的一团。 薄景然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的眉头皱了皱,并不是怀疑容静秋于这个男子有什么不当的苟且行为,而是这男子有失风度的行径。 与容静秋虽然认识不久,但他了解这个少女,心思玲珑,但却是难得的通透人,更何况两人交往也没有出格的举动,这就是她的涵养。 “阁下这作派倒是有失身份……” 他话还没有说完,钟渠一个转身逼近他,伸手抓住他的衣领狠狠地瞪着他,“如果我要你取消这桩婚事呢?” 薄景然冷笑一声,“你有何资格管我娶妻之事?”他没有伸手拨开这莽夫的手,而是言辞越发激烈,“哪怕到圣人的面前,我也还是这个说辞。” 哪怕他现在身处劣势,但神情依旧睥睨着钟渠,半点也不落下风。 钟渠很想一拳打过去,把这文弱书生给打个半死,看他还敢不敢跟他争抢?但他到底是钟家的继承人,从小也是受过家族倾力培养的,这种冲动的莽夫行为他是不会做的。 他冷冷地一把将薄景然给甩到一边。 薄景然踉跄了几步方才站稳。 “你想顺利地娶她进门?别想得太容易。”钟渠直接放狠话。 “你想做什么冲着我来,不要去找容三姑娘的麻烦,她毕竟是一个姑娘家家,况且一个大男人难为一个姑娘家算什么英雄好汉?”薄景然急切地道。 他是绝不会允许眼前这个人去伤害容静秋的,所以他此时的眼神带上了警告意味的愤怒,“如果你敢伤害容三姑娘,我绝不会放过你,我会把状告到圣人的面前,不信你就试试。” 钟渠的心里万般不是滋味,眼前这文弱书生之前不管他言语或者行为如何挑衅,他一直是面容淡然的,仿佛世间事都不会让他放在心上,但是一旦话语涉及到容静秋,他瞬间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个男人跟他一样,对容静秋是真正上心的。 “我还不至于去找一个姑娘家的麻烦。” “那记住你的话辞。” 钟渠离开时,心里的郁闷半点也排解不了,那个文弱书生维护容静秋的样子让他的心里不爽到极点,仿佛将他这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给踩在了脚下。 安平再回转的时候,看到自家公子捡起地上的信件轻轻地展平,再郑重地放回桌案上。 “公子,那人走了?衙差就在外面。” “走了。”薄景然坐下,“给点银两好生打发那衙差。”他现在无意把事情闹大,不然毁的就是容静秋的声誉,这不是他乐见的场面。 安平表示知道了,赶紧出去把请来的衙差送走。 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钟渠的身份给打听清楚了,悄声禀告给自家公子知道。 薄景然听后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抬手让他退下,他重新铺开纸张从容淡定地给容静秋写信,一段小小的插曲不至于打断他的思路。] 更何况,这是一个失败的求亲者。 容静秋半点也不知道钟渠去找薄景然的麻烦,一收到他写给自己的信,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这文笔斐然的信件如今俨然成了一册极有意义的游记,她羡慕着他的足迹能踏遍各处的山山水水,希冀有朝一日她也能像他一样遨游天际。 “姑娘,老夫人遣人唤你过去宁安堂。”梅儿进来禀告了一声。 容静秋看信正看得痴迷,闻言皱了下眉头,不得不把这有趣的信件放下来,起身收拾一下去见容傅氏。 到了宁安堂,让人通禀之后,她这才踏进去。 屋子里坐了不少人,容金氏也是赫然在坐的,一看到她到来,就招手让她过去。 容静秋心里猜不到容傅氏的用意,遂带着几分戒备地上前给容傅氏请安。 容傅氏一改之前对她们母女的冷漠,招手让容静秋上前。 容静秋刚走到她面前,她就一把拉住容静秋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旁,竟慈爱地关心起她的起食饮居起来。 “这入夏了,看你消瘦了些,许是吃食不惯,想吃什么就让下人去做,莫要因为矜持而难为自己的肚子。” “孙女晓得的,只是这夏天到了,难免会苦夏罢了。” 容静秋很谨慎地回答,对于这祖母的关心有点心惊胆战,她还是希望容傅氏继续漠视她好了,她实在难以消受她对她的关心。 例行关心问候了一番之后,容傅氏这才道,“最近我日日做梦都梦到你祖父,他在那边过得不太安宁,我想着去庵堂给他念经做一场法事超度,正好你给我抄了血经,佛祖会念你的虔诚,遂你明儿随我一块儿过去给你祖父祈福,顺便让你祖父也见见你。” 这要求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容静秋怎么觉得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对容傅氏这祖母有戒备从而产生了偏见。 不管如何,这要求是拒绝不得的,于是她也就点头应下了。 正在这时,端着茶水进来的容静季笑道,“祖母去祈福岂能少了孙女?正好这次有我给三姐姐做伴,祖父肯定也会念我的好。”</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第 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容傅氏微微皱了下眉头,但容静季说的却没错,自己也不好拒绝不让她去,遂道,“难得季丫头有此孝心,那就一块儿去吧。” 容静秋没有说话,接过容静季奉上的茶水时,朝她看了一眼,容静季的脸上依旧笑容晏晏,她没能看出什么不妥来。 容金氏没有多想,反正府里一年都要做好几场法事,这些支出都是不变的,如今婆母要带孙女去祈福,她岂有拦着的道理? “儿媳妇这就去安排车马等事项,不过把其他的丫头撇开也不好,不如都一块儿带去让她们也好散散心。” 容傅氏听得额头直跳,心里暗忖这容金氏是不是察觉出什么不妥来? 可看了看,容金氏的反应一如往常,她没能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一向话少表情也少的容静季今儿话特别多,“母亲这提议正正好,我们姐妹们一年难得聚上一聚,如今大家都去路上也热闹些,祖母您说可好?” 容金氏对这庶女心下不喜,对她的话也不怎么搭理。 容傅氏哪有说不好的道理? 只是她的头更疼了,瞥了眼容静季,这丫头是怎么一回事?素日里也不见她这么多话,今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容静秋微垂眸,握着茶碗的手紧了紧,事出反常必有妖,容静季应该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不然不会拼命拉着一群姐妹出行,这不符合她一贯的性子。 一旁坐着容李氏道,“那敢情好,我家思丫头也是个闲不住的,就让她也去给她祖父祈福好了,正好与姐妹们也亲近些。” 这下子容江氏也不好推脱说她女儿不去了,丈夫毕竟是庶子,本就是老夫人容傅氏的眼中钉肉中刺,于是也忙表示自家的夏丫头也可以去。 这样一来,府里的姑娘几乎都一块儿出行去庵堂祈福。 出行的事宜敲定后,容傅氏说乏了,一群人这才急忙告退。 容静秋跟在容金氏的身后离开,离开前特意再看了一眼容静季,可是容静季却是什么暗示都没有,莫不是她疑心重猜错了?这次出行只是单纯的祈福? 容静季在这一群人都离开后,神色变得又如往常那般淡漠,仿佛那个高兴姐妹出行的人是另外一个人。 傅姨娘气急败坏地找到女儿,怒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祖母无须你去祈福,你硬插一脚……” 容静季抬头看了眼亲娘,直接打断她的话,“这话我该问姨娘才对,姨娘到底想干什么?再说我也是祖父的孙女,我去祈福又有何不对?姨娘这样子真是让我想不起疑心都难。” 傅姨娘避开这个女儿凌厉的眼神,“你瞎想些什么,我能干什么?如今你祖母都拘着我,我还能做什么?”越说越气愤,“你爹也是个薄情寡义的,一点也不想着我们母子仨……” 容静季对于她抱怨的话半点也不入耳,很想说父亲冷落的只有她,弟弟容鹭在正房过得好好的,嫡母并没有迁怒于弟弟,起食饮居都比往日姨娘安排得更周到更精细,如果这都不叫好,那什么才叫好? “姨娘若是再不悔改,再想算计什么,我想爹掐死你的心都会有的。”她冷冷地嘲讽道,“爹膝下子女不多,算上我与弟弟这俩庶出的,统共才五个,姨娘你若让哪个折了,小心我爹真的会杀了你。” 她从不怀疑父亲爱子女的心,自家亲娘是在挑战亲爹的底线。 傅姨娘被女儿这番话震得连连倒退,她撇开头不敢跟女儿直视,只是嘴上依旧强硬道,“越来越会说胡话,在你祖母的眼皮子底下,我还能干什么?” 说完,也顾不上找女儿的不痛快,她急急忙忙地转身离开了。 容静季看着亲娘那似仓皇而逃的身影,心里感到一阵失落,这就是生她养她的亲娘,半点也不会为子女筹谋,只会一再地拖后腿,她是真的感觉很累。 有些疲惫地靠在柱子上,亲娘这次计划些什么,她半点风也收不到,就是这样她才不安,所以看到祖母要拉容静秋去祈福,她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自己也要跟去,她就不信她寸步不离地跟着,亲娘还如何向嫡长姐下手?除非她连自己也要加害,如果真这样…… 那她就把命还给她,算是全了这一段她并不想要的母女情份,不过在此前提下,她并不想容静秋受到伤害,不想嫡母记恨到弟弟身上。 傅姨娘并不知道女儿的想法,只觉得恼羞成怒,这个女儿真是她人生的绊脚石,搬不开又砸不掉,实在是闹心得很。 容静秋回到东跨院,就把林兰儿找来,问她可有观察到宁安堂那边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林兰儿道,“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是前些日子傅家的大舅老夫人来过,不过她一个月都会来几趟,这也就不稀奇了,奴婢也就没跟姑娘说。” 容静秋沉吟片刻,容傅氏的那几个娘家嫂子过来无非是要钱,确实不是新鲜事,不过她还是道,“你去再打探一下,看看她因何事来要钱,这个打听得详细点。” 林兰儿点了点头,掀帘子就出去了。 容静秋吩咐梅儿开始收拾行李,祈福一般也要个三五天时间,东西都要带齐全了,省得到时候要用找不到,并且点了红裳和绿袖随行。 梅儿应声去收拾东西,竹儿和菊儿本以为这次出行会让她们去侍候,哪想到还是红裳和绿袖得了脸,两人不免有些失望,这段时间她们都被晾在一边,只能看红裳和绿袖得意,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可这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两人只能默默地去帮梅儿收拾东西,好歹发挥一下功用,要不然姑娘日后会更记不得她们。 正在这时,张小花在外面求见。 容静秋都快忘了这号人物,毕竟当初把她从庄子带来是为了装病用的,可自打宣布病好了之后,事情一忙,她就彻底把这事给抛到脑后了。 于是赶紧让她进来 张小花不复初次见面时那样面黄肌瘦气色不好,整个人现在不说长胖了多少,但那白里透红的肤色实实在在地显示着她的健康,看来这病根是彻底去除了。 也是,徐太医这人是不靠谱,但那医术总还是靠谱的。 看到张小花给她行大礼,她忙让人扶她起来,“不用如此,得见你病体痊愈,我也感到高兴。” 张小花小心斜坐在雕花圆凳上,满脸感激道,“这也是多得姑娘,要不是姑娘,奴婢这条小命也就没了,姑娘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说到这里,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容静秋也没有完全居功,在她看来,当时她与张小花是各取所需,所以真的无须张小花如此感激她。 她有意岔开了话题,问她既然病好了,那日后有何打算? 张小花这才说她想留在侯府里,并不想回到庄子去。 其实这是个很好做的选择题,留在这里跟着容静秋,日后前程差不了,若是回到庄子去,那就是天天下田的命,也只能婚嫁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汉。 她在东跨院养病的期间,很仔细地观察过侯府下人的生活,那真不是庄子的生活可比的,所以心里早早就存了留下来的想法,为此她私下里还偷偷学认字,毕竟看到其他人都认字,她自是羡慕得很。 屋子里其他的大丫鬟闻言都看向了张小花,眼神复杂,心思各异。 容静秋不会鄙夷她居于现实的考量做出的决定,人非圣贤,谁能没有私心?她自问就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你想留下来,那便留下来,先当个二等丫鬟吧,你好生学学府里的规矩,若是做得好,随时有晋升的机会,竹儿,你带她去安排一下。” 听到容静秋点名,竹儿高兴地站出来,忙引张小花下去。 张小花这才赶紧起身行礼退下,能当个二等丫鬟,她也心满意足了,人啊不能太贪心。 屋里的其他大丫鬟看到张小花眼里的喜悦,对她的防备这才少了许多,毕竟僧多粥少,没人希望再来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而且张小花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像红裳和绿袖,人家是练家子,关键时刻是能保护自家姑娘的性命。 所以哪怕红裳和绿袖最近出头的机会多多,其他人也不敢心生怨恨嫉妒,毕竟武力方面比不了就是比不了。 一切收拾妥当,翌日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马就从定远侯府的大门出去了。 容静秋特意与容静季同坐一辆马车,车里还有三房嫡女,平素没什么存在感的二姑娘容静夏。 至于容静冬这个与容静秋并不对付的妹妹,直接就与容静思、容静苹坐一辆马车。 大房的小闺女容静安直接被人遗忘了,她大嫂容风氏时常都想不起她,更何况旁人? 容静夏话不多,坐下来之后就开始掏出本书边看边打发时间,不过别看人家不说话,耳朵却是竖起来的,一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容静秋跟她相处不多,只知道她的婚事就在明年,上辈子成亲后各有各的家庭,那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后面她临死前那一两年几乎是连面都见不着了。 不过她还是知道她性子的,如果她拉着容静季说话,那容静夏必定会以为自己在排挤瞧不起她,庶出的三房在府里的存在很尴尬,因而养出了容静夏自卑又自大的心理,跟她相处需要极小心地维护她的自尊心。 “马车晃动,看书对眼睛不好,二姐姐不若与我们聊聊天,时间也能溜得快些。”容静秋邀请道。 容静夏笑了笑,“我习惯了。” 一句话就把天给聊死了,好在容静秋知道她的性子,也并不计较。 容静季只是看了眼这堂姐,时常都没怎么接触过,所以容静夏如此冷淡她也不会上心。 容静秋看了眼俩人,感觉有些无趣,好在她也不是非要聊天不可,转头看到容静季开始做绣活打发时间,她只是笑了笑,靠在一旁的软枕上开始闭目养神。 容静夏看书很容易犯困,没多时,她就歪躺在一边睡过去了,手里还拿着本书。 容静秋把她手中的书拿开放到一边,再帮她调整一下睡姿,省得她醒来后会落枕脖子疼,但是无论她如何摆动,容静夏都没有醒来。 确定她是真睡过去了,她这才靠近容静季,“六妹妹,我们聊一下,如何?”她一把按住容静季手中的绣件,朝她笑了笑。 容静季也不是非绣不可,只是有容静夏这个小心眼的堂姐在,她不好多说话,省得让她误会她要拉拢三姐姐排挤她。 “三姐姐要说什么?”她把绣件搁到一边,歪了歪头道,“妹妹洗耳恭听便是。” 容静秋不喜欢说话拐弯抹角,于是直接道,“六妹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要一同去祈福?” 容静季摇了摇头,“我还真没有发现什么,不过,”顿了顿,想到养在嫡母膝下的弟弟,她又道,“你得小心些,我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但我不会离开你左右,只要我俩捆绑在一起,他们应该会收敛一些。” 她在赌,赌亲娘对她还有一点感情。 容静秋明白了,又是傅姨娘在搞事,不由得想到林兰儿昨日打探来的消息,傅家大房好个不争气的孙子傅宗又输了不少钱,如今人家赌坊又来要账,容傅氏给了点钱把人给打发走了。 本来这不是新鲜事,她听过后也顶多认为容傅氏心灰意冷不打算管她娘家的那摊烂事,毕竟哪家有这么多钱老是填那无底洞,在她看来,傅宗这烂堵鬼最好被人乱刀砍死,这样对谁都好。 可现在看来,事情明显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她眼神幽幽地看着容静季,在她耳边耳语一句,“是不是傅家把主意打到我们容家姑娘的头上,不,是打在我的头上?” 容静季抿了抿唇,她是真不知道详情,于是道,“我不知道,三姐姐,我没有骗你,姨娘她……防我防得厉害,是不会再露出珠丝马迹让我察觉……”</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 敢伸手就砍伸了 容静秋定定地看了下容静季,后者的目光没有闪躲,淡漠的脸上也没有紧张之意,倒是有几分歉意,看来她没有说假话。 对于傅姨娘这个一再挑衅她底线的人,她是真的再也不想容忍了,但另一方面她是同情容静季的,庶出不可怕,可怕的是摊上一个这样自私自利的亲娘,完全没有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我信你。”她淡淡地说了一句。 容静季微微一怔,她以为她不会再信她的说辞,毕竟她是傅姨娘的女儿,可就这么一句淡淡的话,却让她的眼眶微热,被人信任的感觉很好,遂再一次强调道:“三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想法子保护你的……” 容静秋握住她绞着绣帕的手,“不用,我有自保的能力,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万一……” 剩下的话她不说了,不过相信容静季能明白她的未竟之语。 容静季的面色一白,心头不由得加速跳动,她不想怀疑亲娘,但是万一呢?万一她成为了弃子,她实在没有自信拍着胸脯亲娘一定不会害她,亲娘现在因为嫉妒恨,已经变得连她都不认识了。 “不会的……” 这话既是说给容静秋听的,也是给自己鼓气的。 容静秋实在不想挑拨容静季跟傅姨娘的母女亲情,但人一旦疯魔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更何况傅姨娘的脑子也就那样,“我不想打击你,但你也是爹的女儿。” 在容澄的眼里,嫡庶之别真的不大,或者他爱庶女的心比嫡女还强,毕竟上辈子她这个亲爹在三个女儿出阁时私下里给嫁妆是一样多的,就因为这个,当时容金氏恨得牙痒痒的却也无可奈何,那是容澄的私产,她一直管不到。 容静季的身子猛地一颤,容静秋这话她听明白了,意思是她有的,她也一样有,若是害不到容静秋,那么她也很可能会成为别人狩猎的对象。 “怕了?”容静秋握紧她的手。 容静季摇了摇头,“不怕。” 怕是没有用的,越是怕就越会让敌人得手,她得将一切阴谋诡计都给粉碎掉。 容静季是欣赏容静季这份沉稳样子的,“不怕就对了,若是傅家敢出手,我们就把他那只手给砍了,我就不信他们不会痛。”这会儿,她的眼里有着一股戾气。 容静季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她觉得这个三姐姐真有意思,尤其她发狠的样子有股迷人的味道,“好,敢伸手就直接砍了。” 两姐妹对视一笑,这一刻倒真的处出几分真情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被笑声给惊醒的容静夏睁开有些迷糊的眼睛看了看她们姐妹二人,头脑一时之间转不动。 “二姐姐醒了?”容静秋扶了她一把坐起来,“六妹妹刚绣错了地方,我一时玩兴起打趣了她一两句,没成想却让二姐姐给听去了。” “什么地方绣错了?我瞅瞅。”容静夏这下子清醒过来,就伸手问容静季要绣品。 容静季默默地把自己手中的绣品递过去,“别听三姐姐瞎说,这里本来就要用黑线的,她偏说要用青色的才好……” 容静夏接过来看了看,绣的是戏水的小鸭子,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容静季,哪有人绣这个?不过还是给提了点意见,“我也觉得这地方用青线比较好……” 有了这个由头,三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姑娘凑到一块儿讨论起绣活来,容静秋上辈子先是装淑女后是装贤妻,实在是做够了绣活,这辈子最烦的就是这个,不过这不耽误她动动嘴皮子。 马车什么时候到了那水月庵的都不知道,马车里叽喳的声音传了出来。 后面一辆马车里的容静冬正扶着侍女流云的手下来,这下子总算能听清前面那辆马车里的人在说什么了,她的脸色当即黑了下来,毕竟这一路上她都无聊地睡了一觉,容静秋倒好,居然这么高兴,她高兴了,她就不高兴。 流云感觉到手腕处一痛,却又不敢痛呼出声。 容静思面无表情地扶着侍女小玉的下马车,她是受够了容静冬,这一路上没少找事,真真是讨厌至极。 惟有容静苹是自己跳下马车的,她的侍女没有跟过来,嫡母容李氏说坐不下这么多个人,她不敢忤逆嫡母,只好让自己的大丫鬟留在府里。 容静秋下马车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容静思身边的小玉,没想到这个歌女还真的留下来了,看那样子混得还不错,不然容静思是不会带她出门的。 小玉感觉到容静秋在看自己,遂赶紧垂下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这个三姑娘的眼睛很是锐利,她在四房的地界站稳脚根后,一直都不敢出现在这三姑娘的面前,省得她记起自己又起戒备心。 看到祖母容傅氏走在前头,容静秋抬脚跟上去。 容家这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水月庵的住持师太亲自出迎,看那样子与容傅氏是老相熟了。 “问老夫人安,禅房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老夫人是否先去梳洗调整一下?” 容傅氏脸上带笑道,“那是自然。”回头看了看自家一群水灵灵的大姑娘们,她又道,“着人领她们也去梳洗一下,年轻大姑娘第一次来,可不能出差错了。”说这话时,她朝住持师太看了一眼。 住持师太立刻领会,于是笑着转身吩咐身后的小尼姑们领着贵客去休息。 容家的姑娘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一间房,不过不知道这里的禅房是怎么修的,一个单独的院子里只有五间厢房,容静秋反而被安排在另一边的院子,那边的院子临近一处小山林,远远地看去似乎有些阴深。 “我跟三姐姐一间房,就不用另外再安排了,我们姐妹们住一个院子更好些。”容静季忙道。 容静秋很想说不用,不过转而又想到容静季的安全,遂道,“那敢情好。” 带路的小尼姑都懵了,很少见京城的贵女们挤一个房间的,不过看人家姐妹感情好硬要住一块儿,她也不能真的把人给分开,于是只好回去跟住持师太禀告一声。 住持师太还在招待容傅氏,在听到小尼姑的话之后,她看了眼容傅氏,“没想到老夫人的孙女们感情这么好,我们这安排怕是用不上了……” 她这庵堂的香火钱就是靠京城的富贵人家维持的,所以私下里也帮她们做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 容傅氏的神色一凛,面上闪过不悦,但容静季这个孙子颇得她心,遂勉强笑道,“小姑娘家家的就爱粘在一块儿,就让姐妹俩亲香去。” 住持师太这才松了一口气,并没有因为她办事不利而迁怒,那这银子也就能平安落袋。 容静秋一进到禅房里面,就对红裳道,“你去接应一下绿袖。” 红裳点了点头,她看了眼容静季,这才悄然出去,以她的功夫要避开这庵堂的耳目并不难,很快就成功避开人悄然出去。 容静季让自己的大丫鬟收拾两人的行李,然后凑近容静秋,“三姐姐,你这是?” 容静秋轻“嘘”一声,示意她先不要做声。 容静季点了点头,这下子不开口问询了,而是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梳洗过后吃了点东西,容静秋正有些心烦的时候,就看到红裳悄然带着面容憔悴的绿袖进来,她这才看了眼容静季。 容静季会意,让自己的大丫鬟出去守着,并且亲自把门给半掩上。 容静秋朝绿袖道,“怎么样?” 绿袖从怀里掏出她手绘的地形图,这是昨儿姑娘交给她的任务,把这水月庵周围的地形都给弄明白。 容静季也围了上去,就看到那叫绿袖的侍女指着手绘地形图道,“这是水月庵的位置,在东南方向上不远处有座寺庙,最近住了不少年轻男子,大多都是提前进京赶考,但又没钱住客栈的,不过这次倒来了几个京城的住客……” “是不是姓傅的男子?”容静季抢先问道,亲娘越是神密不让她知道,她就越要往深处想,尤其是车上与容静秋的那番对话,让她窥到些许这背后的阴谋,心惊之余,也更提高的防备。 绿袖摇了摇头,“这里面没有一个姓傅的,不过他们那一群人看起来不像善茬,奴婢一时半会儿查不到他们是什么人,不过这事奴婢给庄子的柳管事传信了,他给派了人手过来,如今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容静秋对于绿袖这办事能力颇为赞赏,好在不是只会逞匹夫之勇,既然有人盯着,那就不怕人使坏。 “在西北这个位置上,倒是有几户人家住着,不过奴婢不敢靠得太近怕引人注目,所以没能打探出来是否有人借住?”绿袖有些羞愧地道,“不过也安排了人手看着。” 容静秋轻声道,“你无须自责,这短短的时间内,你已经办得很漂亮了。” “姑娘谬赞了。”绿袖赶紧福了福,再抬头时眼里都有了笑意,然后又指了指水月庵周围有哪些险处,“这里有个断崖,不算太高,但若是掉下去估计也很难生还……这里有处沼泽地,经年有人掉下去都上不来……这边有个猎户人家做的陷阱,专门用来猎巨兽的……” 容静秋把这些地形的方位都记在心间,不管能不能用得上,记下准没错。 容静季看了眼旁边的三姐姐,也心有默契地把这些给记在心里。 刚说完这些,守在外头的大丫鬟就喊道,“姑娘,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了,说是让姑娘们都过去用斋饭。” “我们这就过去。”容静秋道,眼神示意绿袖把这些都收起来,然后继续隐在暗处。 姐妹二人过去的时候,其他的姐妹们都先到了。 容静冬不高兴地道,“磨磨蹭蹭的,存心让祖母等你们是吧?” 坐在容傅氏身边的容静思掩嘴笑了笑,心里高兴这四堂姐的举动。 “刚收拾东西慢了些。”容静秋道,拉着容静季一块儿给容傅氏行礼,如今一想到这祖母居然连祖孙之情都不顾,她对这祖母再无半分好感。 容傅氏板着张脸,“起来吧,赶紧入坐,就差你们俩了。”她现在不大想见到这两人,笑容自然欠奉。 一顿斋饭吃得无滋无味,席间没有人再说话,都沉默地用膳。 下午时分,祈福仪式开始了,容傅氏居中坐下跟着念经文。 到了傍晚时分,容傅氏突然朝容静秋道,“这仪式还要到外面去做一部分,你跟着小师太们一块儿去吧。” 容静季的心头一跳,“我也一块儿去……” 哪知她刚站起来,手就被容傅氏一把给抓住,“你留下,还有别的事要你做,听话,别跟你三姐姐抢差事。” “我……”容静季脸上有急意,明知祖母不安好心,她岂能让三姐姐一人去冒险? 容静秋站了起来,先是按住容静季的肩膀,朝她摇了摇头,然后才朝容傅氏道,“是,孙女这就去。” 容傅氏这才挤出一个笑容来,“去吧,祖母知道你孝顺。” 容静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容静秋跟着那小尼姑离开,好在容静秋的身边跟着一个红裳,这侍女似乎有些功夫,她如今被祖母拘着,就只能寄希望于别人能保护三姐姐了。 容傅氏直接把一卷经文塞给容静季,“你念这经文,记得虔诚些。” 容静季无奈地接过来,如今她心急如焚,哪有心思念经?还要虔诚?她看了眼祖母,第一次觉得她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坏人,她咬了咬自己的唇,低语一句,“祖母,您就不怕遭报应吗?” 容傅氏闻言,顿时两眼凌厉地看向容静季,“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虎毒尚不食子,您却是连畜生也不如。”容静季不惧她的眼神,继续低语道。 “你,你……反了天了,你……”容傅氏何尝被人如此指着鼻子骂?尤其这个还是她一向偏爱的孙女,怒上心头,她大嚷道,“苟嬷嬷,带她回去禅房,我不要见到她。” 她的突然发作,让念经的师太们都停了下来惊讶地看过去,还有容家其他的姑娘也满脸震惊,容傅氏有多疼容静季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可是现在她却是满脸怒火,一双眼睛阴贽地盯着容静季,这眼神吓到了她们。 就连一向目下无尘的容静夏也不由得往后退了退,她不知道容静季说了什么惹怒老夫人,但却怕殃及池鱼,毕竟在坐的这么多个孙女当中,只有她不是老夫人的血缘后代,真要迁怒第一个就会找上她。 容静季直接起身,居高临下朝容傅氏看了一眼,然后带着自己的大丫鬟转身就走。 容静秋随着那小尼姑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记地形,只是没走多久,就看到后面有人追了上来,她回头一看,居然是跑着过来的容静季,此时她的额头遍布汗水,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忙掏出手中的帕子给她擦拭汗水还有尘土,“你这是做什么?” 容静季绽开一抹笑,“我不放心就追了上来。” 容静秋却不会被她这抹笑给迷惑住,拉她到一边,“你怎么出来的?”顿了顿,她似恍然大悟道,“是不是你出言顶撞了老夫人,所以被赶出来了?” 容静季只是笑了笑没做声。 “你……”容静秋想说她糊涂,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第一次感觉到容静季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的那颗赤诚之心。 容静季道,“三姐姐,我这么做不完全是为你,我也是为我自己,为我弟弟着想。” 她想得很明白,祖母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要下黑手,她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没有多少亲情的老人身上,至于亲娘,她现在对她半点期待也没有了,思来想去,她只能倒向嫡母,有容静秋这个三姐姐在,她相信嫡母不会真的为难她。 容静秋听明白了,不能说容静季冷静得可怕,但这个女孩确实理智胜过情感,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人拥有太多的感情并不是一件好事,往往做事很容易感情用事。 那几个领路的小尼姑互相看了一眼,对于多了个容静季,她们并没有太多的的疑问,等她们姐妹说完了话,这才引人前往目的地。 容静秋拉住容静季在自己的身边,比起没有武力的容静季,关键时刻自己比她顶用。 红裳跟在后面一路上都警惕地看着周围。 这一路走去就是那片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的小山林,容静秋的心里渐渐有数了,本来是想用引狼入室那招的,只是容静季跟她一间屋,所以这计划夭折了,因而又想出了这招。 天空上飞过乌鸦的叫声,容静季的身体打了个哆嗦,容静秋看了她一眼,伸手握紧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怕。 容傅氏赶走了容静季,但心里依旧并不太平,没有多时,一个嬷嬷匆匆进来,凑到容傅氏的耳边道,“老夫人,六姑娘追出去跟三姑娘一块儿……”那个计划还要实施吗? 容傅氏捏紧手中的佛珠,她没有想到容静季会这么做,心里顿时恨得不行,既然这丫头不听话,那也别怪她这个祖母狠心,就当给她一个教训。 “直接动手。”</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章英 意料之外的英雄救美 越走越偏,容静秋不肯再往前走了,她冷冷地看向那几个小尼姑,“到底是要去哪里?这已经离庵堂有段距离了。” 那小尼姑急忙道,“就在前面不远处,那边要做个小法场,与庵里的……” “不要再骗人了,哪有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做什么法场的?”容静秋直接打断她的话,拉着容静季转身就要走。 红裳紧紧地跟着自家姑娘。 那小尼姑忙给同伴使眼色,几个人上前就要去拦容静秋等几人。 正在拉拉扯扯之间,突然不远处有几个相貌流里流气的男子走出来,“哟,快来呀,这里有几个俏尼姑和年轻姑娘,模样个个都长得很俊。” 这声音一出,与容静秋等人拉拉扯扯的几个小尼姑吓得面色变白,一把甩开容静秋等人,转身就跑。 那几个相貌流里流气的男人并没有去追她们,显然容静秋几人更合他们的味口。 容静季紧紧地抓着容静秋的手臂,哪怕她努力让自己镇定起来,但她到底只有十来岁,害怕是本能,她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和声音,“三姐姐,如果等会儿情形不对,你不要管我,你先逃……” 如果这是她亲娘安排的,那这苦果只能她来承受,大不了一死,死了就清白了。 “胡说什么?”容静秋轻斥一声,别以为她没有看出她眼底的死志,“不就几个绣花枕头罢了,何必必他们?” “哟,小姑娘还挺嘴硬的,兄弟们,我们就让她看看我们是不是绣花枕头?” 其中一人调笑出声,其他人也跟着发出哄笑声。 随着这笑声越来越多,好几个壮汉也出现了,最后一个出现的却是畏畏缩缩明显害怕众人的小白脸。 这小白脸别人不认得,容静季总归是认得的,她瞪大眼睛看向那小白脸,“你……傅宗,你好大的胆子?” “表……妹,你别怪我,谁叫你一头冲进来的,我……我本也不想害你的……”傅宗哆嗦着道,“她们……就送给你们,就当我还了赌债。” 家里人跟他说,会给他制造机会毁掉容静秋的名节,到时候他就能名正言顺把人了娶到手了,可他对女人不感兴趣,遂转头把消息卖给了赌场的人,反正卖谁不是卖? 到时候成了残花败柳,他把她娶回家也成,反正女人在他这里都无甚用处,能给家里增加收入也算是废物利用。 容静秋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想过傅家会很龌龊,但没想到还能如此突破她的下限,居然想得出这么恶心的招数来。 容静季也恨得双眼通红,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想象不出祖母和亲娘是如此恶毒之人,这是要致人于死地啊,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吗? 如果傅姨娘在此地,她一定会大声喊冤,这根本就不是她原先计划好的,她只是想让傅宗占便宜顺利把人娶到手,哪会想要找一群人来毁人名节?这是把事情往大了闹,违背她的初衷。 傅肖氏也亦然,在她的眼里,自己的孙子惟一不好的就是烂赌,其他哪里都好,起码不在府里乱来,也没见他对哪个丫鬟动手动脚,就连她送去的通房丫头,最后也是原封不动的。 所以她也不担心孙子会下狠手,毕竟孙子在她眼里是那么怜香惜玉的一个人,反正只要把人的名节给毁了,再把证据甩给容澄这外甥看,还怕容家不会为了掩下这丑事而匆匆把女儿嫁进傅家? 一切计划都好好的,只是她哪里知道孙子居然不爱女人,还给另外整出枝节来? 容静秋微微沉下眼来,与红裳对视一眼,红裳点了点头,然后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声。 那群赌场的人一看这阵仗顿时知道不好,互相对了下眼神,立即就上前想要先发制人。 小白脸傅宗缩在后面,完全不敢靠前。 容静秋把容静季护在身后,这下子也顾不上掩饰,她抽出腰间的软剑,全力朝最近的壮汉刺去,那壮汉一偏,让她扑了个空。 红裳的绸带舞得密不透风,但也仅仅限于自保而已。 这一交手,容静秋这方三人明显处于下风,不过好在出手狠辣,倒也还没有让对方占去多少便宜。 这群流里流气的壮汉,估计是赌场的打手,所以比上回的地痞流氓要难对付得多。 正在这危机时刻,绿袖带着庄子里的人赶到,这群人一加入战场,场面瞬间势均力敌起来。 容静季的脸色一直处于苍白之色,有血水飞贱到她的身上,她不敢看也不敢擦,她知道自己给容静秋拖后腿了,惟一能做的是尽量别尖叫添乱,所以她小心地跟上容静秋的步伐,让容静秋能行动更自如。 容静秋看到场上的局面处于五五开,这于她并不利,毕竟庄子里的好手再能打也是比不上这群刀口舔血的人,人家的招数更阴狠,己方已经有人负伤倒下了。 红裳和绿袖一直在前面顶着,红裳看到战局胶着了,于是朝容静秋道,“姑娘,你带着六姑娘先走,我们在后面顶着给你们争取时间。” 容静秋狠了狠心,如今之计惟有她与容静季先走,红裳和绿袖才能找机会脱身,于是她拉着容静季边打边退。 正要转身逃跑之时,突然听到射箭声从前方传来,然后那围攻她们的壮汉纷纷中箭倒地,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容静秋不敢放松警惕,也不知道这新杀出来的人马是敌还是友? 直到她看到那骑着马的人从前方草木旺盛之地冲出来时,她提着的心顿时落了地。 红裳和绿袖也眼前一亮,两人忙跪地行礼,“见过九殿下。” 赵裕没去管地上的死尸,而是着冯得保领着护卫处理好,他自己翻身跃下马,急步走向容静秋,“你怎么在这儿?”还惹出事情来,真是难人一个啊。 容静秋收起自己手中的软剑,反正在他这里已经暴露出容十七的身份,所以她也不遮掩了,下巴朝水月庵的方向抬了抬,“前来祈福,殿下又怎么在这里?” 在这里遇上赵裕,不知道是幸事还是不幸? 她的心里此时五味杂陈,但是若没遇到他,只怕自己这次还真的难逃脱,所以应该是幸事吧。 这么一想,她的神色好了许多。 容静季不认识赵裕,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再看了看旁边的三姐姐,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心里有了些许猜测。 容静秋一转头就看到她的神色,顿时有些烦躁地道,“别瞎想。” “三姐姐放心,我没有瞎想。”容静季回了些血色的脸微微一笑,她甚至松开了握紧容静秋手臂的手,走到一边去,“我去看看那些伤员。” 自动走开,给他们创造说话的机会。 容静秋抚额,这还叫没有瞎想?已经想得太离谱了。 赵裕轻咳一声掩饰眼底的笑意,这不知排第几的容家姑娘还挺知机的,“本皇子最近正在找前方寺庙里的住持师父论禅,今儿正好出来行猎,没想到会遇上你。” 他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墨黑的眸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容静秋是从来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的,上辈子也是这样,不过她很想说你到人家这里论禅,然后又行猎杀生,赵裕,你也是精分得可以,佛祖怕是都不想见到你吧。 “不管怎样,今日谢过殿下了。”她屈膝福了福,该道谢的还是要道谢,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赵裕上前一步,突然伸手把她拉起来,在她错愕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他突然笑了,一笑如万花开放,然后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一抹惊艳与失神,就这一瞬间,一直以为困扰着他的难题瞬间迎刃而解。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他突然喃语了一句。 容静秋不解地看着他,“殿下,您在说什么?”她有些恨自己的定力不够,刚才居然沉迷在他的绝色容颜之中,赵裕这副皮民囊实在太有迷惑性了,她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只要不看他,她就不会失神。 赵裕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松开握着她手臂的手,正欲说话之际,看到冯得保押着个小白脸走过来,他的脸色一沉。 傅宗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于是跪在地上求饶,“表妹,救救我,表哥我不是有意的,我……” 容静秋看到他就恶心,再听到他喊表妹,她直接一脚踢过去,看你还喊不喊表妹。 容静季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她对傅宗也是恨之入骨,没担当又龌龊的东西。 冯得保道,“殿下,这人如何处理?” 容静秋还没有做声,容静季就抢先一步道,“让他死。” 赵裕眯了眯眼,没有作声,而是看向容静秋,他要的是她答案。 “三姐姐,我……”容静季想要解释,可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可不看到这恶心的玩意死去,她心不甘。 容静秋拍拍她的手,她笑了笑,“六妹妹,正巧我也有此意。” “不要啊,两位表妹,你们不能杀了我,我……我是傅家的人,我若死了,傅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傅宗从求饶变成威吓。 他越是这样,容静秋想他死的决心就越重,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傅家几次冒犯到她,她若是再容忍,迟早会得内伤的。</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他是想看她出是丑吧? “三姐姐,他越是这样就越不能放过,反正梁子已经结了,若是放他回去,只怕后患无穷。”容静季凑近容静秋低声说了一句。 她怕容静秋心软,这个傅宗是没救的了,这一次放过他,日后他还会再折腾出赌债来,这样一来将永无宁日,就算害不成容家的姑娘,也会害了别人。 但是人若是死了就那是一了百了,她爹不会因为一个傅宗而处置她们姐妹二人,她有这个自信,嫡母容金氏也不会允许的,所以她也不怕傅家事后大闹,反正她失宠于祖母已是定局,至于亲娘,只能自求多福了。 一想到亲娘,她眼里的光彩黯淡了许多,很多事情都是她搞出来的,她一再为她擦屁股,就是想生存环境能好点,怎么就这么难呢? 亲娘若能安安份份地当个姨娘该多好,她爹也不是那等不念旧情的人,只要她安份了,宠爱自然就会回来,跟嫡母争这个长短真有意思吗? 她是理解不了亲娘的心思的。 多年后,当她再回忆年轻时的这个想法时,只会觉得是造化弄人,情情爱爱往往都是人一生中的魔障,破不开,就会一直深陷其中,端看你对这人是不是真的在乎? 容静秋伸手轻拍了下她的手,眨了眨眼,“放心,我只是在想该让他怎么死去才更好。” 容静季这下子放心了,她是多一眼都不想看这傅宗的,遂转开了目光。 傅宗听着她们的对话,眼里的恐惧与憎恨无限的放大,他顿时又哭又求地道,“两位表妹,放过我吧,我下次真的不敢了,我……我可以发誓,我真的会洗心革面,我……”说了一大串的保证。 容静秋垂眼看他,嘴角一勾道,“我只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傅宗,你踩了我的底线,我是留你不得的。”再抬头时,她已是看向冯得保,“冯公公,在这不远处有个沼泽地,就把他扔进沼泽里吧。”顿了顿,又看向已经哭得不成个人样的傅宗,“你看,我还给你留了个全尸,算来还是我比你善良得多。” 她原本就想引这群人进沼泽地的,只不过对方人多,她怕操作不当反害了自己,这才没有实施这个计划,那里是她早就为傅宗想好的丧身之地。 “呸,我呸!你们这蛇蝎心肠的人会不得好死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给老子等着,老子做了鬼一定日日夜夜都缠着你们……啊——” 傅宗骂得太难听,赵裕不悦地看了眼冯得保,冯得保很快会意地扇了傅宗一巴掌,打断了他的骂骂咧咧,然后又拿破布去堵他的嘴,拖着人就往容静秋指的方向而去。 再听不见傅宗的骂声,容静季这才觉得耳朵清静了不少,她看向容静秋道,“三姐姐,我们接下来要回去吗?” 她不太想回去,如今无论是祖母容傅氏还是亲娘傅姨娘,她一个都不想见。 容静秋摇了摇头,现在就回去,是想让人来救这傅宗吗?看到她们平安回来,容傅氏一定会察觉到计划失败的,那她肯定要找傅宗问清楚的,所以她才不会给傅宗制造活命的机会。 她看向赵裕,“不知道殿下可否收留我们姐妹几个时辰?” 有这时间缓冲足够了,她们彻夜未归,容傅氏肯定心急找人,到那时候,傅宗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赵裕笑了笑,“容姑娘言重了,既然是本皇子救下你们的,那么自然送佛送到西。” 容静秋看他愿意合作,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些。 赵裕让下属让出其中一匹马给姐妹二人,容静秋就是容十七,所以他连问她会不会骑马的废物都给省了。 容静季看着这高头大马,好不容易才有了些血色的脸又苍白起来,这马怎么上啊? 容静秋不容分说翻身就利落上了马,一转头看到容静季错愕地睁大眼睛,她笑了笑,没有解释,让红裳和绿袖把她给扶上马背坐在她后面。 容静季吓得想要尖叫,但生生给忍住了,她紧紧地抱着容静秋的腰,眼里渐渐有了抹兴奋,这样的体验于她是十分惊奇的。 当马儿跑起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也好像跟着飞了起来,这种感觉是坐在马车里比不了的,她喜欢这种飞的感觉,铃铛般的笑声不断地从嫣红的嘴唇里冒出来。 红裳和绿袖两人同乘一匹马跟在两人的后面,怕容静季会摔下来,绿袖更是全身贯注地盯着,若是发生了意外,她还能第一时间施救。 容静秋却没有想那么多,听到容静季的笑声,她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她一眼,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是很少笑的,尤其是这种大笑,所以上辈子她摸不清她的底,遂也不跟她深交。 这辈子若不是来往过几次,知道她只是外表高冷,其实内心深处甚为敏感,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无伤大雅,再说谁能没有自己的小算盘呢?她自己也有的,所以拿这些去苛责一个人实在没有必要。 回过头来时,她却一头撞进另一个人的双眼里,她微微怔了怔,刚才想东想西的,倒是没有留意到有人在看她,赵裕这眼神她是既熟悉又陌生的。 上辈子他就经常这样看她,她微微皱了皱眉,她是看不透赵裕的,只是这辈子再看这样的眼神,似亲近似疏离又似在克制着什么,她似乎多了些感想。 冯得保处理掉傅宗,很快就回转了,他向赵裕禀报的时候,赵裕这才没有再看向容静秋。 容静秋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实在不想去探究赵裕到底在想什么,毕竟她生出变数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一群人马进了寺庙里面,容静秋轻“吁”几声让马儿停下来,她轻轻一跃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容静季还有些恐惧地坐在马背上。 红裳和绿袖忙过来小心地扶着容静季从马背上下来。 当脚踩到实地时,容静季觉得脚都软了,几乎站都站不稳。 容静秋笑道,“六妹妹,你第一次骑马就会这样,多来几次就习惯了,回头我让红裳给你搓一下大腿活血化淤,不然明天你肯定会酸得走不动路。” 这都是她的经验谈,第一次学骑马的时候,她疼得几天都走不了路,后来咬牙坚持了下来,这才学会了骑马。 这可是逃命的一大绝招,所以哪怕再苦再累她也要坚持学会。 “三姐姐,骑在马背上的感觉太好了,回头你教教我,我也学。”容静季没有被吓到,而是少有的开口求容静秋教她。 “那敢情好,等回府后禀明了父亲,我们到马厩处找匹小母马教你学骑马。”容静秋一口就应下了。 大安王朝的风气比起前朝是保守了许多,但还没有到禁止姑娘家学骑马的程度,当然骑马纵行街市那是别想了,很快就会被御史攻击有伤风化,但去猎场兜下风还是可以的,至于打马球这项运动现在已经没有女儿家玩了。 别看容马氏现在学会了贞静,容静秋知道长在边关的她骑射功夫是相当不错的,只是嫁到京城来收敛起来罢了,毕竟她那兄长并不喜欢妻子这一面,容马氏为讨丈夫欢心,遂学着京城女子的作派,但在她看来,似乎也不顶用。 她兄长对妻子的偏见不是三两下功夫就能改变的,这是长久以来的认知,说到底,还是两人不般配。 想这些就扯远了,容静秋收回自己的心思打量起这座寺庙。 这寺庙并不大,而且看来僧人也不是很多,但因为有高僧坐阵,在京城里口碑相当不错,遂香火也极旺盛。 如今赵裕暂住在这里,守卫就更森严了。 冯得保给安排好了禅房让姐妹二人住下,并且还拨了些小太监前来侍候,并有还拿来了两套新衣裳。 他是这么说的,“殿下吩咐人到附近的农家去买来的,不太新,但看着尚算干净,两位容姑娘委屈些暂且一用。” 容静秋示意红裳收下,朝冯得保客气地道,“冯公公有心了,在此谢过。” 冯得保忙摆了摆手表示他不领功,挥了下拂尘退了下去。 红裳和绿袖也可着劲使唤这些小太监,没一会儿洗澡水就安排好了。 姐妹二人分别去清洗了一番,再出来时穿着一身农衣,看起来不再那么形容狼狈。 红裳翻出药物给容静秋清理一下伤口,容静季见到眼圈红了红,上前道,“我来吧。” 容静秋示意红裳把这些活计交给容静季,然后朝她道,“你跟绿袖也去洗整一下,你们身上的伤口也处理一下,别耽搁了,省得小伤变大伤。”看出红裳还有话要说,她似不耐烦地摆摆手。 红裳和绿袖这才退了下去梳洗一番。 “痛不痛?”容静季很小心地给容静秋的伤口上药,还小孩子般地吹了吹。 容静秋只是略微皱了皱眉,没有逞强地说不痛,而是道,“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比起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们对一下口供,省得回头傅家问起露了破绽。” 她要找傅家的麻烦也不会是现在,至于傅宗的尸体,估计傅家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的。 容静季一听是这事,她的神色也严肃起来,“三姐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她也不想真把事情闹大让父亲为难,再说事关自己的闺誉,她就更不想传出难听的名声从而影响自己的婚嫁,她是万万不会给人为妾的。 容静秋这才与她细细地详说起来,容静季是不停地点头表示她明白。 到底是受惊了,容静季精神很快变萎靡起来,没两下就倒在榻上睡着了,容静秋让绿袖留下守着她,自己却是往外面走去。 夏季的夜晚风凉如水,一弯新月挂在天上,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纱,容静秋带着红裳走在这有些狭窄的回廊处,很快就看到赵裕的住处,毕竟他的住处守卫是最森严的。 冯得保眼尖看到了容静秋,于是赶紧迎了上来,皮笑肉不笑地行礼问好,“容三姑娘这个时辰来?” “殿下在吗?” 听到她是来找自家主子的,他的眉尖微微一皱,在他的眼里容静秋就像是红颜祸水,他是万般不希望自家主子跟她扯上关系的,但偏偏事与愿违,主子到这不起眼的寺庙里参禅,也都能碰到她,这到底是怎样的孽缘? “冯公公,殿下在吗?” 容静秋加重语气又再问了一遍,这会儿她的俏脸含霜,似乎有发作的前兆,眼前这一幕跟上辈子的一些情景重合了,她上辈子有时候想见赵裕是见不着的,因为冯得保会拦下她。 这人老阉人对她有很大的偏见,当然活了两辈子,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着了冯得保? “容咱家进去禀告。”冯得保开口道。 容静秋点了点头,站在原地正等着,哪知冯得保刚转身,里面就传出赵裕的声音,“请容三姑娘进来说话。” 冯得保这才又转回身看向容静秋,“容三姑娘,里面请。” 容静秋不跟他客气,抬脚就走了进去,红裳紧跟其后。 冯得保的眸子黯了黯,立即跟了上去。 这处禅房比她与容静季暂时栖身那间要大得多,而且屋里点了不少油灯,看起来亮堂得如白昼一般,而有还有淡淡的香气从香炉里冒出来。 赵裕披散着微湿的头发坐在罗汉床上下棋,看那样子显然也是沐浴过后的,他抬头看向容静秋,眸子落在那套粗鄙的农家衣裳上面,哪怕明珠蒙尘,她也还是光彩照人,把这一切都掩藏在眼底,他轻语一声,“来得正好,与本皇子手语一局。” 容静秋看他那样子脸色微微红了红,赵裕的头发发质很好,上辈子她就很喜欢给他熏干头发,然后再用手去轻轻梳理,次次都会惹来他轻轻的一瞥。 此时再见到这熟悉的一幕,她的手不由得有些痒痒的,打住,她不能任由上辈子的情绪牵动这辈子的动作,赵裕的头发干不干关她什么事?她才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呸呸呸,她才不是狗。 真是越想越偏差,带着几分自厌的情绪,她坐到赵裕的对面,“殿下执白子还是黑子?” 赵裕笑道,“你先选。” 容静秋直接就选了白棋,然后直接下到棋盘上。 两人默不作声地下了一会儿棋,容静秋这才把来意说明,“那个什么水月庵,殿下能否找人把它给查封了?” 她对水月庵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庵堂极为厌恶,她们能为了钱帮容傅氏做这些勾当,自然也能为了钱做另外的勾当,也不知道手上沾了多少人命,真要查它,只怕是不经查的。 赵裕一边下棋一边道,“你不说,本皇子也有此意,那些人冯得保审了,都是京城堵坊的打手,那家赌坊的背景倒也不强硬,一并查封了便是。”随后抬头似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要不要本皇子也帮你教训一下傅家?” “不用。”容静秋摇了摇头,这个是她的私人恩怨,她不想跟赵裕牵扯得这么深。 水月庵却不同,这等不属于私人恩怨,毕竟这是个害人的存在,越早拔除越好。 赵裕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嘴唇抿得有些紧,神色间有些淡漠。 容静秋暗暗看他一眼,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悦,可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让他不高兴,想不明白的事情那就不去想了,她一向都是这样处理想不明白的事情。 一转眼就看到他尚有水珠在滴的头发,虽然是夏季了,但头发湿湿的对身体并不好,她很想提醒一句,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这棋越下越闷,容静秋觉得夏夜闷得让人有点难受,没有心思再下棋的她很快就输给了赵裕,这下子她起身道,“殿下,舍妹还在禅房里,小女子有些不放心,这就先行告辞。” 她想着还是赶紧离开为妙,遂行了行礼转身就走。 赵裕也不阻止她,而是眼神幽幽地看了下她离去的背影。 突然,容静秋转身看向赵裕,“殿下,你的头发不熏干吗?” 赵裕这才留意到身后的头发还是湿的,他粗鲁地摸了一把,浅浅笑道,“你管本皇子的头发做甚?” 容静秋很想咬舌,让它多管闲事,本来都打定主意不管的,结果还是管不了这张嘴,她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怕殿下受凉了。” “哦?”赵裕的声音尾调微微上扬,一如他此时的心情。 他起身没有穿鞋赤脚走向容静秋,容静秋感觉到危险往后退了退,哪知后面是根柱子,一下子她的后路就给断了,只能看着他越靠越近。 她神色间略有些不悦,怪自己胡乱说话去招惹他做甚?他就是死了也跟自己没关系。 “殿下,你……小女子……” 她伸手阻止他再靠近,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她已经与薄景然谈妥了婚事,就不应该与别的男子这般靠近,这样在私心里她觉得对不住薄景然这个准未婚夫。 在赵裕的手撑到她身后的柱子时,她的眼睛都睁大了,赵裕这是想干什么? 情急之下,她猛地往下一缩,在赵裕错愕之时,从他的臂弯缝隙钻了出去,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到赵裕都来不及拉住她。 想到她那滑稽的动作,赵裕忍不住靠在柱子上笑了,自从她以容静秋的身份再出现之后,一直是端庄的,符合当下大家闺秀的规范,仿佛容十七时的狡黠都消失了,可刚刚她那样子,像极了初次在皇庄后面的那座山上时见到她的样子。 容静秋听到那笑声,就知道自己被他给取笑了,她有些恼羞成怒地瞪了眼赵裕,这人就是想看她出丑是吧? “殿下这下可满意了?” “容三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本皇子看你头上有根落叶,想帮你拿下来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 此时,他的手中正拿着根不大起眼的落叶把玩着,仿佛他没有说假话。 容静秋伸手摸了摸头顶,什么也没有摸到,但赵裕的手中确实有根落叶,怎么看都不像撒谎的样子,她再选择发作就是她的不是了,于是只能咬牙吞下他所谓的好意,“那小女子谢过殿下了。” 她谢得心不甘情不愿,总有一种被他耍了的错觉。 “好说。”赵裕拿着那根落叶神色间有些落莫,随后把这根落叶顺手丢掉,他转身淡漠地道,“心不甘情不愿的道谢,本皇子不稀罕。”朝外面大喊一声,“冯得保,送容三姑娘回去。” 容静秋愣在当下,看到赵裕这个样子,她似乎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份了,不管如何,赵裕没有害过她,反而帮过她好几次忙。 难得反省了一下,她屈膝福了福,“殿下,都是小女子的错,还请殿下莫要怪罪。” 赵裕不看她,继续摆棋盘,顺手摆了摆,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冯得保躬身站在一旁,看到容静秋转身走了,他赶紧跟出去送人。 一路把人送了回去,他这才转身欲走,哪知容静秋叫住了他。 他不明所以地转身,“容三姑娘还有什么吩咐?”说是这么说,但他看了眼容静秋,示意她不要得寸进尺,毕竟他冯得保不是她随意就能驱使的。 容静秋冷笑一声,对这老阉人的感官更差了,“九殿下的头发还未干,你回去帮他弄干吧。” 说完,她转身就进了屋子里面,不再看冯得保错愕的眼神。 冯得保怔了怔,很快转身就消失在夜色中。 回去向赵裕禀告了之后,他这才过去准备帮自家主子熏干头发。 赵裕不悦地转头看向他,明显是拒绝他的举动。 哪知冯得保居然说,“是容三姑娘吩咐老奴的。” 赵裕愣然了,是她吩咐的? 想到她之前让他把头发熏干的话语,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没有再阻止冯得保的举动。 深夜时分,水月庵乱成了一团,容傅氏急着派人到处找容静秋和容静季。</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与他有三世姻缘(二更) 容傅氏微垂着眼眸转动着手里的佛珠,说她急她也似真急,说她不急她也似气定神闲,听到有脚步声走进来,她头也不抬地道,“找到那俩丫头了没有?” 她估算好了时间,侄孙傅宗那边应该完事了,有这么长时间足够他拿到容静秋的贴身衣物,有这个东西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至于容静季看到什么,那不重要,她有的是办法能堵住她的嘴,事情悄无声息就能办得妥妥的。 这么一想,她的心又定了定。 “老夫人,事情不好了,往我们指定的方向去找,却没什么发现也没有,两位姑娘也不见踪影,莫不是……自尽了吧?” 容傅氏猛地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凌厉地看向这次新提拔上来的嬷嬷,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交给了她去做,没有启用苟嬷嬷,她怕苟嬷嬷会拿这些事到容金氏那里讨要好处,哪知道这人第一次办差就给她办砸了。 “怎么可能?”一听到自尽二字,容傅氏险些站不住,还是那新提拔的兰嬷嬷急忙上前扶住她。 容傅氏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浑浊的双眼里这回真有的急意,“你还在这儿站着做甚?赶紧去把俩姑娘给找回来啊,快去啊——” 她没想弄出人命来,不管是不讨喜的容静秋,还是她真正心疼的容静季,这两人都是她的血缘后代。 一想到这俩丫头受不了屈辱从而自尽了,她的双腿又软了下来,正要急着出去寻人的兰嬷嬷又不得不转身扶住她,于是赶紧喊人进来。 苟嬷嬷忙掀帘子进来,一看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跟兰嬷嬷一块儿扶住容傅氏到一边坐下来,她更是蹲下身子给容傅氏顺气,嘴里安慰道,“两位姑娘怕是迷了路,我们这就着人打着火把找人,一定能把人给找回来的……” “那就赶紧去找。”容傅氏好不容易才喘过一口气,推开两人,表示她现在不用人侍候,要她们赶紧去找人。 苟嬷嬷和兰嬷嬷一块儿出去,水月庵里的尼姑都出尽了,住持师太也赶来见容傅氏,那几个见到事情不对劲跑回来的小尼姑已经把事情跟她说了,但她一听就感觉不对,这跟之前计划的有出入,于是给几个小尼姑下了禁口令,这事如今脱离了掌控,她就更不可能全盘托出说给容傅氏听。 住持师太怪不得摘清自己的关系,若是闹出人命来,只怕容傅氏会调转头来对付她,心里叫苦连天,只能一进来就念佛号,还说已经把尼姑庵里的人都派出去了,肯定能找到人云云。 容傅氏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见她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但那双眼却是无神得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住持师太不吭声了,坐在一边转动佛珠念经文祈祷。 天亮了,找了一夜都没有找到人,容傅氏的周身都弥漫着低气压,她脑海里闪回的是容静季说她会遭报应的话,莫非真的灵验了? 她的些惊惧地握紧苟嬷嬷的手,苟嬷嬷以为她接受不了两个孙女可能出事的消息,于是一直在旁小声安慰着。 容家的其他孙女在昨儿夜里就收到了消息,不过没怎么当一回事,以为人不过是走失了,现在才知道附近哪里都找不到人。 容静冬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容静秋最好死掉,这样就不能跟她抢了,母亲的眼里就只能看到她了。 容静夏与容静思等人都面面相觑,她们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她们堂姐妹之间的感情淡漠,也没想过要对方死,所以就连容静思也沉默了下来,眼角瞥到容静冬那掩不住的笑容,她下意识地离这个堂姐远了一点,这人真冷血。 水月庵都弥漫在紧张又悲伤的气氛里面,直到那边寺庙的人找了过来,说是有几个年轻的姑娘在寺庙里那里落脚,当时已经天黑了,怕路上不安全,遂让几个姑娘留宿在寺庙。 容傅氏的情绪瞬间高涨,“人在你们寺庙里面?” 那前来报信的是个小沙弥,听闻后点了点头,“是的,其中一个叫容静秋的姑娘今早让小僧过来这边说一声,说是那叫容静季的姑娘……”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容傅氏高声唤人去套马车,她要亲自过去把人接回来。 住持师太愣了愣,急忙也跟上去,临走前还看了眼那小沙弥,怎么就走到寺庙那里去了?别看两处好像很近,其实隔着还挺远的。 容家的姑娘们也没闲着,赶紧就跟过去,不过庵里也不能不留下个把主子照顾一切事宜,所以毫不起眼的容静苹被留下了。 容傅氏急着想问清楚一切事情,但又怕别人知道傅宗干的事情,所以她现在急于要见到那俩孙女。 “那寺庙住着安全吗?”她突然问向住持师太。 住持师太道:“那儿有得道高僧坐阵,不是成藏污纳垢之所。”她以前想过拉拢那边的僧人,结果被人不留情面地给拒绝了,她还被斥为玷污佛门清静地,成为了那边寺庙的拒绝往来户。 气得她几天吃不下饭,后来想开了,这才不与那群秃驴计较。 容傅氏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可别到时候传出对容家姑娘不利的流言来,既然有得道高僧在,那就能保证名声无虞。 此时的容静秋却坐在一处佛堂里面,对面坐着的是一个白眉老和尚,而她的旁边坐着的是赵裕,奇怪的组合,奇怪的人。 容静秋觉得自己运气很背,不过是早上出去兜两圈健健筋骨,结果就看到了赵裕和这老和尚一块儿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既然看到了人她也不好视而不见,省得赵裕小气吧啦地又说她的不是。 上前打了个招呼,就被这老和尚给盯上了,接着老和尚说的话让她火冒三丈。 那会儿老和尚一看到她就微微蹙眉,在她要走的时候当即叫住她,看了她一会儿,又看了看赵裕,突然冒出一句,“你们都是彼此的有缘人,该有三世姻缘。” 这话一出,容静秋愣住了,赵裕也愣住了。 容静秋回过神来,就神色不善地看向老和尚,很想骂一句多管闲事的老秃驴,她的姻缘什么时候轮到他算了? 呸,还三世姻缘呢?她一世都不愿意与赵裕过。 赵裕却是神色莫名地看着她,这眼神让她的心里有些慌,他不会是相信了这多管闲事的老和尚的话了吧? 于是,她直视老和尚不客气地道,“这位师父,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的,九殿下身份高贵,不是小女子可以高攀得上的,所以这什么三世姻缘的话我只当没听过……” “你与他已经当了一世夫妻,如今不过是二世。”老和尚也不气恼,而是微笑地道。 容静秋震惊地看和这老和尚,觉得他的眼睛似乎能洞悉一切真相,而她在他的面前毫无遮掩,让对方看透她的生生世世。 “怎么……怎么可能?你……你别胡说八道……”她有些结巴地反驳了道。 这老和尚会不会看出她是重生的?她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她怕被当成异类对待,不想被人用火烧死。 老和尚似乎看出她的紧张与担心,于是笑得很是和蔼地道,“小姑娘莫要紧张,贫僧没有恶意,你的机缘是上天给的,我佛慈悲,只是想赠予姑娘几句话罢了。” 这话安抚了容静秋紧张的心,她渐渐放松了身体,然后不知不觉地就跟着他们到了这处佛堂,一切都糊里糊涂的。 她不敢看向赵裕,因为她感觉到赵裕的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探究的,猜疑的,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老和尚亲自沏了碗茶水递给容静秋,“姑娘喝杯茶水去去心火与尘埃。” 容静秋双手接过来,这老和尚的话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她按他说的轻轻茗了一口茶水,顿时口齿留香,心灵也仿佛被清洗过一般洁静明亮。 她的心渐渐稳定了下来,姑且听听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反正信不信由自己。 老和尚的表情一直是和煦的,“姑娘,你觉得命运是可以改变吗?” “当然。”容静秋挺直背回答道,她现在做的所有努力都在朝着这个方向而去,再说这一世因她重生的关系,很多事情都脱离了上辈子的面貌,凭什么她的命运不能改变? “姑娘莫要紧张。”老和尚轻轻地摆摆手道,“贫僧没有别的意思。” 容静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师父,信女也没有别的意思。”所以说她最怕进寺庙庵堂这种地方,上回去的那个皇家寺庙倒是没有这样的高人,原来高人都隐藏在这些犄角旮旯里面。 “姑娘,贫僧想赠你一句话,凡事听从自己的内心,莫要执着,以致一叶障目。” “信女谢过老师父的忠告……” 容静秋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有匆忙的脚步声,然后出现的是红裳,她看了眼这奇怪的三人组合,赶紧跪下来行礼,然后又抬头看向容静秋,“姑娘,老夫人过来了……” 容静秋一听,急忙起身想走,后来才意识到有些失礼,忙给老和尚和赵裕福了福,“信女先告退了。” 老和尚点了点头,没有阻止容静秋的离去。 赵裕一直目送她离开,直到再也见不到背影这才回过神来,只见他神色冷肃地看向老和尚,“你之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施主又紧张了,来,喝杯茶水去去心火……” 赵裕不吃这一套,他是知道这老和尚是有点道行的,初见时他就说过他杀气重,戾气也重,这样下去很容易会迷失自己,他当然对这些嗤之以鼻,只是那会儿更年轻些,少不了好胜之心,这老和尚越是如此说他,他越要与他争论到底,这一来二去,就被这老和尚给缠住了,时常请他过来论禅。 “你这茶本皇子喝得太多了,心火更胜怎么办?”他冷声道,“你还没有回答本皇子的问题,她与本皇子真的有三世姻缘?” “出家人不打逛语。”老和尚双手合拾地道。 赵裕的神色微微一动,眼里的光芒比平日里要丰盛许多,“那……”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和尚却是摇了摇头道,“虽然有三世姻缘,但施主若是不改变内心的执着,终有一天还会害死她的,施主忍心看着她死吗?” 赵裕打了个冷颤,竟一下子抓住了那个关键词,“什么叫还?” 老和尚不说了,只是笑了笑,白眉往上挑了挑,一副你自行猜测的样子。 赵裕一向聪明,回想这老和尚见到容静秋后说过的话,他说她与他有过一世姻缘,但如今又说他还会害死她,那就是说那一世姻缘里,她与他都没有好结果。 想到这里,他突然气怒地伸手一把抓住老和尚的衣领,咬牙道,“好你个秃驴,竟然敢咒本皇子,你好大的胆子。” “年轻人就是气盛。”老和尚轻轻地一拂手,赵裕的手就自动松开他的衣领,然后看到对面的年轻人恨不得宰了他的表情,他无辜地笑了笑,“你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也在你一念之间。”然后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赵裕还想再追问,哪知道就被老和尚给拒之门外,再然后就是门自动关上,里头传来老和尚的声音,“贫僧要闭关了,施主请自便。” “秃驴,把话说清楚你再闭关,不说清楚,小心本皇子把你这臭寺庙一把火给烧了,让你变成红烧秃驴……”赵裕恨恨地踢着面前这扇门,可这扇门却是纹丝不动。 这老和尚有些邪门,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这一次来得这么直观罢了。 他气愤地转身,目光看向远处的风景,一片夏日景象,就连树木都是郁郁葱葱的,看着就让人烦躁的心里变得宁静。 只是,此时他却握紧拳头,头一次汇露出内心的不平静,那是他想要达到的终点,他是不可能轻易放弃,不管是任何人都不能动摇他的决心。 他微微闭了闭眼,再次压下心里那蠢蠢欲动的杀气。 这世间欠他的,他都要讨回来。 容静秋赶回去的时候,容傅氏已经坐在容静季的床旁边,此时的容静季面容苍白,一副还在昏睡中的样子,而且看那紧皱的眉头,似乎睡不安稳。 容傅氏一脸心疼地轻抚过容静季的脸,只是转头看向容静秋的时候,她又是另一副面容,当即质问出声,“季丫头怎么会这样?昨儿遇到事情为何不向庵里求救,容静秋,你安的是什么心?” 这问话就有失偏颇了,一众容家姑娘只有容静冬看到容静秋被责骂而高兴,其他人都皱紧了眉头,心里对祖母的无情无义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祖母这话恕孙女听不明白,昨儿那几个先行回去的小尼姑呢?她们怎么就没说清楚我与六妹妹遇险了呢?”容静秋把手里拿着的药交给绿袖,“你先去把药煎好端来。” 绿袖有些担心地看了眼自家姑娘,在姑娘轻拍她的手臂示意她不用担心之后,她这才拿着药包下去了。 容静秋上前轻抚一下容静季的额头,看到容傅氏抿紧唇的样子,不由得冷嗤一声,“祖母一来就发难,也不问问我们昨儿是怎么脱险的?若不是我带着这俩侍女都是练家子,可能你现在见到的就是我们的死尸了,六妹妹是被惊吓才这样的,这是谁之过?” “你是在质问老身吗?” “祖母不知道吗?” 容静秋的问话,容傅氏不好回答,不过她是不可能承认自己参与了这样的事情,只见她伸手拉住容静秋的手,语气又缓和下来,“你这丫头也是倔,如果我知道你们遇险了,那是爬也要爬去救你们的,”顿了顿,“至于给你们领路的小尼姑也没见着人回去,我们哪里知道你们遇到了险情?” 真是推得一干二净,容静秋的心里拔凉拔凉的,这祖母演的一手好戏,难怪当年能以小妾之身挤上正妻之位,估计她那死去的祖父一定是个眼瞎的,鉴定完毕。 躺在床上装病的容静季也听到了祖母的推搪之词,手不由得握紧身下的床单,祖母这副面孔让她看得恶心。 容傅氏看到容静秋的脸色也平和下来了,这才开口问道,“对了,你们是怎么脱险的?” 容静秋道,“正好遇上了打猎的九殿下,这才得以被救,然后天色已晚,六妹妹又因受到惊吓而发起了烧,我一时之间只顾得上六妹妹,等到六妹妹的烧退了,这时候天色已经亮了,这才赶紧寻了个小沙弥过去告知祖母……” 话要说得真真假假的,这才能取信于人。 不说别人反应如何,单单容静冬在听到九殿下这三个字时,眼睛就是一亮,她本来站的位置就比较靠后,这下子哪里还有心思听容静秋说什么,偷偷地转身溜走,她要去找九皇子说说话,自从见到这个美男子之后,她几乎夜夜都有梦到他,心湖早就荡漾不已。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自量力,自取其辱(一更) 容静冬的动静此时没人关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容静秋的身上。 容傅氏一听容静秋的话,合情合理,“那你有没有受伤?”这话好问得急切,手上不禁用力抓痛了容静秋,两眼更是紧紧地盯着她看。 容静秋轻呼一声“痛”,容傅氏这才发现自己抓得太紧,把人给抓痛了,这才一脸尴尬地松开手上的力道,只是这会儿容静秋的手腕处已经有了一圈红痕,看着有几分触目惊心。 容静秋微垂眼眸,这祖母关心的并不是她受没受伤,而是想问那傅宗吧,只是可惜了,她是不会透露傅宗的消息,赌场的打手被赵裕解决了,剩下知道真相的人都是赵裕的人,他的御下能力她还是信任的。 “只是受了些轻伤,毕竟九殿下来得及时。”容静秋忙道,“倒是六妹妹烧得厉害,祖母,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吧,这里毕竟不比府里,缺医少药的,刚才的退烧药包我还是找这里的小沙弥要的,我问过了,这附近都没大夫,要看大夫还是得进城才行。” 容傅氏的嘴唇嚅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傅宗二字,伸手摸了摸容静季的额头,还有些烫手,心里这才着急了几分,“那便回去吧。” 她也急着想见见娘家人,不知道傅宗那边得手了没有?如果这次不行,还要再找机会设一次局,想到这些,她隐晦地看向容静秋,没能看出她有什么样的变化,想来傅宗应该是没有得手,心底难免有些遗憾。 娘家就是女人的底气所在,所以为了娘家牺牲个把孙女,她是半点也不在乎的,只有把娘家扶持起来了,她才更能挺直腰杆,至少不会被容金氏这个出身高的儿媳妇看低。 容静冬不知道祖母容傅氏准备回府,她走在这寺庙里着急地找赵裕的身影,她不求别的,只求能跟他说上几句话她就心满意足了,一想到两人接下来的婚事,她的脸颊飘起两抹红云,有小沙弥看得转不动眼睛,就给她指了方向。 赵裕在老和尚那儿吃瘪之后,脸色一直是阴沉的,一想到那老秃驴是故意的,他的怒气就会上升几分。 容静冬就是这样撞了上来,她瞄准了赵裕会经过的地方,故意假装没看路一头就撞了上去,想借此机会攀上赵裕,英雄总会惜美人的不是? 哪知,怒气中的赵裕哪有半分怜香惜玉之情?感觉到有人不长眼睛地撞上来,他直接一脚就踢过去,正中对方的肚子,然后人就飞了出去。 容静冬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后背擦过假山石,传来一阵疼痛,她没想到赵裕会如此暴力地踢开她,两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赵裕,嘴里忍不住痛呼出声。 赵裕只是瞟了她一眼,没将这陌生女子当一回事,大喊一声,“冯得保。” “殿下。”冯得保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面闪现出来,看那满头大汗,应该是来得颇急。 “把这女人给处理掉。”赵裕指着容静冬冷漠地道。 “是。”冯得保正准备上去粗鲁地拉起容静冬。 容静冬吓得不敢再痛呼出声,而是急忙大喊,“九殿下,小女子是容家四姑娘,小女子不是有意冒犯的……啊——” 冯得保突然出手提起了她,她这回是真被吓到了,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她,哪里想到会被人不当成一回事地粗鲁提起来?“九殿下,我真是容家的女儿,我是定远侯容澄的嫡次女……” 对于仅见过一次面的容静冬,赵裕是半分印象也没有的,毕竟没正眼瞧过的人谁能记得她是谁?但是她高喊自己是容澄的女儿,他第一个想到是容静秋,步子这才停住,回头冷漠地从上到下打量着狼狈不已的年轻女孩。 “容静秋是你什么人?” 听到赵裕问出容静秋的名字,容静冬的心里满是嫉妒恨,她不知道容静秋到底是如何让赵裕记住她的,但这不妨碍她记恨这个亲姐姐,但是眼前的局势容不得她出言不逊,于是急忙道,“她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容静秋的妹妹? 赵裕这才眯起眼睛细细地端详了一番容静冬的面容,相比起来,这妹妹容颜逊色许多,既然是容静秋的妹妹,那他就卖她一个人情好了,于是朝冯得保道,“把她送回容家。” 说完,背着手径自离开,没再理会容静冬。 容静冬错愕了,她以为他会再跟她多说几句话,哪怕话题围着容静秋打转也行,哪曾想人家就这样拂一拂衣袖离开了,她的眼里满是失落。 冯得保放下容静冬,这回他笑眯眯地道,“容四姑娘,咱家送你回去吧。” 容静冬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后背与腹部的疼痛再度袭来,她轻呼了一声,想到冯得保是赵裕的近侍,于是敛下眼眸里的鄙夷,“有劳公公了。” “好说好说。”冯得保笑眯眯地回应,对于她的呼痛半点反应也没有,全然当做听不见。 容静冬心里暗骂这老阉人,一瘸一拐地跟在冯得保的后面往前走。 准备起程回府的容家众人直到要上马车了,这才发现容静冬不见了,问了下她的侍女,那叫流云的侍女也满脸着急地道,“姑娘说要去透透气,不让奴婢跟着,奴婢也不知道姑娘去哪儿了?” 容静冬把她给甩开了,流云知道自家姑娘肯定是去找九皇子了,私会外男,她也怕担责,遂趁机不再跟着四姑娘,想着四姑娘是不会拿闺誉来开玩笑的,个把时辰应该就会回来了。 哪知,老夫人会这么快就决定回府? 如今问她四姑娘在哪里?她哪里答得出来?只能急得哭了出来。 容静秋早就上了马车,她与容静夏一块儿照顾着装病的容静季,不过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还是听了一耳朵。 容静冬不见了? 她嘴角噙了一抹冷笑,听到她提及赵裕就在这寺庙里,估计是去找他了吧?不过她爱找谁跟她没关系,她也没有出声让人往赵裕的住处找去。 一旁坐着的容静夏紧皱眉头,却是一言不发,她明年就要出阁了,只希望容静冬不要做出有辱容家女名声的事情就好,其他的都跟她没关系。 容傅氏气得直跺脚,这几个年轻姑娘一个比一个不省事,她就不该把她们都带出府,回头得严家管教才行,明知道这寺庙里都是和尚,还敢到处乱跑?她把容静冬的不检点都归咎到容金氏的身上,有其母必有其女。 直到冯得保把形容狼狈的容静冬给送了回来,众人松了一口气之余,看到容静冬捂着肚子,后背又似乎有些血迹渗出,脸上不禁有些狐疑,这到底是怎么了? 冯得保是这么跟容傅氏说的,“殿上让咱家把四姑娘给送回来,这寺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四姑娘以后走路记得要带眼,别莽莽撞撞的冲撞了谁都不好?你老说是不是?” 这话把容傅氏的老脸给臊红了,虽然人家说是冲撞,但她也是从少女时期走过来的人,哪里不知道这四孙女打的是什么主意?当即凌厉地看了眼容静冬,小小年纪就如此,将来指不定能干出更惊悚的丑事来? “回去老身必定严加管教,此事老身代孙女说声对不住了,还请公公转达九殿下。”容傅氏很是客气地道。 冯得保胖胖的圆脸上都是笑意,他没再说什么,而是轻扬了一下拂尘转身就走了,在走之前还仔细看了一下,没在一众容家姑娘中发现容静秋的身影,自家妹妹出了事她都不现身,显然姐妹之间并不和睦。 容静秋并不知道冯得保还找过她的身影,此时她坐在马车里面,对于外面容傅氏训斥容静冬的话充耳不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让一旁的容静夏看了好几眼。 以前没有留意,现在才发现容静秋似乎跟容静冬并没有来往,这对同胞姐妹之间的疏离比她这个堂姐还要更甚,她饶有兴趣地暗地里打量了一下容静秋,没想到二房俩个嫡女处成这样。 看容静秋对容静季这个庶出妹妹的照顾,还真是天壤之别,不过转而想想容静冬那性子,谁能跟她处得好?也就有意想要巴结二伯父定远侯的人家才会捧着她,不然谁受得了她。 容家一行人马并未返回水月庵,径自就朝城里的方向驶去。 回到定远侯府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容金氏得了消息,急忙放下手中事赶出去迎接,一到门口处就见到容江氏和容李氏俩妯娌,显然大家都皱紧眉头,毕竟按行程得三四日才回,这才一天功夫就回来了,肯定有事发生。 马车刚进了大门停稳,容金氏就伸长脖子看向后面两辆马车。 容静秋轻掀车窗帘子看向母亲容金氏,容金氏看她没有事,这才松了半口气,剩下的一半却是悬在容静冬的身上,小女儿迟迟没有露脸,她的心又再度高悬了起来。 “老二家的。”容傅氏严肃地唤了声容金氏。 容金氏这才记起还没给婆母请安,于是福了福,“婆母回来了,姑娘们……” “你还好意思问?”容傅氏正愁没有机会发作,如今好不容易才逮到容金氏教女无方的证据,于是不顾场合破口大骂,把这段时间的郁气都撒在这个不讨喜的儿媳妇身上。 容金氏被骂得懵了,一时间愣在那儿不知道做何反应。 容江氏和容李氏都皱紧眉头,她们虽然有时候也嫉妒容金氏是侯夫人,尤其是容李氏私下里也说容金氏的闲话,但大家都是有女儿的人,婆母这般骂容金氏,岂不是把她们也牵连了进去? 容金氏心里也满是怒气,如今还要记挂小女儿的伤情,于是上前与容傅氏道,“婆母,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说,这里大庭广众的,传出去别人会如何看容家的姑娘?您还让不让她们嫁人了?” 容傅氏这才收敛了一些,瞪了眼容金氏没有再骂。 容金氏看到容傅氏离开了,这才急忙到后面的马车上去看小女儿的伤势。 容静冬的脸一直是苍白无色的,刚才祖母的骂声她也听见了,心里对祖母是恨之入骨,这老虔婆就会偏心容静季那个庶女,现在还用这么难听的话来骂她,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如今见到了母亲,她“哇”的一声扑到母亲的怀里痛哭出声。 容金氏也心疼地抱紧小女儿,“我的儿啊,别哭,娘在这里,谁欺负了你,你跟娘说……” “祖母,祖母她……”容静冬边哭边挤出这几个字眼。 容金氏顿时满眼都是恨意,对容傅氏的憎恨又上了一个台阶。 容李氏上前把女儿容静思和庶女容静苹招呼下了马车,她是不想掺和进这事情里头,但到底婆平刚才骂得难听,于是道,“二嫂,先带冬丫头回去上药,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容金氏这才没有再顾得上哭,忙让人把马车赶进后院二房的地界。 容静秋只是冷冷地看着马车前行,她看了眼容静夏,“二姐姐,我要送六妹妹回去,你是……” “六妹妹这边看来也需要人手,我先跟去搭一把手吧。”容静夏道,然后这才朝马车外的亲娘容江氏道,“娘,我去去再来。” 容江氏也看到马车里还有昏迷不醒的容静季,到底于心不忍,于是点了点头,“府医怕是顾不上季丫头,回头我让人到外面请个大夫过来。” “多谢三婶了。”容静秋赶紧道谢。 容江氏摆了摆手,她是长辈,安排这些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用晚辈刻意道谢。 容李氏见状,轻哼一声,这三嫂倒是会做好人,不过是一介庶女,管那么多做甚? 她径自拉着自己的女儿容静思回去,容静苹缩头缩脑地跟在嫡母和嫡姐的身后。 容静季刚刚得罪了祖母容傅氏,容静秋没有把她往宁安堂送,而是送回了她之前的住处。 之前傅姨娘住在这里的时候,这里繁花似锦,处处布置得比正房还要奢华,可如今傅姨娘被容傅氏拘在宁安堂,容静季跟着也住到了宁安堂,容鹭被养在容金氏的膝下,这里就彻底的败落了,再不复先前的繁华。 容静夏看着那无人清扫的落叶和凋败的景象,不由得轻叹一声,这人走茶凉啊,连下人都要偷懒不干活。随后想到这是小妾的住处,她又厌恶地皱了皱眉,因为自家父亲就是庶出,所以她对庶出两个字颇为感冒。 把容静季送回了闺房,容静秋这才冷脸支使那些下人干活,并且放出话去,如果不好好干活,那就发卖出去,这样才把懒散的下人给震住了。 三两下功夫,闺房恢复了原来的几分面貌,外面的落叶也有人清扫了。 容江氏请来的大夫很快就到了,给容静季把了下脉,眉间皱了皱,这姑娘的脉象有些奇怪,说她没病嘛这脉又有些沉,说她有病嘛,这又不像是一个病人的脉象。 容静秋在一旁道,“之前受到了惊吓,本来身体是没有问题的。” 这下子就解释得通了,大夫给开了定惊的方子,还吩咐了几句家人要多多关心的话,这样有助于病人的心绪平和下来。 容静秋满口就应下了。 正在送大夫出去,就看到傅姨娘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满脸的惊谎,“季丫头,季丫头……”甚至一把推开了挡路的容静秋。 容静秋面色一沉,本想斥责两句,随后看到她那惊皇失措的样子,看在容静季的份上,她就暂时不跟她计较。 礼貌客气地送走了大夫,她再回转的时候,看到容静夏满脸怒气地走出来,她上前道,“二姐姐?” “三妹妹,你也回吧,里面那个姨娘半点礼数也没有,我们是枉做好人了。”容静夏刻意提高声音,说给里面的傅姨娘听。 容静秋眯了下眼,对于傅姨娘说了什么得罪容静夏的话也猜了个几分,“那就是个不知道上下尊卑的东西,你跟她计较什么,省得丢了身份?” 傅姨娘一听这话哪里还忍得住?她急忙想要冲出去跟这俩个丫头片子理论一番,哪知道醒来的女儿一把拉住她。 “你拉我做甚?没听到她们骂你娘啊……”傅姨娘心里那个气,本来看到女儿醒来她正高兴呢,哪知道会被人这样辱骂?“她们害你的事情我还没有跟她们算清楚呢?” “姨娘,二姐姐和三姐姐没有害我,如果没有二姐姐一路的照顾,你现在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 听到这番话,傅姨娘的怒气非但不减,还增加几分,“你瞎说什么,是人家拖累了你,你还要帮人家说好话?我怎么就生养了你这么个蠢女儿……” 事情是她亲自设计的,容静秋没有事,自家女儿却被吓到了,这么一想,肯定是容静秋连累了自家女儿,所以她也没骂错容静秋,自己乖乖钻进套子就得了,偏还要拖累人。 “走走走,我们这就走。”容静夏听不下去了,真是好人做不得,都怪自己蠢,管这摊子闲事做甚?高高挂起才是对的。 当下她也不理容静秋,径自带着自己的侍女就走人。 容静秋没有第一时间走人,她施施然地走进屋里,直接看着傅姨娘的眸子,“傅姨娘,你在骂谁?” “我骂的就是……”傅姨娘看到眼前小姑娘那双冷漠的眸子,那个“你”字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个从庄子里回来的三姑娘时常看人都让人渗得慌。 容静秋上前看向容静季,“好些了吗?” “好多了。”容静季微垂眸道,她为有这么个生母而感到羞愧,明明就是她在设计害人,结果还要倒打一耙,“我累了,三姐姐先回吧。”在缩进被窝里之时,她还背对着傅姨娘道,“姨娘,你也回吧,我现在不想跟你吵。” 回来的一路上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生母,她生她养她,但她又从不为她谋划,只知道争宠害人,这丧良心的事情她干得得心应手,这让她觉得窒息不已,所以干脆眼不见为净。 傅姨娘看到女儿忤逆,还想破口大骂,容静秋朝红裳使了个眼色,红裳上前不客气地扯住傅姨娘的后衣领将她拖了出去。 期间,少不了傅姨娘的咒骂声。 容静秋这才轻拍了一下容静季的手,“别想太多,不管如何,你都是爹的女儿。” 所以傅姨娘这个亲娘,愿意认便认,不愿意认那就不认。 容静季却是打了个冷颤,她转头看向容静秋,“你……”是不是要对付我姨娘? 这话到了嘴边,她却问不出口,毕竟先撩者贱,是她姨娘先出手对付人家的,人家反击,似乎也无可厚非。 求情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闭上眼睛装看不见,此时她理不清这一团乱麻。 容静秋也不解释,她做事恩怨分明,容静季对她没有坏心,而且数次示警,这情谊她记着,但始作俑者傅姨娘,她是不会放过的,这只跳梁小丑一再蹦跶已经到了她容忍的极限。 她把红裳留在这边照顾容静季,傅姨娘连靠近女儿的机会也没有,只能心里着急。 容金氏所有的心思都在照顾小女儿的身上,一时间是顾不上容静秋这边的,而容澄这一家之主也没有把事情往复杂处去想,因而容静秋倒是过了两天清静日子。 想到那老和尚所说的狗屁三世姻缘,容静秋就嗤之以鼻,与薄景然书信往来的时候隐晦地提了提两人的婚事,这事情不能再拖了,她怕迟则生变。 薄景然跟她说祖父的信使不日便到,很快就会上门提亲云云。 她这才稍稍安了安心,现在就等着傅家找上门来。 傅宗始终找不见,初时傅家的人也不太在意,以为他是到猪朋狗友那儿吃喝玩乐去了,结果等了两天硬是没等到人,再派人去猪朋狗友那儿找,也没能找着,甚至找到了赌坊那儿,哪知不过几日功夫这赌坊就被查封了,坊主也被收押了。 这下子傅家慌了,再找了两天还没见着人影,就只能找上容家质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就要这样报复回来(二更) 容静秋刚吃了早膳,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就看到苟嬷嬷急匆匆走了进来,她停下步子,笑道,“什么风把嬷嬷给吹来了?快里边请,梅儿去沏壶好茶来。” 苟嬷嬷伸手拦住容静秋,老脸上满是急意,“三姑娘,老夫人请您过去呢,这茶老奴下回再来讨喝。” 容静秋一脸不解地道,“祖母唤我过去有何事?” “这……”苟嬷嬷有些顾忌,随后看了眼这院子里的人。 容静秋笑道,“但说无妨,不会有闲话从我院子里传出去的。”说这话时,她朝林兰儿看了一眼。 林兰儿会意,悄然退下赶紧去找容金氏,老夫人唤自家姑娘过去准没安好心,如今容金氏都只顾着小女儿容静冬的伤势,所以往西跨院找去准没错。 苟嬷嬷这才小声道,“三姑娘待会儿小心些回话,傅家那边正吵得厉害。” 事后她隐约知道点老夫人和傅家在谋什么,但就这点让她心惊肉跳,那个直接负责此事的兰嬷嬷已经不知道去向,亏她还防这人防得紧,原来不过是昙花一现。 容静秋心下其实早就猜到是什么事,会问这苟嬷嬷不过是试她一试罢了,没曾想居然还能试出句真话来,这下子她来了兴趣,“先容我进去换身见客的衣裳,对了,都有些什么人?嬷嬷跟我说说,我领你的情。” “傅家几房的人都来齐了,正闹哄哄呢,说是要我们容家交代傅宗的行踪,这可笑不可笑,他傅家的子孙不见了,找我们容家要,简直是不可理喻。”苟嬷嬷觉得老夫人太纵容这傅家了,傅家的人如果争气不会等到今天还要她处处接济,那群人明显是烂泥扶不上墙。 容静秋微微垂眸,谢过了苟嬷嬷之后,这才进内室去换身衣裳。 等她收拾妥当出来之际,容金氏也赶到了,她先看向苟嬷嬷,“老夫人找秋丫头去做甚?” 苟嬷嬷把刚才的话又简单地回给容金氏听。 容金氏的眉头皱得很紧,气怒地坐下道,“他傅家的孙子不见了,找我们讨要是何道理?再说秋丫头都快要订亲的人了,就更不能牵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你回去跟老夫人说,他们家找儿子到别处找去,我家秋丫头可不认识他傅家的人。” 苟嬷嬷的面色难看起来,她是负责来请人的,如果请不到三姑娘过去,只怕老夫人会震怒。 “二夫人……” “这事没商量。” 容金氏的态度很强硬,那傅宗是个什么货色,傅家的人心里没数的吗?什么人不见了,搞不好在哪里躲债呢。 容静秋也一脸无奈地看向苟嬷嬷,不是她不肯去,是亲娘不放人。 苟嬷嬷又说了好些话,无奈容金氏半点也不肯让步,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个称心的女婿,怎么可能让女儿本就不好的名声再添一盆脏水? 最后还是苟嬷嬷败下阵来,只能先行回去给老夫人回话。 等人走远了,容金氏这才拉着女儿坐到身边,“这几天你妹妹那边情况不大好,为娘就没注意到你这边,那天遇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容静秋简单地说了一遍,但整死傅宗一事只字未提,看到容金氏的面容铁青,这才道,“娘,她们的算计是落空了,也好在六妹妹给提了个醒,这才没着了她们的道。” “你祖母就是个狠心的,如此无情无义,为了她娘家连孙女都能牺牲掉,这事不能就这么完……” 容静秋给容金氏顺了顺气,“娘,事情当然不能这么完,但傅宗为何不见了,我却是不知的那天那群人没有提到他,不过我还是觉得没有必要跟傅宗扯上关系……” 她凑到母亲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她的计划。 容金氏心疼地握紧女儿的手,“就按你说的去办,如果当日知道那老虔婆存了这样的心,我说什么也不放你们姐妹二人去祈福,她这是不怕容家的列祖列宗找她算账。” 容静秋心里的恨意不比容金氏少,那天是幸运遇到了赵裕,要不然是个什么样的结局还未定呢。 母女俩刚说了几句体己话,容澄的小厮找上门来,说是侯爷在宁安堂,请二夫人和三姑娘一块儿过去。 “你爹这老糊涂。”容金氏骂了一句。 容傅氏就会差遣儿子干这样的事情,容澄也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容静秋倒是能冷静客观地分析道,“爹哪会想到事情这么复杂,那老夫人毕竟是他的亲娘。” 母女二人这才起身前往宁安堂。 还没有走进去,就听到傅肖氏的哭声,“你们家到底把我的宗哥儿藏到哪里去了?我今儿见不到人我就不回去,你们容家真不是东西,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姑奶奶……” 接下来就是容傅氏有些弱的声音,“大嫂,你现在跟我这么闹有什么用?宗哥儿又不是我们藏起来的,他一个大男人我们如何能拦得住他的脚……”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都出来了。 正在这时候,容静季也由红裳扶着走了过来,显然她也推脱过,后来是容澄发话了,这才过来的。 容金氏这会儿对容静季多了几分好感,看她总算顺眼了一些。 容静季给容金氏福了福,然后才与容静秋对视了一眼,这才跟在容金氏的身后进去里面。 傅肖氏正闹得厉害,一看到容金氏领着俩个年轻女孩进来,她认得容静季,所以一眼就看向了陌生的容静秋,这几天她都被孙子不见了的事情折磨得够呛,如今见到了这疑似害了自家孙子的女孩,当即不管不顾地冲向容静秋。 “你把我的孙子弄哪里去了?快说——” 她冲得很急,容金氏都来不及拦下她,只能看到她一把抓住自家女儿的手臂一阵追问。 容静秋是可以避开傅肖氏抓握的,但此时不是暴露自己的最佳时机,于是她顺势就让傅肖氏给抓了个正着,只见她瑟缩着道,“大舅婆,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什么孙子?我没见过啊……” “你撒谎,你这个小娘皮,还敢骗我?那天你就是跟宗哥儿私会来着……” 这话一出,容静秋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傅肖氏,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要给她泼脏水,厉声打断她的话,“大舅婆,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从来没见过什么宗哥儿,也跟他没关系,你可别毁我闺誉……” “对,我们秋丫头一向行规蹈矩,压根就没见过你那不争气的孙子。”容金氏立即护犊子,一把拉过自家女儿护在身后。 容澄也满脸寒霜,“大舅母,慎言,你若再毁我闺女的名声,就别怪我这当外甥的狠心。” 傅肖氏顿时大哭出声,什么晚辈欺负长辈了,没天理了之类的。 容傅氏的头一抽一抽地疼,她也不知傅宗如今在何处,她严厉地看向两个孙女,“你们真没见过傅宗?” 无论是容静秋还是容静季,都一致地摇了摇头。 这举动激怒了傅肖氏,只见她猛地把当初计划的事情抖露出来,然后理直气壮地道:“这婚事是姑奶奶点头的,那天是让宗哥儿去相亲的,他们怎么可能没有见过面?” 容澄顿时脸色全黑了,他猛地看向母亲,“娘,真有此事?” 容傅氏避开儿子的目光,嘴上道,“秋丫头的婚事艰难,我想着嫁进傅家也不错,至少大家都是亲戚,也会多包容她一点,这么想有错吗?”最后似乎说服了自己这是桩好婚事,她又理直气壮地看向儿子。 容澄气得双眼通红,他的嫡长女就只配傅宗那种不成材的纨绔?这是侮辱谁呢?“这个事情我没有点头就不做数,日后谁再提,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目光看向了傅家一众人。 傅肖氏如今谁也不怕,“就你女儿那样的,我还看不上呢,你现在把我的宗哥儿还回来,这事就做罢。” “我没有见过傅宗,也不知道祖母说的什么婚事。”容静秋开口道。 “那你那天遇险是怎么一回事?”容傅氏最终还是问了出口,其实娘家大嫂怀疑的事情也是她怀疑的,傅宗那天应该去堵容静秋了,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傅宗失去了踪迹,莫非是被九皇子给抓起来了? 这么一想,她顿时坐不住了。 “就是遇到了狼群啊。”容静秋睁眼说瞎话,“那些小尼姑没跟您说吗?” “你撒谎!”容傅氏冷喝一声。 容静季这时候说话了,“三姐姐说的是实情,那山里有狼群,那天正好九殿下打猎,估计惊动了它们,正好我们不幸遇上了,那几个小尼姑抛下我们就跑了,要不是三姐姐的侍女得力,我们早就葬身狼腹了……” “季丫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傅姨娘突然出来要拉走自己的女儿。 容静季甩开亲娘的手,“姨娘,我不走,当时我与三姐姐在一块儿,我可以做证没有碰到傅家表哥,至于大舅婆说的事情,我们也不知情,那天有多可怕,你们根本就不知道,那都是一群畜生,就这么扑上来,我……” 她突然打起了哆嗦,显然是被吓到后还没有回魂。 容静秋适时地走过去一把抱住容静季,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六妹妹,快别说了,不怕哦,我们现在都安全了,不会再经历那么可怕的事情。”随后她的目光冷冷地看向容傅氏一群人,“你们还想要逼问什么?我们可以发誓没见过傅宗,我们那到遇到了狼群已经够心惊了,我们不求你们怜惜,但求你们做个人。” 这突然发作让傅肖氏的哭声止住了,容傅氏的手紧紧地握着椅把,这会儿连她也不敢直视容静秋的眼睛。 “你们若是不信,可以打发人去问一下九皇子,他是天璜贵胄,总不会因为我们两个无名小卒就说假话吧?”容静秋把赵裕给抬了出来。 容静季一副依赖的样子靠在容静秋的怀里,“这下子你们总信了吧?三姐姐,我难受得紧……” “我们回去。”容静秋一把扶住容静季转身就走。 这会儿没有人去拦住她们,傅肖氏反应过来要去拦的时候,容澄站了出来,只见他沉着脸看着傅肖氏,“大舅母,你都听明白了,若是再纠缠,我可不担保傅家会出什么事。” “你这是在威胁傅家?”一直没吭声的傅家大舅终于说话了。 容澄直视这大舅,“大舅,你还想我再说一遍吗?你们傅家是烂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容澄的女儿岂是你们这样的人家能肖想的?” “老二,你给我住嘴,什么叫你们这样的人家?那是你舅家。”容傅氏听不得这样的话,任何人都能耻笑傅家,惟独她的儿子不行。 容澄冷声道,“我有说错吗?别说你们的谋划没成功,哪怕成功了,我宁可养着我闺女一辈子衣食无忧,也不会让她嫁那样的渣滓。” 在他眼里,傅宗毫无可取之处,母亲这次的做法让他深深失望,以往母亲对舅家的扶持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眼下人家都欺上门来了,他还如何忍?再忍他就不是人了。 容金氏第一次觉得这个丈夫的形象是高大伟岸的,这次有他挡在身前,她倒是没有做声了,不过那看向容傅氏和容家众人的目光都淬了毒似的,她现在恨死了这一帮人。 她是做不了什么,但金家可以做,回头她就把这事说给亲爹听,这傅家别想再过好日子。 傅家的人都看到了容澄和容金氏夫妻俩看着他们的目光,心里开始发悚,这下子是踢到了铁板了吧? 傅姨娘的亲娘傅殷氏想要开口说几句缓和一下气氛,哪知容金氏直接看向她,“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傅殷氏顿时不依了,“外甥媳妇,我好歹是你的长辈……” “别叫我外甥媳妇,你不配。”容金氏以前还容忍一二,如今容傅氏连她女儿都能卖给傅家,她还给人家留什么面子。 “姑奶奶,你给评评理?”傅殷氏看向容傅氏,“哪有不认舅母的道理……” 容傅氏现在也不大敢对上容金氏这个儿媳妇,毕竟自己理亏,于是道,“二嫂,你就少说两句吧。” “你们容家这是欺负我们傅家没人啊……”傅殷氏哭了出来。 傅姨娘心里也难受,就因为她到容家来当妾,就令自家亲娘受到容金氏的侮辱,一颗心火烧火燎地恨得难受。 最后这场闹剧以傅家灰溜溜地离开结束。 傅宗始终找不到,后来有人分析说是葬身狼腹了,傅肖氏不接受这样的说法,但傅家的境遇每况愈下,原本还当着小官的几个傅家老爷都因一些事情先后丢了官,经商也出了岔子,总之做什么事情都不顺。 他们就更来烦容傅氏,不再提傅宗的事情,但却是要银子度过难关。 容傅氏当初出嫁的时候是没有多少嫁妆的,后来当了家,这才贪了些钱攒了起来,但这些哪够傅家吃多久?很快就捉襟见肘了。 容澄彻底不管傅家的一摊子烂事,容金氏半个铜板也不拿出来,让傅家这么惨都是她爹做的,她疯了才会资助傅家银钱。 这回连容傅氏装病都没有用,全府没有一个人买账。 傅姨娘也是满在愁容,家里母亲几次来找她想办法,可她能想什么办法,私下里当了不少自己的首饰,这才把母亲给打发了回去。 “姑娘,这是傅姨娘这次当的首饰目录。”梅儿走进来,把手中的目录递给自家主子。 容静秋伸手接过来,仔细翻阅了起来,弄到这目录,柳志轩应该花了不少心思,里面不乏容澄送她的家传首饰,看样子傅姨娘已经当得差不多了。 把目录合上,她的手轻敲着桌面,“给柳管事传话,让安排好的人伺机而动。” “是,姑娘。”梅儿应了声,赶紧出去传话给顺才等人。 林安氏看了下放在桌上的目录,“这么多银子,够傅家一家人吃不少年了,怎么还不知足?” “人心不足蛇吞象。”容静秋不见怪,“以前过惯了好日子,如今哪能降低生活标准?就只能打起肿脸充胖子呗,偏还有两个冤大头给他们吸血,何乐而不为?” 她最不能理解的是容傅氏和傅姨娘二人,这样的吸血娘家人不甩还留着做什么?她们越是资助,这家人就越是起不来,道理浅显易懂,但她们愣是不明白。 也罢,这两人她是一个也不同情的。 拿上这份目录,她径自到前院去见亲爹,有时候打打小报告也是很愉悦的一件事。 容澄今日正好休沐在家,看到大女儿过来,笑道,“过来跟爹手语一局。” 容静秋也不推脱,当即坐到父亲的对面,直接就执起白子下了起来,当然少了少闲话几句。 一局棋毕,容静秋输了半子,输得刚刚好,容澄夸她棋艺有进步,但自己赢了棋少不了满脸高兴。 趁这机会,容静秋把傅姨娘当了容家家传首饰一事给捅了出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五章 婚事一波三折(一更) 容澄的脸色迅速变青,接过女儿手中的目录看了起来,那些家传首饰是因为当初喜爱表妹,又想着两人生的儿子容鹭是庶出,将来继承的财产有限,这才私下里给了她,是要留给容鹭媳妇的,他那时候还叮嘱过她别拿出来,省得容金氏看到心里不舒服。 表妹当时答应得好好的,这么些年也确实没有拿出来炫耀过。 没成想她居然都当了。 容静秋看到父亲的神色难看,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遂又道,“这家当铺的东家跟庄子那边以前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庄子里多出来的瓜果也是经他手卖出去的,这次看到傅姨娘当东西,就给庄子那边的管事传了话,我这才让他们整理出这份目录的,看了看觉得不太对劲,这才来告诉父亲。” 听了她的解释,容澄这才看向女儿,神色不明道:“这事与你无关,为父是知道的,你也不用多心,先回去吧。” “是,爹。” 容静秋这才福了福退了出去,至于父亲会不会想歪,那她真管不着,反正她就是要傅姨娘倒霉,这还没算完。 容澄在女儿走后没多久,就拿着这册目录到了宁安堂找傅姨娘对质。 傅发娘原本还很高兴,以为表哥终于原谅自己了,遂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前来见丈夫,哪知刚一见面,表哥就把一本册子朝她砸来,她被砸得发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捡起来看看。”容澄气得用手指着掉在地上的册子。 傅姨娘的心跳得很快,她蹲下来把那本砸疼她的册子捡了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里面都是也典当的珠宝首饰的目录,她的脸色渐渐发白,手指紧紧地抓着这册子,“这是造谣,表哥,这是有人要害我,我……” “那就把我给你的家传首饰拿出来,只要你拿得出来这部分,我就信你。”容澄也不是全然就相信大女儿的一面之词,毕竟大女儿与傅姨娘之间结的梁子很深,也不排除她陷害的可能。 傅姨娘当即站在原地,这会儿她哪里还能拿得出来那些东西?自己身上最值钱东西就是这些容家的家传首饰,虽然款式有些老旧,但价值不扉。 她年轻的时候看到姑姑戴过,当时羡慕不已,后来嫁给表哥之后,知道容金氏没能得到这些祖传的东西,她就磨表哥给她,最后表哥也真的给了她不少,哪怕不能戴出去,一想到容金氏得不到她的东西,她得到了,这心里就高兴不已。 如今想来也只觉得心酸不已,她有些啜泣道,“表哥,我……” 容澄这下子知道大女儿容静秋没有栽赃陷害了,这表妹是把他的真心放在脚底下去踩,但凡她记挂一下两人的儿子容鹭,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表妹,你真令我失望。” 没有大骂与大吵,他转身就走。 傅姨娘满脸泪水地急忙去拉着丈夫的手,“表哥,你听我解释,我这也是没法子,如果她金氏愿意给傅家一点帮助,我也不会把这些拿去当了,我……” 不提傅家还好,一提容澄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把甩开傅姨娘,不顾她跌坐在地上的狼狈,怒道,“她金氏是容家的儿媳妇,心是向着容家的,不像你,心里只记挂着你娘家,傅家这么好,我明儿就把你送回去,让你时时刻刻都跟你娘家人抱成一团,可好?” 傅姨娘傻眼了,表哥这是要休了她吗? “表哥,不要……”她猛摇头道。 容澄深呼吸一口气,心里说不出来的郁闷,不想再看见傅姨娘那张晦气的脸,他抬脚就走,半句话也不留。 傅姨娘在丈夫走后,忍不住捂住脸痛哭失声。 苟嬷嬷把这些事禀告给了容傅氏,容傅氏也只是叹息一声,自从叶氏出了事之后,她的事情没有一件是顺利的,如今想来还是叶氏当家时她最舒坦,如今换成了容金氏,她的日子是一落千丈。 “罢了,你去看看她,就说是我说的,只要我还在,她就还是容家的姨娘。” 苟嬷嬷领命去传了这话,可傅姨娘听了之后,泪水还是止不住,她要的不是姨娘这个身份,她要的是表哥对她的宠爱。 容金氏收到了风之后,心里高兴得可以多吃一碗饭,只是吃着吃着,她又反碗筷放下,“不行,我得让她把这些东西给赎回来才行,我……”当即就要起身去找傅姨娘理论。 同桌吃饭的容鹭一脸的尴尬与难堪,他低着头默默地刨饭,亲娘做的那些事他都知道了,嫡母没有瞒着他,这让他心寒之余更觉得无地自容。 他是容家的子孙,傅家再如何那也是外家,亲娘如今是要外家也不要他这个亲儿子,要不然为什么把父亲给他特意留下的东西都当了呢? 容静秋给容鹭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看了他一眼,“别多想,这是大人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把容澄对她说的话拿出来安慰容鹭。 然后又起身把准备暴走的容金氏给拉回餐桌,“娘,这些钱都落到了傅家的口袋里,你现在就是去打死她,她也是拿不出银子赎回来的。” 容金氏本想说这可都是容家的财产,何时轮到一个姨娘处置了?可是眼角瞥到容鹭的时候,她的话当即一转,“这可是将来要留给鹭哥儿媳妇的,就这样便宜了傅家人?” 她的愤怒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大,毕竟她可是公侯千金出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那点家传首饰她其实并未看在眼里,真正的好东西,容澄是不会轻易动的,都还在库房里藏着呢,那些都是她儿子容鸿的。 容马氏也在一旁劝,容金氏这才做出一副气消的样子。 正在这时,容澄走了进来。 容静秋和容鹭忙起身行礼,容马氏福了福后就转身让人多添一副碗筷。 容澄刚才在外面听了一耳朵,在听到容金氏说要把那些留给容鹭将来娶媳妇时,他的心里一阵惭愧,是他枉做小人心思,容金氏比他想的要大气得多。 这会儿他难得愧疚地看向妻子,就只差开口认错了。 容金氏错愕了一瞬,难得看到丈夫对她这么感性的一面,她面上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亲自侍候丈夫坐下洗手净面,好像当年初嫁时一般殷勤和从容。 容澄一直看着她的举动,忆起当年初掀盖头时的惊艳,眼光都柔和了不少。 容静秋看到他们夫妻似乎感情向前迈进了一步,这才招呼容鹭起来,又把嫂子容马氏给一块儿扯了出去,这个时候,他们还是别当那根多余的蜡烛了。 拉着两人回到东跨院,又让林兰儿去把容静季给请来,他们一块儿在这里用膳。 容静季过来时,膳食已经摆好了。 容静秋招手道,“快来快来,就等你了。” 容静季抿唇笑了笑。 容鹭看到亲姐,忙起身去迎她,容静季摸了摸弟弟的头顶,温声地问了下他的功课,这才上前给容马氏这嫂子行礼。 容马氏有些不自在,这个庶出小姑子,她一向是能避则避,为免婆母疑心她与傅姨娘走得近,不过如今看容静秋公平与她亲近,她倒是也给面子地回了一礼。 “都坐都坐,今儿可不讲那些虚礼。”容静秋做为东道主招呼众人都坐下来。 席间,气氛颇为热烈,没人不开眼地提起傅姨娘这个丧气的话题,容静季的话比平时多了些,不过她的愁眉还是深锁,毕竟傅姨娘再不好也是她亲娘。 没有儿女在身边搅局,容澄和容金氏夫妻二人倒是吃了顿温馨的晚膳。 膳后,容澄让人把一个颇大的首饰盒子抬了上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与妻子道,“这都是她当的家传首饰,我都赎了回来,你且收到库里去吧,日后都由你来安排。” 容金氏没想到容澄动作这么快,她上前打开看了看,转头又看了看丈夫,丈夫有此惭愧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再转头时她嘴角扬了扬,直接将这些交给花嬷嬷去入库。 等忙完这些再回来的时候,容澄破天荒地握住她的手,“以前是我荒唐,以后不会了,经此一事,我也能看得出来谁才是为容家着想的,夫人,以前委屈你了。” 容金氏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这句话,顿时热泪盈眶,“夫君……” 这一夜,夫妻二人找回了当初新婚的感觉。 翌日,容静秋过来正房的时候,看到容金氏满面红光的样子,心下已经猜到了几分,看来她与父亲是真正的破冰了,这样也好,容金氏是不可能和离的,与其做个深闺怨妇,还不如让她能真正的展开颜。 上辈子她跟赵裕的婚姻就是这样的,反正不可能分开,那就尽量找乐子。 “娘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像个大姑娘似的。”她打趣了一句。 容金氏满脸的不好意思,伸手轻拍了她一记,“连你也寻你娘的开心了,该打。” 母女俩说了几句玩笑话后,容静秋这才知道父亲把傅姨娘当的家传首饰给赎了回来,其实在把那份目录交给父亲的时候,她就猜到容澄会这么做,毕竟这些流传出去对容家的名声是有影响的,那上面都还有容家的记号呢,是瞒不了人的。 “这样也好,傅姨娘经此一事,在父亲的心中地位是一落千丈。” 容金氏却是轻嗤一声,“倒是便宜了她。” 她想把傅姨娘彻底赶出府去,但这只能是想想罢了。 就在容静秋忙着收拾傅姨娘的时候,薄景然那边却是出了状况。 薄老太爷先后两次派来代表,带来截然不同的意见。 第一封信,薄老太爷对于孙子能娶到定远侯府的姑娘而高兴,有这样的岳家,日后出仕路会好走得多,遂给了孙子一份长长的聘礼名单,还派了薄景然的小叔前来代为提亲和下聘,还给了孙子一份拜帖请的是三朝元老,当今帝师窦太师前来说媒。 当时薄景然看到小叔到来时,满脸的兴奋,叔侄俩关系极好,彻夜长谈,薄家小叔对容静秋这未来的侄媳妇是极满意的,还夸侄子好眼光。 薄景然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他看上的女子当然是极好的。 就在叔侄俩商量着挑哪天去容家提亲时,薄老太爷的第二封信到了。 这第二封信措词就严厉了许多,直斥薄景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容家姑娘再好不能生育那也是枉然,并且强烈地表达不满,还说孙子骗他,容家姑娘的品行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好,这桩婚事必须做罢,至于带去的聘礼就转为向容家悔婚赔的礼,总之是不打算反目成仇,但是结亲是绝无可能的。 那紧赶慢赶就怕来迟了的薄家忠仆道,“老太爷很是震怒,要小的八百里加急前来阻止提亲事宜。”这一路他不知道赶死了多少匹马。 薄景然手里捏着第二封信,显然正在压抑心中的怒气。 薄小叔却是上前轻拍侄子的肩膀,“景然,不是小叔不肯帮你,你祖父认定的事情谁也改不了,他不认可这孙媳妇,你就算把人娶回去了,进不了宗祠也是害了人家姑娘,到时候她算是你妻还是妾?”说完轻叹一声。 薄景然却是看向那忠仆,“把祖父前后改主意的事情跟我说说。”他得知道根源在哪里,为什么京城的流言会传到祖父的耳朵里?这些事情他本不欲提,但如今祖父知晓了,他就必须要解释清楚,不然就像小叔说的那样,他硬娶了容静秋却不能让她进入薄家,那是在害她。 那忠仆是侍候薄老太爷的长随,人本来就机灵,一听就知道这最得老太爷宠爱的孙子问的是什么,于是就从薄小叔起程北上后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主要是家中来了什么访客,直到说到江南学政桂大人到访后,老太爷立即写了信让他赶来阻止这婚事。 薄景然与薄小叔对视一眼,问题的关键就在这江南学政的身上。 “这个桂大人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薄小叔有些恼怒道,“你的婚事碍着他什么事了?” 薄景然自然是认得这学政大人,但他与对方无怨无仇,他为何要阻碍自己的婚事? “我这就让人去查一查这桂大人的来历。” 他只知道桂大人是京城人士,因为仰慕祖父的学问,时常会到家中请教,与祖父也算是忘年交,以前对他这个后辈也颇为和气,真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这么做有何居心? 安平很快就把这桂大人的家世给查出来了。 薄小叔拿起来看了看,“没想到这桂大人还是京城名门出身啊,可他们桂家与容家也无怨仇啊,这阻止我们两家结亲是什么意思?”不但没有怨仇,就连政敌也不是。 薄景然背着手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这个问题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看着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却偏偏跳出来做恶心人的事情。 容静秋这边久候薄景然的提亲而不至,到如今,还没感觉到不对劲就是反应迟钝了。 就连容金氏也觉得奇怪,私下里还问丈夫容澄,这薄景然不会是反悔了吧? 容澄让她别瞎想,这婚事总要告诉家里长辈的,哪有小辈私下做主的道理?江南离京城那么远的距离,这一来一回总需要时间,所以急不来。 容金氏这么一想也有道理,这才放下心来。 可容静秋却不如父母这么乐观,毕竟她自己知道这婚事是怎么一回事,薄景然早就写信告知家中,所以薄家的代表一定已经到了。 有薄家长辈在,她不可能再私下里与薄景然见面,不然对她的印象肯定不好,更何况如今婚事存变,但是不闻不问也不行,于是,她还是写信去问了问薄景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薄景然收到信后,本来想等事情都解决了之后再与她说的,可现在找不到人家插手的根源,就没有办法说服祖父改变意见。 想着他与她终究是要做夫妻的,那就必须得坦诚,于是也没有隐瞒事情起了变化,至于江南学政桂大人也只是随笔提了提。 当然重点是他一定会解决这阻碍,让她不用担心云云。 容静秋收到了回信,立即打开一目十行看了起来,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她不就是想嫁得远一点,怎么就这么难呢? 这狗屁江南学政桂大人到底是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坏人姻缘要倒十辈子霉,说的就是他。 “姑娘先消消气,为这个气坏身子不值。”林安氏把新沏的茶水端给容静秋。 容静秋放下信,接过茶水茗了一口,这气才顺了一些。 林安氏也叹了一口气,自家姑娘的婚事真是一波三折,好不容易才等到了那位薄公子,如今倒好,又被人从中破坏。 “江南学政桂大人,我怎么觉得他这姓氏很熟啊。”容静秋咂摸着这桂大人的姓氏,然后眯了眯眼,“京城永宁侯府是不是姓桂?”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六章 拨云见日,事事明朗(二更) “没错,姑娘,他家就是这个姓氏。”一旁的梅儿道,自家姑娘回京城的时候,她做过这个方面的功课,所以一听容静秋问起,就能答得上来,“那个想向姑娘提亲的钟世子,他娘就出自永宁侯府……” 说到这里,容静秋的眼睛瞬间睁大,猛地看向回过味来的梅儿,后者也睁大了眼睛。 原来根源在这里。 容静秋轻拍一下自己的脑袋,现在才记起钟渠的母亲就是出自永宁侯府桂家,随之而来的就是钟桂氏那张略带刻薄的脸,莫非真是她搞的鬼? “去信让柳管事查一查桂家,看看他家子弟是不是有人在江南任学政,再去查一查宣平侯夫人钟桂氏最近可否有派人到江南去,尽快给我回答。” 梅儿领命退下出去传令。 林安氏听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来骂道,“这人心怎么能恶成这样?不就拒了他家的婚事,就在背后坏人姻缘,也不怕下十八层地狱?” 林兰儿却是一盘冷水浇向她娘,“娘,这种人天不怕地不怕,哪会惧下十八层地狱?” 林安氏瞪了眼女儿,哪哪都有你。 林兰儿才不怕她娘看她,凑到容静秋的身边道,“姑娘,依奴婢看那钟世子也未必无辜,搞不好就是他背后怂恿他娘干出这种事来。” 容静秋闻言,却是摆摆手道,“这人虽然行事也不算光明正大,但背后耍这阴私手段应该不是他的手笔,钟渠还不至于卑鄙到这等程度。” 她接触过几次钟渠,总的来说印象不好不坏,但钟渠真不像是阴险小人。 林兰儿却撇了撇嘴道,“姑娘,知人口面不知心。” 容静秋闻言,托了托腮,这话也有道理,她不过是见过钟渠数面,哪里就真能知道他的为人? 想想要没有上辈子的了解,她就真能认定薄景然是她的良人吗?也未必吧,毕竟流言这东西一般是无风不起浪,多多少少都有点原因在的。 这么一想,她也就不那么笃定钟渠真就是无辜的,或许她该找他谈一谈也未定。 隔日,柳志轩就给了她回信,那江南学政桂大人真的就是出自永宁侯府,是宣平侯夫人钟桂氏的堂弟,而钟桂氏在不久前确实以送节礼为由派人到江南去,这节礼送的就是这位江南学政。 这么一番调查,一切都真相大白。 容静秋恶心得要命,好在她对钟渠没有意思,要是真嫁到钟家去,估计真没好日子过,这钟桂氏就是那恶婆婆的代表。 她把这一切都写信告诉了薄景然。 薄景然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前来挑衅的年轻男子,虽然事后他没有查他的身份,但想来应该是他无疑。 他把这一切都告诉了薄小叔。 薄小叔皱紧眉头,“亏这人还是男儿大丈夫,原来得不到就要毁掉,这人实在太阴暗,你祖父就是被这家人给蒙骗的,我这就写信回去告诉你祖父这前因后果。” 事不宜迟,他立即转身回房命小厮磨墨,开始给老父亲写信。 薄景然要的就是小叔这个态度,他这封信尤其重要,祖父会不信他,却不会不信小叔,要不然也不会派小叔前来代表家里向容家提亲。 当然他自己也不能闲着,必须要向祖父澄清这流言,不能让祖父对容静秋抱有偏见。 此时的钟渠还不知道他背了黑锅。 为了忘掉容静秋或者也可以说是容十七,钟渠到城外的禁卫军营操练,直到这日方才休沐回家。 在到自家门口的巷子前,一道清脆如黄莺的声音唤住了他,“钟世子。”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这声音是他刻意要遗忘的,多少上日夜他都以为自己幻听了,如今应该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他甩了甩头,继续轻踢马腹往家里赶。 坐在马车里的容静秋郁闷了,这钟渠是怎么一回事?装作听不到吧? 看来很有可能背后捣鬼的人就是他,所以才会避开她不见吧。 “姑娘?” “追上去。” 她必须要跟钟渠说清楚,不然日后他再跳出来阻碍她的婚事那就糟了,更重要的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情因钟渠而起,不管是不是他做的,他都能解开这个结。 她需要这江南学政到薄景然的祖父面前给她呈清流言,这是最快让老人家同意婚事的做法。 “钟世子,我要与你谈一谈。” 容静秋的声音再度在耳畔响起,钟渠这下子不再以幻听欺骗自己,她是真来找自己了,他猛地转身看向那紧跟上来的马车,马车上有定远侯府的标志,而那卷起来的车窗帘子后面露出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孩。 他猛地勒住马缰绳让马儿停下来,因用力过猛,马儿反应过大,他险些从马上摔下来,好在他马术精湛,这才没有在她面前出丑。 定定地看着那张只能在梦里见到的容颜,他一时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容静秋轻蹙柳眉,这人是怎么一回事?就这样骑在马上一言不发,而且那看向她的目光还有几分渗人,似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 她往后退了退,不过还是再度开口,“钟世子,我们能聊一会儿吗?” 钟渠这下子不再把这一切当成是幻境,于是急忙道,“可以,当然可以,前面不远处有家茶楼,我们上那儿说话去。” 说完,不待容静秋回答,他就在前面引路了。 容静秋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但是想到自己的大事,于是吩咐马车夫跟上去。 扶着红裳的手下了马车,就看到钟渠已经下马等她了。 她松开红裳的手,率先进了这茶楼,看到一楼也没有什么人坐,于是也不上二楼的包厢,而是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钟渠也不讲究这些,直接坐到她对面的位置,吩咐茶博士上壶好茶,然后就这样定定地看着那张精致的小脸,如今再看这张脸,是真的长得好,无一处不合他心意,可惜这朵娇花已经有主了。 他刻意甩开失落的心情,或许她这趟前来是改变主意了呢?他顿时有所期待起来,如果是这样,他一定尽快找人上门提亲,只要把一切都定下来他才能放心。 心里想了很多,可对面那女孩的话却让他差点把茶碗给砸到地上。 “你说什么?”他眯了眯眼。 容静秋不惧他的威胁,“钟世子,说多少遍结果都一样,我已经许人家了,不希望钟世子在背后使阴招坏我姻缘,还请钟世子莫要因为提亲不成就报复我……” 钟渠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他也不是个阴险的卑鄙小人,此时什么绮丽情思都离他远去了,他带着怒气地问道,“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不然呢?”容静秋微微挑了下眉。 不管是不是钟渠做的,这事他都脱不了干系,容静秋思来想去这是解决问题最干脆的办法,而且如果就此能让钟渠对她死心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她没有那么自恋,希望全世界的男人都喜欢她,只要她看上的人喜欢她就足够了。 “你有胆子再说一遍?”钟渠愤怒了,这回他真把手中的茶碗摔到地上,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看向容静秋。 容静秋根本不怕他这一面,“钟世子,无论说多少遍,我都还是那句话,请你不要坏我的姻缘,不要再做那等小人行径……” 钟渠怒极反笑,圈着双手睥睨着对面的年轻女子,“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以为我钟渠非你不娶?没错,老子是看上了你了,可也没到非你不可的地步,老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没有那兴趣去阻你的姻缘,你要嫁那小白脸也好,不嫁他也好,都跟老子没关系。” 这会儿他不想再装斯文人了,直接把这几天在城郊训练营里的痞相拿出来对付容静秋。 容静秋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我也祝钟世子能找到如花美眷,将来夫妻恩爱。” 她端起茶盏朝对面的男子举了举,并且一口气喝光了那碗还有些滚烫的茶水,这够诚意了吧? 钟渠的心被容静秋拿刀一下又一下地砍了个稀巴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刚才那番话是中干外强的表现,爱极恨极,他冷笑一声让茶博士再上一碗茶,然后当着容静秋的面把那碗茶也喝了个精光,“那我就谢过容姑娘的祝福。” 说完,他直接起身就要走。 容静秋的心这下子轻松了起来,她笑道,“钟世子,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何必急着走?” “你还要跟老子说什么?”钟渠转头冷睇她。 容静秋道,“那江南学政是你的堂舅舅,我希望你能去信一封让他给我解开误会,这于钟世子而言应该不是难事吧?” 钟渠冷笑道,“老子为何要帮你?容姑娘,你这是自视甚高。” 都拒绝他了,还想他为她办事,她怎么就这么自以为是?她当他是谁?是她家养的奴才? 他钟渠是喜欢她,但没到那等丢弃自尊的地步。 容静秋对他的嘲笑视若无睹,“钟世子,这事是你家先挑起来的,难道不该为我澄清吗?” 钟渠这下子听出些不同的味道,他一把拉开椅子又坐了下来,“什么叫我家先挑起来的?你把话给老子说清楚。” 容静秋于是把事情简单地重述了一遍,“这下子你听明白了吗?我不知道你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既然你自认行事坦荡荡,那就该把这事给处理好,毕竟你总脱不了干系,不是吗?” 钟渠的手紧紧地握成拳,这下子他明白了,能让桂家堂舅舅说这话的只能是自家亲娘,一定是她背后搞的鬼。 容静秋看他想明白了,这才站了起来,把红裳手里拿着的帷帽给戴好,“我话已说完,就先告辞了,钟世子请自便。” 说完,她行了一礼,直接就朝门口走去。 钟渠回过神来三两步就蹿到她的面前,直视那帷帽下如星辰的眸子,“如果我说我没有干过这样下作的事情,你信吗?” 容静秋看着钟渠年轻的脸庞,以及那张脸下紧张的情绪,果然她最初的感觉是对的,这人并不是个行事阴暗的伪君子,于是她点了点头,“我相信。” 钟渠突然笑了,她这三个字让他如释重负。 原本对她的喜欢缘于容十七这雌雄莫辩的少年,原以为她是容十七的替代品,原以为他对她的喜欢其实也不过是如此。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是真的喜欢这个聪慧的女子。 可惜,他们相遇得太晚,而他明悟得太晚,终究只能错过彼此。 “你放心,我会把这事给你办妥的。” 他忍着心痛哑声道。 容静秋福了福表示感谢,没再说什么直接就走了。 钟渠转头,看着她扶着侍女的手上了马车,再然后踏脚凳被收上马车,车夫轻轻扬鞭,马儿跑起来,带着她消失在夏日烈阳里,而他伸手再也触摸不到。 “姑娘,那钟世子的目光似乎很哀伤。”红裳透过车窗帘子的缝隙回头看去,就看到钟渠依旧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离去。 “时间会冲刷一切。”容静秋很冷静也很冷酷地回了一句。 红裳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家姑娘其实是个很薄情的人,她也许连那个如意郎君薄公子也不爱吧。 容静秋对于身边人的猜测不以为然,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与感情去同情一个人,既然不想与他一起,那就该让对方斩断情根,这是谁也不欠谁最好的办法。 人生这么长,总还有别处的风景等着路过的人,只要停下来,总能再找到另一片美景。 钟渠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没有先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母亲的主院。 钟桂氏正在忙着处理家务,看到儿子回来,自是高兴不已,看到他一身的汗水与尘土,于是念叨了两句,“儿啊,回来也不先擦洗一下再过来,为娘又走不了,什么时候过来不行?”忙让侍女拿来巾帕给儿子擦干净。 钟渠任母亲擦去他脸上的汗水和尘土,等到收拾得差不多了,他这才开口道,“娘,我想娶妻了。” “啊?”钟桂氏没想到儿子会说这句话,一直以为催他成亲好像要了他的命似的,除了一头热地非要娶那容家三姑娘,为这姑娘,儿子第一次跟她对着干,这也是她讨厌容静秋的原因之一。 “儿子,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她急忙追问。 钟渠拉着母亲的手坐下来,认真道,“儿子不说假话,就娶母亲看上的姑娘吧,无论哪家都行。” “儿子,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钟桂氏闻言,非但不高兴,反而惊谎起来,“你可别吓唬为娘啊?” “娘,你想到哪里去?我会拿自己的婚事来开玩笑吗?”钟渠故做轻松道,“儿子是想通了,我看上的姑娘哪有娘您看上的好,我信得过娘你的眼光。” 这下子钟桂氏总算是信了儿子的话,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好的人选,现在就等儿子点头同意。“那敢情好,为娘就安排你们见上一面,你若满意了我们就定下亲事,算了算,明年有不少好日子,到时候成亲刚刚好。” 钟渠想说不用了,见与不见都一样,可话到嘴边,他硬生生地转了,“娘看着安排吧。” 钟桂氏这下子是真高兴了,看来儿子不再执着那容三姑娘,这可是好现象,于是正要唤人进来看哪天的日子比较好相亲。 钟渠伸手按住了母亲的急切,“娘,我还有话要说。” “儿子,你说,为娘听着呢。”钟桂氏现在高兴,什么话都愿意听。 钟渠等的就是这一刻,“娘,那容三姑娘老在京城晃,儿子怕哪天会情难自禁做出错事来,不如把她远远地嫁掉吧,眼不见心不烦。” 容家的力量不弱,更何况还有姻亲金家,真成了怨仇那就划不来了。 钟桂氏原本听到这话是相当不高兴的,但转而一想,儿子的话有道理,那容三姑娘若是留在京城终究不是好事,正好她不是正与江南薄家议亲吗? 之前自己是一气之下做了糊涂事,如今好在儿子点醒自己,就该让这姑娘嫁到江南去,到时候隔了千山万水,儿子再想人家也是枉然。 这么一想,她如醍醐灌顶,自以为是地把事情都想通透了。 钟渠离开时,就知道事情办成了,只是自己的心空成了一个洞。 钟桂氏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万一那薄家又不娶容三了怎么办? 于是,她又修书一封给自家堂弟,就说之前说的那些是误会,是不可信的,总之把这姑娘有多好就说多好,务必要让薄家把她娶回家去云云。 怕自家堂弟因她出尔反尔心生不悦,她又挑了不少礼物一并送去,给堂弟送了最喜欢的名贵砚台,给堂弟媳妇送了上等的珠翠布料和胭脂水粉,总之务必要让这俩口子心里舒坦。 容静秋很快就收到了消息,钟家的信使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往江南的方向而去,看来钟渠说会办妥并不是骗她的,她这才长舒一口气,总算把这关给过了,不然真要愁掉不少头发。 容静秋的心事是定了,也给薄景然那边吃了定心丸。 薄景然原先还打算自己亲自找那钟渠说清楚,没想到这准未婚妻行动效率会这么高,想来由她出面拒绝倒也合适,不然那莽夫怕是不会轻易放手。 他既然选择了她,就会信任她。 薄小叔心里也高兴,现在就等薄老爷子的信使再次到来,不过在此之前,他倒是可以拜会一下定远侯容澄,两家先联络感情,然后提前交换庚帖,至于下定可以迟一步。 容澄对于薄景然的观感非常好,自然也欢迎薄小叔的到来,更何况这薄小叔是江南那边四大书院岳南书院的山长,他就更为热情接待。 两家瞬间打得火热,毕竟彼此联姻能补充对方的不足,实乃是上好姻缘。 因为要交换庚帖的原因,这桩婚事也在容家内部传开了,有人羡慕,有人不以为然。 羡慕的是三房的母女,容静夏就想嫁这样的夫君,可惜她定亲的那人却是个武夫,父亲看好的人她不能反悔,母亲在这事上没有发言权,所以对方要守孝推迟婚事,她是比谁都高兴的。 “三妹妹就是命好。”她幽幽地说了一句,又看回手中的书本,只可惜她是嫁不成如意郎君了。 容江氏叹了一口气,丈夫早年也读过书,但因为是庶子家里不重视,遂也没能念出个名堂来,就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给女儿择亲时就选了个五大三粗的莽夫,出身是不错,但跟女儿不配,她劝了也没用,丈夫一意孤行。 “我的儿啊,别难过,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只能用这样的话来安慰女儿。 容静夏不吭声,婚都定了有几年了,再来叹息也没有意思。 四房的容李氏却是到容金氏这里嘀咕,“二嫂,我们家的姑娘嫁什么人家不成,非要挑那么远的?还是个白身,你跟二伯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能这般糟蹋家里的姑娘啊?” 容金氏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不过面上却不好发作,“你是没见过人才这么说,等你见着了人,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容李氏就更不以为然了,那就是光图个好看得了,不就是绣花枕头吗?她是可怜容静秋要嫁那么远,要不然她多嘴做甚? “好了,这婚事是秋丫头她爹看好的,我们妇人在这等事上还不是得听男人的话。”容金氏道。 容李氏看这样子是说好的了,于是也不再多管闲事,正好她过来是有事相求的,于是直接道,“二嫂,我这有事要求您帮忙……” 容金氏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不就是我家那丫头的婚事?我与对方家里都达成了初步意愿,但缺个中间做媒的人,这不,就来请二嫂了。” 原来是请她去做媒啊,这也好办,容金氏随口就应下了,遂又问起男方是哪家的儿郎? 容李氏立即开口就说了。 容金氏震惊地喷出一口刚喝下的茶水,坐在对面的容李氏不可避免地被喷了一脸。 “你说的是哪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死也不会嫁他的(一更) 容金氏赶紧招手让旁边的大丫鬟上前来给容李氏把脸上的茶水给擦干净,来不及说道歉的话,而是追问起来,毕竟她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若真是她听的那样,这也太荒唐了。 容李氏摆摆手让大丫鬟退到一边去,自己抽出帕子把脸上的茶水给擦干净,她有些不满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容金氏,有这么惊讶吗? “二嫂,你没听错,就是那安国公府的小孙子,名字叫贺因来着。” 容金氏这下子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幻听了,她皱了皱眉,“四弟妹,你这不是把思丫头往火坑里推嘛,那贺因就不是个好东西,若我没记错,上回他还调戏了思丫头来着,合着现在就要跟他议亲,你们这是糊涂啊。” 之前还批评她给女儿挑的女婿是个白身,现在她自己倒好,居然找了个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啥啥都不会的纨绔子弟,除了家世其他一无事处,她这才是真没为女儿打算。 容李氏不以为然道,“那都是年轻没定性才会犯的错,其实我打听过了,这孩子也还是个不错的,没外头说的那么糟,等成亲后改了就好。” “你没听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话吗?”容金氏不想打击她,但容静思这侄女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实在不想她嫁得不如意,“女人嫁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四弟妹,你可得要三思啊。” “二嫂,那贺家也是公侯之家,虽说贺因是小儿子将来不袭爵,但荫封个官职还是不难的,这前程不就出来了?正正因为思丫头是我的亲闺女,我为她着想才看好了这门婚事。”越说越上火,“我说二嫂,你是不是不愿意帮忙跑这一趟?是的话,你就直说,我就不信我托不了别人给说媒。” 现如今她都怀疑这二嫂是不是嫉妒她给自家女儿找了门好婚事,把容静秋的婚事给比了下去,所以一味地挑缺点,想要把这门婚事给搅黄了。 在她眼里那点缺点根本就不是事,哪个男子成亲前没风流过? 不说别人,就说这二伯容澄吧,听说婚前房里人也是不缺的,在外头也喝过花酒包过花魁娘子,后来要成亲,这才收了心,提前就把房里人给打发掉,至少得给容金氏脸面,再说规矩的人家都是这么做的。 所以这贺因不过是顽劣了点,以后改了便是。 当初丈夫因为女儿被调戏一事去找安国公府理论,当时确实闹得很是不愉快,但是后来丈夫跟她说,那安国公颇为宠爱这个小孙子,就算不袭爵,将来能继承的家业也不会少,如今女儿因他闺誉受损,让他负起责任来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她初时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这样嫁进去她怕女儿会被夫家看不起,但丈夫一再保证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安国公府也是极乐意与容家联姻的这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丈夫说得多了,她渐渐也觉得有道理,再说她自己也是活生生的例子,丈夫容波就没干过几件正经事,她嫁了过来后,有容傅氏这婆母的偏爱,四房的日子一直过得就不错,婆母宠爱小儿子,早早就划好了将来要分给他的产业。 比不上二房袭爵能得到的多,但是私下里比大房要多得多,这就是被偏爱的那个的底气。 同理,贺因受贺老公爷的宠爱,怎么也会为他将来打算的,私下里从手指缝里多漏出点什么,那也是受用无穷了。 这么一合计,她哪里还会反对这门婚事? 容金氏算是看明白了,这四弟妹那是吃了秤坨铁了心的,她再劝说那就里外不是人了,何苦来哉? “既然你与四叔都说好,那我这当二嫂的也不会有意见,这样吧,过两日就是好日子,我到时候亲自到贺家去说亲。” 容李氏见到容金氏答应了下来,这脸上才有了笑容,“那我就谢过二嫂,回头我请二嫂吃酒当谢礼。” 容金氏哪会贪她一顿酒?随口应付了两句,容李氏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 在她走后,容金氏还是摇了摇头,这样不靠谱的父母,将来苦的只会是容静思。 容静秋正好端了盘吃食进来,“娘,快来尝尝,我刚做的西瓜刨冰,这个夏日消暑最好。”把盘子放下来,将其中一只玉碗递到容金氏的手上。 容金氏不太爱吃这些冰冰凉凉的东西,不过女儿一片孝心,加上这什么西瓜刨冰盛在玉碗里实在是好看,她忍不住舀了一勺吃起来,味道实在是不错,感觉暑气都消了不少,“你呀净爱整这些冰凉的东西,小心吃多了肚子受不住。” 容静秋笑了笑,“大夏天吃这个凉快。”她不但自己吃,还给容马氏等几个嫂子和府里的姐妹们都送了一份。 也不知道怎么的,一到了夏天,她脑海里就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刨冰,起码十来二十天都可以不重样。 又吃了一口西瓜刨冰,她感觉到满意之余,不禁好奇地问道,“娘,刚在外面碰到了四婶,她来做甚?” 一提起容李氏,容金氏就叹了一口气,把吃了一半的西瓜刨冰放在案几上,皱着眉头把容静思要跟贺因议亲的事情简单地说了说,“我本不想应下的,可有什么法子?你四婶那是铁了心要把她家闺女嫁个浪荡子的,我若不应下,只怕真将她给得得罪了,这就没有意思了。” 容静秋却是听得目瞪口呆的,嘴巴一时间都吃惊得合不拢,她也忙把手中的西瓜刨冰放下来,“娘,这不是玩笑话吧?” 那贺因有多顽劣,她是亲眼看到过的,更何况这还是调戏过容静思的人,如今反过来让容静思嫁给他,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我跟你开这种玩笑做甚?”容金氏道,“如今他两家是谈妥了的,这婚事是定下来了,只能说思丫头的命不好,而我再不忍也只是她二伯母,她的婚事如何轮到我反对?能做的就是出面去说亲,这样将来她夫家也不能低看她,毕竟我们家还是在乎她这个姑娘的,要欺负她也得先掂量掂量。” 这也是她为什么最后一口应下去说亲,也是出于心疼容静思这丫头的缘故,到底她还是定远侯夫人,比四房两口子都要有份量,安国公府也不敢在她面前拿乔,这也是容李氏会找她的原因所在。 一切都算计得透透的,惟独没有去算那年轻姑娘的一生摊上这么个丈夫是幸还是不幸。 容静秋对于母亲容金氏的做法没有疑义,既然劝不了那就只能尽量把有利条件都摆出来,至少能起到震慑作用。 “但这样对五妹妹是不公平的,真嫁过去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她还是皱眉道,不喜欢容静思是一回事,但也不希望看到她一生不幸。 每个姑娘最初都该得到善待,拿婚事去算计,这样实在太可恶了。 “秋丫头,这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这婚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她父母都觉得妥当,也就轮不到外人去置疑。”容金氏语重心长地道,“为娘知道你是心疼思丫头,但这就是她的命,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她婚后万一受了委屈再站出来给她撑腰。” 她自己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女人要靠娘家,但也不能尽靠娘家,关键还得自己立得起来。 所以将来容静思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还是得取决于她的选择。 容静秋不是不懂容金氏的这套逻辑,可以说跟她很多想法是不谋而合的,只是为什么不在最初的源头就找个靠谱的人,这样可以少走多少弯路。 容金氏轻抚女儿的头顶,她的女儿时而精明,时而又有些糊涂,“秋丫头,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得遇良人,也不是今天你认为是良人的人,他日境遇一变,他还会是原来的那个人?为娘也不能向你保证给你挑的姑爷就真是千好万好,但为娘能教你的是,无论将来如何,你都得先立起来,这样再大的风雨你也不怕。” 她曾经跟丈夫的关系一度差到谷底,但她不会因为容澄而放弃自己,尽管不聪明,但她还是坚持做自己。 容静秋定定地看着母亲的面容,在这之前她觉得容金氏有时候太倔,可没有这股倔劲,她坚持不过来,一个人的心中总得有根主心骨。 不由得想起上辈子跟赵裕的婚姻,为什么最终会过成那样?其实跟她没有这股倔劲有关系吧。 这辈子,她会认真且努力地试图去经营她的婚姻,尽管她现在对薄景然谈不上爱,但她会努力地去爱上他。 这辈子,她想拥有最好的婚姻。 “娘,女儿明白的。” 她伏在母亲的怀里,第一次产生了对母亲的依恋,过往她对自己的疏忽似乎都可以释怀了,尽管她对她的爱并不是惟一的。 容金氏的眼里也是动容的,她从来没有感觉到与大女儿的心是如此的贴近,也是从这一刻起,她对林安氏那莫名的嫉妒也可以放下来了,她的女儿终归还是她的女儿,谁也抢不走。 母女俩依偎了一会儿,管家娘子就过来请示家事,容金氏这才放女儿回去,“你五妹妹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如今你的婚事已定,该收收心准备婚事该用的东西。” 容静秋乖巧地应了一声,不过她是不会亲自去准备那些东西的,实在太烦琐直接摊派给人去处理便是。 退出去后,太阳的强光照在身上,她还是觉得有些阴冷,为容静思鸣不平。 那天的事情不过是个意外,她以为不会有下文了,哪曾想居然还惹出这样的后续?比她怀疑东怀疑西都要玄幻得多。 林安氏知晓后,只是道,“这事不赖姑娘,姑娘可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容静秋不至于这么轴地认为自己有错,这事严格说来跟她没关系,“只是想到五妹妹,这心里不舒服罢了。” 她最近顺风顺水的,自从跟钟渠说开了之后,她与薄景然的婚事就没有了绊脚石,但就是太幸福了,才会见不得别人的不幸。 “照奴婢看,这是五姑娘自找的,那天管那么多闲事做甚?要不然也不会招惹到贺家小孙子。”林兰儿撇嘴道。 “这就有失偏颇了,五姑娘当初也是好心。”梅儿从绣架上抬头道,自家姑娘的婚事定下之后,她就开始准备绣枕巾啊之类的婚事用品,这些越早准备越好。 更何况容静秋不爱动针线,她少不得要多花些心思,将来成亲后不让人诟病针线功夫不好。 林安氏担心的不是这些,她担心的是自家姑娘要强出头,于是道,“姑娘,这事您可不能揽上身,就算五姑娘前来哭诉您也不能心软,这是两家长辈定下的,轮不到小辈强出头……” 容静秋失笑道,“奶娘,你太高看得起我了,我可没有这么大的头戴那高帽子,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也知道什么事能管什么事不能管,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她若是上辈子的九王妃,这婚事她还真就管定了,毕竟是皇家儿媳,她说的话比现在有份量多了,四叔夫妻俩也不能不当一回事。 可她这辈子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强出头只会害了自己害了容静思。 林安氏看到自家姑娘眼里的认真,这才长舒一口气,不过她还是以过来人的身份道,“其实姑娘也无须太过于悲观,现在看着是不妥的婚事,但将来谁说得准呢?搞不好五姑娘这个盖还真适合贺家小孙子那口锅呢?” 容静秋笑着摇了摇头,她这个奶娘有时候乐观过了头,但人若是没有乐观精神,每天活着都是痛苦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苦中作乐。 外人如何看待这门婚事容静思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死也不嫁给登徒子,无论母亲如何劝她,她都是哭着摇头。 “我不嫁,如果你们硬逼我,我这就找根绳子上吊一死了之。” “你这个讨债鬼,是想气死你娘吗?” 容李氏劝了许久,好话都说尽了,女儿还是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她也气不打一处来,看她这样子好像爹娘要推她进火坑一样。 容静思看到母亲一脸怒气的样子,一时激动,直接抓起一旁绣篮里的剪子抵住喉咙,“不用找绳子,我现在就死了干净,省得日后还要被那个登徒子弄脏。”说完,真的绝决地就要刺自己的咽喉。 容李氏吓得脸色都白了,想要去阻止手脚却冰冷得动弹不了,好在女儿的奶娘反应快,一把抓住那剪子,这才没有酿成血案。 “奶娘,你松手,让我去死,他们给我找这桩婚事就是想要逼死我,我现在就主动去死,省得被糟蹋。”容静思激动得去抢那剪子。 无奈她的奶娘死也不松手,既然抢不到剪子,她就又去找别的利器,吓得容李氏忙让人把屋里的利器都收起来。 容静思最后只能趴在床上痛哭失声。 容李氏看到屋里没有利器了,这才硬声道,“你现在体会不了,日后你就知道爹娘是为你着想的,那贺家小孙子没你想得那么糟。” “我不管,他好不好的我不知,我只知道他是个登徒子……”容静思大声嚷道。 母女俩谁也说服不了谁,容李氏最后拂袖而去,只说让女儿好好静思一下。 容静思开始绝食,她是宁死也不嫁贺因的。 半夜时分,容静思肚子饿得难受,辗转反侧都睡不了,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她气得转身面向床里面,表明自己绝不妥协。 “姑娘,是奴婢。” 容静思听到是小玉的声音,这才转过身来,“你怎么来了?” “奴婢给姑娘送吃的来了。”小玉这才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好的饭菜,还是热腾腾的。 容静思拿到手直接就吃了起来,吃到一半,这才想起问道,“这饭菜还如此烫,有没有烫到你?” 小玉憨笑道,“奴婢皮厚肉粗,不怕烫的。” 容静思顿时感动得很,“小玉,还是你心疼我。”就连奶娘也没有给她偷偷送吃的,只有这半路救来的歌女心疼自己。 “姑娘救过奴婢的命,奴婢只忠心于姑娘一人。”小玉立即表忠心。 果然把容静思感动得眼泪哗哗地流。 “姑娘,您真要嫁给贺因那样的登徒子啊?”小玉一脸担忧地问,“那贺家小孙子就不是人,奴婢亲眼见他玩死过女人,谁落在他手里都没有好下场,要不然当初奴婢那么艰难也没想过从了他。” 一提起当初的事情,就勾起了容静思对贺因的恨意,一个连低贱的女人都不想嫁的男人,她爹娘居然想让她嫁给他,真是想错了他们的心。 “我死也不会嫁给他的。”她说这话犹如发誓。 小玉担忧地道,“那姑娘有何打算?奴婢看老爷和夫人是铁了心要结这一门亲的,奴婢偷听到老爷屋里的映珍姑娘说,老爷跟那贺家谈好了条件,等姑娘嫁过去了,贺家就帮老爷谋一个好差事,至少比现在的衙门要好。” ------题外话------ 抱歉,今天更迟了,某梦今日有事耽搁了,向大家道歉啊。 稍晚些还有二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八章 那就是个棒槌(二更) 小玉不这么说,容静思还不至于那么恨,没想到她爹是想卖了闺女谋好处,顿时气得眼睛都红了。 小玉没发现到容静思的异样,接着说,“那贺家小孙子行迹浪荡,京城好人家的闺女都不嫁他,不然哪会把主意打到姑娘的头上?那种人谁嫁谁倒霉。” “谁说要嫁他了?”容静思怒吼了一句。 小玉被吓着了,忙伸手捂着容静思的嘴道,“姑娘可别高声嚷嚷,让人听到了奴婢就不能给姑娘送吃的了。” 容静思这才冷静下来,她有些歉意地道,“小玉,是我不好,差点连累了你。” “奴婢的命都是姑娘救的,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况且奴婢的爹和兄长当初受的伤能治好,还都是多得了姑娘慷慨解嚢,要不然奴婢一家早就共赴黄泉了。” 说到这里,小玉的眼睛立即湿润了起来,语带哽咽。 容静思微微一顿,她能感觉到小玉对自己的感激之情,于是握住小玉的手,“那不过是些俗物罢了,你也莫要太过于惦记。” 主仆俩一时间情真意切,对彼此都信任不已。 “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小玉忧心忡忡地道。 “我能做何打算?大不了一死罢了……” “姑娘可别说丧气话,能活着谁愿意死呢?奴婢这么卑贱的人都还没想死呢,姑娘出身高贵,如何就想到了死?” “那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奴婢倒是有个主意,只是不知道姑娘敢不敢做?” “我都要被我爹娘卖了,还有何不敢的?你直管说来,我听着。” 小玉适时地凑到容静思的耳边细细说了起来,容静思听得心惊肉跳,一时间竟是抉择不了,这样做太冒险了。 “姑娘,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再如何总比嫁个只会花天酒地的浪荡子强得多。” “小玉,我如今心乱如麻,你容我再想想……” “姑娘需尽快做决定,毕竟这得提前做好准备,姑娘不想将来过苦日子吧?” 容静思胡乱地点了点头,她虽然有时候刁蛮了些,但大体都是循规蹈矩的,哪里能做得出来小玉嘴里说的事情来? “我不想气死爹娘……” “老爷和夫人都要卖了您得好处,您还想着他们?我的姑娘啊,您该自私一回想想自己才是。” 容静思听了这话,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脸色瞬间变得坚毅起来,小玉说得没错,她想着爹娘难为,爹娘却不会想着她将来悲苦一生,做人何不自私一点? 一旦下定了决心,她就开始做准备。 容李氏听闻女儿开始吃饭了,这一颗心方才放了下来,好在这女儿还不算无可救药,还是知道好歹的。 她又过去劝了女儿几句,看到女儿虽然一脸僵硬,但已不似昨日那般梗着脖子要死要活的,这才心感安慰。 “这样想就对了,爹娘害谁都不会害了自己的子女。” 容静思再不信这样的鬼话,不过她不能反驳,要不然亲娘会把她看得越来越严,那样她的计划就很难实驰了。 “我心情不好,娘给我点银子到琳琅阁去买点头面。” 容李氏本来不想给银子的,可看到女儿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还是妥协了,给了女儿不少银子让她花得开心。 容静思打着出门的旗号,把一些头面首饰都拿出去换了银子,还通过小玉偷偷地联络上当初那个见义勇为的钟少当家。 再见这器宇轩昂的年轻男子,她的眼睛湿润了,其实情窦初开的她到现在还记得当初的心动,她一直压抑自己不让自己去想他,只要一想,这心就会疼痛难当。 “钟公子。”她带着哭腔唤了一声。 “容五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钟义一脸的诧异,忙掏出帕子给她抹泪。 听到这温柔又关切的话语,容静思的眼泪顿时止也不止不住,这年轻男子跟那登徒子贺因一对比,高下立判,这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钟公子,我……遇上了难事,只能求公子相助。”她咬牙把求助的话说出了口。 钟义温柔地一笑,“容五姑娘无须不好意思,你既然有难,在下定当鼎力相助。” 这人太好了,容静思的眼泪现流得更凶了,再见他手忙脚乱地逗自己开心,她的一颗芳心跳动得更厉害。 两人说了半天的话,钟义虽然表示为难,但还是没有推却,他同情这年轻姑娘要嫁那样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自然愿意救她于水火之中,这让他在容静思心目中的形象更为高大。 两人分开时,她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恨不得现在就插上双翼随他飞到天涯海角。 “姑娘,那不是五姑娘吗?前面那男子的背影好熟悉啊,好似在哪儿见过?”菊儿朝马车外不停地张望。 这话引来容静秋的注意,她立即放下手中的事物,凑到车窗朝外看去,一眼就看到容静思在那儿痴痴地张望,但那男子的背影因为走远她就只能看到个大概,但这大概已经足以让她猜出他是谁。 容静思怎么跟钟义混在一起?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走,我们去接五姑娘。” 菊儿听闻,忙让马车夫赶上前去。 容静思是偷摸出来的,马车还停在琳琅阁,这一路就要另雇马车回琳琅阁,哪知道小玉还没有行动,就有辆自家马车停在她面前,然后露出的就是容静秋那张不讨喜的脸。 “五妹妹,上车。” 听到这话,容静思也没有矫情推脱,扶着小玉的手就上了马车,进了车厢,她直接就坐了下来,“三姐姐怎么在这里?” “刚去挑了几匹布料准备做几件新衣衫,不是八皇子就要成亲了吗?到时候正好可以穿。”容静秋随口找了个理由。 算了算日子,八皇子的婚期快到了,本来应该是七皇子先办婚事的,无奈人家嫌未婚妻拖后腿,把人整到庵堂去了,这婚事也就罢了,再指新的人选也来不及,所以这才让八皇子越过七皇子先办婚事。 一提起八皇子的婚事,容静思的脸色就黑了,只因那八皇子的未婚妻就是贺因那登徒子的妹妹,妹妹都要成亲了,做哥哥的还没有定下亲事,不正是满京城的贵女都不愿嫁给他,这才拖了下来。 偏自己命运不济,被爹娘当成谋取好处的筹码。 容静秋一看容静思黑脸,就知道她定然是想到了贺因,看来容静思是不想嫁给贺因,就贺因那名声,京城又有多少女子愿意嫁他? 她正想说两句,结果马车却是重重颠簸了一下,她眼明手快地扶住车壁,又顺势拉了一把容静思,两人才没有跌成一团。 稳住马车之后,容静秋还没有来得及多问,就看到有人掀起马车帘子探头看进来,直接就嚷道,“本公子不知道你们是容家哪房的姑娘,烦请你们告诉那容五姑娘,本公子就是娶只癞蛤蟆,也不会娶她,让她趁早死了这条心。” 容静秋早在这人探头进来时,就认出人来了,除了贺因那个不知礼数的还能是谁? 他肯定是看到马车上有容家的标记,这才拦下来说这么一番话的。 她下意识地看向一副受辱相的容静思,不禁想要抚额,这两人这下子是直接对上了。 果然,容静思立即跳起来回嘴,“你个死登徒子,本姑娘是死也不会嫁你的,就你这样的,只怕癞蛤蟆也不嫁你,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原来你就是容五姑娘。”贺因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容静思,总算记起曾经一时嘴贱调戏过她,“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本公子那天一定是喝醉酒了,才会对你出手,现在倒好,让你给赖上了,就你这丑八怪,别想嫁进贺家,没你站的地儿。再说本公子身边如花美眷多得是,哪会孤独终老?”说完,鼻子还重重一吭。 容静思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人给捅死,遂咬牙切齿道,“你放心,我死也不嫁你。” “记住你说的话,别出尔反尔,要不然反悔的人是小狗。” “这话该你记住才是,别到时候做了小狗的人是你。” 容静秋听到这么幼稚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贺因是来搞笑的吧? 贺因和容静思双双瞪向她,一副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事情的样子。 “好,我不笑了。”容静秋立即一副正经的样子道。 两人这才放过她,继续针尖对麦芒。 贺因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躲在角落里避开他眼神的小玉,遂冷笑道,“你还在啊?” 容静思看到贺因要欺负自己的贴身侍女,遂上前张开手挡在小玉的面前,“你不许动她,她现在是我的人。” “哼,你就留着自己用呗,小心哪天她把你骗得团团转。” “她不会骗我的,就你这种臭男人,被骗也是活该。” 容静思全然袒护小玉的行为,让贺因看得手痒痒的,这么蠢的女人,好在他没想娶她,要不然以后的后代得蠢成啥样? 不行,他得回去说服祖父母和爹娘,千万不要娶这智商有问题的女人进门,娶妻不贤祸三代。 如来时那般突然,走时也是一声不吭,容静秋全程都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话,贺因就走了。 只是贺因临走前那看向容静思的目光,让容静秋微微蹙了蹙眉,这是把容静思当成智障吧。 容静思还不自觉,伸手扶起小玉,“小玉,你别怕,有我在,他欺负不了你的。” “奴婢谢过姑娘。”小玉这才不再全身打冷颤。 容静秋挨靠在后面的软枕上,目光落在小玉的身上,那感激的面容恰到好处,让人看不出来别的端倪,这小玉要不就是真心感激容静思,要不就是演技太好,至于是哪一种,现在她倒是判断不出来。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暴露出来的人,如果要谋,肯定会谋一场大的,就不知道这小玉是谋哪样了。 “三姑娘,奴婢身上有何不妥吗?”小玉被容静秋看得满身不自在,这三姑娘有双利眼,每次被她一看,她都会忍不住惊慌失措。 容静秋赶在容静思维护这侍女之前先开口,“没有,就是想问问你在容家待得可习惯?” 小玉笑道,“有姑娘照顾着,哪有不习惯的?” “小玉好着呢,三姐姐可别再疑神疑鬼。”容静思可没忘了当初容静秋让她提防小玉的话,如今看来是容静秋自己想得太多,把人都想阴暗了。 “五妹妹,我没有别的意思。”容静秋不想惹毛容静思,这样不利于接下来要谈的话。 她朝菊儿看了一眼,菊儿立即会意,让马车停在一边,拉着小玉的手就下马车,“我们去给姑娘们买点糕点,前面刚好有家做桂花糕最好吃的店,每次要买都得排长龙才能轮得到,算算时间,现在正好赶上一波新鲜出炉的。” “真的吗?我们姑娘最爱吃桂花糕了。”小玉立即欢喜地道,不疑有他的跟着菊儿下了马车,还回头朝容静思道,“姑娘,奴婢去去就来。” 容静思只是随意地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急。 没有了俩侍女在,这不大的马车内倒是空旷了不少,容静秋这才道,“五妹妹,我刚看到钟少当家的背影了,你是不是偷偷地跟他见面……” “不是。”容静思很快就否认了,“刚三姐姐见到他了吗?我都没见着。”她干脆全盘否认,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让容静秋知道她与钟义有来往。 “是吗?”容静秋轻声道,这会儿她的姿态慵懒,似闲聊般,但眼神却是很锐利,“五妹妹这是在跟我撒谎吗?我刚都看见了,你跟他就坐在那茶楼里,要不然我又岂会这么快就找到你?” 容静思咬了咬下嘴唇,没想到会被容静秋给看了去,这下子她倒不好否认了,“没错,我是与钟少当家见面了,可那又怎么样?我们行事光明正大,不怕人知道。” 容静秋没想到这么一诈就把容静思的真话给诈出来了,这五妹妹果然头脑简单,并且还说话前后矛盾,这下子她不再觉得贺因最后看向容静思的目光怪异了,那是看傻子的目光。 “五妹妹,那钟少当家虽然当日救过你,但他到底是外男,你跟他走得太近不会有好处的,不瞒妹妹,我总觉得此人不大妥当,他出现的时机太过于巧合,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我不许你这样说话污蔑钟少当家,他是个好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容静思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炸起了毛,两眼狠狠地看着容静秋,仿佛她是她的仇人一般。 容静秋皱眉道,“你才认识他几天,就这般为他说好话?五妹妹,知人口面不知心啊,凡事多存一个心眼没坏处的……” “反正我就是相信他,三姐姐,我敬你才称呼你一声三姐姐,不敬你,就是一句容静秋。”容静思道,“我跟你也不熟,我是不是也要对你存个心眼?再说我的事情关你什么事,要你来多管闲事?” 这下子,这天是彻底没法聊了。 容静思亲疏不分,迟早会吃亏,若是她一人吃亏那也就罢了,毕竟不听人劝纵使吃亏也与人无尤,但若是因她一人拖累了容家所有的姑娘,那容静思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 容静秋这回看向她的目光冷了许多,没有了谈兴的她直接闭目沉思,心里却是放松不下来,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而且是很不好的事情。 菊儿与小玉买了桂花糕回来,容静思吃得香甜,容静秋却是没有了食欲。 马车回到定远侯府,容静思扶着小玉的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菊儿见状,立即不满地道,“姑娘,这五姑娘也太不知道好歹了,她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姑娘还好心载她一程……” “别说了。”容静秋道,“那就是个棒槌,说再多也无用。” 菊儿闻言,险些笑出声来,从来没听过姑娘形容谁是棒槌,没想到第一次用居然是用在五姑娘的身上。 回到东跨院,容静秋已经冷静下来了,到现在为止,她都没弄明白钟义到底要干什么,但他试图接近容家姑娘的意图很是明显,不像是劫色,当然更不是劫财,钟义的终究目标不是这些。 “不是色,又不是财,那他图什么?这人总得图一样吧。”林兰儿说话依然冲得很。 容静秋换上家居服,“我若是能知道,还用在这猜?”似想到什么,又问了一句,“柳管事说过何时能查到钟义亲娘尤氏在江南的情况?” 她始终觉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上回听柳管事说快了,他让姑娘再等等。”梅儿一面把容静秋拿下来的头面擦拭整洁放回盒子里,一面答道。 “传话给他,让他快点。”容静秋道,想了想,她又把绿袖招到跟前,“你现在开始盯着五姑娘的一举一动,如果她的行动有不妥之处,那就立刻拦下她,出了什么事自有我担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这女人有毒(一更) 容静思不知道容静秋派人密切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回到了家里,对母亲容李氏的问话爱搭不理,径自回了自己住的小院,并且把奶娘以及其他大丫鬟都赶出屋里,独留小玉侍候。 等屋里只有主仆二人的时候,她把自己不常戴的头面首饰都翻找了出来,一骨脑地都倒进一个包裹里面,“小玉,这些都是我不常用的,你且拿去赶紧当了。” 小玉看到这一堆珠宝,眼睛都亮了,刚拿起根华贵的宝石珍珠钗看了起来,就听到容静思的吩咐,遂把这宝石珍珠钗丢了回去,随便地卷几卷包起来,“姑娘放心,奴婢定会处理妥当。” “这就好。”容静思盘算着自己还有多少现银,这些都是要带走的,她可过不了苦日子。 “姑娘,您让梅香姐姐把那几个大匣子的钥匙都交给奴婢,这样奴婢后续还能拿出去继续换钱,然后再给姑娘送去。” 容静思闻言,立即拍了下手掌,“还是你想得周到,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茬子事。” 小玉微微一笑,“奴婢自然是以姑娘马首是瞻。” 容静思赶紧把梅香叫进来,叫她把那几个常用的首饰匣子的钥匙交给小玉,说是最近让小玉管这些,梅香觉得不妥,阻止了几句,可容静思压根听不进去。 看到姑娘一意孤行,梅香无法,只好把钥匙交了出去。 小玉一接过去,容静思就把她赶了出去。 梅香的眉头皱得死紧,这个小玉最近很是受姑娘的宠信,但没想到会宠信成这个样子,那可是姑娘的身家啊,将来成亲也是嫁妆的一部分,如今就这般全托给了这个根底不明的小玉? 她越想越觉得不妥,遂私下里把这事告诉了夫人容李氏。 容李氏初时一听眉头皱得很紧,不过很快就又舒展双眉,“只要姑娘高兴,就由她去吧,你私下里看紧点便是,那小玉再如何也总不能监守自盗。” 梅香听到容李氏这番话,颇感失望,本以为夫人会出手压制,哪知道是这般轻描淡写,遂只好熄了告状的心思。 小玉揣着容静思那一包裹头面首饰出府,很快就换回了好几张银票,面额都是一百两的,她有些惭愧地把这几张银票递给容静思,“姑娘,我们当得急,人家拼命地压价,统共就只当了这么多银子。” 容静思看着那区区几百两的银票,眼睛都瞪大了,心里不停地在滴血,那些头面她现在是不常戴,但当初买来也是花了不少银两的,哪件不值个上百两银子? “罢了罢了,既然只能当这么多,那就先这么着。”她现在急着用银子,也只能先收下了。 小玉脸上的惭愧更甚,直说自己没用。 容静思反过来还安慰了她几句,小玉这才不再自责。 容静秋这边很快就收到了绿袖的禀报,在听到那叫小玉的侍女夹带了大包的头面首饰出府,她就眉间深锁,急忙问道,“可有看清楚她拿出去做什么?” “倒也没见她拿去当铺,奴婢暗地里跟着她,只见到她把这包珠宝给藏起来了,奴婢怕打草惊蛇,就没敢把五姑娘的头面首饰给拿回来,不过那藏东西的地方,奴婢已经让下了……” “你傻不傻啊,估计那包头面首饰现在都不在原来的藏匿点了,干这种事的一定有同伙。”林兰儿立即道,“姑娘,这小玉根本就是个贼……” “不,”梅儿轻轻摇头道,“没有五姑娘的点头,她根本就碰不到值钱的头面首饰,这些一定是五姑娘交给她的。” “我说梅儿,你是不是有意要跟我唱反调?”林兰儿早就发现了,只要她一开口,后面紧跟着开口的一定会是梅儿,“五姑娘好端端地把自己值钱的头面都给小玉带出府去,图的是什么?这可是她的身家,哪个姑娘会不看紧?不在府里放着,偏要转出去?莫不是脑子秀逗了?” 就好比自家姑娘容静秋,那些值钱的东西都是交给梅儿保管的,当然她娘林安氏手上也有一把钥匙,两人算是互相监督对方。 梅儿抿了抿嘴,好一会儿才道,“兰儿,你多想了,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林兰儿悄悄地翻了个白眼,早就觉得这个梅儿看自己不顺眼了。 容静秋打圆场道,“好了,有这功夫内讧,不如多想想容静思主仆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下子梅儿和林兰儿都不说话了,姑娘都发话了,她们再吵那就是不懂事了。 一旁的菊儿道,“姑娘,奴婢记得那小玉好像还有个亲爹和哥哥,如果她真的包藏祸心,那两人肯定跟她会是里应外合……” 容静秋自然也想到这一点,只是没想到一向脑子不太聪明的菊儿居然会这么说,遂笑道,“我们菊儿开窍了,现在都学会这些弯弯道道了。” “姑娘,您取笑我。”菊儿不满地抗议了一句。 容静秋轻捏了下她粉嫩的脸蛋,惹得菊儿哇哇叫,她这才笑着松手,不过再说事情的时候,她的笑容已收了起来,“绿袖,你现在再跑一趟,看看那包头面首饰是不是还藏在那个地方?如果不在了,那就说明小玉背后确实有帮手。” 绿袖很快就领命而去。 容静秋只好让红裳去盯着容静思。 红裳道,“姑娘,奴婢不在您的身边,您的安全……” “我这边暂时不会有事,你且先顾着五姑娘那边。” 红裳无法,只好去顶替绿袖去盯着容静思。 绿袖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她一进来,看那脸色,容静秋就知道林兰儿一语成谶,那包头面首饰真不在原来的藏匿处,已经被人转移了。 “姑娘,这可如何是好?”绿袖有些自责道,“要不干脆报官吧?” “容静思那边没有闹起来,就说明她是知情的,并且如梅儿所说或许还是她授权的,现在告官,容静思一力扛下来说是她安排的,小玉照样不会有事。” “难道就让她逍遥法外?”林兰儿不甘心地道。 容静秋挑眉看她,“怎么可能?是狐狸总会把尾巴露出来的。”顿了顿,“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有个人会很清楚她的底细。” 林兰儿正要好奇地追问,就看到姑娘已经扬声吩咐竹儿出去让马车夫套车,她准备要出门,她这才把好奇心给收了起来。 “兰儿,你去跟容静思那边的丫头婆子套套近乎,看看那边是怎么说的?” 听到自家姑娘的吩咐,林兰儿兴奋地从脚踏上起身道,“这个奴婢在行,奴婢这就去。” 容静秋挥了挥手让她出去,随后笑着摇了摇头,让林兰儿去忙一下也好,省得她东猜西猜。 她这回出门带上了梅儿,毕竟梅儿的脑子比较好使。 “姑娘是要找那贺公子询问小玉的底细?”梅儿道,“那不是要先给他下拜帖?只是这样大喇喇地找上门去,怕对姑娘的名声有损……” 毕竟这贺因的名声不好,谁都不想沾上他的坏名声。 “不用,我之前让顺才去查了下他的行踪,他已经在花楼里待了一天一夜,现在还没有走。” 梅儿的眼睛都瞪大了,“姑娘,你不是要去花楼找人吧?那可不行,那等地方不是姑娘能去的,不行,姑娘,我们这就回去,要不就让金家表少爷出面下拜帖把人给约出来……” 容静秋忙道,“我怎么会到那等地方去找他?贺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放心好了,不过确实是需要借用一下三表哥的名义。” 梅儿不知道自家姑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看姑娘不是乱来的样子,她这才收起自己的担心。 贺因那天把话跟那容家五姑娘说清楚后,就赶回家里表明自己绝对不要娶那蠢蠢的容家五姑娘,无奈家里上至祖父,下至兄长,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话,都叫他别任性,能有个大家闺秀嫁他就不错了,就他那狗屁名声还想挑啥样的姑娘? 兄长说的话更难听,“弟啊,你也不是顶聪明的人,要不然岂会被人给骗了?那容家五姑娘跟你不是顶相配的,你俩正好凑一窝。” 哪有当人兄长这么说话的?这是摆明了说他蠢? 他当时气不过,转身就出了家门直奔花楼找解语花诉苦,至少她还能听进去自己的苦恼烦心事,再说这么做也是要让那容家五姑娘知难而退,看看,他就是这么个浪荡子,嫁他准没好日子过。 只可惜躲到这里也没真能逍遥起来,他正喝着闷酒,对解语花的痴缠也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女人就是麻烦。 正在这时候,他的小厮推门进来,“公子,金家三公子派人急着找你过去叙话。” “金三?他不是还在养伤吗?找我做甚?”贺因皱眉道。 他的小厮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又不是金家三公子,哪知道那等贵人都在想什么? “他人在哪里?” 听到自家公子问话,小厮忙道,“他约公子在茶楼里见面。” 贺因的眉头皱得更紧,金三的伤已经好到可以行动自如了?不过在这里也解不了闷,遂起身一脚踢开凳子,抬脚就走。 解语花忙上来想要留住他,他哪还有心思应付她?说了几句好话,见她不听,遂一把推开人,直接就走。 那解语花看这主仆走远了,这才撇撇嘴转头回去,数了数贺因给她的银票,脸上这才有了满意的笑容,总算把这简单粗暴的贺公子给应付走了。 贺因直接就往金三传话来说见面的茶楼走去,既然苦闷解不了,那就另找乐子,就去看看金三搞什么名堂。 哪知道进了那半开放的包厢,就看到一个妙龄女子在等他,他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又退了出去看包厢上面的名字,哪知道里面传出一道略熟悉的声音,“贺公子,别看了,是我用三表哥的名义约的你。” 贺因这才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他重新迈脚进来,一进去就流里流气地看向那妙龄女子,“姑娘要约我就直说,像你这样的美女相约,我哪有不应的?爬都要爬来见姑娘……我靠,怎么是你?” 一看到那戴着帷帽的女子掀开面前的薄纱,他这才看清她的面容,顿时爆了句粗口,用手指着容静秋怒道,“你你你……很面熟,那天马车里有你,对不对?你是排第几的容家姑娘?” 容静秋对他的怒气不以为然,她直接笑道,“马屎好吃吗?” 正想上前质问的贺因一听到这话,顿时倒退了好几步,手指颤抖地指了指容静秋,然后转身就走,他是半点也不想提及当初那件丢脸的事情。 “你若是敢走,我就把你这事迹宣扬出去。” 贺因一听这话,哪里还能走得掉? 他愤而转身,上前朝容静秋低声怒吼道,“你敢传出去试试?本公子我就弄死你。” 容静秋嘴角噙着一抹笑,挑了挑眉看向贺因,一副你不敢这么做的样子。 别看贺因是个纨绔子弟,但人家闯祸一直是踩着线的,从来没有把祸闯大到让家里人收拾不了的地步,估计这也是贺老公爷偏爱他的原因。 反正是最小的,也不指望他袭爵继承家业,只要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就行,很多老人都是这么溺爱最小的那个。 所以贺因不成材,并不完全是因为自身的原因,家里人占了很大因素。 “气死本公子了,世上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子?”贺因气败地跳了跳脚,走也不敢走,又不想真认怂地坐下来任人家搓圆捏扁。 好半晌,他才又道,“先说好了,说什么都行,劝我娶容五那是做梦,本公子还想着后代能光宗耀祖呢,可不想生一窝蠢蛋。” “放心好了,你跟五妹妹的婚事我不插手,能不能推脱得了,就看你俩的造化。”容静秋找他来就不是为了撮合婚事的,再说她本来就不看好这桩婚事,“我找你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贺因一听她不是来说婚事的,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瞬间瘫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吊儿啷当地挑了挑眉,“你说,本公子听着呢。” 容静秋对他这态度没有异意,直截了当地道,“那小玉是什么人?” 她本来不想多管这档子闲事的,毕竟小玉若是真包藏祸心,那就让容静思吃个亏好了,反正钱财这等东西失了可以再得,但现在这小玉的行为已经踩过了线,她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毕竟,她可不想做那被殃及的池鱼。 “怎么?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妥?”贺因先是疑惑谁叫小玉?后来想了想才想起是那个蠢姑娘救下的歌女,顿时很是兴灾乐祸。 他本来可以提醒容家要小心小玉的,也可以直接告官把人给抓起来,但最后他却想在岸上看戏,看看那个自以为是的容家姑娘倒霉,他就开心了。 只是算到了过程,却没算到结果,家里人居然想把他与那蠢姑娘绑在一块,真是岂有此理! “贺公子,我可不是来让你笑话的,我是想要知道真相。”容静秋冷笑道。 贺因本来还想嘲笑她几句的,不过看到她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在问他马屎好吃吗?我靠,这个女人有毒。 “告诉你也无妨,那小青,不,她现在叫小玉,原先她卖身葬母,说是母亲在路上病死了,亲爹和哥哥又染上了病,这才没钱葬了老娘,所以才要卖身。本公子那时候看她可怜,动了恻隐之心给钱让她把母亲给葬了。然后她感恩随本公子回府做了贴身丫鬟,你还别说,这小青,不,小玉侍候人的功夫是真的有一套,她……” “打住,贺公子,我只想知道后续,并不想知道她如何侍候人。”容静秋皮笑肉不笑地道。 “真没趣。”贺因撇了撇嘴,这才接着道,“本公子那会儿真以为她是朵解语花,甚是宠爱了一阵子,哪知道,她搏得本公子的信任后,居然把本公子所有的钱财都给卷走了,非但如此,还有我娘和我嫂子的头面,她也趁机偷走了……” 说到这里,贺因满脸的愤怒,恨不得把这小玉一把掐死。 容静秋淡定地喝了口茶水,看样子贺因没有说假话骗她,“后来呢?” “出了这样的丑事,依我的主意肯定是要报官把人抓回来啊,可是我娘要面子,死活不同意,说传出去脸面不知道往哪儿搁?这才做罢,只能私下里去把人抓回来,哪知,那小青,不,是小玉,就消失了,连同她卷走的钱财再也没出现过。” “这么说,她并不在京城销赃?” “当然,如果她敢在京城销赃,我早就抓到人了,她与她那不知道真假的父亲和哥哥一消失就是几年,再出现就成了一个歌女。”贺因愤愤地道,“那天本公子好不容易才发现了她,正要抓她回去,毕竟当初可是签了卖身契的,哪知道你家的蠢姑娘就跳出来伸张正义,既然你们这么想被骗,本公子一定会成全你们。” ------题外话------ 抱歉抱歉,今天更迟了,请大家见谅!家里有突发事件,没办法耽搁了。 稍晚些还有二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章 聘者妻,奔者妾(二更) 贺因挤挤眼睛笑得很是恶心。 容静秋一阵恶汗,忍不住打击他道,“没人跟你说这样笑很难看吗?就像是吃了隔夜饭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样子,怪不得京城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你……” “你!”贺因气不过地举起拳头就想打碎容静秋脸上的耻笑,这个女人的嘴里就没有一句好话吗? 容静秋却是避也不避地看着他,似乎在说有本事你就的下来,到时候也不知道谁要跪下来哭爹喊娘? 贺因那挥到容静秋鼻子前的拳头硬是挥不下去,他似乎看到当初那个可恶的容十七,对,就是九皇子让他把马让出来给他骑的家伙,后来他出了那件让人耻笑的事情也是因他而起,这么一想,他上下打量容静秋,突然道,“不对,你,你是容十七是不是?” “贺公子,眼睛不好使,就找太医看看,正好,我有相熟的太医,要不要介绍给你。”容静秋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 贺因收回拳头倒退两步,圈着手看向容静秋,“不必了,本公子不信你有这么好心?再说本公子眼睛好使着呢。” “那我还是不是容十七?”容静秋笑着看他。 “不是不是。”贺因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看的,突然间就男女不分了,不过现在正常了,还不至于把美娇娥看成是糙汉子。 经这一番插拦打诨,他好不容易占的上风,瞬间又被容静秋给踩下来了。 他不想再跟这个女人说话了,于是起身准备告辞,正在这时候,半开放的包厢里冲进一个人,居然是林兰儿,只见她急忙进来朝容静秋道,“姑娘,红裳和绿袖出事了……” 容静秋猛地站了起来,“她们出了什么事?” 林兰儿这才注意到包厢里还坐了一个男子,顿时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贺因知道人家顾忌自己不敢说话,于是主动避开道,“那个人,你们的私事本公子不参与,就先出去了。” 说完,当即抬脚就走,只是刚离开了包厢,他就拽着自家小厮躲在一边,笑话,他怎么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依他猜,这次出的事肯定跟小青,不,是小玉有关,那他就更不能走了。 林兰儿看到那外男出去了,这才小声道,“姑娘,绿袖如今联系不上,估计可能是追上去了,红裳被人打晕在府里一个隐蔽的狗洞旁,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她一时半会儿却没有醒来,情况甚是可疑。” 容静秋这下子也淡定不起来了,能对付得了红裳和绿袖的人必须也是练家子且武功不弱,她的脑海顿时闪过钟义的面孔,顿时,眼睛大张道,“不好。” 林兰儿还没有明白姑娘在紧张什么,就看到姑娘急匆匆地下楼她也赶紧追上去,梅儿也不含糊,走得同样匆忙。 躲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的贺因嘴角微微上勾,看来有好戏看了,“走,我们也悄悄跟上去。” “公子,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让她威胁本公子,本公子也要抓到她的把柄威胁回去,要不然本公子岂不是很吃亏?” 那小厮本来想说一句好男不跟女斗,结果在自家公子眼睛一瞪之下,哪还敢再多啰嗦半句,急忙小跑去追走在前面的自家公子。 容静秋上了马车就吩咐车夫全速赶回府里,她此时的眼皮跳得厉害,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但那一个个珠丝马迹都浮现在眼前,她实在说服不了自己这是多想,她想,她这回算是明白钟义要干什么了。 梅儿和林兰儿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梅儿想得多些,结合刚才听来的话,再回想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她急忙看向姑娘,“姑娘,五姑娘她……” 容静秋少有的严厉冷喝一声,“慎言!” 梅儿顿时闭上嘴巴,不敢在外面胡乱喊出来,若是让人听去,那就不得了了。 林兰儿还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自家姑娘为何突然严厉起来?就算担心红裳和绿袖也不至于如此啊。 马车回去再快也是要时间的,容静秋深吸一口气,事情还没有败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一定不能急,得想个周全之策。 一回到侯府,她就下了马车,直接让梅儿回去禀报容金氏,然后再请容金氏到四房来,然后再让林兰儿去把三婶容江氏给请来。 这事不是小事,万一她猜测成真,就跟几房的姑娘都有关系,绝对不能让事情失控。 梅儿反应快,很快就朝二房的地界奔去。 林兰儿的反应慢了半拍,她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不过听到姑娘催促她,她急忙点头飞快地去请三夫人容江氏。 容静秋却是步履匆匆地赶往四房的地界,半路上还遇到四房的庶女七姑娘容静苹。 容静苹一看到这是二房的嫡女三姐姐,于是忙行礼怯生生地道,“三姐姐,这是要到哪去?” 容静秋一把抓住容静苹,“你五姐姐呢?她在不在府里?” 容静苹微微一愣,然后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道,“在的,我刚才见过她来着,她……” 容静秋一直觉得容静苹被容李氏给养歪了,不是往坏的那种歪,而是养成一身小家子气,做事畏畏缩缩的样子,总之一句话就是上不得台面,但没想到这人撒谎也是张嘴就来。 她还真是小看她了。 她拉着她往前走,“这话你到四婶的面前再说一遍……” 容静苹顿时就慌了,她急忙挣扎起来,哭道,“三姐姐,我……我不去见母亲,我……我没有说谎,真的,我说的都是真话……” 容静秋对她的哭声充耳不闻,动作上半点也不停顿,这个容静苹是不是心存歹意,她不知道,但她要她嘴里的一句真话。 容静苹的心理素质并不多好,看这三姐姐的样子,她是不信她的话,哪怕她赌咒发誓都没有用,越靠近嫡母的院子,她的情绪就越崩溃得快,“三姐姐,你放了我吧,我说,我什么都说……” 容静秋这才停下子步子,看了看左右经过的丫头婆子,冷着脸瞪了过去,那些丫头婆子哪敢生事?行了礼后急匆匆地离开,只是自此后,对于容静秋开始有此负面的舆论,无非就是行事太霸道,欺压四房庶女。 容静秋现在没有心思管这些,看到人都消失不见了,她又不放心地拉容静苹到一边的角落,低声喝问,“你五姐姐呢?” 容静苹耷拉着脑袋,“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五姐姐跟我说,如果有人问起她,就说她在屋里生气不许人打扰,还要我说刚见过她不久……”边说边偷偷地抬头看向容静秋。 “还有呢?” “没……没有了,五姐姐一向不喜欢我,哪里会跟我说她要去哪里?” 容静秋定定地看着容静苹那张小脸,这小姑娘还没到及笄的年龄,但藏话也是一套一套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七妹妹,你以为五妹妹摊了个不好的名声,你将来就能得好?报复只是一时爽,可你却是要搭上自己以及府里其他姐妹的名声,你自己掂量值不值得吧?” 说完,她一把甩开容静苹,既然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那她就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容静苹的身上。 容静苹站在原地,任由那阴暗处的凉风袭卷全身,她突然抱紧自己的身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早就看出嫡姐容静思的不妥,但她一个字也不说,她讨厌嫡母的高高在上,讨厌嫡姐的颐指气使,所以她要她做伪证拖延时间,她二话不说就应下了,她想看着她从高处跌下来。 毕竟古以有言,聘者妻,奔者妾。 她一想到嫡姐将来会是被人踩在脚下的妾室,就忍不住心花怒放,看她还高傲得起来不? 可是容静秋的话却让她从那种高亢的情绪中冷静了下来,她还没及笄,婚事还没有提上日程,若是容家出了个私奔女,那她日后又能许到什么好婚事?好人家都会避开容家的女儿。 身子瞬间打了个冷颤,她似乎……真的做错了选择。 另一边厢的容李氏在听到容静秋说的话后,顿时头晕得站不住跌坐在椅子里,两眼不可置信地道,“秋丫头,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你五妹妹不会做这种糊涂事,不会的,她……哪有这胆子……” 容静秋冷声打破她的幻想,“四婶若是不信,那就派人去把五妹妹找来,再去查看一下她的头面首饰和钱财是否还在,事实胜于雄辩。” “对对对,来人,去把五姑娘给请来。”容李氏急忙喊人道。 容静秋冷着脸坐在那里,这事只能私下里查,是万万不能闹大的,她开始有些明白薄景然那个私奔的前未婚妻的家里为何宣布女儿已死,而她后来又不敢归家,毕竟是回不去了,不然就要连累一整个家族的女子。 钟义到底跟容家什么深仇大恨? 容静思不懂私奔的后果,她不相信钟义会不懂? 可他还是把容静思给拐走了,还有那个偷盗财物的小玉,这两人勾结在一起,一个处理不好,后果真不是容家的姑娘能承担起来的。 钟义是要容家彻底的丢尽脸面,还要容家姑娘为此陪葬,这人好狠的心。 怪不得千方百计接近她,估计最先以为她年轻又是在庄子长大的,以为拐她私奔很容易,后来发现她不上勾,这才转向单纯的容静思,恰好容李氏又要将女儿嫁给贺因,这才让钟义钻了空子,把容静思给蛊惑了,再加上小玉从旁协助,容静思焉能不往套里钻? 她伸手揉了揉额头,这消息一定要压下去,真暴出来,只怕她与薄景然的婚事又要起波澜,那样的书香门第是不会娶家族有丑闻的女子的,那她的逃命计划就会彻底流产。 这么一想,她是恨不得把容静思给掐死,这个惹祸精,她到底有没有脑子的?怪不得贺因称她为蠢姑娘。 没有多时,外头响起匆忙的脚步声,容李氏张望过去,却看到二嫂容金氏和三嫂容江氏步履匆匆地走进来。 容江氏有个已定亲待嫁的女儿容静夏,一进来就急忙看向容李氏,“四弟妹,思丫头呢?她不会真的私奔了吧?” “三嫂,这事还没有定论呢,你怎么能瞎嚷嚷?” “那就赶紧去找啊,别真的跑了,你家是要害死我的夏丫头……” 一向不敢与人争抢只敢做个和事佬的容江氏,第一次在容李氏的面前爆发,她在来的路上遇到容金氏,听她简单一说,她险些晕过去,好在还有一口气支撑着,无论如何都要弄个清楚明白。 “三嫂,话可不能乱说,你这话让人听去会真的以为思丫头真跟人私奔了……”容李氏极力辩解。 容金氏却是沉下脸来,“都别争论了,我们现在就去思丫头的屋子里看看,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容江氏与容李氏看到容静秋扶着容金氏已经往容静思住的院子去,两人这才急忙跟上去。 半路上遇到了容李氏之前派去请容静思的侍女,只见那侍女满脸慌张,后面跟着的是容静思的奶娘和院里的几个大丫鬟,只见几人的面色都有些灰败。 她们一看到府里的几个夫人都在,立即就跪了下来。 容李氏觉得天玄地转,好在身旁的侍女扶了她一把,她这才没往地上摔去,回过神来她一把推开身后的侍女,踉踉跄跄地上前恶狠狠地盯着容静思的奶娘道,“五姑娘呢?” “回夫人的话,五姑娘她……她……”奶娘知道这下子是真完了,最后索性道,“五姑娘说她想静处,不让我们打扰,还找了借口支使开我们一众人,老奴一直以为五姑娘待在房里,直到夫人派人来请,老奴……这才发现五姑娘不见了……” “废物,一群废物!”容李氏狠狠地抬脚把奶娘踹倒在地。 容静秋皱了皱眉,容李氏这情绪是别想问出什么来,于是上前问容静思的侍女,刚好是她认得的那位叫梅香的女子,“你们五姑娘的财物呢?” 梅香有些心灰意冷地道,“都没了,不知道五姑娘什么时候给转移了出去,但都不见了,就连姑娘藏起来的银子也不见了……” 这话一出,几乎证实了容静思的私奔是有准备的。 “这个孽障……”容李氏受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一章 真相浮出水面(一更) 容江氏也想干脆直接晕过去,这样就不用烦恼了,但她只要一想到待嫁的女儿容静夏很可能被托累了前程,顿时就恨得眼睛都凸了出来,只见她上前一把推开容李氏的侍女,自己动手使狠劲地掐着容李氏的人中,别想着靠晕倒逃避责任,这都是她养的好闺女惹出来的祸。 “四弟妹,你给我醒来,你别想晕过去……”她嘴里的喃喃有词听起来有几分疯魔,毕竟爱女心切,倒也没有人去苛责她此间的失态。 容金氏这会儿全身打着冷颤,这样的事情她一辈子都只听过没见过,毕竟有哪家的姑娘会这么大胆跟人私奔?可偏偏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而她却是一无所知,她这个当家人失职。 容静秋却是一把握住母亲冰凉的手,止住她的冷颤,目光刚好看到人中都被掐出血丝来的容李氏幽幽转醒,而容江氏却是愤怒得有些失理智,于是开口道,“娘,两位婶婶,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最大,而是要想法子把五妹妹私奔的影响力降到最小,尽可能地保全容家女儿的名声。” “对对对,如今该想的是如何善后。”容金氏急忙道,那冰冷的手反握住女儿的手,“三弟妹,四弟妹,还是赶紧一块儿想法子更要紧。” 这话让差点互撕的容江氏和容李氏都冷静了下来,两人的大丫鬟赶紧上前扶起各自的主子。 这样的事情是不能瞒着府里的男人们,容金氏打发人去通知丈夫容澄,还有两位小叔子,让他们赶紧回来商量对策。 路上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容澄的脸色都是黑的,他直接就来了四房的地界,半路遇上了两个弟弟,三弟容涧的神色还好些,四弟容波却是不敢与他对视,显然理亏。 容澄指了指四弟容波,想要骂他两句,最后却是气得收回了手,背着手走在前面。 容波这才敢揩了把额头的汗水,他也不想搞成这样的,哪知那个臭丫头会如此大胆?居然敢跟人私奔,等抓了回来,他一定打断她的腿,看她还敢不敢跑? 进了四房的正厅,容澄就看到一屋子的女眷气氛颇为不对,显然之前有过分歧争吵过。 他沉着一张脸直接走到上位坐下来,看到她们要行礼,遂摆手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虚礼做甚?四弟妹,思丫头真的跑了?” 容李氏的眼睛还是红的,显然之前已经哭过了一轮,听到这问话,忍不住又哭了出来,“那臭丫头就是个狠心的,抛下我们就一走了之……呜呜……” 容波瞪了眼妻子,示意她别哭了,这种场合哭得人心烦,而且也解决不了事情。 容李氏不敢放声大哭,只能小声地啜泣,看着颇为可怜。 容涧是庶子,一向在嫡出兄弟面前都矮半截,但这次不同,犯错的不是他的女儿,而是四房的嫡女,于是他倒是一反常态道,“二哥,如今事情不发生都发生了,这事还得你拿个主意才是,大家都是有闺女的人,总不能让我们的闺女也给填进去吧。” “三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容波可以在二哥这个实权掌控者面前认低威,可在老三面前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好歹他也是嫡出的。 “四弟勿恼,我没有别的意思。”容涧道,“不过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章程,不然府里其他的丫头的怎么办?活该被拖累死?四弟不心疼自家闺女,三哥我还是心疼的。” “老三,你在这我面前拽什么拽?你可别忘了你不过是个小娘养的,在我面前充什么脸面?”容波直接大骂一通。 这话让三房夫妻俩的脸色都难看起来,四房这是欺人太甚?明明是他家女儿惹出来的祸事,现在居然倒打一耙? “四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啊,你说啊?” 容涧生平最恨别人说他是小娘养的,容傅氏有什么了不起,进府时也是做小的,要不是顾及到二哥容澄这个侯爷,他早就上前揪住容波的领子质问了。 不过正正因为容傅氏现在失势了,他才敢与容波大小声说话,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容傅氏是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臭骂他一通了事,哪怕他占着一个理字也没用。 这也是他打小成长的环境,四弟欺负他,他要忍,不忍不行,好不容易才坛等到如今容傅氏再也欺压不了人的时候。 至于二哥容澄毕竟袭爵继承家业,是要脸面的,不管对外对内,对他这个庶出弟弟都颇为礼遇。 容波正要反唇相讥,他就见不得小人得志,敢情现在以为他可以翻身骑在他头上了吗? 容澄朝四弟瞪了一眼,什么时候了还在争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看到容波老实下来了,这才警告地看了眼容涧这同父异母的弟弟适可而止,别试图挑战他忍耐的底线,有时候一碗水是不可能真公平的。 容涧见好就收,没有再追着容波穷追猛打,毕竟人家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自己充其量也就是半个弟弟。 “思丫头如今不跑也跑了,这人呢还是要追回来,对外也得有个说法……” 容澄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外面有人高声道,“我反对。” 容澄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大哥容漳过来了,他皱了皱眉,这个兄长就是个搅屎棍,他看了眼妻子,容金氏却是暗暗朝他摇了摇头,表示并未通知容漳前来议事。 老大容漳如今已经直接被人忽略了,他也很久没有出来走动,以致大家都没人想起要请他来商量对策。 可如今人家却是不请自来,显然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一直站在容金氏身后的容静秋在容漳进来时,不由得皱了下眉头,这个久未见面的大伯如今的面相比起当初有了很大的变化,以前虽然不得志,但人还是有几分爽朗的,如今却是满脸阴郁渗人,尤其是那目光仿佛能淬出毒来。 他走进来没有看其他人,而是看向了二弟容澄,阴深深的目光盯着他坐下的位置,显然是要容澄起身把首座让给他。 容澄当然不可能让座,他才是定远侯,尤其这个大哥行事无章法,如今是难得他的尊重了。 他直接扬声让人抬把椅子来放在他的侧面,这算是给了容漳礼遇了。 容漳的脸当即黑透了,质问道,“二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置大哥要坐便坐,不坐就请回吧,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大哥就别再添乱了。” “我添乱?我可是你大哥,你别忘了你座下的位置该是我的,是你给抢了去,害得我如今成了这样子……” “来人,送大老爷回去,他都病糊涂了,开始语无伦次……”说这话时,容澄抬起头直视容漳,半点也不让步。 容澄的态度很强硬,容漳再气也无法,为了显示自己还有地位,他最终只能选择坐在容澄给他安排好的位置上。 一坐下来,他就道,“既然都跟人私奔了,这样的姑娘还找回来做甚?直接对外宣布她死了便是,也好还容家一个清白家声……” “不行,大伯,这是我的女儿,你不心疼你的闺女,我心疼我闺女,思丫头只是一时间想岔了,找回来就好,何至于要宣布她死了?” 容李氏嘴里骂得再狠,心里也是舍不得的,她还想着把女儿寻回来后,她不肯嫁给贺因她也不逼她了,到底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她光是想到她在外面吃苦受罪,她就难受得紧。 “为了你的女儿赔进容家其他的姑娘,你就开心了?”容漳的眼里没有半点温情,更不见对后辈的宽容。 容李氏一时语塞,只能再次强调道,“总之我不要我的闺女被死亡。” “哼,这可由不得你。”容漳不屑于与妇人争这长短,而是直接看向容澄,“容家的名声重要,还是那个丫头的命重要,二弟可得好好掂量掂量。”这摆明了是在施加压力。 容涧是同意大哥的话的,不过他刚与容波争吵了一翻,不好出面赞同,于是暗地里看了眼妻子容江氏。 容江氏知机,于是出头道,“大伯的话也没有不对,哪家出了这样的丑事不是这样处理的?偏我们家就行不得了?思丫头再重要,也比不过全府的姑娘,她既然舍弃了父母家族,如今被家族所抛弃也无可指摘。” 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对外说容静思暴病而亡,再办场丧事,这事就做实了,日后就算有谁认出了容静思,容静思也不可能再回来连累别人,这样做是最妥当最无后患的处理方式。 “江氏,你好狠的心,敢情那不是你的骨肉,你就可以随意糟蹋了?”容李氏立即破口大骂。 容江氏此时油盐不进,不管容李氏如何大骂,她依旧不改主意,在她的认知里,容静思被死亡都是咎由自取的,她是半点也不会同情,更遑论是心软? 谁不想嫁个如意郎君?她当年也想,可嫁成了吗?真以为她就那么想当个庶子媳妇,这么多年在嫡婆婆的手中吃了多少苦头,只有自己知道。 婚事一不如意就一跑了之,这样做才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全天下的女人都吃得了这样的苦头,为什么就她容静思吃不得?又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还当自己是什么天璜贵胄吗?就算是公主,也有嫁不如意驸马的时候。 容李氏何尝见过容江氏这么刻薄的一面,此时已经是气得手抖得不行。 容金氏闭上了眼睛,她也不想做得这么绝情,但容江氏的心思她明白,她也有俩个未出阁的闺女,私心里明白这样的处置方式最为干净利落。 容澄也一声不吭,这么简单的选择题谁都会做。 容李氏环顾在场的人,突然一股悲凉从心头涌出,她不顾仪态“哇”的一声掩面大哭出声,“我可怜的思丫头啊……” 丈夫容波再怎么瞪她,她也无动于衷,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情绪。 这哭声让人心焦,容静秋皱了皱眉,她听了这全场的人的话,不由得想到上辈子见过的薄景然那前未婚妻,她不知道容静思以后会不会步她的后尘,但却知道在这个世道没有家族庇护,那是寸步难行。 人年轻的时候总会犯错,只是有些错可以原谅,有些错却是终生都无法原谅,容静思这次犯的错没到无法原谅的地步,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上了当受了骗,不该连个悔过的机会都没有? 微微垂眸,她最终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看着容静思将来沉进泥潭里再也爬不起来,容静思没有好运会遇到一个将来会帮她的前未婚夫,那她就真的再也爬不上来了。 “爹,各位叔伯,我倒是有个主意……” 容静秋的话还没有说完,容漳就冷冷地看向她,对于这个侄女,他是万分讨厌的,就是因为她,他一家人才会搞成这样的,“大人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这么没有家教,不愧是在庄子那等没规矩的地方长大的……” “大哥,慎言!”容澄怒道。 容金氏也柳眉倒竖地看向容漳,眼里的愤怒显而易见。 “一个丫头片子,我这个当大伯父的都说不得了?”容漳直接胡搅蛮缠,半点也不觉得跟个晚辈争有失脸面。 容静秋也冷冷地看着容漳这个讨厌的大伯父,上辈子她就不喜欢他,老是抓着鸡毛当令箭,一点也摆不平自己的位置,更何况还喜欢倚老卖老,就更是不讨喜。 “说的,怎么就说不得?大伯父是要跟我说说前大伯母如何害我的吗?”她直接一脸无辜地重提这桩往事,她就不信容漳可以理直气壮的面对自己。 果然,容漳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手紧紧地握着椅把处,嘴巴这次倒是抿紧了,那次的事情明显是大房理亏,说出去也是他对不起这个侄女。 成功堵住了容漳的嘴,容静秋这才正色道,“常言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我们容家在大安王朝也簪缨世家了,万事没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子孙也能得福荫,三婶,您说是不是?” 容江氏看了眼容静秋,很想否认,但若不是这个姑娘机醒,只怕她现在还被蒙有鼓里,再过个两三天才发现端倪,到那时候再做什么动作都晚了,于是她点了点头,“秋丫头说的是,我们容家例来都是积善之家。” “既然三婶都赞成这话,那咱们处理五妹妹与人私奔一事时为何不能换个思路?” “秋丫头,什么思路?”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立即止住哭声的容李氏,毕竟她是容静思的亲娘,除了她,在场的人哪怕是容静思的亲爹都未必惦记她。 容澄沉吟了一下,看向大女儿道,“说下去。” 容静秋朝父亲福了福,这才道,“首先当然得是保全了五妹妹的名声,干脆说她病了要送到庄子去静养,我们明面上可以送给替身过去,等把五妹妹寻到了,再换回来便是,这样一来,哪怕外面有些风声传了出去,我们矢口否认,别人也不可能真跟我们较这个真,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对,秋丫头这主意出得好。”容李氏立即兴奋道,“我是思丫头的亲娘,我亲自送人到庄子去,这举动做给全京城的人看,那就能堵住外面的嘴,到时候谁敢再说思丫头跟人私奔了,我就去撕烂她的嘴。” 容李氏的性子有争强好胜的一面,她说撕烂嘴,只怕还真做得出来。 容江氏也不是真的狠心,不过是想保全自己女儿的名声不受容静思拖累,此时听了这样的话,竟也是说不出让人被死亡的话来,她抿了抿唇不吭声了。 容涧这时候出声道,“秋丫头这主意,我觉得可行。” 要有可能,他也不想担一个逼死侄女的名声与四房交恶。 三房表态了,容澄看向了大哥容漳,别说他不尊重他,“大哥如何看?” “还是死了干净……”他这话一出,顿时惹来了其他人的怒目相视,他呵呵冷笑,起身道,“你们爱怎样便怎样,别搞得我好像里外不是人。” 说完,他如来时般突然地走了,看来就是故意来搅和事情的。 没有了容漳在,容静秋暗舒一口气,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其次就是把五妹妹给追回来,不管如何,人一定得找回来。” 她现在对钟义的观感很差,这人是要报复容家的,很可能真的会把容静思卖到烟花之地,让她像他娘一样当个花魁娘子,这样一来才是真正羞辱了容家。 她不想多年后看到容静思沦落风尘,这样的结局太残忍。 容澄轻“嗯”一声,算是同意了女儿的建议。 “谁知道这死丫头跟谁私奔了?”容波这个亲爹第一次提及那拐了他女儿的男子,顿时恨得牙痒痒的,被他抓到,一定要扒了对方的皮。 “这就得问侍候五妹妹的人了,五妹妹素日里接触过什么人,她们一定清楚。”容静秋不能直接提起钟义的名字,不然有很多事情解释不清楚,那对追回容静思没有半点益处。 “对对对,我倒是忽略了这点,我这就去审她们。” 容李氏知道时间的重要性,趁女儿现在还没有走远,她必须快点把那可恶的罪魁祸首给审出来才行,知己知彼才能尽快把女儿给找回来。 如今发散了容家的人私下里去追,也只能是沿着城门口找去,感觉都是在大海捞针。 容静秋看到容李氏急匆匆出去了,她这才与母亲容金氏道,“赶紧在府里找个跟五妹妹相似的人,现在就化上妆穿上五妹妹的衣裳,待会儿准备去庄子。” 不去容家别的庄子,直接就送往她长大的那个庄子,毕竟那里是她掌控的,有柳志轩在,她也不怕会被人拆穿西洋镜。 容金氏忙点了下头,拉着容江氏就去挑个相似的替身。 容澄看到女儿处理事情倒是一套一套的,突然老感安慰,这个女儿表现得极为出色,于是上前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尽管安排下去,别怕有阻力,万事还有你爹我在背后给你撑腰。” “是,爹。”容静秋这下子总算能完全掌控调度此事。 没有多时,钟义这名字就从容静思的贴身侍女梅香的嘴里审了出来,最疑似的也就是这个人,容李氏又赶紧去找容静秋咬牙切齿地说就是此人拐带了她的女儿。 容静秋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所以也不多问。 不过她没有提及小玉这个窃贼,毕竟现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等到容静思的事情解决了,再来处理这个窃贼也不迟。 正在这时候,梅儿匆匆走进来找她,看了眼四夫人容李氏,然后凑到容静秋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容静秋震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不可思议地看向梅儿,梅儿隐晦地点了点头。 容静秋这下子顾不上跟容李氏多说,直接敷衍了两句就走了。 容李氏皱了皱眉头,这么神秘是什么意思? 容静秋哪里还顾得上给容李氏解答,她直接回到东跨院,让顺才将柳志轩查到的有关于钟义亲娘的消息都摆上台面。 那颇厚的好几页纸详细记载了钟义的母亲尤氏在江南当花魁娘子的情形,甚至包括她在怀钟义前后包过她的恩客都有几何,跟这些人相比,钟老当家出现的时间太靠后了,钟义不可能是那段时间才怀上的。 在这些恩客里面,只有一人最疑似是钟义的亲爹,说是京城过去的世家子,包了尤氏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那段时间好得如胶如漆,尤氏的一颗芳心就这样沦陷了,甚至还做起了要做长久夫妻的美梦。 当时此人自称姓傅。 她死死的盯着这个字,如果她没有记错,那段时间,她亲爹容澄就在江南历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二章 薄情郎君惹祸事(二更) 梅儿看到自家姑娘难看的脸色,手上的另一份资料都不知道要不要递上去,只怕看了这些,自家姑娘会更闹心。 容静秋深呼吸几口气,“拿来吧。” 她能猜到的事情,估计柳志轩也能猜到,所以不可能不往下查。 “姑娘,这兴许是巧合……” 梅儿的话还没有说完,手上的资料就被自家姑娘一把抢了过去,她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里一时间没底,怕姑娘会受到打击。 容静秋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最差也就是心里所想到的那个结果,她有什么承受不起的? 于是她翻起自家亲爹早年的经历,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容澄是做为容家继承人培养的,并且是容静秋祖父亲自带在身边教养的,没有假手于容傅氏,所以容傅氏生的三个儿子当中,惟有这个成才了。 容静秋的祖父早年教导儿子是很严格的,可以说是拘着容澄的性子,少年时期的容澄有过一段时间是逆反心理的,在远离父亲的掌控到江南历练之时,他放荡不羁,与其他权贵之子一起流连于花丛,可以说什么都见识过了。 尤氏是江南花楼养出来的杨州瘦马,后又被评选为那一年的花魁娘子,两人相识于杏花吹满头的季节,一个是浪荡的世家子弟,一个是娇羞的如花美眷,可以说相遇有多美好,后来结束时就有多残忍。 尤氏的美丽是能打动人心的,容澄也不例外,但他行走在外,怕父亲知道他不务正业,于是用了母亲的姓氏行走在外,并且花巨资包下了尤氏,天天与她泛舟于西湖之上,带她游览江南美景,品尝江南美食,这样的宠爱,如何不能打动尤氏那颗少女芳心? 尤氏以为自己遇到了良人,就更是痴了起来,幻想着心上人能替自己赎身日后双栖双宿。 只是好景不长,收到父亲病重的家书,容澄不得不告别这美娇娘北上,当时曾给尤氏许下一定会派人接她北上成亲的许诺,尤氏记下了,在春雨绵绵的时候送走了自己的情郎。 日日思君不见君,尤氏在翘首期盼中日渐消瘦,她不敢企求当正妻,可做个妾室她是愿意的。 无奈回到京城的容澄日夜忧心忡忡地给父亲侍疾,渐渐把在江南发生的一切都抛诸脑后,父亲病体康复之后,就给他订下了一门亲事,求娶宁靖侯府金家的姑娘。 容澄相看过金家的姑娘后,十分满意,欣然同意结这门亲。 这边容澄遣散一众通房丫头,准备隆重迎娶金氏入门,另一边的尤氏却是突然发现自己怀上了身孕。 她的一颗心遗失在容澄的身上,早就不肯再接客,只是这肚子终究会一天天大起来的,到时候老鸨肯定不会让她留下这个孩子的,她舍不得打掉这个孩子。 恰好在此时,远威镖局的钟当家正好押镖到了江南,被人起哄般地带到了烟花之地,意外结识了尤氏。 事情在这里偏离了容静秋的猜想,那尤氏为何会得以钟当家的青睐,并不是通俗的一见钟情,而是尤氏神似钟当家遗失的妹妹。 一个带着遗憾的心情去求证这是不是亲妹,一个想着他是来自京城的,只要求他就能北上去找情郎,肚中这块肉也就能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纵使是错认,钟当家也可怜这个女子的一片痴情,并且京城确实有这么一个傅家的存在,虽然在权贵中都未必能排得上号,但勉强也能算是世家子,不过这家男丁都是不成才的。 遂,钟当家认了尤氏当义妹,出巨资给她赎身带她北上。 到了京城的时候,尤氏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先是找上了傅家门庭,可是那一众无能又不成才的男子,没有一个是她念念不忘的情郎。 她找不到思念成疾的情郎,肚子却是不等人,孩子需要一个名份,不得已,她只能暂时当了钟当家的小妾,这样儿子出生时能名正言顺。 钟义就这样出世了,钟当家爱若珍宝,毕竟他与妻子成亲十几载都没能得个一儿半女,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便宜儿子,夫妻俩那个欢喜不足以向外人道。 可尤氏还是不死心啊,她继续寻找当年海誓山盟的那个人。 结果,很讽刺的,她在容金两家结亲的那天,见到了一身红衣意气风发的容澄骑在白马上迎娶金家娇女,那铺天盖地的红几乎映红了尤氏的眼睛,她瞬也不瞬地盯着那个男人看,可他的眼里看不到她。 她推开围观的人群想要上前去相认,可那天十里红妆人来人往,哪里有她的位置? 容澄踢了轿门,牵下了他的新娘,后面是疯魔的尤氏在呐喊,却声声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淹没。 尤氏意图闯进容家去说清楚,可她连容家的大门都迈不进,门子毫不客气地驱赶她离开。 尤氏如何的失魂落魄,容静秋不知道,毕竟她不是当事人。 如果尤氏自此死心,那就没有后续的事情发生了。 可一个已经痴魔的人又如何肯死心? 她拿着当初容澄给她当做定情信物的玉佩再度找上门来,结果阴差阳错的那玉佩落到容金氏的手中,容金氏以为尤氏偷了容澄的玉佩前来讹诈,于是毫不犹豫地以丈夫的名义报了官。 尤氏在公堂上连口都没怎么开,就先被打了三十板子,生育后身体就不太好的尤氏如何能挨过这三十板子?当场就晕了过去。 钟当家得到消息后,花了不少钱才把尤氏给带了回去。 自此尤氏开始精神恍惚,毕竟在公堂上她听到的是容澄告她偷窃,心心念念的人好不容易才找到,可郎心如铁,完全不念昔日的情谊。 再后来,尤氏又找了一回容澄,可容澄却是没能认出尤氏,就此与她擦肩而过。 受了这重刺激,尤氏的病情越发严重,再后来听到容澄纳了表妹为妾室,她彻底疯了。 洋洋洒洒地记了好几页纸,可容静秋的心情却是久久不能平复,这场祸事竟是因自己的父母而起,真真是始料未及。 上辈子她压根不知道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她甚少出门,进宫了一趟就与赵裕定了亲成为准皇子妃,按礼在家中待嫁,钟义是没有可能接近自己的。 她那时候连远威镖局都不知道,更无从结识钟义了。 至于容家的姑娘们是不是遇上过钟义,那还真的很难说,不过钟义如果碰到了容静冬,只怕会被容静冬的暴躁脾气捶死,他是半点好处也捞不着的。 容静冬是不可能会看得上钟义的出身背景,他想要诓骗容静冬私奔,那更是痴心妄想,她这个亲妹妹其实长了一双势力眼。 现在想来,倒也不算是坏事,至少没点背景的人也靠不近她,这样一来,她犯这方面错误的可能性几乎降低为零。 至于容静季,庶女出身,钟义应该没看上她,他恨的是容澄和容金氏,对于傅姨娘顶多是迁怒。 算来算去,只有倒霉摧的容静思给撞上去了,上辈子容静思倒是没有这么傻,很是听话地嫁给了父母挑选的人,当然那人不是贺因,而是一个家世背景出身稍差的年轻人,成亲后似乎过得很一般,婆媳关系始终绕不过去,不过她也只是听过一耳朵那些琐碎之事罢了,半点也没放在心上。 再说,又或者,是自己的重生改变了这一切也未定,尤氏若是没遇到钟老当家,估计是没可能生下钟义的,更遑论是北上寻人? 只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钟义与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与容静思那就是堂兄妹,思及此,她呵呵冷笑,冤有头债有主,钟义要报复她不拦着,但何必如此龌龊地把主意打到容家姑娘的头上? 欠他的是容澄这个亲生父亲,不是容家的姑娘,容家姑娘何其无辜? 就凭钟义这下作的行事手段,容静秋对他半点好感也欠奉。 “姑娘,这事……要告诉侯爷吗?”梅儿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为什么不说?”容静秋冷声道,“欠了债的要还,欠了情的更要还,总不能他逍遥,别人在受罪。”顿了顿,“要最快找回五妹妹,尤氏是个不错的切入点,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完,她直接起身到前院的书房去,把这两份资料都给带上了。 容澄的公务很是繁忙,毕竟塞北的使者就快到了,亲手抓了那所谓何道婆实则是塞北王子额尔齐的自己,还真的脱不了干系,想到这团乱麻,他就恨不得前大嫂叶氏赶紧斩首,这些祸事都是她惹出来的。 “爹,女儿想跟你谈谈。” 听到女儿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的毛笔,直接道,“进来吧。” 容静秋这才走了进去。 “你不是去准备要护送假扮思丫头的女子的到庄子去吗?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若是你不想去,爹再另做安排……” “不,爹,我为别的事情而来的。”容静秋正色道,把手中的两份资料都递了过去,“这钟义是谁,爹就不用我多说了吧,相信四婶那边查出来的真相如今都已传到了您的耳朵里了。” “你派人去查钟义的底细?”容澄突然道,然后眼神凌厉了起来,“你早就知道这人的存在?” “不瞒爹说,他最先想要接近的人是我,所以我早早就派人去查他的底细,有些事非常不好查,直到今日我才拿到详细的调查结果。不过我一直没给他机会,想着他会知难而退,只是没想到他会转而求其次盯上了五妹妹。” 女儿的每一句话都让容澄心惊,怒气也在节节攀升,这钟义居然敢打他亲闺女的主意,够他死一万次了。 “你放心,等抓到了他,爹亲自处以他极刑为你出气。” 容静秋却是讽刺一笑,“爹先看看我拿给你的资料,等会儿后,您兴许就不会这么说了。” 容澄不喜欢女儿脸上的笑容,让他看了心里不舒服,狐疑地看了女儿一眼,他这才低头看起手中的资料。 不看则已,一看他吓了一大跳,顿时就顾不上与女儿说话。 书房里只有翻阅纸张发出的声音,父女俩不再做声。 容静秋很是安静地坐着,目光却是一直盯着容澄看,容澄脸上每个表情变化都没能逃脱过他的眼睛。 那表情从不可置信到渐渐了悟,最后化为一声长长地叹息。 容澄没想到年少时的荒唐会惹下这样的祸事,他把资料扔到桌案上,伸手轻轻地捏着鼻间以缓解烦躁的心情,这样的剧情是他想都不想的。 尤其是他居然还有了个私生子,这就更让他难以接受了,不过掰指算了算,这个孩子最有可能真是自己的。 “爹,您打算怎么办?”容静秋是不会放过他的,一开口就问得直接。 容澄有些不敢看向女儿那清澈的眸子,仿佛从中能看出自己龌龊肮脏的一面,他是当父亲的人,却被女儿给点出有个私生子,这让他这当父亲的颜面何存? 容静秋自然能明白容澄心里在别扭些什么,“您放心,这事我暂时还没有跟任何人说,包括我娘,我想她一定不会想知道这些,至于您当年的风流韵事,我其实也不太想知道,可事情偏偏就撞到我手里,我也很是无奈。” 她才不想管这档子事,怎么做都是吃力不讨好,但事实就是事实。 容澄一时之间心里五味杂陈,遂很是无奈地道,“你让爹再想想,这事太不可思议,我……” “爹,时间不等人,五妹妹还在这丧心病狂的钟义手上,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容静秋危言耸听道,“如今要找回五妹妹,我觉得您该见见尤氏才是,当儿子的总会记挂自己亲娘的,哪怕他飞得再远,线不还是要攥在亲娘的手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三章 放权让她处理(一更) 容澄却是皱着眉没言语,他对尤氏已经没有了记忆,甚至连她当时的名字都记不起来,年少轻狂时的所谓爱恋其实不值得一提,况且当初与尤氏在一起也只是贪新鲜罢了。kanmaoxian.com他一直是很清醒的,像尤氏这样的烟花女子是绝对不能带回府的,哪怕是为妾都不行。 他是受最正统教育的侯府继承人,父亲对他寄予了厚望,他就更不可能真的做出出格的举动让他失望,这是他做人的底线,就好比他十多年来对表妹傅姨娘更为宠爱,但也不会真的让表妹越过正妻容金氏。 而且在他的认知里,当初与尤氏不过是银货两讫的交易,所以离开时拍拍屁股他就走了,也把这曾经的江南花魁抛诸脑后,哪怕到现在,他也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句冷酷的话,尤氏的痴情并没有感动他,明知道他不过是恩客罢了,她怎么会傻到真的付出一腔真情?这是一个傻女人。 他理解不了尤氏的思维,也不想去理解,所以他是不想见尤氏的。 容静秋微微蹙眉,父亲的不情愿她看在眼里,如果今不是钟义拐走了容静思,她会不会想让父亲与旧情人会面?很大可能是不会的,对比尤氏,她更在乎自己母亲的感受,人性是自私的,她不是那么伟大的人。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明白钟义在想什么了,她的目光落在那份详实的资料,如果没有钟义的授意,估计是查不到这么详细的,毕竟有些事情是当事人才知道的,再想到如今还没有醒来的红裳,这就是他刻意留下的线索,就是要让她知道这事就是他干的。 钟义知道如果不用手段胁迫,容澄一辈子也不会主动去见尤氏,男人永远都更了解男人在想什么,对于已经抛弃了的旧情人,没有几个男人还会记得住对方,更何况是容澄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人? 所以钟义根本就没有想过制造尤氏与容澄的偶遇,毕竟这样没有用。 她的父亲其实并不是个花心的人,他只有一妻一妾,子女也出自这一妻一妾,他的思维也是时下所谓正派男人的思维,年轻时再放流形骸都可以,但真正成家后就要收心,不能做出有失体面的事情,所以容澄现在是连烟花之地都不过多踏足的,除非是推不了的应酬。 钟义是真正了解后才下此对策的,逼也要逼容澄主动去见尤氏,把当年的事情个清楚,让他娘能真正释怀。 “爹,这个尤氏,您还真的非见不可,毕竟这是您的情债,必须偿。”容静秋很冷静地出自己的结论,“今日您若避而不见,他日这钟义针对容家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爹,您真的想要为容家树立这么一个隐形的仇敌吗?冤家宜解不宜结,而且您也不想将来他把这些仇恨转嫁到二哥的身上吧?万一不死不休,吃亏的终究是我们。” 提到嫡长子容鸿,容澄的神色一沉,侄女可以不顾,但儿子不能不顾,尤其还是他的未来继承人,钟义能丧心病狂地对堂妹下手,将来也能对自己的嫡长子下手。 他统共就这么两个儿子,如今眼见庶子容鹭是注定不成才的了,所以对嫡长子,他倾注了更多的关注,这就是他未来的希望。 “爹知道了,既然他那么想我去见他那亲娘,那就见吧。”此时容澄的眼里满是冷酷之情,他对钟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是没有多少感情的,最多也只是感叹一下一个傻女人的付出,但对自己养大的嫡长子那就不同了。 十个手指有长短,指望能一碗水端平,那是痴人梦。 容静秋得到父亲的首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那我去安排。”完,她转身就要走,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等等。”容澄唤住大女儿。 容静秋回头看他,不知道父亲唤住还有什么吩咐?不会是又改了主意吧? 容澄从抽屉里拿出一块令牌,“这是能调动府里侍卫的令牌,你暂时拿去用,这事爹不宜出面,由你全权处理。” 他不想直面钟义,对这私生子也没有多少好奇之心,至于让他认祖归宗,别开玩笑了,他容澄丢不起这个人,但对尤氏给予一定的赔偿还是可以的,这也是他仅能做到的。wap.kanmaoxian.com 容静秋没想到父亲会给她这么大的权限,不过她也不会推辞便是,于是转身上前接过父亲手中的令牌。 容澄还有几分难为情地道,“这事千万要瞒着你娘,我不想她知道后伤心。” 容静秋觉得这话挺讽刺的,如果怕她娘伤心,当年就不要在外面花酒地乱留种,虽然是婚前的事情,但洁身自爱,还会有今日这狗屁倒灶的事情发生? “爹,我知道怎么做,但是您真的觉得这事能永远瞒得住我娘吗?”她反问了一句。 她也不想家里平地起风云,更不想容金氏为此伤心难过,但是就怕纸包不住火,终有一容金氏还是会知道她爹有个私生子。 容澄的脸色难看起来,他当然知道将来露馅的可能性会很大,“暂时先这样吧,瞒得一是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操心。” 容静秋嗤笑一声,“爹,做为您俩的亲闺女,我还是想跟您,我劝您主动跟我娘这件事,纵使伤心难过,但想到您对她的坦白,她的心里兴许还会好受一点;假如将来哪她从别的渠道知道您这桩陈年往事,估计她受到的伤害会更大。” 容澄苦恼地揉了揉额角,“这事我再想想,你先去办事吧。” 建议她也给了,采不采纳只能是亲爹自己的事情,她不可能越俎代疱,当然她也可以私下里把情况跟容金氏清楚,但这样做的效果远不如亲爹的坦白。 毕竟还有句话叫做坦白从宽,女人的心其实都很软。 她刚离开父亲的书房,就看到梅儿急匆匆地迎上前来,看那样子又有事情发生了,皱了皱眉,“出了什么事?” “姑娘,四夫人那边丢了不少名贵的首饰,然后四夫人一怒之下已经报官要抓贼归案,官差估计已经快到四房那边了……” 容静秋的步子当即停下,这下子想要揉额角的人换成是她了,这四婶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在这节骨眼上还要生事?她是担心容静思私奔的事情传不出去吧? “姑娘,现在要过去四夫人那边吗?”梅儿也觉得四夫人这么做欠妥。 “我娘呢?” “夫人那边应该收到了消息,估计已经赶去四夫人那儿了……” 容金氏掌侯府中馈,发生失窃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过去处理。 容静秋微微沉吟了一瞬,道,“那我就不过去了,你跑一趟,把我这话传给四婶听。”她凑近梅儿,把要对容李氏的话直接耳语告诉梅儿。 梅儿点了点头,福了福直接转身就跑向四房的地界。 容静秋没有回后院,而是让人把容静思的替身送到前院来,而她直接在前院发号施令,既然钟义不客气,那她就礼尚往来,直接选了一队实力最高的府中侍卫,然后让他们持自己的拜帖给尤氏,她相信尤氏一定会动心的。 “如果她不合作,那就直接用绑的也要把人请到庄子去。”为防万一,她最后叮嘱了一句,“记住,不容有失,若是钟家要报官,那就让他报好了。” 她思来想去,还是把父亲容澄与尤氏会面的地点安排在庄子那里,那边偏僻,容金氏不会轻易收到消息,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她能更好掌控事情的进展,也不怕钟义另有安排。 那侍卫头子看了眼容静秋,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三姑娘行事如此果断狠辣,竟是比准世子容鸿还要强悍,可惜是个姑娘家。 “是,三姑娘放心,人一定会弄到庄子去。”他直接下了军令状。 容静秋对这侍卫头子的办事态度很是满意,遂笑了笑,“满叔,这事了了,我一定给你大笔奖赏。” 那叫满叔的侍卫头子闻言顿时大笑出声,“三姑娘豪爽,那在下先谢过三姑娘了。” 容静秋送走了满叔,这才去见容静思的替身,乍一看身形,还真有几分像容静思,她围着这替身侍女看了好几圈,面容跟容静思像足了七分,稍一化妆不仔细看还真的分不出来,遂对这替身颇为满意。 看到对方紧张局促的动作,她笑着轻拍对方的肩膀,“别紧张,不会有性命之忧,我可以向你保证。” 那替身侍女这才放松了心情,忙屈膝道,“奴婢谢过姑娘。” 容静秋亲自扶她起身,看了看她身上穿的是容静思的衣裳倒是合身,就是头上太素净了些,容静思是个很张扬的年轻姑娘,至少身上的饰品都会戴得齐全,于是她竹儿回去东跨院挑一套头面拿来暂时充充场面。 林兰儿在一旁撇嘴道,“四夫人忒气了,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全五姑娘的名声,她居然连头面也不舍得拿出来充场面,还要动用姑娘的,这也太那个了。” “好了,五妹妹的头面如今估计都剩不了多少,她想拿也得拿得出来才行啊,这妇人的头面跟年轻姑娘喜欢的款式是有区别的,用她自己的头面,反而让人看出端倪来。”容静秋为容李氏辩解了一句。 “那是姑娘您好心。”林兰儿还是为自家姑娘抱不平,烂船还有三分钉呢,哪有可能半点也不剩下? 其实林兰儿还真的怪错了容李氏,容静思的首饰真的没剩下几件,容李氏就是因为这样才想用自己的首饰暂时给那替身装扮起来蒙人,所以才发现自己的首饰盒空了大半,这还得了?那几乎是她财产的一半。 她当时看到险些又要昏过去,仔细一查找,丢失的贵重物品不少,这才怒火中烧,把自己身边贴身侍候的婆子丫鬟都拉下去审问,然后就告官处理。 直到容金氏急匆匆赶来,容李氏这才发觉自己的失误,这些事得先禀告给当家主母,由主母拿主意该如何处理,毕竟现在容家四房人都未分家,她这行为等于是挑衅了容金氏的主母职责。 “四弟妹,到底不见了多少东西?”容金氏一进来就冷着脸问道,她倒要看看失了多少财物,才会让容李氏连体面都不顾了。 容李氏的面色有些讪讪的,把整理好的失物单子亲手交给容金氏,“二嫂,我这是气糊涂了才会这样,不然哪敢越过二嫂处理此事?” 容金氏对她这番话也不信还是不信,接过容李氏递过来的失物单子看了起来,确实失窃得很严重,“能这么做的只能是家贼。”外人是没有机会接触这么多贵重物品的。 “就是啊,二嫂,你看,这上面还有我不少的嫁妆,这些我都是留着要给思丫头成亲用的,如今都被偷走了,你我能不急吗?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到这里,想到女儿容静思,容李氏忍不住抽帕子哭泣起来。 容金氏看她哭得可怜,心里的怒火这才退了。 没多时,梅儿也赶到了过来,看到二夫人容金氏也在,遂上前行了一礼。 容金氏知道这个大丫鬟是女儿身边办事最牢靠的,于是道,“你们姑娘让你过来的?” “是的,夫人,姑娘有话要奴婢带给四夫人。” “给我的?”容李氏指了指自己。 梅儿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周围侍候的下人。 容金氏会意,让花嬷嬷把人都带下去,“现在可以了吧?” 梅儿这才道,“姑娘让奴婢跟四夫人,东西是玉偷的,她是个惯偷,可是现在这玉牵扯到五姑娘,如果官差把她抓到,她到了衙门那里估计会胡八道,那事情就不妙了,我们姑娘让四夫人三思,如今处理此事必须投鼠忌器,不然很有可能会伤及自身。” 容李氏一听面色大骇,“什么?那玉是个惯偷?那她现在是不是跟思丫头在一起?她会不会对思丫头不利?” 容金氏也皱紧眉头,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我们姑娘不知道,只是希望四夫人在处理此事上要谨慎再谨慎,一切都是为了五姑娘的安危。” 容金氏是赞成女儿这处理办法的,“四弟妹,秋丫头得没错,思丫头是玉器,那玉不过是瓦片,没有必要为了一块瓦片伤害到玉器,待会儿官差来了,我们得给出另一番辞把人打发走。” 容李氏忙不迭地点头同意,她现在万分后悔自己处理此事过于仓促草率。 因为容李氏还要应付待会儿官差的问话,暂时是没有可能陪同容静思的替身往庄子去,所以这一趟容静秋必须亲自上阵。 马车安排妥当后,她这才与容澄道,“爹,女儿先行一步。” “去吧。”容澄背着手点了点头,“为父稍后就到。” 容静秋这才让侍女反车窗帘子放下,示意外头的车夫启程。 马车出了侯府后,行驶在大街上。 一直躲在暗处的贺因立即骑马跟上去,他认得出来这辆马车是容静秋常坐的那辆,她很可能就在这辆马车上,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容家先后派出了几队人马,似乎在寻人,可迹象又不太明显,贺因看这容家的行事,心里有了不少猜测,可又不知道哪个才是准的,所以这才准备给自己找点乐子。 更重要的是,他想抓住容静秋的把柄,这样以后自己也能反过来威胁她,而不是只能被动地任她予取予求。 容静秋并不知道贺因跟在后面,她此时只是淡定地歪躺在一边,还示意容静思的替身不用正襟危坐,可以自在点,这样才能取信于人。 那替身哪敢在主子面前放肆,不过主子让她放松,她也只好照做,可也只敢半靠,就这样她还全身都不自在。 容静秋叹息一声,直接让梅儿给她端些吃食,让她吃点东西,人吃东西的时候,姿态会不自觉地放松。 果然,那替身被美食给征服了,吃得眉眼弯弯的,身体也彻底放松下来,不再紧绷。 突然,马车重重一点颠簸停了下来,容静秋皱紧了眉头,沉声问,“出了什么事?” “回姑娘的话,差点撞上了另一辆马车。”马车夫的声音战战惊惊的,显然是怕容静秋迁怒于他,“那辆马车是突然从街角处杀出来的,的没看清……” “不赖你,我们还要出城,直接启程吧。”容静秋吩咐道。 突然,马车外有道声音传进来,“可是容三姑娘?” 这声音有些熟,容静秋示意梅儿把车窗帘子卷起来,结果看到对面马车的车窗处露出了武婷玉的面容,只见她探头往自家马车这个方向看过来,“车里还坐着谁?可是四姑娘?我有好些日子没见她了,每次递拜贴,贵府都她病了,我这担忧得都茶饭不思了,正好在此撞上,三姑娘让让,我跟她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来者不善,一吓就跑(二更) 来者不善。看1毛2线3中文网 容静秋第一时间想到这四个字。 自从容静冬老嚷嚷着会成为九皇子妃,不用她多,容金氏就开始查容静冬的那些个闺中手帕交,结果一查就查到威武伯府的武婷玉头上。 武婷玉的嫌疑最大,毕竟她与容静冬来往得最为密切,而且她家里也有人在禁卫军,宫里流传的一些道消息,她应该最为灵通。 容金氏通共就两个闺女,怀疑上了武婷玉,自然就不会允许她再与自己的女儿接触,这也是为什么武婷玉递的拜帖通通被打回去,连探病都不允许。 本来这武婷玉跟她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不过好死不死的,她居然仰慕金三,而且又被她与清澜郡主抓到了个正着,这下子算是结下了怨仇,所以她突然出现在这里,必定有所图谋。 莫非她容静思与人私奔的事情她早已知道,故意在这里等着她? “怎么?容三姑娘不肯给个方便吗?”武婷玉笑道,眼里却是逼迫之意,“莫非这马车里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发生?所以容三姑娘不肯相让……” 这话就得咄咄逼人了,容静秋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是武二姑娘啊,我还以为是谁呢?你要找的是四妹妹,她在府里呢,没跟我在一块儿,你要找到就到府里去,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与武二姑娘闲聊了。”完,点了点头,正要让梅儿把车窗帘子拉上。 武婷平却是不依不饶地道,“那马车里明显还坐了一个人,那人是谁?莫不是见不得光的人吧?” 容静秋冷笑道,“是谁都跟武二姑娘没关系,姑娘还是先管好自己再管他人的事情,我这马车里没有见不得光的人和事……” “既然没有见不得光的人和事,为何不敢让身后那人现身?”武婷玉追问道。 容静秋顿时恼了,这下子可以肯定这武婷玉应该是知道容静思私奔了,至于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的不得而知,而且她应该也猜到这马车里的容静思是假的。 她回府的时间比较短,不知道容静思与武婷玉到底有多少交集,来往密不密切,假如武婷玉是个很熟悉容静思的人,那么马车里面的替身绝对瞒不过去,这样一来,私奔一事就要大白于下了。 这么一想,她恨钟义恨得牙痒痒的,这人行事实在是太没有底线。看1毛2线3中文网 “怎么?容三姑娘不敢吗?”武婷玉挑了挑眉笑得很是得意,“我最近得到了一个消息,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正好想请容三姑娘给我解惑,这下子见到了你真人,自当要好好请教请教一番才是。”完,她就吩咐侍女扶她下马车,看来是准备上容家的马车。 容静秋冷咧一笑,“武二姑娘的家教不过如此,人家没有邀请,你就要不请自来,真是不知道一个羞字怎么写?” 这话一出,武婷玉正要出车厢的动作一顿,她没想到容静秋会话如此直接,竟是连脸面也要撕破,像容静秋这样的人她生平还没有遇到过,顿时转头恶狠狠地看向容静秋,“你把刚才的话再一遍?”这样的行事风格与她素日里的行径是相背的,可在愤怒之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 “就,是你没家教呢还是不知羞?”容静秋故意激怒她。 果然,武婷玉没有了之前的惺惺作态,而是朝容静秋怒道,“你!”然后跳脚道,“你们容家女子才是不知羞,竟然跟人私奔……” 私奔二字终于出口,容静秋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柳眉倒竖地道,“你有种再一遍?” “我你容家姑娘不知羞跟人私奔……”武婷玉口不择言地攻击容静秋。 容静秋立即朝梅儿道,“把这话记下来,现在就去告官,就告武家姑娘出言诬蔑,造遥生事,诋毁容家声誉,请官大人还我容家清白名声。” 武婷玉顿时被唬了一跳,如果她真被告到官府去,那她的名声就完了。虽然她仰慕金三,但是嫁不成金三,还是要嫁其他权贵子弟的,她对自己的前程有很清晰的规划。 “容静秋,你敢?若我真成了被告,你也这原告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连名声也不要了吗?” “我行得正坐得端,我不怕,武二姑娘,你这是怕了吗?可是晚了,你可知你嘴里私奔二字有多严重?容家姑娘的名声都要毁在你这两字上……” “我可没有错,你家的五姑娘就是与人私奔了……” 武婷玉这回直接点名,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容静秋这下子让开到一边,露出后面的替身,有她拖延了时间,这替身已经是做好了准备,只见她面然潮红地歪躺在软枕上,那眉眼那身形,赫然就是容静思。 “武二姑娘,你看清楚,五妹妹在此,她现在病得厉害,大夫要到庄子去调养,我这才急着送她去庄子,这怎么就成了你嘴里的私奔?” 武婷玉睁大眼睛看向那马车里躺着的人影,她与容静思是有来往的,这么看过去此人确实是容静思,莫非她上当受骗了? 她不禁怀疑起来,这消息来得很突然,她收到时一心只想着终于拿捏到容家的把柄,无论如何都要赶过来戳穿这件事,然后就在半路遇到了容家的马车,因而才会指使自家车夫使计逼停容家的马车,看看里面坐的是什么人? 一试,就试到了里面的人是容静秋,依容静秋的狡猾,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这肯定不是容静思,只是一个替身,一定是这样。 “容三姑娘,你别拿一个替身来蒙我,我可不是被骗大的……” 这回容静秋不吭声了,而是那歪躺在枕上一脸辛苦的替身道,“武二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端端地就在这里,你却到处去编排我私奔了,你安的是什么心?”越问声音越大,那双眼睛却是直愣愣地看向武婷玉,眼里全是不满与憎恶。 武婷玉被她看得呆了,这眼神真像容静思,这下子她也不确定了。 那替身见真把武婷玉给震住了,于是胆子就更大了,她继续质问道,“武二姑娘,这事我跟你没完,你且等着,我……咳咳……” “五妹妹,你且悠着点,为那等人犯怒不值当。”容静秋适时地上前半抱起那替身,接过梅儿递上来的茶水喂给她喝。 那替身却是轻推开容静秋的手,“三姐姐,你别拦着我……我要与她个明白,今儿我们不去庄子了,去……公堂,我要与她……对簿公堂……咳咳……” “五妹妹……”容静秋看到那替身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忙唤了她一声。 对面的武婷玉却是被这番话给镇住了,她并不想真的成为被告站到公堂上去,这有辱她的名声不,家里的长辈知晓后,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尤其是最近,母亲跟她,有一户极有权势地位的人家看上了她,正安排相亲呢,让她最近少出门,千万不要惹事影响到名声,不然这一桩极好的婚事就要泡汤了。 当然她也可以赌对面马车里的容静思是假冒的,但这个风险太大,而且还不可控,她没有必要为此搭上自己的前程。 于是如来时那般突然,她离去之时速度也极快。 容静秋看到这武家的马车飞快地往前行驶,仿佛后面有人在追一样,可见武婷玉是真的被吓到了,所以连体面都不要了,真是看得让人忍不住唾弃。 那替身这下子真的放松下来瘫倒在软枕上,一摸后背全都是汗,显然不是热的,毕竟马车里有放置冰盆,而是被吓的,只见她软软地笑道,“三姑娘,奴婢都要吓死了……” 初时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躲在容静秋的身后,后面是听她们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地了起来,她的害怕这才渐渐去了一些,身后的梅儿姑娘一个劲地给她鼓劲,并且悄然跟她起这武二姑娘,要她一定不能露怯。 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这才敢直面武婷玉这个以前连直视都不敢的贵女,并且有勇气拿话赶走她。 “你表现得很好,出乎我的预料。”容静秋给予肯定。 那替身腼腆一笑,“奴婢是五姑娘院子里的洒扫丫鬟,因为长得与五姑娘相似,所以五姑娘不喜欢奴婢近身侍候……” 就因为这原因,家生子的她一直升不上大丫鬟,五姑娘又不放她离开,是不喜欢她这张脸到处露,省得败坏她的名声,她只能在五姑娘这个坑里熬着。 但也因为如此,她刚才也才能模仿得出五姑娘的声音和神态。 容静秋一直没有问过她的来历,如今听她自己起,方才知道她的来处,不由得笑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有珠。” 容静秋笑道,“等这事了了,我就从五妹妹那儿把你要过来做大丫鬟。” 这侍女临机应变能力不错,她还真的愿意留她在身边。 “真的?奴婢谢过三姑娘。”有珠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造化。 容静秋道,“我什么时候过假话?” 突然,“唰”的一声马车帘子被人掀了起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五章 心有灵犀得他帮助(一更) 这一幕异常的熟悉,容静秋猛地转头看过去,出现在眼前的是贺因那张脸,果然又是这厮,她的眉头皱得很紧,满是不悦地道,“贺公子,懂不懂什么叫礼貌?” 贺因却是不看容静秋,而是立即看向做为容静思替身的有珠的那张脸,这脸很像那个蠢女人,但是眼神形态却是截然不同,那个蠢女人张扬愚蠢而不自知,看来之前姓武的那个女人的没有错。 “那个蠢女人真的与人私奔了。” 他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虽然不想娶那蠢女人,但她宁可不要名声地与人私奔也不愿嫁他,这就感觉有些伤人了。 容静秋听到贺因这意味不明的话,她没有刻意挡住有珠,毕竟都被贺因看去了,那就没有必要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自我掩饰。 “看来贺公子还想再吃一次马粪。” “呵呵,你别拿这个来威胁我,大不了我把那蠢女人与人私奔的事情对外宣扬一遍如何?”贺因觉得自己可以挺直腰杆了,遂昂首道:“我可不是武家那姑娘这么容易就被吓跑了,毕竟我现在正与那蠢女人议亲,我的话可信度非常高的。” 容静秋当然知道贺因不同于武婷玉,武婷玉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人,而且姑娘家要名声不会轻易惹官非,这也是为什么她吓了一吓,她就赶紧跑了,贺因就不同了,他家若是出来宣称因为容静思私奔而不再议亲,那这颗苦果容静思就真的要吞下去了,还会累及其他容家的姑娘。 正因为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她才真觉得棘手。 她正要出声问他要待如何时? 就听到马车外传来了赵裕熟悉的声音,“贺因,真的是你啊,本皇子最近可是想你想得紧啊,来来来,跟本皇子叙叙旧如何?” 贺因本来欣赏着容静秋挣扎的表情,哪知道身后传来噩梦般的声音,他当然不会忘了赵裕,正正是因为他,他才会在京城城门口丢人丢大发了,似乎嘴里还能感觉到马粪的味道,他的脸色瞬间煞白起来,抓着马车帘子的手都在打冷颤。 赵裕可不管他,他直接伸手就把全身僵硬的贺因给勾脖子勾走了,在这个空隙之间,他深沉的目光与容静秋对视了一眼。 容静秋觉得赵裕似乎有些变了,但又不出来他哪里变了,自从在寺庙那里分别之后,她已经有段日子没见过他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刚从寺庙那里回来,话赵裕什么时候这么信佛了? 上辈子她可没见他信过这东西,王府里也没有设过佛堂,因为没有必要,她对神鬼之一向敬而远之。 “见过九殿下。”她在马车里不好行礼,只好微微鞠了一躬代替,嘴角漾起一抹礼貌的微笑,当然她对于贺因求救的目光视而不见,笑话,之前还想要威胁她,她可是很记仇的。 赵裕继续勒着贺因的脖子,看似很亲密,但只有亲历者才知道那滋味有多难受,至少贺因苍白的脸色已涨得有些通红了,但他又不敢真的招惹赵裕,上回疼爱他的祖父想要弹劾赵裕都不成,他很是识时务的,这块铁板踢不得。 “容三姑娘要到哪里去?”赵裕看似随便问问,可那目光却是紧紧地盯着容静秋看。 容静秋脸上的笑容一收,有些忧愁地道,“女子家中的五妹身体违和,大夫要送到庄子去静养一段时间方能好,婶婶担忧过度也病倒了,这不,女子惟有亲自送五妹过去。”然后转头朝有珠使了个眼色,嘴里却道,“五妹妹,这是九皇子,还不赶紧见礼?” 有珠得到容静秋暗示,鼓足勇气扮演容静思,不过她还记得在装病,于是挣扎了几下要起身都挣扎不了,容静秋与梅儿赶紧去搀扶,这才一副勉强把人扶起来的样子。 “女子见过……九殿下……还请殿下……恕……女子失礼了……”扮演容静思的有珠话得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样子很具有服力。 贺因看得眼睛都瞪大了,这个骗子,不,这一群骗子,这明明是替身,居然还装得煞有介事,不行,他得拆穿这个女人的西洋镜。wap.kanmaoxian.com 容静秋的目光正好与贺因对视上,两人你来我往地凭着目光一番交流,虽然没有言语,但都知道对方的目光表达着什么意思。 ——臭女人,你先把我救了。 ——可以啊,那我五妹妹私奔一事,你当如何? ——老子眼瞎,没看见。 ——很好,孺子可教也。 两人私下里很快达成了交易,双方都挺满意对方的上道。 赵裕却是不悦了,这两人当他是死的,居然在他的面前眉来眼去,当然不是那种眉目传情的眉来眼去,而是私下达成什么交易的眼神,总之他感觉十分的不高兴。 只见他粗鲁地把贺因往身后一拽,贺因痛呼一声,脸色都涨成紫色了,这个九皇子实在是欺人太甚。 容静秋看到贺因受到了教训,这才开口道,“九殿下,还请放了贺公子,他与我家五妹刚定了亲事,这趟出城还得靠他护送呢,再不走,色都要晚了。” 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护送一下病重的未婚妻不算出格的举动,所以容静秋这话没毛病。 当然容静思将来回来后还要不要结亲,那只能到时候再算,现在容静秋就算用绑的也要把贺因绑在自家的战车上,不能让他大嘴巴的到处乱宣扬。 “哦,容家与贺家要联姻?” “是啊,最近刚定下的亲事,九殿下估计是还没来得及听。”容静秋笑吟吟地道,“要不然贺公子也不会担心得茶饭不思前来护送,贺公子,是不是啊?” 贺因的脖子被人卡住,发不出声音,只能不停地点头,现在别让他承认与那蠢女人有婚约,就是让他马上娶她,他也做得出来。 “那正好,本皇子也要出城到皇庄去,正好顺路。”赵裕也笑眯眯地道。 可他身后的冯得保等人,都面面相觑,他们才刚从城外回来,这又要出城?那太子殿下还在东宫等着呢,自家殿下这也太任性了。 冯得保上前想要耳语两句,被赵裕的眼神一瞪,他顿时退后一步不敢再多话,只能遣了个太监回去跟太子殿下禀报一声。 容静秋傻眼了,赵裕这是故意的吧? 贺因也傻眼了,他就是想要摆脱这个恶魔,怎么变成与他同行了?不要行不行?他会晚上做噩梦的。 他满眼写着不要,可是赵裕压根不理他。 只见赵裕盯着容静秋看,“怎么?容三姑娘不欢迎?” “不是,能有殿下同行,女子与五妹的安全就不用担心了。”容静秋哪敢不好,只能咬牙忍了,要不然别想过安生日子。 赵裕对她的回答甚是满意,放开贺因,径自上了马,不过坐在马上的他朝贺因看了一眼。 因为得到喘息的机会咳得厉害的贺因还没把气给喘匀,就被赵裕看得后背发凉,乖乖地上了马,被迫跟在赵裕的身后当跟班。 一行人马再度起程朝城门的方向前进。 容静秋也重新躺回软垫上,心里的思绪翻滚得厉害,赵裕到底想干什么?她拿捏不准他的心思,惟一值得安慰的是,有赵裕在外面护送,这一趟出城不会再有阿猫阿狗跳出来什么私奔之事,事后也不怕别人提,毕竟有皇子背书,谁敢真的置疑?除非想要把赵裕给得罪死了,再把容家也彻底得罪狠了,估计钟义都未必有这勇气鱼死网破。 事情进展到如今的样子,已经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剩下的只能等,等钟义带着容静思主动现身,而不是去寻找,毕竟要找一个有心藏起来的人太难了。 一路上,气氛都有些胶着了,容静秋不从车窗外探头出来话,赵裕也一声不吭,贺因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生怕被赵裕找麻烦。 庄子已经在望了,容静秋这才让梅儿卷起车窗帘子,看向哪怕风尘仆仆依旧俊美非凡的赵裕,“殿下,女子的庄子就在前面,这一路上都多亏了殿下……”她过河拆桥的话还没有完,赵裕就出声打断了。 “这大夏的,容三姑娘不是一口水也不招待本皇子吧?” 容静秋脸上的笑容一寸寸的龟裂,他娘的,她为什么要招待他喝口水啊?皇庄离这里并不远,他可以回去再喝,喝多少都行。 面上却还得维持假笑道,“哪能呢?就是寒舍简陋,怕殿下不习惯……” “无妨,本皇子又不是第一次来这庄子,都熟门熟路了。”赵裕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容静秋咬碎一口银牙只能和血吞,脸上的僵笑越发难维持。 柳志轩早早就带着人迎了上来,看到赵裕的时候愣了愣,这皇子怎么也来了?他用眼神询问容静秋。 容静秋一副我哪知道的样子无赖地躲了过去,“殿下莅临蓬荜生辉,柳管事你先去准备一下。” 柳志轩得不到答案,遂也不再追问,只好行赵裕行了一礼之后就退下去,回去准备接待事宜。 容静秋不再管赵裕,而是把目光看向田间的禾苗,因为引渠工程完工了,有汇江的水流入,田间的禾苗长势良好,看得出来十分的健壮,这倒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你这里的庄稼长得不错。”赵裕显然也看见了那郁郁葱葱的田间绿色。 到这个,容静秋也不能违心地大话,只好朝赵裕感激地一笑,“这还是多得殿下的帮助,不然汇江水引不过来,庄子里的庄稼估计得旱死大半。” 赵裕没有回答,而是下了马,把马缰绳扔给了身后的冯得保,纡尊降贵地走进田间,还在田间劳作的农户在看到容静秋的时候就已经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一一给她行着不标准的礼。 现在看到那不知道身份的年轻俊美公子走下来,他们都诚惶诚恐地接待。 “老人家,你这庄稼长得不错?” “这是托了三姑娘的福,要不然也得旱死,就隔壁的庄子,那边的庄户都要愁死了,就靠着一条溪水哪里够灌溉?今年怕是要失收了。”那老人一面庆幸,又一面叹息地道。 容静秋不知道赵裕想干什么?于是与梅儿叮嘱了两句,再吩咐了有珠两句,这才戴上帷帽下了马车,上的太阳很毒,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这高温热得人难受。 马车继续前行往庄子的正门而去。 容静秋却是带着人走向田间,站在了赵裕的身旁,却没有话,而是伸手抓了一把禾苗察看虫害的情况,好在这些庄稼汉都是好手,把庄稼侍候得极好。 赵裕也没有顾上容静秋,而是不顾自己穿的华衣,直接就坐在田梗上与那健谈的老人家聊起了这田间的事情。 容静秋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出声打断他,毕竟她自己也关心着这一茬子事,竖起耳朵听了个大概。 就她这庄子丰收了,她也高兴不起来,有时候本身没有错,但怀壁其罪,她这处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真的很难。 于是,她道,“我与柳管事提过,如果附近的庄子同意,我们可以帮他们进行引渠工程,有了汇江水的流入,可以解燃眉之急。” 当然,进行这样的工程是要收费的,她可不是大慈善家,再正好给庄子里的壮劳力找些额外收入,改善改善他们的生活。 这也是她为何在这庄子里人缘如此好的原因所在,跟着她,有肉吃。 田间劳作的壮劳力们大多都是没被选去跟林可达经商的人,他们都大多忠厚老实,不是做生意的料,但却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如今听到容静秋的话,眼睛都亮了,现在不是农忙的时候,三姑娘一向大方,工钱肯定给得很足。 所以这一大群汉子都把目光看向赵裕,凭直觉,他们都觉得赵裕是做主的那个人。 赵裕其实正有此意,皇庄占的地理位置最好,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但其他的地方就不同了,容静秋那引渠工程做得极好。 “你这提议不错,回头让钱管事联络周边的村庄,让他们来你这儿学习经验。”赵裕一锤定音,在他看来这只是事一桩,不过如果把范围扩散到整个北部地区,那就不是事了,就要与太子商议后才能再做定夺。 容静秋顿时很是欢喜,这周边可是有不少村庄的,还有不少富贵人家的庄子,起码出得起价钱,回头她就与柳管事制定一下价格。 “我可以免费给他们出图纸。”一高兴,她就直接道,这附近她都有详细的地形图,这是当初修引渠工程时画下的,所以这些于她并不是难事,有时候做做好事是能积德的。 赵裕看她笑得高兴,那弯弯的眉眼煞是动人,仿佛夏日的阳光也融化不了她和煦的笑容。 “我脸上有脏东西?”容静秋刚刚碰过田间的禾苗和土地,看他不眨眼,于是好奇地问了问,还用手擦了擦。 “没有。”赵裕生硬地道,转开目光不再看她,但是红红的耳尖出卖了他。可惜另一个人却是粗心地瞎子,容静秋看他古怪,只能不满地撇撇嘴,没看到他那一瞬间红透的耳朵尖。 贺因讨厌这田间的肮脏,可惜那两人却没有察觉,他不敢径自先走,只好一脚深一脚浅地跟上去,心里却是诅咒着那两人的毫无人性。 明明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公侯千金,偏要做这些粗俗的活计,真是怪哉怪哉。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赵裕与容静秋这才返回马上,往庄子而去。 侧骑在马上的容静秋,一身松花绿的孺裙,白色的帷帽下若隐若现的乌发,飘在夏日的道路上,马声的的,仿佛一抹清泉沁人心脾,不但吸引了田间庄户的目光,也吸引了身旁赵裕的目光,他好几次望向她。 就连贺因也偷看了好几眼,这个臭女人虽然有毒,但不可否认的是真长得好,而且体态修长,一看就是那引人注目的所在。 进了庄子,容静秋姿态优美地跳下马,把马缰绳甩给一旁候着的庄丁,回到这里她浑身都是劲,这才是她的家,她的地盘,看哪都顺眼,脸上的笑容也比往日更盛了些。 梅儿迎上前来,跟她耳语了一句,是已经把有珠安顿好了,她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梅儿的手。 赵裕对这里的格局并不陌生,直接就去了当初借住的客房梳洗了,半点也没有难为情,仿佛他是主人一般。 惟有贺因是第一次来,有那两尊神在,他有些束手束脚的,等到人走了,他这才趾高气昂起来,好在柳志轩知道他的身份,亲自迎他到另一边的客房去安顿。 容静秋再度到前院来的时候,赵裕和贺因已经等在这里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和谐,但她不管,反正只要不惹事就行。 坐下刚寒暄了几句,就听到入门处传来一阵骚动,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个急切的妇人,这妇人没有戴帷帽,穿着鹅黄色的夏装,哪怕徐娘半老了,却还是美艳动人。 “傅郎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六章 布下天罗地网(二更) 容静秋一眼就认出了这只见过一面的尤氏,毕竟到了这年纪还让人觉得美艳动人的女性是很少的,所以能记住尤氏是真的不奇怪,可见她年轻的时候又是美到何种程度?不愧花魁之名。 没看到一旁的贺因都看直了眼,可见尤氏的美对于不同年龄的男性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不过她爹容澄却愣是把人给遗忘了,如今想来也是本事。 思及此,她偷瞄了眼赵裕,偏他神色不变,只看了尤氏一眼就转开了眼睛,也是,长在后宫的赵裕什么美人没见过,那才是天下美人的聚集地。 虽然当今天子号称不重女色,但他后宫的美人可是几十年来不间断,当然如今年纪大了,一些小美人只有伴驾的份,能获封成为高位妃嫔是极少的,所以后宫尚算和谐。 收回乱七八糟发散的思维,她刚上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一个高大蓄着络腮胡的男子走了进来,看那步伐应该是钟老当家无疑,她顿时微微眯了眯眼,暗暗地打量这钟老当家。 “妹子,别急。”钟老当家上前安抚尤氏急躁的情绪,神态温柔,眼里似乎有着一股化不开的浓情蜜意,但又颇为隐忍,这不像是义兄对义妹的感情。 “我如何不急?义兄,你知道我等了多少年的,我……”尤氏的眼睛渐渐发红,可见情绪波动得厉害。 “妹子,我知道,我知道,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在这一时。”钟老当家劝慰了一句。 尤氏这才慢慢地平静下来,但两眼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容静秋看。 容静秋瞬间就把这两人的关系给看透了,可惜身处其中的尤氏却是一叶障目,看不到眼前人的好,只看得到她那渣爹,也是个眼瞎的。 “那负心汉呢?”钟老当家看向容静秋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嗓门极大,看起来相当不好惹。 跟在最后面进来的侯府侍卫头子满叔闻言,立即带着人站到容静秋的面前,以同样不好惹的眼神回视钟老当家,可见两人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互看不顺眼了。 赵裕的茶碗重重地放下发出的声响,打破了两个练家子的对视,也吓得年纪不轻的尤氏立即躲到钟老当家的身后,钟老当家立即转身护住她,并且怒目看向赵裕,显然是气他吓到尤氏。 容静秋看到这一幕,开始有些明白为何这尤氏只成为了她爹容澄的过眼云烟,有时候不是光靠美就能真正俘虏一个男人,不过看钟老当家的样子,显然对尤氏这种依赖很是受用。 赵裕身为皇子又岂会对一个市井平民的怒目而退却,相反,他的目光颇为讥诮地看向钟老当家,“不管你是何人,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我就容不得。” 他没有自称本皇子,显然是不想暴露身份。 容静秋一向机警,立即心领神会,没有拆穿赵裕的身份。 钟老当家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而且跟各形各样的人都打过交道,一眼就看出赵裕的来历不凡,掂量了一下之后,他收敛起身上的气势,整个人都变得平凡起来。 容静秋这才上前道,“钟老当家,幸会。” 钟老当家看了眼这丫头片子,鼻孔“哼”了一声,显然是不屑与她说话。 满叔见状,立即道:“三姑娘,没有必要与他过多废话,大不了动手便是。” 容静秋不想打起来,在此之前当然想的是以理服人,于是她示意满叔退让到一边,也对赵裕那边看向钟老当家的不善目光摇了摇头,争吵打架对于解决事情没有半点益处,她还得钟义把容静思毫发无伤地送回来。 “钟老当家,我们这边说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向赵裕福了福,“赵公子,小女子去去便来。” 赵裕沉着脸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说了一句,“如果那老匹夫敢伤你,我必不轻饶。” 容静秋神色莫名,她能感觉到赵裕对她的关心,只是这种关心于她是一种负担,她已经决定要从他的生命里退出另觅良人,所以这种关心就变得异常沉重。 赵裕到底在想什么?这是她心头一直存在的疑问。 钟老当家感觉到芒刺在背,这看不透底细的年轻人让他本能的畏惧,所以拉着尤氏的手紧了紧,他怕真的打起来,他会护不住尤氏,心里也有几分懊悔,不该一进来就想着先发制人,如今倒好,却是受制于人。 满叔跟在容静秋的身后往旁边的花厅走去,路上低声禀报了一下请尤氏过来的情形,如容静秋最初所料那样,尤氏收到她的拜帖后第一时间就急着要过来,而满叔并没有动用武力。 “那老匹夫是不请自来的。”满叔的下巴朝钟老当家的方向抬了抬,也不在乎对方能听到他说的话,他暗自打量过,真动起来手来,他未必会输。 容静秋笑了笑,“我知道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她可没请钟老当家,毕竟不想节外生枝。 钟老当家自然是鼻子再度哼了哼,可容静秋愣是充耳不闻,神色如常,这让钟老当家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这丫头片子的定力是真不错,可见那负心汉人是不咋的,生下的孩子都不差,一如钟义,一如眼前的丫头片子。 等到了花厅,钟老当家的态度缓和了一些,他扶着尤氏正要她坐下,尤氏哪里肯,她急忙上前抓住容静来的双臂,“傅郎呢?他在哪里?你让他出来见我……” 容静秋轻轻地撸下她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嘴角噙着一抹笑,话却是说得毫不客气,“你想见我爹的话,就先让钟义把我家五妹妹送回来……” “你耍我们!”钟老当家气怒地上前道,一把抓住有些失魂落魄的尤氏道,“我们走,不受他们这些鸟气。” 尤氏却是两眼泪蒙蒙地看向容静秋,“我不知道我儿如今人在哪里,但你说会让我见到傅郎的,你说话不算话……”多年希望落空,她如今满眼都是控诉。 容静秋不是男人,不会轻易被她的眼泪打动,她直接坐在首位处,目光越过尤氏落在钟老当家的身上,“来都来了,那就留下做客,想走,可以,让钟义把我家五妹妹送回来,不然,这里的大门你可出不去。”说完,她轻拍了下手。 突然一大群人从外门、侧门冲出来,就连屋顶上都布满了弓箭手,所有的箭矢都对准了钟老当家,以及他怀里护着的尤氏。 而满叔已是抽出大刀上前亲自守着门口的方向。 尤氏虽然沦落风尘,但却仍保留那抹天真,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吓得脸色都白了,两手紧紧地抓着钟老当家的衣裳,“义兄,怎么办?他们人多势众……” “义妹,莫怕。”钟老当家轻轻地拍着尤氏的背部安抚她的情绪。 容静秋这时候再度冷酷无情地道,“钟老当家,我知道你在武林中是排得上名号的,这样的场面是吓不住你的,但是,你怀里的美娇娘是不是经受得住,你自个儿掂量掂量,我可不保证箭矢不会刺伤她……” “你敢!”钟老当家目眦欲裂地瞪视着容静秋,来时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早知道他一定把镖局里的好手都带来,就侯府这些侍卫,想要留下他那是痴人说梦。 但是当他的目光看向怀里娇弱的人儿时,他又不敢那么肯定了,投鼠忌器啊。 容静秋嘴角那抹笑容不变,“你可以试试,但须知刀剑无眼,真伤着了一命呜呼也是常态。” 在派满叔去“请”尤氏的时候,她就已经安排了人手在庄子里布置,柳志轩完成得很好,她就不信钟老当家和钟义会不顾尤氏的安危,人只要有所顾忌那一切事情都好办了。 钟老当家这才正眼看向容静秋这个十分年轻的少女,她的长相也属于明艳那一类型,但与尤氏我见犹怜的绝艳不同,更多是一种冷艳,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这姑娘的行事风格比钟义还要狠辣。 “你们欺人太甚哪,姑娘,日后会有报应的……” 容静秋嗤笑出声,“本姑娘不信什么报应不报应,而且这一招也是跟你们学的,我家五妹妹何辜之有?容家其他的姑娘又何辜之有?要受池鱼之殃?钟底就不怕得报应?”一时气愤,她的声音也提高了一些,“要报应也先报应到钟义的身上,有他顶着,我怕什么怕?” 钟老当家面对容静秋凛然的目光,一时间竟不敢对视,微微地调开目光看向别处,“总之你就是不肯放人了?” “我还是那句话,钟义把我家五妹妹送回来,记住,是毫发无伤的,那我就放你们离开。”容静秋的目光对准脸色苍白的尤氏,“而且我还会满足你见我爹的愿望,如何?” 尤氏眼里的亮光闪了闪,她看向护着她的高大男子,不想连累义兄在此丢了性命,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道,“我答应你。”随后想到什么,又急忙补了一句,“但你说话得算话,不能再耍我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可告人的心思(一更) 容静秋要的就是尤氏真正的妥协,如今目的已达到,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吓唬她,“你放心,只要见到我家五妹妹安然归来,我一定说话算话,让你跟我爹说清楚,这是他欠你的。” 最后一句话突然让尤氏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她其实也不赞成儿子的计划,毕竟那个容家姑娘是无辜的,她甚至都不是容澄的女儿,可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任由儿子把那无辜的姑娘给拐走了,从而逼容澄现身。 她太想见见当年魂牵梦绕的情郎了,这么多年,她就是想问他一句话,只想要个答案而已。 钟老当家眼神复杂地看着尤氏又哭又笑的样子,这是个可怜的女人,又是个柔弱无依的女人,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自妻子去世之后,他对她的感情渐渐变了质,只是那些话他不敢说出口,怕伤害了她,更怕她会离自己远远的,因而只能选择隐忍。 “你们若是敢伤害她,我可不管容家是什么身份,我发誓,必定屠了容家满门。”他说着狠话,一切都是为了她能得偿所愿。 容静秋看着这头发有些花白的钟老当家脸上的狠劲,就知道他不是说笑的,她并不想为容家树敌,更何况还是为了当年狗屁倒灶的事情,“我可以发誓,我所做出的承诺永远有效。” “最好如此。”钟老当家冷哼一声,“给我们安排一间房歇息,我这就给义儿写信,他见到了信就会把人带来。” 容静秋笑道,“钟老当家爽快。”当即拍了拍手。 柳志轩现身,亲自领着钟老当家和尤氏到早就安排好厢房歇息,屋里不但备好了文房四宝,还有侍候的丫鬟,一应俱全。 这边没有了要威胁的人,侯府的侍卫头子满叔这才撤去周围的人,但是在没见到五姑娘回来之前,人手还不能彻底撤走,只能在屋外严密看守,保证那钟老当家不能带着尤氏一走了之。 躲在暗处的贺因看完了全场,顿时有些咋舌,对容静秋越发敬而远之,他自己也带过府里的侍卫去堵过人,但不代表他喜欢招惹这样的女人。 他悄然退到了一边,看到一旁的赵裕,两人看到这庄子里有大动作,哪里还坐得住?都一块儿过来看看,此时他不怕死地捅了捅赵裕的肩膀,“这容三姑娘太可怕了,殿下,我奉劝您还是别招惹她为好,像这种女人指定嫁不出去,谁敢娶她?搞不好哪天被她给整死了……啊——” 贺因本来只是想抒发一下感慨,哪知赵裕突然朝他的肚子打了一拳,他顿时痛得大叫一声,满眼都是控诉地看向赵裕,不带这样偷袭人的。 “本皇子高兴就行。”赵裕很是任性地挑了挑眉,一副不爽也得给他憋着的样子。 贺因不敢再招惹他,罢了,他大度点不跟他计较便是。 真相是他斗不赢人家,悲摧得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顺带自我安慰一下,总比吃马屎好。 容静秋看到赵裕重新走过正厅,后面跟着捂着肚子一脸纠结的贺因,“殿下,你们到哪儿去了?让我好找。” “事情都解决了?”赵裕随口问了一句。 容静秋点了点头,“暂时都解决了,没想到殿下还掂记着小女子的事情,着实让小女子很是惶恐,”她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来,哪怕赵裕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凌厉,她还是能自说自话,“殿下,您看小女子这里乱糟糟的,倒是不好招待殿下,不如小女子安排人手护送殿下前往皇庄,那儿可比小女子这庄子的条件好多了,殿下以为如何?” “不如何。”赵裕呵呵冷笑,又想借机打发他,门都没有,“你之前还说要给本皇子出周围村庄的引渠图,本皇子等着,什么时候你交了图,本皇子什么时候走。” 容静秋心里大骂赵裕乌龟王八蛋,这周围的村庄可不少,这图纸是片刻就能出的吗?少不得要派人实地考察一番,再结合地图才能给出初步方案,一时半刻是完成不了的。 “本皇子就住之前住过的厢房便是。”赵裕径自把自己的住处都给安排好了。 容静秋不能说不好,心里郁卒的她这会儿可顾不上贺因,所以就算他给她使眼色让她找大夫,她也视而不见,直接让人把那修渠好手刘大叔和耗子叔给找来,并且把之前绘制的地形图也给翻找出来挂好,这才引赵裕到书房去。 贺因孤苦凄冷地被人丢在后面,他痛得呲了呲牙,只能拦着一个过路的庄丁,让他去请庄子里的大夫来给他看诊。 那庄丁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却知道这人是三姑娘带进庄子里的,于是听令地去把庄子里惟一的大夫给请来。 书房里的赵裕坐在一边,听着容静秋跟那刘大叔还有耗子叔商量着如何沿地形开凿渠道,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方才发现容静秋此时两眼亮晶晶的,一副自信从容的样子,而且她说的话,那俩年纪足够大到当她父亲的人都谦虚得听着,这种有手艺的人一向最容易目中无人,显然容静秋能征服他们靠的是本事,而不是身份。 “这边到这里的有一段低凹处,刘大叔你去实地测量一下,给出详实的数据,这个数据不能出错,按我说的测量方法给量好。”听到刘大叔应了声“是”,她这才转头看向耗子叔,“这里就要麻烦耗子叔前去了……” 她一一给他们布置测量的工作,如果不是她要留守在这里等容静思,她是一定会亲自去实地测量考察,这些工程只能是自己亲身上阵最为可靠,不然很容易掉进别人挖好的坑里面。 等等,她什么时候掉进过别人挖好的坑? 容静秋一细想,头就有些阴阴作痛,她似乎遗忘了好些记忆,可那些记忆隔着山隔着海,她能感觉到,却是触摸不到,因为想得太用力,她的小脸瞬间苍白。 赵裕见状,忙起身上前急切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头有点疼……”容静秋甩了甩头,似乎想把那疼痛给甩掉。 “别动,你这样头疼得更厉害。”赵裕道,“今天就到这里为止,两位先回去做准备吧,测量好了把数据汇总再交过来。” 眼前这俊美非凡的少年,别人不知道身份,但跟皇庄打过交道的刘大叔和耗子叔却是知道他是当今圣人的第九子,在这天璜贵胄面前,他们哪怕说反对的意见?只能乖乖听令行事。 不过临走前,他们还是关心地问了句容静秋,“三姑娘没事吧?” 容静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一些老毛病,休息一宿就没事了,两位先去忙吧。” 刘大叔和耗子叔这才行礼告退,对于他们来说,能继续再做这引渠工程是好事,三姑娘给他们的待遇十分优厚,要比种庄稼赚得多得多。 赵裕却是强制地一把扶住容静秋的手臂让她坐到靠窗的罗汉床上,伸手给她轻轻地按揉着头部,他的力道适中,穴位又找得准,一下子就缓解了容静秋的头疼。 容静秋微抬头就能看到他沉静的面容,这一刻仿佛跟上辈子某些情景重合了,她其实一直有头痛的毛病,好在不常发作,上辈子他也这么给她按揉过头部,一时间,两个场景重合在一起,她竟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仿佛她的死亡和重生只是一场梦,而她还是那个被娇养在王府里的年轻少妇。 “王爷……”她的眼神有些涣散,不由得唤了一声前世对赵裕的称呼。 赵裕的身体一颤,两眼定定地看着她的面容,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对方那双眸子似乎有股吸力,容静秋觉得自己似乎被吸了进去,顿时有些天玄地转起来,她两手下意识地抓紧他的手臂,人体的体温传来,她微微一颤,这才有些清醒过来。 “你刚才唤什么?” 听到他的问话,她眼神中的迷离渐渐消散,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怔愣了,也不知道神思迷乱间胡说了些什么,不过说了什么她都不会承认的,于是眨了眨眼道,“没什么,殿下听错了。” 赵裕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恢复了神志,遂微微皱了皱眉,“你刚才……” 容静秋有些慌乱地一把推开赵裕,她是不能跟他如此亲近的,毕竟已经定下了亲事,就该对未婚夫保持忠诚,这是做人的底线。 她站了起来,勉强笑道,“真没说什么,殿下兴许是听错了,小女子如今已是大好了,回头让大夫开两剂药调理一下便是。” 赵裕也没有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于是背着手道,“如果还是感到不舒服,就找徐太医给医治一下,他的医术尚可。” 容静秋忙应了声,然后推说乏了直摇就回了后院。 赵裕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脑海里想起的却是在寺庙里那老和尚说过的话,他说他们有三世姻缘,如今是第二世,那么她还有第一世的记忆?又或者是他多想了? 赵裕的眼眸沉了沉,抬脚就离开了书房, 容静秋有些落荒而逃,她都想打自己两巴掌了,为何警醒之心如此低?一定是被赵裕的美色所迷惑,不行,她不能跟他走得太近,这王八蛋长处太好,让人的防备心都会跟着下降,她可不能重蹈覆辙。 回到后院,梅儿迎了上来,看到自家姑娘的脸色很是难看,“姑娘这是怎么了?” “头疾犯了。”容静秋径自到内室躺下,现在她什么都不要想。 梅儿急忙地把之前储存的药包翻找出来,亲自拿到厨房去煎,自家姑娘这头疾很少犯,估计又是强行要想些什么,心想回头得劝劝姑娘放宽心才是。 喝了药,容静秋就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翌日再醒来时,那头疾已是痊愈,她这又生龙活虎起来,吃早膳的时候,少不得要问起钟老当家和尤氏的情况,这两人一定得看管严实才行,半点岔子都不能出。 梅儿道,“那尤氏一大早就到园子里剪了束花到屋里去插在瓶子里,看起来倒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至于那钟老当家则是到园子里练了好一阵拳***婢看那拳拳生风的样子,比之前姑娘请回来的拳脚师父还要厉害。” 容静秋笑道,“人家早就成名了,当然厉害,要不然我也不用安排满叔带着人在外围死守,这种人若是没有软肋防都防不住。” “姑娘,奴婢看这钟老当家不像当那尤氏是妹子,之前他练拳的时候,那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旁边一边赏花一边剪花的尤氏,而那尤氏也奇怪,她还剪了枝花凑到钟老当家身边让他闻香不香,听到钟老当家说香,她顿时笑靥如花,这相处的情景比府里的老爷夫人们还要亲密得多。” 容静秋笑道,“这两人真有情才好呢,不然这尤氏一直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我看钟义行事有些偏激也是被她刺激的。” 梅儿想了想,这还真的很有可能,换成谁打小都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思念成狂,脑袋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的,谁都会崩溃。 “那这样看来,这钟少当家也不算是个坏人。”她觉得此人还是有几分可怜的。 “好人坏人如何定义?”容静秋一边吃灌汤包一边笑问。 这话倒是把梅儿给问住了,尽管她行事稳重,但也还真的说不好什么叫好人什么叫坏人。 容静秋把最后一口灌汤包给吞下去,这才眯眼道,“只要从他做过的事当中才能看出他是正还是邪,不能因为做了一件坏事就把他想得极坏,当然也不能因为偶尔做了件好事,就说是个大好人。” 这话既是说给梅儿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想或许她可以试着了解一下钟义,毕竟能够不结仇还是不结仇的好。 钟义还没把容静思给送回来,容李氏就先过来了。 “秋丫头,有你五妹妹的消息没有?” 容静秋忙让梅儿扶着容李氏坐下,还朝她身后看了看,她怕容金氏会突然出现,这里的事情她暂时不想让容金氏知道,毕竟容金氏如果一时接受不了,很可能会把这布好的局都给毁掉。 “别看了,你娘没空赶过来。”容李氏不知道这侄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说了一句。 容静秋这才暗松一口气,“四婶别着急,五妹妹很快就能回来了……” “我怎能不着急?尤其是听你说小玉是个惯偷,我就一宿都睡不着,生怕她会伤害思丫头,天刚亮就让人套马车赶了过来,秋丫头,我就这么个女儿,没看到她平安回来,我这心就总是悬着……” “四婶,我都明白的,不过这真着急不来。”容静秋很是诚恳地道,但眼神却带了几分凌利。 容李氏到了嘴边的抱怨的话顿就吞回肚子里去了,她是不大相信一个黄毛丫头能处理好这些事,但丈夫的态度让她心寒,二伯容澄又当了甩手掌柜,容金氏为她报的那桩案子忙得焦头烂额,她一时间也不好真的说出让人寒心的话,若是连这黄毛丫头都不管了,她的女儿才真的是玩完了。 “秋丫头,你可得尽心啊,等思丫头回来后,四婶备重礼感谢你,等你出阁时,还再给你一份厚重的添妆……”她想着财帛动人心,多给好处人是没坏的。 容静秋却是摆手道,“四婶,我若真为了这些俗物,那我就真的不管了。” 容李氏忙改口道,“是四婶说错话了,秋丫头勿恼。” 容静秋倒是没有怪罪容李氏,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能坐得住,惟有当娘的坐不住,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这庄子里的人事颇为复杂,而且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来做客,暂时住下来的容李氏是看不明白的,她几次想追问容静秋要如何找回自家女儿,但容静秋都以忙碌为由避开了她,所以她只能在心里猜测着。 时间又过了两天,容李氏在等待中似乎越来越烦躁,不停地在屋子里走动着,最后实在坐不住,直接跑去找容静秋,这回就算得罪了她,她也要问个清楚明白。 她在外书房里堵到容静秋,一改这几日的温言细语的样子,她忍不住质问道,“秋丫头,你到底有没有派人去找你五妹妹……”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书房里坐着的一个年轻男子朝她看来,那眼神幽深中透着一股狠厉,让她不由得打起了冷颤,这年轻男子到底是谁。 容静秋正在修改图纸,听到容李氏的质问声,这才抬起头来,然后就看到容李氏被赵裕的目光给震住了,她不禁抚了抚额,起身走近容李氏,有些恼怒地低声道,“四婶,你想将五妹妹私奔一事弄得人尽皆知?” “不,我没这么想过……”容李氏矢口否认,然后立即喊冤,“秋丫头,我怎么会这么想,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柳志轩急匆匆地走过来,看到门口的容李氏微微一愣,不过还是上前低声与容静秋禀报了两句。 容静秋这下子疏展开眉头,朝容李氏道,“五妹妹回来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容李氏就像一阵风似地往外面刮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场龙争虎斗(二更) 容静秋只是无奈摇头笑了笑,倒是可怜容李氏的一颗慈母心,她低头问,“钟义亲自送她回来的?” 柳志轩点了点头,“如今他人也在前厅……” 容静秋一听到这里,就立即道,“你去阻止尤氏到前厅去,在四婶没有带五妹妹回后院之前,不要让他们母子碰头,我不想四婶起疑心。” 毕竟这是她亲爹的丑闻,四婶容李氏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大嘴巴,但就怕她在她亲娘的面前说漏了嘴,她不希望容金氏从别人那里知道事情的真相,该告诉她真相的只能是亲爹容澄,当然还有下下策,就是她亲自踢爆这些事情,可这样也不担保容金氏能心平气和地接受,怎么想,这都是一桩棘手难办的事情。 赵裕只看了这么一个小片段,竟是把事情都猜了个七七八八,只见他从里面走出来,“你家有女眷私奔?” 容静秋这才记起赵裕还在,她面上有些讪讪的,转身朝赵裕福了福,“还请殿下代为保密,毕竟这事不光彩,会累及其他无辜的容家女眷。” 赵裕笑道,“要本皇子保密也不难,但是容三姑娘,你打算怎么贿赂我?” 容静秋愣了,怎么还有贿赂他?虽然她不知道赵裕有多少银子,可也不能打她银子的主意啊?她的脸不由得拉长了,要把钱往外掏给他,怎么想都不那么情愿。 赵裕竟是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顿时脸就黑了,“本皇子不要你的银子。” 不要钱啊,那这敢情好,容静秋当即就笑了,“那殿下还缺什么,尽管说,如果是小女子能办到的事情,小女子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去办。”想了想觉得这话有歧义,她又补充道,“当然杀人放火陷害人的事情,小女子是不会做的。”再想了想,觉得还有漏洞,她又睁大眼睛道,“当然不能让小女子以身相许……” 赵裕原本只是想逗逗她,可听她越说越离谱,他的脸色顿时更黑了,一双漆黑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容静秋,随后嗤笑一声,极具讽刺地道,“论长相,你还不及本皇子,论身段,有比你更优美的,本皇子瞎了眼才会要你以身相许,哼,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说完,他有些气恼地拂袖而去,再跟她说话,他就是乌龟王八蛋。 柳志轩看着赵裕走远了,这才看向容静秋,“姑娘,您怎么碰上他就变傻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幸好他不跟您计较,要不然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容静秋瞥了他一眼,一副你懂什么的样子。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不然谁知道赵裕会提出什么过份的要求来,她这是以防万一,反正把他惹恼了,他会有一段时间不想理她,这正中她下怀。 柳志轩毕竟不是当事人,对于他俩那微妙的相处之道并不了解,所以容静秋那眼神让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后脑勺,发现不过是有段时日未见,容静秋这主子竟让他看不明白。 “走,我们也到前厅去。” 柳志轩这才跟上容静秋的步子往前厅而去。 容静秋还没有进到厅堂里面,远远地就看到容李氏一巴掌又一巴掌地猛扇向钟义,钟义倒是没有还手,而是生生地受了容李氏的巴掌。 容静思却是典型地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人,只见她张开手挡在钟义的面前,朝容李氏吼道,“娘,要打你打我,别打他,不关他的事情,是我求他带我走的,一切的错都在于我。我不想嫁到贺家去,你若是再逼我,我还是会再走的,脚长在我身上,我爱怎么走就怎么走……” “孽障,你这个孽障。”容李氏的手举得高高的,却是怎么也落不下去,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从小到大哪舍得动她一根汗毛,要星星不给月亮,宠着惯着,最终惯出一个是非不分的蠢货来,她的心里在滴血。 容静思早就偏开脸闭上了眼睛,等着母亲的巴掌挥下来,可等来等去都没有等到那落下来的巴掌,她微微睁开眼看向母亲,只见母亲的眼里噙着泪,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让她心悸。 离家出走之后,她不是不后悔的,在外面吃住都不如家里,就连小玉也走了。说是她爹病重没人侍候,看她可怜,她不忍心就给了她卖身契,让她离开回家去了,小玉初时还不肯走,是她狠心才把她赶走的。 没人侍候的日子最是难捱,好在还有钟义的陪伴,她才不至于低落到尘埃里面去。 只是她没想到钟义会把她送回来,一进这庄子,她就看到她娘匆匆走来,她当时就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钟义,“你骗我。” “我是为你好。”钟义当时垂着眼眸跟她道。 她不信,他明明知道她的心意,她以为他开始接受她了,哪曾想他只是在敷衍她,这么快就把她送了回来。 心里恨他骗她,可亲娘容李氏一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劈头盖脸地打钟义,她看着又心疼不已,毕竟这不是钟义的错,她看不过去就挡在他的面前。 此时看到母亲落泪,她心里一阵难过愧疚,上前拉着她的衣袖道,“娘……” 容李氏的心里失望至极,她一把推开女儿的手,“你别唤我娘,我不是你娘,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祸根,你到底有没有脑子的,这人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可以抛弃爹娘跟他走?” “娘,我……我知道错了……”容静思只好先认错,然后又辩解道,“真不关他的事情,是我自个请他帮忙的……” “你到现在还骗我?聘者妻,奔者妾,这话你听过没有?我养你一场,就是为了送你去给人当小妾的?” “娘,我不当妾,我……” “你的名声都没有了,你以为还有得挑吗?你不想当妾也由不得你……” 容李氏为了吓唬女儿,直接说了狠话。 容静思的脸色瞬间煞白,她知道做妾侍是上不得台面的,而且在家里还要侍候主母,是半点地位都没有的,生的孩子连唤自己一声娘都不行,只能换得一句姨娘,光是想想,她的头都大了。 她转头看向钟义,“要不你娶了我吧,钟大哥,我……” 容李氏只是想把女儿吓怕了,以后她就会收敛了,没想到她居然转头要人家娶她?这女儿蠢笨到连她都无法直视,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晕过去,不用看着她丢人现眼。 钟义一愣,相处了这么些天,他当然知道容静思耳根软易上当受骗,若不是自己没怀着歹心,只怕这容静思会真正地见识到人间险恶,到时候她还能如此天真吗? 想到母亲尤氏一生的凄苦,他就恨极了容静思脸上的天真无邪,这样的人间富贵花就该受到社会的风吹雨打,于是他冷酷地道,“不,我不能娶你为妻,我不想气坏我娘,容五姑娘,你娘说得没错,聘者妻,奔者妾,你当初离开家的时候就该想到了。”顿了顿,又直接加大马力,“如果你非要嫁我,那纳你为妾也还是可以的。” 容静思闻言,不由得节节往后退,她以为钟义帮她逃走,对她也是有几分意思的,没想到这人会说出如此残酷的话。 让她做妾?她呸!当真一口水吐了过去。 钟义没有抹去脸上容静思吐过来的口水,依旧站在那里,“容五姑娘,就你这样的脾气,没有多少男人会受得了你的,你还是先反思反思自己吧……” “钟义,你混蛋!”容静思跺了跺脚哭着跑了。 路过容静秋的时候,她也没有停留。 容李氏急忙去追女儿,倒是停下来跟容静秋说了两句,容静秋却是道,“四婶,快去看看吧,我怕五妹妹想不开做傻事。” 容李氏一听这下着急了,女儿再不好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当即顾不上跟容静秋寒暄,直接跑着去追女儿。 厅堂里只有钟义神色不明地站在那里,他没有回头看向走进来的容静秋。 容静秋掏出帕子递给他,“擦擦脸吧。” 容静思吐的那口口水看着太过碍眼。 钟义没有接那帕子,而是用袖口粗鲁地擦去,两眼冷冷地看向容静秋,“这下满意了吧?我可是把话都说绝了,以后保证她不会再想着跟我私奔,我娘和义父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好吃好住地招待,还能怎样?”容静秋道,然后围着钟义转了一圈,“这事你就想这样了结了?你这是在毁我们容家姑娘的声誉,在你做这样的事情之前,有考虑过后果吗?” 钟义冷笑道,“知道啊,我就是故意要让容家丢脸,你爹对我娘做的事情,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那你就去杀他啊。” 钟义愣了,哪有做女儿让人去杀自己父亲的?容澄到底养出了什么样的女儿?他知不知道他这女儿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动不了手?怕担着弑父的名声?”容静秋的嘴角嘲讽地一笑,“钟义,你也不过是个懦夫而已,只敢把刀子亮给弱势的女眷看,因为你知道她们反抗不了,你这行为跟当初欺负你娘的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你给我闭嘴!”钟义气怒地吼道,上前就要去掐容静秋的脖子,“你懂什么,你生来就有名正言顺的爹娘,你可知道我成长的环境?可知道当我知道自己不是义父亲生儿子时的感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居然拿我跟那些畜生比,你该死,该死——” 他的手刚要碰上容静秋的脖子,容静秋的脚下迅速向后一滑,险险地避开了钟义的手。 钟义一愣,这个容家三姑娘居然会武功? 他不信这个邪,继续上前攻击容静秋,一招比一招狠。 容静秋毕竟不是打小习惯的,学的其实也只是半桶水,时间一久是敌不过钟义的,所以只能避不敢战。 最后眼见就要被钟义抓到,她吹了声口哨,满叔突然现身,与钟义缠斗在一起,两人出手都狠辣,一时间难辩高下。 容静秋退到安全的范围,这下子才惊出一身冷汗,柳志轩给她递了块帕子。 “你就这么干看着他欺负我?”她不悦地瞪着眼睛。 柳志轩却无赖道,“我也打不过他,以你的实力,躲避一时还是可以的,现下不还是有满叔出手吗?” “哼,我觉得养你的钱粮都白花了。”容静秋吐槽道。 柳志轩怪叫了一声,“姑娘,你这可是过河拆桥,小的给你做了多少账,这此可比舞刀弄剑强多了,还有这庄子,现在都是小的一个人在管,对了,你这次无论如何要再指一个管事才行。” 之前那个方管事,在朱嬷嬷状告旧主叶氏的时候,因他与朱嬷嬷的女儿有染,直接就被官府传去问话,吃了刑罚,回来又遭妻子娘家人的毒打,容静秋借此机会把他的管事一职给撸了。 方管事也不敢狡辩,毕竟是他有错在先,所以现在一家子只能乖乖地下田当庄户,忍受不了?那行,要不拿出赎身银子出来,容静秋放人,要不就把他一家子人都给发卖了,两条路选一条吧。 方管事的妻子是这附近村子里的人,当初也是看上方管事那点小权利,这才嫁他的,如今一听说要发卖,哪里愿意受这苦?至于拿银子赎自身?这么一笔钱以前不在话下,现在着实拿不出来,遂,最后只能选择好好的下地干活。 容静秋一听这话顿时头大,“你容我再想想。” 她是很想放权让柳志轩指一个的,但是权利不能集中在一人的手中,长久来看不是好事,迟早会生出异心将她架空,至于另一个管事人选,她确实得好好想想。 柳志轩催道,“您赶紧啊,别磨磨蹭蹭的,您指了谁,小的都跟他磨合。” 他不推荐人选,也不插手这事,毕竟他不想出这风头,也不想惹容静秋猜忌,所以容静秋指了个与他不合拍的人都没关系,只要他保持初心,那人就越不过他。 “知道了。”容静秋不耐烦地道。 两人斗了几句嘴,就看到满叔已经制服了钟义,把人反剪住押到了她面前。 “满叔,辛苦了。” “姑娘客气了,这是在下的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满叔道,目光落在钟义那张不忿的脸上,“这小子武功不弱,假以时日,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钟义冷哼一声,对于满叔的赞誉浑然不在意,他朝容静秋梗着脖子道,“要杀要宰随你的便,眨一下眼,我钟义就是狗娘养大的。” 容静秋道,“我要你的命做甚?你这皮嚢也不过尔尔,连欣赏的价值都没有,钟义,你太高看自己了。”她上前示意满叔放开反剪着钟义的手,看到钟义揉了揉自己的手关节,“你的悲惨遭遇不是我造成的,我没有兴趣听,也不同情,这世上谁没有几桩悲惨的事情?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你的仇恨发泄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她们何其无辜?钟义,你不配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钟义的脸微微红了,这次他不再反驳容静秋的话,其实她说得没错,他想拐走容家姑娘让容家出丑,但这已经直接或间接地害了那群无辜的女子,她们跟他娘一样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只能任人安排,若因他一人让她们嫁不到好人家,只能一辈子凄苦,那他万死不辞其罪。 “我有错,你说吧,要如何惩罚,我都甘愿承受。” 容静秋一直仔细观察钟义的神色,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这心里的火气方才稍稍熄灭了一些,“先放着,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 钟义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这事算是交代过去了,看容家的行事手段,私奔一事并未传出去,他庆幸着没有因为一念之差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 “我娘是个苦命人,幼时被卖到那腌臜的地方,及长又被人骗了感情,你可知她一直精神失常,直到近年才恢复,这都是你爹造成的,他是不是该站出来跟我娘当面说个清楚。” 钟义直视容静秋,不容许她逃避这个问题。 “冤有头债有主,我已经给我爹去信了,他明日就会到庄子里来跟你娘会面。” 听到容静秋肯定的话,钟义这才收起自己的愤愤不平,随后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要求认祖归宗,我只是想让我娘结束那场白日梦,我永远都是义父的孩子,我姓钟。” 容静秋面色囧囧地看着他,不好意思说她爹也没有认回他的打算,虽然容澄没有直说,但她看得出来,她爹丢不起那个人,所以对于钟义这个私生子,或许私下会照顾一二,但永远都不会摆到台面上。 算了,这种大实话她还是不要说出来刺激到钟义,有时候自己放弃是一回事,但被人放弃却又是另一码事,这种节外生枝的事情不宜多做。 容澄收到女儿的信,坐在书房里久久不动弹,侄女平安回来了,轮到他该去面对这陈年旧债了,光是想想都觉得头大。 要不要向妻子容金氏坦白,这是摆在他面前的一道难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与你一起面对(一更) 容澄踏进正房的时候,看到妻子坐在罗汉床上做着针线活,他已经有很多年没看到妻子做这些了,上前温和地道,“做什么呢?” 容金氏吓了一跳,险些戳到自己的手,抬头看到丈夫的脸,不满地嗔了一句,“怎静悄悄地进来?那些个蹄子都惫懒了,也不知道通传一声?回头得说说她们才行……” “是我不让她们进来通传的。”容澄示意她不用站起来,伸手拿起妻子手中正在缝的衣裳看了起来,“给谁做的?”看样子是件男式的亵衣,看样子也不像是给容鹭的,不过容鹭不是妻子亲生的,他也没想过让她真做到一碗水端平,只要尽了嫡母的职责就行,其他的略有差别也在情理之中。 容金氏从他的手里把亵衣给拿回来,然后展开在丈夫的身上比划了一下,“我见刚好得闲,就给你做了件,不过你若是不喜也无妨,给鸿哥儿也行,他身形跟你类似……”会这么说其实是觉得不好意思。 容澄一把握住她的手,眉眼里都是笑意,“都说给我做的,怎好给了他去?他的衣裳让他娘子给他做便是。” 刚新婚的时候,他的贴身衣物都是妻子做的,后来把刚出生的大女儿容静秋给送到庄子去之后,妻子就没再动过针线给他做衣裳,夫妻俩的感情急转直下,再到后来傅姨娘进门,两人的关系彻底冷了下来。 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容金氏觉得被他握住的手微微发热,脸上飘起两朵红云,一大把年纪了再做这些动作总觉得不大合适,于是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让人看去,徒惹笑话……” “谁敢笑话?本侯处置了她。” “越说越不像话,哪还像个侯爷的样子?” “……” 夫妻俩斗了会儿嘴,最后相视一笑。 气氛如此之好,容澄内心的挣扎就更为剧烈,心里似有两个小人在互相拉扯着,一个同意说,毕竟现在他正在与妻子修补关系,这样的事瞒下去对感情的伤害很大;另一个不同意说,毕竟这事情不光彩,他怕看到妻子眼里鄙视的目光,更不想与她争吵,毕竟这是年少时犯下的错误。 身为女人的容金氏却直觉丈夫有心事,哪怕他正在笑着,她也能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莫非这心事是与她有关的? 她突然伸手握住丈夫的手,“你有话想跟我说?” 容澄一愣,他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容金氏笑道,“我跟你做了这么多年夫妻,有些时候我还是了解你的。”顿了顿,“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的呢?” 容澄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长痛不如短痛,他最终决定坦白。 容金氏静静地听着丈夫说起那段在江南时的荒唐时光,男人逛逛花楼喝喝小酒什么的,她真的不太在意,反正这世上有不逛花楼的男人吗?至少在她的世界里她就没见过,人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也不会自视甚高地以为自己与众不同。 府里还有个傅姨娘在呢,这个女人比那过去式的花娘更让她厌恶与忌惮,毕竟这人就在眼前,而那花娘早就是过去式的,丈夫若是真在意,府里就会有个出身烟花之地的姨娘,最终府里也没有这么个人存在。 容澄一直注视着她的表情,看到她神情如常,心里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再说起来时语气也不如之前那么紧绷,“后来你也知道了,爹病重了,我也不可能真带个这么出身的女人回府来气他,况且当时也给足了她银钱,我以为这事到此为止了……” “她现在找来缠你了?”容金氏的眼神一下子就凌利了起来,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再漂亮也不该如此不知廉耻。 “不是,你听我说。”容澄反握紧她的手。 容金氏不说话了,而是静静地听着他说下文。 尽管她也觉得这烟花女子太傻了,对一个负心汉念念不忘这不是傻是什么?心里的厌恶也不那么强烈,但这一切在听到这烟花女子居然为容澄生了个孩子的时候,她彻底不淡定了。 她猛地抽出被丈夫握紧的手,把手中还没有缝好的亵衣朝容澄砸去,怒道:“你怎么可以让她怀孕生子?容澄,你置我于何地?” 虽说是私生子,但那是丈夫真正的长子,这让她情何以堪?哪家会让长子先于嫡子出生?这本身就不符合纲常,可他居然一瞒就瞒了她这么多年。 容金氏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居然还想着与他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他居然给她弄出了个私生的长子,眼泪不争气地出现在眼眶里,她恨恨地背过身去不看他。 她为自己不值,当年为何眼瞎相中了他?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她一定告诉爹娘,这个人不靠谱,不能嫁,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容澄微垂着头,她的反应在意料当中,毕竟这些事换成谁都不能轻易接受,“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是这段时间才知道他的存在,在这事上我没有欺骗你,当年我真的不知道她怀孕了。” 如果知道又如何? 他没有提起这个话题,心里知道如果早知道,当年他一定让尤氏把这个孩子给打掉,不是他心狠,而是这样的孩子出生对谁都没有好处,顶着一个私生子的名头,那孩子也未必能得好,既然如此,还不如不存在更好。 他是不可能纳尤氏为妾的,毕竟尤氏的出身太不光彩。 容金氏没有转头看他,心里只觉得一片凄苦。 看着妻子拒绝自己的背影,容澄的脸上也是一片黯然,不过他还是隐瞒下了钟义这个私生子拐了容静思私奔的事情,要是全盘托出,容金氏会想得更多,那这后果或许会很严重。 他对钟义这儿子是没有多少感情,但毕竟也是为人父的,不想给他拉太多的仇恨,妻子娘家有多少能量他一清二楚。 他伸手拍了下容金氏的肩膀,容金氏的身体震了一下,然后身体一个抖动甩开了他的手。 容澄这些年身居高位,自然不可能真的在妻子的面前做小伏祗,既然她拒绝自己的靠近,他也不自讨没趣,于是起身道,“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你好好想想,我先回去前院了。” 说完,他深深了看了眼容金氏,然后转身就走了。 外面正与守夜的婆子说话的花嬷嬷看到侯爷冷着脸出来,不由得朝里面张望了一眼,刚才不是气氛挺好的,怎么又吵了起来了? 她不敢问侯爷,只能在他带着小厮离开后,这才急匆匆地往里屋跑。 一进去,就看到容金氏趴在罗汉床上痛哭失声,而那件特意为侯爷做的亵衣却是掉落在地,最近容金氏颇为宝贝这件亵衣,还说要给侯爷一个惊喜。 怎么一转眼就给扔到地上了? 她上前把那件还没有完成的亵衣捡了起来放到一边,“夫人,这又怎么了?” 容金氏听到花嬷嬷的问话,这才急忙拿帕子去擦眼泪,这么丢人的事情她是不想让人知道的,“没什么……” 花嬷嬷侍候了容金氏一辈子,哪里会不知道她言不由衷?于是道,“夫人,您心里不痛快就说出来,就算老奴出不了什么主意,但说出来,夫人的心里能好受些。” 容金氏这下子更忍不住眼泪,把丈夫有私生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花嬷嬷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侯爷还有个这么大的私生子,算算时间,岂不是比嫡长子容鸿还要大?怪不得夫人会如此伤心,这们的事情放到哪家,哪家都会忌诲。 容金氏到底还是记挂着丈夫,不由得叮嘱了一句,“这些话你可不许传回去给母亲知道,不然她肯定会不依不饶的,这些……都是成亲前的事情,我……” 花嬷嬷是当初她带来的陪房,所以她与金家的关系是很密切的,很多事情也是经过她的嘴传回去给母亲金陈氏知道的。 “夫人,老奴哪会不知道轻重?”花嬷嬷忙道,她也不是事事都会传回去给金老夫人知晓的,总要斟酌一下,前提得是为了容金氏着想。 “夫人打算如何?”她又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容金氏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心里膈应这些事情,觉得像吞了只苍蝇入肚,恶心得要命。 花嬷嬷倒是觉得事情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于是劝了一句,“夫人,事情既然都已经成这样了,老奴算算时间,那私生子也大了,再计较也无济于事,夫人,何不大方点,卖个好给侯爷?” “那他当初在江南让那花娘怀孕时可有想过我?”容金氏气道。 “夫人,当初您俩还没有定亲,连面都没见过呢。”花嬷嬷道,“老奴说句公道话,就那花娘的身份,是万万进不了侯府的,如果侯爷真的早就知道,哪还有这私生子的出生?未成亲就有了孩子,侯爷当时也就没了行情,谁家的好姑娘还愿意嫁进来?” 成亲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这样的婚姻对大家都有好处,门不当户不对,无论男女,都是极大的负担,能幸福者十之一二都不到。 容金氏不说话了,这些道理她未必就不懂,可是心里还是委屈得紧。 花嬷嬷也没有多劝,有些事情还得夫人自个儿想通才行,不然外人说得再多也没有用。 容金氏一宿都没有睡着,反复来回琢磨着丈夫说的话,天亮之际,她起了身,穿戴好到了前院的书房。 容澄一夜也没有睡好,今日他就得出发去庄子把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给解决了,至于妻子那里,等她能心平气和谈一谈的时候,他再出现更为妥当。 只是刚梳洗完,就听说妻子来了,他忙到外间,看到妻子果然在坐,他眼里有几分惊喜,“你怎么来了?” 容金氏抬头看丈夫时,容颜有些憔悴,而丈夫比她也好不了多少,显然这事冲击到的人不止她,她这心里才好受了些。 “我想了一宿,那……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介意这个私生子介意得到要命,可就像花嬷嬷说的,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她还是大方卖个好给他,对自己更为有利。 容澄坐到妻子的对面,正色道,“我不会把人给认回来的,这点你放心。” 他是绝对不会让私生子影响到嫡长子的利益,这点毋庸置疑。 容金氏长舒一口气,她也不想要个庶长子,占了个长字的孩子多少会占些便宜的,就像大房那样够恶心人的,她可不想她的儿子受这些鸟气。 既然不打算让私生子认祖归宗,那事情就好办了,她也不是那等爱拈酸吃醋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给丈夫的外书房安排俩个通房丫头侍候。 她起身走到丈夫的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这些事我都会跟你一块儿面对,只是往后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无论是傅姨娘还是外面的女人,亦或是那俩通房丫头,谁要怀孕,都得得到她的点头同意才行,这是她身为大妇的权利。 容澄的眼里有些动容,妻子的大度让他颇为羞愧,他伸手抱住妻子,“都听你的。” 容金氏想明白了,不管如何,首先要确保的是自己孩子的利益,不能再让别人来分薄了。 因为妻子的态度,容澄把要去庄子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容金氏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再失声痛哭,而是把家事都暂时交给儿媳妇容马氏处理,自己随丈夫一块儿到庄子去,她对那个烟花女子也有几分好奇。 在庄子里的容静秋也不得闲,容静思居然闹节食,还把容李氏端进去的吃食都给扔了出来,她刚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容李氏的身上也沾了不少汤汤水水。 “四婶。”她唤了一声。 容李氏面上还有几分怒气,但听到容静秋的声音,她又把这怒气给压下去,转头朝容静秋苦笑道,“让你看笑话了,你五妹妹她……” 她想为女儿说两句好话,可她这一身狼狈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也没有说服力。 容静秋道,“四婶先去换身衣服,五妹妹这儿有我。” “你去劝劝她也好,若是她出言不逊,秋丫头你多担待一点,四婶在这里先跟你道个歉。”知女莫若母,容李氏知道女儿的嘴里估计说不出一句好话来。 容静秋拍了下容李氏的手,表示她心里有数,不会跟容静思计较的。 容李氏这才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容静秋掀帘子进去的时候,容静思背对着门口嚷道,“我不吃,通通都给我端走,我这就去死……” “你这话除了要胁你娘,你还能要胁谁”容静秋不惯她,“既然想要死,那就麻利点,不过千万别死在我这里,我可不想脏了这地。” 容静思一听,立即转身怒瞪容静秋,“你来做什么?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给我出去,滚——” 容静秋上前一把将她指向她的手指打掉,冷色道,“要滚的是你,容静思,你可知道你的行为差点害了容家其他的女儿,到时候你纵是死一万次也偿还不了……” “我害了谁?你说啊,都是你多管闲事,他才会送我回来的,我恨死你了——”容静思接受不了钟义对她说的绝情话,更恐惧自己会为妾的命运。 “你以为我想多管你的闲事?你私奔败坏的是容家姑娘的名声,你到底知不知道轻重?我可不想被你连累,其他的姐妹们也不想被你连累,她们还想嫁个好人。”容静秋话说得很是直接,“所以你真要死的话,就干脆点,这样一来你的丑事也不用担心被人揭穿,大家也就能放下心来了。” 容静思的脸色涨得通红,她当初决定走的时候并没有想得那么多,如今听到这后果,她也感到一阵后怕,她素日里是喜欢掐尖好强且好出风头,但是她并不想连累旁人,更何况是跟她没有仇怨的府里姐妹? “我……我没想过这么多……” “那就现在想,好好地想想你的所作所为带给别人的噩梦。” 容静思撂下话后,转身就要走,这些话就算不能点醒容静思,但也能让她安静一段时间,她还是先去烦恼亲爹和尤氏见面的事情吧。 “你,你别走。”容静思上前去拦住容静秋。 容静秋挑了挑眉看她。 “你帮我给钟公子传句话,我……” 容静秋皱紧眉头,没想到她居然对钟义还没有死心,“他不是说不会娶你吗?” “那是气话,要不然他为何要带我走?”容静思道,“我娘在那儿,他不得不这么说,我理解他的苦衷……” 容静秋顿时哭笑不得,这容静思厉害了,居然还为钟义的行为找了个借口。 她闭了闭眼,实在听不下去容静思对钟义的痴恋,这种行为有违伦理纲常,于是她上前凑到容静思的耳边轻轻说了句。 容静思瞬间睁大眼睛看她,“你骗我?对不对?” “你看我像骗你的样子吗?”容静秋摊摊手道,“不信,你就找钟义去质问。” 她甚至还把钟义住的客房位置告诉她,解铃还须系铃人,惟有钟义才能斩断她的胡思乱想。 容静思当即提起裙摆就飞奔去找钟义。 毫不客气地推开钟义住的客房的门,她冲了进去,两眼紧紧地盯着钟义看,“容静秋说你实际是我堂兄,钟义,你告诉我,她是骗我的,对不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章 用心不纯,心生危机(二更) 梅儿看到自家姑娘把侯爷有私生子的秘密说给了五姑娘听,不由得有些忧心忡忡地道,“姑娘,五姑娘若是大嘴巴地到处嚷嚷,那到时候如何是好?”侯爷会不会迁怒于自家姑娘? 容静秋笑看向梅儿,“她不会说的,甚至连她娘都不会透露半句。” 容静思丢不起那个人,这事只会永远埋藏在心底,连提都不会再提半句,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情,谁又愿意告诉别人?巴不得所有知情的人都得了失忆症,这心才更舒服。 客房里,容静思眼里的执意与紧张,钟义都看在眼里,这个姑娘只是涉世不深有些单纯近乎蠢而已,她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相比而言,他才是卑鄙的那个。 “你说话啊?钟义,你为什么不说话?”容静思追问道,她的心沉入了谷底,其实说她对钟义情根深种,那是骗人的,她顶多是有好感而已,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但是,现在钟义欠她一个真相。 钟义不想再欺骗眼前这个傻姑娘,于是道,“对,容静秋没有骗你,我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与你……是堂兄妹的关系……” “啪”的一声,容静思举起手狠狠地甩了钟义一耳光,似乎一耳光还不解气,她又连打了两记耳光。 钟义没有避开,这是他该承受的。 “你是有意接近我的?” “是。” “就连我要离家出走,也是你收买了小玉怂恿我的?” “是。” “你只是在利用我报复二伯?” “是。” …… 越问下去,容静思眼里的水光就越多,如果不是钟义一口承认,她根本就想不到小玉和他是一伙的,怪不得小玉要走,她心虚害怕自己知道实情后报复她,而她果然是天底下最蠢笨的那个人,她居然对他们的话都深信不疑,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钟义看到这个骄傲的姑娘哭了,想要掏帕子给她抹泪,容静思却是一把挥开他靠近的手,“别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 这些事不能深想,不然她会连自己也唾弃。 钟义的眼神一黯,最终忍不住道,“我没想过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就算没有人逼迫,我最终也会送你回家的,我只是……” “你卑鄙!无耻!”容静思气不过又赏了他一记耳光,狠狠地骂道,“你别想再用这些话来骗我,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如一阵旋风般,她转身抬起胳膊用袖子狠狠地擦去眼里的泪水,只是这泪水越擦越多,虽然她好像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但是自己知道她的一颗心如今有多痛,不是因为所爱非人,而是为自己的蠢笨无知。 她不分目的地跑着,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这庄子里的地形她根本就不熟,看到前面有个小鱼塘后面的假山石,她跑过去躲在那里失声痛哭。 突然,有人递了块巾帕给她,她抬起泪眼看去,居然看到是贺因那张讨厌的脸,她以为躲在这里会没人发现,哪知道居然有人跟在她的后面,不对,这人怎么会在容家的庄子里? “你来做什么?”她猛地站起来睁大眼睛道,这人不会是特意等在这里看她出丑的吧?不对,他是因她与人私奔而来的,他要毁自己的名节,进而毁了容家所有的姑娘,这么一想,她顿时紧张起来,色厉内茬地道,“你若是敢在外面胡说八道,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贺因皱了皱眉,他确实是听到了容静思与那叫钟义的男子的对话,毕竟他也是住在客院那边,只是没想到这钟义会是定远侯容澄的私生子,不过大家同为男人,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定远侯过不了美人关从而弄出个私生子的行为来。 当然理解归理解,容静思这个蠢姑娘实在是有够倒霉的,居然会被这样的人给骗了,至于她的名节,他倒是没有怀疑什么,两人是堂兄妹关系,蠢姑娘不知道,那个叫钟义的男人心里明白,是不会真的做出有违伦理纲常的事情的。 正因为如此,看到她哭着跑开了,他怕她看不开就跟在后面,哪知她哪里不跑,却往这处小鱼塘跑,他怕她真的投水自尽,就跟得更紧了些,好在她只是躲在假山石后面哭泣。 看她哭得可怜,他于心不忍才给她递了一方帕子,真是好心没有好报。 “你放心,你这些事本公子还不屑说呢,省得脏了本公子的嘴。”他为了挽尊故意一脸讥嘲地道。 容静思的脸色瞬间白了,她也是要脸面的,哪经得起别人这般嘲讽,她立即冲上前去就要去撕烂贺因那张嘴。 贺因一避就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哪知道她还不依不饶地继续扑上来,他一边避一边道,“你这是要对本公子投怀送抱吗?” “你少臭美了,你再胡说八道,我……我就杀了你。”容静思立即恼怒道。 “你看你,这不是要对本公子投怀送抱是什么?”贺因看她急得眼睛更红了,反倒是没了之前的哀哀凄凄,遂更是嘴贱地逗着她。 容静思果然上当,生了一肚子闷气,倒是对钟义骗她一事不再那么耿耿于怀了,等实在跑不动时,她这才靠着一颗大树拼命喘气,对贺因这人稍稍有了些改观,其实……他也没有那么糟糕。 “不追了?”贺因朝她挑了挑眉,眼里却有几分失望,这个蠢姑娘虽然不聪明,但好在不造作啊,看起来也还有那么几分姿色,其实也不算糟了。 “呸!鬼才追你,你算什么东西?”容静思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装过淑女,此时干脆两手插腰狠狠地鄙视他。 贺因轻“切”一声,对她不恭敬的话也没有真的着恼,立即反唇相讥,“要不要给你追还得看本公子的心情,你也不照照你自己,蠢笨如猪。” “你!”容静思气得哇哇叫,再度咬牙追上去发誓一定要撕烂他的嘴。 容李氏换了一身衣裳,心里还是记挂女儿,亲自到厨下做了些女儿爱吃的食物,心里想着劝她的话,也怪她把话说得太重,吓着她了,要不然她也不会闹绝食,总之一颗慈母心泡在苦海里,有多难受只有自己知道。 等她再重新端吃食回到女儿的屋里的时候,女儿已经换过身衣物,正用湿巾帕去捂自己的眼睛。 她顿时吓了一跳,上前去拿开女儿手中的湿巾帕,“思丫头,怎么了?”心想不会是容静秋说了重话,她一时接受不了吧。 “娘。”容静思沙哑地唤道,并且如小兽般投进母亲的怀抱里,只要这个怀抱永远温暖,“我知道错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我再也不会忤逆你了。” 容李氏闻言,顿时满脸都是狂喜,“你……你说真的?” 这下子她是真心感激容静秋了,她到底是怎么做让这个女儿回心转意不再闹的? “娘,以前都是我想岔了,日后你让我嫁给什么人,我就嫁给什么人,我再也不会任性胡为了。”容静思说这番话是经过深刻反省的。 知人口面不知心,至少爹娘不会害她,比起她自己瞎眼看上的钟义,贺因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至少他还会开解她,不会骗她。 “好,好,好。”容李氏轻抚女儿的秀发,带着泣音道,女儿终于开窍了,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来,娘做了些你爱吃的菜,快吃点东西。” 容静思现在也感到饥肠辘辘,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仿佛饿了许久一般,她吃得狼吞虎咽。 “慢点吃,又没有人跟你抢。”容李氏心疼女儿这段时间的遭遇,好在结果并不太糟,她心里想着若是与贺家的婚事不成,那就再给女儿另觅良缘。 一时间母慈女孝,看起来气氛颇为和谐。 在傍晚时分,容静秋迎来了父母,她没想到亲娘容金氏也跟着一块儿来了,她一边扶母亲下马车,一边看向父亲,用眼睛询问他这是什么情况? “别看你爹了,你们父女俩瞒我瞒得好苦。”容金氏有些埋怨地看了眼女儿。 容静秋心里有些惊喜,看来亲爹还是采纳了她的提议,把事情跟容金氏说了,而且看容金氏的样子,应该是接受良好的,说到底,她更为心疼自己的母亲。 遂伸手亲热地抱着容金氏的手臂道,“娘,这是女儿的不是,我给你道歉。” “如果你爹不告诉我,你也要瞒着我吗?” “怎么会?我想着爹如果不坦白,我准要找个机会跟你说的,不会任由你蒙在鼓里。” 这是容静秋的真心话,被人欺骗的滋味很不好受,她不愿意容金氏活在谎言里。 容金氏定定地看了眼女儿的眼睛,确定她说的是真话后,这心里才好受一些,比起丈夫,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就算有十多年的空白期,但她也不该跟着别人欺骗她。 “算你还有点良心。”她轻刮了一下女儿和俏鼻梁。 容静秋也没当一回事,而是簇拥着母亲进去庄子里面。 容澄却是摇了摇头,女儿大了之后跟母亲更为亲近,倒是把他这个当爹的给忘到了一旁,不过鉴于自己的不良历史,对于女儿的厚此薄彼不敢有意见。 一进到厅堂里面,他没见到那所谓的私生子钟义,反而先见到了九皇子赵裕,顿时心惊,他来这里干什么? 上前见礼,他旁敲侧击地问了一通,方才知道赵裕是因为庄子里的引渠工程过来的,他很是惊讶,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女儿,没想到容静秋还有这本事。 容金氏却是一把握住女儿的手,“怎么学了这个?” “看着有趣,就自己学了些,上不得大雅之堂,那是九殿下谬赞了。”容静秋谦逊道。 容金氏却是心疼女儿,看样子是怕他们为人父母的反对,于是道,“既然九殿下都这样说了,你就好好做,这是积德的善事。” 容静秋笑了笑,没好意思说自己要收钱的,不过事情已经谈妥了,那就没有必要刻意去提。 容澄却是与赵裕攀谈起来,这个皇子他平日里接触不多,没想到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却在很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并且有些与东宫太子的见解有出入,这说明他并不是完全以东宫那位的意见为意见。 赵裕侃侃而谈颇有几分学识的样子,容澄对他顿时改观,并且印象也越来越好。 容静秋却是皱紧柳眉,赵裕这副像孔雀开屏的样子,让她心惊,她看着怎么有种他在迎合自家亲爹的样子,毕竟她爹的谈兴越来越浓,她顿时感觉到后背有点凉。 偏在这时,容金氏却把她拉走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越谈越投契的两人,心开始直往下沉。 “娘,薄公子的家里人来下聘没有?”因为离开了两天,她忍不住问起来,如果下了聘礼,那么这婚事就板上钉钉了。 “还没呢,说是也就是这几天的功夫,怎么,你急着出阁了?为娘该伤心了。”容金氏不知道女儿此刻的心焦,打趣了她一句,她看得出来女儿对这未来女婿很是满意,这样也好,情投意合的婚姻总能让人心情舒畅。 “娘说到哪里去了?” 容静秋打哈哈地把这话题给揭过去了,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不能给赵裕有可乘之机,不管多少世,她都不想再跟他做夫妻,那是要掉脑袋的。 容金氏先到女儿提前打扫好的正房重新梳洗了一遍,要去见丈夫以前的旧情人,就算容貌比不上,她也不能输了气度与风度,她可是公侯千金出身,堂堂侯夫人。 容静秋也是女人,知道她的小心思,遂与梅儿一块给容金氏梳洗穿衣打扮,看着尽显侯夫人气势的母亲,她觉得这也是一种美,至少尤氏的身上不具备这种气势。 尤氏那种我见犹怜的气质,跟容金氏的明朗大气刚好形成鲜明的对比。 容澄再返回后院的时候,就看到已经打扮好的妻子,他上前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别紧张,然后自己这才重新换了身衣物,整理好了头发。 容静秋亲自领路,为了这次会面,她把这一路上的人都清光了,当然满叔这侯府侍卫头子还是召到身边以防不测,毕竟那钟老当家可是武艺超群,她爹哪是对手啊?不出三招就能被人打趴下。 尤氏也是紧张地不停搓着帕子,好在儿子在身边给她撑腰,她这才能鼓足勇气朝外面张望。 等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出现在眼前,尽管老了添了成熟男人的魅力,但她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她上前泪眼婆娑地道,“傅郎,我好想你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一章 狠心绝情断痴念(一更) 尤氏的目光痴痴地看着容澄,把周围所有的人都自动给屏蔽了,这是她在少女时光里惟一爱过的人,这么多年过去,思念早已泛滥成灾了。 容静秋觉得头皮发麻,她不知道她爹是什么感受,但她自认受不了这种看似浓烈实则自以为是一头热的感情,不自觉地与尤氏身后的钟义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有抹尴尬,看到钟义自己都受不了,她心理平衡了。 容澄什么感觉? 先是震惊,他自问不是个什么好人,到底何德何能让尤氏这么漂亮的女人对他念念不忘?当然这让他的虚荣心在一瞬间得到了满足,但很快理智就占了上风,这样的女人看起来跟花痴有什么区别? 这样看起来浓烈的感情只会让男人觉得可怕,一旦被这样的感情缠上之后是喘不过气的,照顾这样的女人也会很累,毕竟回应不了对方的感情,久而久之也会逃避,乃至转淡。 他深刻的知道,若是当年真把这个女人带回了府,他对她也不会长久的,这是男人的劣根性决定的。 “是你。”与丈夫的震惊不同,容金氏却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尤氏,以及她身后的钟义。尽管只见过一面,她对尤氏的记忆十分深刻,顿时,她恍然大悟道,“你们母子当初是刻意接近我们母女的。” 这想法一出,她的神色严峻起来,再联想到钟义是把容静思给拐走的人,她顿时怒不可遏,遂狠狠地瞪着这对可恶的母子,“你们母子太卑鄙了,有什么仇什么怨冲着我们夫妻来便是,居然把主意打到我闺女的身上?”她一把拉过容静秋,“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如果真的伤害到她的女儿,她决计不会放过这对母子,光是想想她都气得浑身打哆嗦。 容静秋忙给母亲抚背顺气,看了眼低着头的钟义,“没有,娘,他们没对我做什么,而且也把五妹妹毫发无伤地给送了回来。” 尽管她这么说,容金氏还是犹如母兽护着小兽一般把女儿拉到自己的身后,冷冷地对着丈夫容澄道,“你惹的情债险些祸害到子女,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解决掉,不然我跟你没完。” 在来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尤氏就是丈夫以前的旧情人,对她的遭遇其实还有几分同情的,遇人不淑大概也是如此,她对自己的丈夫很了解,容澄是个很现实的人,这样的男人的花言巧语都是不可信的,毕竟他只有在高兴时才会哄哄你,不高兴时一脚就能踹了。 当然容澄对她这个正妻也不是没有感情,但前提是她能履行一个正妻的职责,当年就因为她对大女儿被送走的事不依不饶失了正妻的风度,他就转而投进了傅姨娘的怀抱。 如今也因为傅姨娘把他对她的好都给贱卖了,而且心机暴露坏事做尽,他这才将傅姨娘给冷落了。 她的话虽然只是对丈夫说的,但尤氏听到后却是身体摇摇欲坠,她泪眼看向容金氏,“你别为难傅郎,我……我对你们母女都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要见见你长什么样而已,毕竟你幸运地嫁给了他不是吗?至于我儿,他只是心疼我这个当娘的,他也没有恶意的,若是我们真要做什么,现在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这番话不假,但凡钟义狠心一点,容静思的后果不堪设想,就连容静秋与容静冬姐妹俩也会惨遭毒手,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容金氏却是别开脸看向一边,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大女儿的手,对于这番话她置若罔闻。 容静秋能感觉到母亲情绪的起伏十分大,她是相信尤氏那番话的,钟义可以动手的机会非常多,更何况他们还合作了两年时光,但他真没做出什么后果不可挽回的事情,可以说是相当克制了。 “娘,您先冷静下来,我们今儿个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制造问题的。” 容金氏闻言,这才不再说出更尖锐的话语来。 容澄却是一脸汗颜,他知道妻子生气是因为儿女险些被卷进这破事来,毕竟是他的错,遂也不跟她计较。 他安抚地拍了下妻子的手,示意他知道该怎么做,忽视掉那边不起眼角落里站着的高大男子投过来的敌视目光,他正视地看向哭得不能自已的尤氏,“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傻,你看我到现在都没能想起你的名字,当年的风花雪月不过是逢场作戏,我很抱歉让你记挂了这么多年,如果可以,我可以对你做出金钱上的补偿……” “容澄,你还是人吗?”站在角落里的钟老当家看不过眼了,这小子说的是人话吗?而且他们看起来像是缺钱的人吗? 他的镖局虽然不能说日进斗金,但在行业里是相当有名气的,生意多到做不完,赚得的钱财更是数不胜数,他拿钱在侮辱谁? 看到钟老当家站了出来,满叔也往前一站,双眼警惕地看着钟老当家,若他敢先动手,他绝对奉陪到底。 容澄却是示意满叔让开到一边,他睥睨地看向钟老当家,“那你们想如何?纳她进府给个名份?那绝无可能,她年轻时我尚不会这么做,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徐娘半老,就更不可能……” “你混蛋!” 听不下去的钟义不顾母亲的拉扯,一拳就打向容澄的脸,这就是母亲为之疯磨为之爱入骨髓的男人? 他瞧不起他。 容澄没有让满叔挡下钟义打过来的拳头,而是生生地承受了这一拳,脚下不由得踉跄了一下。 容金氏忙伸手扶住丈夫,看到他的嘴角流下一串血水,她赶紧拿帕子按住,“你……你这是何苦呢?” 容澄安抚地看了妻子一眼,这才看向钟义,眼神复杂,这个儿子在意料之外,但却长大成人了,那眉眼中有自己的影子,可以确定真是他的血脉无疑,至此,他对钟义这个儿子才有了几分实实在在的感觉。 这感觉跟看嫡长子容鸿不同,那是他的希望,跟看幼子容鹭也不同,容鹭没能力,他想的更多的是给他铺一条坦路平安走到老便是,眼前的儿子是多出来的,他对他甚至没有太多的念想。 “这一拳就当我还了欠你的债,你的出生我不知道,你的成长我也没有参与,甚至在知道你的存在后我也不是心喜,所以我也不配当你的父亲,这下子我与你两清了。” 钟义的心里五味杂陈,他打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但却得到了这么一番话,容澄这个父亲是可恶,但他是坦荡荡的可恶,没有用言语去欺骗他,也没有再让他娘心怀希望。 尤氏握着儿子的手,这一瞬间,她觉得心心念念的情郎是这么陌生,他不再风趣能逗她开心,不再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形象,而是变成了一个庸碌又平凡且自私的中年男人,这真是她心底怀念的那个人吗? 可若是否定了他,那她这么多年的思念与念想岂不成了一个笑话? 看到儿子怔然的样子,她还是轻声说了句,“别再动手了,那是你亲爹,你打他是要遭报应的。” “不,他不是我爹,我爹是义父,我姓钟。”钟义突然大声道。 钟老当家听闻,顿时热泪盈眶,这个儿子没白养,其实这段时间他不是不担心,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会被人给认走,毕竟他膝下无子,在钟义的身上他倾注了太多的心血。 尤氏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触及到钟老当家的目光时,她顿时语塞了。 她清楚地记得钟老当家夫妻俩对他们母子的恩情,记得儿子的功夫打小就是钟老当家亲自教导的,更记得钟老夫人去世时拉着她的手说,要把丈夫交给她,请她一定要好好照顾他,还说已经跟丈夫说好扶她为正,这样做也是为了义哥儿着想云云。 尤氏的反应等于默认,容澄是最先松一口气的,这个多出来的儿子他由头到尾都没想过要认回来,不过这到底是自己的血脉,他还是说了句,“生恩不及养恩大,以后好好孝顺你义父吧。” 容金氏也觉得这样最好,钟义当钟家的孩子胜过当侯府庶子,她也看得出来那钟老当家对他们母子俩的感情,于是看向尤氏道,“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人放弃真正关心你的人,真的不值当,今儿我也把话摆在这里,我是不会让你进门的。” 尤氏低低地哭了出来,她没有去管容金氏说出来的话,而是看向容澄执意要个答案,“你当年真的没有喜欢过我?” 容澄看了眼妻子,容金氏直接瞪回去,看她做什么,那时候她还没有认识他呢。 容澄定定地看向尤氏,半晌,方才道:“喜欢过。” 但那种喜欢跟喜欢精美的物品没有区别,毕竟尤氏是那么美,哪有男人不喜欢美人的?这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当初与她到处游远也存在了炫耀的心里。 尤氏听闻后,扑到儿子的怀里痛哭失声,有容澄这句话,她就算没有白爱过。 容澄的面色有些讪讪的,他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粘粘糊糊地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自己都觉得尴尬,留恋儿女情长的男人最没有出息。 容静秋看了眼尤氏,再看了看父母,这场会面的发展可以说都在掌控当中,可以说比她想象当中要好得多,至于她爹挨了一拳头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事,这不是应该的吗?谁让他当年那么渣的? 她给亲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回去上药,免得她娘担心。 容澄也正有此意,一边呼疼一边让妻子扶他离开,好不容易才甩了那花痴女人,他可不想再留下来让她以为两人还有机会,这种女人离得越远越好。 看到父母相携走了,容静秋这才踱到钟老当家的身边,小声地道,“钟老当家,人生苦短,如今这是您趁虚而入的机会,您当真不想把握把握?” 钟老当家一脸戒备地看向容静秋,“你想干什么?” 有什么样的爹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女,那对夫妻不是善茬,生的女儿也不是好东西,他可不能上了她的当。 “放心,我没有恶意的。”容静秋眨了眨自己无辜的眼睛,“只是见不得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现在钟少当家的亲娘已经对我爹幻灭了,不正是您老的机会嘛?” 她是真的想把这两人送做堆,惟有尤氏幸福了,钟义才能真正地放下对容家的仇恨。 钟老当家的老脸一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忙道,“你一个小女娃懂什么?” “再不懂也比你一个大老粗强。”容静秋轻嗤一声,“明明就是喜欢人家,却还要玩什么爱在心口难开,你这样活该一辈子抱不到美人归。” 两人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还学人家小年轻玩什么你猜我心事,我猜你情谊的把戏,幼不幼稚? 干脆点不好吗? 钟老当家被一个小女娃给鄙视了,当即脸红耳赤,想要轻斥她一句,结果人家不理他转身走了,留下他独个在风中凌乱。 再看哭声已经渐歇的尤氏,他的眼睛闪了闪,那小女娃似乎说得也没错,他定了定神,直接走过去给尤氏轻轻地抹泪。 “义兄。”尤氏没有推开他,而是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 钟老当家的身体一僵,随后慢慢地放松伸手抱住了她。 钟义看了看,最后悄无声息地转身出去,把这方天地让给亲娘和义父,他不是看不出来义父对亲娘的感情,但义父这人却什么也没说,他也不好戳破他的心事,所以局面僵持住了。 如果亲娘真的嫁给了义父,他是乐见其成的。 走出来后,看到在外面张望的容静秋,他有些尴尬地走过去,却被容静秋给拉到身后,不让他挡住目光。 “义妹,这么些年我……一直心悦你……”钟老当家断断续续地说出自己心底最不能示人的秘密,亡妻当年看出来了,也曾劝过他在她走后真把人娶了,可他还是犹豫不决。 若不是那小女娃说了那么一番话,他或者还会选择继续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后。 “义兄,你?”尤氏没想到钟老当家会向自己告白,她的脸颊顿时浮现两抹红云,这让她本来尚存的姿色又更上一层楼。 钟老当家岂会看不出来她此刻的娇羞?立即抓住机会一诉相思之苦。 外头的容静秋没有再看下去了,就算尤氏此刻还不能接受钟老当家,但好女怕缠郎,她迟早会点头同意的。 钟义走在容静秋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今日的月光如水,照在人的身上颇为温柔。 钟义咳了两声,这才轻声道,“我已经与容五姑娘说清楚了,她不会再胡思乱想,这事是我做错了,日后你若有什么吩咐,我定当不辞。” 容静秋回头看他,其实钟义长得高大威猛,是个挺帅的男人,遂笑了笑,“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担当,日后有机会你还给五妹妹便是,钟义,以后我就这么叫你吧,你知道的,我可唤不出一声大哥。” 毕竟她大哥是容鸿,突然唤钟义大哥感觉怪怪的,更何况都不认祖归宗,还是不要让人有更多的联想更好。 “我也不是你大哥。”钟义也笑了,多年的心结至此才真正的解开,“不瞒你说,我也是前两年才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谁,我娘那情况时好时坏,我问过她我爹是谁,她情况好时不会说,情况不好时哪还能说得出来?我不否认我当时恨极了你们一家人,毕竟我娘那么惨,你爹怎么能什么事都没有?这不公平。” “世上的事情哪有绝对的公平,钟义,钻牛角尖难为的只会是自己。”容静秋道,“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可与人言者无二三,谁都有自己的难处,我爹也不是你想象当中那般过得幸福无比。” 她爹一辈子在容傅氏的心目中都比不过兄弟,哪怕他再孝顺也是枉然,容傅氏的偏心是改不了的。 与她娘容金氏做了半辈子的夫妻,除了头几年,后面都是在互相埋怨折磨中度过的,可以说夫妻不睦,近段日子方才有所改善。 宠了半辈子的小妾傅姨娘,却是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主儿,她爹的郁闷可想而知,要不然也不会回头找她娘修复感情。 半辈子兜兜转转,在情感上也没比尤氏好多少,不过对于男人来说,爱情是点缀品,非必须品。 所以在外人的眼里,她爹的一生是极圆满的。 钟义想到的却是眼前的少女是一出生就被丢到这庄子里长大的,有亲爹也等于无爹,似乎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顿时他更为羞愧了,自己怎么能把这些仇恨转嫁到她的身上? 再听到她这带有几分老气横气的话语,他对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突然产生了一抹心疼,应该也是被伤过心的,要不然岂会这么说? 他正要说些什么安慰安慰一下她,就听到一道男声道,“你的事情办完了?” 他猛地打眼看去,这突然出现的男子身材颀长,长相英俊,周身气度更是不凡,第一感觉是这是要拱自家白菜的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二章 论婚事多加劝阻(二更) 不但钟义看赵裕的目光充满着不善,赵裕看钟义的目光更是带着几分讥诮,容静秋最近在忙什么,虽然他一个字也没有问,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冯得保在第一时间就把这桩陈年往事,以及容家五姑娘私奔的事情都查了个清清楚楚。 他当时什么也没有说,这是容家内部的事情,显然容静秋自己能处理,容澄又放权给她,他又何必多事? 所以他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戏。 而这钟义不过是容静秋同父异母的兄长,容澄甚至也不认祖归宗,居然在他面前摆兄长的架子,实在可笑。 钟义不知道这年轻男子是什么人,但对方的目光很快就掠过他直接看向容静秋,显然那句话是问容静秋的,他的眉头皱紧,不管承不承认这兄妹关系,他也不见得容静秋这颗水灵灵的白菜被猪给拱了。 他看了眼容静秋,眼里询问了一句,认识? 容静秋回了他一个认识的眼神,并且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遂上前福了福,“殿下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夜凉如水的……” “大夏天的夜晚更舒适。”赵裕径自道,遂又道,“那边勘测的地形出了点问题,正等你去处理。” 这理由正当到让想拒绝的容静秋都找不到借口,在意识到赵裕或许对她有想法的时候,她就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这个坑她是真的不想再踩了。 可现在人家找她是正经事,她就不能真的拒绝前往,“事情都了了,这就过去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转头看向钟义,“钟义,我还有些要去忙,你先自便……” 她话还没有说完,自动代入大哥角色的钟义却是道,“我跟你一块儿去吧。”有他在,相信这个不知道排行第几的皇子也不敢乱来。 赵裕轻嗤一声,率先转身往前走,没有阻止他的跟随。 容静秋看了眼钟义,倒是没有说什么,罢了,虽然多出个大哥感觉怪怪的,毕竟之前他们之间的气氛还剑拔弩张,这会儿他就自动代入角色里面,想来也不是坏事,能消弥不必要的仇恨就尽量消弥。 她落后一步,暗悄悄地与钟义提了提赵裕的身份,就是不想钟义说错了话得罪赵裕,毕竟钟义只是平头百姓一个,没有功名更没有官职在身,是没有可能与赵裕做对的。 钟义表示明白,他也不是盲目托大的人,普罗大众对抗王权历来都没有好结果,但前提是容静秋不吃亏。 三人一同到了书房,刘大叔和耗子叔都已经等在这里,显然这间书房已经被赵裕给征用了。 刘大叔一看到容静秋,就上前行礼,“姑娘来得正好,今儿去了姑娘昨儿说的地方勘测,倒是发现了这地图记错了,这里有个小山坡,如果工程要从这里过,只能绕道,不然会被小山坡给阻止了……” “姑娘,小的倒是有不同的看法,看数据这小山坡并不高,完全可以打通它节省路径,比绕道要方便得多……” “哎,我说老耗子,你这是在故意跟我唱反调是吧?这里的地质比较疏松,强行打通会塌方的,到时候的后果你来负是吧?” “我说老刘,你才是故意在跟我唱反调,这绕道得多出多少工程量?而且这边还是石山,根本就不好凿通渠道,如今这工程动手已经是迟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夏粮丰收之前完成,你这不是在给大家增加工程量吗?” “老耗子,这里真的不能打耗子洞……” “你说不能就不能?姑娘,您来评评理,谁说得有道理……” 各持已见争执不下的两人都把目光一致看向容静秋,他们对容静秋这年轻姑娘现在是心服口服,很多明明有困难的工程到了她这里总有解决的方法,也不知道她师从何处来的师傅?真想拜见一下这背后的高人。 如果容静秋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汗颜,她哪来的什么高人师傅?教学武的师傅倒是有一个,不过人家现在携着她当时的文师傅云游四方去了,也不知道哪年才会归来? 她的武师傅是个彪形大汉,文师傅却是个一脸清冷但是内心火热的老姑娘,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如何看对眼的,总之在她及笄之后,办了成亲仪式就云游去了。 赵裕却是端坐在一旁,接过冯得保递上来的茶碗,轻轻地拨着碗里飘浮的茶叶,两眼却是盯着容静秋看,就是想看看她能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容静秋也不含糊,她直接就上前拿过刘大叔勘测回来的数据详细看了起来,然后再到挂着的地形图上仔细地看了看,又问了刘大叔几个详细的问题,这些都是刘大叔忽略的地方。 刘大叔有些汗颜地道,“姑娘,小的明天再去测清楚,回来才能给姑娘详细的数据,这些小的当时没有考虑到,只想着这地面表层疏松,却没有考虑到这地层深处的地质……” 耗子叔没有趁机取笑老搭档,如果换成他,他也未必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处。 “刘大叔无须自责,把这里的数据给补足了,我们就能出详细的方案,做这些马虎不得的。”容静秋笑了笑,缓解刘大叔的紧张感,于公于私,刘大叔和耗子叔的办事态度是没有半点花假的,这也是她对这两人极为满意的原因所在。 耗子叔看刘大叔这边的事情暂时解决了,这才把自己今日勘测的数据拿出来,他这边倒是没有出什么大岔子。 容静秋一看,就在地形图上标注了出来,并且与耗子叔详细讨论了起来。 这些话题专业性很强,就算是赵裕也插不上嘴,毕竟他在这方面的见识不多,懂的那些也是研究江南水患问题捎带的,毕竟比起筑坝工程,人为因素才是江南水患连年得不到解决的根本原因所在。 所以哪怕面前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引渠灌溉工程,他也只有听的份,中途也会提一两个浅显的小问题,这些都用不上容静秋来做答,刘大叔和耗子叔就能回答他,这两人未必学识渊博,但在这专业领域上却是吃得很透,最近又更是从容静秋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融会贯通之后,就实战经验来说,容静秋远不如他们。 若不是这两人出身太低,倒是可以到工部挂个职,赵裕想到。 容静秋一眼就看到赵裕似乎对刘大叔和耗子叔颇感兴趣,眼睛也眨了眨,如果不是要嫁到江南去,她是真想给刘大叔和耗子叔铺路进工部当差的,这样的资质放在她这里小打小闹太可惜了。如果她没有记错,赵裕参政后第一个挂职的地方就是工部,到时候安插一两人进去压根就不是问题,皇子嘛,总还是有些特权的。 只是比起给刘大叔和耗子叔挣前程,她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小命,远离赵裕,远离京城才是上上策。 她很快收回自己的思绪,继续专注讨论这引渠工程出现的难点,这对她设计方案很重要。 钟义比越赵裕更不如,这些话语在他听来有如听天书,他在读书上没有什么天份,这才早早就跟义父钟老当家学武,毕竟总要有个能吃饭的手艺。 所以他也不靠近,而是圈着双手靠在门边静静地听着,偶尔头脑出一下小差,想点自己的心事。 这边的讨论很是热烈,直到容澄过来,方才告一段落。 容澄是听说大女儿在忙这事才过来看看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女儿家的闺誉很重要,他可不想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钟义瞥了眼容澄,没有作声。 容澄也不会故意跟他套近乎,父子两人连个招呼也不打,仿佛陌生人。 容静秋对这相处情形不奇怪,突然亲热了才奇怪呢,不过能和平相处在同一空间里也是个进步,她上前行礼的时候,特意看了下亲爹脸上被钟义打的那半边脸,可能用的药酒颇为不错,也可能是夜晚的关系,总之亲爹脸上的伤在晕黄的油灯下看得并不真切。 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好开口询问亲爹的伤情。 倒是赵裕哪壶不开提哪壶,突然问起了容澄脸上的伤情,还不顾容静秋使的眼色,径自问是怎么伤的?他那里有上好的药酒可用。 容澄暗暗看了眼钟义,最后推说是不小心撞伤的。 赵裕看样子似乎也是信了,吩咐冯得保去取药酒来,“这个擦撞伤最为有效,明儿就看不到伤势了,侯爷可以试试。” “谢殿下。”赵裕惟有接下交给身后的小厮,心里却是暗暗叫苦,直觉这九殿下的关心有些过了,但人家一番好意,他又不好在心里嘀咕人家,遂面色有些不自然。 赵裕摆摆手,示意小事一桩。 惟有钟义暗地里哼了一声,这个什么狗屁皇子是想给他在容澄面前上眼药吧,只可惜这招注定没有用,容澄管不到他姓钟的头上,他也不会鸟这姓容的。 容金氏在丈夫出去之后,出于愧疚,还是过去看了看容李氏母女俩,毕竟容静思这场无妄之灾都是因为自家引起的。 容李氏以为容金氏到庄子里来为了自己母女俩,当即感动了一把,觉得自家二嫂真的是没话说,不管是言语还是姿态都比以往亲昵。 容静思是知道内情的,但这些丑事牵涉到自己,遂在母亲面前半个字也不敢提,不过她恼怒的是风流的二伯,私心里觉得这个二伯母是个可怜人,怕是到现在也不知道内情吧,这瞒她的可是丈夫和亲闺女,光是想想,她都二伯母难过,因而她在容金氏的面前十分的乖巧听话。 容金氏也不是心思很细腻的人,自然没有仔细地探究容静思这么乖巧听话的原因所在,只是一个劲地关心她这几天在外有没有吃苦,听她说没有吃什么苦头时,这心里才好过了一丢丢。 “别担心你的婚事,这事包在二伯母的身上,一定要为我们思丫头找个如意郎君。”容金氏许诺道,“不过日后万万不能再这样任性了,有什么不满地直接跟你娘说,或者跟二伯母说也是一样的,二伯母疼你跟你俩姐姐是一样的。” 未等女儿说话,容李氏就先惊喜道,“二嫂,你说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容金氏笑道,“贺家那儿我去过了,他们家对我们思丫头是极满意的,如今就等着交换庚帖,不过如果思丫头真不喜欢贺家儿郎,那就没有必要勉强了,四弟妹,你说是不是?” 她一改之前的态度,倒是完全站在了容静思这一边,毕竟她自己也不大看好贺因,招猫逗狗之辈,可不能真推容静思进火坑。 为了让容李氏松口这桩婚事,“我娘家那边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儿郎,功名什么也都是有的,爹娘也和善,回头我给思丫头再斟酌斟酌……” 容李氏的眼睛却是一亮,宁靖侯府也是不错的选择,就算是旁支也无妨,只要人出息,主支肯扶持,什么前程没有?自家在容家将来也是旁支,这样倒是门当户对了。 她正要表态赞同,容静思就先道,“二伯母,我……我现在不那么轴了,其实贺家……也不错,那贺家的小孙子也没有那么糟糕,若他家愿意下聘于我,就他家吧。”语气里有抹羞意。 她是真想通了,对贺因也没有之前那么反感,反正他早知道自己这桩荒唐事,也没看他露出嫌弃的表情来,将来也不用担心会被人说闲话传进未来的夫婿的耳里让自己难做人,她就觉得这人也是可以嫁的。 “思丫头,你说真的?”容李氏忙握紧女儿的手追问,心里是真的着急,以前二嫂可没说过要给自家与她娘家做媒,那时候贺因自然是个好选择,可如今有了更好的机会,为何还要吊死在贺家那个浪荡子的身上? 她是一时一个想法,之前看到贺因身上的优点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如今有了选择,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她想丈夫应该也更愿意与宁靖侯府结亲。 容金氏也道,“思丫头,这是终身大事,你可要想清楚,别一时冲动做了错误的选择,二伯母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题外话------ 本来想今天加更一章的,不过有事耽搁了,看看明天能不能给大家加更,么么哒~~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从未了解过她(一更) 容静思却是摇了摇头,显然一副已经拿定主意的样子,“娘,二伯母,我真不是冲动之下做出这决定的,除非贺家取消这婚约,不然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你这傻孩子,怎么就说不听呢?”容李氏急切地道,还是自己不轴了呢,就她看还是没有吸取够教训,要不然怎么处处都跟父母对着干? 容金氏看了眼妯娌,示意她有话好好说,别又一时着急上火教训孩子,到时孩子钻牛角尖了该怎么办? 容李氏不说话了,她如今也是后怕的,如果女儿再跟人私奔一回,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妯娌是安静下来了,看到容静思还要再说话,容金氏却是拍了下她的手,语重心长道,“这事不着急做决定,思丫头,你先想两天再做决定也不迟,无论何时,二伯母都站在你这一边。” 容静思这才不再表达意见,她是真不明白亲娘为何一时一个态度,让她嫁贺因的是她,现在不让嫁的也是她,她都被她的态度搞糊涂了,如今见二伯母这么说,她也就顺坡下驴,省得又把亲娘给气着了,“好,我听二伯母的。” 容金氏爱怜地轻抚了一下她的秀发,这个孩子虽然略有些骄纵,但尚算听话听教,比她的小女儿容静冬强多了,提起小女儿,她的头又开始疼了。 再和容李氏母女说了两句闲话,她这才告辞离开。 看到容金氏离开了,容李氏这才道,“你怎么就这么傻啊,你二伯母娘家那边也有大把青年才俊,她现在愿意为你保媒,我们何不比较一番再做决定……” “娘,我乏了。” 容静思不想再提这个话题了,遂找了个借口逃避母亲的碎碎念。 容李氏这才不再拉着女儿说闲话,心里却是直叹息,女人最怕嫁错郎,为这个女儿她都不知道愁白了多少根头发。 翌日清晨,钟老当家拉着尤氏就要离开,他是一刻都不想待在容家的庄子里,更何况还有那个容澄在,就更是忌惮,生怕容澄后悔又来招惹尤氏,毕竟在他看来,尤氏可比容澄的妻子漂亮多了。 容静秋也没有留人,她是巴不得这俩烫手山芋能快点走,这样一来大家都能安心不少。 钟义去套好马车,他扶了亲娘尤氏上了马车,看到义父迫不及待地也跟着钻进马车里面,摇头笑了笑,这急切的态度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看来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想来还有几分不可思议,前一天他娘还爱容澄爱得痴狂,现在却又能很快接受义父的追求,女人的心事真是令人搞不懂。 “钟义,一路顺风。”容静秋前来相送,她爹娘是不会出面的,只能她来做这客套功夫,顺便还探头看进车厢里面,“钟老当家,您可得努力哦,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哼!”钟老当家被这么调侃了一句,老脸一红,面上有些挂不住。 尤氏却是面红耳赤,她对容静秋这个小姑娘没有什么恶感,而且这姑娘还是自家儿子同父异母的妹妹,遂也多了几分爱屋及乌的心思,遂轻掀起车窗帘子道,“改日请你到家里来玩。” 容静秋一直没与尤氏有过多的接触,毕竟尴尬啊,不过现在看到她主动亲近,于是笑道,“那我可却之不恭了。” “人家可是公侯千金,我们请她到家里去玩,人家还觉得我们高攀了呢。”钟老当家故意唱反调,还斜了一眼容静秋。 容静秋柳眉一瞪,“钟老当家,您怎么说话的呢?尤姨,我唤您一声尤姨吧,我到时候去看您,可不管钟老当家,省得他又说三说四让人心里不痛快。” 话是这么说,但这一老一小看样子也不像是心生嫌隙的样子,反而倒像是忘年交。 钟义笑出声,他看得出来义父对容静秋是有几分长辈对晚辈的喜爱,虽然他嘴里老说容澄这歹竹能生出什么好儿女的话来,但气场相和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 “告辞了。”他翻身上马,朝容静秋拱了拱手。 容静秋回了一礼,看到他调转马头在前面给马车开路,遂挥了挥手中的帕子,总算把这一家子平安送走了。 尤氏从车窗处探出头来也朝容静秋挥了挥手中的帕子,看那笑容是真的放下了往事。 柳志轩看到这一幕觉得不可思议,容静秋这交友还真是广泛,“姑娘,您还真大度。” 容静秋看了他一眼,“不然呢?真跟他们家交恶?我们的生意还要靠人家保驾护航呢,于公于私,都得跟远威镖局打好关系。” 柳志轩跟了容静秋这么些年,哪会不知道她的禀性? 别听她说的冷酷充满了算计,其实她的心有时候柔软得要命,她这么做对于钟义母子来说,也是心灵上的安慰,对于化解仇恨是相当有好处的。 容静秋转到后院的正房,跟父母交代了钟家一家三口已经离去的消息。 容澄不说话,现在他说什么都不合适,干脆闭口不言最妥当。 容金氏看了眼丈夫,她对尤氏和钟义这对母子仍有芥蒂,是做不到像女儿这般坦然接受的,但也不想真的拉仇恨,所以顺口问了几句,见女儿处理得妥当,这才放下心来。 “待会儿我们就回去,你去收拾一下东西。”容澄吩咐妻子道,他还有公务在身,是不能在庄子里久待的。 容金氏回了一句,“知道了。” 容澄这才踱着步子到前院去,如今解决了一桩麻烦事,他走路的步子都松快了许多。 容金氏自然把丈夫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其实也松了一口气,别听丈夫说得好像很绝情,但她还是怕他真把一个昔日的花魁娘子给弄进府里当姨娘,如今看样子他是真没记挂这旧情人。 “娘,我打算再给庄子选个管事,您可有什么建议?”容静秋转了个话题,以前不请示是人没到这地界,她乐得装糊涂,现在亲娘就在这里,而这庄子说到底名义上还是容家公中的私产。 “你看着办便是。”容金氏不插手,当初收回管家权的时候,她就没有动这这里的管理层,“为娘想过了,将来你出阁后,这庄子就是你的嫁妆之一,如今你管着正合适。” 容静秋睁大了眼睛,上辈子这庄子可没给她当嫁妆,不过那时候是容叶氏当家,如今情况不同,她还想过如何开口让母亲把这庄子给她,没想到母亲早就想得那么长远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一个庄子而已,给你当嫁妆还不够呢,为娘岂会让你寒碜出嫁?我儿该有的排场一要也不能缺,十里红妆那是必须的。”容金氏道。 她就这俩个亲闺女,早早就给她俩置办了嫁妆,不过那时候还没有这中馈之权,有些东西还不能确定能不能给,现在不一样了,一个侯府之女,陪嫁两三个庄子那是常态,她自然都得拣好的来,亏了谁也不能亏了自个儿的亲闺女。 容静秋笑着抱了抱容金氏,“娘,您真好。” “你这丫头,都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抱着亲娘,让人看见该笑话了。”容金氏其实很受用女儿对她的亲近,但仍旧有几分不好意思。 容静秋蹭了蹭亲娘,“娘,我不管,谁敢笑话,我先撕烂她的嘴。” 容金氏拍了拍女儿的后背,享受这一刻亲密的亲子关系。 容静秋得了母亲的话,这才放开手去调配人手,最后提拔了一个话不多做事却颇为牢靠的胡管事。 这胡管事年龄三十上下,在庄子里上有老下有小,这样有牵挂的人不会容易坏事,而且性子上也能与柳志轩合得来。 胡管事再稳重当听到自己被提拔了也少不得欣喜若狂,当即向容静秋表示会好好干。 容静秋当下勉强了他几句,这才放他离开去做事,庄子里很多农活都需要人调配,这下子总算把柳志轩从这些琐事中解放出来。 容澄带着容金氏回城了,赵裕却没有走,他直接不客气地拉着容静秋去视察汇江岸边的情况。 容静秋也正有此意,倒是跟他一拍即合,两人带了不少随从开始爬山涉水,倒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容静秋也觉得奇怪,上辈子怎么没发现赵裕对这些感兴趣?不过那时候她是他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又能知道什么天下大事? 这日,天上的太阳很毒,容静秋哪怕带了帷帽也不顶热,手里的帕子湿了一条又一条,面上更是免不了通红一片。 “喝口水。”赵裕把水嚢递给她。 她接过来打开不客气地喝了几口,这才觉得散了些热气,伸手指着不远处河边的缺口,“看到没有,那边倒是可以直接开挖,把水引到附近的村庄……” 一边说,一边修改自己的图纸。 赵裕一边指一边跟她讨论,经过这段时间,容静秋也发现赵裕这方面的知识面在迅速地增长,举一反三的能力非常强,也对,赵裕可不是不学无术之辈,若不是她脑子里突然多出来的奇怪思想,她也不可能比赵裕懂得更多。 两人正讨论得热火朝天,突然听到后面有人轻唤,“容姑娘。” 容静秋一听这声音就认出了是薄景然,她突然欣喜地转身看过去,果然是薄景然,遂抛下脸黑的赵裕奔向了这准未婚夫,笑道:“薄公子,你怎么来了?” “正好这段时间得闲,听说你在庄子里,就寻了过来。”薄景然道,他朝不远处的赵裕轻轻晗首,然后两眼又看向容静秋,“结果你庄子里的管事告诉我你跑到这里来了,我这才寻了个向导找了过来。” 容静秋自然是高兴见到薄景然的,那弯弯的笑眉就没有平整过。 倒是赵裕只是一瞬间黑了脸,很快就又恢复如常的表情,甚至还带了几分隐隐的讥诮之意。 在容静秋没有看到的地方,两个男人看着彼此,山风吹过两人的衣摆,把两人交谈的话语都给吹没了,至少沉迷于画图的容静秋什么也没有听到。 只是在回程的途中,薄景然的神色间略有些急躁,反倒是赵裕却是神色淡然,他也不管这两人,而是骑马先行一步。 “薄公子,你怎么了?”坐在马车里的容静秋有些担忧地让梅儿掀起车窗帘子,探头道。 “没什么……”薄景然刚这么说,就看到容静秋沉下来的眉眼,于是改口歉意道,“祖父那边的使者还没有到,我已经去信催促了,估计还要些日子才能抵达京城。” 他曾试图说服薄小叔同意先行下聘把婚事定下来,可薄小叔却是不同意,一定要见到薄老太爷的手信才能行事。 他不明白侄子在着急什么,当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桩好的婚事不在于早几天晚几天,这些道理不用小叔教你,你也是明白的,你也不希望将来你娶的妻子会被人诟病吧?” 这番话薄景然反驳不了,一切都要合乎礼教规范,这在当下是很有必要的,他也不想真委屈了容静秋,让两人的婚事摊上名不正言不顺的流言。 正因为这些烦心事困扰,他才离开京城直奔这庄子,在来的时候,他到了定远侯府一趟,直接跟容澄和容金氏禀明,容澄倒不迂腐,遂点头同意了他前来。 大家同为男人,他能看得出来那九皇子对容静秋的心思不单纯,而且两人的交谈并不愉快,他倒是不畏这皇权,但也不想自己的准未婚妻被人惦记。 容静秋一听是这个原因,其实心里也跟着略略沉重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她的目光越过众人看向前面的赵裕,他现在也在这庄子里,按理来说是没机会做什么的,而且他应该也看得出自己与薄景然已经确定了关系,身为皇子的骄傲他应该不会做出抢夺他人之妻的举动吧。 私心里分析得妥妥的,但她还是免不了担忧。 薄景然看出她的心情不如之前飞扬,颇有些后悔跟她说这些烦心事,“你别担忧,事情很快就能解决的。” 大不了不顾薄小叔的反对,先行下聘,事后他再向祖父请罪。 他希望面前这个女孩永远都是神采飞扬的,而他也隐隐感觉到她想飞出京城这一片天地,虽然他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却想助她一臂之力。 容静秋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关心,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些,对与他在一起的未来多了许多的期待,“好,那我等着。” “容姑娘,我必不会让你失望的。” 夕阳西下的场景里,一个年轻儒雅的男子向一个姑娘许下了承诺。 这个场景让容静秋记了许多年,后来也曾感慨唏嘘过两人的有缘无份,直到后来的后来,她才恍然大悟,她大错特错,甚至是错得离谱。 但不妨碍她此时的感动,她朝他甜甜一笑,眉眼弯弯,也让薄景然记在了心里。 赵裕如幽灵般突然杀出来,重重一咳,把两人的注意力引到他的身上,他这才冷冷道,“到地方了。” 真杀风景。 容静秋瞥了眼赵裕想到,没要梅儿扶着她下马车,她不客气地手撑着马车壁跳了下来,这里是今天最后一处要视察的地方。 冯得保跟在自家殿下身后,目光却是隐隐地落在容静秋的身上,自家殿下写给太子殿下的信,他偷看了两眼,看来之前的感觉要成真了,太子殿下一向对自家殿下有求必应。 容静秋感觉到冯得保的注视,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这老阉奴看她做甚? 冯得保朝容静秋友好地笑了笑,容静秋顿时头发一阵发麻,她好像看到一个假的冯得保,这老阉人何时对她这么友善过? 上辈子他老是嫌弃她拖赵裕的后腿,对她的笑容都假得很,这辈子转性了? “冯公公这是怎么了?”她悄然地问向赵裕,“小女子怎么觉得他的脸出了问题,您看抽得厉害呢,要不安排个大夫给他看看?” 冯得保的耳力过人,自然能听到容静秋那并不高的声音,顿时脸抽了抽,这容姑娘的话怎么听起来那么逆耳呢? 赵裕闻言,斜睨了一眼冯得保,冯得保的身子震了震,顿时脸上的笑容收了收,倒跟平常的样子无疑了。 容静秋这才觉得冯得保正常了,这才是冯公公平常该有的样子。 薄景然的目光却是落在容静秋跟赵裕的身上,这半天功夫让他看到这两人的默契,容静秋的面容虽然如常,但她的肌体是放松的,很显然赵裕于她不是一个陌生人,这是不自觉的流露,或许容静秋本人都没有发现这点点的不同。 这种放松的姿态是在他身边都没有的。 他沉默了下来,没有太过靠近两人,但也没有离得太远,仍能听到两人热烈的讨论声,初时他不太在意,后来似乎听出些端倪来,这才发觉容静秋这一面是他不认识的。 到底他所看到的容静秋又该是什么样子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这问题,似乎,他真的从来没有了解过真正的她。 正在发散思维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到容静秋唤他的声音。 他这才猛然回神,“容姑娘,你唤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能忘记的仇恨(二更) 容静秋看他似乎想事情想得出了神,于是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看到他回魂,遂笑道,“在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入神?” 薄景然找了个理由道,“这里景色很美,不由得看入了神。” 赵裕似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听闻薄公子才学过人,不如当场赋诗一首,让本皇子也闻闻诗香。” 容静秋瞪了眼赵裕,他到底想干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薄景然刚才说的不过是借口而已,突然让人赋诗一首那是强人所难。 赵裕对容静秋的瞪视视而不见,朝薄景然挑了挑眉。 薄景然笑着制止了容静秋为自己说话,朝赵裕这个当朝皇子行了一礼之后,当即做了首七言绝句,句句不离眼前之景,如火云烧的晚霞在他的诗里就像那天边最美的风景,令人向往又触摸不及。 常言道,诗以言志,薄景然这诗做得非常好,就连意图挑刺的赵裕也给予了肯定,但容静秋却觉得薄景然这诗似乎意有所指,只是她一时之间没能找到那个关联点。 “殿下谬赞了。”薄景然谦逊道。 赵裕却道,“本皇子一向实事求是,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薄公子才子之名名不虚传。” “我得把这诗背下来,日后这一处风景很可能会留传千古。”容静秋笑道。 薄景然汗颜,他只是突然有感而发罢了,这诗作算不得多好,至少他是不满意的,不是不满意诗句,而是不满意此刻的心境,有点过于悲灰了。 离开时,容静秋依旧与薄景然并排而行,而赵裕则在冯得保的侍候下走在前面。 回到庄子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还在庄子里住着的贺因无聊地打着哈欠,他想到后院探一下容静思,顺便逗弄一下她,但是想到还有个容李氏在,遂把这念头给压下,最烦见这些长辈了,一个个都唠叨个没完。 看到赵裕和容静秋进来,他急忙迎上前去,“怎么这么迟?咦,你是谁?”他好奇地打量着多出来的薄景然,这人一看就不是京城人士,毕竟气质不象。 容静秋做了介绍,但没有说薄景然正与自己议婚,这些事不好大肆宣传,不过贺因是谁?时常留恋勾栏院的人,哪里会看不出来这薄公子是因容静秋而来的? 没想到像容静秋这样可怕的女人真有人娶?他暗地里朝薄景然竖了个大拇指,勇气可嘉啊。 薄景然被他的态度给弄懵了,这人看起来怪怪的,给他竖大拇指是什么意思?遂离贺因远了点。 贺因依旧不自知自己被人嫌弃了,还凑上前去套近乎,想要弄清楚这薄公子到底为什么想不开看上了容静秋,这世上好女人千千万,他却找了个有毒的。 这一跟就一路跟到了安排给薄景然的厢房里,毕竟在外一天,汗水和尘土都粘在身上,让人万分不舒服。 看到这贺因还要跟自己到屏风后面换衣服,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但他可没有兴趣让人观看自己换衣裳,遂笑着让贺因止步。 贺因这才意识到自己越界了,于是退回到屏风的另一面,嘴里还念叨着,“你是不知道这容三姑娘有多可怕,她这人心硬又没有同情心,别看她长得美,比她美的人比比皆是,我看薄公子你也是一表人才,京城多少贵女对你都会趋之若鹜,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两个?” 薄景然这才弄明白这贺因的意图,顿时哭笑不得,换好衣裳后转出屏风,正色道,“世上的女人再多都不是她,我想要的也就一个她,贺公子,可明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道理?” 贺因轻嗤一声,“我只知道红花绿叶各有各的好,本公子通通都想要。” 薄景然也不气恼,这贺公子看似长这么大了,其实思想还是十分幼稚的,遂也不跟他争辩,好脾气地应付了他几句不着边的话。 晚膳时分容静秋没有再出现,毕竟与外男用餐不合乎礼仪,她直接去陪容李氏和容静思用膳。 容李氏对她极为热情,看到她被晒红的皮肤,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何苦这么累?那什么图纸咱不画了吧?又不挣这份饭钱。” “都答应了人家九皇子,不好推却。”容静秋摸了摸脸,不大在乎地道。 容静思也看到容静秋那红得有些异常的皮肤,遂道,“我这边有些自制的清凉护肤的药膏,待会儿给你带回去擦一擦,明儿就会好。” 她之前在外住的那几天,也是在太阳底下走动,少不得皮肤会被晒红,这才央了钟义给自己买了些适用的药草调配出来的,这方子还是她外祖家的,毕竟她外祖母出身杏林,多少会点这些护肤的小妙招。 “那敢情好,我家姑娘也有些自制护肤的药膏,不过效果都不大好,这下子可是解决了大麻烦了。”梅儿欣喜道。 容静思让人进去取了一瓶出来交给梅儿,“用得好了,我回头把方子写给你们,自己做也很简单的。”顿了顿,“我这里还有好些适合女性护肤用的小方子,这都是我外祖母研制出来的,她用了几十年,如今一把年纪,皮肤可好了。” 容静秋轻声道了谢,发现容静思变化挺大的,跟以前相比,整个人都沉静下来了,不再给人那么浮躁的感觉。 容李氏笑道,“家母就爱玩这些小方子,以前我外祖在世时,就说她把心思用偏了,我倒是不爱学这些,反倒你五妹妹就跟她投缘。” 她娘家也是官宦人家,只是家世上比起容家或者金家这样显赫的门庭,就差得远了,正因为丈夫不袭爵,她才能攀到这门亲事。 “那我可要学学,兴许日后还能派上用场。”容静秋笑道。 “你要学,我回头教你。”容静思立即道,遂随口就是几道护肤小妙方。 容静秋很仔细地听着,对药理她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少不得会问上一两句。 容李氏看到她们姐妹终于能玩到一处,这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这次还是有赖容静秋,女儿才能幸免一难。 吃完晚膳回去后,净了脸,她这才试抹了一下容静思自制的护肤药膏,脸上冰冰凉凉的,说不出的舒服,于是朝梅儿道,“你也抹上,今儿你跟着跑了一天,皮肤没比我好多少。” 梅儿下意识拒绝,容静秋知道她是放不开,于是催促着她去净脸,亲自给她抹在脸上,一下子,主仆二人都敷了一层绿泥。 外头侍候的小丫头们都看得偷笑不已,均好奇这是什么好物? 待时间到了,脸上的肌肤又清又白又滑,不复之前晒红的模样,照了照镜子,瞬间满意了。 梅儿也很满意这效果,“姑娘,这还真管用,如果做出去卖,估计能赚不少银子。” 容静秋轻敲了她的脑袋一记,“都钻进钱眼了去吧?你家姑娘我虽然爱财,但还没缺钱到这程度。” 真弄出去卖,估计亲娘容金氏会晕倒的,觉得失了体面,没看到李家不也没拿出去换银子吗? 比起容静秋,李家一大家子的人更缺钱,虽然不像傅家那样不要脸面的找出嫁的姑奶奶索要钱物,但也宽裕不到哪里去,估计容李氏私下里也对娘家贴补一二。 梅儿这才笑道,“姑娘教训得是,倒是奴婢一时间想岔了。” 夜色渐深,太子赵初却是到了母亲的寝宫。 皇后一边保养着自己的皮肤,一边听儿子说着要给赵裕娶妻,原本无可无不可地听着,后面听到人选,她顿时自那花瓣蒸气中抬起头来,严肃地朝儿子道,“这不可能。” “母后,儿臣倒是觉得可行,这样也是为了皇孙着想。”赵裕道,“母后之前说想选个容家女进东宫,儿臣却是觉得不妥,将来这新太子妃入宫,看到容家女会多想的,何不让九弟替我们拉拢容家?” 皇后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把脸上的水珠都给抹去,挥手让上前想要给她按摩脸上肌肤的老宫女退下去,她这才正色与儿子道,“真给赵裕娶了这么个妻子,这满京城的人会如何看待母后?你可想过了?儿啊,赵裕那小子,母后看着总觉得他迟早会反噬,你这样宠着他真好吗?” 她到现在都没明白赵裕到底是怎么把她儿子给笼络了,若不是赵裕尚算有用,将来能成为她儿子的垫脚石,她还真的想把他给除去,他就该跟他那可恶的亲娘一起去死,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生下来的野种。 太子没有错过母亲一闪而过的仇恨,心里顿时有几分无力的感觉,“母后,她人都死了,您还记恨她做甚?” “死了就能抹去她带给我的屈辱?”皇后突然暴戾道。 她永远都不会当她做为继室成为这后宫之主时,她以为自己成为了整个大安王朝的女人都羡慕的对象,哪里知道现实给了她一记耳光? 帝王后宫独宠一人,那人的光芒是会把一国之母的光芒都给掩盖了,那段时日,她成为了彻彻底底的笑话,宫里宫外多少人在笑话她不如一个出身低贱的妃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赵裕的身世之谜(一更) 看到母亲歇斯底里地仇恨那个死去多年的人,太子赵初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如果说帝王有爱,那他一定爱过赵裕的生母。 柔妃宋氏,虽然不列四妃之一,但柔妃生时之盛宠,是如今后宫无人能及的,为了搏她一笑,帝王可以烽火戏诸侯;只为她饱口腹之欲,帝王可以跑死几匹马把南方时令水果送到北方,什么匪夷所思的荒唐行径,那个他称之为父皇的人都做过。 天下美人何其多,但无人能出柔妃之右。 这是柔妃生时流传在外的民谣,赵初还记得小时候每每看到母亲歇斯底里地诅咒柔妃早死时,他都很好奇,柔妃是个怎样的人?又能有多美? 为此,他特意伏在柔妃喜欢去的小花园,就是为了见一见这名闻天下的美人。 第一眼,坐在轿辇里的她回头朝他一笑,他当时不过还是个总角之年的童子,却因她那一笑而怔愣在当地,至今他都还记得柔妃一笑,如漫山遍野的春花开放,明媚灿烂,让人恨不得溺死在其中。 似乎看出他的怔愣,柔妃朝他招了招手,他像只小狗儿般情不自禁地跑过去。 柔妃伸出纤纤玉手执起他腰间的玉佩看了看,然后笑道,“原来是我们的小太子啊。” 他是惟一的正宫嫡子,不到三岁就被册封为太子,就因为父皇在这件事上还是遵循着祖制,他才一直觉得他父皇是个明君,并没有色令智昏。 彼时赵裕还没有出生。 “你是柔妃娘娘。”他很肯定地道,这华丽的仪仗已经能比肩四妃,当然出于礼制并没有逾越皇后。 柔妃轻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拉他到她的寝宫去吃岭南来的荔枝。 这些东西他不稀罕,毕竟母后的寝宫不缺这些东西,时常都会送到东宫给他吃,不过那晶莹剔透的荔枝在柔妃的青葱玉手里才是最美味的。 他喜欢这个真正温柔到能滴水的女人,她美得似天仙下凡,但又不张扬不媚惑,一切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是上天最完美的作品。 小小年纪的他第一次觉得女人居然是如此美丽。 自此,他时常偷偷溜去找柔妃,这个美丽的女人也从来不拒绝他的到来,甚至还带着他一起荡秋千,那会儿给他们推秋千的宫娥是还没有上位的淑妃。 人人都说淑妃品性温柔好相处,那是没见过真正毫无心机的柔妃,比起她,淑妃就像一个拙劣的仿制品。 这也是他极为不待见淑妃的原因所在。 人们常说回忆是美好的,但他想到那一天,柔妃在那座阴暗的寝宫里求救,而他却连出去救她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看着鲜花慢慢地凋零,只因,那个人是他的祖父,当时尚在世的太上皇。 父皇并不是太上皇看中的继承人,他是发动政变上台的,还把当时太上皇亲封的太子,也就是他的伯父一脉都给屠了个干净。 祖父因此下退位诏书,把皇位给了父皇,自己退居到宫里最偏的宫殿群,一边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一边天天咒骂他父皇不得好死。 父子俩的恩怨是化解不了的。 而,柔妃,就被有心人利用这恩怨布了一个局给除去了。 那天,父皇红着眼睛杀进了祖父的寝宫,把全宫的宫婢太监都给杀了个干净,祖父却是哈哈大笑,“儿啊,你的女人滋味不错,怪不得你如此宠爱她,不如,就发个孝心送给父皇安享晚年。” 父皇却是冷冷地看着祖父,手上的剑离祖父的喉咙只有一寸之遥。 “孽障,刺啊,你刺啊,这样你就是杀君弑父的乱臣贼子,朕就看着你如何被天下人唾弃,朕盼着这一天久矣,儿啊,别让父皇失望……” 一直被父皇抱在怀里身上裹着床单的柔妃却是停止了哭泣,她伸手握住父皇的手,泪眼婆娑,满是哀求地道:“陛下,不要,您不能背上这样的名声……” 父皇最终没有一剑刺死祖父,而是愤然地抱着柔妃离去,后面伴随着的是祖父的咆哮声,他笑父皇是个懦夫,是个孬种,连为心爱的人出头的能力都没有,更不配为皇,最后他又开始哭泣他已死的长子,说他是全天下最好的太子…… 他躲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看着祖父发疯,看着柔妃无助的哭泣,父皇铁青的面孔。 这一幕让他做了很长时间的噩梦,在梦里都是柔妃被摧残的画面,他想去救她,身子却是钉在原地久久不动。 等他从那可怕的梦魇里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听闻柔妃有孕了,帝王起居注里有她侍寝的记录,但这日期与那天只相隔了一天,所以,赵裕的身世成谜了。 也就在那个时候,淑妃受到了提拔,柔妃彻底失宠了,她的寝宫开始变得凋零,处处长满青苔,宫娥太监人数锐减,只留了那么几个忠心侍候她的宫女和洒扫嬷嬷。 他又溜去看她了,哪怕容颜略有些憔悴,柔妃依旧美得令天地失色,她朝他一笑时,笑容依旧明媚灿烂,似乎能照亮整座灰暗的宫殿。 她抚着微凸的腹部笑看他,“小太子,你说这里是个弟弟还是妹妹?我给你生个小弟弟好不好?”顿了顿,“这世间太苦,我们还是不要小妹妹了。” 说最后一句时,她笑里有泪,看起来是如此的凄美。 他情不自禁地上前给她抹去流下来的泪水,“好,就要小弟弟。” 他开始暗地里照顾淑妃的饮食起居,当然这些都不能让母后知道,不然她一定会变本加厉地减少柔妃的份例。 他甚至阴暗地想,柔妃失宠未必是件坏事,至少,这样父皇永远都不会跟他相争。 可柔妃只是肚子一天天变大,四肢与面容却是消瘦了不少,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为此他给她弄来了不少安胎药和补品,可依旧作用不大。 生产那日,天上一轮血月,似乎要把大地都变成人间地狱。 父皇来了,他却只能躲起来不敢露面。 再等他听到婴儿啼哭声时,接生的稳婆就大喊,“不好,娘娘产后大出血……”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了出来,他没有看到她临死前的绝望,只能在事后听到一句柔妃薨了。 母后高兴地手舞足蹈,刚升了妃位的淑妃泪眼朦胧。 父皇却是消瘦了一段时间,他甚至不去看刚出生的赵裕,只是把他丢到皇子所,连过问都懒得问一句。 淑妃的殷勤小意,温柔大度最终抚平了父皇内心的创伤,再度跳了一极位列四妃,是父皇后宫升级最快的一位妃嫔。 不过他的母后却是对淑妃没有半分敌意,甚至还多加照顾,甚至在太医给淑妃诊脉诊出了宫寒之症,母后也下令赏赐了不少名贵药材给淑妃。 淑妃看似与世无争,其实她不过是母后手里的一条狗,从不敢轻易乱吠。 往事已矣,他想,他是惟一还能记得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的人。 当他第一次成为男人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在喜欢着她,喜欢她的一切,哪怕是那些被人唾弃的不堪。 她是他心底那抹最亮的阳光,照耀了他的生命。 他第一次见到赵裕的时候,是他正被七皇子为首的众孩童欺负之时,小小年纪的孩子硬是扛住毒打也不肯开口认一句输,甚至还没有章法地回击,哪怕这回击招致更惨烈的报复。 赵裕其实不大像柔妃,不是说长相,而是性子。 他上前去给解围了,然后伸手扶他起来的时候,这小子当即张嘴咬住他的虎口处,像只孤傲的小狼崽子两眼死死地盯着他,半点也不服输。 他笑着抚摸他的头,可能是他的目光真的温和,孩童时期的赵裕渐渐松了嘴,但依旧警惕地看着他。 “九弟,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赵裕不开口,依旧是那样的看着他。 他迈开步子一副欲走的样子,他却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看到凉亭里摆满了一桌吃食,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前来,而是像只小兽一般一点点地试探他是不是设了陷阱? 他当时心里一酸,其实若不是偶然遇见,他早把这个没有亲娘护着的孩子给遗忘了。 等到他发现他真的没有设陷阱的时候,他一把冲上前来将桌上离他最近一盘糕点给揣进怀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仿佛饿了许多天似的。 他就是那般静静地看着他吃东西,脑海里却是浮现了那只纤纤玉手剥出来的晶莹荔枝,他本该也有这么一个人温柔地爱宠他,可人心不古,为了一己私欲把那最美的女子推进了深渊。 事后,他让人去查是谁在抚育赵裕,结果刚得他信任的冯双保告诉他,是淑妃。 他震怒了,淑妃就是这样对待赵裕的? 她是忘了自己是踩着谁的鲜血走上这四妃之位的吗? 他开始一点点地瓦解赵裕的防心,将他纳入他的羽翼之下,淑妃也开始转变了态度,不仅仅只是在人前演戏,人后也对赵裕不错,后来她有了孩子之后,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为人母之后那颗心变得柔软了,她对赵裕越发好了,仿佛是真把他当成亲子看待。 夏日的夜风带着几丝凉意拂在脸上,坐在回东宫的轿辇里的太子赵初伸手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母后曾问他为何对赵裕如何宠信? 只因他把对柔妃的情感都转移到赵裕的身上,他希望在天之灵的柔妃能安心罢了。 “殿下,到了。” 冯双保的声音传进了轿辇里,他轻“嗯”一声,从轿辇里出来的他已是那个端方的太子殿下,谁也不能瞧见他脆弱的情感。 “殿下,侧妃娘娘请您过去。” 有个宫女匆匆从柱子后闪身出来,有几分战战兢兢地跪在在他的面前。 他一眼就认出了她是齐侧妃的人,遂皱了皱眉,“孤乏了,今儿就不过去了,让侧妃先歇息吧。” 说完,他越过这个宫女,直接走进自己的寝殿。 不管是先太子妃容静春,还是如今的齐侧妃,这些个女人都引不起他情绪上一丝丝的变化,只因他曾见过最美的风景,如何堪看这般的庸脂俗粉? 他甚至对惟一的儿子皇孙也没有倾注太多的情感,于他而言,这是他完成传宗接代的产物。 再看到那摊放在他桌案的信件,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既然赵裕想要,他就会让他如愿。 容家庄子里,冯得保小心地将刚送到的宫里消息呈给自家主子。 沐浴过后的赵裕披散着头发,伸手拿过冯得保呈上来的纸张,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最后落在了那一行,太子与皇后不欢而散的消息上。 “太子和皇后会面了?” “是的,殿下,不过似乎母子俩发生了争吵。” 冯得保忙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至于争吵的内容显而易见。 赵裕却是眯着眼睛看着这页消息,这在意料之中,皇后虚伪狠辣,但却极爱面子,哪怕恨毒了他,也不会做下会让人嚼舌根的话柄来,这是个一心要成为千古贤后的女人。 光是想想千古贤后这四个字,他险些要笑掉自己的大牙。 自己那位太子五哥能有多少能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如今太子却成了父皇防范的对象。 心里转过无数个心思,他的面色依旧不改。 冯得保却是越看越心惊,他是侍候赵裕长大的,也是看着他一天天养出了自己的城府,如今渐脱少年味道的脸庞,越发显得俊美刚毅,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为什么容静秋却看不到自家主子的优点呢?哪怕是迷恋自家主子这副皮嚢也好啊,偏要看上那没啥大用皮嚢还不好的薄景然,真是眼瞎。 被冯得保鉴定为眼瞎的容静秋,却是在翌日清晨亲自下厨做了几味拿手的早膳,给薄景然送去。 薄景然刚梳洗完,看到她提着食盒过来,于是忙上前接过食盒提在手里,“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来看看你啊。”容静秋笑道,“不知薄公子可住得习惯否?” 薄景然笑道,“有何不惯的?”一边打开食盒,就闻到了一股清香,定晴一看却是他家乡的风味,遂满脸惊喜地道,“容姑娘,这?” 容静秋把筷子递给他,笑道,“尝尝。” 一旁的梅儿道:“容公子,这是我家姑娘亲手做的。” 容静秋笑嗔了一眼梅儿,“就你多嘴,该掌嘴。”然后又笑着对薄景然道,“我的手艺也不知道合不合薄公子的胃口?” 梅儿笑着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这回笑着没有说话了,她知道自家姑娘不好意思说是自己做的,但明明都做了,可不能不表功啊? 得让这位薄公子知道,自家姑娘待他的与众不同。 薄景然愣怔地看着容静秋,他没想到还能吃到她亲手做的食物,当即吃了起来,那唇齿之间的味道真跟家乡的风味颇为相似,于是惊喜道,“看来我有口福了。” “薄公子喜欢就好。”容静秋笑道。 薄景然吃着这心上人做的美食,整个人难免喜滋滋的,更是大力夸赞容静秋好手艺。 容静秋看他高兴,这才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薄公子,昨日我看你似乎有些落寞的情绪,可是有什么心事?” 薄景然哪会说出他那会儿有如鬼迷心窍般地认为自己并不了解容静秋真实的性子,不过这些突然产生的心绪却被这一顿家乡风味的早膳给抚平了。 他突然想到,哪怕她是一本神秘的书籍,有几十年朝夕相处的时光,他终有一天会读懂她的,知道这美丽的女子的所思所想,为她的悲而悲,为她的喜而喜。 这又何尝不是人间的另一种满足和幸福? 想明白之后,他整个人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遂整个人都明亮起来。 “你怎么会那么想?”他笑着反问。 “你的诗作呀。”容静秋笑道,“不是常说诗以言志吗?你当时一定心绪有所起伏,才会做出那么落寞的诗句来,我虽不才,但也想为公子分担一二。” 她不想再做一只被关在笼子里不知道天地的金丝雀,不是说金丝雀不好,但这么个时世,她没有那个本钱只做只快乐的金丝雀,她会觉得谁也不能给她打造一个牢不可破的金鸟笼。 赵裕尚且不可以,薄景然就更不可能。 所以她要争取与男人比肩,掌握跟他们一样多的消息,从而为自己长命百岁的计划增砖添瓦,这是她一直奋斗的目标,哪会轻易放弃? 薄景然感觉到她的关心,也惊讶于她的敏感,不过是几句诗句,竟让她窥到那么多情绪,至此一刻,他觉得她就是他的知己,是他渴求的灵魂伴侣。 容静秋看到对方眼里突然蹦出的热切,遂微微一愣,他这是怎么了? “薄公子可是身子不舒爽?” “不是,容姑娘,是你太好了。” 容静秋不由得睁大眼睛,什么叫她太好了?遂笑着打趣了一句,“我哪里好了?” 谁都喜欢听赞美的话,她也不例外。 偏在这时,杀风景的出现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六章 赵裕好阴险的心思(二更) 贺因如一阵风般刮了进来,他是闻到香味过来的,于是咋呼道,“有什么好吃的?” 结果近前一看,桌子上只剩杯盘狼藉了,哪里还有美味的早膳? 他有些幽怨地看向薄景然和容静秋,“有好吃的也不叫我过来?” 容静秋不搭理他,在庄子里白吃白喝,她算是不计前嫌很对得起他了,这厮哪来的脸面到她这里讨吃食? 薄景然笑眯眯的,“你来迟一步了。” 贺因不敢跟容静秋争辩,这女人心狠手辣,只能去闹看起来脾气好的薄景然,当然以薄景然的智商,时常能把他溜着走。 贺因跟薄景然抱怨了一阵,这才踱步子到容静秋的面前,“那个,容五姑娘的心情好点没?” 容静秋有些诧异,贺因怎么问起容静思? “我家五妹妹的心情好不好跟贺公子有何干系?你打探她做甚?那天说你是她的未婚夫不过是权宜之计,可当不得真的。” 容静秋想容静思情愿离家出走也不答应嫁给贺因,看样子这婚事成不了。 贺因讪笑一声,忙道:“不管如何都好,我也没想过落井下石,容三姑娘,你可不能胡乱冤枉人。”顿了顿,有些温吞地道,“其实贺五姑娘也是个好姑娘,我……” 容静秋挑了挑眉,话都说得吞吞吐吐的,还是不是男人了? “你怎么了?如果不说,我可是要走了。”她示意梅儿把桌上的餐盒收了起来,佯装有些不耐烦地道,“最不耐烦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一点也不干脆,像个娘们似的婆婆妈妈……” “谁婆婆妈妈了,你少冤枉人。”贺因不依了,这女人嘴里没有一句好话,“我这不是想说其实我也愿意娶她的……” “不娘她是蠢姑娘了?不怕她日后生出的孩子不聪明?” “我有这么说过吗?没有,绝对没有,你这是诬蔑我,容三姑娘,我眼你没完,我……我要到九殿下那儿说你毁我名誉。” 贺因要无理取闹,她轻嗤一声,就这么点本事,还学人家装什么害羞? 看到容静秋要走,他这才急忙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都改过了吗?其实我就是见容五姑娘可怜,能拉她一把是一把罢了。” 容静秋正色地看他,“贺公子,你若是因为可怜就要娶我家五妹妹,那大可不必,她的名声还在,不愁找不到好姻缘,据我所说,可有不少人等着排队娶我家五妹妹呢。”转头与薄景然福了福,“薄公子,我先行一步了。” 薄景然点了点头,看着她带着侍女走远,这才轻拍面色有些涨红的贺因,“女儿家都是朵娇花要小心呵护的,容三姑娘说得对,你若是因为可怜才娶人家,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没见过那容五姑娘,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赞成容静秋的话,既然要成亲,就得担起相对的责任来。 贺因有些怏怏地道,“其实也不完全是可怜,看到她有时候会欣喜,你……你知道这种感觉的吧?毕竟你看起来蛮心悦那……容三姑娘的。” “既然你心里有答案了,那就该明了自己的心意啊。”薄景然挑了挑眉道。 容静秋回到后院,看到容静思在等她,于是笑道,“五妹妹怎么过来了?用早膳了吗?还没就让厨娘给做些可口的……” “已经吃过了。”容静思忙拉着容静秋坐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做了些吃食,正想央三姐姐帮个忙……” “你说,什么忙我都帮。”容静秋笑着承诺。 自从容静思思想成熟了不少后,整个人看起来都闪着光芒,当然有些小性子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的,但这已经无伤大雅了。 容静思的脸红了红,“我给贺公子做了些吃食,想用三姐姐的名义给他送去……”她是看了容静秋在准备吃食,这才想起可以给贺因也做一些。 “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名义?” “我……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嘛,再说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我,我……我还是不要出这个头为好,其实就是想答谢他那天开解我罢了,没别的意思的。” 容静思想明白了,她不会强要贺因娶她,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但不做点什么,她又有几分不甘心,总要试试才肯死心。 容静秋其实被容静思给弄糊涂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她说的话,然后小心翼翼地求证,“五妹妹,你对贺因是不是有些不同的想法?” 容静思俏脸通红,但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容静秋,“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坏的人,我觉得或许可以试一试嫁给他……” “五妹妹,你可得想清楚了,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府里指不定有不少相好的,花楼那里估计也有,这可是个花心大萝卜,你莫要心灰意冷就选择了他,将来后悔莫及啊。” “哪个男人没点花花肠子?”容静思笑道,“就算他现在清白如一张白纸,谁敢保证他日后不会迷失在花花世界中?至少他见识过这番天地,日后还会有收心的机会,就算他依旧不改,那又如何?我爹不还有小妾吗?谁家少了这些个添堵的玩意儿?” 得,容静秋这下子是真相信容静思是深思熟虑过的,其实事实也是如此,真一味强调过往干净,那还不如剃了头发当姑子去还干净些,这世上没有多少人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 “行,这个忙我帮定了。” 她应得很爽快,并且没有直接吩咐侍女,而是亲自走了一趟。 容静思自是万分感谢容静秋的帮忙,现在她是真的看到容静秋的好,想到以前跟她置气的自己,恨不得回到过去扇自己几巴掌,那时候自己的脑子一定是进水了。 容静秋去而又复返,贺因瞥了她一眼,“你来做甚?” “嫌厨娘手艺僵化了,不是嚷嚷着要吃好吃的吗?这不,给你送来了。” 容静秋亲自打开食盒,把里面做的精致吃食端了出来,跟容静秋做的江南美食不同,这盒子里的吃食都符合京城口味,至少是对了贺因的胃。 贺因看到食指大动,不顾一旁的薄景然,立即开吃起来,“你请了新厨娘了,这做菜的水平见涨了啊?” 容静秋与薄景然对视一眼,薄景然就知道这些吃食不是出自容静秋之手,应该是那位容五姑娘吧。 “好吃吧?”容静秋笑眯眯地道,“我这庄子里每日开支都是有数的,可没钱为了照顾你的口味新招个厨娘进来,这是我家五妹妹的手艺,她说是答谢你的……” 瞬间,她突然往后退了两步,还顺手拉了薄景然一把。 贺因嘴里的吃食差点因为诧异而喷了出来,好在最后他克制了,这才没有失礼,“谁?你说是谁做的?” 容静秋还是拿帕子给自己扫了扫前面的衣襟,有些嫌弃贺因的不雅,“我家五妹妹啊。” 贺因得到了答案,这下子看这些吃食都弥足珍贵起来,没想到容静思这蠢姑娘还有两把刷子,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 他一边吃一边心里感动着,其实以前也不是没有女人专门给他做吃食,但那些女人都是有私心的,她们对他有所求。 别看他整日招猫逗狗的,其实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很讨人嫌的,要不然他娘也不会来了他娶妻的事情而愁白了不少头发,那些跟他门当户对的人家一听到要跟他结亲,立即掉头就走人,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等他慢悠悠地吃完,他这才郑重道,“你告诉容五姑娘,我一定不会辜负她。” 容静秋笑眯眯地回到后院,专门去找容静思,转述贺因的那句话。 这下子不但容静思不说话,就连偷听的容李氏也没有话说了,其实女儿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焉能不知道她是为了谁在做那些吃食?只不过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罢了。 女大不中留啊,留来留去留成仇,她现在是深信这句话了。 也罢,她以前也是看好这贺因的,现在女儿要嫁他,那就他吧。 容李氏想通了,悄然地退开,不让里面的姐妹俩发现她在一旁偷听。 容静秋再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近午了,她这才发现她忙乎了半天,总算是把这红娘的活给干完了,日后她可不能再揽这样的苦差事,两边都要跑,快累死人了。 对了,赵裕那边怎么一直没有消息? 她这才后知后觉赵裕居然没有找她,鉴于人家是金娇肉贵的皇子,可千万不能在她这庄子里出事,不然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她赶往赵裕暂住的厢房时,看到冯得保在屋外走来走去,于是上前道,“冯公公,殿下呢?” “容姑娘你来了。”冯得保急忙迎了上来,“殿下今儿晨起有些低热,大夫正在里面把脉……” “昨儿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容静秋顿时急了,本想斥责侍候这里的下人,但想到消息没传到她耳里,肯定是冯得保的意思,这才做罢。 冯得保道,“咱家也不知道,昨儿夜里殿下还好好的呢,今儿起来才发现异样的……” “那怎不通知我?” “殿下说是小事,不好麻烦容姑娘。” 容静秋气得要跳脚,赵裕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硬要留在她庄子里做客的是他,现在又装客气的人也是他,真是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巴不得早早送走这瘟神,但现实却是不得不进去妥善照顾,千万别死在她的地盘上,多不吉利啊。 看到大夫出来,她急忙迎上前去,“怎么样了?” “回姑娘的话,邪风入体,一时积聚没有发作出来,这才病倒了,如今劳累不得,得小心侍候才行,小的已经开了方子,发了汗出来就好了。” 容静秋顿时就想得多了,会不会是在山上吹风的时候就不好了?不过话说,赵裕的身体怎么这么虚弱了? 她记得上辈子这人的身体好得不得了,都没见过得过什么风寒之症的? 如今算来,他在这庄子已经是第二次身体不适,当然第一次的过敏症状是她有心算计的结果,但这次就跟她没关系了,只能说赵裕跟这庄子的风水犯冲。 挥了挥手让大夫下去抓药熬药,她这才转身进去看望一下赵裕,想到赵裕这王八蛋一向喝药最不干脆,她不由得又有些头疼了,这是在给她添加工作量啊。 屋子里有些密不透风,她并不喜欢,这样于病人养身体最为不利,于是她让冯得保打开一点缝隙透透风。 冯得保不动,他觉得这容姑娘是瞎胡闹,还是躺在床上的赵裕道,“听容姑娘的吩咐去做。” 冯得保这才上前把窗户打开,支起了一个小缝隙的距离。 容静秋这时候已经坐在床边的绣凳上,“殿下好些了吗?” 赵裕没有什么精神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不妨碍今天安排好的流程,冯得保,扶本皇子起来……” 容静秋吓了一跳,忙上前去制止他乱来,“殿下,您可别乱来,如今身体违和,还是等身体好了再办也不迟……” 赵裕道,“能逗留在这里的时间有限,八皇子要成亲的事情,容姑娘知道吧,本皇子可不好缺席这婚礼,所以这图纸近日前就要赶制出来交代下人去实施。” 容静秋当然知道八皇子的婚期逼近了,到时候她还要找借口不去参加呢,这种场合她是避之惟恐不及的,就让容静冬去出风头吧。 最后好说歹说,赵裕才同意留在屋里养病,但相应的,容静秋也妥协了,她把一堆资料搬过来,一边赶制图纸,一边照顾生病的赵裕,当然这一切她都跟薄景然说了,省得他误会。 薄景然倒是不会误会容静秋的名节,这是个很坦荡的姑娘,但另一个男人却不是个坦荡的,他的眉头皱得很紧。 赵裕突然之间就病了,他就呵呵了,同为男人,他知道他是什么心思,这是要把他排除在外,毕竟他现在就是一介草民,没有赵裕的召见,是不可能硬闯他的寝室,要不然治他一个藐视皇家的罪名也不难。 这赵裕好阴险的心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七章 心机满满,故意使唤(一更) 赵裕可不管薄景然怎么想,反正都跟他没有关系。 冯得保把煎好的药端了进来,看到自家主子那嫌弃的表情,他求助般地看向一旁的容静秋,“容姑娘,你看?” 容静秋很想做个甩手掌柜,被逼到这里画图也就算了,现在冯得保还要把他的工作分给她?真是岂有此理! 她笑不达眼底地道,“冯公公,你是殿下的近侍,比我这粗手粗脚的细致多了。” 赵裕充耳不闻,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冯得保是真的为难,明明这容静秋都侍候过殿下吃过一回药了,这次怎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最让他不满的是她根本就不担心殿下的身子,真不知道自家殿下惦记她些什么? 他轻唤了几次“殿下”,可自家主子硬是不回他一句。 最后,他只好回到又低头画图的容静秋面前,弯腰低头用讨好的声音道:“容姑娘,这还真得再麻烦你,咱家对你感激不尽。” 容静秋这才抬起头来,看到冯得保这做小伏祗的姿态真是爽,算了,她若是再拿乔,冯得保就该真的记恨她,得罪一个死太监也没有意思。 “给我吧。”她起身,接过冯得保的托盘走到赵裕的面前,“殿下,该喝药了。” 赵裕初时似不闻,后来她再唤一声,他这才睁开眼睛看向容静秋,那双漂亮的眼睛瞬间蹦出光华来,容静秋微微一怔,然后偏了偏头,这王八蛋的皮嚢真有迷惑性。 “殿下,该喝药了。”她微蹲下来坐在绣凳上,把托盘放在旁边的案几上,端起碗到赵裕的唇边。 半坐在床上的赵裕却是不喝,而是看向托盘里那碟子蜜饯,“我看着这蜜饯不大好吃,你常吃的那些呢?” 容静秋心里暗骂一声,这蜜饯都是他在京城开的那间铺子送来的,哪里不好吃了?这人就是诸多毛病,她为了他不再挑毛病,遂把自己的零嘴贡献了出来,“这下子殿下肯喝药了吧?” 赵裕定定地看了眼她另一只手中那用小帕子包着的蜜饯,这才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喝药,随后一张脸略微皱了皱,显然是觉得这药苦。 容静秋也不管他,见他肯喝了,一股脑地把这苦药喂给他,然后再在他嘴里塞了颗蜜饯,动作一气呵成。 她也不扶赵裕躺下歇息,也不把喝过的药碗给端下去,而是转身又去忙制图了,自然没有看到赵裕那一瞬间沉下来的心思。 冯得保大气都不敢喘,瞄了眼自家主子那不悦的神情,他缩小身体,把空碗还有那碟子被嫌弃的蜜饯端了下去,途中还瞥了眼淡定的容静秋,心里都无力吐槽了。 赵裕重新躺下,见冯得保出去后也没有再进来,于是他隔一会儿就说口渴,要容静秋给他倒茶,容静秋来回几次,刚有点思绪就又被他支使,最后,她没好气地到赵裕的床前,“殿下,小女子把冯公公唤进来侍候您吧。” 赵裕不吭声,显然是拒绝之意。 但容静秋才不管这些,她直接出去准备把冯得保弄进来侍候人,哪知道,冯得保连人影都不见了,就连这次随身保护赵裕的侍卫同样也不见了,她的俏脸一沉,忙唤来庄子的人赶紧去寻冯得保。 不过她有直觉,这冯得保多数是找不到人影了。 她沉脸回到寝室内,就听到赵裕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冯得保呢?” “冯公公不知道干啥去了,小女子正着人寻找,要不小女子唤庄里的侍女前来侍候?”容静秋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小机灵的。 赵裕却是似笑非笑地道,“你觉得以她们低贱的身份适合侍候本皇子吗?” 容静秋顿时语塞了,赵裕要支使她其实也合情合理,她算是这庄子里身份最高的女性,为皇子端茶送水那是小意思。 赵裕这下子真心笑了,指了指桌上的茶壶,“本皇子口渴了,还请容姑娘给端杯水来。” “殿下请等着。”容静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这句话。 赵裕也不再故意招惹她,真把人惹毛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看到她端着水到自己的面前,他看着她,就着她的手慢慢地喝,这水瞬间甘洌了许多。 回头记得要给冯得保奖赏,还算有眼力。 此时的冯得保却是躲在庄子里的隐秘处,心里悲苦得很,他在宫里也算是等级的太监,怎么就沦落到要躲起来不能见人的地步? 听到不远处唤声与脚步声传来,他缩了缩肥胖的身躯,努力将自己挤在这个并不大的假山石中,这里几乎无人发现。 果然,寻找他的唤声与脚步声渐渐走远了。 他再度恨恨地咬紧了手中的帕子,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正因为冯得保不知道藏到何处去了,照顾赵裕的职责全落在容静秋的身上,不但要给赵裕喂药,还要给他喂粥喂水,更别提他那白皙修长的手指随便一指,她就要立即动起来,把东西递到他手上,然后得来了一句,“有劳容姑娘了。” “殿下客气了。”她的声音已经隐藏不住那份怨念与咬牙切齿。 赵裕却是充耳不闻,两眼一闭,人家直接养神去了。 容静秋也想恨恨地咬手帕,这……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恨恨地转身离去,恨不得把地板给踩出个窟窿来,随后想到这地板也是她的财产,她可不能真踩坏了,要修还得另花银子,于是脚步又放轻了许多。 此时她没有回头,所以没看到躺在床上的赵裕嘴角的那一抹笑,灿烂明媚。 刚入夜,冯得保才匆匆现身。 容静秋一看到他,双眼毫不掩饰地狠狠瞪向他,冷冷一笑道,“冯公公这是到哪去了?这时候才现身?” “容姑娘,对不住了,劳烦你照顾殿下了,咱家这也是不得法啊,刚宫里有消息传来,咱家不得不去处处,毕竟殿下还在病中,可不能打扰了殿下养病。” 别看他说得多么无奈,多么值得可怜,容静秋压根不信他说的每一个字,这老阉奴的嘴里没几句真话,“是吗?” 讽刺意味十足的两个字,冯得保愣是一副听不出来的样子,又解释了一番。 容静秋才不听他胡扯,干脆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朝床上休养的赵裕福了福,“小女子先行告退了。” 说完,不待这对主仆反应,她气呼呼地转身离去,再也不看这装腔做势的主仆俩,都是一丘之貉。 刚出了赵裕住的地方,就看到梅儿和薄景然在等她。 她把手里的东西的直接交给梅儿,然后有些歉然地看向薄景然,“薄公子,这九皇子再怎样也是皇子,我……” 薄景然了然一笑,“我懂。” 普罗大众尚且不能与皇权相斗争,更何况她一个弱女子?该说是赵裕卑鄙才对,为难一个小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汉? 在这点上,他还真鄙视他。 容静秋觉得此刻的感觉比吃糖还甜,与薄景然漫步在这刚擦黑的院子里,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薄景然看她似乎有些乏了,直接把她送到后院的门口,“赶紧去歇会儿,再年轻,身体也不是钢筋铁骨。” 容静秋朝他福了福,这才带着梅儿回到后院。 吃过晚膳后,她消了消食,美美地睡觉去了,管他赵裕是病死了还是怎的,姑娘她不侍候了。 可是翌日天一亮,冯得保就前来请她过去,因为他是阉人的缘故,甚至直接进了后院,到了她住处外的暖阁等候,这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冯公公,你这样就过份了。”她刚换好衣物,随便梳了个发髻,戴了两三样简朴的珠钗,就这样直接出来道。 “容姑娘,殿下请你过去。”冯得保涎着笑脸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今儿个不得闲,就不过去了,冯公公侍候殿下足矣……” “容姑娘此言差矣,殿下是君,容姑娘是民,莫非殿下还请不动容姑娘了?” 冯得保不陪笑脸的时候,整个人都有几分阴狠的味道,这跟他太监的身份是分不开的。 容静秋可不吃他这一套,真闹大了,这老太监也拿她没办法,她爹好歹也是侯爷。 “冯公公这是要威胁我了?”她挑了挑眉,一副冯得保敢闹事,她就奉陪到底的味道。 冯得保第一次见到容静秋这么刚硬的一面,他还以为这位娇养的公侯千金只是狡猾而已,所以才想吓唬她一下,哪知道这下子踢到铁板了? 不过他到底是在后宫那等地方混出头的人,当下就把面子给舍了,他又重新点头哈腰道,“咱家哪敢威胁容姑娘?殿下到现在都还没有吃早膳呢?容姑娘也不希望殿下在庄子出什么事吧?咱家这也是为容姑娘着想。” 容静秋见这老阉奴的态度软和下来了,这才不再板着脸眉倒竖,她不是真想得罪冯得保,只是想让他知道她也不好惹罢了。 赵裕一计不成,必生一计。 罢了,她跟他较什么劲,于是道,“冯公公言重了,也是我一时理解岔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看看殿下吧。” 冯得保知道这是人家给他留面子了,一张胖脸笑得更是见牙不见眼,“看容姑娘说的,咱家这脑子有时候它就不灵光,容姑娘别跟咱家计较才是。” 两人互相吹捧了几句,似乎刚才的剑拔弩张只不过是场幻觉。 梅儿本来还有点气这老阉人仗势欺人,现在倒是有几分想笑,这人有时候骨头软得不可思议,估计宫里的太监都有两面性。 容静秋到时,赵裕只是轻轻地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本皇子还以为请不动你了。” “殿下说笑了。”容静秋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跟他计较,不然她想把一碗粥从他头顶淋下去,看他还端不端皇家的架子?摸了摸已经放凉了的粥,她还是任劳任怨地端出去重新热一下。 她记得赵裕的胃不大好,一向吃不得太凉的东西,不然一准要闹胃疼。 赵裕看她走出去了,这才不悦地瞥了眼冯得保,“真没用。” 冯得保觉得自己很怨,但又不敢辩驳一句。 等容静秋重新端了热粥进来时,冯得保已经不见踪影,得了,估计又神隐了。 认清了这主仆俩的心思,她今天侍候赵裕少了几分怨念,毕竟有怨也得憋着,她可不想真憋出病来。 等她的图画得差不多了,赵裕的病这才痊愈。 这日,她与赵裕最后相商,算是把图稿定了下来,然后她才把这个交给刘大叔和耗子叔以及从皇庄那边赶来的钱管事,毕竟这工程得他来监工才行。 赵裕坐在那里,就已经让钱管事半点威风也抖不起来,只能乖乖地听容静秋的号令,哪怕让那俩人骑在他头上,他一声也不敢抱怨。 容静秋这边让新上任的胡管事去协助修渠,算是钱管事的副手,胡管事欣然应允,这是他上任这庄子管事以来第一桩差事,他很是重视。 容静秋要的也是他这个态度,私下里还吩咐他一句,“如果那钱管事要挑事,你也别让着他胡来,若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赶紧遣人告诉我,万大事都有我给你撑腰。” “有姑娘这句话,老奴就知道该怎么办了。”胡管事这下子心里有底了,也不怵人家是皇庄的管事。 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容静秋这才真正地放下心来,若是靠着这工程能缓解这一带的旱情,那么等天灾来临时,她的庄子会更安全。 她正着梅儿收拾东西准备回侯府,红裳就骑着马从侯府赶到了庄子。 容静秋听到禀报的时候,立即让她进来回话。 红裳醒来的时候,她早就知道,本来钟义那边也没有下狠手,她的身体并无大碍,而且这段时间她都在庄子里,也就没有把她给召来,这会儿突然来,肯定有事。 红裳立即掀帘进来,行礼后,这才道,“姑娘,绿袖回来了。” 容静秋忙把手中的茶盏放下,立即追问,“可有受伤?” “她的伤势并不严重,她把那小玉给捉拿回来了,还把四夫人和五姑娘的财物也给追了回来。” 容静秋一听,忙让人去请容李氏和容静思过来。 容李氏也在收拾东西,准备与容静秋一块儿回城,现在一听捉到了那小玉,她顿时大叫一声“好。” 容静思却是神色复杂,毕竟当初带小玉回侯府是出于一片善心,可现在自己的这片善心被人家踩在脚底下,她的心情自是五味杂陈。 容静秋轻拍她的手,“别想那么多,如今这样最好。” “三姐姐放心,我不会多想的,只是日后再帮人的时候,我一定要多留个心眼,可不能再傻傻地被人利用。”容静思回想那时她把容静秋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还说了好些难听的话,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她那时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不听人劝。 “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也别因此就不敢再行善,这世间好人总是比坏人多一些的。”容静秋可不想容静思一朝怕蛇咬十年怕井绳,人有善心是好事。 容静思笑了笑,“三姐姐放心,我都晓得。” 因为这事,容静秋也急着收拾东西赶回城里去,不过比起她,赵裕倒是先行了一步,只留给她一句话,说是那漠北使节快抵达京城了,让她小心些。 容静秋的心沉了沉,不由得想起那有缩骨功的何道婆,不,人家应该叫额尔齐,她总有预感这人一定还会再跳出来的,毕竟留着他就是为了与漠北谈判。 “姑娘?”梅儿正要向她请示,看到自家姑娘望着窗外发呆,遂小心地唤了声。 容静秋回神,“没事,收拾好东西,我们明儿一早就出发。”顿了顿,“薄公子和贺公子那儿都收拾好了没有?” “都妥当了的。” 容静秋这才放下心来,算了,反正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 翌日,一群人把行李都搬到马车上准备出发了,薄景然和贺因做为护卫一前一后跟着。 容静秋吩咐了柳志轩几句,这才由梅儿扶着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返回城里。 在马车里,容静秋探头朝外看去,这才发现后面马车里朝这边张望的有珠,看到对方眼里的渴望,她顿时拍了拍头,这段时间事多,她把这个当初假扮容静思的侍女给忘了。 这才转头看向一直偷偷瞄着后面骑在马上贺因的容静思,“五妹妹,我跟你要一个人,可否?” 容静思愣了愣,随后就笑了,“三姐姐想要谁,尽管说出来,我无有不应的。” 容静秋这才把有珠的事情说了出来,容静思应得也很干脆,“既然三姐姐要她,那便让她去侍候三姐姐吧,反正我是不大喜欢她在我眼前晃的,在三姐姐身边,也不算辱没了我。” 容静秋见她没有多想,这才放下心来。 姐妹俩一路上都有说有笑的,只是车队行到城门口时停了下来。 容静秋探头看出去,发现城门口的人都退到两边,然后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异国人士出现在眼前。 最打眼的还是那骑在马上穿着一身红衣的少女,那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耀着健康的味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八章 路遇一场冲突(二更) 这个红衣少女,容静秋没有印象,毕竟上辈子漠北使节这个时候还没来,起码要等两三年后,他们打了败仗方才来求和,而那时的使节团也没有这么个耀眼的红衣少女。 依这少女的作派,她肯定会记住对方。 她正看得出神,哪知那红衣少女却是感觉颇敏锐,一眼就穿过人群捕捉到容静秋的身影,顿时一脸兴奋地策马甩开大队人马奔过来,身上戴的首饰因为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薄景然有几分紧张,不知道这蛮族人要干什么?他本能地策马奔过去保护容静秋。 容静秋也是怔了怔,容静思更是紧张地握紧她的手,显然是被吓到了。 容李氏皱紧眉头,她是[新顶点小说 .xddxs.info]这里的长辈,当即把两个少女拉到身后,直面这个穿着红衣的蛮族少女。 红衣少女兴奋地跟她道,“你让刚才的姑娘出来,人家都说南朝遍地都是美女,我这一路行来,见过的真正的美女就是刚才的女子,你让她出来给我瞧个仔细。” 说的是大安王朝的通用语,只不过声调怪怪的,听着有几分刺耳。 容李氏却是不肯相让,她不知道这少女是什么身份,于是也不好发作,只能好言好语道,“这位姑娘,你能听懂我的话吧?我们大安王朝的闺女都不能随意让人看的,这是我们的礼节规定的。” 红衣少女当然听得懂容李氏的话,而且也能理解这段话,毕竟在出使之前,她是狠狠地补过这方面的知识,知道与他们漠北王庭的人相比,这里的女子规矩多如牛毛。 但是这么漂亮的美人见不到,她很是惋惜,“我又不是男子,都不能见吗?” 这回容李氏还没有回答,薄景然就先行礼道,“这位姑娘何必强人所难……” 红衣少女闻言,这才收起笑容板着脸看向薄景然,不客气地上上下下打量起来,她不喜欢这种带有几分娘气的男人,这大安王朝的男人似乎都有这味道,总之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看起来挨不了几鞭子。 “你,让开,我可没跟你说话,你来凑什么热闹?”她直接用鞭柄指着薄景然,怒声道。 薄景然也极不喜欢这种蛮族女子,一个个都粗鲁不堪,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容静秋看这两人对峙起来,因为不知道这红衣少女的身份,看她能自主地离开队伍,就知道这红衣少女的身份必然不低,所以担心薄景然会吃亏。 于是朝容李氏耳语了几句,容李氏有些担心地看着她,最后还是让开了位置,让容静秋直面这蛮族少女。 容静思也没有躲在母亲身后,而是继续在容静秋的身后,她可没有那么孬种让三姐姐独自面对这蛮女。 “这位姑娘,你要见我?” 容静秋一开口,与薄景然对峙的红衣少女立即抛弃这弱鸡男子,转而笑容满面地凑到容静秋的面前,痴痴地看了两眼,然后一脸祈求地道,“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 “当然。”容静秋没有拒绝她的请求。 红衣少女真的伸手摸上了容静秋的面容,然后惊叹道,“你的脸好滑,而且好白,南朝人都像你这样吗?” 容静秋笑道,“我们南朝美人多,我这姿色不算什么,姑娘谬赞了。” 红衣少女又是惊叫了几声,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容静思,也摸了摸她的脸,然后再摸摸自己的脸,比起这些南朝女子,她的皮肤就粗糙得多,怪不得父汗那些从南朝掳去的宠妃个个都喜欢商队带去的胭脂水粉,原来她们用这些可以变美。 “朵拉,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句话是用漠北语说的,容静秋听不懂,但却能从红衣少女瘪着的嘴猜出一些端倪。 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一身古铜色的皮肤,面容却是漠北那边的长相,刚毅勇猛,而且身上有股粗犷的味道。 这人容静秋认识,因为上辈子漠北使节团就是他带队的,他是漠北之王的第三子,名字好像叫做额尔泰。 之所以对这人印象深刻,是他在圣人面前举起了一个重达千斤的大鼎,然后挑衅地说,大安王朝可有人能胜过他否? 态度极其嚣张,而且此人看似粗犷,行事却是颇为谨慎,明明是战败的一方,他却搞得好像他们漠北打了个大胜仗一般。 如今看这红衣少女在这额尔泰的面前却能撒娇的说话,而额尔泰却是温和地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顶,看样子这个姑娘应该是额尔泰的妹妹之类的人物,算来应该是漠北的公主。 额尔泰一边安抚妹妹让她听话回去,一边用眼角凌厉地看向马车里的人,尤其是那个妹妹极感兴趣的女子,放肆地上下打量容静秋,然后又看向容静思,那目光让人极其不舒服。 薄景然与贺因都怒了,他们之前不发作只因为那红衣少女是女子,显然也没有太大的恶意,可眼下这男子却是不同,他的目光带有侵略性还有几丝轻蔑。 不用薄景然吩咐,容静秋就一把拉下车窗帘子,阻挡了额尔泰那让人心里不舒服的目光。 耳朵却是听着外面薄景然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位阁下似乎想要在城门口挑事?” 额尔泰再开口时,说的是蹩脚大安王朝的通用语,“就你这副白斩鸡的样子,本王子一拳就能把你打翻了……” “可恶,老子就来会会你。”贺因气不过要冲上前去教训一下这蛮夷。 薄景然却是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朝他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冲动行事,然后转头看向额尔泰,冷声道:“看你的样子是漠北的使臣吧,你们这次前来是和谈的,这里是大安王朝的都城,天子脚下,你若敢以武霸凌,你说你还能不能面见圣人?然后完成任务回去复命?” 额尔泰的面容一变,在这里动武是愚蠢的作法,只要他出手了,那么这次和谈很可能就会泡汤,大安王朝的军队就会开进漠北王庭,到时候父汗一定扭下他的头颅当球踢。 “哥哥,我这就回队伍里。”朵拉公主急忙道。 额尔泰狠狠地瞪了一眼薄景然,这南朝的文弱书生实在可恶至极,一张嘴皮子倒是使得利索。 最终,他还是得以大局为重,拥着妹妹就返回队伍里,但仍回头看了下那辆马车,回头派人去查一查这是南朝哪家府邸的马车,毕竟这样式样的马车,一般人可用不起。 薄景然目送这野蛮人离开,这才松开按住贺因肩膀的手。 贺因叫嚣道,“你不该拦我,我就想打他一顿,这种人欠揍。”说完,还捏了捏拳头。 薄景然却是道,“你那是逞匹夫之勇,而且你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贺因颇为不满。 薄景然倒是好脾气的不生气,“那人的身手可比你厉害得多了,不过能动嘴皮子的时候,何必动拳头?拳头得是最后时刻才出的招,而且一招就要把对手给打趴下,不然挥的拳头都是无用的。” 容静思听不下去了,忙掀起车窗帘子朝贺因道,“你别冲动,不然吃亏都不知道。” 贺因本想回嘴几句的,可看到容静思眼里对自己的关心,这火气才消了不少,“下回他再如此看你,我一定戳瞎他的眼睛。” 容静思很想说,她与那野蛮人肯定没有下一次见面的,不过看到贺因如此维护自己,心里顿时比吃糖还要甜,“好,我等着你保护我。” 贺因听到这话,耳朵不由得红透了,最后还是轻“嗯”一声。 容静秋转开脸不去看这两人,这才过了多久,他们俩这进展神速到她都跟不上速度了。 容李氏这下子却是满意了,看那贺因的样子,心里是有女儿的,这样就足够了,女人求的不就是这么一个心里有自己的夫婿? 她没遇上,女儿却遇上了,这是幸事。 如今她却是看贺因这准女婿越来越顺眼,就连那并不太出色的长相也变得英俊不凡起来,果然千里姻缘一线牵。 虽然出了些小问题,但容静秋还是颇为顺利地回到了侯府。 容金氏一早就等着了,听到下人禀报说是已经进府了,她立把把手里的事情丢到一边,带着儿媳妇容马氏前去迎接。 容静秋一下马车就看到母亲关切的眼神,一下子就心满意足起来,上前给母亲见礼。 容金氏忙扶起女儿上下打量,见没少一根头发丝,这才放下心来。 容李氏带着容静思过去给容金氏见礼,容金氏也没有多拦她们说话,虽然近秋了,但天气还十分炎热,遂让她们母女先回去梳洗休息一番,有什么话日后再说。 容李氏也乏了,这提议正中她下怀,不过她还是问了下那小玉的情况。 容金氏道,“在府里关着,等你回来再行处置。” 容李氏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眼旁边的年轻姑娘,她还是拉着容金氏到一边低声道,“她知道思丫头当时私奔的事情,我怕她会到处乱嚷嚷坏思丫头的名声,二嫂,这女人可棘手得很。” “那四弟妹以为如何处置才妥当?”容金氏皱了皱眉,她当然知道这小玉危险得很,当初报官时不提到她,也是不想把人交给官府处置,不然只怕她那张嘴什么话都编得出来。 把人抓回来后,她就一直着人严密看守,就连容江氏也不许去看,就怕生出事端来。 容李氏却是眸子一狠朝容金氏的耳语道,“二嫂,此人活着就是最大的隐患,但人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想做下这等罪孽日后报应到子孙后代的身上,不过放过她,我也不安心,要不干脆毒哑她,再戳瞎她双眼,然后打发到我们容家最远处的庄子里严加看守。” 容金氏听得心头跳,她虽然为了立威也打过下人板子,但从来没下过这样的狠手,“这会不会……太狠了些……” 容李氏在听到抓到小玉的消息时,就一直想到现在,这是她能想出来不弄死人又能保密的法子,“二嫂,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们可不能心软啊,不然她胡乱嚷嚷,我们府里的姑娘全都活不成,你我都是有姑娘的人,就更不能心慈手软放虎归山。” “你……容我再想想。”容金氏念了声佛号,到底不忍心做这样的事情。 容李氏的眼睛闪了闪,最后让步道:“如果二嫂觉得太狠下不了手,那我们再想想吧。” 容金氏应了声,然后就转身回去带容静秋回正房说话。 容李氏也带着容静思回四房的地界。 一路上,容静秋看到母亲都有几分神思不属,于是好奇地问,“娘,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最近家务事太多,有些累了。”容金氏不想把那些血腥的事情跟女儿说。 容静秋却是不太信,如今自家嫂子容马氏算是锻炼出来了,帮了亲娘不少忙,亲娘只要做好统筹工作便是,很多琐碎的事情都是容马氏去执行的。 只是不管她怎么问,她娘都不肯松口。 这把她的好奇心都给调动了起来,朝身边的嫂子容马氏看了一眼,容马氏朝她摇了摇头,她也不知情。 容马氏从来不打听这婆母的事情,就连之前公爹和婆母突然前去庄子的事情她也没有多问,更是不敢瞎猜,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婆母是不能得罪的,将来她能不能在此安身立命,容金氏的态度很重要。 所以除非容金氏告诉她实情,不然她也不会多问一句。 容静秋换了身衣物,把汗水和尘土都洗去之后,这才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遂顾不上把发髻梳好,仅仅编了个麻花辫在脑后甩着,她就跑去正房找母亲说话,后面还跟着紧张的林安氏,毕竟没有姑娘家没有梳整头发就跑出来的。 容金氏依旧神思不属,看到女儿出现,忙关心了一句,哪知女儿却道,“娘,是不是四婶跟你说了如何处置小玉的事情,你才一脸为难的。” “你怎么知道?”容金氏问出口了,这才知道自己失言了。 容静秋严肃地道,“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容金氏叹了一口气,把容李氏跟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给女儿听,最后叹气道,“这太恶毒了些,为娘下不去这个手……” “娘,只怕你现在这么想已经迟了。” “怎么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六十九章 皇后懿旨临门(一更) 容静秋最近被赵裕使唤来使唤去的,都没顾得上与容李氏商量如何处置小玉,这人毕竟是她的侍女绿袖抓回来的,不管怎样她也是有发言权的,其实私心来说,容李氏的办法是直接干脆地永远封住了小玉的嘴,但这样做过于残忍血腥,还不如一刀把小玉给结果了还干净利落一点,至少不用活受罪。 既然绿袖把人活捉了回来,她想过要给小玉一条活路的,毕竟她罪不至死,但如今说什么都迟了。 “四婶应该已经去处置小玉了。” 听到这话,容金氏的神色冷了下来,容李氏这是越俎代疱,她留着小玉是想大家商量一个稳妥的办法来,而不是用这样血腥的方式来折磨人。 “不行,为娘要去看看。” 容静秋没有阻止,不过她没有起身跟去,毕竟容李氏既然瞒着她娘下了狠手,就不会让人阻止她,只怕现在小玉都已经不在府里了。 果然,容金氏回来得很快,面上还有几分怒色,后面跟着的是面有愧色的容李氏,她身上的衣裳首饰还是之前那一套,显然她根本就没去梳洗,估计她们刚一分开,她就转道去处置小玉了。 容李氏看到容金氏坐了下来,一把抢过侍女托盘里的茶盏,端着朝容金氏弯腰道,“二嫂,我知道这事先斩后奏是我不对,可是那小玉如此可恶,我是万万饶她不得的,你放心,我也没有要她的命,如今她已不能在外胡说八道坏姑娘们的名声,我这才打发人将她送到远一点的庄子去,吩咐人看管了。”偷偷瞄了眼容金氏的神色,看到和缓了一些,这才继续道,“二嫂,我就背着你做这一回恶人,日后我定不会再阳奉阴违,府里的事情我也不会插手的,我可以发誓。” 容静秋觉得这四婶说得如此情真意切,她娘也不会真的坚持追究到底,那小玉没有这么大的份量。 不过半刻钟时间,容金氏就接受了容李氏的斟茶认错,把喝了一口茶水的茶盏放到一旁的小案几上,“四弟妹,这次的事情就算了,我念你是为人母心切的份上,但是可不许在下次,要不然就别怪我不念妯娌之情。” “一定,二嫂,我一定不再触犯。”容李氏急忙保证。 要不是这次的事情涉及到女儿,她也不会如此残忍地处置,她没有虐待下人的爱好,就算办不好差也不过是骂几句的事,像今日这么血腥的事情,她现在想来也还颇为不舒服,但不做都做了,她不会后悔。 为母则刚,谁叫那叫小玉的侍女触了她的逆鳞。 容金氏这才没再与容李氏计较,跟她说了几句话之后,这才让她先回去梳洗,毕竟夏天来回奔波,身上的汗味还是颇大,远远地就能闻到味儿。 容李氏面上有些尴尬,不过在离开前还是小声说了句,“这事别告诉思丫头,这丫头虽然有时候任性妄为,但本性还是单纯善良的,她虽然恼了小玉骗她,但应该不想她被我这么处置。” 容金氏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应了下来,不过免不了叮嘱一句,“为了儿女,日后切不可再行如此狠辣之事。” 容李氏点了点头,又朝容静秋的方向看了一眼,容静秋也微微点头表示不会在容静思的面前乱说话,她这才放心地离去。 看着这四婶走远的背影,容静秋心知小玉活不久了,容李氏一定会斩草除根,这事谁都拦不住,遂伸手揉了揉额头推说乏了,容金氏赶紧让她回去好好睡一觉,让她别再惦记着那些琐事。 容静秋这才告辞离去,离开了正院,这才转道去看望一下绿袖。 绿袖的伤势不并不严重,不过现在还在静养当中,就坐在耳房的她一听说容静秋来了,忙挣扎起来要下地行礼,容静秋急忙上前一把按住了她,“别忙活了,伤势要紧。” “姑娘,奴婢这伤不碍事的,如今都好了个七七八八了,很快就可以回去侍候姑娘了。” 容静秋看绿袖急着要回来侍候,遂笑道,“你啊就给我把伤养好再说,这院子里永远不缺你一个位置,这次的差事办得很好,回头我让红裳把赏赐给你带回来。” “姑娘,奴婢受之有愧,当时没能保护好五姑娘,还是让她跟别人走了……” “我说你受得便是受得。”容静秋一捶定音,还朝面色有些羞红的红裳道,“你也一样,当时都尽力就可以了,我并不想你们拿命去搏,日后都记住我这句话,不管何时,先保存自己的性命最要紧。” “是,姑娘。”红裳和绿袖异口同声地应着。 容静秋看完绿袖,这才转回到暖阁里,此时有珠已经换了身衣裳等在这里了,梅儿正在教她规矩,林兰儿等人都好奇地打量她,窃窃私语了几句。 有珠挺直腰杆,她是姑娘亲自从五姑娘那儿要过来的,所以不能堕了自己的威风,她看得出来这里的侍女是以梅儿和林兰儿两人为首的,那会武功的红裳和绿袖另成一派,自己要在这里站稳脚根就要紧跟着最为熟悉的梅儿。 所以梅儿跟她讲规矩时,她听得格外仔细,看梅儿说累了,还亲自给她倒了一碗茶水。 林兰儿见状,私底下与竹儿和菊儿笑道,“看来来了个马屁精。” 菊儿一向老实,忙道,“你可别这么说,让梅儿姐姐听到,待会儿少不得要说你几句。” “我不怕。”林兰儿径自地吃着玫瑰露,然后轻翘着二郎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只是她这作派没两下就被林安氏给打了下来,“谁教你的规矩?坐没坐相。” 林兰儿最怕她娘,顿时不敢回嘴,赶紧端着玫瑰露就往外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就因为跑得急,差点撞上刚要进来的容静秋,好在容静秋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林兰儿的手臂,这才没有撞到一块儿去。 林安氏正想教训女儿,看到这一幕,忙止住步子道,“姑娘,老奴正想教训一下这丫头规矩,哪知险些冲撞了姑娘,老奴这就罚她。” 林兰儿吓得躲到容静秋的身后,反正有姑娘护着她,她娘拿她也没有办法。 容静秋回头瞪了眼林兰儿,警告她适可而止,然后才朝林安氏道,“好了,奶娘,我看是知错了,日后改了便是。” 林安氏一面簇拥着容静秋进屋,一面吩咐屋里的侍女赶紧去端茶水和点心上来,“姑娘您就纵容她吧,迟早纵出个祸根来。” 容静秋失笑道,“哪有这么严重?”看到林兰儿感激地看向她,顿时话锋一转,“不过还是得改改,不然哪天我护不住你了,你可就真的遭殃了。” 林兰儿忙屈膝道,“姑娘放心,奴婢知道分寸。” 容静秋当然知道林兰儿其实分寸拿捏得极好,一向也没真惹出大事来,遂把这事给翻篇了,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林安氏都不知道教训女儿多少次了,林兰儿哪次真的能改了? 有珠看这一幕看得眼眨了眨,她算是看清楚了这林兰儿在侍女中的地位,毕竟是姑娘的奶姐姐,怪不得姑娘如此纵容她口无遮拦。 那句马屁精,声音再小,她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没见到梅儿的神色都暗地里青了吧?显然是对林兰儿这句话颇为计较的。 她也在心里重新掂量着两者的份量,当然不是转投林兰儿阵营,而是如何在从中平衡两方的关系,这样她才能真正融进这个群体。 梅儿一向心思谨慎玲珑,哪能看不出来有珠的想法?微垂眸,她对有珠的教导不若之前那么细心,不过该提点的还是提点了一两句,听不听得懂就看她的造化了。 屋里的大丫鬟不少,有珠抢着去给容静秋奉茶,其他人都暗地里侧目看着,林兰儿暗暗地撇了撇嘴,她还真没说错,这就是一个马屁精,之前的红裳和绿袖可没抢着干这活,一个刚来的就想冒头,这也太急了点吧。 她朝梅儿挑了挑眉,就教出这么个玩意儿来? 梅儿不理林兰儿的挑衅,心里对于抢活儿干的有珠也有几分不满,在庄子里时看得挺本分的一个人,怎么一回到侯府来就抢着在姑娘面前露脸? 容静秋看到有珠给自己奉茶,只是笑了笑,她自然看到了林兰儿和梅儿两人的眉眼官司,可惜这有珠没看到,她这一动作就把她屋里的两大丫鬟都给得罪了,不过她是不会出言提点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如果有珠自己找不准定位从而撞了南墙,那只能说她的能力不到这个地步,她就会重新再给她安排合适的位置,做为一个管理者,她要的是结果,而不是下场参战引发内部矛盾,那才叫要不得。 有珠看到容静秋朝自己笑了,以为这举动得了姑娘的赞赏,于是更为卖力地干活,几乎是把屋里那为数不多的活都给抢光了,就连一向少话老实的竹儿和菊儿都颇有怨言了。 红裳倒是这一群人里面公正看待有珠的人,只不过姑娘都不出声,她也不好出言提点,只能看着有珠往南墙上撞去。 容李氏为防夜长梦多,催促着容金氏到贺家去把这婚事彻底定下来。 “就这么定了?真不改了?”容金氏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容李氏叹气道,“思丫头坚持,我这当娘的还真能逼她不成?罢了,我观那贺家公子也是相貌堂堂的人,思丫头嫁他也不亏。” 容金氏看人家母女都如此坚持,遂也不再多说,翌日准备到贺家把这事情给落实了。 哪知道,贺因的亲娘贺刘氏就先带冰人过府来提亲了。 容金氏一怔,没想到贺家的行动力如此快,于是赶紧让人去通知容李氏过来一趟,她则亲自去迎接贺刘氏。 两人分宾主坐下,贺刘氏就先笑道,“我拿了两人的庚帖去给大师批命,说是天作之合,这不,我可得赶紧过来把这儿媳妇给定下来,可得劳烦侯夫人保媒了。” “那是我家侄女,哪还须劳烦啊?”容金氏赶紧道,看到容李氏进来,这才给两人引见。 俩准亲家母见面,倒是颇为投缘,加上两人都有心促成这婚事,三下两除二就把婚事彻底定了下来,连下聘的日期都挑了最近的好日子。 容金氏几乎都插不上话,只能在一旁笑着看她们俩说得起劲,心里开始想着自家小女儿该定一桩什么样的婚事为妥?一想到容静冬一门心思要嫁九皇子赵裕当皇子妃,她就头疼得厉害,那个武婷玉真是害人不浅。 现在想起来,她还恨得牙痒痒的,真想冲进武家臭骂一顿这武婷玉,但到底顾虑着身份,没能做出这泼妇行径来。 容静秋听闻这好消息时,正在接待清澜郡主。 清澜郡主道,“没想到你家五妹妹会定给贺因那浪荡子,我总觉得可惜了。” 容静秋亲自沏茶端到清澜郡主的面前,“其实贺因也没那么糟。”她算是为贺因说了句好话。 清澜郡主可不想多管人家的闲事,当事人认可了,就容不得外人多嘴,遂很快揭过这桩事,反而说起另一桩婚事,“你肯定想不到那武家二姑娘许了门什么样的婚事?” 容静秋怔了怔,然后才笑道,“怎么?武婷玉定亲了?”随后想到这武婷玉心仪的是金三,于是道,“这不是好事吗?这下子她也不会再来纠缠三表哥,我看得放鞭炮才是。” “那倒是。”清澜郡主高兴地摇头晃脑道,“我一想到她曾惦记着三哥哥,我就恨不得赏她几记马鞭,看她还花不花痴?” 容静秋对于清澜郡主火暴的脾气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遂随口问了一句,“定下的是哪家的倒霉蛋?” 一说起这事,清澜郡主叹了口气,“这武婷玉运气不错,居然被宣平侯夫人给看上了,如今与宣平侯世子定下了婚约。” 宣平侯世子?谁啊? 容静秋歪头想了想,好一会儿,才将这名号与钟渠划上了等号,顿时感觉古怪起来,没想到这两人还有这样的缘份啊?可她怎么觉得这是份孽缘呢? 钟桂氏那么挑剔的一个人,她还以为会看上个处处完美的儿媳妇,哪想到居然会挑中武婷玉这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这眼光不咋的啊。 只是,这样的婚事,钟渠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不由得想到那天与钟渠说过的话,不会是受了她的刺激,所以自暴自弃娶谁都行了吧? 这想法一出,她赶紧摇头。 太自恋了,她对钟渠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搞不好人家是王八看绿豆,互相看上眼了呢? 这中间可没她什么事,她可不能掺和进去,一想到武婷玉若是知晓钟渠曾心仪过她,肯定会生事的。 嗯,她得离钟渠远点才行,最好看到就绕道走,省得武婷玉吃醋。 “你这是怎么了?”清澜郡主好奇地问道,“不会是被这婚迅给吓到了吧?” 容静秋摇了下头,“就是太吃惊罢了。” 清澜郡主道,“别说你吃惊,我听闻时也吃惊得险些打碎茶盏,就武婷玉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入得宣平侯夫人的眼,我看这宣平侯夫人的眼神也不咋的。”顿了顿,“看来还是这武婷玉会装,在长辈面前装乖巧听话,哪个长辈会不喜欢?” “真成了婚,这婆媳俩总会看清对方的真面目。”容静秋可不看好这两人的婆媳关系。 钟桂氏要的是懦弱应声虫似的儿媳妇,最好任由她搓圆捏扁。 而武婷玉显然不是这样的人,她会明里暗里反击钟桂氏这种控制欲强的婆母,针尖对麦芒,又岂会有好结果? 只是可惜了钟渠,也算是大好男儿,却摊上了这样一个媳妇和亲娘。 不过可惜归可惜,她是不会出面相劝的,省得钟渠以为两人还有机会,那她就引火烧身了,说到底,她还是自私占上风,也或者说钟渠在心里没有那么重的份量。 清澜郡主只是想想,都脑补一出婆媳大战的戏码,顿时搓了搓手道,“看来日后有好戏看了。” 容静秋笑笑不说话,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八皇子的婚礼就快到了,容静秋正想着找什么借口不去参加,就先接到宫里的帖子,圣人要设宴招待漠北使节团,定远侯府也在出席这国宴之列里。 容静秋看着帖子里写着可以带家眷儿女一同出席,眉头就跳了跳,她试图跟容金氏道,“娘,我可不可以不去?” 容金氏看向女儿,惊讶道:“为什么不去?秋丫头,这可是个机会,等你出阁了就再也看不到这样的大场面。” 容静秋很想说这样的大[博看小说网 .vip]场面她见多了,早就不稀罕了,可这样的话能说出口吗?解释不通的话就只能压在心间。 容静冬却是在一边挑布料做新衣出席国宴,一边鄙视地看了眼容静秋,小家子气的,真不知道爹娘为何对她越来越好?心里嫉妒的小火苗不由得往上蹿了蹿。 正在这时候,花嬷嬷匆匆进来禀报,说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到了侯府大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章 不甘为妾终为妾(二更) 容金氏与容静秋对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有疑惑,惟有容静冬突然眼睛一亮,急忙奔过去问道,“可有说来传什么懿旨吗?” 莫非是皇后要赐婚给她与九皇子? 这么一想,容静冬的小脸上满是激动之情,不行,她要回去换身最华丽的衣裳前去接旨,这可是她的高光时刻,她一定要出这个风头。 于是,不待花嬷嬷回答,她就已经提起裙摆赶回去,“娘,我先回去换件衣裳,等会儿接旨。” 显然处于自己的臆想中。 知女莫若母,容金氏不由得抚额,这个女儿一定是生来要债的。 “娘,您也赶紧换身衣裳,不管这道懿旨是为何而来,我们都得做好本分,莫要为此失了礼数。”容静秋只是冷眼看发白日梦的容静冬走远,因猜不出皇后这道懿旨所为何来,所能做的就是做好万全的准备。 她想着总不会是为她与赵裕的赐婚懿旨,自己有个不能生育的传言在外面飘,皇后是最要脸面的,身为皇后给庶出的皇子指了这么个媳妇,她是要遭人背后议论的,皇后自是爱惜自己名声的。 再加上这辈子她跟赵裕没在宫里有过交集点,所以上辈子的事情不会发生,赐婚自是不可能,无论用什么由头,她与赵裕应该是不可能的。 至于容静冬嫁给赵裕的可能性也非常小,所以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 容金氏这才忙起身,“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传旨太监都到了大门口,赶紧去换朝服。” 然后又着急让人通知老夫人容傅氏,还有三房和四房的人,全府人都必须到场接旨。 容静秋想着自己不是那接旨的核心人物,遂道,“我就不换了,这身衣物也是见客穿的,倒也能穿得出去。” 容金氏嘴唇嚅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做罢,女儿都是许了人家的人了,出这个风头没有意思,遂赶紧进去换衣裳。 容傅氏也是赶紧把朝服翻出来穿戴在身上,然后对着镜子照了许久。 傅姨娘在一旁小声地道,“姑姑,我也去,可好?” “你去做甚?”容傅氏平日里对这侄女再宠爱,也不会让她出席这样的场合,“这不是姨娘该去地场合,你就在这里待着吧,与其想着出风头,还不如想想如何把丈夫的心给笼络回来?” 一听这话,傅姨娘就满脸的苦色,她现在无论做什么,表哥都视而不见,就连一双儿女也不帮她,她还能如何把表哥拉回来? “没用的东西。”容傅氏看到这侄女的不中用,忍不住骂了一声,“连个男人都笼络不了,你说你还能有什么用?” 傅姨娘站在原地任由容傅氏骂着,她的心里也凄苦啊,谁不想丈夫宠爱自己,现在的凄凉更衬得往日的宠爱就像是一场梦。 容傅氏也不过是骂两句就算了,她还要赶着去接懿旨呢。 容澄这个侯爷不在府里,遂男人那边还是大老爷父子打头阵,容鹭虽是容澄的亲子,但他年幼又是庶出,只能跪在大伯和两位叔父的身后。 老四容波看到跪在前面的大哥,不由得一阵鄙视,都被撸去了官职,还抢着这排位,真是个拎不清的糊涂虫,二哥不在,按理他才该排头位。 不过这些人争什么都没有用,容傅氏和容金氏到来,其他人都要往后退一格。 容江氏和容李氏在容金氏的后面,再后面的就是府里的一群姑娘们。 一众姑娘们都穿得朴素不张扬,惟有最后到来的容静冬穿了一件金银线暗花象牙白的衣裳,戴的头面金光闪闪,还有那浓妆艳抹的脸生生地让她看起来比最年长的容静夏还要大几岁似的。 一群姐妹们看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容静冬是要闹哪般? 容静思跟容静冬的关系还可以,遂拉了拉她低声说了一句,“你这是要做甚?这打扮得也太耀眼了吧。” “五妹妹,你不懂。”容静冬差点要说她要当九皇子妃了,最后舌头一转还是把这消息先捂着,待会儿赐婚懿旨一下来,她才能闪瞎她们的眼。 容静思看不明白容静冬在得意些什么,于是朝容静秋用眼神询问一二。 容静秋表示她也不知道,她就是再不爽容静冬,也不会选容金氏在的场合去狠踩容静冬,这样做除了显得没品之外半点实用也没有,她不犯这个蠢。 前头跪着的容金氏回头看了眼小女儿的打扮,险些要昏过去,这孽障到底知不知道羞耻的? 容李氏悄声问容金氏,“二嫂,是不是这懿旨跟冬丫头有关系?” 容江氏瞬间伸长耳朵听起来,莫不是容静冬要被指给哪个皇子?遂想到容静冬嚷着要嫁给九皇子,一时冲动,脱口而出,“莫不是我们家要出位皇子妃?” 容金氏瞬间拉长脸,“三弟妹,慎言。” 容江氏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遂脸色有些讪讪的,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让你多嘴,这下子惹恼了二嫂,对她可没有半点好处。 容傅氏却是罕见的沉默不语,她看了眼容金氏,若是真出了位皇子妃,这儿媳妇怕是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她可不乐见这局面。 只是再如何也是猜测,看到那宣旨太监走进来,容金氏忙命人焚香接旨。 懿旨一打开,先是一堆废话,谁都没有用心听。 后来懿旨抬出去世的太子妃容静春,表示了一番怀念时,容静秋顿时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是要再选容家女进东宫的节奏。 已有婚约在身的容静夏和容静思最为淡定,她们也猜到了皇后的意图,但这些中她们没有关系,皇家不会跟臣民抢妻。 容静秋的心也是安定的,她被选上的可能性不大,一是因为不能生育的流言,二是她毕竟与薄家有婚约,虽然交换了庚帖还没有正式下聘,但这婚约依然是成立的。 剩下没有婚约的几个年轻姑娘都面上一白,尤其是容静冬,她不想嫁给太子,她心仪的是九皇子,不是太子这样大了她十岁有余的老男人。 容静季也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手,她的神色绷得最紧,她不希望被选进东宫成为太子的女人,这人毕竟是前姐夫,她内心里觉得膈应。 剩下的容静苹和容静安年纪还小,就更不可能选她们了,容静苹的眼里有几分失望,她若是再大几岁被选进东宫该多好,这样嫡母就得看她的脸色做人了,她也可以吐气扬眉,再也不用看府里其他姐妹的眼色做人。 “……定远侯容澄之女静季容妍姝丽,温柔聪慧……擢进东宫为太子侧妃……” 容静季猛地抬头看向那宣旨的太监,脑海里一阵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正在做什么?只有那句太子侧妃在脑海里飘荡。 太子侧妃这名号说得好听,那实际还是个妾,她曾发誓不给人做妾的。 “容静季何在?”读完了懿旨之后,传旨太监把懿旨一合,尖声道。 容静季早就失神了,哪里能听到这一句?她没有动作,容家所有的女眷都给她让了一条道。 容静秋跪得离容静季有点远,正想不顾礼仪上前去提醒容静季一句,毕竟当众失仪这可不是小事。 哪知白欢喜一场恼羞成怒的容静冬却是狠狠地推了身边的容静季一把,容静季往前一踉跄,茫然地站了起来。 容傅氏仗着年纪大,倚老卖老地起身,朝那传旨太监笑道,“姑娘太激动了,一时间都高兴傻了,老身这就去带她上前。” 这传旨太监也陪了个笑脸,毕竟是日后的太子侧妃,他多少要给点脸面。 容傅氏这才过去牵着茫然的容静季走到传旨太监的面前重新跪下来,她怎么吩咐,容静季就怎么做,伸出双手把皇后的懿旨接了过来。 容金氏神色复杂地看向这个庶女,这个女孩没有被傅姨娘教歪,但却摊上了这么个命运,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她站起来给传旨太监丰厚的红包,然后又让三老爷和四老爷送客,被晾在一边的大老爷容漳气得甩袖而去,这二弟妹是看不起谁呢? 容金氏才不管他,这种场合他本就不该来。 容静冬看到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不高兴地当场转身就走,她可不想留下来看容静季这讨厌的庶出妹妹的风光时刻。 容静季回过神来,看到手里捧着的懿旨,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声凄凉。 这让高兴不已的容傅氏顿时面色一变,怕那传旨太监还没有走远,忙伸手去捂住容静季的手,“你哭什么?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这样的好事,谁愿意要谁要,我不稀罕。”容静季把手中的懿旨朝容傅氏甩去,也不顾这会不会打疼容傅氏。 容傅氏哪还顾得上这些,手忙脚乱地把这懿旨给接住,嘴里骂道,“你这小祖宗是要闹哪样?这可是皇后懿旨,你怎么说扔就扔?” “我不嫁,我死也不嫁进东宫。”说完,容静季哭着转身就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一章 混账母亲,疯狂女儿(一更) “这小祖宗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容傅氏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地道,她没法理解这孙女的想法,在她的认知里面这是桩顶好的婚事,怎么到了容静季那里,就好像被逼迫的一般。 容金氏没有吭声,心里忍不住鄙视这婆母,怪不得是以小妾起家的人,这见识浅薄得令人不齿,哪家的好姑娘舍得送到宫里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去?好在皇后没选她两个亲闺女,不然该难受的就是自己了,此时她唯有庆幸两个亲闺女逃过一劫。 容李氏和容江氏对视一眼,两人对这桩婚事没有多少羡慕之情,甚至还庆幸自己给亲闺女早早定下亲事,真嫁进了宫里,一年到头也未必能见到女儿一面,更无从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连给她撑腰都做不到,那才更愁人。 容静秋也看不下去容傅氏那套歪理,转头与容金氏急道,“娘,我去看看六妹妹。”她怕容静季会想不开做傻事。 “去吧。”容金氏叮嘱了一句,“好好地开解她几句。” 容静秋看容傅氏还要再说话,此时哪有心情听她那些歪理,急忙提起裙摆去追容静季,后面跟着的还有容静思,“三姐姐,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容静夏只是看了看,没有挪动地方,她不管这些闲事,甚至觉得容静季的反应有些可笑,谁的婚事又能真的合心意?不管闹与不闹,到头来还不是都要嫁过去? 她直接跟亲娘容江氏道,“娘,那我无回去了。” 容江氏点了下头,看着她带人走了,这才放下心来。 容李氏瞥了眼容静夏的身影,这姑娘真够冷情的,大家都为容静季惋惜,就她当个没事人一样,这姑娘日后是指望不上的,也不知道三嫂日后会不会后悔将女儿养成了这个德行。 容静苹与容静安都由各自的奶娘带走了,屋子里只剩几个容傅氏等几人。 容傅氏趁机道,“季丫头可是要嫁进东宫去,这嫁妆可不能含糊了,一切就比照昔日春丫头的惯例,你看如何?”她浑浊的双眼盯着容金氏瞧,不给容金氏苛扣庶女的嫁妆。 容江氏觉得这太多了,当初容静春出阁的时候,府里给的嫁妆是所有已出嫁的姑奶奶里的独一份,毕竟她是东宫正妃,不能失了体面,但容静季不同,她是要当侧妃的,这说白了就是个妾,如何能给一样的嫁妆?只不过她不敢将这些想法说出口。 容李氏却干脆得很,立即就反对道,“婆母,这不妥吧,春丫头才去了多久,我们就这么做,这让外头的人如何看待我们家?还不得说我们凉薄,完全不顾春丫头的脸面?” 容傅氏的脸面有些挂不住,只不过这小儿媳妇她颇为偏爱,遂也没有出声喝斥,而是直接去逼容金氏,“老二家的,你是侯府执中馈的,你怎么说?” 容金氏心里早有了对策,于是道,“婆母,三弟妹所言也有道理,我们侯府办事不能不讲究规矩,”哪怕容傅氏拉长了脸,她还是坚持己见,“嫁妆跟春丫头一样大可未必,但是可以比肩府里嫡女出嫁的抬数。” 容静季这丫头心气高,她是看得出来的,她是一心一意不走她姨娘的老路,可造化弄人,再想到她曾经通风报信之功,这才同意打破府里嫡庶嫁娶的惯例,多给容静季一些嫁妆,这是女人的底气,日后在宫里也能多有几个银子傍身,毕竟那地儿的人到处都要打点,少点钱都不行。 容傅氏不满,但看到容金氏这提议一出,就连容李氏也没有出言再反对,心知她们是一条心的,罢了,能比肩嫡女的嫁妆也不少了,“那你把嫁妆单子整理出来先拿来给我过过目。” 容金氏点头应了声“是”,不过是看而已,她是不会让容傅氏有机会染指给容静季的嫁妆的,谁晓得她会不会偷偷换了去接济她娘家?如今傅家在她眼里就是一群不要脸面的破落户。 容江氏仍是觉得比肩嫡女的嫁妆还是太多了,不过看到就连容李氏也不出言反对了,她一个庶子媳妇还反对个什么劲?只是心里不快罢了,悻悻地回三房去了。 跑开的容静季不知道自己的嫁妆已经商量妥当了,她只觉得天地都崩塌了,她只想体面的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哪知半路上却遇到了懿旨内容而匆匆赶来的傅姨娘,只见傅姨娘笑容满面地拉住自家女儿,高兴道,“我还没给姑娘道喜呢?大喜啊,为娘……” “喜从何来?”容静季冷冷地看向傅姨娘,梗着脖子忍住内心的悲凉。 “季丫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知不知道嫁进东宫意味着什么?将来太子登基,你就是一宫主妃,如果你生下的孩子再有大造化,我的姑娘啊,你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傅姨娘是越想越兴奋,她这会儿已经想到了将来外孙登上大宝时的风光景象。 容静季看着这亲娘的嘴里说出来的话没一句是能听的,顿时气血上涌,她一口痰就吐到了傅姨娘的脸上。 傅姨娘不想女儿会如此对待她,半点防备都没有,那一口痰就吐到了她的脸上,她忙用帕子捂住,惊叫一声,“啊——”然后用另一只手指着容静季,满脸的气愤狰狞,“你——” “我为姨娘感到羞耻,若你当年本分地嫁人当大妇,我还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吗?”容静季把内心这么多年的委屈都给吼了出来,“你自己不知廉耻,也想把我养成这般不知廉耻之人吗?” 傅姨娘何时受过女儿撒出来的气,她顿时恼道,“没有我哪来的你?我知道你这么多年都恨我让你顶着个庶出的身份,但你恨我做甚?该恨的是她金氏,当年是她横刀夺爱,不然我就是你爹的嫡妻原配,你也不会被人笑是庶出……” 歪理,通通都是歪理。 容静季凄凉地看着傅姨娘无耻的嘴脸,突然冷笑着打断她的话,“你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姨娘,你把我当成了傻子吗?就算没有嫡母的存在,也会有别的女人嫁进来当正室,反正爹爹是不会娶你当正妻的,傅家什么家世你不知道吗?” 傅姨娘的脸瞬间涨红,这些话她念叨了很多年,可女儿一向不反驳她,如今却是牙尖嘴利地拆穿她这么多年安慰自己的话,一时气不过口不择言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你要当太子的侧妃,就不把我这亲娘看在眼里?容静季,我告诉你,走到天边去,我都还是你娘,你别想不认亲娘,不然老天爷也会降下一道雷霹死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不孝子孙,走到哪里都人人鄙视……” 容静季气得浑身发抖,这就是她的生母?用这样恶毒的话语来诅咒她,她从来没有爱过她吧?要不然岂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后面追上来的容静秋刚好听到傅姨娘那番不顾脸面体统的恶毒话语,再看容静季已经气得眼睛通红,顿时也堵着一肚子气,她上前去一把抱住身体打颤的容静季,然后柳眉倒竖地看向傅姨娘,“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来人,傅姨娘得了痴心疯,将她的嘴给堵住送回宁安堂,让老夫人发落去。” 她不给傅姨娘咒骂的机会,直接就让人把傅姨娘给强行架走,省得她再胡乱说话刺激到容静季脆弱的神经。 她轻拍着容静季的背部安抚她的情绪,“六妹妹,冷静点,那些话就当疯狗吠不听入耳便是。” “三姐姐,你刚也听到了,她说的是人话吗?我这就把这一身骨肉还给她,省得她天天在那儿咒骂我?反正我活着也没有意思。” 容静季万念俱灰,更觉得人生没有了方向,就想挣脱容静秋的怀抱要去撞柱一死了之,这样就干净了。 容静秋吓了一跳,忙死死地抱住她,“六妹妹,你别冲动做傻事,为这就去寻死不值当……” “三姐姐,你别拦着我,我再也不受她的气了,我也不要进东宫,你就……让我去死吧……” 容静季求死之心越发强烈,她的力气也很大,容静秋只能死死地箍着她,然后朝身边带着的梅儿使了个眼色,要她赶紧回去把红裳或者绿袖给找来。 梅儿其实早就被六姑娘寻死觅活的举动给吓着了,不过自家姑娘一给她使眼色,她本能地就反应了过来,跑着朝后院跑去。 容静思这时候也赶到了,不过她没有见过哪么疯狂寻死的容静季,一时间吓得脚软不已,若不是身边的侍女死命扶着,她铁定要软瘫在地上。 回想当初自己私奔回来后,被母亲的话给吓着时,也动过寻死的念头,但她怂啊,她不敢真的去死,现在才知道跟容静季比起来,她还没有到万念俱灰的境地,她还有信念活着。 “五妹妹,你别在那儿傻站着,快过来帮我一把……”容静秋几乎快要拉不住容静季了,也不知道她从哪儿蹦发出来的力气? “哦……好,我这就来。”容静思回过神来,忙甩开搀扶她的侍女,冲上前去死死地抱着容静季的腰,“六妹妹,你别冲动,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可别犯傻……你看我当初也犯傻过,可我还不是好好地活着……不过是进东宫当侧妃,真不到寻死的地步……好六妹妹,你就听姐姐一句劝……” 脑子里想到什么,她就说什么,一时间竟是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也没个中心点,更不知道容静季是否听进去? 不过看容静季的疯狂寻死的劲儿不松,显然是什么也听不进去,最后容静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狠狠心咬咬牙一个手刀劈在容静季的后脖处。 容静季这才晕了过去,软软地倒了下来,她赶紧抱了个满怀,而容静思却跟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看到容静季的头无力地垂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怕拦不住她。 “三姐姐,这下该怎么办?” “先送她回去再说。” 容静秋看到红裳和绿袖到来了,赶紧招呼她们过去,让力气大的绿袖直接把晕过去的容静季给背起来,然后指挥着她们赶紧送人回去,再三叮嘱一定要看紧了,可不能让容静季出任何意外。 红裳和绿袖忙应声,绿袖发挥着飞毛腿的速度把人背回去。 容静秋这才看向容静思,“五妹妹你先过去看着,我处理一下这里的事情然后再过去,六妹妹就交给你了。”这处不过是拐角处,肯定有不少下人看到刚才的一幕,不能让他们乱传闲话毁容静季的闺誉,更不能把容静季寻死的事情传出去,不然那就是在打皇家的脸面。 在皇权至上的时代,这够容家上下喝一壶的,皇后心眼小,一定会记恨在心。 容静思也明白这里面的严峻处,点了点头,“三姐姐放心,我一定看好六妹妹。” 说完,她就带着侍女急匆匆地追过去,此刻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第一次体会到容家是一个整体,她们每个人的命运都跟家族悉悉相关,家族不好,她们也不能得好。 容静秋这才凌厉地朝四周大喝一声,“刚都有谁在这里,我数三下都给我站出来。” 周围的下人陆陆续续地站了出来,他们只不过是顺路经过,哪曾想会看到六姑娘寻死觅活的?大胆地就躲起来偷偷地看,小胆的都先走了。 容静秋让梅儿去清点人数然后一一登记名册,再分开审问当时还有谁经过此处,然后再让信得过的管家娘子去通知容金氏,这些事不能瞒着当家主母,封口令也得容金氏来下。 容金氏正在清点库房准备容静季的嫁妆,哪曾想会听到这么惊悚的事情?她顿时吓得险些跌落罗汉床,一把抓住那管家娘子的手,“没蒙我?” “三姑娘还在那儿处理呢,老奴如何敢蒙骗夫人?” 容金氏这才念了声佛号谢佛祖保佑,要不然容家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不过她早被吓得手软脚软,一时间使不上力气,还得那前来报信的管家娘子和花嬷嬷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这才站了起来。 等缓过这口气儿,她方才找到点力气,甩开二人,急忙赶去收拾残局。 容静秋这边已经问得七七八八了,其实她不怕有漏网之鱼,只要那人是精明的,看到府里这阵仗,就更不敢胡乱说话,不然容家要治一个下人还是很容易的。 看到亲娘匆匆赶来,她实在也担心容静季那边的情况,于是把事情简单地跟母亲交代了几句,容金氏就放她先行离开,“一定不能让你六妹妹寻短见,切记,切记。” “娘,我晓得。”容静秋知道容金氏害怕什么,但比起这个,她更在乎的是容静季的生命,这花一样的姑娘不该就此凋零,她还有大把的青春还没有绽放。 看着女儿匆忙离去的背影,容金氏的心头还是蒙着一层雾霾。 容静秋赶到容静季住的屋子时,容静季还没有醒来,容静思坐在床边一直搓着容静季的手,眼里的泪水就没停过。 “快别哭了。”容静秋递了方帕子给容静思,“把眼泪擦擦,省得待会儿再刺激到六妹妹。” 容静思赶紧接过帕子背过身去把泪水都擦去,半晌后,这才转过身来,“三姐姐,东宫真的有这么可怕?”可怕到六妹妹要寻死觅活的? 以她的身份是没什么机会嫁进皇家去的,所以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就算后来容静春死了,她也没有深思过里面是不是另有文章,当时她还跟亲娘容李氏嘲笑过,说容静春早死没福气之类的话,毕竟等太子登基了,容静春就会是当朝皇后,地位尊崇。 如今再看容静季抵死不进东宫,她的想法就多了起来,莫非容静春的死真的另有文章?要不然容静季如此抵触是为哪般? 容静秋一时半刻还真无法跟容静思解释这般深奥的问题,毕竟这里面涉及到容静季一直不想示人的隐么,她为自己是庶出而自卑,卯足了劲非要堂堂正正嫁人为正妻当成了毕生追求的目标,这种心态是很微妙的。 而如今她被选进了东宫为侧妃,这与她一直追求的目标背道而驰,然后再受到傅姨娘混账话的刺激,这才看不开想要一死了之。 这些如何解释给容静思听? 说不得的,不是怕容静思会到外面乱说,而是她不能这么做,不能把容静季小心包起来的伤口大喇喇地扒开给人看,这是对容静季的不尊重。 “不,东宫并没有这么可怕。”容静秋直接道,“太子是个很温和的人。” 她是见过太子赵初的人,如果说当今天子众多儿子当中,谁看起来最像君子,谁脾气最好,那必是赵初无疑。 更何况上辈子她当九王妃时,受过皇后不少刁难,赵初都会站出来维护她,尽管他是看在赵裕的面子上,所以即使是这辈子,她对这前任大伯哥,还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二章 寸步不让,姐弟情深(二更) 容静秋眼尖看到容静季的手指动了动,还有脸上那浓密的睫毛也微微颤了颤,看样子容静季是已经醒来了。 所以那句话她是故意说的,不是说给容静思听,而是说给容静季听。 不过这些小细节,很显然容静思没有留意到,她相信容静秋是不会骗她的,不过此时她没有留意到容静秋话里的漏洞,容静秋是在庄子里长大的,回侯府也不过是这几个月的事情,她哪来的途径见过太子? 容静春病重那会儿,她们姐妹几个谁都没有获准到东宫去探望,只有容静春的生母叶氏有见过她,所以还是那句话,容静秋是没有机会见到太子的。 当然容静秋是知道自己的话里有漏洞,不过在说出口之时,她已经想好了搪塞之词,不过好在容静思没有那么细腻的心思发现漏洞,她也乐得不提。 她是希望容静季能看开一点的,纵使前路崎岖,但也还是要咬紧牙关走下去,这是生而为人的本能。 “既然太子也是不错的婚配对象,六妹妹何故要如此决绝不肯嫁?”容静思叹气道,“就因为太子曾经是我们姐夫的身份吗?这算什么,史上同娶一对姐妹花的帝王大有人在,大姐姐算来也不过是堂姐而已,更何况大姐姐去了,还留下了皇孙,她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我们家再有姑娘进东宫,毕竟皇孙那么小,交给谁都不放心。” 容静秋想,容静春若在地下有知,她最终还是如愿坑了个姐妹进东宫,估计真会高兴得想诈尸,毕竟她最不放心的就是儿子。 说这话其实就是安慰性质,若是现在改成让容静思进东宫,她只怕就不会这么说了,都还是花季少女,谁又愿意去当后母呢?还不是名正言顺的那种。 她没有说什么去附和容静思,有些瞎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如何能拿出来说服容静季?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勇敢地活下去才是正道。”她道,“至于这本难念的经,就算不会念,总有一天也学会念的,人活着不就为了争那口气吗?” 容静思闭着的眼角滑下一行泪水,无声的哭泣,只是因为伤到最深处。 容静思这下子也发现容静季醒来了,她轻“呀”了一声,想要喊一句,结果看到容静秋朝她轻轻摇头,她这才把那句话给吞回肚子里去,假装不知道容静季已醒来的事情。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吵闹声,是傅姨娘提高的声音,“你们这些贱蹄子敢挡老夫人的道,小心扒了你们的皮,都给我滚开……姑姑,您看,她们都当我这姨娘是死的,谁也不肯听话让开,我可怜的季丫头啊……” 显然容静秋进来前吩咐的话,红裳和绿袖是严格执行的。 随后响起的就是容傅氏的声音,“都给我退到一边去,没眼力劲的贱蹄子……” 容静秋轻拍了下容静思的肩膀,让她不用动,她去解决便是。 傅姨娘会把老夫人给搬来,早在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人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呢?这个节骨眼还想挑事,可怜容静季摊上这么个亲娘。 “见过祖母。”容静秋一出现,随意地福了福就唤了一声。 容傅氏鼻孔里轻哼一声,“你还记得我是你祖母?我还以为你已经记不得了呢?” 自上次水月庵的事情,傅家前来大闹之后,祖孙俩几乎都没碰过面。 容傅氏是不会认为自己有错的,尤其想到至今还找不到人影的傅宗,她对这个孙女就多了几丝怨恨,都是容金氏这个儿媳妇不会教女儿,看看都教出来些什么玩意儿? 傅姨娘现在有姑姑容傅氏给撑腰,看容静秋的目光多了分得意,再蹦跶也不过是个晚辈,有正经长辈在,看她还如何嚣张? 居然敢用破布堵她的口抬走她,她呸!如今想来还是恨得想咬碎一口银牙,她再如何也是她庶母,论亲戚身份她也还得尊她一声表姑姑。 “看祖母这话说的,我又没有失忆,哪会不记得你?”容静秋笑道,只不过她也不用敬称,容傅氏不配,在她意图算计她那刻起,她就没法当她是亲祖母了。 容傅氏现在才发现容静秋这个孙女有点像泼皮无赖,而且油盐不进,不过此时她心系容静季,不想在此跟她多废口舌,“让你的狗赶紧让路,我还要见季丫头呢……” “六妹妹还没有醒来,祖母和傅姨娘先回去吧……”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在此拦着我?我是季丫头的亲娘,我现在要见我的女儿天经地义……” “傅姨娘是嫌没将六妹妹给逼死,所以又来这里咒骂她,让她冲动之下又去寻死吗?” 容静秋冷冷地反问,让容傅氏和傅姨娘都心惊不已,因为容静秋封锁了容静季寻短见的消息,她们并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怎么会?”傅姨娘不可置信地喃语了一句,随后又瞪眼看向容静秋,“你在骗我,对不对?我的季丫头如何会去寻短见?你别信口开河,你给我让开,我要进去看个清楚明白……” 她打算硬闯,可没有容静秋的吩咐,红裳和绿袖把门口拦得死死的,傅姨娘根本就闯不进去。 “季丫头,你如何了?听到就应一声娘啊……” “别嚷了,六妹妹现在不想见你,你说过什么过分的话,自己心里清楚。”容静秋冷声道,“我没见过会诅咒自己女儿不幸的母亲,你是头一个,傅姨娘,你真不配为人母。” “我……”傅姨娘想要矢口否认,可那些气话她是真说口了。 容傅氏听的都是傅姨娘的一面之词,所以压根没想过傅姨娘会说混账话刺激容静季,她转而冷厉地看向傅姨娘,“你真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那不过是气不过,一时胡乱说的罢了,她怎么还当真了……” “你糊涂!” 容傅氏没想到这个侄女会愚蠢至此,容静季对嫁入东宫本来就有抵触,她不好言相劝便罢了,居然还要咒骂女儿,这不是想让她更看不开吗? 傅姨娘顿时“嘤嘤”地哭出声,“季丫头说话气人,我……” “那是你亲闺女,若不是你先为老不尊,依她那性子又如何会说话气你?你呀你,连自个儿闺女的性子都摸不清,我……” 容傅氏一时激动,不免犯了心口疼的毛病,她身边的侍女赶紧扶住她,掏出常用的药让她含了一颗,她这口气才顺了过来。 正在这时,绿袖低声道,“鹭哥儿来了。” 容静秋这才发现容鹭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后面的台阶上,他两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傅姨娘,显然是把刚才几人的争执都听了进去。 “鹭哥儿……”傅姨娘急忙转身,就看到儿子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她有段时间没见过儿子了,颇有些想念,遂急心上前想要抱住儿子。 哪知容鹭一个侧身躲避了傅姨娘的碰触,他那双漆黑的眼珠子冷漠地看着傅姨娘,对傅姨娘咒骂自家姐姐一事耿耿于怀。 “鹭哥儿,连你也不信亲娘了吗?”傅姨娘突然悲从中来,哭得尤为伤心。 容鹭怔了怔,随后想到姐姐都被她逼得自杀了,他的心顿时就硬了起来。 他直接绕过傅姨娘,上前给容傅氏这个祖母行了一礼,然后才走到容静秋的面前,“三姐姐,我姐姐呢?” “她在里面。”容静秋伸手摸了摸这小少年的头,“你进去看看她,她见到你一定会高兴的。” 如果说容静季在这个世上最牵挂的人,肯定就是容鹭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人心里有牵挂,就会有求生的意志。 容鹭闻言,急忙跑进去看亲姐姐。 容傅氏看着容鹭的身影消失在帘子之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家的蠢侄女算是把一对儿女给得罪死了,日后容金氏再笼络一二,这蠢侄女等于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傅姨娘还想再闯进去跟儿子解释,她真不是故意要咒女儿的,她只是口不择言,对,就是口不择言。 容傅氏却是一把抓住蠢侄女的手,硬把她往外拉,“跟我回去。” “姑姑,鹭哥儿误会我了,我得去向他解释,还有季丫头……” “你若想把你女儿逼死,你就去。”容傅氏见她还执迷不悟,于是生气地松开她的手,“你的事我日后再也不管。” 容静季不能死,不然容家上下都难以向皇后交差,而且这是傅家东山再起的机会,毕竟身为容静季的舅家,将来总要提携一二,所以她是不会让傅姨娘这蠢货坏她大计的。 傅姨娘不敢真的忤逆姑姑的话,于是一步三回头地跟在容傅氏的身后离开了,眼睛都还哭得肿肿的。 容静秋却是半点也不同情她,不管如何,在那种情况下,身为母亲,她该做的就是稳定容静季的情绪,而不是火上浇油。 等她回转到屋里的时候,容静季已经睁开眼睛了,正抱着弟弟容鹭号啕大哭,容鹭也陪着一块儿痛哭失声,姐弟俩一时间哭得凄凉。 容静思在一旁也不知道劝哪个好,正急得团团转,看到容静秋进来,她似找到主心骨那般冲过去,“三姐姐,你回来得正好,这样哭下去可如何是好?你劝劝他们姐弟……” 容静秋没有劝,这种时候谁也插不进他们姐弟当中,这种感情是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不是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可以比拟的。 她一把拉住容静思的手,“五妹妹,我们先出去,让他们姐弟好好聊聊。” 容静思看了眼那边的姐弟二人,最后点了点头,由着容静秋拉她出去。 屋里没有了旁人,容鹭这才带着哭腔,一边给容静季抹泪,一边道,“姐姐,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人就去死呢?你不活,我也不活了……” 他从学堂回来,就听到嫡母正在训斥下人,他隐隐地听到自家姐姐意图撞柱而死,他当即把书包一扔,就跑过来找姐姐,这才听到了自家亲娘做的“好事”。 容静季睁着泪眼看着尚且年幼的弟弟,心里一阵悲苦,当时求死不过是受了亲娘那些话的刺激冲动而已,如今想来,如果她死了,弟弟该怎么办? 虽然亲爹是负责任的,但男人是粗心的,而她始终是无法真正信任嫡母的,毕竟隔了一层肚皮,至于亲娘,呵呵,那就是个脑袋不清醒的蠢货,一心只为她娘家打算,还有她自己的小情小爱,何时真正关心过她们姐弟俩了? “姐姐不死了,再也不寻死了……”她抱着弟弟再度痛哭出声,“姐姐还要看着你长大成人,看着你娶妻生子,看着你建立一份家业,不再仰人鼻息……” 她如何舍得抛下从小相依为命长大的弟弟?没有她,他会孤单寂寞的。 容鹭也跟着再度哭出声来,一直以为他性格都是温吞与世无争的,但现在他要努力学习,一定要高中,将来才能给姐姐撑腰。 容静思放心不下,本来还想偷听两句的,不过被容静秋给拉着走远了。 “我总放心不下。” “放心吧,六妹妹再也不会心存死志了。” 容静秋在看到容鹭到来的时候,就知道容静思不会再寻死了,所以她也不去听墙角,就让他们姐弟俩说些悄悄话吧,总有些话还是不听更好。 容静思唏嘘一声,觉得人生无常。 容静秋轻弹她的脑门,“还是花季少女呢,学人家七老八十的唏嘘什么?没得让人听去笑话了。” “笑话就笑话吧,我也不在乎了。”容静思很是光棍地说,这短短时日的感触比她十五年来的都多,长大原来不过是一夕之间的事情。 她怀念小时候的无忧无虑,但更想着日后与贺因成亲,绝对要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容静秋却是挑了挑眉看向这个堂妹,没想到刁蛮任性的小女娃也能成长得如此迅速,这是好事,毕竟不能总活在自我的世界里。 人总得学会长大抛弃幻想,她就是领悟得太迟了,上辈子才会惨死在箭矢之下。 虽然姐姐说不寻死了,容鹭还是紧紧地守在姐姐的身边,半步也不移动。 容静秋回转后,看他正襟危坐盯着容静季的样子,不由得“噗哧”一笑,“好了,这里有我看着,你还放心不下?” 容鹭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我不是信不过三姐姐,我……” “我知道你关心你姐姐,但三姐姐想跟你姐姐说几句话,你不若先去看看粥熬好了没有?你姐姐怕是也饿了?”容静秋笑道,“放心,我一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姐姐。” 容鹭听闻,这才转身出去,不过一步三回头的,显然是心有疑虑。 “六妹妹,你好些了吗?”容静思轻声问道。 “多谢五姐姐关心,已经好了不少。”容静季淡声回应,她与容静思的关系很一般,但这次她却是如此关心她,她是领情的,但习惯了这性子,一时之间也学不会热情地说话。 好在容静思也不在意,她看容静思似乎有些话想跟容静秋说,遂找了个借口再度出去,把这个空间让给她们姐妹二人。 “六妹妹。”容静秋坐在容静季旁边,伸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听姐姐一句劝,千万别再做傻事,若你真的执意不肯进东宫为侧妃,姐姐再想想办法……”最后这句话也几乎是很为难才说出口的。 能动摇皇后意志的人,惟有太子,但能动摇太子意志的人,惟有赵裕,这条等式是如何成立的,她弄不清楚,只是知道赵裕如果肯开口,赵初肯定会拒绝纳容静季入东宫。 要说服赵裕同意帮忙,她自信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不过很可能会签下几条丧权辱国的条约,为了容静季能得偿所愿,她也不是不能签。 她与薄家的婚约是成立的,赵裕是不可能会提出太过份的要求,在这基础上,答应她一些条件也未为不可。 只是这样一来,对容静季真的好吗? 只怕未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三章 趁机摘桃子(一更) 皇后的懿旨大张旗鼓地送到定远侯府,这样昭告天下,如果容静季最终没有进东宫,一个被皇家点过名的女子,又还有何人敢娶? 做一辈子的老姑娘或者出家青灯古佛都是肉眼可见的结局。 容澄或者不会在意养个女儿到老,但容澄总有老去的时候,将来当家的就是哥嫂,容马氏不是个心机太恶的人,她能容得下容静季,关键是身为兄长的容鸿,容静季的血缘隔了一层,容鸿的成长过程中傅姨娘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心里真的对这庶妹妹妹半点也不芥蒂吗? 容静秋记得上辈子长兄容鸿对她这个同胞的亲妹妹都尚且一般,更何况同父异母的容静季? 至于容鹭,他对容静季的姐弟亲情自然颇为深厚,但他总有长大娶妻的一天,这辈子的妻子会如何不好说。 反正上辈子她对于容鹭的妻子没有什么好印象,容鹭的性格懦弱无能,他的妻子恰恰相反,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时常都指着容鹭骂半天,见到她这个九王妃,又一脸的巴结相,总之是个捧高踩低的主。 这个儿媳妇是傅姨娘看上的,容金氏没有插手容鹭的婚事,傅姨娘上辈子顺风顺水,一直都是容澄的宠妾,但娘家人就是她的死穴,会看上这么个儿媳妇,只因为对方家里是商户,有钱,能给女儿陪嫁丰厚的嫁妆,又能给她娘家人谋好处,这才拍板订下了这么个女人给容鹭当妻子。 她到现在还记得亲娘容金氏给她说起容鹭娶妻时鄙夷的表情,但傅姨娘不管这些,儿子是她生的,她能怂恿容澄答应,就是她的本事。 所以靠弟弟容鹭将来奉养容静季,也是不现实的想法。 当然,若容静季能放下身份跟她到江南去,或许可以打开另一个局面,至少天高皇帝远,没人知道她曾经被皇家看中过,要找户家境殷实的人家嫁是轻而易举之事。 但这是下下策,容静季是不会选择这条路的,她有太多的牵挂,弟弟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还有就是傅姨娘,别看现在母女闹得僵,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不是吵闹几句说没有就没有的。 这也是她多了一世经历才悟出来的道理,没回侯府之前她对父母都不大在意,但真正相处了一段时日,只要他们表现出对她的在乎,她的一颗心都会不由自主地软下来,更何况容静季是在傅姨娘膝下长大的?不可能真的不认亲娘。 果然,容静季摇了摇头,眼里的光彩黯然了,冷静地开口,“三姐姐,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不能拖累你,更不能这么做,之前疯过一回,闹过一回,我心里的那口气散了,如果这是我的命,那我认命了。” 虽然懿旨比不上圣旨,但皇后的权威也是不容挑衅的,她很想自私一回,但冷静下来后,她想到这个家里还有对她颇为爱护的父亲,还有亲弟弟,还有……生她养她的姨娘,更有一直关爱她的三姐姐等人,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从而害了他们跟着受罪。 更何况,她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就算不进东宫,她又能到何处去? 剩下的只有那两条路能走了,可这两条路也不比进东宫好多少,既然结果都是如此,她反抗进东宫那就是个笑话了,摆在她面前的没有康庄大道,只有铺满荆棘的路,但也还要走下去。 所以她也没问容静秋有何办法能让皇后收回懿旨,因为问了也没有用,更何况她也不想拖累容静秋。 容静秋叹息一声,知道容静季是把一切都想得清楚明白才这么说的,伸手轻轻地将容静季鬓边一络秀发拨到耳后,“六妹妹,你比我想象中坚强,将来有用得上三姐姐的地方,三姐姐义不容辞。” 这个承诺她给了出去,将来必然也会兑现,这是她发自内心地想要帮助容静季,只是这一刻她不知道这个许诺在将来对她意味着什么,不管不过是何境地,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后悔做出这个许诺。 “三姐姐。”容静季感动地扑进容静秋的怀里,已经哭红肿了眼睛的她再也流不出眼泪来,只能默默地抽泣着。 姐妹二人正说着心底话的时候,屋外传来了容澄急切的声音。 “是爹回来了,我出去迎他。”容静秋轻轻地松开容静季,到洗脸盘处打湿帕子,拿过来给容静季敷眼睛。 容静季接过来轻轻地按着自己的眼睛,觉得肿痛的眼睛好受了不少,等她把这湿布巾放下的时候,父亲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她忙起身行礼,“爹爹回来了。” “委屈我儿了。”容澄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已经不知道哭过多少场了,说不出的难过与愤怒,皇家欺人太甚,都已经害死了一个容家姑娘,还要再搭上他的亲闺女,这让他的心底一直处于暴怒的边缘。 “爹爹,女儿不委屈,这是女儿的命。”容静季说这话时,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最后忍不住扑到父亲的怀里又再哭了一场。 容澄此时的眼睛也颇为酸涩,他轻抚女儿的秀发,“都怪爹,早点给你订下亲事该多好,这样皇家也没有借口要你进东宫……” 自从给大女儿订了个如意的婚事后,他就开始给剩下的俩个女儿也物色人家,想着容静冬的性子不好,皇家不会看上她的,小女儿容静季又是庶出,皇家应该也会嫌她的出身不大体面,所以他一直很放心,哪曾想就这么一拖延,变故就发生了。 “爹爹,女儿不怨,真的……”容静季急忙表态,她不想父亲心怀怨恨,不然对父亲在朝为官不利。 “不行,爹爹舍不得你进东宫去吃苦,而且皇后看上你也是为了给皇孙保驾护航,爹爹可以给她承诺,反正自从你大堂姐嫁给太子开始,我们家就属于太子一派了,再牺牲你毫无必要。” 容澄转身就要出去为小女儿推了皇家这门婚事,哪怕要牺牲他的爵位官职也在所不惜。 容静秋没有拦容澄的步伐,这是一个父亲的担当,不该被阻拦,当然如果钟义在这里,一定会心里酸得难受,恨不得化身为柠檬精,但很可惜她不是钟义,若她爹因此丢了爵位官职,那就丢了呗,在她的眼里,命保住了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看着一切欣欣向荣,其实暗地里早就汹涌暗流了。 等将来变乱一起,这一大家子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现在若是能趁机走人,倒也不失为一条退路。 哎呀,之前怎么没想到还能这样操作呢? 容静秋的眼睛一亮,真想上前鼓动一下她爹容澄干脆辞官回乡保一家大小平安,只可惜这个想法只是她一个人的,在她东想西想的时候,容静季已经一把拉住父亲不让他去触怒皇家,而赶来看望容静季的容金氏也挡在了丈夫的面前,明显也是持反对意见的。 容金氏是同情容静季这个庶女的,但前提是不能牺牲将来要传给儿子的爵位,这是她万死也不会同意,毕竟容静季这个庶子在她的心目中没有那么重要的地位。 “侯爷,我知道你心疼季丫头,但我们一大家子人都指望着你,若你有个闪失,你让我们一大家人如何活?”容金氏死死地拉住一意孤行的丈夫,“你就算不想着我们一大家子人,也要想想列祖列宗,这份家业是他们拼死拼活打下来的,你真的忍心舍弃?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如何面对祖宗?” “对啊,爹爹,母亲说得对,女儿真的不苦,听说……太子性格温和,他一定不会为难女儿,爹爹,您别冲动,”怕自己的筹码不够,她又急忙转头看向容静秋,“三姐姐,快来拦着爹爹。” 容静秋很想说不用拦,让他去这样豪情壮志的话,但她用什么立场去说?托梦说?仙人说?预知说?总之她爹通通都不会信的,容澄不信怪力乱神之说。 思来想去,这个想法只能抛弃,她也只好加入了阻拦的大军。 容澄看着妻女三人都同心一致拦住他冲动行事,不由得叹息一声,最终放弃了此刻的想法。 容金氏这才长舒一口气,“侯爷,我知道你心疼季丫头,我们再给她丰厚一点的嫁妆,这样她也能多点底气。” “爹爹,女儿已经长大了,知道如何趋利避凶,不会轻易在东宫折了性命。”容静季忙保证。 容静秋只能揽住容静季的肩膀朝容澄道,“爹,你要相信你的孩子。” 容澄心里的愧疚更甚,他伸手摸了摸容静季的头顶,“爹对不住你……” 容静季的鼻头一酸,有父亲这句话,她就不觉得委屈了,她走到嫡母的面前屈膝道,“母亲,我姨娘是个糊涂人,日后鹭哥儿就交给您了。” “好孩子,快起来。”容金氏也动容地亲自搀扶容静季起来,容静季识大体的做法最终得到了她的认可。 更重要的是她想得明白,太子将来登上大宝,容静季至少能在四妃中混得一个席位,更何况她还将抚养太子的嫡长子即皇孙,这是一个筹码,万一她肚子争气,再有自己的儿子,那又是另一个筹码,算来算去,将来若有大造化,这个庶女将不得了。 这么一想,她看容静季的目光多了几分亲热,正好这孩子如今跟生母闹了别扭,她得加紧示好才行,“将来进了东宫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家里说,家里说什么都会想办法给你解决,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容字,你终究是我们容家的姑娘。” 容静季心里明白得很嫡母因何示好,但她确实有求于人家,既然东宫一定要进,那就要进得有价值,于是她道,“母亲放心,女儿都记住了。” 容金氏接着又叮嘱了好几句,句句都是温暖人心的话。 容澄看着妻子如此大度,更对比出傅姨娘的鄙薄无知,之前容静季闹的那场自杀,别人不知道,他身为侯爷岂有不知的道理?这不是容金氏的禁口令可以禁得住的。 此时,他对傅姨娘的厌恶更上一层楼,若不是念着她是他的亲表妹,又给他生养了一对儿女,他早就将她休回娘家了。 “回头我就把季丫头和鹭哥儿都记在你名下,这样他们的出身也能好看一点,将来季丫头进了东宫面子也能好看些。”容澄朝妻子道。 好歹是记在嫡母名下养大的,总比小娘养的这些字眼好听多了。 容静季闻言,猛地抬头看向父亲,她不知道该不该应承,这样对生母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容金氏却是双眼一亮,不过还得这俩孩子愿意那才有用,所以她转头看向容静季,一时归一时,当年她不愿意的事情,现在却能欣然点头。 容静秋都想捂眼了,她娘太急切了,她只想到这其中的好处,没想到将来要承担的风险,不过就算明知有风险,只怕她娘也是愿意的,这都是为了给容鸿将来铺路。 容静季犹豫不决,倒是从厨房端了粥回来的容鹭刚好听到亲爹的话,当即做出决定,“我和姐姐都愿意记到母亲的名下。” “弟弟?”容静季唤了声,那声音里有着对傅姨娘的不舍。 容鹭以前对这些不在意,但现在不同了,姐姐需要这个虚名来增加筹码,记在嫡母名下,那宁靖侯金家就是正儿八经的舅家,多了这么一股势力在身后是好事,总比傅家那一群只想趴着吸血的强得多。 容静秋闻言,第一次正视这个庶出弟弟,没想到这件事中受刺激最大的居然会是他,这种果断的作风,上一辈子的容鹭是不具备的,要不然也不会被妻子压得死死的。 容静季这才下定决心,这才拉着弟弟一起跪在容金氏的面前,“母亲,我们都愿意记在母亲的名下,日后也会报答母亲这份恩情的。” 她清楚,对于正妻来说,庶子女一直是根刺,吐不出又咽不下去,所以她对容金氏一直不强求,不管她对他们如何无视,她也没有生过怨怼之心,毕竟自己的出身摆在那里,将心比心,她如果处在容金氏的位置上,一样会觉得他们闹心得很。 “都起来,一家人哪还需要跪来跪去。”容金氏忙扶起姐弟俩。 容澄决定了这件事,只是派个人告知了容傅氏,至于表妹傅姨娘,他已经压根不想想起她。 容傅氏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对儿子的近侍道,“这事老身没有异意,按侯爷说的去办吧……” “不,姑姑,我不同意。”傅姨娘忍不下去了,她十月怀胎的一双儿女就要被容金氏那个贱人给抢走了,这让她如何甘心? 容傅氏瞪了眼办事不利的苟嬷嬷,连个人都看不住,真是没用,苟嬷嬷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至于傅姨娘的反对意见,容傅氏压根就不予理会,只是挥手示意那近侍把她的话带给容澄。 “姑姑,这怎么可以?她不能明抢啊,现在六姑娘好不容易出息了,她就抢着要记在她名下,当年侯爷也提过这事,可她当时怎么做的?死活不同意,现在却想摘桃子,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那你想怎样?让人家笑话你的儿女是小娘养大的?”容傅氏的话说得扎心无比。 傅姨娘顿时酸楚无比,抽帕子掩面痛哭道,“可也不能明抢啊,她现在抢走了表哥,还要抢走我的儿女,什么好处她都占完了,哪能这样啊?” “糊涂!”容傅氏怒喝一声,镇住了傅姨娘的哭声,这才脸色和缓了一些,“他们是你生的,这点永远也不会变,不过是记个名而已,有何关系?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趁着季丫头还在府里,你赶紧做点东西送过去,时间一久,不就能和好了?她还能真不认你这个生母?还有鹭哥儿,你日后也多关心关心,就守在他上族学必经的路口处每天见上一面,说上一些暖心话,送些他爱吃的吃食,这孩子的心就还会向着你……” 这都是容傅氏的经验谈,当年她就是这样教养大儿子容漳的,搞得那压在她头上的贱人只能吃个哑巴亏,孩子是谁生的自然还会亲近谁。 傅姨娘还是觉得委屈无比,总觉得自己的心肝宝贝被人给抢走了,这心顿时有了个碗口大的伤疤。 容傅氏看到她一副牛皮灯笼怎么都点不着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把她给赶出去,蠢货就是蠢货,怎么教都教不会。 容澄的动作很快,家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容静季姐弟要记到容金氏的名下。 三房的容江氏暗暗撇了撇嘴,看不出来这个二嫂行动够快啊,这摘桃子的速度让她自愧不如。 四房的容李氏却赞容金氏大度,还笑说就该如此。 四老爷容波趁机道,“要不把苹丫头和鸥哥儿都记到你名下,这样将来也好说亲事。” 容李氏冷笑一声,“等哪天他们出息了,或者像季丫头姐弟那般懂事乖巧,你再跟我说这话,要不然就免谈。” 两个闹心的玩意儿,她傻了才会抬举他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一更) 哪怕容静季表明了说不会再寻短见,容静秋还是不大放心,把红裳和绿袖留下来侍候她一段时间,这让容静季既觉得暖心又哭笑不得,还有容鹭也从正房搬回来陪伴亲姐姐。 毕竟进东宫的日子早已选好,能与姐姐相伴的日子只剩这么多,容鹭格外的珍惜,能多相处一天是一天,这是他现在最朴素的愿望。 容静秋过去探望的时候,容静季都只是坐在檐下做绣活,而容鹭在一旁摇头晃脑地读书,一副看起来岁月静好的样子,可她心里知道,一进宫门深似海,想见至亲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针脚真好。”她上前去拿起绣萝中的衣物看起来,不由得赞了一句。 容静季咬断手上衣物的线头,轻声道,“给鹭哥儿做几件贴身的亵衣,以后怕是也不方便给他做了。” 容静秋轻拍了下她的手,安慰道:“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也对。”容静季笑了笑,低头继续穿针引线。 容静秋却觉得从容静季的笑容里已经读不出太多的喜怒哀乐,看来容静季的接受能力比自己想象要强得多,而且调整适应能力也不弱,至此,她终于可以放下悬着的心。 八皇子的婚期如期而至,容静秋不大想去参加,不过容金氏这次却不顺着她,理由也很现成,她回来侯府都有段日子了,本该给她安排一个宴会向众人介绍她才是,可事情一桩接一桩,这事就这样被搁下了,如今趁这机会去多认识认识人,至少混个脸熟也好。 容静秋很想说她真的不需要多认识人,上辈子就认识得够够的,可这话依旧说不出口,毕竟解释不通,只好应允了容金氏去参加八皇子的婚宴。 在婚宴的前一天,她一早起来就感觉到秋天的到来,起床推开窗往外看,果然一片金黄色,仿佛一夜之间,秋风就萧瑟地吹了起来。 “姑娘,外头今儿天凉了不少,您怎么不披上披风就站在窗口处,感染了风寒怎么办?”林安氏一进来就看到容静秋站在窗户前,秋风吹起了她一头如丝般的秀发,看起来颇有几分欲乘风而去的味道。 她忙上前去,从屏风处把披风拿起来披到容静秋的身上,嘴里还不停念叨了几句。 容静秋被林安氏这喋喋不休的烟火气拉回了人间,她伸手轻揽着林安氏的肩膀道,“奶娘,你看我壮壮的像头牛,风寒怎么会找上我?” “哪有人说自己壮壮的像头牛?” 果然,被她这么一打岔,林安氏已经不记得了之前的喋喋不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有珠端着温水进来侍候她梳洗,最近这些琐碎的活,她都抢着干了,反衬着梅儿等几个大丫鬟懒散了。 林安氏的脸果然拉了下来,趁着有珠在侍候容静秋,她出去把外头惫懒的几个大丫鬟都训了一遍。 有珠在屋里听到了林安氏训人的声音,给容静秋递巾帕的动作不由得一顿,显然她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连累梅儿几人被训斥,怪不得这些个大丫鬟最近都不大搭理自己。 她时常故意拿绣样去请教她们,可她们却像是说好了一样,谁也不搭理她,林兰儿还故意说话难听,她暗里不知道心伤了多少回,她就是想证明自己,有错吗? 容静秋看到有珠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显然她是意识到出问题了,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有珠,我知道你是个能干的姑娘,”她轻拍着有珠的肩膀给予了肯定,看到有珠含泪的眼里绽放出一抹光彩,遂又道,“不过,你看,你进来侍候我洗脸了,待会儿又要侍候穿衣梳妆,然后是早膳,再然后又去抢着拿鸡毛掸子去扫灰尘,甚至就连外头二等丫鬟的活儿你也抢了,先不说你累不累,可她们却都手头无活可干,院里不养闲人。” 有珠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奴婢以为自己多干点,几位姐姐就能清闲一些,奴婢……只是想与她们打好关系……” 她想尽快在这里立足,不似之前在五姑娘那儿耗费时间生命。 “你的想法没有错,但我需要的是你们发挥各自的才干,而不是因为一些小事而窝里斗,有珠,你明白吗?” 容静秋的语气重了一点,梅儿等几人跟随她的时间最长,上辈子又是因她而死的,所以如果一定要在有珠和她们几人之间做个抉择,那她的选择肯定是梅儿等几人,情份不同,情感就不同。 严格说来有珠并未做错什么,可往往最先被牺牲掉的是不合群的那一个,毕竟一个整体比个体重要得多。 她原本打算袖手旁观的,可到底还是心软了。 有珠傻傻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捧着那块巾帕,显然容静秋的话对她颇有触动,也是,她本来就不是个蠢人。 容静秋也没有出声打扰她想事情,而是轻掀帘子招手让梅儿等人进来侍候她穿衣梳妆,衣物穿戴还好,烦的是发髻,一定要有人帮忙才能弄好,她是真的想编条麻花辫了事,可林安氏抵死不会再让她以这形象示人了。 林兰儿给容静秋戴头花的时候,眼角瞟了眼还在入定中的有珠,低声道,“她怎么了?” 梅儿一边给容静秋整理裙摆,一边也低声问,“姑娘训她了?” 容静秋听着她们小声的议论,唯有梅儿自持身份不与她们一起碎嘴多舌。 容静秋见穿戴得差不多了,这才轻推开几个侍女,然后一一轻点了下她们的鼻子,“你们适可而止,别净拿着老实人欺负。” “姑娘不是睁只眼睛闭只眼睛吧?”林兰儿噘了噘嘴道,正因为容静秋是这态度,她才敢放肆的。 容静秋轻瞪她一眼,就你多嘴,她还不能改主意不成? 林兰儿这才没再多话。 容静秋朝梅儿道,“再观察她两天,若是再不适应我们院里的节奏,你再给她安排一个合适的差事。” 梅儿忙应声,“姑娘放心,奴婢晓得的。”应了声后,她这才看了眼不远处的有珠,比起那个不强出头只知道默默努力还混着二等丫鬟的张小花,这有珠真的很有必要吃一堑长一智。 容静秋也没有多管这几个婢女之间磨合的事情,这些都要看个人的悟性,强求不得,她能做的就是保证自己的团队能良好的运行,这才是大方向。 用过早膳之后,她就去了容金氏那里,毕竟参加婚宴的衣裳今儿才赶工制出来,她得过去试穿。 在东西跨院的拱门处正好碰到容静冬,姐妹二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容静冬甚至转头到一边鼻子重重哼了一声,抢先往拱门处走去,她得赶紧一步,不然都挑不到最好的,她才不要容静秋挑下的衣裳头面。 这回跟容静秋出来的是林兰儿,看到四姑娘这嚣张的一面,她也气不打一处来,遂凑到容静秋的身边道,“姑娘,四姑娘这也太气人了。” 容静秋笑着转头看向林兰儿,“你跟她争这个有什么用?她的眼界就这么宽,再多点都装不下。” 不就一件衣裳几件头面吗?用得着争吗? 她到现在都无法理解容静冬的思维,该在意该争的她不争,净把目光放在这些外物上,有什么出息。 等她从容走进正房给容金氏请安的时候,容静冬已经挑了一堆,还朝她挑衅地看了一眼。 容静秋回了她一个幼稚的眼神,气得容静冬险些跳脚,好在身边的教养嬷嬷按住她的肩膀,她这才没有发作出来。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容静秋也没有好脸色给她看。 容金氏只想抚额,眼不见为净,这两姐妹的关系半点改善的迹象都没有,不过怕大女儿会心怀芥蒂,于是拉着大女儿到身边坐下,“衣裳头面的用料都是一样的,先挑晚挑都没什么区别。” 俩姐妹身型都差不多,不过容静秋是纤秾合度,容静冬却是发育得更快一些,有些衣裳不是她先挑就适合她的。 果然,在容静秋表示可以先让妹妹的时候,容静冬就换了身挑中的缃色为底绯红连枝花的衣裳,衣裳本身是没问题的,但容静冬穿起来却显得俗艳了,这让她看起来有些魁梧,与时下流行的纤细苗条有些不大搭嘎。 容静秋淡定喝茶不发表意见,但容金氏却是看不下去,她还指望小女儿这次能表现得好点让京城的贵夫人挑中为儿媳妇,毕竟大女儿嫁得那么远,她就想把小女儿给留在身边。 她起身上前给女儿挑了套素色点的,偏容静冬喜欢花枝招展的,母女俩一时间发生争执,容静冬死活不要母亲挑中的,在她的理解里,母亲是想把最好的留给容静秋才让她穿得寡淡,这样才能衬得容静秋如花般娇艳,她才不会让容静秋如愿以偿。 容金氏最后气恼了,把衣裳丢下不去管小女儿要穿什么。 容静冬也觉得自己有理,瘪了瘪嘴,别以为她不知道,母亲现在都偏心容静秋一个人。 正在母女俩闹别扭之时,外头传来了一阵哭声,容静秋放下茶盏,就看到自家嫂子容马氏正陪着大嫂容风氏进来,哭的是容风氏。 “二婶,你可要给我做主啊,不然夫君就要打死我了。” 容风氏哭着过来抱容金氏的大腿。 容静秋看到母亲一脸发懵,显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容鹏最近不是安份了许多吗?于是,她抬头看向容马氏,容马氏摇了摇头,表明她也不知道人家夫妻闹哪般。 “先别哭,有话好好说。”容金氏扶起容风氏坐到身边,“怎么?大侄子欺负你了?” “你看,二婶,这是他甩我的耳光印。”容风氏忙亮出有些红肿的半边脸庞。 容静秋瞅了一眼,看样子被打得不轻。 容马氏忙让人端冰水来,亲自拧巾帕给容风氏敷脸。 “咱家什么时候兴打媳妇了?”容金氏也不由得动怒,不是心疼容风氏挨打,而是这种风气不能有,“你放心,回头我让你二叔父去教训一下鹏哥儿,这都当爹的人了,做事怎么还没有个分寸……” 一提起容鹏,容风氏就哭得厉害。 容静秋皱了皱眉,对于打女人的男人,她一向最为鄙视,但她看容风氏的哭相似乎有些不大对,于是道,“大嫂,你先别哭,大哥这么做到底是为啥?凡事总有个由头,这个根头不除,只怕大哥也未必是真心改过。” 容风氏的哭声渐响,“还不是为了他娘……” 一提起前大嫂叶氏,容金氏的面容就板了起来。 容静秋的眼神闪了闪,暗地里算了算日子,这才记起已经入秋好些天了,该秋后问斩了,叶氏身背几条人命,前些日子判了个死刑。 这人死了总要入土为安,容漳不管,容鹏到底是当儿子的却不能不管,容家祖坟,叶氏是进不去的,而叶家也不许她葬回去,所以容鹏只能把母亲的尸体葬到别处。 至于当初背主的朱嬷嬷,其实早在一个月之前就身死了,她以下告上是要先经过酷刑才能告的,最终虽然多活了些日子,但在牢里缺衣少药也是撑不了多少日子的。 容静秋没有大发善心地去接济朱嬷嬷,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毕竟当初朱嬷嬷是一心要害她的,要不是她机警,早就让她得手了。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至此,她没有再继续听容风氏“控诉”丈夫容鹏,如果还没有看出他们夫妻在演双簧,她两世为人就白活了。 容鹏的举动会得罪二房,而他又拉下不颜面过来解释,只好与妻子合演这一出戏,反正孝子是不会让人责难的,容风氏哭一哭,能得到容金氏的谅解与同情,对容鹏给叶氏收尸一事也就不那么介怀了。 其实大可不必,若不是容风氏自以为聪明地来闹这一出,谁还记得叶氏是死是活?没人有那个闲心去关注她。 容风氏正等着容金氏说些安慰她的话,哪知容静秋这当初的苦主却是起身走人了,她还带着泪珠的脸上顿时讪讪的。 容金氏的脸冷了下来,她这会儿也看得出来这大侄子夫妻俩在闹什么,于是朝容马氏道,“我乏了,你在此陪客吧。”起身转回内室。 “二婶……”容风氏急了,这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啊,二房对大房的怨恨怎么就这么深? 容马氏这会儿也对容风氏有意见了,亏她还可怜同情她呢,原来是自己一厢情愿,不过她到底心善,还是给容风氏留了两分颜面。 惟有一旁的容静一脸嘲笑的表情,弄得容马氏和容风氏都不自在起来。 “虚情假意,笑死人了。” 容静冬抛下这一句,也带着下人离开了。 容风氏急忙道,“二弟妹,这……” 容马氏尴尬了一瞬,很快就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大嫂,你看你的脸也好了差不多了,我这就送你出去吧……” 容风氏还不想走,可无奈容马氏故意拉她出去,不让她吵着婆母容金氏。 离开正房,林兰儿才敢不满地道,“这大少夫人到底在恶心谁?” “管她要恶心谁呢。”容静秋道,反正她在这府里住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大堂哥夫妻俩的事情她不搀和。 趁着刚入秋,她在府里随处转转看看秋景,结果就看到了如嬷嬷带着大孙子还有一家子人都哭哭啼啼地被人驱赶着。 容静秋真觉得闹心,好不容易想在自家府邸逛逛欣赏一下秋景,结果倒好,竟遇上这狗屁倒灶的事情。 如嬷嬷眼尖看到容静秋,于是挣脱钳制她的妇人之手,跑向容静秋,跪在她面前道,“三姑娘,您行行好,就帮帮老奴吧,老奴当初也不是想要做证,只是大孙子被人给捉了,老奴这才不得不背主的……” 原来入秋了,该出来的也出来了,如嬷嬷当初站出来告发叶氏的事情她知道,只是没想到齐傲儿的手段如此下作,连个孩子也不放过,虽然如嬷嬷的事情情有可原,但这样背主的下人她也是不敢用的。 她的目光越过如嬷嬷一群人看向那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孩子,虎头虎脑的,不过才三四岁大的人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可看到母亲在哭,他也跟着哭,看起来份外可怜。 孩子,总是能让人心软下来了几分,于是,她招手让那边的管事娘子过来。 “这如嬷嬷,打算如何处置?” “回姑娘的话,夫人说一家子都发卖出去。” 如嬷嬷一家子人都在这府里生活几十年,对于外面的世界本能的有畏惧之情,但更怕的是一家人会被卖到不同的地方。 “既然府里不留,那就尽量让她们一家子人都被同一买家买去吧,别分散了。”容静秋道,看那管事娘子应允了,这才朝如嬷嬷道,“去吧,继续留在府里对你一家子人也未必是好事。” 如嬷嬷没想到容静秋真的伸出了援手,而且一下子就点到了她最怕的地方,至此,她才真正懊悔当初做的事情,当时就觉得有伤阴贽,但最后还是做了帮凶,她对不住三姑娘。 “三姑娘,老奴一辈子都会感激你的,”她朝容静秋行跪拜大礼,“老奴也会天天给三姑娘祈福以赎自身罪孽,三姑娘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如嬷嬷的家人也赶紧跟着跪了下来,女眷的哭声这才止歇。 容静秋没有再理会如嬷嬷的感激之词,“我可怜的是你的大孙子,要感谢就感谢他吧。” 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有罪的是大人,总不能让孩子来承担最坏的结果。 看了这一场闹心事,她也没有逛府邸欣赏秋景的心情,转身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容金氏把已经挑好的衣裳头面都给她送过来了,她翻了翻,是件柳绿色的衣裳,上面点缀了一些银线绣的小花,这颜色是她素日里喜欢的,可见亲娘对她的衣食住行还是颇为留意的,遂笑道,“蛮好的。” “夫人说,让姑娘试穿一下,看看哪里不合适还能再赶紧改一改。”容金氏身边的大丫鬟笑道。 林安氏也忙催促容静秋去试一试。 容静秋拗不过,这才进去试穿了一下衣裳,在这其间,她没看到一向喜欢抢着干活的有珠,看来她有点开窍了。 衣裳倒是很合身,没有要修改的地方,容静秋也就把紫兰等人给打发走了。 翌日,秋高气爽,果然是适合成亲的好日子,毕竟,她一早起来就听到喜鹊在叫。 林安氏还笑说是好兆头。 容静秋一面装扮一面道,“那也是别人的好兆头。” 皇子娶亲,仪式颇为繁琐,容静秋没有去观礼,而是等着参加宴席罢了。 容静思也穿了一身新过来与她一块儿坐着,“三姐姐,我有点紧张,待会儿我跟你坐一辆马车。” 这次成亲的新娘子是她未来的小姑子,一想到即将要见到未婚夫的家人,她不由得有些紧张。 “那敢情好,我们正好说说话。”容静秋笑道,然后又凑到容静思的耳边调侃道,“你紧张什么?又不是你成亲?” “好啊,三姐姐,你笑话我。”容静思不依地伸手轻捶了容静秋好几下。 容静秋惟有笑着求饶,容静思这才佯装收手。 容静夏过来的时候,看着这俩人姐妹亲的样子,抿了抿唇,独自坐到了一边,显然觉得自己被人给冷落了。 容静秋刚好看到她那小性子又发作了,遂有些无奈地问了声好。 容静夏轻“嗯”一声,然后看到容静冬匆匆赶来,就是没见容静季的身影,“六妹妹不去吗?” “六妹妹身子略有不适,就不去了。”容静秋的笑容一敛,应了一句。 心里却有些许不高兴,八皇子娶正妃,已经被点名要进东宫当侧妃的容静季,出席这样的婚宴自己都会觉得尴尬,还不如干脆不去。 她容静夏不知道吗?偏要戳人家的痛处,就显得她高贵了? 本来对容静夏的小性子还有几分包容的容静秋,顿时就歇了那份包容的心思,脸面,是别人给的,也是自己挣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进宫必有坏事发生(二更) 容静夏在问出口时就心知不妥,容静季已经记到容金氏的名下,她们姐妹关系又好,自己这样只会惹人嫌,果然,人家当下就嫌上了。 她紧紧地抿着唇,压下心里的又惊又怒,觉得容静秋就是看不起她爹是庶出的,才会也看不起她。 容静思看了一眼,悄悄凑近容静秋道,“你干嘛招惹她,又不是不知道她人小气,往往一句话就恼上了,我平素里能不搭理她就不搭理她。” 容静秋也想喊冤,如果不回容静夏的话,容静夏照样也会恼,那就干脆让她知道自己也不爽,下次别再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人人都经惯着她的小性子。 容静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不爱搭理容静夏这小家子气的人,看到容静思又紧黏容静秋,脸就撇向一别,也不想搭理容静思。 马车驶过来,容静秋拉着容静思上马车,容静夏独自上了另一辆马车,容静冬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衡量出容静秋更讨厌,于是只好捏着鼻子与容静夏一辆马车,毕竟最先那一辆坐着容金氏和容李氏,容江氏觉得自己丈夫是庶出,官职又不起眼,不好意思去沾容金氏的光,所以就不去了。 三辆马车前后起程往宫里去,皇子娶妻,是在宫里进行仪式,而且要住上一段时日,等皇帝把府邸赏赐下来,再从内务府领了十万两的安家费,这才会从宫里搬出来。 上辈子,容静秋与赵裕成亲,也是按照这样的流程进行的。 进了皇宫里面,就到了暂时分给八皇子的住所,一下马车,入眼都是红色的海洋,看得人眼睛都要发红了。 这里容静秋还是挺熟悉的,其实这一带统称都叫皇子所,但都是独立的宅院,每个皇子都固定数量的宫娥和太监侍候,提供给未成亲的皇子居住,还有就是像八皇子那样刚成亲的。 容静秋哪怕已经是老马识途了,但也还是紧跟在容金氏的身后,这里的规矩一向很严,她可不想在宫里闹出什么事来,平平安安地来,再平平安安的回去,就是最大的幸福。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且那股视线似黏在身上,让人份外不舒服,她暗暗看过去,看到却是穿着一如那天漠北使节那般的衣裳,但目光上移,她看到的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与对方的眼睛一对视,她的身子不由得一颤。 这人这么快就出来了? 何道婆?不对,应该叫额尔齐王子。 她一直知道他被抓后就关了起来,只是没想到这漠北使节团一来,这人就能出来自由行动,速度之快让她咋舌。 “三姐姐,你怎么了?”容静思忙伸手扶着容静秋,眼里有着不解。 跟容静秋相熟的这段时日,她就没见过什么事是能吓着这位三姐姐的,还有就是她超强的解决事情的能力,这让她对容静秋有着隐隐的崇拜,也愿意更与她亲近,而不是家中其他的姐妹。 虽然容静季也是冷静的性格,但她总觉得容静季有些清高,不如三姐姐平易近人好相处。 “没什么。”容静秋很快就稳住心神,她没有什么好怕的,就像那天薄景然说的那样,她脚踩的是大安王朝的土地,她是大安王朝的子民,自有君父庇佑,何惧一个番邦的臣子? “咦,那天的漂亮姑娘。”朵拉公主正想教训刚出狱的额尔齐,哪知顺着他的目光却是看到容静秋和容静思,顿时眼睛就一亮。 她来的这段时间,一直觉得大安王朝的人礼节繁多,而且宫里的公主们个个都循规蹈矩的,看起来就让人没有说话心情,不过也有一两个例外。 她正举手朝容静秋和容静思的方向挥了挥,然后一把拉住最近负责招待她的清澜郡主,“你看,那就是我跟你说的进城那天见到的漂亮姑娘,你快带过我过去跟她熟识熟识。” 清澜郡主早就看到容静秋一行人到来,只是碍于要陪着这番邦来的什么朵拉公主,所以她也就只好按捺住心情不去找容静秋说话。 此时听到朵拉公主主动提及容静秋,她也着实想念小姐妹,正想答应带她过去,反正这宴会是男女分席的,可不是如他们漠北那番邦蛮荒之地不讲礼数。 哪知,就有一道男声响起,而且说的话还是她听不懂的。 “不用别人带你去,我就可以带你去。” “额尔齐,你认识那个姑娘?”朵拉公主趾高气昂地看向这个混血兄长,呸,她才不承认这是她兄长,低贱女奴生的孩子也是低贱的奴隶,要不是兄长额尔泰说他还有用,必须要换他回去,要不然王庭那边才不管他的死活。 额尔齐微敛眉,对朵拉公主的态度半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嘴角一翘,“当然认识,还很熟。” 朵拉公主一怔,这人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额尔齐已经率先走向那边的女眷,她想叫住他,这大安王朝的人规矩不是这样的,不过后来想了想,她又不是这里的人,何必要遵循他们的礼节? 于是,她紧跟在额尔齐的身后走了过去。 清澜郡主与皇后所出的玉安公主对视一眼,然后两人都沉着脸追上去,玉安公主是皇帝指派过来接待朵拉公主的,至于清澜郡主则是朵拉公主钦点的陪客,毕竟清澜郡主脾气直爽马术又精湛,很是对朵拉公主的胃口。 此时,额尔齐已经站在了容静秋的面前,这回他用大安王朝的通用语很是标准地道,“又见面了。” 容静秋觉得这人大概还想问一句意不意外,惊不惊喜?看样子是真把她给记恨上了,其实在最初发现这额尔齐会缩骨功,却是装成孩童的模样,她就觉得这人的心理不大正常。 “是啊,又见面了。”容静秋这人有时候特怂,但这种场合她是决计输人也不输阵的,好歹她也是大安王朝的子民。 额尔齐看到容静秋不是满脸惊,而是笑容满面地回应他,脸上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要不是这个女人,他怎么会被抓住? 他自行逃回去总比这样被赎回去强得多,一切都是眼前这女人的错,他把阴暗的情绪掩饰起来,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他要在这女人的脸上看到惊恐的样子,要让她知道,得罪他额尔齐别想有好下场。 朵拉公主见额尔齐不向这漂亮姑娘介绍自己,于是不高兴地用马鞭柄不客气地捅了捅额尔齐的腰际,“不是说要介绍我与她认识的吗?” 她说的是漠北蛮话,容静秋听不懂,但她能看出来与额尔齐这心理阴暗的人相比,这什么公主要和善得多,再看这两人的肢体语言,她似乎看明白了些什么,于是,她朝这什么公主温和友善又灿烂的一笑,示好的意味很浓。 朵拉公主立即心花怒放,一把推开不中用的额尔齐,出口的话已换成了大安王朝的通用语,“我记得你,不知你可还记得我?我叫朵拉,是漠北王庭最美的一朵花。” 容静秋这才知道眼前这什么公主的名字,只是没想到她会自夸自己是什么最美一朵花,其实仔细看,除了肤色偏黑,她的五官十分的精致,但又有一股与大安王朝女子不同的野性美,确实配得上最美一朵花的称号。 为了给额尔齐添堵,毕竟这朵拉公主看样子地位高过额尔齐,正好可以牵制他,于是她朝朵拉公主行了个礼,“小女子是大安人,叫容三。” 她说了自己的排行,没说自己的闺名,这种做法是符合当下对女子的规范。 “三妹妹,”清澜郡主一过来就拉过自家小姐妹,耳语问了句,“他们为难你了?” 容静秋摇了摇头,然后朝朵拉公主点了下头,“没有,朵拉公主很友善。” 清澜郡主其实很想呵呵,这朵拉公主还叫友善?怕是自家小姐妹没看到她鞭打下人时的狠劲,又或者没看到她一刀子就能结果一头羊才会这么说的,就连也这样不大循规蹈矩的人都对朵拉公主有些敬而远之。 “我就说我与漂亮姑娘,呃,你们南人是怎么说的?对,叫投缘,你说你叫容三,我以后就这么叫你好了。”朵拉公主上前拉着容静秋,很有一副姐妹好的派头。 玉安公主这才正眼看向容静秋,她倒是在母后的那本选妃册子中见过她的画像,看样子,真人比画像还要漂亮,怪不得这朵拉公主对她如此感兴趣。 “容三姑娘,既然朵拉公主这么喜欢你,你今日就暂时伴驾吧。” 容静秋正给玉安公主行礼,哪知道就听到这一句话,她微微抬头看向玉安公主,这个上辈子最难缠的大姑子。 此时的玉安公主已经成亲了,不过因为她是皇后亲生的,是大安王朝惟一的嫡出公主,同胞兄弟又是太子,所以她一向端着长公主的派头,是极其嚣张跋扈的,就连那些个比她年长但却是庶出的公主们完全是不放在眼里的,更何况她一个区区臣子之女? 跟这样的人硬杠是没有胜算的,所以容静秋又低下头道,“小女子谨遵公主谕旨。” 果然,玉安公主笑了起来,她很喜欢容静秋这份识时务。 清澜郡主却是微微抿了抿唇,她站在一旁能感觉到玉安公主是在以势压人,这让她份外不喜,容静秋是她的小姐妹,不是玉安公主能呼来喝去的婢女。 朵拉公主却是极高兴的拉住容静秋就要走,容金氏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女儿被人拉走,好在容静秋给她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她这才能稍稍安心,毕竟她也认出了玉安公主,知道她的禀性是说一不二的,于是只能福了福后,目送这几人离开。 这些女子还好,那个一身异国服饰阴沉着脸的男子却让容金氏的心头跳得厉害,若是她知道这人就是那个假扮何道婆混迹于后宅的奸细,肯定就不只是心跳得厉害那么简单了。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容静冬,小女儿的性子不好爱惹祸,她得看紧点才行,好在容静冬刚才没有胡乱搭话,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容静冬哪是不想说话? 而是清澜郡主一现身,她就全身都僵住了,再加上后面的那位玉安公主的威势,更是压得她大气都不敢喘,就更不敢胡乱搭话,对于这些真正的贵女,她是畏惧的。 容静思面露几分担心,但她有自知之明,她人微言轻,只会说多错多,所以也就不现拙了,省得还要拖了三姐姐的后腿,只是她还是小声地问容金氏:“二伯母,三姐姐不会有事吧?” 容金氏强装镇定地道,“没事的,光天化日之下能发生什么事情?况且还有公主在呢。” 容静思得了这安慰,心才安定下来。 容静夏却是有几分羡慕容静秋,能跟这些天之娇女来往,该是多么畅意啊,她就没有这样的好运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容李氏倒是没有多想,只是一转头就能看到容静夏羡慕的目光,心里不由得有些鄙夷,看到人家骑马自己也想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三弟妹就是这性子的人,怪不得养的女儿跟她一模一样。 容静秋被朵拉公主拉走,她倒也不怵,她对漠北的事情知道一些,都是上辈子清澜郡主被封公主要和亲漠北之王时,她给恶补的功课,所以这辈子很多话题她都能信手拈来,再加上她说话风趣幽默,朵拉公主总能被她逗得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 玉安公主这才与清澜郡主嘀咕一句,“没看出定远侯这个嫡长女还有这本事,早知道她能与这朵拉公主相处得来,本宫早就该召她进宫才是。” 清澜郡主只能陪笑脸道,“不过她虽是公侯千金,但无品无阶,硬召进宫来当陪客也不大好吧。” 她始终防着那个额尔齐,不大想容静秋与他有过多接触,所以能推就都给推掉,她了解好姐妹的性子,对于这些争权夺利之事,好姐妹一向是不屑的。 玉安公主微微昂头道:“听说清澜妹妹与她交好,看来传闻无误啊,再说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有所召,臣哪敢不遵?妹妹说是不是?” “玉安姐姐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清澜郡主脸上的皮扯了扯,没再说什么阻挠的话,不然说得越多,就越给容静秋拉仇恨,玉安公主不会对她做什么,但容静秋就不同了。 “妹妹别紧张,本宫也没有别的意思。”玉安公主一把拉住清澜郡主的手,“既然找了她来帮忙,回头我必备一份重重的厚礼。” 清澜郡主很想说,谁稀罕你的什么重礼了?只是这话只能想想罢了。 容静秋心里早就明白,她是很难再甩掉朵拉公主了,果然,没多久,玉安公主就让她一直陪着朵拉公主,直到漠北使节团离开。 容静秋看了眼朝她暗地里摊摊手的好姐妹,清澜郡主耸搭着表情表示自己的无能,她当即给了她一个没事的眼神,当即应下了这份差事。 她就说不要进宫,进宫准没好事,这祸是从天而降啊,降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婚礼仪式开始了,朵拉公主拉着容静秋这颇有好感的漂亮姑娘挤到前头去看一身红衣的八皇子下了马,然后就是踢轿门,再往轿门射三枝红箭,喜娘这才背了新娘出来。 “你们这仪式怪怪的,新娘子还捂得严严实实的,想看看长相都不能。” “那是公主不知道,这是我们这边的习俗,这踢轿门,是表示将来不惧内的意思,至于射箭,那是给新娘祛这一路上邪气的……” 容静秋笑眯眯地给朵拉公主解释大安王朝婚礼的习俗,朵拉公主听得很是入神。 一旁的额尔齐道,“南人就是规矩多,不像我们漠北人豪爽。” 容静秋笑看了额尔齐一眼,却不搭腔。 朵拉公主瞪了额尔齐一眼,“我问你话了吗?” 额尔齐的面色一青,不过鉴于朵拉的血统比他高贵纯正,他只能忍下这口气,行礼往后退了几步。 容静秋的眼角看到这男人一转身时阴鸷的眼神,她当下就警惕起来,再看向朵拉公主的时候,她趁机道,“公主,您这位兄长似乎不大好相处,我刚看到他的表情有些恐怖……” “他哪配当我的兄长?”朵拉公主笑道,“他的生母是低贱的女奴,按你们的话来说,他连给我提鞋也不配,他就是我座下的一条狗而已。” 容静秋虽然早就看出了额尔齐的地位低于朵拉公主,但却没想到居然会如此低,只能说额尔齐养成这种性格,跟成长环境是分不开的。 漠北王庭那边更重要孩子的生母地位,生母地位越高,孩子就越尊崇,反之就越低贱。 当然,她还是不会同情额尔齐的,母爱可不是能随便泛滥的东西,毕竟额尔齐的悲惨人生又不是她造成的,她同情个什么劲? “公主,我们大安人有句俗话叫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不然什么时候被他们坏了事都不知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先撩者贱,当众报复(一更) 朵拉公主一怔,她打压额尔齐是出自本能的厌恶,她一直觉得额尔齐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实质上的威胁,她的母亲出身高贵,她一母同胞的兄长额尔泰是未来汗王的有利竞争者,所以她是有恃无恐的。 可现在这大安女子却说额尔齐会报复她? 这怎么可能?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额尔齐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于是她爽朗一笑,“容三,你太谨慎了,他能做什么?他连碰我的一根汗毛都不敢,不然我一鞭子下去就能让他的手骨折,你信不信?” 信,当然信。 容静秋早就发现了朵拉公主挂在腰间的马鞭跟寻常的马鞭不同,这根马鞭里面植入了软骨铁丝,真打到身上,不死也会脱去一层皮。 所以她待这朵拉公主也是极其小心的,虽然不怕她动粗,但能省一事是一事,她可不想自讨没趣。 不过该上眼药还是要上的,这是为她自身安全着想,于是她又笑道,“不知道公主可否听过我们大安人的另一句话……” “什么话?”朵拉公主追问。 容静秋也不卖关子,嘴角一勾道,“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句话通俗易懂,朵拉公主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要她防着额尔齐这个人,她皱了皱眉头,始终觉得这大安女子太过小心了,于是摇了摇头同情道,“容三,我觉得你这样活着真累,还是我们漠北人更潇洒自在,我们可没有你们这么多的弯弯肠子,我们若是看不爽对方,就打一架好了,如果打一架不行,那就打两架,不会学你们这里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做法。” 容静秋对于朵拉公主不认同她的话也不气恼,只是微微一笑,“公主所言甚是。” 她也不跟她争辩,认知不同,行事风格自然不同,朵拉公主可能忘记了这额尔齐以何道婆这个身份做掩护,混迹在大安王朝上层社会女眷当中已经好几载了,那种暗搓搓使坏的行事风格早就炉火纯青了。 毕竟在她的上辈子记忆里,这何道婆可是一直都没有暴露的哦。 朵拉公主却以为自己成功说服了容静秋,遂忍不住高兴起来,觉得这大安王朝的女子不过如此,书念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靠拳头说话,遂头颅都昂了起来。 后来的朵拉公主终于明白这两句话的含义时,早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能穿越时空回到当下狠甩自己两耳光,她哪来的自信以为自己争辩赢了容静秋?人家不过是不屑于与自己争辩而已。 到了那时,她又学会了一句大安话来形容当下的情形,就是夏虫不可语冰也。 “你们在说什么?远远地就看到你们有说有笑的样子。”清澜郡主挤过来笑问了一句。 容静秋却是道,“没说什么,不过是说了两句玩笑话罢了。” 朵拉公主虽然没有什么城府,但也不想让人知道她与容静秋说的话,遂点了点头,“容三跟我说你们这婚礼习俗呢,我正得着得趣。”然后又转头笑看容静秋,“我这话没说错吧?” “没错,用词准确。”容静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清澜郡主却是朝容静秋使了个眉眼,意思是你还有事瞒着我?说好的好姐妹呢? 容静秋挑了挑眉看过去,大意是别闹了,有什么我们回头私下里再说,这里人多嘴杂,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清澜郡主这才满意地做罢,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司礼官大喊了一声,“送入洞房——” 朵拉公主又拉住容静秋道,“你们这里的婚礼这么快就结束了?新娘子怎么走了?这送入洞房是什么意思……” 容静秋凑到她耳边解释了一下洞房二字,朵拉公主不可思议地张大眼睛,“这后面的婚宴,新娘子就不出来了?” 容静秋点了点头,习俗如此。 “那岂不是看不到新娘子长什么样子?”朵拉公主一脸的失望,“像我们漠北那儿,新娘子都是出来跟大家载歌载舞庆祝的,你们这里的新娘子像见不得人似的。” 这话让容静秋和清澜郡主都不好回答,最后还是容静秋笑着回了一句,“国情不同,风俗自然就不同。” 不过她对于朵拉公主说的漠北成婚仪式还是有几分好奇的,听起来确实比大安王朝的女子多了几分自由,不过这也只是听起来,相对而已罢了。 朵拉公主却是拉着容静秋的手,“以后等我成亲了,我请你去我们那儿观礼,我给你煮最好喝的奶茶。” “那我等着。”容静秋还真想着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走出大安王朝的疆域,看看外面的世界。 朵拉公主却是拉着她拉勾勾,“那就是说好了的。”然后又转头看向清澜郡主,“你也一起来,我们草原很广阔很美,你一定会喜欢的,那可是跑马的好地方,不像你们这里只有小小的马场,街面上又不给跑马,无趣得很。” 清澜郡主笑笑不语,她是皇族出身,没事跑到敌国的疆域去做甚?送人头吗?她可没有这么傻。 朵拉公主也不在乎她有没有答应,只是一再张望新娘子的身影彻底消失。 清澜郡主见状,道:“待会儿还有闹洞房的环节,公主也可以去观看一番。” 朵拉公主一听,顿时又高兴了起来,直说要去闹洞房,可被容静秋和清澜郡主给拦住了,这都还没到时候呢,闹什么洞房啊?等宴席酒过三巡再说吧。 朵拉公主撇嘴道,“你们这婚礼真无趣。” 不远远的七皇子却是拉着赵裕道,“八哥这婚礼办得真热闹,连外国使臣都来参加了。” 赵裕顺着他的话看向那一身奇装异服的朵拉公主,以及另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身影,他的眉头不可见地皱了皱,怎么容静秋跟这朵拉公主混在一起了? 七皇子自然早就看到了容静秋,瞟了眼赵裕不为所动的样子,于是摸了摸下巴道,“清澜身边的那个是容三姑娘吧,长得可真俊,听说她家又要再出一个太子侧妃了,” 赵裕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家七哥,“那跟七哥你有什么关系?” 七皇子的神色怔过之后,就是一抹阴暗一闪而过,随后就是捶了一拳赵裕的胸口,笑道,“怎么?也拿你七哥来开涮了?老九,你这可是厚此薄彼呀。” “七哥言重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赵裕笑容依旧。 这笑容看得让人不爽之极,这老九现在是油盐不进了,怎么试探也试探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我说你们俩在这里嘀咕什么?没看到这么多宾客,我都应付不来了吗?”八皇子一副背后灵般贴了上来,满脸的幽怨之气,“我待会儿还要洞房呢,你们就不会为我挡挡酒吗?七哥,九弟,今日你们不帮我,那日后别指望你们成亲时我会帮你们了?” 他直接说重话,这俩没人性的兄弟,半点眼力见都没有,果然比不得那些油滑的哥哥们。 大千岁和太子不对盘,但两人都各自招呼自己那一派系的官员。 老二是大哥那一派的人,自然跟在大哥身后打下手。 老三与老四既不靠向老大也不靠向太子,一个结交读书人,自然去招待出自书香门第的官员,老四走武将之路,跟那些大老粗说得上话,自然跟他们是一桌的。 老五和老六一向不起眼,但也有各自的门道。 纵观全场,最清闲的就是老七和老九了,当然他怨念最深的是赵裕,毕竟七哥的婚事临门一脚起了变化,他今儿是新郎倌不好在这失意人的面前做出幸福的样子,可赵裕不同啊,他的亲事连个影子都还没有呢。 至于老十、老十一等人,他就不强求了,这些比他们都要小上几岁,毛头小子一个,能指望什么。 赵裕也干脆,直接指了指外面的宴席,那边坐着的都是低阶的官员,“七哥负责那边吧,我这就去给五哥打下手。” 七皇子的神色一变,忙道,“老九,你给我站住,你这是进去享福,然后把苦差事都丢给我是不是?” 八皇子眼一斜,说说什么叫苦差事? 七皇子自知说错话了,赶紧跑去外面跟那些人套近乎起来,他不是放下不身段的人,毕竟鼠有鼠道,这些人用好了也是一枚好棋子。 八皇子冷眼旁观了一下,鼻子这才轻哼一声,这七哥的弯弯肠子不比别人少,这段时日没见他再往大哥跟前凑,不是跟大哥生疏了,而是大哥恼他了,也不知道两人因何事生出嫌隙来? 他没敢深入打听,怕大哥连他也怪罪了,不过他与老七是一块儿长大的,知道他是不会轻易离开大哥的阵营,这人的心思藏得深得很,怪不得太子看不上他,就像只阴暗的老鼠。 比起老七,他更愿意跟老九交往,只可惜太子也看不上他,要不然太子那儿也是个好去处,老九倒是精明,早早就上了太子的船,他怎么就没有这运道呢?人家还没有亲娘扶持呢,淑妃是养母,但淑妃有亲儿子十一皇子,又能分出多少心思给老九?就这样老九还是比他混得强,真没天理。 罢了罢了,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想这些烦心事做甚? 八皇子甩了甩头,继续去给前来出席婚宴的宾客致谢,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可不能做个苦瓜脸。 容静秋随朵拉公主到了后院那边的女眷酒席,这里有宫廷女官操持,倒是一切都井井有条,玉安公主自从把容静秋弄来给朵拉公主当陪伴后,自己就去躲懒了。 直到这会儿,才见到她真人。 玉安公主对容静秋尽心尽力陪伴朵拉公主的工作态度十分满意,于是特意在首席给容静秋安排了一个座位,这里坐着的哪个不是皇家女眷? 朵拉公主是外国使臣,没有人对她会多看几眼,但容静秋不同,不少贵妇人私下都打听这是哪家的姑娘?尤其看到她在一众公主王妃郡主面前都能落落大方,顿时眼都热了,这么好的儿媳妇人选,她们怎么现在才发现? 钟桂氏坐的这一桌也有人在议论容静秋,面色就是一沉,尤其是听到有人说这是多好的儿媳妇人选时,她心里万分不高兴,只是不好发作罢了。 然后又听到有人打听容静秋定了亲事没有?更甚者还有人说等明儿就去定远侯府提亲,这样的好儿媳可得下手快才行。 她终于忍不住了,于是冷笑一声,“你们可知她不能生娃吗?”还好儿媳妇人选?不能生孩子这就是最大的缺点,谁娶谁倒霉。 这话一出,全桌人以及周围几桌人都鸦雀无声,更有人悄然看向容金氏的脸色,也不知道这宣平侯夫人跟容家有什么仇什么怨?居然当场就说人家女儿的短处,这可是要把容家得罪死的,没见其他的知情人都三缄其口吗?毕竟现在抬举容静秋的是皇家,谁敢落皇家的面子? 容金氏的嘴唇抿得死死的,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帕子,她怕一个冲动就过去甩这钟桂氏两巴掌,让她嘴贱,但这是皇家婚宴,她真要闹出事来,自家也不能得好,遂只能生生地忍了。 不就拒绝了他家的提亲吗?需要这么狠踩自家一脚? 原本她听说钟世子定下了武家的那个武婷玉为妻时,还想善意地去提醒钟桂氏一声,这武婷玉可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乖巧的,心思贼得很,可现在看来,她完全不用自作多情,这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一刻,她把钟桂氏彻底给记恨上了。 钟桂氏旁边坐着的是定西侯夫人江齐氏,两人是表姐妹,当初就是她代为做媒去探容金氏口风的,再说当初两家欲结亲的事情又没有多少人知道,对男女哪一方的声誉都不会有损害,事过境迁还当面踩人家女方一脚是什么意思? 重要的是,她看到容金氏是真恼了,她忙捏了捏钟桂氏的手,要她少说一句,为这个结仇多冤。 钟桂氏却不领情,“我又没说错,你拉我做甚?” 得,江齐氏把手松开,她拦不住要作死的鬼,这表姐妹等着回去被夫君训斥吧,宣平侯可不是傻子。 同桌的其他人都不吭声了,有些人甚至端着酒杯离席去找其他人说话,不留在这一桌招人记恨,省得被当成是同伙的。 揭人不揭短,管容静秋有多少缺点,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私下里议论几句便是,当面还不是要赞人家长得好又乖巧听话,毕竟好话人人都爱听,多说几句又不会掉一根毛?何乐而不为? 钟桂氏说了什么话,容静秋隔得远没有听清楚,但那边的场子冷了下来,她是看到的,而且也看到母亲容金氏的脸都黑了,这又是闹哪般? 她正想私下里拦个宫娥问一问,就看到她娘容金氏端着酒杯到了钟桂氏的面前,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钟桂氏低声尖叫了一声。 再然后就是她娘容金氏似一脸歉意的样子抽帕子给钟桂氏擦衣裳,虽然隔了些距离,但她并没有漏看她娘眼里有股报复后的痛快之意,她不由得张了张嘴,没想到她娘也会耍这种小心机? 哪知钟桂氏不领情,一把推开容金氏,“谁要你假好心?你是故意泼我一身酒水的是不是?” “钟夫人说的是什么话?”容金氏装傻扮懵,眼眉却是一挑,用眼神告诉钟桂氏她就是故意的,怎么着啊?有本事你当众泼回来啊?先撩者贱,她都没踩她儿子,凭什么当众说她女儿? 她原本想忍下算了,但钟桂氏却不知道收敛,这才决定不忍了。 钟桂氏气得端酒杯就要去泼容金氏,玉安公主却是重重一咳,钟桂氏这才冷静下来,容金氏狡猾,借敬酒为名撒了她一身酒水,可她若是当众泼过去,那就是她故意挑衅了,毕竟人家是不小心的嘛。 “宣平侯夫人,这可是八皇子娶亲宴,你这是要做甚?”玉安公主身为皇后的亲闺女,这让一些老王妃等长辈也不会跟她抢风头。 钟桂氏深吸一口气,忍下这口气,以后再图回报,于是朝走过来的玉安公主福了福,“是臣妇失礼了。” 容金氏却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上前搀扶了钟桂氏一把,“公主殿下,既然是臣妇不小心在先的,理当由臣妇陪宣平侯夫人出去换身衣裳。” 玉安公主今日对容静秋的表现颇为满意,遂对容金氏也格外宽容,于是点了点头,“还是定远侯夫人大度,速去速回。” 容金氏立即应了一声,伸手就去扶钟桂氏。 钟桂氏很想甩开她的手,但顾忌玉安公主,皇后是小肚鸡肠的人,她的女儿也大度不到哪里去,真得罪了她,得不偿失。 于是只能顺势由容金氏扶着出去换件衣裳。 一到了外面,钟桂氏当即一个用力就想甩开容金氏的手,哪知容金氏的手撤得更快,她一个收势不及,当下摔了个屁股蹲儿,痛得她脸都扭曲了,眼睛却是恨恨地看向容金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七十九章 挣不上的乘龙快婿(二更) 容金氏却是蹲下来轻蔑地看着钟桂氏,“怎么?你还想讨打吗?那我可以成全你。” “你敢?”钟桂氏低声怒吼道。 “啪”的一声,容金氏当真举起手来狠狠地甩了钟桂氏一个耳光,打得钟桂氏一个措手不及。 钟桂氏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容金氏,“你敢打我?” 她出身高贵,嫁的夫家也颇为显赫,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容金氏这举动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她正要不管不顾地使泼反击回去,哪知道,容金氏又一巴掌打向她另一边脸,顿时两边脸都火辣辣地疼。 “打的就是你,放心,我眼神很好使的,不会认错人,下回你再嘴贱,我还打你。”容金氏冷冷地开口。 钟桂氏是完全傻眼了,这容金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她有什么底气打她耳光? 正在这时候,正带着人巡逻过来的钟渠看到母亲被人打耳光,立即甩下同僚匆匆赶过来,他忙扶跌坐在地上的母亲给扶起来,然后两眼冷冷地看向那敢打他母亲的女人。 “儿啊,你来得正好,她,她欺负你娘,你给娘打回去,狠狠地打回去,不然娘咽不下这口气。” 钟桂氏看到儿子到来,顿时找到了主心骨,有儿子在这里撑腰,她立即狠狠地回眼容金氏,她也要把她打得两耳轰呜。 因为不放心在后面追出来的容静秋,在看到容金氏当真甩了钟桂氏俩耳光时,当下也怔住了,她还没有见过这么生猛的母亲,说打钟桂氏当真就打了。 等回过神来时,她看见钟渠出现护在钟桂氏的面前,她怕自己母亲吃亏,遂赶紧跑过来,挡在自己母亲的身前,两眼冷冷地看向钟渠。 钟渠皱了皱眉,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容静秋了,越是不见,就越是相思,现在还没来得及感叹幸福来得这么突然时,就看到她护着那打自己母亲耳光的中年妇人,顿时他的目光黯淡下来,这下子他是猜到了这中年妇人的身份,只能是容静秋的母亲。 “娘,你手疼不疼?”容静秋见钟渠没有第一时间发难,于是先转头问向自家亲娘。 不管对与错,她这回帮亲不帮理,再说直觉告诉她,容金氏会这么生气也要挑衅生事,都是钟桂氏的错,论起为人,钟桂氏的尖酸刻薄难侍候是出了名的。 “娘没事。”容金氏看到女儿眼里的关切,心里顿时一暖,忙安抚了女儿一句,然后自然而然地把女儿拉到身后,她直视钟渠,“你是个好孩子,我是知道的,可你与我家秋丫头没有缘份,这是天注定的,我也曾叹息过你们俩有缘无份。” 看到钟渠眼里的落寞,她却没有多少动容,这确实是个乘龙快婿,但他的母亲却是世上最难缠的那种婆婆,她很庆幸没有真将女儿许配给钟渠,不然就是她亲手推女儿入火坑了。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代表你们钟家能当面诽议我的女儿,谁的闺女谁心疼,我承认打人是不对的,但你若是我,你也会忍不住动手的。” 容金氏话音一落,钟渠猛地转头看向自家亲娘,“娘,您都说了什么?” “她不能生娃,难道我说错了?这是事实,还怕人说?”钟桂氏当着儿子的面什么话都敢说,毕竟有儿子在,这回她不信容金氏还能再打过来,于是也挑衅地看向容金氏。 “娘,你怎么可以这样?”钟渠这回是面红耳赤,他没想到母亲会这么没教养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本来还想为母亲讨个公道的,现在他都不敢回头看容静秋的目光,他怕看到她眼里的鄙夷和不屑。 原本还站自家小队长的下属这会儿都面面相觑,能进禁卫军的有哪个是出身差的?当下一看就知道是谁理亏。 这婚事谈不拢,也犯不着到处诋毁人家闺女的名声啊? 遂这帮人退后了几步,觉得自家小队长可怜,摊上个拎不清的亲娘。 容金氏见这钟桂氏还不收敛,又想上前去撕烂她的嘴,不过这回有容静秋拦着,她没能再甩钟桂氏俩耳光出气。“秋丫头,松手,你别拦着你娘,这人欠收拾……” 容静秋不是不恼,只是要报复有得是机会,犯不着在宫里闹,现在还在可控的范围,若是闹大了,那就是各打五十大板的事情,她不想容金氏吃亏。 “娘,你先消消气,犯不着与这种人计较。” 钟渠这会儿更为羞愧,容静秋是他喜欢的人,但此时他娘却是在侮辱他喜欢的人,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左右为难过。 对于曾经错过容静秋,他懊恼,他难过,他悲伤,他愤愤不平,但此刻他却觉得幸好容静秋没有与他订亲,不然就他娘这种侮辱人的态度,日后真的成亲,只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要受他娘多少的糟践。 “一堆人围在这里,是在做甚?” 突然,赵裕的声音响起,而他的人也正走了过来,先是看了眼容静秋,然后才冷冷地看向钟渠,“是你说还是她说?” 钟渠面色冷疑,他是知道赵裕对容静秋有不可告人心思的,只不过与他一样也不是容静秋最终的良人,但就算是同病相怜,但也不代表他要在赵裕的面前矮半截,更何况还是自家亲娘嘴贱惹出来的祸事,他就更不想看赵裕的兴灾乐祸。 于是他道,“我这就带我娘离开。” 钟桂氏自然是不愿意走的,里面的宴席还没有结束呢,她怎么能先行离席?但是儿子冷冷的目光让她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这一怔愣,就被儿子强行给拉走了。 容金氏这才出了一口恶气,这钟渠总算没有糊涂到底,但心里对他的观感已然是大不如前,这会儿她觉得武婷玉配他,倒也不亏。 容静秋却是看向了赵裕,眼睛都张大了,这是女眷吃酒席的地方,他过来做甚? 赵裕却是眯眼看着钟渠不甚客气地拉走他母亲,然后才走过去跟容金氏道,“容夫人,没有事吧?” 容金氏朝赵裕行了一礼,“幸得殿下解围。” “容夫人客气了,本皇子可没做什么。” 赵裕谦虚,容金氏却不糊涂,若不是赵裕的突然出现,钟渠不会这么快弄走他娘的,到时候少不得一番扯皮。 “殿下怎么过来了?”容静秋福了福后,就开口问道。 赵裕这才看向容静秋,“那边就要开始闹洞房了,听说那个番邦公主对这个感兴趣,你领她过去看看热闹吧。” 容静秋这才记起带有这一茬事要做,当即惊呼一声,遂顾不上与亲娘多说,只是简单地交代了几句,这才匆忙赶回婚宴里头。 容金氏自然不会多留女儿,只是眼里少不得要担心,这伴君如伴驾,番邦公主那也是公主,女儿摊上的这份差事,她并不太乐意。 “容夫人不用太担心,容三姑娘不会有事的。”赵裕安慰了一句。 容金氏叹了一口气,“不满殿下,臣妇对这个女儿是有亏欠之情的,你也知道她不是在臣妇身边长大的,这宫里的规矩她更是一知半解,臣妇就怕她哪天身陷险境而不自知。” 不知为何,这赵裕看起来与传说中不太一样,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她倒是把这心事给倒了出来。 再定睛一看,赵裕是长得真好啊,五官无一不精致而漂亮,她不由得想起死去经年的柔妃,子肖母,这张脸跟柔妃是如出一辙,只可惜柔妃命不好,没能享到这个儿子的福气,早早就撒手人寰了。 “容夫人放心,本皇子与容三姑娘还有些渊源,这你也是知道的,本皇子可以向你保证,不会让容三姑娘有事的。” 这个保证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容金氏是知道这年轻的皇子之前还在庄子里与女儿一起制引渠灌溉的图纸,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用把话说得这么硬吧? 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想明白那里奇怪了,于是只好抛诸脑后,“那臣妇就谢过殿下了。” “容夫人客气了。” 赵裕在容金氏的面前是彬彬有礼的,半点也不端皇家子弟的架子,这让容金氏不知不觉间对他的好感倍增。 容金氏甚至还想着小女儿容静冬如果真嫁给他似乎也不错,这个想法在今日之前是没有的,毕竟赵裕受生母柔妃所累,前程不大让人看好,但皇子就是皇子,总也不会真落魄到哪里去。 不过一想到小女儿那性子,别说皇家看不上了,如果她不是容静冬的亲娘,只怕也看不上这样性子的女子当儿媳妇的。 这会儿她无比的后悔,当初不该那般宠她,不该把对大女儿的愧疚用在小女儿的身上,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最终把小女儿给养歪了。 罢了,这样的乘龙快婿,她是挣不上了。 赵裕不知道在这短短一瞬间,他差点就要跟容静冬配成一对了,好在容金氏头脑清醒,没做这样的白日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章 有块很好的护身符(一更) 朵拉公主一听已经开始要闹洞房了,当即就起身表示要过去看看,容静秋没有异意,见清澜郡主请示过玉安公主后,这才带着朵拉公主过去看人家闹洞房。 武婷玉看到容静秋陪着那番邦公主离开,也赶紧拉着容静冬起身道,“我们也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姐妹俩坐下说说话不好吗?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人家闹洞房关我们什么事?” 容静冬没有留意容静秋的举动,她好不容易才趁着母亲离席,这才瞅着机会来找武婷玉说说话,最近她有很多话要跟这好姐妹分享,都怪容静秋,不知道在母亲那儿说了什么闲话,母亲不让她与武婷玉再来往,现在看她看得越来越紧。 武婷玉暗地里白了她一眼,真是个白痴,明明与容静秋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但智商却是天差地别,不过想到这人容易当枪使,于是又哄道,“我刚看到九皇子也过去了,还有你那个今日出尽风头的姐姐,哎呀,别犹豫了,我们也赶紧过去看看,我瞅着你那姐姐就不是个安份的,虽说定了亲事,但那未婚夫却是个白丁,搞不好她要抢你的九皇子呢?” 容静冬一听,顿时就气炸了肺,那还得了?于是,她赶紧起身反手拉着武婷玉赶紧追过去,半路看到母亲容金氏回转,她的小脸都吓得变白了。 武婷玉却是反应极快地一把拉住容静冬就躲到红柱后面,然后两人慢慢地沿着红柱移动,刚好与容金氏错开了,遂提起裙摆小跑着离开。 容金氏并未察觉小女儿又跟武婷玉混在一起,她坐回席位上,看到娘家大嫂金周氏坐了过来,显然是刚与人换了位置,金周氏是大长公主的女儿,一直陪在大长公主的身边,看样子是有话要说。 “大嫂,你怎么过来了?”容金氏明知故问。 “那钟桂氏呢?”金周氏却是朝外面张望了一下,没看到人。 “被她儿子接回家去了。”容金氏很是从容淡定地道,绝口不提她打了人俩耳光的事情。 金周氏却是猜疑地看向自家小姑子,“你没怎么着她吧?你怎么如此冲动?不过是两句口角罢了,偏还要与她争辩,这些事辩不来的,最后吃亏的只会是外甥女。” 她一听到人转述容金氏做的事情,顿时心惊肉跳起来,赶紧过来问问。 容金氏却冷笑道,“我没怎么着她啊,放心好了,我现在气也出了,不会再跟她计较的。”绝口不提那俩巴掌的事情。 金周氏半信半疑,不过容金氏神色自若地吃东西,看样子是没有吃亏,这心也稍稍安了些,不过这事回去还得跟公婆提一提,她怕小姑子把钟桂氏给得罪狠了。 这边的事情,容静秋不知道,只知道闹洞房热闹得很,都是皇族子弟或者有皇家血缘的年轻后生们在闹,她们到时正好听到人起哄要八皇子当众揭盖头。 朵拉公主很是感兴趣,拉着容静秋就往人群里钻,但人太多了,个个都是有身份有来历的,哪怕看得出来朵拉就是那番邦公主,但也没有多少人相让。 最后,容静秋只好松开朵拉公主的手,“公主,人太多了,您一个人钻进去比较容易,我就在外面等你。”她的另一只手指了指刚才站着的外围位置。 朵拉公主点了点头,确实没有容静秋这累赘,她反而更容易钻进里面看个清楚明白。 容静秋这才往外面挤去,一到了外围,她感觉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忙用手扇了扇,明明入秋后天都凉了,她此时还是满头大汗,忙掏出绣帕擦拭一二。 “怎么跑出来了?对里面的新娘子不好奇?”赵裕踱着悠闲的步伐走了过来。 容静秋这会儿正用绣帕扇风,看到赵裕不由得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他是不是看她落单了特意凑上来的?都怪清澜郡主这小姐妹,出来后却是闹肚子疼跑去了茅厕更衣,不然她也不至于一个人站在这里。 给赵裕行了礼后,她这才道,“新娘子又不是马戏团里的猴子,非要看不可?殿下为何又不去闹洞房?好歹这可是您新上任的八嫂。” 容静秋对这八皇子妃不感兴趣,上辈子都看过无数遍了,这辈子哪还会再好奇?反正又不会多长一只眼睛或者多个嘴巴,她现在闭眼都还能记起对方的长相,就更不会难为自己挤进去看热闹。 “又不是本皇子的新娘,本皇子看她做甚?”赵裕轻嗤一声道。 容静秋闻言,不可避免地想到上辈子与他成亲的细节,顿时摇了摇头,不能再回想起这些无用的事情,反正这辈子命运已改了,她与他再无交集,等日后与薄景然成亲定居江南之后,时日一久,她也会渐渐将他遗忘,这是毋庸置疑的。 赵裕的眸子一黯,不喜欢容静秋眼里的疏离,“给那番邦公主当陪客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且得小心些才好,容夫人很是担心你。” 容静秋一怔,她当然知道这不是一份好差事,只是让她好奇的是从赵裕的嘴里听到自家亲娘的名号,上辈子可没见赵裕对岳母娘有过什么讨好的举动,莫非这辈子他改性子了? 她暗暗摇了摇头,是她想太多了,遂对赵裕的戒心又更重了些。 正在这时,不知道里面闹洞房发生了什么事情,人群里发出轰鸣的笑声,然后迟到一步的人又急着往里面挤,就有人被推得往后退,容静秋原本站的地方离人群里有段距离,但这一变动,她不小心就被人撞倒。 赵裕眼明手快地一把扶住她,帮她站稳身子,然后朝那撞了容静秋的人瞪视一眼,这人是个男子,原本看到撞到了容静秋,他也没想道歉,还想调戏两句,但没有想到却被赵裕警告的一瞥,顿时吓得忙点头哈腰表示自己错了。 他认不得容静秋,但却是认得赵裕的,见赵裕没有再追究的意思,连洞房也不闹了,赶紧灰溜溜地溜走了。 “你没事吧?”赵裕自然认得那个男子是谁,回头再找他麻烦便是。 容静秋摇了摇头,她想推开赵裕,毕竟他扶着自己的姿势像半环住她一样,她感到浑身不自在,但是还不待她有所行动,那壮大了的看热闹人群又往后退了退,她也只好随着赵裕保持着这姿势赶紧往后退,省得又被人给撞上,她是不想招惹是非的。 躲在柱子后面已经偷看了好一会儿的容静冬狠狠地攥紧拳头,双眼死死地瞧瞪着容静秋被赵裕扶着的那条手臂,如果此时她手中有大刀,一定会把这条手臂给砍断了,看她还能不能勾搭人? 武婷玉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在帮她,本来她们找这处新房时就浪费了不少时间,心里还在盘算着要如何引导容静冬仇视容静秋,哪知道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是恨极了容静秋的,那天被容静秋恐吓的事情,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为此她还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也怕容金氏过来家里找她的麻烦,她那会儿正与宣平侯府世子议亲,是不能闺誉受损的。 好在容家发生了盗窃案,容金氏顾不上找自己的茬,她与宣平侯世子的婚事进行得很顺利,她刻意表现出来的乖巧深得钟桂氏的喜欢,虽然不爱这宣平侯世子,但这身份足以匹配她。 她要在金三和清澜郡主面前争一口气,金三不爱她是金三的损失,是金三没有眼光。 光这样还不够,她要容静秋吃个大亏才行,要不然这些年她都白哄容静冬了。 “你还好吧?”她假装关心地扶了把容静冬,脸上做出同情的表情来,不过嘴上还是要说,“兴许是误会呢?” “还有什么误会?你看他们两人大庭广众之下抱得多紧,容静秋这不知羞耻的贱人。”容静冬咬牙切齿地道,还狠狠地往地上踩了两脚,恨不得踩死的是容静秋,这样就不能跟她抢男人了。 武婷玉适时地道,“确实是不知礼数,这乡下地方长大的人都这样,哪知羞耻二字如何写?唉,你也认命吧,她看样子是要攀上九皇子了,能当皇家媳,又有谁愿意嫁平民百姓?” 这话将容静冬本来就高涨的妒火烧得更旺,是她傻,真信了容静秋对那什么江南才子死心塌地,一直没有提防她,原来她一直想撬自己的墙角,真是岂有此理? “不行,我要上前去拉开他们俩……” 武婷玉忙一把抓住容静冬,不让她现在去闹,“你傻啊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真闹起来你还有希望嫁给九皇子?” “那你说怎么办?”容静冬现在想不出好主意来,忙向武婷玉寻求帮助。 武婷玉凑到她耳边道,“你先别冲动,我们俩再合计合计,总有办法解决掉你那碍眼的三姐。” 容静冬气愤地指了指那两人,“这就不管他们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呀就是太急躁了,这才会次次都着了你那三姐的道,听我一句话,咱们先忍了这口气,别冲动行事。”武婷玉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劝说着,她跟容静冬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哪会不知道她的死穴在哪里? 容静冬最恨别人说她暴躁易冲动,狠狠地瞪了容静秋一眼,这才死死地忍住上前找茬的冲动。 “你们俩在这里做什么?”从茅厕回来的清澜郡主,一眼就看到这二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那样子又不知道要害谁? 武婷玉和容静冬被这道声音给吓了一跳,两人不由得弹跳了一下,回头看到是难缠的清澜郡主,两人都有面对她时的心理阴影,遂全身都不自在起来。 武婷玉反应快点,拉着容静冬转身就走,“我们说说话而已,不行吗?要你多管闲事。” 容静冬不敢吭声,跟在武婷玉的身后走得飞快。 “莫名其妙。”清澜郡主轻哼一声,不再理会这俩个像阴沟里面老鼠的人。 等找到容静秋的时候,这才发现赵裕也在,遂上前笑着打了声招呼,赵裕轻点了下头。 清澜郡主问了问朵拉公主,容静秋指了指里面,表示正在里面凑热闹呢。 既然这样,那就不用太担心了,于与容静秋闲聊起来,少不得提及容静冬一句,“你那一母同胞的妹妹还跟那武婷玉混在一起,我刚还撞见了她二人在那边柱子后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商量什么事情,看样子又想要生事了,你这妹妹是彻底没救了。” 容静秋顺着清澜郡主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根颇大的红柱子,后面确实可以藏人,而且顺着那个方向看过来,一眼就能看到自己,莫非这两人看的是自己? 可看她自己做为什么? 她一时半会儿想不通,后来转头看到赵裕,突然灵光一现,是看她与赵裕吗? “想什么呢?”清澜郡主看到容静秋不言语,一副出神的样子,忙轻撞了下她笑道。 容静秋随口道,“在想她们俩在打什么歪主意?” 容静冬本身就不是身正的人,再搭上一个心眼多且歪的武婷玉,莫不是在想主意对付她吧?眼睑微微一垂,还真有可能。 清澜郡主一时之间没想太多,可看好姐妹这表情凝重的样子,她的心头一跳,“这两人不是想联手对付你吧?那你可得小心才是。” “放心吧,我不会这么容易就让她们设计到的。”容静秋笑道,眼神却是一冷,如果容静冬真的敢出手对付她,她还击回去也绝不手软,就像上辈子那杯互毒酒一样,她会先喂她喝。 赵裕听了这俩姐妹的对话,眉头皱得死紧,开口道,“要不要本皇子给你调几个好手在身边护卫?” 容静秋哪会轻易要赵裕的人?这是还不起的人情债,于是摇头道,“不用,谢过殿下好意,有红裳和绿袖就够用了。” 她本来想在红裳和绿袖当中拨一人去侍候容静季的,毕竟这两人都有混迹于宫廷的经验,对宫里这一套颇为熟悉,正好给容静季当帮手,但后来想到这两人都是赵裕送的,这段痕迹抹不去,这样一来不是帮容静季,而是在她身边埋雷,反倒会害了她遭人猜忌。 这个人可不是太子,而是本就对赵裕有偏见与憎恨的皇后,若皇后反过来猜忌容静季,那么容静季不出一年就会死在这深宫中。 她半点也不怀疑皇后的心狠手辣,一旦被她盯上不死也会脱层皮。 所以这念头只能做罢,她可不能好心办了坏事。 赵裕也不强求她一定要接受他安排的人,不接受是一回事,他安不安排又是另一回事,两者完全不冲突。 清澜郡主却是紧握住容静秋的手,“若有不对路的地方,赶紧来告诉我,我去收拾她们,我还不信我的鞭子会不好使?” 她能收拾得容静冬一见她就躲,自然就能再收拾她一遍,包括那个武婷玉,那天她真是脾气太好了,早知道赏她一鞭子吃,看她还敢不敢在暗地里动歪脑筋? 容静秋笑着按住她的手,“好的,我记住了。” 她也不推却这份好意,不过她是不会让清澜郡主为她动鞭子教训人的,这样有损好姐妹的清誉,以前还无所谓,现在定了亲事,就更不能惹出事端让未来婆婆心中不喜。 赵裕见这俩姐妹有说有笑的,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容静秋眼角看到他离开,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时时提防他了。 清澜郡主看了看远去的赵裕,又看了看身边的容静秋,总觉得她错过了什么事,“你们?” “打住,我跟他没关系的。”容静秋赶紧澄清。 “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清澜郡主好笑道,这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莫非你对他?”这下子她笑不出来了。 容静秋摆手道,“没有的事情,你别瞎猜,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清澜郡主这才想起薄景然这号人物,不怪她记不住,主要是这薄公子的存在感太弱。 定了亲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遂她当即放下心,“这样最好,我这九堂哥可不是适合你的良配。” 容静秋点了点头,她早知道他非良配。 闹洞房很快就结束,新娘子也被众人折腾得够呛,八皇子心疼新婚妻子,当即就把群人都赶出新房,别在这里碍眼。 朵拉公主也随着众人离开,心里还有几分惋惜,如果像他们漠北王庭那样通宵达旦的庆祝,那才好玩呢。 容静秋一眼就看出这朵拉公主的意犹未尽,遂提议明儿带她到京城街上去转转,那里有烟花气息,肯定能让朵拉公主感兴趣。 朵拉公主一听,两眼都冒光,这段时间她都是在这宫里转悠,要不然就是回迎宾馆,没人领她出去玩,来的那天她可是见识过这大安王朝都城的繁华。 清澜郡主眨眨眼,她倒是忘了,就算那容静冬与武婷玉想做什么,最近都没有机会下手,朵拉公主就是块很好的护身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迅速膨胀的野心(二更) 这么一想,她开口就与朵拉公主说起街面上的小吃和杂耍,说得那个天花乱坠,听得朵拉公主恨不得赶紧到第二天,她好寻新乐子,一路睡都缠着清澜郡主问长问短,问东问西的。 清澜郡主也不嫌烦,把三寸不烂之舌的功用发挥得很是彻底。 容静秋哪会看不出好姐妹心里的盘算,不过她也不说破,她们的任务是好好招待朵拉公主这番邦使臣,所以这点小算盘与任务不相冲突,就没有必要小提大作了。 婚宴结束了,众人坐上马车准备离开皇宫。 容静秋领了玉安公主吩咐的这桩差事,就得陪着朵拉公主,倒不好跟容金氏等人坐马车回侯府。 清澜郡主向容金氏保证会照顾容静秋的,然后她瞟了眼容金氏身后不言语只一双阴鸷着眼睛看人的容静冬,心里始终不放心,遂又拉着容静秋朝容金氏道,“定远侯夫人,三妹妹最近都要陪着朵拉公主,不如就先暂住在诚王府吧,这样我们姐妹俩照应起来也方便。” 容静秋闻言,眼睛都张大了,之前可没这么说过的呀,好姐妹这是自作主张啊。 清澜郡主一副你敢不听试试? 好吧,你霸道,你有理。 容静秋一副认怂的样子,逗笑了容金氏,她看得出来清澜郡主对自家女儿是一片真心相待的,这份真心难能可贵,这会儿她看清澜郡主份外顺眼,“那我这女儿就暂时交由郡主照顾了。” 清澜郡主笑道,“夫人放心,到时候我亲自送她回去,保证不会少一根毫毛。” 容金氏也笑道,“这话我信。”然后又朝容静秋吩咐了几句,无非是在人家家里做客不要任性之类的话。 容静秋一一点头,她知道容金氏是不放心她离开家,然后她又让容金氏将红裳和绿袖给她送来,说是习惯了她们的侍候,不在身边不自在。 容金氏哪有不应的道理?再说带上自己的侍女,总比使唤王府的侍女要容易得多,当然心里还盘算着要给诚王妃送上一份厚礼,毕竟礼多人不怪。 容静冬却是猛地看向容静秋和清澜郡主,她早就想好了要如何把这讨厌的姐姐给除掉,从此就能一了百了,父母的爱也好,九皇子也好,她再也无法与自己相争,结果这人却突然住到诚王府去了? 那她的计划该怎么办? “不行,你不能住在外头。”情急之下,她赶紧开口阻止。 不用容静秋开口,清澜郡主就摸了摸腰间的马鞭,睥睨着容静冬,“怎么?你不答应?” 容静冬看到清澜郡这无赖的样子,哪里还敢再说话?她是相信清澜郡主是会当众挥鞭的,她不能出这个丑,而且还是在宫里,这让九皇子怎么看她? 容金氏看了眼这不争气的小女儿,险些被她气得半死,遂拉着她的手拽着她走,省得她又惹出祸端来。 容静冬还是气不过地回头狠狠地瞪着容静秋,大有一副你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的味道。 正与容静思道别的容静秋对容静冬这眼神半点也不惧,还挑衅地笑了笑,大有一副你放马过来,我饶你不死的味道。 容静冬这才愤愤不平地跺了跺脚,她就不信她会斗不赢容静秋这个乡下妹。 看着容家人渐渐走远,清澜郡主却是皱眉道:“你这妹妹看来不撞南墙不回头,日后有得是麻烦。”她没想过整死容静冬,毕竟自己没有这么残暴,还有一条就是容静冬再如何也还是容静秋的嫡亲妹妹。 容静秋已经不为这个事情烦恼了,容静冬的脑子就那么大,还能指望有多好使? 比起做坏事简单粗暴的容静冬,武婷玉才是阴沟里的老鼠,特恶心人。 “就算撞了南墙,她也不会回头的。”容静秋太了解容静冬的性格了,“她生性霸道,不许人家染指她划定好的东西,就因为我俩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她才容不下我。”这个才是根源,其他的都是表象。 清澜郡主皱紧眉头,没见过这样的妹妹,京城哪家不是姐妹众多,一母同胞的就更要互相扶持啊,怎么非要斗得乌眼鸡似的? 到底是容静冬的问题,还是容家的家教有问题? 联想到跟容静秋关系还不错的容静思,她更倾向于是容静冬的问题,世人说她任性胡为,在她眼里,容静冬才是那个任性胡为不计后果的人,又蠢又坏又毒。 此时的容静冬表情阴沉得可怕,容静夏都不敢跟她同坐一辆马车,只能厚着脸皮与容静季同一辆马车,省得被容静冬当成了出气筒。 容静季自然也留意到容静冬的神情不对,不知道又想弄什么幺蛾子,二伯母什么都好,就是教不好容静冬。 所以哪怕不喜欢容静夏,她也没有排斥她与自己一辆马车。 不过她没有什么谈兴,歪躺在那儿闭目养神,今日她见了不少贺家送嫁的女眷,就连那新娘子,贺因的妹妹也跟她多说了两句话,还很感谢她能同意嫁给她哥贺因,不然她哥很可能要打光棍一辈子云云,听得她很是汗颜。 但从这里,她也看得出来贺家的家风不错,心里对未来的婚事又更多了几分信心 容静夏看容静思不搭理自己,她就更不会凑上去找不自在,于是也占了车厢的另一边,学着容静思闭目养眼,看了这场繁华,她心里自是羡慕不已,可惜没有这个命数,在心里哀叹自己没能投个好胎。 马车陆续离开,容静秋却是骑在马上陪着朵拉公主回迎宾馆,一路上额尔齐看她的目光让她极不舒服,忍了许久,再忍下去她就要得内伤了,于是直接转头看向额尔齐,与他来不及收回去的目光对上,“额尔齐王子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没有。”额尔齐没有被抓到偷看后慌乱的眼神,一个能在大安王朝当了多年细作的人,心理素质是极高的。 容静秋却是冷笑一声,“那你老盯着我看做甚?这一路上你已经看了我不下十回,我可有冤枉你?”顿了顿,嘴角向上一勾,嘲讽道,“还是你对我给朵拉公主当伴客有意见?” 朵拉公主一听到自己的名号,就勒住马缰绳,回头就朝额尔齐甩了一鞭,那鞭子打在额尔齐的身上,把他的衣服都划破了,还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可见是用了十足的力道。 然后朵拉公主直接用漠北语大骂额尔齐,容静秋听不懂,清澜郡主也听不懂,两人对视一眼,没去多管这桩事情。 额尔齐没有做出怨恨的表情,而是右手抚上左肩,行了一礼就勒住马缰绳让马儿后退几步。 朵拉公主这才冷着脸不再大声喝斥,转头看向容静秋的时候,她又是笑容满面的可爱小姑娘,“容三,你别怕,我已经训斥他了,他再也不敢偷看你。”顿了一下,又冷酷地道,“下次他再犯,你告诉我,我把他倒掉起来狠狠地抽一顿,看来这些年没打他,他骨头都痒了。” 容静秋点头表示记住了,她知道额尔齐是阴狠性子的人,所以她也没有回头去痛打落水狗,仇恨已经够多了,再多拉一点也没意思。 把朵拉公主送回迎宾馆,容静秋这才与清澜郡主告辞离去。 她们不知道,在迎宾馆内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俩看,这双眼睛如鹰隼般狠厉,仿佛抓到猎物就要狠狠撕碎。 “哥,我回来了。”朵拉公主一进屋,就看到兄长额尔泰站在窗前,遂立即三两步跑向他,抱住兄长的手臂高兴地道。 额尔泰轻抚妹妹的头顶,看到妹妹兴奋的样子,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笑容,“婚礼好玩吗?” “还可以,但不如我们漠北的婚礼有趣。”朵拉公主笑靥如花地道,然后比划着在最好玩的环节闹洞房的情形给兄长听。 额尔泰没有打断妹妹的描述,安静又耐心地听她说话,时不时地回应她一两个字,妹妹就笑得越发高兴。 看妹妹说得差不多了,这才让她去休息一下。 朵拉公主这才高兴地回自己房间去。 额尔泰在妹妹消失后,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他打了个响指,额尔齐就从外面闪了进来,一进来就毕恭毕敬地给额尔泰行礼,半点也不含糊。 额尔泰安然地受了他的礼,这才正眼看他,“你该明白,若你不能发挥出价值来,我是不会带你回漠北的。” “王子放心,我必定证明我的用处。”额尔齐很是自信地一笑。 “希望你不是逞口舌之快。”额尔泰冷冷地道。 额尔齐也不多说,而是掏出怀里的图纸,上前一步摊在桌面上,“这是京城的布防图,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搞到手的,就算他们怎么审我,我也没有把这些给招出来。” 额尔泰没看他,而是两眼紧紧地盯着这大安王朝的都城布防图看,半晌,他抬起头拔出匕首狠狠地插在布防图的中心地带,狠声又无情地道,“就算这是真的,暂时对于我们来说是无用之物。” 过不了边关,更何谈拿下这大安王朝的中心区域? 额尔泰笑了,笑容里有股嗜血的味道,“王子,你以为我就只搞到了这一张布防图?比起这个,我这里还有更有用的。”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大安王朝的上层阶层的关系如何,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这个王朝的人有着悠久的历史,他们都读了许多许多的书,不缺知识的灌溉,他们也不缺骁勇善战的战士,他们更不缺财富,这样一个地方的人,你以为靠着我们的铁骑就能征服他们?” 额尔泰不说话了,他当然知道大安王朝地大物博,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眼谗这块土地,他们的祖先早就想要染指这片最富饶的土地,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额尔齐看到自己这一番话镇住了额尔泰,脸上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他自认在漠北王庭里面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大安王朝了,他恨自己身上这一半的血统,更恨那个生下他的女奴,如果他有额尔泰这样的出身,他如今早就是漠北王庭的太子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王子,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额尔泰猛地抬头用鹰隼般的目光盯着额尔齐看,别在他面前卖关子,他不吃这一套,有话就快说,不然就别怪他也赏他一鞭子吃。 额尔齐咧嘴一笑,对于额尔泰的威胁压根不在意,他当然知道这漠北王庭最尊重的王子其实没读过多少书,于是自信地笑着坐到了额尔泰的对面,“这么大的江山,从外面攻进来一时间是打不垮的,但是若是从里面一点一点蚕食呢?蛀虫虽然讨厌,但用得好时,他们也能起到奇效。” “你打算从内部瓦解他们?”额尔泰一下子就抓到这一番话的重点。 额尔齐觉得这王子总算聪明了一回,“既然明的不行,我们就来暗的,假以时日,把这大片江山都给吞食了,我们的铁骑也就能踏平这一片土地,征服这里的人民,让他们生生世世都给我们当奴隶。” 这一番话说得额尔泰热血沸腾,如果他有生之年能攻下这里,那他将是最伟大的汗王,日后的史书都要歌颂他。 男人对于征服欲都是痴迷的,额尔齐知道自己已经把这额尔泰的野心给最大限度的激发出来了。 于是他又加了一把火,“这个主意虽好,但得有人去执行,”随后长叹一声,“可惜我暴露了,我若是在这京城活动,他们会死死地盯着我,我也不能展开手脚去大干一番……” “所以,你的意思是?” “寻找新的代理人,一个能让他们提防但又能放心的人。” 额尔泰的眉头狠狠一跳,然后又深深的皱了皱眉,“这样的人可不好找,一时半会儿从哪里寻得……” 额尔齐的下巴朝外面努了努,笑得万分邪恶又嗜血,“眼下就有个现成的,就是不知道王子,舍不舍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一更) 额尔泰瞬间狠狠地瞪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个低贱女奴生的孩子,当即一拳打向对方的右脸颊,双手提着对方的衣领恶狠狠地道,“朵拉是我的亲妹妹。” 额尔齐也不把嘴角的血迹擦掉,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同父异母的兄长,笑他的虚伪,他把朵拉从草原带到这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别自欺欺人啦,什么亲妹妹?在汗王的位置面前,这些都一文不值,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朵拉算什么,不过是个公主而已,并非不可取代。 额尔齐那种嘲讽且洞悉一切的目光让额尔泰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他瞬间觉得狼狈不已,顿时恼羞成怒,遂狠狠地一拳又一拳地狠揍额尔齐,把怒火都撒在对方的身上。 额尔齐也不出声喊疼,他从小就这样被揍打的,打一顿算什么,他又不是承受不起,不过他心里是真的看不起额尔泰,明明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偏还要装模作样,伪君子说的就是这种人,怪不得至今也没能得到汗王的赏识。 此时的容静秋正随清澜郡主回了诚王府,其实这诚王府于她而言并不陌生,虽然这辈子只来过一两次,但上辈子却是来过很多次,尤其是澜郡主即将和亲的那段时日,她日日都过府探望,一是陪伴,二就是监视,不能让和亲公主出了意外,遂对这里房屋的结构那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我总得你好像对我家很熟悉一样,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错觉?” 听着清澜郡主调侃的话,容静秋微微一笑,“兴许我做梦时梦到过你家也未定,这京城的院子都大同小异,王府只不过是比较大点而已。” 好在这辈子清澜郡主命运已经改变了,这是她觉得尚算欣慰的一点。 清澜郡主闻言,哈哈大笑出声,“说得在理。”伸手拉着容静秋就往母亲的院子而去,母亲应该已经先回来了。 果然,她刚到正房门口,就看到门帘被人掀了起来,然后露出的是母亲身边得用的大丫鬟和气的笑脸,“奴婢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郡主过来了,这不赶紧迎了出来?” 清澜郡主笑着轻捏了一下这圆脸丫鬟的脸庞,“还是你机灵,不枉本郡主素日里疼你。” “郡主就会寻奴婢开心。”圆脸大丫鬟也不气恼,显然是平日里与清澜郡主闹惯了,然后一脸看向容静秋,“今儿听到喜鹊枝头叫,原来是有贵客盈门啊,容三姑娘,里面请。” 容静秋笑看了她一眼,“确实小嘴挺甜的,怪不得你家郡主时常疼你。” “那是郡主抬爱。”圆脸大丫鬟笑道,看得出来她在诚王妃面前应该很得脸。 其实清澜郡主排行第四,但她是诚王妃所出,所以府里的下人都郡主郡主地称呼,没有按排行称一声四郡主,可见地位超然。 要不然也养不出清澜郡主张扬的性格,这些都是成长环境决定的。 诚王府里的其他郡主,容静秋大多都没有什么印象,因为没有什么交集,嫡庶有别,这点在皇家依旧是存在的 随着这圆脸大丫鬟穿过一道又一道门,这才进到暖阁,诚王妃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你先在家里住些时日,这事自有我与你父王为你撑腰。” 屋子里的有股宁神安气的香味,还有个年轻姑娘坐在罗汉床的一边神色有些凄苦,眼睛红肿,似乎是刚哭过不久。 这年轻姑娘一看到清澜郡主进来,赶紧拿帕子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起身相迎,“四妹妹回来了,这位是?”看到容静秋还有几分好奇地上下打量,不过觉得眼生,怕喊错了人家名字会尴尬不已,没看到清澜郡主还拉着对方的手吗? “这是容家三姑娘,我手帕交,这是我家二姐姐,你就跟着喊声二姐姐得了。”清澜郡主给两人介绍。 容静秋其实早就认出人来了,诚王府的二郡主,庶出,只因养在诚王妃的膝下,跟清澜郡主的关系不错,至于封号是什么,她还真的想不起来,之所以还有点印象,就是这人的婚姻那是一地鸡毛,最后更因为与丈夫互殴而成为了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清和郡主看到容静秋朝自己福了福,看在四妹妹的面子上,她赶紧回了一礼,不敢端皇家郡主的威风,她在嫡母与嫡妹的面前一向都颇有眼力见。 诚王妃一看到容静秋就笑了出来,招手让容静秋坐到她身边来。 容静秋行了礼之后,也从善如流地上前坐到诚王妃的右手边。 “怎么好些时日都没见你过府来玩玩?”诚王妃亲热地拉着容静秋的手,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家晚辈看待。 她是真的喜欢容静秋,自从自家女儿与她交好开始,这性子收敛了不少,也没再惹出祸端来让人笑话,更重要的是与金家的婚事定了下来,这可把她多年的心事都给解决了,遂一直跟人说,容静秋是清澜的福星。 “家里还有些事,一直抽不开身,我也想念王妃,这不,一得闲就跑来打算小住些日子……” “这感情好,我们娘俩正好说说话。”诚王妃高兴地道,还立即吩咐刚才那个圆脸丫鬟去收拾客院。 澜郡主却道,“三妹妹跟我住一块儿便是,不用再收拾客院了。”那儿住着哪有她的院子舒适,再说现在金三的伤势好得七七八八了,她也正好与容静秋秉烛夜谈。 容静秋不置可否,反正住哪里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 诚王妃哪有不应的道理?她正希望女儿能学学容静秋身上淡定的行事风格,这样中和一下,女儿将来出嫁她也才能放下心来,至少不能像眼前的清和一样,嫁了人也不安宁,与夫婿吵吵闹闹的,看得她也心烦。 清和郡主其实是暗暗吃惊的,自家这嫡出妹妹的性格一向霸道,她的东西一向不给人碰的,小时候她故意拿她的布娃娃来玩,结果她看到后,就把这布娃娃给铰碎了,然后一声不吭地就让侍女给扔出去,她当时吓得都不敢动。 自此后,她都不敢再招惹这嫡出妹妹,谁知道她会不会一时气狠了就拿把剪子对准自己?真出了什么事,父王与嫡母妃也只会护着她,在她的认知里,这妹妹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可是此时她看到的是什么? 这嫡出妹妹居然邀请容静秋与她同住一屋,这太不可思议了,莫非这嫡出妹妹改了性子? “二姐姐在看什么?”清澜郡主被这庶出姐姐给看得不耐烦了,莫非她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可能的,如果有,容静秋早就提醒她了。 “没,没什么。”清和郡主这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入神,一直盯着嫡出妹妹的脸看,这下子被抓了个现形,她顿时有些慌张又有些恼羞成怒,被看一下而已,又不会少块肉,至于吗? 清澜郡主才不管这庶出姐姐在想什么,反正不招惹到她头上即可,不然她会让她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就像小时候的那只布娃娃一样,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她是在试探她,没什么本事,弯弯肠子倒是多,她会如了她的愿才怪,那一剪子下去铰碎了布娃娃,就是她给她的警告,别想着朝她伸手,小心她一剪子下去就断了她的手。 这人就是被她母妃给养大了心,在王府里耍不起威风,到了夫家却把郡主的身份端得高高的,二姐夫就是受不了她这作风才有了外心,正好被她抓了个正着,这下子彻底捅了马峰窝,她又哭又闹的,也没能让二姐夫收心,最终只能回娘家来搬救兵。 在她看来,连个男人都摆不平,真是没用,就这样也好意思在夫家耍郡主威风?真是扫了皇家的颜面。 从诚王妃的院子出来,容静秋就听了一路清澜郡主对那庶出二姐的吐槽,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画虎不成反类犬。 容静秋都有几分哭笑不得了,这好姐妹到底是为那二郡主打抱不平呢,还是觉得对方连个夫婿都镇压不了堕了郡主这名号的威风,这还真不好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些事外人还真不好评判,不过我是女人,我觉得还是男人的问题比较大。” 清澜郡主闻言,叹息一声,盘着腿坐到罗汉床上,指挥自己院子里的大丫鬟上茶端点心,总之有什么好吃的都拿出来招待容静秋,“我那二姐夫确实也不是东西,现在心都被外面的花娘给勾住了,把花楼当成了家,这夫妻俩吵架吵成这样,连点脸面也不给我们家留,也不怪我父王要收拾他,大不了再换个夫婿得了。” 这也是皇家女眷才能有的任性,换成普通人家,哪敢说出随便换夫婿的话来? “我开始有点担心金家三表哥了,万一他哪天有了花花肠子……” 容静秋的话还没有说完,清澜郡主就柳眉一竖,“他敢?看本郡主不打断他的腿。”然后冷笑一声,“他若敢骗我,我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容静秋顿时心虚不已,千万不能让好姐妹知道她与金三联合设计圈套给她钻的事情,不然连她估计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奇怪,我说金三,你心虚什么?”清澜郡主凑到容静秋面前,上下怀疑地一看,“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你怎么这么多疑啊,我看看,你这眼神也不大好使,看清楚点,我这叫心虚吗?”容静秋反咬一口,反正打死不能承认。 清澜郡主看了她半晌,然后才得意一笑,“我想你也不会骗我。” 容静秋讪讪一笑,“有时候善良的谎言也是出自好心。” “哼,谎言就是谎言,本郡主眼里不揉沙。” 清澜郡主的认知一向与众不同,所以容静秋也不与她争辩,况且说多错多,这是闭上嘴巴最为安全。 红裳和绿袖过来后,就直接被安排在清澜郡主的院子里。 翌日清晨,容静秋出门时,特意把二人都带上,毕竟外面人群混杂,为了朵拉公主的安全着相想也好,为了自身着想也好,多带点人出门准没有错的。 清澜郡主觉得容静秋这安排不错,她也向诚王爷讨了几个府里的侍卫跟在身后,这样一来就能万无一失。 两人刚要出门,就看到二郡主清和急忙赶来,“我在府里也闷得慌,听说你们要陪那番邦公主逛京城,要不也带上我一块儿去吧。” 清澜郡主看了看她,随后笑了,“二姐姐愿意跟上来,那就一块儿去呗。” 清和郡主这下子高兴了,又看了眼容静秋,容静秋笑道,“人多热闹一点,不过二郡主得留意自身安全。” “那是一定的。”清和郡主赶紧道。 因为朵拉公主来自草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所以清澜郡主也好,容静秋也好,都选择了骑马。 清和郡主的眼睛眨了眨,她小时候因为觉得骑马不符合淑女的作派,所以没有跟着学,私底下曾笑过清澜郡主是个野蛮人,这会儿她只好选择坐马车。 可独自一人坐马车却又是无趣得很,一路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还想着要与二人打好关系,这下子看来是泡汤了,从车窗看出去,一身骑装骑在马上的两女看起来恣意张扬,虽然惹来路上不少行人不赞同的目光,但她眼里却突然有抹羡慕。 她一直想学这嫡出妹妹的作派,但其实一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她身上没有这种气质,更没有她那种底气,怪不得那个臭男人一点也不怕她,就是吃准了她是只纸老虎。 不想还好,一想她就气得抓紧手中的帕子,她可不是任人欺负的窝嚢废,得想个法子狠狠地教训那个男人一顿才行,得让他知道她是他得罪不起的皇家郡主。 从迎宾馆接出了朵拉公主,今日那额尔齐依旧跟在朵拉公主的身后,只是脸上有些青肿,看起来像是被人暴揍了一顿。 容静秋不客气地盯着他看了好几眼,心里渐渐有数了,能打额尔齐的不外乎两人,不是朵拉公主就是那个一看就不好惹的额尔泰,看这脸青鼻肿的程度,不是女人惯用的招数,显然是挨了额尔泰的拳头。 清澜郡主招呼朵拉公主在前面看杂耍,这些杂耍惟有大安王朝才有,朵拉公主自是看得目不转睛,还跟着人一起拍手掌,清澜郡主也很通气,只要朵拉公主一拍掌,她就让身后跟着的人往那铜盆里扔钱。 耍杂耍的人一看,顿时更加卖力,精彩程度节节攀高,这让朵拉公主更是惊呼起来,直呼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清澜郡主笑着给她解释,什么叫做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的道理。 清和郡主对这些民间杂耍半点兴趣也没有,还不如王府里养着的戏班子表演得精彩,遂拿着帕子掩了掩鼻子站得有点远,显然是嫌这贩夫走卒体味难闻。 容静秋倒是没往前凑,她与额尔齐都站在后面。 “看到我被人揍,你很开心吧。”额尔齐转头看向容静秋咧嘴一笑,甚是渗人。 “奇怪,你挨揍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开心个什么劲?”容静秋觉得他莫名其妙,“等哪天你死了,我或者会真开心也未定。” 要耍阴阳怪气,谁不会? 容静秋轻嗤笑一声,对额尔齐这套半点也不买账。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额尔齐突然举起拳头对准容静秋。 容静秋机警地往后一退,红裳和绿袖立即往前一跃挡在自家主子的面前,两眼狠狠地盯着额尔齐。 “放心,我是不会打人的,尤其是女人。”额尔齐呵呵笑地收回自己的拳头,嘲讽地看了眼容静秋,就这点胆子,还敢跑出来跟他做对?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容静秋轻轻将红裳和绿袖推开,向她俩摇了摇头,她才不会相信这额尔齐的话,小心能驶万年船,她对自己的小命很是爱惜的。 “额尔齐,你的处境并不太好啊,我猜猜,揍你的人是额尔泰吧,”她笑得像只狐狸,半点也不示弱,“你说话惹怒了他,我猜猜,你都说了什么?” 额尔齐脸上的笑容一收,嘴角抿得死紧,那阴沉得让人窒息的样子又出现了。 “哟,真不禁吓,就这点胆子啊,我都还没说什么呢。”容静秋嘲笑出声。 别以为就他懂得逞口舌之利,她也不遑多让,况且来而不往非礼也,对待番邦人士就该让他们知道大安王朝的礼节。 额尔齐被反讽回来,遂冷笑一声,“不管你说什么,总得有人信你的说辞才行,容家三姑娘,我劝你还是别多事比较好,不然哪天你落进我的手里,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还把手指给掰得咔咔响。 红裳和绿袖的脸色都变了,容静秋却是神色不变,仿佛额尔齐说的话对她没有半点影响力。 “等你哪天实现了这样的梦想再来说大话吧。”容静秋回敬道。 “那就等着瞧好了。”额尔齐突然笑得万分帅气地朝她行了一个漠北之礼,看起来似一个阳光青年,而不是阴暗地沟里的老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逞英雄气概(二更) 容静秋眯了眯眼,她从来都不小瞧额尔齐,这个人有胆有勇有谋,就是不走阳光道,喜欢往阴沟里钻,就是这样对他才更不能掉以轻心。 不远处酒楼上,冯得保把窗户稍稍推开一点,让自家殿下看得更清楚一些,远远地就能看到容静秋不知道与那番邦男子说了什么,两人有说有笑的,并且那番邦男子还朝容静秋行了一个漠北礼节,怎么看怎么怪。 他觉得容静秋太不知道收敛了,到处招蜂引蝶,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安份的人。 “殿下?”他有些不安地唤了声自家主子,深怕自家主子此刻气疯了。 赵裕看也不看冯得保一眼,两眼定定地看着与容静秋说话的额尔齐,这人身上其实还有许多秘密没有挖掘出来,这般放他出来就是看看能不能引出他藏起来的那份秘密,数年经营,不会是只为了用那什么神药控制几个后宅妇人这么简单。 “查出他为何被额尔泰打了没有?” “回殿下的话,迎宾馆那番邦使节团防备很是森严,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探出有用的消息,不过肯定的是这两人产生了口角……” 赵裕回头斜睨一眼这下属,薄唇蹦出俩字来,“废话。” 那下属立即额冒冷汗,知道自己的办事能力被主子给置疑了,遂忙道,“属下这就去查出来。” 赵裕挥挥手让他退下,这样的人不配再担任这个职位,遂朝冯得保道,“找个比他能力强又脑子好使的替换下他。” “是,殿下。”冯得保也觉得刚才那暗卫头子实在是蠢得很,没查到实质的内容也不能拿显而易见的事情来邀功。 赵裕轻敲了两下桌子,就有一个京城贩夫走卒的人进来,行了一礼后,就将容静秋与额尔齐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甚至还把当时双方说话时的语气神态学了了一遍,惟妙惟肖的,看得冯得保都想偷笑了,可看主子的表情十分严肃,他哪敢笑出声来? 他可不想再挨板子。 赵裕冷哼一声,手指轻敲桌面,心里的想法渐明,顿时,他的周身冷气大放,让冯得保等人大气都不敢喘。 容静秋并不知道赵裕一直带着人尾随在他们这一行人的后面,她没再与额尔齐攀谈,而是接替累了的清澜郡主,介绍起这市集摆着的手工艺品,这些东西都粗糙得很,但胜在很有特色,也是大安王朝百姓的日常。 朵拉公主果然看得极为入迷,还拿起一对虎头鞋比划起来,“这个做得真精致,我阿哥刚添了个儿子,带一双回去,嫂子肯定喜欢。” 容静秋遂给她讲起虎头鞋的寓意,然后示意身后的随从付钱,这花不了多少银子,能让朵拉公主满意即可。 朵拉公主也不客气,直接就收下了这对虎头鞋,然后抛给额尔齐拿着。 这一路上但凡她看上的东西,都有人买单,最后她也不好意思起来,“回头我让我阿哥还钱给你们……” “谈钱多俗气啊,这只不过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罢了。”清澜郡主笑道,“这可是地主之宜,公主无须客气。” “这怎么好意思?”朵拉公主并不想占人大便宜,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容静秋笑道,“我们可是朋友啊,我们这里有句话,叫做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一点小钱而已,公主无须计较。” 朵拉公主这才没再提还钱的事情。 接下来就是吃美食,一直没有说话的清和郡主适时开口,“我知道一家铺子做的美食很是地道,都是京城风味的,公主不妨去试一试。” “哦,在哪里?”朵拉公主果然来了兴趣,这京城真好玩,她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就在这里不远处。”清和郡主指了个方向道。 清澜郡主也好,容静秋也罢,都没有开口去阻拦她,两人甚至对视一眼,不知道这清和郡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那就姑且去看一看。 清和郡主在前面指路,一行人也没有骑马或者坐车,而是步行前往,反正这里的景致都是朵拉公主感兴趣的,所以这一路上也不枯燥。 突然,清和郡主的侍女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对男女道,“郡主,那是不是我们家仪宾?” 容静秋顿时好奇地朝那侍女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相貌堂堂的男子小心地扶着一个戴着纱巾的女子迎面走过来,显然大家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都是那家所谓京城美食做得极地道的店。 她认不出来这人是不是清和郡主的驸马,所以朝清澜郡主看过去,清澜郡主沉着脸点了下头,明显是不高兴。 容静秋知道她不高兴什么,一是清和郡主行事不知道大小,这是在招待番邦公主,是正经事,她却用来解决私事;二是这毕竟是家丑,大喇喇地摊在太阳底下,还是在番邦公主面前出丑,她丢不起这个人。 只可惜清和郡主两眼只看到那有外心的丈夫,而看不到清澜郡主阴沉的脸色。 “仪宾是什么?”朵拉公主抓话的功夫简直一流,一下子就戳中中心。 清澜郡主没有开口,容静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秋只好解释道,“这是我们大安王朝对郡主等有封号女姓夫婿的统称。” 朵拉公主这下子明白了,所以这人就是这个一脸热情给她介绍美食的什么清和郡主的夫婿?“那他怎么扶着另一个女子?这太过份了。” 她出生就是漠北王庭的公主,将来谁娶了她都不能背叛她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不然她就大鞭子抽死他,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遂,她转头看向眼里冒火却始终隐忍的清和郡主,“你不上去甩他两巴掌?你们大安王朝的郡主都这么弱的吗?我看玉安公主也好,清澜郡主也好,甚至是容三,都不是这样软弱无能的人,你怎么这么没用?” 被说无用的清和郡主猛地睁大眼睛,她没想到自己会得到到这么一个评价?遂有点哑巴吃黄连的味道道,“我……” “你真是太没用了。”朵拉公主看不下去了,尤其是那个男人已经发现了他们这一行人,却仍然对妻子视而不见,这简直是岂有此理?“不如就由我替你教训一下这狗男人好了。” 这话正中清和郡主的下怀,不过她面上仍有几分迟疑,“这……这岂敢劳烦公主……” “这有何烦的?”朵拉公主听过大安王朝这边流行的绿林好汉的故事,早就想当一回了,正好这次为这弱女子出一回头,也算是做了桩好事。 遂她直接把腰间的鞭子抽了出来,二话不说,上前就朝清和郡主的丈夫一鞭子抽过去,直把一个书生给打趴在地上,然后他扶着的那个女子来不及收势,也跟着跌倒在地上,顿时疼得脸得抽了。 “清娘,你没事吧?”清和郡主的丈夫宋仪宾忙去扶那女子,连后背的伤都没顾得上,然后转头看向朵拉公主,怒道:“你是何人?居然敢在天子脚下打人,”看到朵拉公主又一鞭子挥下来,他这回知道闪躲了,还死死地护着怀里娇弱的女人。 清和郡主看得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这太过份了,这死男人眼里还有没有她的存在? 呸,一个花娘居然取名叫清娘,这是要寒碜谁呢? 宋仪宾这下子把所有的怒气都对准了清和郡主,朝她劈头盖脸地骂道:“是你指使的,对不对?你这个毒妇,若是清娘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惟你是问。” “一个花娘的孩子没有就没有了,也就你这冤大头当成宝似的,简直笑死人了。”清和郡主立即回嘴,并且鄙夷地看了眼那个清娘。 这番举动惹怒了宋仪宾,他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就要去掐清和郡主的脖颈,看那狠劲是把清和郡主恨得透透的。 清和郡主岂会让他碰到自己?遂赶紧躲到朵拉公主的身后,“公主,救我,他要杀我……” 朵拉公主本来就想一逞英雄气概,当下把清和郡主保护在自己的身后,“你别怕,有我在,他伤不了你。” 然后又是一鞭子挥下去,把宋仪宾的前襟都打出一条血痕来。 那叫清娘的女子看不下去了,忙过去要拉住自己的情郎,“宋郎,我没事,就此罢手吧,那可是你的妻子,她还是本朝的郡主……” “去他的郡主,我从未当过他是我的妻子,都是她死皮赖脸地要嫁给我,我娶她是逼不得已的。”宋仪宾气得口不择言。 清和郡主原本只是想设计这丈夫挨一顿打,然后再借机把那小贱人的肚子给弄掉,哪知道会听到这一番话,顿时一颗心如泡在苦海里一样,遂不顾仪态身份地回应道:“你放屁,当初是谁求我嫁给他的,我看你是过河拆桥才对,你这个负心汉,有了新人忘旧人,大家都来评评理,这就是个陈世美。” 这下子更多人围过来看热闹。 容静秋皱了皱眉,人太多了,容易出事,她与清澜郡主对视一眼,不能再让他们闹下去了,一是丢脸,二是闹大了不好收拾。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一更) 清和郡主毕竟是清澜郡主的庶姐,所以清澜郡主出手制止她胡闹比容静秋方便得多。 容静秋看到清澜郡主已经走过去准备拉开清和郡主,而她却是转头吩咐红裳和绿袖带人先把人群疏散开来,别围在这里看热闹。 可想法是好的,做起来却不容易。 清和郡主与宋仪宾彻底撕破脸,两人互相都不肯退让,而朵拉公主就是个拎不清的,自以为是在主持正义,又是一鞭子挥向宋仪宾,在他身上又打出一条血痕来,而那叫清娘的女子吓得惊叫一声,然后白裙子上立刻见红了,这让宋仪宾的眼睛都红了,冲向清和郡主要跟她拼命。 局面的发展怎一个乱字了得,容静秋此时恨不得时光能倒流,她一定把清和郡主这个不稳定因素给排除掉,她是真没想到她会失去理智到这个地步。 男人生了二心,大吵大闹甚至是大打出手又有什么用?那是九匹马也拉不回来的真心。 况且这样做对于她维系婚姻是半点好处也没有的,真闹到圣人的面前,这婚也就没有再维系下去的必要了。 如果真是不能与之再过日子了,那分开也可以体面地分,事后再找回场子也不迟,都比这样大闹一场要强得多。 “公主,我们大安人有言清官难断家务事,况且这是他们夫妻俩的事情,我们外人实不宜插手搅和,怎么解决自由他们夫妻自行决定……” 她一把按住朵拉公主执鞭子的手,不让她再肆意挥鞭,此时她的面容十分的沉着冷静,半点也不复平日里的谈笑风生。 “你松手,这负心汉欠教训。”朵拉公主霸道惯了,此时被那宋仪宾给挑出怒火来,遂不管不顾地就想要甩开容静秋的手,哪知这容静秋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力气居然不小,她是怎么用力也无法将她的手给甩开,“你……”她的眼里难掩惊讶,注意力已经被转移到容静秋的身上。 这大安王朝的女子还真是不可小觑,她以前太小看她了。 容静秋看她不再逞强硬要出头,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不过那微扬的嘴角还是有几分冷淡,“公主,宋仪宾再如何是个负心汉,自有他岳父岳母去教训,况且公主是漠北使节,当街殴打我大安王朝的子民,是不是太过于霸道了呢?”她微转头看向一旁看好戏的额尔齐,“额尔齐王子,不打算说些什么吗?难道你漠北使节团到我大安王朝来就是当街殴打我朝子民的吗?” 宋仪宾有错,那也轮不到一个番邦公主去教训,这是在打大安王朝的脸。 虽然额尔齐没有什么能力,甚至话语权也不高,但就凭他惹怒了额尔泰还没有被打死,就证明他还有价值,所以她这会儿只能向他施压。 额尔齐眯了眯眼,他是乐见朵拉公主惹事的,这个公主心高气傲,就该受点教训,他正好借机出一口气,只不过这容静秋太可恶,她是有多见不得他好,让他乐呵一下都不行? 朵拉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那个额尔齐管不到她的头上,也轮不到他在她面前耀舞扬威,她冷冷地质问容静秋,“你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凡事适可而止。”容静秋本不想说重话得罪人,但现在看这朵拉公主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那就别怪她说话难听,面子是人给的,也是自己挣的。 清和郡主本不想就此收手,但嫡妹严肃着一张脸的表情吓到了她,再听到容静秋的那番话,她脸上的血色瞬间变白,她只是看这朵拉公主好挑唆,又是番邦人,真闹出事情来,凭她的身份完全可以全身而退,而她只要装做是偶遇即可,就能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哪知想得太美好,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容静秋这是要将这事件升级到两国之间的矛盾吗? “四妹妹,赶紧阻止容三姑娘,她这话说不得……”她一脸急切地抓住嫡妹的手,满眼都是恳求。 “这下子知道怕了,刚才逞威风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怕?”清澜郡主冷声道,“现在晚了,这事御史台那边迟早会上奏,父王也要受你牵连,得一个教女无方的罪名。”看到庶姐的身体摇摇欲坠,她半点也不同情,“你要打他,什么时候打不行,非要闹到漠北公主的面前?这是在扬我国威吗?” 嫡妹的质问,清和郡主一句也答不上,只知道这下子完了,父王和母妃事后肯定不会饶了自己,这么多年来她刻意经营的形象也毁于一旦。 清澜郡主看这庶姐这回知道厉害了,这才打算缓和语气说两句,哪知,宋仪宾却是不死心,趁这会儿众人放松之际,从侧面冲过来,一把掐住清和郡主的脖子,把她狠狠地往墙上推。 “嘭”的一声,清和郡主的后脑勺撞到了墙面上,痛得她头昏眼花,更别提被掐住的脖子,瞬间她体验到死亡的气息。 她的手敲打着丈夫的手臂,脚狠狠地踹向他,只不过呼吸不了,导致她的动作根本就使不上力,只是软绵绵的挣扎着。 恨,她真的好恨,这就是她当年眼瞎看上的乘龙快婿,就因为她不能给他谋官位,所以他就对她下这种狠手? 时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人常言一夜夫妻百日恩,可她今日却要命丧枕边人之手,这真是讽刺。 突然,宋仪宾掐住清和郡主的手软软地松开,再然后就是“嘭”的一声摔倒在地,显然被人打昏过去。 清和郡主也软软地瘫倒在地上,此时她顾不上脖子上被掐出来的紫痕,而是拼命地喘气,能重新呼吸新鲜空气,能再活着,真是太好了。 清澜郡主上前扶起这庶姐,到底是同府姐妹,她还是给她顺了顺气,刚才变故横生的时候,她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多谢七哥哥了。”她抬头朝七皇子道谢。 七皇子适时地摆了摆手,皱眉道,“怎么闹得这么难看?” 清澜郡主苦笑了一下,不好回答这个问题,遂只好避而不答。 容静秋同样也没能反应及时,毕竟制止住朵拉公主的行为之后,她也没想到宋仪宾会这么大胆,当场就想掐死清和郡主。 倒是七皇子来得很是及时,不然清和郡主真的危矣,看那脖子上的紫痕,就知道这宋仪宾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是一心要杀妻了。 朵拉公主也惊呆了,连鞭子都不记得挥,她一直以为大安王朝的男人都像个娘们一样,软唧唧的,哪曾想会有宋仪宾这种猛人?在他们漠北,男人也会打妻子,但很少会用掐脖子这一招,没人真想把妻子给弄死,毕竟弄死了不划算。 可大安王朝的男人是真能下狠手杀妻。 全场不意外的人惟有额尔齐了,他混迹在京城后宅妇人当中,哪会不知道这对夫妻积怨甚深,就算这次不动手,总有动手的一天,这对夫妻长久不了。 在楼上观望的赵裕却是把目光放在七皇子的身上,这来得真是巧啊,有时候来得妙不如来得巧,还能卖个人情给诚王,至于还有没有别的目的,那就还有待观察了。 “七皇子这是看上了那番邦公主了?”冯得保嘀咕了一句。 赵裕冷冷一笑,“真娶了番邦公主,那就与皇位彻底无缘了。” 朵拉公主虽然也是公主,但在重视血统的皇家是不会允许未来君主身上流有异邦血统的,那会直接被排除出继承人行列。 冯得保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如今太子地位稳固,大千岁势力也不弱,怎么看这皇位都轮不到七皇子的身上,所以七皇子放飞自我也不是不可能。 “听说漠北有意要与我们联姻?”冯得保低声道,“就是不知道是请嫁和亲公主,还是要把这朵拉公主嫁过来?” 不管是哪种,自家殿下绝不能娶朵拉公主为妻,所以殿下还是不露面的为好,省得朵拉公主看自家殿下长得好,就动了心思。 赵裕倒没有这般自恋,毕竟长相这种东西仁见仁智,不过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老七在想什么? “给潜在大王府的人去信,要他好好打听一下最近大千岁有没有见过七皇子。” “殿下怀疑?” 赵裕举了举手示意冯得保不要再说下去,自从大王妃甘氏薨了之后,大千岁像变了个人似的,往府里抬了好几个美人,但却拒绝再娶妻,而且与七皇子的关系变得极差。 七皇子是靠不上太子的,他只能死死地抱着大千岁的大腿,不然他很难有出头天。 要说他没有野心,之前也不会把有污点的未婚妻给弄到庵堂里,强迫人家出家,显然他是想要娶个有助力又名声好的妻室,这是不放弃想要竞争大宝之座啊。 冯得保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如果真是自家殿下猜测的那样,事情超出想象。 赵裕微垂眼眸,身子一闪,返回包厢里面,没打算现身,毕竟不能坏了七哥的好事,不是吗? 七皇子此时正与朵拉公主攀谈,他语气温和又不失礼貌,“公主无须担忧,该道歉的是我们才对,让公主卷入这样的事情里面,本皇子深感歉意啊。” 朵拉公主饶有兴趣地看向七皇子,这个男人不似自家兄长那样强健,也不像草原的汉子那样高大,但身形修长,长相也好看,应了她学的大安语里的那个词,叫做玉树临风。 顿时,她对七皇子颇有好感,主要是对方登场时,一掌劈向那个负心汉后颈时的样子,实在是太有男子气概了,她当时都看痴了。 如今听到他说话不似容静秋那般尖锐,心里就更开心了,她看也不看容静秋一眼,倒是笑语晏晏地道,“七皇子客气了,都是我一时不察才卷入这场纷争里面,该是我道歉才对,是我多管闲事了。” 这会儿她直接就承认了多管闲事,半点也没有刚才在容静秋面前强硬的姿态。 七皇子直接站出来招待朵拉公主,这让朵拉公主的脸上飘起一抹红晕,迈着轻快的步子就跟着走了。 额尔齐嘲弄地看了眼容静秋,“怎么样?心里不舒服吧?你费心费力地对她好,结果呢,她看也不看你一眼,心里是不是觉得气愤不平?” 别看刚才容静秋说得厉害,但其实也是让朵拉公主有个台阶可下,只可惜朵拉公主是不会领她这个情的。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翻,现实就是这么无情。 容静秋本来就不太想招待这朵拉公主,现在恼了她,她也只是觉得松了一口气,至于回头玉安公主怪罪的话,那就让她怪罪好了,反正有她爹在,玉安公主也不可能杀了她泄愤。 她日后是嫁到江南去的,生活重心也会在江南,所以玉安公主恼不恼她,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总不能到江南去找她的不痛快吧?这千里迢迢的,光是跑死几匹马也不划算。 所以此时她的表情十分的平静,她笑着看向额尔齐,“怎么办呢?我好像心平气和啊,额尔齐王子是不是很失望?我劝你平日里还是多读读佛经,对你修炼心境有好处。” 额尔齐发现耍嘴皮子,他是怎么样也说不过她的,顿时脸色都黑了,当场没有风度地拂袖而去。 清澜郡主没有跟上去给朵拉公主当伴客,她还得收拾这里的残局,反正有七皇子在,也没有她什么事了。 容静秋正被朵拉公主厌弃了,不会再凑上前去自讨没趣,回头再向玉安公主请罪便是。 好在人群被疏散了,这里的事情才没有闹大,但闲言碎语肯定传出去了,御史台那边估计会发难,至于写了些什么,她也能想出一二来。 “姑娘,那边那个叫清娘的女子似乎小产了……”红裳过来禀报。 容静秋看到清澜郡主皱紧眉头,于是道,“那边先交给我,你先处理这边的事情。” 清澜郡主也没有推脱,这会儿她是真的分不出更多的心神去管这二姐夫的外室。 容静秋着人把这清娘抬到最近的医馆去,看看能不能保下腹中的胎儿,不管大人如何闹,这个胎儿总是无辜的,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面对婴孩,她的心都是最软的。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亲自上门请罪(二更) 可是赶到医馆的时候,清娘的胎儿还是流了,容静秋看到这清娘两眼茫然地看着帐底,突然觉得难受不已,一些刻意遗忘的往事又浮上心头,一时间,她恨不得去刨开叶氏的坟墓把她拉出来鞭尸,就算这样也不能解了她的心头之恨。 她的脸色一时间阴鸷得难看,红裳和绿袖面面相觑,都不明究里,这个叫什么清娘的女子其实跟她们家姑娘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姑娘为何看起来比正主还要难过? 在她们的眼里,清娘怀的这个孩子并不名誉,这是一个私生子,况且还是诚王府清和郡主丈夫的孩子,宋仪宾家里是死活也不会同意让这女人进门的,这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会承认的。 既然如此,流掉倒也不是件坏事,她们的出身也不大光彩,知道背着这样名头生下来的孩子会活得有多艰难,况且还没有宗族承认他,那活得更是卑微。 这些道理容静秋不知道吧? 其实她都知道的,看这清娘不哭不闹,很是平静地接受了孩子没有了的事实,就知道她心里想得也是无比通透,花娘出身就已经限制了她进宋家的可能性。 她难过的不是清娘流产的事情,难过的是自身曾经的遭遇,哪怕隔了一辈子,想起也是鲜血淋漓。 “怎么了?” 赵裕的声音响起,让她猛地跳了起来,她这才知道自己沉浸在心事中,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这会儿她不想见赵裕,不想忆起那些跟他相关的事情,于是语气有些生硬地道,“没事。” 赵裕皱紧眉头,他本来不想现身的,但是他认识这个女人这么久,见过她满面飞扬的表情,见过她圆滑狡黠的一面,也见过她气愤恼怒的样子,很多面孔他都见识过,惟独没见过她露出刚才的表情。 那种绝望难过的表情,让他以为她也要跟着那死去的胎儿一起走,尽管这个想法很是不可思议,但他就是这么想了。 于是,他现身缓缓地走向她,想要把她从这种思绪中给拉出来。 “你看起来不像有事的样子?”他的眼睛朝里面努了努,“是为了里面那个女人担心吗?” 宋仪宾的女人与容静秋何时有过交集? 容静秋忙道,“我担心她做甚?在今日之前我都没见过她,她的事情与我无关。” 她确实不认识清娘,上辈子只知道清和郡主夫妻俩互殴,至于故事中另一个女主角是不是这个清娘,她还真的不清楚,对于别人家的八卦,她没有打听的爱好,有人说起听过一耳朵就算了,谁还会刻意去记啊。 况且她那会儿自顾不暇呢,清和郡主与她又没有特别的交情,她傻了才去管人家的家务事,没听过清官难断家务事的话吗?她可没有这么博大的胸怀。 不想在这里待了,于是她直接吩咐红裳留在这里,自己却是带着绿袖准备去给玉安公主交代一声,做事总得有始有终。 “殿下,小女子先行一步了。”她不欲与赵裕同行,于是福了福就要走人。 赵裕略过清娘那一摊子烂事,却是笑道,“巧了,本皇子也要去找玉安皇姐,正好与容姑娘同路。” 他不放心她,遂找了个理由跟在她的身边。 容静秋瞪大眼睛,“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本皇子能有什么意思?”赵裕挑了挑眉,“怎么?本皇子要去找自家皇姐说话,还要经过容姑娘的批准?” “没,小女子绝无此意。”容静秋赶紧澄清,她可不背这个锅。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赵裕说完率先往外走,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容静秋跟上来了,这个小女人一向很识时务。 容静秋跃上自己的马儿,然后随赵裕骑马赶往玉安公主府,此时骑在马背上飞驰,她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顿生一种叫豪情的东西来,此刻,她得珍惜在京城骑马的机会,没了当朵拉公主的伴客这个身分,她也不能在京城纵马驰骋,毕竟她可不想成为御史台奏本的对象。 玉安公主府离这市集有点远,但容静秋总觉得时间跑得飞快,似乎一下子就到了,她随着赵裕下了马,伸手轻抚了下马儿的鬓毛,以后再骑它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喜欢骑马?”赵裕把马鞭抛给冯得保,转头看向容静秋。 容静秋倒没有隐瞒地点了点头,“坐在马儿的背上像飞一样爽快,可惜在京城里,女儿家骑马纵横是会惹来诽意。” 她行事一向不求出格,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她懂,况且她也没想过引领什么时尚风向,这与她低调的行事作风相违背,她的目标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好好地活着。 赵裕没有吭声,也没有说些安慰她的话,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说那些话不合适。 玉安公主府的管事亲自出来相迎,毕竟九皇子前来,可不能怠慢,至于容静秋,那是顺带的。 玉安公主对于容静秋的到来半点也不意外,刚发生的那场闹剧她第一时间就收到风了,真以为她撒手不管了?怎么可能?这可是父王交给她的差事,她想要偷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懒是不假,但还不至于昏头的不管不顾。 只是没想到九皇子会前来,对于这个弟弟,她的感官谈不上好恶,至少不像母后那般歇斯底里,但不大待见还是真的。 她可不是太子皇兄,无条件地宠信赵裕,但面子情还是要给的。 “九弟来了,赶紧坐。”她招呼着赵裕落座,却对容静秋连眼个眼神都欠奉。 容静秋不气恼,也不强出头,安安静静地站在一隅,这种局面早在她的意料当中,玉安公主最会摆这种姿态,上辈子她被皇后这正经婆婆刁难的时候,她也是那般地端坐在一旁看戏,半点也没想过帮她解围。 所以,如今她没办好她交代的事情,被迁怒也是正常的事情。 她低眉顺眼的态度,让玉安公主的怒气消了些许,至少不若刚收到风时的勃然大怒,那会儿她甚至连手里的茶碗都给砸了,大声骂着一群废物,连个差事都办不好。 “皇姐。”赵裕对玉安公主行了一礼,对这个皇姐,他也是谈不上好恶,小时候她没有跟别人一起欺负他,顶多就是无视罢了,这也不怪人家,毕竟人家跟他没交情。 “怎么想到皇姐这儿来了?以往设宴请你,你都是礼到人不到的。”玉安公主看似在抱怨,但其实就是想说她与他并不熟,不用刻意套近乎。 赵裕笑道,“那皇弟日后一定礼到人也到,绝不让皇姐再念叨。” 玉安公主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至少在外人看来,这也是一对和睦的姐弟。 容静秋却是腹诽,皇家儿女个个都有好演技,而且明明是虚情假意,还要演得情深意切,她是自叹弗如,看来她还得再修炼才行。 赵裕适时地让冯得保递上一叠银票,“前儿借了姐夫一些银两周转,眼下手头松动了,这不赶紧来还上?” 玉安公主随手让侍女收下,但脸上还是装着关怀地道,“这钱不着急,反正你姐夫身上不能多留银两,省得他养出花花肠子来。” 就像那个宋仪宾一样,居然敢在外面养花娘当外室,还让那女子怀了身孕,她听到时肺都要气炸了,清和郡主这是在丢皇家女儿的脸面,真是没用,连个男人都管不住。 “多谢皇姐关心,皇弟手头的银钱还是够用的。”赵裕笑着道谢。 容静秋此时是分辩不出来赵裕的话是真还是假的,毕竟她上辈子当九王妃的时候,从开府直到她身亡,她都没缺过银子花,所以那会儿她对钱是没有多少执念的,要不然岂会对中馈权半点想法也没有?就那样地任它旁落到他人手里。 她一直有个印象就是赵裕不缺钱,但他此时摆出缺钱的样子来那肯定有他的目的。 至于玉安公主的丈夫有没有花花肠子这事,她还真别笑话清和郡主,这是五十步笑百步,大家都一样一样的。 她清楚得记得,等玉安公主知道自家驸马那花花肠子的时候,他藏在外面的女人已经给他生了一双儿女,这可比宋仪宾厉害得多,至少隐瞒了许多年。 后面这事是如何解决的,她就不知道了,毕竟那时候她已经被送出了京城藏了起来。 说来,皇家女儿有好姻缘的甚少,仿佛上天给了她们尊贵的身份,就要剥夺她们另一些东西,大多婚姻都不顺。 玉安公主一直晾着容静秋不搭理,赵裕却是眼眉一沉,于是道,“皇姐,容三姑娘跟皇弟倒也颇有些缘源,她这是犯了什么事?” 玉安公主这才一副好似刚发现容静秋的样子,于是忙道,“你不说,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来人,给容三姑娘看座奉茶,这些下人真不懂事,回头我再好好地教训她们。” 容静秋屈膝福了福以示谢意,站了好一会儿,这腿确实也酸,于是,她也坐了个结结实实。 这一举动让玉安公主微微皱眉,这是没反省啊?不过碍于赵裕在,她也不好再多挑刺,省得赵裕到父皇面前去乱嚼舌根。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卖了个好价格(一更) “容三姑娘何罪之有?”玉安公主笑道,“那番邦公主不过是个化外之民,本就不懂礼数,今日之事也不在容三姑娘的预料之内,本宫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容三姑娘莫要自责。”说完,轻抬手示意容静秋平身。 “小女子谢过公主不罪之恩。”容静秋这才顺势站直身体,凡事见好就收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她本意也不是要与玉安公主对着干。 玉安公主看她识趣,没有借机胡搅蛮缠,这心里才舒服了些许,不过一想到那场闹剧,她刚有点阳光的心情又满是一片灰暗,这毕竟是她办事不力,于是叹气道,“只不过如今经她这么一闹,怕是事情难以收拾,一个番邦公主殴打我大安王朝的子民,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赵裕适时开口询问事情的经过,玉安公主也没有隐瞒,不过她没有自己口述,而是指着容静秋让她说。 容静秋微微一晗首,这才对赵裕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起因、发展、经过、结尾都说了出来,赵裕表现出惊讶的表情来,看样子不像是装的,但容静秋还是怀疑他早就知情了,如今不过是在玉安公主面前装装样子罢了。 “好在七哥去得及时,这才制止了事情的进一步扩大。”赵裕感慨道。 “可不是?当时的情形是一触即发,小女子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就怕那朵拉公主不肯收手,七殿下的出现真的是从天而降,而且一下子就让朵拉公主收了手,这不,如今招待朵拉公主的差事都被七殿下给抢走了。”容静秋很是配合地大赞七皇子的出现有如天降神兵,而且重点还是他能让朵拉公主听话。 赵裕在这个场合给她撑了腰,刚才也无形的维护了她,就凭这个,她也得还他这份人情,她容静秋虽然是个女子,但她恩怨分明。 这世上欠什么都不能欠人情,毕竟人情债最难还,所以她才会直接推波助澜了一把。 出生在皇家的子女没有一个是蠢人,玉安公主纵使弯弯肠子没有她那些个兄弟多,但她还是有自己的心计,哪会听不出来这番话里的意思? 她的眼睛眨了眨,心里渐渐有了自己的计较,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更何况七皇子跟她也没有什么交情,她对于这个皇弟娶个什么样的妻子压根不在意。 太子是她的嫡亲兄长,她连太子妃容静春病入膏肓时都没想过去探望一眼,正好那时候她小产正伤心悲痛,哪还顾得上管闲事?况且她从不插手兄长的后院,就连新嫂子人选,她也没有越俎代疱地乱出主意,她那太子兄长不会喜欢她插手他的婚事。 于是,她此时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还好有七皇弟在,不行,这次我一定要给七皇弟在父皇面前表表功。” “皇姐,七哥一定会感谢你的。”赵裕笑道,表示他也会适时地在父皇面前敲边鼓。 玉安公主随意地摆摆手,一副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姐弟二人在这件事上很快达成了统一意见。 容静秋只是低头喝茶,并不去看这对姐弟那心照不宣的样子,玉安公主最大的优点就是喜欢站在岸上看戏,当然前提是不能惹了她,不然她烧也要烧死你。 上辈子她就是不知道她这性子,才会在有心人的设计下得罪了她,在她手里吃过好几个亏,当然后来她知道别人把她当枪使,立马掉转枪头对付那个胆敢把她当枪的人,她这里才解了危机。 好巧不巧那人就是七皇子上辈子的妻子蓝氏,如今在庵堂里名为修行实则产子的蓝家姑娘。 兜兜转转的,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 事情解决得七七八八了,清澜郡主这才赶来,显然是刚安顿好清和郡主和宋仪宾,而且看她头发微湿的样子,就知道她连休息都没有就急着先过来向玉安公主禀报此事。 玉安公主一副心疼地责备了几句,然后让她先去梳洗一番再来说话,清澜郡主道,“那个不急,而是朵拉公主那边……” “这事已经有结论了。”玉安公主笑道。 清澜郡主微张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容静秋适时地站出来,道,“我陪郡主先去梳洗一番吧,此事我再慢慢说给郡主听。” “也好,你仔细说给清澜听。” “是,公主。” 容静秋这才上前把好姐妹拉下去梳洗,等把把闲杂人等都遣了出去,容静秋亲自给清澜郡主打水,看着她把巾帕湿水后绞干擦脸,这才把她到玉安公主府后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当然她的声音不大,仅清澜郡主能听见,她可不想再惹出事端来。 清澜郡主一下子抓到了重点,“他们这是要把七皇子给卖了?” 容静秋睁大眼睛道,“七皇子这不是求仁得仁吗?” 如果不是想在朵拉公主的面前表现一番,他为什么要跳出来收拾残局?清和郡主夫妻之间的事情关他七皇子什么事?别跟她说七皇子宅心仁厚的话,她是打死也不会信的。 当她是第一天认识七皇子吗? 这人其实跟蓝氏真的很适合当夫妻,两人都是那种暗搓搓使坏的性格,只是很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可惜蓝氏被她重生的翅膀给扇没了,只换来了庵堂里的一个了圆。 清澜郡主这下子没话说了,然后皱了眉头道,“虽说这朵拉公主是番邦公主,但人家好歹也是极受宠的,出身也尊贵,真会成为和亲公主?我看着不大像。” 真要当和亲公主就不会是这样的表现,朵拉公主其实没有心机,不会防备他人,而且一根肠子直到尾,要不然哪会被人利用而不自知,只怕她到现在还没有反省过来清和郡主设计她的事情。 容静秋很冷静地摇了摇头,道,“这事不取决于她,取决于她的兄长,显然她也被卖了个好价格。” “你是说?”清澜郡主这下子被吓到了,手中的巾帕都掉到了水里,“大千岁那边?” “难说。”容静秋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大千岁与额尔泰勾结,但七皇子愿意放弃皇位去接近朵拉公主,很明显也是经过一番取舍的。 依上辈子的轨迹看,七皇子是很有野心的,不过上辈子他与蓝氏的婚事没有生变,朵拉公主也没有出现,他是很顺利很成功地抱上了大千岁的大腿,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在大千岁那边相当有脸面。 就因为阵营不同,他与赵裕的年岁也相当,就特别喜欢拿赵裕来比较,而她自然也成为了蓝氏的假想敌,处处受她针对。 当然后来七皇子叛出了大千岁的阵营,还给了他重重的一击,大千岁倒台后,他顺利接收了大千岁的人马,在诸皇子中崛起成为一股新的力量,手段不可谓不阴险狠辣。 大千岁后来恨他恨得要死,可再恨也没有用,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 所以这辈子的发展才会看起来颇为诡异,大王妃甘氏的死才是那根导火索,大千岁不是上辈子那个意气风发豪情万丈的大千岁,七皇子的阴险狡诈还是一样的配方。 七皇子是下定决定一定要抱大千岁的大腿,搏得他的信任在所难免,如今从结果来看,娶番邦公主朵拉为妻就是大千岁开给他的难题。 娶,那离皇位就不是一步之遥了,而是遥不可及了。 不娶,他就得单打独斗闯出一条路来,这何其难? 诸皇子目前就是两个阵营,大千岁和太子,太子是不会要他的。 清澜郡主对朝局之事也是有一定了解的,所以一想也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之处,她不由得叹息一声,“我觉得朵拉公主才是真可怜,两国之间的博弈,却要一个弱女子来承受,这何其无辜?” 容静秋微微怔了怔,其实上辈子清澜郡主也说过同样的话,那是她成为和亲公主后发出的感慨,命运的齿轮似乎在某一时刻重叠了。 她微睑眉,“在时代背景下,我们能做的就是活在当下,不管如何都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朝局不是你我就能左右的。” 这话题过于沉重,心里也像压上了一座大山般难受,清澜郡主勉力一笑,“兴许圣人会阻止这一切发生也未定。” 容静秋回应道,“但愿如此。” 其实大家都知道,圣人不会阻止的,他年纪渐老了,儿子都长大成人,对于一个老君主而言,他对儿子们的喜爱敌不过防备心理,不然他不会扶持大千岁起来与太子争权,这是帝王的平衡之术,倒下一个就再扶另一个上位,互相牵制,他才能过好晚年的帝王生涯。 姐妹俩说了几句私密话,这才重新回到了厅堂,赵裕已经不在了,容静秋还刻意看了几眼,但也很快收回自己的目光。 玉安公主拉着清澜郡主坐到她身边,问起了清和郡主的事情。 清澜郡主叹气道,“母妃已经把她关起来了,父王直斥她胡闹,至于我那二姐夫,已经通知他家人过府来带他回去,我父皇的意思是两人和离,闹成这样还如何能过得下去?还不如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玉安公主听后这心里也怪不舒服,“也不全怪你二姐,这都是那负心汉的不是,你二姐当年为了嫁他可是使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你父王点头的,是他不懂得珍惜,日后有他后悔的。” “他后不后悔也不关我家的事情了。”清澜郡主说这话时异常的冷酷,不管如何,都还是要站自家姐妹这边的。 容静秋没有吭声,和离这俩字说得容易,做起来怕不容易,清和郡主不像是个会放手的人,她闹成这样就证明她还不死心,真死心了就不会是这种表现了。 离开了玉安公主府,容静秋没有回定远侯府,都说要到诚王府做客一段时间,也不好拍拍屁股就回自己家,于是她还是随清澜郡主回去了。 刚回到诚王府,就看到表哥金三拄着拐仗一瘸一拐地急忙走过来,看着容静秋的嘴角一阵抽搐,这装病装出境界来了,真像啊。 金三直接忽略了表妹,拉着未婚妻的手急切道,“可有伤着?” “三哥哥怎么来了?你的伤还没有全好呢。”清澜郡主忙扶着金三过去坐下,小脸满是担忧,“可别伤上加伤,要不我让人唤太医来看一看吧。” “不用,我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金三忙道,“你还没有告诉我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你可被伤着?” 清澜郡主摇了摇头,“我好着呢,哪里也没有磕着碰着,估计给你说这事的人加油添醋了。” 金三这才松了口气,这回他目光一转,终于看到表妹容静秋了,“大表妹也没事吧?” 容静秋呵呵冷笑一声,还记得问候她啊,等他记起时,她的坟头草都能有人高了。 金三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他这不是有意厚此薄彼,只是人有亲疏远别嘛。 容静秋揶揄够他了,这才出声道,“幸好没有受到波及,除了清和郡主夫妇,大家都没有事。” 这边正说着话,诚王妃的侍女就急忙过来,说是请清澜郡主过去,那边清和郡主不肯和离,正拿着剪子威胁说如果逼她和离,她就去死。 清澜郡主的脸色变得铁青,直接扔下了未婚夫和小姐妹,提着裙摆急忙过去,她不是担心庶姐,而是担心自家母妃会被气晕。 容静秋没有跟过去看热闹,这是别人的家务事,最忌外人围观,她坐在那儿与金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当然还是有些担忧地朝外张望两眼,有时候女人傻起来是九匹马也拉不回来的。 金三心里也是有几分担忧的,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清和郡主夫妻闹的这一出,让他娘金周氏略有些担心诚王府的家风,怕他日后降不住清澜郡主怎么办?那可是会直接挥鞭子的主,比清和郡主生猛得多了。 他却是笑着安慰亲娘,“我娶清澜是当妻子的,又不是当奴婢,降她做甚?她,您还不了解吗?我又不是那宋仪宾,况且我真心待她好,她只会十倍回报予我。” 好说歹说了一番,这才打消了他娘的疑虑。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七章 被卖了还帮人数钱(二更) “三表哥,你这伤还要装到几时?”容静秋突然转了个话题,杀得金三有些措手不及。 他忙四处张望,就怕被这屋里的侍女给听去,然后报告给清澜郡主知道,到那时他娘金周氏的担心就不是多余的了,而变成了事实,那他婚还结得成吗?光是想想,他就打了个冷颤。 容静秋斜睨了他一眼,然后才道,“放心,屋里的侍女都被我支使开了。” 金三这才拍了拍胸脯,定下心来,他刚才都想到了未婚妻朝他挥鞭子的凶悍模样了,她那鞭子谁吃得起啊?“表妹,不带这么吓人的,迟早要被你吓死……” “吓死什么?”突然掀帘子进来的清澜郡主只来得及听到后面几个字眼,遂好奇地问道。 容静秋一脸无辜的样子,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气得金三眼睛都要瞪凸眼眶了,这容家大表妹实在太狡诈了。 罢了罢,这大表妹他惹不起,不然只要她一戳穿他的伤是装的,再把自己给摘清,他就是浑身长满嘴他也说不清。 他清咳一声,瞎编了个理由,“没什么,就是你那庶姐再闹一闹,大家都要被她给吓死的意思。” 清澜郡主一向聪慧,哪会不知道清和郡主这一闹是在败坏诚王府的名声,估计是未来婆母给话金三听了,不过看金三的样子,应该是全力维护她了,这心又像泡在蜜罐里一般甜。 此时的她没有看到容静秋悄悄地给金三竖了个大拇指,这理由找得强,成功把她家小姐妹给忽悠了,而且还暗搓搓地表决心搏好感。 “谁说不是呢?”清澜郡主直接接了这话题,“罢了,既然她不肯和离,父王也发话了,日后再也不管她的事情。还告诫我母妃,不许暗地里帮她,这也算是她求仁得仁了。” 这结果容静秋早就猜到了,遂也没有吃惊,清和郡主对这夫婿爱得深沉,日后估计还会再遭罪,只不过到那时候再哭诉也没用了。 金三狗腿地抢了侍女的活,把茶水奉到心上人的面前,“宋仪宾一直觉得他怀才不遇,是因为诚王爷阻挡了他升迁的路途,这才会与清和郡主离心离德。” 清澜郡主冷哼一声,“我父王当年就看出他不安好心,要不然也不会阻止二姐姐嫁他,无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阻止不了她要作死。”顿了顿,“成亲后,父王为了磨炼他,这才一再打压他的仕途,没想到这么容易他就现出原形。” 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庶姐到底喜欢这夫婿什么? 要说皮嚢长得好嘛,别说比不过金三了,还有九皇子赵裕在那儿当模板呢;要说才华嘛,不说远的,就说容静秋的准未婚夫薄景然,他也是比不过的;要说家世嘛,呵呵,跟金三都没得比,总得来说,就是一无是处。 “这些事外人不好插手,还得清和郡主自己想通才行。”容静秋淡淡地说了一句,也是在提醒小姐妹别多管,不然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清澜郡主深以为然,“父王都劝不住她,我才没那本事劝得了她。” 容静秋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 另一边厢的朵拉公主在七皇子的陪伴下,倒是游玩得极为开心,七皇子比容静秋还会说话,总能逗得她哈哈大笑,她第一次发现有男子是如此有趣的。 所以她回到迎宾馆时,脸上还带着笑容,见到额尔泰时,还开心地跳进他的怀里,“哥,我回来了。” 额尔泰却是伸手轻抚她的头顶,“朵拉似乎很高兴?” 哥哥的异样表情让朵拉公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忙道,“哥,发生了什么事情?” 额尔泰把下人都赶了出去,这才朝妹妹道,“你今日是不是鞭打了一个大安王朝的子民?” “哥,那是个负心汉,我打他又怎么了?” “胡闹!” 额尔泰此时脸上青筋凸出,他没想到妹妹会如此冲动,直接就把把柄授予他人,“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吗?这次和谈还没有正式开谈,你就惹出这样的祸端来,朵拉,你这是在帮我吗?” “哥,我……”朵拉公主顿时词穷了,她没想到不过是鞭打了一个南人,居然会让哥哥如此生气?以前她就鞭打过不少俘虏过来的南人,那时候也没见兄长会变脸啊。 额尔泰是看着朵拉长大的,哪会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 他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重语气吓到了妹妹,于是放缓语气道,“朵拉,哥不是有意要凶你的,只是这事情比你想象中要复杂得多,如果我在和谈中争取不到应有的好处,那等我回到漠北王庭,那儿还会再有我们兄妹的位置吗?” 漠北王庭出身尊贵的王子,不止额尔泰一个人。 朵拉公主就是明白这点,才想要帮助兄长,不然她千里迢迢地到这大安王朝来做甚? “哥,你说,我该如何才能弥补过失?”她几乎是满脸沮丧地道,这会儿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多管闲事,逞什么英雄呢? 额尔泰见火候够了,这才开口道,“朵拉,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我们需要拉盟友。”顿了顿,他狠了狠心道,“朵拉,你若是真心要帮哥哥的话,那就留下来。” 朵拉公主的怔了怔,“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呢? 额尔泰轻抚妹妹的头顶,再如何艰难也得说服妹妹同意和亲,于是咬了咬牙,又道,“朵拉,我们在这都城里花费了不少功夫,你一直都问为什么要换额尔齐回去吗?哥现在就告诉你,因为他潜伏在这里发挥了功用,如今他的功用结束了,而我们得找人替代他……” 朵拉公主是没有心机,但不代表她笨,就凭兄长这几句话,她就听明白了,“你要我嫁给这里的南人?” “朵拉,我……我这也是没办法,哥不想牺牲你,但除了你,没有人会帮哥,朵拉,你可明白?” “难道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朵拉公主哭丧着脸道。 “没有。”额尔泰道,“在出发之前,阿妈跟你说过的,我们如今的处境很不好,外公那边出了事,这事连累到我们,要不是额尔齐传回来的消息,估计我都没法在王庭出头。” 这些话都是真的,只是他以前没有说出来罢了,外公是他们最大的助力,可他却死得离奇,他一死,几个舅舅开始争权,而且部落里还有新的力量诞生,无论母亲如此哀求,父汗却都不肯出兵帮助他们一母同胞的舅舅,这个局面很不利,要不然他也不会打朵拉带到这里。 朵拉的神情黯淡了下来,兄长和母亲是她最大的软肋,可是她从没想过要嫁这里的人,离开了草原,她怎么活? “朵拉,哥不逼你,你好好想想,如果……真的不愿,哥就是死也会带你回去的。” 额尔泰这以退为进的招数果然戳中了朵拉公主的心脏,她忙握住兄长的手,“哥,我都听你的,一切都听你的……” 额尔泰再次轻抚妹妹的头顶,这才是他的好妹妹,“朵拉,你好好地看看这里的皇子,你倾心哪个,哥就为你求来哪个。” 朵拉公主却是眼神黯然,觉得前途有些渺茫。 等朵拉公主回房后,额尔齐才从暗处现身,没想到额尔泰三言两语就把朵拉公主给忽悠了,可怜的朵拉公主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额尔泰此时已经是冷酪着面容,朝额尔齐道,“你不许去打扰她,等她好好想想。” “可是,我手头的这些东西,还是要尽快让朵拉掌握。”额尔齐一脸为难地道。 “先放着。”额尔泰突然怒道。 额尔齐伸右手碰了碰左胸,行了一礼退了出去,一转身,他就是满脸的嘲笑。 翌日,朵拉公主精神不振地拒绝了七皇子的邀约,七皇子却是眼神闪烁,也没有过多的纠缠。 容静秋在诚王府里,由清澜郡主陪着逛园子,还见了王府好几个小郡主,倒有几分乐不思蜀的味道。 谁知道,朵拉公主居然找上门来。 容静秋与清澜郡主对视一眼,昨儿不是闹翻了吗?今儿她就消气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八章 疯狂的感情(一更) 等容静秋和清澜郡主赶到待客的厅堂的时候,朵拉公主正皱着脸喝茶,显然喝不过京城这边的茶水,遂一脸嫌弃地把茶碗往旁边的桌面上一放,脸现不耐烦的样子。 待看到容静秋和清澜郡主,她这才站起来道,“我要见一下昨日那个什么郡主,就是险些被丈夫掐死那个谁。” 显然她没记住清和郡主的名字,不过这不妨碍容静秋和清澜郡主的理解。 清澜郡主开口道,“那是我二姐姐,不知道公主要见她何事?她如今身子不好正在休养。” 清和郡主虽然拒绝了和离,但也没跟丈夫回去,而是留在了娘家养伤。 “我有几句话要问她,”朵拉公主皱眉道,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突然客气地加了一句,“还望清澜郡主行个方便。” 容静秋没想到短短时间里,朵拉公主倒是学了几句谦逊的话,倒是难得,而且今日的朵拉公主看起来似乎有些异样,但哪里变了又说不上来,总之感觉怪怪的。 朵拉公主看清澜郡主似乎有些犹豫,于是微昂头道:“我只是有几句疑问想问她,而且除了她没人能解答,我保证不会伤害她。” 清澜郡主见状,这才没有再拦着,不过在此之前她先给母亲送了个口信,没多久诚王妃的回覆就来了,直说让清澜郡主拿主意便可,并没有亲自过来见一见这朵拉公主。 清澜郡主这才亲自领朵拉公主去见清和郡主,容静秋陪同在一旁,不过与往日的言谈甚欢相比,如今三人却是没什么话可说,而且朵拉公主看样子明显有心事。 清和郡主住在她未出阁前的院子,一进去,丫头婆子都配备齐全,并不显荒凉,虽然诚王夫妻俩都说不管清和郡主了,但该有的待遇还是给她的。 容静秋一直没来探望清和郡主的伤势,一来两人交情并不深,二来清和郡主这伤是夫婿掐的,估计也不太想让人看见。 因而院子里只有丫头婆子在走动,并没有前来探病的客人。 三人进来的时候,清和郡主正两眼无神地看着帐底,听到声响,不悦地大喊一声,“本郡主说过不许进来打扰,出去!” “二姐姐,是我。” 听到清澜郡主的声音,清和郡主这才从床上转过头来,一脸惊讶地看着三人,“你们?” 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这三人到底是来干嘛的,是来看她笑话的吗?一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就抿紧,她不想把自己的伤口摊开在别人的目光之下,这显得她很无能很没眼光。 “二姐姐,好点了没有?”清澜郡主很公式化地问了一句。 清和郡主抿紧唇点了点头,显然并不想多说话。 “我有话要问你。”朵拉公主不待清澜郡主多问,就站出来冷冷地看着清和郡主。 清澜郡主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并没有出言阻拦,而是把选择权交给了清和郡主。 清和郡主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朵拉公主,然后点了点头,“你问吧。” 朵拉公主却是转头看清澜郡主和容静秋,“我想单独与她交谈,还请你们行个方便。” “没问题。”清澜郡主朝清和郡主看了一眼,得到后者的同意后,这才示意屋里的侍女出去,然后拉着容静秋最后出去,再让人把房门关上,给她们单独说话的空间。 “你就这么放心?”站到了外面屋檐下的回廊,容静秋问道。 “反正二姐姐都同意了,我操这么多心做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不能做。”清澜郡主回答得很是冷漠,她是理解不了清和郡主的想法,那样一个烂人丈夫还死抱着不放,罢了,各人有各人的命,她管不了这么多闲事。 “那个叫清娘的女子被宋仪宾派人从医馆接了回去。”容静秋道,红裳回来跟她覆命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三人的纠缠怕是一辈子都解不了,不过还是那句话,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不管这档子麻烦事。 清澜郡主冷笑一声,随后摊摊手道,“随他去吧。” 至此,两人不再聊及关于清和郡主这桩婚姻的话题,而是转移到朵拉公主的身上,不但容静秋觉得朵拉公主看起来与往日不同,就连清澜郡主也有同感。 “不会是受了刺激,突然醒悟了吧?”清澜郡主突然道。 “难说。”容静秋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过看样子心境应该有所不同,我觉得她似乎觉悟了些什么。” 朵拉公主虽然单纯,做事又易冲动,但她到底是漠北王庭的公主,其实该懂的还是会懂的,该会的也还是会的,端看她愿不愿意直视这现实。 里面两个女人谈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只是从朵拉公主出来后放松了些许的神情来看,结果应该不是很糟。 她出来后看到站在回廊处的两人,正色道,“昨儿的事情是我的不对,我向两位致歉,是我太过冲动管了不应该管的闲事。” 看来是想明白了昨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容静秋与清澜郡主对视一眼,心下都明白朵拉公主这趟过来是求证心中疑问的,就是不知道她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解开了多少疑问,是否又真的能洞悉一切。 但这些,不说容静秋,就是清澜郡主也不会主动提及的,这些话题太过于敏感,除非是极信任的人,否则是一个字也不会提的,谁的身后没有一大家子人,没道理专坑自家人性命的。 “公主客气了。”清澜郡主笑道,“我们也没有放在心上,公主能明白过来,我心甚慰。”顿了顿,“说到底还是我家二姐姐不对在先,她利用了公主的善心。” “那等负心汉,我至今没后悔打了他。”朵拉公主依旧傲然地道,“不过站在两国立场上,我确实是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此事,我自会亲自向你们的皇帝请罪。” 倒是敢作敢当,容静秋对朵拉公主这才多了几分好感。 在送走朵拉公主的时候,朵拉公主转头看向容静秋,“容三,我们还是朋友吗?” 容静秋愣了愣,但仍是微笑点了点头,“当然,能跟公主当朋友是我的荣幸。” 朵拉公主这才笑着跃上马,没再说什么,马鞭一挥,马儿就跑了起来,后面跟着的人的也急忙跟上去。 把人送走了,清澜郡主与容静秋返回府里,两人都没有去问清和郡主关于她与朵拉公主的谈话,其实不用问也能猜了个七七八八。 倒是清和郡主坐不住,派人把两人请了过去。 她这回有了点精神,不再躺在床上,而是换了身衣裳,重新梳了发髻,脖子处的伤势被高领给遮挡住,这样看起来才不会让人触目惊心。 抬手示意二人落座,她这才道,“她问我是不是故意设计骗她的,我如实说了,后来她又问我是不是与七皇子是一伙的,我当时怔了怔,就摇了摇头,她就问了这俩个问题。” 言简意赅地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么问,也不想明白,我确实没有与七皇子勾结,至于他何时来的,我压根都没有印象。”清和郡主有些烦躁地又解释了一句。 “你当时昏过去了,所以没有看到他出现,是他打昏了二姐夫。”清澜郡主解释了一句。 容静秋也顺口把关于清娘被接走的事情也简单提了提。 清和郡主一听,面色就阴云密布,然后脸扭曲地骂了一句,“这小贱人,这都弄不死她,等着瞧,我迟早会弄死她。” 容静秋实在看不惯清和郡主这歇斯底里的样子,不该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失去自我,她忍不住道,“清和郡主,恕我说句难听的话,今日你把那个清娘给弄死了,明日还会再来个红娘或者叫什么娘的女人,只要宋仪宾不改本性,这些女人都会源源不绝地出现,只凭你一人,你又能弄死多少个?” 这些问题的根源都在宋仪宾的身上,不去找根源解决问题,那么再怎么做都是枉然,只会凭添自己身上的罪孽。 清和郡主不吭声,清澜郡主却是看得怒火上升,上前一把拉起好姐妹,“算了,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人家压根就听不进去,我们走吧。” 低着头的清和郡主没有看她们起身离去,而是突然幽幽地开口,“你们是特别看不起我,对那样一个男人死活不肯放手。” 正要踏出屋门的容静秋和清澜郡主顿时停住了脚步。 此时的清和郡主起身踱到窗前,她的两眼没有焦距,明显没有在看窗外的秋景,“我只是不甘心,我拿出一颗真心对他,并且不嫌弃他出身寒微下嫁于他,我还记得那一年春游时,他温柔地将我头顶上的落叶给轻轻地拿下,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我不能让他好过,我不能让他与那贱人双宿双飞,不然我死也不甘心,你们明白吗?” 她突然转过头来,看向容静秋和清澜郡主,两眼燃烧的是熊熊的烈火,不烧尽一切不罢休。 清澜郡主突然看到的是曾经对金三苦苦追求的自己,那时候大家都劝她放手,可她那么爱金三,她如何会甘心收手? 直到她遇到了容静秋,在她一番巧舌如簧下,她才会以退为进去争取金三,可是在那个过程当中,她方才懂得爱一个人是不应该失去自我,惟有先爱自己,才能让别人爱上自己,这也是她俘获金三的不二法宝。 “傻,二姐姐,你真傻。”她抛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容静秋只是轻叹一声,“这又是何苦来哉?清和郡主,那个男人真的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跟他耗下去。” “不管值不值得,我都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放过他,不然我会日夜睡不着觉的。”清和郡主眼现疯狂地道,“我死也要把他拖到地狱去。” 容静秋不再说什么,毕竟现在说什么清和郡主也是听不进去的,她不惜毁灭自己也要报复背叛她的丈夫,那是她选择的权利。 飞蛾扑火,又何尝不是自我的选择? 这么一想,她不再纠结在这上面,好也罢,歹也罢,只要将来不后悔便行。 可是好姐妹清澜郡主却是闷闷不乐,她在一旁逗了好久,她方才开心笑了出来,随后她一把抓住容静秋的手,“你将来可不能学我那二姐姐,我不想你变成这样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疯狂没有理智的人。”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变成那样的人。” 清澜郡主闻言笑了笑,“我都想好了,如果将来三哥哥背叛了我们的感情,那我就不要他了。” 容静秋笑了笑,没有说清澜郡主此时的想法有些天真,清和郡主与宋仪宾之间还没有孩子,所以诚王爷才想让女儿和离,若是有了孩子,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接下来,她彻底撂开手不去管清和郡主的闲事。 离宫宴的时间越发近了,容静秋也要回定远侯府做准备,这就不得不与小姐妹说再见,清澜郡主舍不得她,但并没有强留她,而是亲自送她家去。 两人没有再选择骑马,而是坐在马车里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然后就清澜郡主就咋呼了一句,“三妹妹,你快看,那是不是七皇子和朵拉公主?” 容静秋这才凑到车窗前,随着清澜郡主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七皇子不知道说了什么,朵拉公主开怀大笑,然后朵拉公主吃的糖葫芦不小心把糖浆弄到了唇角处,七皇子居然不避嫌地掏出帕子给她抹干净嘴角,再看朵拉公主时,她的脸上浮起一抹嫣红,而这行径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京城民风说保守也并不十分保守,男女这样走在街上倒也不会让人侧目,但说开化嘛,那就见仁见智了,至少这样当众擦嘴角的行为,谁看到都会露出鄙夷的神色。 这动作本身并没有多大问题,但关键是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不然众人的口水都能把人淹死,谁又能真的做到离群寡居? “七皇子的行动之迅速让我惊叹。”容静秋道。 对于朵拉这样单纯的姑娘,七皇子那些招数估计还没有使完,她就会先投降了,要不然那蓝家姑娘又岂会珠胎暗结?要不是被哄得心花怒放,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丑事来的。 “这七皇子真是惊险。”清澜郡主颇为看不起这种利用女人的渣男,只是看朵拉公主的样子,应该是陷入爱河了,她也不想去自讨没趣。 看样子,两国联姻是势在必行了。 容静秋没再说什么,虽然朵拉公主说与她还是朋友,但朋友之间也不是什么都能说的,如果她现在到朵拉公主的面前说七皇子不可靠,估计她会被朵拉公主喷一脸,恋爱中的女人总是不可理喻的,当场立即友尽。当然如果朵拉公主也别有用心,那么这两人就是一拍即合,就更没有外人多嘴的份。 清澜郡主不再多看,而是把车窗帘子拉上,轻呼息一口气,“看来日后我们与朵拉公主打交道的机会会很多,我要祈祷她跟七皇子将来一定要情比金坚,不然我的耳根子怕是清静不了。” “你可不要吓我?”容静秋想到上辈子金三娶的小周氏,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她抓住她抱怨个不停的样子,现在想起,还会头疼不已,最怕听人家夫妻不和顺的事情。 “你怕什么?到时候你都嫁到江南去相夫教子了,她就算要唠叨也找不到你。”清澜郡主白了她一眼,“可怜的是我,在京城跟她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若有个不顺心的人吐露心事,那一定是我,完了,我可以预见将来耳根子不得清静的样子。” 说完,趴到软垫上故意“嘤嘤”出声,看得容静秋嘴角一抽一抽的,很想说,姐妹,你的戏演得太过了。 不过转而一想,这两人国情不同,生活习惯不同,将来少不了会起摩擦,这就需要一个倾诉的人,一个调节两方矛盾的人,清澜郡主无疑是最适合的那一个,此时她满脸同情,在心里默默地为好姐妹念了声“阿弥佗佛”,愿佛祖保佑好姐妹的耳根子一定要清静。 后来,容静秋终于知道,佛祖对于她的祈愿灵验了,而她才是那个耳根子不能清净的可怜人。 那会儿,她欲哭无泪,当然这是后话了。 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她此时并不能预知命运的转轮终究要回到原点。 清澜郡主哀叹了一会儿,就把这事给撂开了,反正现在担心也没用,等真的发生了,她再来担忧也不迟,遂又开心地跟容静秋讨论起出席审宴要穿的衣裳。 容静秋对这事不太上心,反正她对宫宴没有半分期待,穿什么并不重要,只要不失礼就行了。 说起这个,她又想起了上辈子额尔泰在宴会上力举千斤鼎无人能敌的事情,其实堂堂大安王朝岂会没有这方面的能人?只不过谁都没想到额尔泰会突然来这一出,情急之下,就算有能人也来不及寻。 她要不要把这个消息提前卖给赵裕?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八十九章 给不了你前程(二更) “在想什么呢?”清澜郡主看到容静秋想事情想得出了神,不由地轻推了她一下,好奇地道,“我唤你好几声,你都没应我。” “啊,没想什么。”容静秋下意识地回了一句,然后歪着头看了下好姐妹,其实把消息卖给好姐妹的亲爹诚王爷也是可以的,只是,她该怎么从中把自己给摘干净呢? 赵裕就不同了,至少她女扮男装的秘密他是知道的,甚至还有些事情她想他或多或少都知道,但却没有嘴碎的拆穿她,这就很难得了。 罢了,就当送他一次立功的机会,希望他这辈子若是还要走上辈子的老路时,能少死点人。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关于容静季的,虽然太子在她的眼里是个很温和的人,但他毕竟是太子,东宫能淹死容静春,同样也能淹死容静季,她将来出嫁后又离得远,能拜托个人照顾一下容静季,那个人或许只能是赵裕。 当然这是她私心,前提是她真能在这件事上让赵裕得到好处,不然她是没法厚着脸皮开口求他帮忙,有利益牵扯在内,一切就不同了。 除此外,最重要的一点,其实她也不知道这辈子额尔泰还会不会再选择当众表演力举千斤鼎的杂技,这是要冒一定风险的。 心里打定了主意,她的神情也和缓了一些,再面对小姐妹的时候,她没有选择说真话,不然只会让清澜郡主跟她一起烦恼。 “还说没什么?出神都这么久了?”清澜郡主伸手去挠她的痒痒她“招供”,“快说,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容静秋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忙举着手道,“哈哈哈,好了好了,我这就招供,好了,别再挠了,哈哈哈……” “这还差不多。”清澜郡主这才收手,然后好整以暇地坐着听她能说出些什么。 容静秋把凌乱的头发拔正,这才道,“不就是在想宫宴那天该穿什么?我娘估计做了十几套衣裳供选择。” “就这个?” “不然呢?” 姐妹俩互相瞪着眼睛看着彼此,好一会儿,清澜郡主在容静秋力求“无辜”的眼神下败下阵来,选择了相信她的说辞。 “那我待会儿好好地帮你选一选。” “那敢情好,我最烦的就是选衣裳。” 容静秋乐得当甩手掌柜,自家好姐妹的眼光也是一流的,她照做便是。 回到了定远侯府,正如容静秋所说的那样,容金氏正在给俩女儿挑选出席宫宴的衣裳,这次她学精明了,不把人唤来自己挑,而是她来决定她们穿什么,省得小女儿又小心眼发作。 这会儿看到清澜郡主过府来做客,忙招手让她过来当参谋,至于大女儿的意见,她直接忽视不管,反正大女儿一向在这方面没什么要求,而这么做也体现她一视同仁的做法,也就不怕小女儿知道后过来闹。 容静秋乐得清闲,她直接招手让红裳过来,在她耳边吩咐一句,让她去那蜜饯铺把小斗子给找来,她有话要吩咐。 红裳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自家姑娘很少会找小斗子,姑娘是恨不得与九皇子划清界限的,巴不得两人什么交集也没有,她不知道原因何在,想来应该是薄公子的原故。 “愣神做甚?”容静秋见一向机灵的红裳居然出了神,这真是奇了怪了,不过她对身边侍女在想什么,一向都没有什么好奇心,谁能没个心事?于是催促了一句,“还不赶紧去?” 红裳这才回了神,脸上红了红,忙应了声领命退了下去。 那边厢的容金氏和清澜郡主已经把衣裳乃至头面都挑好了,容静秋移步看过去,不管是给她的,还是给容静冬的,搭配上都没有可挑剔的地方,显然二人是用了心的。 清澜郡主凑到容静秋的耳边道,“我可没有借机给你那讨厌的妹妹下绊子,挑的都是适合她的。” 容静秋轻捏了下小姐妹的手,表示知道了,那种借衣裳首饰下绊子的低级手段,别说清澜郡主了,连她都不屑于用,太小家子气了。 清澜郡主没在定远侯府待太久,就告辞回去了,容静秋送她到外院坐马车离开,这才返回自己住的东跨院。 院子里的树叶全黄了,落了一地金黄,几个粗使婆子正在扫落叶,一看到她进来,忙屈膝行礼,笑道,“姑娘总算是回来了,林嬷嬷都念了好几回了。” 更有人忙进去禀报林安氏,说姑娘回来了。 没一会儿,林安氏就领着一众梅儿等一众大丫鬟出来迎接,众人有好些天没见到容静秋了,围着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这回有珠学乖了,不再去抢出风头,而是看着梅兰竹菊这四个姑娘身边的老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而姑娘只是好脾气地听着,第一次有所感悟,其实抢出风头是没有用的,论资排辈哪里都有,她需要的是等机会在姑娘面前露脸证明自己有用,而不是抢着端茶送水这些简单的活儿。 她的眼角不由得看向窗外另一个身影,那人叫张小花,听说也是姑娘从庄子里提拔过来的,不过没能混上一等丫鬟,只能在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屋外当个二等丫鬟,不过人家不气馁,竟然从目不识丁凭自学硬是短时间内认识了好几百个字,一得闲就请教别人,院子里的人倒也愿意教她,尤其是梅兰竹菊这四人,对张小花并无排斥之态。 她想她已经能渐渐找准自己的位置了。 容静秋的目光偶尔也会扫过有珠站的位置,看她现在并无急躁之态,反而能沉稳下来,看来还是有进步的。 梅儿一向最能抓准容静秋心思,于是笑道,“她最近表现得挺不错,姑娘,奴婢觉得还是可以留下她的。” “那就按你说的去办。”容静秋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管理身边的人,只能交给信任的人去办,在这点上梅儿比林兰儿适合得多。 梅儿应了声“是”,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红裳就掀帘子进来,“姑娘,小斗子已经到了。” 这么快?容静秋的眼里有疑问。 红裳笑道,“奴婢过去的时候,小斗子就在铺子里。” 这话等于是告诉容静秋,小斗子就是为她一个人服务的,要不然他守在铺子里做甚?如今认了冯得海当干爹,在宫里应该有更多的机会,但他却选择了待在原职位,这说明了什么? 容静秋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并不喜欢别人这么做,毕竟她不想耽误了别人的前程,小斗子在想什么,她明白,可她给不了他想要的向上爬的机会。 “让他进来回话吧。”她朝梅儿等人挥了下手。 梅儿就带着一众大丫鬟退了下去,林安氏却还有些疑虑,但在容静秋眼神的安抚下,最后掀帘子出去。 小斗子扬着笑脸进来,立即给容静秋行了个大礼,“小的问姑娘安。” 这姿态太像宫里给主子请安的那一套,容静秋的眉头一皱,“小斗子,起来,在我这里,无须耍弄这一套,我也不是什么能帮到你的达官贵人,你在我这里使劲,怕最终你会失望。” 小斗子听到这番话,立即脸现委屈地道,“小的当初刚接近姑娘的时候,确实是存了一些心思的,但现在小的是真的尊敬姑娘,给姑娘行礼问安也是发自内心的。” 他是个小太监,凭心而论,容静秋却从来没有看不起他,就凭她看自己时平和的眼光,他就能抛去一些心里的杂念,容姑娘是个好人,在他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容静秋却还是不想给小斗子任何希望,“如果你有更好的机会,我希望你能把握住,而不是守着一家蜜饯铺,争取在你家主子身边多露脸,日后你才有更好的前程,我言尽于此,希望你能好好想想,这番话我只说这么一遍。” 小斗子能感觉到容静秋说这番话的真诚,于是立即跪下道,“小的知道了,谢姑娘提点之恩。” 但心里却还是坚持己见,如果容静秋真的不能成为九皇子妃,他的所有赌注都输了,他想他也不会后悔的,这样美好的容三姑娘,值得他这么做。 “起来,这边坐下说话吧。”容静秋自然能感受到这小太监在她面前的表现,并不是虚情假意,遂让他坐下回话。 这是以前没有的殊荣,小斗子有些诚惶诚恐地小心歪斜地坐在凳子上,然后半躬着身听容静秋吩咐。 容静秋却想抚额了,罢了,他爱怎样就怎样的,比起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小斗子用心地把容静秋说的话都一一记下来,最后才道,“姑娘放心,小的会把番话一字不落地传回殿下的耳里。” “那就麻烦了,去吧。”容静秋不多留小斗子,离宫宴的时间已经很近了,留给赵裕做准备的时间并不多。 其实这事会拖到如今,也怪她竟给忘了,毕竟那会儿没容静季进东宫这一码子事,她不想趟朝堂那潭子浑水,更不想惹人怀疑,这才选择性遗忘了。 小斗子如来时匆匆那般,离开时也极为迅速。 赵裕听了他的禀报之后,眼眸一沉道,“容三姑娘真是这么与你说的?” “是的,奴才把姑娘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得牢牢的,绝没有传错话。”小斗子跪在地上磕头道。 一旁的冯得保却是看了好几眼小斗子,他这新收的干儿子,看来已经彻底被容静秋给笼络去了,这些话他一个字也没有提前透露给他知道,而是越过他直接禀报给主子。 这本身对于他而言就是僭越,他内心里是不高兴的,这个干儿子是白收了。 小斗子自然也能感觉到干爹那探究又带着疏离的目光,其实他不是没想过要结结实实地抱这干爹的大腿,但是如果干爹和容三姑娘之间一定要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容三姑娘。 赵裕不管这对干父子之间的暗斗,只要不坏事,良性的竞争是好事,更何况小斗子这人机灵,他看他差事是办得越来越好了。 一高兴,他直接道,“赏。” 冯得保怔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主子的意思,是要奖赏小斗子,于是忙应了声,“是,老奴记下了。”然后朝愣然的小斗子使了个眼色,还不赶紧谢恩? 小斗子没想到自己开始交好运了,于是立即跪得极标准地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道,“奴才谢主子赏。” 赵裕这才挥手示意他退下去。 小斗子这才躬身退了出去,对于他来说,一下子就一步登天这样的美梦才是做不得,稳打稳扎才是长久之策。 等出了门,他回头看向在主子面前最为得宠的干爹,不禁暗暗攥了攥拳,总有一天,他也会这么风光的。 “殿下,这一时半会儿从哪里能找来这样的能人?”冯得保此时却是忧心忡忡地道,“况且容三姑娘也不肯定一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不过是容三姑娘的猜测而已。” 至于容静秋说是从朵拉公主的只言片语里面打听来的消息,他还是存疑的,朵拉公主又不是白痴,事情还没有发生就嚷得天下皆知,她哥额尔泰的计划岂不是要流产了? 但这些话不能说,尤其是在主子面前,搞不好还要挨板子,这么一想,他觉得屁股又疼了。 “万一是真的,是不是你出去表演扛鼎的杂技力压那额尔泰?”赵裕冷笑着问道。 冯得保顿时说不出话来,他可不是能力扛千斤的大力士,让他去表演,还不如让他死了来得更快一些。 “奴才没这本事。”最终他只能委屈地道。 赵裕自然知道他没这本事,“那就别再这里废话,现在、立刻、马上去找这样的大力士来。” 冯得保立即领命下去找人了。 而赵裕却是换了身衣裳准备到东宫去,这样出风头的机会让给太子才是最明确的做法,而他却还没到能站在风口的机会。 赵裕对自己每走的一步都是有规划的,一步错满盘皆输,他是不会容许自己落败的。 他的母妃在天之灵在看着他。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章 你是要害死我吗? 这次前去参加宫宴,容金氏只带了俩个女儿出席,本来也要带上容静季的,但她不愿意去,容金氏只得做罢,并不勉强她非去不可,知道这个女孩还有心结,也怕逼得紧了,她会有逆反心理。 至于儿媳妇容马氏,那就留在家里打理家务,容马氏也乐得不用到那种场合去应酬,上回八皇子的婚礼,她就没有去,她并不想出去让人品头论足,说到底还是对自己的样貌没有什么信心。 容静秋也没有多劝,这些都不是外人能帮忙的,得她自己看开才行,不过她倒是将容静思给拉来,教容马氏护肤保养之道,想着或许那些护肤小方子会有妙用。 容静思与容马氏一向没什么往来,不过她现在懂事多了,知道同堂二哥容鸿将来是要袭爵的,那这二嫂将来也会是侯府的女主子,跟她打好关系,对自己日后是极有利的,所以倒是尽心尽力地教容马氏护肤妙招。 “这个是能让皮肤变白的,二嫂可以试试,用起来也简单,只要敷上去一刻钟就能洗去……” 容静秋在一旁看着容静思教容马氏如何保养皮肤,觉得颇为无聊,正出神地想着一些烦心事的时候,就看到梅儿匆匆进来小声地禀报了两句,她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容马氏正专心地听着容静思说话,可看到这边的情形,还是打手势让容静思先暂停下来,她转头看向容静秋,“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傅姨娘又去找六妹妹的不愉快,我去看看,你们继续。”说完,她就直接起身准备过去看个究竟。 容马氏一听,知道这些事容静秋就能解决,她就不多事过去看看了,涉及到傅姨娘母女的事情,都让她头疼,反倒不如容静秋能处理得干净利落。 “二嫂,我们不用过去看看吗?”容静思有些担心地道。 “不用,三妹妹能处理。”容马氏笑道,捏了捏容静思的手,“我们继续,二嫂就指望你能拯救我这张脸了。” 容静思听她说得有趣,当即笑了出声,“其实二嫂长得并不丑,就是皮肤黑了些,等我们白了回来,等二哥任期满回来,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提到丈夫容鸿,容马氏的笑容微窒,那个男人对她相当排斥,而且他出去那么久连封信都没有给她写回来过,她心里不可能不委屈,但这份委屈却是无人能诉说的,哪怕对着容静秋,她也说不出口,这是夫妻俩的矛盾,是她没本事让丈夫喜欢。 容静思看到容马氏沉默了下来,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小心地觑着容马氏的脸色,这回不敢再提及堂哥容鸿,夫妻间的事情,外人是插不上手的,这是母亲教她的。 容静秋赶到容静季的院子时,容静季已经把傅姨娘带来的东西都给扔了出来,傅姨娘气不过地站在台阶上就开骂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犟啊?我是你亲娘,我还能害你不成?这些也是为了你好,我这是一片苦心,你这孩子就知道往我心窝子里戳刀,人家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把你给笼络了过去,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错的……”说到这里,抽出帕子擦眼泪。 容静季其实也气得眼睛都通红了,不过是倔着不肯开口跟傅姨娘吵起来。 傅姨娘一看到容静秋,立即就去拉容静秋评理,容静秋却是身子一侧,没有让她碰着,她到现在都膈应着傅姨娘,并不想跟她拉拉扯扯的。 但这不妨碍傅姨娘哭诉,“三姑娘来得正是时候,你来评评理,我好心来看她,她却这样待我,这就是不孝啊……” 容静季不肯背这名声,于是梗着脖子道,“我已经记在母亲的名下,要孝顺也是孝顺母亲。” “你,你这个不孝女,你忘了是谁生的你?啊,现在翅膀硬了,就可以不认我这个生母了?我告诉你,没门!”傅姨娘也气狠了,说话越来不注意,“你现在攀了高枝,但只要你是我生的,你就得听我的。” 这是蛮横不讲理了,容静季猛地转头看向傅姨娘,眼里第一次有了疏离与戒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着让我日后进了东宫提携傅家的子弟,那我今儿就直白告诉你,你这是在做白日梦,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提携那群不是东西的玩意儿。” “你这个不肖女,我这就打死你,省得你吃里扒外不认亲人。” 傅姨娘的如意算盘被女儿就这般无情地打碎了,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上前就要去扇容静季的耳光。 容静季也不闪避,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生母冲向自己。 容静秋却是沉下脸,上前一把抓住傅姨娘就要甩向容静季的耳光,手一捏紧,傅姨娘就疼得大叫出声。 “哎哟,你快松开我的手,我的手就要断了,你……” 容静秋却是不松手,而是转头问容静季,“六妹妹,你没事吧?” 容静季摇了摇头,没有为生母开口求情。 容静秋这才转头看向傅姨娘,“就算还没办仪式,六妹妹也已经是太子侧妃了,皇后懿旨还在屋里摆着呢,就算你是她的生母,也不能殴打皇族成员,需知,侧妃是能上皇家玉牒的。”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看到傅姨娘的脸色变了,这才一把甩开她的手,“傅姨娘,是想要以下犯上吗?” 傅姨娘当下讪着脸色道,“我这不是一时气狠了,才忘了这一茬,三姑娘莫要胡说。” 容静秋冷哼一声,伸手扶着故做坚强的容静季,她知道她心里一定不好受,再看了眼地上散落的物件,她皱了皱眉,示意梅儿都捡起来,拿给她看看。 容静季见状,忙拦着,“这些都是污秽之物,三姐姐还是别看了,省得脏了眼睛。” 梅儿去捡的时候,俏脸立即通红,急忙把这些散落的册子给合上,然后再将滚落到一边的药丸盒子收起来,这都是些什么药,她大概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等把这些都捡好了,她才躬身站在容静秋的身边,面色为难道,“姑娘还云英未嫁,还是别看了……” 容静秋也没非看不可,看这样子,心里也清楚那都是些什么东西,顿时,她狠狠地看向傅姨娘,“你这是要害死六妹妹吗?” 傅姨娘却不肯认这个罪名,“我这是为她好,哪个姑娘家出阁不压箱底几本避火图的?我这都是特意给她寻来的,花了好些银子,将来她讨太子欢心,不得学这个?”顿了顿,“我就不信夫人没给三姑娘也准备几本?不信三姑娘可以去问问。” 她没说的这是她通过娘家人从花楼里的老鸨那儿买来的,里面的内容比起常见的避火图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那些药丸,她就更觉得自己冤了,“这都是有助于怀孕的药丸,外头千金难求的,这女人想要婚后过得好,还不得看肚子?我这哪里错了?她不感激我便罢了,还要把我的一片好心踩在地上,我这个冤啊……”又开始放声哭了出来。 容静季却是冷冷地看了眼傅姨娘,“你也别哭,等把我害死了,你再哭也不迟。” “我怎么就害你了……”傅姨娘觉得自己一颗心都操碎了,偏女儿还不领情。 容静季头转到一边,不屑于再与傅姨娘说下去,她会想到这些估计也是傅家人撺掇的。 容静秋却是道,“真把这些带进东宫,皇后娘娘第一个就会饶不了六妹妹,你这不是想害死她吗?” “怎么会?”傅姨娘不信她这套说辞。 容静秋不正面回答,而是举了个例子,“假如今日有人把这些拿到鹭哥儿的面前,你会怎么想?” “谁敢?看我不打死这个小贱蹄子?”傅姨娘突然柳眉倒竖地骂了出声,随后看到容静秋脸现嘲弄,她又有几分抹不开脸,于是辩解道:“这不一样,鹭哥儿才多大?他正是读书的时候,哪能早早沾染这些东西?但太子不同,他都快是而立之年的人了……” “那是未来的一国之君,你是想让六妹妹背上一个祸国妖姬的名声吗?”容静秋道,“宫里忌诲这些东西,皇后娘娘就只有太子这一根独苗苗,会让人教太子堕落吗?要是这样,当年比大姐姐出身更好的陈国公的嫡女就不会屈居于侧妃之位了。” “还有这些药丸,先不论功效,这些是能随便带进东宫的吗?”她的手指向那用锦盒装着的药丸子,“你怕是忘了大姐姐是为何而死的了?” 傅姨娘是容傅氏的亲侄女,她当然知道神药那一起案子是卷进去多少人的,压垮太子妃容静春的也是这一桩事件,顿时,她的脸苍白一片,立即看向女儿,“季丫头,是为娘糊涂,我……我没想到这些,我只想着你进了东宫后能早早地站稳脚跟,再说这药丸子是真的没问题的,为娘可以保证。” “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了吗?”容静秋继续道,“傅姨娘,你怕是没听过什么叫无中生有,栽赃陷害吧?不,这招你应该使得炉火纯青。” 傅姨娘的脸色阵青阵白,此时有点不敢看向容静秋,毕竟自己做过不少亏心事。 容静季这会儿已经不想再理会傅姨娘了,于是转身进屋,只抛下一句淡漠的话,“姨娘,你走吧。” “季丫头……”傅姨娘想要追进去解释一二,但话到唇边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心里头一回埋怨娘家人,乱给她出主意。 容静秋也不想让傅姨娘再去刺激容静季,于是朝梅儿道,“送傅姨娘离开。” 梅儿这才站到傅姨娘的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傅姨娘,请吧。” 傅姨娘狠狠地剜了眼梅儿,狗仗人势的东西,当下拂袖转身而去,哪知才走两步,那叫梅儿的侍女却是把怀里抱着的东西一骨脑儿地塞到她怀里。 “这是傅姨娘的东西,还是交回给傅姨娘自行处理吧。” 傅姨娘恨得咬紧一口银牙,不过还是把怀里的东西都给抱紧了,这些还能再拿去换钱的,她现在手头紧,娘家人下回再来打秋风,她怕是拿不出银子来,所以能省一点就是一点。 屋里的容静季却是没有哭,而是低头继续做鞋子,容静秋看了眼那边已经做好了的几对鞋子,从小到大排列着,显然是给容鹭做的。 她叹了一口气,坐到容静季的身边,“六妹妹,你也别气恼,傅姨娘就是个浑人。” “我知道,她脑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子也就这样了。”容静季道,“只是好好说话她不听,我这迫不得已才会这么做,”抬头看向容静秋,她很平静地继续道,“三姐姐不用担心我的,我知道自己的位置,进入东宫,首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大姐姐留下来的皇孙,皇孙好了,我才能好。” “六妹妹,不用这么看得这么悲……” “三姐姐,我知道你是在宽慰我的心,但人要有自知之明,如果生出不该有的妄想,那才是害了我自己。” 容静季的心如明镜一般,对于进东宫后的日子,为了安宁,争宠那是万万要不得的,低调才是生存之道,所以生母拿来的那些东西,才是她的催命符。 她想通后,已经不想寻死了,容静秋说得对,好死不如赖活着。 容静秋突然感觉到一阵心疼,她伸手抱了抱容静季,“六妹妹,难为你了。” 容静季却是笑了,“其实也不难为,以前是接受不了,一旦接受这命运后,我突然就内心平静了下来。” 正因为平静,她才能想得更长远。 容静秋没再说什么,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合适,不过她的内心也不再沉重,她赞赏容静季这种对生活的态度,总能寻找到一条出路。 宫宴当日,换上了提前准备好的衣裳,然后带上容金氏特意新做的头面,绯色的衣裳衬得她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间却是紧蹙,“这太艳了。” 她不想出这风头,正想换下这衣裳,换套素色的,哪知花嬷嬷却是笑着进来,“姑娘装扮好了没有?夫人着老奴过来看看。” 林安氏正阻止容静秋换下这身衣裳,在她看来,年轻姑娘就要打扮得好看些才对,再说这哪里艳了?这颜色与花色的选择,都适合自家姑娘这年龄。 如今听到了花嬷嬷的声音,她忙道:“姑娘已经装扮好了,嬷嬷快进来。” 容静秋忙看了眼林安氏,无奈林安氏这会儿不看她。 花嬷嬷这才笑着踱到屏风后头,一看到容静秋穿戴一新站在那里,顿时眼前一亮,“三姑娘这样打扮真好看,这颜色好,颇衬三姑娘白里透红的肤色,实在是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年轻姑娘还是这样穿最适合。”林安氏立即附和道。 容静秋的抗议完全被消声,她这会儿是想再换一件也是换不成了,花嬷嬷说夫人找她过去。 她只能瞪了眼自家奶娘,这才随着花嬷嬷过去正房。 容金氏早就装扮好在等俩女儿到来,一看到大女儿过来,忙拉着左右看了看,脸上满是笑意,“清澜郡主说你适合这颜色,看来还真没说错。” 容静秋顿时想抚额,原来还是小姐妹的锅,“娘,我有些不自在……” “傻丫头,趁年轻就要多穿些好看的衣裳,到了为娘这年纪,你想穿也穿不上。” 容金氏平日里就觉得这大女儿太过于冷静了,这样不是说不好,就是觉得缺少了点生气。 等小女儿容静冬过来,她这才带着俩女儿到外院找丈夫。 容澄已经在等着了,看到妻女三人走过来,他也是眼前一亮,俩女儿,一穿绯红,一穿丁香色,真真是俩朵娇艳的花儿,心下也颇满意。 母女三人上了马车,直接朝皇宫驶去,容澄骑马在前面引路。 容金氏怕小女儿会闯祸,少不得叮嘱容静冬几句,容静冬却是不服气顶了几句嘴,气得容金氏转过头不理她。 容静秋不插嘴,也不火上浇油,一如既往地忽视容静冬,她掀起车窗帘子朝外看了几眼,突然听到枝头上飞来只乌鸦,正在呱呱地叫着。 她皱紧眉头,有股不祥的感觉,只是还没等她理出个头绪了,马车就驶进了皇宫,对这地方,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进了皇宫,马车就停了下来,按容澄的品级,妻女是不能坐马车在宫道上行驶的,这不同于八皇子成亲那一次。 行走在这宫道上,容静秋其实已经习惯了,上辈子哪怕做为九王妃,她也没能获得在宫里乘轿子的资格,更何况这辈子? 容静冬四处打量,容静秋目不斜视,姐妹俩这截然不同的姿态,还是落在一些人的眼里,少不得窃窃私语几句。 容金氏忙看了眼小女儿,示意她收敛一点,容静冬却觉得自己很委屈,遂憋着嘴不说话,转过头却狠狠地瞪了眼容静秋,都怪你。 容静秋冷笑一声,她这还真是无妄之灾啊。 她凑到容静冬的耳边警告道,“你别想在今天这场合挑事,不然我就让你下不了台,不信你就试试。” 容静冬也是个不确定因素,她得先把这个因素排除出去。 ------题外话------ 抱歉,今天某梦有事,更晚了,无法二更,明天再补吧,抱歉哈!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以退为进拒婚事 容静冬闻言,转头狠狠地瞪着容静秋,容静秋朝她挑眉笑了笑,那种胜券在握的姿态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她气得当场就想要发飙,哪知刚想动手,手就被容静秋给一把拽住了,顿时,手腕传来一阵疼痛,她疼得脸都略有些扭曲了。 容胸秋的笑容依旧,但笑意不达眼底,“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过不去吗?” 她没有这么好的耐心,那声乌鸦叫一直在脑海里徘徊,心情就一直处于烦躁的边缘,这会儿颇有些一点就炸的架式。 容静冬被容静秋的表情吓到了,她愤然地抽回自己的手,但没有再试图去挑衅容静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一定有机会除掉容静秋,不让她有机会跟她争九皇子。 “你们俩在闹什么?”容金氏一转头就到俩女儿不对付的样子,又开始感到头疼了,她是真不明白,一向通情达理的大女儿为什么不能让让妹妹?而刁蛮任性的小女儿为什么就学不会尊敬姐姐? 如果说她的人生最大的缺陷是什么,那一定是这对互不对盘的女儿。 “没有什么,在跟四妹妹说几句悄悄话。”容静秋率先笑道,并且转头看向容静冬,示意她配合。 容静冬心里气得不轻,但面上还是假笑了一下,道,“三姐姐说得没错。” 容金氏不知道她们俩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只要不闹得太难看,哪怕是虚情假意地互相谦让,她也会感到欣慰的,至少家丑不外扬。 于是,她说了几句夸奖姐妹二人的话。 容静秋状似认真地听了,但实际上是左耳进右耳出,此时已经进了大殿,她看到漠北使节团的人进来,额尔泰一脸笑意正与齐宰相攀谈,一身盛装的朵拉公主似乎在左顾右盼,不知道是不是在找七皇子,但看得出来她似乎有几分烦躁。 至于额尔齐,则是一下子就在大殿中锁定了她的身影,朝她微微一笑,这笑容让容静秋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非常不友好的笑容,她不甘示弱地也微微一笑回应,心里却是把防备提到最高点。 越是这种场合就越容易会出事,所以她也没有到处乱跑找人攀谈,而是乖乖地坐在容金氏的身后,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越是不起眼越好。 无奈与满场乱跑的容静冬相比,容静秋的安静反而更得在场贵夫人的心,与容金氏说话的人少不得要赞几句容静秋一声淑女,容静秋忍住面容抽搐地笑了笑,她这是装的好不好?她也不想这样的,可形势比人强,她就怕会有不可控的事情发生。 正在这时候,朵拉公主的侍女过来请她过去说话,她皱了皱眉,这朵拉公主到底想干什么? 那侍女看她不动,于是又催促了一声。 容金氏皱紧眉头,想要替女儿拒绝,但这会儿玉安公主正进入大殿,一眼就看到这边,过来一问,于是朝容静秋道,“那容三姑娘就过去陪她说说话,好歹来者是客。” 容静秋无奈,皇权压死人,只好起身行了一礼,这才随着那侍女去与朵拉公主说话,越是靠近漠北使节团的人,她内心的排斥厌恶就多升一分。 “公主。”她站在朵拉公主的面前朝她行了一礼。 朵拉公主笑了笑,伸手拉起容静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我有好些天没见你了,怪想你的,容三,你说我怎么就跟你这么有缘份呢?” 容静秋心想,谁想跟你有缘份呢?不过面上却还是道,“那是公主抬爱。” 朵拉公主笑着直说“是的,是的”,仿佛她们真的是相见欢。 可容静秋一向颇为敏感,朵拉公主这回见她颇为热情,与上回最后见面时的样子相差甚远,事出反常即为妖,可是如今猜不到她的用意,心里再戒备也没用,瞬间,她有了决定,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这会儿她淡定了。 朵拉公主微敛眉掩去自己的心思,眼角却是狠狠地瞪了眼额尔齐,这个可恶的家伙,她实在是太小瞧他了,思及此,她暗暗地深呼吸一下,再面对容静秋的时候,她扬起了甜甜的笑容。 容静秋一直被朵拉公主给绊住,走也走不不了,此时好姐妹清澜郡主正陪着诚王妃进来,她忙给她使个眼色,清澜郡主一下子就意会了,正要过去解救容静秋,哪知道这会儿传来外头太监托着长长的声音,“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伴随这声音的,是殿里众人都已经各归各位,而容静秋却是走不了,因为她的手被朵拉公主紧紧紧地拽着,她愣怔了一会儿,然后双眼紧紧地看着朵拉公主,似在问她要干什么? “我喜欢你啊。”朵拉公主笑道,“你们大安王朝不是有句成语叫做宾至如归,你看,我可是来你们这儿做客的哦。” 容静秋这会儿已经有些生气了,恨不得一脚把这朵拉公主给踹到天边去,但帝后偏在这时候进来,众人都下跪了,她也得跟着下跪,朵拉公主是漠北使节,倒是弯腰躬身右手置于左胸上,倒不用跪地相迎。 容静秋生生地比朵拉公主矮了半戴,心里再不爽,她也没有表现出来,毕竟不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是小孩子了,哪能由着自己的情绪乱来? 皇帝已经年过半百了,看起来仍旧精神爽朗,而且积威甚深满脸都是威仪,让人不敢抬头看他,容静秋对他的印象也是模糊的。 上辈子第一次面见帝王,就是成亲后进宫觐见之时,当时她是新媳妇,哪怕抬头直视君王加公爹,只能低着头应声,所以她压根就没看清这君王加公爹的长相,只知道声音极其威严,让人不由地打冷颤。 后来再见面不是家宴就是这类的宫宴,她也没有直视帝王的资格,最多就是远远地瞄上了一眼,也没敢看清什么,所以真问她皇帝长啥样啊,她是答不出来的。 问她皇后长啥样,她能用不少负面的词语去形容她,这个人她太熟悉了。 一阵香味飘过,她知道皇帝与皇后已经走了过去,她暗暗松了口气。 果然没多时,大殿里响起了众人三呼万岁的声音,随后就是太监那尖利的声音,“起——” 容静秋这才慢慢地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一身大安王朝女子的装扮混迹在漠北使节团里,所以她感觉到不少目光看向她,如芒在背,此时她只能选择忽略,在看到朵拉公主朝她微笑的时候,她低声回了一句,“只怕公主没听过另一个词语,叫做客随主便。”意思是你终究是客,要害人之前最好想清楚。 朵拉公主的笑容一窒,假装没听懂容静秋话里的意思,从额尔齐那儿她知道容静秋所有的背景,这样的身份不足以让她忌惮,大安王朝的公侯千金不过如此而已。 容静秋也不跟她多说废话,如今就等着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再着急也没用。 突然,她感觉到高台上有人在看她,她想要微抬眼看过去,但最后只能做罢,对这道目光不予理会,在这种场合,她做什么都不适宜,还不如安静如鸡。 额尔泰正笑着回应皇帝的问话,容静秋没有细听这些客套话,和谈一事是不会拿到这场合来细说的,在这里只能谈些无关痛痒的话,儿女婚事包括其中。 在七皇子了出列表示对朵拉公主有倾慕之情,而朵拉公主又是一脸的羞涩,高台上的皇帝哈哈大笑,“朕有成人之美,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朕在这此就给你们赐婚,结两国之好。” 七皇子一脸大喜地跪下来谢恩,朵拉公主也行礼谢恩。 这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毕竟条件什么的早就谈妥了,这些是瞒不过皇帝的眼睛,但他默许了,那这婚事就过了明路。 大千岁脸现笑容,直接朝七皇子道,“七弟,恭喜了。” 七皇子咽下苦果,不管何时,他都能笑得得体,“谢大哥。” 太子也朝七皇子祝贺,其他的兄弟也纷纷祝贺,显然大家都乐见其成,这不是废话吗?少一个帝位的争夺者,他们当然高兴。 朵拉公主一个番邦女人,谁娶她都不是好事,看这七弟笑得多勉强啊,一众兄长们都交流了一个彼此了然的眼神。 七皇子有苦自己知,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直接娶了蓝家姑娘,那好歹还是大安王朝的女人,而且对他一往情深,这样的婚姻于他更为有利,只是事过境迁,他再想这些也是没用了。 八皇子却是悄然地攀上了赵裕的肩膀,低声笑道,“九弟真是逃了一劫。” 赵裕看了这八哥一眼,“八哥,你这话弟弟听不懂。”然后瞟了眼七皇子的方向,人家两情相悦,与他何干? 八皇子笑笑不语了,别以为他不知道,赵裕与玉安公主分别在父皇面前提过七皇子与朵拉公主,一个说得隐晦,一个说得张扬,算是间接促成了这桩婚事,当然父皇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就只有父皇知道了,他可不敢过多的去猜疑。 赵裕却是隐晦地看了眼大千岁,在这桩婚事定下之前,大千岁在御书房与父皇谈了一个多时辰,具体说了什么,没人能打听得出来,但他却是隐隐地猜到什么,他这个大哥可不是省油的灯。 以为他真与额尔泰勾结,那就是只看到表面,真正幕后掌控的人是父皇,连太子在这件事上都没有知情权,大千岁是奉旨与额尔泰“勾结”。 大千岁此时心里却是痛快不已,对于当初逼死妻子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的,阴暗的目光里潜藏着一抹疯狂。 容静秋不由得感叹一声这皇家子弟的演技是真的好啊,一个个的其实面和心不和,却还能做出兄友弟恭的样子,尤其是太子和大千岁,这对近些年实力相当的兄弟,此时却能给彼此敬酒,没让人看出半点不和的迹象。 突然,皇后的声音响起,只见她笑看向朵拉公主的方向,“朵拉公主,你身边的女子不是漠北人吧?” 容静秋的头皮一紧,这会儿她不待朵拉公主开口,抢先跪下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小女子乃定远侯之女,奉玉安公主的命令招待朵拉公主。” 短短一句话就把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给说明白了,源头在玉安公主身上,皇后可不能随便给她扣帽子。 朵拉公主正要说的话被容静秋给截胡了,心里颇为不爽,暗暗地看了眼跪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在地上的容静秋,然后才笑道,“正是呢,容三颇得我心,这段时间招呼我看了不少京城美景,品了不少京城美食,皇后娘娘,我实在是太喜欢她了,恨不得她能成为我的嫂子。” 容静秋的面容一僵,此时她知道心里那块石头落地了,朵拉公主说出了最终目的,她暗暗攥紧了拳头,不能慌,此时她若是自乱阵脚,那一切都玩完了。 “公主说笑了,小女何德何能能成为您的嫂子?”容澄安抚地看了眼暴躁的妻子,立即出列道,“小女早已定下了亲事……” 皇后还没有发话,朵拉公主却是笑着看容澄,这人一看就是容静秋的亲爹,“定远侯是吧,我听说你们大安王朝的女子定亲都要三书六礼,这个过程是不能省的,敢问容三是否已经走完了这个过程?男方家正式下聘了吗?” 这些成婚的习俗,朵拉公主是不知道得这么详细的,但有一人却是知道,而且还有人脉能把她定亲的情况查得一清二楚,那就是额尔齐。 容静秋转头看向额尔齐,只见到对方朝她嗜血一笑,一副你逃不了的样子。 同一时间,薄景然这时候才从码头接到家中的使者,只见这使者一身的伤,明显是九死一死才逃到了京城。 薄小叔见状,眉头紧皱,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那使者是家中的老仆,身上带有薄老太爷的亲笔信,这也是薄小叔坚持一定要等到这封信才能到容家正式下聘,这会儿他却顾不上看这封信,而是问询这老仆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这老仆却是抹了一把辛酸泪,将他在路上遇到了水贼,然后被对方掳到山寨去关了起来,财物都被洗劫一空,而这封信他一直缝在里衣里,这才能保存完好。 再然后就是他如何千辛万苦地从水贼那里逃出来,身上再无分文,这一路都是靠乞讨才能进京,所以这封家信才来得这么迟。 薄小叔叹息一声,只能骂那些水贼太猖狂。 薄景然却是详细地问了这老仆其中的一些细节,这老仆也一一详细回答,不过对于绑架了他的水贼是长啥样的,他却是答不上来。 “老奴哪敢暴露身份?就怕会被人给盯上,只敢说是个行商,所以也没见过这群水贼的大当家,能见到的都是些还有点权的喽罗。” 薄景然见状,只能做罢,尽管心中有所猜测,但没有证据,任何猜测都是枉然的,他也不能真的去找人对质。 这个亏只能吃下了,这会儿他从薄小叔的手中接过祖父的亲笔信,信里祖父做了自我检讨,说他不该轻信人言,否定了容三姑娘,让他代为向容三姑娘致歉,然后就是同意两人成婚,原先的安排一切照旧,还说期待他带着孙媳妇回来,到时候一定给他们大办婚礼云云。 “小叔,您看到了,祖父并没有反对我们成婚。”他这会儿脸上才有了几分高兴,“那这婚事就此定下来了,我们明天就到容家去下聘。” 薄小叔自然是不反对的,但还是皱眉道,“要这么赶吗?这么些日子都等过来了,下聘也得跟容家商量一下取个好日子才行啊。” “小叔,这回听我的,好事不宜迟,我们早点下聘把名份定下来,就能早点安心。”薄景然坚持道。 他此时有股说不上来的惊慌,这事拖得太久了,他不怕好事多磨,就怕最终是有缘无份,要不是顾及到家里的意见,他早就私自下聘了。 薄小叔这会倒是笑了了,“一向看你做事都是胸中成竹的,从来没见你行事如此急切的,看来你是极喜欢那容三姑娘的,也罢,我待会儿就遣冰人到定远侯府去跟他们相商,然后再与充做媒人的窦太师确定明日的流程,这一次一定风风光光地给容三姑娘下聘,表现我们家的诚意。” “小叔,谢谢你。” 薄景然打小就老成,如今看到他喜形于色,薄小叔也欣慰地抚摸了下刚留的胡子,看来这桩婚事日后定能和和美美的。 殊不知,变故就从此时开始。 大殿上朵拉公主的这个问话,让容澄的脸色黑了下来,容金氏生怕女儿会被封个什么和亲公主的名头嫁到漠北去,那是生生地在剜她的心,于是她不顾一切地出列跪道,“启禀皇后娘娘,小女早已与薄家交换了庚帖,这婚事是已经商定好了的,只不过江南路远,一来一回颇耗费些时日……” “那就是说还没有下定了喽?”朵拉公主笑得一派天真。 “小女与薄家的婚事是请了窦太师做媒的。”容澄沉声道。 皇后这才转脸看向窦太师,“太师,可有此事?” 窦太师已是老态龙钟了,由儿子扶着起身出列回话,“回皇后娘娘的话,确有此事,这是薄老太爷请臣做的媒,此事有信件为凭证。” 他少年时与薄老太爷相交甚笃,所以这种事情,薄老太爷一说,他二话没说就应下了,本以为是玉成一桩好事,哪曾想会变成如今这局面? 不过让他一个老人家看着容家那娇滴滴的女娃去当和亲公主,他于心不忍,所以话都是说得对容静秋极为有利的。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 皇后此时叹息一声,看向朵拉公主的时候可惜道,“朵拉公主,你都听到了,这定了亲的女子,就已经算是有了夫家,本宫虽说想成全你的心愿,但这强抢有婚约的女子是为不妥,此事休莫再提了。” 朵拉公主却是不依不饶,她直接道,“他们都还没有正式下聘呢,如何算是定了婚事?只是交换庚帖而已,仪式不全,那都不算是定亲,还是说你们大安王朝是在欺负我们漠北……” “朵拉。”额尔泰出声喝住眼见要口出狂言的妹妹。 “哥,我又没有说错,就算她不愿意嫁给大哥你当侧室,还是可以嫁给额尔齐嘛。”顿了顿,似漫不经心地道,“我们已经表现出了我们的诚意,这下子该轮到他们表现出诚意了。” 额尔齐适时地站出来,单膝下跪,“我心仪容三姑娘,愿意娶她为正妻,请大安的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应允。” 容静秋恨不得把这一对异母兄妹的头给拧下来当球踢,他们闹的这出双簧是要把她逼入绝路,对于皇家而言,牺牲一个臣子之女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况且她的这桩婚事还有个很重要的程序没有走完,她一直为此心有不安,而且提防着赵裕会使什么阴招,结果,赵裕没跳出来,却跳出来个恶心人的玩意儿。 怪不得这个额尔齐一直胸有成竹,原来等在这儿呢。 容静秋此时开口道,“小女子何德何能,让额尔齐王子心仪?”这会儿她抬头直视帝后二人,“小女子已经定下了夫家,早已视自己为薄家之人,一女不侍二夫,若是要小女子违背婚约改嫁他人,小女子愿意一死以明志,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明鉴。” 说完,她低头行了一个大礼。 赵裕半起的身子正被太子给按住,他眯了眯眼看着似乎准备以死明志的容静秋,半起的身子又坐了下来。 太子赵初这时候才低声说了一句,“静观其变,九弟,要想抱得美人归,你得先沉住气。” “是,五哥。”赵裕道。 容静秋这个骗子哪会舍得死?她的话得听一半留一半。 她这是以退为进拒婚事。 ------题外话------ 抱歉,更得这么迟,某梦卡文了,今日还是忧伤得不能二更了,向大家鞠躬道歉。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身为皇家之人,他们都知道容静秋的理由是站不住脚的,别说她与薄家的婚事还没有走完流程,就算是定亲了,也还有退亲一说。 高台上的帝王却是突然笑了出来,“年轻真好啊,皇后,你说是吧?” “陛下说的是。”皇后笑着附和了一句,并且侧目看了皇帝一眼,心里猜测着他的想法。 不过容静秋刚才一番话营造出来的紧张气氛顿时一扫而空,气氛又轻松了起来,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容澄和容金氏却是笑不出来,夫妻俩的心这会儿正往下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容静冬倒是毫不掩饰脸上的兴灾乐祸,最好这个姐姐立即和亲到那蛮荒之地,过得越惨越好。 容静秋没有吭声,她隐约能猜到皇帝的心思,这次她真的在劫难逃了吗?小脸不由得凝重起来。 “容家姑娘。” 听到皇帝的声音,她没敢再放空心情,于是急忙磕了一个头,“小女子在。”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可听过此话?”皇帝似一个温和的长辈口吻道,这会儿没让人感觉到帝王的威严。 容静秋敢说没听过吗? “听过,小女子自幼也是读过《孝经》的。” “那就对了,年轻轻轻的,风华正茂,把死之一字挂在嘴上是为不孝。” 帝王用孝之一字瓦解了容静秋的以死明志,如果她这会儿真敢在这大殿上撞柱求死的话,她的父母家族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她对家族什么的都没有归属感,但也不至于因一己之私而连累他们,不然她就算死了也不瞑目,更何况,她哪舍得死? 不过,让她束手就擒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她大着胆子道,“陛下说的是,是小女子欠思虑了,没有考虑到父母的生养之恩,但我们大安朝的子民都是重承诺之人,当日父母已经允诺了要将小女子许配给薄家子,断不能毁信弃约,不然小女子的父母就是失信于人,况且圣人言,人无信不立,小女子若是害得父母成为无信之人,那又从何谈孝之一道呢?” 不是皇帝会说大道理,她也会扯这些大道理当护身符。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这小姑娘很是大胆,皇帝今晚第一次认真看向容静秋,容澄居然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实在出乎他的预料,如今在这大殿之上,哪怕他是皇帝,又真能驳斥圣人之言?真这样的话,就是动摇了他的统治基础。 将这样聪慧的女子送给漠北,真是可惜了,他的眼里起了几分爱才之心。 皇后见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会儿她看容静秋的目光倒是多了几分审慎。 容澄也立即表明自己的立场,“陛下,臣与薄家议亲已经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了,这不是仓促定下的,如今漠北王子心仪小女,实乃小女之荣幸,可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只能说王子与小女缘份尚浅……” 朵拉公主出声打断了容澄的话,笑得一派天真的样子道,“在我们漠北,好姑娘人人都争着抢,谁能抢到就是谁的,只有真的勇士才能配得上好姑娘,容姑娘也值得配勇士,”顿了顿,“不如把准备与容姑娘定亲的薄公子请来,就看看他本事如何,如果到时候能赢得了我们漠北之人,那么容姑娘就还是他的,否之,就和亲到我们漠北,陛下以为如何?” “朵拉,胡闹。”额尔泰又适时的出声“教训”妹妹,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雷声大雨点小。 朵拉公主微昂头,“我又没有说错,陛下乃天可汗,不会不应允这公平的对决吧?” 哪来的公平? 容静秋很想叫嚣这句话,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只是攥得紧紧的手,指甲已经陷进肉里带来一阵疼痛,可她还半点也察觉不到。 七皇子面色有几分难看,朵拉公主这行为不会让父皇高兴的,反而会越发厌恶她,这于他颇为不利,他几次想要插口,都找不到机会,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这朵拉公主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和大千岁都十分沉得住气,没有一人抢着出头,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这漠北使节在那儿蹦跶得欢。 赵裕也面无表情,仿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只是偶尔那目光落在容静秋的身上,这才能看出些许的不平静。 “陛下,臣妾以为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皇后笑道,这样一来,容静秋就算和亲到漠北,那也是她的命,怨不得朝廷,而且还能安插个人到漠北那一方,算来己方倒也不吃亏。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原因在赵裕的身上,不管赵裕是否真看上了这容家姑娘,她都不会让他如愿的,而且还怂恿她的儿子来试探她的态度,好在她没掉进赵裕挖的坑里面,母债子偿,赵裕要怪就怪他那死鬼生母好了。 这些阴暗的心思,皇后是半分也不会表现出来的,她在皇帝的面前,一向都是端庄贤淑的,这个面具她一戴就是近三十年,如今是不愿也是不能脱下了。 帝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皇后,随后才笑道,“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朕也深以为然,来人,去把薄公子请来。” 这可是婚约的另一个当事人,不把人家请来倒是不好解决此事,当然若是那薄公子因为害怕就与容静秋解除婚约,那这事处理起来就简单得多。 容静秋此时已经不再愤慨了,而是面容平静地退坐回原位,在这些人面前,她容静秋就是一个如此渺小的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重要,她的命运在踏进这个大殿那一刻就不再由自己掌握。 她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更担心自己会连累了薄景然,这个她刻意招惹来的男人,如果他因她而受到了伤害,那她万死难辞其咎。 朵拉公主这会儿也回到原位坐下,她看了眼容静秋,突然低语一句,“你也别恨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容静秋对她这句话充耳不闻,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现在她不想去理解她有什么苦衷,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与她非亲非故,各有自己的立场。 朵拉公主见状,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她的心绪也不平静,哪怕面前的歌舞很是好看,她也没有欣赏的心思,回头瞪了眼额尔齐,她狠狠地灌了自己一杯酒。 “朵拉,别失态。”额尔泰看到妹妹已经连续喝了几杯酒,遂低声劝了一句。 朵拉公主这才没再灌自己酒。 额尔泰趁这个机会朝容静秋道,“容姑娘,你也无须愤愤不平,我们漠北有最广袤的草原,那儿的人自由自在,没有你们这里的条条框框,你会喜欢草原生活的。” 听这说法,以为自己是赢定了? 容静秋冷笑一声,当即回应他这番无耻的说辞,“鹿死谁手还未定呢?王子说这一番话未免过早。” 额尔泰不在意地耸肩笑了笑,中原皇帝对这桩婚事其实并不持反对的态度,就凭这点,他几乎是赢定了。 额尔齐的目光却是一直不离开容静秋,他当初输给这女人,这让他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段屈辱给洗去,他才甘心。 容澄却是几乎用拽的把容金氏给拉回到座位上,趁着前方歌舞正酣,他低声道,“振作点。” “侯爷,你让我如何振作?秋丫头她……”说到这里,容金氏几乎已是哭腔。 那薄景然不过是一介书生,如何斗得过那人高马大的漠北之人?她的秋丫头怎么这么命苦啊?越想就越是心酸。 刚好坐在容金氏斜对面的钟桂氏却是高兴地与旁人交谈,虽然这回她学精了不再提容静秋,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的好心情。 但这份好心情却是在看到儿子钟渠突然离席戛然而止,她忙一把拉住儿子忙低声道,“你要到哪去?” “儿子突然记起还有些事没跟同僚交代清楚,现在过去跟他们说。” 钟桂氏一听就知道儿子找的是借口,他这是为了容家那姑娘吧,于是她也咬牙道,“容家那潭水你不可以踩下去,你给我记好了。” 钟渠淡漠地点了点头。 钟桂氏这才放儿子离开,再看那边的容静秋就越发不顺眼,好在没有找她当儿媳妇,就这招蜂引蝶的样子,她就不喜。 只是当目光转向容金氏的时候,她的心情又变好了,还愁没有找到报仇的机会呢,哪知道那些漠北人就给了这么好的机会? 在容金氏发现她的目光看过来时,她举起手中的酒杯朝容金氏敬了敬,一副向她表示祝贺的样子,结果就看到容金氏气得脸色都黑了,她这才一脸高兴地喝下杯中物,再朝容金氏亮了亮酒杯。 “你收敛一点。”宣平侯朝妻子警告了一句,没事去招惹容家做甚?在他看来,妻子的受辱都是自招的。 钟桂氏瞪了眼丈夫,不过到底顾忌到这场合不对,她也没有真的发作出来,等回去之后再跟他算账。 薄景然突然收到进宫的宣召,神情有些怔愣,等回过神来想与一脸担心的薄小叔说几句,哪知那太监催得紧,没给他们叔侄俩说话的机会。 他无奈地上马车准备进宫,只来得及与薄小叔说一声,“小叔不用担心,我见了帝王之后就会回来。” 薄小叔哪能不担心?这宣召本来就不寻常,再加上不知道发生何事?就更是放心不下。 只是担心也没有用,在侄子坐着马车赶往皇宫之时,他也赶紧出门找一些与薄家关系好的人家打探一二。 薄景然坐的马车驶进了皇宫,他正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钟渠已经在等他了,他朝对方行了个礼,“钟世子是在等我的?” “正好有公务在身,顺道与薄公子聊几句。”钟渠道。 薄景然会意,看到钟渠在前面引路,那宣他进宫的太监刻意快走几步让他们有说话的空间,不知为何,他的心突然往下一沉。 钟渠也没有含糊,如今时间紧迫,他也来不及说客套的话,而是抓紧时间低声把大殿上发生的事情告之薄景然。 薄景然的神色冷凝起来,这事之棘手几乎可以想象。 临近国宴的大殿,钟渠伸手拍了拍薄景然的肩膀,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可恨的漠北之人,居然如此为难一个弱女子,他看了也愤怒非常,更何况身为当事人之一的薄景然。 不过好在这薄景然没让他失望,还能保持冷静的态度。 薄景然朝钟渠行礼表示感谢,然后才毅无反顾地踏入大殿,迅速寻到容静秋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她安好,这心才安定。 他的到来,让歌舞表演瞬间失去了色彩,纷纷停下来如潮水般退出去。 皇帝朝薄景然看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好一个长身玉立温润的翩翩佳公子,配那容家姑娘倒也配得上。 “草民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轻轻地抬手,“起身。” “谢陛下。”薄景然从容不迫地站起来,躬身立着。 “尔可知为何召尔前来?” “草民不知。” 薄景然做出一脸恭敬又茫然的表情,两眼也没有四处张望,倒是还能沉得住气。 这让皇帝对这江南来的才子多了几分好感。 哪知朵拉公主又跳了出来,只见她朝薄景然道,“你就是容三的未婚夫?” “正是在下。”薄景然有礼地回答,看似温润但不软弱。 “那你来得正好,据我所说你与容三也并未正式下定,那么这婚事自然是还不做数的,如今我家哥哥对容三颇为心仪,这婚事嘛,自然是胜者才配得到……” “公主此言差矣,在我们大安,只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就是成立的,我与容三姑娘的婚事是两者都备的,不存在什么胜者不胜者的比拼……” “总之事关两国的大事,薄公子要以一己之私挑起两国的战争?” 朵拉公主这言论,这下不但皇帝的神色紧绷了,就连一直配合妹妹做戏的额尔泰也跟着神色紧张,只见他朝妹妹怒吼一声,“朵拉,慎言。” 这回的怒吼是真实情绪的表现了,容静秋不屑地看了一眼这对兄妹,然后才看向薄景然,这会儿她也看得出来薄景然的为难,她微闭了闭眼,然后才朝薄景然摇了摇头,她不能让他受到自己的牵连,他还有大好前程。 薄景然的心突然一痛,容静秋在他心里的美好程度又上升了一个台阶,他怎么忍心看她嫁到漠北那种荒凉之地呢? “这不过是儿女私事,上升到两国的战争那就太过于荒谬了。”他朝皇帝行礼道。 “对,说得没错。”额尔齐并不想真的打仗,之前输的那一仗已经伤了漠北王庭的元气,这得休养好些年才能养回来,要报仇只能图日后,“不过你们大安有句诗叫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位容姑娘是我弟弟的心上人,那身为兄长的我自然得帮他赢得这美人。” 说完,他拍了三下掌,然后殿外就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没多时,一个巨鼎就被三个壮汉抬进殿里,看那三个壮汉的步子,就知道这鼎非常的沉重。 容静秋猛地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是要比试扛鼎的节奏? 果然,额尔泰走向那被三个壮汉放下来的巨鼎,朝皇帝道,“这鼎有千斤重,在我们漠北也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扛得起来,如果谁能扛起这个鼎,那么容姑娘就是哪一方的战利品?陛下以为如何?薄公子能应战否?” 容静秋却是恨得牙痒痒的,这额尔齐是把她当成货物来对待了,呸,去他的战利品,这个赌约,薄景然如何能应?他一介书生,根本就不能与莽夫比试这个。 于是情急之下她出列道,“这样的比试不公平,薄公子不过是文弱书生,若是与额尔泰王子比试这个,那有失公允……” “这没有什么公允不公允,若是你们大安人承认自己是懦夫,那这比试可以做罢,而容姑娘自然也归我们漠北王庭。”额尔泰此时态度颇为强硬,这是故意在折辱大安王朝的男人们。 这时就连皇帝的脸色都变了,他的表情阴沉了些许,不复刚才的轻松,这薄尔泰是有备而来的,故意闹这一出,就为了让大安王朝丢尽脸面。 薄景然袖下的拳头瞬间攥紧,他自幼读圣贤书,但在这危机关头却无法用书本知识去化解,这让他对于这么多年只读圣贤书产生了怀疑。 “薄公子敢应战否?”额尔泰转头出言挑衅薄景然。 这不用比都知道结果如何,容静秋的目光慢慢地转向赵裕的方向,眼下能解这个局的人只有他。 只是,无论结果如何,她与薄景然的缘份都将到此为止,今日这一幕会成为他们心中的一道刺。 赵裕微微起身,与太子赵初对视一眼,然后毅无反顾地出列,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冲冠一怒为红颜。 太子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句。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为她讨回公道 赵裕的突然出列,让在座的皇子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大千岁侧目看去,他与这个年龄相差甚大的弟弟一向没什么来往,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是太子的跟班上,这会儿他站出来是太子授意的?于是他微抬头看向上座的太子。 太子自然也发现了这庶出大哥的目光,举起酒杯朝他微微一笑点了下头。 大千岁也极有风度地举起酒杯回应这个嫡出弟弟,半点也不落下风,外人看来,只会以为这是哥俩好,压根看不出来两人的明争暗斗。 二皇子是紧跟大千岁步伐的,对于这些暗搓搓的目光他有些不屑,不爽就是不爽,他也干脆,直接瞪视了赵裕一眼,就知道出风头,他就不信那个什么千斤鼎,老九就能举得起来?兄弟一场,谁不知道谁啊?老九可没有这天生神力。 “我看老九这是想出风头想疯了。”他转头与三皇子私语了一句。 三皇子笑而不答,笑话,他傻了才会附和这话,这什么漠北使节摆明了就是要下大安王朝的面子,这话若是让父皇听去,是会震怒的。 二皇子轻哼一声,心里骂着这三皇子就会装模作样。 四皇子倒是一副力挺赵裕的样子,“难得九弟如此为父皇分忧,我等兄弟该为他齐声呐喊才对,九弟这是好样的。”把一个武将的单纯演得淋漓尽致,可是暗地里已经给亲信使了个眼色,要他去查查这九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五皇子眨了眨眼,既没有赞成二皇子也没有附和四皇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六皇子也不作声,径自吃着菜,仿佛这已经凉透了的菜肴是美味佳肴,这样一来他不说话也在情理当中,毕竟正在吃东西嘛。 七皇子就有些失态了,手中刚斟满的美酒顿时洒了些出来,他今天被太多兄弟恭贺了,喝了些酒此时有些醉醺醺的,这会儿看赵裕就像看怪物一样,他了解赵裕,这个弟弟虽然行事随心所欲,但他不高调,这会儿的举动与他一贯示人的形象不符。 旁边的八皇子嫌弃地看了眼七皇子,“七哥,你这酒到底喝不喝?都洒出来了。” 他没有过多的关注赵裕的举动,或者可以说他的关注都是暗搓搓的。 至于十皇子以下的诸皇子年龄又小了些,他们对于这些事没有那么敏感,都是一脸感兴趣的看着,惟有与赵裕关系极好的十一皇子皱紧眉头,显然是在担心赵裕这举动会惹祸上身,毕竟父皇于他而言,那是君父,是要畏惧的对象。 至于一众大臣其实也盯着赵裕看,太子一系的人马最为淡定,少不得会被人搭讪几句是否胸有成竹?他们其实也看不惯这漠北之人的行径,不管如何,强娶他们大安王朝的女子那就是挑衅。 只不过这个挑衅,他们一介文弱书生如何应战?没看到那江南薄家来的公子都哑火了吗?这是欺负人啊,可有什么办法?谁叫百无一用是书生,然后就怒目看向武将那一列。 武将们也叫屈啊,以为他们真怕了那漠北使节?只是这天生神力不是人人都有,更何况他们纵横沙场靠的是行军布阵,而不是靠一己蛮力取胜,漠北真这么厉害,又岂会是他们的手下败将? 只是没想到这手下败将前来求和居然也能如此硬气,实在是气人至极,恨不得陈兵在边境再与漠北王庭决一死战,再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女眷们大多就是看戏了,真正牵动心神的只是与容静秋有关系的极少数人,譬如生母容金氏,舅母金周氏等人,再来的就是钟桂氏这种有仇的,等着看笑话。 在场的人如何想,哪怕是坐在高位上的皇后已经冷下了一张脸,容静秋都不在意,她的两眼盯着赵裕看,看到他朝自己微微点了下头,她的一颗心这才安然落地,有办法就好,不管将来如何,得先过了这关,她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被和亲到漠北去,尤其还是跟额尔齐这个阴险小人成婚,额尔齐摆明了就是要报复她。 薄景然涨红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许,他是真的没法应战,此时他是有些避开容静秋的目光,对自我的怀疑开始深植内心,他觉得自己真成了那人嘴里的懦夫,空有一身学识却无处施展,就连打嘴炮挽回局面也做不到,他辜负了容静秋的信任。 容静秋自然能看出薄景然的一脸赧意,心里越发过意不去,这是多么一个意气风发的才子,偏在这种场合被人打击自信心,还是有他不擅长的那一方面去击败他,她不希望他因此留下心病,不然她的罪过就大了。 毕竟她想要嫁他,是利用居多,她知道自己在当下是不爱他的,就是因为不爱,才会有负罪感。 至于赵裕,这种感觉就少得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因为她知道,赵裕如果在这种场合为大安王朝挽回颜面,他是能尽得好处的,既然是受益方,那她还有个屁的负罪感。 赵裕没再看容静秋,因而对于她这种微妙的心理半点也不知道,他上前先向高座上的皇帝和皇后行礼,然后才道,“儿臣以为额尔泰王子的话未免有些自大,别说这重千斤的鼎,就是再重五百斤,我朝也有能人能举得起。”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 皇帝顿时一副来兴趣的样子,“还有这种人?” “当然,父皇,儿臣就发现了这么一个能人,本来想着到时候在父皇千秋节是呈上让父皇乐呵乐呵的,没想到如今却是要提前让人亮相了。”赵裕笑道,然后又转头看向额尔泰,伸手在那千斤鼎上随意地一敲,鼎发出了沉闷的回音,“王子视这个扛鼎是什么勇士之举,那不好意思,在我朝这就是一项供人取乐的节目,让人乐呵一笑便罢了,在战场上空有一身神力那不过是个莽夫,行军打仗靠的还是这里,怪不得漠北仗打输了。” 赵裕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大脑,那笑容灿烂不已,但却满是嘲讽之意,就差直接笑话额尔泰王子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了。 额尔泰额头的青筋根根凸起,拳头握得死紧,眼看就要暴怒而起。 额尔齐心叫一声不好,遂上前按住额尔泰的手,让他冷静,要发飙也不能是在这场合,不过是打嘴仗而已,真当真那就是输了。 两军对阵,叫骂什么的都能忽视不理,更何况不过是几句不痛不痒的嘲讽话? 额尔泰强行压下自己的怒火,然后睁大眼睛看向赵裕,他要把这个当众嘲笑他的皇子的长相记下来,他日一定要扭下他的头当球踢,不然不能雪今日之耻。 与漠北使节的反应相比,大安王朝这边的武将已经有人开始叫好了,九皇子这话说得深入他们的心,这才是大安王朝皇子该有的模样,而不是畏畏缩缩的任人侮辱大安男儿懦夫。 而文臣那边虽然表现不如武将直接,但这会儿不少人第一次正眼看向这九皇子,以前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但大多都是知道他又惹了什么祸,或者又做了什么荒唐事,每每都是太子出来为他擦屁股,印象一直停留在这上面没有改过。 如今再看,这九皇子已是长成了翩翩佳公子,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再也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 他们对赵裕的好感也应运而生。 听到这些叫好声,一众皇子的反应又是各异,但心里对赵裕的大出风头而恼火不已,只是不敢也不能在这场合发作出来罢了。 大千岁的表情极为镇定,抬头看向太子,“九弟倒是长进了不少。” “毕竟不再是孩童了,再不长进就说不过去了。”太子笑道,显然对于赵裕此时的大出风头是极为支持的。 大千岁的表情一窒,莫非这一切都是太子授意的?他在心里暗暗思量着,要把赵裕摆到哪个位置上才合适?自今天起,这个九弟是走进了他的法眼内了,再不能用时眼光去看他,不然哪天吃了亏也不自知。 一众皇子中心里对赵裕提高警惕的大有人在,至于威胁嘛,那还不至于,毕竟赵裕再如何也还是个未及冠的少年。 比起老油条似的哥哥们,十皇子以下的一众皇子因为年纪小,想法没有那么多,倒是看这一幕看得热血沸腾,心里对九哥也多了一分崇拜。 大安王朝这边的人因赵裕的话而长脸,漠北使节那边就会感到面上无光,朵拉公主已是抽出鞭子指向赵裕,怒道,“你敢欺辱我哥?” “朵拉。”额尔泰朝妹妹怒喝一声 朵拉这回却是不听,她恨恨地看向赵裕,他那一番话若是传回漠北,对于她哥哥的声誉会有很大的影响,别人会以为他无才又无能,以后如何争汗王的位置? “你必须要向我哥道歉!”她朝赵裕提出条件,手里的鞭子也适当的发出声响。 赵裕对于朵拉公主这种没有头脑却还要做恶的人一向没有好感,她怕是不知道她今日的举动已经得罪了皇后和七皇子吧,估计七哥现在心里都后悔得要命,这么一个傻瓜媳妇,谁娶谁倒霉,老七这回够喝一壶了。 七皇子的脸色果然大变,朵拉公主已经跟他定了婚,日后就是他的人,她这是在帮哪一边?这会儿他微抬头去看帝后二人的脸色,父皇的神色还好,看不出喜怒来,皇后却是一直紧皱柳眉,显然对于朵拉公主的举动十分的恼怒。 顿时,他心里大骂朵拉公主,这个蠢货。 赵裕对于朵拉公主指向他的鞭子半点也不在意,反正丢的又不是他的脸,“要本皇子道歉那也可以,等你哥赢了再说。”顿了顿,“不过你哥若是待会儿输了,那就得对她道歉。” 他的手指向容静秋。 “这是我大安朝的贵女,不是你们漠北王庭的女奴,任由你们随意处置,你们这强娶的姿态太难看,也当我大安朝无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容静秋的身子猛地一震,她顿时看向赵裕,她是不是认识了一个假的赵裕?他这是在为她讨回公道吗? “你做梦——” “好,我答应你。” “哥。” 朵拉公主不可置信地看向兄长,怎么能答应这南人的无理要求?在她的眼里,容静秋跟那些女奴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她才会用这种态度对待容静秋,毕竟不对等的两人谈什么尊重那都是枉然的。 额尔泰却是朝妹妹道,“你对我是不是没有信心?”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 “怎么会?哥天生神力,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这就对了,既然我不会输,那答应他又有何妨?” 朵拉公主当即不再反对,既然兄长不会输,那她又有何可担心的?她把鞭子收了起来,退了回去。 容静秋不搭理朵拉公主,她对这个什么漠北最美一朵花已经是彻底的厌恶了,况且现在是敌我关系,就更没有必要套近乎。 “我哥不会输的。”朵拉公主朝容静秋挑衅地笑道。 “那就拭目以待。”容静秋也朝她挑眉一笑,她对赵裕还是有信心的,虽然上辈子被他牵连而死,但是她对赵裕的能力还是知道的,他是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而她上辈子在他的心里份量太少,所以他的准备里没有包括她罢了。 朵拉公主转头重重一哼,对于容静秋这态度恼怒不已。 赵裕却是不废话,得到了帝王的首肯后,这才让人再将抬两个大鼎进来,一个重达一千五百斤重,另一个更是重达两千斤,光是看那些壮汉抬起来,殿中之人都不由得惊呼一声。 这两个鼎与之前的千斤鼎摆在一起,看起来让人头皮都发麻。 赵裕再拍了下手,然后一个比额尔泰还要强壮的汉子走了进来,这人一看就是行伍出身,一进来就规矩地给帝后二人行礼。 “平身,你叫什么名字?”皇帝颇为高兴,毕竟这能人是自己人,听到他自报家门,于是笑道,“你若是赢得今日的比试,朕就允诺你一个条件,外加赏赐你等额重量的金子以示嘉奖。” 那名叫吴四的壮汉顿时眼睛一亮,这是他改变命运的机会,他一定要牢牢地抓住。 额尔泰暗暗打量这叫吴四的壮汉,看那沉稳的身形,应该也是个天生神力的人,他心里对这人的防备又提高了几分,半点也不敢轻视对方。 这回就连额尔齐也皱紧眉头,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现在却是偏离了预定的轨道,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人是如何被人找出来的? 他是不会信赵裕那一番为庆祝千秋节安排的节目的话,他在大安王朝潜伏了这么多年,对于这些个皇子还是了解的,赵裕虽然不入他的法眼,但他也没有放弃对他的调查,毕竟快及冠的皇子,肯定是会有想法的,将来或许也能在他身上做做文章。 可惜他百密一疏,让赵裕成为那个逆风翻盘的人,更想到自己被捕那天也是赵裕坏的事,看来自己之前失误了,以为赵裕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所以根本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如今吃亏了。 赵裕的面容一片坦然,就算那额尔齐盯着他瞧,他也能面不改色。 “哪位先来?”他退开一步,朝额尔齐与吴四道。 吴四先行一步,“末将先来。” 额尔泰轻哼一声,没有抢先,他就看看他能有多大力气。 吴四直接没有选额尔泰预备的千斤鼎,而是直接举起那一千五百斤重的大鼎,看似还有余力。 殿里的文武大臣一看这吴四真把这一千五百斤重的大鼎举了起来,顿时纷纷叫好,仿佛扬眉吐气一般。 漠北使节团的人却是鸦雀无声,显然心情凝重,他们都是额尔泰的亲信,哪会不知道自家王子的极限在哪里? 额尔泰却是冷哼一声,并未因对方的成功而自乱阵脚。 等吴四把鼎放下来,他这才上前扎起马步,也直接去举那个一千五百斤重的鼎。 这鼎异常的沉重,不过他还是咬紧牙根把鼎给举了起来,顿时轮到漠北使节团的人大声叫好,朵拉公主更是兴奋地手舞足蹈,还朝容静秋炫耀道,“你看到没有?我哥就是这么厉害。” “急什么?不还有个两千斤重的鼎还没举呢?”容静秋直接泼了一盆冷水。 朵拉公主顿时怒目相向,觉得这个大安朝的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容静秋这会儿老神在在地看着那边的比试,毕竟之前吴四扛鼎的动作可是比额尔泰要轻松得多。 所以接下来的两千斤重的鼎,吴四的赢面要比额尔泰大得多。 两千斤重的鼎,昊四也得慎重对待,走到那巨鼎前,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一股做气把这鼎给举起来。 容静秋的心提到嗓子眼了,手紧张地开始冒汗,从没有一刻将希望寄于别人的身上。 重生以来,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有计划的,而且计划也没有落空过,这造成了她以为可以掌控自己命运的错觉,今天这一切给了她深深地教训,她做得还不够。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四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一更) 赵裕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微侧头看向了容静秋,可惜此时容静秋的目光却注视在吴四的身上,半点多余的视线都没有给他。 大殿上安静得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声音,就连窃窃私语说话的女眷们也不约而同地看向吴四,她们本来对于这些粗俗的举动并不感兴趣,但现在气氛被调动起来,在额尔泰与吴四之间,她们自然是支持吴四的。 当然也有人希望吴四能失败,容静冬默默地祈祷着,希冀那个叫额尔泰的番邦王子能一举获胜,目光流转到赵裕的身上时,她的目光变得痴迷又幽怨,为什么要帮容静秋,让她嫁到那蛮荒之地岂不更好? 她嫉妒得狠狠咬紧一口银牙,生生地压抑住想要抓狂的心思,她不能出丑,不能便宜了容静秋,九皇子是她的,眼里的疯狂之意渐浓。 容金氏没有留意小女儿心态上的转变,她此时心里的紧张情绪不亚于容静秋,如果这个叫吴四的莽汉真的能战胜额尔泰,事后她一定重谢他。 就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吴四把这个重达两千斤的巨鼎举上头顶,此时他已经是咬紧牙关,步子却突然踉跄了一下,把众人担心的情绪推到最高点,好在最后他力挽狂澜扎稳马步,竟把这个巨鼎稳稳地托住,只是咬紧的银牙里有一串鲜血流出来,显然是受了些许内伤的,但这不影响他的胜利。 大殿上顿时发生了一阵欢呼声,就连最稳重的文臣也没有掩饰此刻的兴奋,哪怕在他们眼里这比试简直粗俗得难以入目,但能力挫这漠北人嚣张的气焰,那就足够了。 容静秋也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后,跟着笑了起来。 额尔泰看得额头青筋跳了出来,他能感受到这个鼎有多重,而这叫吴四的男人却稳稳地举了起来,连他想要找个卑鄙的借口否认他的胜利都找不到。 朵拉公主的面色凝重,她对于自家哥哥能否获胜并没有多少信心,手不禁握紧,看着那叫吴四的南人一脸兴奋地把巨鼎放下,然后跪下来接受帝王对他的祝贺,她看得一阵心烦意躁。 “额尔泰王子,轮到你了。”赵裕笑着看向面色凝重的额尔泰,“王子尽管放心,就算这一轮你们不能决出胜负来,本皇子还准备了两千五百斤重的鼎一个,再不够三千斤重的也不是没有。” 一副你不用担心鼎不够的样子,气得漠北使节团的人都脸色大绿。 “九皇子尽管放心,不过是区区一个鼎已,如何能难到我?”额尔泰嘴硬道,然后缓步走向那重达两千斤重的鼎面前,深呼吸一口气,搓了搓手掌,然后扎稳马步,两手环抱那个巨鼎大喊一声,开始举起来。 大殿上再一次安静下来,与刚才吴四举鼎的气氛不同,此时众人看向额尔泰的目光颇为冷漠,尤其看到他吃力颤颤微微地将这巨鼎举起来的样子时,还有些大胆的人暗暗吹嘘了数声。 就在这巨鼎就要被举到头顶上来的时候,意外发生了,额尔泰的步子因为承受不了这重量而往后退了几步,手上的巨鼎也开始摇晃起来。 赵裕心叫一声不好,他要的是战胜这额尔泰,一来是要保住容静秋,二来是要打压他们的气焰,让他们对大安王朝真正的敬畏起来,但这里面绝不包括整死额尔泰。 一旦这个漠北王子死在这大殿之上,估计一场战争在所难免,对于两国关系来说并不是好事,至少现在不是,所以这额尔泰绝不能死在此刻。 因为承受不住巨鼎重量的冲击,额尔泰的嘴里也流出一串鲜血,看样子比当初的吴四还要狼狈,步子也站不稳,巨鼎开始滑落下来。 赵裕忙给吴四使了个眼神,密切注意额尔泰举鼎的吴四很快会意,他也是此间好手,一眼就看得出来额尔泰极本举不起这个重量的巨鼎,勉强下去估计会一命呜呼。 所以在巨鼎落下来就要砸到额尔泰的身上时,他一个飞起,笨重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两脚前后踹向那个巨鼎,巨鼎顿时被踢飞了出去,虽然没有飞得很远,但却是避开了额尔泰,落地时发出一声重响,然后就是大殿的地面颤抖了好一会儿,离得近的女眷吓得纷纷后退,好在这巨鼎只是滚动了两下就停了下来,只是引起虚惊一场。 “哥。”朵拉公主立刻飞向倒地的兄长,尤其看到兄长衣襟上的鲜血时,脸色不由得惨白起来,心里恨透了这在场的南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额尔齐微睑目光,对于眼前这失败的局面立即做出评估,事不可为的时候就要懂撤退,只是可惜容静秋逃过一劫,在扶起额尔泰的时候,他隐晦地看了眼容静秋。 容静秋一下子就捕捉到他的目光,这下子轮到她朝他挑眉一笑,亏他使了这么大的劲,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枉费了心机啊。 额尔泰忍住吐血的冲动,知道是在最后关头一脚踢开巨鼎的吴四救了自己一命,再看这吴四的时候眼里多了抹敬佩,他推开搀扶他的弟弟妹妹,走向吴四的面前诚恳道,“我输了。” 吴四咧嘴笑了笑,有些憨憨地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显然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 额尔泰笑着轻捶了他的肩膀一记,“你是真的勇士。” “王子过奖了。”吴四这会儿才记起要谦虚,于是赶紧行礼道了这么一句。 额尔泰输也输得有风度,只是在转回自己的席位时,赵裕叫住了他,“额尔泰王子是不是忘了还没有向一个人道歉。” 额尔泰转头冷冷地看了眼赵裕,这个大安王朝的皇子甚是可恶,不过他输了就是输了,他也没有推脱,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向容静秋,行了一个漠北礼节,“我为我之前的失礼行为向容姑娘道歉。” 容静秋这地儿也落落大方地看向他,不过她没有回礼,而是微点头道,“我接受你的道歉,王子。” 她很清楚这里没有她拿乔的机会,所以她也从善如流地接受这份带着几分屈辱的道歉,但该记的仇是半点也没少记。 额尔泰愣然了一下,第一次正眼看向容静秋,与终有一天会老去的美貌相比,这个南人却是相当的聪慧,而且很会审时度势,真配额尔齐是可惜了,如果当初不拿她来当赌注,或者他可以求娶回去当个侧妃,或者给个二王妃当当也行。 只是闹了这么一场,他再想什么都是枉然了。 容静秋上前给赵裕行了一礼以示谢意,当然少不了说些场面话,“九殿下的大恩,小女子来日必定相报……” “那就这么说定了。”赵裕笑着回了她一句。 容静秋愣了愣,喂喂,她说的是场面话,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别当真好不好?况且他一个皇子还能缺什么?他是要啥有啥,当然想要坐上龙椅那是不行滴,至少现在不行,这也不是她能帮他达成的。 只可惜赵裕没有感应到她真实的心音,转头向皇帝下跪道,“父皇,儿臣幸不辱命,不过此次功劳当归吴四,还请父皇重重嘉奖他。” 皇帝哈哈大笑,显然龙心甚悦,这回吴四给大安王朝挽回颜面,他当场就将他的官职连升两级,还真的赏赐了他两千两黄斤,更当众赐给他四名美女,这让吴四兴奋不已,忙跪下谢恩。 至于赵裕在这次事件上也立有功劳,帝王当然不能视而不见,尽管这个儿子让他的感情复杂不已,不过他还是开口道,“小九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赵裕却道,“儿臣尚未想好,这份赏赐可否延后?” 这话一出,众人不由得侧目看过来,赵裕这话大胆不已,哪有跟君王赏赐的时候讨价还价的,没见到吴四欢欢喜喜地应允了吗? 皇帝的神色微微一沉,显然对于赵裕这回答相当不满,用得寸进尺来形容他半点也不为过。 赵裕却像是没有看到皇帝变了脸色,依旧坚持己见。 容静秋初时也微微诧异,赵裕是不是疯了?皇帝赏赐给他,他干嘛还要提条件?要知道上辈子他之所以能封王,这是太子在背后出了大力气的,要不然皇帝哪还会记得他这个不讨喜的儿子? 可在看到原本因为赵裕大出风头而心思各异的一众皇子,此时在诧异过后各有不同的面色,道行高点的不露声色,道行低点的却是一脸不以为然,但大致都认为赵裕傻了吧唧的,明明得到父皇另眼相看了,居然还能搞砸一切,真是白白让他出了一回风头。 这会儿容静秋似乎有些明白他这是为了什么,顿时都替赵裕心累,有这么一群兄弟还不如没有,真心待他的估计也没几个。 大千岁稳坐钓鱼台,并不吭声。 太子倒是站起来为赵裕说话,“父皇,九弟这是一时高兴坏了,并没有想好要君父的什么赏赐,不若让他回去想想,回头再赏他便是,左右不过是俗物罢了。” 这话等于限制了赵裕的赏赐,皇帝这才表情舒展地吐出俩个字,“准奏。” 赵裕立即磕头道,“谢主隆恩。” 国宴此刻的气氛颇为放松,薄景然没有久留,他朝赵裕施了一礼以示感谢,然后深深地看了眼容静秋,在容静秋也看着他的情况下,隔着重重人影,他转身离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五章 就此缘尽,日后勿提(二更) 容静秋掩下眼里的落寞,向黑着脸的朵拉公主福了福之后,她不再待在漠北使节团这方地盘里,而是回到母亲容金氏的身后。 朵拉公主这回再拦着她不让走,而是脸色阴沉地看了她的举动一眼,然后就转头关心起额尔泰的伤势。 额尔泰硬撑着不让人诊治,他不能丢了面子再丢里子,在这国宴结束之前,他都不能倒下。 朵拉公主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无计可施,转头朝额尔齐低吼一声,“看你出的馊主意,现在弄成这样的烂摊子,你给我收拾妥当。” 额尔齐的神色阴暗无比地看了眼朵拉公主,再看了眼一声不吭的额尔泰,这兄妹俩真是甩得一手好锅,有好处就占,没好处就开始找晦气,他心里冷冷一笑,面上却是恭敬地行了一礼,应了声,“是。” 容静秋刚在容金氏的身后坐下,对于旁边容静冬投过来的死亡视线,她视而不见,看到容金氏急忙地转身过来握紧她的手,满脸心疼地道,“秋丫头,你受委屈了。” 容静秋笑了笑,“娘,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事情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容金氏附和了大女儿的话,爱怜地将她鬓边的一络秀发给拨到耳后,然后才再拍了下她的手,“这下子咱们哪都不去了,等宫宴一结束,我们就回府。” 她对这宴会是半点兴趣都没有了,要不是不想引人注目,她现在恨不得把俩女儿都拉回家去,省得待会儿再出什么幺蛾子。 容静秋不置可否,最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额尔泰应该受了重伤,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出什么幺蛾子?她现在是真淡定了,遂与容金氏说了几句好话安抚她紧张的神经。 宴会还在进行当中,歌舞表演没有几个人在看,帝后提前退了场,漠北使节团的人因为额尔泰的伤势也提前离开了。 诸位皇子还在那儿互相拼酒拉扯着,文臣武将的阵营也壁垒分明,容澄正与人聊得起劲,容金氏却是带着俩女儿准备离席回去。 容静冬不想走,她还想再看九皇子几眼,更委屈的是,她还没有跟他说上一句话就离开,这让她如何甘心? 容金氏这下不纵容她了,姿态强硬地拉她离开,看到小女儿还要闹,她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容静冬到底还是怕了,只好乖乖地离开。 容静秋全程没有搭理她,她现在不想引人注目,毕竟今日她出够了“风头”,实在不想再让人从头到脚议论纷纷。 哪知一走出殿外,就看到钟渠站在外面。 容金氏看到钟渠,神色有几分不友好,眼睛左右张望,没有看到钟桂氏这个尖权刻薄的女人,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世伯母,我送你们回去吧。”钟渠迎上来道。 容金氏却是不接受他献的殷勤,“不用了,你的心意伯母心领了,别让你娘看到你这举动,不然她又要不依不饶,回头大家都清静不了,何苦呢?”说完,轻拍了下钟渠的手臂,“你是个好孩子,伯母是知道的。” 钟渠的神色一怔,他当然看得出来容金氏对他本人是没有意见的,甚至还有几分喜欢,但他娘却是与容金氏有过节,目前看来无法调和,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那伯母路上小心,我安排其他人送你们吧。” 这回容金氏没有再拒绝,只要不是钟渠本人护送,钟桂氏就算发作也是有限的。 容静秋全程没有朝钟渠看一眼,他消失在她的世界里那么久,突然又在这个时候出现,应该是看出了她与薄景然的婚事出现了变数,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她不想给他任何错觉。 无论她嫁不嫁得成薄景然,她与他钟渠是永远都没有机会的,以前没有,现在就更没有。 钟渠却是一直暗暗地偷偷看着容静秋,今日一身绯红衣裳的她是真美,在看到薄景然没能力保护她的时候,他就想跳出来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他为了她可以赴汤蹈火,可以与全世界对抗,只要她看他一眼,只要一眼。 只是直到容静秋的身影消失在眼帘,她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他无力地闭上眼睛,挫败感再一次席卷他全身。 容静冬的感情没有那么细腻,但她也感觉到钟渠看她那讨厌的姐姐的目光很是胶着眷恋,虽然她看得不爽至极,但想到若是能好好利用一番,也不是不能做文章,不过这事她不擅长,回头跟武婷玉商量一番才行。 想到武婷玉,突然就想到这钟渠还是武婷玉的未婚夫,思及此,她的嘴角微微向上一勾,这心情才好了那么一丢丢。 容静秋只是微微侧头,就看到容静冬不知道想什么事情,表情很是高兴,她微微蹙眉,再想到今日赵裕为自己出了头,容静冬应该高兴不起来吧,这会儿一脸笑意,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她微微地挪了挪身子,不想坐得与她太近,心里的戒备提高了一级,宁可多猜疑一分,也不能因为掉以轻心而踩了坑。 没错,容静冬在她的眼里就是个坑,时刻得防着她使坏,上辈子的那杯毒酒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另一边厢的薄景然却是在回去之后,就吩咐贴身小厮安平收拾东西,他们准备起程回江南。 安平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要向容三姑娘下聘吗?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心里想不明白,看到自家公子情绪失落,他顿时不敢多问,赶紧差人给薄小叔送口信。 薄小叔收到口信,赶了回来,一进来就看到安平正在指挥人打包书本,于是上前一把拉住站在窗前满脸落寞的侄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么突然就说要离开。” 薄景然从袖口掏出一封信给薄小叔,“小叔,这是我写给容三姑娘的信,交你代转交给她吧……” 薄小叔没有伸手接信,而是打断他的话,“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退亲吗?”他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侄子会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然后想到他之前是进宫了,莫非宫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进宫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叔,别问了,我现在什么也回答不了你。”薄景然从来没有陷入这种自我厌弃的情绪中,今天的这一切把他一直以来建立的自信给击得七零八碎,他无颜面对容静秋,甚至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一股浓浓的厌世情绪在侄子身上升腾,薄小叔这会儿不敢再追问了,深怕会刺激到侄子做傻事,那他将无颜面对哥嫂和家中的老爷子。 这会儿他默默地接过侄子手中的信件,心里到底是不放心,遂伸手轻拍侄子的肩膀,“你不是小孩子了,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别钻牛角尖。” 薄景然点了点头。 薄小叔暗地里叹了口气,看来回头还要再查一查今天的宫宴上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侄子变化这么大。 至于与容家的婚事,看来还得他去收尾,不管发生什么事,一逃了之,侄子倒是潇洒了,可怜了容家姑娘,不知道还要承受多少的流言蜚语。 侄子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考虑事情还不够全面,并且以前受到的挫折还是太少了,想起以前老爷子对侄子的评价,看来是精准无比的,这侄子还需要再好好打磨打磨才对。 容静秋回到侯府,与容金氏说了一会儿话,就回了东跨院,她现在很想找薄景然详谈一番,不管如何,今日的事情不是他的错,他没有必要自责且陷入自我怀疑中。 于是她急切地写了一封信给薄景然,不管如何,她是始作俑者,就算两人不能结为夫妻,她也想解开他心中的结。 只是,她的信迟了一步,等到的却是薄小叔登门致歉。 在她收到消息赶到外院会客的厅堂时,一进去就看到父亲阴沉的脸色,她的心瞬间荡入谷底,至于坐在父亲下首位置的是个青年男子,长身玉立,书卷气极浓,留着山羊胡子,看起来与薄景然有几分相象,瞬间,她就猜到他的身份,遂上前行礼问好。 薄小叔这会儿才见到容静秋真人,暗地里上下打量一番,这姑娘生得好,与侄子颇为相衬,只可惜侄子此时钻了牛角尖,错过辽这好姑娘,日后他估计会悔青肠子。 不过事以至此,他也不能代他下决定,更不想拖着人家姑娘一直等下去,真误了花期成了老姑娘,而侄子却始终不能鼓起勇气面对她,那就真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 于是,他掏出一封信递给容静秋,“这是景然写给你的信,容姑娘,是我家景然对不起你。” 容静秋早就知道结果是这样,但却没猜到薄景然会一走了之,而且走得还如此迅速,让她连多说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她突然自嘲一笑,是她高看他了,把他看得太过完美,却忽略了他人性中的缺点,其实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美好罢了。 “薄山长无须如此说,那是我与薄公子没有缘份而已。”她很是平静地道,至于薄小叔手里的信,她没有伸手接过来,没有缘份,就无须再留恋,这信看与不看都没有关系了。 薄小叔看她不接,只能尴尬地收回手。 “对了,还有一事请薄山长转达薄公子,我昔日写给他的信件,请他归还予我。”顿了顿,她又道,“至于薄公子写给我的信件,我这就回去收拾妥当转交给薄叔带回去处置。” 薄小叔的脸顿时红透,这种私密的信件确实要归还人家姑娘,毕竟日后还要再许人家,这信或许会成为日后夫君心中的一根刺。 “那是当然。” 容静秋福了福,没有再说什么,然后朝父亲也行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容澄的脸色自始至终没有好看过,在他的眼里,不过是被漠北的莽夫羞辱了几句而已,又有何不能承受的?能屈能伸,这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大丈夫。 薄景然终究让他失望了,这会儿他也不想与薄小叔套交情,于是道,“小女所说之事还请薄山长尽快处理。” 薄小叔更是觉得在定远侯府无地自容,忙应了声,也不用容澄开口逐客,他就起身告辞了,还要再往太师府去把这亲事做罢的事情交代一番,这善后的工作一个也不能少,他又是长长地一声叹息。 不成熟的侄子,真是害死人。 容静秋回到自己的住处,没有让侍女动手,而是把那装满薄景然写给她的信件的箱子翻了出来,然后拿出布直接把这箱子包好,然后让梅儿把顺才唤来,亲自吩咐他把这箱子交到薄小叔的手上,切记不能交予旁人。 顺才应了声,看到姑娘如此郑重其事,他也提起十二分精神去对待,甚至还问了下薄小叔的长相特征,这才抱着这包裹退了出去办事。 林安氏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自家姑娘的婚事告吹了,不然姑娘不会这么意气用事的,她小心地端了杯茶给坐在罗汉床上发呆的容静秋,“姑娘,真与薄公子缘尽了?” “日后勿要再提及此人。”容静秋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过去的事情就要彻底地过去。 林安氏小心翼翼地应了声。 梅儿等人看到就连林安氏都在容静秋这里碰了个软钉子,遂也不敢再多嘴,屋里的气氛顿时颇为压抑。 容静秋婚事生变一事,很快就传遍了府里。 容金氏大为气恼,破口大骂薄景然不是东西,在这节骨眼上退婚,这是要把她的女儿架在火上烤。 “我可怜的秋丫头,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这都是那些漠北之人的错处,为何要她来承担这一切?” 对于妻子的哭诉,容澄只能安慰道,“那是他没有福份,我们的秋丫头定能再许个更好的夫婿,你也莫要难过了,不然秋丫头看见了,这心里会更难过。” 容金氏这才赶紧拿帕子把泪水给擦去,“你说得对,我们要给秋丫头找桩更好的婚事。” 容澄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顿了顿,“你是秋丫头的亲娘,好好安慰一番这孩子,别让孩子钻了牛角尖。” 容金氏点了点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你不如暂时出家吧? 薄小叔的行动也快,没过多久就把容静秋写给薄景然的信件都还了回来,用红木盒子着装着。 容静秋将信件取出来一一查看,这上面的字迹还散发着墨香,但却物是人非,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悲凉来,当时的心情和期待现在尽付流水,只能说一句有缘无份。 “去拿炭盆来。” 听到这吩咐,林安氏与一众大丫鬟都愣然了,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众人不敢问容静秋,毕竟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姑娘的心情不好,所以都把目光看向林安氏,她是姑娘的奶娘,就由她做主。 林安氏隐下担心,朝一众大丫鬟扬了扬手,示意她们去端炭盆来。 梅儿到底是众丫鬟之首,她出去把炭盆升起火,然后端了进来,刚入秋不过是有点凉而已,离燃炭盆还早得很,所以这炭盆一端进来,屋里的气温升高了不少。 容静秋也没有多话,而是指示梅儿把炭盆放在她面前的空地上,梅儿照做,不过还是免不了担心地看了眼容静秋,她怕自家姑娘受刺激过度会做傻事。 “姑娘……”她嗫嚅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容静秋抬头朝她笑了笑,“放心好了,我还没有这么脆弱。” 与上辈子的身死相比,眼下这事真不算是事,只是有些败心情而已,重新收拾一下心情就又生龙活虎了。 她看着眼前的炭盆,没有犹豫地手中的信件投入进去,火苗微微一卷,信件倾刻间就化为飞灰。 “姑娘?”林安氏等人见状,忙惊唤了一声。 容静秋没有搭理,而是面无表情地又再投入一封信件,一封接一封,她把关于这段记忆通通化为灰烬。 林安氏顿时心疼不已,不由得转身抹去眼里的泪水,林兰儿扶着亲娘,也不忍看那付之一炬的信件,心里也难过不已,一想到当初自家姑娘写这信时的心情,她不由得又想要骂那个薄情郎。 正在这时,外头有人通报,“姑娘,六姑娘来了。” 容静季? 正焚毁信件的容静秋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请六姑娘进来吧。” 帘子被人掀起,容静季走了进来,“三姐姐。” 容静秋闻言,这才抬头看向容静季,笑了笑,“六妹妹怎么来了?过来坐吧。” 容静季的目光却是看向那一封封扔进炭盆里的信件,字迹很好认,都是容静秋的,她嗫嚅了一下嘴唇,最终却是没有做声,而是上前挨着容静秋坐下。 “三姐姐,你别难过。” 听到这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安慰的话,容静秋顿时哭笑不得,自己到底在她们的心目中是什么形象啊,怎么都一副担心她看不开的样子? 就连不太理府中事务的容静季也特地跑来安慰她。 她笑着把手中一叠信件递给容静季,“来,帮我把这些信件都烧了,那我的心情就会好起来,相信我。” 容静季看了眼手中被硬塞来的信件,微微一愣,然后很坦然地就接受了这份差事,从容地将手中的信件一封封地投进炭盆里,只要这样能让容静秋高兴就得了。 姐妹二人几乎没有说什么话,但却极有默契地做着手中的事情。 没多时,容静思也过来了,一进来看到容静季时还愣了愣,在她的印象里,容静季是万事不理的性格,既不得罪人但也不会巴结人,头一回见她这么关心人,感觉还挺新奇的。 “五姐姐。”容静季淡淡地朝容静思打招呼。 好半晌,容静思才回过神来,轻轻地应了声,“六妹妹。”然后转头看向容静秋,“三姐姐……” “打住。”容静秋的悲春伤秋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过了就是过了,当真受不了被人当成弱者对待,“五妹妹,我好得很,不用担心我会想不开,我还想活到七老八十儿孙满堂呢。” 听到容静秋这带着调侃性质的话,不管是容静思,还是容静季,都“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还有心情说这样的话,至少证明容静秋没她们想象中那么难过。 容静思也干脆地道,“听到三姐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三姐姐这么好,一定能找到如意郎君的。” “对。”容静季附和一句,然后伸手握了握容静秋的手表示她的支持。 容静秋这回是真乐了,她一边一手握着这俩妹妹的手,头一回感觉到府里姐妹们的亲情,这样就足以告慰那灰败的心情。 同样赶着过来安慰女儿的容金氏在帘外驻足听了一会儿,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泪水,没有进去打扰这姐妹仨说话,静悄悄地来,又静悄悄地走,并且示意守门的侍女不用禀告她来过的消息。 有这些同年龄的姐妹们说话,大女儿的心情一定会好转,她的担心也可以稍稍放下。 容静秋并不知道母亲容金氏来过的消息,等把手中的信件全部焚烧后,她就让人撤下炭盆,然后又吩咐梅儿等人去备几样下酒菜,再让人烫上两荧菊花酒,“来,今儿我们姐妹俩喝一盅。” “那敢情好,在三姐姐这里蹭一顿。”容静思笑道,并且盘腿坐到罗汉床的里面。 容静季话不多,但那坐姿与容静思如出一辙,显然是要奉陪到底。 林安氏不用梅儿,亲自跑一趟动手做几样容静秋爱吃的菜肴,只要姑娘能吃能睡,她就放心了,这会儿总算是驱赶了那头顶的乌云见天日。 酒菜很快就端了上来,容静秋亲自给俩妹妹斟酒,顿时菊花酒的清香就飘散在空中,让人精神一震。 “来,我们干一杯。”容静秋举起酒杯朝俩妹妹道。 容静思和容静季也不含糊,同样举起手中的酒杯互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就全闷了。 喝完了亮酒杯之后,姐妹仨颇有默契地哈哈大笑起来,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正吃吃喝喝间,清澜郡主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小脸上还带着几分怒意,但一看到屋里这三人居然在喝酒,顿时都看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容静秋一看到这小姐妹来了,忙起身去拉她过来,“来来来,你来得正好,我们一块儿吃酒,多个人多份热闹。”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这吃吃喝喝的?”清澜郡主反过来拉住容静秋,气急败坏地道。 这话一出,不但容静秋,就连容静思和容静季也看向清澜郡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容静秋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过是与薄家的婚事告吹而已,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就不我找不到另一桩满意的婚事……”其实是她还能找到逃离京城的机会,并不用在薄景然这一棵树上吊死。 “我说的不是这事。”清澜郡主道,“而是你的名声。” 说到这个,她就一肚子气,那天宫宴结束后,她没有第一时间就过来安慰容静秋,而是找上朵拉公主打了一架,都是这个贱蹄子坏事,要不然容静秋何至于在殿上受辱? 当时在宫宴上,她就想跳出来帮小姐妹讨回公道,哪知父王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将她拘得死死的,她这才没能帮上容静秋,好在赵裕最后力挽狂澜挽回了局面。 不过最终因为打架事件,她被父王禁足了。 好在母妃心疼她,禁足了几天后就偷偷地放她出来,一出来她就听到了容静秋与薄家的婚事告吹的消息,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些不堪的流言以风速在京城上层社会流传。 “哦,都说了什么?”容静秋问道。 清澜郡主却是气不过地道,“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她为了维护容静秋的名誉,与好几个贵女都起了冲突,因此吃了一肚子的气。 容静秋伸手拉住清澜郡主的手,“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这种事情都不是无的放矢的,背后肯定有人在散播在流传,不然我这边才刚退婚,外头就有了大量关于我的流言?这时间掐得实在太近,等于告诉我,这是有心人为之。” 清澜郡主何尝想不到这点?“但我就是气不过,她们都不认识你,却在背后说你的坏话,只差要逼你出家青灯伴古佛了。” 然后她就开始学说那些难听的话,什么容静秋一定行为不检点,才会让漠北王子用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求娶她,还有就是像容静秋这样的女人,也难怪薄家会退婚云云。 “你可知她们说得有多过份吗?她们还让你立刻就去死,省得玷污了京城的空气,你说气人不气人?”清澜郡主说到气愤处,还挥了挥手中的马鞭。 容静季突然道,“这么快就有流言传出,肯定有我们府里人的参与,不然外人如何能这么快得知三姐姐被退婚的事情?” “没错,我支持六妹妹的看法,可恶,到底是谁做的?这样毁自家姐妹的名声,她就能得好了?”容静思气怒道,“大家都是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毁了三姐姐的名声,跟毁了大家的名声有何区别?” 她倒是不怕夫家会因此要求退婚,但就是气不过这种小人行径,并且还是愚蠢到底的作法,因为自己私奔过一回,她份外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容静秋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清澜郡主却是看向容静季,“可知是你家谁做的?看我不去把她的皮扒下来。” 容静季摇了摇头,实在想不出来有谁如此恶毒? “我倒是有点想法。”容静秋突然道。 “谁?你怀疑谁?”清澜郡主追问。 容静秋却是不说了,拉着小姐妹到席上坐下,“来,我们先继续喝酒。” “你怎么还惦记着吃吃喝喝的……” “这事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容静秋极淡定地按了按清澜郡主的肩膀,再说天塌下来人也得要吃喝的呀,现在不是心急就能解决问题的。 清澜郡主这才稍稍收起火气,跟着喝起了闷酒。 在容静秋微醺之时,三个小姐妹都喝趴下了,她笑着摇了摇头,她的酒量是上辈子锻炼出来的,赵裕喜欢小酌几杯,时常拉她当陪客,所以这酒量不知不觉就炼了出来。 她吩咐林安氏扶三人到里屋睡下,然后再灌她们喝下醒酒茶,自己却是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再喝了一碗醒酒茶后,这酒气顿时消了不少。 “姑娘,二姑娘来了。” 容静秋听到林兰儿的禀报,顿时愣了愣,怎么连容静夏也来了? “请二姑娘进来吧。” 容静夏冷着一张脸进来,闻到屋子里的酒味,眉头皱了皱,不过她不吭声,而是阴沉着脸坐到罗汉床上。 容静秋回转,就看到她一张晚娘面孔,显然不是来安慰她的,应该是来找茬的,这会儿她已经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二姐姐……” “你别这样唤我,我当不起你的二姐姐。” 容静秋这下子是真皱紧了眉头,想要发作,但想到这事终归是她惹起的,于是捺着性子道,“二姐姐,外头的流言,我会想法子澄清的,不过这需要时间……” “不能因你一颗老鼠屎,就毁了一锅汤吧?”容静夏已经气得口不择言。 就为了容静秋这狗屁倒灶的事情,她被未来夫家的长辈唤去回话,不但如此,还被告诫训斥了一顿,她当时羞得都快无地自容了。 一回到府里,她不管不顾地就奔到容静秋这里,无论如何,她得给她一个说法。 只是她这一句话,不但让容静秋冷下脸来,也让屋里的一众丫鬟都怒止相视,这二姑娘说的是什么话? “那二姐姐想如何?”容静秋制止住一向口快的林兰儿反唇相讥,然后冷冷地问向容静夏。 在这事上她是无辜的,但受到牵连的容静夏也是无辜的,所以她才容许了她在这里口出恶言。 容静夏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可是她一向要面子惯了,当即也拉不下面子向容静秋道歉。 遂板着脸,她又道,“三妹妹,你也知道我未来夫家虽然是武将出身,但也是讲究礼仪廉耻的人家,你这事闹得实在是不好看,我们都是容家姐妹,你也得为其他人着想一二吧?” “对,二姐姐说得对,那你觉得我该如何做才算是为容家姑娘着想?”容静秋怒极反笑道。 容静夏见状,那份理直气壮的气势顿时泄了一半,但想到未来夫家长辈的嘴脸,她狠了狠心,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三妹妹,你也别怪二姐姐说话难听,我这也不全是为了我自己。”给自己戴了高帽之后,接着说,“我也不求别的,不如三妹妹暂时出家一段时间吧,这样先把名声给挽回来,众姐妹的婚事也不会受到影响,等大家都安定好了,三妹妹再还俗也不迟,三妹妹以为如何?” 这要求实在是够不要脸才能说得出口,这是要容静秋一辈子青灯伴古佛了,等容家姑娘都出嫁再还俗那黄花菜都凉了,容静秋的一辈子都被耽误了。 别说容静秋,就是一众大丫鬟都义愤填膺地看向容静夏,林兰儿更是把手中的鸡毛掸子重重地甩到地上,看样子就要冲过去撕扯容静夏。 好在容静秋使眼色给红裳,红裳一把就拦下了林兰儿的动作。 容静夏却是吓了一跳,这会儿她看这屋里的人都带了戒备之意。 容静秋却是轻掸裙摆不存在的灰尘,慢条斯理又嘲讽地笑道,“我觉得不如何。” “三妹妹,你怎么这么自私。”容静夏跳起来用手指责道。 容静秋不跟她废话,直接示意绿袖上前将容静夏那指向她的手指给掰回去,很快,容静夏就捂着手指痛得嗷嗷叫,直说她的手指断了。 绿袖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她都没用力,她的手指断什么断?有本事在这里大放噘词,却没本事承担这后果,连她都鄙视她。 容静秋没有心情跟容静夏说话,直接吩咐人送客。 容静夏还不想走,可哪由得她想不想?顿时就被一众大丫鬟给架走了。 “姑娘,这二姑娘实在是太气人了,我们就这样放过她?”就连一向从不发脾气的梅儿这会儿也恨得牙痒痒的。 容静秋却是道,“夏虫不可语冰也,念在她受我所累,我这次就不跟她计较了,可若有下次,我决不会轻饶她。”说完,起身一整衣裳,“走,随我去看望一下四姑娘。” 去看望容静冬? 梅儿觉得太阳打从西方升起了,自家姑娘从来不去四姑娘的院子,四姑娘来过一回没能讨得好之后也绝对不踏进东跨院,就像是姐妹二人约好了楚河汉界一般。 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互相无视到底。 “我这个妹妹啊,从来没学会聪明二字怎么写。” 容静秋似叹息一句,但眼里却是一片冷酷与讥嘲。 梅儿是何等心思玲珑之人?一下子就听出了意味来,遂猛地看向容静秋,见自家姑娘神色冷峻,打了冷颤后,她没有多问,直接跟在容静秋的身后往西跨院去了。 ------题外话------ 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心想事成,幸福美满!么么哒~~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要杀了你(一更) 从东跨院走到西跨院,中间还有一段距离,容静秋直接走过去的时候,守门的婆子一看到她,顿时眼睛都瞪大了,擦了好几下眼睛,这才确定进了西跨院的真是三姑娘。 这俩姐妹失和的事情,在定远侯府里不是秘密,毕竟俩姐妹别说一块儿玩耍了,就连送礼也会刻意避开对方,这也间接地影响到两方的下人,一碰到面都互不理睬,掐尖好强的还会吵上几句。 这会儿看到三姑娘来了,守门的婆子忙抄近路跑去向容静冬禀报,更有些人还偷溜去找容金氏,就怕这俩姐妹一言不和打起来,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人的小动作,容静秋都看在眼里,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按着既有的步调往前走。虽然这辈子没来过容静冬的地盘,但她对这里并不陌生,毕竟上辈子来过好多次,那会儿刚回府的她还想着与这妹妹打好关系,后来见到容静冬对她实在是排斥,她方才没有再拿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 容静冬的住处一如她本人那样,高调奢华,第一次过来的梅儿边看边皱眉,越发为自家姑娘不值,要不是自家姑娘打小被送到庄子去,四姑娘也不能如此风光。 此时的容静冬正在听武婷玉打发来的侍女说话,不停地发出“咯咯”的笑声,显然心情是份外愉悦的,时不时还会问上两句,武婷玉的侍女很会说话,每句话都能说到容静冬的心坎里,听得她更是心花怒放。 偏在这时候,她的贴身侍女匆匆进来,“姑娘……” “出了什么事?可是那童山老怪回来了?”容静冬突然脸色一变,急忙道,然后又挥手让人把武婷玉的侍女带下去,期间还不忘叮嘱一句,“别让人瞧见了。” 至于她口中的童山老怪,那是容金氏请来的从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姓佟,容静冬恨死这佟嬷嬷,遂给人家取了这么一个花名。 就连今天见武婷玉的侍女,也是挑佟嬷嬷不在府里的时候,不然她哪敢造次? 佟嬷嬷得了容金氏给的尚方宝剑,管教容静冬是颇为严格的,无奈容静冬依旧能收买到为她办事的人,所以佟嬷嬷管得再严,她也有过墙梯。 “姑娘,不是佟嬷嬷,是……是三姑娘过来了……” 容静冬一听是容静秋过来了,微微一怔,她来干什么?这个时候她不想见容静秋,于是朝那大丫鬟不耐烦道,“等会她来了,就说我不在,打发她走。” 那大丫鬟立即意会,转身出去准备阻拦容静秋。 容静秋刚走到容静秋的屋子门口,守门的侍女就行礼道,“三姑娘,我们姑娘不在,今儿出府去了,若是三姑娘有什么话要说,奴婢可以代为转答……” 容静秋却是道,“让开,别让我说第二遍。” “三姑娘,我们姑娘真的不在,您这是硬闯……” “梅儿,把她拉开。” 梅儿上前一把拉开这多嘴的侍女,看那侍女还要再说话,她一时情急,掏出帕子堵住她的嘴。 一个拦不住,其他的侍女见状,都上前来阻拦,无奈容静秋只是气势十足地冷喝一声,“让开!” 一众侍女顿时被吓到了,不自觉地让开到一边,容静秋顿时畅通无阻。 屋里的容静冬能听到屋外的声音,她顿时气得脸都扭曲了,暗骂一声,“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 正在这时候,她房门直接被容静秋一脚踢开,她被这声音一吓,心跳加速,抬眼看去,就见一身松花绿衣裳的容静秋出现在房门口,满脸含霜,她不由得心虚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跳起来梗着脖子怒道,“容静秋,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静秋施施然地走进来,没有回答容静冬的话,而是看向那还被梅儿堵住嘴的侍女,“你家四姑娘这不是好端端地坐在这儿嘛?你怎么说她不在呢?” 那侍女脸色都白了,嘴里“唔唔”地发出声音,被堵住嘴因此说不出话来。 “梅儿,拉下去打嘴二十下。” “容静秋,你凭什么打我的侍女?那是我的侍女,轮不到你管教……” “说谎欺主,这样的下人不教训一番,岂不是要带坏你?看看,你现在都直呼我的姓名了,连礼仪尊卑都不顾了,四妹妹,我都为你堪忧啊。” “我呸,你管好自己先,容静秋,我警告你,不许你打我的侍女,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外头就传来了那侍女被扇耳光的声音,听得容静冬一阵心跳加速,容静秋一向不管她的事情,这突然发难,应该是有备而来,她顿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看到那胆敢出言说谎欺骗容静秋的侍女真被打了嘴巴,西跨院里的下人都被镇住了,她们暗地里缩了下脖子,不敢再跳出来跟三姑娘对着干,自打三姑娘回府后,其得宠的程度直追四姑娘,甚至比四姑娘说话还管用,一群下人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主。 容静冬把这一群下人暗地里缩到一边的行为看在眼里,顿时大骂出声,“没用的东西,一群废物……” 容静秋却是施施然地走近容静冬,容静冬看到那越来越近的身影,有意避开,但仍虚张声势道,“你想干嘛?” 容静秋却是笑了笑,“来看看四妹妹啊。” 容静冬不信她的说辞,而是往罗汉床的里面退,“我警告你啊,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就跟你没完,娘也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 “你不信可以试试,容静秋,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因为容静秋的手按向她的肩膀,她吓得惊叫一声,感觉肩膀好像被人钳住了一般地发烫疼痛。 容静秋使力握紧她的肩膀,在她身边缓缓坐下,状似聊天地道,“四妹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外面关于我的流言都是你的杰作,是与不是?” 容静冬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快放开我,疼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啊——” 容静秋加强了力道,容静冬再度痛呼出声,然后反抗般地就要用另一只手去挠容静秋的脸逼她松手,哪知另一只手直接被容静秋给抓住,她当即怒目相视,“你到底发什么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流言不流言的,我这段时间都在府里,这一院子的人都可以做证,外面关于你的流言与我何干?”随后似想到什么,又继续怒道,“我还没怪你拖累我的名声呢,我若是许不到好婚事,都怪你……” “哦?”容静秋挑了挑眉,“原来你还没有蠢死嘛,还知道你我的名声是绑在一起的呀?” “你什么意思?” “你说你这段时间都在府里,那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声受损的?” “你自己说的,外面有关于你的流言,我自然就会往这方面猜……”容静冬的眼珠子转了转,极力的辩解。 容静秋讥讽一笑,“这会儿脑子会想事情了,四妹妹,”她甩开她另一只手,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庞,“勾结外人给我下绊子,你这回比起以前聪明了不少,可这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蠢招啊,你真当我是软柿子好欺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容静冬已经想好了对策,她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突然,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容金氏一进来,就看到眼前这一幕,难以置信地开口道,“你们俩这是在干什么?” “娘,娘,你快救我,容静秋她要害我,她疯了,她……”容静冬一见到母亲容金氏到来,立即有了主心骨,遂朝母亲疾呼求救。 容金氏看到大女儿制住了小女儿,忙上前劝道,“秋丫头,先松开你妹妹,有话好好说……” 容静秋却是不理容金氏的话,尽管这段时间她与母亲的关系比上辈子亲近得多,但是母亲宠爱了容静冬这么多年,这份感觉就比她深厚得多,所以无须去考验母爱的厚薄,这么做除了心伤不会有别的益处。 所以她不顾容金氏的劝阻,另一只手直接攀上容静冬的脖颈。 容静冬这会儿瞳孔都睁大了,她以为容静秋只是吓唬她而已,直到容静秋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全身一冷,终于感到害怕了。 “容静……秋,你……不能……杀我……娘……” 容静秋靠近她的脸挑眉道,“你都要毁我一辈子了,我为何不敢杀你?容静冬,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当垫背,你说好不好?” “不好,你要死就去死,为何要拉上我?”容静冬终于暴发了,又惊又怒又怕的她直接瞪大眼睛不管不顾道,“容静秋,我要你死,这样你就再也不能抢走我的东西……” “这么说这次放出我的流言,也是你做的?” “对,就是我做的,怎么样?谁叫你招蜂引蝶,现在你的未婚夫不要你了,你活该,你何不一死以谢天下?你本就该死——”在恐惧之下,容静冬什么都承认了。 本来还想拉开大女儿掐住小女儿脖子的手的容金氏,在听到小女儿叫嚣的话后,手就那样顿在半空中,并且还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一直知道姐妹二人不和,但没想到已经到了非要弄死一方的程度。 “我到底造了什么孽,生出你们这样的孽障来……”万念俱灰的容金氏顿时瘫软倒地,此时她除了难过伤心以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夫人?”一众大丫鬟赶紧上前去扶起容金氏。 容静秋没有去看伤心的容金氏,而是一把甩开容静冬,看到容静冬用憎恨的目光看向她,她只是冷笑一声,掏出帕子擦干净手,然后再把这方帕子扔到容静冬的身上,“杀你,我还怕脏了我的手,四妹妹,你还不值得我动手。”至少现在还不值得,如果她像上辈子那样对她下杀手,那她也不会客气的。 她能用计杀她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容静冬被容静秋的话刺激得尖叫出声,并且一脸暴怒地将目之所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就连罗汉床上的小案几也被她推倒在地,“容静秋,你别得意,我终有一天会让你笑不出来,我对天发誓……” “我管你发不发誓,容静冬,你转告武婷玉,她要继续玩下去,那我就奉陪到底,你们俩不愧是阴沟里的老鼠,就会玩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实在是臭不可闻。” 容静冬何时受过别人这样言语的欺辱,顿时发疯地拔下头上的珠钗就要去刺容静秋,“我要杀了你——” 容静秋半点也不惧,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珠钗,扔到地上,然后再将她一脚踢开,上前蹲下来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直视她愤恨的目光,“就这样的手段还想杀我,容静冬,你还太嫩了些,也对,你若是有脑子,又岂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你那个好手帕交武婷玉只怕现在都要笑掉大牙了,你自以为聪明地拉帮手来对付我,殊不知人家连你也算计了,你还蠢不自知,容静冬,我都替你可怜。” “啧啧”几声嘲讽之后,她再度甩开她的手下巴,再掏出一方帕子擦手。 那没有任何印记的白帕子就这样再度轻飘飘地飘到容静冬的身上,只是此时她顾不上这些,大声地朝容静秋吼道,“我不信,她不会这么对我的……” “不会?你在她眼里算哪根葱?自己有几斤几两都不知道吗?你呀,傻傻地将把柄递到人家手上,还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真是笑死人了。” 容静冬是多疑的性子,所以她要在她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况且她也没有说假话,武婷玉利用容静冬的愚蠢已经不少次了,以前她都是冷眼旁观,现在她要她们反目成仇,狗咬狗骨。 她要武婷玉自食恶果。 “你骗我,你骗我……” 容金氏这会儿回过神来,她眼神复杂地看向小女儿,“冬丫头,你真的与那武婷玉还有来往?” “没有,娘,我没有……”容静冬的谎话张嘴就来。 容静秋却是朝容金氏道,“娘,你别信她的满嘴谎言,那武婷玉的侍女就在这院子里,你派人一搜就能找出人来当面对质。” 顺才等人与门子忠叔关系打得火热,他又舍得花银子,忠叔什么消息不肯卖给他? 容静秋一问顺才,就什么都知道了。 容金氏知道大女儿一向不会无的放矢,小女儿灰白的脸色也说明了她在撒谎,震怒的她立即下令搜查西跨院。 没有多时,武婷玉的侍女就被人找了出来,押到容金氏的面前。 容金氏看到这侍女,立即痛心地看向小女儿,“冬丫头,你真让我失望,娘不是告诫你,不许与武婷玉来往,你怎么就是不听?” “娘,我……” 容静秋给容静冬狡辩的机会,在一旁补刀道,“娘,她伙同武婷玉在外散播我的流言,意图逼我出家或自尽。”顿了顿,“为这事二姐姐还找我闹了一场,不过被我给轰走了,估计三婶待会儿就要来找你讨个公道。” 容静冬用眼狠狠地瞪着容静秋,容静秋也不怕她瞪视。 “娘,你在这里,我也是这么说的,四妹妹欲置我于死地,我绝不会束手就擒,我一定会反击的。” 说完,她朝容金氏福了福,然后挺直背脊转身离开。 容金氏的心拔凉拔凉的,怪大女儿不近人情?还是怪小女儿惹事生非不顾亲情?不管如何,先撩者贱,她就算想要偏袒小女儿也没有借口,这会儿她也没有让人去扶起依旧坐在地上的小女儿,而是开口道,“冬丫头,你到底都干了什么?你给我一五一十地招来,不然……为娘也管不了你了。” “娘。”容静冬急忙唤一声母亲,她在父亲那儿不如容静秋受宠,如果连母亲也不宠爱她了,那她该怎么办? 恐惧袭卷她全身,她跪爬过去,抱住母亲的腿道,“娘,你别不管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这会儿害怕占了上风,她把自己如何将容静秋被退婚的事情传给武婷玉知道,话说到这里,脑子里灵光一现,她又话锋一转,把自己的干系都摘干净。 “娘,我是真不知道武婷玉会散播关于三姐姐的流言,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不知情,我只是……想要找个人倾诉一下,这才会跟武婷玉说这些的,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狠毒,想要败坏三姐姐的名声,置她于死地,”似乎说到动情处,她哭得唏哩糊涂的,“娘,我真的不是有心要害三姐姐的,我……我只是嫉妒她得到你的宠爱,娘,我太怕你不爱我了……” 小女儿声泪涕下地诉说着对她的依恋,容金氏如何能不动容?这是她抱在怀里手把屎手把尿地带大的孩子,对她情感上就更为宽容。 在她的心里,此时已经找到了那害得俩女儿决裂的罪魁祸首,就是武婷玉,她对这姑娘恨之入骨,若不是她挑事,她的俩女儿何至于到这步田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八章 父母上门讨回公道(二更) 容金氏这会儿也泪眼婆娑起来,蹲下来掏出帕子给小女儿抹去脸上的泪水,将她散开的头发拨好,“傻孩子,为娘怎么会不爱你?你跟你三姐姐都是为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疼她有多少,疼你就有几分,以后不许再钻这种牛角尖了,起来,收拾干净,去给你三姐姐道歉。” 容静冬的心里还在计较着那句疼她有多少,疼你就有几分,她呸,她要的是她全心全意的母爱,而不是被人分去后剩下的几分,只是,这会儿她不敢顶嘴惹怒母亲。 但是在听到要向容静秋道歉的话,她顿时炸毛了,很想大吼一声说她不去,最后还是忍下这怒气,舔了舔唇,干巴巴地道,“三姐姐她……不会接受我道歉的……” “你不试又怎么会知道她不接受呢?”容金氏道,“你诚心道歉,她会看得到的。” 容静冬很想辩解几句,但一触及以母亲严厉的目光,她又缩了缩头,最后只好无奈地道,“娘,我知道了。” 容金氏让人打来水盆,亲自给小女儿整理仪容,再换了身衣裳,然后牵着她的手到东跨院,不过这回她不陪着她进去,而是朝小女儿道,“去吧,给你三姐姐诚心道歉。” 容静冬不情不愿地迈进东跨院,一步三回头地看向站在门口的母亲,满眼都是委屈,母亲却只是朝她挥挥手,她最后咬了咬唇,狠狠心直接往前走。 屋里的容静秋很快就收到了消息,知道容金氏逼着容静冬前来给她道歉,她往罗汉床上一靠,“不用理她。” 狗改不了吃屎,容静冬会真心道歉?做梦吧。 林安氏道,“姑娘,这毕竟是夫人的意思,四姑娘也照做了,姑娘若是为难她,只怕夫人那边不好交代。” 她心疼的不是挑事精容静冬,而是自家姑娘,毕竟也是做母亲的人,她明白容金氏的心情,天底下的母亲心情都是一样的,都是希望儿女能和和睦睦互相扶持的。 容静秋心里是明白母亲的意思的,但这口气实在无法咽下去,遂也不吭声。 “姑娘,四姑娘不肯走,说是姑娘不肯原谅她,她就在外面站着不走。” 容静秋嘴角扯了扯,冷声道:“倒是学聪明了,知道用母亲来要胁我。” 林安氏趁机还是劝了几句,“姑娘又何必计较她的道歉诚心与否?这都是做给夫人看的,四姑娘那脑子都能转过弯来,怎么姑娘反倒钻起牛角尖来?” 容静秋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林安氏见状,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会儿劝说没用,遂闭上了嘴巴,打算迟点再劝。 “那不是容静冬吗?她跑你院子里来做什么?” 酒醒的清澜郡主从里屋踱出来,朝窗外一看,就看到容静冬站在了外面,还挺显眼的,不过离得有些远,她没能看清容静冬脸上的表情。 “酒醒了?可见哪里难受吗?”容静秋赶紧上前拉过小姐妹坐下,关心地问了一句。 “有点晕。”清澜郡主老实道,然后接过一碗浓茶灌了几口,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你还没回答我呢?她来干什么?”下巴朝外在的容静冬指了指。 容静秋见她神色好些了,这才道,“没什么,刚跟她起了点冲突,我娘让她来给我道歉,我没接受,她就赖在外面不走了。” 尽管容静秋说得轻描淡写,清澜郡主仍旧是一听就明白,这两人能起什么冲突?不外乎是外面最近于容静秋不利的流言,这么一联想,她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然后赶紧去摸自己的马鞭,怒道:“原来就是她啊,我还纳闷了,她什么时候学会使阴招了?不行,我出去教训她一顿。” 容静秋伸手拦住她了,“你先别忙乎,我已经给了点颜色她看看,这会儿就让她在外面站着吧,站累了她就会走的。” 清澜郡主一脸鄙夷地看向容静秋,“你能给她什么颜色看?就你那软心肠,顶多就吓唬她一下,顶什么用?你让开,别拦着我,我教你什么叫做打得敌人落花流水。” 容静秋听她说得好玩,当场就笑出声来罢了,既然好姐妹要给她出头,她拦着做甚?真是傻了吧唧的。 “先说好,可不许闹出人命来。”不过她还是叮嘱了这一句,她不想清澜郡主因此摊上麻烦,她娘容金氏到时候真会疯狂报复的。 清澜郡主轻嗤一声,“你看我像那有勇无谋的傻子吗?” 她做事是很有分寸的,好不好? 不会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才是进可攻退可守。 果然,清澜郡主一出现。 容静冬就吓得倒退了几步,然后目光下移,看到清澜郡主手里的马鞭,她是知道这个莽撞的郡主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更重要的是她跟容静秋交好,她若是不逃,岂不是要吃亏? 顿时曾经被清澜郡主鞭打过的地方开始隐隐做痛,在清澜郡主靠近她之前,她吓得转身就跑,半点也不含糊,母亲的命令什么的,统统抛诸脑后。 清澜郡主都看傻了,她有这么可怕吗? 后面屋子里的容静秋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容静冬真是落荒而逃了,清澜郡主堪称大杀器啊。 所以清澜郡主回转时,受到她热情的欢迎。 清澜郡主甩了甩身后的秀发,有些臭屁地道,“没办法,我的魅力太大,你那妹妹明显受不住。” 她这话一出,屋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容静秋拉她坐下,亲自给她斟茶道谢,“敬我们的大英雄。”解决了她一道难题,她是真的不想做戏假惺惺地原谅容静冬,毕竟她是真的无法原谅她。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两人都没有姐妹缘。 等容静思和容静季醒来的时候,听说了容静冬做的恶心事,两人都怒不可遏,直呼她愚蠢,心里对这个四姐姐越发地不喜。 容金氏很快就收到小女儿道歉事件的后续,不由得皱紧眉头,这小女儿明显是中干外强,清澜郡主不过是一露面,她就吓得落荒而逃,一面心疼小女儿被吓破胆,另一面又怒其不争。 “净会欺负自家人,一碰到外人,连个屁都不会放。” 花嬷嬷听到自家夫人说粗口,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示意夫人注意形象。 容金氏瞥了她一眼,她当然知道自己是侯夫人得注意形象,但这心里始终气不过,“这里是定远侯府,不是诚王府,清澜郡主再霸道,还能在侯府里杀人不成?连面对强敌的勇气都没有,还学人家搞阴谋,秋丫头有句话说对了,冬丫头真是不长脑子。” 花嬷嬷赶紧奉了碗茶水给容金氏,劝道:“夫人别恼,四姑娘年纪还小,再教教便是了,佟嬷嬷一人教不过来,就再找一个,然后把四姑娘屋子里的人再换一批,不让她再与那武二姑娘联络便是。”顿了顿,“四姑娘这样被吓走也好,三姑娘明显不愿意接受她的道歉。” 容金氏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知道这样委屈了秋丫头,但我也没法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还能偏袒哪一个?” 她就想着让大女儿看在她的脸面上,原谅小女儿的胡作非为,这事只能热处理,一旦凉了,再想让这俩姐妹和好那是难上加难。 不过这想法如今看来已经是破产了。 没多时,三夫人容江氏真个找上门来哭诉,还拉着捧着根手指泪眼朦胧的容静夏前来,向容金氏告状,说容静秋欺人太甚云云。 容金氏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她就这么两女一儿,护短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当下也不说别的,就说容静夏听风便是雨,回来就找自家姐妹的不自在,被这么对待也是自找的,给了个结论就是这事各打五十大板直接和了稀泥。 气得容江氏险些要吐血,可又无可奈何,就连想拿那根手指做文章,也被容金氏唤来的府医给直接否决了。 “二姑娘这手指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到了皮肉而已,回头敷些药一宿就能好。” 这下子容静夏也哭不出来了,只觉得自己脸面扫地,跟着母亲容江氏灰溜溜地回去了。 容金氏看到这对母女走了,鼻孔轻哼一声,第一次动了分家的念头,再养着这些人,她的心里不舒服至极。 不过这个想法只能想想而已,容傅氏还没死呢,提分家只会败了自家丈夫的名声,半点好处也占不到。 比起这个,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武婷玉那个侍女招了没有?” 花嬷嬷道,“都说了。” 这人不经折磨,有些厉害的手段还没使呢,她就怕得全都招了,后宅要整治这些下人多的是手段,反正不会在身上留下痕迹,也不怕武家那边发难。 容金氏阴沉着一张脸听花嬷嬷禀报,越听下去,她心里的怒火就越高涨,最后更是气得把手里的茶碗给砸了。 “去备马车,我这就去威武伯府讨个公道。” 那武婷玉不是刚订下与宣平侯府的婚事吗?那好,她就是搅也要把这婚事给搅黄了,她倒要看看这武婷玉最后能得到个什么好下场。 舍不得罚自己的小女儿,她就只有把气都撒向外人。 花嬷嬷应声出去备马车,心里知道这事没得劝,武家那姑娘是犯了夫人的逆鳞,真有什么不好的结果也是自招的,半点也不值得同情。 容金氏上了马车后,看了眼那浑身虚软被人拖过来武婷玉侍女,冷酷地道,“把她绑在马车后面拖到武家去。” 她就是故意要落武家的面子,而且也不怕把事情闹大,反正关于女儿的流言已经流传开来了,她就更要把这事闹大,让人知道都是武婷玉在背后使的坏。 那侍女顿时吓得去了半条命,想要开口求饶,只是嘴巴被堵住了,遂只能被人绑在马车后面拖着走。 容金氏这举动一出现在外面的街道上,顿时惹来众人侧目,纷纷指指点点。 然后容金氏早就安排好了人混在人群里面,趁机宣传了一把武婷玉暗害容静秋的事情,顿时惹得路人哗然不已,对武家的家教家风产生了怀疑。 路上更是遇到了几个贵妇人,都与容金氏相识,看到这一幕,少不得让要停下马车问询一番,然后容金氏趁机哭诉一番,不出一会儿,这事就传遍了京城上下。 武婷玉的父亲还在当值中,就听到自家女儿的流言,顿时脸色都黑了起来,想要回家找这女儿算账,哪知道容澄却突然杀了出来。 “威武伯要去哪啊?不如本侯送你一程吧。” 自家妻子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容澄哪会收不到风? 容金氏的为人他是了解的,儿女就是她的逆鳞,这里面肯定还有文章,但身为人父人夫,他这个时候不是追究内里的文章,而是要与妻女站在同一阵线上。 武婷玉的父亲一看到容澄的神色,就知道事情不能善了了,心里叫苦不已,遂朝容澄拱拱手道,“侯爷,这事我回去一定查清楚,给你个交代,若是我那孽女真做了这样的事情,我定不会轻饶。” 容澄听到这话,这心里才稍微舒服一些。 另一边厢的容金氏宣传了一路,武婷玉的母亲也收到了消息,当即气急败坏地把武婷玉找来问个清楚明白。 武婷玉没想到容家会是这么个反应,容金氏的做法更是出乎她的意料,只不过如今骑虎难下,她哪敢承认自己做过这种事? 遂只好痛哭流涕地发誓自己是被冤枉的,然后又狡辩道,“这事真不是我干的,是那容静冬干的,她一向嫉妒自己的亲姐姐,什么事干不出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害人终害己(一更) 武婷玉的母亲武杨氏仍有些怀疑地看着自家闺女,这个女儿有些小心眼她是知道的,但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放出这种流言吧?不过她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真的不是你干的?如果你真干了这种事,就老实与我说,我还能想法子为你圆回来。” 武婷玉看母亲的样子,已经有几分相信自己了,于是把锅都甩给容静冬,“是她们俩姐妹互相掐架,不知道为何把我稍带上?除了那天宫宴,我都没与容静冬接触过,如何知道她们府里发生的事情?娘,我现在在家里都一心给自己绣嫁衣,哪来的闲功夫去管人家的闲事?”咬咬牙,又补了一句,“娘,您若不信,可以到我的闺房去看一看,我的嫁衣已经绣好一边袖子了,这都是不能做假的。” 她确实有自己绣嫁衣,不过这些都是装装样子给人看的,好让人赞美她罢了,她看上的是钟渠的家世背景,对于这个人她是不大喜欢的,但为了日后的日子着想,她还是卖力地扮乖巧讨好钟桂氏。 武杨氏纠结的眉头这才疏展开来,不过想到那一路败坏二女儿名声的容金氏,她脸上又布满愤怒,顿时怒拍桌子道,“他容家欺人太甚,这回她若是不能给我一个说法,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武婷玉看到母亲这样子,心里有的不是窃喜,而是说不出的担忧害怕,如果两家因此交恶,父亲那边肯定会怪罪下来的。 她爹威武伯对外就是个老好人的形象,对谁都不得罪,毕竟武家都只是吃祖先留下来的老本,在官场上,她爹没有多少建树,官职不高不低,在世家中也是口碑平平。 在家里,她爹那就是一言堂,什么都是他说了算,谁若是敢违抗他的命令,他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典型的窝里横。 以前她是父母都忽视的孩子,上有长姐下有幼妹,还有不少的庶出姐妹,父母一向都看不到她,若不是她会使些小手段,只怕父母都会选择遗忘了她。 最近她与宣平侯世子钟渠定了婚事,父亲对她关爱多了不少,母亲也有意无意地偏向她,她在受宠若惊之余,心里很是受用,在一众姐妹中也能高昂着头,毕竟她嫁得最好。 可若是她把这一切都搞砸了,那么父母很可能会彻底放弃她,光想想那场面,她就怕得后背生凉。 于是,她上前拉着母亲的袖子道,“娘,容家虽然不地道,但真的撕破脸面,只怕对大家都不是好事,不如……不如咱们息事宁人吧,这样面子上也好看一些……”刚说到这里,母亲看过来的目光又带着几分怀疑,她赶紧描补道,“娘,我这不是担心与钟家的婚事会生变吗?万一爹那边……” 话没有说透,但武杨氏明白女儿未竟的话语里说的是什么意思,遂皱紧柳眉,“莫非真要便宜了那容金氏?”光是想想,心里都不舒服至极。 “娘,没说便宜她,就是……就是咱们见机行事……对,就是见机行事。”武婷玉急忙道。 武杨氏没有吭声,显然心不甘情不愿,武婷玉还想再劝说一二,哪知这时候侍女进来禀报,说是定远侯夫人来了,正在厅堂等候。 武杨氏一听脸色阴沉起来,然后起身道,“事情是因你而起的,你过去跟她解释清楚。” 武婷玉不想去,但母亲这样吩咐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过去。 容金氏坐在那里,面无表情,连侍女奉上的茶水碰也没有碰一下,看到武杨氏带着武婷玉匆匆走进来,她冷笑一声,“武夫人,好久不见了。” 武杨氏隐下心里的不快,“容夫人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容金氏看向身后跟着的花嬷嬷,花嬷嬷会意地出去把武婷玉的侍女拉了进来,那侍女一看到自家夫人和姑娘,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容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武杨氏怒道,“这是我武家的侍女,要管教也轮不到你容家……” “你以为我真想管你家的烂事?你的好闺女坏我闺女的名声,这账怎么算?”容金氏也不是被吓大的,当即就站了起来怒喝道。 两人剑拔弩张地看着对方,最后到底还是武杨氏先败下阵来,她揉了揉头痛不已的额头,“容夫人,凡事都要讲证据,这侍女能证明什么?就算是我闺女派去找你闺女的,那也证明不了她就是放流言的幕后真凶……” 容金氏不跟她废话,目光朝花嬷嬷看了一眼,花嬷嬷立即会意,她抓着那侍女背着的手就是一紧,“说。” 那侍女知道自己无论说与不说,都在劫难逃,不管哪一方她都得罪不起,尤其是武婷玉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份狠厉,她就更是怕得险些尿了裤子,最后牙一咬,她一五一十地都全招了。 武杨氏听得额头青筋都凸出来了,她缓缓回头看向武婷玉,居然还敢骗她说她什么也没做?她真是恨铁不成钢,多少次吩咐她不要出去惹事,在家里安心待嫁便好,她去招惹容家姑娘做甚? 武婷玉本想吓唬那侍女让她不要胡乱说话,哪知道会弄巧成拙?这侍女是她的贴身侍女之一,一向在她面前都是乖巧讨好的样子,她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她背后捅刀子。 于是她忙辩道,“这是胡乱栽赃,容家对她用了刑,她这是为了逃脱皮肉之苦编造出来的。”然后双眼怒瞪那反水的侍女,“你再敢胡说坏我名声,我决饶不过你,你还不赶紧说真话……” 容金氏冷哼一声,“气急败坏了吧?别急,这事做了就会有痕迹。”她伸手制止武杨氏说出狡辩之词,轻拍了几下手,然后就有有人再押了几个人进来,这些人都是武婷玉那侍女供出来制造流方并传播开的同伙,一个是那侍女的干爹干娘,一个是那干娘的邻居,两个是地痞流氓,此时都被绑得严严实实的。 定远侯府侍子头子满叔最后进来,朝容金氏行了一礼之后,“夫人,这些人都是武家侍女供出来的人,他们也全都招认了。” “让他们再说一遍。”容金氏重新坐下来,冷声吩咐,看也没看武家母女那难看的脸色。 满叔眼神一使,最先受不住的是那俩地痞流氓,争先恐后地招认他们收了钱然后再如何在外散播流言。 那对干爹干娘顿时缩了缩脖子,他们不是威武伯府的下人,但跟那侍女一家来往密切,时常能捞到点好处,所以什么差事都敢接。 这回却是踢了铁板,哪敢硬撑?直说收了多少银子又如何找了那俩地痞流氓帮忙,还有隔壁邻居与哪家权贵家的下人有来往,他们如何密谋如何将消息往上流社会传播。 武婷玉面色都苍白起来,她没想到自己露出了这么多破绽来,当时收到容静冬送来的消息时,她恨死了容静秋居然还想勾搭她的未婚夫钟渠,这才想出了这条所谓能一劳永逸的法子来。 她没想逼死容静秋,只是想要逼她出家避祸,毕竟女儿家的名声一旦毁了肯定会牵连家族的其他姐妹,那么容家一定为了遮丑让她出家,这样一来,她也就不能再迷惑自己的未婚夫了。 可是事情的发展脱离了她的假设,情急之下她嚷道,“这是诬蔑——” 容金氏抬眼看向武婷玉,那眼神冰冷残酷,“诬蔑?真好,贼喊捉贼了,那行,武夫人,你也看到了,那我们公堂上见。”起身就要走,想了想,又停下步子转头道,“我会回去让外子上书参你们武家一本的,教女无方,纵女毁人名誉,这种恶毒行径,我看你们武家还如何立足于这京城?” 武杨氏听到这话,脸色都变得煞白起来,丈夫最在乎什么,她知道,更何况这事若是闹到了圣人的面前,那武家其他女儿的名声也会受到牵连。 光是想想,她全身都打了个冷颤,当下不顾面子,忙上前去拉住容金氏,“容夫人,有话咱好好说,这事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争执,没有必要闹到那么大,这样对哪家的名声都不好,你说是不是?” 容金氏怒极反笑,“武夫人,想要息事宁人,也不是没有法子,端看你怎么做?” 武婷玉此时已经满面灰色,身体摇摇欲坠,若不是有人扶着,她肯定会瘫倒在地上,手中的帕子紧紧地捏着,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母亲看。 武杨氏这会儿心里也是又怒又恨又悔,“这事容我两天与外子商量后,再做决定,容夫人,你看可好?” 两日功夫,容金氏等得起,于是道,“好,那我就再等两日,若你武家的处置不能让我满意,到时候我们再见真章。” 一把甩开武杨氏抓着的衣裳,她朝满叔道,“把这些人都押回去。” 这是重要证人,她是不会留在武家的。 武扬氏不敢拦,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客客气气地送容金氏离开。 威武伯府的门口处已经有不少人围观了,有看热闹的平头百姓,也有京城权贵家中好闲事的贵女人派去的人,总之把一条巷子围得水泄不通。 武杨氏出来一看这密密麻麻的人群,顿时浑身凉透,若不是还记得要维持体面,她肯定会晕过去。 容金氏朝她笑道,“那我等着的看你们家的诚意,武夫人,就此告辞,不用送了。” 说完,她直接上了停在大门口的自家马车,然后车夫一边驱赶人群一边缓慢地驾车离开,后面跟着的还有武家的侍女以及跟她绑在一块儿的一串人,顿时人群哗然。 原本以为容金氏这么高调行事一定会碰了一鼻子灰的人,这会儿看到武杨氏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出来,就这姿态一摆出来,谁是谁非一目了然,议论声更为响亮。 武杨氏丢不起那个人,只好忙让人把门给关了,然后急冲冲地退回府里,早已是气怒攻心的她这会儿再也支撑不住,当即晕倒在地。 容金氏做的这些事,容静秋很快就知道了,她的神色有些复杂,母亲不是第一次维护她了,其实这份母爱已经超出了太多她的预期,可她却做不到她希望的事情,就是与容静冬摒弃前嫌重修旧好。 那是个一辈子解不开的结。 林安氏见状,道,“姑娘何必要有心理负担呢?虽然做母亲的都希望子女和睦互相扶持,但这不是她维护您的附加条件,儿女受了委屈,哪个做父母能干看着而不去行动?” 容静秋很想说上辈子母亲就没有这样维护过她,但这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上辈子她成婚后就刻意与娘家疏远了,若非节日必须回来,她连娘家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会刻意遗忘,毕竟她一直都觉得母亲爱容静冬多过她。 “奶娘说的是,是我钻牛角尖了。”她笑了笑。 这才起身到小厨房做些母亲爱吃的糕点去犒劳她,这毕竟也是她的一番心意。 容金氏没想到大女儿还会做吃食来讨她欢心,顿时觉得闹这一场也值得,至少大女儿看起来跟她更亲近了,当然她还是想拉大女儿跟小女儿和好的,不过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她得想个法子才行。 母女俩一时间相处颇为融洽,容澄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母女俩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很是开心,遂问道,“都在说些什么?” 容静秋这才发现父亲回来了,于是忙起身行礼,然后笑道,“娘跟我说了些您们成亲时的趣事,我听得正入迷呢。” 容澄闻言,怔愣了一下,然后直勾勾地看向妻子,那么久远的事情她还记得?他以为她忘记了。 容金氏顿时尴尬了,忙瞪了眼女儿,她们哪是说这些?她怎么胡诌一通,这让她如何自处? 容静秋却道,“爹,娘,我那边院子还有点事,我就先回去了,就不打扰你们用膳了。” 出去的时候,顺便把准备进来侍候公婆用晚膳的嫂子容马氏给拉走了,她觉得父母还是需要多点相处的机会,感情才会更好。 容澄却是很动容地握住妻子的手,看到妻子绯红的脸庞,笑道,“那些事我以为你都忘记了……” “是都忘记了,秋丫头胡说的。” 容金氏说了实话,但她现在一脸羞赧,这话半点说服力都没有,反正容澄是不会信的,只以为她是拉不下面子,于是说了好些话去逗妻子。 人到中年,他们反而开始像小年轻那样浓情蜜意。 容金氏闹的那一场,很快就传遍了京城,武婷玉本来不错的名声瞬间臭不可闻,这样的女儿谁家敢娶为儿媳? 钟桂氏自然也是收到消息的,毕竟无论是亲戚还是与她交好的贵妇人,都到她面前说了一通武婷玉行为不当的话,还劝她要三思,招这样的儿媳妇进门日后搞不好会搅得府里不见天日。 钟桂氏听后只觉得后背发凉,她是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会这么差,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承认。 钟渠自然也是听到这些传闻的,他本来就对容静秋有情,再一听武婷玉做的恶心事,当即就到母亲面前,表示要与武家退婚。 钟桂氏却是不想让容金氏如愿,她看得出来容金氏对这武婷玉有多憎恨,自家若是退婚了,倒是让她出了一口气,她是越想越不甘心,遂只想着先拖着。 钟渠道,“娘,这就是您给我看上的好媳妇?若您坚持要娶她进府,那儿子就出家当和尚去。” “你这孽子,说的是什么话?为娘哪里说不去退婚了?”钟桂氏气得打了儿子好几下。 钟渠一听这话,当即不再闹了。 威武伯府的气氛一片低落,因为武婷玉闹出的事情,府里的其他姑娘都要生要死的,武杨氏的几个妯娌都上门讨伐她,弄得她更是焦头烂额。 至于钟桂氏亲自上门来退婚的举动因在意料之中,她只能不停地陪不是,说自己没把女儿教好之外,半点指责男方的话都没有,毕竟是自家理亏。 钟桂氏自然是将她好一通臭骂,将心里窝着的火都发泄在武杨氏的身上。 武杨氏也只能生受了,心里更恨将她置于这窘境的二女儿,当初生下来就该一把掐死她。 等容静秋再收到武婷玉的消息时,她已经被送到武家家庙去修行了,武家以此来给容家交代,容金氏没再说什么,默认了这结果。 “总算叫她自食恶果了,真是大快人心,当浮一大白。”清澜郡主高兴地过来找容静秋喝酒庆祝,“对了,把你家那天的俩妹妹也寻来,人多热闹一些。” 容静秋哪有不应的道理?立即让人把容静思和容静季请来。 容静思爱说笑,活跃气氛很是在行,而容静季话少,但她的存在不会让人不舒服,于是姐妹几个又再喝起了菊花酒,期间还把容马氏也给拉来,倒是喝得颇为畅快。 容马氏喝得脸泛红光,她酒量尚可,除了容静秋外,把一众人都给喝趴下了。 正在她要找容静秋继续喝的时候,她的侍女匆匆进来,急忙道,“少夫人,少爷要回来了,夫人唤您过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章 哀莫大于心死 “什么?” 容马氏手里的酒杯因为惊讶过度而掉到地上,摔碎成一朵菊花,酒液喷洒出来,顿时酒香四溢。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匆忙跳了起来,微醺的酒意瞬间消散,忙道,“我这就过去。” 因起起来得太匆忙,她还不小心踉跄了一把,容静秋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眼里有些担忧,“嫂子,你还好吧?” 她刚在心里算了算,上辈子容鸿也是这个时间左右归家的,这段时间事情一桩接一桩地发生,她倒是把这茬事给忘了。 容马氏推了推容静秋的手,“没事,刚起得急了,一时站不稳。”顺手还拍了下容静秋的手背,表示她清醒得很。 容静秋到底不放心,毕竟她看容马氏的样子并不像欣喜若狂,反而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遂道,“我过去跟你看看,回府这么久,也没见过二哥,颇为想念。” 这是客套话,她才不会想念容鸿这个亲兄长,毕竟上辈子的感情也不深厚。 容马氏此时却没有心思分辩这话的真心度有多少,还以为容静秋真想念兄嫡亲兄长,顿时眼神有抹隐晦的同情,她与容鸿成亲的时间虽然不长,夫妻感情也不好,但她从未在容鸿的嘴里听他提起过这个大妹妹,反倒对容静冬这个小妹颇为疼宠倒是真的。 她之所以知道容静秋的存在,那都是容金氏念叨时才知道还有这么个姑子,可是因为丈夫的态度,她那会儿也不敢表现出对容静秋的好奇心与关心,只能装傻扮懵。 容静秋倒是忙着整理衣物发髻,再来就是用浓茶漱口洗去嘴里的酒味,回过头来看到容马氏怔愣地看着自己,于是好奇地道,“嫂子,我哪里还不妥?” “没,没有。”容马氏这才知道自己想事情想出神了,遂赶紧回魂漱口整理衣物发髻,不能在婆母面前有所缺失,如今婆母好不容易对她和颜悦色了不少,她不想失去这份和颜悦色。 容静秋吩咐林安氏照顾好喝趴下的三人,醒酒汤也备好,她们醒来就给灌上一碗,没有什么挂心事了,她这才随容马氏往正房而去。 姑嫂二人还没有走近正房,就听到容金氏高兴的声音,“这下子总算要回来了,为他,我都担心得日夜难眠,就怕他在外吃不好睡不好,又怕差事太复杂,他应付不了,这下子人要回来了,总算能放心了。” 容马氏的手瞬间攥紧帕子,她曾经无比地期待丈夫能早点回来,毕竟有了孩子她在容家也就彻底站稳了,但是这段时间婆母不刁难迁怒她了,与大姑子的关系越来越好,爱惹事的小姑子也安份了不少,她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想起她还有一个丈夫。 “嫂子这是近乡情怯?”容静秋一眼就看出容马氏颇有几分忐忑,于是小声地笑问一句安抚她的情绪。 容马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容静秋的手,这才起身走进里屋。 容金氏一看到儿媳妇进来,把手里的信给折好收了起来,然后才招呼儿媳妇坐到自己的身边,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方才发现大女儿也过来了,她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看向女儿笑道,“怎么一块儿过来了?” “我今儿个设宴跟姐妹们聚聚,这不把嫂子也叫来乐呵一下,就听说二哥要回来了,我这不一高兴就跟过来看看?” 她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母亲看,不过没能从母亲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容金氏一听,顿时开心道,“难为你还记得你哥,也对,你们兄妹都还没见过面呢,回头等你哥回来后,你们兄妹一定要多亲近亲近。” 容静秋笑了笑,没有回答这句话,就算她愿意与容鸿亲近,但容鸿对她一向不冷不热的,并不是个好亲近的人,上辈子也没能处出兄妹的深情厚谊来。 不过比起她与容静冬的恶劣关系,与容鸿这个兄长的关系算是好得多了。 容金氏高兴之下倒也没留意她回没回话,而是又转头吩咐儿媳妇容马氏道,“你把鸿哥儿的院子整理出来,这用的东西都要重新准备,这个马虎不得,你是他的妻子,就要多费心,知道吗?等他回来了,也会念你的好,我还指望你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呢。” 容马氏一听这话,这段时间因为使用了容静思教她的美容小方子,脸倒是白了些许,那两抹刚爬上脸颊的红云格外的显眼,因而微垂头不好意思地道,“婆母,儿媳知道了。” 容金氏看她个表现,心里也是极满意的,借这个机会上下打量了一下儿媳妇,这才发现近段时日她似乎美了不少,不是指穿戴打扮上变美的,而是皮肤白皙了不少,俗话说一白遮三丑,看来半分不假。 “你也趁这机会多做几套鲜艳点的衣裳,再打两套鲜活点的头面,这个账我给你出……” “婆母,儿媳那儿还有银两使……” “这事就听我的,这丈夫久未归家,你打扮得好看点,他才能瞧进眼里去。” 容金氏一锤定音,这份好却没让容马氏心喜,而是整颗心不由得往下沉,她似乎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过看到婆母这兴高采烈的样子,她又不好发问,这心里顿时有如猫抓一样,难受得紧。 但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儿媳妇,她半点也没有把心事表现出来,而是一脸欢喜地谢过婆母。 容静秋看母亲对容马氏过份的和蔼,顿时知道命运这个东西,哪怕走向略有些不同,但该有的轨迹有时候还是精准地重复着。 等容马氏出去忙着收拾院子的时候,她这才拉着母亲道,“娘,您是不是有事情瞒着嫂子?” 容金氏伸手轻刮了一下大女儿的俏鼻梁,“就你是个机灵鬼。”说完,重重地叹息一声,“我虽然平日时对你嫂子有些严苛,但物伤同类啊,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这当婆母的能说什么?要骂也得等见到人了才能骂啊……” 容静秋想起上辈子的一些往事,眉间紧蹙,“二哥在外面有人了。” 她想起上辈子自家兄长后院的那位来自江南的宠妾文姨娘,这是兄长庶长子的生母,柔柔弱弱的样子,说着一口吴侬软语,性情看起来温和无争,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这文姨娘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情与容马氏是南北两极,从这侧面去看,容鸿是真的极不喜欢容马氏。 容金氏又再叹息一声,把刚才收起来的信件重新拿出来递给女儿看,“你哥这个孽障在外面纳了一房小妾,这事半点也没有透露给我与你爹知道,如今人家怀了身孕,他刚才又立了功,这才有机会调回京城,也顺带把人带回来过个明路。”顿了顿,“这事我不但不知道如何跟你嫂子说,还有你爹那儿,知道后估计也会气得够呛。” 她不是反对儿子纳妾,而是气他的自作主张,不跟爹娘打招呼,也没有征得正妻的同意,直接就把人这样带回来,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跟亲家那边交代了。 还有一点没说的,因为尤氏的原因,她是极不喜欢江南来的女子,都是一脸狐媚相,心里实在是膈应得难受,但是现在人家怀孕了,她还能如何? 容静秋沉吟了一会儿,“嫂子是个心思很细的人,你看她安排的事情几乎都能做到滴水不露,没出过什么岔子,就知道她心思玲珑剔透,估计这会儿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娘,这事还是不要瞒嫂子为好,总要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容金氏是能体会到儿媳妇听闻后会有什么心情,毕竟自己就是过来人,现在一想到丈夫有个婚前私生子,她还心里就不舒服。 “如今也不好直说,先这样吧,等我想好了如何说再把这事告知她。” 身为婆母,她也是左右为难啊,比起那个狐媚儿子的小妾,自然还是出身大家的儿媳妇更得她的心。 这事容静秋插不了手,不过想到容马氏被蒙在鼓里,她的心里也不舒服,就像当日劝父亲那般,她也拿这话来劝母亲,“娘,这就是一颗毒瘤,越早挑明了越好,嫂子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一个成了亲没几天就抛下自己一走了之的人,容马氏对他又能有多少感情?没感情,心也就不会受伤。 容金氏不置可否,只是直呼头疼不已。 好不容易大女儿没因退婚一事而颓丧,她刚放心没两天,久未归家的儿子却给她送来了这样的“惊喜”,她的命还真苦。 容马氏尽心尽力地把丈夫住的院子重新翻新了一遍,东西也添了不少,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容鸿要回来了,所以对容马氏的奉承也多了不少,当然也有背后看笑话的人。 大房的容风氏就对丈夫容鹏道,“我就看看这二弟妹能高兴多久,搞不好你那堂弟在江南都另外有人了,到时候她哭都没眼泪。” 她就是看不惯容马氏高兴,毕竟容鸿将来能袭爵,而自己嫁的男人以前看着还有几分出息,如今整个人都颓废了,这么一对比,她的心态就发的不平衡。 容鹏窝在罗汉床上没吭声,自从没有了前程又遭二叔二婶厌弃,他在这府里越发什么都不是,他的脸皮也不如亲爹厚,拉不下脸去求往日交好的朋友,总觉得人家看他不起。 容风氏见丈夫不吭声,遂气愤地推了他一把,“你倒是说句话啊?当初我都说不要管你娘的尸身,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我到二房那边去,人家都没给我陪个好脸色,真是狗眼看人低……”说到委屈处,抽帕子抹了把泪水。 容鹏受不得她的哭闹,遂不耐烦地起身,说不过她还躲不起吗? 可容风氏却不依不饶地抓着他不放,一直问他要去哪里,然后又说家里的银子不够使,还说娘家兄长刚添了丁,她这个做姑姑的也得有所表示,这也是一笔花销,总之说来说去都是家庭琐事。 容鹏受不了的一把推开她,吼了一句,“老子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不着。”然后气冲冲地鞋都没有穿好就走了。 容风氏见状,趴到一边哭了起来,直呼自己命苦,摊上这么个丈夫。 这些吵吵闹闹的事情没有外传,容马氏也不会刻意去打听人家卧室里面说的话,所以这些风言风语没有一句传到她的耳里,毕竟面对她时,容风氏都是笑容满面,话也拣好听的来说。 可就是这样,容马氏还是高兴不起来,她已经接连失眠了好几天,毕竟婆母对她的好,好得有些反常了。 看着容马氏精神不振还要帮着处理府中事务,容静秋也觉得她不容易,母亲那边还没有动静,而容马氏也没有找她打探消息,这让她几次到嘴的话都咽了回去,哪家都最忌诲多事的小姑子,所以她也只得按捺不提。 容马氏是知道的,只要她问,大姑子容静秋一定会把知道的都告诉她,但她总觉得叫姑子管自己夫妻俩的事情,有那么几分尴尬。 这事就这么僵住了。 离丈夫归家的日期越近,容马氏就越睡不着觉,本来因为护肤而养出来的略白皙些的皮肤,也变得黯淡无光起来,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像缺水的草木枯萎不已。 容金氏看不下去了,最后还是在一个午后拉儿媳妇谈了一回心。 “你公爹也好,你小姑子也好,都劝我要与你直说,这事怪我,我怕你承受不住,儿媳妇,你是个好的,这点我知道,这事是那孽障做得不对,我身为他亲娘我也羞愧地无地自容……” 容马氏面无表情,不过她知道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不过看到婆母那似一心为她的样子,她却怎么也感动不起来,说一千句一万句,做母亲的都会本能地维护自己的儿子,哪怕明知道是他做错了。 第一次她没有因为婆母握着她的手而心里暖活,不过她也没有抽回手,而是道,“婆母言重了,夫君在外,有人能代替我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她最终还是权衡利弊后说了违心的话,“婆母该早点告诉我的,我好为新来的妹妹安排院子,这些都马虎不得的……” 容金氏看着儿媳妇一副大度的样子,心里却是高兴不起来,她当年知道丈夫要纳表妹为姨娘的时候,是大度不起来的,她恨过闹过,要不然也不会夫妻感情破裂了十多年。 “儿媳妇,我知道你心里苦,你若难受你就哭出来,自打你嫁进来后,我也是把你当女儿疼爱的。” 容金氏的话,容马氏听后心里只想发笑,当女儿疼爱?亏她有脸说得出口。 她天天都要站在一旁侍候婆母用膳,偶尔还要侍候俩个小姑子用膳,惟有公爹因为男女有别,没怎么使唤过她。 这些事,婆母会让俩个小姑子干吗?绝对不会,那才是真女儿。 不过为人儿媳,她知道是不能跟在家里当姑娘时相比的,比起别人家的婆母,容金氏这婆母其实算好的,并且待她是越发好了,这些好她都记得的,于是这回真哭了出来。 哭自己这几年为人儿媳的不容易,哭自己为了这段婚姻的委曲求全,哭自己的命运多舛。 容金氏看她哭得难受,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一边给她擦泪,一边也跟着暗地里抹了抹泪水。 看容马氏止了泪水,看样子是接受了丈夫纳妾的消息,她这才抛出了第二个重磅消息,就是那侍妾有孕了。 容马氏这下子睁大泪眼,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裙摆,有孕了就代表会有五成机会生出庶长子,这消息点燃了她的怒火。 容鸿欺她太甚。 容马氏如何回到自己院子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呆呆地坐在窗前的罗汉床上,一言不发。 她的奶娘卜嬷嬷走了进来,看到容马氏失魂落魄的样子,顿时心知是有大事发生了。 “少夫人?” 她上前坐在脚踏上,小心地唤了一句。 一向好脾气的容马氏把手边能触碰到的东西都摔到地上,趴在案几上哭道,“奶娘,他要生庶长子了……” 一听到这话,卜嬷嬷眼里也闪着怒火,“他容家这是欺负少夫人的娘家人都远在西北,不行,这事老奴一定要写信告诉老爷夫人,不能任由他容家想怎样就怎样?” 容马氏没有劝阻,她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火,当初容鸿到江南赴任的时候,她就说过挑两个长得好的侍女开脸后跟去侍候他,可容鸿怎么说的,哦,他说,他这是要去江南赴任,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带俩个美貌侍女过去,这是在愁御史没有借口参他一本吗? 这话怼得她半句也说不出来,还以为自己嫁了个正人君子,所以这么些年,她都怎么往这方面想过,如今才发现自己傻了吧唧的,竟真信了他容鸿的鬼话。 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既然她的柔情蜜意换不来容鸿的平等对待,那么就让她爹娘来给他施压。 公爹容澄这人,一定会逼他与自己同房,这个男人于她也就这么点用处了。 似万念俱灰过后的涅火重生,容马氏的精神头又一天天地见好了。 容金氏还对容静秋说,“你嫂子是个大度的,以前倒是我把她想得狭隘了,等你哥回来了,一定要好生劝他跟你嫂子好好培养感情,娶个贤妻不容易啊。” 容静秋这回同样笑笑不语,她上辈子是成过亲的,跟容马氏如今的心态有些许重叠之处,所以她一眼就能看出这嫂子已经不把她哥放在心上了,女人看开后,还在乎什么情情爱爱?日子怎么开心怎么来。 所以容马氏开始约她去逛街去购物,她也来者不拒,人嘛,总要有个发泄的渠道,这口气出了,人也就好了。 容马氏也好玩,她给那即将到来的文姨娘腹中的胎儿置办了不少婴儿用品,还问容静秋好不好看,那笑脸如花的样子,半点勉强也没有。 容静秋很认真地看了看,然后举起一对虎头鞋道,“我觉得这小鞋子更好看。” 容马氏一看,那小鞋子是男娃娃用的,遂眼神晦暗了一瞬后,就扬起笑脸接过来,“这对虎头鞋做工精湛,确实是好,还是你的眼光好。”然后把这对虎头鞋让人包起来。 姑嫂二人把这家绣庄出品的婴儿用品搜刮得七七八八了,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哪知刚走出绣庄,就有几个衣着光鲜的纨绔弟子上前包围了她们一行人。 正确地说是包围了容静秋,容马氏的长相气质都略普通,而且还梳了妇人发型,这些公子哥儿对她不感兴趣。 容静秋冷眼看着这群明显冲她来的纨绔子弟,“你们想干什么?” “容家三姑娘是吧?长得真标致,这小脸蛋,这身段,还有这小腰儿,扭起来肯定好看……” “要不然如何能迷住那漠北王子?对了,还有宣平侯世子,听说跟她也有一腿……” “怪不得她的未婚夫会跟她退婚,这样的女人谁敢娶回家?” “不用娶,纳就行了呗,后院有这么个美貌侍妾谁不喜欢?” 这话一出,几个纨绔子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几个人不但口头侮辱,还想要动手动脚去摸容静秋的小脸。 容静秋一把抓住那个胆大最先出手想要摸她脸的纨绔子弟,手上使了十足的力气,这脑满肥肠的纨绔子弟顿时痛得嗷嗷叫。 其他伯人被她这一手吓到,下意识地往后退。 但也有不怕死的骂了声粗口就冲向容静秋,他们都听过关于容静秋的流言,觉得这没有了名声的姑娘就可以任意欺负。 所以才有了这一幕。 哪知,他们还没有碰到容静秋,就有人在背后用马鞭狠狠地抽他们,还把其中一个人的脖子给卷住往后拉,顿时,那人的脖子就被一只骨节分明漂亮的手给狠狠掐住。 “说,谁让你们来调戏她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一章 三言两语瓦解同盟(一更) 那个被人掐住脖子的纨绔子弟感到呼吸不顺,两股开始打颤,不过仍旧仗着家世叫嚣道:“你他娘的快放了老子,不然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 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完,那锁住他喉咙的手再度收紧,他这回不仅是呼吸不顺了,而是已经无法呼吸了,濒死的感觉并不好受,他挣扎之余,两手想要去抓身后的人,哪知那人一脚踢向他的小腿肚,他的身体打了个抽搐,眼角的余光这才看清胆敢锁住他喉咙的人。 这一看吓得他的腿脚更软了,“九……九皇子……” “看来你认得本皇子嘛。”赵裕带着讥嘲冷笑了一声,凑近这人的耳旁道,“你不是你爹不会放过本皇子吗?本皇子就看看你爹能有多少能耐。” “殿……下,小……的……错……了,你……放……过……小……的……吧……” 赵裕哪会轻易饶过这人?要不是顾虑到这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他一定把人的脖子给拧断了当球踢,“你还没告诉本皇子,是谁指使你们来调戏她的?” 他的下巴往容静秋的方向一指,不容这人狡辩。 此时的容静秋却是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赵裕,她的眼睛眯了眯,眉间微微一蹙,赵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来得如此及时? 不过在视线与赵裕对上的时候,她下意识就微垂眼睑,不让他有机会看清她的心思,自从那天宫宴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赵裕,在她的心里,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如非必要,她是不想与赵裕多接触的,毕竟原先的逃跑计较已经折戟沉沙了,新的计划还在酝酿当中,江南始终是她的目标,为了小命着想,她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远离赵裕的。 赵裕的眉眼一沉,锁住那名纨绔子弟的手收得更紧,后面看着的冯得保顿时心惊,心叫一声不好,若是自家殿下当街弄出人命来,肯定少不了被言官口诛笔伐,圣人那儿也不好交代。 他正想开口劝自家主子要冷静下来,哪知突然闻到一股骚味,下意识地循着味道看过去,居然是那被自家主子掐住喉咙的纨绔子弟吓得尿了裤子,他立即满脸鄙夷,比他这个阉人还不如,就这样的胆子还学人家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他什么好了。 赵裕自然也闻到这股味道,当即一脸嫌弃地松开锁住这人人喉咙的手,将他给甩开到身后跟着的侍卫跟前,然后迅速跳离原先站着的地方,毕竟青砖地面上有股液体看着颇为恶心。 他的神色更为冷凝,没想到这人如此不中用。 冯得保赶紧掏出帕子躬身递给自家主子,见到赵裕接过擦了擦手,他这才朝后面跟着的侍卫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把人先拉下去控制起来,不让他脏了这片空气。 其他的纨绔子弟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人尿了裤子,跟他是一伙的他们也觉得丢人至极,亏他还日常吹嘘他的家世多了起,九皇子不过是吓一吓他,他就当众出丑了。 容静秋这会儿也相当无语,虽然离她有点远,但她还是觉得无比恶心,再看手里控制住的这个纨绔子弟,她脸上一阵嫌弃,这人不会也当众尿裤子吧? 光是想想都头皮发麻,遂她也学着赵裕之前的动作,把这人往那群惊呆住的纨绔子弟群甩去,然后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半点也不顾那人突然被甩过去从而压倒一片的哀嚎声。 赵裕皱了皱眉,示意地看了眼冯得保。 冯得保会意,马上带人去把那倒在地上的一群纨绔子弟都带走,看样子殿下想要审他们,他就知道,一碰上那容家三姑娘,殿下就会变得不太正常,就像上回宫宴,本来都计划好要把这风头给太子的,最后殿下却沉不住气站了出来为容三姑娘解围,这容三姑娘在他的眼里那就是红颜祸水。 “容姑娘,没事吧?”赵裕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向容静秋。 容静秋行了一礼,摇了摇头道:“没事,不过是几个不成气候的纨绔子弟,还不至于吓到小女子。”说完这话,方才想起容马氏,遂赶紧朝怔愣着的容马氏看去,“嫂子,你没吓到吧?” 容马氏本来是吓得不轻的,生怕容静秋应付不来,尤其是在容静秋出手制住其中一个的时候,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好在眼角余光看容静秋的侍女已经暗中做好出手的准备,她的心才定了定。 再到后来的发展,已经让她的脑子反应不过来了。 这会儿听到容静秋的问声,她赶紧道,“没事,三姑娘,你有没有事?”她急忙上前拉着容静秋打量起来。 容静秋笑了笑,“我也没事。”目光在触及赵裕那深沉的眼眸时,她又赶紧补了一句,“好在有九殿下为我解围。” 容马氏赶紧行礼向赵裕表示感谢。 赵裕朝容马氏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人是容静秋兄长的妻室,所以也不至于给人冷脸看让人下不了台。 “殿下怎么会在这儿?” 终于听到容静秋问出这句话,于是赵裕的下巴往街对面的酒楼抬了抬,“今日刚好在那上面赴宴,哪知还没来得及上去,就看到了这边的骚动。”顿了顿,“容姑娘放心,本皇子不会轻饶这群人的。” 容静秋朝对面的酒楼看了看,这酒楼在京城小有名气,这么说来遇到赵裕是凑巧了,这么一想,她的心里方才舒服了一些,不然她会阴暗地想这会不会是赵裕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不过随后想想自己也不是绝世大美女,家世虽然不错,但在这权贵遍地的京城,能跟她比肩家世的人太多了,遂这块也不是很突出。 算来算去,她都不觉得自己哪里值得赵裕花费心思了? 或者真是她想太多了,不过想到赵裕对她爹娘的客套礼遇,她又不是那么肯定他对自己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 “那还真是凑巧了,若不是遇到九殿下,只怕还有一番折腾呢。”容马氏笑道,然后又刻意地再看了赵裕几眼,目光又看了看自家小姑子,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容静秋道,“我家嫂子说的是。”顿了顿,她最终还是补了一句,“不过这群人看样子都是有来历的,九殿下把他们都押了起来,不知会不会对殿下造成不好的影响?” 虽然那个尿了裤子的纨绔子弟没把他爹是谁说出来,但容静秋知道处理这群人一定很棘手,她还不至于想要害赵裕成为众矢之的,或者被皇帝责罚,这不是她乐见的场景,况且她一向恩怨分明。 赵裕笑了笑,“容三姑娘无须担心,不过是几只跳梁小丑罢了,本皇子还不至于处理不来。” “那就好,不然就是小女子的罪过了。”容静秋见他说得胸有成竹,遂也不再说什么,反正她都提醒他了,听不听就是他的事。 “容三姑娘无须放在心上,几个纨绔子弟罢了,打便打了。”赵裕漫不经心地道,“那些流言,容三姑娘无须放在心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小女子还不至于为此耿耿于怀。”容静秋豁达地道,不过从这些人的举动看来,只怕当初的流言不单单是武婷玉和容静冬的锅,背后还有另一只推手,一想到这里,她顿时心惊了一下。 赵裕本来还想着该如何提醒她的,不过看容静秋突然睁大的瞳孔,他就知道她已经想到了,这小女人倒是时时出乎他的预料,难怪初见的时候会被她扮成男装给耍了。 “总之容姑娘还是小心为上,那漠北使节团一天没走,一天都不能放松。”他最后还是提醒了一句。 对京城权贵阶层了解无比,又有能力在背后推动事情发展的,额尔齐是个不能忽视的人。 容静秋明白这阴沟里的老鼠有多么可恨,于是朝赵裕福了福,“小女子明白的。” 天色已经不早了,她怕容金氏会担心,当即向赵裕告辞。 赵裕没有多拦她说话,朝她点点头表示知道,这才目送她上了马车。 容静秋在马车上卷起车窗帘子,朝窗外的赵裕点了点头,待容马氏坐稳后,她这才吩咐车夫起驾。 待到马车驶远,赵裕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已经回转过来的冯得保道,“殿下,还要到那酒楼去吗?” “回去。”赵裕的神色颇冷,骑上侍卫牵过来的马,他现在只想把那个胆敢摸容静秋脸蛋的人的手给扭断,刚才是不想在容静秋的面前表现得太过于暴力,他才一直忍着没动手。 冯得保还是有几分忧心的,路上看到自家主子的神色还没有和缓,不过还是劝道,“殿下,这里面有户部尚书的儿子,就是那个尿裤子的人,其他人的身份也不低,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殿下若是揽下这事,只怕会……”惹怒许多人,到时候肯定又会有人上折子参一本,圣人怕是会责罚。 而且这对容静秋的名声也不好,不过就目前已经传遍上流社会的流言而言,再多添一笔似乎也没有什么影响,反正名声都成这样了,也就他家殿下还兴冲冲的。 “冯得保,本皇子觉得你的舌头太长了,剪一剪可好?” 冯得保顿时把剩下的话给咽回去了,他发现自己最近是越来越猜不透自家殿下在想什么了,毕竟这些举动与殿下目前韬光养晦的策略是相违背的,太过高调,在羽翼未丰的时候只怕会遭人下黑手,毕竟其他皇子也不是吃素的。 就算有太子这面挡箭牌,但太子也不是一手遮天的,还有大千岁在一旁虎视眈眈。 对容静秋的红颜祸水的性质,他再一次肯定,遇上她真是一点好事都没有。 坐在马车里回府的容静秋对于冯得保腹诽她的话是半点也不知情的,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以为然,这人上辈子就跟她不对付,这辈子管他怎么想,反正她也不会掉一根毛。 容马氏好几次都偷看容静秋的神色,没从这小姑子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不过第一次见到九皇子的真人,她想男人长成这样,怪不得容静冬会发花痴,做九皇子妃的春秋大梦。 在她看来,容静秋与那九皇子的气场相合,这九皇子妃容静秋去做方才合适。 “嫂子,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容静秋早就感觉到容马氏在看她,开始还能装做不知道,后面实在忍不住摸了摸脸问了一句。 容马氏不自在地咳了咳,“没什么。”顿了顿,“看九殿下的样子,三姑娘似乎跟他颇熟?” “其实我俩不熟。”容静秋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容马氏顿时知道自己多事了,姑嫂关系再好也得有个度,顿时她讪讪一笑,“是嫂子想得不周到,三姑娘莫恼。” 容静秋伸手握住她的手,“嫂子,你不用这样小心地与我说话,想说什么直说好了。” 容马氏看容静秋不像说假话的样子,这才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嫂子觉得那九皇子看你的眼神与众不同。” 虽然九皇子的眼神很隐晦,不过她还是觉得这皇子似乎心仪她家小姑子。 容静秋却是吓得花容失色,立即用手去捂住容马氏的嘴,急色辩道:“嫂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让人听去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这个理由是临时找的,她是打死也不要与赵裕再捆绑在一起,想到上辈子那穿心的一箭,她的心还在痛呢。 容马氏一时间被容静秋的神色给唬住了,忙点了点头,看到容静秋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她这才拍拍胸脯道,“都怪嫂子胡言乱语,三姑娘别往心里去,我只是……”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了,其实还是她小女人的心态在作怪,毕竟她不得丈夫的喜欢,知道嫁给这样的人,婚姻有多令人绝望,纵使心死,她也还有股不甘心在作祟。 所以在看到有人心仪容静秋,她就想着能不能推波助澜一把,毕竟容静秋与她交好,她是希望这小姑子能得一如意郎君的,有人爱总比爱人强。 不过容静秋的排斥出乎她的意料,九皇子那样的俊美的人都入不得这小姑子的眼,将来要嫁怎样的人才好? 至于容静秋的上一个未婚夫薄景然,她是连提都不会再提了,这样的懦夫不配她家小姑子。 容静秋看容马氏静默不语,遂有些不好意思地补救一二,“皇家兄弟多,是非也多,皇子妃名声好听,实则谁做谁知道其中的苦处。” 她是过来人,这话再真心不过了,她上辈子的那一串妯娌,没几个是省油的灯,跟她们相处,就俩字,心累。 还有皇后这个天然冷气的制造者,淑妃妥妥的伪君子,这两人是做为赵裕妻子绕不过去的两座大山。 所以嫁赵裕有什么好? 这些心理话,她上辈子半个字也没有透露赵裕知道,当然,这辈子也不会多说。 容马氏想了想,小姑子说得对,不说远的,就光说她自己,虽然容鹭还没有娶妻,但有个一府同住的堂嫂容风氏,她都觉得难相处,更别提皇家兄弟一大串,还各有各的亲娘,光是想一想那一屋子女人叽叽喳喳争吵不休的样子,她都觉得头痛。 顿时,被容静秋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赵裕不是良配了,她家小姑子可以找个更好的。 “都是嫂子糊涂了。”这会儿,她直接向容静致歉,不该只看到有情与否,毕竟有情不能饮水饱,现实的问题才是最实在的。 若是赵裕知道他刚得到的同盟者被容静秋三言两语就给瓦解了,一定会哭笑不得。 容静秋这下子满意了,遂笑道,“嫂子言重了,这婚姻大事一定得慎重。” 这话容马氏万分赞同,她如果成婚前多了解一点容鸿,一定不会点头同意嫁他,反正京城的权贵子弟也不少,她总能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 如今想来,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风吹起波纹的水面上一艘客船在航行着,站在船头远眺风景的年轻公子突然打了个喷嚏,他耸了下有些痒的鼻子,眉尖却皱了起来。 在他身后有个妙龄女子走近,手里拿着披风上前给他披上,柔柔地道:“夫君,小心风凉。” 那年轻公子闻言,这才回头看向身后的佳人,急忙伸手扶住她,“意儿,你怎么出来了?外头风大,你还怀着孩子,有个闪失如何是好?”然后瞪视了几眼侍候不力的下人。 文如意轻抚着有些凸出的小腹,看到丈夫心疼自己的样子,心里如吃了糖一般甜,“没事,你别怪她们,我看你出来久未归,心里放心不下,这才出来寻找的。”她微垂眼眸,“夫君,可是在想大姐?” “我想她做甚?” 看到丈夫一提起发妻就一脸嫌弃,她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又少不得柔柔地劝说两句,每句话都是在劝丈夫接纳发妻,听起来这就是个善良无比的小女人。 至少容鸿是这么想的,只见他伸手把这小女人揽进自己的怀里,“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不过提她只会扫兴,待回府后,你也离她远点,省得她动歪心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二章 你倒是个好妹妹(二更) 文如意顿时眼现惊恐,双手护着自己的肚子,然后又一副不可能的样子辩道:“大姐应该不会的……” 可话说到一半,她又说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显然是连自己骗不下去了。 容鸿知道自己吓到她了,遂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意儿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她害不了你。”顿了顿,又道,“或者是我把她想得太坏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只是希望你能对她有戒心,别相信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文如意在容鸿看不到的地方紧紧地抿着自己的唇,不过在容鸿看过来的时候,她朝他温柔一笑,“夫君说什么我都会听的,不过大姐应该不会这样的……”这回成功看到丈夫拉下脸来,她忙补救,“好了,我不提她了,这样行了吧?” “你啊,就是太心善了。”容鸿爱怜地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文如意被捏鼻子捏得哇哇叫,报复似地掐着容鸿的腰,两人一时间在甲板处笑闹起来。 这让后面想出来透透气的船客都尴尬不已,不由得眉头深皱,光天化日之下,不知道廉耻,然后气呼呼地又折回去。 跟在后面似书童打扮的少年鄙夷地哼了一声,急忙又回去追自家先生。 一回到房里,看到先生在看医书,他忙去沏茶端了过来,“对了,先生,这次请我们来京城看诊的是定远侯府的姑娘,她特意交代过,我们到的时候一定要提前跟她联系。” “这事你看着办便是。” 似书童打扮的少年点点头,然后就不再做声打扰自家先生看医书。 定远侯府里因为容鸿的归期将至从而一片喜气洋洋,容马氏在丈夫住的院子旁边,收拾出一个小院子给那新来的文姨娘居住,里面无论是家具还是日常用品都是新做的,就连摆设也颇费了一番心思。 容金氏去看过之后,大加赞赏,对这个儿媳妇也越发愧疚,“难为你了。” 容马氏笑了笑,她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公婆满意而已,这姿态一定要摆出来,“这是儿媳应该做的。” 容金氏叹道,“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你做这么多,也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不过你放心,我只认你是我儿媳妇,那个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 容马氏微垂睫毛,心里却是有几分不舒服,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 一旁的容静秋看了看这收拾一新的院子,上辈子容马氏也是把这里划出来给文姨娘居住的,不过文姨娘面上一派感激,实际却是没有住过多少天,自家大哥就把人安排进他的院子。 这是极不尊重正妻的行为,容马氏除了忍还是忍,她所处的这个位置本来就尴尬,不做安排嘛,会被说成心胸狭隘;做了安排嘛,丈夫也不见得会领情,总之是左右为难。 想想她上辈子做为九王妃,虽然府里也有别的姬妾,但她却是从来没有为这个烦恼过,因为赵裕对她这方面从来没有要求。 她初嫁时还会扮贤惠,后来发现自己这是何苦来哉?赵裕根本就不在乎,后院的事情随她折腾,她就算把人安排住到柴房去,他也只会说一句随你高兴。 所以后来她就不折腾屋子给她们住了,随冯得保去安排,她该吃吃,该喝喝,高兴了就唤来一块儿玩耍,不高兴了就把人赶走。 这么一想,赵裕待她其实还不错,不像她哥容鸿,容马氏是怎么做怎么错。 待容金氏和容静秋离去后,容马氏的奶娘卜嬷嬷这才不满地道,“少夫人何必把这小院子给那什么文姨娘住?这离少爷的院子太近了,岂不是方便他俩往来?还不如安排在我们院子后面的小跨院,这样一来,少爷要见她也得经过少夫人点头同意。” 这是拿捏住得宠小妾的好法子。 容马氏却是摇了摇头,“就这样安排吧,奶娘别说了,我心意已决。” 她没有说自己膈应这俩人,不想这俩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腻歪,况且就算拿捏得住小妾,拿捏不住丈夫的心,这也没用。 卜嬷嬷叹了口气,真是难为自家姑娘了。 就在这时,容静秋收到了江南名医杨仲文给她的信,信中表示他已经出发来了京城,于是她掐指算了算,应该是这两天就到京城了,这是她为了安容金氏的心请来的,所以一定要提前跟他见上一面,把情况说清楚,要不然人家一把脉就说她身体没问题,一来容金氏那里解释不清,二来搞不好这江南名医还会以为她是故意耍他的,那这样就出大乐子了。 于是她安排了红裳和绿意到码头去守着,如果有江南来的客船到岸,提前通知她,她亲自去接人以示诚意。 确切收到船只即将到达的消息时,她提前了半天乘坐马车前往码头接人。 哪知到了码头,却看到自家府里的管家,这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兄长容鸿也是这班船到达京城,那真是太不凑巧了。 容静秋皱了皱眉,不太想在这场合遇上兄长容鸿,这个兄长有时候固执得可以,如果看到她接的人是个陌生男人,不知道他会想歪到哪里去,她没有那个精神与他争执。 正在她在想法子避开的时候,听到钟义唤她,“容姑娘,真的是你?” “钟义,你怎么在这里?”容静秋从马车窗处探出头来,还真是凑巧了。 钟义忙催马过来容静秋这边,然后下马凑上前道,“从江南请了几个镖师,特意来接他们的,你这是?”感觉到旁边有人看过来,他转头瞪视一眼。 容静秋就看到张望的容府管家缩了缩头,顿时笑了笑,没有隐瞒地道,“我哥坐今日的船回京。” 钟义一听,愣然了好一会儿,方才想通她嘴里的人是谁,顿时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就算只有一半血缘,他也算是她大哥。 容静秋一看就知道钟义不乐意了,当即“噗嗤”一笑,低声道,“不过我不是来接他的。” 她来接容鸿做什么,看他与那小妾秀恩爱?想想都觉得膈应,在这点上,她立场鲜明是站容马氏这边的。 “那你是……”钟义想问,不过看到那容府管家又探头探脑,他顿时怒了朝他挥了挥拳。 容静秋这下子也不满了,遂把人招了过来,指着钟义说,“这是远威镖局的少当家,昔日我与娘出行时马车半路掉坑里去,还多亏了少当家帮忙,方才把马车拉上来,这不又遇上了,所以聊几句罢了。” 那容府管家顿时额头冒汗,他不是想窥伺三姑娘的隐私,而是这人是外男,他得看紧点才行,不然出了事夫人会怪罪他的。 如今听了三姑娘的一番说辞,他这才朝钟义拱拱手,退到一边,不再探头探脑地偷看。 钟义只是不满地轻哼一声,怪不得当日他娘尤氏想见一面定远侯容澄都不行,容府的下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钟义,你别管他,他的失礼之处,我代他道歉。”容静秋歉意地道。 钟义摇了摇头,“这与你无关。” 容静秋正愁找不到借口,这会儿见到钟义,她倒是有了想法,于是与钟义低声商量了几句,钟义瞪大眼睛道,“你要女扮男装……” “说破做甚?你就说帮不帮忙吧?”容静秋瞪了他一眼,不让他喊出来。 钟义知道容静秋一向是大胆的,自己怕是阻止不了她,遂只好点头表示给她打掩护。 容静秋这下子高兴了,招来容府管家说自己突然有事要回府,就不与他在码头等人了,然后再吩咐他几句,这才叫车夫调头回府。 容府管家忙恭送碱姑娘离开。 钟义跟手下交代了一句,这才重新上马追上容静秋的马车。 容静秋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在一条隐蔽的巷子里,然后再拿钱让车夫出去吃酒,把人给支使开。 在车里等了好一会儿,钟义才给她弄来了一套现买的男装,她在车里把衣服给换了。 帮她换衣服的是红裳,她还是有几分不放心,“姑娘,要不奴婢还是跟着您吧……” “别,你一出现那就露馅了。”容静秋把头上的珠钗给卸下来,然后梳了个男式发髻,再在车里化了一下妆,将自己往男子的英气上靠拢,这下子一个翩翩少年郎就出现了。 红裳突然看呆了,她没想到容静秋扮成男装会是这个样子,这……这不是活脱脱的容十七? “您……十七少爷……” 容静秋笑着伸手轻抬她的下巴,“终于认得爷了?” 红裳顿时俏脸一红,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容静秋和容十七是同一个人,这会儿突然见到,除了震惊得合不拢嘴之外,直呼自己傻,这么相象的两人,她怎么从来没有怀疑过?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她还与绿袖私底下说过她有些想念十七少爷了,也不知道十七少爷云游到哪里去了? 绿袖还笑话她是不是春心动了,如果是,就求姑娘将她赐给十七少爷好了。 她当时还不依地推了绿袖一把,要她别胡说,她一个下人才不敢肖想十七少爷呢。 如今想来她真是个傻子,事实就摆在眼前,她却发现不了,其实姑娘露出过很多破绽,她却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 容静秋看她满脸羞赧,这才不再逗她,“好了,我不逗你了,这事别说出去便是。” 红裳用力地点点头,她知道自己这会儿算是真正被容静收为心腹了,突然想到好姐妹绿袖,于是小心地问一句,“跟绿袖也不能提吗?” “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随你。” 经过这段时间,容静秋对红裳和绿袖已经信任了许多,毕竟也没有到她们与赵裕私下有联系,想来是没有再出卖过她的信息,重要的是这身份已经被赵裕识破了,所以也没有必要瞒下去。 红裳顿时欢喜起来,心里那点小纠结小别扭也烟消云散了。 容静秋把红裳留下守着马车,然后自己掀帘子下了马车。 等在外面的钟义一回去就看到一个颇为漂亮的少年郎,他愣了愣,如果不是知道这人是容静秋扮的,他一定会以为是哪家的小少爷偷跑出来玩耍,毕竟容静秋的男装一点也不显女儿气。 “钟义,你看傻了?”容静秋好笑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钟义这才回魂,轻咳两声掩饰尴尬,然后把牵着的另一匹马的马缰绳递给她。 容静秋接过来,瞬间帅气地上了马,这动作让钟义都看呆了好一会儿,这才相信她真的会骑马,觉得自己之前都是白担心了,这妮子的胆子比谁都大。 好久没有骑在马背上了,容静秋顿时有种放监的感觉,自由的味道扑鼻而来,那些束缚着她的女子教义都能甩到一边去不用理会,她这会儿是男儿郎容十七。 再度到了码头,偷看她的人大多都是年轻的少女,至于容府管家更是一眼也没有看过来,她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跟着钟义过来接人的人倒是朝容静秋看了几眼,这唇红齿白的小少爷,少当家是从哪儿挖出来的? 钟义轻咳数声提醒手下别再看了,要不然挖了他的眼珠子出来。 那些人这才收回目光,但心里还是如猫抓般痒得厉害,毕竟太好奇了。 容静秋笑着朝钟义的手下道,“我是钟大哥的结拜义弟,你们唤我十七便是。” 钟义睁大眼睛看向容静秋,还真是什么谎言都能信手拈来,不过看到她朝自己眨眼的俏皮模样,没有兄弟姐妹的钟义心里突然流入一股暖流,她确实是他的亲妹妹。 至于容澄其他的孩子他都不会承认那是自己的手足,但容静秋不一样。 “没错,这是我义弟,大家打个招呼吧,日后我义弟有需要,你们都得帮忙。” 那群手下一听,看容静秋的目光都不同了,不过还是郑重地给她见礼。 容静秋笑呵呵地一一还礼,然后与他们很快打成一片,她没有少爷架子,这些出身底层的汉子就觉得这少年郎值得相交,没一会儿就兄啊弟啊地称呼上了。 钟义却是看傻了眼,他从没想过养尊处优的侯府千金还有这样的一面,这实在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容静秋看出他心里有疑问,于是凑近他小声道,“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可别拆穿了我的西洋境啊。” 钟义却是严肃地道,“你可别玩上瘾了,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怎么能呢?”容静秋一副你放心好了的样子安慰钟义。 钟义哪能真放心?这是身娇体软的妹妹,可不是耐打的兄弟。 好在这时候,客船入了港口,码头的人都站起来翘首期盼,做生意的忙着做生意,接人的也忙活了起来,总之处于一种忙而不乱的状态。 容静秋一眼就在人群里认出了兄长容鸿,以及那个娇娇弱弱的文姨娘,只见她的手被容鸿牵着,小心地扶着下船。 钟义顺着容静秋的目光看过去,一下子也认出了容鸿,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侯府继承人,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人跟容静秋一样都长得极好,但看他小心地护着的女人一眼,他就皱了皱眉。 “那是你大哥吧?” 容静秋闻言,转头看了眼钟义,不过没在钟义的脸上看到羡慕嫉妒恨的情绪,随后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于是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那个女人不是他妻子吧?”钟义指了指文姨娘问道。 容静秋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其实说来容澄与容鸿不愧是父子,两人都在江南找了个女人回来,不过区别是一个始乱终弃,一个却是有情有义把人带了回来,如果知道这样的实情,钟义该当何想? 相似的情景,却有不同的结局。 还有一点区别就是文姨娘的出身比尤氏要稍好些,而且容鸿成亲了,这带个美人回来也就不会受千夫所指。 钟义不用容静秋回答,就能从她的表情里猜出答案来。 容澄的嫡长子在江南任官他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这任期一结束,就带了个江南美人回来,父子俩一个德性。 若问他为何不猜是从京城带过去的,别开玩笑了,他娘尤氏就是江南美人,那种作派他一眼就能认出来,瞒得了别人瞒不过他的眼睛。 容静秋看到钟义的嘴角抿得很紧,就知道他心里不舒服,她只能讪讪一笑,“我哥好歹成亲了,在外纳个妾在当下来看也不算是稀奇事。” 她没提文姨娘的出身,这人说是知府家的女儿,其实不过是刻意养来送人的杨州瘦马罢了,只不过她入了容鸿的眼,这才当了正儿八经的姨娘,而她那知府爹娘也高兴攀上了容家这门亲,估计也后悔过没送亲女儿过来。 话说真正的知府千金,估计就不会这么讨男人欢心了,容鸿明显不喜欢这类型的女人,容马氏就是一个例子。 钟义冷哼一声,然后看了眼容静秋,“你倒是个好妹妹,帮他找了这么个好借口。” 所以活该他娘被抛弃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三章 这是要强人所难吗?(一更) 容静秋这会儿也觉得尴尬不已,不过她还是很认真的解释了一句,“我是希望你心里能舒服一点。” 钟义很想说不用她假好心,不过最终还是没把这句话给说出来,毕竟对不起他娘的不是容静秋,而是容澄,他把气撒到容静秋的身上,对眼前这姑娘不公平。 两人都安静不语,只要周围来往的人吵吵嚷嚷发出的声音。 容静秋再看向容鸿的时候,容府管家满脸笑容地上前迎人,隔得有些远,她听不清都说了些什么话,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些问候的话。 文如意满脸疲倦,娇娇柔柔地任由容鸿扶着她,这举动不但容府管家侧目,就连经过的人也都会多看两眼,有思想守旧的人暗地里还撇了撇嘴,可身为当事人的容鸿和文如意却是全然都不在意。 “你哥这眼光不咋的。”钟义撇嘴道。 容静秋很赞同地点了下头,毒舌道:“他眼睛一向不大好使。”换言之就是眼瞎。 这话取悦了钟义,而且在他看来,容静秋说这话并不是在附和他,而是真心话,他心里平衡了,这才不再阴阳怪气的。 容静秋其实不会跟钟义计较他的态度,换位思考一下,谁都会心里不平衡,这是人之常情。 容静秋不再看向容鸿的方向,毕竟太辣眼睛了,文如意这样的女人一向不是她欣赏的那款,所以还是别难为自己的眼睛了。 她这会儿探头看向黑压压的人群,不知道道那个江南名医杨仲文下船了没有,其实上辈子她见过这人的。 那时候赵裕请他来给她调理身体,不过那时候的她对杨仲文不太信任,想着这不过是江湖游医,能有多少本事?就连太医对她的病情都束手无策,什么方子都用尽了,可她还是没办法怀上身孕。 遂对于他的医嘱也不太认真的执行,后来气得杨仲文要收拾东西回江南,直说再也不侍候她这样的贵妇人。 赵裕没有指责她的态度散漫,而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人给挽留了下来,而她到底也不是真想砸人饭碗,经过这样一番周折,她总算愿意遵医嘱认真看病了。 思及这段往事,她想哪天她还是要去把叶氏的坟给刨了,要不然对不起她上辈子受过的罪。 好在她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杨仲文和他那小学徒,这人还是老样子,一副严肃古板的长相,清瘦的身体显得有些单薄。 “你要等的人到了?”钟义也不再看向容鸿那边,一转头就看到容静秋往前走准备去迎人,于是也赶紧跟上去,看到有不开眼的人不小心要撞上容静秋,他忙伸手隔开。 “对,就在那边。”容静秋笑道,这下子总算对容金氏有交代了。 钟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青年带着个小书童刚走下船,两人正茫然地张望着。 “可是杨大夫吗?”容静秋挤开人群上前朝杨仲文拱了拱手。 杨仲文上下看了眼容静秋,眉头皱得能夹死好几只苍蝇,并且一言不发。 倒是他的小学徒满脸狐疑地先开口了,“你是谁?” 容静秋倒是好脾气地笑了笑,跟杨仲文打过交道,知道这江南名医地脾气是又臭又硬,遂对他眼下这态度不以为然,“我是容家姑娘派来在此等候二位的,杨大夫还请跟我过去,客栈都已经安排好了。” “啊?你是容家姑娘派来的,失敬了。”小学徒忙给容静秋行礼,然后背好行李,一把拉住杨仲文的衣袖,“先生,我们赶紧走吧。” 杨仲文却不动身形,哪怕周围人来人往,他也岿然不动,只见他一双利眼似乎能将容静秋看穿。 容静秋女扮男装以来,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会用这样的眼光看她,顿觉头皮发麻,这人不会一眼就看穿她的底细了吧? 果然,没一会儿,听到杨仲文道,“好好的姑娘家,偏要做这样的打扮?说,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不说清楚,我们师徒俩不用你招待。” 一旁的钟义听得目瞪口呆,说实话,若不是知道容静秋的底细,乍一相识,他估计也会被她的男装给瞒过去,毕竟不显脂粉味啊,而且身高也不算太矮,怎么看都是漂亮美少年,没见他那一群大老粗手下没有一个人能认出这是美娇娥。 容静秋倒是好气度地轻拍了两下手掌,笑道:“都说医者对人体骨骼的走向十分精通,我以前是不大信的,如今见到杨大夫这本事,真真是开了眼界。” 她这装扮曾经骗过徐太医,至少被看穿之前,徐太医是真的没想到过她是女扮男装的,因而她对自己的男装扮相是十分有自信的。 或许与杨仲文精通千金科有关,毕竟看的都是妇女病,接触过的女人相对也多,所以能看穿她是女儿身倒也不奇怪了,当然,她是不会深究这些的。 毕竟有求于人,她也爽快地承认自己不是男儿郎,不然这脾气又臭又硬的杨大夫转身离开,她再找个人去糊弄容金氏就不容易了。 杨仲文原本对容静秋颇有防备之心的,但听她爽快地承认是女娇娥之后,他倒是对她没有那么多成见了,不过还是问清楚道,“你真是容家姑娘派来的?” “不瞒杨大夫说,请你来的就是我本人。”容静秋摊了摊双手道。 杨仲文这一路上其实也想过这请他千里迢迢北上问诊的女子是何模样,病情又会是何模样,毕竟信里写得极其有限,只说是调理身体治不孕的,再具体的情况就没有了,所以这一路前来他把有关这方面的书籍都带来了,路上脑子也老在琢磨这年轻姑娘可能会出现的病情。 但如今看这人唇红齿白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医家常用之法不外乎望闻问切,依他多年看诊积累的经验而言,这容姑娘的身体那是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这不是一个病人。 换言之,他是被人给耍了,想明白这点,他顿时冷笑道,“容姑娘身体健康,无须大夫医治,恕在下告辞了,半夏,去订下一班返回江南的船只。” 容静秋虽然知道这江南名医的脾气不好,但没想到只一照面,他就看出她身体没毛病,并且还要转身就走,这怎么可以? 她已经在母亲容金氏的面前夸下海口了,最近母亲因为亲哥容鸿自作主张纳妾的事情烦得焦头烂额,这才没顾得上询问这江南名医的事情,但不代表她就忘了这一茬啊。 她忙上前去拦着杨仲文离开,一脸急切地道,“杨大夫,你不能不听我解释一句吧,我真的有苦衷,要不然我千里迢迢请你北上做甚?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的。”顿了顿,“再说你们刚到京城,还没有休整就再度起程,这样你们的身体也会吃不消的,何不先暂住几天缓一缓?就当来京城看看风景……” 杨仲文冷笑道,“容姑娘,我是个医者,我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的心情去观赏什么风景,我还有病人在等着我。” 不过到底顾忌着容静秋是个姑娘家,所以他没有粗鲁地把人给推开。 容静秋自然知道杨仲文是个负责任的医者,于是她诚恳地道,“杨大夫,我真不是耍着你玩的,我是真的有事相求,这里人多嘴杂,我不能把详细事情告诉你,还请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两眼恳求地看着杨仲文。 杨仲文依旧不作声,但他的小学徒半夏却是被容静秋那眼眶含泪的样子给打动了,于是他开口为容静秋说话,“先生,要不我们就听听她怎么说吧,都坐了这么久的船来了,而且我还没逛过京城呢,都说京城繁华,我还想见识一番好回去吹嘘的。” 钟义认识容静秋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看到她这一面,毕竟这姑娘狡黠之余又牙尖嘴利,时常都能把人给唬住,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求人的样子,新奇之余又忍不住想要帮她一把。 于是,他上前朝杨仲文拱手道,“杨大夫,还请你留下,我这义妹真的是有事相求。” 杨仲文的脾气再臭再硬,这会儿看到三人请求的清澈目光,终还是没有坚持现在就走。 容静秋看到杨大夫带着这叫半夏的小学徒回转往她请来的马车走去时,她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朝钟义感激地一笑。 钟义不需要她什么感激,毕竟她是他亲妹妹,帮自家妹妹无须理由,不过他还是傲娇地微昂了昂头,耳朵尖却是红透了。 容静秋没想到钟义还有这么好玩的一面,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些许。 不过乐极生悲,她以为她在这个时间地点扮一会儿男装是不会遇到什么人的,哪知这熟人真是无处不在啊,还是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容十七?” 这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声音,真是让背对着人的容静秋咬紧了一口银牙,钟渠这厮是不是要阴魂不散了?他怎么会这么凑巧到这码头来? 她很不想转身去面对这人,可她知道钟渠的性子,她越是逃避,他就越是锲而不舍。 果然,他追了上来,声音里有惊喜也有小心翼翼,“容十七,真是你吗?” 容静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才转头看向钟渠,今日的钟渠穿着禁卫军的服饰,显然他应该在附近有公务,还真是不凑巧了。 但演戏嘛,她还是很在行的,于是,她笑着朝钟渠行了一礼,故做惊讶道:“钟世子,你怎么在这儿?还真是凑巧了啊,哈哈哈……” 什么叫尬笑,这就是。 钟渠不知道容静秋已经腹诽了他好几句,他定定地看着这被他记在心里的容颜,这是他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为此他苦恼过,挣扎过,毕竟这是一个男儿郎,身为世家的继承人,他怎么能喜欢上一个男人? 就在他下定决心要去找他的时候,他就像一阵烟那般消失不见了,然后,再也没有然后了,他得到一句归期不定的话。 后来他为了他移情到容静秋的身上,这是一个女人,一个他能光明正大毫无心理负担就能娶进门的女人,那会儿他以为这女人是他情感的寄托。 在错过了彼此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他也喜欢着她。 偏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兜兜转转之后,他又看到了这最初让他动心的翩翩少年郎,这心情之酸爽,不是当事人都感受不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通知我一声,我好为你接风洗尘。” 容静秋心里直呼头痛,面上却还得继续笑道,“钟世子无须如此,我不过是一介草民,真不值得世子花费这番心思,况且我不日也要起程离开京城,就无须麻烦世子破费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如何?” 容静秋的眼睛睁大了,这会儿她连尴尬之笑都收了起来,表情逐渐严肃,钟渠要干什么?这是要强留她下来吗? “既然十七没有意见,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钟渠不会轻易放容十七离开了,这个人就像一阵风一样,放他走,下一次再见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所以他一定要留下他。 容静秋板着张脸道,“钟世子,你这是在强人所难……”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钟渠走的,毕竟这身份是不能见光的。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在两人的身后响起,“钟二?” 两人齐刷刷地看过去,来人居然是容鸿。 容静秋见状,心里就骂了一句粗口,已经过去了这么些时间,他怎么还不回府?他不是最紧张他的爱妾吗?就这样把他的爱妾给抛下好吗? 容鸿的目光自然看向容静秋,这个过份漂亮的少年,总有几分眼熟,但他又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人。 容静秋被容鸿的目光看得极不自在,而且她极不喜欢容鸿打量她的目光,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真以为他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吗? 一旁的钟义就先不高兴了,容鸿明显没能认出嫡亲妹妹来,而且这居高临下的目光是个什么意思?于是他上前半挡住容鸿看向容静秋的视线,低头问向容静秋,“碰上熟人了吗?” “也不算是熟人,只是与钟世子有过几面之缘。”容静秋趁机撇清关系,她不想被钟渠强行留下,只能这么说。 钟渠冷笑道,“十七这是要翻脸不认人了吗?”不屑地看了眼钟义,不知道这突然蹿出来的人是哪根葱,但不管是哪根葱,他都没有惧怕的,伸手指了指容静秋,朝容鸿道,“容二,这是你容家的族人,叫容十七,你大妹妹收留的人。” “我大妹妹?”容鸿一时间没能想起这话指的是谁,“我就一个妹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刁钻得很,不像是会收留人的样子。”嘴里虽然说容静冬刁钻,但眼里的笑意都显示着他对自己的妹妹还是极其喜爱的。 而且话里话外都在暗指眼前这叫容十七的人是在骗人,让钟渠别上当。 容静秋笑呵呵地看着他,半点伤心也没有,上辈子早就习惯了这兄长对她的忽视。 没有一块儿成长的经历,自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她对这兄长也没有什么苛求。 这下子尴尬的是钟渠了,他看了眼还笑得出来的容十七,突然想到另一张美丽的脸,轻咳数声后,这才朝容鸿道,“容二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容四姑娘,而是你的大妹妹容三姑娘,就是住在庄子里的那位。” 这么一说,容鸿想起来了,他确实还是这么一个妹妹,但这妹妹他是极其陌生的,连面也没有见过,就更不知道她的性情如何了,不过这了随便收留人也不知道打哪学来的,爹娘都不说说她的吗? 这么一想,对这未曾谋面的妹妹多了份不喜。 容静秋看向容鸿,一眼就看穿了他对自己的偏见,不过谁在乎呢?“见过二公子。”礼节到位后,又道,“三姑娘是个好人,幸得三姑娘收留,我才能混上如今的日子,二公子未见过我,但我确实容家族人。”遂把容十七的来历简单说了一遍。 容鸿一时间也不能分辩真假,但他听得出来这看似对他恭敬的容家族人其实对他不以为然,顿时,他的脸拉了下来,心想回头一定要跟爹娘说说,得好好管教一下在庄子里长大的三妹了,免得她做出一些不利于容家名声的事情。 “既然都是不太熟的人,那义弟,我们走吧,免得让客人久等。”钟义道。 容鸿的表情,他看在眼里,心里颇为不屑,这就是容澄引以为傲的嫡长子,不过如此嘛。 容静秋早就想离开了,遂朝钟渠和容鸿行了一礼,“那我先告辞了……” “我说今日要给你接风洗尘的,十七,你莫要浪费了我的一番好意。”钟渠强硬着姿态道,目光还挑衅地看了眼钟义,不知道容十七从哪里冒出来的义兄?居然如此多事。 容鸿不做声,显然他是站在钟渠这一边的。 容静秋听出钟渠话里的威胁之意,看来今日是不能善了了,遂,她也强硬地回了一句,“钟世子,这是要强人所难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四章 第一次心喜他的到来(二更) 钟渠哪会看不出来眼前翩翩美少年脸上的冷意,他的本意不是要与他交恶,但如果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留下人,那么他也不惜使用强硬的手段。 “你愿意这样理解,我也没办法。” 他耸耸肩,脸上还带着几分笑,眼睛朝钟义的方向瞄了一眼。 卑鄙! 容静秋心里暗骂一句,钟渠那一眼就是要告诉她,可以试着掂量一下她那所谓的义兄是不是真的能与他抗衡,如果不能,那就趁早歇了反抗的心思。 钟义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一把拉住容静秋的手,“我们走。” 容静秋却迟疑了起来,她不得不为钟义考虑,宣平侯府的势力不是钟义一个小小的远威镖局可以比拟的,上回她爹容澄之所以没把事情做绝,无非是看在尤氏为他生了个孩子的份上,还有容静思毫发无伤地被送了回来,这才没有为难钟家众人,不然就不会是这么个结果了。 她一向不想连累别人为她受难,如果要这样,这难还得得自己受,于是她轻推开钟义的手,“义兄,杨大夫那里还有劳你先帮我招待一番,我就与钟世子先叙叙旧……” “你与他有何旧可叙?跟我走,赶紧的。”钟义暴躁地道,他不信容静秋没看出那人的不安好心,她到底是个姑娘家,不是男儿身。 钟渠笑道,“没听到他说的话吗?十七要与我叙旧,你这义兄怎么如何不通气?放心,回头我亲自送人回去。” 钟义会信他的话才有鬼,这人一年看就不安好心,他哪会放心娇滴滴的妹妹留下来,好吧,这个样子的容静秋与娇滴滴三个字相差甚远,但这雌雄莫辩的扮相比女装还要诱人。 “你要留下,那我陪你。”关键时刻,他或许还能顶用,这么一想,他就朝不远处的自己的手下挥了挥手,让他们先带新来的镖师以及杨大夫师徒先离开。 他是打定主意不会离开容静秋左右,既然她那嫡亲兄长没有用,他这个便宜大哥就要顶上。 容静秋眼神复杂地看了眼钟义,他是真没有必要为了她趟这浑水,虽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但她从来没承认过他是她的哥哥,也没正经叫过他一声哥,之前还连名带姓地唤他,换成一般人,还管她这么多做甚? 更何况钟渠这人一看就是有权有势不好招惹的人。 “钟大哥,你……”她想劝他先离开,无论如何她还有容家三姑娘这个身份,钟渠不敢太过份的。 “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心意已决。”这套男装是他为她准备的,他就要平平安安地送她回去。 容静秋打消了劝他先离开的念头,经过这次事件,心里第一次认可了钟义这个兄长,以前是她狭隘了,那会儿她没想与钟义牵扯过深,一是为容金氏,二是那会儿她对钟义的作为还有些意见。 容鸿看到这叫容十七的族人唤一个外人大哥,不屑地撇了下嘴,这什么钟大哥也不知道哪个角落冒出来的,连给容家提鞋也不配。 他拍了拍钟渠的肩膀,“你这宴席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先回家见爹娘,改天我们再聚,到时我做东。” 钟渠笑着点了下头,“都怪我耽搁了你的时间,行,改日我们兄弟再聚。” 容鸿轻捶他肩膀一记,看也没看容静秋一眼,转身就走了,而马车里的文如意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见到容鸿回转,遂朝他问道,“那是谁啊?” “宣平侯府的世子,与我颇有些交情。”容鸿道。 文如意一听是权贵子弟,遂朝钟渠那边多看了两眼,看到他体格强健面容俊朗,俏脸微微红了红,不过在容鸿看向她的时候,她忙收回自己看向钟渠的目光,双手抱住容鸿的手臂,指了指容静秋的方向,“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又是谁?我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少年郎呢。” 这话并不是恭维,而是大实话,因为这少年郎长得太好看了,她还悄然看了许久,心里猜测着他是哪家的权贵子弟?毕竟能跟容鸿说话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容鸿朝容静秋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屑地道,“他啊,容家一个低等族人罢了。” 文如意没想到这么好看的少年郎居然是容家不起眼的族人,而且看容鸿颇为不屑的样子,她觉得自己之前一定是闹笑话了,对着一个低等族人看了那么久,顿时心里有几分恼怒,遂在马车驶过容静秋的时候,她暗暗地朝容静秋狠狠地瞪视一眼,长得这么好看居然是个绣花枕头,真是浪费了她的表情。 容静秋感觉到一抹不怀好意的视线,转头看去,就与马车里的文如意不经意地对视一眼,文如意故做高傲的抬起下巴,仿佛他看她一眼就是高攀了,顿时让她失笑不已。 这样的女人也就容鸿能看得上,还真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该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钟渠自然也看到了容鸿从江南带回来的妾室看向容静秋的那抹目光,顿时觉得容二真是傻透了,这样三心二意的女人居然还千里迢迢带回来,也不怕哪天给他戴顶绿帽子?要是他,早早就把这种女人给打发了。 容鸿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傻帽,在马车里还怕文如意吹风会冷到,遂命人把披风拿来,细心地把人包裹住抱在怀里,有美在怀,夫复何求? 文如意很享受容鸿对她的重视与关怀,想到那些个看不起她的知府千金们,看到她被容鸿宠在手心里,那羡慕嫉妒的眼神让她暗爽不已。 容家接人的队伍都走了,容静秋这下子更不怕被人揭穿身份了,不过看到钟渠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她冷笑一声,转身就往前走。 钟义与钟渠都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互不理睬,甚至还有几分敌意。 钟渠把手中的差事交给信得过的属下去办,然后带着容静秋到一处他常去的酒楼,那里算得上是他的地盘,也不怕容十七这个所谓的义兄耍什么花招。 钟义是在京城长大的,这酒楼虽然豪华,但他也不是没来过,上下一看,心里就有数了,当时离开的时候,他给手下打过手势,要他调些兄弟过来以备万一,如果钟渠有异动的话,他也不在乎来场全武行。 而且禁卫军真正能打的并不多,这里面收编了不少京城权贵之家的子弟,这些人都养尊处优,进入这里面也是先混个资历罢了,求的是在皇帝的面前有露脸的机会。 至于远威镖局别的不多,以一挡十的镖师还是不少的,大不了京城混不下去,他到别的地方照样能开镖局。 容静秋不知道,钟义这会儿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知道,她一定不会让他这么安排。 包厢里面布置得颇为奢华,钟渠还让人找了俩卖唱女进来唱曲儿,没一会儿,这屋里就飘出了靡靡之音。 容静秋面无表情,她是被钟渠言语胁迫而来的,心里不乐意也直接表现在脸上。 钟义只是冷哼一声,这种阵仗想吓唬谁?当谁没见过似的。 钟渠唤店小二进来,问容静秋想吃什么。 容静秋皮笑肉不笑地吐出俩字,“随便。” 钟渠也不恼,只要人出现了就好,态度恶劣点就恶劣点吧,遂自作主张点了几个疑似容十七会爱吃的菜,当然这都是他想象当中的,毕竟他从来没有与容十七就餐过。 此时见到了他人影,他掩不住兴奋地手都在轻轻地打颤,如果没有那个碍眼的人在就好了,思及此,他眼神阴暗地看了眼钟义。 钟义完全不受影响,转头与容静秋使了个眼色,表示若是见到情况不对,她就先走,他留下善后便是。 容静秋暗暗摇了摇头,她是不会丢下钟义自己先跑的,这与她一贯做人的原则相违背,哪怕再如何贪生怕死,也没有拉人做垫背的道理。 “十七,你最近都去哪里了?”钟渠试探性地问道。 容静秋挑了挑眉道,“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马儿走到哪里,我就在哪里,天地之大,处处是我家。” 钟渠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十七,你无须防备我,我对你没敌意,相反,我引你为知己……” “那当你的知己真不幸,还要处处受你胁迫,钟世子,我可高攀不起。” 钟渠闻言,脸当即就冷了,“十七说话何必处处戳人肺管子?我到底有何地方得罪了你,让你如此耿耿于怀?如果是为初见时我说话不当,那我向你道歉。” 容静秋不是三岁小孩,哪会轻易被钟渠的两句软和话就给打动了? “钟世子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何必道歉呢?”她轻轻地回了个软钉子,“其实我与钟世子真的不熟,今日这顿饭过后,我希望钟世子不要再找我了,我就是个喜欢四处飘泊的人,不值得钟世子牵挂。” 这些撇清关系的话,让钟渠份外不悦,他冷声道,“只怕要让十七失望了,我说过我是引你为知己,相反,今日这顿饭过后,你我应该多亲近亲近才是。” 突然,钟义出手了,他抽出腰间的匕首狠狠插到桌子的中间处,然后看向钟渠,挑衅道,“钟世子是想要鱼死网破吗?”居然还想着纠缠不清,做他的春秋大梦去。 冲动了,容静秋看了眼钟义,钟义以前都是一副商人的做派,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江湖习气的一面。 钟义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出声,然后继续挑衅地看向钟渠。 钟渠的脸当场就绿了,“你这是要挑战我吗?” “有何不可?”钟义可不怕他。 容静秋看着这两人像两头雄狮要决斗那般地看着彼此,不禁觉得头疼不已,在她看来,事情还不至于失控到这等地步。 此时再听那些婉转的靡靡之音,她更觉得心里烦躁不已,于是朝那俩卖唱女道,“别唱了,你们先退下吧。” 那俩卖唱女其实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早就吓得全身打冷颤了,不过到底靠卖唱为生,所以尽量不让自己的歌声染上颤音。 如今得了容静秋这话,她们很想走,可还是把目光看向能做主的钟渠,抱琵琶的手都紧了紧。 钟渠懒得理她们,连个眼神都欠奉,只是阴鸷地盯着钟义不放。 容静秋只好再度开口,“不用管他,你们只管离去,这是银子。”从袖袋里掏出半锭银子抛给其中一个卖唱女,那卖唱女接过,这才扶着另一个赶紧离开,生怕走慢了要受池鱼之灾。 包厢门打开了,正准备要上菜的店小二看了眼包厢里的气氛不对,缩了缩脑袋,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上菜,不过这钟世子是他们的老顾客,他们也得罪不起,当下颇有些进退两难。 “上菜。” 钟渠的冷喝声传来,店小二不敢再怠慢,赶紧指挥人把菜一一端进去。 容静秋没有心情吃什么菜,看也不看那些精致的菜肴,心里想着如何拉钟义赶紧脱身。 正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道声音,“十七,真的是你,本皇子还以为认错了人呢。” 容静秋听闻,不由得一怔,朝外面张望一眼,果然看到赵裕带着冯得保走了进来,第一次,她对赵裕的到来不是满肝腹诽,而是心喜他的到来能解开这令人头痛的局面,毕竟赵裕是知道她真实身份的。 遂,她站起来热情地起身迎向赵裕,立即恭敬地行了一礼,“草民见过九殿下。” “免礼。”赵裕轻抬了一下手,“刚冯得保说看到你回京城了,本皇子还不信,说他眼花了,他又是发誓又是赌咒的,本皇子这才过来一瞧,没成想还真是你小子。” 跟在赵裕身后的冯得保尴尬地一笑,他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主子这是在给他编排是非。 容静秋一听,就知道赵裕在胡扯,冯得保那人巴不得赵裕跟她没有来往,哪里还会说看到她了?不过从这话里倒是能听出点意思来,赵裕是怎么知道她在这儿的? 算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赶紧把钟渠给打发掉才是正事。 钟渠捏着的拳头几乎都要捏爆,眼神不善地瞟了眼赵裕,怎么哪哪都有他? “钟世子是不是不欢迎本皇子?”赵裕适时地转头看向钟渠,脸上的笑容半点也不达眼底。 钟渠慢慢地松开自己的手,上前给赵裕行礼,违心地道,“殿下言重了。” “那敢情好,今日我们就不醉不归,小二,上两坛好酒来。” 那店小二一听这满身尊贵的贵人开口,赶紧应声,然后就转身出去张罗了。 钟渠暗地里冷笑一声,“殿下有所吩咐,必奉陪到底。” 钟义这次对赵裕倒是没有那么多成见了,比起强迫容静秋赴宴的钟渠来说,赵裕这个皇子的形象一下子就好了不少,遂这回给赵裕行礼多了几分恭敬。 赵裕看了眼容静秋这个便宜大哥,看来还真把自己当大哥自居了,也罢,比起那个容鸿,还是这个看起来顺眼一些。 “坐吧。” 他一开口,三人待他坐下后,这才重新落坐。 有了赵裕的搅局,钟渠想干什么都干不成了,酒是一杯接一杯的下肚,他仿佛在发泄着什么愁绪一般。 赵裕冷眼旁观,比起他,钟义似乎更热衷于灌酒钟渠,他也乐得在一旁作壁上观,反到是容静秋几杯酒下肚,脸色倒是半分不差,让他刮目相看了。 容静秋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殿下在看什么?” “没想到十七的酒量如此之好?” “还不是你教的……” 糟,容静秋脑子一热,顺口就答了,没想到一下子就把上辈子的底给抖落了出来,意识到自己出错了,她忙住嘴。 果然一喝酒就会误事,换做平时,她压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上辈子赵裕之所以热衷于教她喝酒,其实她是知道的,他想把她灌醉后为所欲为,她那会儿是一喝酒就会醉成一瘫软泥,后来喝得多了,他再想灌醉她就难上加难了,她还记得他那会儿还感慨一句,“王妃喝醉了更好看。” 此时赵裕却是挑了挑眉看她,似笑非笑地道,“本皇子可不记得何时教过十七喝酒?” 容静秋回以一个笑容,强行辩道,“殿下听错了,草民没有这么说。” “是吗?” “绝对是的,草民说的是这酒量之好都是有人教的,草民有过一个教我读书识字的师父,她就是千杯不醉,草民这是跟她学的。” 她这话经得起考验,不怕赵裕事后去查,教她读书的文师傅虽是个女子,但豪气却不输男子,确有千杯不醉的本事,要不然也不会把她的武师傅给拐走浪迹天涯去了。 赵裕眯了眯眼,看她笑得一片真诚的样子,看来这话里是真假参半了,这会儿他突然想起那个秃驴说过他与她有三世姻缘的话,心里突然有了些许计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五章 为她解围,要听真话(一更) 容静秋被赵裕看得心里惴惴不安,不过面上却是半点心虚也不露,她甚至还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一副赵裕想多了的表情。 赵裕径自喝了一杯酒,没有再追问她刚才说漏嘴的话,他不是第一天认识容静秋,这个小骗子若是不想说真话,那么他能听到的一定是她精心罗织出来的谎言。 或许他该再去寺庙见一见那秃驴,或许他能解答他心里的疑问。 容静秋不知道短短一瞬间,赵裕的脑子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弯,见他没再追问她说漏嘴的那句话,她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这回有了教训,她没再贪恋杯中物,无论谁劝酒,她都只是浅尝辙止,好在钟义为她挡了好几次来自钟渠的劝酒。 这一顿时酒席吃得她是身心俱疲,这会儿只想赶紧结束,实在是不想应酬赵裕和钟渠,无论谁都不是善茬。 赵裕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朝冯得保看了一眼。 冯得保立即会意,上前禀报道,“殿下,那边新运来修缮御花园的石料出了点问题,工部的仇大人刚派了人来问。” 赵裕微微皱眉,然后转头看向与钟义拼酒拼得厉害的钟渠,“钟世子,本皇子记得今日去接收江南运来的石料是你的差事,那这石料出了问题还得钟世子去做个说明了。” 钟渠闻言,当即放下酒杯,转头直视赵裕,因为喝了不少酒,眉眼间的戾气有些收不住,赵裕这是故意在挑事吗?这份差事不过是小事一桩,本来轮不到他的头上,他只是临时被赵裕抓来出这个公差,本来就满腹牢骚,如今再看赵裕这一副要挑事的样子,他真想一拳头挥过去,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怎么?钟世子要对本皇子不敬吗?”赵裕动了动手腕的骨头,一副奉陪的架式,他也老早就看这钟渠不顺眼了,正好借机打他一顿。 钟渠冷笑一声,“改日一定要请九皇子赐教。”说完,踢了一下凳子起身行了一礼,凳子朝后摔去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赵裕皮笑肉不笑地道,“好说。” 冯得保上前笑眯眯地朝钟渠道,“钟世子,请吧。” 钟渠不搭理这个老阉人,而是看向容静秋,认真道:“十七,改日我再做东请你一聚。” 容静秋最怕钟渠说这一茬,于是漫不经心地道,“如果我还在京城的话,一定不会推拒钟世子的邀约。” 今天过后,她就换回女装,这钟渠见鬼去吧。 钟渠的嘴一抿,身上的戾气不减反增,似乎要给那边厢的翩翩少年郎予压力。 赵裕眯眼看向钟渠,声音一沉道,“钟世子现在就要请教本皇子吗?” 那边厢的钟义也忍不了了,起身气势如虹道,“钟世子现在就要打一架吗?” 以一敌二? 饶是钟渠艺高人胆大,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取胜,先别说赵裕是皇子,面对他时需要小心谨慎,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子他可得罪不起;就是这钟义,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练家子,单打独斗他都未必能取胜。 识时务者为俊杰,钟渠退了一步道,“殿下误会了。” “既然是误会,那钟世子就先去忙差事吧,这次修缮御花园是为了礼佛而归的太后修的,可马虎不得。”赵裕眼露冷光,“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钟世子可是要担责的。” 钟渠握紧拳头,拼命忍住心中的怒火,赵裕实在是欺人太甚,不过仍旧还得恭敬地回话,“是,殿下说的是。” 赵裕不想再也他废话,而是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钟渠带着一肚子怒气离开,那重重踩着的步伐将他的内心暴露无遗。 容静秋看着这让她头疼的人离开了,面上这才一松,这个地方她也不想多呆了,毕竟天色不早,只怕容金氏要担心了。 于是她起身朝赵裕道,“九殿下,天色不早了,草民也该告辞了。” 赵裕没有强留她,起身道,“本皇子送你出去吧。” 容静秋觉得头皮又要发麻了,有时候赵裕的礼遇是颇让人吃不消的,不过如今硬着头皮也得笑呵呵地接下这待遇,“那就有劳殿下了。”拱了拱手后,这才看向钟义,“钟大哥现在走吗?” “我送你回府。”钟义不容她推辞道,如今外头早已华灯初上,他哪里放心她一个弱女子就这样回去。 赵裕看了眼钟义,眼里这才有了几分赞赏。 钟义一直盯着赵裕看,就怕他会借机吃容静秋豆腐,好在这个皇子尚算规矩,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他这才稍稍放松了对他的监视。 哪知就这一放松,赵裕刻意放缓步子与容静秋并排走下楼梯,“容姑娘,你近期还是不要再做这男装打扮了。” 钟渠得不到女装的她,毕竟容金氏与钟桂氏交恶,两家是不可能结亲的,容金氏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将女儿嫁进钟家受苦,哪怕钟渠发誓一辈子会对容静秋好也没用。 得不到就是最好的,而内心永远都在骚动,就会退而求其次,如今轮到容十七成为了那个其次的,钟渠错过了一次机会,不会再错过这个机会。 没有多少人知道容静秋就是容十七,真被钟渠给掳走了,纵使她机智百出,只怕也会阴沟里翻船。 容静秋一向都喜欢与赵裕唱反调,但这回她是把他的忠告给听进去了,这次是幸得赵裕给她解围了,但下次呢?赵裕不可能会次次都恰到好处的出现。 她永远信奉求人不如求己,只有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 “殿下的教诲,小女子记住了。” 赵裕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本以为她会跟他理论一番,他要费不少唇舌才能劝得动,哪知她这么快就听进去了他的意见? “第一次见容姑娘这么好说话。” “小女子又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 这下子两人倒是有些默契地相视一笑,钟义看这两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皱了皱眉,硬上前分开并排走的两人,不让赵裕有越雷池的机会。 容静秋抚了下额,不过对于钟义这护着她的举动心里还是挺受用的,“钟大哥,我还有些话要与九殿下说。” 钟义看了看她,看到她坚持,这才不情不愿地退到后面去,两眼仍旧盯着赵裕看,不许他做多余的动作,毕竟这人知道容静秋是姑娘家。 “上次那群纨绔子弟没有给殿下添麻烦吧?”容静秋还记挂着这件事。 赵裕笑道,“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人,能给本皇子添什么麻烦?容姑娘无须挂怀。” “那就好。”容静秋道,此时已经走出了酒楼,看到钟义去把马给牵来,她这才朝赵裕拱手道,“草民先告辞了。” “且慢。” 容静秋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哪知他居然凑近她,低语了一句,“容姑娘,你今天有没有说漏嘴天知地知你知,本皇子也想知道,本皇子希望有一天能从你嘴里听到真话。” 容静秋脸瞬间涨红,她就知道赵裕这王八蛋不好糊弄过去,以前不说那是他没想追根究底,可这次她说漏嘴的那句话包含了太多的信息量,也难怪他会上心了,到现在还想套她的话。 她打哈哈道,“殿下的话小女子听不明白呢,小女子从来不说谎言,天地可鉴。” 赵裕早就知道她不老实,但再一次从她的嘴里听到敷衍的话,心里也不舒服之极,遂笑得更灿烂,“总有一天本皇子要你这张小嘴变得老实。” “小女子本就实话实说,殿下的疑心病得治治了。” “呵呵。” 两人都面带笑容,但双方知道他们又一次谈崩了。 钟义牵来了马,容静秋朝赵裕拱了下手,然后潇洒地跃上马,一扬马鞭,她头也不回地策马而去。 而被留在原地的赵裕却是笑容一收,双眼划过一抹势在必得。 小斗子适时地从旁边阴暗的巷子里走出来,好在容姑娘没有看到他,不然肯定会知道是他透露她的行踪给殿下的。 “殿下。”他上前给赵裕行了一礼,目光朝那已经看不见身影的方向看去。 他是真的做梦也没想到容静秋和容十七会是同一个人,容十七的名字其实如雷贯耳,他最初是从自家干爹嘴里听来的,知道是个翩翩少年郎,后来在庄子里给容静秋汇报时也听过他的名声,只是无缘见到真人。 要不是听到殿下唤那毫无脂粉气的少年一声容姑娘,他也不会大胆做这联想。 “这次做得不错,这个赏你。”赵裕摸出一把金豆子抛给小斗子。 小斗子喜笑眉开地接过,他就知道容姑娘能给他带来锦绣前程,将这把金豆子收好,他这才小声地开口,“殿下,明明都有御史参你一本当街打人兼掳人了,你还要瞒着容姑娘,这不是锦衣夜行了吗?” 明明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容姑娘,可却又不让正主儿知道,他怎么想也想明白自家主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赵裕轻敲他一记,如果事事都让他看穿,他还当什么主子?不如让给他当好了。 容静秋回到停马车的地方时,红裳已经急得团团转,看到她安然回来,泪眼朦胧地迎了上来,“姑娘,您总算是回来了。” 容静秋轻拍了下她的手臂,看到这姑娘居然急哭了,遂道,“赶紧擦擦眼泪,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红裳这才粗鲁地把抹了两把泪水,目光看了下守在一旁的钟义,“奴婢去把车夫唤回来。” 容静秋点了下头,这才进去马车里面,就着外面的月光,赶紧把身上的男装给换下来,重新扮回女娇娥,刚梳好头发载上发饰,就听到红裳领着车夫回来的动静。 她从窗口处探出头去,“钟大哥,天也晚了,你先回去吧,不然尤姨会担心你的。” “我一个大男人,她有什么好担心的?”钟义道,“我送你回去。” 容静秋看他的样子是心意已决,这才不再推辞。 钟义骑在马上在后面护送着容静秋回到定远侯府,容静秋在进去之前正准备向他致谢,哪知道他却是突然掉转马头扬鞭而去,速度之快,她是唤也不唤不住的。 顿时摇了摇头,微抬头看到牌匾上定远侯府那几个字,她立即就明白,这里依旧是钟义心头上的一根刺,所以他送她回来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纵使钟义不在乎容澄的亲情,但被亲生父亲抛弃的滋味是相当不好受的,这种复杂的心情不是当事人谁也明白不了,就如她上辈子对父母的心结,那是一辈子也没有解开的。 叹了一口气,她吩咐车夫把马车驶进侯府。 刚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花嬷嬷和林安氏两人都一脸焦急地迎上前来,她心里知道回来后少不得要解释一番,尤其今天是容鸿回来的日子,而她偏偏又不在,少不得会让人嚼舌根。 出门前她都算好时间了,肯定能赶到晚饭时间回来,心里不由得暗暗狠骂钟渠,要不是他硬要拦下她摆什么接风宴,她也不至于这个时候才回到府里。 她朝花嬷嬷和林安氏做了个手势,让她们先别问,她待会儿回禀容金氏的时候一块儿说。 林安氏看到她平安回来,一颗心这才放下,遂也不急着想知道自家姑娘都去了哪儿。 花嬷嬷笑了笑,没再追问。 急匆匆回到容金氏所在的正房,屋子里亮着灯,容金氏来回走动的影子在窗户上闪来闪去,没一会儿,就听到她扬声道,“去,再去前门去看看三姑娘回来了没有,再没有回来就去回禀侯爷,赶紧派人去找……” “婆母别着急,兴许三姑娘有事耽搁了,她一向办事都极有准则。”这是容马氏劝说的声音。 容静秋皱了皱眉,看来容马氏今日与容鸿之间肯定有些不愉快发生,不过像容鸿这样的男人,她是乐见容马氏能冷淡处理的,这种事从古至今都得靠女人自己看开,不然难为只有自个儿,男人甚至连歉疚的心情都没有。 上辈子的容马氏并不是那么能看得开的,这辈子倒是好了许多,显然她已经放弃去讨好容鸿,而是直接把劲儿用在公婆身上了。 这倒也不是坏事,毕竟这个世道女人想要和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和离后又要何去何从一向是个大难题。 就在她要掀帘子进去时,差点与容金氏身边的大丫鬟紫兰撞了个满怀。 紫兰惊叫一声被容静秋扶稳后,定晴一看扶着自己的是三姑娘,遂惊喜地福了福,“三姑娘回来了?” “回来了。”容静秋笑道,正要往里面去,容金氏就急匆匆地出来。 一眼就看到担心了一晚上的大女儿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容金氏忙念了声佛号,谢过佛祖保佑之后,这才板着脸上前拉着容静秋问道,“你到哪里野去了?天都黑透了也不着家,就不知道爹娘会担心吗?” 她怕丈夫会发作大女儿,遂连丈夫都瞒着,没敢告诉他,大女儿出门至今未归。 “娘,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容静秋笑着挽着容金氏的胳膊往里面走,顺道还跟容马氏打了个招呼,看到容马氏气色不错,心里这才不再担心她。 容金氏轻敲了几记她的头顶,然后就首,“管家都说在码头上看到你了,那个什么江南名医接到了没有?” “说起这事,那就一匹布那么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 容静秋笑着说“遵命”二字,这才半真半假地胡诌了一段下午的经历,她当然不会自招女扮男装的事情,也不会提及钟渠来惹母亲不快,更不会说见到过赵裕。 “娘是不知道那小偷有多能跑?女儿去追他都追了好几条街,要不是遇到钟义,只怕还不能善了呢……” 容金氏和容马氏都听得心跳加快,直呼她太大胆。 “那小偷既然偷走了你的钱袋,就让他拿走好了,日后不许去追。”容金氏训道。 “三姑娘,婆母说得对,我听说这些偷儿都不是单打独斗的,背后都有一串人的。”容马氏赶紧附和一句,至于容静秋嘴里的钟义,她不知道是谁,不过看婆母不过问,她也就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下回一定注意。”容静秋一副受教的样子,这才止了容金氏的说教之词。 “既然钟义今日帮了你,回头你备一份礼答谢人家。”容金氏有几分不自在地道,这人也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她是不想女儿与他走得太近的,但人家既然帮了女儿,那就当陌生人看待好了。 “娘,我知道怎么做。” 听到女儿的保证,容金氏这才没有再多说,然后又问她用晚膳了没有? 容静秋忙说用过了,容金氏这才放她回去,然后又眼神复杂地看向容马氏,她叹气道,“我知道你今日受委屈了,儿媳妇,但丈夫还是自己的,你可不能让给那狐媚子啊。” 只一眼,她就极不喜欢文如意这样的江南女人,要不是看在她腹中怀有孩子的份上,她一定立即把人给赶走。 容马氏做出失落的样子来,“既然文姨娘劝了胎气,那就让夫君先陪陪她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六章 不能阻止我哥当一个孝子(二更) 容静秋一听,微微蹙眉,上辈子文如意初来时有没有动胎气这样的戏码,她已经记不清楚了,毕竟对不喜欢的人谁还会特意去记她做过什么事?“这文姨娘怎么会动了胎气?” 容金氏脸现厌恶,“她抱着肚子说难受,你哥就紧张她,不过我唤府医来诊治,说是动了胎气,那就按这个去治。” 她哪会看不出来文姨娘当时是想在容马氏身上做文章的,可惜没有找着机会,不过她那傻儿子却径自把气撒到容马氏的身上,说她连个人都照顾不好,容马氏百口莫辩,当时就看得她气不打一处来。 她当即骂了儿子一句,“你是打算宠妾灭妻吗?” 儿子这才消停,这个罪名不是人人都能背得起的,当初容澄对她再冷淡也不敢真的宠妾灭妻。 不过随后儿子就抱着文姨娘回去他的院子里了,她又是一阵怒气横生,好不容易儿子才从江南回来,她还没有看够就走了,这让她这个当娘的情何以堪? 第一次她终于明白那句有了媳妇忘了娘的话是什么滋味。 而容马氏却是庆幸自己安排得妥当,没让这不要脸的女人给讹上,当时她应该是打了这样的主意,想说她不能容人,想让容鸿更厌恶她,可她为什么要按她的剧本走? 就算她已经不在乎容鸿这个丈夫了,她还是要贤妻这个名声的,这个世道名声对女人有多重要,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大姑子容静秋就是受名声所累,婚事才会一再没有着落,心疼这个大姑子的遭遇之时,她也暗暗警惕。 没人想要探寻你的内心是否良善,他们只会看表面做文章。 容静秋握住容马氏的手,“倒是难为大嫂了,要忍受这样耍心眼的女人。” 身为姑子,她有很多话不适宜说,再者容马氏的娘家太远,所以她也不能贸贸然地劝她和离,这是不负责任的建议。 容马氏苦笑一下,“只要让着她,她应该就会知足。” 这话其实她是不信的,看来她得找机会主动出击才行,不能再任由文如意这样的女人搅风搅雨。 三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守门口的侍女突然禀报道,“夫人,二少爷的贴身小厮求见……”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的方向就传来了那小厮急切的声音,“夫人,不好了,侯爷要打二少爷……” 容马氏一听就心惊地站起来,想要去解救宝贝儿子,但一想到那膈应人的文如意,她就又强装镇定地坐下来,“打得好,就该让他爹狠狠地教训一顿,不然不长记性。” 容澄尚且知道不能带这样的女人进家门,她儿子倒好,荤素不忌。 容马氏一听丈夫挨打了,她的嘴角就忍不住地上扬,生怕自己表现出高兴的样子惹怒婆母,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裙子,努力掩饰兴灾乐祸的心情,眼睑微垂遮住真正的心思,嘴上却是说出言不由衷的话,“婆母,真的不去看看吗?” “不去。”容金氏态度极其强硬地道,“让他好生受着。” 容马氏这才不再劝,不过她却表现出几分坐卧不安的样子。 容静秋没有漏看容马氏那细微的表情,遂在旁边帮她一把,道,“嫂子,你且坐着,娘说得对,这该我哥生受的。” “你也不许去管他。”容金氏还吩咐叮嘱了一声儿媳妇。 容马氏诺诺地应了声,这才一副坐得安宁的样子,至于文姨娘会如何,那不在她担心的范围内,她是要贤妻的名声,但没想真的去做个贤妻,丈夫的小妾轮不到她多操心。 不过容金氏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到底是牵挂的。 容静秋看得出来,但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容马氏也看得出来,但她装糊涂。 直到容静冬哭着跑进来,一把拉住容金氏的手道,“娘,爹都要把哥给打坏了,你还坐得住?祖母已经过去了。” 容金氏很想嘴硬地说不管,但一听到儿子被打坏了,她又怕丈夫的暴脾气发作起来,真把她惟一的儿子给打出个好歹来,那她后半辈子靠谁去?还有个隐晦的心思,她是不愿意爵位落到傅姨娘所出的容鹭身上的。 她对容鹭的好,一是想要离间容鹭和傅姨娘的感情,二是看到即将成为太子侧妃的容静季的份上。 这么一想,她哪里还坐得住? 只见她急忙起身顾不上再多说,一脸担忧地往外院奔去。 后面的容马氏和容静秋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一同起身跟过去看看。 还没有到外院的书房,就听到容鸿挨板子的声音,容澄亲自动的手。 “你还不认错?” “儿子何错之有?” 容鸿拒不认错,这更加激怒容澄,打下的板子力度就更大。 容傅氏已经到来了,她忙冲进去,朝容澄怒道,“你出息了,有你这样打儿子的吗?不过是纳个妾而已,这算什么天大的罪过?好似你没有纳过妾一般,那会儿你爹有这么打过你吗?” “娘,你怎么来了?”容澄扔下板子,上前想要搀扶亲娘坐下。 容傅氏却是一把甩开他,“不用你假好心。”上前去查看容鸿的伤势,“鸿哥儿,你受苦了,你爹这混账,祖母一定教训他为你出气。” “祖母……”容鸿适时地表现出虚弱的一面,好搏得容傅氏为他出头阻止他爹继续打他。 本来他还在陪着动了胎气的文如意,听到他爹唤他到前院的书房,他还以为亲爹要跟他讨论一下他即将要交的差事,哪知道亲爹却是斥责他瞒着家里人纳妾的事情,他不服气顶撞了几句,这才让亲爹气得挥板子打他。 容傅氏是不喜欢容金氏,对于二儿子容澄的喜欢也有限,但她疼孙子,尤其容鸿以后还要袭爵的,她就更多看几眼。 如今二儿子夫妻俩和好了,侄女傅雁也被儿子给撇到一边再不过问,她心里如何能不气? 傅姨娘再不好那也是跟了儿子半辈子的人,睁只眼闭只眼即可,何必细究她做过什么? 出于这些心思,她就更用心去拉拢这孙子,至少不能让他倒向容金氏,所以她此刻满脸的慈爱。 容金氏刚一进来就看到容傅氏一脸心疼地看着容鸿,她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很想上前拨开容傅氏那只手,这老虔婆又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容傅氏一看容金氏来了,顿时就怒道,“你是怎么当人娘亲的?儿子被打了这么久,你这才珊珊来迟?我们鸿哥儿摊上你这样的娘真是不幸。”似想起什么,她又指着外面的人道,“刚我还听说你说不管鸿哥儿挨打,说这是他该受的,我呸,你这毒妇是想要害死我的孙子吗?” 容鸿微垂头,没想到连母亲都不站在他这一边,他怎么能不觉得心寒? 容金氏跟容傅氏斗了这么多年,一下子就看出了容傅氏想要离间他们母子的感情,顿时是又惊又怒,“婆母说的是什么话,我是鸿哥儿的亲娘,疼他还来不及,哪里想过要害他?” “这还有用人说吗?哪个为人母的人看到自己的儿子挨打还能无动于衷的?我看就你一个。”容傅氏似乎说到激动处,眼泪都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她半抱着容鸿这个孙子,“我可怜的鸿哥儿,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亲娘?” “你……”容金氏这会儿着急了,容傅氏颠倒是非的能力,她早就领教过,这也是她一听到婆母过来就立即急匆匆赶过来的原因所在。 容鸿一声不吭,似乎是默认了祖母的话。 容澄在一旁看得直皱眉,看到妻子险些要晕过去,他一把扶住妻子,朝儿子怒声道,“出去了一趟,我还以为你能成熟起来独当一面,哪里知道却是越发幼稚起来?” 说对这儿子没有失望之情,那是骗人的,这是他的希望啊,偏偏却是如此不堪青涩幼稚,这让他对侯府的未来都感到了灰暗。 容鸿的身子一震,他没想到他爹是这般看他的,当初他坚决要离京逃离容马氏的时候,亲爹没有动怒过,而是告诉他出门在外的难处,那时候的亲爹循循善诱,并且还把自家在江南的人脉都告诉他,与现在判若两人。 他不得不怀疑亲爹是不是听信了什么谗言,所以才会这么下狠手打他,他的目光越过父母,落在容马氏的身上,会不是这个丑妇说了什么? 容马氏感觉到丈夫那置疑又生厌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顿时全身一颤,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把这一切都怪罪到她的身上喽? 她何其无辜? 自从听说他在外纳了个姨娘还即将要有孩子的事情后,她哪件事做得不大度?她给足了他身为丈夫的面子,他就是这样猜疑她的吗? 此时,她眼里也燃着熊熊的烈火直视容鸿,他若是敢把这罪名推到她的身上,她与他没完,她马蕙兰也不是好欺负的。 容马氏的反应出乎容鸿的预料,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他,顿时闭上嘴巴。 容金氏这会儿心都凉了,她的宝贝儿子居然一句话也不为她说,任由容傅氏泼她脏水,她颤声道,“鸿哥儿,你也是这么想为娘的吗?” 容鸿的头转向一边,硬梆梆道,“儿子没有这么想,娘不要多心。”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容金氏的心都要碎了,她捶着胸口道:“你怎么能这么想为娘,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疼你爱你还来不及,这次你做错了事,我这才默许你爹管教你,我都是为了你好……” “娘,别打着为我好的幌子,我即将为人父,我知道什么事是对什么事是错。”容鸿朝母亲吼了一句。 容傅氏一看到母子失和的场面,心里高兴不已,就该这样,容金氏让她的二儿子不再听她的话,她也要叫她的儿子不再听她的。 “啪”的一声,容澄出手狠狠地甩了这个儿子一记耳光,然后又要去拿板子,“我看是打得少,今儿我就打死这个孽子,就当我少生了一个罢了……” “他爹,他爹,消消气,孩子我们可以慢慢教……”容金氏忙拦住丈夫,还朝俩女儿使眼色,要她们过去拦住容澄。 而容鸿却是吓得躲到容傅氏的身后,容傅氏挡在前面,朝容澄冷笑道,“今日你若是要再打他,就先打我这老婆子,要不然你别想动他分毫。” “娘,你让开,我是他爹,我管教他天经地义……” “你是我生的,我管教你也是天经地义!” 容傅氏半步都不让,这段时间她过得有多痛苦,她就要这个儿子有多痛苦,自从大房失势后,她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府里的事情也插不上手,当日她提拔起来的人不是被容金氏换了就是被她给收买了,这让她愤怒了好久。 容澄握着的板子挥也不是,不挥也不是,那是他的亲娘,明知道她做得不对,他却是说不得骂不得。 容静秋看不下去了,容鸿的怯懦与叛逆真是出乎她的预料,好像上辈子的兄长没这么差劲的,罢了,那也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 她上前夺过父亲手中的板子,在这个孝字当头的世道,容澄是斗不过容傅氏的,“爹,您也别气,动手打人终究是不对的。” 容傅氏一看到这个孙女站了出来,顿时就提高警惕了,她这段时间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梳理,然后才发现,这一切的变化,源头都是从容静秋回府之后发生的。 哪件事哪桩事背后都有她的影子。 容澄重重一哼,不过还是借坡下驴了,难道还真要打亲娘不成? 容金氏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看到儿子躲到容傅氏的身后去,她又觉得心里难受得紧。 容鸿却是紧紧地盯着容静秋看,这个一看就是少女打扮的女子,他很是陌生,不过从眉眼之中却有股熟悉的感觉,如今看她与亲爹容澄站在一块儿,那相似的脸,顿时他就把人认出来了,这就是钟渠说过的那个养在庄子里的大妹妹。 “祖母,我哥现在是三岁孩童吗?”容静秋直视容傅氏道。 容傅氏冷笑一声,“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哥都娶妻生子了,如何还是三岁孩童?” “既然不是三岁孩童了,那祖母还把他当三岁孩童地护着,这是在爱他呢还是害他呢?”容静秋一脸的疑问,“还请祖母为我解惑。” 容鸿皱紧眉头,这个不讨喜的妹妹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这会儿自容傅氏的身后站出来,“你就是容静秋吧,有你这么与祖母说话的吗?” 容静秋这才直视容鸿,无论哪辈子看,这大哥在她的眼里都里都是一无事处。 此时她朝容鸿一笑,“初次见面,二哥,我就是容静秋。”微微一顿,“二哥误会了,我没有对祖母不敬,反倒是二哥你,你这行为是在挑拨祖母与爹的感情,这可不像是为人子女会做的事情,二哥你说是不是?” 这妹妹真敢说,容鸿没想到这妹妹会这般牙尖嘴利。 “秋丫头,别胡说,你二哥没有这意思。”容金氏忙出来打圆场,给儿子台阶下,俩女儿已经失和了,她不希望兄妹再失和。 “我知道啊,刚不过是跟二哥开个玩笑,二哥,你不会开不起玩笑吧?” “怎么会?”容鸿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 容静秋笑着说,“我就说嘛,二哥是个孝子,爹不过是打了几板子,其实也是在教二哥做人,二哥你说是不是?” 容鸿狠狠地瞪着容静秋,但却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俩个字,“当然。” 在这个世道,谁敢说自己不是个孝子? 容静秋重重地点头,她把手中的板子塞回到亲爹容澄的手中,故做天真地道,“爹,二哥是个孝子,这次您教子,他一定会听。” 容澄看了看手中的板子,再看了看笑得天真的女儿,然后就是那一脸郁闷却不再试图躲到祖母身后的儿子,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一定会笑出声来。 容静秋这会儿却是一把勾住容傅氏的胳膊,“祖母,您要让二哥当不成一个孝子吗?” 容傅氏下意识地就答,“那是我孙子,我怎会如此教他?你可别胡乱说话坏你哥和我的名声。” “那就好,来,我们让开一些,不能阻止我哥尽孝。”她半强制半搀扶着把容傅氏给拖到一边,然后再伸出一手硬把容金氏也给拽过来,“娘,你也别在那儿站着,爹会发挥不出打板子的水平的,我哥当不成孝子,是会被御史口诛笔伐的。” 被容静秋这么一番插科打诨,容澄的板子还如何能挥得下去? 他把板子扔到一边,上前亲手扶住儿子,看到儿子眼里的错愕,遂一脸沉重地道,“等你日后为人父之后,你就会明白你爹这会儿的心情。” 容金氏在女儿松开手后,也急忙奔去拉住儿子的手痛心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这话你没听过吗?为娘的心里比你身上还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七章 展现最大的诚意(一更) 容鸿再如何也是受传统教育长大的,孝字大如天的道理他懂,这会儿看到母亲落泪,他心里那点不满也烟消云散了,遂愧疚地道,“爹,娘,我错了。” 这一声认错,把之前险些建立起来的隔阂都给打破了,容金氏这才真的放下心来,说一千道一万这也是她惟一的宝贝儿子,纵使犯了天大的错误,也不在不可原谅之列里,只不过是纳了个妾而已,这又算多大一件事呢? 容静秋看着母亲容金氏爱怜地抚摸兄长的头发之时,就知道她心软了,人啊,永远都不会对别人的苦难感同身受,哪怕自己曾经也受过同样的苦,她有些同情又有些歉意地看了眼嫂子容马氏。 在这件事里面,最无辜的那个人就是容马氏。 容马氏的嘴唇紧紧地闭着,她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才能维护贤妻的形象,但她实在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做不到违心地去为容鸿开脱,毕竟他把她的尊严践踏在地上。 她能站在这里作壁上观,就已经很对得起容鸿了,起码她还没有落井下石,不是吗? 容傅氏看到那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心里极不痛快,比吞了一只苍蝇入肚还要恶心难受,她一把挣开容静秋半钳制她的手,朝苟嬷嬷抬手道,“我乏了,要回去歇息了。” 苟嬷嬷忙上前去扶住容傅氏的手,知道老夫人又看不惯二夫人母女,暗地里还朝容静秋歉意地一笑,她现在还得在老夫人手下讨生活,自然就得以老夫人马首是瞻。 容静秋对苟嬷嬷的示好,到底还是领了情,微微点点头算是回应。 容澄一听到母亲要回去歇息了,赶紧走过来扶着母亲另一边手送她出去,容傅氏抿紧唇想要甩开这个儿子献的殷勤,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她知道她不能再冲动行事把儿子给推远了。 走到院外,没有容金氏这个讨厌的儿媳妇在眼前,她朝儿子道,“别往死里打鸿哥儿,如今他也要当爹了,当初他会娶马氏,也是你们当爹娘逼他的,如今他找了个可心意的就由着他吧,你也是男人,该明白他的心情。” 她不喜欢容马氏这个孙媳妇,长得不好看,性子也不讨喜,只会围着容金氏这个婆母转,她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儿子明白,娘,不是儿子想要打他,而是不打不行。”容澄到底当了多年孝子,虽然知道老母亲的禀性不大好,但还是对她说出了心里话。 “这话怎么说?”容傅氏忙追问。 容澄叹息一声,不过想到母亲年事已高,他也不好什么事都跟她说让她跟着担心,于是只一个劲儿地让别问了,还叮嘱苟嬷嬷要好生侍候着。 苟嬷嬷应了,见侯爷又转身回去继续处理家事,她偷瞄了一眼老夫人的脸色,果然,老夫人的脸都拉了下来,显然对于侯爷有所隐瞒而心生不悦。 “儿大不由娘,以前我不信这话,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容傅氏感到凄凉,叹息一声。 苟嬷嬷没有劝老夫人要宽心,她侍候老夫人这么多年,知道老夫人的控制欲有多强,侯爷夫妇一再忤逆她,而娘家傅家垮台得又太快,老夫人把这一切都记在了容金氏的头上,觉得儿子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所以她劝再多也没有用。 容澄回转的时候,容鸿的伤已经上了药,容金氏在一旁对儿子嘘寒问暖,容马氏却站在一边,他顿时就重重一咳,眼神示意妻子适可而止。 容金氏这才收敛了一些关爱儿子的举动,毕竟在儿子自作主张纳妾一事上,她与丈夫的立场是相同的。 容静秋站在一边没有凑到容鸿的身边表现殷勤,与她相反的是容静冬,她赖在容鸿的身边,朝他撒娇,还表现了一副心疼的样子,更是小声地与容鸿耳语道,“哥,我跟你说,娘之前对你挨打的事情之所以无动于衷,都是容静秋教唆的,我去把娘搬来的时候,她就在娘的屋子里,对了,还有二嫂,她跟二嫂的关系可好了,肯定说了哥你不少坏话……” 她一边说一边朝容静秋挑衅得意的一笑。 容静秋只觉得容静冬这举动幼稚得可笑,根本不屑于回应她这幼稚的举动。 可容鸿却是把这些话听进耳里了,他皱着眉头看了眼容静秋,目光中满是挑剔,尤其在听到容静冬说爹娘现在最疼的就是容静秋时,他的心里顿时有些着火,一个丫头片子,又不能继承香火,有什么好疼的? 不过面上他还是轻斥道,“四妹妹,别胡说,还有那是你三姐姐,直呼她姓名像什么回事,说出去也会让别人笑话。” 容静冬不满地撇撇嘴,“哥,你不疼我了。” 容鸿爱怜地伸手轻刮她的俏鼻梁,“哥不疼你疼谁?哥还给你带了不少江南的布料回来,这都是京城买不到的货色。” 这么一说,容静冬就高兴笑了起来,然后一想到这布料还要分给容静秋,她就又不高兴了,“单给我的,还是也有别人的?”她的下巴朝容静秋的方向一抬。 容鸿立刻会意,他现在对容静秋印象不好,兼之采买礼物的时候,压根没想到还有容静秋这个妹妹的存在,所以那些布料都是买给容静冬一个人的,至于府里其他的堂妹们,自然也有礼物,但是不能跟容静冬的礼物相提并论的。 “单给你一个人的,这下高兴了吧?”容鸿逗她道。 容静冬一听,这才傲娇地道,“这还差不多。” 这两人的对话,声音虽然不高,但容静秋与容马氏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反倒是离得稍远些的容澄与容金氏没能听得真切,不过在为人父母的眼里,看到儿女和睦相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容澄看到容马氏呆呆地站着,就知道这个儿媳妇心里还有疙瘩在,于是他让容马氏上前来,他有话要说。 这一打岔,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容马氏。 容鸿的目光一沉,眼神警告地看了眼容马氏,要她管住自己的嘴。 容马氏不看他,这人除了膈应人就没有别的本事。 容静秋自然没有落下这个兄长的反应,暗地里摇了摇头,她爹娘果然不会教养孩子,无论是容静冬还是容鸿,都是被宠坏的孩子。 “公爹,您唤我?” 容马氏上前给容澄福了福,然后垂手恭敬地站着,一副听训的样子。 容金氏刚才与丈夫沟通了几句,心里知道儿子之所以被打的真相,于是压下心里的不满,带着笑容上前拉起容马氏的手,“好孩子,别怕,你放心,这事是鸿哥儿不对,我们当爹娘的也不会偏向他。” 容澄点了下头算是附和了妻子的话,随后就语重心长地道,“夫妻之间相处难名会磕磕碰碰,上下嘴唇也还有打架的时候,鸿哥儿这次做错了,我这个当爹的也不会包庇他,但这是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日后改过便是。” “我知道的,公爹。”容马氏拿出乖顺的那一面道。 容澄对她这态度很是满意,“我这个当爹的可以给你保证,他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那文氏纳了便纳了,绝无下次,还有那孩子一落地,我就做主养在你膝下……” “爹,我不同意。”容鸿一听这话,哪里还能忍住? 他是知道文如意是有多期待这个孩子降生的,如果真把孩子从文如意的身边抱走,他怕她会发疯。 “闭嘴,孽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容澄喝斥着儿子,“把庶出孩子养在嫡母身边这才是真正为他们着想,难道你想让你的孩子被人骂一句小娘养的吗?” 容鸿别开脸,哪怕亲爹打死他,他也不会同意这么荒谬的事情,“爹,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你们这是要了如意的命。” “闭嘴,你这个孽子,我这就打死你——”容澄说完,就要去找板子。 容金氏吓了一跳,这回第一时间就拦了,好不容易父子俩的关系都缓和了下来,又因这个闹了起来,她顿时有些迁怒地看了眼容马氏,都是她惹来的。 容马氏没想到最后还要她来承担这个罪名,顿时对容金氏这个婆母失望至极,眼看他们还要在自己的面前演戏,她顿时觉得恶心至极,于是道,“公爹,婆母,儿媳不欲夺人之子养在膝下,就让文姨娘抚养自己的孩子吧。” 她是不会喜欢文如意生的孩子,还是眼不见为净,一如容金氏当年对傅姨娘所出的子女那般的漠视。 “爹,你都听到了,她说她不养。”容鸿赶紧道,容马氏这话正中他下怀。 “你,糊涂。”容澄瞪了眼儿子,他这是浪费了他的良苦用心。 容金氏看到丈夫不再想打儿子板子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既然容马氏不愿意养庶子女,那就不养吧,她也不喜欢强人所难。 容澄只能心里叹息,再看向容马氏的时候,他一脸的歉疚,“这段时间,你们夫妻好好相处,争取早点怀上孩子,这孩子才是我们容家的希望。” 他这是在告诉容马氏,虽然文姨娘抢先生下孩子,但庶孙就是庶孙,嫡孙才是他希望的。 “爹……” “你给我闭嘴。” 容澄朝儿子大喝一声,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 容马氏这回不吭声了,她知道自己和离无望的,既然如此,孩子就是她未来生活的指望,这才是她该争取的。 容澄一眼就看清了容马氏的诉求,自己这个提议是正中她下怀的,脸上这才有了些许和缓,“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夫妻今日就同住一院,至于文氏,既然怀孕了,那就好好安胎吧,夫人,你做主安排好她的饮食起居。”说完,朝妻子暗示了一眼。 容金氏立即会意,“我知道了,这样吧,为了文氏能好好安胎,在她生产之前,就暂时搬到我这里,由我亲自照料。” 容静秋一听,心里顿时就乐了,上辈子可没有这一出的。 那会儿她爹娘的关系不好,容鸿带回来了一个女人,夫妻俩一致对这行为漠视,更没有杖打容鸿的戏码上演,再加上文姨娘怀了身孕,她爹娘也就没再苛责什么,抱孙子的心情大过天。 “娘,这不行,我……” 容鸿反对的声音被容金氏给打断了,“你会照顾服孕妇吗?不会的话,就给我闭上嘴巴,这个时候她可侍候不了你,你就更应该让她好好安胎,而不是去打扰她养胎。” 容鸿一愣,女人怀胎都这样的吗?男人近不得身? 容澄与妻子对视一眼,这回轮到他上前拍了下儿子的肩膀,“听你娘的话,她是过来人,比你这傻小子懂得多,男人还是得把精力放在事业上。” 父亲这话容鸿反对不了,毕竟有道理啊,他一个大男人不会怀孕,自然不如母亲照顾孕妇来得精细体贴,思想转过了弯,他感激地与容金氏道,“那就有劳娘多费心了。” “傻小子,为了你,为娘费多少心都甘之如饴。”容金氏笑道。 “夜深了,儿媳妇,扶你夫君回去吧。”容澄吩咐容马氏道。 容马氏忍着膈应上前去搀扶容鸿,容鸿的身子一僵,想要甩开她的手,可一想到爹娘还在,他实在是不想再受皮肉之苦了,于是也只能忍受容马氏的触碰。 夫妻俩行了礼之后,容马氏这才扶着容鸿踉跄地离开。 容静秋也不想多呆,在外奔波了一天,她也早就乏了,于是屈膝福了福就告退出去了。 容静冬看到大家都走了,遂也只好行礼告退,她可不想留下来看她爹的那张冷脸,亲爹不喜欢她这个事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儿女们都走了,容金氏这才朝丈夫道,“要不要我跟儿媳妇说一声,让她写封信给她爹娘把这事说清楚,不然马家怕是不肯善罢甘休。” “不用,你这样做就露了痕迹,我会亲自修书一封给亲家公。”容澄道,“儿媳妇的身边有马家的眼线,我们的处置他们会写信告诉马家的,只要儿媳妇怀上身孕,亲家的气也就消了。” 这是他们能展现出来的最大的诚意,孩子才是联姻最强有力的基石,其他的说再多都是虚的。 容金氏一听,也只能这样了,虽然不太高兴,但马家来信问责,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换成她是亲家母,她怕是想要掀了敢欺负自家女儿的女婿的家的心都有了。 这么一想,也就平衡了,毕竟大家都是有女儿的人,而且又是自家有错在先。 “我先回去把文氏给安置过来,省得她又要做妖,这个女人不是安份的。”容金氏道。 “等她生了孩子,就把她打发走。”容澄冷酷道。 容金氏顿了顿,她也想过这点,但是,“只怕鸿哥儿不肯,我看这女人把他给彻底迷住了。” 容澄没有说话,容金氏也不吭声,夫妻俩对视一眼,很快就达成了共识,随着两人关系的改善,夫妻俩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容鸿有伤在身,走得不快。 容静秋很快就赶了上他们,容鸿转头一看,认出了是容静秋,本就没表情的脸就更冷了一分。 “我是不会感谢你的。”他知道今日父亲之所以没再打他,也是有赖容静秋的插科打诨给化解了,但这又怎样,他不会领她这份情的,她再如何讨好他也是没用。 容静秋一脸神奇地看着他,到底是什么让容鸿如此自视甚高? “放心,我也没有想过要你的感谢,”她挑眉冷笑道,“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挑拨你怀疑自家亲娘,我为娘有你这样的儿子而感到悲哀。” “你!”容鸿气得咬紧一口牙,“牙尖嘴利,小心嫁不出去,我可不会养着你。” “那你给我放心好了,我就算嫁不出去也不赖你养。”容静秋立即反唇相讥,这样的兄长实在是有够让人失望的。 容鸿才不信她的说辞,“好,这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哭哭啼啼地说你没说过,”他看一眼搀扶他的容马氏,“你来做见证。” 容马氏看了眼丈夫,这男人小气又无聊,无知又自大,她觉得成亲那时候的自己一定是眼瞎了,才会以为可以捂热这个男人的心,连对嫡亲妹妹都这样,更何况是她? “见证就见证,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人人都要赖上你?”她不再惯着容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然憋着她会更难受。 容鸿惊讶地看向妻子,这不是他印象中的容马氏,那个又丑又黑又壮的妇人一向都是惟惟诺诺的,他要她向东她不敢向西,他说什么她都听从,个性呆板又无趣,长相无聊又难看,这样的女人是他不能忍受的,这才想要为了逃离她而早请外任。 容静秋听到容马氏这话,顿时就乐了,朝容马氏竖了个拇指,“嫂子说得对。” 她觉得她这兄长需要点挫折教育,或许才能成长,不然他会一直这么天真幼稚下去的,跟容静冬一个样,这样的男人如何能支撑门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八章 区别对待惹争议(二更) 她为容家的未来担忧,但是看到容马氏,她觉得她的担心又有点多余,显然,容马氏比容鸿要成熟得多,这就是她的闪光点。 这一切的前提是容马氏会一直待在容家,和离虽不易,但一个女人把所有的失望都攒够了,那么她会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 这辈子的容马氏跟她上辈子记忆中的那个人略有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重生带来的改变,但不管是什么都好,她更为欣赏这个容马氏。 “你们,简直是岂有此理!”容鸿男性的权威被妻子和妹妹双重挑战,一时脸面挂不住,只能如此大吼一声发泄他的怒气。 “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乱发脾气,二哥,你的养气功夫还得再练练。”容静秋半点面子也不给容鸿留。 容鸿冷哼一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容静秋半点不让,“说不赢人就会搬出这句话来,二哥,你就这点本事吗?那我真为我们定远侯府的未来担忧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容鸿朝容静秋一拂袖。 容静秋却是笑出声来,这反应就更气得容鸿跳脚。 懒得再跟他理论,容静秋朝容马氏点下头做别,当即先行一步,这个兄长越看就越辣眼睛,她爹娘果然不会养孩子。 容鸿被容静秋下了面子,再看容马氏,就把气撒到她的身上,当即抽出被她搀扶着的手,“不用你扶,看到你,我就恶心。” 容马氏冷笑一声,当即一把松开扶着他的手,有伤在身的容鸿当即站不住跌落在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容马氏,这还是那个容马氏吗? 容马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扶就不扶,你当我很愿意扶你吗?”说完,直接转身离去。 “反了,反了天了,这样的女人还配为人妻吗?”容鸿被贴身小厮扶起来,指着容马氏离开的方向怒道。 贴身小厮不敢搭话,这次随少爷回来,府里已经大变天了,大夫人容叶氏下堂身死,二夫人当家理中馈,他也得适应这新的转变。 容静冬在后面看到了前面那一顿争执,看到容静秋与兄长交恶,她掩不住内心的高兴,兄长的疼爱总算没有被容静秋给抢走,这是她最满意的一点。 “哥,嫂子呢?”她急忙上前搀扶着兄长的另一只手,明知故问。 “别提她了。”容鸿黑着脸道。 容静冬却径自笑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嫂子跟容静秋是一条心的,现在她全听容静秋的,哪还会理会哥啊?” 容鸿有着男人的劣根性,他可以不喜欢容马氏,可以忽视她,但他绝不允许容马氏挑战他的权威,不允许她做为妻子忽视他。 此时听了容静冬的话,就更是怒不可遏。 容静冬一直瞧着兄长的表情,看这样子是真的恼了,她顿时心里一阵明媚,这才不再故意提及容马氏和容静秋惹兄长不快。 回到后院,容静冬问兄长要扶他到哪里去? 容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知道亲爹要他到容马氏的院子去,但他实在是不愿意,于是不顾亲爹的命令,去了文如意的院子。 哪知,院子里已是人去楼空。 他抓了个下人来问,这才知道亲娘容金氏速度很快地将文如意给接走了,顿时他的脸黑如锅底。 正想转身回去自己的院子,就见容金氏身边的花嬷嬷打着灯笼过来,一见他就行礼道,“夫人打发老奴来侍候少爷和少夫人,从今儿起,少爷必须住到少夫人的院子里。” 容鸿没想到亲娘做到这份上,不但分开他与文如意,还把亲信花嬷嬷派来监督他与容马氏,这番操作让他看得目瞪口呆。 容静冬见状,没敢怂恿容鸿违背容金氏的命令。 自从上次陷害容静秋的名声之后,亲娘对她的管教更为严厉,她可不想真的惹怒亲娘。 容鸿最后无法,只能转去容马氏的院子。 容马氏也才刚回来没多久,后来她赶上容静秋的步子,两人倒是聊了一路回来,容静秋是个很好相处的小姑,她没有多嘴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当然也没问她一些敏感的问题,这一路可以说相谈甚欢。 奶娘卜嬷嬷立即迎上来,“少夫人,听说少爷挨打了?” “奶娘,我娘是不是来信了?”容马氏不答反问,在容鸿挨打之时,她就猜到了一点。 “少夫人猜得真准,信今儿个刚到。”卜嬷嬷忙进去拿信给容马氏。 容马氏了然,公爹必然是收到了她爹娘问责的信件,所以这顿打是做给她看的,这公婆对她展现的诚意,只是她看了后半点也不感动。 她接过卜嬷嬷递上来的信,吩咐侍女把烛台移近,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这次容鸿私下纳妾的事情,母亲在信中表示父亲已经去信问责容家了,一定会给她讨个公道。 母亲还在信中安慰她,让她多忍耐,为人妻为人媳一向不易,他们离得远鞭长莫及,能给她的支持有限,但他们永远都给她做后盾,受了委屈一定要跟他们说,他们自会跟容家交涉云云。 其实还是老生常谈的那一套,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和离是不会被允许的,不然母亲就不会要她多忍耐了。 不过心里还是感到委屈不已,她离开家远嫁到这里,憧憬的美好日子一天都没过过,天天都是风刀霜剑,这种日子何时才能到头? 卜嬷嬷看到自家姑娘哭了,心里不由得也难过,上前劝道,“少夫人,别想那么多,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容马氏睁着泪眼看向明明灭灭的烛光,“何时才会好起来呢呢?”她已经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了。 这话卜嬷嬷答不上来,只能在心里偷偷地叹气,男人有了新人就会忘旧人,更何况自家姑娘跟姑爷的感情从来都没有好过。 正在主仆俩茫然之际,大丫鬟进来禀报,说是少爷过来了。 卜嬷嬷一听,顿时眼前一亮,这就是有戏了,赶紧打起精神指挥下人绞干净的帕子来给容马氏擦脸,只要夫妻俩还睡一个屋,那感情渐渐也会好起来的。 容马氏见到奶娘风风火火地去布置迎接容鸿的到来,不由得冷笑一声,做这些费劲的事情干嘛,那个狗男人也不会领情的。 不过她还是净了净脸,她这么做不是女为悦己者容,而是不想让容鸿看到她脆弱的一面,这是她的骄傲不允许的。 等她收拾好自己,容鸿已经由小厮扶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花嬷嬷,她当即怔了怔。 花嬷嬷笑着说是夫人派她来侍候少爷和少夫人一段时间的,容马氏当即无语至极,她没想到容金氏会使出这样的手段来。 卜嬷嬷倒是满面的笑容迎接花嬷嬷的到来,这花嬷嬷如今可是二夫人身边的红人,府里多少人巴结她,这证明了容金氏的诚意,她是看到了。 在退出去私下说话的时候,花嬷嬷还告诉她,那文姨娘已经搬到夫人那里,由夫人亲自照顾。 卜嬷嬷没想到容金氏出手这么快,大家都是混后宅的人,哪会不知道照顾是什么意思?在容金氏的眼皮子底下,那文如意还能作什么妖? 花嬷嬷知道这卜嬷嬷一定是马家安插在容马氏身边的眼线,所以好话不用钱一般地都说了出来,句句都说到对方的心坎里,这样一来,等于把话传到了马家的耳朵里。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用把话说得太明白,卜嬷嬷表示她懂。 当夜卜嬷嬷就让人写信将这一切变化都告诉了马家,虽然没说容家什么好话,但容家的行动都是有眼能看到的。 容鸿与容马氏同住一屋,两人都感到有几分不自在,一张大床上隔出了楚河汉界,两人这才勉强入睡。 容马氏天刚刚亮就醒了过来,看到容鸿仍在睡,她嫌弃地撇撇嘴,然后下床梳洗,实在不想跟他待在同一间屋子里。 她换好衣物就去侍候容金氏用早膳,容金氏看到她过来,当即吃了一惊,“怎么这么早过来?” 容金氏看了眼沙漏,虽说比平日早了些,但也不至于让婆母吃惊吧?不过她还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解释一二。 “难得鸿哥儿归家了,这段时间你们夫妻俩多处处,这样吧,以后你就不用一大早过来侍候我用早膳了,我这里有丫头又有婆子,不缺使唤的人。” 容马氏一愣,还能这样? 她嫁进来这么多年,第一次被告知不用侍候公婆,这种体验既新鲜又酸爽,因为她高兴不起来,没有了这个借口,她就得看着容鸿那张讨厌的脸。 “是,儿媳知道了。”她乖巧地应了一声。 容金氏拉她坐下来,“这就对了,我还盼着你给我生个大孙子呢。” 提到生孩子,容马氏的脸上这才泛起了一抹红晕。 正在这时候,文如意端着吃食走了进来,她其实怀孕才四五个月,以前装柔弱,那是为了惹得男人的怜爱,如今被容金氏强硬地要她搬过来,以前那一套就用不上了,她得讨容金氏的喜欢。 “婆母,我做了些江南的小吃给您尝尝味……” 文如意这一声婆母唤出来,容金氏当场就变了脸色,斥道:“没规没矩,婆母是你能唤的吗?” 容马氏看向文如意,嘴角勾了勾,这才刚来就想讨人欢心,可惜拍马屁拍到马腿上,这一套正好犯了容金氏的忌诲,因为傅姨娘也爱用这一招,容金氏忍了十多年才忍到云散太阳出,所以文如意注定讨不得好。 文如意虽然是被当做杨州瘦马养大的,但她的人生其实除了幼年被卖之外,都算是顺风顺水的,遇上了容鸿之后,就更是走上了人生巅峰,这也让她一时间得意起来,从而忘了要夹着尾巴做人。 如今当着容鸿正妻的面,容金氏喝斥她,她的脸不由自主地羞红不已,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毕竟她不想让容马氏看笑话。 “回去你的屋里,日后我没有吩咐,你就别出来了。”容金氏直接开口赶人。 “是……夫人……” 文如意忍着这份屈辱转身哭着离去,她不明白,昨儿对她还算和颜悦色的容金氏为何今日像变了个人似的?她不过是想讨她欢心而已。 “一大早就哭哭啼啼的,这是在触谁的楣头?”容金氏现在看这文如意哪哪都不顺眼,昨天之所以没发作,是看在她怀孩子的份上。 “婆母,别动怒,文姨娘也是想孝敬您。”容马氏在一旁劝道。 “她的孝顺我受不起。”容金氏依旧满面怒火。 容马氏遂也不再劝,反正她又不是诚心想为文如意说好话的,她的心没有这么大。 在婆母这里转了一圈,她就回去自己的院子里,容金氏连她协理家务的活计都给免了,看样子是真的想让她尽快怀孕了。 她摸了摸自己平扁的肚腹,或许她真得尽快与容鸿谈妥条件生个孩子了,有了孩子她才能有自己的主心骨。 这个想法一直在脑海里打转,只是一回来,就看到容鸿挣扎着要人扶他起来,他要去看望一下文如意,这话把她想生一个孩子的热情瞬间给浇灭了。 另一边厢的容静秋用完早膳,正准备出门,就看到有嬷嬷进来说是给她送二少爷从江南带回来的礼物,她没有心思看,吩咐梅儿收起来便是。 梅儿应了声,不过还是清点了一下再记到账上。 恰在这时,容静思掀帘子进来,一眼就看到桌上的礼物,遂朝容静秋笑道,“这是二哥给你从江南带回来的东西吧,我看看都有什么好东西?” 她笑着上前翻看,只是翻了两下,她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暗骂自己手贱。 容静秋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遂笑道,“跟你的一模一样,是不是?” 容静思当即撂开手,走到容静秋身边坐下,有些尴尬地道:“兴许二哥还会再送些来。” 亲疏有别,在容鸿那里,她与容静秋不该是同一份量。 容静秋笑了笑,没有再说些抨击容鸿的话,毕竟兄妹俩有嫌隙这样的事情不宜宣扬到人所皆知,“礼物不过是心意罢了,多点少点也无所谓。” 容静思忙附和道,“三姐姐说得极是呢。”然后才说出来意,“过两天是我娘的生辰,我想给她摆上几桌酒席以示孝心,这不,亲自来请三姐姐到时候过去一块儿聚聚。” 容静秋有几分意外地看向容静思,人怎么会变化这么大呢? 上辈子容静思可没有为容李氏这么费心思的,她一向都是只顾自己不顾他人的,要不然也不会把日子过得一塌糊涂。 “你别这么看我,还不许人改过?”容静思掩唇一笑,“上回那事累我娘担忧受怕,我这不是想让她开心开心嘛。” “有孝心是好事,到时候我一定去给四婶贺寿。” 容静思听了这话,这才满意地离去,她还得亲自去邀请下一个客人。 容静秋没管容鸿送礼之事,但容静冬是好出风头的性子,她一打听到兄长真的给她送了独一份的礼物后,就到处炫耀,没一会儿全府都知道在容鸿那里,两个妹妹是区别对待的,这让走出院子的容静秋受到了不少别人侧目看来的目光。 她倒是无所谓,可这回跟她出门的是林兰儿,这丫头一路都狠狠地瞪回去,看什么看? “好了,你这性子真的得收收才行。”容静秋道,她是不大喜欢带林兰儿出门的,毕竟她脾气暴,很容易招惹是非,但林兰儿非要跟她出门,她无法,只好带她出去透透气。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一出门,必带上红裳和绿袖其中一人。 “姑娘,她们真是太过份了,这么看姑娘是几个意思?”林兰儿不忿地道。 “能有几个意思,看热闹呗。”容静秋不以为然地道,被看几眼又少不了一块肉,而且她长得好,真不怕别人看。 她落落大方的样子落入众人眼里,这让看热闹的人觉得无趣,遂私下里的议论之声也渐歇,等她上了马车离府出门,也就只剩一小撮好热闹的人在那儿讨论。 昨日是委托钟义的手下安置杨仲文师徒的,所以今儿她得亲自去赔罪。 她到的时候,杨仲文正在做五禽戏,连眼尾都不看她一眼。 她只好站在一边等候,好在那叫半夏的学徒还算知机地给她送来了沏好的茶水,她借机询问了一番他们在生活起居上还缺什么,她好去置办。 她想着只要这杨仲文过得舒适了,那她所求的事情一定好办。 半夏笑道,“这处客栈一切都应有尽有,不缺什么,姑娘无须为此费神。” “那就好。” 容静秋没想到钟义的手下办事如此牢靠,安排的这处院子似的客栈确实处处贴心,进来时她就刻意查看了一下,的确应有尽有。 杨仲文做完五禽戏,半夏就急忙过去给他擦汗。 “杨大夫。”容静秋这才自廊下起身,上前给他见礼。 杨仲文喝了一口半夏沏来的茶水,这才正眼瞧向容静秋,今儿看着倒是顺眼不少,至少不做男装打扮,一身女装尽显娇艳容颜。 不过再好看的皮嚢在他这里从来都是红颜枯骨,遂,他毫不客气地问出声,“容姑娘,你到底请我北上为你做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零九章 她想为自己而活(一更) 杨仲文不是个好相与的大夫,这点在请他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所以她很是诚恳地道,“杨大夫,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杨仲文皱了皱眉,他对听故事不感兴趣,不过看在这小姑娘还算诚恳的态度上,他还是耐着性子道,“什么故事?” 容静秋这才用不疾不徐的声音道,“有一个妇人怀胎十月刚生下孩子,孩子就被抱走了,只因有道士称这孩子生来与祖母相克……” 她把自己的故事讲给杨仲文听,当然有些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内容她会直接隐去,不过要讲好一个故事就得有跌宕起伏的情节,所以她的讲述极尽绘声绘色,绝对让杨仲文能听得进去。 杨仲文的性格中有嫉恶如仇的一面,容静秋这故事初时听他的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只是听着听着,他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是在讲述她自己的故事吧,这会儿他眼神复杂地看向容静秋。 正在这时候,容静秋已经讲述到当初叶氏暗害她的阴谋,这暗中害人日后没有子嗣的行为,行医多年的杨仲文已经见过太多案例了,他对这种行为最为憎恨,于是容静秋还没有说完,他就已经骂道,“这种人死不足惜。”然后正眼看向容静秋,直接戳穿她道,“这故事里的姑娘就是你本人吧。” 容静秋怔愣了一会儿后,并没有否认,而是直接点头道,“对,就是我。”深吸一口气,她又道,“我当初也是跟杨大夫一个想法,用这种方法不知道害了多少女子,她们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没有了生育能力,从而在夫家抬不起头来做人。” 顿了顿,似乎整理了一下情绪,她接着道,“当初好在我的侍女发现得及时,我并没有着了我那位前大伯母的道,我是幸运的,可这世上有万千的女子或许就没有我这么幸运了,我想要揭发她,想要这种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不然我心难平,杨大夫,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杨仲文不会说容静秋做错了,做错的是她那个前大伯母,“你这是在保护自己,没有错。”故事听到这里,他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走向,“所以你假借自己着了道,从而揭发了那个什么叶氏的阴谋诡计?” “对,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想这种害人的药还流传在世上,于是我将计就计把这件事爆了出来。”容静秋轻舒一口气,仿佛要把当初的郁气都给舒出来,“可是这样问题就来了,我的母亲她一直耿耿于怀,觉得我背了这样的名声日后很难嫁出去……”说到这里,容静秋做出伤感的表情,“这也是我请你北上的原因。” 杨仲文明白了,这是要请他演一出给她治病的戏,从而让那个当初没有能力保护女儿只能被抱走孩子的母亲一个安慰。 容静秋没有再说别的话来打动杨仲文,而是定定地看着他,她相信她已经说得够多了,再说就要弄巧成拙了。 杨仲文也没有迟疑太久,而是很痛快地点了下头,“姑娘有大义,我岂有不帮之理?” 容静秋闻言大喜,立即起身给杨仲文行了个大礼,“谢杨大夫帮忙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微微顿了一会儿,她有些汗颜地道,“其实当不得杨大夫这句大义的评价,当时我这么做是有私心的,毕竟我不喜欢被人算计。” “容姑娘当得这二字。”杨仲文是个认定了就不会悔改的人。 容静秋只能讪然一笑,真是拔高了她的形象,她知道自己是个很自私的人。 既然已经谈妥了,那就要趁热打铁带杨仲文去见容金氏,把这事给真正落实了。 当日,杨仲文踏进了定远侯府。 容金氏一听是江南来的名医,当即接见。 杨仲文的形象是严肃而古板的,他一身的药香味,而且说话一板一言的,当下就取信了容金氏。 容金氏对容静秋被叶氏给暗害不能有子嗣一事耿耿于怀,当下也不多废话,而是让杨仲文给容静秋诊脉开方子。 容静秋这辈子的身体极好,从重生那一刻开始,她就很注意调养自己的身体,有一个好的身体,那将来有什么变动跑路也会容易一些,这是她最朴素的想法。 杨仲文既然答应配合她演戏,自然也按她说的病症给开了方子,但他还是暗示容静秋这些药不宜喝,是摆在台面上给人看的。 容静秋暗暗点了下头表示明白。 容金氏看过药方子没有什么问题,这才交给站在一旁的林安氏,让她去抓药,比起其他人,还是女儿的奶娘林安氏更可靠一些。 林安氏看了眼容静秋,容静秋点了下头,她这才屈膝行了一礼退了出去,做戏做全套的道理她懂。 好不容易把这名医给请来了,容金氏当下就把人留在定远侯府,如果能治好女儿的病,她千金相赠,如果是招摇撞骗的,那就不好意思了,她绝对不会放过此人。 容静秋在来的时候已经猜过容金氏会有的反应,所以对于她开口留人在府里的做法并不意外,遂朝杨仲文道,“杨大夫,请莫要介意,我已经吩咐人在外院打扫好了客房。” 杨仲文对容金氏强硬要他留下态度颇有些反感,但念在对方是一片慈母心的份上,勉强同意了在定远侯府暂住一段时间。 这边发生的事情,文如意很快就听说了,杨仲文这江南名医的名头她听说过,只是没想到容家会请他来给自家女儿调理身体。 虽然不知道那叫容静秋的大姑子得了什么病,但她看了看自己刚显怀的肚子,如今被容金氏强留在这里,说她心里不慌那是骗人的,好在今儿个见到了容鸿。 容鸿给她吃了颗定心丸,表示容金氏只是担心她怀胎从而想要亲自照料而已,让她不要多想,平安把孩子生下来,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可她的心始终不安,毕竟男人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着自己,今日不过见面说了几句话,容金氏就找借口把容鸿给唤走了,直觉告诉她,这容金氏怕是不安好心。 比起容鸿的正室容马氏,她更怕容鸿的亲娘去母留子。 为此,她打定主意一定要让杨仲文给她看诊,直到她平安生产为止,这江南名医的性子她略知一二,这人是绝对不会被容金氏的金钱收买的,这样的小命才会更安全。 打定了主意之后,在容鸿来看她之时,她又是撒娇又是哭泣又是担忧地表示她也想让杨仲文给她看诊。 容鸿笑道,“这是多大点事,值得你这样?直接跟我说便是,我还不能先尽着你吗?” 丈夫的话取悦了文如意,她这才露出了几日来少违的笑容。 这江南名医是容静秋请来的,容鸿要请他为自己的小妾看诊,怎么样也要知会容静秋一声。 这日正好容静秋在容金氏这里,容鸿当着母亲和妹妹的面,把这请求给说了,也不管一旁的容马氏会不会高兴。 容静秋微抬头看她,笑着戳穿了文如意的想法,“文姨娘这是怕娘要害她吧?” “别瞎说,如意怎么会这么想?”容鸿立即喝斥了一声容静秋。 容金氏冷笑道,“怎么?只许她这么想,不许别人这么说了?我说你要偏心也得有个度,这人是你妹妹请回来的,你要沾光也别是这样的态度。” 一想到那妖精似的文如意把儿子迷得不知道东南西北,她就恨得牙痒痒的,但是不喜欢这人归不喜欢,那女人怀着的也是她的亲孙子,她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地下狠手。 “娘,别置气。”容静秋朝母亲道,然后才看向兄长,“这个哥可以自己去找杨大夫商量,他同意我没有意见,不过还是要告诉文姨娘一声,不用太担心,我们家目前没有人要害她与她的孩子。” 至少在生产前是这样,至于生产后,那就不好说了。 容鸿被容静秋这么一怼,当即脸色有些讪讪地转身离开。 容金氏气得直说心口疼,容马氏在一旁给她轻抚背,劝道,“婆母何必动怒呢?夫君也是心疼文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难为你了。”容金氏对儿媳妇还是有所亏欠的,然后似想到什么,“既然这杨大夫是千金科名医,要不也请他给你诊诊脉调理一下身子,好尽早怀上身孕。” 容马氏顿时一窘,“这……这不大好吧,儿媳妇的身体很康健。” 容金氏决定的事情,并不会因为容马氏的拒绝而改变,于是在给文如意诊了脉之后,杨仲文就又到这边给容马氏诊脉。 容马氏的身体是没有毛病的,不过杨仲文诊过脉后,却是有些古怪地看了眼容马氏,容马氏被他看得惴惴不安。 “大夫,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位少夫人,成亲有多少个年头了?” “已有数年了。” 容马氏很是老实地回答,这会儿她也怕自己是不是生了什么重病? 就连容金氏也被吓到了,她对容马氏这个儿媳妇还是挺满意的,没想过要再换一个,于是赶紧表态,“杨大夫,不管是什么病,你尽管开方子,我们家都愿意倾千金去治,一定要治好。” 容马氏这段时间对婆母容金氏是有意见的,她觉得这人虚假,不过在听到她这番表态的话,她顿时怔了怔,心里竖起来的那道墙渐渐有了些裂痕,这样看来容金氏这个婆母也不算太糟。 “别紧张,不过是小事。”杨仲文忙道,然后看了眼容静秋,“容姑娘,可否先回避一二?” 这下子轮到容静秋表情古怪了,不过随后似想到什么,她的表情又和缓了下来,点了下头表示她同意回避。 与母亲和嫂子说了两句,她就起身往厅外走去。 “姑娘,少夫人这是什么病?”跟在她身后的林兰儿好奇不已。 容静秋在她头顶上轻敲一记,“不该打听的事情别打听。” 要不是杨仲文提及,她都快忘了,容金氏其实与她兄长成婚这么多年,两人并没有圆房,当初一掀盖头,看到容马氏那张脸,容鸿当即转身离去,当夜并没有回新房。 后来没多久,他就申请了外任,这对夫妻到现如今也不过是表面夫妻罢了。 这事被杨仲文揭穿了,容金氏大怒不已,让人把儿子给找回来,还把丈夫容澄也给叫回来,怪不得容马氏一直没有身孕,原来他们夫妻一直有名无实。 在这个空档,她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低垂着脑袋的容马氏,“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一直能瞒着我?连夫妻敦伦都没有,你怎么怀孩子?这女人出嫁后要怎么在夫家站稳脚跟,难道还要我教你吗?” 容马氏自知理亏,所以不敢吭声,她不能说容鸿不碰她,她也没法子这样的话,这样说估计容金氏会更生气。 容鸿一过来,就被容金氏劈头盖脸地一阵骂,他初时还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后来听出味儿来之后,他立即瞪眼看向容马氏,一定是她多嘴告状。 容马氏抿紧唇看向他,这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错,成亲这么多年,他给她的羞辱还不够吗? “你也别瞪你媳妇,这事是人家名医诊出来的。”容金氏冷声道,“我初时还不信,这世上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发生,后来问过你媳妇,我方才知道你们俩一直瞒着我这样的事情。” 说到激动处,她狠狠地拍向桌子。 “娘……”容鸿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心里也知道这事是他不对在先。 “别,你别唤我娘,我还真当不你的娘,儿大不由母啊。”容金氏气狠了,遂也说了句狠话。 容鸿当即跪了下来,直说是他错了。 容马氏也不好一个人站着,遂也跟着跪在容鸿的身边,不过她没有贤惠地给自己揽罪名,而是单纯不想气着容金氏罢了。 容金氏这回倒没有迁怒容马氏,而是着人将她扶了起来,反而让儿子一直跪着。 容澄一回来就看到儿子带伤跪在地上,遂问向妻子,“这孽子又做了什么事?” 容金氏把丈夫拉到一边跟他把事情都说了,容澄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 当即就要抄东西要去打儿子,他没想到儿子怎么会办这么幼稚的事情?不喜欢容马氏归不喜欢,关上灯,女人都一个样,这又有多难为他? “你别拦我,我今天就揍死他,大不了我们再生一个,我就不信养不出一个像样的儿子来。”他气得口不择言,“家里的爵位也不指望他继承了,连个嫡子都没有,他也不配继承祖宗留下的这份家业。” 容鸿看到亲娘拦着亲爹打他,再听到亲爹这番话,他心里颇不是滋味。 容马氏却觉得难堪至极,她真的有这么差劲让容鸿如此嫌她? 一时气不过,她上前道,“公爹,婆母,既然夫君如此不喜欢我,我……我愿下堂求去。” 这句话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悬在她心里,明知道不可为,可也却想叛逆地做一次,她也想为自己而活,而不是按别人的意思去生活。 所以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痛快之意。 在场的三人都被容马氏这话给吓到了,尤其是容鸿,他纵使不喜欢容马氏,但他是没想过要与容马氏和离。 “儿媳妇,你若心里不痛快,就让他爹打他一顿出气好了。”容金氏忙道。 容澄皱紧眉头,对容马氏也有了意见,“和离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你爹娘就是这样教你的?” 容马氏当即跪下来,“公爹见谅,我爹娘没有这么教过我,只是儿媳妇始终不得夫君喜爱,也不想耽误了他再娶美娇娘,侯府总归是需要嫡子继承的,而我……一个人又如何能为侯府添个嫡子呢?” 说完,她抬头直视容澄和容金氏,表明她说的话绝不是一时冲动。 容澄看她这样,突然抬手道,“你先起来说话,今儿个我也给你一句准话,我容家既娶了你做儿媳妇,那就绝对不会和离的,至于这个孽子,你放心,今天他不跟你圆房,那我容澄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容鸿猛地抬头看向父亲,结果看到父亲严厉的目光,他顿时知道这里没有他讨价还价的余地,容马氏的亲爹镇守边关,在娶她之时,他就知道这个丑妇他是一辈子也摆脱不掉的。 容马氏看到容鸿不吭声了,心里也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过她还是咬咬牙道,“如果夫君非自愿,那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容澄上前踢了一脚跪在地上的儿子,喝道:“说,你是自愿还是不自愿的?” 容鸿握紧手中的拳头,只能憋屈地道,“自愿的。” “儿媳妇,你看,他是自愿的。”容澄一言堂道,“这事就这么定了。” 容马氏一看容鸿那副憋屈样,就知道这人心里还不服气,可看公爹的样子,她说什么也没有用,遂只能作罢。 容金氏得了丈夫的暗示,赶紧吩咐厨下去炖补汤给儿子和儿媳妇喝,她也想早些抱上嫡孙。 这边发生的事情,容静秋很快就听到好事的林兰儿转述,当然屋子里的争执没有流传出来,但容金氏的举动还是人人都能看得见的,她摇了摇头,强扭的瓜不甜。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章 警告那膨胀的野心(二更) 容静秋过去正房的时候,就看到容金氏把文如意唤来在眼皮子底下做针线活,显然是怕文如意搞小动作破坏了容鸿和容马氏圆房。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容金氏一脸高兴地道。 “做了点水晶糕拿来给娘尝尝。”容静秋示意身后的竹儿把托盘放下,“正好文姨娘也在,也尝尝味吧。” “多谢三姑娘好意,可我怀孕后不喜甜食,还请三姑娘多担待。”文如意哪敢在这里乱吃东西?尤其还是这个与丈夫不对盘小姑子,她端来的东西能不碰最好不碰。 容金氏当即拉下脸来,这文如意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看着就来气,“她不吃正好,那就继续给孩子做小衣裳吧。” 容静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这小心眼跟上辈子真是一样一样的,也罢,她是不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既然不爱那就不勉强了。” 容静秋想跟容金氏聊聊容马氏的事情,这样被人赶着架子去圆房怎么看怎么别扭,亲爹是个直男,心思没有这么细腻,亲娘却是个女人,应该明白这举动对于女人来说有多屈辱。 不过看容金氏一直不放文如意离开,而且也没有见到花嬷嬷,看来亲娘是打定主意要把兄长与容马氏送做堆了她暗暗皱了皱眉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秋丫头,这不关你的事情你别多管,我与你爹自有主张。”知女莫若母,她这个女儿一向聪明,就是太心善了,有时候这样往往会坏事。 她不是不知道这样做对容马氏是不太尊重的,但事关家族的将来,她就得狠下心来促成此事,一个嫡子对他们容家来说至关重要,毕竟他们家还有爵位要继承,这是庶子承担不起的责任。 “娘,我只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可以再多给些时间培养感情,一切水到渠成不更好?”容静秋据理力争道。 “傻孩子,在这件事上,你还不如你嫂子通透。”容金氏感叹道。 容马氏提出的和离,在她看来,也不完全算是真心话,她或者有这样的念头,但事不可为之时,容马氏会做出最佳的选择,所以后来她也就默认了这个安排。 容静秋这下没再说话了,心知说再多都没有用,罢了,一个好的小姑子就不该多管兄嫂的感情事。 一旁做针线活的文如意暗暗咬紧一口银牙,她就知道容金氏这老女人不好对付,不但分开她与丈夫,还要逼丈夫接受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这让她恨得牙痒痒的。 几次都想拿手上的针是刺她的肉,看她会不会疼?这么喜欢给儿子安排女人,怎么不给她丈夫安排几个? 进府这些天来,她也把定远侯府的人员情况都给摸清楚了,尤其是知道了老夫人就是妾室起家被扶正的,这个消息让她的精神大振,这代表着她有机会了。 只要她生下的是儿子,将来就有机会爬上正室的位置,毕竟有先例可循。 至于她的出身太低的问题,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她明面上好歹是知府的女儿,若不刻意去查,谁又会知道她只是个养女?只要给足利益,养父母也不会为难她,还会心甘情愿地给她抬轿。 所以容马氏一定不能生下嫡子,一定。 正因为想事情想得太出神了,针不小心刺到肉,她忙把血珠给啜进嘴里。 “怎么这么不小心?让你做点活都做不好,真是没用。”容金氏一侧头就看到文如意的举动,当即不悦地道。 文如意咬紧唇,好一会儿,才回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你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妾侍,以后自称婢妾。” 容金氏的话让文如意气恼不已,心里也恨得要命,不过形势比人强,她只能乖巧地应声,“是。” “再说一遍。” “是。” “再说一遍。” “是,婢妾记住了。” 听到这自称,容金氏这才没有再继续刁难文如意。 容静秋在母亲***如意的时候,并没有做声,在她看来,吃得咸鱼抵得渴,文如意执意要进门当这个妾,那就得有这个觉悟。 正在这时,花嬷嬷急匆匆地进来,说道,“夫人,四姑娘把您的安排给搅和了,她闯进少夫人的院子一通吵闹……” 容金氏猛地从罗汉床上起来,不可置信地道,“她怎么敢?” 容静秋很想说这世上就没容静冬不敢的事情,只是这事透着蹊跷,容静冬这么做肯定是有她能得好处的地方,要不然她才不管容鸿与容马氏圆不圆房,这事跟她没有关系。 容金氏急忙过去处理事情,容静秋却是没有动,而是静静地看着那边做针线活的文如意。 上辈子的文如意没有这辈子活得艰难,她一直是顺风顺水地受着她哥的宠爱,生下庶长子之后就更受宠了,就连她娘容金氏也看在孩子的份上接纳了她,甚至在后来连容马氏这个正经儿媳妇也给冷落了。 可这辈子命运拐了个弯,文如意受到了挫折,那她想翻身就一定要拉同盟,她这个与容鸿不对付的妹妹没入她的眼,所以她选择了容静冬做同盟。 “三姑娘,你看着我做甚?”文如意被看得不高兴了,遂皮笑肉不笑地抬头直视容静秋。 这么一仔细看,这三姑娘长得与那天那个容家低等族人真像,她不由得想起那翩翩美少年,心湖一阵荡漾。 “我那四妹妹去我嫂子那边闹事,是你指使的吧?”容静秋倾身看着她的脸道。 “三姑娘在说什么,我没听懂。”文如意摇了摇头,一脸懵懂的样子。 容静秋知道她是不会承认的,于是笑了笑,“听不听得懂有什么关系,反正做过就是做过,总会有迹可循的。” 文如意强装淡定的脸色顿时寸寸龟裂,握着小衣裳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三姑娘何必如何咄咄逼人?” “文姨娘,我劝你要动歪脑筋之前一定要多想想,不然是怎么死的那就只有天晓得了。” 容静秋警告地看着文如意娇弱的脸,人为了利益是可以铤而走险的,文如意的野心看来也不小,若是真放任她这样下去,只怕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在威胁我?” “你说是那便是了。” “你不怕我把这事告诉给你哥知道?毕竟我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三姑娘,我也劝你三思,将来这份家业还是得你哥即我夫君继承,你真的要与娘家闹翻吗?” 不是只有她容静秋会威胁人,她也是会的,女人出嫁后,娘家有多重要,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她是容鸿的心肝肉,容静秋还想将来成婚后有人给她撑腰,就别把她给得罪狠了,不然她一定会给她穿小鞋。 “是吗?看来文姨娘自视甚高啊?”容静秋冷笑一声,“等你哪天真成了容家的女主人,那你再来与我说这样的话,只怕你没有这一天。” “那就等着瞧。”文如意怕容金氏,但她不怕容静秋这个在室女。 容静秋嘴角含着一抹讽刺的笑容,上辈子的文如意尚且做不到取容马氏而代之,这辈子只怕就更难了。 文如意攥紧手中的拳头,她一定要把这个讨厌的小姑子给踩在脚底下,到时候一定能享受她哀嚎的声音,光是想想她就兴奋不已。 容静秋觉得这文如意实在是可笑至极,不想再跟她同处一室,于是带着竹儿转身就离开了。 文如意继续低头做着针线活,仿佛之前与容静秋那番争执并不存在一样,但凌乱的针脚显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容静冬这个贪财的小姑还算有点用,总算是破坏了容鸿与容马氏的好事,接下来她得想法子让他们感情的彻底破裂,到时候容马氏就彻底不可惧了。 她心里细细地谋算,坚信着容傅氏就是她的明天,她一定也能成为这样的老封君。 容静冬挨了母亲一顿训斥,可她不在乎,文如意给了她一套上等头面做谢礼,这一趟还算值得,不过这些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给母亲听的。 “娘,我这次是气不过,下次再也不敢了。”容静冬拉着母亲的手求饶。 容金氏最终软和了下来,“那是你嫂子,你日后得尊重她,别什么都从一张嘴里秃噜出来,今日之事不可再犯。” “娘,我知道了。”容静冬知道自己这次过关了,遂笑着应了声。 容马氏赶鸭子上架的圆房被人给搅和了,她竟觉得松了一口气,第一次对容静冬没有那么反感了,就算不和离,她现在也不想与容鸿那么亲近,她还是膈应这个人。 之前所有的设想,真实际操作下来,她觉得是真难。 容静秋过来看她的时候,看到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遂笑道,“嫂子,你还好吧?” “你看我像不好的样子吗?”容马氏反问道。 容静秋仔细端详地看了一眼容马氏,“嗯,是不错,看来容静冬这次算是歪打正着了。” 容马氏的脸蛋微微一红,这些事实在是不好拿出来跟小姑子讨论,不过还是诚实地点了下头,“确实是得感谢她。” 容静秋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而是道,“我来是想告诉嫂子,一定要提防那文姨娘,这个人野心大着呢。” 文如意也就刚来那天试图找过她麻烦,事后一直安静得很,容马氏对她的防心是渐渐放下了,她想得也简单,只要文如意不犯她,她也不理不能容下她。 可现在容静秋一反常态过来提醒她,显然她是发现了什么。 “怎么说?”她还是追问了一句。 “你不觉得容静冬闹事太突然了吗?而且都是没头没尾的事情,她显然是被人收买了,如果说拦在文姨娘面前最大的老虎是谁?那一定是你。” 文如意再恨容金氏,她也不会选择对容金氏出手,相反只要她生下孙子,母凭子贵,也不是不能争取到容金氏的支持。 但容马氏就不同了,这是她前进道路上最大的石头,害人之心一起,一定会想到法子下手的,有时候还会防不胜防。 而且文如意现在还怀着孩子,这就是她最大的护身符,如今谁也动不了她。 容马氏皱紧眉头,“我知道了。” 日后她吃的喝的一定要多加小心,除了从娘家带来的陪房,就连定远侯府里的下人她也得提防,毕竟她不知道文如意打算如何出手。 当然,还包括被文如意笼络去的容静冬,这个小姑子是个一点就炸的人,杀伤力不可小觑。 容静秋见她上心了,这才没再说什么。 容马氏比她上辈子当九王妃还要难,好歹赵裕那时候不在乎任何姬妾,所以她的日子才不需要时时提防。 得宠的妾室才会生出野心,不得宠的能有口饭吃就该偷笑了。 这么一想,好像与赵裕的婚姻也不是这么糟嘛。 容静秋突然呆住,她都胡思乱想些什么。 呸呸呸,赵裕那个王八蛋连累死她的事情,她永志难忘,对,小命最重要,看来她得赶紧再定下亲事才行,越早出嫁越安心。 正想得出神之际,梅儿进来禀道,“姑娘,夫人让您过去。” 容静秋赶紧收拾心情,急忙过去正房。 容金氏道,“九皇子和十一皇子过来了。” “他们过来做什么?”容静秋惊道。 刚想起赵裕,这王八蛋就出现在她面前,这人是不是知道她在背后骂他,所以来得这么突然又诡异。 “说是要请杨大夫进宫给淑妃就诊,要跟你借人。”容金氏皱紧眉头。 她家请了个大夫过来给女儿看病,皇家来凑什么热闹?况且太医院什么太医没有? 容静秋也跟着蹙紧眉头,突然,灵光一闪,她突然记起上辈子这个时候淑妃小产了,症状跟容静春当初病歪歪那样差不多,血漏不止,宫里太医束手无策。 后来淑妃是如何好的? 她记得不太清楚了,好像当时也是从外面请来名医诊治,是不是杨仲文,她还真不知道,但确实是宫外名医给看好这病的。 宫里的水很深,太医院的水也很深,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真相是什么或者连当事人也未必清楚。 至少容静春这个太子妃到死都未必知道有多少人算计过她。 所以,淑妃宁可从外面请人进宫看病。 “娘,我出去会会他们吧。” “也好。”容金氏想了想就点了点头,“不过别莽撞了,到底是皇子,淑妃也颇得圣眷,别把人给得罪了。” “娘,我有分寸的。”容静秋笑了笑。 这人她是一定要借的,不然就是把淑妃这个伪君子给彻底得罪了,俗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前院招待赵裕和十一皇子的是容澄本人,容鸿的伤势还没有痊愈,所以并没有在这里待客。 “见过两位殿下。”容静秋上前行礼。 “容姑娘,起来吧,无须如此客套。”赵裕一副好脾气地道。 十一皇子一看到容静秋这正主儿出现了,忙道,“容姑娘见谅,本皇子把杨大夫给借走了,一定不会影响到容姑娘就诊。” “十一殿下客气了,杨大夫是救死扶伤的医者,他同意了便可,无须过问我的意见。”容静秋道。 十一皇子闻言眼睛一亮,为了母妃的病,他这段时间都操碎了心。 上回本来他还想接容静秋进宫与俩妹妹玩耍的,可后来母妃突然小产,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病根就这样落下了,太医院的太医都是一群饭桶,病是越治越难断根,气得他都想杀了人了。 后来九哥跟他说,江南有个治千金科的名医就在京中,可以让他进宫诊脉。 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不管这江南名医有没有用,他都要试一试。 就在十一皇子去问杨仲文意见的时候,容静秋悄然与赵裕低语一句,“万一这杨大夫治不好淑妃娘娘的病,他会不会有事?” 赵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话是在咒淑妃娘娘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一章 狼崽子是养不熟的(一更) 容静秋闻言突然睁大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问话似乎有些僭越了,这辈子他们两人不是夫妻关系,她不能像上辈子那样在他面前口无遮拦,看来那天喝酒后失言的毛病一直延续到现在,她得谨记这教训才行。 其实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没弄明白过赵裕对淑妃这个养母到底怀着怎样一种感情,所以她的问话真的是太冒失了。 此时,她朝他讪讪一笑,“小女子失言,还请九殿下宽恕则个。”顿了顿,她正色道,“这杨大夫毕竟是小女子请他北上的,如果累他丢了性命,那就是小女子的罪过了。” 杨仲文的医术如何,曾做过他患者的容静秋是最有发言权的,这绝对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名医,但是,皇宫是天底下最复杂最诡计多端的地方,后宫又更是集大成者,淑妃这病绝对不简单,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猫腻。 而且最重要的是杨仲文的脾气真的是不好,或者这样的名医大多都脾气又臭又硬,她也怕他在宫里会得罪人,如果因为她这个间接原因,让这世上少了个名医,她的罪过就大了。 容静秋眼里的担忧,赵裕尽收眼底,这会儿才没有再调侃她,“放心好了,本皇子会保他平安无事。” 容静秋脸上这才放松了表情,有赵裕这句话,她就放心多了,遂福了福道,“小女子在此谢过九殿下。” 回转的十一皇子看到这一幕,突然好奇道,“你们在聊什么?” 容静秋的目光却是落在十一皇子身后板着脸的杨仲文身上,看来接这份差事杨仲文是不大愿意的,但是皇权大过天,他一介乡野大夫是拒绝不了的,这么一想,眼里突然多了份歉意。 当初请他北上之时,她没想过会有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找上门来的,要不是为了安母亲容金氏的心,她压根没想过请他来演这一出戏。 杨仲文看到容静秋眼里的歉意,眉头皱了皱,这些麻烦事不是容静秋带给他的,这小姑娘的心太柔软了,于是他朝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自责,此事与她无关。 皇家要找他看诊,不管他身在何处,也会被他们找到的,只不过他恰巧这段时间来了京城罢了。 容静秋看出杨仲文肢体的语言,但这一颗心还是不好受,上辈子她是受过他大恩的。 赵裕的神色突然一冷,淡淡地回了十一皇子一句,“没聊什么,既然杨大夫同意给淑母妃看诊,那我们这就进宫吧,这病情早一天看也能早一天好。” “九哥说得极是。”一提到母亲的病情,十一皇子就没有闲心管闲事,恨不得现在就已经回到宫里。 容澄没有多留这兄弟俩,而是按礼节送他们出去,还安排了马车送杨大夫师徒过去,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容静秋陪同父亲一道送客,趁人不注意之时,她悄然地与杨仲文搭上话,“杨大夫,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向九皇子求救,他答应过我一定会保你平安。” 杨仲文微微一怔,随后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容姑娘,不用太担心,我还要为你看诊的,不是吗?” 容静秋顿时眼前一亮,对啊,还有这个借口可用,心里这才真正安定下来,“杨大夫,我知道了。” 两人这才没再说什么,容静秋站在原地看着杨仲文上了马车离去。 赵裕回头看了眼容静秋,见她把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别的男人身上,顿时冷哼一声,这过河拆桥的小骗子。 “九哥,你在气什么?”十一皇子跟赵裕当了这么多年的兄弟,哪会看不出来兄长这表情代表着什么? “没什么。”赵裕不欲跟十一皇子讨论容静秋的事情。 十一皇子看了赵裕,又看了看身后的众人,灵光一闪,他在看到容静秋的时候,福至心灵,一下子就看出来自家九哥在气什么了。 好像以前就有些端倪了,不过他没有留意到罢了。 这会儿他再看容静秋的目光就与往日不同了,这相貌家世倒也配得上自家九哥,只是怎么好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呢?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不然九哥一定会打死他的。 他只好摸摸鼻子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帮自家九哥一把。 容静秋的心神都放在杨仲文的身上,倒没有留意到那对兄弟之间的眉眼官司,要是她知道十一皇子在想什么,她一定气得跳脚,急忙澄清她与赵裕没有半个铜钱的关系。 “跟我到书房来。” 听到亲爹的吩咐,她应了一声就跟着转回外书房内。 容澄指了个位置,容静秋会意地坐下,看到父亲坐在书案后,她这才道,“爹找我有何事?” “这个杨仲文你是怎么知道的?查过他的背景没有?”容澄谨慎地道。 虽然知道这人是有真才实学的,但以前只是为自家女眷诊脉,他对他的来历可以不在乎,但现在不同了,事关淑妃,他就必须要谨慎对待,万一这个杨仲文有问题,容家一定不能被他拖累了。 容静秋一听是这个问题,初时觉得父亲小题大做,后来转念一想,容家这么大一家子人,亲爹小心谨慎点并没错,遂道,“爹,您放心,这杨大夫绝对没有问题,我是从薄公子那里听说过他的。” 她把之所以知道杨仲文这个人的事情推到薄景然的身上,薄景然是江南人士,知道杨仲文这个名医并不奇怪。 “薄公子那会儿说过,这杨大夫出身杏林世家,家族也是世代行医的,他父亲的保和堂在江南相当有名的,不过他擅长千金科罢了,在江南有很多关于他的传说。” 为了取信于父亲,她举了几个杨仲文医好的妇科奇难杂症来当佐例,这些事例都是真实存在的,上辈子赵裕把这人查得清清楚楚,连他祖上十八代也没有放过,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会请他北上为她治疗不孕症的。 容澄一听,心下的疑问这才去了七七八八,大女儿跟小女儿不同,她不会拿这些事来开玩笑,能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都是真话。 思及此,他不由得想起消失的薄景然,这个他曾经看好的乘龙快婿,现在想来气归气,但这人没能当成他的女婿,他还是觉得十分遗憾的,不由得更恨那漠北王子,都是他们害的。 “既然如此,爹就放心了。”他道,“至于薄景然,你日后莫要再提及此人,他日爹再给你相个好女婿。” 提到婚事。这也是现在最困扰容静秋的事情,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她懂,再找一个像薄景然那般合她心意的人选是相当困难的。 “爹放心,我已经忘记此人了。”她笑了下,在焚烧掉那些书信之时,她就已经不会再为此事黯然神伤,因为不值得。 “这就好。”容澄这才放下心中的巨石,就怕自家女儿还傻傻地把一颗心,放在那个没有担当的男人身上。 父女俩再说了一会儿闲话,容静秋这才起身返回后院。 容金氏一直焦急地在等她,看到女儿回转,忙拉到身边细细地询问。 容静秋也没有瞒着,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结果,容金氏并不意外,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谁都懂,只是仍旧叹息道,“他还要给你看诊呢,本来留他在家里就是想着给你治病比较方便,哪知道皇家居然会跳出来截人?也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了你看病。” “如果娘是担心这个,那大可放心,我也是杨大夫的病人,皇家再霸道,也不会不近人情不让他出宫为我治病。” 容金氏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那他开的药就先吃着,若是病情有反复,为娘亲自进宫向淑妃要人。” 容静秋一听就笑了,“娘,杨大夫对于患者最为重视,他算好我服药的时间,到时候自然会出宫为我诊治,这个不用担心。” 她可不想让她娘去跟淑妃硬碰硬,淑妃虽然没有皇后阴险难缠,但也是个狠角色,犯不着跟她交恶。 此时的淑妃脸色苍白,跟当初容静春病重时的样子颇为相像,她的两个女儿都守着她在身边,小脸上满是担忧。 “母妃,九哥和十一哥去请那名医来了,他一定能治好您的病。”年轻稍大点的玉容公主道。 而年纪小点的玉华公主则是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小手紧紧地攥着母亲的衣物,深怕一个眨眼,母亲就会消失掉,就像太子哥哥的妻子那般,说没就没了。 淑妃轻拍小女儿的手安抚她的情绪,对于大女儿的劝慰,她只是轻叹一声,“但愿吧。” 她在这世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三个子女,毕竟他们都还那么小,若她真的撒手人寰,他们又能依靠谁去? 在这深宫里,没有母亲庇护的孩子过得有多惨,看看赵裕就知道了。 皇帝的儿女那么多,他又能顾得上哪个?其实他哪个都没有顾得上过,情浓时尚且如此,更何况人没了情自然也会逝去。 最近这段时日她老梦到赵裕的生母,那个美得惊天动地的柔妃,每每都会从梦中惊醒,然后又是彻夜难眠,让人给她在寺庙里点了长明灯后,她才勉强能睡上一觉。 多年前刻意遗忘的往事最近时常想起,她觉得这是个不祥之兆,但这些隐秘的心事她没法向人诉说,最多只能在佛前向死去的人诉说请求原谅。 “母妃,九哥和十一哥回来了。”玉容公主看到匆匆进来的人影,这才惊呼一声。 淑妃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那背着光进来的人影,她的心一惊,“柔妃娘娘……” “母妃,您在说什么?” 女儿的声音惊醒她的神志,她这才看清了走进来的人是谁,赵裕长得越来越像柔妃了,虽然是相似的面容,但他们母子二人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柔妃的美是女性之美,哪怕女人见了都会自惭形秽,但赵裕是男儿郎,这美在他身上却奇异地没有半分女相,年纪越大,身上的阳刚之气不减反增,这是个十分俊俏的后生,这是见过他的人都会下意识地这样评价。 “没,我没说什么。”淑妃忙道,然后才伸手向赵裕和自家儿子,“把人请来了吗?” “已经请来了,就在殿外侯着。”十一皇子抢先笑道。 赵裕一脸关切地问,“淑母妃好些了没?” 淑妃面对赵裕的时候一向都笑得十分和蔼,“已经好多了,无须惦记。”顿了顿,“我这就换身衣物见见这名医。” 赵裕没再多说什么,有眼睛看的都能看到淑妃的脸上半分血色都没有,这好多了的话也只是安慰的话罢了。 十一皇子还想说些什么,但被赵裕给拉了出去。 淑妃很快就换了身衣物,带着俩个女儿到了外面的大殿,这才看清了那请来的所谓江南名医,这人值不值得信任她现在还不能肯定,这得要等娘家人那边的回信才能做数,但她不能拂了儿子的一番好意。 自己这病来得蹊跷,到现在她都还没有查到那暗中下手害她的人到底是谁,就连她在太医院里面信任的太医对她这反复的病症也是束手无策,一如容静春那会儿那般,总不见好。 她不是没想过会不会是皇后下的手,但没有道理啊,她一向惟她命是从,她弄死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找不到怀疑的对象,她开始疑心或者是自己年纪大了,身体机能下降,所以小产后才一直不能恢复过来?不过这些疑心她是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就算年纪不轻了,她还不想失去圣宠。 儿女还需要她给铺路。 这么一想,她顿时打起了精神,问了问杨仲文的来历后,又问起他为何会北上给人看诊。 看似很普通的问题,但杨仲文一听就知道这是在打探他的来历,心里虽然不高兴,但还是一一回答了,还把给容静秋看诊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杨大夫嘴里的容姑娘是容三姑娘吧?”她转头看向赵裕和自家儿子问道。 “正是。”赵裕答道。 他没有多说什么,但淑妃还是多看了他一眼,当即叹道,“容三姑娘也是个可怜人,摊上那么一个大伯母,好在这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等把病给治好了,那也就没什么缺憾了。”十一皇子快言快语道。 淑妃轻咳一声,“我儿说得是。” 赵裕表情依旧,似乎没有看懂这对母子在说什么。 玉华公主年纪小些没太听得懂这些隐晦的话,遂拉了拉姐姐的衣袖,“姐姐,那个叫容静秋的漂亮姐姐得了重病了吗?” 她还记得见过一次的容静秋,之前十一哥哥还说要让她进宫来陪她玩,后来母妃病了,这事就不了了之,她到现在还觉得挺遗憾呢。 “没有,只是一些小毛病,小孩子别多问。”玉容公主小声地回答妹妹的问题,容静秋的病症不好诉之于口,所以她也不能跟妹妹详细阐述,只能用大人的口吻让好别多问。 玉华公主对了对自己的手指,没敢多问了。 杨仲文给淑妃诊过脉之后,只是皱了皱眉,然后又讨要了淑妃的医案看了看,开的药方子都是对症的,按理来说吃上一段时间这病症也就会消失了,之所以一直反复,应该是有人在药里动了手脚。 给这些贵人看病,一向不会把病情说得太直白,但杨仲文心里衡量过,如果不实话实话,纵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治不好淑妃的病。 淑妃听闻,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来,不过心里却是波澜不惊,她早就猜到这方面了,也不是没有防范过,但都不奏效,那个下黑手的人依旧能算计到她,这也是她为何不再找太医来诊治,而是从宫外寻名医的原因所在。 出乎她预料的是,这杨仲文居然会直白地戳破一切,这下子,她对杨仲文这江南名医多了几分信心。 淑妃请了个宫外名医来诊病的事情,一早就报备给了皇后知道,这等小事她没放在心上,后来听闻这人是从定远侯府请来的,她这才上了心。 “容家请他来做什么?”她一面给新得的鹦鹉喂食,一面似漫不经心地问。 “听说是给容三姑娘治那不孕症的。”亲信太监答道,遂将容静秋前段时间如此去请这江南名医北上,又如何将人留在定远侯府的事情都一一道了出来,除此外,还有杨仲文的来历也一一说出来,半点遗漏都没有。 听到这话,皇后给鸟儿喂食的动作就是一顿,神色阴沉了下来,眼睛微微一眯,她把手中的鸟食都撒进笼里,然后才转过身来朝亲信太监道,“再去查一查是何人暗中下手害淑妃。” “是,娘娘。” 看到亲信太监领命退了下去,她这才重新躺在贵妃榻上让宫娥给她捏肩捶腿,如果真查到这事与赵裕有关,不管儿子再如何为他开脱,她也一定要除去他,这狼崽子是养不熟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迂回的策略(二更) 杨仲文在给淑妃看诊后,很快就开了药方,这次十一皇子亲自去煎药,他是不会再给别人有机会暗害他母妃的机会。 淑妃看到儿子如此孝顺自己,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哪怕叫自己现在死了,她也甘愿了。 赵裕笑道,“淑母妃,十一弟孝顺您那不是应该的吗?” 他没有与十一皇子抢这孝顺的差事,虽说他是淑妃的养子,但与亲生儿子是有差别的,没有必要给自己招灾惹祸。 再一个就是他煎的药,只怕淑妃一口也不会喝,随着他的年纪渐长,她对他的防备就日益渐深。 淑妃笑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顿了一会儿,她就转移了一个话题,一脸关心地道:“容三姑娘的病治得怎样了?” “淑母妃,您这话我可答不上,这是人家的私事,我怎好过问?”赵裕摊摊手道。 “你不是对人家……”淑妃想了想,觉得这话问得太过于直白,舌头一转,她又道,“那倒是,是我糊涂了,只不过你如今也大了,到了该娶妻的年纪,若有心仪的姑娘一定要告诉淑母妃,我好给你参详参详。” 她把态度摆出来,在赵裕的婚事上,她不是没想过要做文章,但是,真这样做只怕在皇帝面前就太露痕迹了,当年的事情不能翻开来,就该永远都这样死死地盖住。 柔妃已经死了,她再也不能说出任何对她不利的话来。 “淑母妃放心我真有心仪的姑娘一定过来求您参详。”赵裕笑道,把这事给打哈哈过去了。 淑妃感叹了一句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转眼他们都长大了,尤其是赵裕,大到她再也无法掌握。 她有些可些早些日子没能给赵裕定一房妻室,不过似乎从那时候开始,赵裕对容静秋似乎就有些异样的关注,反倒是自己的反应太迟钝了,竟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这些话在赵裕走后,她与心腹嬷嬷说了起来。 心腹嬷嬷道,“娘娘若是不放心九殿下,何不把娘家侄女嫁给他?他是娘娘的养子,娶您的侄女为正妻,倒也说得过去。” 淑妃摇了摇头,“圣人是不会允许的。” 赵裕可以娶任何人为妻,惟独不能娶她娘家的侄女,不然圣人会怀疑她是何居心了?毕竟她的上位之路其实并不那么光彩,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在自己的身上打上了柔妃的影子,依柔妃那性子,她是不会算计任何人的。 她真敢走这步棋,那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没有了圣宠,在这宫里,哪怕还是高位嫔妃,但谁还会高看一眼? 一如当年的柔妃,跌下神坛后,谁都可以踩她一脚。 “母妃,我把药给你煎好了。”十一皇子兴冲冲地把药给端来了。 淑妃一看到自己的儿子,心情就会大好,她示意身边的亲信嬷嬷接过药后,这才看到儿子红通通的手指,顿时心疼不已,她的儿子何时干过这些厨下的活计? “快给母妃看看你这手怎么了?”她拉过儿子的手仔细看起来。 “母妃,儿子的手没事,就是不小心烫到了而已,吹吹就没事了。” “还说没事?来人,赶紧把烫伤药拿来。” 淑妃撇了眼儿子,示意他乖乖地任由她上药,十一皇子这才没有再挣扎。 药上好后,十一皇子又催促淑妃赶紧喝药,淑妃只以药还烫为由表示迟点再喝。 十一皇子信以为真,这才没有再催促。 没多时,外头就有宫人进来禀报,说是有人找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皱了皱眉,叮嘱淑妃记得喝药,得到了淑妃的点头后,他这才转身出去。 等儿子走远,淑妃这才冷脸让人把这药给倒掉。 “娘娘,这是十一皇子亲自煎的,应该不会问题……”心腹嬷嬷赶紧道。 淑妃叹道,“本宫知道,只是十一这孩子还是孩子心性,防备人心的能力不足,所以哪怕他亲手煎的药,也不足信,都倒了吧。” 更重要的是,她还在等着娘家人查清杨仲文的来历,确定没有问题后,她才会考虑服这江南名医开的药。 她进宫时只是宫女,娘家人出身也不显赫,后来向上爬了之后,她就有意扶持娘家人为自己所用,比起外人,还是娘家人更靠谱。 好在圣人对她是真的恩宠,而她的兄长子侄也争气,这些年的官位升了上来,在京城也有了些许地位,当然与那些老牌世家势力没得比,人家都经营了几代人,她家才从这一代开始发迹。 即便是这样,查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也不用等多久,娘家人就给了淑妃回信,确定杨仲文没有问题后,她这才开始服用他开的药,当然煎药的人都必须是她的亲信中的亲信。 杨仲文再一次给淑妃诊脉的时候,眉头皱得更紧,淑妃没有遵他的医嘱,这服药的份量减半了,这样一来病如何治得好? “杨大夫,本皇子的母妃病情如何了?”十一皇子急切地问道。 赵裕拉了把十一皇子,“十一弟,稍安勿躁,让杨大夫把脉诊得更清楚明白再说也不迟。” 十一皇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莽撞了,这种名医没有几个是好脾气的,毕竟有求于人,他也不想把人给得罪了。 杨仲文收起自己的诊包,然后合上医箱,当即就道,“娘娘这病恕草民无法医治……” “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本来说好要克制脾气的十一皇子立即暴怒道,更是上前一把抓住杨仲文的衣领,要一拳打死他。 赵裕的眼神一沉,上前一把拉住十一皇子欲动粗的手,微喝道:“十一弟,别冲动。”顿了顿,“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十一皇子这才忿忿不平地松开抓住杨仲文医领的手。 杨仲文狠狠地喘了一口气,这才道,“十一皇子,您就是打死草民,草民治不了娘娘的病就是治不了。” 淑妃这会儿其实已经满脸惊讶了,她这段时间改喝杨仲文开的药,身子顿时好转不少,身体是她的,有无好转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此时听到这杨仲文说无法医治她的病,她的脸也跟着沉了下来,“杨大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嫌弃本宫给你的待遇太低?那这样好了,只要你治好本宫的病,本宫赏你百两黄金。” “非也。”杨仲文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道,“并不是诊金的原因,而是草民开的药,淑妃娘娘不信任,一个不信任大夫的患者,无论这个大夫的医术如何高明,那也是治不好患者的病的。” 淑妃一愣,她没想到她不过是少服了几剂,这大夫居然也能看得出来?顿时她的眼睛一亮,这才是她该寻的名医,顿时,她的态度大幅度转变。 “杨大夫误会了,不是本宫不按你的医嘱行事,而是本宫养的猫儿太顽皮,好几次都不小心打翻了药碗,这才有几剂没有服用,不过你放心,这猫儿本宫已经让人抱走了,下回绝不会发生少服药的情况了,本宫可以保证。” 杨仲文一听这理由实在是牵强,什么猫儿会打翻药碗?再说打翻了之后再煎就便是了,不过这既然是上位者给出的理由,他也不能真的追根究底,遂只能装糊涂地道,“娘娘能保证日后一定按草民的医嘱按时按量服药?” “本宫可以保证。”淑妃立即道。 既然这不是有心人派来暗害她的,她就能放心地用他。 杨仲文这才没有再嚷嚷要走,而是坐下来重新开方子,有几味药需要调整一下,再一个因为淑妃之前的不配合,他故意在药方子里加上了一味至苦的药草,这样煎出来的药会更难喝。 如果容静秋在这里,她一定会感同身受,上辈子她就喝过这杨大夫开出的不少苦药方,这都是小心眼的杨仲文对于不合作的患者的惩罚。 而这些苦药,她不是没有反抗过,可在赵裕又哄又威逼利诱之下,她都喝了,那感觉是想起就酸爽不已。 十一皇子见杨仲文重新开了方子,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人家,为了母亲的身体,他还是拉下脸来向杨仲文道歉。 这举动顿时让杨仲文对十一皇子的感官好了不少,脸上的神色这才和缓了许多,对十一皇子说话也不再那么硬梆梆。 赵裕只是在一旁看了看,没再说什么。 等从淑妃的寝宫回来之后,冯得保对他道,“殿下,皇后那边在暗查我们。” 皇后会出手,他并不奇怪,就如他从来不相信皇后一般,皇后例来对他也是诸多防备,主要是怕他会对太子出手。 他冷嘲一笑,阴暗事做多了,果然连心都是黑的,“要查就让她查,若能查出珠丝马迹来,本皇子就服她。” 冯得保得了这话,心里就知道该怎么办了,立即领命下去。 同一时间,太子赵初在筛选要上呈给皇帝的奏折里,看到了弹劾赵裕任性行事当街殴打行人的折子,顿时眉头皱了皱,想要把赵裕唤来问清楚,他又惹了什么事? 可想了想,他把冯双保给唤了进来,然后把这份弹劾赵裕的奏折扔给冯双保看。 冯双保恭敬地接过,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太子给赵裕擦了多少屁股的事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好不容易赵裕消停了几天,而且也办了几件像模像样的差事,就譬如现在督造御花园的事情就办得不错。 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惹事了,他侍候了太子这么久,自然知道太子这举动是什么意思,于是把折子合上递回去的时候,他道,“殿下,奴才去查查再来回禀。” 赵初点了下头,没再看那被单独拎出来的弹劾折子一眼。 冯双保退出去后,立即就去找干弟弟冯得保。 干兄弟二人在宫里碰了个头,他也没有废话,把在弹劾折子上看到的内容说给干弟弟听,最后他道,“这事可大可小,到底九殿下做过这折子上说的事情没有?” “那是放屁。”冯得保没想到那群瘪三居然还诬蔑自家殿下,遂把那天赵裕是救了被调戏的定远侯府三姑娘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为了女人?”冯双保有些不信。 “就是为了女人。”冯得保皮笑肉不笑地应道,“要弹劾就弹劾吧,我家主子已经做好准备了。” 冯双保闻言,干瘦的脸上一双枯黄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冯得保那肥胖的脸上笑不达意的眼睛。 “我知道了。” 冯得保没追问干哥哥都知道了些什么,两人师出同门,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冯双保回去就把冯得保的话转述给了太子赵初知道。 赵初听闻后微怔了怔,之后就是哈哈大笑出声,“真难为我这九弟了,居然使出这么迂回的法子,罢了,既然他愿意,那就随他去吧。” 他把那份单独抽出来的弹劾折子又丢回了呈给皇帝的那堆折子里面,想了想后,他又给调整了一下位置,放在最显眼的上方,并且指给冯双保看,“别让人把顺序给弄乱了。” 冯双保笑着立即应了,“奴才亲自办。” 赵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似想到什么,“那个派个太医去给容三姑娘瞧瞧病,不管如何,这女子生育一事可马虎不得。” “这……殿下,会不会太露痕迹了?”冯双保有些担忧地道。 赵初却道,“只要容三姑娘还背着这个名声,母后就一定会阻挠这事,她不会让天下人有机会指责她不是一个贤后。”哪怕她心里半点也不想让赵裕留下子嗣。 在冯双保领命就要出去之际,他又唤住了冯双保,“回来。” “殿下还有何吩咐?”冯双保躬身道。 “你刚说得对,这样做确实太露痕迹,”赵初皱了皱眉,后来似想到什么,于是又道,“母后指的东宫侧妃好像是容家姑娘,排第几来着?” “排行第六,是定远侯的庶女。” “那就她吧,从太医院派个人去定远侯府,就说是给六姑娘诊平安脉的,顺道再让他给容三姑娘看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三章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一更) 这日容静季正在给弟弟容鹭做衣裳,她被选定为太子侧妃已经有段时间了,离定好的进东宫的日子其实并不远,所以她抓紧一切时间给弟弟做长大后要穿的衣物。 只是,她没想到太子会派人来给她诊平安脉,这不像是太子会干的事情,她的眉头微微一蹙,不过到底没有表现出惊讶的一面。 她放下手中的活计,转身进内室换见客的衣裳。 厚着脸皮跟来的傅姨娘见状,不用容傅氏使眼色,她腆着脸进去帮忙,一直以来都寻不到机会与女儿重修旧好,所以她并不想错过眼下这个机会。 容金氏只是嘲讽地一笑,对傅姨娘的动作不屑一顾,她对容静季这个庶女是颇为了解的,这个姑娘活得很是清醒,既然她现在成了记在她名下的女儿,就断不会让她在明面上难堪。 果然,没有一会儿,傅姨娘就被容静季的贴身大丫鬟给送了出来,那大丫鬟笑容满面的,可傅姨娘却是脸色铁青,显然在里屋与容静季又起了争执。 容傅氏瞪了眼这不争气的侄女,她就没干过一件像样的事情,“你又怎么了六丫头?” “我能怎么她啊?”傅姨娘一肚子的委屈,她也没说什么,就说既然太子看重她,要她进了东宫之后要小心讨太子的欢心,这样才能长久受宠,这些话都是她的经验谈,不然她刚嫁给表哥容澄的时候,哪会那么得宠? 哪知就这么几句话让容静季动了怒,将她赶了出来,思及此,她暗暗地瞪了眼容金氏,肯定是她唆使女儿与她产生隔阂的。 容金氏懒得搭理傅姨娘,丈夫这段时间一次也没有留宿过傅姨娘,况且傅姨娘的一双儿女如今也属于她,对这手下败将,她现在也开始学会释怀,不然难为的只会是自己。 她清楚的知道,只要容傅氏还活着,就不能真的赶傅姨娘离开定远侯府。 容傅氏看了眼淡定坐着的容金氏,隐下心里的不快,这被她压了半辈子的儿媳妇现在是真的吐气扬眉了。 容静季换了身衣裳出来,容金氏起身上前将她衣服上的褶皱给扯平,然后又正了正容静季头上的珠钗,然后才笑道,“嗯,这样就妥帖了,待会儿太医给你诊平安脉,无须紧张,成为太子侧妃后,这都是例行公事。”说完,还拍了下容静季的手。 容静季淡然一笑,“母亲放心,我晓得的。” 看着这一幅母慈女孝的画面,傅姨娘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她拉着姑姑的衣袖告状,“姑姑,你看看她……” “稍安勿躁。” 听到姑姑的斥责声,她这才一脸委屈地住了嘴。 诊平安脉的时候,容静季内心毫无波澜,她摸不清太子的真实想法,真是关心她的身体健康?应该不至于,太子连她现在是圆是扁的都没弄清楚,况且太子身边从来不缺女人,所以这行为一定带有别的目的。 不过她也不瞎猜,该她知道的时候,她定然会知道,多想无益。 所以那太医请平安脉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地接受,有祖母和嫡母在场,她不怕会惹出什么绯闻来。 “容六姑娘的身体很是健康,只是入秋后有些肺热,早晚都会咳上数声……” 容静季事不关己地听着那太医说她身上的一些小毛病,以及该用什么方子云云,这些都会有人记下,她半点心都不用操。 正在这时,趁众人不注意,一个小太监打扮的人悄然上前,给她塞了张纸条,在她惊讶之余,那小太监做了个讨好的表情,然后示意她打开那张小纸条。 她好奇地打开看了看,看到上面的内容,她的眉间蹙得更紧,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她的心中第一次动怒,想当众就把这纸条给撕掉,不过想到那小太监还在,若是把她这举动说给太子听,那她日后进了东宫只怕没有好日子过,这么一想,她咬紧银牙,忍下这口气。 在容金氏看向她的时候,她勉强笑了笑,然后凑近容金氏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两人的亲密举动全然落在傅姨娘的眼里,既嫉妒难过又愤怒,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怎么能跟容金氏这贱人如此亲近呢? 她想上前去拉开两人,一直注意她举动的容傅氏立即扣住她的手,严厉地警告了她一眼,别在这场合闹事丢容家的脸面。 傅姨娘发作不得,心里滴血不已,这回容不得她自欺欺人,女儿是真的被人给抢走了,顿时感觉精气神都没有了,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颓丧不已。 容金氏却是看向那小太监,那小太监不知道定远侯夫人看他做甚? 不过能在这些贵人面前露脸,他还是扬起了一抹讨好的笑容,毕竟这可是未来太子侧妃的母亲,他可得罪不起。 容金氏招手让他上前来,那小太监初时以为自己看错了,还用手指了指自己,见容金氏点了点头,他这才小跑地上前,“见过侯夫人。” 容金氏一看就知道这是个知机的,于是道,“我们六姑娘有些话要单独问你。” 那小在监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别看他争取到这差事,其实在东宫里面他还没熬出头呢。 到了偏厅,容静季坐下后,指了个下首位置示意小太监坐下。 小太监腆着笑脸道,“奴才站着就好。” 容静季见状,也不勉强,把手中的的纸条摊开,“这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这是冯公公交给奴才,要奴才转交给六姑娘的。”小太监道,不过想了想,又怕容静季不知道冯公公是谁,遂又补了一句,“冯公公是太子殿上的近侍,他吩咐下来的事情几乎就是太子殿下下达的命令。” 容静季的性子偏冷,尽管看出这小太监有示好之意,但她却没有拉拢的意思,她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复杂,也不想现在就开始无休止的争斗。 能不能得太子青眼看待,她不在乎,她只想过平静的日子,这是她妥协做太子的妾侍后惟一的念头了。 “既然如此,那烦请公公回去转告太子殿下,就说我家三姐姐已经寻得江南名医给她诊治了,一事不烦二主,无须再劳烦太医院的太医。”顿了顿,她又违心地补了一句,“还有就是替我向太子殿下谢恩。” 小太监得了这句话,当即就表示记住了,回去一定会禀告云云。 容静季仔细看了他一眼,又问了他叫什么名字,还把这人相貌给记住,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她也能有个说词。 等把太医和东宫来的随从都给送走后,她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与祖母和嫡母分开后,径自往容静秋的院子而去。 小纸条的事情她连嫡母都没有透露一句,这事还是先与三姐姐说过为好,兴许不是她想的那样,但是,她记得三姐姐说过太子是个很温和的人这样的话,心里又有几分七上八下的不确定。 她赶到东跨院的时候,看到容静秋正与几个侍女在那儿玩荡秋千,笑声远远地都能听闻。 容静秋站在秋千上老远就看到容静季奔来的身影,见到容静季的身影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她招手道,“六妹妹,一块儿过来玩。” “三姐姐,我有话要与你私下说。”容静季此时还喘着气。 容静秋面露惊讶,不知道容静季要跟她说什么,不过她还是朝一旁的几个大丫鬟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先退下去,然后示意梅儿不要让人靠近这里。 彼时她已经坐在秋千上了,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六妹妹,坐过来。” 容静季看到现场只有姐妹二人,没有了闲杂人等,这才放心地过去坐在容静秋的身边。 她不是废话连篇的人,直接把那张小纸条递给容静秋。 容静秋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了眼那张小纸条,然后脸色凝重地接过来迅速打开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由你开口,让太医给容三姑娘看诊。 字迹略有些眼熟,但她不记得在哪儿看到过。 “哪来的?” 容静季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她不是个会拿这些事来开玩笑的人。 “今儿东宫太子遣了太医来给我请平安脉,这是跟随而来的小太监暗地里塞给我的纸条,我私下里问过他,他说是太子的吩咐。” 容静季的表情依旧,不过还是略有些担忧和不稳的气息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容静秋这下子明白了,原来是太子啊,怪不得她说这字迹有些眼熟,估计是上辈子在赵裕那儿看到过太子的真迹。 至于这是不是太子的真迹,其实她也不十分肯定,但总归跟太子是有关系的。 太子缘何会关心她的身体,那有且只有一个原因,赵裕。 容静季看到容静秋的神色凝重,小脸上这才流露出几分紧张与惊骇,“太子不会是对三姐姐你……” 剩下的话她说不出口,觉得恶心,而且同时又亵渎了容静秋,不过心里对未曾谋面的太子已是半分好感都欠奉了。 容静秋这才惊醒,容静季想歪了,于是哭笑不得地赶紧解释道,“六妹妹,这不是你想的那样,太子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容静季压根都不信,如果不是想要姐妹通吃,太子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三姐姐,我知道你是怕我会胡思乱想才这么说的,你别怕,我们跟爹把这事说了,你赶紧择一夫婿出嫁,这样就能逃离太子的魔掌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四章 死马当活马医(二更) 容静秋闻言,顿时哭笑不得,她是真佩服了容静季这想象力了,不过话说回来,也不怪容静季会想歪,任何人拿到这张小纸条都会想歪的,要怪就怪太子办这事不牢靠。 她握住容静季的手,“六妹妹,我真的不是在骗你,”为了不引起容静季对太子的反感,她解释道,“我直白告诉你吧,这事只与一人有关系,那就是九皇子。” 提到赵裕,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看到容静季一脸的错愕,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她与赵裕的相熟过程,最后耸肩叹气道,“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说来也不知道我哪里入了他的法眼,太子这人真不是坏人,但生在皇家那种地方,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是个好人,不过六妹妹,我不希望你对他抱有偏见,这不利于你日后在东宫的生活。” 她是早就看出来了,容静季视太子如洪水猛兽,要不然这么一点风吹草动,不会让她如此慎重对待,更是脑洞大开往歪处想,这表明了她的内心对于太子的态度是敬而远之。 容静季被容静秋点出了内心的想法,这才有些闷闷地道,“我无法视他为夫,毕竟他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丈夫。” 这是她耿耿于怀的心结,她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这让她对这桩婚姻半点期待也没有。 容静秋道,“那你就努力将他变成你一个人的。” 这想法很自私,毕竟太子即将要迎娶新的太子妃,虽然这人选还没有公布,但应该不远了。 想要独宠是不容易的,对别的东宫女眷也不公平,但人性是自私的,她只希望容静季能过得幸福。 容静季闻言,瞬间张大了嘴,然后摇了摇头,她连太子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就更没有心思去俘获他了,这样的感情要踏过尸山血海,她自认做不到,也不想做。 容静秋叹息一声,“不争也未必是条好路,六妹妹你需知一件事,你不争,不代表别人会放过你,到时候你就很被动了。”她把容静季的手合上成个拳头,“不管再艰难,命运还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也是她重生以来领悟到的真谛,做任何事她都宁愿选择主动出击,也不能被动挨打,往往退一步并不是海阔天空,而是步步紧逼。 这些言论与容静季一直以来的处世哲学是相违背的,她奉行的是不争的原则,而且在许可的范围内会主动示好,一如当初她主动给容静秋送药材一样,这是她释放出来的善意,而结果也没让她失望,最终与她走得最近的就是这位三姐姐。 容静秋没有强迫容静季接受她的观点,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没准容静季凭着她的处世哲学也能走出一条路来。 容静季离开时的表情是凝重的,但容静秋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容静季有句话说到她心坎里了,那就是赶紧找个人嫁了从而逃避落入赵裕的魔掌里。 太子这举动应该是没有与赵裕商量过,毕竟赵裕知道她最近都由杨仲文给看诊,但这恰恰说明了,赵裕在更早之前就请太子帮过忙,想来应该是没能过皇后那一关,所以这事情才搁浅了,要不然她老早就会像上辈子一样被赐婚给赵裕了。 皇后当初应该是拿她不生育做为拒绝的借口,所以太子给她派来了太医诊治,所以才有了给容静季诊平安脉这一出。 想明白这前因后果,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心里明白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毕竟不孕这绝佳的借口看来用不了多久。 她在屋里来回转了数圈,一众大丫鬟都不敢上前来烦她,而是无声做着手中的活计。 也不知道转了第几个圈,她猛地停住步子,转身就掀帘出去。 梅儿忙朝竹儿和菊儿看了一眼,后两者急忙追上去。 容静秋没有到别处,而是径自到了正房去见容金氏。 容金氏正在处理家务事,一旁坐着容马氏,还有坐在角落里被拘着做针线活的文如意看到她到来,都转头看向她。 容马氏笑容满面地拉着容静秋坐下,亲自给她奉茶,看样子是半点也不受那天与容鸿争吵的影响,她可是听闻兄长最近都是宿在他自己的院子里,可见容静冬闹的那一场让夫妻二人越发生疏起来了。 不过眼下,她是管不了这档子闲事的,况且她尊重容马氏的一切决定。比起她或者容静季来说,容马氏才是那个活得通透的人。 容金氏一抬眼,就看到女儿似有满腹心事,眉头皱了皱,把账册合上交给一旁的管家娘子,让她出去执行。 然后示意容马氏把那文如意给带出去,再挥退屋里侍候的大丫鬟,这才看向女儿,“秋丫头有话想要跟为娘说?” “娘,当初官媒送来的京城未婚男儿的册子,可以给我看一看吗?”容静秋决定了,死马要当活马医,她不能再拖了,没有张屠户,她还能吃带毛的猪不成? 容金氏闻言,忙伸手去探女儿的额头,没有发烧啊,怎么胡言乱语起来?“秋丫头,你这是要做甚?” 容静秋当然不能说她为了不嫁赵裕要随便找个人嫁的话,但还是把母亲探她额头的手给拿了下来,“娘,我没病,我现在很认真,这女人终究是要嫁人的,我的年纪也渐渐大了,若是有合适的,条件差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大不了成婚后想法子把人拐到江南去,或者到别处去也行,总之远离京城即可。 她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还能这么操作呢?真是猪脑袋。 容金氏顿时满脸惊悚,“秋丫头你是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如果那册子上有什么好条件的人,为娘会不为你求来吗?” 就是一群歪瓜裂枣,她看了都没有一个满意的,这如何能结亲? “娘,咱们再看看。”容静秋劝道。 容金氏看到女儿不到黄河心不死,遂只好去把当初官媒送来的男方册子给翻出来递到女儿的手上,“你自己看看吧。”随后忍不住念叨道,“这婚姻大事急不得,你爹现在也正积极地给你相看合适的对象……” 容静秋没有再听这话,而是认真研究册子上的男方资料。 “这个英国公的小儿子似乎不错……” “这人不成,为娘打听过了,这人好赌成性……” 一听到赌这个字眼,容静秋毫不犹豫地翻了过去,一会儿又道,“户部尚书的嫡长子……” 容金氏就在一旁摇头,“这人也不行,你是不知道,这人爱吃窝边草,他家的丫鬟不少都遭了他的魔手……” 容静秋一听,顿时吓了一跳,想到相貌不俗的梅儿等人,顿时把这人也给翻了过去。 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个年轻进士的资料,不过看家世是寒门出身,家世这个玩意儿是没得选的,得看投胎的技能,但人家能中进士,至少说明是有真才实学的。 再看这人如今在翰林院任职,这种官职清闲,一般没啥机遇的话,一辈子也就是个小翰林了,或者到外地任个知县啥的也行,这么一看,这人倒是挺适合她的。 她不需要夫婿有多大出息,只要能平安保命即可,反正钱她会赚,她来养家也是没问题的。 于是,她把这页拿给母亲看。 容金氏定睛看了起来,“张季卿,柳州人氏,永定三十年进士,授予翰林院官职……” 她是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张季卿的出身也太低了,寒门出身,靠中进士才鱼跃龙门,况且这样的人中了进士还能成亲,不知道是眼角高,还是想要待价而沽娶个对他仕途有助力的妻房,不管是哪个,对于自家女儿来说都不是良配。 “不行,这个绝对不成,秋丫头,这种人一旦借助你们家的权势起来之后,很可能会翻脸不认人的,为娘跟你说,最好的姻缘就是门当户对……” “娘,咱们不能这么想,这人再如何翻身还真能跃过我们家吗?这是不可能的,只要他一天不能跃过我们家,那他又如何敢翻脸不认人?”容静秋道,“真跟他成亲,我自认有本事把他压得死死的。” 她需要婚姻做为媒介跳出京城这个牢宠,才能到外面的广阔天地去,所以她是真不怕这男人会有翻脸的一天。 各取所需嘛。 “还是不成,秋丫头,你听为娘一句劝,你若真嫁了他,日后你在一众姐妹那里就会是垫底的存在,京城里哪家有个婚庆丧事什么的,也不会有人给你派帖子,为娘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毕竟女人的身份是随着夫君的,这跟当初与薄景然的婚事不同……” 她光是想想女儿嫁了这样的人家从而被京城贵妇圈排斥,心里就窝着一团火,她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画面。 容静秋明白母亲在担忧什么,她也听过女人的婚姻就是第二次投胎之类的话,况且她在这方面也不是真小白,上辈子做为九王妃,她是很多宴会上的贵客,见惯了各色人等的阿谀奉承,也见过那不得志的妇人腆着脸讨好人的嘴脸,当时她就知道在这名利场里面,谁嫁得好谁就是最顶端的那个人。 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但攀富贵也得有那个命啊,她当了九王妃又如何?最终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了,那她还图那个虚名做甚?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五章 画大饼终如愿(一更) “娘,我相信自己能创造属于我的未来,兴许他是可造之材呢?”容静秋努力给容金氏画大饼,争取把未来说得前途一片光明,最后更是祭出杀手锏,“娘,再说你那是悲观的言论,咱们得往好的方向看去。就算嫁的是高门大户,就一定高枕无忧了吗?这京城被抄家灭族的高门大户还少吗?最后沦落了还不是要靠亲戚接济渡日,后代子孙又有多少人能东山再起?而寒门出身的人混到人上人,不提远的,就说齐宰相,他现在是什么地位?” 这番话就有点扎心了,齐宰相几乎是这些世家大族的反面例子,人家也是进士出身,娶了个豪门出身的妻子,借着岳家的东风青云直上,又因才识得到圣人的赏识,最终位极人臣。 可以说,寒门子弟一提起这个齐宰相,那腰杆都能挺直几分,这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容金氏看到女儿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张季卿如此推崇,而且还拿齐宰相来举例,心里颇不是滋味。 齐朱氏虽然也是豪门大家出身,但她的出身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她是庶出,那美艳的长相随了她那出身低贱空有美貌的姨娘,以前未出阁前,嫡出的一众姑娘都排斥她,觉得她长成那样也就只配给人当妾,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她当时没有随众人一起拿她来取笑,但也是冷眼旁观的,当时没有人能看好齐朱氏翻身的,甚至还有不少公子哥儿打赌谁最终能纳她为妾,对她半点尊重都没有。 偏偏就是这么个在贵女圈中名声不好的齐朱氏,最终将一手烂牌打成绝世好牌。 她没有选择那些拿她取乐的贵族子弟,而是低嫁给中了进士出身寒门当时极不起眼的齐宰相。 成亲后好长一段时间她绝迹于京城贵妇圈中,人们也遗忘了她,直到齐宰相的官职一再攀升,她再度亮相于贵妇圈中时,就已经是慧眼识英雄的传说人物,成为了人人艳羡的对象。 更别提她现在是宰相夫人,齐宰相是个实权人物,当初拿她来打赌的贵族子弟现在能让人叫出名号又有多少人?大浪淘沙,大多的人混到这年纪都一事无成,只能靠着祖宗留下的那点祖产过日子,连给齐宰相提鞋都不配。 这么一想,她还真不好驳斥女儿这番话,不过这世上又有几个齐宰相呢?能功成名就,之后又不休弃糟糠妻的? 沉默良久,她叹息一声,“秋丫头,这张季卿是三年前中的进士,可他到现在也只混了个翰林院编修的官职,你真的看好他有这才能?” 这人比起当初的薄景然差得多了,薄景然才是那个有为相可能的读书人。 容静秋却看出了母亲的动摇,也对,齐朱氏的例子是非常励志的,容金氏动摇了在情理当中。 她上辈子直到身死都没听过这张季卿的大名,就可以知道这人的实力有多少了,那么一个诸皇子争位的时刻,像这样寒门出身的低级官员,真有野心都会趁机站位,好搏一个从龙之功从而飞黄腾达。 所以这个张季卿是淡泊名利呢还是平庸之辈,她现在真不好说,但是这点极合她的心意便是了,她不需要一个野心家。 她笑了笑,“娘,女儿连他人都没见过,如何能知道他有多少才能?我可没学过占卜之术,没有这份识人之能。”在这点上,她不能太过于糊弄容金氏,不然就是弄巧成拙了。 容金氏闻言却是笑了,女儿说的是大实话,她听得出来,看在她说了老实话的份上,她这个当娘的也不能一口就回绝,毕竟齐朱氏那个例子让她心动了。 真操作得好,女儿的未来不会差,于定远侯府也是有利的。 “这事我还要与你爹相商,这人咱们还是要考察考察才行,为娘可不想糊里糊涂就将你许出去,你可明白为娘的一片苦心?” 这结果在容静秋的意料当中,她伸手握紧母亲的手,“娘,我都明白的。” 要不是不想太伤她的心,她何必采取这种迂回地方式逃出京城,逃离上辈子的命运?她完全可以假死遁走,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况且她这些年凭借庄子的资源可是狠赚了不少钱的,够她潇洒一辈子有余了。 容金氏以前疼爱亲手养大的小女儿容静冬甚于大女儿,但如今,越是发现大女儿的好,就越发不自主地想要偏向她,十个手指有长短,人有偏爱也正常。 容静秋在母亲这里达成了目的,再回去自己院子的时候,她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这一波她得紧紧地抓住,抢在赵裕请圣旨赐婚之前成功定亲,这回不能犯上回的错误,一次就要到位。 她在心里盘算着,没怎么注意身边经过的人。 容静冬与她擦肩而过,她甚至昂起头颅等着发难容静秋的,哪知道她居然对她视而不见,白瞎了她鼓捣出来的表情。 被人忽视让她咬紧一口银牙,她忍不住回头朝容静秋的背影大喊一声,“容静秋。” 她现在都不屑于喊她一声三姐姐,毕竟上回她那么对她,两人都撕破脸面了,她还喊她什么三姐姐? 容静秋这才回过神来,眉尖聚了聚,慢慢地回头看去,就看到容静冬那张不讨喜的脸,这人是不是有病?既然大家彼此厌恶,那当做看不到对方便是。 “有事?” 容静秋那漫不经心当她不存在的表情,彻底激怒了容静冬,只见她急步往回走,在容静秋的面前站定,“你看不到我吗?” “看到又如何?看不到又如何?”容静秋脸现嘲笑,“对了,娘要你向我道歉,你道歉了吗?” “你!”上回她去道歉,结果连容静秋屋子的门都进不去,后来被清澜郡主给吓走了,后来她就刻意遗忘此事,不了了之,毕竟她又不是真心想向容静秋低头的。 “既然不想向我低头道歉,那就闭上你的嘴巴。”容静秋不客气地道,眼睛更是眯了眯,上前做出想要掐容静冬脖子的动作。 容静冬对于上回的事情还留有阴影,现在看到容静秋做出这动作,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倒退,颤音道,“你……你别过来……这可是娘的院子……” “那就给我老实点。”容静秋声色俱厉道。 容静冬这回不敢再逞能招惹她,只能恨恨地咬紧唇看她转身走远。 姐妹俩的争执落到有心人的眼里,文如意虽然一直知道这对姐妹花不和,但不如亲眼所见来得震撼,这两人岂止是不和,简直是水火不容。 文如意在心里盘算着,看到容马氏走过来,她忙装恭敬地垂手站到一旁,微垂的眼睑遮去了她眼中的野心和不屑。 容马氏停了下来,她本身就比文如意高,如今文如意又躬着身子,她就更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此人,“别打什么歪主意,不然就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 文如意一直与这正室夫人没有过什么接触,当然看到容马氏长得粗糙兼高头大马之时,她心里是鄙夷兼窃喜的,怪不得夫君不喜欢她,这样的女人,有哪个男人会喜欢? “姐姐在说什么,妹妹没听懂。”她装傻。 容马氏猛地逼近文如意,这压力让装恭敬的文如意瞬间装不下去,猛地抬头看向容马氏,抱着肚子一脸警惕地节节后退,“姐姐,这是要做甚?” 容马氏其实也没有仔细打量过丈夫心爱的小妾,此时倒是借机将她看了个仔仔细细,一副柔弱的长相,看起来似纯洁无辜,实则一肚子坏水,居然看上这样徒有虚表的女人,容鸿也就这样。 不过她心里鄙夷的不是文如意,而是那个挂名丈夫容鸿。 “记住,以后不要叫我姐姐,我可没有一个杨州瘦马出身的妹妹。” 容马氏这句话让文如意的表情当即就变了,她顿时眼泪汪汪地道,“姐姐,不,少夫人,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都是夫君的女人,当以姐妹相处互相扶持才对,这样才是对夫君最大的爱护……” “打住。”容马氏实在听不下去了,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看来你眼里没有纲常伦纪,回头我得建议婆母派个嬷嬷去给你上上课,教教你什么叫做伦常。” 正在这时,容鸿的大喝声响起,“马氏,你在做什么?” 他顾不上还没有全好的伤口,奔跑过去把心爱的女人拉到身后,两眼瞪视地看着容马氏,“你有什么气就冲着我来,别冲着她,她不过是个小女人罢了,与你不一样。” 容马氏嗤笑一声,什么叫与她不一样? “也对,我可没有她这么会演戏,看来教她的鸨母很是用心,看,你不就喜欢吃她这一套。” 容鸿的眉头皱紧,容马氏什么时候学得这般牙尖嘴利?不过因为容马氏的反击,他的脸色气得铁青,“总之,不许你找如意的麻烦,我警告你,若是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全记在你的头上。” “夏虫不可语冰也。”容马氏有些气怒道,这人估计就是个智障,“你放心好了,我对她以及她的胎儿都没有兴趣。” 放了话,她也不多待,免得多看一眼这对狗男女,她的眼睛就多受一分罪。 看到容马氏走远了,文如意这才借着好不容易独处的机会抱紧容鸿的腰,她未语泪先流,她很清楚,说再多也不抵不过流几滴泪,容鸿很吃这一套。 容鸿转身抱紧她,拿出帕子给她抹泪,“别哭,先在母亲这里待着,那马氏就害不了你了,等时机成熟,我再接你回到我身边。” 文如意没在容鸿的面前诋毁过容金氏半句,她很清楚容金氏这可恶的老女人终归是容鸿的亲生母亲,她若是真的与容金氏水火不容,现阶段她还没有把握容鸿会完全偏向她。 “夫君,我没有事的,你别担心我,你看你,短短时间内瘦了这么多,我不在你的身边,你得好好照顾自己,得吃好穿好……” 她温温柔柔的声音很是能抚平容鸿的情绪,人人都以为他迷恋于她的容貌,其实不然,比文如意长得美的女人他又不是没见过,可像她这样细心温柔关心他的,就真的只有她一个。 母亲容金氏一直是执拗的性子,做为她的孩子,他成长时,父母的关系并不好,而他是个男孩,所以母亲给他的关爱比起妹妹容静冬是少了许多的。 不过他是哥哥,他没想过要与容静冬争夺母爱。 后来娶了妻,刚成婚时容马氏也是伏祗做小讨他欢心的,可他是真的不喜欢她的长相,也不喜欢她身上那种类似于母亲身上的气质,这样会让他想起小时候。 直到遇到了文如意,他方才明白为何亲爹会喜欢傅姨娘,这样的女人善解人意,在你累时或者心烦时,她就是一朵温柔的解语花,而不是像母亲那样的大家闺秀始终端着。 只是这次回来后,府里的改变让他大吃一惊,曾经最为受宠的傅姨娘失宠了,而她的一对儿女也记到亲娘容金氏的名下,父母的感情居然重归于好,这现实的走向太过于魔幻,直到现在他还有几分恍惚。 而容马氏的变化也大到让他不适应,惟有怀里的美人还是那样的温柔小意。 文如意感觉到容鸿拥紧她的力道加大了,在容鸿看不到的地方,她脸上的笑容写满了得意。 “真是猖狂。”正与容马氏说话的花嬷嬷看到那边相拥的男女,脸色都变了,她看了眼容马氏,好在容马氏面不改色,她暗地里松口气,在容马氏和文如意之间,她当然会站在容马氏这边,“少夫人放心,这事老奴一定会禀报给夫人知晓,以后一定要严加看管,绝不能让这样的女人败了家风。” 容马氏笑笑不语,她连眼角都不想看向那对狗男女。 容金氏的心思不在儿媳妇与妾室相争的问题上,听了花嬷嬷禀报的话后,她只是皱了皱眉,派遣另一个心腹去看管文如意,不让她私下再与儿子见面,这事就算解决了。 在丈夫回到后院的时候,她在心里斟酌了一番,然后才缓缓说出张季卿的事情,没敢说是自家闺女相中的,把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说是她看上的。 “你怎么看上一名寒门出身的人?” 容澄一脸猜疑地看向妻子,她是公侯千金出身,一般看上的女婿人选也大抵是这个阶层出身的,上回的薄景然她还一度持反对意见,嫌弃人家的出身,所以妻子没有众生平等这个觉悟的。 如今的这个什么张季卿,比起清贵的书香门第出身的薄景然那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而是有汇江那么长,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容金氏只好把女儿说服她的一番话拿来说服丈夫,直说自己也觉得可以试试,不然女儿年纪再大一点,就更难挑夫婿了。 容澄到底不是容金氏这般好糊弄的人,他一听,就知道这些话不是妻子自己想出来的,细一琢磨,反倒像是自家大闺女会说的话,别看最近妻子似乎开窍了不少,但比起大女儿的通透,妻子完全不在一个等级的。 “是秋丫头的主意吧。” 听到丈夫一语戳破,容金氏微微一错愕之后,就全盘托出了,最后更是道,“我一开始是没看上这人的,但秋丫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不管他将来是不是下一个齐宰相,至少有我们在,他也不敢欺负秋丫头。” 这话倒是实在话,容澄是听了进去的,大闺女样样都好,就是这名声实在是被毁得七七八八了,就算妻子大闹了威武伯府,逼得武家处置了武婷玉,但名声真没能挽回多少。 出了这样的事,最终可怜的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 向下嫁也未尝不可,他也不求女婿将来出将入相了,只要对他闺女好便是,再则他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女婿敢欺负他闺女一个试试,他要找回场子给女儿撑腰也容易。 况且面子和里子,终究只能顾一个。 这么一想,他对张季卿的排斥瞬间少了许多。 容金氏看到丈夫一言不发,心里也忐忑不安,如果丈夫不赞成,大女儿那边该如何去说,难得她对终身大事终于上心了一回。 沉吟半晌,容澄这才慢条斯理地道,“你说的这个女婿人选也未为不可,不过等我把这人的底细打听清楚了再做定论,总得见见人是啥模样,性情又如何?” 容金氏一听,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这是当然的,咱们家嫁闺女,不把男方家打听清楚怎么可以。” 看到妻子明白事理,容澄很是高兴地握住她的手。 翌日,容金氏就把这些话都转述给容静秋听,甚至总结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再急也得给爹娘一点时间,毕竟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爹娘总不能委屈了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进谗言,发酒疯(二更) 母亲的话安抚不了容静秋的心,道理都是明白的,但是一想到赵裕,她不免有些心急焦灼,不过这些心事是不足以向外人道的,就算是亲娘也不成。 “娘,我知道的。” 容金氏见女儿识大体,这心情方才放晴。 另一边厢的容澄却是直接去翰林院,打算见一见这叫张季卿的翰林院编修。 张季卿中进士那年,就进了翰林院当编修,那是他前半生的高光时刻。 可当了这三年编修,他没能再等到另一个高光时刻,对于现状,他是不满的,但出身寒门的他却无计可施。 这日,正做着往常工作的他,却被人叫住,说是学士大人找他过去回话。 他进了翰林院以来,跟翰林院学士是没有多少来往的,不是他清高不想巴结别人,而是学士大人一向高冷,对谁的巴结都不屑一顾。 难得学士大人要见他,于是他赶紧把手头的工作分给旁边的庶吉士做,急忙去见学士大人。 临近门前,他还刻意整理一下身上的衣物,然后才让人通传。 得了准许后,他这才深呼吸一口气,从容地迈步进去。 翰林院的学士大人是个清瘦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子,看起来不大好相处的样子。 不过学士大人这个样子,张季卿见多了,倒也能从容面对,不会再心生忐忑,“见过学士大人。” 在给学士大人行礼之时,他留意到屋里还有个人坐着,那人坐在一边没有吭声,是他没见过的人,不过看这人的衣着气度,应该不是一般人,至于具体是什么人,他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出来,毕竟京城的贵人多了去。 学士大人找他来,也没有吩咐什么了不得的差事,而是问了些他一些话,甚至还有些涉及个人隐私的,他心下当即就猜测起来,回答上越发小心。 尤其是在听到学士大夫问他年岁几何时,他这才心下了然,心里“扑通”地跳个不停,面上却是稳稳当当地道,“下官早已年过二十,如今已是二十有三了。” 再问及他家中是否有妻房之时,他面露羞秽地道,“下官早年家贫,一心都在读圣贤书上,因而顾不上婚配,至今仍是单身一人,愧对列祖列宗。” 其实他不是没有女人青睐,恩师的女儿就曾倾心于他,可他当时只想着中了进士之后,能找到条件更好的官家千金,因而错过了恩师的女儿,如今人家早已嫁了人,还儿女双全,他想起时更多的是唏嘘,倒也不曾后悔。 在回答学士大人的话之时,他一直都暗暗记下那坐在一边未曾吭过声的中年男人,回头一定要弄清他的身份,今日这番谈话估计是因他而来的,不过家未挑明,他也不好直白地去问。 只能在回话时多加注意,让人对他有个好印象。 学士大人问了几句之后,就找了个由头把他打发出去。 他也没有过多的纠缠,而是恭敬地行礼告退,出去之后倒是给学士大人的贴身小厮几两碎银,那小厮一看就知道他的心思,这钱他收得倒也不亏心,于是很爽快地收下,还附耳对他说了几句。 张季卿一向是个聪明人,一听里面那陌生客人是定远侯,他的心情瞬间澎湃,若能入得了这个候爷的法眼,他就能青云直上了。 再三谢过这小厮后,他回去时走路都带风。 屋子里的学士大人朝容澄道,“你要找的就是刚才那个人,侯爷,看在咱俩有交情的份上,我也直白地跟你说,这人工作做得不错,出差错的机率很小,而且翰林院每季的考核上,他的表现也是不错,总的来说算是还踏实的青年。” 容澄却是微微眯了眯眼,那张季卿进来的时候,他看了个清楚明白,这人的长相气度比起薄景然是差得远了,就连学识也一样,胜在看起来还有几分老实劲,但是真的还是装的,一时半会儿他也没能看出来。 就是这年纪,比自家闺女大上不少岁,罢了,二十岁中进士,如今二十三岁当上正七品的编修,说来发展得并不算差,只有没混过官场的妻子才会说这人混得差。 容澄对于这初次会面,算不上满意,但也没有失望。 回头再多接触这人几次,他也就能看得出个七七八八。 回到府里,他把今日见面的事情跟妻子提了提,妻子却是皱了皱眉,“会不会太露痕迹了,只怕这人已经猜出我们的意图。” “不怕他知道,接下来再看看他的举动就知道他人品如何。”容澄道。 容金氏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这才点头同意丈夫的作法。 容静秋那边也不得闲,她也想见一见这个张季卿,好歹知道他长得是圆还是扁,虽然她对这人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但对于亲事,她还是抱认真的态度。 林安氏对这姑爷的人选颇为不满,已经为此念叨了许多次,“姑娘,这低嫁不是您想象中那么美好的事情,古往今来高嫁低娶才是道理,这样夫妻才能更和睦……” “奶娘,这都是歪理,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容静秋笑着驳回道,只要张季卿不是太差,她就会点头同意嫁。 林安氏说不过容静秋,只能自己到厨下去生闷气,容静秋见了只是摇摇头笑了,吩咐林兰儿过去安慰一下林安氏,不让她钻牛角尖自个儿难为自个儿。 梅儿对于容静秋挑了这么桩婚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上回的薄公子还有个清贵出身,眼下这个有什么?她怕自家姑娘嫁了个吸血鬼丈夫,怎么供养都不满足的那种,这种人分分钟也会反脸不认人。 容静秋看得出来身边几个大丫鬟都持反对的意见,比她爹娘还顽固,不过她并不动怒,毕竟她们都是从底层爬上来的,或者对于这个阶层的人有更深的了解也未定,但人嘛,也不能一竹竿打死不是? 她的理由总是能说服人,梅儿叹气一声,“姑娘决定的事情,奴婢也不好反对,只是咱们多看看他再做决定,奴婢不想姑娘将来后悔。” 容静秋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不过心下却是拿定了自己的主意,她没法跟梅儿等人说,她们上辈子都死得很惨,所以还是早走早好。 换了外出的衣物,她跟容金氏报备几句,这才上马车离开。 文如意看到容静秋出门了,这才趁容金氏烦恼她女儿的婚事从而放松对她的看管,偷溜到容静冬住的西跨院,容鸿在这儿等着她。 一见面,两人就抱在一起诉衷肠,有容静冬做掩护,两人瞬间干柴烈火地烧了起来。 容静冬听到侍女回禀,不屑地撇了撇嘴,要不是看在有好处可得的份上,她才不会帮文如意呢。 文如意天天被容金氏拘在身边,对她的动向是了如指掌,于是她趁机对容鸿道,“夫人正在给三姑娘相看婚事,可奇怪的是,这人偏是个寒门进士,夫君,我们三姑娘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何必找这么个出身的姑爷?” 她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来说,容静秋嫁了这么个男人,她该高兴才是,可一想到这事的诡异处,她就想横插一手搅黄它,实在是见不得那个讨厌的三姑娘能如愿以偿。 容鸿皱了皱眉,父母给容静秋相看婚事很正常,但他也没想到男方的家世会这么低,这样的妹夫,他都不好意思在外面承认。 文如意看得出来容鸿对容静秋现在相看的婚事不满,但他一声不吭,她又拿不定他的主意,她故意拿腹中的孩子说事,“最近孩子动得厉害,夫君,我们总得为孩子想想才行,三姑娘若是往高处嫁,那日后也能给咱们的孩儿铺路,不是吗?” 一说到这个,容鸿就不乐意了,“她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还能指望她帮衬娘家?你是不知道,我这个三妹妹牙尖嘴利得很,她可不好相与。” 文如意却是不管这些,明明能用容静秋联姻到更好的人家,何必放着不用?遂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容鸿,想法子拿容静秋做联姻的对象。 容鸿被文如意哄得五迷三道的,想想她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纵使他曾毒舌地说过容静秋没人娶的话,但容静秋再不好也是他亲妹妹,见她真低嫁给那样的人,他也觉得惋惜,毕竟这亲妹妹是真的长得不错。 为此,他亲自联络了昔日的朋友出来聚会,看看里面有没有适合的人选,到时候找到了直接让他家来提亲便是,相信爹娘也不会反对,怎么着都比这寒门子弟强得多。 文如意见容鸿行动了起来,想到容静秋的将来都要给她腹中的儿子铺路,她的心情瞬间飞扬。 当然,这样的事情她不是只告诉了容鸿,还与容静冬提了一嘴,可容静冬的反应却出乎她的预料。 “她就喜欢嫁这样的人,不好吗?日后成了亲,人人都看她的笑话,我还等着呢,干嘛要去搞破坏?” 容静冬的话她没法反驳,按常理来说是这样的,尤其听说这小姑子日后是要成为九皇子妃的,她顿时就更为巴结她,送的礼也更丰厚了。 容静冬见到好礼,两眼就放光,统统照单全收。 这眼皮子浅的事情让文如意暗暗鄙夷,没想到容金氏那样一个人居然养出这样的女儿,不过人家好命会投胎,她也只有羡慕的份。 容鸿的饭局初时进行得很顺利,但是在提到他的大妹妹容静秋的时候,一众好友都沉默不语了,没有人开口应声。 “都怎么了?说话啊?”容鸿不太高兴地道。 其中一个跟他玩得好些的好友道,“容二,不是兄弟们看不上你那大妹妹,只是她的名声实在是……” 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这都是得罪人的话。 容鸿的脑子突然嗡了一声,然后一把抓住这个好友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你小子把话说清楚。” 那好友把心一横道,“说就说,这是你逼兄弟说的。” 于是把最近这几个月发生在容静秋身上的流言都说了出来,其实比起她后面那些刻意放出来模棱两可的流言,他们更介意的是容静秋没有生育能力,他们哪个没有家业要继承的?将来总要生一两个嫡子吧,这都是摆在眼前的事情,所以纵使容静秋长成天仙那样,他们也是不考虑娶为妻的。 “若是纳妾的话,兄弟们纷纷愿意……”在角落里有一个声音这样道。 众人一听,眼前就是一亮,若是肯做妾,他们又怎会推脱? 这话却是彻底惹恼了容鸿,他的妹妹再不好也沦落不到做妾的地步,这是在侮辱谁呢?尤其是看到这以前玩得来的兄弟们那促狭又带着渴望的眼睛,他的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动起手来,不但把这个宴席砸得稀巴烂,还打伤了数人,当然他自己也挂彩了。 “都滚,若是再敢胡说八道,老子打烂你们的嘴……” 他骂骂咧咧地的把这群人都给赶走了,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儿?他宁可送容静秋出家青灯伴古佛,也不会同意她嫁人为妾。 容鸿出离了气愤,胸腔中满是怒火,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钟渠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满地狼籍,再看到醉醺醺的容鸿,皱了皱眉,将人扶了起来送他回去。 容鸿回去后,却耍起了酒疯,只见他大声嚷道,“把容静秋给我找来,我倒要问问她还要不要这名声了,去,把她给我唤来……” 这耍酒疯的样子,让钟渠的眉头皱得更紧,本想上手修理一顿容鸿的,但是看他为此打了好友还喝闷酒的份上,他又把痒痒的手给收了回来。 容金氏这时候已经赶来了,看到喝醉了儿子,忙扶着让人去煮解酒汤。 哪知容鸿却是挣开她,继续大喊,“我要见容静秋,把容静秋唤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可不必认我(一更) 容静秋今日本来想去看一下这张季卿到底长啥样,画相一般做不了准的,哪知道居然扑了个空,那人并没有出现在他常去的书馆,不过她倒也不气恼,在书馆中逗留了一下午,还选了几本有趣的游记,也算是有收获。 回来后吩咐顺才再去盯着那张季卿,最好把他最近出行的路线弄清楚,她打算在路上找个机会瞅上一眼,虽然知道像这样中进士的人一般都不会长得很丑,但也不能真的两眼瞎地说嫁就嫁。 洗漱后她正要睡下,哪知容金氏的大丫鬟紫兰却在这时候匆匆来了,竹儿给自家姑娘披了件披风,再把她的头发拢好。 容静秋打了个哈欠,有些不高兴地走出卧室,刚到外面待客的暖阁,就见紫兰正一脸急意地等着,她瞬间清醒,“出了什么事?” 不会是容金氏出了什么事吧,这么一想,她再也无法淡定起来,神色间也带上了几分严厉。 “三姑娘,”紫兰给容静秋行礼,方才再道,“二少爷喝醉酒了,正嚷嚷着要见姑娘,夫人无法,只好让三姑娘过去一趟。” 容静秋千想万想都没想到居然是容鸿喝醉酒了发酒疯要见她,心里不由得骂了句粗口,很想直接说她不去,后来想了想,她不过去难为的就是自家亲娘,这才转身进去卧室换身衣裳。 “紫兰姐姐等会儿,我们姑娘换了衣裳就出来。”林兰儿端了盘点心出来给紫兰吃,知道是二少爷在发酒疯,大家都放松了心情。 紫兰却是笑不出来,她没敢说二少爷发酒疯的样子有些可怖,不知道等会儿会是什么样的场面,不过还是给脸林兰儿尝了块盘子里的点心,酥脆可口,三姑娘这里的吃食一向不错,这次的核桃酥也不例外。 容静秋急忙换了身简单的衣物,不过入秋后晚上有点凉,她还是把披风仔细披好,吩咐奶娘林安氏看好院子,这才随紫兰到前院去。 半路上遇到也是匆匆赶去前院的容马氏,姑嫂二人并肩而行。 容马氏皱眉道,“净会麻烦人,喝醉酒了回他自个儿的院子一躺不就完事了,偏还要三姑娘你去见他,不知道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她对容鸿这个人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了,所以关于他的事情,她都会往最坏的方向去想,这人就没干过几件让人满意的事情。 容静秋苦笑一声,“就去看看他要闹什么。” 容马氏叹息一声,这才不再说容鸿的不是。 钟渠本想告辞,哪知容金氏却真的唤人去叫容静秋过来,对于这个佳人,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遂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不远处有灯笼渐渐靠近,他知道是容静秋过来了,心跳不由得加快,他也在心里鄙视着自己,那天见容十七进是这样,如今就要见容静秋了也是这样,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渣成这样,而且男女皆可,顿时更为唾弃自己。 容静秋进了门,首先看到的是钟渠,不由得微微吃惊,他怎么会在这里? 钟渠却是先向她行礼,“好久不见了,容姑娘,近来可好?” “一切安好,有劳钟世子挂念了。”容静秋还礼道,她对钟渠是有意见,但在正式的场合里,礼数还是要顾忌的。 钟渠看到她眼里有疑问,遂把今日与容鸿有约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他有公务到得迟了,一去就看到容鸿已经喝酒了,这才把人送了回来。 容静秋的眉头微皱,这个容鸿搞什么? 那边厢的容鸿看到容静秋到来了,一把甩开搀扶他的亲娘和妻子,跌跌撞撞地走向容静秋。 容静秋站在原地,看到兄长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她暗自做好防备,面上却是做出关心的表情道,“哥,你喝醉了,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容鸿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拖着她近到自己的面前,两眼瞪视她,并且咬牙切齿地道,“容静秋,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吗?人人避你如蛇蝎,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你这是令家人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你知不知道?” 容马氏一听这话,立即就去拉丈夫,“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三姑娘,你别理他,他这是喝醉酒说胡话呢……” 容鸿一把甩开容马氏,“你给我滚,丑八怪。”然后抓着容静秋的手腕越发用力,恨恨道:“既然你不要名声了,那就出家去,别拖累了家里人跟着你担这坏名声……” “孽障,你在胡沁些什么?”容金氏本以为儿子喝醉酒找容静秋可能有些话要说,本着先把儿子安抚好的想法,这才让人去把容静秋给唤来,只是如今听到儿子胡乱指责自家闺女,她顿时气得心口疼。 容静秋这会儿已经出离愤怒了,不过跟一个醉鬼争执本身就是愚蠢的行为,这会儿的容鸿神志并不清楚,她跟他说不清楚,放任着容鸿耍酒疯才是对自身最大的伤害。 于是她直接看向钟渠,“麻烦钟世子打晕我哥,他现在醉得糊涂。” 钟渠在容鸿说出那番质问的话时就已经脸带薄怒了,他是知道容鸿有些行为比较幼稚,但没想到对方不过是喝了几杯酒,就把矛头指向了容静秋。 如今一听容静秋开口请求,他想也没想,直接出手狠狠地敲打在容鸿的后颈处,容鸿这才软软地倒在地上。 容马氏气狠了不出手去扶他,任由他摔倒在地上,脑袋肿了个大包,然后才不慌不忙地过去扶起容鸿。 容金氏喘过了气,见到儿子脑袋上的大包,眼里有心疼之意,又有些怪容马氏为什么不扶一把,到底顾念着还有外人在,遂只好把不满给咽下。 “这次多亏了钟世子,只是夜深了,钟世子还是请回吧。”她说话时神情有些冷淡。 如果她舍得伤害儿子,早就让他出手将儿子给打晕了。 容静秋道,“钟世子,我送你出去吧。” 是她请求钟渠出手的,如今看到容金氏迁怒到钟渠的身上,她出于抱歉只好亲自送客出去,算是给他赔礼道歉。 “秋丫头,你……” 看到母亲似要阻止,容静秋道,“娘,打晕二哥是我的主意,不赖钟世子,您要生气,回头我亲自向您请罪。” 容金氏知道这个大女儿性格倔强,纵有不满,倒也不再说什么。 钟渠向容金氏行礼告辞,这才在容静秋的陪同下走出待客的厅堂,他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影子在夜色下朦朦胧胧的,心湖突然漾起一圈圈的波浪,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怕打破了这份少有的宁静。 认识她这么久,这是两人如此平和地走在一起,感觉像做梦一般,不由得颇为珍惜。 半晌,他还是开口道:“容姑娘,名声一事你无须放在心上,这不是你的错,而是有人故意在造谣,况且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容静秋却是笑了,这回与钟渠说话她的心态不似往日带着几分躁气,“多谢钟世子的安慰,这点风雨我还是经受得住的,倒是我哥,多谢你送他回来。” 钟渠摆摆手,“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我与令兄有交情,送他一趟并没有什么,容姑娘无须如此客气。” 容静秋笑了笑,她当然知道他与容鸿有交情,不然那天在码头上他就不会与容鸿说话了,不过她到底是容鸿的亲妹子,有些姿态还是要做出来的。 “你也别记恨你哥今日说话难听,今日他因为你与人打架了。”钟渠不想他们兄妹失和,最终选择做这个和事佬,把他听到的闲话都说了出来,当然为了顾忌容静秋的面子,有些更过份的话他并没有转述。 这些话别说容鸿听了会打人,如果他在场听见了,肯定也会打得那帮人头破血流,尽管他与容静秋已经没有机会在一起了,但这个姑娘在他的心里还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容静秋怔了一下,她当然发现了容鸿身上挂彩了,但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容鸿居然想要为她找婆家,这个事实怎么想怎么怪异? 心里对容鸿的厌恶这才稍去了一丢丢,这回她再看钟渠,倒是对他的印象好了许多,遂真诚地向他道谢。 钟渠摆了摆手,他最想要的不是她的道谢,而是她本人,但这些话已经无法诉之于口了,毕竟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拒绝他了。 临上马之前,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容姑娘,如果你真心想要谢我,能否告诉我容十七在哪里?” 自那天别后,他被赵裕找麻烦,一连忙了好几天,等他空闲下来要去找容十七时,却是哪里也找不到他了,这些天他的心情都烦躁得很,这是他隐秘的情感寄托,哪怕不容于世,他也想真正地拥有一个爱人。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听到容鸿办聚会他立马就去,可惜容鸿喝醉了,没能从他的嘴里套出有用的话,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容静秋的身上。 比起容鸿,容静秋才是与容十七最为亲近的那个,她一定知道他的去向。 正要转身离开的容静秋一听到容十七这个名字,身子就是一震,钟渠的执着让她皱紧眉头,这个人怎么就不知道要放弃呢? 这个问题得解决。 她回头直视钟渠,“钟世子为何一定要找到十七哥哥?” “我有我的理由。”钟渠一愣之后,说不出真实的理由,只能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 “我不能知道的理由吗?”容静秋无理取闹地道,“那我也没有理由告诉你十七哥哥的动向。” 说完,她欲转头回去。 钟渠急忙上前拦下她,面对这个同样让他动心的姑娘,他实在不好意思说他对一个男人也动心的事实,但为了从她嘴里套出话来,他又编出另一番话来,“他欠我一个回答,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清楚明白。” 容静秋的眼睛瞬间睁大,她什么时候欠他一个回答了?这人真是编瞎话不眨眼。 本来对他还有些抱歉的心情,瞬间又变了另一番滋味,“那就遗憾了,十七哥哥已经离开了京城,钟世子怕是等不到他的回答了。” “他走了?什么时候走的?”钟渠连声追问。 容静秋也学他编瞎话,“就不久前,他去码头是代我去接人,那人是我从江南请来看诊的名医,把人接到后,他就又离开了,他说他更喜欢外面广阔的天地,怕是要好些年才会回来。” 半真半假的话最易取信于人,她不怕钟渠去查,毕竟杨仲文现在正给淑妃调理身体,这是一查就知道的事情。 钟渠有些挫败地往后退了几步,他人怎么就走了?他又来迟了一步? 瞬间,他又急忙追问,“他到哪里去了?” 容静秋摇了摇头,一副歉意的样子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钟渠一脸颓丧,连跟容静秋道别都未曾,就茫然地上马离去了。 跟在容静秋身后的林兰儿道,“姑娘,我觉得钟世子蛮可怜的。” “有什么好可怜的?”容静秋神色冷淡地道。 林兰儿见状,知道自家姑娘在这方面一向铁石心肠,于是也不再说些同情人的话,姑娘不爱听。 等回到后院,她还是过去看看容鸿的情况如何了,这个兄长再不好,至少今天还是在外人在前维护了她。 容鸿的院子,容静秋不管是哪辈子,都没怎么来过,所以路径也不算熟,好在这院子里的侍女还算尽责在前面带路。 容马氏留了下来照顾酒醉的容鸿,容金氏没把文如意给放过来,显然是要制造机会让这对夫妻培养感情,就连屋里的侍女也没多留一个,这是不给容马氏找借口推脱给别人。 容静秋看了下屋里的情形,多少猜到点母亲的安排。 看到容马氏有些嫌弃地打理容鸿的呕吐物,她忙上前帮一把,容金氏这做法有些过了,一个醉鬼又能培养出什么感情来?这是怎么照顾都会忍不住嫌弃的。 上辈子赵裕的酒量再好,也曾有喝醉的时候,那时候她就份外嫌弃他,他要是对她动手动脚,她都不客气地拍开,当然赵裕不会像她哥这般又吐又发酒疯的。 “难为你了,嫂子。” 容马氏把洗干净的帕子挂回洗脸架上,拉着容静秋的手到一边坐下,“有什么难为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罢了。”显然有些随波逐流的意思。 这话容静秋不太好回答了,劝和还是劝离都不太妥。 容马氏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也没有要容静秋回答的意思,看夜色已浓,她忙催促容静秋回去歇息,有什么话明儿再说。 容静秋这才告辞回去东跨院,再回头时,看到容马氏还站在台阶送她,她的心里突然满不是滋味。 遂又转了回来,看到容马氏错愕的脸色,她还是忠于内心地道,“嫂子,本来你与我哥的事情,轮不到我一个当小姑子的多言,但是,我想告诉你,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不管你与我哥是和还是离,这辈子我都认你是我姐。” 感情是处出来的,她与容马氏的感情远比跟兄长的亲厚,人有亲疏厚薄,她承认自己偏心,更偏向容金氏。 容金氏没想到会从一向清冷的小姑子的嘴里听到这番话,心间颇为感动,想说些什么,但最后都化为一句,“我知道,三姑娘,谢谢你。” 在这个家里,她是少有的给她温暖的人,如果说与容鸿的婚姻里收获到什么,那就有且只有容静秋这么一个手帕交。 容静秋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拥抱后,这才转身离去。 容马氏却还是站在台阶上,直到看不到人影了,这才一脸怅然地回去照顾那个讨人厌的醉鬼。 翌日,容静秋一大早就来了容鸿的院子。 容鸿已经起来了,正吃着早膳,看到进来的妹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没再说什么。 容静秋坐在他对面,伸手给他布了一些小菜,容鸿看了看,最后还是挟起吃了下去。 兄妹俩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而是一个布菜,一个吃菜,气氛不怎么好,但也没坏到哪里去。 外头的容马氏见状,示意身后的人不要进去,自己也站在门外没有进去打扰。 等容鸿吃好了,容静秋这才放下筷子,“哥,关于我名声的事情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至于我的婚事自有爹娘操心,你就别管了……” “任由你嫁给一个寒门出身的人?”容鸿冷声打断容静秋的话,脸现气愤,“我们容家的姑娘有必要低嫁给那样的人?” “那又有什么不好?”容静秋的神色依旧是冷淡的,“你也不了解人家,搞不好日后人家比你强呢?”她故意激他。 容鸿怒骂一句,“放屁。” “哥,当着你妹妹的面,说粗口不好。”容静秋道,“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别做其他的无用功,然后就是我的婚事轮不到你插手。” 这态度强硬的话,让容鸿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你是我的嫡亲妹妹,现在你要跳火坑,我拉你一把还有错了?” 容静秋一向吃软不吃硬,听到容鸿这番话,语气也柔和了些许,但态度却是没有变,“哥,爹娘尚在,自有爹娘做主,他们是不会害我的,至于你的那群所谓好友,我一个也没有看上,你这是在做无用功。”说完,她不想再进行这种无意义的对话了,“我来就是跟你说清楚的,如果你觉得我这个妹妹给你丢人了,你大可不必认我这个亲妹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八章 特意来搞破坏(二更) 容鸿错愕地抬头看她,她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吗? “容静秋,你说的是人话吗?” 容鸿的愤怒,容静秋并不意外,这话确实说得绝情,但她不想容鸿卷进她的婚事里面,不管他的出发点是好还是不好,这会儿她没有功夫追究背后的根源,“我不想看你犯蠢,你毕竟是我的兄长,我不想你因我跟别人置气,这不值当,哥,比起管我的婚事,我觉得你应该把心思用在前程上。” 顿了顿,她又道,“如果你真心地爱护我这个妹妹,那还是强大起来,将来才能当我的坚实后盾。我言尽于此,兄长好自为之。” 说完,她也不去看容鸿的脸色,而是径自掀帘子出去了,看到门口站着的容马氏,遂朝她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嫂子,我先回去了。” “回头我去找你说说话。”容马氏笑道。 容静秋轻点了下头,这才头也不回地走了。 容马氏掀帘子进去,看到容鸿在发呆,显然容静秋的那番话给他的震撼颇大,她上前道,“跟三姑娘一比,你真是幼稚得可以。”见到他怒目看向她,她轻嗤一声,“不会喝酒就别喝,以后再喝醉了,记得叫你的小妾来侍候你。” “你不愿意侍候,我也不求你侍候。”容马氏的话和表情深深地刺痛容鸿大男子的内心,这个女人越来越讨厌。 容马氏坐在一边,指示丫鬟把桌上的盘盘碟碟收下去,斜睨了一眼丈夫,“你当我喜欢侍候你啊,等哪天我俩和离了,我就不遭这份罪。” 容鸿愤而起身,实在不想跟容马氏待在一个屋子里,她不走,他走。 容马氏看到他出去,脸上半分表情都欠奉。 过来的卜嬷嬷见状,叹气道,“少夫人这是何必呢?总归还是夫妻,与少爷和解生个孩子更重要。” 容马氏不语,曾经的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她觉得这段婚姻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而且她也发现再忍下去,她就是十几二十年后的容金氏,对公婆的感情她不予置评,但像公爹那样浪子回头,她是不屑的。 凭什么她要等在原地,等他有一天会回头看到她,这样太累了,纵使不能和离,她也想任性地为自己而活一次。 卜嬷嬷对于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她焉能不知道其性情?自家姑娘的叛逆一向都隐藏在那温顺的表皮之下,只要不过于压迫她,她是不会轻易露出这一面的,要怪也只能怪容鸿做得太过。 容鸿喝醉酒发酒疯的事情,文如意听说了,她急着想见容鸿一面,可惜容金氏却是不给她偷溜出去的机会,遂只能按捺着性子在一旁等着看容鸿会不会过来给容金氏请安。 果然没多时,容鸿过来了,看其精神面貌并不好,文如意躲在一旁想与他单独说句话,好不容易才逮到容金氏被家事缠着,她上前悄然地拉着男人的手,“夫君。”她含情脉脉地唤着他。 容鸿捏了捏她的手,不待她说什么,就抽手出来道,“好好安胎,别东想西想,我得闲了再来看你。” 这不是文如意想听的话,她更想知道的是容鸿究竟给容静秋安排了什么样的婚事?这可是关乎她孩子未来能得到的好处。 可显然容鸿并不想跟她多说,他怕母亲发现自己与文如意拉拉扯扯,所以很快就转身走了。 文如意气得直跺脚,抿紧唇心里满是不快,更暗地里狠狠瞪了眼容金氏,不过怕被人抓住把柄,很快就收回眼神继续给孩子做小衣裳。 容静秋这回打听清楚了那张季卿日常行动的路线,遂找了个隐秘的地点,她躲在马车里面半掀着车窗帘子朝外看去,两眼紧盯着来往的行人默默地观察。 突然一个穿着七品官服的男子不紧不慢地经过,长相离俊美有段距离,但也算五官俊朗,并且步子不紧不慢地迈着,给人一种胸有丘壑的感觉。 容静秋微微眯了眯眼睛,直觉告诉她,这人就是那个叫张季卿的七品翰林院编修。 马车外的顺才这时候靠近车窗,朝里面的容静秋小声地禀报,“姑娘,那个人就是翰林院张大人。” 容静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还真是那个人,她这回看得更仔细一些,这人不算让人难以接受,真拿来当夫婿也是可以的。 “姑娘,奴婢觉得长得不咋的,配不上您。”林兰儿是怎么看怎么嫌弃,自家姑娘这么漂亮,就算不嫁九皇子那样俊美无双的男子,至少也得是个相貌不输薄景然的男子才行。 容静秋轻敲她的头顶一记,“看男人不是看相貌的,得看他的人品和本事。” 她心下拿定主意后,就不打算再多看了,毕竟人品什么的,不是光靠看就能看出来的,这得派人去查才能查清楚。 她正想打道回府,结果就看到有个风姿绰约的女子不小心撞到张季卿,因为力道颇大,那女子不小心跌坐在地。 张季卿却是拍拍衣袖,朝那女子施了一礼,“姑娘,没事吧?” 那女子却是眼泪汪汪地道,“小女子的脚扭到了,站不起来……” 张季卿却不上前搀扶,而是退开几步,跟那女子拉开距离,“姑娘稍候,我这就去唤人来帮你……” “大人,您扶我一把,我……”那女子哀声相求。 张季卿却是摇头,“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能扶你毁你名节,这事还得找个妇人来帮你才可。” 那女子被这样拒绝,泪水流得更凶了,不过还是咬紧下唇不再相求。 没多时,张季卿真找了个妇人过来搀扶那女子,那女子站起来后,朝张季卿施了一礼,“大人真君子也。” “不敢当。”张季卿也回了一礼。 他这举动,让经过的人都对他竖起大拇指,然后人群里就有人认出张季卿的身份,说这是翰林院老爷,果然人品高洁,众人更是一致说好。 马车里的容静秋全程看下来,一言不发。 林兰儿却是感叹道,“姑娘说得对,这男人还是得看人品,这张大人面对美貌女子都能不心动,还能恪守礼仪,确实当得君子一词,姑娘选他,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算是服气了,在识人方面,她拍马都比不上自家姑娘。 容静秋却是吩咐车夫起程,在马车经过张季卿时,她朝他再看了一眼。 张季卿却是被经过的马车扬起的灰尘弄得一身尘土,正轻掸着身上的尘土,从而没有看到容静秋那一眼。 在有路人说这马车赶得太急太嚣张,弄得大家一身尘土。 张季卿却道,“或许人家真有急事呢?咱们得心放宽点,多包容些。” 然后又是众人赞张季卿肚大能容船,是宰相之才。 张季卿脸红地摆手道,“大家盛赞了,真正的宰相之才是齐相爷才对。” 众人又说他太谦虚了。 这些话,坐在马车里的容静秋都听了个大概,林兰儿更是微微朝后探头看了起来,越看越觉得张季卿是真不错。 等马车驶远了再也看不到人影之时,她朝容静秋道,“姑娘,奴婢觉得这张大人真是个翩翩君子,也算堪堪配得上姑娘。” 容静秋笑而不语,越是刻意才越是让人看出端倪来,这张季卿的戏演得太过就假了,看来他应该是知道有贵人在相看他,从而开始做戏宣扬他的美名,从而获得贵人青睐平步青云。 野心挺大的,就是能力似乎跟不上,她能看出来的问题,其他的老狐狸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她轻托自己的下巴,这下子又要烦恼了,爹娘那里不好说啊。 对,哪怕这张季卿有问题,容静秋也还是打算选择他,有野心但没能力的人其实很好驾驭,也不一定要跟他真成亲。 她假寐着半靠在身后的软枕上,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番主意,或者她找上门去直接跟这张季卿谈合作倒也可以。 突然,马车窗被人轻敲了几记,她猛地坐正身子,朝林兰儿看去,林兰儿急忙把车窗帘子半撩起来,结果露出的是赵裕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孔,林兰儿不由得红了脸,这样的美男子何时看都冲击人的感官。 赵裕却是不看那一旁的侍女,而是两眼看向容静秋,“容姑娘,好巧啊。” 容静秋心里骂粗口,特意敲她的马车窗,这是哪门子的好巧?面上却还得笑容满满地道,“九皇子这是要去哪啊?” “正要去翰林院,哪知道会在这条路上碰到容姑娘?”赵裕笑道。 容静秋的心里“咯噔”一声,这王八蛋不会是收到风,知道她要与张季卿相看,所以特意等在这搞破坏的吧? 真很有可能,他能找太子帮忙赐婚一事,还有何事做不出来?顿时心焦如焚,看来她是顾不上调查这张季卿的人品了,得尽快把这人拿下,如果这人日后有不轨的举动,她再收拾他也不迟。 这么一想,她心下才稍稍安定,再看向赵裕的时候,她挑眉笑道,“九殿下真是忙,前不久才听您说要修整御花园迎太后回归,如今怎么又要到翰林院当差呢?” “本皇子可没有分到翰林院的差事,不过是修园子遇到点问题要找他们解决。”赵裕依旧笑道。 “那小女子就不打扰殿下办差了,这就回了。”容静秋皮笑肉不笑地朝赵裕点点头。 赵裕倒也没有阻拦她的举动,而是老神在在地看着她吩咐侍女拉下车窗帘子,然后马车跑了起来,仿佛后面有东西在追一样,他顿时大笑出声。 马车里的容静秋还能听到他的笑声,心里顿时窝了一团火,这是在嘲笑她吧?一定是的,赵裕这个王八蛋给她等着。 赵裕此时却调转马车朝皇宫的方向而去,至于去翰林院那是没有的事。 冯得保却是上前低声道,“殿下,事情都按您的吩咐办好了。” 赵裕的嘴角微微一勾,他等着容静秋到时候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容静秋此时心里正在诅咒赵裕的祖宗十八代,也就是咒骂皇族,当然这些话是不能真的诉之于口。 等她回到定远侯府时,表情已经管控到位,心里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没有过多思索,她径直朝容金氏的院子而去,她得去给亲娘敲敲边鼓了,今天遇见了赵裕,她敲定婚事的心情就越发急切。 同一时间,容澄也收到了关于张季卿的调查,他仔细看了看,这人的履历和过往都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在听到他最近美名远扬的消息时,他的表情当即凝重起来。 一旁的翰林院学士道,“侯爷,这小子太急切想出头了,其实倒也无可厚非,应该是那日露了痕迹,让他多想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容澄的心里还是不快,这还没有谈婚事呢,这人就急着表现,还是用这么粗劣的手段,这样的人如何堪配他的亲闺女? 翰林院学士一眼就看出容澄内心的不快,这才不再多言,这桩婚事成与不成跟他都没有关系,只是见到那张季卿在院里也算是兢兢业业,遂有几分恻隐之心罢了。 容澄回去后,就把这事跟妻子说了,然后才道出心里话,“我看这人不成,这样工于心计,秋丫头未必是他的对手。” 容金氏被容静秋敲了边鼓,或者说心里有了暗示后,她的反应倒是不大,“侯爷,依我看这人虽说有些心计,但站在他的立场上去想,倒也不是大错,毕竟要多展示才能让人看到他的好,就好比孔雀开屏,也是展示自己的美才能吸引到异性,你说是不是?” 容澄初听觉得有些诡辩的味道,后来才想明白,遂回了妻子一句,“你那是歪理。” “歪理也是理啊。”容金氏理直气壮的回应,“那要真是个书呆子,一心只懂修书,啥心机也没有,我看这样的女婿才够呛。” 容澄想想,妻子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再观察看看。” 容金氏一听,也不想再辩下去,不然就要跟丈夫吵架了,这非她所愿。 容静秋等了几日,也没见母亲跟她说婚事做罢的话,想来母亲应该是把父亲说服了,这张季卿还在观察的名单内,但这样不够,她是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然就是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于是,她再度主动出击,这回她要找上那张季卿谈一谈,让他主动上门提亲那也是个法子。 张季卿最近都在努力地为自己营造好名声,可等了好些天,也没见到那贵人找他谈婚事,他的心里不免急躁,生怕自己演过头了,让人觉得他不可靠,不把闺女嫁给他了? 好在读了多年圣贤书,耐心是练出来了,他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能不能青云直上就看这回了。 容静秋的马车停在了张季卿的住处附近,她这回不坐在马车里面了,而是下子马车,走进这条有些脏乱的小巷子。 京城居,大不易,张季卿不过是一介寒门书生高中后当了个小官,翰林院又是出了名的没油水的地方,就靠那点俸禄,他也就只能租住在这种小院子里,比棚户区地贫民要好点,但与稍有些家产的人家还是差得远,更遑论是权贵之家,那是连比的资格都没有。 这回跟出来的是红袖,她一直悄然地清理着路上的状况,不让自家姑娘弄脏了衣物。 顺才在前面带路,等走到有颗歪脖子树的院子,这才指了指,道,“姑娘,那张大人就住在这里。” 容静秋打眼看去,这种小院子,上下两辈子她都没有住过,光看外墙就知道里面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不过她倒也没有嫌弃的表情,毕竟这个世上还是穷苦百姓最多,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应该是当权者的责任。 “好歹是七品官?就住在这地方?”红袖有些不可置信。 顺才笑道,“红袖姐姐,这京城随便一砸都能砸出个皇亲国戚来,区区一个寒门出身的七品官能住在这里算是不错了,别看这里不咋的,离翰林院却是不远的,这上下班也方便不是。” 红袖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但这条件实在太差,她偷看了容静秋好几眼,她是真不明白容静秋放弃九皇子不要,选择这个寒门出身的小官到底是何道理? 容静秋没有看她,看了这小院子的外墙半晌,她正要示意顺才去敲门,今日正是那张季卿休沐的日子。 哪知道,这门口已经站了个身躯伛偻的女人,而这女人还带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一个约莫五六岁大,一个却是两三岁的样子,因为衣着太破烂的缘故,她也看不出这俩孩子是男还是女。 顺才正想要上前去驱赶这三个叫花子,毕竟不能污了自家姑娘的眼睛。 容静秋却是轻喝一声,“回来。” 顺才这才没有上前,而是又退回容静秋的身边,正想开口说话,就看到姑娘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身形闪到墙角处,他也跟着赶紧闪过去。 容静秋两眼紧紧地盯着大门口处。 正在这时候,大门“咿呀”一声打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一十九章 巴不得他身败名裂(一更) 张季卿从里面走出来,最近心正烦的他看到门口有三个叫花子挡路,再看到周围没有人,于是一脸不耐烦地推开离得最近的那约莫五六岁大的叫花子,“滚开,到别处去乞食,别在这里挡老子的门。” 那约莫五六岁大的叫花子因为吃不饱,被这么一推,直接跌倒在地上,头磕到地上的小石头,瞬间流出血来。 容静秋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眉头紧皱,满脸阴沉,她虽然早就猜到这张季卿是在故意经营好名声,但没想到这人会如此恶劣,之前所有的念头与打算都烟消云散,像这样的人当官那是百姓的灾难。 正在这时,那身躯伛偻的女人却是急忙去扶起自己的孩子,而最小的那个孩子紧紧地跟在女人的身后,他的眼里有着对张季卿明显的恐惧。 张季卿却不管这些,一大早出门就碰上了这几个叫花子,面色狰狞的他骂了声晦气,“赶紧走,再挡在这里,就把你们扭送到官府去……” “季郎,你不认得我了吗?”身躯伛偻的女人抱紧自己的孩子抬头看向张季卿,“你一不复返,村里的人都说你大概死在上京赶考的路上,我不信,一直在家里守着那两亩薄田等着你,哪知道家里却遭了难,老天爷不下雨,连续失收了两年,我熬不住,这才带着孩子上京来找你,”然后朝怀里额头还流血的孩子道,“大郎,快,喊爹,这是你们的爹……” 张季卿满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三人,在这女人抬起头来时,他已经认出了对方,这是他爹给他娶的童养媳,比他要大上好几岁,当年上京赶考的钱还是她没日没夜劳做才攒下来的。 目光滑落到她怀里抱着的孩子,这是他的长子,这个孩子出生时他异常的高兴,毕竟当爹有了后,他对祖宗也有了交代。 所以他才放心上路进京赶考。 后来他进京顺利考中进士,在外推杯换盏之际,他对家里那个童养媳越发嫌恶,他想再娶一个对他仕途有帮助的贵女,不过也不知道是时运不济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一直没有得到任何一个权贵之家的青睐,跟他同一年中进士的人中已经有人靠着岳家的关系出了头,惟有他还在摸索等待中。 他不甘心,自己哪点比人家差?相貌堂堂,年纪尚轻,怎么看都是乘龙快婿的人选,偏偏就没有人赏识他。 等了三年,他现在才等到那个可以提携他的岳家,如何能让这母子三人破坏了呢? 一条毒计在心中闪过,他谨慎地看了看周围,见到没有什么人经过,他朝身躯伛偻的女人道,“你先进来给大郎的额头止血,然后我们一家人再说说话。”说完,他上前一把抱住最小的那个孩子,闻到对方身上的臭味,他还捂了捂鼻子。 可身躯伛偻的女人已是高兴坏了,找到了丈夫,那就代表着她与孩子得救了,根本就没看到男人那嫌恶的表情,抱起儿子就跟上了丈夫的脚步,进了这在她眼里已经是极好的小院。 可孩子的直觉是很敏感的,那被张季卿抱着的孩子不停地扭动着身躯向身后的亲娘,“我要娘,我要娘,我不要爹……” “二郎乖,那是你爹,他不会害你的,别怕,娘在……” 在女人的轻哄声中,那叫二郎的孩子停止了扭动身体,但却是不敢靠向张季卿,而是身体向后靠小脸警惕地看着这名为爹的男人。 张季卿却是颇多感慨,这个孩子原来也是个儿子,要说不激动是骗人的,男人天然地对儿子有着极深的期盼,这是他骨血的延续,又是继后香灯的明证,但这些跟他的前程比起来,却是如鹅毛那般轻。 大门再一次关上,这回一家四口都在这小院里面了。 容静秋这才从那隐秘之处现身,她冷眼看着这脏乱的小院,想着那千里寻夫的女人,心里有对她的敬佩,又有对她的担忧,这张季卿显然不是个良人啊。 不过这千里寻夫的女人却是没有注意到,或者在她的心里,这是个可以给她依靠的男人,是她与孩子的保护伞。 容静秋想了想,如果她没见到那就算了,但现在这事就发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在力所能及之处,她实在不忍看这母子仨遇到不测,况且这里面还有她的一份原因在。 虽说虎毒不食子,但就怕万一啊。 “顺才,你留在这里守着,若有不妥之处先救人,后果有我担着。” 顺才听到自家姑娘这吩咐,倒也不意外,他虽是个下人,但也并没有泯灭良知,“是,姑娘。” 容静秋知道顺才办事还是很牢靠的,这才转身离去。 出了这样的事情,张季卿在她这儿已经判了死刑,这样的人不配与她交易,真助了这样的人青云直上,那才是他治下的百姓的不幸。 所以回程的路上,她一直黑着脸。 其实这母子三人出现的时机很微妙,她并不是没有留意到,毕竟从柳州走到京城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她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人,这里才最值得人怀疑。 不过要问明白这些,并不能急于一时,她更担心地是他们的安全。 张季卿也有同样的怀疑,趁着那俩孩子狼吞虎咽地吃东西之际,他把女人拉到一边问他们是如何找来的。 女人说,他们是千辛万苦才到了京城,问了不少人这才打听到他的住处,期间走了不少弯路,不过这世上还是好心人居多,说这话时,她的脸上满是感激之情。 这话听来没毛病,不过张季卿还是仔细询问那给妻儿指路的人长啥样,为了取信妻子,他还说要给那人谢银,感谢他的一片好心。 女人一听就感动得眼泪汪汪地流,然后把那人的身形相貌都说了,其实这人是京城的乞丐,这段时间给了他们母子仨莫大的帮助,要不是有他的接济,他们母子仨肯定早就饿死了。 张季卿把这人的体貌特征给记下,然后安慰妻子几句,就说出门为他们买衣物,让他们安心地待在屋里等他回来。 女人不怀疑丈夫的说辞,急忙点头,找到了男人,她也就找到了主心骨。 但俩个孩子却是紧紧地巴着母亲,他们用警惕又陌生的目光看向张季卿。 张季卿出门时不放心,还把屋门给锁好。 碰到出来的邻居,他还很和气地跟人打招呼,听到有人问他到哪去,他就说屋子里闹老鼠,弄得他都看不了书,他要去买点老鼠药回来。 他在这一带的风评极好,听到他这样说,邻居也不起疑心,还好心地告诉他哪里的老鼠药好使,让他上那儿买去。 张季卿立即拱手向人致谢,一派谦谦君子的样子,这样邻居就更为高看他一眼了,想到他是官身,巴结之意渐浓。 张季卿颇为受用,还和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方才告辞离去。 顺才把这番对话都记下,回头要禀告给姑娘知道,虽然在他看来这张季卿不像是要干坏事的样子,但他还是谨遵姑娘的命令,得把这人给看紧了。 容静秋回到了定远侯府,就先去找容金氏,她得趁着亲爹还没有与张季卿提起这桩婚事前,赶紧把这个烂人给踢掉,现在她是一点也不想与这人沾边,光是想想就恶心得不行。 她到时,容金氏正在忙着下午膳的菜单子,当然更多的是考虑文如意腹中的胎儿需要的营养,她苛责的是大人,而不是那即将面世的乖孙,毕竟是第一次当祖母,她对文如意的肚子是颇为重视的。 不过看到大女儿进来,她还是笑着把手中的菜单子放下,招手示意女儿坐到身边,“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正好陪娘一块儿吃午膳。” 容静秋笑道,“正好,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拿起母亲放到一边的菜单子仔细看了起来,然后点了几个容金氏爱吃的菜。 这举动让容金氏颇为受用,这说明女儿惦记着她。 等忙完了这一茬,容静秋没在屋里看到容马氏或者文如意,微睑了睑眉,挥手示意屋里的侍女先出去。 容金氏没有阻止女儿的举动,看样子是有话要与她说,她也不着急,但眉间却是皱紧了。 果然,容静秋与母亲把她早上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当然她是不会承认她是刻意去找张季卿的,而是说成了偶然撞见的。 容金氏一听,就勃然大怒,“岂有此理!他已有妻室,居然还敢让官媒为他做媒,他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想到若不是女儿偶然撞见,他们险些就让女儿嫁了这样的烂人,光是想想,她都惊出一身冷汗,这实在太骇人听闻了。 “只怕这人的胆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容静秋冷声道。 容金氏没有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如今听女儿这么一说,急忙又追问。 容静秋只好把自己推测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猜疑而已,做不得准,眼下倒不适宜出手,万一我猜错了,估计会影响到人家夫妻的感情,但这世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顿了顿,“娘,赶紧把这事告诉爹,我们不能卷进这样的事情里面,反正这次议亲知道的人有限,得把影响降到最低。” 她虽然不在乎名声,但如今她的名声已经降到了谷底,不能再因为她一人的原因而影响容家其他的姑娘,所以这次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摘清自己的。 容金氏只是沉吟了一会儿,就立即差人赶紧去把丈夫找回府里。 容静秋没有留在这里等亲爹回来,而是先行回到自己的住处,换下一身外出的衣裳,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不过想到只留顺才在那里,怕是人手不够,于是又把绿袖给派去支应顺才。 哪知道,刚吃完了午膳,绿袖就急匆匆回转,向她禀报了那张季卿买老鼠药的事情。 一旁听了全程的林安氏顿时心惊肉跳,“这人不会是想杀妻灭口吧?” 男人狠起来完全没有女人什么事。 林兰儿立即咋呼,“天底下会有这么狠的人?” “为了飞黄腾达,亲爹都能下得去手,更何况是老妻和幼子,没了再娶一个就能生。”梅儿冷冷地道。 “姑娘,这样的人太可恶了,不能让他得逞。”一向最老实的竹儿义愤填膺地道。 容静秋皱眉思索起来,张季卿如果真这么做,他如何洗清自己?毕竟那母子仨千里寻夫找到他是有目击证人的,如果人离奇地死了,他脱离不了嫌疑。 如果她是张季卿,她又该怎么做?不让人怀疑到自身。 “姑娘,不能低估了一个男人想要攀高枝的决心。”林安氏见容静秋不语,忙着急地道,这真要闹出人命,那就糟了。 容静秋轻抬手道,“奶娘,稍安勿躁,让我好好想想。” 林安氏看到自家姑娘陷入深思中,这才不再开口打乱她的思路。 容静秋把事情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捋清楚,然后再一次次地推演各种情况下会出现怎样的结果,最后在从中选一条最好走的路去走。 心中有了决论之后,她这才看向绿袖,示意她上前在她耳边耳语几句。 绿袖听后初时点点头,后来又皱眉摇了摇头,但在容静秋给她指了路之后,她立即拍胸脯道,“姑娘,奴婢保证不辱使命。” 对于这种意图对妻儿下手的烂人,她是巴不得他会身败名裂的。 “红裳,你也一块儿去。”容静秋担心绿袖办事不够谨慎,还是把红裳也给派了出去。 红裳立即领命,跟绿袖一块儿退了出去。 容静秋心里有些烦躁,为了静心,她一直坐在罗汉床上描红,现在能做的就是一个字等。 清澜郡主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姐妹临了一大堆字帖,她拿起来看了看,再数了数,不由得咋舌道,“你家的字帖怕是不够用吧?要不我给你搬点来?” 容静秋放下手中的毛笔,斜睨她一眼,“你过来就是为了给我搬字帖的?” 清澜郡主这才笑着放下手中的字帖,看了看都没位置坐了,然后不客气地招手让一旁的大丫鬟把这些字帖都给收下去,她是看到字帖就头疼的人。 “我闲得无聊,来找你说说话。”清澜郡主坐下后,仔细打量了一眼容静秋,然后发现自家小姐妹似乎有烦心事,“你怎么了?” 容静秋只笑着说没事,毕竟那场中途夭折的相亲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也没有必要拿出来让好姐妹跟着操心,更何况这场家世悬殊的相亲,她也不好跟好姐妹解释她这么做的原因,重生的事情,只能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清澜郡主猜疑地看了她好几眼,见容静秋确实不想说,这才没有强人所难,做姐妹的最好是倾听,而不是好奇地八卦对方的隐私。 “那朵拉公主没再来找你?” 听到这问话,容静秋一脸惊讶地道,“她去找你了?” “来过几次,不过我都避而不见了,这个女人,我一想起就生气。”清澜郡主道,“听说她最近与七皇子闹得有些不愉快。” “她想悔婚?”容静秋微微眯了眯眼,她以为七皇子能把人哄好呢,没想到这朵拉公主居然如此不好哄。 清澜郡主点了点头,“她一直说七皇子骗了她,至于骗了啥,她那兄长额尔泰把她的口给封住了,最近都没见到她人影,我还怕她会来找你胡言乱语呢,如今看来应该是被她兄长给禁足了。” 容静秋听到这里,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七皇子的前未婚妻蓝家姑娘,不,现在应该要叫了圆师太了,不会是这朵拉公主发现了七皇子有私生子了吧? 清澜郡主见好友深思,遂忙道,“想到什么,赶紧说来听听。” 容静秋把心中的想法朝清澜郡主耳语了几句,清澜郡主听后,眼睛却是一亮,“这倒是可以做做文章,我之前怎么没往她身上想?如今我就想恶心死这些漠北来的人。” 要不是因为他们,自家小姐妹的婚事不会起波澜,如今还要摊上一个坏名声,所以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你可悠着点,别引火烧身。”容静秋不同情七皇子,也不怎么同情蓝家姑娘,更不同情朵拉公主,当日若不是她,自己如何会成为了争夺的对象。 “放心,我只是在一旁煽风点火罢了。”清澜郡主找到事情忙,也没心思再会坐着喝茶,不过起身披上披风的时候,她又突然朝容静秋道,“你知不知道,九皇子被人弹劾了?” 容静秋正要端茶碗的手就是一抖,茶碗一倾斜,茶水立即流了出来,把她的衣衫都弄湿了。 “你这是怎么了?有这么震惊吗?”清澜郡主忙上前把容静秋手里的茶碗拿下放到一边,然后又拿帕子给她擦拭裙子上的茶渍,“可有烫到?” “没,没什么,一时吃惊而已。”容静秋道,“可知道弹劾他的都有哪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二十章 姑娘真是神了(二更) 清澜郡主只是狐疑了一下,听到容静秋的问话之后,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遂把她知道的人家都一一说了出来。 容静秋越听脸色越沉,因为这些人家都是当初调戏过她的那群纨绔子弟,显然是打了小的,老子就跳出来找回场子,要不然不会上折子弹劾赵裕,其实这事可大可小,有监国之权的太子完全可以压下,好比上回安国公因为贺因的事情而弹劾赵裕,结果就是不了了之。 之所以会记得这些人家,说来是自己睚眦必报的性格在做祟,不管如何,先把人记下,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复回去,这个亏不能白吃。 但这些里面不包括赵裕被弹劾的事情,她不是内疚拖累了赵裕,而是天晓得赵裕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自从看到容静季转交给她的那张小纸条开始,她的神紧就开始紧绷了,要不然也不会出了烂招找上张季卿这道貌岸然的人,这其实都说明她的心不静了。 “你在担心九皇子吗?”清澜郡主见到容静秋两眼放空不作声,遂也不急着走了,而是好整以暇地研究她的心情,“你莫不是看上了九皇子吧?” 容静秋听到这话险些得内伤,只见她赶紧上前去捂住清澜郡主的嘴,“你别瞎说,这是没有的事情。” “那你紧张什么?”清澜郡主拉下她的手,“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的就是你。” 容静秋顿时恼羞成怒,“别瞎说,我就算看上全天下所有的男人,也不会看上赵裕的。” 清澜郡主点点头,一副我就静静地看你在那儿表演的表情。 容静秋觉得自己真冤,她现在是说什么也无法取信于人了,而且好死不死地被清澜郡主给误会了,她真是怕这好姐妹会自作主张地为她牵红线。 “我说真的,我真的对赵裕没有半点想法,我可以对天发誓。” 清澜郡主一把拉下她发誓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咱们姐妹说话还用得上发誓,好好好,我相信你对九皇子没想法,好了吧?” 还说没想法,一口一个赵裕的,她这堂妹还得规规矩矩地唤一声九皇子。 容静秋没想到自己越描越黑,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不管了,总之你不能胡乱为我牵红线。”这点不得不拉出来强调一番,她是真怕她来这招,现在一想到赵裕对她有想法,她就足够吃睡不安了,不想再添一重乱。 “放心好了,我又不是专职做红娘的。”清澜郡主忙保证道,只是这保证听起来不太让人放心而已。 直到清澜郡主满足了八卦欲家去后,她也没能说清楚她真实的心情,毕竟上辈子的事情是个禁忌,对谁都不能提的,不然她一定拉着清澜郡主大吐苦水,然后大骂特骂连累她身死的赵裕。 两人的对话,屋里侍候的林安氏和一众大丫鬟都听了个真切。 林安氏是一桩烦恼未除又添了一桩,她小心翼翼地重新再奉了一碗茶到容静秋的面前,“姑娘,您不会是真对九皇子动心了吧?” 一听到这话,包括一向最端得稳的梅儿在内都竖起了耳朵听了起来,毕竟容静秋将来的婚嫁直接决定了她们能过的日子,当然她们还是相信自家主子是不会亏待她们的。 只是到底都有一颗八卦心,再者比起什么薄景然,什么张季卿这种酸腐文人,还是俊美非凡的九皇子更养眼,身份又更尊贵,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自家主子。 容静秋把众人的表情全收眼底,这一幕跟上辈子她被赐婚时的情景多么的相似,那时候的她们一味地为她高兴,从而没有想到危机已经悄然来临。 她的眼眸一沉,朝林安氏道,“奶娘,你也跟着她们瞎起哄?” 林安氏看容静秋不高兴了,这才没再多问,而是道,“老奴也是担心姑娘而已。” 这婚事一变再变,她最近光是想想都睡不着觉,也不知道自家姑娘能许到一桩什么样的婚事,对于她而言,这就是大事中的大事。 至于自己的一对儿女反倒是往后靠了,儿子林可达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她看好的梅儿又跟自己闺女处不来,想来也不是那么合适,这样一来又要重新物色人选。 女儿林兰儿的婚配,得看容静秋嫁了何许人也,她是不想将自己的女儿许给定远侯府的下人,再体面的下人都不行,毕竟自己女儿是爱惹祸的性子,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更为妥当。 所以这一切都跟容静秋的婚配有关。 容静秋知道林安氏在想什么,无论林可达还是林兰儿,其实也到了婚配的年龄,身为母亲的林安氏焉能不急?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奶娘,对于我自己的婚事我自有主张。” 林安氏一听这话,嘴唇嚅动了一下,终没有再说别的话来。 容静秋经这一闹,心情非但没有变好,反而满布阴云,她现在恨不得把薄景然和额尔齐这两人捆绑起来大打一顿,要不是因为他们,她又如何进入这两难的境地? 本来按计划,她明年就能到江南去逍遥了,哪会像现在这样这般被动? 另一边厢的张季卿,买了老鼠药之后,在街上逛了逛,还刻意绕道去察看了一番妻子所说的那个接济她的乞丐,果然这人就窝在城煌庙里。 他没有露面,而是躲在一边细心观察,然后在心里拟定计划。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他这才施施然地往家里而去,路上遇到了熟人就打招呼,但今日路上行人颇多,都有几拨人撞向了他。 他避了避,但总有躲避不及被人撞到一边去,想想都晦气。 到了家门前,他看了看门上的锁,没人动过的痕迹,这才放心下来,掏出钥匙开了锁进去小院子里。 小院里的几间屋子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他的眼睛眨了眨,妻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能干,只可惜这女人无法给他带来更多的好处。 进到屋里,俩孩子已经洗干净了,可以看出皮包骨下的面相还是有几分像他的,他的心微微动了动,不过很快就又铁石心肠起来,等将来娶了贵女为妻,他想要多少孩子都不成问题。 把糕点放到桌上,他招呼有些拘谨的女人带着孩子过来吃,“本想为你们置办几套衣裳的,哪知道买了糕点之后,荷包居然被小偷给扒走了……” 女人看到丈夫一副愧疚的样子,忙道,“不碍事的,我们身上的衣裳还能穿,明儿你去置办几匹粗布回来,我自己做能省不少钱。” 张季卿忙答应下来,然后拿糕点给俩孩子吃,俩孩子只是看看他,一个劲儿地往女人的身边躲,这小家子气的反应,让他颇为不喜。 女人只好哄着俩孩子上前接过男人手中的糕点,看到孩子们吃得高兴,她苦难的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容。 “我去给你们做碗粥吧,你们来得不凑巧,本来我雇了个婆子来打扫兼煮饭的,前两日她儿媳妇刚生了个娃儿,她回去侍候儿媳妇了,要过两日才能回转。” “我来煮粥就可以了,以后让那婆子不要来了,这些活我都能干,这冤枉钱咱能不花便不花。”女人很是体贴地道。 在找上丈夫之前,她打听过翰林院编修的俸禄并不多,所以能省便省一点。 张季卿很是鄙夷她的小家子气,这女人给京城贵女提鞋都不配,他堂堂一个进士如何能配这样的女人? 这么一想,更坚定了他要除去这母子仨的决心,谁也不能阻挡他向上爬的路? 粥熬好了,张季卿把女人按坐下来,“我来,你累了先歇着。” 女人再度感动得眼泪汪汪,觉得这些年吃的苦都值得了,再看到丈夫端粥过来时烫得通红的手指,她更是心疼,忙起身帮忙。 已经把老鼠药下到了粥里的张季卿,这会儿倒是不拦着女人忙活,只不过他找了个借口不喝这粥,还劝他们母子仨多喝点,看到女人感动得一塌糊涂,他心里就越发瞧不上。 回到书房看书的他,在心里默念着时间,等着药效发挥。 等他再回到餐桌前的时候,母子仨已经东倒西歪地趴在桌子上,他上前探了探三人的鼻息,确实都断气了之后,这才进行下一步计划。 他找来个大箱子来装母子三人的尸体,好在母子三人都瘦骨嶙峋的,连箱子都没有装满。 做完这一切,再去处理剩粥的时候,方才发现粥已经喝得一滴也不剩,显然母子三人半饥半饱过了些日子,控制不住全给喝光了。 然后开始等天黑,他再想法子把这大箱子运出去。 入夜后,容澄找容静秋到正房去说话,关于张季卿,显然亲爹有话要问。 正房这里除了容澄夫妻二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在场,连容鸿都没有唤过来一块儿商量。 容静秋眨了眨眼,自家兄长这是不被亲爹信任啊,要不然以他是侯府未来顶梁柱的身份,不可能瞒他这些事。 “把事情再说说。”容澄收到消息后,一直在心里盘算着,不过倒是没有声张,只是与翰林院学士一块儿吃了晚饭,隐晦地表示不会再提相看之事,而且这事就此揭过,日后都不要提及。 翰林院学士是容澄提拔上去的,而且一向是闻弦音知雅意,看来容澄是看不上张季卿了,于是他立即就表示不记得有这事。 容澄把这首尾都给处理干净了,这才回家来找容静秋了解详情。 容静秋这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亲爹说了,隐瞒成婚的实情再与女方相看,这性质颇为恶劣,所以不用加油添醋,容澄就已经气得脸都青了。 不过他到底是上位者,再怒也没有在女儿的面前发作出来,然后淡淡地说了句,“这事为父知道了。” 他若不把这张季卿给整倒,他容澄的脸面还往哪里搁? 容静秋很想说,不用亲爹出手,她就能整得张季卿身败名裂之余,还要丢官丢功名,至于命保不保得住那就两说了。 不过还是算了,她不能露了痕迹让人把她与张季卿联想到一起。 从正房回来后,她并没有入睡,而是坐在屋子里等红裳再送消息回来,张季卿出手比她想象中要快得多,这男人的心肠真是又毒又硬。 有顺才做接应,消息很容易送到后院里来。 看着桌上调包过来的老鼠药,容静秋眯了眯眼,她该庆幸的,不然跳进这火坑的自己怕是能脱身也会丢了半条命,张季卿这个人是什么都能豁得出去的,只要能让他升官发财。 直到后半夜,红裳和绿袖才匆匆回来,两人的身上都披了一层霜。 深秋了,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容静秋忙让她们俩去洗个热水澡再来回话,可两人都是急性子,直说并不冷,她这才做罢。 红裳道,“姑娘,那张季卿按我们的计划被抓了个当场,如今已经押到了京城衙门的大牢里了。” “这张季卿把装有母子仨的箱子运出了小院,然后再乘夜色乔装改扮一番,这才雇人抬着箱子到城隍庙,那里有个知道母子仨底细的老乞丐,他跟人家套交情,再请人家吃肉包子,没多时,乞丐就趴了下来,他正要布置现场的时候,当场就被抓了。”绿袖说得手舞足蹈的,“跟姑娘当初设想的一模一样,姑娘真是神了。” 容静秋却是笑不出来,不是她神了,而是心思阴暗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果没有她这只黄雀在后,张季卿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非常高。 霸住城隍庙的老乞丐算是那一带的乞丐头头,所以他一人独占最好的地盘,不然也不能接济那母子仨,所以只要把这人给搞定了,再制造一个误食老鼠药的假相,最后把自己摘干净,就不会有人想到他头上。 这人若是把这份心思用在正途上,假以时日,肯定有出头之日,可惜其心不正的人,终究只能走向末途。 “现场没有留下你们的痕迹吧?”她不放心地还是问了一句。 “姑娘放心,都打扫干净了,没有人会疑心到我们的身上。”红裳很是自信地道。 容静秋这下心安了,也没追问他们是怎么做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她是懂的。 “姑娘,那假死药的药效是二十四个时辰,到时候……” “不用管这个,到时候自有另一番说法,有这个时间就够张季卿吃不了兜着走了。”容静秋摆手道,这等烂人死不足惜。 后续的关注点就不在张季卿的身上,而是该想个法子让那个背后安排母子仨认亲这戏码的人浮出水面,她总觉得这事不简单,只不知道自己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是她受了张季卿的池鱼之殃,还是张季卿受了她的池鱼之殃? 这是个问题,她对这点很感兴趣,一定要追查个水落石出,不然难以安心。 皇宫皇子所,赵裕的屋子里还亮着灯,他也没有入眠,而是执棋自己与自己对弈。 冯得保躬着身子走进去,朝自家主子道,“殿下,那张季卿已经入了狱,明天应该就会提堂公审。” 闻言,赵裕把手中的黑棋随意抛到棋盘上,然后看向冯得保,似漫不经心又似刻意问了句,“可有闹出人命?” “未曾,容三姑娘把张季卿买的老鼠药给调包了,换成了有二十四个时辰药效的假死药……” “她哪弄来的药?”赵裕没想到容静秋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招来。 冯得保道,“是从杨大夫那儿弄来的。” 杨仲文? 赵裕没想到精通千金科的杨仲文还有这本事?随即他的脸色一沉,“你们是怎么调查的?” 冯得保忙跪下道,“殿下息怒,老奴确实不知道这杨大夫还有这一手,一直没见他露过,所以疏忽了……” “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问题冯得保答不上来,他如何知道容静秋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他还是狡辩了一句,“这杨大夫是容三姑娘请来的,她知道杨大夫的底细也不出奇。” 这话赵裕是不信的,容静秋依托的是一个小小的庄子做后盾,然后走商路南北售货,从中赚取惊人的利润,她走的是这么一条路子。 而且她之前身子一直康健,是不会有意寻名医的,杨仲文的出现很是突兀,那问题又来了,是谁向也举荐了这个远在江南的名医? 赵裕百思不得其解,容静秋身边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能怀疑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同样来自江南的薄景然,但他却知道薄景然是不认识杨仲文的。 就算薄景然听过杨仲文的大名,那也是绝对不知道他的底细的。 他的手摸了摸下巴,嘴角微微上扬,容静秋身上的秘密是越来越多了,这个女人果然不会让他感到枯燥乏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二十一章 准备钓饵钓大鱼 翌日,翰林院编修谋杀妻儿的新闻瞬间就炸了,毕竟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件并不多见,人们茶余饭后将这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 容金氏出门一趟,回来后就急匆匆地去了容静秋的东跨院。 容静秋今日没有选择出门,不过对于外面的舆论她还是十分关注的,正在听红裳转述外面对于这件事的看法,突然听到外面的守门侍女道,“姑娘,夫人来了。” 她这才朝红裳摆了摆手,红裳会意地住了嘴退立到一边。 容静秋刚要起身相迎,容金氏少有的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然后一把拉住女儿道,“外头的传闻,你都听说了吗?” 容静秋装傻地摇了摇头,亲自给母亲奉茶,“我都没出门,哪听到什么传闻?娘,看你这急匆匆的样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潜意识里不太希望容金氏知道她在张季卿事件中所做的事情,并不是担心母亲会不小心说溜嘴,而是这些事太阴暗,哪个为人父母的都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卷进去。 “没想到那张季卿还真是个畜生,不对,骂他是畜生还侮辱了畜生,他比畜生还不如。”容金氏破口大骂。 在听到人说这桩杀妻儿案的时候,她的心头就一直在跳,好在自家悬崖勒马没再与他相看,要不然搞不好日后遭毒手的就会是自己的女儿。 后来的回程途中,她是越想越后怕。 “娘,他都干了什么?不会是被我们猜中了吧?”容静秋做出惊讶的表情。 容金氏忙把女儿拉到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时,她方才觉得心里踏实,然后义愤填膺地将张季卿如何杀死妻儿的事情全都抖露了出来,最后依旧咬牙切齿地道,“如今他是自食恶果了,也算老在有眼了。” 容静秋却是蹙眉感叹道,“可怜了他的妻儿,千里迢迢上京来寻夫,最终却落得这样的结果。” “可不是?我听说是都气得浑身颤抖,只能说这女人时运不济,偏遇上一个狠人。” “娘,说来此事也有我一份原因在,我想给那母子仨收尸做场法事超度以求心安。” 容金氏听到女儿这话,眉头皱得几乎可以打结,她是不想女儿与这张季卿再扯上关系的,但女儿说的话其实并没有错,要不是自家想要相看张季卿,估计张季卿未必会狠得下心杀妻儿。 “此事我得与你爹相商才行。” 容静秋不意外容金氏这回答,如今父母的关系和好后,在重要的事情上,容金氏都会过问容澄的意见,尊重他这个一家之主。 “娘,我怕这母子仨会化成冤魂向我索命,昨儿夜里我就睡不安宁,老是梦到他们,没曾想他们就在当晚被害死了。”她故做一脸的哀凄,“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子而死。” 容金氏见到女儿难过,遂一把抱住容静秋轻轻地摩挲她的背部,“你怎么把一切都揽到身上,这不关你的事情,你也是无辜的,谁知道他张季卿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我们都没开天眼,谁都料想不到。” 可她好说歹说,女儿依旧不开颜,闷闷不乐的样子刺痛了她的心。 本就对女儿亏欠的容金氏,这会儿已经是下定决心要帮女儿达成心愿。 等容澄回府后,她就立即提了容静秋的要求,容澄乍听之下当场就反对,“这样的事情大家都避之惟恐不及,她怎么就反其道而行往前冲?” “也就是求个心安罢了。”容金氏努力地说服丈夫,“秋丫头说的其实也没错,别说她,就连我也怕他们母子仨的冤魂前来索命。” 容澄虽说继承了家里的爵位,但他自诩是个读书人,并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正想斥责容金氏胡闹,不过在看到她不安的面容,他到底还是心软了,“也罢,想做便做吧,不过这事得做得低调些,不宜太过宣扬。” 容金氏忙点头,得了丈夫的准话,她就安心了。 容静秋那边很快就收到了容金氏传达的话,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把那母子仨和老乞丐掌握在手中的,一来她想要钓出幕后之人,这四人都是关键;二来正正不知道幕后之人的想法,她也不放心他们,惟恐他们再陷入更恶劣的环境里。 所以不管是出于自身还是为他人着想,都得把这四人给弄回来,当然也可以静悄悄地出手,但这样做隐患很大,而且也达不到她的目的。 好在父母那关过了,她倒是有光明正大的借口可用,一句积德行善就可以堵住世人的悠悠之口。 这事她不打算出面,而是吩咐红裳和绿袖去办,不过哪知道容金氏那边派了个姓钟的嬷嬷过来。 钟嬷嬷笑道,“夫人说了,三姑娘到底还云英未嫁,免得众人议论纷纷,这事还是夫人担了这名声更好些。”顿了顿,“当然主理此事的还是姑娘,夫人不打算插手,对外就说是夫人吩咐姑娘办的即可。” 这是完全把她摘出去了,容静秋皱了皱眉,其实母亲这么做无可厚非,但这与她的计划有所出入。 一旁的林安氏在听闻,忙鼓动道,“姑娘,夫人这安排最为妥帖不过。” 容静秋知道林安氏那是在担心她岌岌可危地名声,罢了,她也不想身边人跟着寝食不安,于是点了点头道,“那就按母亲的意思办吧,钟嬷嬷,这是我身边的侍女红裳和绿袖,她们会协助你。” 钟嬷嬷没有拒绝容静秋派去的人,最近三姑娘颇得侯爷和夫人看重,她这样的下人自然要高看一眼的。 张季卿杀妻儿一案并不复杂,毕竟有人证,即当初给他指路买老鼠药的人,还有卖老鼠药的店家,还有物证,即掺了老鼠药的包子,还有那没用完的老鼠药,这些都把张季卿给钉得死死的。 而且张季卿到底是读书人出身,身体根本就经受不住大刑侍候,没两人下他就哀哀叫地全招了,把他如何杀妻儿的过程招得清清楚楚。 所以整整一天,这案子都牵动了全京城人的八卦之心,去看了审案过程的人又绘声绘色地宣传,影响极其不好,皇帝大为震怒,当即发下口谕,对此等恶徒一定要加以严惩以正风气。 在这样的背景下,定远侯夫人愿意发善心安葬此事件的受害者,并且还要为他们做法事超度,这让主理此案的大理寺少卿颇有触动,认为这才是正风气的行为,当即应允之际,还亲自上书给皇帝大加赞赏容金氏的行为,比起那些只是猎奇的看官们,容金氏是切切实实地拿出行动让受害者安息,这行为高尚了许多。 容金氏没想到的是,她不过是拗不过女儿的请求才做的事情,居然为她赢来了皇帝的嘉奖和赞誉,对于深闺妇人来说,这是莫大的荣誉,也让她在京城贵妇圈中风头无两,当然这是后话了。 钟嬷嬷把事情办妥之后,就回来向容静秋禀报了,“三姑娘,如今人安置在义庄里,至于墓地的选址,姑娘打算选在哪里?老奴好去办理。” 容静秋这会儿已经不急躁了,她写了几箩筐的字帖,终于把心给练平静了,此时她坐在罗汉床上,慢慢地茗着茶,好一会儿这才道:“常言道,在外的游子莫不希望最后能叶落归根,我记得那张季卿是柳州人氏,麻烦钟嬷嬷去订下去柳州的船只,我想送他们母子三人归乡安葬。”顿了顿,“至于那老乞丐,倒是不知道他来自何处,若是查不到他的家乡,就在京城寻一风水宝地安葬便是。” 钟嬷嬷忙一一记下,心里对容静秋倒是多了几分敬佩,她原本以为这个小姑娘是一时心血来潮,现在才知道人家是真心做这善事,所以她比之前更为上心。 “对了,寺庙那里都联络好了没有?明儿就让他们去义庄给他们四人做法事超度,毕竟是枉死之人,记住,要一连做足七日,我明儿也会亲自到场念经超度他们的亡魂。” “三姑娘放心,这个一早就安排好了,请的是京郊有名的白马寺的僧人。” 容静秋点了点头,心里颇满意钟嬷嬷的办事能力。 等钟嬷嬷下去了,红裳和绿袖这才向容静秋禀报事情的详细经过。 当听到大理寺少卿说了一番赞赏自家亲娘的话,她当即哭笑不得,看来这回还歪打正着了,搞不好亲娘还会借机扬一次名,如果真这样,她们母女俩这回是因祸得福了。 “姑娘,奴婢之前虽说安排好了,但也怕有疏漏之处,亲自再验了一遍,那母子仨和老乞丐都毫发无损。”红裳道。 因为证据链很充足,而张季卿也招认得快,所以忤作如她所想那般偷了懒,并没有很仔细地验尸,亏她之前怕有遗漏,让那忤作剖膛验尸,为此还把顺才留在那里密切关注这四人的“尸体”。 容静秋把茶盏放下,“一般来说都会为尽量为死者留个全尸,你当忤作都喜欢开膛验尸不成?除非是断不了案,迫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 张季卿这案子不存在这个因素。 红裳闻言讪笑了一下,自己好像是太小心了,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她想在自家主子面前证明自己是得用的。 第二天,在容静秋出发去义庄之前,容金氏也穿着一身素服过来了。 “我想了下,还是去给他们念念经文吧,愿他们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然怕是夜里睡不着觉。” 容静秋一听,眼睛都瞪大了,那不过是她的托词,她可不想害得母亲真的夜不安眠,“娘,您怎么杯弓蛇影起来?他们母子仨若有怨气冲我来便是,毕竟当初是我一眼相中这个张季卿的……”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容金氏斥道,然后又忙双手合十道,“童言无忌,佛祖可别听她一个小娃胡说八道。” 容静秋这下彻底无言了,怎么说都是母亲的话有理,她若是再说些什么,只怕母亲要罚她抄经文了。 既然想去,那就一道去吧,这么一想,她扶容金氏上了马车。 后在送行的容马氏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轻拍了下容静秋的手臂表示她的关心和担忧。 “嫂子,我没事。” “把他们超度了也就安心了。” 容马氏安慰了一句,虽然她不太了解这件事的全过程,但隐隐绰绰地猜到一些端倪,那段时间婆母非常热衷给容静秋相看婚事,只怕当时中的就是这个心狠手辣杀妻儿的张季卿。 不然以婆母的性情,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揽下这差事的。 容静秋上了马车坐稳后,正要吩咐车夫起程,就见兄长容鸿匆忙过来。 容鸿上前给母亲容金氏请安,“娘,我送你们过去吧。” 这事家里的男人都不出面也不妥当,爹那边有差事抽不开身,而他目前赋闲中,倒是可以护送母亲和妹妹去办这事。 容金氏看到儿子不再把心思都放在后院的女人身上,心里还是颇感安慰的,点了点头,“如此正好。” 容静秋看了眼这兄长,没有多说什么话,难得他要做件正经事,她该感到高兴才是。 就连容马氏这回看容鸿的表情也和善了许多。 容鸿看了眼容马氏,这个女人真是奇怪,前些天还对他怒目相向,今天倒是和颜悦色起来,这么一仔细看,她倒也不是那么黑粗丑难入眼,看着皮肤好像白皙了一些。 只是眼下还有事,他倒是没有心情仔细打量容马氏。 马车起程了,容静秋朝容马氏挥了挥手帕,等马车驶出了府,她这才让人把车窗帘子放下来,看到母亲靠在另一边的软垫闭目养神,她也就没有出声吵扰她了。 她心里装着不少心事,是养神不了的。 对于这幕后之人,她把跟她有仇的人都罗列了出来。 第一个就是额尔齐,这人对京城权贵圈极熟悉,但他再熟悉,只怕也没有留意到翰林院里一个不起眼的编修,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出他的妻儿来认亲应该不容易办到。 第二个就是齐傲儿,这人曾经恶心过她,借朱嬷嬷的事情搞臭了她的名声,后来又在表姐金莹的聚会上刁难过她,但自那次后,她没再出手对付她了。 她不是齐傲儿的目标,更不是那种不死不休的仇恨关系,她出了一口气应该就满足了。 况且,这事情的后续里并没有牵扯到她,她隐隐有种感觉这幕后之人怕不是想要对她不利,而是要破坏掉她与张季卿相亲一事。 这么一想,她突然坐正身子,一个人影出现在脑海里。 “秋丫头,怎么了?”容金氏突然睁眼,问道。 容静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动作太大,不小心碰到母亲,这才让母亲惊醒,于是忙道,“没事,刚才感觉颠簸了一下。” “有吗?”容金氏皱了皱眉。 “娘,你怕是睡迷了过去没感觉到。”容静秋睁眼说瞎话。 容金氏这才咕哝了一句,然后拢了拢秀发,打了个秀气的哈欠道:“昨儿一宿没睡好,这才刚闭眼就睡迷糊了。” 容静秋忙给母亲捏捏睡僵硬的肩膀,眼里有着几分歉意,都怪她说什么睡不安眠的话,没吓着别人,倒是把自家亲娘给吓着了。 容金氏很是受用女儿的孝心。 义庄已然在望,还没有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颂经的声音,看来那群僧人已经开始做法事了。 容静秋下了马车,再转身扶母亲下来。 母女俩缓缓走进义庄,这里一向颇为荒凉,守庄人已经等候在一边,见到容金氏亲临,虽然不认得人,但还是赶紧上前行礼。 容金氏一辈子养尊处优,从来没到过这荒凉之地,少不得多看了几眼,这里与京城的繁华格格不入,像是另成了一个死寂的世界,如果不是有颂经声传出,她怕是不敢踏入这里。 “娘?” 容静秋见容金氏迟疑,忙问询了一句。 “没事。”面对女儿,容金氏不好意思说她胆怯了。 守庄人在前面引路,容鸿与他并排走着,容静秋扶着母亲跟在后面,身后还跟着一群丫头婆子。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到义庄里面,这里平日里有股死尸的味道,但今日因为做法事的缘故,这股死尸的味道被檀香味给掩盖了。 但容金氏还是感觉到手脚冰凉,她没有上前去看那死去的母子仨和老乞丐,而是与一旁的僧人说了几句。 容静秋倒是不怕,上前想要看看那四人的情况,哪知手臂被容鸿给一把拉住。 “这里到处都是死尸,你可别乱跑。” “没有,我只是想要上前去看看。”容静秋本来不悦,但看到容鸿眼里的关心之意,这才把语气放缓了。 “都是死尸,有什么好看的?”容鸿语气不好地道。 容静秋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法事开始了呀,本皇子来迟了。” 容静秋的面容当即一僵,眼睛却微微眯了眯。 ------题外话------ 抱歉,今日某梦身体有些不适,更迟了,今天就不二更了,明天再补偿大家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二十二章 来回过招猜心事(一更) 正与领头僧人说话的容金氏一听这声音,立即转头看去,没想到九皇子居然也来了,她忙朝僧人点了点头,然后走过去相迎,行礼道,“见过九殿下,殿下怎么过来了?” 赵裕虚扶了一把容金氏,“容夫人免礼,这案子全城轰动,父皇听说了夫人的善举,特让本皇子过来看看。” 容金氏当即一愣,她没想到这事还惊动了皇帝,“圣人也知道了?” 赵裕这才把大理寺少卿上折子夸她一事说了出来,他长相好,如今又是刻意笑着说话,哪怕徐娘半老的容金氏见着也会觉得赏心悦目。 如今听他把前因后果说出来,她的脸上不禁有了几分羞赧,“这都是谬赞,我何德何能当此赞誉?” 这原先也不是她的主意,而是大女儿提起的,若不是大女儿说服了她,她是万万不会做此举动,毕竟当了十来二十年的侯夫人,她一向不会出格行事。 “在众人都做看客嘴上议论纷纷的时候,惟有夫人可怜这受害者,如何当不得这赞誉?” 容金氏的脸上微微一红,很想把这赞誉的话让给大女儿,毕竟大女儿需要重振名声许一门好婚事,搁自己身上真是浪费了,此时她恨不得时光倒流,不以她的名义来出这风头,再说若有这股东风给大女儿借力,谁还敢说她的闲话? 她脸上的可惜之意非常浓,刚走过来的容静秋见状,忙握住母亲的手,示意她不要觉得可惜,祸之福所倚,福之祸所伏,很多时候顺其自然便可,若是强求或者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容金氏轻拍了下女儿的手背,这才放开女儿让她行礼。 “容姑娘无须多礼。”赵裕背着手轻声道。 容静秋很快直起身子,刚才母亲与赵裕说的话她都听到了,这事惊动了皇帝同样出乎她的预料,这下子事情有些脱离她的掌控,她轻蹙的眉尖并未松开。 赵裕看了她好几眼,但并未多言,让她自己想去。 容鸿面色不太好地上前迎接赵裕,他曾当过皇子伴读,对赵裕并不陌生,不过当时的他虽然没有随大流欺侮过赵裕,但绝对是作壁上观的那个,没想好些年没见他了,他变化会如此大。 “容公子回京有些日子了吧?想当年本皇子与容公子也算是故交,改日必定设宴为容公子接风洗尘。” 赵裕的脸上一副遇旧知的感慨表情,这让容鸿瞬间觉得牙疼。 在赵裕的身上,他几乎看不到当初狼崽子那般狠辣的表情,当时那些人欺负赵裕有多深,赵裕的报复就有多狠,如今才不过短短几年时光,他的蜕变是最让他震惊的,他似乎学会藏起那抹狠劲,看起来就像个心态平和的翩翩美少年,与他记忆里他的形象有着天壤之别。 面对他,他有些不适应,只能说些表面话应付了事。 容静秋看了眼兄长,其实兄长与赵裕并不亲近,这在上辈子她就看出来了,她成亲后,兄长到过九王爷府邸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见关系之差。 此时她也没指望不成熟的兄长来招呼赵裕,而是她上前领着赵裕到那做法事的主位上。 赵裕却摆手道,“先去给受害者上柱香吧。” 容静秋也不勉强,在昨日她就已经令钟嬷嬷置办好了棺材等发丧的物什,所以此时义庄临时弄出来的灵堂也是像模像样的,从中可以看出定远侯府做这事确实出自一片善心。 “容姑娘费了不少心思吧。”赵裕上一柱香之后,侧头看向容静秋道。 容静秋的神色淡然,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面有异色,“殿下何出此言?莫非殿下也煞费苦心了?”她适时地睁大眼睛问道。 赵裕却是笑了笑,同样并未因为她的话而脸现惊讶,“本皇子费没费苦心,容姑娘心里怕是有数的。” 闻言,容静秋几乎是险些要克制不住自己表情,毕竟此刻她已经恨得牙痒痒的,她就说那天怎么会那么巧在翰林院附近遇到他,原来他早有预谋。 之前她就怀疑上他了,还想着要如何诈他的话,哪知道人家大喇喇地送上门,并且还话里有话地承认了他就是导演这一切的幕后之人。 此时她怒极反笑,“九殿下这话,小女子就听不明白了,什么叫小女子心里有数呢?” 装,接着装,她就看他能不能说出一朵花来。 赵裕并没有因她这句带有挑衅意味的话就中招,他一早就摸清了她的性子,她越是这么说的时候,就越想得明白透彻。 “真要本皇子一五一十地道出来?”赵裕的手暗暗地指了指棺材中的人,这里面的人死没死,天知,地知,她知,他也知。 容静秋这回真的是完全破功了,她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赵裕的眼中,甚至可以说在对方的预料之中,亏她之前还沾沾自喜自己是只黄雀,把张季卿这只螳螂给啄了,现在才发现,自己他娘的也是只螳螂。 赵裕才是背后深藏不露的那一个,况且还破坏了自己的姻缘路,这人的司马昭之心都快路人皆知了。 “容姑娘该感谢本皇子才对,毕竟本皇子拉了你一把,免你掉进泥坑里。” 此时恨不得诅咒赵裕祖宗十八代的容静秋,一听到他这番厚脸皮的话,顿时气得快要升天了,于是,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道,“九殿下怕是黄婆转世的吧,自卖自夸的功夫一流。” “过奖,本皇子离那境界还有段距离。” “九殿下过谦了,谦虚过了头就叫虚伪。” “哦,容姑娘是觉得本皇子虚伪了?” 赵裕挑眉问的这句话,让出离了愤怒的容静秋慢慢冷静下来,她险些忘了他是恶臭的皇族子弟,拥有常人不能有的特权,于是她又恢复了一贯的表情,“九殿下听错了,小女子没有这么说过。” “是吗?莫非容姑娘又喝醉了酒胡言乱语了?”赵裕突然转了个语气道。 容静秋一怔,一时气愤她忘了上回喝了酒后说漏嘴的事情,看赵裕的样子,他这是怀疑上她了?莫非他知道她是重生的了? 思及此,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比起与张季卿议亲被破坏一事,她更在意的是自己重生的秘密。 而赵裕依旧是神色如常地看着她,并且看她往后退险些要跌倒,从而急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小心。” 处理完突发事情的容鸿正要回转,结果看到两人状似亲密,而且赵裕的手还抓着容静秋的手臂不放,顿时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他忙三步并做两步地上前,一把拉开自家妹妹,然后朝赵裕怒色道,“九殿下这是要做什么?这可是在死者的灵前,还请殿下自重。” 虽然这趟回家跟容静秋闹过几次不愉快,而且兄妹二人的关系也因容马氏而紧张,但是,这到底是他的嫡亲妹妹,他绝不允许别人玷污她的清誉,尽管容静秋的名声已经被毁得七七八八了。 况且他还有个担忧,就怕赵裕记恨他早年袖手旁观他被人欺负,从而报复到容静秋的身上,毕竟像他这样长大的皇子大多都心思阴暗,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这也是当初他没有与其他人同流合污的原因所在,犯不着结仇。 不过因为他不看好赵裕的前途,哪怕有太子的扶持,赵裕自身短板太多,这很影响他将来的前程,再说大千岁现在的势头也不小,太子能不能顺利登基还得两说呢。 他既不屑于烧热灶,但也不想去烧冷灶,提前下注。 尽管那时候他的大堂姐容静春已经成为了太子妃,他对太子一派的人物也并不热络。 容静秋看了眼误会了的容鸿,真不知道他是想帮忙还是想帮倒忙,这话说得真没水平,而且还会引人想歪,好在那群和尚都在念经,不然她的名声又要再度遭殃。 “哥,你误会了,我刚不小心险些要摔倒,多亏九殿下出手相助。” 容鸿闻言,脸上顿时羞红,没想到他居然误会赵裕了,“九殿下,是下官鲁莽了。”他拱了拱手当即道歉,他并不想招惹赵裕记恨。 赵裕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容鸿,由头到尾他都没将这个人看在眼里,尽管他是容静秋的兄长,一个没啥本事的兄长也就那样了。 容鸿看赵裕不搭腔,心里有些恼羞成怒,但顾忌这场合,还有就是容静秋的名声,所以不能与赵裕硬碰硬。 容静秋却是拉了一把兄长,不让他与赵裕对上,这样并没有好处,谁知道将来赵裕会不会真登上大宝?还是别让兄长继续作死了。 “我哥是无心的。”她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 赵裕这回淡淡地回应了一句,“无碍。” 容鸿的脸色有些挂不住,这赵裕是故意来气人的吗?可惜赵裕又不搭理他了。 容静秋这会儿只想隔开这二人,不想他们再起争执,于是直接朝赵裕道,“九殿下,这边请。” 赵裕朝容静秋点点头,这才朝她指的方向走去,容静秋跟在一边。 容金氏这会儿过来,刚才远远地看着这三个年轻人似乎有些不愉快,遂暗地里拉住女儿道:“怎么了?” 在她的眼里,赵裕这个皇子行事颇有章法,而且也颇有风度,所以她担心的是自家一对儿女,不知道他们又弄了什么幺蛾子,其实正确来说只有容鸿一人,自从这个儿子领了个小妾回来,她对他就没有什么信心了。 “没什么,娘,不用担心。”容静秋忙向母亲保证道。 容金氏对容静秋这个女儿的信任度颇高,一听她这么说,当即脸色就和缓了下来,“如此甚好。”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如果你哥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当,你记得提点他一下,他刚回京城,很多地方都不知道。” 容静秋点了点头,不用母亲吩咐,她也会这么做的,不是她善心大发,而是容鸿也代表着定远侯府,真弄出什么大事件来,绝对会影响侯府的,她还需要侯府这颗大树遮阴呢,可不能叫容鸿给弄倒了。 容金氏看到大女儿如此乖巧听话,心不由得稍稍偏向了她,“为娘知道你难为,回头为娘给你补偿。” 容静秋不由得失笑,从容金氏这话里,她似乎能窥得容静冬为何会眼皮子浅一点小恩小惠就能将她收买,估计从小到大没少听容金氏说这话,所以形成了拿点小恩小惠不过是补偿而已的心理,非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娘,我们母女俩还需要说这些见外的话吗?再说我可不高兴了。” 容金氏愣了愣,看到大女儿的神情不似做假,她这才道,“好,为娘知道了。” 母女俩说了几句私密话之后,容静秋就走到赵裕的下首靠后些的位置坐下,坐在这里能看到僧人们念着经文超度“亡”灵,她正襟危坐,只是心里知道那所谓的死尸是假的,所以她很快就走神了。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赵裕的身上,他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自知之前露了破绽,但没想到会被赵裕敏锐地捕捉到,所以他是故意这么做好让她露出更多的马脚吗? 她的心再一次不安宁,在与赵裕交手的这段过程中,她一直处于下风,这不是什么好现象,而且她还想到那只有一面之缘的得道高僧,那高僧的话在她听来不是指点迷津,而是一语戳破她的来处,这让她一回想就心不安。 那个得道高僧会不会向赵裕透露她是重生的秘密? 这么一想,她的心瞬间跳得飞快,不过很快她发现不对之处,心又慢慢地平静下来,如果赵裕知道了她最大的秘密,一定不会是这样的表现,他没有必要再试探她,而是直接与她摊牌,或者把她囚禁起来追问将来发生的事情。 她的目光又落在那几具棺材上,这几个人能证明赵裕其实对她还是一知半解的,他能猜到她有秘密,但却不知道她的秘密具体是什么。 轻舒一口气,她这下终于心安了。 “容姑娘?” “啊?九殿下,您唤我?” 赵裕微微一笑,手指了指前方,“诈尸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二十三章 越早认清现实越好(二更) 容静秋这才回神定晴朝赵裕所指的方向看去,此时棺材里的人已经坐起了身,正两眼茫然地看向周围的人,似乎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两日没有进食过,他们的脸色都有些发青,看起来颇为可怖。 这一幕,吓得容金氏脸色都变白了,而容鸿则挡在母亲的面前,神色紧张又严厉地道,“你们到底是人还是鬼?” 僧人们也全都停下念经声,他们此时的脸色不比容金氏好多少,毕竟这样的场面实在是骇人,惟有那领头的僧人忙给弟子们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场面才没乱起来。 而容家这次跟来的下人聚在一起瑟瑟发抖,更有人小声地议论是不是要变僵尸了? 一提起僵尸,知道的人当即吓得险些尿了裤子,不知情的人赶紧问,结果就得了句喝斥不许问,这弄得不知情的人心里如猫抓一般地难受。 棺材里的人初时只是茫然,但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大人还可以忍而不发,孩子却不行,那个大点还好些,小的那个直接就号啕大哭起来,女人忙从棺材里爬出来去抱起小儿子哄了起来。 大儿子忙伸手抓住母亲的衣服攥得紧紧的,两眼警惕又害怕地看向众人,他虽然已经懂事了,也经历过不少事,但到底年纪不大,恐惧心里占了上风。 几人中最为镇定的倒是老乞丐,只见他扒了扒头发,咧开嘴笑道,“老子又活过来了。” 不过这回他没能从头发里扒拉出虱子,反而感受着头发少有的清爽,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不知道何时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裳,他伸手扯了扯,一看就知道这是寿衣,遂朝那对脸色苍白得可以的母子道,“是你们给老子,不对,给我收尸的?” 容金氏险些要昏过去,她从没有遇到这样的灵异事件,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好在儿子紧紧地扶着她,这给了她支撑的力量,听到那老乞丐的话,她忙点了点头,然后瑟瑟发抖地道,“看在我们给你们收尸和发丧的情份上,你们能不能放过我们?别咬我们。” 她也是听过僵尸故事的,所以一下子就把这几人定性为僵尸。 容鸿却不像母亲这般好商量的样子,他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什么僵尸他是不信的,于是沉着脸道,“如果是人,那就别装神弄鬼,如果是鬼,那就躺回棺材里面,我们送你们归乡安葬。” 老乞丐摸了摸下巴没吱声,显然心里在衡量眼下的处境,怕贸贸然开口让自己落于下风,毕竟他现在都没闹明白这群人想干嘛。 他一老乞丐,没权没势又没钱,哪里值得人觊觎?还给他安排了这么大一场法事,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得小心应付着。如果有必要,扮一下鬼也不是不行,只要把人吓住了,就有脱身的机会。 反倒是女人几次都想开口,可她到底受过老乞丐的恩惠,见他没开口,她也就不抢先发表意见,而是以他的意见为自己的意见,手还暗地里拍了拍大儿子的手,安慰他别怕,有娘在。 守庄人这会儿从人群里走出来,他守在这里已经好几十年了,什么阵仗没见过,就诈尸还真没见过,都是侥幸没死的人又活过来罢了,倒是把活人吓得死去活来。 他上前到老乞丐面前道,“好了,既然没死就从棺材里爬出来,别在这儿吓唬人,人家夫人和少爷好心为你办丧事,这是积功德的大善事,你得领人家这个情,没得把人吓出个好歹来,我看你良心能安否?” 老乞丐闻言,心下是信了几分,但到底还是有所顾虑,“老兄,你说的是真的吗?” 容静秋这会儿已经拨开人群走了上来,为了不突出自己,她赶紧掐自己一把,让自己看起来脸色苍白难看,毕竟看到诈尸的场面谁不怕?赵裕就直接不上前了,当然人家不是怕,人家是做戏做全套,她也得紧跟上才行。 “娘,哥。” 听到她的声音,容金氏赶紧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一同躲在儿子的身后,万大事只能让家里的男丁先顶上,“别出声,省得那僵尸盯上咱们。” 母亲小声叮嘱的声音,让容静秋觉得好笑之余,又心里暖暖的,“娘怎么也跟着糊涂起来?我看那守庄人说得也没错,搞不好就是侥幸没死成而已,搞不好还是我们做的法事念的经文有效,让人又活了过来……” “这怎么可能?”容金氏不信。 虽然她每年都会拿出不少钱给寺庙或者庵堂添香油,水陆法场也没少做,祈福就更不用说了,这是每个季度都要办上几场的,但她不是真正的信女啊,她求的是一个心安罢了。 “例子就摆在眼前,怎么还不信?”容静秋的下巴朝那边的老乞丐几人抬了抬,“不管如何,还是得让人去验一验他是人是鬼?不如让那边的僧人去试探可好?” 容金氏还没来得及出声,皱紧眉头的容鸿却是想要喝责容静秋别胡闹,那边的领头的僧人却是听闻后眼睛一亮双手合十地上前,念了声“阿弥佗佛”之后,就朝容静秋道,“这位女施主,当真是我们念的经文有效,把人又救活了?” “我可不知道,”容静秋有点无赖地道,“不过眼前他们确实像是活过来了,师父何不上前看一看,反正有佛祖保佑您,您还怕什么?” 那领头的僧人想了想,这小姑娘说得对,若是他主持的法事真的能让人起死回生,以后他怕是水涨船高,被人尊为得道高僧,搞不好还能进护国寺享皇家供奉。 这么一想,他觉得这个险值得冒。 于是,这领头的僧人立即双手合十一边念经文一边走向从棺材里出来的四人,最后站定在老乞丐的面前,仔细打量他的神色,此时不知道是活动过的原因还是别的,这人的脸色不若之前的青白之色,而是微微有些泛红,看起来真的不像是鬼魂。 “这位施主,你这是活过来了?” 老乞丐经刚才守庄人的提点,心里顿时有了衡量,见这和尚走了过来,他正愁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起死回生的事情,如今看到这和尚,立即还礼道,“多谢这位师父念的经文,将我从阎罗王那儿抢了回来。” 领头的僧人这会儿见他彬彬有礼,再看地上有他的影子在,那这人就是个大活人,而自己是他能起死回生的关键,这么一想,他脸上当即露出笑容来,“不敢当,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只能说施主红尘未了,又还阳而已。” 老乞丐一听,当即高兴地笑了起来,然后又朝旁边的母子仨道,“你们也赶紧谢过人家师父,要不是有他,我们都做了人家刀下的冤魂了。” 之前的记忆他还有一些,记得是有个陌生人施舍了几个肉包子给他吃,他吃了之后当场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在棺材里,这么前后一连贯,他渐渐猜出了一些端倪,那个肉包子肯定有问题。 母子仨见老乞丐道谢了,他们也赶紧道谢。 女人到底没有老乞丐通透,她在现场找过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此时难免忧心不已,自己莫名其妙地从棺材里醒了过来,丈夫不知道是不是也遭了毒手。 于是,她赶紧拉住守庄人追问,“我家夫君呢?他在哪里?他是不是也在里面的棺材里?”她的神色突然紧张起来,生怕丈夫没能活过来,以后他们母子仨怎么办? 守庄人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翰林院编修杀妻儿一案这两天传得沸沸扬扬的,他自然也是听说了的,眼前的这个女人清醒后第一个找的就是丈夫,可她的丈夫却要置她于死地。 他不忍告诉女人这残酷的真相,而是下意识地就避开她。 女人见状,以为丈夫真的遭遇不测,她当即就慌了,想要撇下孩子去搜其他的棺材,如果丈夫死了,她背也要背着他回乡安葬。 容静秋看不下去这女人犯傻的样子,她既然是张季卿的童养媳,又经历过生活的苦难,她想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肯定不会弱,于是她轻轻地挣脱母亲的怀抱,缓步上前。 “这位大姐,你的夫君没有死……” “那他在哪里?”女人立即将两眼看向容静秋,这年轻姑娘穿着精致,面容又高贵,让她下意识地感到窘迫和自惭形秽,但担心丈夫的心占了上风,所以她没有朝后退缩半点。 张季卿能娶到这样的妻子真是祖上烧高香了,偏他却不知道珍惜,真是造孽。 容静秋心里吐槽了一句,就没再隐瞒这女人真相,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女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下意识地不相信,“不可能的,不可能,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连鸡都不敢杀,如何敢杀人?” “不敢杀鸡不代表不敢杀人。”容静秋很冷静地回了一句,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杀人又有何难? 女人还是呢喃着不肯相信,不过心里却想到那一锅粥,小儿子吃得最快,所以他最先晕倒,大儿子其次,最后才是她,晕倒之前,她还想着喊丈夫过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你若不信,可以到监狱里面去问个清楚明白。”容静秋又再补了一刀。 在她看来,女人越早认清现实越好,这样才能重新规划未来的生活,毕竟还有俩个儿子要养,不是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二十四章 她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一更) 女人一听可以去见丈夫,眼睛就是一亮,她这表情落在众人的眼里,不少人都暗自摇了摇头,就连容静秋也跟着皱了皱眉。 赵裕虽然站在后面,但张季卿妻子的表情他还是看了个清楚明白的,只怕容静秋要失望了,这个女人显然是以夫为天的,到时候估计张季卿哭诉几句,她就会心软。 “殿下,要不就别安排张季卿与他妻子见面了吧?”冯得保小心揣摩自家主子的想法,然后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赵裕却是摇了摇头,“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 所以该见面还是要见面,戏总要演完才行。 “要不老奴去威胁张季卿,让他别胡乱说话?” 赵裕眯了眯眼想了一会儿,随后就否定了这提议,“别弄巧成拙了,她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 冯得保很想吐槽一句,自家主子认识容静秋也没有几天,对她的性子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不过回头想想,容静秋前十六年都被放逐在庄子里度过的,那会儿爹不疼娘不爱的,她倒是还能奋发向上,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主子说她不脆弱其实是有道理的。在那种环境里,心里只要稍微脆弱一点的,要不养成愤世嫉俗,看谁都不顺眼的性子;要不就会是自卑心理,惟惟诺诺上不得台面,总之不会是如今的模样。 容静秋并不知道赵裕主仆正在揣摩她的心理,见到张季卿妻子那渴望见到丈夫的表情,她并不想阻止,人嘛,总要认清自己,认清现实。 “你能让我跟季郎见面?”女人见容静秋不说话了,心里焦急之下,当即就问出了口。 容静秋点了点头,“这不难,不过你们既然又起死回生了,人总要吃饭的,就算你不吃,你的孩子也是要吃的。” 女人一听,正好这时俩儿子的肚子都传来肚饿的咕噜声,她的脸先是一红,随后就急忙找人要吃的。 容静秋看了眼钟嬷嬷,钟嬷嬷立即就去把自家带来的吃食加热后端了上来,因考虑到他们这起死回生都过了两天时间了,所以端上来的都是些清淡的流食,那母子仨和老乞丐吃得香甜,这是他们一生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容金氏看这四人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的惊惧这才去了,慢慢恢复正常的脸色,看到那俩小的吃得打了嗝,忙道,“慢点吃,不够还有,这饿了些时日就不能吃得过快,天可怜见的,这真是造孽啊……” 容静秋轻抚母亲的背以做安慰,知道她是心疼那俩孩子,不过这话估计张季卿妻子不大爱听,因为她看到女人吃东西的动作放慢了,脸上除了羞赧之意外,还有些许不满,顿时让她对这女人的好感瞬间减半,有些时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容金氏也看到了女人脸上的表情,她瞬间也有几分不快,怎么滴,她丈夫都要杀她了,她还不许别人说他的不是?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娘,我们先去那边安排好的屋子里歇一会儿吧。”容静秋道。 容金氏点了点头,随后看到赵裕还在那边主座上,于是又过去招呼赵裕过去屋里坐。 容鸿不满地撇撇嘴,他对赵裕不以为然,觉得母亲太过于礼遇这个不得宠的皇子。 容静秋摇了摇头,兄长这性子怕是没救了,就算不想搭理赵裕但也别得罪人啊,没看到冯得保都一脸不满地看向他了吗?这冯得保就是赵裕肚里的蛔虫,而且这老阉人搬弄是非也很有一套,她哥这样,将来还是堪忧啊。 于是她上前半挡住冯得保看过来的视线,还朝冯得保笑了笑,冯得保立即识趣地朝她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就把目光转向别处。 “哥,我知道你不满赵裕,但也别表现出来啊?” “我又没说什么?” “你这表情比说什么都更能表达你的内心,不管他得宠与否,他都是皇族子弟,是受皇家庇护的。”容静秋实在忍不住吐槽了兄长一句,“我真不知道你在江南那边的官场是如何混的,那儿的复杂程度与京城不相上下,你能活着回来京城,实在是让我惊讶万分。” “嘿,我说你怎么说话的?有你这么说你哥的吗?那赵裕算什么东西,你要这样维护他?别忘了谁才是你嫡亲兄长?”容鸿相当不满,他这个妹妹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尤其是说话能噎死人。 “你若不是我兄长,我还懒得说你呢,你当我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我这也是为了我们定远侯着想,我可不想将来这祖宗奋斗出来的家业毁在你的手里。” 容静秋这毫不留情面的话,瞬间激怒了容鸿,他正想大声表达自己的不满,结果看到妹妹竖了根食指在唇边,这是要他噤声的意思,“哥,别忘了这是什么场合?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在心里想清楚了,再说出口,不然小心祸从口出。” 容鸿的脸瞬间红了,这下子感觉自己的脸有如火烧一般,他这妹妹说的话再没道理,刚才那句却是有道理的,这场合容不得他糊来。 “不是你气我,我会一时气愤差点口不择言吗?”他把锅都甩给了容静秋,并且一副是她的错的样子。 容静秋不可思议地打量了这兄长好几眼,他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她从来不轻易鄙视任何人,但容鸿这不要脸的话让她鄙视了,“说不过我,就给自己找开脱的理由,哥,你的厚脸皮与无耻我领教了。”说完,她朝前迈了几步,拉开与容鸿的距离,省得又被他胡乱栽赃。 这回容鸿真的是整个人都羞愧难当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面对这个妹妹,他就会丧失了理智,平日里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妹妹,他就会忍不住脱口而出一些不讨喜的话。 再回想整段对话,容静秋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倒是他反应太过于敏感了,似乎受不住她眼里的轻视,思及此,他想上前去向容静秋道歉,哪知容静秋这会儿被母亲拉住,正与赵裕说话,他的步子就慢了下来,实在拉不下来脸凑过去。 到了被特意整理出来的休息室,容金氏拉着女儿给赵裕行了礼之后,这才转去隔壁的屋子,容鸿朝赵裕点了点头,跟着母亲和妹妹进了隔壁的休息室。 “他这是怎么了?”赵裕的眼睛斜睨了一眼容鸿的背影。 “被容三姑娘给教训了。”冯得保道,别以为他们兄长说话小声点他就听不到,这容鸿比起容静秋来说真的差了太远。 容静秋有句话说对了,要不是自家殿下看在容静秋的份上暗中出手相帮,容鸿还真的不能从江南的官场里脱身,更遑论是提前回京?就依他那少爷脾气,都不知道明里暗里得罪了多少人,大把人想要他的小命。 江南官场的复杂和黑暗,就连圣人要调派官员前去都要再三斟酌,那儿是大安王朝经济的最大来源,可那儿的官员与本地的士族、乡绅、商户、帮派都勾结至深,每一个前去的人若是不能在这里面游走,那就注定会被手下给架空,任期上什么也做不了,到期了就灰溜溜地回京复旨。 “是该给点教训了。”赵裕很是赞成地道。 容澄做为定远侯是合格的,他是锻炼出来了,可惟一的嫡子却是令人失望的,或许就因为没有竞争对手,所以容鸿并没有危机感,才会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但凡容澄再生个嫡次子,只怕情况就不同了,有了同母的弟弟在一旁虎视眈眈,容鸿逼也会逼得自己成熟起来,不然爹娘很有可能会放弃他选择培养弟弟。 不过凡事也不是绝对的,就好比金三,他也是独生的嫡子,人家就表现得比容鸿有担当多了,年纪还更小些,可见成熟与否与年纪无关。 想来应是容家的家风不好,从上一代定远侯以妾为妻开始,这家风就注定好不了。 不管外人如何看,对于容鸿来说都是不痛不痒,他并没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休息室里,容金氏显得有几分意兴阑珊,“待会儿我就不去刑狱那边了,剩下的你们看着办。” 容静秋知道母亲应该是不喜张季卿的妻子,才会这么说的,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已经预料到了,只不过她并不想阻止,无论好坏,都得张季卿的妻子去面对,毕竟这是她自己的人生。 “娘,我知道了。” 容金氏轻拍了下女儿的手,“估计这会儿这里的事情都成了奇闻了,在外面别胡乱吹嘘,省得被有心人听去大做文章。”这话是对儿子容鸿说的,毕竟男人要出去应酬,少不得喝上几杯酒,一喝醉什么话都藏不住。 “娘,放心好了,儿子又不是三岁小儿,知道分寸。”容鸿有几分哭笑不得地道。 容金氏掩下心中的愁绪,儿子确实是不小了,但这心性依丈夫的话还得再磨磨,江南一行,除了带回来一个不讨喜的侍妾之外,其他的并无长进,想来就愁人。 稍为休整了一会儿,容金氏先行带着仆人回去定远侯府,而念经的僧人也离开回去白马寺,惟有那领头僧人被留了下来。 赵裕对他颇为礼遇,给的都是大师级的待遇,这让领头的僧人受宠若惊之余,心下很是受用,并且听这九皇子话里的意思,是要带他去面圣,一想到这里,他就止不住地心潮澎湃,这对于他千载难逢的机遇。 老乞丐在回城的途中,对张季卿的妻子道,“大妹子啊,你到时候可千万别心软,这男人若是真想要杀你,一次不成还会有下一次的,我听他们的话并不是骗你的。” 女人沉默不语,她紧紧地攥着拳头,因为是童养媳,她对丈夫既像母亲又是妻子,所以包容心特别的强,她到现在都不相信男人狠心地要杀死他们母子仨。 老乞丐叹息一声,莫名其妙死过一回的他,已经不太想多管这闲事,接下来的余生得好好活着才行,不然对不起这次鬼门关里一游。 监狱里弥漫着一股腐臭味和尿骚味,张季卿被动了刑,此时正痛得哀哀叫,可惜那些狱卒都不搭理他,他只能死死地忍着,心里却是一回回地盘算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计划万无一失,怎么就被人抓了个正着? 除非……除非有人在后面跟踪自己,要不然怎么会对他的举动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杀妻儿之前,他都想好了,如果被人发现这死去的母子仨是他的妻儿,他就假装哭一哭,然后就推说妻子嫌他中不了举,家中又清贫,遂带着孩子一走了之,他压根不知道他们到了京城来云云,完全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恐怕还会搏得一些贵女的同情。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最终他坐进了这刑狱里面。 正胡思乱想间,他听到妻子唤他,“季郎……” “谁?”他吓得睁大了眼睛,顾不处身上的疼痛,身子急忙卷起往后缩,朝那声音处看去,妻子的身影果然出现,他吓得脸色发白,以为是死去的妻子回来向他索命。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死都死了,就放过我吧,反正我也没有几天好活了,一夜夫妻百日恩……” 急忙要走向丈夫的女人顿时驻足,她没想到一脸苍白又憔悴且狼狈不堪的丈夫会是这反应,莫非他真的想杀他们母子仨?本来已经是往下沉的心,现在更是沉到了谷底挣扎中。 “季郎?”她再唤一声,想要上前好好看看他。 张季卿却是吓得缩不住,干脆跪在地上给妻子的“亡魂”拼命磕头,“我真不是有心想要杀你们母子仨的,你饶过我吧……”见到妻子的“亡魂”还在向自己逼近,他又恶向胆边生,怒而站起来道:“你别怪我要杀你,要怪就怪你没有一个当高官的爹,要怪就怪你是个乡下农妇,我要的你给不起,偏还要跳出来挡我的路,你不死谁死?好好地在乡下待着不成吗?那样我也不用为难,也不用沦落到如斯田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二十五章 莫不是看上我了?(二更) 女人听到丈夫这番无耻的言论,一股愤怒和悲伤从心底升起,她出声质问他,“我对你来说就这么没有用吗?公婆去后,没有我的辛勤劳作,你如何有银资进学?如何能考中进士位居人上?张季卿,做人得讲良心——” 听着妻子最后声嘶力竭的声音,张季卿愣住了,鬼魂的反应有如此真实吗?就在他这一怔愣之间,女人已经冲到关着他的铁栏杆前,只见她握着两条粗厚铁栏杆,睁圆双眼声声质问他良心何在? 他到底是读书人出身,受儒家文化影响,若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他是不会怪力乱神之说的,如今他刻意看向妻子地上的影子,然后眼睛都瞪大了,老鼠药是他买的,也是他亲手放进粥里的,更是他亲眼看着她喝下去的,可她居然没死? “你没死?”他猛地扑上前,一把拉住妻子的手,果然感到温暖的体温,然后再摸了摸她温热的脸,活的,她果然是活的。 妻子莫句其妙地活了过来,他突然又升起了活着的希望,这样一来,他并没有杀人不是吗?就算当不了官,能捡回一条命也好啊。 他突然朝妻子跪了下来,然后猛扇自己耳光,“你原谅我好不好?都是我鬼迷了心窍才会做下这样的事情,如今你活了过来,我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你救救我,求他们不要判我死刑,我还想活……” 女人看到一向敬爱的丈夫卑微地跪下来求她原谅,心里又是难受又是说不出来的熨帖,幸好他还知道错,可就这样原谅他,她又不甘心。 看到妻子一声不吭,张季卿像小时候那般拉了拉她的衣服,“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知道我考中进士后受了多少人的白眼,他们嘲笑我,背后说我是寒门出身,肯定出不了头,我不甘心啊,我十年寒窗苦读不该是这样的结果?没有一个有权有势有钱的父母,是我的错吗?我只是想要一个出头的机会,我在翰林院苦熬着就为了等那个出头天……” 突然脑海里闪过那天见过的侯爷,再联想到自己被抓了个当场然后入狱的经过,他终于明白是谁在背后算计他,原来是那天那个欲嫁女的侯爷。 自以为想明白之后,他突然狠狠地一拳砸向地面,脸都恨得扭曲了起来,“可恶,原来真有人在后面算计我……” “季郎,你这是在做什么?”女仔看到他砸向地面的手流了血,忙扯下一块布料要帮他包扎,哪知手被丈夫紧紧握住。 “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了,你不知道,我……我不是有心要害你的,我……都是被逼的,”张季卿痛声道,“是那个侯爷要害我,他逼我娶他的女儿,我不肯,他就逼我要除去你,不然就不放过我,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受他的威胁对你们母子仨出手,害死你们的都是他……” 他把一切都推到别人的身上,反正他是无辜的。 女人听到这里,脸上已经是无比动容了,果然,她的丈夫还是如小时候那般善良纯真,都是外面的人坏,要陷害他。 “季郎,你说,我该如何救你出去?” 张季卿一听,眼睛顿时一亮,他忙朝妻子说出自己的想法。 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的容静秋对于接下来的对话不再感兴趣,她没理会一旁的赵裕,转身就要走,这里的乌烟瘴气,看着就难受。 赵裕看她面无表情地往外走,遂把这里交给冯得保,随容静秋一块儿走出去。 哪怕就快入冬了,这太阳光还是有些晃人眼,比刑狱里面的阴暗强多了,还是沐浴在太阳底下最好。 “怎么?心里难受了?觉得自己白帮她了?” 听到赵裕戏谑的声音,容静秋回头朝他一笑,“九殿下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为这事难受?没有的事,我容静秋做过的事甚少会后悔的,”上辈子嫁给你的事情是她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帮她同出自于道义,并不需要她的回报,这是我自愿的行为,与她也无关,至于她会不会领情,又或者会听信张季卿之言反咬我一口,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这是狡辩之词,赵裕笑了,有时候她的通透时常会令他觉得她异于这年龄的成熟,少女的面容,成熟的灵魂,让她展现出独特的魅力。 “九殿下为什么这样看我?莫不是看上我了?”容静秋少有的开起了玩笑,也是半试探的动作,他做了这么多动作,肯定是有目的的。 赵裕挑了挑眉,“如果我说是呢。” 容静秋戏谑的表情当即僵住,她就知道这个话题极其危险,刚才才夸下海口说自己甚少有后悔的事情,眼下她就后悔了,让她一时嘴贱想要试探他的心思。 此时她讪笑地道,“殿下,这话可不好笑。” “本皇子从不说笑话。” 容静秋的面容一整,当即做出了让赵裕瞠目结舌的动作,只见她一言不发地转身就大步离开,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顿时,回过神来的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已经走远的容静秋却是咬牙切齿起来,让你笑,笑死你得了,王八蛋。 被支走去办事,此时又赶着过来接她的容鸿看到妹妹的神色不虞,于是好奇地道,“谁惹你了?”然后略过妹妹看向站在刑狱门口的赵裕,莫非是他惹到自家妹妹了? 容静秋看向兄长狐疑的表情,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没人惹到我,里面的事情已了,我们先回去吧。” 容鸿又看了一会儿她的表情,然后才点了点头,扶着她上了马车,然后自己才上马在一旁护送。 马车里的梅儿给自家姑娘沏了碗茶水奉到她面前,然后看着姑娘捧着茶碗轻茗了一口,这才道,“姑娘,张季卿那个妻子不用管了吗?万一她为了她那毒夫说话呢?” “放心好了,她没有机会乱说话的。”容静秋轻声道。 赵裕是不会给机会张季卿的妻子乱说话的,须知他在这件事里面的戏份可不轻,是经不得起查的,圣人没有心思管闲事,所以才没有往深里追究,要不然肯定知道他背后动的手脚。 所以戏演到这份上就该落幕了,张季卿的妻子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的。 梅儿没有容静秋的这份认知和自信,还是颇有几分忧心的,不过看姑娘的样子是真的不担心,她就也跟着把这事给撂开了,说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姑娘,那老乞丐并没有走,他说要在我们这里谋一份差事,他说他想换个活法。” 容静秋一怔,没想到这老乞丐倒是懂得抓住机会,其实要饭真不是长久之计,也不知道他当了多少年的乞丐。“问问他的来历,然后再去查一查,可别是什么江洋大盗才好。” 梅儿忙道,“他自己倒是交代了一二,他说他曾经是个农民,在乡下有几亩薄田,后来田地被地主给霸占去了,他敌不过就离乡背井到处去,后来才在京城沦为乞丐的。”顿了顿,“奴婢以为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吧,不过他没识几个字倒是真的。” 至于姑娘说的江洋大盗,她觉得姑娘想多了,真有这本事,也不至于沦落为乞丐,不过查清来历也好安心。 容静秋慵懒地靠在软枕上,闻言只是道,“就先安置在马厩吧,让顺才看着。” 梅儿忙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 然后容静秋直接闭目养神,忙碌这大半天了,她也是累得狠。 另一厢的张季卿的妻子出了刑狱之后,就去接回自己的一对儿子,看到孩子安好,她这心才安定下来,正要牵着孩子离开,就看到那胖胖的脸上无毛的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并不知道眼前之人是个太监,于是有些胆怯地道,“这位爷是什么意思?” “听说你还想告御状?” 张季卿的妻子闻言,怔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抱紧俩个孩子逞强道,“是又怎么样?” “你可知要告御状,需先挨板子,然后还要滚钉床,如果不死,你才有告状的机会。” 听到这些条件,张季卿的妻子瞬间傻眼了,丈夫只告诉她击鼓鸣冤即可,却没有告诉她还有这么多附加条件。 冯得保继续道,“你得想想你还有俩个孩子,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而他们的父亲又出不来,他们该怎么办?沦为街上的乞丐吗?” “不,我的孩子不能这样……”女人本能地反对道。 “如果你死了,那就什么都有可能?或者送进宫里当个太监也行,宫里一向都缺这样的小太监,倒也是一条活命的路子。” 说这话时,冯得保的心里闪过一抹悲凉,他就是被母亲卖到宫里当太监的,这个他恨了一辈子的女人其实送走他没多久之后就死了,她没有法子保证她死后他还能活着,只能忍痛送他去当太监换一口饭吃,至少不会饿死。 女人当即抱紧自己的俩个儿子,她知道太监代表着什么意思,“不,我的孩子不当太监。” “那你还要告御状吗?” 女人想也不想地道,“不,不告了。” 比起丈夫,儿子更重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二十六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更) 容静秋最后一次听说张季卿的消息,是清澜郡主过来时闲话说的。 张季卿的妻子虽然没有去告御状,但他们母子仨的离奇起死回生,再加上张季卿认罪伏法十分之快,倒是让一些迂腐的言官为他说了好话,这让张季卿捡回一条命,不过得终身流放到边境苦寒之地服劳役,且永不能赦。 “照我来说,倒是便宜了他,这种人死不足惜。”清澜郡主恨声道,喝了口热茶后又道,“不过没想到他那妻子还愿意陪他流放,据去看热闹的人回来说,他的妻子说不管他是好是坏都是她的一片天,而且还是孩子的亲爹,她愿意给他改过的机会云云,搏得不少去看热闹的人一片叫好声,听说张季卿还感动得热泪盈眶,最后一家大和解。”随后不屑地啧啧了两声,“看来她还想再死一次。” 容静秋最近又睡不好,这让她的精神有些萎靡,费了些功夫才想起来好姐妹说的是谁,自打看清了张季卿妻子的本质,她就没有再管过这档子事,至于后续如何发展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求仁得仁,她自个儿欢喜便好,谁也管不着,倒是苦了那俩个孩子。”她轻声道。 “谁说不是呢?难为你娘还特地为她办了一场法事,本来借着这个由头,她回乡也好,留在京城也好,你娘都会帮她到底,这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听到清澜郡主这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话,容静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天底下以夫为天的女子多了去了,我们也管不来,好了,就别再提这桩命案来扫兴。” 清澜郡主想想也对,提起来只会让人心里不舒服,遂转了个话题,“算了下日子,你家六妹妹似乎也快到了要进东宫的时间,怕是要忙活一阵子。” “嫁妆什么的,我娘都备好了,其实也没多少可忙活的。”容静秋道,不外乎到时候装扮一下府邸喜庆点,但纳侧妃毕竟比不得娶太子妃,礼仪会简化许多。 容静季现在被皇后派来的嬷嬷教导礼仪规矩,日子颇有些难熬,她在一旁看着心里极不舒服,但又莫可奈何,毕竟以皇后的禀性,没人能帮得了容静季,连太子都未必能劝说得了他的母后,更遑论是旁人? 清澜郡主看容静秋的神色有些冷,就知道她不满意容静季嫁给太子,但事以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于是她也识趣地不再提这个话题,再聊起天时都是拣些轻松的话题来说。 容静秋这两天想了许多,不管赵裕打了什么主意,她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自己的步调不能乱,赐婚圣旨一天没有下达,她就还有再挣扎的余地。 想明白后,她再度去找母亲容金氏谈谈。 容金氏听到女儿的来意,神色微微一顿,挥手示意一旁侍候的人先退出去,然后握紧女儿的手道,“秋丫头,为娘知道你心里现在为这婚事着急,但咱们不能胡乱指一个人就当女婿啊,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对于大女儿的婚事,她其实心里比任何人都急,但经历了薄景然和张季卿这两人之后,她发现不能再找这些酸腐文人了,还是得在世家子弟中寻找才行,这样的人家才知根知底,省得被人蒙骗。 容静秋很想说真拖不得了,若是有法子,她也不会勉强自己去找张季卿这样的人。 “娘,女儿只是觉得这一入冬,过年也就不远了,明年女儿就又大了一岁,这婚事还是早些定下才能安心。”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容金氏这回不好哄了,容静秋微皱眉想到,估计还是因为薄景然和张季卿这两人闹的,这么一想,她都要恨死这二人了。 正在她还要再说些什么话说服母亲之际,外头有侍女禀道,“夫人,四夫人过来了。” 容李氏? 她来干什么? 容静秋与容金氏对视一眼,母女俩都有些摸不清头脑。 容金氏道,“请她进来吧。” 门帘一挑,容李氏就笑眯眯地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看起来比她要老些的妇人,这妇人头发梳得很是齐整,看面相有点精明。 容静秋认得此人,前些时日容李氏生日时见过,这是容李氏娘家嫂子李何氏,丈夫当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六品都察院都事,升迁几乎是无望了。 看到长辈到来,她还是起身给人行礼。 容李氏忙道,“秋丫头别忙活了,都是自己人。” 李何氏虽然是小官的妻子,但因为容李氏的原因,倒也不怯场,上前就给容金氏见礼,然后一脸热情地拉过容静秋,“三姑娘真是越瞅越俊。”更是含笑地上下打量。 容静秋不太喜欢与人这般亲近,而且也不喜欢对方打量的目光,于是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客气地笑道,“李家婶母谬赞了。”顿了顿,“四婶,李家婶母先坐,我下去让人沏碗好茶来。” 说完,她福了福,当即退了下去。 容金氏忙招呼妯娌与李何氏坐下,看到李何氏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于是笑道,“就让她去忙活吧。” “这怎么好意思劳烦三姑娘?”李何氏笑道。 “李家嫂子安心坐着便是。”容金氏还是极给容李氏面子,遂也给了李何氏几分脸面。 容李氏却是有几分不自在,自家嫂子这作派让她觉得丢脸于极,本来就不太想带她过来,可嫂子却非要说哪能过来不给当家主母见礼的,怕人家说不懂礼数,拗不过这才带过来见容金氏。 李何氏看到容金氏这般好说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说才好。 本来她想先跟小姑子透透气的,可容李氏不接她的茬,她到口的话又得咽回去,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自从那天在小姑子的生日宴上见到容静秋,她多看了几眼,那时候只觉得这样的公侯千金不是她家能肖想的,心里还老一阵可惜,后来回去跟丈夫碎嘴了几句,丈夫没作声,当时她以为丈夫只是烦她唠叨了。 后来没两天,丈夫就跟她说,这定远侯的大闺女,也就是容静秋,名声不大好,这女子名声一旦臭了,那婚事就成了老大难的问题,只能向下寻找适合的成亲对象,这样的机会简直是给他们家量身定造的。 她当时还顾虑过容静秋不能生的问题,丈夫却说她傻,不能生又怎么了,反正他们家又没有爵位要继承,日后让儿子纳妾生一个便是,若是这容家姑娘是个不能容人的性子,再从其他儿子好里过继一个便是,反正都是他们老李家的血脉,怎么样都成。 最重要的是,他若能成为定远侯的亲家,这官职就能再往前挪动一下,当个五品官不成问题吧?总好过在六品官这个位置熬着。 李何氏想想也有道理,反正自家儿子多,真不在乎容静秋能不能生,至于她与其他男人的绯闻,她是不喜的,但丈夫又说她傻,别说只是绯闻了,就是她是再蘸女,娶她进门也使得,这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夫妻俩在这问题上达成了统一,遂她就来定远侯府碰碰运气,兴许像丈夫说的那样,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心里想定后,趁着容金氏正高兴,她方才提起心中的盘算,“亲家嫂子,我实在是喜欢贵府三姑娘,长得好不说,还落落大方,更是孝顺无比,这是打着灯笼也寻不到的好媳妇人选,将来谁家娶了都是福气。” 容李氏心里“咯噔”了一下,自家嫂子这话听起来像是恭维,但她知道她的性子,这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怕是打了容静秋的主意,这可如何使得? 她有自知之明,自家就这样的条件,父亲还好些,勉强混了个从五品官,可兄长就不行了,到了六品官的位置再不得寸进,在一般人眼里,这已经是厉害的官身了,但京城里像这样的六品官根本就是不入流的,她能嫁到容家来是烧了高香的。 哪怕容静秋最初的定婚对象薄景然是个白身,看起来似乎还比不过她娘家,但丈夫就呵斥过她,让她别再说这么没水平的话,叫她出去打听打听,那薄家在江南在儒林是什么名声,那是圣人都想请来做帝师的。 遂她再也不敢到容金氏面前说些贬低薄景然的话,只可惜这婚事最后吹了,她私下里还可惜了良久。 如今一想到自家嫂子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就满心不高兴,当即给李何氏使了好几个眼色,让她别提一些痴心妄想的话。 容金氏却是有些狐疑地看了眼李何氏,这亲家嫂子到底想说什么? “我家姑娘是样样都好,可这千里马也得寻得伯乐赏识才行。”她淡淡地回了一句。 李何氏一听,压根不顾小姑子那边使的眼色,忙自拍胸脯道,“虽然我不敢自夸是伯乐,但我是真心满意三姑娘的。”顿了顿,“我家的嫡三子如今在国子监读书,年纪也不过才十六岁,正与三姑娘年纪相当,此次前来就是想向贵府三姑娘求亲,若是三姑娘能嫁到我家来,我必定待她如亲生女儿,不,是比亲生女儿还要好……” 容李氏见到自家嫂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地向容静秋提亲,顿时觉得一阵头晕,只能用手勉强地扶着椅把手,这会儿,她都不敢看向容金氏,怕受到她迁怒。 容金氏当然不高兴,李家是什么家境,她一清二楚,毕竟当初小叔子容波要娶妻的时候,容傅氏找她参详过人选,当时她就没看上李氏,觉得她家境一般,与侯府门第不相配。 容傅氏初时也没看上李氏,她想为心爱的小儿子找户高门出身的妻子,但奈何容波不袭爵,而容傅氏又是以妾扶正的,很多高门大户都不大看得上,自然不允自家嫡女嫁过来,庶出的倒是无所谓。 可容傅氏气着了,她看不上庶出的,觉得娶来是辱没了自家儿子,这才向下找,偏李家为了结这门亲,允诺了会给大笔嫁妆,看在钱的份上,容傅氏勉强同意了,得不了面子,那就得里子,想来也是不亏。 况且低娶的儿媳妇才会更小心地侍候她的宝贝儿子,也不怕她拿捏不住,算盘也是打得极响的。 所以此时容金氏又如何会看得上李家,她当即把正端着的茶碗重重地放下。 茶碗碰撞桌子发生的声响让滔滔不绝的李何氏停下了说话,她看得出来容金氏不高兴了,面色当即有些讪讪的,本来还觉得她好说话,原来也是狗眼看人低之辈。 “亲家嫂子,不是我说,三姑娘的名声实在不怎么好,也就我家不计较,我在这里也可以给你许诺,将来若是三姑娘不愿意我儿纳妾,那就从他兄弟那里过继一个儿子养在膝下便是……” “嫂子,你赶紧闭嘴吧。”容李氏忙出声喝止,然后看向容李氏,“二嫂,我这娘家嫂子有时候说话不经大脑,你莫与她计较,她就是一浑人。” 说完,她起身就要去扯李何氏起来要走,省得到时候把二房给得罪狠了,损害的还是她家的利益。 李何氏不肯走,还朝容李氏不满地道,“姑奶奶,你扯我干啥?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好了,嫂子,你什么也别说了,赶紧回去。”容李氏不顾她的挣扎,拉着人就往外走,省得容金氏赶人,那样更没面子。 “哎,我说,姑奶奶,你到底向着哪边的?” “嫂子,你若日后还想再登我的门,现在就给我闭嘴。” 容李氏此时也怒了,这样的事情都不提前跟她说一声,就这样贸贸然地到人家面前大放噘词,这娘家嫂子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她会难做人的?以前就算了,可现在已经换成二房当家,她还想在侯府这颗大树下乘凉呢。 再说自家女儿私奔一事,也是多得二房帮忙才不至于名声尽毁,她是知恩图报的人,知道二房用不上她,她是能不添乱就不添乱。 容静秋此时站在耳房的窗前,看着容李氏把李何氏给强行拉走,刚才李何氏说的话她都听了个清楚明白,手中的拳头握了松,松了握,这代表她心里还没拿定主意。 不过,一想到赵裕做的事情,她当即就做出了决定。 遂,转身进去找母亲。 容金氏的心情还是起伏不定,她生气,女儿被人如此看低,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咬一口,当时若不是有强大的自制力,她真想不管不顾地去撕扯李何氏,让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家闺女是她能觊觎的吗? 可理智拦住了她冲动的举动,她不能再为女儿添上几笔流言。 “娘。” 听到容静秋的声音,容金氏这才回过神来,遂招了招手让女儿坐到她身边,“刚才的话都听说了吧?” 容静秋点了点头,“娘,虽然那亲家婶母说话难听,但她有一句倒是说对了,就是李家不打算给儿子纳妾,打算过继兄弟的孩子,这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你怎么又犯糊涂了?如今那杨大夫给你治着病,等将来病好了,嫁什么人不成?经过了张季卿的事情,我是不打算再将你低嫁了。”容金氏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容静秋最怕这一点,要不然她费尽心思为哪般? “娘,杨大夫虽说我的身体好转了,但这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而我的年纪拖不起,他家不在乎子嗣,就这点比别人家要好得多,我的压力也没有那么大。”她悠悠地说道,一一分析对她有利的方面。 先把婚结了,日后再图谋出京,估计李家不敢拦着她行事,毕竟门庭不对等,李家只有供起她的份,这样一来,她也能获得自由了,至少不用提心吊胆怕被指婚给赵裕。 此时皇宫里,皇帝看了眼跪在下面的赵裕,把手中的一堆弹劾折子都扔到他身上,怒道:“你自己看看,你又招惹了这么多人弹劾你,你若是不想要这皇子的身份,朕可以成全你。” 看到赵裕,他就觉得自己头顶绿油油的,气也就不打一处来,这也是他等闲也不会见赵裕的原因所在。 赵裕没有吭声,就那样跪在地上,他知道这会儿他说什么也只会气着皇帝,得等他气消了,恢复了帝王理智,那才是他能说话的时候。 正在这时,有人进来禀报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皇帝冷笑一声,“他倒是来得快,传朕的旨意,朕不见,让他回去。” 门外的太子面上有些急躁,父皇因江南那边出的案子而震怒,偏赵裕撞了上去,这回不削他能削谁?他没想到他刻意放在最上面的弹劾折子直到今天才被皇帝看到,若是再早两天,帝王心情好些,那说什么也容易些。 此时,他已经听到了里面父皇说不见他的话,顿时心里更为着急,在殿外来回地踱步。 正在这时,皇后带着清澜郡主过来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二十七章 儿臣欲娶她为正妃 还没走近,皇后一眼就看到太子在御书房门前急躁地来回走着,她就已经皱紧了眉尖,看样子是被拦在御书房外了,这儿子不知道又干了什么事情惹怒了皇帝,如今是连面也不见,这可不太妙,须知皇帝能生,儿子太多,自家儿子这太子之位其实并不稳,这也是她不敢轻法妄动的原因所在。 走近,她道,“你这是又做了什么让你父皇不高兴?” 赵初闻言,一转身就看到母后的脸,当即退了一小步恭敬地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跟在皇后身后的清澜郡主也赶紧屈膝给太子见礼,“见过太子哥哥。” 赵初一向挺喜欢这个小堂妹的,朝她笑了笑,“清澜,不必多礼。”然后才看向自家母后,“母后冤枉儿臣了……” 皇后轻哼一声,半点也不信自家儿子的话,要是没惹到皇帝,如何会被拦在御书房外?于是不待儿子说完,她转头看向那守门的太监,“陛下可是在御书房内?” “回皇后娘娘的话,在。” “里面还有什么人在?” “九皇子在里面。” 皇后原本还不错的心情,瞬间布满乌云,她立即转头凌厉地看了眼自家儿子,看来又是想来为赵裕出头的吧?明知道皇帝最近心情不大好,他偏还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主动揽事情上身,这是怕皇帝不把怒火撒在他身上就不甘心吧? 她怎么有个这样的儿子? 皇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狠狠地剜了一眼太子,心里对赵裕的憎恨更上一层楼,这个赵裕一直拖累自家儿子,得想个法子把他给收拾掉才好。 知子莫若母,同理,知母莫若子,赵裕一眼就看穿母后的想法,于是他上前道,“母后,这不关九弟的事情,是儿臣来得不奏巧罢了。” 赵初把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皇后更是气得怒火高涨,但这里是御书房前,她不能在这里表现出任何不满,不然她宽容大度的皇后形象就会不保,她可不想被皇帝指着鼻子骂。 于是,她轻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放心,母后又怎么会怪罪到你九弟的身上?”顿了顿,“罢了,你与本宫一块儿进去看看,省得你九弟被你父皇狠削一顿。” 赵初微微眯了眯眼,他很明白自家母后是在说假话,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母子之间要沟通只能等离开御书房这地界再说了,不过现在他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父皇与母后的关系其实不好也不坏,但对于这个正妻,父皇还是会给她留几分体面,这是自柔妃失宠后,母后才能得到的待遇。 果然,在太监进去禀报了一会儿之后,就又出来恭敬地一扬拂尘笑道,“皇后娘娘,陛下宣您进去。” 皇后笑着朝这太监点了点头,这是皇帝的近侍,她一向很给面子。 赵初趁机跟在自家母后的身后走了进去,最后是一直作壁上观的清澜郡主,之前皇后与太子对话,她一直是充耳不闻,这种级别的对话不是她能插嘴的,在一旁当个布景即可。 她一进去,就看到赵裕跪在地上,她并没怎么吃惊,之前听皇后母子对话时她就猜到了一些端倪,其实她很少在皇帝这里看到赵裕。 皇后进来后,先是惊讶,然后又一脸怜惜地看了眼赵裕,做完这一番表情之后,她这才款步上前给皇帝行礼,“陛下。” “皇后不必多礼。”皇帝做了个起身的手势,本来严肃的表情在看到清澜郡主的时候,倒是瞬间和蔼了不少,朝清澜郡主招手道,“快过来,有好些日子没见你进宫玩耍。” “皇伯父。”清澜郡主扬着甜甜的笑容,像只小鹿一般蹦跳到皇帝的面前,她伸手摇了摇皇帝的手臂,“皇伯父,清澜想你了。” 小姑娘的嘴很甜,皇帝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还颇亲昵地刮了下她的俏鼻梁,“就你这丫头嘴甜。” 皇后在一旁笑着道,“清澜这丫头最近老是向臣妾抱怨,说是那漠北来的朵拉公主老是找她的麻烦,臣妾想啊,这朵拉公主都已经许配给七皇子了,再任由她这般不知礼数,日后只怕还会莽撞行事……” 皇帝看向皇后的时候,目光已经没有了面对清澜郡主时的温和包容,而是带了些许审视的意味。 皇后跟他做了近三十年的夫妻,哪会不知道这丈夫是个什么德行?遂也不在意,径自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这漠北与我们大安的规矩不同,况且他们二人的婚期钦天监已经看好了,臣妾想着是不是提前接她进宫,由臣妾亲自教导她礼仪规矩,日后也不至于让她闯祸丢皇家的脸面。” 毕竟还没有正式成亲,要不然皇后也无须通过皇帝,自己就能下达一道这样的旨意。 皇帝还未做答,清澜郡主就摇了摇皇帝的手臂,“皇伯父,清澜求您了,您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侄女吧,她都要烦死我了,”然后又凑到皇帝的耳边小声道,“而且她说是漠北公主,其实不过是一蛮夷女子,而且不通礼数,我还怕以后七哥哥要受委屈呢。” 这种小女儿家家的作态,在清澜郡主这年纪做出来份外惹人怜爱,皇帝就极包容地拍了下她抱着自己手臂的手,“也罢,就当搭救我们清澜的耳根子吧,皇后直接给她下道懿旨便是。”然后语气一转,“倒是要辛苦皇后教导她那样的蛮女了。” 漠北这次是大安王朝的手下败将,皇帝一想到之前的宴席上那额尔泰王子的挑衅之举,心里就颇为不痛快,再说未来婆婆教导未来儿媳妇,那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凭心而论,皇后自从正位中宫之后,一直做得都不错,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他对她这方面的表现还是给予肯定的。 “陛下折煞臣妾了。”皇后很喜欢听皇帝说这话,这时候扬起的笑容就要真诚了许多,至少她的努力皇帝都看在眼里,“臣妾正位中宫,本就负有教育皇室女眷的职责,臣妾得对得起陛下给予臣妾的这个身份。” 皇帝含笑地点了点头,皇后就这点最好,有自知之明。 清澜郡主微睑眼眉,在她看来,帝后这互动太假,比她父王和母妃还不如,她日后可不要跟金三过成这样,她的婚姻一定要和和美美的。 太子早就习惯了自己的父母这般说话了,半点表情都欠奉,他稍稍朝赵裕看了一眼,给他做了个手势,让他稍安勿躁,万大事还有他在。 赵裕朝兄长微微点了点了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这是要赵初别强行为他出头,该他扛的雷他一个也不会推脱,况且这次他心甘情愿。 赵初不可能不管赵裕,不然他跟进来做甚? 只不过这回不用他出口,自有人会过问赵裕的情况。 皇后这才把目光看向赵裕,轻蹙的眉尖似乎凝着一抹关心与心疼,她朝皇帝道,“陛下,九皇子惹了什么祸?您就这么狠心地罚孩子跪在那里?如今天气转凉,小心跪坏他的身子。” 然后又朝自己带来的贴身嬷嬷使了个眼色,要她去扶赵裕起来。 皇帝睁只眼闭只眼地任由皇后做这样的小动作,不过鼻子一哼,还是冷声道,“你问问他自己,整日游手好闲惹事生非,惹得臣工抱怨,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那个好字说得咬牙切齿,听在有心人的耳里似是对赵裕亲娘的不满,至少皇后的心里颇为舒服,柔妃生前受尽荣宠,死后就该担这骂名,狐狸精。 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却还是要装出慈母的表情来,“哪有为了别人而惩罚自家儿子的?陛下,臣妾这回可要念叨念叨了,哪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您这不是在挖臣妾的心吗?” 她边说还边上前给赵裕拍了拍膝上尘土,然后又把扔在地上的弹劾折子给捡了起来,顺便看了几眼,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这些事不至于让赵裕担大罪名,不过是上告的人多了点罢了。 赵裕知道皇后是在做戏,身在皇家,不会做戏那是活不久的,于是他也一脸感激地朝皇后行礼,“多谢母后。” 皇后一脸慈爱地拍了拍赵裕的肩膀,一副万事有她的样子,然后才缓步走向御案后的皇帝,“臣妾还当是什么大事呢?不过是打了个这几个官员的儿子,这算什么大事?” “难怪人家说慈母多败儿,这都是你惯出来的。”皇帝吹胡子瞪眼睛地道。 “臣妾还是那句话,谁家的儿子谁心疼。”皇后一副护犊子的样子。 清澜郡主早就知道赵裕被弹劾,于是假意地拿起皇后放回御案上的折子看了看,这些不是重要的军政要事,她看一看,皇帝还不至于会降罪于她。 想到自家小姐妹似乎心仪赵裕,为了容静秋,她就帮一把赵裕吧,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这些人的子侄欺负过容静秋,她怎么也要为自家小姐妹出口恶气才行。 “皇伯母,这个我清楚。”她拍拍胸脯道。 皇帝这会儿好奇地转头看她“清澜都知道?” “当然。”清澜郡主于是把这几人的子侄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行为说了出来,当然她没有提容静秋的名字,最后更是总结道,“皇伯父为何要罚九哥哥?他这是在做好事,总不能看着那些人仗着家里有些特权就为所欲为。” 皇帝眼睛微微一眯,看向赵裕,“你说,事情确实是这样吗?” 赵裕恭敬地道,“是也不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皇帝瞬间又怒了,这是从哪儿学来规矩,说话含含糊糊吞吞吐吐的。 “父皇息怒,九弟不是要忤逆您的意思。”太子赶紧出声道。 皇后暗地里不满地看了眼太子,这是赵裕的事情,他强出什么头? “你倒是他心里的蛔虫。”皇帝冷笑一声道。 太子依旧恭敬地道,“这是定远侯的长女,小九跟她有些渊源,所以出手有些重了,正所谓打完儿子,老子出面,父皇应该追究他们一个教子或者教侄无方的罪名才是。” 皇后对于这件小事是没放在心上的,可是在儿子提起定远侯的长女时,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赵裕,再看了看那堆弹劾折子,嗅出了一丝物别的味道,瞬间她皱了皱眉。 “定远侯的长女?”皇帝显然一时间没把人给对上号。 太子忙道,“就是那天宴席上,漠北王子想要强娶的女子。” 这么一提,皇帝有印象了,恍然大悟之后,方才记起那天那女子虽说一脸镇定地站在大殿中央,但承担了什么样的压力是不可预想的,而刚好又是赵裕跳出来给她解的围。 他也是从少年时期走过来的,瞬间就想明白了赵裕是为哪般?这会儿再看赵裕,他的眼神与之前不同了,他似乎看到了初进宫时的柔妃,一样的年纪,一样是眼里有星星的情窦初开的年纪,没想到,他已经长这么大了。 赵裕趁机跪下请求道,“父皇,儿臣心仪定远侯的长女,欲娶她为正妃,还请父皇成全。” 清澜郡主瞬间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她都听到了什么?赵裕说他心仪容静秋,怎么听起来这么魔幻呢? 她想到自家小姐妹似乎也喜欢赵裕,遂正想推波助澜一下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正要开口时,突然想起容静秋当日的要求,于是出于对好姐妹的承诺,她还是闭嘴站在一旁。 儿子大了总要娶妻,既然他有了喜欢的姑娘,皇帝也没想过要做拦路虎,他正要开口答应,就听到皇后突然失声地道,“不可以。”于是他看向皇后,“皇后以为哪里不妥?” “陛下,臣妾失仪了。”皇后屈膝朝皇帝行了一礼,她是不会让赵裕如愿的,不管赵裕是真的心仪也好,还是假的心仪,她都要坏了这桩婚事,然后缓缓道,“陛下,不是臣妾有心要作妖,而是这定远侯的长女名声有点……” 一提到容静秋的名声,清澜郡主不干了,不管她与皇后的关系如何,她还是要为好姐妹正一正名声的,于是道,“皇伯母,这是您误会了,这是他们泼向定远侯长女的脏水,这些人的子侄为何敢当街调戏公侯千金,就是被这流言给害的,至于这流言的来处,还得从当日的宴会说起……” 她详细地将武婷玉如何放流言诬蔑容静秋名声地事情说了出来,最后还道:“威武伯虽然教女无方,但他还算知错就改,也对这放流言者做出了处置,但定远侯长女的名声却是回不来了,就连皇伯母也误会了。” 说到这里,她还为好姐妹委屈上了。 皇帝一听,当即道,“这要怪的就是放流言的人,而不是当事人,皇后,这就是你不对了。” 皇后握帕子的手紧了紧,她刚才让皇帝赞了她的慈母心,现在却因为别人轻飘飘的几句话,皇帝又指责她不对了,真可笑。 心里不屑冷漠,她是半点也不会表现出来,“陛下,臣妾要说的不是这事,是清澜误会了,这些恶毒的流言哪里能当真?臣妾不至于如此没有分辩能力,臣妾要说的是,”顿了一会儿,“定远侯长女没有生育能力,九皇子虽然不是臣妾十月怀胎所生,但臣妾是他的嫡母,自然就得为儿子考虑,给他娶个不能生育的正妻,岂不是要害了孩子一辈子?陛下三思啊。” 说完,她屈膝行礼。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皇帝皱眉道,这定远侯的长女怎么事这么多,他顿时对这姑娘的观感不太好了。 皇后细心观察了一下皇帝的表情,这下子心里舒坦了。 “这事情儿臣清楚,这事说来她也是受害者。”赵裕开口道,把当日叶氏做的事情又拿来说道了一遍。最后话锋一转,“不过此事已经有了转机,目前正给淑母妃请来的江南名医是极擅长这千金科的,他除了给淑母妃调理身体之外,也在给定远侯长女看诊,据他所说,容姑娘的病情已经有大幅度好转。”微微一顿,“若是父皇不信,可以唤他过来回话,或者派太医前去给容姑娘看诊,那就一目了然了。” “儿臣附议。”太子立即道。 皇后看了眼赵裕,原来他把这江南名医弄来给淑妃看诊是在这里等着啊,难怪查不到他陷害淑妃的证据,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他就一定是清白的,淑妃做过什么是瞒不过天下所有人的,要不是这女人听话又识趣,她也不会留她这么久。 皇帝当即下旨宣杨仲文过去回话,然后又派太医到容家给容静秋看诊,两边同时进行,杜绝他们串通的可能性。 容静秋从早上起来就一直觉得眼皮跳得厉害,她是不信怪力乱神之说的,但伴随而来的是心慌,于是最后让人把通圣书翻出来对照看看,哪知道还没看两页,就看到母亲亲自过来了。 “娘,出了什么事?”她忙把书放下,起身迎接母亲。 容金氏却是握住她的手,然后令人拿披风来给她披上,“你爹请了太医院的太医过来给你看诊,我们且去瞧瞧。” 容静秋的心头一跳,“娘,一直都是江南来的杨大夫给我看诊的,这突然换成太医院的太医,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多看一个大夫也没坏的,况且都已经吃了他开的药一段时间了,正好可以检验一下他开的药效果如何,要是不得用,我们就不吃他的药方子了。” 容金氏对于杨仲文的能力还是信任的,但到底事关自己的女儿,她还是想多留一个心眼为好,就因为这个,女儿都能被那些阿猫阿狗看上,这让她的心里到现在都还不舒服。 容静秋不想与容金氏为这点小事起争执,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至于会不会曝光自己压根没有中过绝育药的招数,她现在是不担心的,有杨仲文这江南名医在,她可以把一切都推到他医术高明的份上,能把她的身体调理得一如当初。 这太医是父亲请回来的,肯定是与容家交好的,自然不会胡乱说话,再说一山还有一山高,他医术不行不代表人家不行? 她接过侍女递来的披风,自己就给披在身上,顺手打了个蝴蝶结。 容金氏看女儿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才与女儿到前院去。 路上,容静秋还是问母亲道,“娘,那天您说会考虑一下四婶娘家嫂子提的亲事,如今考虑得如何了?” 她不想把婚事再拖下去,尽早解决尽早安心,这是她现在最大的心病。 一提起这家癞蛤蟆,容金氏的脸色就好看不起来,她不知道女儿到底在急什么,“这事日后再说,等你把身体调理好了,什么人家说不得,无须将就他们。” 容静秋还想再说些什么,容金氏就堵住她的嘴道,“你爹也是这个意思,我们不能因为太急就断送了你一辈子的幸福,秋丫头,在这事上听娘的,娘断然不会害你的。” 容静秋顿时哭笑不得,她当然知道母亲不会害她,但这不是害不害的问题,而是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掩下心底的烦躁,她随容金氏到了前院,父亲已经在坐招待太医院过来的太医。 一行人她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但太医院的院正还是认识的,上辈子给她看过诊,当然还是医治不孕症,还有她相当熟悉的徐太医,那个说她是凤命的嘴欠大夫,她对他印象十分深刻。 顿时她心惊了一下,眯眼看了看父亲,他爹怎么会请这么多人来给她看诊?这不科学。 突然,她在心里大叫一声不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哪里是父亲为她请来看诊的太医,这分明是皇宫里那位圣人想要知道她的身体状况。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二十八章 噩梦成真,圣旨赐婚(一更) 杨仲文没想到他不过是一趟京城行,居然有面圣的机会,哪怕他脾气又臭又硬,到了帝王面前,那也是少不得会战战兢兢,深深伏地行礼,听到圣人让他起身回话,他这才站起身来,不过有了这时间的缓冲,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因为不敢冒犯圣颜,他一直没敢去看皇帝的长相。 本以为是要回答淑妃的病情,哪知道居然问的是容静秋,这让他错愕了一瞬,虽不知道问容静秋的身体有何用意,但直觉告诉他,他必须实话实说,不然很有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江南名医是好姐妹请回来的,清澜郡主见他沉吟,以为他害怕,于是道,“圣人问你什么,你老实回答便是,这又有何为难的?反正又不是要砍你的头……” “清澜。”皇后轻喝一声,示意她不要胡乱插嘴。 “皇伯母也太过小心了些,不过是九哥哥要娶媳妇罢了。”清澜郡主一派天真地笑道。 皇后这下子后悔带这小妮子过来了,因为皇帝喜欢这个侄女,她才格外抬举她罢了,私心里她并没有特别喜欢这个疯丫头。 杨仲文飞快看了眼清澜郡主,后者笑容更大了,更给他做了个放心的嘴型。 两人的互动坐在御案后的皇帝和站在他身边的皇后没有看到,太子和赵裕一眼就看得到,太子微垂用握拳在嘴边咳了咳,示意小堂妹别太过份了啊。 赵裕倒是第一次觉得清澜郡主这个堂妹不错,以后可以对她好一点。 杨仲文有了这暗示,这下子心里有底了,原来是皇家要选媳啊,怪不得过问容静秋的身体,于是他这会儿开口道,“回陛下的话,容姑娘的身体已无大碍,她还年轻,服用的药物量不大,所以如今的身体与寻常健康的女子并无不同。” “哦?这么说是完全无碍子嗣的?” 皇帝这一发问,杨仲文再度拱手道,“草民以自己的医德发誓,绝无虚言,陛下可以派太医院的太医前去诊脉,就可知草民绝无假话。” 这个答案,皇帝倒是挺满意的,皇后却是皱紧眉头,那个绝子药有多霸道,她是知道的,吃过的人都终生无子,怎么到了容静秋那儿,就轻轻松松被破解了?难道这乡野村医的医术真如此高明? 不管她是怎么百思不得其解,前去给容静秋诊脉的太医院院正一群人已经回来复命了,于是皇帝让人把杨仲文带了下去,这才宣院正等人进来回话。 一问,得出的答案与杨仲文所说的是一样的。 太医院院正还道,“定远侯长女的身体之康健甚至优于寻常妇人,怀孕生子不在话下。” 皇后一听这话,立即问道,“这么说来她的身体一直没有毛病?” 太医院院正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不敢下此定论,也或者容家给她请了极擅长这方面的大夫调理身体从此恢复了也不一定,医学道路上一山还比一山高,臣不敢断言自己的医术就一定是天下第一,更何况千金科并非臣所擅长的。。” 他当时也怀疑过定远侯的长女很可能根本就没中过招,不然岂会体内半点残留也没有?但这话不能说,一说出来就是与定远侯不死不休,更是得罪了太子和九皇子,他早就收到了风,九皇子想要求娶容家的姑娘,所以皇帝才会如此大阵仗地让自己去容家给区区一个臣女看病。 皇后微睑眼睑,太医院这群人的德性她当然明白,他们说话一向有所保留,这是他们的一贯传统,看来这容静秋是真没中过绝子药了,她那么做就是要板倒容叶氏,这小姑娘的心机不是一般的深啊。 她心里暗暗开始警惕,不管怎样都要想法子搅黄这桩婚事才好,赵裕娶一个这样的妻子,她并不乐见。 分别问过几个跟去的太医,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皇帝这才挥手让这群太医退下去,此时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赵裕当即跪下道,“父皇,既然已经证明了定远侯长女身体并无厚子嗣,还请父皇为儿臣下一道赐婚圣旨……” 皇帝还没来得及反应,皇后就微笑道,“这是不是过于草率了呢?这娶妻娶贤,陛下,臣妾还没有考察过这定远侯长女的德言容功,如何就能让他们仓促成婚?不若把这容家姑娘宣进宫来,臣妾先见上一面,看看是否与九皇子合适……” “父皇,”赵裕看也没看虚伪的皇后一眼,第一次出言打断她的话,“当日儿臣战圣了漠北的额尔泰王子的挑衅,父皇曾亲口御言要给儿臣奖赏,不知道还是否作数?” 皇帝看了眼这个时常都让他心里不舒服的儿子,他一直以为他是冷血的狼崽子,纵使他藏得很好,此时却看到他为一个女人孜孜而求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个人,于是道,“自然作数。” “儿臣不要功名利禄,也不要金银珠宝,只请求父皇赐婚予儿臣与定远侯长女。” “你可知道当日朕想要赏赐给你什么吗?” “无论是什么儿臣都不会后悔今日之决定……” “当日朕想给你封王……”皇帝突然笑道,看到赵裕错愕的表情时,他扬眉道,“怎么,舍不得了?” 他这么多个儿子,除了嫡子赵裕被封为太子,其后封王的也就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这三人,其他的都还是皇子身份,面对这么大的诱惑,他不信这个小子会不心动? 太子也震惊在当场,父皇当日真的有这个打算?他记得当时还限制了这份承诺,赵裕不得提过份要求,如今父皇说这话意欲何为?他是真心想要成全赵裕和容静秋,还是人为地在他们心中埋下一根刺? 清澜郡主当场就急了,皇伯父这人太损了,这样日后就算赵裕与容静秋在一起,岂能不生怨?这不是在生生拆散一对有情人? 全场惟有一个不震惊,那就是皇后,她伴驾这么多年,一眼就看穿了皇帝不过是在试探而已,磕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她的心情又明朗了起来,此时嘴角噙着一抹慈母笑,看起来有多渗人就有多渗人。 身为在场所有人注目的中心,赵裕突然也笑了,“这些都非儿臣所求,儿臣又岂会舍不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儿臣只求父皇一道赐婚圣旨。” 当他是三岁娃儿耍呢?前面那么多个哥哥,也就三个人封了王,他们都办了不少年差了,除了老大封了个亲王,其他两个都只还是郡王。 老四勤勤恳恳地办差,虽然有点私心,但差事上并不糊涂,父皇也还吝于给一个郡王的爵位,更何况他这个嘴上无毛的?他才多少岁?都还没正式在六部挂个闲职镀镀金,就这样给他封个王? 别逗他玩了,他都不做白日梦多少年了,他这个父皇在爵位赏赐上有多小气,他又不是不知道。 太子看到赵裕如此绝决地只要一道赐婚圣旨,他顿时也明悟过来了,连他也失了本心,被父皇牵着鼻子走了,还真以为他会封赵裕为王,不过是逗小孩子玩玩罢了,并且考验他是真心与否。 “身为兄长,儿臣也乐见九弟这段姻缘,请父皇成全。”他一掀衣摆也跪了下来,声援赵裕。 清澜郡主看到赵裕不像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心里对他要娶自己手帕交一事也有了底,于是又伸手摇了摇皇帝的手臂,“皇伯父,清澜觉得九哥哥这举动很是感人呢,宁可不当王也要娶佳人为妻,皇伯父何不成全这一段佳话?” 定远侯府,容静秋面无表情地坐在正房暖阁的罗汉床上,母亲容金氏握紧她的手,“你也别心焦,今日之事你爹原来也不知晓,如今不正在与幕僚商议,我们娘俩也别自己吓自己。” 她心里高兴女儿的身体恢复如初,这让她心里的一块巨石落了地,将来择亲的范围也能更广些。 但是她还来不及高兴,丈夫在送走那些太医之后才跟她道出了实话,她这才知道这是皇帝派来的,她顿时就心惊肉跳,这皇帝不会是老牛想要吃嫩草吧? 这想法一出,她怎么都挥之不去,生怕女儿要进宫嫁给老皇帝,这是要断送女儿的青春,她如何舍得? 丈夫当时就看出她的急意,于是一边安抚她一边道,“我去与幕僚相商一下此事,你带秋丫头回后院,别在她面前多说,省得孩子落下心病。” 她点了点头,当即就带女儿回了后院。 可母女俩到底不是啥事都不知道的妇人,这反常的举动都说明了皇家对容静秋是有想法,如今就看是什么想法罢了。 容静秋是欲哭无泪,她重生后的每一天都在努力逃离上辈子的命运,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只有自己知道,可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原点,这让她都险些气得吐血。 她就想要一个不一样的人生,怎么就这么难? 那老和尚说的三世姻缘这话又突然跳上心间,莫非她真要与他纠缠三世才算玩? 光是这么想,她都要痛苦地尖叫,求老天放过她,让她好好地活一世到寿终正寝不行吗? 她胸无大志,只想苟活着。 怎么就这么难呢? 啊——快忍不住想要尖叫了。 “秋丫头?”容金氏看到女儿一直没有反应,这下子心里就慌了,可别刺激过了头才好啊,“你……可别吓娘……” 在母亲摇了她好几下,她这才眨下眼回过神来,入眼的就是容金氏担忧的眼神,她这才发现自己吓到母亲了。 正要说什么时,就听到亲娘握紧她的手道,“秋丫头,你放心,为娘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进宫为妃的,皇帝都能当你祖父了,还觊觎着年轻姑娘,真是不知羞……” 听到母亲咬牙切齿地批判着皇帝老牛吃嫩草的行为,她当即顾不上自怨自艾,忙摇了摇母亲,“娘,您冷静点,这怎么就扯到了皇帝老牛吃嫩草的行为上了?” 上辈子皇帝是她的公爹,听到母亲这话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光是想想都要吐了。 “秋丫头,你别怕,为娘在。”容金氏抱了抱女儿,她小的时候,她没能保护她,如今她已经长大了,她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这是她一个为人母亲的责任,也是她欠女儿的。 “娘,女儿不怕,况且这应该不是皇帝对我有意思。”忍着恶心,她解释了一句。 “那他管你身体好不好,是什么意思?” 这话容静秋回答不上了,难道说是因为赵裕这个九皇子吗?牵出萝卜带出泥,她到时候如何解释她是未卜先知的?她圆不过来那就完了,所以她再度沉默是金。 容金氏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女儿回府以来,出门的次数都是有限的,如何能知道外头的情况?更何况那人还是九五至尊,哪会轻易让人窥见他的想法? 这回母女俩相对无言了,各有各的心事,还是无法沟通的那种。 容澄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母女俩坐在那里满身落寞的样子,于是轻咳了几声,让母女俩回魂。 容静秋起身给父亲行礼。 容澄轻拍了一下女儿的肩膀,示意她坐下。 “为父与幕僚相商过了,应该是皇帝在选儿媳……” 正给丈夫奉茶的容金氏当即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已经选了思丫头进东宫为侧妃,如今又要我们的秋丫头进宫许给谁?” “除了九皇子,还能是谁?”容澄道,“前面的皇子都已经娶妻了,给七皇子刚指了个番邦公主,如今轮到指婚的不正是九皇子?十皇子还要再小几岁,过两年才会娶妻。” 一提到九皇子,这就是容金氏的另一桩心事了,毕竟家里还有个发花痴的小女儿,她当即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容澄赶紧一把扶住妻子,将她手里的茶盏放到案几上,然后扶她坐下来。 容静秋却是一脸震惊,她没想到父亲会一下子就猜中,看来父亲养的那些个幕僚也不是吃干饭的,正想要回话,就见到母亲险些晕倒,她吓了一跳,赶紧上前给母亲顺气。 “你这是怎么了?”容澄担心地道。 “没什么。”容金氏不肯多言,大女儿还在,她如何好意思说是担心小女儿,接受不了大女儿被指婚给赵裕,她这生的是一对冤家,老天不给她安生日子过。 容静秋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可事关容静冬,她是不会多说一句,接过侍女手中的茶水,让母亲喝了两口水,看她缓过气来,这才放心。 “爹,是福是祸这两日便会见分晓,我们等着便是。” 容澄明白这个道理,这是做臣子的本份,“你说得也对,这事先且这样吧,别多想,先回去吧。” 容静秋知道父母亲有话要说,于是识趣地行礼退了出去。 待女儿出去后,容金氏一把抓住丈夫,心急道,“如果是这样那该如何是好?冬丫头她……她一直心仪九皇子……” “这丫头简直是被你惯坏了。” “你现在怪我也无济于事,她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她肯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的……” 容澄有些烦躁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容静冬这个女儿如今成了棘手的问题,好半晌,他方下下定决心道,“如果真有赐婚圣旨降下来,那就先瞒着冬丫头,等秋丫头嫁了之后,再让她知晓,到时候她想大闹也无济于事。” 容金氏瞪大眼睛,“这样都行?成一真是要许婚给九皇子,这离成亲还有段距离,如何能瞒这么久?” “府里下封口令,让她身边的丫头婆子都看紧点,我就不信瞒不过一个小丫头。” 容金氏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但自己也想不出办法来,只能默认丈夫出的这个主意,她如今只想祈祷大女儿千万别是赐婚给九皇子。 为办好这事,她特意吩咐人看紧文如意,然后与容马氏商量如何办。 容马氏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要成为皇子妃的居然是容静秋?这样的婚事,她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不过为了防止容静冬崩溃,也只能暂时这样了。 于是,她跟着出了不少主意,把公婆这个大概的想法给具象化,最后不免担忧地道,“万一这婚事成真,只怕纸包不住火,到时候四姑娘会把我们都恨上。” “现在想不了这么多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容金氏揉着额头道。 容马氏只能点了点头。 从正房离开,她转道就去了东跨院。 一进去,看到容静秋又坐在那里描红,遂笑道,“我还没来恭喜三姑娘呢……” 容静秋闻言,转头看向容马氏,“嫂子,你也是来开我玩笑的?” 容马氏看得出来容静秋心情不好,于是也不开玩笑了,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看了眼桌上的字帖,有些凌乱,“三姑娘,有心事别闷在心里,嫂子帮不了你什么忙,听你说说心事还是行的。” 她伸手握住容静秋握笔的手,她太知道嫁一个不爱的男人日子有多难熬了。 “我没事,嫂子放心。”容静秋笑道,“况且如此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们没有必要杞人忧天,天塌下来再说。” 这是驼鸟心态,容马氏长长地叹息一声,世间最难的就是求而不得,难怪人家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翌日,圣旨到了定远侯府。 容金氏换衣服接圣旨时都心惊胆跳,忙跟身边的儿媳妇容马氏道,“待会我给你支些银子,你想个法子把冬丫头给带出府去,把她在外面拖上一天,然后才让她回府,” 不管这道圣旨是什么内容,还是先把小女儿给支走比较放心,万一真是大女儿被赐婚给九皇子,小女儿怕是地失去理智地大闹,那样一来她的名声也就毁了。 容马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争取办妥。 容静秋知道圣旨来时,就知道逃不掉了,一面换衣裳,一面心在滴血,这回真是噩梦成真了。 容傅氏依然是女眷的领头人,她如今在府里留下的人被打压得厉害,所以消息并不灵通,看到有人来传圣旨,她还以为是唤容静思进东宫的,来时还吩咐傅姨娘别惹事,要给思丫头争面子。 三房和四房的女眷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面色各异,不过都难掩好奇这圣旨是来传什么旨意的,莫不是二房又要升官了? 这么一想,她们看向前面的容金氏,眼里掩不住羡慕之色,看看人家嫁的夫君,这是人比人气死人。 容静秋规矩地跪在容静夏的旁边,结果宣旨太监打开旨意要宣读时,也没看到容静冬的身影,她先是发了一下愣,然后找了找,没看到嫂子容马氏,当即就明白了,这是母亲要支走容静冬。 这招有用吗? 她是持怀疑态度的,容静冬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只怕反弹会更厉害。 不过也罢,她不插手此事,若容静冬敢对她不利,她也饶不过她便是。 这回她聚精会神地听圣旨宣读,已经读到了“定远侯之长女秉性柔嘉,端娴淑慎,德行高尚,姿容秀丽,堪为皇子妃,今赐婚予朕第九子赵裕为正妃……” 这话一出来,上至容傅氏,下至几个年纪小的堂妹,都一脸惊讶地看向容静秋。 巨石终于落了地,这番话已不是第一次听了,容静秋面无表情,若不是知道场合不对,不能结父母和家族招灾,不然她肯定当场转身走人,谁愿意嫁谁嫁,反正她不愿意。 其他人心思各异,但不管赵裕得不得圣宠,容家要再出一个皇家儿媳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容傅氏纵使不喜欢容静秋,但此时也是高兴的,至少在她活着时,容家是兴盛的,这样一来,谁还敢说她以妾当妻不懂持家? 容金氏庆幸自己把小女儿给支走了,不然这后果光是想想她就又要犯头疼了。 容静秋冷着一张脸,上前恭敬地从宣旨太监的手中接过圣旨。 晴天霹雳,莫过如此。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绝不低头认输(二更) 等容静秋再起身时,宣旨太监躬着身子与容澄贺喜,容澄也笑呵呵地让人给这太监送上丰厚的谢仪,总之场面是皆大欢喜。 “二嫂,恭喜了。”三房的容江氏和四房的容李氏都上前祝贺,只不过一个假惺惺,一个倒是带了几分诚意,相同的是眼里满是羡慕。 二房不但出了个东宫侧妃,如今还要再出一个九皇子妃,还是容金氏养的女儿值,日后走出去也风光。 “同喜,同喜。”容金氏也扬着一抹假笑回应,这桩婚事她并不满意,两个女儿为此只怕一辈子都和好不了,这让她情何以堪?掌心是肉,掌背也是肉,伤了哪一面,她的心都是痛的。 大房父子俩面面相觑,脸色俱都难看至极,这场风光没有他们父子的位置。 容鹏看着堂弟容鸿大出风头,三叔和四叔都凑上前去说好话,心里颇不是滋味,那年他长姐容静春获封太子妃时,他年纪还小,但也是意气风发的,那时母亲叶氏还活着,笑着跟他说,要好好读书,日后等太子登基了,他姐会是尊贵的皇后,而他则是国舅,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想要个爵位让姐夫封一个便是,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他姐尸骨还未寒,他们就这样庆祝另一个容家女儿即将成为皇家媳,这置他姐于何地? 容鹏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他越是想念昔日大房的繁华,就越恨这一群人。 容漳的心情比儿子还更糟,他几乎满是恨意地看着容澄出风头,这人抢走了他的一切,让他跌到如此境地,他不甘心,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拼尽全力压下那股滔天的恨意,然后朝儿子道,“我们走。” 容鹏早就不想待了,跟在父亲的身后,父子俩灰溜溜地走了,在场的人也没人注意到这父子俩是何时离开的,毕竟现在大房已经彻底边缘化了,轻易不会让人想起。 容静秋木然地看着一众姐妹向她贺喜,尤其是跟她不睦的容静夏这回也一改往日的清高,给她陪了几个难看至极的笑脸,她真想说不想笑就别笑,看着别扭。 所以她转过脸不看她,而是与其他姐妹应付了几句。 直到容静季站在她面前,她这才表现出几分真实的情绪,露出个难看的笑容道,“六妹妹,你不是也想要恭喜我吧?” 容静季看得出容静秋并不想要这桩婚事,所以摇了摇头,她太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说是天地都坍塌了也不为过,但容静秋有一点比她好,她是皇子正妃,而她却是太子侧妃,一个侧字就能道尽无穷的心酸。 容静秋握住她的手,“走,这里的繁华不属于我们,到我院子里去说话。” 容静季点了点头,她也不耐烦应酬这些,走在府里的回廊上,她侧头看向容静秋,“三姐姐不喜欢九皇子吗?” 她记得容静秋好像与九皇子是认识的,虽然她没见过人,但听说过长得是极好的,年纪也与容静秋相当,可以说是金童玉女,按理来说,应该会更容易产生好感。 容静秋微微一怔,喜不喜欢赵裕? 上辈子两人成亲后,她曾一度迷恋过他的长相,这样漂亮的少年郎,谁不爱啊?但真正的爱情不会因为肤浅的皮相而产生,赵裕身边的人和事都阻止了他们走向彼此的内心世界,最后只能背道而驰越离越远。 此时,她有些无赖地笑道,“你若问我喜不喜欢他的长相,我一定能很肯定地告诉你,当然喜欢啊,他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的男人,没有之一。” 容静季见容静秋能说玩笑话了,就知道最糟的心境已经过去了,三姐姐终究与她不同,“能喜欢一样也不错。” 容静秋很赞同这话,“六妹妹,日后你肯定也能发现太子有让你喜欢的地方,咱不求多,一样就好。”这样日子就能过下去,毕竟上辈子她与赵裕就这样过了半生,只是,她早早死了,不知道他的后半生是谁陪着度过的?但愿不是那个齐傲儿,一想到自己的位置腾给她,就够她呕半天了,她就是这般小心眼,已经不占茅坑了,也不准别人占。 上辈子好歹她也是被他连累死的,有这么点念想也不出奇,不过想什么都是虚妄的,她还是先过好这辈子吧,上辈子已经过去了。 容静季偏头想了想,觉得容静秋这说法也有一定的道理,于是用力地点点头,不过还是勉为其难地说了一句,“我尽量。” 容静秋笑着轻弹了一下她嫩滑的皮肤,“别说得这么勉强嘛,到时候搞不好你一眼就会爱上太子也不一定哦。” 容静季捂住被她弹疼的地方,顿时不依地去搔容静秋的痒痒,“我让你瞎说……” 姐妹俩少有地一前一后打闹着笑着跑开了,跟在两人后面的一串丫头们都面面相觑,这还是她们认识的姑娘吗?尤其是容静季的大丫鬟,容静秋一向是文静的,她很少会有这样的一面,眼下这姑娘是假的吧? 看到容静秋的侍女急忙跟上去,她们也不敢再待在原地,赶紧提起裙摆追上去。 最后,姐妹二人打闹累了,挑了个人少的地方,容静秋不顾礼仪,一下子以为到在枯黄的野草上,看着天上飘来飘去的云朵,她摘下一根野草叼在嘴里,她羡慕天上的云,也想要这样的自由自在地飘。 容静季却是微敛衣裙坐在草地上,她到底受了这么多年淑女的教育,再加上这段时间宫里教规矩的嬷嬷的摧残,哪怕没人盯着,她也会做出符合礼仪的作派。 容静秋却是一把拉她躺到草地上,还蛊惑她,“你不躺以后就没机会了,快躺下来看天上的云,份外好看。” 容静季拗不过容静秋的催促,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展双腿,慢慢地滑下身体,当真的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洁白的云朵,她似乎也随着它们在天空上四处的飘荡,这种感觉很奇妙,她突然笑了,然后静悄悄地朝容静秋羞涩道,“三姐姐,我想大喊一声。” “那就喊啊。”容静秋理所当然地道,然后率先做了个喇叭朝天空大声喊起道,“啊——” 回头朝容静季鼓励地看一眼,眼神示意她也来一下。 容静季初时放不开自己,很小声地“啊”叫了一声,后来转头看到容静秋鼓励的眼神,她最终放开胆子,大声地喊起来,“啊——” 两人大叫的声音,惊起稀疏的树上几只鸟儿飞向天空,一会儿就不见影踪。 容静秋眯眼看了看,“我还是要飞,我还是要活下去,我绝不低头认输。” 突然,她起身抱膝坐正,表情十分的严肃,迷茫终究过去了,命运就算要推她回正轨,她也要偏离这样的命运,所以她还是要逃,逃离未来将死的命运。 “三姐姐,你怎么了?”容静季有些被吓到了,她忙起身有些不安地看着容静秋,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她听不明白,但她听出这里面有不同的意义。 “没什么,是我又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容静秋兴奋地侧着身子握住容静季的手,“六妹妹,我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做。”容静季两眼茫眼。 “谢谢你让我的心境得到了提升。”容静秋笑着拉她起身,“走,去我院子里喝果酒,我们一醉方休。” 容静季却是认真地摇了摇头,“不行的,那些宫里出来的嬷嬷可烦人了……” 容静秋一拍胸脯豪气道,“有我在,怕她们个逑?” 容静季笑道,“三姐姐,你说粗口了……” “为什么不能说?世俗的约束你当它在,它就在,你当它不在,它就不在。” 容静季细细地品味这句话,却是越品味眼睛越亮,她就是给自己设置了太多的边边框框,所以才活得累。 两人的侍女们找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家姑娘的样子,都大吃一惊,身上的裙子都皱巴巴的,头上的珠钗也乱了,头发还沾了不少草屑,她们惊讶过后,赶紧上前去拍下主子身上的草屑,再把珠钗扶稳。 容静季的侍女道,“六姑娘,我们该回去了,嬷嬷给的时间快到了,待会儿还有课呢……” “我今儿要到三姐姐的院子去,你把这话直接转给那嬷嬷听。”容静季神色平淡地道。 侍女闻言,今天的六姑娘变化好大,怎么像另外一个人似的? 容静季可不管她,而是拉起容静秋的手就走了。 等回到东跨院,姐妹二人真的让人上几个菜,再开了坛好酒喝了起来,容静秋有意要喝醉,这回竟是微醺起来,与容静季什么话都说。 容金氏过来的时候,刚掀帘子就看到容静季醉红了脸地拉着容静秋道,“三姐姐,我跟你说,祖母她有个小怪癖,那次……” 两人小声地说着,然后又大声地笑出来。 容金氏看了眼自家女儿,这样也好,喝醉了发泄一下,总好过闷在心里难受,于是她没有进去,只是吩咐林安氏好生看着俩个姑娘。 在走出女儿的院子时,看到那教导容静季礼仪规矩的宫里嬷嬷正匆匆赶来,她站在院门前,等着对方走近,淡然着脸色受了对方的礼,然后抢先道,“今儿个六姑娘就停课一天,皇后娘娘问起,自有我担待,你们就先回去吧。” “侯夫人,这不合规矩……”其中一个怕是颇得皇后看重,当即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容金氏的脸当即拉下来,“你是主子,还是我家六姑娘是主子?” 那嬷嬷愣了愣,然后忙道,“当然是容六姑娘是主子。” 毕竟要入主东宫为侧妃的,她们当然不敢说容静季不是主子,尤其现在太子妃一位虚悬,谁知道将来会不会落在容静季的头上?谁也说不准。 “那不就结了,主子吩咐的,奴才照办便是。”容金氏冷哼道,“还有,这里是定远侯府。” 那嬷嬷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有些气不过,她们可是皇后派来的,皇后是君,臣子哪能跟君叫板? 她刚想骂,身后的人就拉住她,容金氏可不是好惹的,犯不着跟她起冲突,况且她们还要在侯府里再待些时日,更何况今天这定远侯夫人所出的亲女许配给九皇子为正妃,这不看僧面得看佛面。 真闹出事,皇后未必会保她们。 那嬷嬷这才忍下这口气,看着容金氏带着人走远了,她气不过地还跺了跺脚。 这回真的是一醉方休,容静秋也喝醉了,林安氏忙指挥人侍候两个醉鬼梳洗,然后把容静季安置在旁边的屋子,再扶着自家姑娘回卧室里躺着。 刚躺下,可能是喝的醒酒汤有了效果,容静秋突然睁开眼睛道,“奶娘,你给柳志轩传话,让他千里传书给林大哥,让他赶紧回京。” 林安氏正给容静秋解开衣领让她透透气,结果就听到这一句话,遂皱眉道,“姑娘,这是怎么了?今儿个好不容易婚事总算是订下了,九皇子也是人中龙凤,您对他还不满意吗?” 她对这婚事是十分看好的,九皇子也算是相熟的人,自家姑娘嫁他不亏。 有这想法的不止她,梅儿她们几个也止不住地兴奋,只是这股兴奋劲儿在看到不对劲的姑娘时,就戛然而止了。 她们侍候了容静秋多少年了,哪会看不出她的情绪是好还是坏?最近她一直都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整个人都是急躁的,她以为姑娘在担心婚事,如今看来似乎要更复杂些。 “奶娘无别问了,我自有主张。”容静秋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了。 这回的计划一定要更周全周密才行,她还是要再搏一把。 至于跟赵裕的婚事,还是要进行下去,不然她就把容家这一大家子都拖下水了,抗旨不遵的罪名谁都担不起。 她还不至于这么自私。 林安氏忧心忡忡地给容静秋盖上被子,看到她平静安详的睡容,她反而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最后把帐子放下塞好,这才走了出去。 梅兰竹菊四人一直在屋里,她们都听到了容静秋的话,心里都有股不安的感觉。 倒是红裳和绿袖要跟进来侍候的时候,被姑娘找了个由头打发了,这是要防着这两人了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三十章 赔礼道歉遭驱逐(一更) 一出到外面的暖阁,梅儿就拦下林安氏,急切地道,“林嬷嬷,姑娘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饶她对容静秋再了解,抑或者她再聪明,她此时都猜不出容静秋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林安氏摇了下头,“梅儿姑娘就别问了,老身现在也跟你一样一头雾水,总之姑娘如何吩咐,我们就如何办便是。” 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干脆不去想,总之她还是相信自己一手带大的姑娘。 看着林安氏一脸沉重地离开,除了林兰儿跑去追她娘,其他二人都围向梅儿,竹儿率先道,“梅儿姐姐,我们是不是以后要疏远红裳和绿袖?” 菊儿闻言,也看向梅儿,她脑子没那么灵活,只能跟着高个子走。 梅儿沉吟一瞬后道,“还是远着些好,只是别做得太露痕迹让人起疑。” 看自家姑娘是找由头支使开这两人的,看样子是不想让她们知道太多事,所以她们不着痕迹地疏远便是。 至于有珠这个从五姑娘院子里来的侍女,她倒是觉得不用太过于提防,反而可以提溜出来重用,迷惑住红裳和绿袖,毕竟这两人原来是九皇子的人,也怪不得姑娘如今要防着她们。 自家姑娘被赐婚给九皇子之后,有珠觉得自己在这院子里的人缘忽然好了不少,或许低调做人做事真的有作用,不但梅儿就连林兰儿也对她和颜悦色的,做什么事都捎带上她,其他人也爱找她说话帮忙,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这么长时间,她终于融入这个圈子里了。 反倒是红裳和绿袖两人觉得院子里的氛围有些怪,但哪里怪又说不上,要说被人排挤嘛,看着又不像,因为不管是梅儿还是林兰儿也还爱找她们说话,其他人的脸色依旧;要说不被排挤嘛,她们又觉得手里的活变少了,显得清闲了许多。 这些变化很微妙,两人都选择按兵不动,毕竟问也是白问,一问,就会笑嘻嘻打哈哈,啥有用的信息都打听不到。 容静秋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她默不作声,现在比起关心她们的想法,还不如想法子把人都安排好。 所以她把林安氏找来,直接开门见山地道,“奶娘,烦你去问问梅儿她们,可有意中人否?若是有就报到我这来,我给她们做主。” 这是要把人嫁出去了? 林安氏一瞬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一会儿,才小心地问道,“姑娘,这是要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好端端的要往外撵人呢?可是她们有哪里做得不对,姑娘您说,老奴这就去教训她们……” “奶娘别多想,没有的事情,”容静秋急忙道,“我就直说了吧,梅儿等人与我年纪也相仿,姑娘家的青春就这么多年,万一错过了花季,日后再难觅得良人,这让我于心何安?” 林安氏一听是这个原因,顿时松了一口气,于是笑道,“等姑娘出嫁了,她们再许人家也不迟?到时候兴许还能有更多的选择余地,日后等九皇子分府而居后,姑娘身边也能有使得顺手的人不是?”微微一顿,“再说赐婚圣旨都下了,这婚期应该也不远了,明年怎么着都会完婚,再拖个一年,梅儿她们哪个承受不起?” 哪家府邸的大丫鬟不是二十上下再许人的?况且这么多人中年纪最大的是梅儿,也不过才十七岁,起码还能贴身侍候姑娘两三年。 容静秋原先也是这个想法,可现在这变化明显比她的计划要快得多,不管她愿不愿意,她与赵裕如今又要再绑在一起,如何忍心再害死梅儿她们?还是早点嫁人,她早点安心。 “话虽是这么说,但奶娘您也不能一直拘着她们不嫁人吧?”容静秋脸色平静地道,“至于我出嫁也不缺使唤的人手,再提拔一些人便是,梅儿她们跟我是一块儿长大的,我也盼着她们个个都能成家立业。” 林安氏皱了皱眉头,“姑娘这事禀报过夫人没有?” 听到自家奶娘把容金氏给搬出来,她笑道,“这些事如何好去麻烦母亲,她如今还要忙着六妹妹的出嫁事宜,又要打理家事,这些都够她忙活的了,这些事就不用拿去让母亲烦恼。再者她们是如何想的,还是问问比较好。” 林安氏见到容静秋把话说到这份上,这才点头同意去问问。 接下来容静秋身边的大丫鬟个个都被林安氏私下问话了,而且还是问她们有没有心上人,这让被问话的侍女一脸懵之余又羞红了脸,这让人如何回答嘛?因为羞怯的原因,休安氏这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 而容静秋把这事交给林安氏之后,就暂时撂开手不管了,开始盘点自己的身家,身边除了母亲以及侯府里每季添的珠宝不敢动之外,她早年在庄子置办下的,都暗地里找了个由头吩咐人找出去当了,她得把银钱给归置好,如果真要跑路,这就是她最大的依靠。 不过这些事她没身边的大丫鬟去办,而是把之前在庄子装病时找的替身,名叫张小花的二等丫鬟给找来了。 张小花虽说在这东跨院里只是个不起眼的侍女,但这里的日子可比以前的生活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每个月她都能攒下一些钱托人送回去给庄子上的亲人,而亲人也托人给她带口信,让她好好干,而且要报答三姑娘,毕竟是三姑娘又给了她一条命云云。 所以当容静秋私下见她的时候,她难掩脸上的激动,这是她的机会。 容静秋看她有些拘束地站着,于是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 “姑娘,奴婢站着便好,有吩咐姑娘直说……” 容静秋还是指着位置道,“坐下再说。” 张小花这才大着胆子斜斜坐下,听到容静秋问她现在都读什么事?她笑道,“奴婢也只是在学认几个字而已,哪敢说读了什么书?也得亏几位姐姐垂怜不吝啬教奴婢,要不然奴婢还是大字不识一个。”顿了顿,还是有几分高兴又有几分羞涩地道,“只是堪堪念完了《三字经》。” 她知道这是小孩儿才念的书,所有脸上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容静秋一直知道她在学认字,但平常真的没怎么关注她,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月,张小花进步神速啊。 识字就好,她这活还得会识字的人才能办得利索,也不容易被人骗。 于是,她直接道,“我一件差事要交给你,不过这差事不能张扬,就连林嬷嬷也不能提,只能私下里跟我汇报,你可能办得好?” 张小花就知道这次姑娘要见她,是她的机会,没想到姑娘还要背着别人交给她任务,于是她激动地表态,“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办得妥妥贴贴的。” 容静秋抬手轻按了一下,“别激动,总之记得要保密便是。” 于是,她拿出一小匣子的珠宝打开放在张小花的面前,“这些珠宝我要你在一个月内都给当掉了,记得要静悄悄地去,不要让人起疑心。” 张小花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银珠宝,还有那些精美绝伦的珠钗,一看就知道不得凡品,不过一会儿后,她就收回了目光,看向容静秋的时候,她保证道,“奴婢一定不会让姑娘失望的。” 容静秋点点头,示意她把这小匣子收起来,然后才让她出去。 张小花出去时脸上没有半分异样,见到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打招呼,可没人知道她心里紧张得要命,这一小匣子珠宝带在身上,她觉得犹如抱了个金砖行走在闹市,提心吊胆之余,又满身不自在,生怕让人看出端倪来。 好在她之前表现得不错,如今住的屋子里是两人间的,另一个二等丫鬟是家生子,跟她关系不错,两人当差的时间是错开的,如今她回去,屋子里自然没有人,她像做贼般左右看了看,没见到有人走动,这才把门给关上,找开自己私下里藏钱的地方,然后把这一匣子珠宝放好,这才觉得安心了不少。 然后再拍拍衣裙,一副无事人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容静秋私下里见张小花的事情,没怎么引人注目,就连林安氏也没有疑心过问一句,更别提梅儿等人了。 林安氏总觉得容静秋有几分不对劲,遂私下里找容金氏说了这事。 容金氏眉头皱紧,忙指了个位置让林安氏坐下,“秋丫头是不是想换个人侍候?” “姑娘是长情的人,轻易不会让身边的人离开,眼下看着却像是在安排……”后事两字她没敢说,毕竟这是大不敬。 容金氏却是很快意会到她没出口的那俩字,看来女儿对这桩婚事是相当不满了,不,应该是不看好。 细思片刻之后,她道,“既然她这么吩咐,你先照办便是,我会再找她谈谈。” 林安氏见容金氏这么说,这才不再多言,眼下能让姑娘的心态摆正的就只有亲娘了。 容静秋被容金氏唤到正院来,倒没有多想,只因为容金氏想她了,毕竟这几天她都忙着安排身边的人和财物,来正院的频率下降了不少。 只是她过来的时候很不凑巧,又见到四婶容李氏,还有她那娘家嫂子李何氏。 看了眼桌上丰厚的礼物,她就明白了,李何氏是来赔礼道歉的,随着她被圣人赐婚给赵裕,李何氏听闻后哪里还能坐得住?毕竟之前她还大放噘词,想着让她嫁进李家,如今这想法怕是半点也不剩了吧。 不过李何氏的赔礼道歉容金氏半点也不接受,连话都不跟她说,直接与妯娌容李氏道,“四弟妹,如果你还要唤我一声二嫂,那就把这些都带回去,不然你也别登我的门。” 容李氏一怔,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容金氏很少会对她这么冷脸的,她讪然道,“二嫂,您别呀,我娘家这嫂子是真知错了,我已经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了……” “对啊,亲家嫂子,那回都是我的错,起了不该起的心,谁家三姑娘这么惹人疼呢?” 容金氏之所以还能容忍李何氏在面前晃,也是给容李氏面子,如今看容李氏还一心向着她娘家嫂子,她也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吩咐身边的侍女,“把东西都扔出去,我容家不缺这点东西,还有四弟妹,你也请回吧。” 容李氏这下知道容金氏是生气了,她的面然一阵红一阵青,说不出的难堪,当即没脸站在这里,看到娘家大嫂还想再说话,她忙一把扯她起来,交给身后的侍女,让人用帕子堵住李何氏的嘴巴,然后朝容金氏行礼道,“二嫂别动怒,是我思虑不周,下回,不,以后我都不会让我这娘家嫂子出现在二嫂面前。” 李何氏睁大眼睛看向自家姑奶奶,这说的是什么话?她见不得人吗?她当即气狠狠地瞪向容李氏,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都不会为娘家争好处?也没见得能提拔兄长的职位,果然是一点用也没有。 容李氏看到娘家嫂子倒打一耙,险些气晕了过去,这祸是谁闯的?是她吗?但凡有跟她商量过,也不会是这局面。 怕这娘家嫂子会更惹怒容金氏,到时候就真收拾不了于四房一点好处也没有,她也有儿有女,日后少不得有求到二房的地方,于是立即把娘家嫂子给拉走。 一转身,就看到容静秋进来了,她面上有些讪讪的,忙上前道,“秋丫头来了。” “见过四婶。”容静秋还是给她行了一礼。 以前容李氏很坦然地就受了容静秋的礼,如今看到她就要当皇子妃了,她忙扶住,“咱们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多礼?这繁文缛节能省则省,可别见外了。” 容静秋笑道,“四婶是长辈,我行个礼是应该的。” “你呀。”容李氏亲昵地拍了下容静秋的手臂,“这个时间来找你娘,四婶就不打扰你们母女说话了,得闲了就来找你五妹妹玩。” “知道了。”容静秋笑着送走容李氏,她看都没看李何氏一眼,直接就转身回去找母亲说话了。 李何氏还频频回头看她的背影,可惜她被小姑子身边的婆子钳住,不然肯定能跟容静秋搭上几句话,容金氏不好说话,容静秋是晚辈,肯定要卖她这个长辈一个面子。 容李氏看了眼嫂子眼里的责怪之意,心里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升,她都没看到容静秋连理都没理她吗?以前若不是看在她的份上,谁会搭理她啊?如何反倒好,把人都给得罪了还要怪她?真是没法跟她讲理。 遂朝那些婆子道,“直接请舅夫人回去,还有这些礼物也给带上。”她还不至于眼皮子浅,看上这么点东西。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李何氏这回是真傻眼了,这姑奶奶是恼她了?这下子她心慌了,虽说看不上姑爷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但人家会投胎,有侯府做后盾,啥好处捞不着?这些年来也不是对自家半点提携也没有?之前丈夫升的六品官,还有姑爷一份功劳在呢。 她想去追容李氏解释一番,哪知这些得令的婆子不肯放开她,直接把她扔出了定远侯府的后门,她还没站稳,她带来的礼物就全给扔到她的身上,痛得她哀哀叫,忙去捡起来,这可花了她不少银子呢。 等她忙完了,再去敲门的时候,门已经关上了,她气得破口大骂,没多时,她带来的下人也被赶了出来,她的面色十分不好地喝道,“看什么看,还不把东西拿上?” 然后撵了个侍女去把唤一辆公用马车来,自己在一旁掩不住的心烦,回去还不知道该如何跟丈夫交代。 另一边厢的容金氏却是不管容李氏如何对待她娘家嫂子,而是一把将女儿拉到身边坐下,过问起了她的饮食起居,是不是下人侍候不周? 容静秋初时没想歪,后来听出不对劲来,这才回过味,应该是奶娘林安氏在母亲面前说了些什么,不然母亲不会问她这些。 容静秋想明白后,就又笑着把对林安氏的说辞拿出来再说一遍,最后强调道,“只是不忍她们年纪大了之后不好婚配罢了,娘都想到哪里去了?” 容金氏看女儿说得轻松,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这样吧,府里有些管事的子侄也到了婚配年龄,为娘让人整理一份名单给你,都挑体面有本事的,你看看哪个堪配,就给配上便是,绝不会耽误了她们的花期,你也算对她们有了交代。”说完叹息一声,“为娘知道你不愿意嫁给九皇子,但圣旨赐婚,爹娘就算是反对也没有用,一道抗旨不遵的帽子谁也戴不了,秋丫头,你得明白爹娘的难处。” 容静秋闻言,知道母亲还是起了疑心,为了打消她的疑心,她保证道,“娘,我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放心好了,这门亲事纵然非我愿,我也不会逃的,更不会做傻事。” 至少现在不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三十一章 皇后懿旨打乱计划(一更) 容金氏手下的管事娘子办事还是挺快的,容静秋离开时已经带上了她们整理好的花名册,那管事娘子特别会做人,知道容静秋要把身边的大丫鬟都放出去嫁人,所以一直腆着脸跟在容静秋的身边。 “三姑娘身边的丫头们,府里不知道多少人向老奴打听过,都想娶回家去,可老奴哪敢拿这个来烦三姑娘?就都给打发回去了,如今听说姑娘要放她们出去嫁人,一个个都抢着要老奴给做媒……”她这番话既是恭维又是实话。 容静秋院子里的丫头不但长得好,而且品行也比其他院子里的强些,就是那林安氏的女儿林兰儿泼辣些,但这姑娘却是最多人问津的,毕竟是三姑娘的奶姐,尤其现在三姑娘被指婚给九皇子,想娶她的人就更多了。 容静秋笑了笑,她当然知道这上了点年纪的管事娘子说的话带点夸张的成份,不过这话她还是蛮受用的,毕竟她知道梅兰竹菊四人是真的好,如果不是她要嫁到江南的计划受阻了,她肯定不会选择这个时候让她们出嫁,毕竟陪伴了她这么多年,她是真的舍不得。 但是与她们的小命相比,或者早点出嫁比跟着她冒险要强得多,毕竟未来如何,她现在对谁都没法保证,就算将来京城会乱,也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就有劳嬷嬷多费心了。”她笑着朝那管事娘子道,“不过我得有言在先,那有不良嗜好的都不行,如果让我知道你在这上面骗了我,我可不会轻饶的。”她的笑容突然一收,板着的小脸满是肃杀之气。 管事娘子一直觉得容静秋是府里几个姑娘中性子最好的一个,毕竟她不多事,也不像容静冬那样刁蛮跋扈,更不会为难下人,但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三姑娘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被这么一敲打,她的小九九收了不少,忙打包票道,“姑娘放心,老奴做的媒一定都是最好的,若是将来这男方人品不行,老奴让姑娘尽管处置。” 容静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管事娘子她是知道的,家生子出身,话多但是办事还算敞亮,这府里的人事就没她不晓得的。 只是,她刚一回去到,就看到梅兰竹菊四人立即朝她跪下,她当即怔了一下,看了眼林安氏,林安氏红着眼睛朝她摇了摇头。 她的心“咯噔”一下跳了起来,这是不愿意嫁人的意思? 红裳和绿袖、有珠只是站在门内看着,眼里也有泪光在闪,这次她们都不在待嫁的名单上,但是大家相处久了,她们还是颇为舍不得,刚为此还哭了一场。 “你们这都是在干什么?快起来。”容静秋忙道。 “姑娘,奴婢们不想现在出嫁。”梅儿做来代表出声道,“我们大家商量过了,还想再侍候姑娘几年。” 这事来得太突然了,自家姑娘之前半点消息都没有透露过,突然就让林安氏来问她们可有意中人,这问话一出,哪里还能猜不出姑娘的心思? 林兰儿更是哭出了两行泪,“若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姑娘尽管说,奴婢一定改,日后奴婢一定不会再冲动行事,不会再给姑娘招灾,姑娘别赶奴婢离开……” 竹儿也是哭道,“姑娘,奴婢以后再也不偷懒了,您就留下我们吧。” 菊儿更是哇哇大哭起来,直说她舍不得姑娘,她不想走。 容静秋被她们的哭声弄得头都痛了,怎么就都不明白她的一片苦心呢?她亲自动手扶几人起来,“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姑娘若是不同意,奴婢们就不起来。”林兰儿倔强地道。 容静秋叹息一声,“女儿家的花期就那么几年,我是不想耽误了你们的姻缘,再说如果你们自己没有意中人,我已经请娘那边的嬷嬷给整理一份名单,你们先看看再做决定也不迟。”说完,朝那管事娘子看了一眼。 管事娘子会意,上前把册子给摊看,蹲下来与梅儿几人平视道,“这位是侯爷身边得用的周来福的儿子,老爷还免了他的奴籍,如今更是考上了秀才功名,将来再考个举人什么的,不拘哪个姑娘嫁过去,将来也是享福的,搞不好还能当个官夫人呢……” “还有这个,这是……” 容静秋站在一旁听着,她对侯府上辈子的记忆不多,但却知道这管事娘子拎出来的人选确实是精挑细选的,梅儿几人若能嫁过去也不算辱没了。 她悄然把林安氏唤过来,低声道,“奶娘去劝劝。” 林安氏摇了摇头,“姑娘,就让她们自己选吧。” 她现在心里正难过,实在开口劝不了,纵使这些人选也是极好的,但就这样各自散开,她心里颇为不得劲。 容静秋顿时无语了,就连林安氏都这样,更不指望其他人能想明白了,遂叹息一声默然了。 那边的管事娘子滔滔不绝,但也没打动这四人的心,梅儿红着眼睛一一拒绝了,林兰儿的头转到一边压根不看,竹儿和菊儿俩老实人睁着眼睛看向管事娘子,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 得了,她算是白费唇舌了。 最终,她只能站起来向容静秋回话道,“姑娘,看来都没有中意的,要不让她们相看一下……” “先这样吧。”容静秋道,然后朝林安氏道,“拿二十两银子赏给嬷嬷,今儿个尽心了。” 管事娘子没想到还有钱拿?顿时脸色泛起红光来,一个劲儿地给容静秋行礼道谢。 “嬷嬷,这事不管成还是不成,我都不想张扬得满府都知道。”她伸手轻按住管事娘子握着银子的手。 管事娘子一愣,“姑娘放心,老奴的嘴很紧,其他人那里老奴去提点一二。” 容静秋这才松开手,示意林安氏送人离开。 等管事娘子走远了,她这才朝梅儿等人道,“都起来吧,咱们屋里说话去。”率先越过众人往前走,看了眼红裳和绿袖,顺道吩咐几句。 红裳和绿袖没起疑,应了声就退了出去。 容静秋吩咐有珠到外面守着,她有话要单独与她们说。 有珠的心一跳,直觉姑娘一定有事,但能让她去守风,这也是信任的一种,于是欢欢喜喜地行礼就去外面守着。 容静秋没有说话,示意四人随她进去卧室里面再说,坐下看着梅兰竹菊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打采的,她顿时就有些来气了,“你们真的不想这个时候出嫁?” 四人都摇了摇头。 “好,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容静秋的手轻敲着桌面,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再度道,“如果我没有被赐婚给九皇子,今日我不会让你们早早出阁,圣人虽然现在身体康健,但他总有老的—天,将来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那就是不会平静。” 她这话一出,被人听去那就是大逆不道,四人吓了一跳之后,就忙去把屋子里的窗户给关上。 “姑娘是担心?”梅儿一向脑子转得快,回转过来后第一个问道。 容静秋点了下头,“我不放心你们跟着我冒险……” “那奴婢们更不能走了。”林兰儿急切道,“姑娘正是用人之际,奴婢们虽没有什么本事,但也会尽心尽力帮姑娘,忠心上我们都不可置疑。” 竹儿和菊儿不停地点头。 梅儿倒是想得更深远些,她以前一直觉得姑娘很奇怪,为什么一定要找那些酸腐文人,而且家世背景与侯府相差一大截,原来姑娘早就看出九皇子不怀好意,所以才想嫁得远远的不卷进是非里面。 皇权之争,她虽没经历过也没见识过,但光是想想就够人心惊胆颤的,那是你死我活没有退路的斗争,或许九皇子要娶自家姑娘是别有用心也未定。 这么一想,她豁然开朗,姑娘是不想连累她们,才想趁这机会让她们嫁给侯府里有点本事的家生子,这是不想她们将来被人利用了。 容静秋没有出声,而是看了看四人的表情,只有梅儿的表情一变再变,看来她已经猜到了她的真实意图。 “姑娘是想逃吗?”半晌,梅儿方才颤着唇说出她心中的猜测。 这个想法太大胆了,如果姑娘要逃,还要不连累定远侯府的情况下,那就只能在婚后离开,可那会儿已是九皇子妃了,要逃会增加难度,而且不一定会成功。 这话一出,林兰儿也好,老实巴交的竹儿和菊儿也好,三人纷纷变了脸色。 “如果我说是呢?”容静秋直视梅儿的眼睛道,“梅儿,我知道你一向聪慧,你该知道这么做有多不容易,更重要的是如果我失败了,我很可能保不住你们,你还要留下来吗?” 她之前的计划一一破产,就说明了这世上总有些客观存在的因素,是预料不到的。 如果她知道朵拉公主会陷害她一把,她那天一定不会在朵拉公主的面前表现。 如果她知道那场宴会会让薄景然退缩,她就是装病也要拒绝出席宴会。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她不是神,她不能事事都料到。 梅儿跪下来道,“姑娘是知道奴婢的,奴婢是有点私心的,但奴婢对姑娘的忠心毋庸置疑,如果没有遇到姑娘,奴婢别说学会读书识字,估计不知道在哪个腌攒地方苟活着。”想到凄惨的身世,她的眼泪流得更凶,“奴婢的命是姑娘给的,就算是还给姑娘也不可惜。” 她是被父母狠心给卖了的,这是她永远都不想示人的疮疤。 林兰儿和竹儿、菊儿三人了也赶紧表忠心,她们三人中身世最好的是林兰儿,但林兰儿与容静秋是自幼一块儿长大的,情份与别人不同,她是真将容静秋半当主子半当妹妹的。 看到她们这个样子,容静秋也不好说什么了,既然不想走,那就留下来吧,“我只能说,将来如果事败会尽力保全你们。” 再多的承诺她给不起,因为她也不知道明天会如何,毕竟这些想法她上辈子连想都未曾想过。 “奴婢纵是身死也不怨。”梅儿磕了个头道。 其他三人照做。 容静秋忙让四人起身,轻轻地拍了下四人的手,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不过有了这四个知情人的帮忙,她的事情估计能顺利许多。 等林安氏回转时,见到大家的情绪颇高昂,顿时知道这四人是嫁不成了,她也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开心,毕竟那管事娘子拉着她说了好一串话,都是劝她别犯傻,趁着夫人发话,这次的人选是真的好,她赶紧给自家闺女挑一个才是。 这一番话让她不由得有些动心了,女儿若能嫁其中一个,将来有侯府和姑娘的扶持,混个官身真不难,这样一来她家就真的改换门庭了。 但这些私心遭遇到女儿的抵抗,又加上容静秋缘故,她也就没再坚持。 婚事订了下来,金家表姐金莹还特地过府给她祝贺,好姐妹清澜郡主更是打趣了她好几次,还把那天御书房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她听得连脸上的笑容都险些维持下不去了,恨不得有个锤子狠狠地捶打赵裕才好,都是他让她的希望破灭,胸中不由得憋了一肚子气。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她气怒了,她竟没再遇到赵裕,实在是可恨至极。 本以为日子就是在紧张计划逃亡的日子中度过,哪知道皇后居然下来了一道打乱她生活与计划的懿旨。 这次前来的是皇后身边得力的嬷嬷,容静秋一眼就认出来,这嬷嬷姓崔,在皇后的面前颇有些脸面。 容金氏扬着勉强的笑容道,“我家这丫头虽说是在庄子长大的,但我从来未疏于管教,这……” 崔嬷嬷昂着头笑道:“定远侯夫人,这好不好的皇后娘娘亲自教过便知道了,娘娘这也是出于一片苦心,定远侯夫人你得理解,这也是为了容三姑娘好,日后她与九皇子成亲了,谁还敢挑剔她的礼仪?” 容金氏的手紧紧地攥着帕子,皇后这是在膈应谁,让她的女儿与那番邦公主一道学礼仪,简直是欺人太甚。 容静秋知道这个崔嬷嬷是个笑面虎,永远能笑呵呵地眼也不眨地将人给打死,上辈子她在她手里吃过不少亏的。 更何况听听她说的话,半点谦逊的意思也没有,跟这种人打交道若是抓不到她的软肋,那说什么都是白搭。 她一把按住即将要发作的亲娘,这是皇后的使者,代表的是皇后的脸面,真要跟她计较不能挑这个时候,所以她朝母亲暗暗摇头,正所谓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说的就是崔嬷嬷这种人。 “嬷嬷稍等片刻,容我回去收拾一下,还有我要带俩婢女在身边侍候。” 皇后只说接她进宫与朵拉公主一道学礼仪,可没说不许她带下人,她说完这话,就摘下手中戴着的金镯子塞到崔嬷嬷的手里,“我与嬷嬷一见如故,这个送嬷嬷拿去喝茶。” “容三姑娘将我当成什么人?”崔嬷嬷板着脸似乎不高兴,但那拿镯子的手却是不松。 “嬷嬷别误会,您是皇后身边的红人,我还要靠您老美言几句呢,这只是见面礼。” 她挑了挑眉,表示还会有厚礼送上。 崔嬷嬷这人别的都不好,就好钱财,尤好金银。 崔嬷嬷一下子就笑了,这容三姑娘真是有趣,看起来极会做人,看来能在她手里敲诈到不少钱财,这趟差事还是来得值,比去番邦公主那儿强得多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她把金镯子塞到了袖袋,“容三姑娘尽管去收拾东西,我刚看了下,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那就谢过嬷嬷了。”容静秋极其客气地道,这才转身给容金氏行礼,“娘,女儿先回去一趟安排好院子里的事情。” “去吧。”容金氏挥手让女儿去收拾要带进宫的东西,经过刚才那一幕,她算是看明白这个崔嬷嬷喜欢什么了,该贿赂的钱她不含糊,毕竟深宫危险,她也想女儿能过得舒适自在一些。 所以在容静秋走后,她拉着崔嬷嬷美名其曰谈谈心,实则是给了不少崔嬷嬷好处。 容静秋刚离开正房,脸就拉了下来,跟在她身后是梅儿,此时脸色有些焦急地道,“姑娘,您真要进宫去?” “皇后的懿旨不可违,我没得选。”容静秋道,“如今这事在我计划之外,等回去之后,梅儿,我有事要交代给你。” 林安氏不能守密,她暂时不想让她知道她要逃亡的事情,所以如今能倚重的只有梅儿。 张小花还不堪重用,那么多钱与珠玉在她手上,她也怕会节外生枝,于是只能转交给梅儿全权负责,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她要找薄景然,这个坏了她的计划的人,之前想着此生都不见,现在她改主意了,他得赔给她才行,不然这口气她咽不下去,这个只能交给柳志轩去做。 其三,就是林可达回来后,第一时间要联系她,很多事情还得他出面去办,江南依旧是她奔向自由的首选。 事情一件件一桩桩地交代下去,而林安氏和红裳、绿袖被她打发去收拾行礼,这次她进宫要带的人就是红裳和绿袖,这两人知道宫廷礼仪不会轻易犯错,同时也减少她的担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三十二章 她可不能被他骗了(二更) 等容静秋回转正房的时候,容金氏已经和崔嬷嬷相谈甚欢了,崔嬷嬷甚至还给母女俩说几句悄悄话的时间,这让容静秋都不由得侧目看了好几眼。 “别看了。”容金氏掰回女儿的头看向自己。 “娘,你给了多少钱给崔吸血?”容静秋好奇地低声问了一句。 容金氏佯装不悦地轻拍了女儿的手背一记,“让你贫嘴,给人家起这样的诨名,小心她听去了,日后给你穿小鞋,有你哭的时候。” 容静秋有点委屈,很想辩解一句,这崔吸血三个字可不是她发名创造的,这是她上辈子在皇宫闲逛时不小心偷听到小宫女讨论,方才知道崔嬷嬷的人缘极差,那群小宫女都快恨死她了。 不过她知道容金氏是担心她的,于是忙保证道,“娘放心,我再也不提便是。” 看到女儿乖巧听话的一面,容金氏满是惆怅,握着女儿的手轻轻摩挲,细心叮嘱道:“你此去宫里,万事要小心,为娘不在你身边,很多事都要靠你自己随机应变,不过你也放心,家里永远都是支持你的,就是鞭长莫及啊。”深深叹息了一声,“这事来得太突然了,为娘到现在也参透不了皇后此举到底为什么?好歹容静春也当了好些年的太子妃,皇孙身上也有容家的血脉,她这般做……” “自然是九皇子带来的祸事。”容静秋冷笑一声,打断了母亲的话,皇后之所以针对她,拼命找了个她在庄子里长大恐礼仪不足的借口,把她弄到宫里去,能安什么好心? 容金氏沉吟了一会儿,别看皇后雍容大度,对非她所出的皇子也满是慈爱,但有些事情做得过了头就会显得假,她也是母亲,膝下也有庶子庶女,明白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所以女儿的话未必没有道理。 “九皇子的身世听说有些问题,但为娘早些年没有过多关注宫里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回头我去打探一下……” “娘,这事还是不要去打探了,扯出萝卜带出泥,恐会牵连到我们自身。”容静秋立即阻止母亲去挖这陈年老坑,她上辈子也听过一些传言,但她从来不去求证,须知这些秘辛知道得太多,只会死得更快。 “你放心,我要问也是问你大舅母,她好歹是大长公主的女儿,有皇家血脉,知道的比常人多些。”容金氏有自己的考量,不过一想到九皇子牵连到自家女儿,她对这未来女婿越发不满。 容静秋想想,这才道,“那也就仅限于大舅母,其他人面前,母亲提都不要提。” “为娘有分寸。”容金氏道。 母女俩再说了一会儿话,就听到外头有小太监催促的声音,容金氏这才不舍地送女儿出去。 崔嬷嬷笑道,“容夫人不必不舍,皇后娘娘一向慈悲为怀,断不会为难贵府姑娘。” 容金氏对这话一个字也不信,看看皇后遣来教导容静季礼仪规矩的嬷嬷,个个都凶神恶煞的,就知道皇后这人是表里不一的。 只可惜早年容静春当太子妃时,因为她只是容静春的婶母,再加上容傅氏刻意打压她抬举叶氏那个贱人,所以她与皇后是没有什么往来的,就更遑论交情了。 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面上她还是得笑笑地附和几句歌功颂德的话,崔嬷嬷很是受用,觉得这定远侯夫人很是上道,给钱也大方,日后不妨可以多多来往几次。 正在一行人刚走出后院的大门,就看到容澄亲自领着赵裕走了过来。 容静秋以为自己看错了,还眨了好几次眼,结果赵裕的人影在眼前放大,还真是这王八蛋,她压抑的怒火蹭蹭地往上深,真想不管不顾地给这王八蛋好几巴掌,让你又来连累老娘,一次不够,又来一次。 赵裕没有错看她眼里的怒火,美人生气也很是迷人,于是他的笑容更大了。 崔嬷嬷也是大吃一惊,九皇子怎么来得这么快?不过她是皇后面前的红人,倒是对九皇子不太买账,随意行了一个礼,自持道,“九殿下怎么过来了?” 哪知赵裕却是突然抬起一脚踹向崔嬷嬷,冷笑道,“何时轮到你来质问本皇子的行踪了?” “九殿下,你……”被踹倒地的崔嬷嬷当即爬不起来,保能捂着被踹疼的双脚怒目看向赵裕,这个杂种居然敢如此对她?她…… “再瞪眼,本皇子就把你的眼睛给挖出来。”赵裕不带感情地冷冰冰道。 崔嬷嬷又羞又气又恨地低下头,她知道这混不吝的九皇子是真会挖她的眼睛,这杂种就没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赵裕这突然的举动,容澄看在眼里,倒是觉得这一脚踹得好,这个崔嬷嬷拿着皇后口谕的懿旨一进府就趾高气昂的,这让他也窝了一肚子火,他可是当朝侯爷,哪轮到一个宫女子对他态度不敬? 不过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他只能忍了,于是,随意敷衍崔嬷嬷几句他就转身离开了。 容金氏吓了一跳之余,却觉得赵裕太鲁莽了,眼下是出气了,但这后果却要自己的女儿来承担,只怕这崔嬷嬷会把气都撒在自家女儿的身上,之前那一大笔钱都白花了。 这未来女婿是皇子也不好,她这当岳母在这样的女婿面前端不起架子,不能苛责赵裕,那就只能弥补,于是给身后的侍女使了个眼色,让她们上前去扶人起来。 容静秋却没有什么大的反应,这一脚踹得确实是出了口闷气,反正她都已经在皇后那里挂了号,债多不愁,羊肉贴不到狗身上,她就算再如何和颜悦色也改不了既定的事实。 不过仍是假惺惺地问崔嬷嬷疼吗?要不要传府医来诊治一二?然后又佯装不满地看了眼赵裕,“殿下太鲁莽了,崔嬷嬷不过是一问,又没有恶意,之前还颇关照小女子来着。”她把关照二字咬得很紧,保证赵裕能听出其中的意味来。 赵裕的神色瞬间冷然,不过一瞬过后,他就扬起笑脸向容静秋赔笑道,“容姑娘教训得是,倒是本皇子一时情急了。”然后眯眼看向崔嬷嬷,“为了给崔嬷嬷赔礼道歉,这样吧,本皇子安排太医给崔嬷嬷治伤,母后那儿本皇子亲自去领罚。” 崔嬷嬷一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哪敢接受赵裕指派的太医?万一人家将她治死了怎么办?她再横也只是个姑婢,死了便死了,皇后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会为此找赵裕麻烦的,毕竟不划算。 “老奴好多了,谢过殿下的关心,这不碍事的。”她忙推开扶自己的侍女,忍着巨痛走起路来。 “这样就好,本皇子就放心了。”赵裕笑道,然后看向容静秋,“我送你进宫吧。”最后看向容金氏,郑重承诺道,“容夫人,我今日如何把她接进宫里,他日就会如何把她平安送回来,保证不少半根毫毛。” 若不是皇后这道旨意请示过皇帝,他一定不会让她到皇后那儿受苦的,他太明白这伪善的女人都有怎样的两副面孔。 容金氏看到赵裕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心里对他的不满也消散了许多,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个有担当的样子,“殿下言重了,有殿下在,我相信秋丫头会没事的。” 容澄却是亲昵地拍了下赵裕的肩膀,表达他对晚辈的信任。 容静秋却是暗暗撇撇嘴,三言两语就把她爹娘给收买了过去,实在是可恶。 赵裕却是朝她笑了笑。 上马车的时候,他朝她伸出手,亲自扶她上马车,她看了看那只手,然后抿紧唇把自己的纤纤玉手放在他掌中,他的手一向很热,此时也不例外,她感觉那团火似乎将她给烧着了,她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赵裕扶她上了马车,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在容静秋耳边道,“都已经是本皇子的人了,还这么害羞吗?” 容静秋当即气血涌上头部,这是气的,她忍不住回应道,“呸,胡说八道……” 赵裕忙小声地提醒她,“仪态,仪态。” 容静秋这才想起进宫是为了什么,如果当场发作了赵裕,那就等于坐实了皇后担心她没仪态的话,她如何肯这般牺牲自己的形象? 于是,她只能暗地里狠狠地剜了赵裕一眼,让他再胡说八道,不过心下却知道,其实她对他还有记忆,毕竟上辈子不知道同床共枕了多少个日夜,他于她并不是陌生人。 坐进马车里,她忙用帕子给自己扇了扇风,让脸不那么红。 在赵裕的高压表情下,红裳和绿袖没敢进车厢,只能坐在车辕处,她们可不敢招惹九皇子。 崔嬷嬷正要上马车的时候,赵裕伸手拦住了,一脸无情地道:“本皇子要护送的是自己的未婚妻,崔嬷嬷既然身体无碍,就跟她们一块儿在后面跟着吧。” 他的下巴朝后面的宫女太监处扬了扬,示意崔嬷嬷归队。 “不,不是,九殿下……”崔嬷嬷急忙想要辩解一句,哪知赵裕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跨上马,在马上朝容澄和容金氏夫妻俩拱了拱手,这才示意马车夫起程。 马车夫哪敢违背皇子的命令,直接就扬鞭子起程了,把崔嬷嬷给抛下了,其他跟来的宫女和小太监忙小跑地跟上去,暗地里还看了眼崔嬷嬷的笑话,这崔吸血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崔嬷嬷被赵裕踢到的地方钻心骨的疼,这让她如何能坚持走回皇宫?这赵裕简直欺人太甚。 容金氏看出来,赵裕是有心面整崔嬷嬷,她这个准岳母倒是不好拆他的台,看到丈夫一脸不屑地转身离开,她上前也扬起一抹假笑道,“这,不是我不帮嬷嬷,只是殿下的吩咐,我也不好违背,只好委屈嬷嬷了。”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崔嬷嬷气得简直要原地爆炸,用手指着容金氏道,“好好好,你给我记着。” 走到这一步,容金氏只能相信赵裕这个准女婿会把这个祸患给解决掉的,于是只能装不懂地再做了个请的手势。 崔嬷嬷一拂衣袖忍痛一瘸一拐地离开定远侯府。 定远侯府也做得很绝,皇后派来接人的马车是要走正门的,但没了这层护身符,门子忠叔只给开了个侧门,崔嬷嬷再如何,也不过是个下人,皇家的下人走侧门已经是抬举了。 崔嬷嬷这回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这定远侯府欺人太甚,她握紧拳头,这个场子她一定要找回来。 马车里的容静秋半卷起车窗帘子,看向车旁的赵裕,“那崔嬷嬷可不好惹,你这举动怕是彻底得罪她了,你……” 她还没有说完,赵裕就笑看她,眼里似乎有星星,这让容静秋倍感压力又觉得心跳加速,这张脸太犯规了。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这让赵裕微微挑了挑眉,等她恼羞成怒地瞪他显示,他这才不再逗她,“放心好了,今日过后,不会再有一个难为你的崔嬷嬷。” 容静秋有些惊讶地道,“怎么说?” 这辈子的赵裕跟上辈子似乎略有些不同,上辈子的他很少会在皇后那边维护她,不管皇后如何刁难,他似乎都看不见,更遑论这样为她处置掉崔嬷嬷,这么一想,她觉得这个赵裕其实还是有几分陌生的。 “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看着便好。”赵裕卖起关子。 “爱说不说,我还不稀得听了。”容静秋一气之下,把车帘子又拉了下来。 赵裕却是很开怀地笑出声,这让马车里的容静秋心里更恼了,又“唰”的一声,把车帘子粗鲁地扯到一边,露出她半张脸,“你这样是惹人看向你吗?招蜂引蝶的,不知羞。” 赵裕笑容一收,凑到她面前,看着她道,“那敢情好,我日后只对你一人笑,可好?” 这话很是撩人,容静秋的心跳不由得停了半拍,然后狂跳不止。 “唰”的一声,她又把车窗帘子给粗鲁地拉回原位,然后背对着车壁深呼吸,那个王八蛋就是靠着一张脸在坑蒙拐骗,一定是,她可不能被他骗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三十三章 没能挑出毛病来(一更) 容静秋走了之后,容金氏觉得很是惆怅,就连有人来向她禀报说那崔嬷嬷出去后雇了辆马车往皇宫的方向去了,她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容马氏进来时,看到婆母没有什么精神地靠坐在软垫上,在屋里没看到文如意,也没看到容静秋,看来应该是出发往宫里去了。 “婆母。”她上前行了一礼。 容金氏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容马氏,“冬丫头那里没有露陷吧?” “婆母放心,儿媳刚陪着四姑娘出去逛绸缎庄子了,没有与皇家过来接三姑娘的人马撞上。”容马氏这段时间要敲打容静冬身边侍候的人,又要防着她知道实情,着实是辛苦至极,都感到有点吃不消了,每时每刻都得防着有人说漏嘴,“婆母,这不是长久之计,府里是千防万防,但万一四姑娘在别处听说了,我们就会功亏一篑,四姑娘到时候更接受不了。” 容金氏此时满面愁容,“现在让她知道了,还不知道她会怎么闹呢?”她现在都要恨死武婷玉了,若不是她胡说搅乱了小女儿的心湖,哪里会有今天这种局面? “婆母,堵不如疏,儿媳觉得还是一点点的透露给四姑娘知道,让她潜移默化地接受不能成为九皇子妃的事实。” “容我再想想。” 容金氏很是犹豫,小女儿的性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发作起来是不得了的。 容马氏看婆母这个样子,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最后为了能尽早解脱,她咬了咬牙道,“婆母,我觉得四姑娘已经起了疑心。” 这才是她劝说容金氏坦白告知容静冬的原因所在,这段时间她找借口约容静冬出去,已经太露痕迹了,容静冬旁敲侧击地问她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是要拉拢她对付文如意吗?所以给她买了这么多好东西? 这话让她怎么答,她没有心情去对付文如意,况且男人的心不在她身上,她能除去一个文如意,就还会再来一个武如意,犯不着为这个脏了自己的手。 最终她还是打哈哈地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但她知道疑心重的容静冬已经在心里琢磨她的用意了,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容静冬眼皮子浅好财,但她每每收了东西都会伴随着别人的要求,她太习惯了这种交换的方式。 所以哪怕她说自己无所求,容静冬是不会信的。 容金氏一听儿媳妇这句话,顿时坐正身子,“你再拖她两天,我让她外祖母接她到金家小住,那边也能瞒上一段时间。”到时候她得拜托娘家的几位嫂子帮她一把了。 容马氏一听,心底这才长舒一口气,再坚持坚持,就能暂时脱身了。 容金氏让儿媳妇出去后,就把花嬷嬷给唤来了,再问起儿子和儿媳妇圆房的事情,花嬷嬷一听,脸就皱成了一团,朝容金氏摇了摇头。 容金氏的心“咯噔”一声,这块心事始终去不了,“这可如何是好?亲家那边还在等消息,儿媳妇的肚子如果还没有动静,怕是交代不过去。” 花嬷嬷也跟着发愁,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她都不知道不要脸面地偷听了多少回墙角,可二少爷夫妇的房里别说是那种声音了,就连说话声都少得可怜,这对夫妻连交流都欠奉,那想要生个嫡子难于上青天啊。 “要是上回不被四姑娘打断就好了,现在这两人都冷静了下来,二少夫人似乎不愿意了。”花嬷嬷很隐晦地说了一句自己的发现。 “怎么说?”容金氏睁大眼睛追问。 花嬷嬷轻咳一声,然后凑到容金氏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最后道,“少夫人一脚把少爷给踹下床去,最终少爷恼羞成怒,两人就再没试过了。” 容马氏到底在想什么?容金氏现在很想敲开她的脑袋看一看,之前还急着要生嫡子,现在却又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这性子让人越发琢磨不透。 花嬷嬷知道容金氏在想什么,于是又给她出了个主意。 容金氏想了想,“这倒也是个办法。” 于是,容马氏又被唤了进来,容金氏和蔼地拉着她的手问了些她与容鸿相处的事情,明里暗里地跟她说要尽快生个嫡子,这样才好跟她娘家交代,不然就没脸见亲家了,说到动情处,容金氏还抹了把泪水,直说对不起她娘家,是她没把儿子给教好。 婆母这番作态,她瞬间明白用意,这是要她主动向娘家那边说明是她不想怀孕,责任在她,并不在容家身上。 她瞟了眼在门外隐隐绰绰露出些身影的花嬷嬷,应该是她跟婆母说了什么,于是她微垂头道,“婆母,儿媳娘家那儿媳自会写信去说明,儿媳并不是不想给容家生个嫡子,只是文姨娘生产在即,我不想影响她这一胎,这好歹也是夫君的骨肉。” 容金氏的神色一僵,容马氏把球给踢回来了,一切的错在于容鸿和文如意,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是没法给容鸿生个孩子的。 心下固然不快,但她自己也是女人,明白容马氏膈应什么,当年她也用这种心情拒绝地丈夫容澄的亲近,她到底还是当不成恶婆婆硬逼儿媳去做不愿意的事情。 “也罢,你先缓缓心情,也怪鸿哥儿做得不对,我这个当娘的也不偏袒他。” 听到这话,容马氏这才微微一笑。 离开了正房,回到自己的住处,她立即让奶娘卜嬷嬷给娘家那边去信。 卜嬷嬷听到自家姑娘的口述后,顿时皱紧眉头,“少夫人,您这是在犯傻,这不是等于把责任揽到身上?到时候容家会说是您不生嫡子,然后他们一家子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这是何苦来哉。” “嬷嬷,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按我这意思去写。”容马氏道,她低头转了转手上戴着的红宝石戒指,“我现在没有生孩子的打算,以后再说吧。” 如果能挣脱这个牢笼,她一定会想法子远走高飞,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生长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里。 容鸿不喜她,真有孩子,只怕自己的孩子会受委屈,只能看着文如意的孩子尽享父爱,而他只能躲在小角落里一脸羡慕,这种情景只要想想,她的心就会被揪得难受。 男人喜欢哪个女人,他就会喜爱哪个女人生的孩子,一如她的父亲,最受宠的姨娘生的孩子待遇都直逼嫡出的子女,甚至隐隐还要高出一截,这种感受她再明白不过了,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经历一次。 卜嬷嬷叹息一声,没敢再劝容马氏改变主意,只能按她的意思给远在边锤的马家写信,估计这封信一寄出去,马家那边估计会就此撂开手。 容静秋乘坐的马车已经驶进了皇宫,这一段宫道并不陌生,她没有张望的心情,一想到要与朵拉公主朝夕相处一段时间,她就觉得头痛不已。 马车停了下来,她知道该下去用脚走路到皇后的宫殿了,她的身份也只能坐马车到这里。 只是没想到赵裕也在这里下了马,并且再度伸手扶她下马车,她瞪了他一眼,这回没有再把手放进他的大掌里,而是两手提着裙摆小心地踩着踏马凳下来。 红裳急忙伸手扶着容静秋手臂,她不是不通气,只是在姑娘面前,一定不能偏向九皇子,不然姑娘肯定会撵她走的,她怀疑之前她受到的冷遇,肯定跟她是九皇子赏下的原因有关。 绿袖更是不敢看向默然收回手的九皇子,只能紧紧地抱着行李目不斜视,不然她肯定会脚软跪下来的。 赵裕被拒绝了也没着恼,而是上前看着拢紧披风的容静秋,“走吧,我陪你去皇后的寝宫。” 容静秋这回没有再拒绝,她才没有那么傻要自己去面对皇后,况且始作俑者是赵裕,就该他来扛下皇后的刁难。 “那就有劳殿下了。”在皇宫里,她也有意树立自己的良好形象,谁知道皇后有没有派人在暗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还别说,这种事情皇后当真做得出来。 走在这红墙黄瓦的皇宫里,不管是哪一世,她的心情都是一片惆怅。 “在想什么?”赵裕见她安静似乎在想什么,遂问道。 容静秋摇了摇头,然后又觉得这样做不太符合她应该表现出来的样子,于是做出紧张的样子小声地道,“皇后娘娘似乎很是威严,小女子有些害怕。” 赵裕闻言,转头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然后脸微微一抽,真没看她有多紧张,不过他还是安慰道,“别怕,万大事有我在。” “那小女子就靠殿下了。”她一副小儿女的姿态。 赵裕笑了笑,“你是本皇子的人,本皇子自然会罩着你。” 又来这么一句,他不厌,她都听厌了,她暗地里撇了撇嘴,再抬起脸时,脸上挂了抹适宜的微笑,看起来就是强忍不安的样子。 皇后一直都在关注容静秋进宫后的一举一动,听到下人一趟又一趟来回地禀报,她的眉头皱了皱,比起朵拉公主处处都是破绽,容静秋的身上当真能做文章的地方不多,毕竟她没做出出格的举动,这就难抓小辫子了。 “母后,这又是何必呢?”坐在一边的太子皱眉道。 皇后靠着软垫半坐半躺着,瞟了眼儿子,“你懂什么?你不是处处维护你九弟吗?母后这也是为了他好。”端起茶盏轻茗一口,“一个没有爹娘在身边教导的姑娘,品行能端正到哪里去?我给纠正一下,你九弟回头还得谢我。” 太子没见过容静秋,自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遂也不好为她说好话,毕竟在他的印象里,亡妻容静春就是个礼足但心思重的女人,当然手段也不少,想来容家女儿大抵也是这样的。 所以母后想要敲打一下这容家姑娘,他心下是赞成的,心思太重的女人从来不是一个好妻子,他不希望赵裕日后会像他一样对妻子失望,他看得出来,赵裕对容静秋的感情是真诚而热烈的。 至于他的那个即将纳进门的容家侧妃,他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如果她将来能照顾好皇孙,他就将皇孙交给她,照顾不好,那就只能在宫里吃冷饭了,他是没有那么多心思在后院的女人身上的,尤其是心思重又有野心的女人,就更不是他的菜。 只不过这一路行来,容静秋的表现可以说没有丁点错处可以挑刺,皇后微眯起眼坐正身体,这可有趣了,她就不信她不会露出狐狸尾巴。 太子淡定地喝着茶水,看到母亲吃瘪,他嘴角挂着一抹笑容。 皇后的寝宫在望,容静秋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地拾级而上,在她的眼里,这座华丽又巍峨的宫殿就像一只张开口的巨兽,随时会把人吞进去。 “别怕。”赵裕看到她的神情严肃,开口安抚了她一句。 容静秋笑了笑,表示自己并不怕。 皇后派出另一个亲信太监等在殿门口迎接他们,容静秋每一步都走得极小心,连足音都不轻易发出,她上辈子就是因为没有刻意放轻足音,就被皇后批了句失仪,所以这辈子她处处留意小心。 那领头的太监还特意地回头看了眼容静秋的脚下,心下却是骇然,皇后因为睡眠不好的原因,最不喜发出足音的人,所以在这里侍候的下人个个都会紧绷神经做事,生怕惹皇后不快,没想到容静秋却能表现得比那群训练有素的宫女还要好,让他刮目相看了。 赵裕留意到这客公公的表情,就知道容静秋今天的全程表现没有让这些人挑出刺来,遂转头朝容静秋微微一笑。 容静秋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真是有病,有事没事笑什么笑,显摆他长得好是不是? 她在心里暗暗吐槽着。 皇后与太子都在在殿内,容静秋没用宫娥提醒,径自上前给坐在高台上的皇后行礼,“小女子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淡定地端着茶盏轻轻地拨着茶渣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让容静秋平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三十四章 好坐收渔翁之利? 又来这招? 容静秋几乎要无语了,这招下马威想当年她那祖母容傅氏似乎也爱用,在她看来,却是没有什么实际作用的,不过就是这样半蹲着行礼有些累人罢了。 她一声不吭,乖乖地维持姿势,态度上一丝不苟。 皇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容静秋的一举一动,倒是有几分定力,只是光有定力是不行的,皇家儿媳岂是那么好当的?她的嘴角微微一撇,不屑地笑了笑。 太子倒是对容静秋有了几分改观,还算沉得住气,对她的观感稍稍改变了一点,不过一看到容家姑娘,他就会想起容静春,遂神色间有些淡然,没有选择站出来给容静秋解围,容家姑娘还是吃点苦头才能学聪明些。 一旁行礼的赵裕却是神色一冷,皇后这举动说是给容静秋下马威,实则是做给他看的吧,他转眸看向那恭敬行礼的女孩,这是他的姑娘,如果他没有父皇面前求娶她,或者今日为了她日后安好,他可以做到忍而不发,但既然皇后已经窥到他的心意,他再这么做已经毫无意义。 于是,不顾太子给他使的眼色,上前微挑眉笑道,“母后,容姑娘正给您行礼呢。” 皇后这才抬眼看向赵裕,皮笑肉不笑地轻“呵”了一声,然后似漫不经心地道:“不过是想考验一下容三姑娘,你倒好,竟是舍不得美人受罪。” “回母后的话,妻子是娶来疼的,不是用来受罪的,儿臣既与她定了亲,那将来就是夫妻,儿臣不疼她还能疼谁?” 皇后笑了起来,“没想到咱家九皇子还是个痴情种,本宫倒是看走眼了。”目光转向容静秋,“容三姑娘有福了。” 容静秋觉得自己的头皮在发麻,皇后的气场不早容傅氏可比的,真阴阳怪气起来,还是令人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前后两辈子,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人就是皇后。 实在很想怼这个自以为是又爱大放冷气的皇后一句,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话,皇帝不是个好丈夫,皇后自己的婚姻不顺,就把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气量实在是太狭小,并且还有几分变态。 不过这些也只是想想罢了,她能量拍马也不及皇后,在她的地盘上,不夹着尾巴做人,偏要逞强的话,最后一定吃不了兜着走的人是她,皇后可不是好挑衅的。 此时的赵裕也跟着笑了,“母后一向慈悲为怀,断不会为难一个弱女子吧?” 这满宫上下都是眼睛,真想半点风声也不传出去让皇帝知晓,怕是有点难度,除非皇后想要背一个恶婆婆的名声,那就另当别论了,毕竟到目前为止,身为未来儿媳妇的容静秋没有犯下半点过错。 太子看到皇后与赵裕有点针尖对麦芒的味道,这下子不再沉默不语,而是亲自起身走过去虚扶容静秋起来,“容三姑娘请起。”然后示意赵裕适可而止。 赵裕还是卖太子几分面子的,而且此时也不能与皇后撕破脸面,这于他而言没有半点好处,更不利于容静秋。 容静秋没有抬头直视太子的容颜,而是微垂头道,“谢过太子殿下。” 皇后见状,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瞥了眼自家儿子,终归顾忌这名声,她又朝容静秋道,“容三姑娘是吧,上来给本宫瞧瞧。” 容静秋感觉就像一条蛇朝她吐舌信子,本能地想要拒绝,但看到那客公公走向自己做了个请的手势,她只好朝对方微微晗首,然后微提裙摆轻轻拾级而上,最后站到皇后的面前,再度屈膝行礼。 皇后却是不客气地伸出涂满蔻丹的手抬起容静秋的下巴,使的力度颇大,迫使容静秋抬脸,这时候,她不得不直视皇后那双严厉又无情的凤眼,为免皇后有机会斥责她大不敬,她很快就微睑眉不去直视皇后的脸。 她被掐住的下巴传来一阵疼痛,忍不住在心里咒骂皇后,但面上却得做出恭顺的样子来。 “倒是个美人胚子,比你堂姐昔日的样貌要强得多。”皇后似感慨地评了一句,至于她嘴里的堂姐指的是何人,在场的都心知肚明。 容静秋感觉到皇后松开了掐住她下巴的手,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赶紧道了一句,“皇后娘娘谬赞了,堂姐的皓月之辉非小女子的荧光可比。” 皇后闻言,停住擦手的动作,倒是个知机谦逊谨慎的性子,便宜赵裕那小子了,也不知道他真正打的主意是什么,真看中了容家姑娘? 她到现在也不会真相信赵裕求娶容静秋是毫无目的的,喜爱肯定会有,但这不足以成为赵裕娶她的原因,为了定远侯府的支持? 她暗自摇了摇头,有皇孙在,还有即将成为太子侧妃的容静季,这也是定远侯的亲生女儿,定远侯是不会跳下太子这辆战车的,毕竟太子远比赵裕更有实力。 反正赵裕是如何打算的不重要,她都不会让其如愿便是了,戾气一显,她把擦手的帕子扔给一旁的宫娥,脸上重新有了笑容,示意另一个宫娥上前,把托盘里的一支玉石巧雕栩栩如生的梅花簪摆在容静秋的面前,“这是本宫赏给你的见面礼。” 容静秋认识这支簪子,上辈子她初见皇后,她也是赏这了这样一支簪子给她当见面礼,据说这种簪子皇后批量打造了十几支,几乎是每个皇子妃都人手一个,真正做到了不偏不倚。 对于这支簪子,她从始至终都不太喜欢,相信其他的皇子妃应该也不会喜欢,但大家都像约好那般,每次前来皇后寝宫,都不约而同地簪上这支簪子。 她上辈子刚跟赵裕成亲的时候,那会儿单纯得近乎蠢,因来不喜欢皇后从而也不喜欢这支簪子,在与妯娌一块儿过来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就惟独她一人没有戴这支发簪,现在还记得那群妯娌看向她时惊讶又兴灾乐祸的眼神,可她那会儿只以为自己是哪里礼仪不周让人笑话了,压根没往深处想。 后来被刁难了,她还傻傻地以为是自己真做错了,直到大王妃甘氏偷偷跟她说了几句,她这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特喵的这支玉石梅花簪是皇后打造贤后的重要道具,哪个不配合演出,活该哪个倒霉,也不知道皇后哪来这些古怪的想法,在她看来这做法实在可笑至极,就像两眼紧盯着一群儿媳妇,看看哪个儿媳妇不是批量生产出来的一样。 简直变态。 不过此时她还是得一脸惊喜地收下这份见面礼,亲自端着托盘行谢谢恩,皇后这回不给她下马威了,而是微抬下巴示意她起身。 容静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托盘,像抱着个十世单传的婴儿,把她对这簪子的重视和喜爱夸张的表现出来,这举动让皇后脸上的笑意渐浓,看她总算顺眼了一分。 她再回到赵裕的身边站着时,两人交换了一个无声的表情,然后她就又是一脸乖巧的表情。 这么久了还没见那崔嬷嬷回来,她心里不免有些焦急,不知道赵裕会如何对付这崔嬷嬷,必须一击必中,才能不让她有翻身的机会,不然崔嬷嬷反咬一口于己身更为不利。 正在这时,外头有宫人匆匆进来,当即跪下禀报道,“禀皇后娘娘,朵拉公主不肯换上我朝的衣物,正在大发脾气,还打伤了好几个宫人……” 正一脸闲情逸致的皇后闻言,脸色当即拉了下来,“这朵拉公主如此不识抬举?不管她是何身份,嫁进了皇家,就是我们赵家的人,如何还能由得她的性子胡来?” 太子和赵裕不吭声,容静秋就更不会去开口解围了,朵拉公主的举动无疑是激怒皇后的,看她对一众儿媳妇的严厉管教,就知道她是不喜欢谁特异独行的,朵拉公主的举动对于她而言是大大的挑衅。 “皇后娘娘,朵拉公主闯了进来……”又有宫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禀报,手还往后指。 容静秋正要伸长脖子去看一看,赵裕一把将她拉到身后,低声道,“待会儿机灵点,别靠那番邦公主太近,小心殃及池鱼。” 容静秋很有自知之明地点了下头,她还端着这个簪子呢,哪敢去招惹朵拉公主?更何况她记仇,要不是这朵拉公主,她又如何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她早就到江南去逍遥了,还用在这里看皇后阴阳怪气地脸色? 而太子也直接站了出来,他的位置很巧妙,显然是要护着皇后,不让这朵拉公主有冲撞到皇后的机会。 “都给我滚开,你们这群下等的奴才——” 朵拉公主人还未至,就先听到了她的怒喝声,没多时,一个穿着红色漠北服饰的俏丽姑娘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见她扬着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一众宫人的身上,因她是未来的七皇子妃,又是番邦公主,所以宫人都不敢真的拦她。 她冲进殿里,怒红着双眼朝皇后的方向冲过去,太子一把拦下她,怒斥道,“放肆!” 朵拉公主被拦下,想要推开太子却不得法,然后用鞭柄指着皇后咬牙切齿道,“本公主是漠北王庭的公主,才不穿你们劳什子的南人服饰,都给回你。” 然后把胡乱拿在手上的衣物使劲地朝皇后的方向扔去,这举动吓着了所有人,因而没人反应及时上前拦下这砸向皇后的衣物和饰品。 因为离得不远,朵拉公主又是怒气之下用尽了力气一扔,真个扔到了皇后的身上,只见那些华贵的衣裳滑落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头面首饰,皇后此时铁青着脸色,因为过于愤怒,身子都打起颤,她用颤抖着的手指向朵拉公主,“反了天了,把她给本宫压下去关起来,没有本宫的手谕谁也不许放她出来,这番邦人就是野蛮,不懂礼仪……” 太子直接朝客公公使了个眼色,客公公立即带着人上前把朵拉公主给反剪双手钳制住。 朵拉公主一向受宠,如何受过这样的气? 手不能动,她就又踢又咬的,头发都凌乱了起来,更是朝皇后怒道,“我呸!你少在那里装模作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故意整我,我是漠北王庭最尊贵的公主,不是你可以折辱的……” “把她的嘴给本宫堵上!”皇后突然歇斯底里的怒喝道,半点皇后的体面都维持不住。 此时已有宫娥上前扶着皇后离开那一地狼狈的衣裳和摔碎的首饰,皇后两眼狠狠地睛着朵拉公主挣扎的样子,“给本宫看紧她,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去探望她,把她身上漠北的服饰都扔了,如果她坚持不改穿我们大安王朝的服饰,就让她一直光着,本宫倒要看看她能硬撑到何时?” “奴才遵命。”客公公领命,然后手一挥,让人把朵拉公主给拉走,皇后这次大动肝火,日后这未来七皇子妃是讨不了好的,肯定是一众皇子妃中垫底的那个存在,所以他半点颜面也不给这番邦公主,在他眼里,这是不识抬举。 容静秋的目光落在那地上断了好几截的玉石梅花簪,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簪子,突然很想笑,不过这场合不能笑,于是她只能拼命忍着。 赵裕的目光也落在那支玉石梅花簪上,这支簪子前面几个嫂嫂人手一个,他如何会不认得?此时倒是煞有介事地道,“可惜了母后的见面礼被糟蹋了。” 这份见面礼放在其他贵妇人的身上倒也合适,但当朝皇后拿这个当见面礼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不过皇后的出身并不太高,她虽是嫡女出身,但长在继母手中,成长的过程中肯定被虐待得很惨,入主中宫又是继后,少不得会被人拿出来跟元后对比,兼之初入宫时备受冷落,所以她对财物格外吝啬,对虚名比谁都重视。 眼界决定格局,所以身为一国之后,她几乎是有欠风度的。 此时皇后方才看向那不远处断成几截的玉石梅花簪,顿时气得更狠了,如果不狠狠整治一番这番邦公主,她这皇后的威名何存? 容静秋看了眼赵裕,他这是在帮她?让朵拉公主去吸引皇后的火力,而她就可以从中划水,反正永远有这番邦公主垫底,皇后想要挑她毛病都不容易,是这个意思吗? 赵裕却是朝她温润一笑,甚至还挑了挑眉?意思是她有问题吗? 容静秋把头一转,觉得自己在自作多情,人家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她又何必过度解读他的行为?心里唾弃了自己一番,这才脸色和缓了一些。 皇后没有心思再去找机会敲打容静秋,随后指了个宫娥,让她去侍候容静秋,显然把那崔嬷嬷给忘记了。 那宫娥,容静秋看了好几眼,方才确定不是上辈子的熟人,不过能混到皇后的近侍,可见也是城府深不好相与的,不过在对方走向她时,她还是先示好地笑了笑,“这位姑姑如何称呼?”因这宫娥不过是二十几岁的样子,所以她没有称呼她做嬷嬷。 “当不得容姑娘一声姑姑,奴婢姓沈。”沈姑姑谦声道,并且极规矩地给容静秋行了礼。 容静秋还是笑着称呼了一声沈姑姑,看这宫娥不是崔嬷嬷那种人,她也乐意给予尊重。 走出了大殿,不用看皇后那张讨厌的脸,她的心情顿时舒爽了不少。 赵裕看她似乎适应良好,正好太子又朝他招了招手,于是他也准备先行离开,但在走之前,他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塞给了容静秋。 “这是什么?”容静秋看到他突然给她一个鼓鼓嚢嚢的荷包,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 “给你赏人用的。”赵裕道,“用完了,回头我再让人送来给你。” 说完,不待容静秋回答,就与等候在一边的太子先行离开了。 容静秋愣了愣,她这会儿把这托盘递给一旁的红裳,然后打开荷包看了起来,居然是一袋满满的金豆子,颇有些意外,这让她有些怅然地回头看向他离开的背影。 上辈子她不是没花过赵裕的银子,但他从来没有这般直接给过她,那都是从王府的公账上走的,这些金豆子之类的小玩意儿,当时王府都有给她准备,拿这些来赏人就是图一方便,而且也体面好看。 只是,这辈子与上辈子似乎差距蛮大的,她有些不大适应。 “没想到九殿下对容姑娘如此用心。”沈姑姑有些羡慕地道,并且还八卦了一句,“七殿下比起来就差远了,别说为朵拉公主考虑到这些,就连去接一下都未曾。” 容静秋闻言,这才看了眼深姑姑,她原以为她是个严肃的宫娥,如今看来,对方也是极八卦的,这样敢情好,相处起来也容易些。 当即抓了一把金豆子就赏给了沈姑姑,“沈姑姑拿去喝点小酒吧。” 沈姑姑愣了愣,没想到容静秋第一个赏的人会是她,不过很快她就坦然地收下了,主子的赏赐是不能推脱的,于是行礼道谢。 “我这段时间还有赖沈姑姑照拂,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容静秋忙扶起对方,然后将这一荷包的金豆子交给了红裳,“沈姑姑,带我到安排给我的住处去瞧一瞧?” 沈姑姑自不会推脱,立即在前面引路。 也不知道皇后是什么品味,安排给她的住处正好在朵拉公主的隔壁,她一看这安排,就先暗自皱紧了眉头,这样是不是代表她将耳根子不能清净了? 沈姑姑一眼就看出容静秋不喜欢这地方,于是道,“这是皇后娘娘亲自安排的,她说让您们妯娌亲近亲近,况且朵拉公主是番邦人,容姑娘可以指点一二。” 是故意找茬的吧? 明知道她们已经彻底翻脸了,还做这样的安排,皇后怕她跟朵拉公主打不起来吗?还是说想让她们相争,她好坐收渔利?她得好好地琢磨琢磨一下才行。 看在沈姑姑直言相告的份上,她也把这嫌弃给收了起来,“这位置挺好的,多谢皇后娘娘费心了。” 沈姑姑看容静秋接受度良好,这才放下心,安排其他的小宫娥进来收拾屋子,红裳和绿袖也跟着忙前忙后。 只是没多久,隔壁就传来了朵拉公主的尖叫声,“啊——你们这群贱婢把我的衣裳还给我……”随后就是打耳光的声音。 容静秋皱紧柳眉,虽然早知道清净不了,但没想到这么快就闹了起来,她朝外面看一眼,从朵拉公主的屋子里跑出来几个捂着脸的宫女,然后客公公冷着脸又招呼另一批宫女顶上,这下子朵拉公主的尖叫声更响了。 “把这门关了吧。”容静秋道。 红裳立却过去把门给关上,隔壁的声音是小了点,但还是极刺耳。 沈姑姑见容静秋没有去多管闲事,对这容家姑娘不由得高看一眼,这才小声提点道,“容姑娘,皇后娘娘有意要整治朵拉公主,这是得了陛下的旨意的,姑娘没事莫要接近她,更不要随便大发善心,不然……”皇后的矛头就会转向她。 容静秋的脸色凝重起来,当即点了点头,明白她的未竟之语。 沈姑姑这才没有再多言,而是又重新去指挥宫女布置屋子。 容静秋特意到最里面的寝室待着看书喝茶,不管朵拉公主那边发出什么样的声响,她也没有好奇心去看一看,更是示意红裳和绿袖不要多管,也不要去打听隔壁屋子里的情形。 看书看得正入迷的时候,清澜郡主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进来就抽开她手里的书,不满地道:“进宫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遣个人来告诉我?” 容静秋笑着拉她坐下来,伸手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庞,再亲自给她沏碗茶水当赔罪,“来得太匆忙,我哪还能深思熟虑?并不是有意要瞒你,可不许生气了。” 清澜郡主想了想,实情也确实是这样,皇后这道旨意下得太突然,连她第一时间听说都懵了。 皇后要教导朵拉公主没问题,但稍带上容静秋非但不合理,而是有意在挑刺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三十五章 意外关照,惩治刁奴(一更) 到底不放心自家小姐妹,清澜郡主道,“我留下陪你吧,反正我在这里也有常用的住处,你也不用窝在这里与那朵拉公主面对面,省得是非与麻烦。” 容静秋却是摇了摇头,“我这趟浑水你还是不要踏入为好,我不想连累了你……” “说什么傻话?我们俩是什么交情?”清澜郡主瞪她一眼,大有她再说见外话,她就不依的表情。 容静秋笑了笑,“正因为我俩有交情,我才不能拖你下水啊。”然后瞄了眼外头,见没有什么人,这才压低声道,“皇后是怎样的人,我算是领教过了,可不想让她记恨你,”眼看清澜郡主又要瞪眼反驳,她伸手按住她的嘴,“我不是在说客套话,正因为是好姐妹,你得对我有信心,我并不怵现在的局面,所以暂时无须你出面来维护我,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咱们得留着张底牌。” 听到最后面这句话,清澜郡主沉吟了一会儿,这才做罢,伸手握紧容静秋手,“那你有需要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在皇后这里或许脸面不够大,但皇伯父对我一向颇有几分偏爱,我到时候把他给搬出来,皇后奈何不了你。”最后更是跟她耳语了起来。 容静秋被她说悄悄话的样子给逗笑了,忙不迭地点头,“放心好了,我是那种傻傻不会搬救兵的人吗?你仔细被我压榨了。” 清澜郡主“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才放下心来。 离开的时候,容静秋送她出去,路过朵拉公主的屋子时,门是关紧的,但能听到朵拉公主叫嚣着,“你们要冷死我吗?把我的衣服还回来……你们这些卑鄙的面人,我要告诉我阿哥,你们都欺负我……” 但是不管她如何叫嚣,屋子里的宫娥一声不出,守门的宫女也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不为所动,不过看到她们经过,这俩宫女立即福了福,就算不认得容静秋这未来的九皇子妃,但绝对是认得清澜郡主的。 清澜郡主连头都没点就走了过去,容静秋到底是初来乍到,算是新面孔,为了广结善缘,还是点了点头微笑而过,这让俩宫女对她颇有好感,私下里议论了几句,都恨自己运气不好没有分到容静秋那边,得陪着个番邦公主耗着。 等容静秋回转经过时,听到这俩宫女议论的话,顿时哭笑不得,不过没有人会嫌弃自己的人缘好,毕竟现在朵拉公主成了反面教材。 刚进屋子,就看到沈姑姑迎了上来,她还没有作声,沈姑姑就道:“容姑娘是不是与崔嬷嬷结仇了?” “哦,崔嬷嬷回来了?”容静秋淡定地问了一句。 沈姑姑点了点头,“她要告容姑娘您的状,但是皇后娘娘还在气头上,没有接见她。”把目前的情况陈述了一遍,她表达了她的担忧,“崔嬷嬷这人一向作威作福惯了,容姑娘得小心些才是,她就是条毒蛇不咬人是不会松口的。” 容静秋当然知道崔嬷嬷是怎样的人,但这会儿她真的不担心她的报复,对赵裕的这点信心还是有的,不过当着沈姑姑的面,她是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的。 “沈姑姑放心,这事我知道了,不会对崔嬷嬷掉以轻心的。” 沈姑姑看了眼容静秋,看容静秋做事的态度,不应该会一上来就得罪了崔嬷嬷,她的嘴唇嚅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因初来乍到,又或者皇后今天被朵拉公主气狠了,所以也没有人过来难为容静秋,她也乐得轻松自在,若是朵拉公主的叫嚷声小点就好了,扰得她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翌日起来时,眼睛底下都有了一层细微的黑眼圈,这住宿环境堪忧啊。 红裳给容静秋梳发髻戴首饰,容静秋示意她把皇后赏的见面礼玉石梅花簪给戴上,左右看了看,也还行,但她真的不喜欢这种批量生产的物品。 用早膳的时候,就又听到隔壁的朵拉公主怒道,“你们准备烫死我吗?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一群下贱的东西……” 绿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奴婢算是看明白了,这番邦公主的体力就是好,吵嚷了这么久一点也不见累的,怪不得今儿出去时,侍候她的宫女都抱怨纷纷。” 容静秋安静地喝粥,对这话题的兴趣不大。 红裳见容静秋不言语,遂朝绿袖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绿袖这才闭上嘴巴。 吃完早膳,容静秋这才前去给皇后请安,不管皇后会不会接见她,但这姿态她必须摆出来。 刚走到大殿,就见一大早来给皇后请安的妃嫔已经排起了长龙,不过这一大群女人都不敢高声喧哗,要说话都是小声地交头接耳,更多的是一言不发,毕竟都是竞争对手,互相提防得紧。 众人看到容静秋这生面孔出现,少不得谨慎地看了又看,私下里猜测她是不是刚进宫的新人,可互相问了问,竟没有多少人认识她。 容静秋也没有与人交谈的兴致,安静地站在外围的位置上等待着,她在人群里找了找,没有看到淑妃的身影,看来她的病情还没有全好,不然她肯定是不会缺席这种场合的。 至于四妃中的另外三妃,她上辈子都不太熟悉,这辈子也不怎么想跟她们打交道,所以也就不往前凑了。 大殿的门打开了,一众妃嫔都整理好仪容,按品阶的高低鱼贯而入。 容静秋没有跟进去,以她的身份跟进去不合适,所以她站在了殿外,示意沈姑姑进去请示一下。 客公公听闻容静秋也过来请安了,还愣了愣,朝外探头看了看,结果看到容静秋朝他示意了一下,他也客气地点了下头,然后才朝沈姑姑道,“请容姑娘在外等候一下,咱家回禀了娘娘再做定论。” 沈姑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按容静秋未来皇子妃的等级来看,她是无须每日例行请安的,皇子妃们会有特定的日子另行请安,两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不过因为容静秋不进去,倒是更引人注目,也引来了其他高位妃嫔侧目看过来,初时还不认得,但看到那玉石梅花簪,皇子妃人手一支,这下子想不认识都难了。 “那就是未来的九皇子妃?” “就是她,定远侯的嫡长女,听说与那番邦公主一块儿在皇后这里学礼仪规矩……” “番邦公主学学就罢了,她怎么也要学?” “那是你有所不知,她啊,是在庄子那里长大的,皇后怕她幼时没有父母管教不懂礼仪规矩,将来丢了皇家的脸面,这才把她与朵拉公主一起……” “你看她像不懂礼仪规矩的样子吗?” 这略带嘲讽的话一出,那人就不好接话了,毕竟明眼人都看得见,人家礼数周到得很,而且也很谨慎,没有胡乱地跟一众妃嫔进来这大殿。 当下那些个高位妃嫔都心照不宣了,皇后又想找事了呗,倒是可怜这公侯千金要被折腾了。 容静秋很是规矩地站着,耳朵却是把里面关于她的窃窃私语听了个正着,没想到她还搏得了一大票的同情票,顿时有几分哭笑不得,看来她又要不得皇后的心了。 但她却不后悔摆出这副姿态来,皇后那个借口在她这姿态下是站不住脚的,真想刁难她就要再掂量掂量了。 皇后在听闻容静秋一大早就过来给她请安时,微微一怔,示意身后要给她戴凤簪的宫娥停手,转头看向客公公,“她现在在哪里?” “在大殿外候着,奴才刚才看了看,极规矩。” 一句极规矩,皇后就明白了言下之意,眉尖紧蹙,好半晌,这才示意身后的宫娥继续给她戴凤簪,“让她晾在那儿。” “是。”客公公一听就明白怎么做了,只能说这容姑娘倒霉,不管怎么做,皇后都不喜。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这长长的一声,一众妃嫔都在自己的位置跪好,包括殿外的容静秋也得跟着双膝跪下,跟着深深伏拜在地上。 山呼皇后千岁之后,皇后这才示意众人平身。 早上的请安总会说上一些宫务,皇后仿佛没有看到站在殿外的容静秋,而是与四妃中的三妃聊了起来,又关心了一番淑妃的病情,贤后的姿态十足,那三妃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大家在做戏方面都极有默契。 容静秋倒也不觉得枯燥,毕竟这种戏码外头轻易见不到,比台上唱戏得还好看,当然这看戏也是有讲究的,她可不能大喇喇地盯着后妃们看,而是借机悄悄地偷看几眼。 她颇为自得其乐,面上却是一派严肃,倒是让人暗暗侧目一眼,对她多了几分同情,在皇后的手下讨生活,大家都不容易啊。 贤妃没有子嗣,对一众皇子都一视同仁,倒是第一个站出来给容静秋说好话,“外头那位就是未来的九皇子妃吧?皇后娘娘是不知道,她来得颇早,可怜这孩子站了这么些时辰。” “哦?还有这等事?”皇后惊讶地装做方才发现,然后板着脸训斥周围的宫人,“都没看到九皇子妃在外面吗?还不赶紧把人请进来,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主子都侍候不好,要你们何用?”转头看向众妃时,似笑非笑地道,“倒是贤妃眼尖,省得本宫到时候又要被人嚼舌根。” 其他几位高位妃嫔暗暗变了脸色,心里敢怒不敢言,有些还暗暗责怪贤妃多事,没有子嗣也不是随便谁都要讨好的,赵裕排行第九,皇位怎么轮也不会轮到他,她讨好他未来妻室,又能捞到什么好处?人家要孝敬有嫡母皇后,养母淑妃,怎么样也轮不到你贤妃? 贤妃知道皇后刚才那句话等于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还趁机给她拉了一波仇恨,心下颇为不爽,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她后悔也没用,只能希望这番示好将来会结个善果,她毕竟不年轻了,圣宠也早就没有了,晚年想过得好,那就得广结善缘才行。 容静秋听到宣她进去,还微微诧异了一番,她以为还要再站个把时辰呢,不过能不站还是不站的好,她又不是被虐狂。 微微整了整衣物,她信步跟在客公公的身后进了大殿,恭敬地给皇后请安,又再给几位高位妃嫔请安。 皇后笑着让人给她赐座,然后指着贤妃朝她道,“你呀得感谢贤妃才是,若不是她眼尖,本宫一时半刻还没有留间到你站在殿外。” 容静秋一愣,贤妃在她上辈子的记忆里就是个透明人,存在感极低,不过却是个老好人,她一直觉得这老好人的说法是夸张了,如今看来,人家可能还真是个老好人。 于是,她又起身朝贤妃福了福,“谢过贤妃娘娘。”当然她少不得还要拍拍皇后的马屁,“不过后宫和谐,还是皇后娘娘管教得当,小女子今日开眼界了。” 夸皇后什么都不如夸她是贤后更让她开心,果然皇后脸上的笑意深了一些,看容静秋也跟着顺眼了一些。 只不过和谐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就有宫人奔进来禀报,说是今早的井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打捞上来一看,竟是皇后寝宫的一个粗使宫女。 皇后当场脸色都变了,其他妃嫔纷纷侧目,私下猜测,这是他杀还是自杀?如果是他杀又是为了什么?如果是自杀,那是不是在皇后的寝宫里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 不管是哪种结论,皇后这后宫之主还是要戴上一顶管理不当的帽子,这可是在公然打皇后的脸面,如果皇后不好这虚名那也没什么,她是太子生母,这点小事动摇不了她的后位,偏偏眼前这位对虚名比谁都看重。 “客公公,立即彻查此事,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作妖,一旦查出,本宫绝不轻饶。” 皇后说狠话的时候,目光狠狠地看向在场众人。 顿时大家都垂下头来,包括容静秋,没人想在这时候触皇后的楣头。 早晨请安就在这肃穆又猜疑的气氛中匆忙结束了。 容静秋退出大殿的时候,看到贤妃就在前面,她还是追上前,再度向她表达谢意。 “容姑娘不用如此多礼,本宫不过是随便一句话罢了,不费什么功夫的。”贤妃笑道,对于这样的小姑娘,她还是挺喜欢的。 “娘娘的恩情,小女子会记住的。”容静秋很是认真地道,只不过她不记得这贤妃最后如何了,要不然可以提配她一下,罢了,有机会她会回报她今日的善举。 贤妃要的也就是这个态度,“容姑娘客气了。” 容静秋没有借机与贤妃深交,这是很没有必要的事情,她若真的贴上去,贤妃也不见得会乐见,既然她是要走老好人广结善缘的路子,就不会与任何人来往过密,这会打破她刻意保持平衡的姿态。 回转到暂时的住处,还依然能听到朵拉公主的咆哮声,显然还没有屈服,不过她既不侧止也不驻足,摆明了不多管闲事的姿态。 皇后派来教她礼仪规矩的嬷嬷已经等在一旁,容静秋仔细打量了一番,又是一个不认识没印象的人,那嬷嬷上了年纪,有张严肃的脸,正巧姓严,名字与长相倒是相得益彰了。 好在这人不是惯爱罚人的,容静秋跟她学礼仪规矩,倒不用紧绷神经,可以学得轻松一点。 晚上再躺在床上的时候,她也起了疑心,从沈姑姑到这严嬷嬷,都不是那爱刁难的人,依皇后的性子不会轻飘飘地放过她,所以这里面必然还另有文章,她开始怀疑这两人到底是谁的人? 不管是谁的,都跟赵裕脱不了干系,不然人家没有必要帮她,这么一想,她又一肚子心事。 翌日起来没睡好的她,还是用粉把黑眼圈给遮了遮,正要去给皇后请安,就接到皇后的旨意,不用她前去请安,让她继续学礼仪规矩。 容静秋见状,也不去自讨没趣。 只是,今日看到严嬷嬷身后跟着的崔嬷嬷,她就眯了眯眼,直觉这崔嬷嬷就是前来挑事的。 崔嬷嬷姿态傲然地给容静秋行礼,“容姑娘,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吧?老奴承蒙容姑娘关照,一直很想报答一番,今儿总算有了机会。” 沈姑姑和严嬷嬷听到这句阴阳怪气的话,脸色瞬间变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得出来这崔嬷嬷是来挑事的。 容静秋倒是抬眼看了崔嬷嬷一眼,见她的手臂上还挂着自己送她的金镯子,遂笑道,“原来是崔嬷嬷啊,本姑娘还记得你,不过我观嬷嬷今日印堂发黑,恐有祸事,嬷嬷得小心些才好。” 崔嬷嬷的表情怔,眼里满是怒火,区区一个公侯千金敢敢咒她?这里不是定远侯府,是皇宫,她在这里侍候了几十年,根基比她深,怪道还怵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不成? “没想到容姑娘还会铁口直断啊?不知有否给您自己算上一卦?” “本姑娘是将来的九皇子妃,注定的人上人,崔嬷嬷以为这样的命格还不够好吗?还是说你想挑拔天家骨肉的亲情?”容静秋说到这里,表情已经严肃起来,“这可不是小事,得向皇后娘娘禀报才是。” 皇子妃之上就是太子妃,再之上那就是皇后。 如今国有太子,名份早定。 崔嬷嬷当即一愣,她是真看不出容静秋居然如此伶牙利齿,刚才那番话是万万不能到皇后那儿说的,不然她就算长有百嘴也难辩,这罪名不是她能担得起的。 想明白后,她纵有不甘也得低下头来,这会儿她再跪下就虔诚了许多,“容姑娘息怒,老奴不是那个意思,还请容姑娘海涵。” 容静秋不语。 崔嬷嬷心一狠,自己扇了两耳光,然后再磕头认错。 容静秋的姿态摆足了,这才道,“嬷嬷这是做甚?传出去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本姑娘虐待了你?看这脸红的,你莫不是要借机报复本姑娘吧?” “不是,不是,容姑娘您误会了,老奴这是……这是不小心摔的……” 容静秋一脸你骗谁的表情,这上面的巴掌印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这不是陷害她是什么?“不行,本姑娘可不能背这名声……” 崔嬷嬷这下子后悔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于是狠了狠心重重地摔到地上,正好把脸给摔伤了,瞬间肿得老高,她捂着摔痛了的脸,咬着牙道:“姑娘看看,这总是摔伤了吧?” “天可怜见的,怎么就摔着了?”容静秋装模作样地道,然后又高喊一声,“红裳,去把我们带来的最好的伤药给嬷嬷用上。”随后叹息一声,“崔嬷嬷,我刚说了什么来着,都叫嬷嬷你小心一点,你还当耳旁风,这不应验了吧?” 崔嬷嬷咬紧牙根,“都是老奴散漫,没有听清姑娘说的话。”心里再恨,眼下也只能忍了,看到红裳拿了药出来,她只能憋屈地谢恩,让红裳给她涂药。 “严嬷嬷,我看崔嬷嬷这伤摔得不轻,是不是能让她回去歇息一下?”容静秋一副关心的模样。 饶是严嬷嬷,也把她戏耍这崔嬷嬷的内情看得清楚明白,对容静秋的性子看得也更清楚明白一些,“容姑娘说的是,崔妹妹,你就先回去歇歇吧。” 崔嬷嬷早就想走了,这回也不逞强,只能忍辱先行离开。、 等人走远了,严嬷嬷这才一脸复杂地看向容静秋,“容姑娘是不是知道老奴是谁的人?” 要不然不会在她的面前如此惩治崔嬷嬷,毕竟她只要在皇后那儿说出实情,就能让容静秋吃不了兜着走。 容静秋诚实地摇了摇头,“我并不知晓,但我知道嬷嬷不会害我。” 就这一句话,让严嬷嬷严肃的脸庞似乎扬起一抹很浅的笑容,被人信任是件很愉悦的事情,于是她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是太子殿下让老奴关照容姑娘的。” 容静秋的堂姐容静春是已故太子妃,妹妹容静季又即将为太子侧妃,太子关照一下她倒也在情理当中。 只不过,容静秋很明白,太子关照她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赵裕去拜托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三十六章 见失势另攀高枝(二更) 心微微动了。 容静秋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她能感觉得到这辈子赵裕对她的用心,如果她没有上一辈子的记忆,她肯定会乐于投入一场未知的恋情当中,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但是那一箭穿心的痛,还留在胸腔中,她无法放下一切跟在他的身边,她的身边不是只有自己,奶娘等人死去的画面也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她不能再让她们因她而死了。 此时她微微闭上眼睛,把那扇微微打开的心扉给重新关上。 “容姑娘,您怎么了?”沈姑姑看到严嬷嬷出去之后,她微微皱了皱眉,没想到严嬷嬷背后的主子会是太子,正细思间,哪知一转头就发现容静秋不太对劲,身体有些摇晃,她忙伸手扶住她,担心地问了一句。 容静秋再睁开眼睛时,轻轻地推开沈姑姑的手,“沈姑姑,我没事。” 沈姑姑仔细打量容静秋的表情,看到她展颜一笑,真是安然无恙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想到自己同时也是有秘密的人,于是她又有些为难地道,“奴婢……” “嘘!”容静秋轻轻地竖了个食指在唇边,看到沈姑姑错愕地看着她,她道,“沈姑姑若是为难,可以不说,我也是信得过沈姑姑的。” 她不再执着于追问沈姑姑的来历,左右都是跟赵裕有关,怪不得一开始对她又是释放善意又是提点的。 沈姑姑如释重负地轻舒一口气,她与严嬷嬷不同,太子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严嬷嬷就算听令于太子也是无伤大雅,但她不同,她是不能对任何人承认自己背后另有主子的,不然她很可能不能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不过她还是跪下道,“容姑娘见谅,他日奴婢一定向姑娘您坦白。”顿了一会儿,表忠心道:“姑娘您放心,哪怕牺牲奴婢的性命,奴婢也会护姑娘周全。” 容静秋伸手扶起她,轻拍了下她的臂膀,“我知道。” 不是真的忠心,赵裕是不会送到她的身边。 把这两人的来历都摸清楚了,容静秋的紧迫感少了许多,毕竟不是孤军奋战,只要皇后不刻意刁难,她的小日子还是过得不错,只是有些想念母亲容金氏。 容金氏同样也想念自己的大女儿,如今俩个女儿都不在身边,她时常都感到寂寞,好在容静季即将出阁,冲淡了一些她的离愁别绪。 只是偏在这节骨眼上,傅姨娘却惹出事端来,她听到钟嬷嬷禀报的时候,当即愣了愣,最后不可思议地道,“她借了高利贷?” 钟嬷嬷点了点头,“现在人家都在府门口叫嚣着要她还钱,不然就不走,让人看定远侯府的笑话。” 容金氏素日里是恨极了傅嬷嬷的,但如今容静季就快出阁了,她并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有人闹事,毕竟事关侯府的脸面,而将来继承侯府的是自己的儿子。 “这事禀告给老夫人知道没有?” “已经第一时间报到那边了。” “对了,侯爷知晓没有?” “侯爷还没有回府。” 容金氏一听这话,顿时就不心急了,容傅氏当年臭不要脸的让她娘家侄女嫁进来当姨娘,就得有收拾这烂摊子的觉悟。 “让老夫人先出面去管,还有跟账房那边打招呼,没有侯爷和我的同意,不许老夫人从账上划走哪怕一文钱。” 既然是傅家女儿惹的祸,就姓傅的先出钱好了。 宁安堂那边,容傅氏已经气得狠狠扇了傅姨娘好几个耳光,仍旧不解恨,抓起一旁的拐杖狠狠地敲打在傅姨娘的身上。 “你还想不想你的女儿嫁进东宫了?她出阁的日子就在这几天,你是不是想让她颜面丧尽?” 傅姨娘此时已经哭得颇为狼狈,她不敢反抗,如今的她是表哥厌恶,儿女离心,除了姑姑还护着她之外,她在这府里已无立足之地,这也是她不敢躲避任由容傅氏打的原因所在。 实在被打疼了,她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姑姑,我也是没有法子啊,我娘隔个三五天就会来向我要钱,我那兄弟被流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他媳妇孩子的花销都算到我的头上,姑姑,我把能变卖的都卖了,这借高利贷也是没路可走才想出来的法子……” 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她是造了什么孽,有这样的家人,又有这么不如意的姻缘,遂这眼泪是越掉越凶。 容傅氏实在听不下去了,冷笑一声打断侄女的话,“照你这么说,你爹娘叫你去死,你怎么不去?” “我……”傅姨娘答不上来,只能掩帕痛哭以搏同情。 容傅氏觉得她真是人蠢不可医,傅家同样也逼她,但她如今拿不出大钱来,就坚决不再大包大揽,给点小钱他们吊着命便是了,她如今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容静季的身上,只要容静季带好皇孙,自己再生个一儿半女的,等太子登基,怎么着也能捞个贵妃当当,到时傅家也就能沾上光了。 之前再多的埋怨也能一笔勾销,她对娘家来说还是大功臣。 思及此,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真被这个蠢侄女气死那就不划算了,于是她重新坐下来,“这借银子是要还的,你打算如何还?” 姑姑是不打她了,但这话傅姨娘答不上来,怎么还?她如今都快身无分文了,哪来的偿还的能力? “说话!” 听到姑姑大喝一声,傅姨娘吓得打起冷颤,“我……我就没想着自己要还,这钱……让公中出……” 容傅氏闻言,气得颤着手指指着她想要破口大骂,但看到她缩头缩脑的蠢样,她又一句都骂不出来,这蠢货已经没救了,她骂得再狠也是无用。 半晌,她收回手指,朝一旁低垂着头的朱嬷嬷道,“去把二夫人请来。” 朱嬷嬷忙应声退出去请人,如今她越发觉得老夫人这里不是个好去处了,该不该想个法子另投容金氏?但一想到老夫人这么多年待她不错,那欲另栖高枝的心暂时歇了歇。 不过她见到容金氏时,还是为了讨好她,把容傅氏与傅姨娘的对话学了一遍。 容金氏不意外那对姑侄把主意打在公中的银钱上,毕竟能填这笔大窟窿的也只能是公中的钱,但让她把这么多钱都拿出来填补傅姨娘闯出来的祸,她实在是不甘心。 朱嬷嬷看得出来容金氏是极其不甘心的,也对,有哪家主母愿意为妾室闯的祸擦屁股,于是凑到容金氏的耳边出了个主意。 容金氏看了眼朱嬷嬷,这人看到容傅氏失势后就想投向自己这一边,不是个忠心的,但她担了半年中馈,别的不说,在任人上倒也有了几分心得。 不忠心的人也能用,端看如何用罢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这姑娘心太狠了(一更) 容傅氏等得有几分不耐烦,眼角瞥到傅姨娘又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着人再去催促容金氏赶紧过来,心里却是气恼不已。 容金氏珊珊来迟,刚进屋子里来,容傅氏就冷声道,“三请四请才肯过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母?” “婆母息怒。”容金氏福了福,然后就径自坐在容傅氏的下首位,看也不看傅姨娘一眼,“府门都被催债的人堵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要先去处理一番……” “那你现在是处理好了?”容傅氏突然眼睛一亮地道,若是容金氏把这事情给解决了,她也就不用左右为难了。 容金氏离言,“噗哧”一声笑了,然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容傅氏,“婆母怎会如此天真?那些人是来要债的,没拿到钱他们怎么会撤?” 容傅氏被容金氏这么一说,老脸不由得通红起来,“公中不就有钱?你拿公中的钱先垫上,把这些人都给打发了,别影响了秋丫头和季丫头的清誉,如今这俩女娃都争气,尤其是季丫头,她即将出阁……” 容金氏轻挥了挥手,目光冷冷地看向傅姨娘,“我家秋丫头的婚期再急也得要明年,季丫头这孩子我确实心疼,可好亲娘即不心疼,我又能有什么法子?”顿了顿,目光转向容傅氏,“如果婆母非要公中来出这一笔钱,那也行,我把大伯、三叔和四叔都请来了,还有三弟妹和四弟妹,他们都同意公中出这一笔钱,那我就没意见。” 话音刚落,大房父子俩,还有三房和四房这两对夫妻也走了进来,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看向容傅氏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满,就更别提傅姨娘了,那是恨不得把她拖出来暴打一顿,吓得傅姨娘像鹌鹑一般缩着脑袋。 “你,你们?”容傅氏没想到容金氏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此时眉头紧皱。 “公中不能出这笔钱。”大老爷容漳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手指着傅姨娘朝容金氏道,“她是你们二房的姨娘,她欠下的债应该由你们二房来还。” 三老爷夫妻和四老爷夫妻都不出声附和,由得大老爷怒气冲冲地骂他们都是马屁精,哪边有利倒向哪边?都是一群软骨虫。 容漳的怒气没有人看在眼里,显然他提出来的方案没人赞成。 容金氏这时候开口了,“她可是婆母的亲侄女,问问她这钱都用到了哪里?那就去哪里把这钱挖出来好了……” “金氏,我忍你很久了。”容傅氏突然大喝一声,“你明明知道她没有能力还钱,你这样逼她,是想要逼死她吗?” “婆母既然要护着这傅姨娘,那这钱就由婆母来还便是。”四夫人容李氏突然道,然后悄悄地朝容金氏负卖了个好。 容傅氏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四儿媳妇,这个当年从她手里抠走多少好东西的儿媳妇,这几个人当中,她对她是最好的,如今第一个反她的居然是她。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她转头喝向容李氏,这个蠢货,把她最后的棺材本都掏空了,她能捞到什么好处?她现在颇为后悔给最宠爱的小儿子娶了这么个没脑的玩意儿。 容李氏却不怕她,以前叶氏在的时候,她还能从婆母手中暗暗得到点好处,但没了叶氏为这婆母兜底后,婆母的钱就不再流入她的口袋,而是都拿去倒贴她娘家那一堆废物去了。 既然她都捞不到好处了,那还不如大家都得不到。 她朝丈夫看了一眼,夫妻俩心照不宣,容波早就不满母亲一门心思都为娘家打算,半点也不考虑自家,于是他梗着脖子冷声道,“娘,我娘子确实说错了,这钱也不该您还,”还没等容傅氏脸现笑容,他就又道,“这钱都是花在傅家人的身上,该傅家还才是。” 容傅氏错愕地看着小儿子,“那可是你舅家,你怎么能这么说?况且你舅家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他们手头没钱……” “那就把傅姨娘推出去随便他们处置便是……” “那是你表亲,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冷血的东西来?” 容傅氏大骂出口,不管傅姨娘做得有多错,那都是血缘至亲。 容波耸耸肩,眼睛却是阴狠道,“总之我不管,公中的钱也好,您老的棺材本也好,都有我一份,我是不同意出这钱的。” 容傅氏这会儿心都凉了,这个儿子还有没有一点人性?“我还没死,你就惦记我的钱了?” 容波这回不吭声了,不过看样子也是不打算低头的。 “老大?”容傅氏看向大儿子。 容漳不吭声,表明了他是支持老四的意见的。 三老爷容涧如每一次那般都不作声,反正他的意见一向不重要。 “老二家的,你是当家主母,你也跟他们一条心的?”容傅氏最终只能又逼向容金氏。 容金氏道,“我虽是当家主母,但这家一日没分,那就是大家的,少数服从多数,我没有意见。” 容傅氏顿时心凉了半截,她看着这满堂的儿子和儿媳妇,没有一个人为她分忧,更没有一个人心疼她,她用手指着这一个个,“你,你们都会遭报应的。” 容波立刻不满这话了,指着傅姨娘道,“为了她,您居然开口诅咒我们?娘,现在我们是你的亲人,还是只有她傅雁是?您说一声,只要日后只认她一个至亲,那我这就走,再也不会登这个门。” 容傅氏气得心口疼,傅姨娘却是大气都不敢出,她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容金氏开口道,“婆母,大家都不赞成出钱为傅姨娘填窟窿,这样吧,如果您愿意出钱为她摆平这事,我没意见。”目光又看向容波,“四叔,看在婆母的份上,我们就退一步吧。” 为什么要退?容波不满,老娘的钱也该有他一份的,他凭什么要为傅姨娘的错买单?正要出声反对,妻子暗中拉了拉他的衣袖,他知道必须要卖二嫂这个面子,只有他同意了,大哥才闹不起来。 于是,只好捏着鼻子违心地道,“既然二嫂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先说好了,公中不出这笔钱。” “老四,你这就应承了?”容漳不可思议地看向四弟,哪知道这四弟避开他的目光,他又看向老三,“老三,你怎么说?” 容涧道,“大家商量如何做,我便如何做。” 反正容傅氏这老虔婆的钱也落不到他身上,全拿去给傅姨娘填窟窿他也不心疼。 “没用的废物。”容漳骂了声容涧。 容涧当做听不到,庶出的他的意见一向不重要。 “我没有这么多钱,你们这是要逼死我这老婆子是不是?”容傅氏暴发了,她只剩那么点棺材本,怎么样也不会掏出来还高利贷的。 容金氏示意身边的侍女把手中的账册递给她,然后她道,“婆母这边私产还有不少,据我所知,还有两座庄子,五间店铺,良田在京城就有八十亩……” 容傅氏顿时心惊,是谁将她卖得那么彻底,不然这容金氏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些她从来没有在府里示过人,而且还有好些是暗中购入的,半点风声都没有传出去。 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是苟嬷嬷,肯定是她,不然谁能把她的家底摸得这么清楚?心里当即恨得牙痒痒的,巴不得一刀捅死这叛奴。 容波越听心越痛,这得多少银子?能买多少个傅姨娘?顿时看向傅姨娘的目光都像刀子一般锐利。 “这些我都算过账了,帮傅姨娘摆平这高利贷还是绰绰有余的,婆母,您还要哭诉没钱吗?”容金氏合上手上的账册,两眼看向容傅氏。 容傅氏此时捂着胸口有气无力地道,“这是我的棺材本,不能动……” “那敢情好,来人,把傅姨娘拖出去丢给那些要债的,随他们处置。”四老爷容波本来就舍不得那么多钱,闻言,立即就想把傅姨娘扔出去。 傅姨娘吓得脸色大变,“我是你二哥的妾侍,我看谁敢动我?”她赶紧跑过去抱住自家姑姑的大腿,“姑姑,救我,救我……” 容傅氏想要踢开她,此时却使不上力,只能恨恨地看着这惹祸精。 容金氏不吭声,如今傅姨娘虽说失宠了,但她到底还是丈夫的妾侍,只要有这名份在,她就不能把她给扔出府去,这个恶人她不能做。 容波到底投鼠忌器,不敢真的把傅姨娘扔出府,不然二哥回来能剥了他的皮,对他不满,他日后还能得到什么好处? 场面一时间僵住了。 正在这时候,容静季突然来了。 傅姨娘看到女儿出现,顿时如看到救星,不管这个女儿与她有多么疏离,她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会不管她的。 “季丫头,你总算是来了,姨娘被他们合起伙来欺负得很惨。” 傅姨娘奔过去抱住女儿哭得十分凄惨。 容金氏不悦地看着这一幕,容静季到底还是养不熟,记在她名下等于得了个嫡出身份,她倒好,居然是这样报答她的? 容静季没有看向嫡母,而是目光落在傅姨娘的身上,这目光很是平静,仿佛无悲无喜,看得傅姨娘浑身打冷颤,“季丫头?” 容静季轻轻地推开亲娘,然后上前几步,将后面侍女端着的盒子拿出来道,“这是我所有的私房钱,就全拿出来给我姨娘还债,如果还不够,就请祖母先垫上,回头我必还。” 这魄力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侧目,傅姨娘更是哭得厉害,这女儿总算没有白养。 容傅氏却不像侄女想得那么简单,容静季是她看着长大的,这丫头现在的样子不太对,若是让她还这钱,只怕她对傅家再无感情,那日后傅家就真的沾不到她的光了,不行,这样不行。 “季丫头,你这是在干什么,拿回去,这是你的私房钱,你收好便是,还债用不上你的钱……” “姑姑,这是季丫头的孝心,就让她……” 傅姨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容傅氏就朝这蠢笨侄女狠狠地剜了一眼,成功让她闭上嘴巴。 “听祖母的话这钱拿回去,”容傅氏又开口劝容静季打消这主意,“这钱祖母会看着办……” 容静季却是摇了摇头,看祖母的样子是不接受这钱,于是她把钱直接塞到亲娘的怀里,“这钱我给你了。” 傅姨娘立即抱紧怀中的小箱子,这钱到了她手里就是她的,谁也不能抢,“还是季丫头心疼亲娘。” “傅雁,还回去。”容傅氏喝道。 傅姨娘这回不听姑姑的话,死活不肯把小箱子还回去。 容金氏觉得自己之前对容静季的好都喂了狗,手紧紧地攥着椅把手,脸色阴沉得厉害。 容静季接着道,“姨娘,钱我给你了,日后傅家之事再与我无关,我从此不会承认傅家是我外祖,我的外祖是金家。” 这话一出,早就猜到不对劲的容傅氏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傅姨娘却是满脸震惊,“季丫头,你在说什么?你是我生的,不是她金氏……” 容静季不听傅姨娘说的任何话,“姨娘就是个闯祸的性子,祖母,送姨娘到家庙去吧。” 这心太狠了,真去了那等地方,傅姨娘跟死了也没有区别。 “季丫头,她再不是也是你姨娘……” 容静季平静地打断了容傅氏的话,“有一就有二,祖母,我们能为她擦多少次屁股?再多的情份也会有耗尽的时候。” 她想得很清楚,为了弟弟容鹭着想,也要把傅姨娘送到家庙去看着,当然该给她养老的钱她会给,毕竟她生养过她。 这话让容傅氏黯然了,容静季这话说得一点错也没有,只要把傅姨娘给关起来,那大家才能过清净日子。 容金氏却是震惊得久久都不能回神,容静季真是不按牌理出牌,这让她头一回生出了对这丫头的几分忌惮,这么狠的性子,她真能将她笼络住? 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不管能不能笼络住,即将成为太子侧妃的容静季也不是能撕破脸去对待的,她得提防着她反咬一口,有些事不能做绝。 于是,她上前道,“季丫头,你真想清楚了?” 容静季朝容金氏苦笑了一下,这才朝她行了一礼,“还请母亲见谅,都是我姨娘惹出的祸事,却害得母亲受累,我很是过意不去……” “傻孩子,我还能跟你计较这些不成?”容金氏一脸和蔼地道,“不过这事还得跟你爹商议一番才是。” “那是自然。”容静季道。 这个结果,容金氏还是挺满意的。 晚上,容澄回来后,听说了事情,立即到宁安堂去见母亲容傅氏,不知道母子俩是如何谈的,翌日,傅姨娘就被送走了。 这个仇敌终于去了,再也不能在面前晃,容金氏却是不如想象中开心,毕竟那笔高利贷的结果,她还不知晓。 “去打听一下,谁出的钱?” 她刚吩咐下去,就听到丈夫的声音道,“不用问了,这钱我来出。” 容金氏闻言,身子僵了僵,这不是她乐见的结果,在她的想法里,就算不用容静季的私房钱,那也该是容傅氏大出血才对。 容澄挥退了在场的下人,亲自上前,把容静季的那个小箱子递给妻子,“这是季丫头的钱,你拿去还给她。” 容金氏有几分不情愿,但也知道这钱不能用,于是伸手接了过来,闷声道,“待会儿我亲自送回去给她。” 这个庶女的狠劲是吓到她了,丈夫的用意也很明显,就是要她去示好,拉近她与容静季的距离。 容澄知道妻子不高兴,他伸手盖住她放在小箱子上的手,“这是我多年前招惹她该付出的代价,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是我对不住你。”顿了顿,“日后府里不再有傅姨娘这个人。” 容金氏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丈夫因傅姨娘入府这事的道歉,顿时鼻子一酸,之前的种种不平也烟消云散,花点银子就把这人的存在给抹去,这钱她愿意出。 容澄抱住哭泣的妻子,没有再说什么。 容静季看到嫡母把自己的小箱子送回来后,就知道最终没有动用这笔钱,她想了想,还是把小箱子又推给容金氏,“这钱就留给鹭哥儿吧,母亲代为保管便是,反正我也不方便带入宫里去。” “傻孩子,这钱就是你傍身用的,鹭哥儿自有他的,花不到这钱。”容金氏忙道,她是有私心,但也不能看着这姑娘犯傻,“宫里才是处处用钱的地方,赶紧收回去,别犯傻,你姨娘不心疼你,母亲心疼你。” 容静季一愣,她知道容金氏的好大多都是表面功夫,但她这番话却是说得颇为情真意切。 容金氏趁机让她的侍女把这小箱子给收起来,拉着她的手道,“这事听母亲的,人活在这世上,没有比钱更让人心安的,日后你就会明白这话虽糙但理不糙。” 容静季微愣,最终没有再推辞,真心诚意地说了一句,“谢谢母亲教诲。” 家里发生的这桩大事,容静秋事后才听说,其实这里面有她的影子在,但最近事情太多,她把这茬给忘了。 所以听红裳提起的时候,方才记起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三十八章 你得学会信任我(二更) “如今府里彻底没了傅姨娘,大家都能安生许多。” 红裳觑了眼容静秋的表情,揣摩着说了句讨她欢心的话,毕竟在这个事件中受益最大的就是二夫人容金氏,终于可以出多年来的一口恶气。 容静秋对这结果不意外,当初设计傅姨娘碰这高利贷时,她就没想过给傅姨娘好结果,钱是个好东西,没它很多事办不成,但也不是个好东西,只要一沾上它,什么感情都会被摧毁。 她这一生从最开始就被傅姨娘给算计了一把,被扔到庄子去自生自灭,及长后,傅姨娘还想再用她娘家侄子来算计她的姻缘,这个仇已经结大了,不可能就此轻飘飘地放过,不然她对不起的是自己,只是这过程中最伤心的怕是容静季了。 这份讨回的公道来得太迟,想到容静季,她摸了摸自己的良心,这里似乎有点痛,可是人生如何能做到不负如来不负卿呢? 她终究不是圣人,上辈子的她只愿沉迷在自己的小生活里,不去记任何人的仇,可结果呢?她年纪轻轻地就撒手人寰,不争不求并不能换来一世平安。 半晌,她微微叹息一声,“不说她了。” 红裳看出容静秋有几分意兴阑珊,于是十分识趣地不再提及傅姨娘。 “听说淑妃娘娘的病情已经大好了,姑娘要去探望一二吗?”绿袖将听来的消息说给容静秋听,以前干这活的多是林兰儿,可如今她不在,她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容静秋微微沉吟,一会儿才道,“先去问问皇后的意思再做定夺。” 她犯不着因为淑妃而更让皇后记恨,毕竟淑妃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她现在既然顶着赵裕未婚妻的名头,按理来说是该去探望一下淑妃的,不然就又要被人诟病不懂礼数。 换好了衣裳,她这才踏出屋门,经过旁边朵拉公主的屋子,突然听到朵拉公主发出的细微声音,“容三,容三……” 容静秋微微侧耳,还真是朵拉公主在叫她,她本不想理会,但最终还是皱眉在窗户的位置停了下来,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果然,朵拉公主裹着被单就藏在窗户后面。 两人透过窗缝看见的彼此,虽然看得不太真切,但朵拉公主折腾了这么久,肉眼可见憔悴了许多。 “公主唤我何事?” “容三,你帮帮我,给我哥送个口信,我都快被她们给折磨疯了,我再也受不住了……” 朵拉公主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扯着自己的头发,显然已经无处发泄她愤怒的情绪。 容静秋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人在监视着这一切,但她从不乱发所谓的善心,先不说她与朵拉公主之间还有没算完的账,就说这潭浑水,她是不会趟入的。 于是她摇了摇头,“抱歉,公主,我帮不了你。” 说完,她不再停留,直接抬脚就走。 朵拉公主错愕了,在她的记忆里容三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她费了不少心机才争得这与她说话的机会,哪知她居然轻飘飘地就拒绝了她?这让她恼羞成怒。 于是不管不顾地大嚷道,“容三,你给我站住,你回来……” 容静秋充耳不闻,直接走外走,就算朵拉公主大声骂她,她也不会皱了一下眉头,这是什么地方,危机随处都在,她傻了才会做多余的动作,更何况朵拉公主这个人眼里只能看到她自己。 绿袖气不过这个朵拉公主满嘴胡说八道,于是捡起一块小石子,趁人不注意,手指一弹,那石子就从那条窗缝里打了进去,没多时,就听到朵拉公主的痛呼声。 绿袖这才微微吐了吐舌头,暗骂了“活该”两个字。 红裳看到她的小动作,不赞成地摇了摇头,怕前面的容静秋知道绿袖这大胆的举动,她只能无声地警告看了她一眼,真出了事,谁也保不住她。 绿袖求饶地看向红裳,红裳这才放过她。 容静秋不知道后面这两人的小动作,此时的她突然停下步子,这让刚打完眉眼官司的红裳和绿袖险些撞了上去,不过两人都有武力,很快止住步子。 “姑娘?”红裳唤了声,然后顺着容静秋的目光看过去,前面被抓挣扎不休的人居然是崔嬷嬷,这发生了什么事? 容静秋悄声问沈姑姑,“她犯了什么事?” 沈姑姑瞟了眼被抓远去的崔嬷嬷,“她私下里勒索宫娥敛财,有人不堪被欺负投井自杀了,这事方才大白于天下,皇后娘娘已经下旨抓她严审,看看还有何人参与,这案子估计会牵连甚广。” 容静秋一下子就记起那天请安最后发生的宫女投井事件,现在看来查出的是自杀,她一直都在想崔嬷嬷几时会自食其果,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等等,她似乎错漏了一些什么东西,这事该不会背后的影子是赵裕吧? 那个投井的女子是真自杀还是他杀? 这么一想,她顿时眯了眯眼,不由得多想了一些。 不过这些情绪她一概没有外露,而是收起情绪继续朝前走。 皇后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不过听到容静秋说想去探望一下淑妃,她顿时就眼神凌利地看向容静秋,这还没有嫁进来,就想要左右逢源了? 容静秋感觉到头顶很热,但她却是动也不动,任由皇后那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头顶上。 “想去就去吧,她是九皇子的养母,你去探望她也是应该的。”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但那语气却是让人觉得成分不舒服,不过容静秋还是硬着头皮行礼谢恩。 踏出殿外,看到初冬时节的暖阳照在身上,她这才觉得身体暖活了不少,再回头看了眼,只觉得里面冷得让人身心难受。 既然是去探望人,她还是要准备一下要带的礼物,该送什么不该送什么,这可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好在她有上辈子的记忆,要置办起来也容易,只是在宫里托人办事得多花点银子罢了。 严嬷嬷一向对她颇宽容,看她还要准备礼物,特意放水让她多点时间处理私事。 隔壁朵拉公主的屋子里这两天安静了许多,看来这朵拉公主坚持不了多久了,屈服是早晚的事情,容静秋想到。 “皇后娘娘派了个厉害的嬷嬷过去教导这番邦公主礼仪规矩,看来是有成效了。”沈姑姑道。 容静秋挑了挑眉,看来朵拉公主这苦头有得吃了。 不过很快她就把这事给抛到一边,她对朵拉公主没有太多兴趣去关注。 淑妃的甘泉宫离皇后的凤鸣宫并不远,容静秋步行过去倒也不太累脚,只是在半道上遇到了赵裕,有好些天没见到他了,再见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赵裕早就发现了她暗中的偷窥,不由得调侃了一句,“这才几天没见,你就这般思念本皇子了?” 容静秋愣了会儿后就不屑地轻“呸”一声,赵裕的脸当即就黑了。 她才不怕他脸黑呢,又不是没见过,举手示意身后跟着的宫娥都往后退几步,她有话想要问赵裕。 赵裕看了眼冯得保,冯得保立即会意地示意后面跟着的人也往后退几步,并且他有意无意地将跟着容静秋的宫娥都一一记下,并且把人都给看紧了,不让人偷听。 容静秋与赵裕一道前行,她低声问,“崔嬷嬷那事是你做的吧?” 赵裕挑了挑眉,还以为她会对他说几句软和话呢,哪知道一开口就提起那个扫兴的刁奴。 “多行不义必自了弊,害她是她自己。”赵裕冷声道,“本皇子只是在背后推了一把罢了。” “那个投井的宫女是你安排的?”容静秋皱了皱眉。 “你这是什么表情?”赵裕这会儿不太爽了,早知道她会如此气人,他就不该找机会过来就为了见一见她,毕竟她在凤鸣宫,他是不能常去探望她,不然就要落人口舌了,对她半点好处也没有。 “你怀疑我让她自尽?”他冷哼道。 容静秋看了看他,最终摇了摇头,“你还不至于如此枉顾人命,”看到赵裕的神色微霁之后,她又道,“只是你也并不无辜。” 赵裕没有过多的解释这件事,他没有制造这起命案,毕竟犯不着,要整治崔嬷嬷的机会大把,哪个都比这招强。 只是他安排的还没有机会出手,那边就出了一起牵涉到崔嬷嬷的命案,于是,他推波助澜了一下,崔嬷嬷浑身都是破绽,这不,一下子就让人锁定了她。 此时,他伸手捏住容静秋的下巴,逼她看着他,“容静秋,你得学会信任我,毕竟夫妻一体。” 容静秋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却是无法,只能用眼狠狠地瞪着他。 信任他? 上辈子她够信任他,什么事都听从他的安排,他不让她掌王府中馈,她也不争,她不让多管闲事,她就不看,甚至就连他的那群姬妾,她也睁只眼闭只眼,只管自己吃吃喝喝。 他让她出京避乱,她也包袱一收二话不说就登车离开。 可她换来的是什么? 是命丧黄泉! 只为了成全他的皇图霸业! 所以,他拿什么让她信任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这辈子你都摆脱不了我 容静秋的双眼暴露了她的想法,该死的,她怎么会这么看他? 赵裕顿时勃然大怒。 他眼里的怒火,容静秋都看得到,可她并不怕,心里还隐隐有几分兴奋之情,最好他大怒之下,一举废掉两人的婚约,这样可以省去她多少烦恼,哪怕日后孤独终老她也认了。 仿佛看出她的想法,赵裕渐渐冷静下来,他眼里的怒火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探究她心思的深邃深眼神。 容静秋心惊,眼睫毛微垂掩去自己眼里的希冀,既然已经存了要离开的心思,她就不能让赵裕将他看得透彻,要不然她所有的计划都会付诸东流,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睁开眼睛看着我。” 听到他命令式的句子,她本能地抬眼看他,印入眼帘的是他的一张俊脸,她先声夺人地道,“九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这里人来人往,被人瞧去,我的闺誉还要不要了?”趁机想要一把推开他。 赵裕却是纹丝不动,好半晌,在她一脸恼羞成怒时,他这才慢悠悠地道,“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但容静秋,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摆脱不了我。” 说完,他这才松开钳制她下巴的手,看她戒备又谨慎地看着他,他的神情冷淡了下来,背着双手看她,“不是说要去探望淑妃吗?还不走?” 容静秋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但面上却不能发作,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这就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甘泉宫的方向走去,期间再也没有交谈。 容静秋却是懊恼不已,刚才冲动了,不该那么挑衅他的,该迂回一点,或者装傻充愣也行,总之不能让他看出她的真实情绪,这会给她的计划造成不必要的变数。 这会儿,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时光倒转,她一定会在她面前扮演一个花痴,只要能让他放松对她的警惕即可。 快到淑妃所住的甘泉宫时,赵裕这才再度开口道,“抱歉,刚才是我操之过急了。” 容静来一愣,这道歉来得太突然,她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上辈子赵裕有没有向她道过歉?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看来他要对她采取怀柔政策了。 她顿时打起精神来,别以为用认低威的方式就能让她屈服,休想! 此时她面上笑了笑,摇头道:“殿下又没有做错什么?何必道歉呢?” 赵裕眯着双眼看她,“这是不肯原谅我的意思了?” 容静秋微怔,这王八蛋到底想干什么?心里抓狂,却还得柔柔一笑地装傻充愣,“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小女子怎么就这么不明白呢?” 赵裕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半晌,最后笑道,“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容静秋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下不去,这……是什么意思?她心里的警惕提到最高位,等待着他接下来的继续试探,莫不是发现了她要逃跑的秘密? 她的计划如今还在准备当中,最出格的举动就是让张小花拿一些用不上的头面去当铺换钱,张小花不是她身边常用的大丫鬟,应该没有人会认识她才对,况且她也吩咐过她不要在一个地方当东西,省得引人怀疑。 如今这事由梅儿管着,应该不会出纰漏。 总之她是想得脑袋都秃了,都没能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目光甚至落在红裳和绿袖两人的身上,会不会是她们告密?但不可能呀,这两人一直都被她刻意排除在外,是不可能从梅兰竹菊她们那里打探到消息的,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正在她严阵以待之际,十一皇子从甘泉宫的大门处跳了出来,“你们在这里磨磨蹭蹭干嘛?都等你们很久了。”最后狐疑地看了看两人,“不会是久别重逢,私下里想要亲近一下……” 容静秋立即不高兴了,她严肃着脸看向十一皇子,“十一殿下莫要胡言乱语坏我闺誉。” 十一皇子被容静秋严肃的脸色吓了一跳,“你们不是都定亲了吗?私下里亲近些是正常的呀……” “你还说?”容静秋气恼地道,她想要快点离开这该死的皇宫,就得表现出无可挑剔的礼仪规矩来,不然就真让皇后拿着这点把她拘下了。 赵裕先看了眼容静秋,示意她稍安毋躁,最后才朝弟弟喝了声,“十一。”用眼神警告这个弟弟别胡说八道。 十一皇子这才摸了摸鼻子,不再试图开玩笑调侃这未来九嫂。 只不过他还是很稀奇,刚认识容静秋的时候,他是绝对没想到她会成为他未来的九嫂,这命运真是神奇,他九哥居然会看上她? 在他看来,容静秋只是个漂亮美人,他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当然各花入各眼,在他九哥的眼里,这是个绝世美人也未定。 “十一哥,人到了没有?母妃催我出来看看,她担心容三姑娘会迷了路,毕竟这宫道都差不多来着……”玉容公主牵着妹妹玉华公主的手寻了出来,因为十一皇子挡着的原因,她并没有看到容静秋的身影,“咦,九哥也过来了,是不是不放心未来九嫂啊?啊?容三姑娘,你来了呀。” 正调侃了一句赵裕,她就看到了容静秋,一把将十一皇子给推到一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妹妹玉华公主就挣开她的手,跑向了容静秋,“漂亮姐姐,你来了呀,你还记得我吗?” 容静秋的手被小姑娘柔软温热的的手握住,玉华公主这小姑娘她当然记得,遂半弯腰与小姑娘平视道,“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么可爱的小公主呢?小女子见过公主殿下。” “漂亮姐姐无须多礼。”玉华公主拉着容静秋往甘泉宫的方向行进,“我带你进去见母妃,母妃准备了不少吃食要招待你……” 玉容公主看到妹妹这举动,不由得摇了摇头,撇下俩兄长,赶紧跟上去。 “这俩丫头片子。”十一皇子不满地轻哼一声。 哪知,赵裕却是踢他一脚,“胡沁什么?赶紧进去,别让淑母妃久等了。”说完,他已经迈开了好几步。 十一皇子赶紧追了上去。 后面的冯得保赶紧跟上去,暗地里也松了一口气,之前看到赵裕和容静秋对峙的紧张画面,他都担心的手心飙汗了,如果真在这里吵起来,只怕自家殿下少不得会被圣人责罚,这多划不来啊。 主子们进去了,这回终于隔得远了些,他这才刻意凑近红裳和绿袖,冷着声音道:“你们俩是不是把九殿下给遗忘了?” 红裳和绿袖都有几分怵冯得保这个九殿下面前的红人,在他的面前从来不敢造次。此时听到他的问话,两人都严阵以待。 红裳拍了下绿袖的手,自己站在了前面,她强装镇定地道,“冯公公何出此言,我们姐妹俩不是忘恩的人……” “那这就好。”冯得保道,“不过这么久了你们可没有传回过有用的消息?莫不是忘了九殿下这里的刑罚?” 一提起刑罚二字,红裳和绿袖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们现在侍候容静秋,日子过得安稳不已,把一些往事刻意遗忘了,但这些过往是不可能轻易抹去的。 “殿下既然将我们姐妹赏给了容姑娘,我们就得听容姑娘的命令的行事。”红裳大着胆子说出心中所想之事,她不该怕冯得保这阉奴才对,自家姑娘将来可是九皇子妃,也是冯得保的主子,这么一想,她的腰杆挺直了不少。 冯得保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会从她们的嘴里听到这些话,这是翅膀硬了想飞了?他的脸瞬间阴沉下来,这俩人是想造反啊?他手中的拂尘不由得挥了挥。 红裳和绿袖都看到了那在空中摇来晃去的拂尘,强自压下心里的恐惧,如果这回退缩了,那么日后就会受制于这个老阉人。 “你有本事就当众惩罚我们,没本事就把你这套收回去。”绿袖大着胆子怼向冯得保,“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吓唬谁呢?” “绿袖。”红裳急切地拉住她,现在犯不着与这老阉人撕破脸,姑娘还没有嫁给九皇子呢。 “红裳姐姐,我不想忍了……”绿袖直言道。 红裳却是急忙拉住她,不让她再说下去,这里是什么地方,在这里惹事,就算是姑娘也护不住她们。 一回头,就看到冯得保那双阴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们二人看,心下知道不好,这是被冯得保给记恨上了,她忙赔笑脸道,“冯公公别跟她计较,她那是胡言乱语……” “咱家分得清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冯得保冷笑道,当场并没有发作,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两女一眼,就带着人往前走了。 红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下子好了,回头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她瞪了眼绿袖,“这下满意了?” 绿袖却是道,“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你忘了当初在姑娘面前发下的誓言,两主只能择其一的话,我还是选姑娘。” 至少姑娘将她当成一个人看,不像冯得保,阉奴就是阉奴,心态都不正常。 红裳见状,只能摇了摇头道,“罢了,我也不多说了。” 反正都把人给得罪了,多想无益,只能紧紧地抱住容静秋这条大腿了,只要自家姑娘将来坐稳九皇子妃的位置,这冯得保就动不了她们。 沈姑姑对于刚才的口角视而不见,而是催促二人莫要再磨蹭,赶紧跟上去侍候主子。 红裳和绿袖这才提起裙摆急速地往前走。 此时的容静秋并不知道那场争执,再见到淑妃,她还是有几分感慨的,这辈子的淑妃比起上辈子的那个似乎憔悴了许多,或者跟她大病初愈有关吧。 “容三姑娘无须多礼,赶紧起来,到本宫身边来坐。”淑妃很是和蔼地向她招手。 容静秋想,若不是有上辈子的记忆打底,她一定会被她的表相给骗了。 淑妃看到她走近前,这才伸手拉她坐下,仔细端详了片刻,虽然见过画相,但还是真人要漂亮得多,遂拍着她的手道,“怪不得玉华老叫你漂亮姐姐,这相貌配得上我们家老九。” 容静秋微垂头装做害羞,这是想说她除了相貌之外一无可取吧。 “当不得淑妃娘娘的谬赞,比起俩位小公主,小女子还差得远咧。”恭维话多说点准没错,反正又不会掉她一块肉,她何乐而不为? “容三姑娘无须自谦,本宫见到你就喜欢,巴不得你也是本宫的闺女才好……” “淑母妃,这可不行。”赵裕笑着道。 淑妃一愣,从来没见过赵裕维护任何一个姑娘家,如今连她调侃一句也要维护上,她掩下眼底的心思,笑嗔一句赵裕道,“看看,这人还没有娶进门呢,就先维护上了,淑母妃可要伤心了。” “母妃,你不要伤心,你还有我们。”玉华公主以为母亲伤心了,赶紧安慰道。 那认真的小脸,瞬间逗笑了众人,也把刚才略带了点不对戏的气氛给冲淡了。 “就你,傻乎乎的,母妃日后可如何放心你?”淑妃说这话,倒有几分真切,这小女儿不知道如何养成了这种性子。 “我很好啊,母妃为什么要不放心我?”玉华公主不明白地歪了歪头。 淑妃一愣,早知道这个孩子一板一眼的,她跟她说这些做甚?这是抛媚眼给瞎子看,白费功夫,于是她又把目光转回容静秋的身上,和蔼的笑容又回到她的脸上,忙摘下手上戴着的白玉镯子,亲自给容静秋戴上,看到她似一脸惊状,忙又道:“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可不能推辞哦。”然后端详着这镯子在容静秋手上的样子,“美人配美镯,好看。” 容静秋这下也不好推辞了,起身行礼道谢。 这白玉镯子是谁给淑妃的,她不知道,但她却知道上辈子这镯子是淑妃的不离身之物,价植比起皇后给的那宛如批量制造的玉石梅花簪,只多不少。 淑妃这回对她,是真下血本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四十章 没了你,上哪再找个未婚妻?(一更) 在甘泉宫用了膳,又让杨仲文给她“复诊”,关心她吃什么药,还给了她不少调养身体的名贵药材,还说吃完了尽管跟她说,只要用了身子好,她再送来给她云云。 淑妃把一个养母的和蔼尽责表现得淋漓尽致,就连一旁的十一皇子都直呼母妃偏心,只疼爱赵裕,不爱他了,惹得淑妃板着脸训了他几句,还说你什么时候像你九哥那般上进,她就什么时候偏向他,十一皇子大呼不干了,他还小呢,最后做委屈状,惹得众人又大笑不已,赵裕还直接踢了他一脚,淑妃直骂他该。 好一幅温馨的家庭欢乐图,如果她还是上辈子傻傻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小姑娘,一定会上当,毕竟上辈子她是真的差点就上了淑妃的贼船,那会儿她还没有像现在这么下血本呢。 往事不堪回首,此时她也在一旁陪着笑容。 在这里的人,惟一真实的就是挨着她坐着的玉华小公主,人家笑了半天,她才会反应过来吃吃地笑,虽然反应慢,但却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容静秋是真的喜欢她,跟她这样的小姑娘相处不用费脑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她是不会想歪的。 直到她要回去凤鸣宫了,玉华公主还舍不得地拉着她的手,要她留下来住两天。 她耐心地半弯腰与她说,“这可不行哦,皇后娘娘会责罚的,要不,明儿公主殿下到我那和玩玩,我那边可有不少好玩的东西……” 话还没有说完,玉华公主就拼命地摇了摇头,凑到她耳边道,“不行的,母妃会不高兴的。” 容静秋愣了愣,她以为这小姑娘不懂人情世故,其实她的心是透亮的,她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喜欢她到皇后的寝宫去,不是因为争风吃醋,而是那儿就是龙潭虎穴,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会想将自己的孩子置于危险的境地。 但也从侧面看出皇后与淑妃之间的联系不如她想象的那么深,淑妃是忌惮皇后的,她无意识地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白玉镯子,淑妃这个人的心思很深,她其实一直没有窥到她内心都在想些什么。 争皇位? 可是上辈子直到她身亡,十一皇子都不是皇位的有力争夺者,他一直都是赵裕的输助者角色,无论在朝堂的影响力还是个人魅力,十一皇子都没有自己鲜明的特色,在诸皇子中是是透明的存在。 当然,如果上辈子最后胜出的人是赵裕,那么十一皇子就会平步青云,有赵裕的扶持,他会是众兄弟中最耀眼的存在,一顶世袭罔替的亲王头衔少不了。 而淑妃做为赵裕的养母,封个皇贵太妃也就到头了,这已经是母子俩能谋得最好的结果,但真会是这样吗? 她不确定,她只知道淑妃的好是虚假的,是裹着毒的糖霜。 “漂亮姐姐,你在想什么?” 玉华公主摇了摇她的手,把她的思绪摇回当下。 她笑着伸手摸了摸她头上梳着的双丫髻,“我在想该做道什么美食给公主殿下,明儿我就让人送来。” 玉华公主看到她对自己的用心,甜甜地笑道,“好。” “你们在说什么,我也要听听。”玉容公主笑着踱过来。 玉华公主这回反应快了点,“秘密。” “就你还有秘密?”玉容公主伸手掐了一记妹妹的嫩脸蛋。 玉华公主也不哇哇叫,而是用着一双大眼睛认真地解释,“不能说给你听的都叫秘密。” 玉容公主笑骂一句,“小屁孩。”然后才转头与容静秋说几句客套话。 容静秋应付完这俩位公主,这才由赵裕送回凤鸣宫。 路上两人倒是没有再针锋相对,之前的分歧似乎也不存在,场面倒是和谐了许多,赵裕给她说起了宫里的建筑,这倒挺有新鲜感的,容静秋上辈子可没这待遇,这会儿倒是重新认识了这宫廷建筑群。 “九弟好雅兴啊。” 听到这话,两人都微微皱了皱眉,只是看向来人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 “七哥。”赵裕向七皇子拱了拱手。 七皇子假装大方地摆了摆手,然后上前轻拍了下赵裕的肩膀以示哥俩好,赵裕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嫌弃的眼神一闪而过。 “我在这里是想看能不能碰到九弟妹的,哦,不对,还是得称呼容姑娘。”七皇子笑道。 容静秋皮笑肉不笑地朝他行了一礼,然后才道,“七殿下找小女子有何事?” 赵裕也两眼看向七皇子,身体微微向容静秋的方向倾斜了一下,表明了他的立场。 容静秋暗暗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七皇子搔了搔后脑勺,一副懊恼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就是朵拉公主,我跟她有了点争执,嗐,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不就是那蓝家姑娘嘛,也不知道她听了些什么流言,为此就跟我闹了起来,我是想请容姑娘帮忙做个和事佬的……” 去他娘的和事佬,她连脸上的假笑都快维持不下去了,他俩的狗屁倒灶的事情,关她什么事? 她有点为难地道,“这个……七殿下也知道,我不是在侯府长大的,跟蓝家姑娘,不对,应该是了圆师太,并不相熟,这和事佬我怕是做不成,再说……”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 七皇子闻言,皱紧眉头,“容姑娘,主要是现在你跟她同在皇后娘娘的凤鸣宫,能时常见上面说得上话,不像我,被她拒见了许多次,她现在压根不听我的解释。”他苦笑了一下,然后又看向赵裕,“九弟帮我在容姑娘的面前说几句好话,到时候哥哥我请你喝酒道谢。”说完,就朝赵裕还有容静秋做了个揖。 容静秋忙跳开福了福,不受他的礼,他是皇子,她现在是平头百姓一个,可受不了他的大礼,免得被人诟病不知礼数,她还想早点出宫离开这牢笼。 “看她的样子有为难的地方,七哥又何必强人所难?”赵裕道,“再说七哥若是真关心朵拉公主,应该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才对,你这是在为难容姑娘啊。” “九弟这话是怎么说?”七皇子的脸色不好看起来,显然赵裕一句话就戳中他的痛处,若是真有心要解释,真关心自己的未婚妻,那就拿出实际行动来,而不是让人家去背锅。 “连我都知道朵拉公主因为违抗皇后娘娘易服的命令,如今被关着呢。”赵裕凉凉地道,然后又转头看向容静秋,怕她误会,解释了一句,“你别误会,我是打听你在凤鸣宫过得如何,这才听了一耳朵旁人的事情。” 容静秋忙摆手道,“九殿下无须解释,小女子都明白的。”目光看向一副不可置信样子的七皇子,啧啧啧,这样子真是虚伪,她才不信他现在才听说朵拉公主的处境,“七殿下,皇后娘娘的命令小女子是违背不了的,真的无法帮您与朵拉公主解释误会。”顿了顿,“朵拉公主的性子倔,皇后娘娘这么做也是为她好,这易服是迟早的事情,总不能一直顶着番邦的服饰招摇过世,看来还得七殿下去开导朵拉公主才好。” 七皇子忙不迭地点头,“我知道后,肯定会想法子劝她臣服。不过你也知道我见不到她,那都是枉谈,这样吧,还请容姑娘把这物带去给她,她见到后就会明白的。” 他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欲递给容静秋。 容静秋却是后退几步,摆摆手摇头道,“我也很想帮七殿下这个忙,但是如今我也见不到朵拉公主,如何能转交东西给她?这是要犯错误的,”她的眼角朝后面一大串的宫娥努了努,表明她身边也有皇后派去的眼线,一举一动同样受制于人。 赵裕不待七皇子再说,直接拉起容静秋的手腕,“七哥,我们真帮不了你,这个你再想想办法,”这回轮到他轻拍七皇子的肩膀,“相信你总会想得出办法来的,这于容姑娘是难事,于七哥,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七皇子的神色一变,眯眼看向赵裕,他知道了些什么? 赵裕笑得人畜无害,直接拉容静秋越过他离开,容静秋一副被他拉着不得已要走的样子,临走前还不忘礼数周全地福了福,然后才小碎步地跟上赵裕的大步子,形象有点狼狈可笑。 然后一串宫娥朝七皇子福了福后,就赶紧追了上去。 最后只有七皇子阴鸷着面容被留在原地,他的手紧紧地捏着那个荷包,最后朝身边的人冷喝一声,“走。” 可恶的赵裕,还有那滑不溜手的容静秋,这两人真不愧是要当夫妻的人,唱了出双簧来拒绝他,别以为他不知道就住在朵拉公主的隔壁,之前所说的话不过是推辞罢了。 说到底,还是他算漏了容静秋的禀性,以为她是个热心肠的人,之前与朵拉公主虽然有些不愉快,但应该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是他太想当然了。 思及此,他回头看了眼那远去的一对壁人的背影,手攥得更紧,赵裕怎么这么好运气,能找到这么个妻室,不但头脑清醒,关键是出身名门,岳家有实力,怎么想都比那个番邦公主要强得多。 一股浓浓的不甘心从心底蹿出,他走到这步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舍弃了,凭什么他就得娶个毫无助力的番邦公主? 没有助力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使,怎么想,他都找不到朵拉公主身上有用的地方。 已经走远的容静秋感觉到如芒在背,悄然与赵裕道,“我觉得七皇子还不死心……” 赵裕沉着脸道,“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别搭理,他这人焉坏得很。” 容静秋心想,你也不遑多让,但这话到底没有说出口,“我算是怕了那朵拉公主,哪还管他们的闲事?真出了什么事,我脱不了干系的。” 看她头脑如此清醒,他还是有几分安慰的,脸色这才重新和霁起来。 “殿下,你要抓着我的手腕到什么时候?”容静秋这才注意到他攥着自己的手腕,顿时不满地嘀咕道,“被人瞧见,我的闺誉肯定受损。” 赵裕觉得他的心情刚好了一些,她又来搞破坏,真想堵住她的嘴,让她说不出扫兴的话来。 “闭嘴。”他不高兴地道。 容静秋暗暗撇了下嘴,试图将自己的手腕挣扎出来,哪知他越攥越紧,她最后只能咬紧一口银牙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再做徒劳无功的事情。 赵裕没有直接送她回凤鸣宫,而是往偏僻的宫道上走去,这里遇到人的机会不大,她也不用老嚷嚷她的闺誉问题。 皇宫对容静来说没有什么新鲜感,不过没想到这偏僻的一角景致还不错,初冬时节里,一片萧瑟,自有独特的美感。 她的情绪也渐渐沉淀下来,漫步走在这长长的宫道里,似乎别有一番滋味,要是身边能换个人就更好了,她想到。 “我那七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最近你离他以及朵拉公主远点,若是有不好推脱之事,你就推到我身上,我自会应付他。” 赵裕始终还是不放心,只能再次这样叮嘱她。 容静秋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了,婚事都定下来了,还能有变数不成? 不过,随后她就睁大眼睛了,在别人身上没有可能会产生变数,但七皇子不同,之前的蓝家姑娘不就变成了现在的了圆师太了吗?这是个会踩着女人的血肉向上爬的男人,他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不会吧?那可是番邦公主?”随后她又觉得自己太多疑了,“真出了什么事,圣人不得要剥了他的皮?” 这可是会影响两国邦交之事,分分钟都会再起战事。 赵裕就知道她聪慧,一点就通,挑了挑眉看她,“如果你是七哥,你会怎么做?” “嫁祸栽赃啊,还用说?”她白了他一眼,随后面色突然一白,她反手攥住赵裕的手,另一支手指着自己,“我不会就是他要找的替罪羊吧?” 不然好端端地让她去看什么朵拉公主? 赵裕没想到还会有这福利,趁机握紧她带了些汗湿的小手,将她拉近自己,轻声道,“不用怕,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再说我在你身边安排有人,他就算想害你也不会轻易得手的。” “你说的是沈姑姑?”容静秋趁机道。 赵裕微微一笑,“可不止她。” 在知道皇后打她的主意时,他就开始着手将之前安排在凤鸣宫的棋子都摆了出来,这些棋子每一个都极珍贵,毕竟之前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一个都没有启用,省得让皇后起疑心。 可她不同,她是他未来的妻,夫妻一体,她若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能独善其身。 容静秋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么直接,思及赵裕的年纪不过才堪堪十八岁,这些年他得费多少功夫才把人安插进凤鸣宫,她何德何能让他如此? 她有几分焉焉地道,“我有自保之力,你无须为了我坏了多年布署……” 赵裕轻抬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棋子坏了可以再换,你若是没了,我要再到哪里去找一个未婚妻?” 容静秋的心突然跳得很快,有点无法直视他的眼睛,他现在的样子有几分深情款款的样子,他知不知道这样做是犯规的啊? 她的脸瞬间红透,猛地想要挣开他的手,却是徒劳无功,她咬紧一口银牙,另一只手拿帕子扇了扇风,“殿下,你松开我的手,这……这有点热?而且……也不合规矩……” “哦,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赵裕直接很无赖地说了这么一句。 容静秋不敢再看他,不然她怕自己坚定的决心会动摇,只见她微垂眼眸道,“不行,这不行,皇后看到了,我得吃不了兜着走。” 一想到她皇后那张晚娘面孔,她瞬间清醒了许多。 她突然指向宫道的另一边,“那边有人,你快松开我。” 趁赵裕看过去时,她突然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趁他吃痛,她趁机甩开他的手,快快跳远几步,朝他道,“不早了,小女子先走了,殿下随意。” 说完,她忙不迭地跑远,任风儿吹去她脸上的热烫。 赵裕那张脸果然会骗人。 好在赵裕也没有追上来,容静秋这才放慢自己的步子,起伏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她不会轻易动摇自己的决心,哪怕赵裕说什么都不行,保命最重要。 这次经过朵拉公主的门口时,她刻意看了一眼,里面安静了许多,她微微眯了眯眼,快步回到自己的住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用你假好心 一回到住处,容静秋就招手示意绿袖上前,然后在她耳边细声吩咐了一句,然后摆摆手示意她去执行。 绿袖立即领命退了出去,过程中与红裳对视一眼,姐妹二人非常有默契,红裳瞬间知道自家姑娘吩咐了什么事。 红裳上前给容静秋换下外出的衣物,趁着没人注意,这才小声道,“姑娘不放心朵拉公主?” 容静秋摇了摇头,“我担心她做甚?只是到底住得太近,瓜田李下的,多留一个心眼没坏的。” 七皇子这人心狠手辣,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她不得不防,至少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她要确保的是自己的平安。 红裳一听就明白了,然后想着还是要多去打听一下那边侍候朵拉公主的宫娥,希望能套出点对容静秋有用的消息。 今日与冯得保撕破了脸,她与绿袖就没有退路了,容静秋是她们姐妹二人惟一的出路,若是不能讨得容静秋的欢心,对她们姐妹二人来说都是极其不利的事情。 容静秋不知道红裳的心思,此时也没有心情去揣摩,一想到眼下的局面,就恨得牙痒痒的,巴不得赶紧离开这是非地。 已经安排绿袖紧盯着,但一连两天,都没有什么发现,仿佛在印证着容静秋多想了,朵拉公主不再似之前那般喧嚣叫卖,她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开始跟教导嬷嬷学大安王朝繁琐的礼仪规矩,毕竟在隔壁都能听到她问询的声音。 七皇子没再做出什么小动作,当然也没有来看望过朵拉公主,又或者是他来过了,但皇后不允许,他也到不了这后殿来,就好比她一连几天都没见过赵裕。 想到那天的情形,她的脸不由得热烫起来,她暗骂自己没出息,上辈子他啥样她没见过,如今这样真是不争气。 她有些泄愤地拉了拉自己的耳朵,几句软和话就让你心情浮动,定力真差,这么一想,她闭目打坐起来。 “你这是在干嘛?” 清澜郡主的笑声,让容静秋睁开眼睛,猛地看向她,顿时一脸的惊喜,上前去迎她,“怎么过来了?” “你都不想我,亏我还巴巴地念着你。”清澜郡主不依地噘了噘嘴。 容静秋笑着哄了她几句,这才把傲娇郡主给哄开心了,这才一把拉着容静秋道,“过两日就是你那六妹妹出阁的日子,我已经跟皇后说好了,到时准你过去东宫观礼。” 说完,她朝容静秋眨眨眼,一副你快夸奖我的样子。 容静秋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当即抱住清澜郡主开心地道,“都要爱死你了,你若是个男儿郎,我一定非你不嫁。” 她之前还在想该如何向皇后争取去观礼的机会,哪知道好姐妹无声无息地就办成了这事。 “不行,不行,我可不要当男的,我还要嫁给三哥哥呢。”清澜郡主忙推开道,一提起心上人金三,她的脸上就泛起小女儿家家的娇羞。 “我要吃醋了。”容静秋佯装不高兴地道。 清澜郡主斜睨她一眼,“找九哥哥去,找我干嘛?” 容静秋说不过她,就去挠她痒痒,姐妹二人笑做一团。 外头的严嬷嬷见状,只是微皱眉,并没有出声阻止这不合适的举动,容静秋这段时间有没有努力跟她学礼仪规矩,她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就当是给年轻女孩的福利了。 “你也太纵着她了。”过来找严嬷嬷的孙嬷嬷顺带瞄了一眼,眼现不屑,“像我现在都将那番邦公主教得服服贴贴的,要她向东,她不敢向西。” 严嬷嬷跟孙嬷嬷共事了这么多年,哪会不知道她是惯爱使阴招的,“你可得悠着点,那番邦公主的兄长还没有离开京城呢,她若是告你一状,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 孙嬷嬷冷笑一声,笑她过于小心谨慎,“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伤是验不出来的,管她有千万张嘴,拿不出证据来,谁敢说我苛待她?”重要的是皇后默许她这么做,要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大胆地将宫里那些害人的阴招使出来。 严嬷嬷顿时无语,那种刑罚都是用来惩罚不听话的小宫女的,年少时她们没少挨过这种滋味,及长后,她不爱用这种手段,但孙嬷嬷却是想尽办法都要使这些手段去满足她变态的内心。 孙嬷嬷一看就知道严嬷嬷不高兴了,心里不屑,嘴上倒是收敛了一二,然后才道明来意。 严嬷嬷赶紧让小宫女把她需要的东西找出来,一股脑儿地塞给她,然后就催促她离开。 孙嬷嬷又再看了眼内室里面的俩年轻姑娘靠得极近地说着悄悄话,轻哼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容静秋刚好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到孙嬷嬷离开的身影,于是朝身边侍候的红裳道,“她来做什么?” 这孙嬷嬷也不是上辈子的熟面孔,她对她的禀性一无所知,但却能看出这老女人身上有股戾气,怪不得能整治得朵拉公主不再吵闹。 红裳道,“来借针的,说是她那边的针不小心弄折了,问严嬷嬷借一包先去使使。” “做什么活计要用得上一包针那么多?”清澜郡主好奇地道。 容静秋却是若有所思,她上辈子好歹也是皇家儿媳,这宫里的阴私听过几耳朵,这会儿想起不由得皱紧眉头,脸现厌恶。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么做就有些过份了。” 清澜郡主一听,瞬间就明白容静秋的言下之意,之前没往这边想,就想着朵拉公主好歹是漠北王庭的公主,宫里这些个奴才也不敢真的去折辱她,这会儿她脸沉了下来,当即起身道,“我过去看看。” 朵拉公主之所以会进宫,其实是她向皇后进的言,这里面有她一份责任在。 “我也跟你过去看看吧。”容静秋不想趟这趟浑水,之前想过她可能会吃些苦头,但没想到那孙嬷嬷会如此行事。 清澜郡主想要开口让她不要去,毕竟她不想连累容静秋。 容静秋却是提直裙摆往前走,她惟有摇摇头跟了上去,知道自己的劝说她是不会听的。 严嬷嬷忙伸手一拦,有些着急地道,“容姑娘,这事情您不要管,皇后娘娘是默许的……” 容静秋眉头一皱,“严嬷嬷,先莫说朵拉公主没有犯错,就算有错,那也不能动用私刑,皇后娘娘的旨意,孙嬷嬷一定没有领悟真切。” 严嬷嬷猛地睁大眼睛,还能这么理解皇后的旨意? “再说我与朵拉公主算是未来的妯娌,她若是遭受了虐待,我不出声是说不过去的。”容静秋出这个头并不是冲动之举,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正正因为住在隔壁,这么近,她却冷眼旁观,其实说不过去的。 严嬷嬷自然明白容静秋在顾虑些什么,之前朵拉公主喧嚣叫骂,可以不用理会,那是主子在发泄,但孙嬷嬷以下人之身却行犯上之举,这就越界了。 “严嬷嬷,你还是先让开吧,万大事有我担着,不会出事的。”清澜郡主道。 严嬷嬷这才慢慢地退到一边,清澜郡主是是圣人最喜欢的侄女,皇后面对她时不看僧面得看佛面,是不会真的追究这位郡主的罪过,既然她这么说,她也不好再拦着。 这是容静秋第一次进去隔壁的屋子,刚走了几步,却被人给拦下了,只见那侍女道,“郡主,容姑娘请止步,朵拉公主正在接受孙嬷嬷的教导,此时不适宜见客,待教导事毕后,奴婢再回公主……” “让开!”清澜郡主冷喝一声,“别以为本郡主不敢赏你鞭子吃。” 那守门的宫女被这气势给镇住了,脸色苍白地退到一边,不敢再阻拦。 一个不敢拦之后,后面的都识趣地躬身退到一边,清澜郡主的火暴脾气她们都惹不起,这个主儿的鞭子是不离身的,哪怕面圣,也有此特权。 屋子里传出来的只有孙嬷嬷的声音,“朵拉公主,要这样走路才行,你看着,这上身要不动……错了,你这肩膀摇来摇去的,成何体统?” 随后就是朵拉公主的闷哼声。 容静秋与清澜郡主都听了个真切,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清澜郡主一马当先闯了进去。 此时的朵拉公主已经换上了大安王朝的女子服饰,头上顶着好几本厚重的书籍,肩膀到手臂处却是插了好几十根细如牛毛的针,看得人头皮发麻,而那孙嬷嬷的手上还捏着一根绣花针,显然在考虑要插哪里。 不过因为有硬闯者,她不免也有几分错愕。 “你在干什么?”清澜郡主上前一把抓住孙嬷嬷捏针的手,怒目圆睁地看着她 孙嬷嬷却是呼痛不已,清澜郡主不为所动。 容静秋却是上前将朵拉公主头顶上厚重的书籍取了下来,再皱眉地将她身上的细针给取下来,每取出一根,她都忍不住闷哼一声,但却是始终没有痛呼出声,显然她还记得要保持她漠北公主的尊严。 “你还好吧?” “不用你假好心。” 朵拉公主并不领容静秋的情,她还在记恨容静秋拒绝帮她带信给兄长的事情,就是因为她的冷漠旁观,她才会跌落到如斯境地,这会儿猫哭耗子假慈悲给谁看? “你别不识好歹,我们姑娘……”红裳看不下去了,这朵拉公主根本就不值得帮忙。 容静秋却是伸手拦下了红裳,不让她口不择言惹祸上身,她看了眼朵拉公主别开到一边的脸,只是淡淡地道,“放心好了,我不要你的感激,只是看不过去这种行为罢了。” 朵拉公主难堪地紧闭双唇,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心里的恨意滔天,但她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形势比人强,以前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如今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艰难。 清澜郡主看了眼不识好歹的朵拉公主,冷哼一声,想出声呛她几句,可在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时,还是没有把难听说话出口,而是道,“三妹妹,别搭理她,你先回去,我把这刁奴扭送到皇伯母那儿发落。” 容静秋点了点头,没有逞强地非要跟过去,她在皇后面前没什么脸面,就不要去拖后腿了。 反正已经没事了,她既不想让人谢,也不想讨人嫌,再看了眼朵拉公主,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朵拉公主看到她走出去了,这才任由眼泪掉下来,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驱壳,仿佛这样能给予自己力量。 红裳一回头看到她这个样子,顿时觉得她有几分可怜,罢了,她就不跟这番邦公主计较了。 自这事闹开后,孙嬷嬷就没再出现了,同时还有几名侍候朵拉公主的宫女被罚,皇后又指了另一个教导嬷嬷前来教朵拉公主,好在朵拉公主吃足了苦头,这次懂得配合学习了。 容静秋从沈姑姑的嘴里,知道孙嬷嬷以及那几个助纣为虐的宫女都被罚到浣衣局去,对于这个结果,容静秋并不感到意外,这是在给皇后的名声抹黑,皇后岂能容忍?哪怕是她默许行事都不行,要怪只能怪孙嬷嬷行事不当,皇后的逻辑就是这么清奇。 朵拉公主少有地端了一碟子奶糕过来给容静秋,她的脸色依旧不好看,“这是给你的谢礼,以后我不欠你的。” “一盘奶糕就把我给打发了,我是这么廉价的吗?”容静秋睁眼道。 “不要拉倒,我还不给了。”朵拉公主恼羞成怒地把那碟子自己亲手做的奶糕端回来。 容静秋这会儿笑着按下她的手,“我又没说不要,你这人真奇怪。” 朵拉公主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唇松开自己的手,看到容静秋真的拈起一块奶糕吃起来,她脸上这才好看了些许。 这食物入口奶香十足,而且毫无腥膻味,只觉得满齿留香,容静秋上辈子吃过不少美食,还是第一次吃这种带着异族风味的糕点,“真不错,另有一番滋味。” 她忍不住又多吃了一块。 朵拉公主看她吃得香,脸上这才有了笑容,昂着头骄傲地道,“这还不算好吃,如果是用刚挤出来的奶去制做,比这个还要香十倍不止。” “真的?”容静秋对吃这玩意儿骨子里还是很热爱的,忙拉着朵拉公主道,“要不公主教教我?” 朵拉公主看了看容静秋拉着她的手,想到刚来时对方热情接待自己的样子,本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是道,“这奶糕制作可不容易,听说你们这地儿学手艺要收银子的。” “这好说,我当即给你。”容静秋抓了一把赵裕给她使的金豆子塞给朵拉公主,“银子我现在也没有,这玩意儿你拿去也正好可以赏人用,算是一举两得了。” 朵拉公主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金灿灿又颇可爱的金豆子,拿起一颗仔细瞧了瞧,还真的是金子,她看了眼容静秋,“真给我了?” 容静秋用力地点点头,她才不会傻的给朵拉公主银票或者带有标记的银子,这种金豆子没有打标识,而且是宫中主子惯用之物,出了事查不到她头上。 朵拉公主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高兴地收下了,这才开始教容静秋做这奶糕。 容静季的婚礼还是如期到来了,容静秋一早起来就开始收拾自己,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娘家人,得给容静季撑起场面来。 清澜郡主过来时,就看到容静秋穿了一身湖水蓝的衣裳,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但又不会过于抢人眼球,这装扮恰到好处。 “这是哪家漂亮的小娘子?”她口花花地上前轻刮了一下容静秋嫩滑的脸蛋。 容静秋轻推开她的手,拿起桌上自己做的奶糕给她,“尝尝。” “哪来的?”清澜郡主拈了一块来吃,觉得好吃,又连续吃了好几块。 容静秋这才把朵拉公主送谢礼的事情说了出来。 “算她还有良心。”清澜郡主道。 容静秋道,“她最该谢的人是你。” 清澜郡主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乎她的谢意。 两人出门之际,碰到了同样穿着湖水蓝衣裳的朵拉公主,显然她在等她们。 “皇后允许我也去东宫观礼。”她道,“你们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清澜郡主愣了愣神,她是真不适应朵拉公主这文绉绉的礼貌用词,全身都不由自主地起鸡皮疙瘩,木然地点了点头。 容静秋没有意见,而是对朵拉公主身上跟她同样颜色的衣裳好奇了一下,“公主怎么也选了这个颜色的衣裳?” 如今已经是初冬时节,很多人都下意识地选些看起来火热的颜色,像这种夏季才爱的颜色,在这时节里就显得有些清冷了,没见到清澜郡主就穿了身桔色衣裳。 朵拉公主拉了拉身上的衣裳,眼里闪过一抹厌恶,“这是那些侍候的宫女挑的。” 容静秋闻言,神色一怔,看了看朵拉公主,又看了看自己,眉间若有所思。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清澜郡主道。 容静秋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不该多想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我跟你不是一路人(一更) 清澜郡主见她不肯说,遂挽着她的手笑道,“你啊有时候就是心思重,这点可不好,会影响寿数的。”最后显然有几分担忧了。 容静秋闻言,有几分哭笑不得,怎么就跟寿数扯上关系了?“真怕了你这张嘴,什么都敢往外秃噜。” 清澜郡主一听,就听出了言外之意,她的目光往身后巍峨的凤鸣宫看了一眼,跟皇后有关?毕竟隔墙有耳,有些话确实不宜说,她瞬间明白。 容静秋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但愿是她多想了,她宁可当个小人度君子之腹,也不希望自己中了别人的圈套,这么一想,她的神色严峻起来。 虽说不该多想,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得小心应付些才是。 朵拉公主看她俩说着悄悄话,而自己被撇到一边,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曾经这两人都是围着自己转的,如今她成了这大安王朝的皇家儿媳,地位却是一落千丈。 今日的东宫倒是张灯结彩起来,处处都透着喜庆,虽说纳侧妃之喜,但给足了定远侯府容家的面子,除了一些正妃之礼没能用上,其他都尽量用上,规模堪比上回八皇子娶妻。 容静秋三人的到来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毕竟在这里的哪个不是皇亲国戚?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能说得上名号的。 赵裕跟太子的关系非常亲近,又加上这次的新娘子是容静秋的亲妹妹,他少不得要帮忙招呼一下出席的宾客。 他一眼就看到容静秋,然后朝身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对方也朝容静秋看去,笑了笑,伸手拍了下赵裕的肩膀,赵裕这才朝容静秋走去。 容静秋一进到这里,就刻意与朵拉公主保持距离,尽管她看到朵拉公主因为不认识人而有些无措,但她这回绝对不乱发善心,两人还是别靠得太近才好。 这会儿看到赵裕过来,她就站在原地不动,清澜郡主朝她挤了挤眼,知趣得到别处去找人说话,快到容静秋都来不及抓住她。 “九殿下。”看到赵裕靠近,她扯了扯脸皮笑了笑,朝他行了一礼。 赵裕轻咳一声,示意她到一边说话,她会意地与他走到另一处人不太多的地方。 赵裕这才道,“待会儿别乱走,千万别去人少的地方,我等会儿让小斗子过来侍候你,去哪都让他跟着。” 容静秋点了点头,她不逞强,在这宫里,她的人脉有限,不听赵裕的还能听谁的?这么一想,她还是拉了拉赵裕的衣袖,看到他朝自己挑了挑眉,她顿时眉眼一竖,她现在在说正经事,不是要跟他调情。 赵裕这才收起自己的小心思,示意她讲。 容静秋瞥了他一眼,然后才暗暗地指了指朵拉公主,这会儿朵拉公主已经找到人与她说话了,看起来适应了一些,没有刚才那么无措。 赵裕一下子就发现了这番邦公主穿的衣服颜色与容静秋的一模一样,如果从背后看,不仔细很可能会认错人,他顿时眯了眯眼,“皇后那边给选的衣服颜色。” 一语中的。 赵裕是知道皇后这人是什么性情的,他与容静秋定婚已经有段时日了,她一直都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看来已经不打算在他的婚事上做文章了,可现在看来,人家似乎在等一个契机,或者今晚她会做点什么。 这么一想,他是恨不得把容静秋带到身边照顾的,但这压根不现实,婚礼摆宴席一般男女分开的,他得负责招呼这边的男宾客,而容静秋需得到后院的女眷那边才行。 “让红裳和绿袖一块随侍你左右,或者可以,把朵拉公主拉上……” 容静秋愣了愣,“为什么呀?我怕跟她一块儿会出事,还刻意离她远点,我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毕竟七皇子要做什么,她也不知道,所以还是尽量不要靠得太近。 等等,七皇子? 电光火石间,她似乎想明白了一点什么。 赵裕此时却是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她一吃痛,立即瞪了他一眼,伸手揉了揉被弹疼的地方,怒道:“你干什么?” “看你是不是变傻了?”赵裕笑得无辜。 容静秋气不过地骂道,“你才变傻了呢。”还想骂一句你全家都傻,最后想到他爹是皇帝,当即住嘴,省得被人抓住小辫子。 “你们俩分开才会容易成为目标,只要两人离得近,有些借口就不好找了。”赵裕看她着恼,忙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容静秋这会儿不再提刚才的事情,反而认可地点了下头,“我刚也这么想,你放心,我等会儿就去找她……”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有人走了过来,笑着调侃了一句,“这还没成亲呢?就凑到一块儿说悄悄话,这成亲后,岂不成了连体婴?” 容静秋一眼就看到来人,忙福了福,“见过八殿下。” “容姑娘不用多礼。”八皇子摆摆后。 八皇子妃贺氏却是一把拉住容静秋,“不要理他们,我们一块儿说话去,让他们兄弟俩一边去。” 贺氏的兄长贺因与容静思有婚约,与容静秋也能算得上有姻亲关系,再加上年纪相当,又同为皇家儿媳,自然是想与容静秋搞好关系的。 赵裕立即朝八皇子妃贺氏行了一礼,“八嫂,那她就交给你了。” 贺氏笑道,“九叔无须多礼,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将未来九弟妹落下。”然后暗地里掐了八皇子的手臂一记,让他跟人家多学学。 八皇子吃痛,遂瞪了她一眼,像她这么悍,他再跟九弟学,岂不是让她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容静秋看到他们夫妻俩的小动作,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倒是惹得贺氏极不好意思,忙拉着她离开。 八皇子以过来人的心思与赵裕道,“孔老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九弟,你也悠着点,现在还没有成亲就对她这么好,等成亲后,小心她骑到你头上去,到时候有你的苦头吃。” 赵裕看到自家八哥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于是调侃了一句,“八嫂给你苦头吃了?” “她敢?”八皇子圆睁着眼睛道,半点也不肯承认自己夫纲不正。 赵裕摸了下下巴道,“我怎么听说你最近因为喝醉酒不小心进了小妾的房间,就被八嫂给扔出大门,八哥,可有此事?” 八皇子鼓起来的气登时就焉了,他现在还住在皇子所,跟赵裕是邻居,他的笑话,别的兄弟或许没有看到,赵裕是全看在眼里的,一想到这里,他一把捂住赵裕的口,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别的兄弟在,这才放心地松开了赵裕的口,然后警告地道,“九弟,我得罪过你吗?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赵裕笑道,“放心,八哥,我敢保证我不会乱说话,不过这事情嘛,看到的人是不是只有我一个,我就不确定了。” 所以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说完,他就去招呼别的宾客了,留下八皇子在那儿气得跳脚。 被八皇子妃拉走的容静秋,顺手就牵走了朵拉公主,这让朵拉公主有几分受宠若惊,毕竟她应付那些不认识的人很是吃力,这些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她不懂,比起来,还是容静秋比较靠谱。 一番介绍后,她这才认出了八皇子妃就是她刚来时参加的那场婚礼的新娘子,没了厚重妆容,八皇子妃的姿色比起上回所见要好看了许多。 大家年龄相当,一下子就变得熟络了起来,朵拉公主的话也多了起来,她还问起容静秋,她妹妹的轿子什么时候到。 “应该快了。”容静秋看了看沙漏,同时也朝外伸长了脖子。 因为太子妃容静春薨逝了,新任太子妃待定,待会行礼时容静季不用向正妻敬茶,倒是省了这个环节,再加上容静春也出自容家,自然不会有人拿过世的正房来大做文章,这倒是省了些难堪。 八皇子妃贺氏倒是多看了容静秋一眼,这关系够尴尬的,将来新任太子妃到位,逢年过节家宴时,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至于容静季会不会爬上太子妃的宝座,这个几乎不可能。 皇后若是看重容静季,就不会只给了个侧妃的位置,这是显而易见之事。 容静秋对于这样的视线,已经见惯不怪了,至少屋子里的皇家女眷大多都会下意识地看她一眼,但大家都默契的不说话,所以她也假装没看到。 新娘子的喜轿抬了进来,比起正妻的八抬大轿,容静季只是坐着四抬小轿进来的,好在颜色是大红色,看着也喜庆,少了些纳妾的尴尬。 太子一身红衣,倒是极配合地做着相关的礼仪,然后牵出喜轿里的容静季,看脸上的表情,倒是和颜悦色,这反倒不太能让人揣摩出他是什么心思了。 拜堂仪式是没有的,容静季很平静地接受了这种纳妾的仪式,红盖头下的她的脸上半点喜庆都没有,曾经幻想过的婚礼早已经支离破碎了,她人生的色彩在被抬出娘家那一刻时就已经变成了黑白色,活着是为了弟弟容鹭。 送入洞房的时候,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面对那些让她尴尬的场面。 一进到给她安排的喜房,她就一把将这红盖头给扯了下来,喜娘在一旁大呼小叫,容静季只是很平静地将这红盖头甩到一边,“自欺欺人的把戏,不要也罢。” 超规格的纳妾礼仪又如何?终究还不是个妾? 喜娘还想再咋呼些什么,但看到新娘子脸上的冷意,最终住了嘴,不敢再说什么。 屋子里没有摆吃食,容静季很平静地让自己的侍女去把她带来的糕点找出来,还是先填饱肚子更重要。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华服的妇人由不少人簇拥着趾高气昂地走进来。 容静季抬头一看,是个二十多岁的妇人,不用猜,她已经知道来者何人,不过两人品级一样,她并不打算起身去迎她。 “容六姑娘倒是沉得住气,我看看,是何模样?”齐侧妃上前不客气的一把掐住容静季的下巴,逼她抬起头来。 容静季不客气的一把拍开她的手,“齐侧妃请自重,我可不是阿猫阿狗随你欺辱。” 齐侧妃看着自己被拍红的手,顿时气得咬紧一口银牙,“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妾吗?” “这话我送回给齐侧妃你。”容静季反辱相讥,“你若是把我当成敌人,那你就真是无药可救了,你想要上位当太子妃,把劲使在我身上没用。” 齐侧妃当然知道容静季不可能助她登上太子妃的宝座,但她就是气不过,她嫉妒容静季的青春美貌,看到这样的新人进入东宫,她害怕,她恐惧着自己会成为昨日黄花。 尤其现在看到容静季平静的面容,她的手不由得攥紧,她怎么能如此淡定? 她身边的嬷嬷见状,忙拉了她一下,小声道,“侧妃,这会儿动怒不值当,别忘了我们是为何而来?” 齐侧妃当然知道,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绝子药她也吃过,听说容静秋被那江南名医给治好了,她也不由得蠢蠢欲动,若能让此人来为她医治,她岂不是就能拥有一儿半女? 有了孩子,人生才有了希望,而她将来也不怕妹妹齐傲儿摘桃子,孩子就是她的护身符。 思衣此,她收起了高高在上的侧妃嘴脸,而是坐在侍女抬来的椅子上,与坐在喜床上的容静季面对面。 容静季这个人一向话不多,见对方不说话,她也不催促,看到侍女端来糕点,她接过,小口地吃了起来。 齐侧妃等了半天,也不见容静季吭一声,只是一个劲儿地埋头苦吃,被人晾在一边实在是不爽,她不由得怒道,“你是猪吗?就知道吃吃吃。” 容静季抬头瞟了她一眼,敢情你不用吃吃吃喽?那还不赶紧去喝西北风啊。 齐侧妃一下子就看出她这一眼的意思,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这容家姑娘怎么一回事?年纪不大,倒挺会噎人的。 “侧妃,咱们还是赶紧办正事,待会儿太子回转,看到侧妃您在这里,怕是会不高兴。”那嬷嬷又提醒了一句。 齐侧妃到底不想与太子打照面,于是忍着气等容静季吃完糕点,顺带等她净过手开始喝茶之后,这才道,“你我的处境是一样的,等将来新太子妃上任,你我都会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联合起来对付她?” 容静季不意外齐侧妃来拉她做同盟,甚至迫不及待地今天就找上门来,怕是之前存了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再提联合一事,这样她就能占上风,这些小心思说来只让她觉得可笑。 她摇了摇头,“我入东宫是因为什么,齐侧妃心里清楚,我不搀和你们的争宠事宜,照顾皇孙才是我的主要任务。”最后抬起头直视齐侧妃,“我跟你不是一路人,诉求不同,抱歉,我不会与你联合对付任何人。” 齐侧妃当即就怒了,她愤而起身,指着容静季道,“你是不是个傻子?别人的孩子你操心什么?女人能靠的还是自己的亲骨肉,”随后又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在欲擒故纵,我告诉你,你这一套,太子殿下是不吃的……” “太子殿下信与不信又与我何干?”容静季打断她的话,“我只要做好份内之事,相信太子殿下不会为难我。” 齐侧妃千想万想,都没想到容静季会是这种性格,她毕竟是东宫的老人了,再加上年长许多,肯定能把这小姑娘给笼络住,日后还要用她去试探新任太子妃的底细,操作得好,搞不好她还能把新任太子妃给拉下马来。 奈何想法很好,可惜现实给了她一巴掌,人家根本不接她的招。 “齐侧妃若是没事,那就请回吧。”容静季冷淡地让人送客。 齐侧妃来时有多高傲,现在被驱赶就有多狼狈。 她很想当众拂袖而去,最后还是在亲信嬷嬷的安抚下收敛了脾气,一把推开驱赶她的宫人,急着上前与容静季道,“你家请来的那江南名医,能不能……入东宫为我诊病?” 容静季闻言,微微一愣,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齐侧妃,她有什么病需要用到那江南名医?不过很快她的目光就落到齐侧妃的小腹上,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人是我家三姐姐请来的,如今在为淑妃娘娘调养身体,齐侧妃要请人,找我做甚?淑妃娘娘那儿岂不是更近?”她的手还指了指外面,一副她舍近求远愚不可及的样子。 齐侧妃发现这人真的不好沟通,容静季给她的感觉就像一块石头那样硬梆梆的,如果她能去淑妃那儿求得名医看诊,她还来找她做什么? 罢了,跟这样的人说话太费劲,她还是去找另一个正主儿相求还快一点。 这么一想,她当即气呼呼地拂袖而去,一群人也跟在她后面离开。 容静季的表情依旧,她安静地端坐在喜床上,脸上没有新嫁娘的喜悦与期待,有的只是一片淡然。 在暗处看完了全场的太子赵初突然对这个年轻姑娘有了几分兴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四十三章 刻意膈应不沟通(二更) 赵初沉思了片刻,与容静春装出来的贤淑相比,这个容静季倒是真实得多,那怼人的无辜小模样,倒是意外地让人印象深刻,不过这也不担保他就不会看走眼,毕竟容家女儿的演技都不错。 至少初婚时,容静春就将他给骗了过去。 要不是后来知道容静春的真实性情是什么样的,他也不会对她那么狠心,最后任由她自寻死路,没有去拉她一把。 有些人走入死胡同里,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希望这个年轻的小姑娘不会步入那样的绝境里。 安静地坐在喜床上的容静季在听到脚步声响起时,就知道太子殿下进来了,听到身边人行礼的声音,她也起身行礼,经过那几个教导嬷嬷地狱般的训练,她行礼的姿势又好看又标准,“见过姐夫。” 赵初刚想伸手扶她起来,就听到这声姐夫,顿时那手停在半空中,他的面色闪过几丝异样与无奈、可笑,最后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轻声道:“平身吧。” 容静季暗松一口气,慢慢地起身,不过她还是刻意半垂着头表示恭敬。 “是孤的长相不能见人,还是孤是虎豹豺狼,要你一直这么垂着头?”他调侃了一句。 容静季有几分错愕,这样的太子似跟她想象中的严肃古板的形象不符,虽然以前他一直是她的大姐夫,但她却一次也没有见过这大姐夫长啥样。 这会儿她慢慢地抬起头来,这才看到一个长相温润俊美的儒雅男子站在她面前,他的嘴角噙着一抹笑,这让他显得平易近人,半点也不见当朝太子的架子和威严,这让她想起三姐容静秋说过的话,她说太子是个很温和的人。 三姐姐果然没有骗她,太子确实是个看起来很温和的人,但是不是真温和,她是存疑的,能坐上太子之位的人,靠温和是不够的。 这么一想,她这才发现自己直勾勾地盯着人看既失礼又失仪,于是忙垂下头颅,屈膝道:“请姐夫恕罪,我……妾身逾矩了。” 赵初看到她这谨慎的样子,不由得失笑,本想牵她到一边坐下,但想到那声刻意唤出的姐夫,就知道这年轻姑娘在想什么,罢了,他年长人家那么多岁,犯不着跟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于是自己坐下后,顺手指了指对面道,“不用拘谨,坐下说说话。” 容静季这才微微敛裙坐下,她始终保持着礼仪和克制,看到侍女上前给太子奉茶,她立刻起身,将茶盏奉给太子。 赵初看了看那端到他面前的茶盏,看了看小姑娘紧张的样子,估计是第一次做这些事情,他有些无奈地伸手接过她捧着的茶盏,“这些活儿让下人去做便是。” 容静季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做得不对,于是道,“是,妾身谨记。” 赵初微微皱了皱眉,怎么像根木头一样?这一板一眼的举措,她是如何学来的?是打定主意要在他面前树立这样的形象? 看到太子不说话,容静季也没有说话,她其实很紧张,毕竟这是新婚之夜,她看过避火图,那俩教导嬷嬷也教过这方面的内容,出阁前嫡母容金氏也私下里跟她说过男女之事,就连祖母容傅氏也插了一脚,可以说她周围的人都怕她不开窍惹怒了太子。 可她不想,至少现在不行,所以她才会唤那声让人膈应的姐夫。 “别怕,你今天也累了,待会儿好好休息。”赵初这会儿放弃了与她沟通的想法,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一提到休息,容静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咬紧自己的朱唇,有些无措地坐在那里。 另一边厢的容静秋与朵拉公主坐在一块儿吃酒席,这一桌坐的都是皇家儿媳,大家身份相当,倒不会尴尬,不过总免不了有些人倚老卖老讨人嫌。 大王妃甘氏死后,这位置空缺了下来,所以二王妃路氏是这一桌最年长的。 路氏有着一张像发面镘头一般的脸,眼睛很小,鼻梁有些塌,别说如今人到中年,就是年轻那会儿估计也不是个美女,因常年不受宠,她几乎是板着脸很少笑的,说话也刻薄。 不过她年长,倒也没有人跳出来跟她相争。 三王妃邹氏一张银盘脸,笑起来眉眼弯弯,看起来似乎很好相处,但谁处谁知道,容静秋对她的印象不大好。 四王妃吴氏,容静秋暗地里看了她几眼,上辈子赵裕最后与四皇子争得最激烈,吴氏最后是什么结局,她不知道,不过夫妻同心,她与四皇子的感情一向很好,是个非常支持四皇子夺位的人。 而且吴氏是所有皇家儿媳当中最会做人的那个,哪家有红白之事,她都是最热心肠帮忙的,加上为人爽朗大气,在一众妯娌里面口碑最好,当然如果甘氏还在,是轮不到她的。 前面几个皇子都封王了,到了六皇子这里,就只有皇子妃了。 六皇子妃卫氏长得娇娇弱弱的,一看就是那种弱柳扶风类型的,所以倒是人人都让着她,省得她出了什么事赖到别人的身上。 容静秋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这一桌的氛围有些不太好,可是天不遂人愿,她不想惹事,事情偏就找上她。 只见二王妃路氏看向她,“听说未来九弟妹是皇后娘娘亲自教导礼仪的,这真是羡煞我们了,当初我们成亲的时候,可没得过娘娘这般关照眷顾,九弟妹这是有福了。”目光稍带扫了眼朵拉公主,“当然未来七弟妹也一样。” “可不是?真巴不得时光倒流,能听得皇后娘娘哪怕半句的教诲,我也甘愿了。”三王妃邹氏故做一脸的可惜,随后笑眯眯地看向新婚没多久的八皇子妃贺氏,“八弟妹也是羡慕的吧?我们成亲早没得说,你这是刚成亲没多久呢。”然后又一副可怜贺氏不受宠,比不过容静秋在皇后那儿得脸。 贺氏觉得心里膈应得很,这人是在故意在挑拨离间吧,她忙道,“三嫂,话可不能这么说,皇后娘娘日理万机,这回让容姑娘进宫,估计也是为了给朵拉公主做伴,毕竟朵拉公主对我朝礼仪一知半解,有容姑娘在,她也能更好地理解,这才是娘娘此举的用意。” 说完,朝容静秋眨了下眼,示意她别听那些混账话,她绝对不会嫉妒她。 至于朵拉公主,那是个不熟的番邦公主,她就顾及不到了,况且丈夫跟她说过,不用跟七皇子的家眷走得太近,所以她有意无意地都会忽略掉朵拉公主。 容静秋也回了个安心的眼神给贺氏,她绝对不会多想的,别听这些人说得好,其实她们都门儿清,谁都不愿到皇后那儿多待片刻。 皇后连正经儿媳妇太子妃都不会多给个好脸色的人,更遑论在座的都是庶出皇子的妻室,就更加不会和颜悦色,大家都是过来人,谁不知道谁啊? 贺氏这话一出,意图挑事的路氏和邹氏都选择闭上嘴巴,倒是四王妃吴氏跳出来活跃气氛,说了好些话让众人都笑了出来,这才一扫刚才的尴尬气氛。 朵拉公主感觉到这些人隐隐对她有所排斥,她在这里也感到气闷难受,于是私下里凑近容静秋,“容三,我想出去透透气,要不顺道去看看新娘子?” 她还记得闹洞房的热闹,顿时眼睛一亮。 容静秋其实也想去看看容静季,但她还记得赵裕的叮嘱,没打算到处去招惹麻烦,遂只能按下那蠢蠢欲动的心,于是摇头道,“公主,宴席快到尾声了,我们待会儿就回去了……” “那我自个儿出去呆一会儿再回来。”朵拉公主有些强硬地道。 容静秋皱了下眉,试图再劝两句,哪知道朵拉公主直接不听了,起身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往外面去。 容静秋朝绿袖看了眼,绿袖会意地悄然退出去。 “这番邦公主平日里就是这作派的吗?”二王妃路氏当即恼道,简直是目中无人。 众人的目光看向容静秋。 容静秋皱了下眉,她不爱背后说人,于是道,“我也不太清楚。” 路氏闻言,阴阳怪笑了一声,这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倒是沉得住气,心里暗暗有些提防,自家是大千岁那一派的,而容静秋是赵裕的未婚妻,妥妥太子派的人,要不然她为何会想要挑拨容静秋与一众妯娌的关系。 “九弟妹谦逊了。”三王妃邹氏依旧是笑眯眯地道,“你跟她朝夕相处,你不知道谁知道?”摆明了不信她的说辞。 “好了,人家容姑娘还没有嫁给九叔呢,你们倒好,一口一个九弟妹地唤着,也不怕人家未出阁的姑娘害羞。”四王妃吴氏跳出来维护容静秋,“容姑娘,吃菜,别搭理她们。” “哟,我们四嫂真是好心,如此照顾九弟妹,嗐,看我又说错话了,还该称呼一声容姑娘。”邹氏笑睇着容静秋道。 容静秋就知道这三王妃邹氏是个搅屎棍,这也就是她难相处的地方。 三皇子既不是大千岁那派的人,也不靠向太子,正因为左右不靠,邹氏说话方才无所顾忌,也不管别人讨不讨厌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四十四章 这一定是个局 容静秋微抬眼眉,笑看向二王妃邹氏,“我朝以孝治天下,以儒学为正统,这兄友弟恭不正是圣人教诲?”然后脸现娇羞,“虽说我与九殿下还未完婚,但圣旨已下,断无更改的可能,四王妃照顾一下我这后来者,不正是体现了诸皇子间的兄友弟恭吗?还是三王妃对圣人的教诲有异意?”最后脸上更是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来。 科考考的是四书五经,三纲五常更乃人伦之根本,她就不信邹氏敢说一个不字,不然她就是质疑圣人之言,到时候能不能兜着走,她就不知道了。 她此时眼也不眨地看着邹氏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这搅屎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之前是不屑于与她争,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邹氏此时气得手抖不已,她仗着自己吃的盐比她一个年轻姑娘吃的米还多,所以才会那般肆无忌惮地明里暗里欺负她,这样的小姑娘脸皮薄,不会轻易驳斥人,可她看走眼了。 这姑娘不出声就罢了,这一番话下来,她是不敢说个不字的,不然回头自家男人肯定会狠狠地削她。 四王妃吴氏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邹氏,眼里噙着抹不屑与讥讽,不过很快她就又恢复了一贯的表情,打圆场道,“容姑娘说得对,我们都是妯娌,同为皇家儿媳,更应该做出表率来,三嫂,你说是不是?” 邹氏有些感激地看了眼吴氏,好歹搭了个梯子给她下来,脸上这才有了笑容,“四弟妹说的是,都怪我这张嘴笨,不会表达,倒让容姑娘误会了,我自罚一杯。” 当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容静秋也颇给面子,立即捧场叫好,“三王妃豪气,原是我误会了,这样吧,我也自罚一杯。”说完,她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邹氏看到容静秋如此给她脸面,胸口的闷气这才消散,“容姑娘酒量不错,改日我得了好酒,一定请你过府一叙。” “那小女子却之不恭了。”容静秋也极有眼力见地说着场面话。 她跟三王妃不会是一路人,三皇子在一众皇子中不起眼,自己也没能形成一股势力,所以他走的是两不相帮的路线,不管将来谁上位,他都不会犯错误,当然也不可能成为谁面前的红人。 还有一点就是年龄差,她与邹氏差着十来岁的年纪,哪来的共同语言?上辈子她跟邹氏的关系也一个面子情罢了,深交不了的。 “这就对了,我们年长的要让着她们年轻人才是。”二王妃路氏仗着年纪道。 “二嫂说得是,我们这也是为了她们好。”邹氏不要脸地回应道。 吴氏笑眯眯地不言语,倚老卖老,年轻姑娘才不信这一套,眼角斜睨过去,就看到刚进门没多久的八皇子妃贺氏直接暗地里翻白眼,而那终日西子捧心的六皇子妃卫氏则是轻咳几声,一副要晕厥过去的样子,而容静秋却是笑容满面地聆听,让人窥不到她的内心。 这几个年轻姑娘,最让人忌惮的还是这未进门的容静秋,赵裕走狗屎运了,娶到这么一个妻室,不说别的,就这作派,能帮上他不少忙。 容静秋当然知道自己今日锋芒太露,可让她傻呆呆地坐在这里让人牵着鼻子走,她是真的做不到,上辈子她从不跟她们计较,可也没见得她们就会心生怜惜不找她的麻烦,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人心生忌惮,以后要出手对付她也得掂量掂量,倒是省了她不少麻烦。 倚老卖老得不到什么好处,接下来的气氛好了不少,大家推杯换盏喝得热闹。 容静秋一面应酬,一面留意出去的朵拉公主那边的消息,只不过绿袖一直没有回转,也不知道是否一切安好?她心里纵使着急,但却不能流露半分。 正在这时,一个宫娥打扮的女子走了上来,在容静秋的面前屈膝行礼道,“容姑娘,我们侧妃有请。” 容静秋不认识这个宫娥,此时她假意流露出几分醉意,身体软绵绵地靠向八皇子妃贺氏,一副闻言后,要思索一会儿才能回答的样子,“你们侧妃是哪位啊?” 席上的其他人都看向年轻的宫女,毕竟她们与东宫的女眷来往不多,所以也认不出来这到底是哪位侧妃的侍女。 三王妃邹氏笑道,“会不会是容六姑娘找你,这新娘子刚出嫁难免挂念自家姐妹。” “就是啊,容姑娘不若去看望一下,相信太子不会怪罪的。”二王妃路氏也劝了一句。 四王妃吴氏谨慎地不作声,毕竟她看得出来容静秋似乎有推脱之意。 六皇子妃卫氏瞄了一眼,就事不关己地高高挂起。 倒是八皇子妃贺氏轻推了容静秋一把,“要不要我陪你过去看看新娘子。” “不去。”容静秋摇头晃脑道,“我才不去做这根不讨喜的蜡烛,你回去告诉侧妃,就说我们姐妹见面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说完,还打了个酒嗝,显然是有些醉了。 贺氏照顾地掏出帕子给容静秋擦了擦额上冒出的细汗,“看样子是真的没法过去,你回去直禀你家主子便是。” 那宫女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场面,之前看容静秋还神志挺清楚的,怎么一下子就面色坨红,一副醉酒的憨样。 她这会儿忙自报家门道,“奴婢是齐侧妃身边的侍女,这回请容姑娘过去说话的不是容侧妃……” 齐侧妃? 众人面面相觑,她们虽然是皇子妃,但一向都与太子妃这个正经妯娌有来往,至于东宫的侧妃也好,良媛良娣也好,她们都是不大看得上的,毕竟不是正经的妯娌。 容静秋心下也是诧异的,齐侧妃跟她一向没有来往,找她过去做甚?再说因为齐傲儿的原因,她对齐家人不感冒,哪怕这位齐侧妃也是将来会被齐傲儿算计的人。 这下子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想要起身却又无力地坐下,身子更往贺氏的身上靠,“不行,我觉得有些天旋地转,看来是去不了见齐侧妃了,你回去代我向齐侧妃说声抱歉,今日实在是没法去见她了。” “看来是真喝多了。”贺氏忙招手让人端碗解酒汤来,然后朝那宫女道,“容姑娘是去不了了,你就这般回禀人家你家主子吧。”说完,她就挥了挥手,示意这宫女退下。 那宫女看容静秋确实去不了,这才悻悻然地退了出去。 贺氏扶着容静秋,“要不要扶你到偏殿去歇一下。” “不用,我待会儿喝过醒酒汤就好了。”容静秋摆手道,她决计是不肯落单的,要说安全还是在这里更安全。 哪怕丢脸,她也要把醉酒装到底。 贺氏面上有些担心,但却不多劝,她与容静秋相并不久,但却能看出一点她的性子。 四王妃吴氏脸现担心地走过来,“容姑娘,如果真不舒服就不要逞强。” 容静秋勉强一笑,“没大碍。”看到侍女端上来的醒酒汤,她接过一口饮尽,然后感到不太对劲,她原本只是有些许晕眩,可这醒酒汤一入肚,她竟有几分想要昏昏入睡的感觉。 顿时,她勉强睁着眼睛看向那端醒酒汤来的宫女,看她一直不肯出去,所以就直接来这一招弄晕她来制造下手的机会,脑子才转了这么一回,她就险些扶不住面前的桌子。 可恶!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他们会在吃食上做手脚。 “不行,我看是醉得厉害。”吴氏担心地道。 贺氏急忙扶住容静秋的身子,不让她倒下来,这会儿竟有几分六神无主,只能看向年长的吴氏。 “这是真醉了?”邹氏也凑了过来,瞄了几眼,还嘀咕了一句,“不会喝就别喝啊,我们又不灌她酒,这下子醉了,岂不是让我们担了名声?” 言语中颇为怨责容静秋逞强,又觉得她还没有出阁呢,就敢在这场合喝醉,怪不得皇后要挑剔她的礼仪。 “好了,三嫂,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贺氏不喜欢邹氏的说辞,人有亲疏远近,她与容静秋是姻亲,自然更偏向她。 “先到偏殿去歇下。”吴氏一锤定音。 贺氏这会儿只能听吴氏的,当即点头,看到容静秋带来的侍女和太监急忙走了上来,她吩咐一句,“你们主子喝醉了,我扶她到偏殿去歇一下,你,去跟外面的九皇子说一声,让他待会儿过来接人。” 小斗子闻言,想要去前院跟九皇子禀报一声,又怕自己走开了,容静秋会出意外,意有些左右为难。 红裳道,“先听八皇子妃的,姑娘这里有我照顾便是。” 这事还是要急忙禀报给九皇子,绿袖一直没有回返,她这心一直悬着,再加上容静秋酒醉得蹊跷,她是知道容静秋酒量不浅的,这点酒不会让她醉得人事不知。 她只得上前扶着容静秋的另一边,跟贺氏一块儿将人扶到偏殿去,吴氏不放心跟在后面,做戏做全套,她得笼络这年轻人的心。 邹氏轻嗤一声,没有再跟上去,而是坐回原位,跟二王妃路氏耳语起来。 卫氏一直事不关己地小猫般吃着东西,时不时地皱皱眉,一副她照顾自己都要照顾不过来的样子,是管不了别人的瓦上霜的。 其他宴席的人自然也留意到这桌的情况,容家今天嫁女,自然就没有过来东宫吃这喜宴,在定远侯府另摆喜宴,宴请自家人。 但这宴席上与容静秋有亲戚关系的人有那么一两个的,只见金周氏听到那边容静秋出了状况,想到她现在的身份与以往不同,她做为大舅母倒不好不闻不问,于是朝自己的母亲大长公主低语了几句,看到母亲点头,她这才起身急忙过去偏殿看一下情况。 容静秋被贺氏和红裳一块儿安置在偏殿的罗汉床上,吴氏已经吩咐人打了热水过来,她们二人又忙给容静秋擦了擦脸与脖颈,让她能舒服一点。 金周氏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样的场面。 “怎么就喝醉了?”她急切地上前察看容静秋的情况,看到容静秋呼息绵长,显然是睡着了,这才稍稍放心。 “一时没注意,让她多喝了几杯。”吴氏忙道,“倒是我这个当嫂子的不是,没有看好年轻的未来弟妹,由得别人灌她酒。” 这别人是谁,不言而喻,除了路氏和邹氏,也没别人了。 贺氏看了眼吴氏这个四嫂,没有出言反驳,只一味地照顾容静秋。 “这哪能怪别人?”金周氏道,她不想给容静秋树立敌人,于是赶紧圆了一句,“年轻姑娘处事难免不周全,这回还得谢过你们对我家外甥女的照顾。” 吴氏笑笑不语。 金周氏道,“那边的酒席还没有散,四王妃和八皇子妃先过去吧,这里我会安排人照顾。” “这……不太好吧?”贺氏有些迟疑。 吴氏却是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于是这回没有强出头扮好人,“那我们就先回去宴席那边了,金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人过去找我。”看了眼贺氏,示意她一块儿离开。 贺氏看到容静秋的舅母来了,于是也只能撂开手,起身走到吴氏的身边。 金周氏忙应了声,亲自送吴氏和贺氏离开。 没了外人在场,金周氏的脸色就拉长了,“怎么让你家姑娘喝这么多?” 红裳道,“姑娘的酒量不会这么容易醉的,奴婢觉得这事有蹊跷……” “哪有什么蹊跷?”金周氏斥责了一句,在她眼里,这红裳只是在找借口,也就容静秋如此放纵身边的侍女,“回头我得跟姑奶奶提一提这事才行。” 红裳不再试图说服这舅夫人了,而是提高警惕看着四周,心里希望绿袖快点回转,小斗子快点把九皇子找来。 容静秋一直没有醒来,金周氏看到她无恙,那边宴席不能离开太久,遂留下自己的侍女在这边照顾,叮嘱若有什么事立刻差人去告诉她。 红裳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位舅夫人没有什么指望,留下来反而更碍事。 她很肯定的是,这一定是个局。 金周氏前脚刚走,变故就发生了。 一个端着茶水的宫女走进来,看了眼红裳,“这是给容姑娘沏的浓茶,让姑娘试试喝喝看,若是不行,就得唤太医来了。” 红裳下意识排斥这些东西,“不用了,你端下去吧。” “这位姐姐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这是主子吩咐的……” “哪个主子吩咐的?” “侧妃吩咐的。” 红裳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今天已经是第二拨打着侧妃名号的下人出现了,“是齐侧妃?” “当然不是,容侧妃听闻容三姑娘这边喝醉了,遂让我前来送茶水给容三姑娘解酒。” 容静季派来的? 红裳不信,她侍候过一段时间容静季,知道这是个不多事的主子,绝不会让人送什么浓茶,于是摆手道,“侧妃的心意我们姑娘心领了,我们姑娘喝不惯茶,还是先端下去吧。” 那宫女见这红裳软硬不吃,脸色当即不好看,借着说话的机会一步一步地挪近容静秋,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她把手中端着的热茶突然泼向红裳。 红裳没想到会有这变故,一时不察,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两步避开那泼过来的热茶。 就这一霎那间,那宫女已是掏出匕首狠狠地刺向躺在罗汉床上的容静秋,看那力度和速度,是想要一招置容静秋于死地。 “姑娘——” 红裳急呼出声,立即掏出彩绸挥过去阻止这宫女行刺,可是她的彩绸再快,也快不过人家刻意找到的机会。 她这会儿真是急出了眼泪,如果容静秋有个三长两短,她知道自己也活不成了,所以她疯狂地与时间赛跑,一定要抢在前头将那匕首给夺过来。 那宫女冷笑一声,笑她的不自量力,身子一侧另一手掏出短剑,立邓就挡住了后面的攻势,这点时间足够她杀死容静秋了。 匕首带着风声刺向容静秋的心脏。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本来躺在床上的容静秋突然睁开眼睛,那宫女没想到她居然是醒着的,诧异得眼睛都睁大了。 容静秋咬紧一口银牙,因为用力过度,嘴角甚至溢出了血水,她用尽全身力气往旁边的地面一滚,避开了那刺向她心脏的匕首。 那宫女见一击不中,嘴里吹了声口哨,然后一面应付红裳的攻势,一面再度提匕首刺杀掉到地上的容静秋。 容静秋摘下头上的金簪狠心地刺了自己的大腿一记,吃痛之下,她的头脑清醒了几分,这会儿如果细看,她的手心处已经被指甲给挠烂了,血肉模糊得有些吓人,这是她情急之下保持清醒使出的招数。 行动比之前要迅捷一些,她这才一脚将那宫女的底盘扫去,借住这力道避开她带着风声刺来的匕首。 一切都发生在几息之间,趁着这宫女被她绊倒,红裳用彩绸将这人给捆绑住。 然后才去扶容静秋起来,“姑娘?” 容静秋顾不上自己,指着那宫女急声道,“快,去卸下她嘴里的毒嚢,别让她自尽了……” 她得抓个活口来破这个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四十五章 因祸得福 哪知容静秋的话音还没落,那个宫女朝她诡异一笑,随后嘴角流下一串鲜血,“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 红裳立即过去探她的鼻息,随后一脸骇然,朝容静秋摇了摇头。 死了。 容静秋没想到自己到底犯了哪路大神?又派死士来杀她。 “走,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大殿去。” 只有那里人多才会安全,待在这里太危了,能来一个死士刺杀她,就能来第二个、第三个。 红裳立即过去搀扶容静秋,这会儿她才看清容静秋的手与大腿处都有鲜血流出,顿时骇然道,“姑娘……” “别问这么多,等安全了再说。”容静秋不想解释,为了能头脑清醒,她只能狠下心来扎伤自己,“把那匕首和短剑剑起来给我。” 进宫是不能带武器的,所以她随身的软剑也得卸下来,红裳的武器是彩绸反倒不在限制内,所以现在只能捡对方掉落的暂时用用。 红裳遂不再问,赶紧去捡那短剑和匕首递给容静秋。 容静秋顾不得手受伤,一把就握住这俩武器在手中,眼神坚毅,她是不会轻易被打倒的。 主仆二人还没有走出这偏殿,第二轮来刺杀容静秋的人已经到达,只见这偏殿的入口处又冒出几个宫人打扮的宫女和太监,显然是刚才那宫女没能得手,所以把准备的人手都一溜儿地安排了上来。 这是怕她不死的节奏,她顿时恨得牙痒痒的。 因为失血,容静秋的脸色本就苍白,此时又更白了几分,她看着这眼前的这一切,心里想着破敌之策,惟有离开这里才能谈以后。 正在这时,金周氏留下来照顾她的侍女正端着水盆回转,一看到这阵仗,吓得失手将水盆摔倒在地,失声尖叫道,“有刺客啊——”然后转身就跑。 容静秋见状,与红裳对视一眼,两人立即抓住这个机会往外冲,红裳把彩绸舞得密不透风,掩护容静秋突围,毕竟对方分开一人去追杀那一直惊叫“有刺客”的侍女。 容静秋手上的武器只有从那侍女处捡起来的短剑,匕首被她别到了腰间,好在握剑柄的手受伤了,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袭来,她的头脑才越发清醒,动作也越来越敏捷。 因为喝的醒酒汤有问题,她现在也尽量避开对方刺伤她的机会,谁知道这武器有没有抹毒。 她一边退出去,一边也跟着高喊,“有刺客——” 只是这边的声音再大,也比不上宴席上伴乐中觥筹交错的声音大,所以宴席上的人压根听不到这边发生的变故,跑得算是比较远的金周氏的侍女此时已经被人一刀从背后捅到前胸,她连惊呼一声也没能发出就倒在地上死去了。 容静秋见状,顿时知道情势越发于己不利,通往大殿那方向已经被人给堵住了,她不得不另选一条逃生之路。 “姑娘,别管我,你先走。”红裳死命地抵挡攻击,尽量为容静秋争取逃亡的时间。 容静秋看了眼挨了一刀的红裳,此时她恨得眼睛都红了,但她现在也帮不了红裳,只能狠心往那九曲桥走去,利用地形给自己争取时间。 好在她运气不错,才刚踏上这九曲桥,就看到一队巡逻的禁卫军经过,她立即朝对方人马大喊,“救命啊,有刺客——” 那边领队的人似乎听到这方向有声音,转头看过来时,容静秋难掩脸上的惊喜,举起疼痛不已的双手朝前挥了挥。 隔得距离虽然有些远,但钟渠一眼就认出了容静秋,他顿时抽出自己的长剑,率先冲过去,“快,过去抓刺客。” 一队人马这会儿也发现了那边正在发生刺杀案,顿时抽出武器也急忙冲过去。 容静秋看到对方领头的人已经朝自己这方向赶过来,不过她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因为她也不知道这队穿禁卫军的人马是不是真来救她的?只能先把人引过来,让这边的刺客能惊慌一下。 人一慌乱就会出错。 果然,那些刺客的动作顿了顿,显然他们也没能分清楚这冲过来的人马是不是自己人。 容静秋这才一把拉住红裳,朝她道,“跳河。” 九曲桥下面是皇宫流经东宫的护城河,招待女宾的大殿就临近这方河水,而如今正是初冬时节,这河水还未结冰,只是流得缓慢了一些。 红裳看了眼眼下的情势,明白了容静秋的用意,当即点了点头,同意跳河逃生。 两人手拉着手就要跳进这护城河,第一时间冲过来的钟渠见状,立即大喊,“容姑娘——” 容静秋的动作当即一顿,急忙拉住正准备起跳的红裳,她似乎听到钟渠的声音,当她抬头看去时,钟渠正向她冲过来。 “钟世子。”她从没有哪一刻像这般感激钟渠的出现。 只是随着惊喜到来的还有后方向她砍过来的大刀,钟渠奔过来还有段距离,看到这一幕,血液几乎冻住,他目眦欲裂地大吼一声,然后将自己手中的长剑投掷过去。 容静秋这会儿也发现了背后的危险,只是离得近,她几乎避无可避,只能睁大眼睛看着那大刀离自己越来越近,大脑此时一片空白,仿佛命运的轮回。 “姑娘——”红裳也看得眼睛都要凸出来,她急忙跟容静秋调转位置,用自己的后背去替容静秋挡这一刀。 容静秋此时只能被动地站在原地,无法配合红裳的动作,更何况她也做不出拉红裳当垫背的举动,她觉得自己的双腿有如灌铅一般沉重不已。 场面似乎静止了,又似乎变得极慢,但她知道其实这只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 “咻”的一声,几支冷箭穿破空气向这方而来,那举刀要砍容静秋的壮汉的后背立即被利箭刺中,箭矢的力道极大,已经完全穿过了他的胸膛,银白的箭头在胸口的位置上闪着刺人的银白冷光。 而钟渠掷过来的长剑,此时也已杀到,一剑就刺中了对方的喉咙,鲜血喷了出来,离得最近的容静秋被喷一脸鲜血。 鲜红的血液让她瞬间恢复知觉,她瞬间看到那壮汉手中的大刀掉落在地上,差一点就能结果了她的小命。 再粗犷的神经也经受不住这接踵而来的刺杀,她的身体软软地倒下来。 突然,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这才避免了倒向地面,她勉强睁开眼睛看向来人,背着光的人有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她仔细辩认了一会儿,这才认出这人是谁。 原来是赵裕这王八蛋,她还要找他算账呢,她今天遭遇的一切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一定又是被他连累的。 她就说不能嫁给他,不然多少条小命也不够折腾。 不过此时看到他,她终于可以真正地松口气,不用死撑,这气一松,她当即晕了过去, “容姑娘?”赵裕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去脸上的血水,又急切又心疼地看着她狼狈的样子。 钟渠站在一边默默地看了片刻,然后从那死人身上抽回自己的大刀,发泄一般地砍向那边敢在东宫行刺的刺客。 他也赶到了她的身边,可为什么他还是迟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男人抱紧她,而他却不能伸出自己的双手抱住她,懊恼、挫败、心碎等等心情一涌而上,他出的招就越发凌厉。 小斗子没有加入战局,而是把自家殿下的弓箭给背后,然后过去扶起同样满身血迹的红裳。 红裳眼眶红红的,推开搀扶她的小斗子,朝赵裕行礼道,“殿下,是奴婢护主不力,才会让容姑娘遇险……” “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你先去包扎伤口,回头再定你的罪。”赵裕冷冷地道,但他却动作温柔地将容静秋给抱好,吩咐跟在后面的冯得保道,“去把徐太医给找来。” 冯得保立即领命跑去把人带来,他这会儿不敢做什么多余的小动作,刚才殿下那难看的脸色就已经足以说明他对容静秋的在意到了什么程度,一切都脱离了他的预测。 看出赵裕抱着容静秋要走,红裳急忙道,“殿下,绿袖还没有回来,姑娘让她暗中跟着朵拉公主,那边不知道是不是也发生了刺杀案?” 她与绿袖情同姐妹,自然不希望绿袖遭到不测。 赵裕沉着脸看向小斗子,“你带人过去寻找。” 小斗子忙应声,“是。”然后看向红裳,“我去找人,你先去包扎伤口……” “我的伤不碍事的,我跟你一道去。”红裳不肯先去包扎伤口,她此时牵挂着绿袖,哪里还能坐得住? 至于主子容静秋,如今有九皇子在,她是半点也不会担心的。 这边发生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太子赵初的耳中,只见他一边听冯双保耳语汇报,一边瞥了眼容静季。 容静季正处于紧张当中,一下子就捕捉到赵初看她的目光有些古怪,她心下一惊,小心问道,“殿下,出了什么事?” 赵初也没想瞒她,毕竟出事的是她亲姐姐,“你姐姐容三姑娘遇刺了。” “什么?”容静季突然跳起来道,立即急切地追问道,“我三姐姐她没事吧?” 赵初轻拍她的肩膀,“先别急,没有性命之忧,孤过去看看,你先歇着。” 容静季一听,松了一口气之余,她又哪里能歇着?她现在都担心得要命,好好的东宫,哪来的刺客? “姐夫,我……妾身想过去看一看三姐姐,不亲眼见着,我……始终会记挂……” 此时她的眼睛已经泛起了泪光,看起来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跟之前一块木头样天差地别。 赵初看了看她,那悲伤与担忧不像是做伪,到嘴边的拒绝,瞬间转换成,“那就去吧。” “谢谢姐夫。”容静季立即行礼谢恩。 赵初没有再看她,立即抬脚往前走。 容静季一身红衣地跟在后面,手却是紧攥成拳,这刺杀来得太突然又太蹊跷,自家三姐姐能惹到什么人选这样的时间和地点来刺杀?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合理,毕竟容静秋现在连正经皇子妃都还不是,杀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毕竟这东宫还有太子,还有外面酒宴上的一众皇子,就连女眷中比容静秋份量更重的人物又不是没有,太子的嫡亲妹妹玉安公主算一个,哪个不比容静秋一个公侯千金更有份量? 可这些人放着这些重量级人物不去杀,偏去选容静秋,这非但不合理,还显得十分古怪。 “在想什么?”赵初一回头就看到这新纳的侧妃一脸的若有所思,小脸的表情比刚才跟他说话时要生动不少,这让她的姿色顿时鲜艳不已,于是,他开口问询了一句。 容静季看了眼赵初,没有迟疑地就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赵初挑了挑眉,这位容家六姑娘脑子转得还是挺快的,不过这问题他是不会给她解答的,因为他早已猜到这背后出手要置容静秋于死地的人会是谁。 容静季也没有追问,太子不想说出来给她听的事情,她是不能随便去打听,这是犯了大忌的,遂只能在心中一一排查有可能的人选。 等他们赶到时,容静秋手心与大腿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赵裕坐在床沿握着她包扎成棕子一样的伤口,微垂的眼眸掩去了他内心所有的心思。 容静季一看到床上躺着的容静秋,当即抛下太子赵初,急忙奔过去,“三姐姐,你怎么样了……” 赵裕听到声音,这才抬头看向一身新娘装的少女,“她睡着了,你别吵醒她,省得她伤口疼得难受。” 容静季看了眼赵裕,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小声问道,“我三姐姐的伤势没大碍吧?” “太医给上过药了,没性命之忧。”赵裕道。 “九弟。”赵初上前轻拍了下赵裕的肩膀。 “五哥。”赵裕唤了一声,没有起身见礼。 赵初也不在意,他知道赵裕现在的心思都在容静秋的身上,看那包扎的双手,就知道受伤不轻,这事无论如何要给正主儿一个交代,“孤一定会彻查此事,给容姑娘一个交代。” 赵裕起身行了个谢礼,但那双深沉的眸子底下却是无处发泄的怒火,再转过头时,他的嘴角浮起一抹讥笑。 彻查?交代? 这两样太子一样也做不到,太子再正直也不会大义灭亲,他做不到的,所以这话听起来显得是多么的可笑。 容静季聪慧,从赵裕那一闪而逝的讥笑中看出了些许端倪,她再看了看太子,没有再说什么了,这事只怕会不了了之。 这边容静秋遇刺,另一边的朵拉公主也没能幸免于难,好在绿袖现身保护她,她这才勉强逃过一劫,但受伤也不轻就是了。 红裳看到绿袖身上比她还多的伤口时,眼睛不争气地掉下来,忍不住低声抱怨道,“你何必管这番邦公主的死活?姑娘也没说让你去保护她,不过是跟在她后面罢了,你倒好,还拿命去拼?绿袖,你想丢下我一个人吗?” “红裳姐姐,我没事。”绿袖勉强一笑,“当时没想那么多,看到刺客出现得很突然,我就直接冲了上去。”现在她才感觉到后怕,也觉得自己那时候肯定是脑子抽了,这番邦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上赶着去救她做甚?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傻瓜。”红裳抱紧她,不让她感到冰冷。 徐太医轻咳一声,看着这俩侍女瞬间分开,这才道,“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 “我家姑娘如何了?”绿袖急忙问。 “没大碍,九皇子在陪着她。” 一听这话,绿袖这才松了口气,没大碍就好。 金周氏赶了过来,看到容静秋的样子,知道她无大碍后,当即念了声佛号,“阿弥佗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带进宫的侍女惨死了,而容家外甥女又成了这模样,她到现在都还一头雾水。 赵裕看了眼金周氏,念在她是容静秋大舅母兼是金三的亲娘份上,淡声道,“太子已经派人去彻查了,会给个交代的。” 金周氏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皇后听闻这事,顿时大怒,立即表态要太子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就连皇帝那边也下达了旨意一定要彻查,毕竟这两个未来儿媳当中有一人是番邦公主,她若是出事,对漠北交代不过去,那这事件就恶劣了,所以皇帝也震怒了。 帝后接连表态,就把这事的调子给定高了。 额尔泰当即进宫面见皇帝,表示要把自家妹妹接回迎宾馆,他还表示对皇宫大内的治安十分的担忧,趁机数落了一通。 毕竟理亏,皇帝倒是容忍了这漠北王子在他面前大放噘词,只不过在人走后,他一把将御案上的东西扫落在地,脸色阴沉地坐在龙椅内。 朵拉公主被兄长接回,收到消息的容澄与容金氏也赶紧来接回自己的女儿,这样的事情一发生,他们哪里还能放心将女儿留在皇宫内?去他的狗屁礼仪规矩,在命面前,这些不值一谈。 皇后不好留人,毕竟人家父母担心女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在她的照看下出了纰漏也是事实,所以不但放容静秋回家,还给赏赐了不少药材和布料、珠宝首饰等物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这个仇已经结大了(一更) 赵裕亲自送容静秋回去,因为怕她伤口疼得厉害,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上了马车,不让她磕到碰到哪里。 这个举动不合礼仪规矩,但容澄和容金氏都没有说什么,容金氏甚至看到女儿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忍不住又哭了一场,容澄在一旁安慰她。 赵裕没有去看未来岳父母那边的情况,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容静秋的身上,她的情况并不算好,之前还半夜发烧,如今也不过是堪堪退了烧,所以这两天她仍旧昏迷着。 太子本意要留她在东宫住一段时间养伤再回去,但容金氏却是不放心女儿再留在宫里,尤其是东宫,坚持要带女儿回府。 在这个问题上,赵裕与容氏夫妻的意见是一致的,暗杀这事情,有一就有二,这两天他彻夜未眠地守着容静秋,就是怕那人会再度出手,好在她还有所顾忌,知道行多必过的道理,倒是没有再派人来暗杀容静秋。 看到好端端进宫的姑娘,回来时却是一身伤,奶娘林安氏同样哭得眼睛都红肿了,看了眼抱着容静秋的未来姑爷,她亲自在前面领路进了自家姑娘的闺房。 赵裕没有心思去留意容静秋闺房的布置,而是看到床已经铺好了,这才上前将还没有醒来的容静秋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正在他要抽回自己的手时,看到昏睡中仍旧皱紧眉头的容静秋呓语一句,“赵裕……你个王八蛋……我又要被……你牵连死了……” 这句呓语她说得含糊不清,可离得极近的赵裕却是听得清楚明白,此刻他微眯眼看向她苍白的容颜,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惜佳人未醒,就算醒来,他也不能在此刻追问这句话的意思,毕竟得顾忌她的身体。 “九殿下?”一旁的林安氏看到赵裕盯着自家姑娘的脸色看,神色间若有所思,她离得远些,没有听到自家姑娘那句呓语,所以此刻看到赵裕怔住了,忍不住唤了声。 赵裕看了眼林安氏,能在屋里侍候的嬷嬷都是主子极亲近的,于是神色间缓和了一些,“待会儿给你家姑娘熬些粥水,煨在灶上,等她醒来让她进食。” “哎。”林安氏应下。 赵裕神色自然地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小心地拉过一旁的锦被给容静秋盖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见再烧,这才放下心来,“屋子里有些凉,安排炭盆摆上,别让她冻着了。” 林安氏急忙又应了声。 正在这时候,容金氏掀帘子进来,“九殿下先去外院歇一下,这里有我照顾便是。” 男女授受不亲,她是不会让男人留在女儿的闺房里,哪怕是未婚夫妻也不行,那两天在东宫,只是权宜之计,毕竟那会儿除了赵裕之外,东宫还有何人可真正相信? 容静季倒是可信任,但她是女娃,又不会武功,关键时刻是保护不了容静秋的。 赵裕没有要强留下来,徐太医说过容静秋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之所以没有醒来可能是受惊吓太过,身体需要时间来调节恢复。 容金氏看到这未来女婿离开,心里对他颇为认可,这次事件要不是他赶到及时,只怕自家女儿就要命丧黄泉了,更重要的是那两天时间,她是亲眼看到赵裕是如何不眠不休地照顾容静秋,这让她动容了。 一个男人在不在乎自己的女人,不是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况且赵裕是皇子,能做到如此已经实属不易。 经此一事,她认可了赵裕这未来女婿。 容静秋回家后第二天方才清醒过来,初时眼神迷茫,后来看到家里熟悉的摆设和人员后,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皇宫大内里了。 这算是因祸得福吧,她只能苦中作乐地自我安慰,只是在这想法在触及到母亲容金氏红肿的双眼时,她还是微微心颤了一下,伸出包成粽子的手想要去碰触母亲,“娘……” 容金氏抹去喜极而泣的泪水,伸手握住女儿的,“别乱动,好好养伤。” “娘,别难过,我很快会好起来的。”她虚弱地笑道。 容金氏点点头,伸手拨了拨女儿鬓边的秀发,“娘相信你。” 容静秋这才在人群里搜寻了一下,没发现红裳和绿袖的踪影,遂皱眉道,“红裳和绿袖呢?她们是不是出事了?”说到最后,她急切起来,这才记起意识昏迷前,绿袖一直没有回来。 林安氏忙按住容静秋挣扎欲起来的身子,“姑娘放心,她们都没事。” 容静秋这才长舒一口气,此时方才觉得肚子饿得难受,林安氏这才笑着亲自去端熬好的粥进来。 容金氏扶女儿半靠地坐在床上,端过林安氏手里的粥,轻轻地喂给女儿。 “娘,女儿可以自己来……” “别逞强,你的手伤势还没有好。” 容金氏轻斥一声,每次给女儿的手换药,看到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她都会忍不住掉泪。 容静秋看到母亲眼眶似乎又要红了,这下子不敢再逞强,只能张嘴让母亲喂食,她都已经是大姑娘了,还像小婴儿一样让母亲喂食,怎么想都觉得有几分羞耻。 容金氏却是感慨万千,女儿小的时候她没有照顾她一天,一转眼这个孩子就这么大了,明年也要出阁了,她身为母亲有愧于这个女儿,这么一想,她忍不住又掉了泪。 容静秋顿时头都大了,她不知道母亲为何又伤心起来,忙安慰了几句,这才让容金氏破啼而笑。 正在气氛不错的时候,清澜郡主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容夫人,三妹妹是不是醒了?” 容金氏忙用帕子按了按眼睛,这才让开位置给清澜郡主,“刚醒来不久,郡主陪她说说话吧。” 清澜郡主点了点头,然后才看向容静秋,“还觉得哪儿难受吗?” 容静秋包成粽子的手轻触了一下清澜郡主的脸,“好多了,你怎么憔悴了这么多?” “还不是担心你?看你躺在那里,我哪还能吃得着睡得着?”清澜郡主噘嘴道,“看在我如此担心你的份上,你得快点好起来,对了,还有九皇子,这几天他都守在你身边……” 容静秋怔了一下,略过清澜郡主朝外看了看,“他人呢?” “刚太子那边找他,他这才不得不先离开,不过有叮嘱,你一醒来就立即打发人去通知他。” 容静秋微睑眉,她现在其实不太想见到赵裕,这场祸事,根源还在赵裕的身上,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她心里对赵裕的怨气达到了最高值,哪怕最后是他赶来救了她。 可她又有多少条小命能等到他的及时救援?上辈子,他就没赶得及来救她。 清澜郡主小心翼翼地看着容静秋的面容,好姐妹的眸子黯淡那一刻,她看到了,她轻叹一口气,“你在怪九皇子吗?” “没有。”容静秋很快就回了一句。 “跟我都不能说实话?”清澜郡主斜睨她一眼,“这事发生得太突然,没有人能预料得到,我当时若是在就好了,一定不会让你受如此重的伤势……” “傻瓜,我还庆幸你不在呢,那阵仗可不小,不是你挥几鞭子就能把人吓退的。” “我难道还怕了几个刺客不成?”清澜郡主瞪眼道,“你可别把我瞧扁了,我的鞭子还是有几分威力的,况且我的武器一直不离身,真动起手来我不吃亏,可惜那天皇后娘娘那边找我,我这前脚一离开,你后脚就出事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下来,神色间若有所思,随后看到容静秋不意外的神色,她如后知后觉地道,“那要害你的人不会是……皇后吧……” “嘘!”容静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隔墙有耳,她也不敢打包票她的院子就一定是铜墙铁壁。 清澜郡主本来就不好看的神色就更难看了,怪不得皇后什么时候不找她,偏偏在那会儿派人过来寻她,这是要把她调开。 “可……她到底是为什么?”她不敢再说皇后二字,只能用模糊不清的她来代替,这个想法没有合理的解释支撑,本来应该属于无稽之谈,但好姐妹的神色告诉她,她这个大胆的想法是成立的。 容静秋此时大伤未愈,没有什么心思再详细说下去,只能是模糊地道,“别管什么理由,总之……不要出去随便乱说就是了。” 说到这里,她的头歪在靠枕上,似乎想要睡过去。 清澜郡主见状,忙小心地扶她躺下,给她拉好身上的锦被,坐在床沿处发呆,思考着皇后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可想来想去都没能找出根源来。 “郡主先去歇会儿,三姑娘这里我看着便是。”容马氏一进来,就看到清澜郡主在出神,以为对方是累着了,遂忙道。 清澜郡主现在是想事情想得一头乱麻,遂也不逞强留下,先行到隔壁的厢房去思考那道解不开的题。 容马氏坐在容静秋的床沿,看了看她的情况,没有什么大碍后,她这才拿过一旁的笸箩里的针线活慢慢做起来。 等容静秋再度醒来时,身边坐着的人已经换成了赵裕,这会儿再见到他,她很想给他一个冷脸看,但看到他的俊美的脸庞上有着疲意,心到底软了一些,“什么时辰来的?” 赵裕伸手扶她靠坐起来,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这才放心地道,“刚来没多久……” “这事查得怎么样了?”容静秋歪靠在软枕上道,赵裕处事一向很谨慎,所以门外肯定有人守着,她也就能放心地问一下真正关心的问题。 清澜郡主说太子找他,八成谈的就是这件事。 一提起这个问题,赵裕的嘴角就浮现一抹冷笑,“迟早本皇子会让她付出代价的,你再等等,我一定会为你讨回个公道。”说完,他伸手轻抚了一下容静秋仍显得有些苍白的小脸,眼里有几分心疼。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晕倒在他怀里的情形,那满身的血迹,那苍白的容颜,那无力的身躯,这些天都一直在他脑海里浮现。 这个仇已经结大了。 容静秋定定地看着他的脸,她知道他这么说,必然也会做得到,赵裕从来不缺乏耐心。 只是可惜没能抓到真正的罪魁祸首,这人隐在幕后,没有实质的证据,谁也动不了她,更何况她还听说赐了不少东西给她,这戏做得很足,就更不会引人怀疑。 清澜郡主之所以起了疑心,是因为她也是另一个当事人。 “那我等着。”容静秋轻声道。 赵裕闻言,一直紧绷的脸这才有了几分笑意,忍不住轻捏了一下她嫩滑的脸蛋,惹来她不悦地瞪视,这生机勃勃的样子,一扫他这几天的坏心情。 “听说朵拉公主也受了重伤?”容静秋轻拍下他捏她脸的手,换了个话题。 “哦。”赵裕没有什么兴趣地随便应了一句。 容静秋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觉得蹊跷吗?” 赵裕怕她口渴,吩咐一旁的侍女端来湿水喂她喝,容静秋想要拒绝,但拗不过他,只得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这水一下肚,她的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 这裕拿起巾帕给她擦去嘴角的水渍,容静秋倒没有什么脸红的自觉,潜意识里,她对他还是十分熟悉的。 “乖女孩。”赵裕赞了一句。 容静秋的脸这才“唰”的一声红透了,这王八蛋,把她当成什么了?“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呢,你……” “我也在做正经事啊。”赵裕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向她,看容静秋似乎要着恼,他这才不再逗她,直接道,“朵拉公主遇刺的案子已经破了,是七皇子干的。” 容静秋闻言,既意外又不意外,然后想到自己那天穿的衣服与朵拉公主的一模一样,好在脑子没有锈掉,她很快就道,“七皇子被人利用了。” “他并不无辜,虽然现在把你遇刺的事情也推到他的身上,但他确实是想要置朵拉公主于死地。” 一个番邦公主在争夺帝位时就是个拖后腿的,七皇子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大局的做法,皇帝对他会十分失望的,他现在等于已经被放弃了。 “不过现在该头疼的不止是七皇子,还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千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四十七章 婚期提前,你不高兴? 容静秋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让赵裕微微一怔,她一向聪慧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对时局会如此了解,当然他们兄弟之间的斗争,只要心不瞎眼不盲的人都会看在眼里,但她只是个闺阁少女,活动的范围有限,知道这些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容静秋看到赵裕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眼神,心叫一声糟,那句话不该说的,毕竟诸位皇子在皇位之争中的不同立场,不在朝堂的她是不应该知道得那么详细的。 上辈子赵裕很少会跟她说朝堂上的事情,两人在一起大多都只关风月,不问世情的,如今想来他那会儿八成是把她当成了金丝雀去养了。 其实当只金丝雀也没什么不好,她一向无甚大志,平安活到老便好,他若能这样宠她一辈子,其实也不坏,可坏就坏在他做不到一辈子。 尤其是经历了一次宫廷刺杀事件,让她有些动摇的心再度坚定起来,不管这个男人长得有多好,又或者对她也不错,但她只有一条命啊,没了就没了,她赌不起。 这次事件加速了她想要逃离这一切的迫切想法。 就在赵裕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时,她突然微微轻哼了一声,眉头蹙得很紧,果然转移了赵裕的注意力。 “怎么了?哪里疼?”赵裕忙查看她的伤口,顾不得去追究她刚才都说了什么。 “手疼。”她硬逼自己挤出两滴泪来,看起来万分可怜。 赵裕不疑有他,捧着她的手轻轻吹了吹,“吹吹就不疼了。” 容静秋没见过他幼稚的这一面,顿时有些惊讶,连挤眼泪假哭都忘了,这么幼稚的话,连她都不会信,他是怎么能做到面不改色地说出口的。 她发现重活一世,赵裕在她面前的形象跟上辈子有很大的不同,是不是她的心理年龄到底虚长了几岁,所以才会觉得赵裕这样的人也有天真幼稚的一面? “还疼吗?” 赵裕抬头看她,眼里有着关切。 容静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这会儿她哪还记得要装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举动有点傻,她轻咳一声,讪讪道,“果然吹吹就好了。” 赵裕笑了笑,没有拆穿她此刻的尴尬,八成刚才就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才这么说的,真不愧是个小骗子。 容静秋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到底心虚,她赶紧描补了一句,“我这条小命在真正的贵人眼里哪有那么值钱?单单为了取我性命就在东宫闹事,那多不划算,而且还会影响太子的声誉……” 赵裕突然笑容一收,他捧着她受伤的手,严肃地道,“谁说你的命不值钱的?” 看出赵裕似有不虞,她也不想跟他杠,急忙道,“我那不过是打个比方嘛。” “这种比方打得没有意思,而且也不贴切,日后莫要再说。”他一锤定音。 容静秋点了点头,对他这话深以为然,她的小命当然值钱了,但在皇后的眼里是真的不值钱,要不然也不会拿她当棋子摆上棋盘。 赵裕对她这个态度很满意,如变脸一般,他的脸上又扬起一抹笑容,“继续说。” 容静秋心里大骂他这个王八蛋,都这样了还要继续追问。 面上她还是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赔了东宫的声誉,肯定要钓一条大鱼,七皇子也不够份量,在她的眼里,能称得上是大鱼的只有大千岁一人,目前能分去太子一半光辉的竞争对手。” 而她不过是添头罢了,既能除去她打击赵裕,又能制造事件拉大千岁下水,皇后是打算一石二鸟的。 至于朵拉公主这另一个当事人,与其说她当时是因为绿袖的保护从而没有死,还不如说是皇后有意在放水,毕竟关乎两国邦交,朵拉公主不能死,更不能死在东宫。 所以不管有没有绿袖,朵拉公主都不会死。 在皇后编排的剧本里,她才是那个该死的人,她的死里逃生,估计让这位中宫之主很是不爽吧,这么一想,她的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 皇后的位置太高,她就算想要报仇,目前也是够不到的,所以这个哑巴亏只能硬生生地忍了。 赵裕看到她那因为不能报仇而咬牙切齿的样子,顿时觉得她生动了不少,“放心好了,你的仇我将来一定会为你报。” 容静秋没有吭声,她其实更喜欢送仇人下黄泉,罢了,现在说这个半点意义都没有,那个仇人还在宫里呼风唤雨呢。 “大千岁会不会真的被拉下来?”她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赵裕讽笑一声,“怎么可能?” 大千岁是当今天子特意立起来制衡太子的,所以就凭这些事情想要拉他下马,那是痴人说梦,当然这是建立在容静秋与朵拉公主都还活着的前提下。 如果那天这两人当场死去,那么皇后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一个是得力臣子的女儿,一个是番邦公主,俱是未来的皇家儿媳,份量还是足够的。 容静秋在听到赵裕的回答时,其实略有些失望的,她其实不大喜欢大千岁这类人的,为了皇位可以逼死发妻,她为甘氏不值,就算现在表现出来的深情,在她的眼里也是一钱不值。 至于七皇子的死活,她压根就不关心,这个心眼多野心大但能力不足的倒霉蛋,说实话他上辈子混得比这辈子要好得多,毕竟蓝家女当时帮了他不少的,可这辈子他太过急功近利,把这个最有力的同盟者给弄丢了。 这样的人就算不能落个好下场,那也是咎由自取。 赵裕看她一脸失望的表情,突然好笑道,“如果我告诉你,七皇子也会否极泰来,你会不会更失望?” 容静秋眯了眯眼睛,皇后谋划了一场,就这么不了了之地落幕了? 赵裕一改以往作风,把她想知道的都告诉她,“那番邦公主不是没死嘛,留着我这七哥在,就是要与她完婚缔结两国邦交的,这是他现在惟一的用处了。”随后又嘲讽道,“说来可笑至极,我那七哥想要了这未婚妻的命,但到头来,还是这未婚妻保住了他的身家性命。” 这个结果,别说容静秋听了会失望,皇后更是失望透顶地砸了一地碎片。 太子赵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母亲满脸戾气地站在一地碎片当中,他皱紧眉头,上前行礼道,“母后,这又是何必呢?” “你父皇他偏心至极,而且还偏了一辈子。”皇后怒吼道,“他眼里还有我们娘俩吗?明明知道那个所谓的大千岁背后都干了什么勾当,他都视而不见。” 拔出萝卜带出泥,因为七皇子事件,大千岁赵祀也被人挖出干过不少违法乱纪之事,但这些折子都被皇帝压下不发了,并且最终给了个小惩就了事了。 最搞笑的是那个七皇子,他被皇帝训斥了好几个时辰,并且还被勒令关押了起来,但对外的罪名却是忤逆君上,而不是意图谋害番邦公主。 朵拉公主遇刺一事,最终找了个理由就搪塞了过去,婚事照旧,并且婚期往前挪了一大截,赶在年前把婚事给办了。 母后的愤怒,赵初都看在眼里,只是这么多年了,他早已把父皇偏心这个问题给看淡了,可惜母后却是始终堪不破。 他叹息一声,上前将母后从一地碎片中拉出来,然后再吩咐一旁的宫女打扫干净。 母子俩到偏殿坐下,他这才亲自给母后奉茶,“母后,还是别气坏了身子,这不值当。” “可惜那些个废物,连个女流之辈都搞不定。”皇后气得将儿子奉上来的茶碗往地上一砸,本来十拿九稳之事最终出了纰漏,她焉能顺得下这口气? 说到这事,赵初的神色严肃道,“母后,日后莫要再拿容三姑娘当靶子了,她是九弟的未婚妻……” 皇后冷笑着打断儿子的话,“别说他是那孽种的未婚妻,就算是你的未婚妻,该用还是得用,儿啊,你就是对他心太软了。” 赵初知道母后是很难听进别人劝的话,她固执地只愿按照她的想法去做事,所以他也不想再说服她了,而是直接道,“母后,您该当知道,在九弟的问题上,我从来不与任何人妥协。” 任何人三个字,他咬得很重,等于是告诉皇后,对赵裕以及赵裕在乎的人,他是维护定了。 皇后顿时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为了一个不知道是你弟弟还是你小叔叔的人,你就要这般对待生你养你的亲娘吗?赵初,你别忘了是谁带你来到这个世界的……” 赵初却是很坚定地看着皇后,“母后,别气坏身子,您放心,我永远都会记得您是我的母后,但龙有逆鳞,九弟就是儿臣的逆鳞。” 皇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儿子,他这个儿子到底中了赵裕什么毒?竞维护他至此?她从没有觉得如此心凉,这个儿子真是白养了。 赵初似乎看不到皇后愤怒到手抖的样子,而是继续道,“母后,您真的以为父皇不知道这事情的真相吗?” 皇后瞬间被转移了心思,“你……什么意思?” 她用的都是暗地里培养出来的死士,而且也确定没有活口被他们抓住,就凭这些,皇帝就能知道这事是她做的? “您太小瞧一个帝国的掌控者了,我们所有人的心思,父皇都看得透透的,您如果再不收敛,您觉得您还能继续待在这凤鸣宫中吗?” “你父皇要……废后?”皇后瞬间睁大眼睛看向儿子,脸上有着掩不住的惊慌,她当了这么多年地皇后,从来没想过要把位置拱手让给别人?再说子以母贵,如果自己倒台了,势必要牵连到儿子的储君之位,这不是她乐见的局面。 赵初看到母后被吓到的样子,终归于心不忍,他上前一步,握住母后颤抖的手,扶她再度坐下来,“一日夫妻百日恩,父皇不会真对您如此绝情的,不过母后,日后莫要再做这些手脚了,父皇的容忍度是有限的。” 皇后的脸上有几分颓然,二十多年来,她第一次意识到皇后这位置的危险性,伴君如伴虎,她又想到了那个曾经宠冠后宫的柔妃,现在这皇宫里哪还有她的传说?她几乎都被人给遗忘了。 皇帝面对心爱的女人都能做得绝决,更何况她这个并不爱的妻子? 皇后的脸色变了又变,在她没能成为太后之前,一切都是虚的,而且全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光是想想,她就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 但这些想法谁都不能说,包括儿子也亦然。 半晌,她再抬头看向赵初担心的眉眼时,她伸拍儿子的手,“放心,母后不会再做拖你后腿的事情。”顿了顿,“那容三姑娘,母后不再动她便是。” 赵初对于母亲这句保证,是半信半疑的,不过看到母亲身上的戾气消退了,他也惟有暂时信任她的话。 而此时的容静秋却是睁圆了一双眼睛看向赵裕,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说什么?” “你是不是高兴傻了?”赵裕笑道,“我刚说钦天监已经为我俩的婚期择了日子了,就在开春之后办喜事……” “不是,这怎么定得如此匆忙?按常理来说,不该是明年秋后吗?” 这个消息于容静秋而言绝对是个噩耗,毕竟现在是初冬时节,而来年开春并不远,这短短的时日,林可达也未必能赶得了回来,还有也不知道那薄景然躲到哪里去了,柳志轩那边给的回答是暂时找不到人影,短短数月时间,她是不可能将逃跑一事规划好的。 赵裕这王八蛋是故意的吧,一定是的。 她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赵裕却是一把勾起她的下巴,眯眼看她,“怎么?听说婚期提前了,你不高兴?” 容静秋听到他这明显不爽的话,顿时知道自己表现出来的不情愿让这王八蛋起了疑心,于是只好找借口搪塞他,“当然不高兴了,哪个姑娘不想着风风光光的出嫁,婚期往前挪了那么多,那一切都能准备妥当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只怕又要说一切从简了,哪个姑娘能高兴得起来?” 说完这一串抱怨的话,她都在心里赞自己机智了。 赵裕的神色一怔,没想到她会在意这些,不过回头想想也对,年轻姑娘哪个不盼着十里红妆风光大嫁的?她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有这样的想法才叫正常。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她要把失去的一切都抢回来 这么一想,赵裕的神情放松下来,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的下巴,“净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皇家娶媳,除非特殊的理由,哪有可能会从简?放心吧,该给你的排场一样也不会少。” 容静秋勉强一笑,“但愿如此吧。” “你还不信本皇子了?” “信,哪敢不信?” 容静秋心里轻嗤一声,不高兴了就又抬出他是皇子的身份来,她呸! 关于婚期的问题,两人并未有统一的意见,但容静秋是弱势一方,人家定好了日子,没有她反对的份,就连她爹娘也爱莫能助,只能乖乖照做。 过了两日,等容静秋的身体稍好一些,陆续有亲友前来探望病情,她这个小院顿时热闹非常。 刚送走了一波亲戚,容静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梅儿进来禀道,说是金家三夫人前来探望,同行的还有三房的几个年轻姑娘。 容静秋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好在还没换下这待客的衣裳,好一会儿才道,“请三舅母还有几位表姐表妹进来。” 金何氏由容金氏陪着一道进来,她一看到容静秋那包扎成粽子的手,当即眼眶一红,上前亲昵地揽住容静秋的肩膀,看着她的手痛心道,“怎生伤得如此严重?” “三舅母别难过,如今只是瞧着吓人罢了,早就不痛了,等结痂了也就好了。”容静秋忙笑道。 金何氏听她说得轻描淡写,但看这伤势,当初应该伤得不轻,于是道,“我那有上好的去疤膏,回头我让人送来,等伤口脱痂了之后就抹上,包准跟以前一样不留疤痕。” 容金氏笑道,“那敢情好,回头我让人去取,省得三嫂还要派人跑一趟。” 金何氏忙应下了,又转头关心了容静秋几句,这才由容金氏陪着到一边去说话,把这方天地让给年轻姑娘们。 容静秋到金家做客过一段时间,跟金家的几房姑娘都熟悉,尤其是三房的,毕竟她与金莹的关系最好。 大家叽叽喳喳地问起容静秋的病情,容静秋含笑一一回答,气氛倒是挺和谐的。 待年纪小些的表妹们待在屋里腻了,容静秋这才吩咐梅儿等人陪着她们到外面的园子里去逛逛,虽然没有绿色景致可看,但萧瑟冬景也别有一番趣味。 金莹没有跟着出去,而是看到妹妹们都出去之后,这才低声与容静秋道,“表妹,你可知道冬表妹这段时间都住在金家由祖母看管着吗?” 好端端的提起容静冬是何意? 容静秋不待见容静冬,但金莹提起她必有用意,于是皱眉道,“知道,我娘有提过不让她知道我与九皇子订婚一事,怕她接受不了。”顿了顿,“她不会是在金家惹了什么祸吧?” 说到这里,她就觉得可笑,不过是武婷玉胡扯的话,容静冬却当了真,真不知道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容静冬在金家惹祸,跟她说是个什么道理?要说也该是跟她亲娘容金氏说啊,她又不为容静冬做主。 金莹摇了摇头,“她这段时间被祖母拘得很紧,倒是没有招惹出什么祸端来,府里的人都被禁止了讨论你的婚事,她在府里是没有渠道知道你与九皇子定婚的事情,但是最近我却总觉得她有点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你是知道的,她藏不住心事……” 容静秋一听,就听出了弦外之间,“你怀疑她知道了我的婚事?” 金莹皱了皱眉,“说不好,我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顿了一会儿,“前儿我与母亲一道到郊外的庵堂去上香,结果意外地撞上了一个人……”说到这里,她看了看容静秋。 容静秋初时还反应不过来,但细思了一会儿,她顿时眯眼道,“是武婷玉。”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就通。”金莹笑了笑,随后又接着道,“她修行的那座家庙跟我与母亲上香的庵堂住持有些交情,我猜她讨得那家庙的住持的欢心,这才带她出来放风。好巧不巧的,之前祖母带着冬表妹也去过那庵堂上香,你说,她俩有没有碰过头?” 这点容静秋不敢打包票地说没有,不管容静冬对武婷玉有没有怀恨之心,一旦遇上,她是不会放过找对方茬的机会,一来二去的口角,武婷玉又是心思深沉之辈,加之对她有怀恨之心,很可能会趁机挑拨容静冬回来对付她,反正这种事武婷玉不是第一次干了,可以说驾轻就熟。 至于被送到家庙的武婷玉如何知道她的婚事?烂船还有三分钉,圈子里总有那么一两个知己好友,总会有人透露给她知道的。 金莹看容静秋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她对这消息上心了,这才轻握了下容静秋包成粽子的手,“总之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不无。 容静秋知道金莹现在是在提醒她要注意,心里一暖,她真诚地道,“谢谢你,表姐。” “你我表姐妹一场,何须言谢?”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一笑当中。 容静冬这几天的心里都有一团火在烧,武婷玉的话不停在地她的脑海里回荡。 “啧啧啧,你真可怜,容静冬,说你傻你还不信,现在你那嫡亲的姐姐就要当九皇子妃了,就你还傻傻地被蒙在鼓里……” 那嘲讽的笑声似乎还在耳边响起。 “也对,瞒你的是你亲娘,你也够好骗的,你娘现在都偏心到没边了,你还一无所知,真可怜哪……” “你不信?我武婷玉何必要骗你?我沦落到今天是拜谁所赐,你娘越想要瞒你,我就越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没错,我是被我爹娘放弃了,可你又比我好多少?搞不好哪天你也会沦落到我这样的田地,容静冬,我很期待哦……哈哈哈……” 那放肆的笑声,让容静冬下意识地攥紧手心,那天在那座不大知名的庵堂里意外遇到了落魄的武婷玉,她顿时怒气上升,还没有忘记这人之前摆了她一道的事情,遂上前去想要刁难她,。 结果就听了这一番让她又恨又怒的话,她到现在都不相信母亲会骗她,不可能的,之前,她与容静秋同时病了,母亲选择照顾的人是她,不是容静秋,所以母亲是不会骗她的,肯定不会的。 此时她的手紧紧地挠着青砖墙面,躲在一旁看到从外面回来的兄长正臭着一张脸面对偶遇的赵裕,而赵裕一如她记忆中的俊美无俦,她不禁看得痴了,这样的男子合该是她容静冬的丈夫,也只有他才能配得起她。 正发着花痴,就听到兄长冷声道,“九殿下不用日日到定远侯府来报道……” “本皇子来探望自己的未婚妻,天经地义。”赵裕挑眉一笑,“大舅哥这是想要阻拦?” “谁是你大舅哥?我那大妹妹还没有跟你成亲呢,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容鸿恼羞成怒地道,他就是看赵裕这厮无法顺眼。 “也对,凭你还真不配当本皇子的大舅哥。”赵裕虽是笑着,说出口的话却是有毒,“就你这样的大舅哥,本皇子替未婚妻不值。” “赵裕,我家的家务事轮不到你多管……”容鸿气不过地嚷道,他就算与容静秋再不和,也轮不到他指手划脚,这是他们兄妹的事情。 “以前本皇子是管不着,可现在不同了,我们是未婚夫妻,她的事就是本皇子的事情。”赵裕半点面子也不给容鸿,直接越过进了容府的大门,跟这样的智障说话,有损他的智商。 “赵裕,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容鸿看到赵裕进了侯府,忙扬鞭追上去。 容静冬却是怔怔地呆在原地,上唇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她到现在还不信她听到的话,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她无法相信赵裕的未婚妻不是自己,转身上了一辆租来的马车,她苍白着脸色让车夫把车赶到郊外的庵堂,她要再去问武婷玉,现在谁说的话她都不信,就连亲娘也对她谎话连篇。 时间不停地流逝,她却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捋清楚,从容马氏大方地与她亲近开始,一切都不对路了,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容马氏大方过了头,事出反常必有妖。 再来就是她被母亲送到金家暂住,外祖母金陈氏甚至还把她留在身边美名其曰代母尽孝,看她看得极严,没有母亲容金氏的授意是不可能的。 她一直以为母亲最爱的是她,现在才发现母亲的爱充满了谎言与欺骗,她恨恨地咬紧一口银牙。 心里从没有一刻这么恨容静秋。 穿着女尼服的武婷玉,似乎早就料到她还会再来,只是还没待她说话,就听到容静冬冷冷地道,“我要容静秋死,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知道自己不擅长搞阴谋,所以她要来找武婷玉帮忙。 她想得也简单,只要容静秋死了,她就有机会嫁给九皇子,一如容静季嫁给太子那样。 武婷玉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巧了,我也巴不得她死,来,我们细细说。” 容静冬想也没想地就跟上她的步子,她要把失去的一切都抢回来。 母爱也好,男人也好,都该是她容静冬的,绝不容许容静秋染指。 与金莹聊过之后,容静秋以防万一,遂吩咐林安氏与梅儿等人警醒点,莫要着了别人的道。 林安氏到底还是有几分怀疑,“姑娘会不会太小心过了头?四姑娘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她……” 容静秋一面喝药,一面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奶娘,听我的准没错。” 上辈子容静冬就对她动了杀心,这辈子哪怕命运的轨迹有所改变,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容静冬依旧还是那副性子,她是容不下她的。 梅儿道,“奴婢这就去把各处都安排好……” “尤其是厨房。”容静秋道,经过这次事情,她对入口的东西都格外小心。 “奴婢明白。”梅儿当然知道厨房是重中之重。 哪怕把该想到的地方都想到了,容静秋还是觉得放心不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这次事件的影响,她的疑心病重了。 这让她身边侍候的人都小心翼翼的,就连赵裕也略微察觉到她的焦虑,不过倒是没有多问,他是知道她的,一贯的嘴硬。 这日,林兰儿进来禀道,“姑娘,温泉庄子那边送来好些开得艳的盆花,花嬷嬷问姑娘喜欢什么样的,过去搬几盆过来摆摆。” 容静秋对花草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遂摆手道,“你看着办吧。”弄些来放在屋子里倒也赏心悦目。 林兰儿得了她的令,欢喜地跑去挑花。 没多时,就看到她指挥粗壮的仆妇把盆花搬进屋子里,然后一一摆放好,最后邀功地看向容静秋,“姑娘看看,好看不?” 容静秋抬眼看去,屋子里有盆花摆设,看起来确实颇为养眼,这些花儿开得好看,花团锦簇的,而且有股淡淡的花香在屋子里飘着,比熏香还要好闻,不过她只认识一部分,有些连名字都唤不上。 林兰儿搔了搔脑袋,“奴婢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开得好看,就要了回来。” 容静秋也不为难她,“既然搬了回来,那就好生侍候着,冬天养这些娇贵花得费些心思。”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地侍候。”林兰儿拍着胸脯保证道。 容静秋笑了笑,就转头歪躺在床上看赵裕给她带来的消遣的书,这些书大多都无趣,她看得昏昏欲睡,没多时就歪着头睡着了。 一旁侍候的有珠忙扶着容静秋躺下,然后把手里的书抽走放到一边,再将锦被拉好,做完这一切,她就坐在一边做起针线活打发时间。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容静秋这一病就病了好长时间。 待手上与大腿的伤口结痂了之后,她又添了轻咳的毛病,这段时间都是把花药当成水来喝,如今她一看到药就头疼,实在是不想喝了。 林安氏在一旁小声地劝着,容静秋就是撇开头摆了摆手,“奶娘端走吧,我实在是喝不下……咳咳……” 咳嗽一起,她觉得喉咙更痒了,遂拿帕子掩住嘴鼻,越咳越厉害。 林安氏心疼地拍着她的背,看了看手里的药,都喝了一段时间也不见奏效,直说要换个大夫瞧瞧的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四十九章 没人能与她的命相比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没人能与她的命相比 容静秋不是个听不进去意见的人,只是这会儿精神不太好,她咳了好一会儿后,喉咙里的痒意才止住了,有气无力地道,“回头再换个太医开方子,这药就先停了吧。”</p> 反正喝了也没什么效果,她也实在受不了这苦苦的味道。</p> 林安氏看她想睡了,忙把枕头放平扶她躺下,温声细语地道:“姑娘先歇会儿,老奴就在旁边守着。”</p> 她亲手带大的姑娘打小身子骨就壮实,何时看到她如此虚弱过?心里一难受,这眼眶忍不住就会温润,可当着容静秋的面,她又不能哭出来,只能生生地忍着。</p> 容静秋见状,勉强笑道,“奶娘别难过,我这病迟早会好的……”</p> 话还没有说完,她又闭上眼睛睡去了。</p> 林安氏给掖了掖锦被,然后又让人把炭盆里的炭火再烧旺一些,然后拉开窗户的缝隙,一股寒风吹进来,如今天气是越发寒冷了,可这烧炭火却不能不开窗户,姑娘说不然会中毒,她听了咋舌,虽然理解不了,但这不妨碍她的执行力。</p> 按姑娘说的去做,总没有错。</p> 做完这一切,她就坐在床沿看着容静秋的睡颜,也没有做针线活,就那样静静地看着。</p> 林兰儿进来给那些花儿浇水,看到母亲担忧的神色,遂上前小声地道,“姑娘的精神还是不好?”</p> 林安氏摇了摇头,瞥了眼女儿,小声地问道,“进来做甚?”</p> “给那些娇贵的花儿浇水,让花儿开得更好些,姑娘看了心情也好些,兴许这病气也就过了。”</p> 女儿这话有道理,林安氏听后没再说什么。</p> 林兰儿今日不在里屋侍候,于是道,“娘,我去看看厨下那边炖的汤水好了没有?等姑娘醒了刚好能喝。”</p> “去吧。”林安氏摆手道,最后忍不住吩咐一句,“别惹祸,姑娘如今病着,没有精神去处理你惹出来的祸端。”</p> 林兰儿撇撇嘴,她想她到现在都没有去嫉妒亲娘对容静秋的好,已经算是奇迹了,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心态,要是都像四姑娘那样爱吃醋,她早就被醋泡死了。</p> 正想着,结果看到九皇子在二少爷夫妇的陪同下过来了,她忙退到一边行礼,看到容马氏先挑帘子进去,她忙道,“少夫人,姑娘刚睡过去了。”</p> 这话一出,三人都皱眉。</p> “怎么又睡过去了?”容鸿不满地道,这个妹妹是猪吗?</p> 容马氏瞥了眼容鸿,眼里有几分嘲讽之意,这是当人兄长该说的话吗?难道不该先关心一下自家妹妹这不正常的举动吗?</p> 容鸿瞪视容马氏,她这是什么眼神?最近他实在是烦透了容马氏,这个女人越发不将他这个丈夫看在眼里,态度越来越不恭敬,而且还十分喜欢跟他唱反调,真是反了天了。</p> 再不收拾她,他的夫纲就要不振了,他恨恨地想。</p> 容马氏才不管他想什么,反正现在她是不怵他了,随他爱怎么折腾,大不了就到公婆那儿去告状,自有公婆去收拾他。</p> 反正公婆现在碍于她娘家的态度,也不敢真的太过于偏向自家儿子,少不得都是他挨骂,她又不掉一根毫毛,没有什么是舍不得的。</p> 赵裕却是下意识地皱紧眉头,只见他止步,目光看向林兰儿,道,“你家姑娘最近都这么精神不振吗?”</p> 这段时间他过来探病,容静秋十次当中起码有七、八次是睡着的,这不正常,他不由得担心她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p> 林兰儿不敢直视这俊美非凡的未来姑爷,低垂着头道,“最近都这样,我娘说要不再换个大夫开方子,这方子姑娘喝了不顶用,而且太苦,姑娘现在都不愿意喝了……”</p> “这是胡闹!”容鸿直接斥了一句,“哪能不喝药呢?这病就更好不了了,不行,我进去说说她,省得她胡来……”</p> 赵裕不悦地看了眼容鸿,示意身后的冯得保上前把人拦住。</p> 容鸿顿时转头看向赵裕,“赵裕,你这是什么意思?”</p> 赵裕不屑于搭理他,整一个智障,他继续看向林兰儿,“说说你家姑娘服药后的情况?”</p> “姑娘身上的伤口算是好了,而且涂着我们三舅夫人送来的去疤膏,效果也不错,就是添了嗜睡和咳嗽的毛病,喝的药方子也是针对这病因开的,但姑娘喝了之后精神更加萎靡不振,一天里清醒的时间不多……”</p> 林兰儿边说边想要抹眼泪了,自家姑娘以前多聪慧的一个人,如今似乎连脑子都动得少了,往往没说上两句话,她就又睡过去了,她真怕她有一天就这样一睡不醒。</p> 若是以前,姑娘早就发现了自身的不对劲,然后就会有相应的对策,可这会儿姑娘却是一个字也没提过,她们这些个下人也不能真的做主子的主,她娘去找夫人容金氏说过这事,夫人同样一脸的焦急,然后除了换个大夫之外也无计可施。</p> 容马氏是知道容静秋的情况不容乐观,但没想到会如此严重,遂急忙挑帘子进去,道,“我进去看看。”</p> 赵裕皱紧眉头,没有硬闯进去,这是未婚女子的闺房,他得顾忌她的名声,遂只能在外面干等着,起码等容马氏出来再说。</p> “你去把徐太医给找来。”好一会儿,他转头看向冯得保。</p> “殿下,徐太医那边……”</p> 赵裕的脸色一沉,“怎么?你现在是连本皇子的命令也不听了?”</p> “是,老奴这就去办。”冯得保不敢再劝,赶紧躬身退下去办这差事。</p> 赵裕冷着脸看冯得保走远,然后又看向林兰儿,“之前给你家姑娘看病的大夫是何人?”</p> 容静秋回府养伤之后,徐太医当时还在京城过来复诊了几回,没有大碍后,他这才把徐太医派出去,本想换另一个太医过来看诊,哪知容静秋却嫌太麻烦了,说是另外请了大夫看诊。</p> 但他心里明白这是推脱之词,容静秋应该是对其他太医不放心,怕是皇后派来的人,到时候小命又要攥在别人的手里,正因为出于这一层顾虑,他也没有勉强她接受。</p> “是府里请来的府医,这也是位有经验的老大夫。”林兰儿忙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姑娘如今看起来并不太严重的症状,他却是看不好。</p> 如今听未来姑爷这么一说,她顿时就怀疑上了,不会是这老大夫有什么问题吧?</p> 这么一想,她就把也知道的这老大夫的底细都说了出来,反正这是未来姑爷,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为姑娘分忧是应份的。</p> 至于自家姑娘的逃亡计划,现在被她给扔到了爪哇国。</p> 赵裕听得很仔细,也问了好几个犀利的问题,好在林兰儿本身就是个极八卦的人,在府里的交际又广,鲜有她不知道的八卦。</p> “这老大夫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喝杯小酒赌两个小钱,但好在从来没有误过事,所以主子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多加管束他。”</p> 容鸿看一个小丫头把府里的事情全都往外秃噜,神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于是冷笑一声,“你倒是什么都门儿清。”</p> 这种八卦至极的丫头,也不知道他妹妹怎么想的,一直留在身边,换成是他,早就打发出去配人了,省得天天招惹是非。</p> 林兰儿被二少爷说了这么一句,脸色立即刷白,有些无措地揪着裙子,别看她平日里与其他人干仗什么都不怕,她心里清楚,主子是能要了下人的命的,如果姑娘还健健康康的,她才不怕二少爷,可自家姑娘如今都病成这样了,她哪还敢再招灾惹祸?</p> 赵裕斜睨了一眼容鸿,“我看你真是猪油蒙了心。”</p> “赵裕,你这是什么意思?”容鸿怒道。</p> 赵裕懒得搭理他,若不是看在容静秋的份上,他一定治他一个以下犯上没有尊卑的罪名,他的名字不是他能随便叫的。</p> 容鸿气得脸色都青了,比起赵裕的毒舌,这样不搭理人更加人难堪,他好歹也是定远侯府的未来世子,不比他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差多少。</p> 正在这时候,容马氏掀帘子出来,眼角看到容鸿气得头顶冒烟,她半点也不同情,心里暗骂一声活该,这人就是受到的挫折太少,该吃点苦头才对。</p> “九殿下,三姑娘醒了,您要不要进去跟她说说话?”</p> 赵裕一听,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看到容马氏让开到一边,他迈开步子走进里屋。</p> 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这味道香得有些过份,他皱眉看向那用温泉水养出来的花朵,这样的花儿在京城冬天格外受欢迎,不少闺阁少女都喜欢在屋子里摆上几盆应应景。</p> 只是之前来时,没有发现这香味如此浓郁,想来应该是容静秋喜欢的味道,遂也没多想,直接就略过了。</p> 容静秋已经唤了身见客的外衣,如云的秀发没有扎发髻,而是拢起搁在一边肩头,这让平日里有几分清冷的她看起来多了份柔弱的感觉,让他颇有几分不适应。</p> 林安氏忙端来雕花圆凳让他坐下,然后恭敬地垂手立在一边,显然面对尊贵的皇子殿下,她有几分不自在。</p> 容静秋不想自家奶娘这般局促,于是找了个理由打发她出去。</p> 林安氏看到二少爷夫妇进来,这才放心地应了声退了出去,一到外面,她方才舒出一口浊气,虽然这未来姑爷看起来并不严厉,但那周身的气派还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p> “娘,你这是做甚?做贼心虚啊?”林兰儿冒出来调侃了一句。</p> 林安氏不悦地轻拍了女儿的手背一记,“胡说八道些什么,让人听见了,你娘我还活不活了啊?赶紧进去伺候,别在这里摸鱼。”</p> 林兰儿朝她娘吐了吐舌头,看到她娘要发飙,这才赶紧跑开,进去里屋侍候。</p> 林安氏到底不放心,又跟梅儿调换了差事,让梅儿赶紧进去侍候。</p> 里屋的交线并不好,毕竟天气寒冷,很多地方都给关紧了,惟有窗户处打开了缝隙通风。</p> 赵裕细细地打量她的神色,眸子里倒映的是她瘦削的下巴,比起前段时间,她瘦得厉害,所以他也不问她好不好了,毕竟肉眼可见,她这段时间饱受病魔折磨。</p> “我已经把徐太医唤来给你看诊。”</p> 容静秋闻言,微微诧异,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赵裕,不过没在他眼里看到别的情绪。</p> 江南来的杨仲文擅长的是千金科,而徐太医就特别擅长内科,尤其伤寒类的病症。</p>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资历很浅的徐太医凭借一手医术最终在太医院站稳脚,从而被一位退下来的前宰相请去看诊,而这人应该是赵裕想要搭上线的,如今那老臣的病应该还没好,他就把人调回来先给她看病,她……有这么重要吗?</p> 比起皇图霸业来说,她应该微不足道,毕竟女人嘛,死了一个再来一个也不难。</p> 罢了,现在她没有精神考究他的想法,既然他要把徐太医唤回来给她看诊,她才不会傻得推辞不要,毕竟她是真觉得身体出了问题,这些症状已经引起了她的注意。</p> “那也好,”她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误了殿下的事情?”</p> 赵裕神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她都在想些什么,那糟老头子如何能跟她比,不过看在她生病的缘故上,他大度点就不跟她计较了。</p> “你别多思,保重身体重要。”</p> 容静秋也不是非要他一个答案,在这件事上,她没这么矫情,轻“嗯”了一声,又没有精神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不过为免失礼,她用帕子掩下了这不雅的举动。</p> “三姑娘累着了?”容马氏上前握着她的手细心地问了句。</p> 容静秋点了点头,然后又很歉意地看了眼赵裕,朝兄长容鸿道,“二哥代我待下客,我想先睡一会儿。”说完,眼皮子就合在一起,显然是又睡着了。</p> 容鸿本想说这妹妹几句的,但看这情形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赵裕虽说是妹妹的未婚夫,但到底是外男,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将人请了出去,临走前吩咐容马氏在这边看着。</p> 容马氏点了点头,没跟他争论,倒是让好不容易支使妻子干一次活的容鸿微微一怔,这下子心情好了些许,到底夫纲还是保重了。</p> 容马氏看到他春风得意地拉着赵裕出去,不由得在心里暗骂容鸿一句。</p> 赵裕沉着眼看了下容鸿拉着他的手,可惜后者没有眼界力,愣是没有看出他的不悦,一个劲儿地催他快走,莫污了他妹妹的名声云云。</p> 若不是看在容静秋的份上,真想一拳挥过去,让他闭嘴。</p> “容二少夫人,容姑娘若有不妥,一定要派人通知本皇子。”</p> “九殿下放心,妾身记住了。”</p> 赵裕这才由着容鸿拉他离开,一到了外面,他就一把甩开容鸿,冷声道,“本皇子有事先行一步。”</p> 他实在是看不上容鸿,也没有多少兴趣跟他交谈。</p> 容鸿也乐得不用应酬他,毕竟他对这位皇子的好感度并不高,不过还是礼节周到的将人送了出去。</p> 容金氏每天都要过来看望容静秋才能安心,只是等她忙完家下事务过来时,就看到女儿咳得小脸都红了,当即心疼地上前给女儿抚背,等女儿缓过一口气之后,这才道,“为娘给你去请个太医过府来诊治吧。”</p> 容静秋无力地靠在软枕上,无力地道,“九皇子说让徐太医来给我看诊。”</p> 容金氏一听,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笑意,赵裕这个女婿她是越发认可了,女儿受伤后又生病的这段时间,他隔三差五都会来探望,她身为丈母娘,还有何不满?</p> “也好,徐太医在内科上有一手,有他给你看诊,为娘就放心了。”容金氏道。</p> 这徐太医当初治好了女儿的风寒之症,她也很是感激。</p> 徐太医很快就回到了京城,连家都还未回,就被赵裕给带到定远侯府来。</p> 这一路上他都偷瞄了赵裕好几眼,这人的想法他是越发看不清楚了,毕竟比起他看诊的那个老大人,容静秋一介女流之辈是不可相比的,哪怕他曾断言容静秋是凤命,毕竟算命之说在没有实现的时候,不过就是一句空言。</p> 可如今,赵裕选容静秋而弃那老大人,实在是不像他会做的事情。</p> “本皇子脸上有刻字?”赵裕转头看了眼坐在下首位的徐太医。</p> “没,怎么会呢?”徐太医被抓到偷瞄的行径,忙否认道。</p> 当朝皇子哪里有可能会在脸上刻字?那是犯人才有的待遇。</p> 一会儿后,他又道,“乔老大人的病情目前来说算是稳定下来了,要根治还需时间,下臣不能离开太久,方子还得再改……”</p> “他那边先放下,你现在要做的是全力诊治容姑娘的病情。”赵裕打断他的话道。</p> 糟老头子,死便死吧,反正活了这么多岁数足够了,至于前期做的努力,在容静秋的生命面前,都不值一谈。</p> 徐太医得了他这句话,心里也就有底了。</p> ?</p>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五十章 在睡梦中离开人世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在睡梦中离开人世 容静秋被唤醒的时候,脑袋晕晕沉沉的,她挣扎了好久,才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床边坐着的人,微微一笑,“你来啦?”</p> 清澜郡主忙扶她起身,让她靠坐在自己的怀里,心疼地轻触她的脸,这小脸蛋越来越瘦了,“觉得今儿怎么样了?”</p> “好些了。”容静秋不想她为自己担心,遂报喜不报忧地道。</p> 现在无论谁问她这个问题,她都是这个答案,实在不想看到身边人陪着她一块儿痛苦。</p> 清澜郡主也没有拆穿她,而是道,“我把你喝的药方子都拿去给别的名医看了,他们都说没有问题,也算是对症的,就连你家这府医,我也专门去查过,没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p> 容静秋这病肯定是不正常的,但无论她如何去找原因,都找不到,这种无力感让她备感挫折,不亚于当年追不到金三时懊恼的心情,不,比这个还甚。</p> 她不想失去这个手帕交,更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花样年华的她走向末路。</p> 容静秋初时还能思考她说的话,后来却又是欲睡不睡的拼命挣扎着,只能勉强看到小姐妹那张开开合合的嘴,却是无力思考她到底说了什么。</p> 清澜郡主抱紧容静秋,看到她萎靡不振的神情,心里又是一阵难过,正不知如何是好,就看到容静秋的贴身侍女进来禀道,“姑娘,姑娘……”</p> 容静秋没有回答她,显然意识又沉于睡眠当中。</p> 清澜郡主轻声道,“出了什么事?”</p> 梅儿的鼻子一酸,勉强止住伤感的心情,也小声地回了一句,“郡主,九殿下带着徐太医来了。”</p> 赵裕?</p> 清澜郡主点了下头,轻轻地将容静秋放回床上,然后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勉强忍住的泪水,吩咐梅儿把容静秋的外衣拿来,小心地给容静秋穿戴整齐,再拢了拢有些乱的秀发,这才转身挑帘子出去了。</p> 外头金三正陪着赵裕说话,容鸿在一边一声不吭。</p> “九哥哥,你来了。”</p> 清澜郡主一开口,几个大男人都转头看向她,只见赵裕朝她点点头,目光很快移开,看向了门帘挡住的方向,“她怎么样了?”</p> “还是老样子。”清澜郡主无力地道。</p> 对于这个答案,赵裕并不意外,容静秋这病实在是折磨人,“让徐太医给她诊脉看看,再不行,就再寻名医。”</p> 清澜郡主也是这个意思。</p> 容金氏赶过来的时候,徐太医已经进去里面给容静秋看诊了,顾不上与娘家侄子金三多说话,她忙进去,心里此时盛满了希望。</p> 徐太医不是第一次给容静秋看诊了,此时的他坐在床边的雕花圆凳上正给容静秋把脉,表情颇为严肃。</p> 赵裕站在一旁,沉着一张俊脸,只有微谂的手指显示出他的紧张与不确定。</p> 清澜郡主站在赵裕的身旁,两眼盯着徐太医看,显然是希望他能治好容静秋的病。</p> 林安氏与梅儿随侍在一边,无论徐太医要拿什么,两人都第一时间奉上。</p> 容金氏没有打扰众人,而是默然地上前,此时她也静静地等着徐太医的诊断结果。</p> 半晌,徐太医把容静秋两只手都把了脉,然后又起身去掀看她的眼球,再探了探她鼻端的气息,本来还想掰开容静秋的嘴查看一下的,但感觉到亡刺在背,赵裕那灼人的目光让他感到头皮发麻,于是不敢去碰容静秋嘴唇,起身让到一边,让她的侍女去操作。</p> 梅儿不敢迟疑,忙上前小心地掰开自家姑娘的嘴唇,让这太医查看口腔里的情况。</p> 赵裕没吭一声,但神色显然不若之前那般冷然。</p> 徐太医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示意梅儿可以合上容静秋的嘴了,这一番操作下来,容静秋都没有醒过来。</p> “怎么样?”赵裕有些心急地问出声。</p> 徐太医道,“下官还想再看看容姑娘的脉案与正在吃的方子。”</p> 林安氏第一时间把这些都拿来给徐太医,“这是我们府医开的方子,姑娘吃了也不见效,最近咳嗽缓和了不少,但这嗜睡却是与目俱增。”</p> 徐太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拿过脉案与方子仔细地看了起来,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p> 就在赵裕神色越发不虞之时,他这才开口道,“殿下,容姑娘是中毒了……”</p> 中毒?</p> 这俩个字让在场的人都愕然了。</p> 容金氏是如何也想不到女儿所谓的病是中毒导致的,失声道:“这怎么可能?我家秋丫头一向与人为善,谁会用如此恶毒的招数来害她?”</p> 她一出声,众人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到来了,林安氏与梅儿赶紧行礼,两人现在都不在状态中,毕竟徐太医这诊脉结果太惊悚了,她们的反应跟容金氏一样,这怎么可能?</p> 赵裕作为未来姑爷,在容金氏面前从来没有端过皇子的架子,此时开口安抚道,“容夫人先莫惊慌,看看徐太医如何说。”</p> 容金氏努力平缓自己的心情,朝赵裕点了点头,目光紧紧地看向徐太医。</p> 徐太医给容金氏见礼后,这才道,“可以很肯定的说,容姑娘确实是中毒了,但是目前我还没有想到这毒是如何下的,找不到根源,就找不到破解之法。”</p> “我们姑娘只是嗜睡,食欲不振,并没有其他的大症状。”林安氏急忙道。</p> 徐太医道,“这毒并不是见血封喉的那种烈性毒药,下得极隐蔽,发作也很缓慢,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毒素会日积月累在容姑娘的五脏六腑当中,她最终会一睡不醒,在睡梦中离开人世。”</p> 这个结论一出,众人的脸色都极其不好看,甚至还有几分咬牙切齿的痛恨。</p> 赵裕袖下的拳头握紧,谁会狠毒到想要容静秋的小命?那就只有皇后,本以为太子插手警告了一番之后,皇后会有所收敛,现在看来是他得太简单了,那个女人就是一个心里扭曲的人,不能以常理视之。</p> 清澜郡主忙道,“既然知道这毒发作时的情形,能不能回溯毒源?”</p> 徐太医摇了摇头,“这个很难,毕竟毒素有千万种,一个回溯不好,找不到源头,开出的方子就不能对症,很可能会加快容姑娘死亡的进程。”</p> 他擅长的是内科,而不是制毒害人,所以在这方面没有多少建树,能看出容静秋是中毒就已经很了不起了。</p> “谁擅长这方面?本皇子亲自去请他来。”赵裕道。</p> 徐太医细思了一会儿,道,“卢太医私下里对这些颇有些涉猎,可以请他过来试一试。”但他没说的是卢太医这人有点难缠,不过对于赵裕来说,再难缠也是枉然。</p> 赵裕一听,二话不说转身就出去请这卢太医。</p> 容金氏依旧有几分茫然,她上前坐到女儿的床边,握住昏睡中女儿的手,到现在她都没能想出谁会这么做?越想越难过,忍不住抹起眼泪来。</p> 清澜郡主以前容金氏颇为不客气,但现在与容静秋是好友,遂少不得在一旁安慰了几句。</p> 容金氏长叹一声,只回了一句,“但愿老天垂怜。”</p> 她女儿还如此年轻,她也承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光是想想就心如刀割,生不如死,泪水越发止不住。</p> 容澄赶回府里的时候,华灯初上了,没顾得上吃晚膳,就先去后院看看女儿的病情可有起色。</p> 东跨院待客的厅堂灯火通明,他还没有进去,就听到里面妻子小声地啜泣和诅咒声,他的心一紧,三步并做两步进去了,这才发现厅堂坐满了一屋子人。</p> 他也顾不上跟其他人打招呼,上前看向已经哭红眼的妻子,“怎么了?”</p> 容金氏看到丈夫回来了,这才不再抹泪,把女儿中毒的事情说给了丈夫听,“也不知道是何人如此狠毒心肠,要这般害我们的秋丫头?”</p> 容澄的神色瞬间就冷了下来,让他抓到这背后下毒之人,他一定要折磨到对方怀疑人生才算完,“那卢太医请来了没有?”</p> 一旁的金三忙道,“姑父,九殿下已经去请了,估计现在快到了。”</p> 容澄一听赵裕已经去请人了,心神这才稳定下来,轻按了下妻子的肩膀,“你也别难过,现在发现还不算晚,有毒药就有解药,我们的秋丫头会好起来的。”</p> 容金氏不置可否,除非女儿好起来,不然她也不想活了。</p> 赵裕绑着那卢太医进来的时候,众人都愕然地看向他。</p> 卢太医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九皇子,老夫可不怕你,你这是……”</p> 赵裕恶狠狠地扯着这老头的衣领,“进去,看诊,看好了,你的实验本皇子提供资金与样本,若是看不好……”</p> 看不好会如何?赵裕没说,但卢太医这个干瘪老头却是打了个哆嗦,他年纪已经很大了,早就已经请辞了太医院的差事,如今把时间精力金钱都用在了制毒上面,宫里已经很久没人惦记他了,所以赵裕找上他,一定有内鬼。</p> 他一双老眼看向在场的人,很快就看以角落里缩着脑袋的徐太医,顿时怒道,“姓徐的小子,给老子滚过来,你这小子不干人事啊,你……啊,九皇子,您别扯老夫的衣领啊……”</p> 徐太医看到赵裕神色不豫地看着自己,这回不敢缩在后面,上前老实跟在后面往里屋去。</p> “师叔祖,您就别挣扎了……”</p> “滚,谁是你师叔祖?专门坑师门的蠢货,别说是我的师侄孙,我看你爹有有你这么个倒霉儿子真真是家门不幸啊……我可怜的师侄……”</p> 徐太医看到这把年纪了还能中气十足地骂人,遂也不担心了,大不了回去被他爹教训一顿,这么一想,他又挺起了腰杆。</p> 本来还骂师侄孙骂得起劲的老头,一进到容静秋的内室,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味,他一把抓住赵裕扯着他衣领的手,“殿下,停停。”</p> 赵裕冷眼看他,一副他别想耍花样的样子。</p> 卢太医瞥了他一眼,摆出一副你不配合,老夫也不配合的样子来。</p> 赵裕这才松开他的衣领。</p> 卢太医立刻跑向那摆着温泉花的地方,这里花团锦簇的,花儿被养得极好,他却是无心看花,上前使劲嗅嗅,然后从一堆花里扯出一盆开得极旺盛的花儿,仔细打量了起来。</p> 赵裕等了好一会儿,看到这卢太医还在打量花朵,顿时怒气上升,上前不客气地拉着卢太医,“本皇子请你过来是看诊的,不是看花的。”</p> “哎,殿下,你急什么?老夫我……”</p> “闭嘴!”</p> 卢太医这回终于老实了,不过心里免不了臭骂赵裕一顿。</p> 临到容静秋的床前,他一看到躺在床上的病美人,顿时就没了与赵裕斗嘴的心情,表情也严肃了起来,甩开赵裕,上前给容静秋看诊。</p> 赵裕看他认真了,这才背着手站在一边。</p> 徐太医不敢造次,上前给师叔祖打下手。</p> 容澄与容金氏跟了进来,还有就是清澜郡主与林安氏,其他人都在外面等消息。</p> 卢太医给容静秋望闻问切了一番,这才提出要看一下最近吃的药渣。</p> 林安氏忙道,“都还在灶下,老奴这就去取来。”说完,匆忙就去取药渣。</p> 徐太医皱了皱眉,“师叔祖,您怀疑问题出在药渣上?”</p> “方子是方子,药渣才是病人喝下肚子里的。”卢太医瞥了眼蠢师侄孙,这小子还是经历的事少,不知道这里面可做的猫腻大了去了,宫里的人玩这一套都能玩出花儿来。</p> 他现在开始有几分担心这蠢师侄孙了,这在宫里当差当点心智都不行,不然哪天踩到陷阱就知道厉害了。</p>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路总得年轻人自己去走,老人说再多也不比不上他自己实践得出来的真理,不过回头可以找这蠢师侄孙的亲爹唠叨唠叨,好在徐家是杏林世家,在这方面有人脉,只要不是犯大错,都还能兜得住。</p> 林安氏几乎是用跑的将药渣给端了来,卢太医一把接过去,捞起来闻了闻,然后目光循着花香看向那一团锦簇的温泉花。</p> ?</p>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这是死无对证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这是死无对证了 赵裕循着卢太医的目光也看向那开得茂盛的温泉花,“这花有问题?”</p> 卢太医点头又摇头,然后快步走向那花团锦簇的温泉花,仔细地在其中辩认,然后又挥挥蠢师侄孙徐太医过去把有问题的花搬出来。</p> 而赵裕、容澄夫妇还有林安氏也急忙迈步过去,尤其是容金氏看到这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千想万想都没想过这花会有问题,当时只想着让女儿的心情好点才让人从温泉庄子搬过来的。</p> “这……花有什么问题?”她很艰难地问出口。</p> 卢太医这会儿已经查到源头在哪里了,脸色颇为难看,不过在听到容金氏的发问,还是回道,“如果是单独摆放这花是没有问题的,但坏就坏在这花是令千金喝的药里面其中一味药的引子,一内服一外闻,就会产生让人昏睡的毒素,时日长久,神仙也难救。”</p> “这是什么花?产自哪里?”赵裕一下子就抓到了事情的关键。</p> 卢太医的神色悻悻地道,“这是产自西域雪山温泉地带的一朵奇花,神似雪莲,而且此花香味独特且浓郁……”</p> 赵裕冷笑一声,“这花不会是卢太医你从西域带回来的吧?”</p> 卢太医顿时不语了,脸色很臭,显然被赵裕说中了,不过他还是辩解了一句,“这花当时老夫带回来是做研究用的,根本就没想过会流到外面来,不过此事老夫定会彻查,不能就此姑息……”</p> 赵裕却是冷哼道,“现在不是查不查的问题,而是容姑娘的病你有几成把握治好?”</p> “容姑娘中毒的时日不深,还有得救,老夫这就开方子。”卢太医也不废话,这事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身为医者,他肯定会负责到底的。</p> 这害人的法子很隐弊,但既然扯上了卢太医,那么要找到下毒之人就不难了,一想明白这点,他心里就有数了。</p> 卢太医很快就开好方子,直接交给了容澄,“这是外用的方子,给令千金泡用的,而这是内服的,能去除身体里的毒素,等服用此药过一段时间后,老夫再开一方子给令千金调理身体。”</p> 容澄一听,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了地,当即就着亲信亲自去抓药,切保万无一失。</p> 容金氏却是自责起来,这花能进到侯府,再到女儿的闺房,肯定有人在背后谋划,不然这花是到不了后院的。</p> 还有那药渣,想到这里,她立即看向卢太医,“卢太医,这味跟那西域来的花起作用的药草是原先方子里有的,还是……别人后面再下进去的?”</p> 这个问题很重要,说明这个环节就已经有人出手了。</p> 卢太医道,“方子上没有记载这味药,这要不是抓药是故意抓进去的,要不就是煎药时放进去的,总之这药下得很隐晦。”</p> 后宅阴私一向不会少,他明白这定远侯夫人问这话的意思,所以也如实回答。</p> 容金氏当即握紧拳头,这回就算用雷霆手段,她也要把这害自家闺女的人给抓出来。</p> 赵裕看到容澄夫妇都行动起来,也没有再强出头,毕竟现在容静秋还不归他管,他纵使再不放心,也不能抢了人家爹娘的活计。</p>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容静秋那张瘦削了不少的脸庞上,眸子沉了沉,只是问了些卢太医该注意的事项。</p> 卢太医不敢招惹赵裕,问啥答啥,态度好得出奇,这让一旁看着的徐太医暗暗称奇。</p> 容静秋改了药方子之后,再想来时精神头见长了,食欲也好了不少,容金氏带着容马氏亲自侍候她,端饭端药都不假手于人。</p> 她在屋子里看了看,没看到奶娘林安氏还有梅儿她们,于是皱眉问道,“她们人呢?”</p> 容马氏看了眼容金氏,没有自作聪明地抢先回答。</p> 容金我淡然地道,“都去接受审查了,没问题后会放她们回来,你别想太多,这几天为娘会陪着你,绝不让人再有机会下手了。”</p> 容静秋的精神头见长,脑子也比之前活泛了许多,她看向母亲,正色道,“娘,奶娘她们一直伴我长大,断断不会害我性命,怀疑谁都可以,但这事不该牵扯到她们身上。”</p> 容金氏最不喜欢的就是容静秋维护林安氏,但这么多年来林安氏兢兢业业地把女儿带大了,她也不好过河拆桥,“为娘知道,只不过这调查一事最好一视同仁,若是区别对待,只怕她们背后也会遭人诽议,这样反而不好。”</p> 容静秋想了想,母亲的话有道理,遂也不再多说,反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真金不怕红炉火,她也没有必要太过担心。</p> “来,多喝一口汤,这汤最滋补。”</p> 容静秋看到容金氏又喂她喝汤,顿时哭笑不得,“娘,我自己来,又不是三岁小孩,哪还需要人喂?”</p> “在娘的心里,你就是个三岁的娃儿。”容金氏瞥了她一眼道,她是恨不得时光能倒流,她一定陪着女儿长大。</p> 容静秋看到母亲的坚持,罢了,喂就喂吧,遂张嘴吞下这喂过来的一口汤。</p> 容金氏大力整顿内务揪内鬼,倒是揪出不少陈年案件,也一并处理了,这让定远侯府的下人都不由得紧绷了头皮当差。</p> 容傅氏的亲信也有不少人卷入进去,遂这段时间也气得全身都疼,直骂容金氏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要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作风,当初就不该把中馈权交到她手里。</p> 老大容漳看到母亲对容金氏越发不满,遂趁机提出要娶继妻。</p> 容傅氏微微皱眉,不过大儿子有一句话让她心动了,这继妻是大儿媳妇,娶进门后再想法子把中馈权从容金氏手中再夺回来,到时候就该她吐气扬眉。</p> 这么一想,她顿时热衷给大儿子相看继妻。</p> 容漳对于再娶妻颇为自得,但儿子和儿媳妇就不高兴了,尤其是儿媳妇容风氏,她好不容易才掌握了大房的经济,如今又要再交给继婆婆,怎么想都觉得憋屈。</p> 于是跑到二房这里来嚼舌根,因为容金氏现在都守着容静秋,所以很多家事都是在东跨院里解决的。</p> 容静秋的身体已经大好了,整个人看起来都容光焕发了不少,但就是身子之前亏得厉害,一时半会儿也没能强壮起来,所以容金氏才老拘着她。</p> 这日终于没有再躺在床上,而是歪靠在罗汉床上看一些闲书,就听到外面厅堂里,容风氏在哭诉着公爹要娶继妻的事情。</p> 她听了一耳朵,随后不由得摇了摇头,已经回到她身边侍候的林安氏笑道,“姑娘不看好?”</p> “不是看不看好的问题,这公爹要娶继妻,天经地义,她做儿媳妇的是拦不住的,我娘是弟媳妇,就更不能拦。”</p> 林安氏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谁都插不进手。</p> 外面厅堂里的容金氏随口敷衍了容风氏几句,再多个大嫂,她也觉得糟心,但她了解婆母容傅氏的为人,这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现在谁劝都没用。</p> 把容风氏打发走了之后,她这才挑帘子进到暖阁,看到女儿精神十足的样子,她脸上的笑容这才大了些许。</p> “娘没想过要给大伯父找个合适的人?”容静秋道,譬如好掌控的?</p> “你大伯父那样的人,谁嫁谁倒霉,为娘不做这等亏心事。”容金氏道,因为大女儿这事,她开始吃斋念佛起来,只希望将来的福报能报到她的三个子女身上。</p> 容静秋觉得母亲似乎有点变了,不过不管怎样,母亲依旧是母亲。</p> 母女俩正说着话,花嬷嬷就掀帘子进来,上前朝容金氏耳语了几句。</p> 容静秋本来不欲多管闲事,但似乎听到下药二字,想来与己有关,遂坐正身子,正色道,“花嬷嬷大声点,我也听听。”</p> 花嬷嬷面色讪讪的,目光看向了容金氏,毕竟三姑娘的身子骨才见好,实在是操劳不得,没有夫人的点头,她也不敢把这些糟心事说给她听。</p> 容静秋一眼就看到了母亲眼里的顾虑,于是道,“娘,这事我有知情权,而且此事绝不能糊里糊涂地过去,娘,您放心,我承受得住的。”</p> 说到这里,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坚毅的目光。</p> 这次着了别人的道,她想来也懊恼了很久,毕竟她是真的处处防备了,可没想到还被人钻了空子,这种心情让她实在不爽,这个亏吃大了,险些就丧了命。</p> 更可怕的是,且到目前,她还没有想到谁会是那幕后的真凶,这个人一天不揪出来,她一天都不能安心。</p> 至于宫里的皇后,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但皇后那次下手没有得逞,这么密集地又再下手害她,似乎说不通,直觉也告诉她这人不是皇后,而是一个十分熟悉定远侯府的人。</p> 一个名字浮现在脑海里。</p> 容静冬。</p> 但这么迂回的下毒方式,不是她小看容静冬,她是真的操作不来,这人就不是谨慎的性子,但是,金莹的那番话又浮上心头,或许她该往另一个方向去查一查。</p> 不过这不妨碍她听听花嬷嬷那边查出来的内鬼。</p> 容金氏看到女儿坚持,最终还是朝花嬷嬷点了点头。</p> 花嬷嬷这才道,“那方子里多出来的一味药,是府医带的小徒弟偷偷放进去的,不是后面煎药时才加进去的。”</p> 这等于是说容静秋这小院子里的人都没有问题,问题出在抓药的环节。</p> “那个小学徒呢?”</p> 听到容静秋追问,花嬷嬷皱眉道,“府医气得要命,拿拐仗死命地打这小学徒,哪曾想竟失手把人给打死了……”</p> 这是死无对证了?</p> ?</p>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五十二章 打探消息暗中算计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打探消息暗中算计 容静秋的眉尖也蹙紧了,府医这人小毛病不少,大毛病却是没有,清澜郡主查过他,愣是没有发现异常处,正正因为如此,她才没有想过府医这人会有问题。</p> 但如果这人没有异常,为什么会一气之下弄死那小学徒?</p> 对于一个医术尚可的大夫来说,要弄死个把人真的容易得很,毕竟没有人比他们对人体更为熟知。</p> “那就报官。”容金氏气怒道,“这样的人,我们府里不能再留他,以往看他行事还算端方,这才留他当个府医……”</p> 容静秋却是开口打断母亲的话,“且慢。”</p> 容金氏面对女儿的时候,收起了怒容,语气和蔼地问询,“秋丫头,你想如何?”</p> 容静秋看到母亲面对她时的小心翼翼,顿时哭笑不得地道,“娘,我的身子真的好了,您不用如此小心。”</p> 容金氏轻抚女儿的秀发,“儿啊,等你日后为人母了,就会明白为娘如今的心情。”顿了顿,“为娘这一生不求别的,只求你们兄妹几个能平安顺遂,此生便无撼了。”</p> 容静秋默然了,她的手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辈子她没有幸能尝到为人母是个什么滋味,这辈子她想圆这个梦,拥有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p> 不过很快她就把这低落的情绪抛诸脑后,上辈子已逝,再想无益,还是回到当下更要紧,于是凑过去与亲娘细声商量了起来。</p> 容金氏的眉头一直紧皱,最后却是惊讶地看向女儿,“你怎么会想到她?”</p> “娘,别小看她,烂船还有三分钉。”容静秋冷笑地道。</p> 本来想把容静冬给扯进来的,但想到容金氏那句只求你们兄妹几个平安顺遂的话,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舍不得伤害容金氏,遂也不想拿还没有确定的事情去让她烦忧。</p> 容金氏点了点头,最后道,“你想怎么做都行,万大事还有爹娘为你兜底。”</p> 容静秋抱住母亲的手臂,轻轻地依偎着她,像个孩童一般。</p> 容金氏轻抚女儿的秀发,这是她失而得复得的宝贝,哪会不珍惜不疼宠?</p> “四妹妹那边,母亲打算何时跟她说清楚?”容静秋很快就又恢复了冷静自持的面孔,母亲的怀抱虽好,却不是独属于她一人,“纸包不住火,拖得越久越不好,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娘,四妹妹若是从别的途径知道这事情,只怕会更偏激更钻牛角尖。”</p> 说到最后,她微微垂眸掩去自己真正的心思,容静冬安静得太久了,这不寻常,所以得把她提溜出来,依她那个火暴脾气,这事真与她有关的话,露出破绽是迟早的事情。</p> 只是当着母亲的面去算计容静冬,她终究有几分惭愧,这份母爱越来越浓,但她能回报给她的却越来越少,终究还是会让她伤心难过,一想到这里,这心就难受得紧。</p> 一提到小女儿,容金氏就头疼,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于她都是同样重要的存在?不过想到大女儿还愿意关心小女儿几句,这心总算是舒畅了一些。</p> “你这妹妹被为娘宠坏了,如今想要纠正却是无从入手,她若是回来,肯定要吵闹一番的……”边说边小心地留意大女儿的表情,提前把最坏的情况说出来。</p> 容静秋道,“娘,四妹妹姓容,老是在外祖家住着也不像话,别人会说闲话的。”顿了顿,“至于我与九皇子的婚事,我们好好说,相信四妹妹会接受的。”</p> “但愿如此。”容金氏脸上有抹欣慰的表情,轻拍女儿的手背,“难为你还记挂着她,为娘甚感欣慰。”</p> 容静秋有些羞愧地低垂着头,她没有母亲说的那般宽容大度,对于下毒害她的人,她绝不宽容。</p> 容金氏却误以为女儿听到夸赞不好意思,心里顿时软成一片。</p> 终于大女儿松口关心了小女儿几句,容金氏离开时脸上都是带笑的,要接小女儿回来,这事还得她亲自去办,毕竟小女儿那狗脾气也就她能劝几句。</p> 容静秋看到母亲远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收,手指冷冷地轻敲着桌面,容静冬会趁机回来的,她得想想该如何“招待”这个嫡亲妹妹了。</p> “姑娘,九殿下来了。”竹儿掀帘子进来禀报道。</p> 容静秋收回复杂凌乱的心思,表情一派悠闲地道,“请他进来。”顿了顿,“这回谁作陪?”</p> 两人虽有婚约,但未成亲始终是外男,赵裕每次来探望她,都会有容家男丁做陪。</p> “是鹭哥儿。”</p> 容鹭?</p> 容静秋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容鹭抢着这差事是为了什么,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容。</p> 没多时,小少年容鹭就故作老成地陪着赵裕掀帘子进来了,他一进来就先规矩地向容静秋行礼,问长姐好。</p> 这举动倒是让赵裕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少有的亲昵地摸了摸容鹭的头顶。</p> 容鹭的脸一红,有些不自在地想要避开头顶上的手,但想到嫁入东宫的亲姐,又勉强按捺住了自己想要逃避的心里。</p> “好了,没看到我家鹭哥儿都不好意思了?”容静秋笑道,将容鹭从赵裕的“魔掌”下解救出来,还向他招手,让他到她身边来。</p> 容鹭如释重负地赶紧上前到长姐的面前,任由她拉着坐到她身边,再然后就是长姐的奶娘林安氏给他拿好吃的糕点,在容静秋这里,他会下意识地放松自己。</p> 生母傅姨娘被送到家庙去了,出嫁前姐姐说是她的主意,让他如果要恨,就恨她好了,跟其他人没有关系。</p> 他当时摇了摇头,他知道姐姐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再任由生母胡作非为,最后受累的还是他,哪怕他已经记到嫡母的名下,但人的出身是改不了的,血缘也是切不断的,生母做的事情最后还会算到他头上。</p> 他跟姐姐说,他谁也不恨,不过生母再如何也生下了他,他会定期去家庙探望她,不让别人欺负她。</p> 姐姐说好,还说会定期送银子给他,让他拿去给姨娘改善生活条件,但不能直接给银子姨娘,不然会生出祸端来的,要他谨记。</p> 生母所做的事情他也羞于启齿,而且姐姐这做法算是顾全了大家,他也就点头同意了。</p> 他去探望傅姨娘的事情并没有瞒着嫡母容金氏,姐姐嫁进东宫前跟他说,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征得嫡母的同意,礼节上不能出差错,当然这些事还要另外向父亲报备,这样一来,嫡母就不会为难他了。</p> 他原以为嫡母会不高兴,但哪知嫡母很快就同意了他逢初一和十五这两个日子去探望生母,他松了一口气之余,对嫡母越发尊敬了。</p> 赵裕看了眼乖巧吃东西的小少年,顿时笑了笑,这才上前仔细看了看容静秋的脸色,确实是一日比一日红润,“我给你带了些滋补的药材来,你这身子还是得补补。”</p> 容静秋白了他一眼,“我不要,我最近一闻到药味就想吐。”</p> 吃太多药了,她已经不耐烦这股味道了,而且也勾起了她上辈子的噩梦。</p> “听话,哪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赵裕板着脸训了她一句,然后直接越过她,唤林安氏近前,一一耐心地吩咐药材的作用和用量,完全不假手于人。</p> 小少年容鹭见状,悄然地凑近容静秋道,“三姐姐,九殿下真关心你。”不知道那位太子姐夫会不会如此关心自家姐姐呢?他心里有着期盼,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p> 容静秋斜睨他一眼,在他头顶轻敲了一下,打趣道:“小小年纪,就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了?”</p> 哪知道容鹭点了点头,“三姐姐不知,我们族学的夫子就对他娘子不好,我亲眼看到他对他娘子不是打就是骂,嫌弃他娘子是农女出身。”</p> 容静秋一愣,没想到还能听到这样的八卦,族学的夫子,她从来没有关心过,此时不由得皱紧眉头,这样的人如何配当人夫子?省得误人子弟。</p> 回头她得把这事跟爹娘提一提才行,这种败类人渣不配为人师表,而且还要狠狠整他一顿,让他不敢再拿妻子来泄气。</p> 容鹭不知道他不过是八卦了一回,就断送这这族学夫子的前程。</p> “你们姐弟在说什么?”赵裕吩咐完林安氏,一转眼就看到姐弟俩交头接耳地不知道在说什么。</p> “没什么。”容静秋道,看了眼容鹭示意他淡定不要慌,“对了,那日离开东宫太匆忙,我好像看到六妹妹在床前?”</p> 一提到容静季,容鹭就会竖起小耳朵仔细地听,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探姐姐的消息,毕竟他离东宫太远,就算想知道姐姐的近况也不容易。</p> 赵裕瞥了眼容鹭,容静秋会提起容静季,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这小子身上,看在他对容静秋这个长姐还算恭敬的份上,他也就随口道,“她那天很担心你,一直在你床前照顾着,后来体力不支险些昏过去……”</p> 容鹭听到这里,不由得“啊”地惊叫一声,两眼紧张地看向赵裕,“我姐她怎么样了?”</p> “别紧张,她没有大碍,太子当时将她抱回去了,事后我也派人去跟她说了你三姐姐的情况,让她好安心。”至于容静秋后面中毒的事情,他就没有派人跟容静季提了。</p> 容鹭一颗心这才放回肚子里,听到太子如此关心自家姐姐,他总算能安心几分。</p> 容静秋看到小少年脸上的笑容,心知赵裕也是拣好的来说,至于容静季婚后过得好不好,她还是得亲眼去看看,才能放心。</p> 仿佛知道容静秋在想什么一样,赵裕看着她道,“本皇子从不打诳语,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听说最近太子颇为宠爱容侧妃,接连留宿在她的寝殿内。”</p> 容静秋轻咳一声,眼角朝容鹭的方向努了努,当着人孩子的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心里却知道他所言不假,若非有流言传出来,赵裕是不可能会知道这些的,不然他一个小叔子关心兄长的后院,那就是要遭人闲话的。</p> 赵裕却是冷哼一声,都十二三岁了,还真当他是无知的孩子啊,这年纪都能说亲了,在一些乡下地方,只怕都能当爹了。</p> 容鹭的脸微微一红,听到这消息,让他的心里欢呼雀跃了好一阵,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姐姐极得太子的宠爱?他又不是一无所知的孩子,自然知道在后院,男人的态度才是决定女人能过什么样的日子,得宠与否,真的很重要。</p> 就好比他生母,之前得宠时不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压得嫡母喘不过气;一旦失宠了,那就什么都不是了,若能安安静静地待在后院一隅还好说,偏要搅风搅雨的话,那就真没有立足之地了。</p> 容静季是真得宠,太子已经留宿在她这里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这让东宫的其他女人都恨得牙痒痒的,可又无计可施。</p> 齐侧妃已经打碎屋里不少摆设了,可胸腔内的嫉妒仍旧无法平复,太子这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她现在对容静季的忌惮之心提到最高,太子妃这个位置还空缺着,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容静季坐上去的。</p> 齐傲儿来探望她时,正好看到齐侧妃坐在满地狼籍中恨得扭曲了一张面容,她当即皱眉,就这胸襟,还想当太子妃?没得让人诟病齐家女儿没教养。</p> “庶姐,起来,赶紧去洗把脸,我有话要跟你说。”</p> 听到嫡妹的声音,齐侧妃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嫡妹,脸上讪讪的,忙唤侍女进来扶她起身,转到后面的净房洗了脸,重新整理了仪容,这才重新出来与齐傲儿见面。</p> “嫡妹怎么过来了?”她坐下后道,“也不找人跟我说一声,我好在门口迎接。”</p> “那倒不必了。”齐傲儿道,从袖中掏出一物扔到齐侧妃的面前,“这是不是你吩咐你姨娘办的事情?”</p> 一个小人就这样甩到齐侧妃的身上,她下意识地接过,看了看,赶紧扔掉,有几分心虚地道,“这是什么?我没叫我姨娘做这个,嫡妹莫不是搞错了?”</p> “没有就最好,庶姐,我告诉过你,那容侧妃不会是你的对手,她当不了太子妃,我们也就无须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而且还是用这样的方式去对付她,简直是杀鸡焉用牛刀。”</p> 齐傲儿满脸的鄙夷,当即就朝贴身侍女看了一眼,那侍女立即会意地上前拣起那个小人扔到了炭盆里,顿时屋里有股烧焦的味道。</p> 齐侧妃的脸色十分难看,觉得那股烧焦的味道就是对她的嘲讽,尤其是来自齐傲儿这个自视不凡的嫡妹,心里的愤恨越来越浓,手紧紧地攥成拳,听着她对自己的训斥。</p> 但是,当她听到太子妃的人选已经确定了之后,当即迅速看向嫡妹,“谁?”</p> 齐傲儿皱眉重复一遍,“萧大将军的女儿,现在已经在回京的路上。”</p> 这个人选让她都觉得头疼,萧大将军是掌兵权的,边关几十万人马都听他号令,而钳制他的偏偏是马将军,定远侯容澄的亲家。</p> 皇后挑这个太子妃人选应该是颇费功夫的,有了这两方的保证,太子的位置应该就稳固了。</p> 按理来说圣人是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但偏偏他同意了,还下达了赐婚圣旨。</p> 这未来太子妃不好对付,若是太子能顺利登基,其便能称后,她想从她手里摘桃子只怕不容易,这也是她对这桩婚事不满的最大原因所在。</p> 所以她来了,得好好地把庶姐的妒火挑起来,让她冲在前面当炮灰是个不错的选择。</p> “这个才该是你的敌人,而不是一个区区容家庶女,那就是个纳进来看孩子的,你跟她较什么劲。”</p> 齐侧妃知道嫡妹说这番话有什么用意,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咬这个饵的,但她就是忍不住嫉妒,无论是恩宠还是名份,她都没能占住一样,这样她如何甘心?她已经把所有的青春都耗在这东宫里面了,这两样总该有一样属于她才行。</p> 哪怕是霎那光辉,她也想抓住。</p> “我知道了。”她闷闷地回了一声。</p> 齐傲儿见她清醒了,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我跟你细说一下这位未来的太子妃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p> 这边姐妹俩共商对敌大度,另一边厢的容静季却是逗弄着容静春留下的孩子。</p> 成亲不过十来日功夫,皇后就宣她前去觐见,然后就将这孩子交给她带了回来,同行的还有一群丫头婆子和乳母,她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开始少不得手忙脚乱,后来慢慢总算学会了如何侍候一个孩子。</p> 她想得简单,好好地待这个孩子,结份善缘,将来老了也能有个依靠,自己也不至于晚景凄凉,所以她对待这件事情是用尽了心思的。</p> 好在这孩子不难照顾,对她也日渐亲近,这让她有了几分成就感。</p> 太子赵初过来时,站在门口看着那在罗汉床上嬉闹的一大一小,容静季的脸上不见了平日里面对他时的清冷,反而多了抹孩童的天真。</p> ?</p>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为她减轻压力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为她减轻压力 一旁的冯双保小声地禀道,“容侧妃对待皇孙真的是没得说,事事都亲力亲为,没有假手于人,所以皇孙现在也极为亲近容侧妃。”微抬头看了眼太子的表情,继续又道,“这说明容侧妃与皇孙有缘份,这有血缘和没血缘还是有区别的。”</p> 容静季是皇孙的亲小姨,总比外人要值得信任,而且据他所知,也是太子向皇后力荐,皇后才会这么快将皇孙交给容静季抚养,如今看来,自家主子没有看错人。</p> 太子赵初没有说话,而是缓步走向那一大一小。</p> 容静季拿着拨浪鼓正逗得小皇孙颤微微地站起来要去抢,她边笑边往后退了退,道,“过来姨姨这里。”</p> 小皇孙笑呵呵地半走半爬地过去抢容静季手里的拔浪鼓,最后还是容静季放水给他,他这才把那拔浪鼓抢到手里,更是朝容静季伸出两只如藕般的双手要她抱,容静季也乐得抱他,一把就将他抱起来,亲了亲他的小脸蛋。</p> 小皇孙似乎很喜欢容静季亲吻她,他也用自己的小胖手捧着容静季的脸,凑近她的脸去亲她,这举动惹得容静季轻笑出声,手在她的小屁股上轻轻地拍了拍,“小坏蛋。”</p> 突然,她感觉到头顶有一片阴影,微抬头,就与太子赵初的一双黑眸对视上,她的心神微微—颤,太子什么时候过来的?</p> 顾不上找那些不通传的侍婢的麻烦,她忙将小皇孙放在罗汉床上,然后自己起身行礼,“见过姐夫。”</p> 小皇孙以为容静季要跟他玩,两只小肥手伸向容静季的脖子处,然后笨拙地爬上容静季的背部,两手紧紧地圈着她的脖子,要容静季背他。</p> 容静季赶紧手往后托着他的小屁股,怕他会摔下来,惹得小家伙把头埋在她的秀发里面呵呵笑。</p> 太子很少见到儿子会这么开心的,毕竟他一出生,容静春的身体就每况愈下,动歪心思的时间都多过陪伴他的时间,他是奶娘精心侍候着长大的。</p> 后来容静春死了,他到了母后的寝宫,身为祖母的母后每天要忙的事情不少,能分给他的时间是有限的,奶娘再精心的照顾也比不上母亲的陪伴。</p>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将他交给容静季的原因所在,总得有个人要增补儿子缺少的母爱,目前看来,容静季没有让他失望,比起心思重的东宫嫔妃,惟有她,心思最少。</p> “都快压弯你姨姨了。”他伸手将儿子从容静季的背上抱下来。</p> 儿子一看到他,顿时“斧……芒……”地乱叫,原本对他并不亲近的孩子,因为这段时间见得多了,与他也开始亲近起来,两只小胖手揽着他的脖子不放。</p> 太子十分高兴,一面抬手示意容静季平身,一面学着容静季那般与儿子嬉闹。</p> 小家伙的笑声在这偏殿里显得极为响亮。</p> 孩子的精力是有限的,没多时,他就玩困了,趴在父亲的怀里闭上了眼睛睡着了。</p> “姐夫,让奶娘抱皇孙下去安睡吧。”</p> 赵初点了点头,把怀里熟睡的孩子交给了容静季,看着容静季小心地将孩子交给奶娘抱着,小声叮嘱了几句,这才让奶娘把孩子抱下去。</p> 再转身时,宫婢把沏好的茶水端了上来,她亲自给赵初奉茶,茶香四溢,而她却是局促地坐在罗汉床的另一边,哪怕成亲了这么些日子,她还是不习惯与他独处。</p> 赵初也没有勉强她,而是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放松身体和心情,东宫这么多女人当中,也惟有在她这里能放松片刻,毕竟容静季安静不吵闹,看样子也没有旁的心思。</p> 容静季斜睨了一眼赵初的神情,见到这位当朝太子已经闭目小憩了,她当即长舒一口气,轻敲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肩膀,每每看到他,她总是有几分不自在。</p> 正在这时,冯双保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手里拿着厚厚的氅衣,“容侧妃,天气冷,莫让太子殿下感染了风寒。”</p> 容静季微愣,这才发现冯双保把那氅衣递给了自己,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接过来,觉得自己接过的是一个烫手山芋,但好在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虽然两人实质上没有那层关系,但名义上他是她的丈夫。</p> 她缓了缓心神,拿着那厚重氅衣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步子走得慢吞吞的,然后小心地觑了一眼太子的神色,见他没有醒来,她这才轻手轻脚地将氅衣给他盖上,还小心地掖了掖。</p> 正在她的手要缩回来之际,突然就被人抓住,她惊了惊,但很快就努力平息自己的心情,恰在此时赵初此时睁开眼眸,一下子就见到了少女不施脂粉的美丽容颜出现在眼前。</p> 之前,他闻到了一股十分好闻的香味,初时还有几分沉醉,但后来想到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这靠近的人是不是别有用心?</p> 这么一想,他再也小憩不下去了,毕竟身为东宫太子,陷阱无处不在,他得小心再小心,不能落入有心人的圈套里。</p> 哪知道,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她,见她神色平淡,这女孩太清冷了,好一会儿,方才意识到自己抓住人家的手腕,他也不占她便宜,很快就松开了手,“刚睡迷糊了。”</p> “是冯公公让妾身给姐夫盖氅衣的,这儿风凉,小心感染了风寒。”容静季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她不太适应那强烈的男性气息袭向她。</p> “你不用紧张,孤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赵初温和地道,本想伸手扶她坐到一边,但看到她谨慎的样子了,遂指了指稍远的坐位,让她坐下。</p> 容静季微敛衣裙小心地坐下,两手交叠在膝盖上,微垂着脑袋,她无意承宠,所以并不怎么看向赵初。</p> 赵初无奈地一笑,在她面前,他怎么觉得自己成了洪水猛兽,让她时时提防,深怕下一刻他就会吞了她似的,他还不至于禽兽如此。</p> 看到冯双保在外面探头探脑,他拍拍掌让他进来。</p> 冯双保端着一匣子进来,躬身站在容静季的面前,“容侧妃,这是贡品东珠,太子殿下赏您的。”</p> 赵初轻咳一声,“你照顾皇孙有功,这该是你的。”</p> 容静季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一匣子东珠,最近太子给她的赏赐已经让她心惊了,她不知道太子跟其他女人的相处情境是如何的,但她知道再这样赏赐下去,她会成为东宫的众矢之的,这不是好事。</p> 于是她起身跪下道,“姐夫,妾身照顾皇孙乃天经地义之事,无须姐夫一再厚赏,况且……”说到这里,她有些不敢说下去。</p> 哪怕无欲无求,她也知道太子的颜面冒犯不得。</p> 赵初微微一愣,这容静季做出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他的一堆女人中,都以得到他的赏赐为荣,以前容静春在世的时候,每次赏赐她,她都会欣喜万分,包括东宫的其他女人也一样。</p> “你不欢喜?”他沉声问道。</p> 在看到这匣子东珠时,他就想到了她,虽然这女孩性子清冷,但她其实像珍珠一样光华内敛,与她相处不用费心思,所以他把这一匣子上好的东珠都留给了她。</p> “不,妾身欢喜。”容静季哪怕违心,也得这么说,人在屋檐下,她不得不说些违心话,她还想过安生日子呢,“不过姐夫把这么贵重的东珠都赏给了妾身,这是要把妾身架在火上烤吗?”不过她还是狠了狠心说出心中最在意的事情,“姐夫因为皇孙而逗留在妾身寝宫,已经让东宫嫔妃颇有微词了,外面的传言也不好听……”</p> 说到最后,看到赵初的神色冷凝,她顿时不敢再说下去,忙伏地磕了个头,“姐夫恕罪。”</p> “冯双保,外头都传了些什么?”</p> 冯双保听到太子殿下的问询,忙道,“无非就是得了新人忘旧人的那些个酸溜溜的话,还有……就是说容侧妃是祸水,拿捏着小皇孙争宠……”</p> 这些个话,显然是针对容静季的,赵初想起成亲那日她说过的话,她无意争宠,而且一口一个姐夫,生怕他会逾矩了一般,只怕最近这些流言让她为难了吧。</p> 他没有难为一个弱女子的爱好,遂示意冯双保扶起容静季,“你别怕,这事是孤思虑不周,日后不会再给你带来这样的麻烦。”</p> 他之所以这段时间天天过来,一来是想告诉世人,她在他这里是有牌面的;二来是贪恋这里的宁静,她不似其他女人那样,一见到他就像见到唐僧肉那样两眼放光,这让他越发不耐走进后院。</p> 容静季一怔,她没想到赵初会这么说,猛地抬头看向他,眼里都是不可置信,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好些日子,不操心容静秋的身体之后,她就开始操心这个问题,心里酝酿了好久,才最终开口说了出来。</p> 她以为他会恼羞成怒地离去,哪曾想他还会反过来安慰她,并还说不会给她再带来这样的麻烦,这样的太子殿下与她想象当中有很大的出入。</p> “吓着了?”赵初挑眉看她。</p> 容静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妾身没有那么胆小,就是怕……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会祸及皇孙。”</p> 赵初一下子就听出了言外之意,“齐侧妃又来找你麻烦了?”</p> “那倒没有。”容静季摇了摇头,虽然没有前来挑衅,但她身边侍候的人却被人暗地里下绊子,已经有数人挨了罚,她知道这是给她的警告,若是她还要再霸着太子不放,那很有可能板子就会打到她的身上来。</p> 自己初来乍到,根基尚浅,跟这群妒嫉她的女人斗下去是没有好处的,而且有违她的初衷,她并不喜欢这样尔虞我诈的生活。</p> 赵初的神色一冷,看来那群女人都太闲了,该给她们找点事做了。</p> 当夜,太子赵初没有再留宿在容静季的寝宫内,而是去了另一个女人那里。</p> 接连数日,东宫的嫔妃都轮流得到太子的宠幸,惟有齐侧妃例外,这一个例外,让齐侧妃又恐又惧,这是太子要厌弃她的节奏吗?</p> 正在她惶恐不安的时候,太子下令要东宫女眷亲手做礼物迎接即将入主东宫的新任太子妃。</p> 这个旨令让一众女眷都叫苦连天,她们对于那个即将到来的主母本就心存芥蒂,如今更是还没见到人,就更提高了警惕,毕竟太子这举动在她们的眼里那就是重视太子妃的表现。</p> 齐侧妃接连几天都睡不好,这会儿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盯着容静季不放,自家嫡妹说得没错,容静季根本不足为惧,新纳回来的女人,太子不过是贪几天新鲜而已,她却为此差点自乱阵脚,太不应该。</p> 新任太子妃才该是她的对手,于是,她一面小心奉承太子以期讨好换得恩宠,另一方面开始布署给如何给新任太子妃下绊子。</p> 容静季那边的压力骤减,总算能舒口气。</p> 赵初再到她这里来的时候,她少有地给了赵初一个笑颜,赵初见状,觉得她还真是个孩子,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就能让她笑出来。</p> 儿子已经能准备喊出“父王”这俩个字样,这让他高兴不已,看向容静季,感慨道,“你费了不少心思吧。”</p> “皇孙本就聪明。”容静季拿帕子俯身给赵初怀里的小胖娃擦去嘴角的口水,然后继续喂他吃东西。</p> 赵初看着她温柔细致的样子,摇头道,“那不一样,奶娘都没能让他开口说话,到了你这里,倒是会喊父王了,孤知道这是你的功劳。”</p> 容静季掩嘴一笑,被人认可是件高兴的事情,正因为清楚自己的定位,所以她很是努力地促进太子与皇孙之间的感情,亲情才是斩不断的扭带,没有生母扶持的皇孙,就更需要太子的父爱,而且这也是一种对未来的保障。</p> 太子对容静季的一些小心思是不置可否的,一来对儿子没有坏处,二来这才显得容静季这个人真实,人哪能没有半点私心?</p> 只要出发点不坏,他就能睁只眼闭只眼。</p> 跟儿子玩耍了片刻,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绣花棚上面,遂道:“别人都是做做样子罢了,没有必要当真,小心熬坏了眼睛,交给绣娘去做便是。”</p> 他会下达这样的旨意,就是为了那些女人不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罢了,反正他对这未来的新妻子也没有感情,遂也不太在乎她嫁进来之后会面对怎样的处境。</p> 在某一方面来说,太子其实是个很冷血的人。</p> 容静季看清了这点,就更会守好自己的心,太子这样外表温和实则内心冷情的人是很有迷惑性的,她可不能上当了。</p> 此时她道,“假手于人毕竟不太好,献给未来太子妃也显得不恭敬。”</p> 赵初定定地看了看她半晌,最后摇头笑了笑,“你这性子跟你那俩姐姐大不相同。”</p> 容静季睁大眼睛看向他,这俩姐姐其中一个肯定是去世的堂姐容静春,至于另一个是谁?</p> 赵初从容静季的一双美眸里看出她的想法,遂笑道,“你怕是忘了,你那嫡亲姐姐未来会是孤的九弟妹。”</p> 容静秋?</p> 是了,太子之前见过容静秋的。</p> 这么一想,容静季也跟着微微一笑,“三姐姐的性子极好,妾身是不如她的。”</p> 赵初闻言,微微挑眉,他可不这么认为,容静秋其实是个滑不溜手的人,远没有容静季纯粹,不过日后该头疼的是九弟,他可以作壁上观。</p> 容静季也不需要他的认同,反正自家姐姐的好,她知道便是,没必要与人争论。</p> 被容静季认为性子极好的容静秋,在听到新任太子妃人选的时候微微一怔,上辈子太子的继妻可不是萧大将军的女儿萧苓,也不知道这辈子哪里起了变化,让皇后急于抓住兵权。</p> “怎么?你觉得不妥?”赵裕在一旁亲手给容静秋削苹果,看到她一脸的若有所思,遂问了一句。</p> 容静秋道,“九殿下这话让人听去,我还要不要做人了?太子殿下的继妻也轮不到我来点评。”看到赵裕把苹果削得难看至极,她吐槽道,“不会就别逞能,殿下,这活计你干不适合。”</p> “本皇子哪有不适合干的事情?”赵初冷哼一声,把手中那个削得难看的苹果扔到一边,拿起另一个继续削起来。</p> 容静秋看他那不服输的劲儿,顿时有几分哭笑不得,这辈子的赵裕也不对劲,上辈子他可没有亲手给她削过任何一个水果,不要她侍候他就不错了。</p> “大千岁呢?大王妃走了这么久,他也该再娶才对。”</p> 听到容静秋似随口问出来的话,赵裕当即抬头看她,这对朝堂之事的灵敏度,很多臣子都比不上她。</p> “怎么?他没有喜事传出来吗?”</p> “哪里没有?父皇给他指了门好婚事。”</p> 容静秋一听这话,就知道大千岁的继妻也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于是凑近他八卦地道,“说来听听。”</p> 最近她待在家里都快待腻了,再不找点乐子,人都要跟着发霉了。</p> 正在这时,厚重的门帘被人掀起,容静秋下意识地看过去,就看到容静冬那张不讨喜的脸,她当即脸色一沉。</p> ?</p>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五十四章 故意做戏下饵料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故意做戏下饵料 “你怎么来了?”容静秋语气不太好地斜睨她一眼,在赵裕面前毫不掩饰她对她的厌恶之情。</p> 容静冬咬紧下嘴唇,先是委委屈屈地看向赵裕,然后才装做一副欲哭不哭的表情,道,“三姐姐,你不欢迎我吗?我听闻你病了,赶紧从外祖父家赶回来,就是为了来探望你……”顿了顿,“既然三姐姐不欢迎我,我走便是了……”</p> 边说边慢慢地转过身欲走,眼角却是瞄向了一脸平静的赵裕,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样的美男子怎么就配给了容静秋,哪怕知道这是既定的事实,她还是觉得老天不公,赵裕合该是她容静冬的夫婿。</p> 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帕子,死死地按捺住欲发作的脾气,她不能在他面前表现不好的一面,她要让赵裕看到容静秋恶劣的一面才对,这样一来,他肯定会厌弃她,那她就有机会了。</p> “冬丫头,你这是要做甚?”跟在后面的容金氏看到小女儿含泪咬唇的样子,眉头就深锁起来,自己的小女儿是什么性子,她还能不清楚吗?做出这一副样子来给谁看?什么不学,偏学那些妾室争宠的手段,她看得也是心累不已。</p> 更何况赵裕是她的姐夫,容金氏光是想想,就觉得反胃不已,哪有小姨子惦记姐夫的?</p> “娘,三姐姐她不欢迎我,我……我就不在这里碍三姐姐的眼了。”她用着哭腔道。</p> 容金氏板着脸抓住小女儿的手腕,“好好说话。”</p> “娘。”她如今背对着赵裕,对方看不到她的表情,于是她不满地低声唤了一句。</p> 她让她来看望容静秋,她也来了,可人家不欢迎她,她难道还要待在这里看人家的脸色吗?</p> 容金氏凑近小女儿低声道,“冬丫头,忘了为娘是如何跟你说的吗?姐妹俩没有隔夜仇,是你三姐姐劝为娘跟你说明白并接你回家的,她不是不关心你,而是你这行为谁看了都会恼火,听话。”</p> 容静冬觉得亲娘已经不是她的亲娘了,她现在已经完全偏向了容静秋,心里也没有她的存在,从赐婚的那一刻开始到现在,她骗了她多久,这段时间只要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如放在火上烤一般难受不已,渐渐的,就连亲娘也恨上了。</p> 她微微垂下眼睫掩去眼里对母亲的恨意,她根本就没有做到一碗水端平,不,她要的不是端平,而是亲娘像以前那样百分百的宠爱她。</p> 看到母亲又拉着她回去,她这回没有再挣扎,她还想多看赵裕几眼。</p> 容静秋一直在暗暗观察容静冬的表情与反应,如果是上辈子,容静冬被她这么对待,早就暴脾气不管不顾地发作了,可眼下,她居然改变了路数。</p> 这下子有意思了,再用老黄历去看容静冬已经没有了指导的意义,她也得转变思维才对,不然费心思把她弄回来就没有意义了。</p> 容金氏拉着有些扭捏的小女儿迈步进来,目光先是落在赵裕的身上,看到这年轻的后生已经起身向她行礼,她忙摆摆手,“都快是自家人了,这些礼数不行也罢,再说你是皇子,我这不还礼也说不过去……”边说边给赵裕还了一礼。</p> 赵裕忙侧开身子避开这一礼,笑道,“容夫人客气了,您是长辈,我是晚辈,给你行礼是应该的。”</p> “你是君,我们是臣,那这礼数也不可费……”容金氏摇头道。</p> “好了,娘,听你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辩论礼数,我听了都头疼,这样好了,既然是在家里,那就按家礼来便是。”容静秋假装抚着额头道,“九殿下,既然娘不要你行礼,你听了照做便是。”</p> “哪里头疼了?要不要唤卢太医来诊治?”赵裕看到她说头疼,立即凑上前去一脸关心地问道。</p> “为娘这就让人去套马车把卢太医给请来……”容金氏一脸焦急就要唤人去请卢太医。</p> 容静秋看到险些弄巧成拙,先给赵裕一个她没事的眼神,然后又忙起身上前阻止容金氏让人备马车,“娘,不大碍事的,您别急。”一面说一面扶容金氏坐下。</p> 容金氏哪有心思坐下,而是拉着女儿的手追问她哪里头疼了,显然是被前阵子的下毒事件给弄得后怕不已,只要女儿说一个不好,她就能做出应急反应。</p> 容静秋见状,心里后悔不已,不该随便这么一说的,遂赶紧道,“娘,我真的没事,你看现在又不疼了,真不用请太医,我好得很呢。”</p> 她实在是吃药吃怕了,现在是一点也不想看到大夫这种生物。</p> 容金氏仍有些疑虑,但看到女儿再三保证,她这才稍稍收起那抹担忧。</p> 容鹭乖巧地给容金氏奉了茶,然后也小声地询问长姐的病情,最近他来这里的次数多了,与容静秋的关系突飞猛进地发展起来,如今虽称不上姐弟情深,但绝对不是往日那种疏离可以比拟的。</p> 容静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没事,别担心。”</p> 看着在场的人都围着容静秋转,容静冬已经气得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怎么可以这样?他们都没有看到她站在这里吗?没有一个人来问候她,都当她是透明的,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p> 她很想大吼一声,“够了,她不过是装病,看你们一个个紧张的样子,被她耍得团团转,不觉得可笑吗?”</p> 可是这番话她终究没有吼出口,她想起武婷玉跟她说的话,她若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那么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九皇子的,她得学会装可怜,这样才能搏得男人的同情与关心。</p> 装可怜三个字一浮现在脑海里,她顿时咬咬牙,假装上前要去看望容静秋,然后瞄准赵裕的方向假意扭到脚摔向他,“啊——”</p> 赵裕皱了皱眉,这容家四姑娘真的让他大开眼界,在他的眼里,她摔的那一下真的是破绽百出,这个四姑娘想学人家使这招数,只怕还要回去再练个几年或许会有成效,毕竟在后宫里这招早就不灵了。</p> 他微微一个侧身就避开了她假摔的方向。</p> “嘭”的一声,本来算准了方向会有人扶的容静冬,没想到赵裕会临时侧身避开她,她又收势不及,当真摔得一个结实的倒向了地面,顿时痛得呲牙咧嘴,这下子变成了真扭伤了。</p> “冬丫头?”容金氏听到声响,忙回头看向小女儿,结果就看到小女儿摔倒在地上,她当即又赶紧奔过去扶起她,“摔到哪了?”</p> “娘,我的脚痛,我这里也痛……娘,我全身都痛。”容静冬一脸委屈地道,眼角却是斜斜地看向赵裕,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p> 赵裕不甚有诚意地道,“容夫人,男女授受不亲,本皇子这才避开的。”</p> 容金氏没看到女儿摔倒前做的小动作,听到了赵裕的解释,也不好指责他什么,毕竟这是未来的大女婿,真的去扶小女儿从而抱了个满怀,这场面也不太好看,于是道,“不怪九殿下。”然后又去捏了捏小女儿的脚,“冬丫头,这里疼吗?”</p> 容静冬心里委屈,不管母亲捏了哪里,她都带着哭腔喊疼。</p> 容静秋瞥了一眼容静冬的举动,再看了眼没有凑上前的赵裕,赵裕回了她一个无辜的眼神,她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目光。</p> 她实在做不出关心容静冬的虚伪动作,但她还是关心容金氏的,于是道,“娘,要不要把唤人请个大夫回来?”</p> “不用你假好心。”容静冬实在装不下去了,当即怼了一句容静秋。</p> 容静秋冷笑一声,“我关心的是我娘,是为她分担而已,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就算是假好心也不会用在你身上,放心好了。”</p> 这样的容静冬才是她熟悉的,之前那个小白花样的现在想来真是辣眼睛。</p> 容静冬气不过地狠狠瞪她一眼,她有什么好得意的,九皇子迟早会发现她虚伪的一面,到时候她也就得意不起来了。</p> 容静秋半点也不相让地朝她挑挑眉,然后看向赵裕,“你的苹果削好了?”</p> 赵裕的目光落在那削了一半就放下的苹果,此时削了皮的那部分已经变成了深褐色,看起来就没有食欲,于是他从筐子里再拿了个大苹果,“我再给你削一个。”</p> 容静秋微嘟嘴撒娇了一句,“那你快点。”说完,她还恶寒地起了鸡皮疙瘩,连自己都受不了这样反常的自己。</p> 赵裕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但回答她的语气却是带了股宠溺的味道,“再等等,很快。”</p> 没多时,赵裕就削好了一个大苹果,然后切成小块,拿起一旁的小叉子,叉了一块递到容静秋的嘴边,唇边含着一抹化不开的宠溺微笑。</p> 容静秋微一愣,然后有些害羞地张嘴咬住他递过来的苹果,双目微微向上,似有化不开的情意,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那情谊自是在眼波流转之间。</p> 看到这一幕的容静冬顿时要气炸,容静秋一定是故意的,这个可恶的贱人,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如果手里现在有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捅向容静秋,让她在她面前秀恩爱。</p> 容金氏正要招呼侍女扶小女儿起来,结果就看到小女儿两眼深沉地盯着大女儿看,这眼神让她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丫头怎么变得这么深沉可怕了?</p> 刚才大女儿与未来夫婿耍花枪的声音她听到了,虽然觉得不大妥,毕竟这会刺激到小女儿,但未来大女婿一切都顺着自家女儿,这也让她感到欣慰,哪个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家女儿将来能得夫婿看重并宠爱。</p> “冬丫头?”她一把扯过小女儿,用眼神警告地看向她。</p> 容静冬一脸倔强地看着亲娘,一把甩开她的手,扶着侍女的手道,“我先回去了。”</p> 容金氏哪能放心她独自离去?这丫头明显已经想歪了,遂忙朝大女儿吩咐一句,“哪儿不舒服记得让人唤卢太医过来,为娘先去看看你妹妹。”</p> 容静秋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刚才容静冬那想杀死她的目光,她并没有漏看,既然已经放了鱼饵,她就有耐心等着鱼儿上钩。</p> 等到容静冬和容金氏都离开后,赵裕再叉了块苹果喂她,就被容静秋嫌弃地一把夺过来,“我自己来。”</p> “你这是过河拆桥。”赵裕指责她。</p> 容静秋轻哼一声,“你这是占了便宜还卖乖。”</p> 别以为她是无知少女任他诳骗,刚才谁占了便宜谁知道,要不是为了让容静冬露出破绽,她何必做这么大的牺牲?</p> “你确定那是占便宜?”赵裕被气笑了,他还真的想实地操作一番,让她知道何谓占便宜?</p> 容静秋瞥了他一眼,下巴朝容鹭的方向努了努,示意他这里还有个观众呢,当然还有借故在屋子里这边扫扫那边扫扫的林兰儿,除此外,坐在角落里做针线活的梅儿也暗暗竖起了耳朵。</p> 这可是她的地盘,她才不怕他会做出非礼的举动。</p> 赵裕挑眉一笑,转头朝容鹭道,“你上回不是说有功课要请教本皇子吗?正好我现在有空闲,你去拿来。”</p> 容鹭已经把自己的存在感刷到最低,但还是被赵裕给点名了,他看了看长姐,然后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他爱莫能助,“我这就去拿来。”</p> 他一溜烟地跑了出去,速度快到容静秋都拉不住他。</p> 然后就是林兰儿和梅儿两人,都被赵裕找了个借口一一支使了出去,俩侍女不敢违背皇子的命令,出去前还委委屈屈地看了容静秋一眼,容静秋顿时气结。</p> 终于,屋里只剩他们二人。</p> 容静秋有几分不自在地想要下地离开这里,哪知赵裕一个倾身,两手撑在她坐的位置两旁,瞬间将她锁在了原位置上不得动弹。</p> 他的气息离她很近,这股味道其实并不陌生,毕竟上辈子也做了好几年的交颈鸳鸯,但她还是不争气的脸红了,她不安地往身后的位置挪了挪,“你别过来,啊……”</p> 在外面偷听屋里动静的林兰儿和梅儿两人对视一眼,双方眼里都有几分不安,林兰儿甚至小声问了一句,“我们要不要进去?九皇子不会欺负姑娘吧?”</p> 她的心里到现在还是纠结万分,一方面是自家姑娘,另一方面是当朝皇子,哪个的命令她都不敢不听啊?如果任由皇子欺负了自家姑娘,那她就是被砍头也要进去救出自家姑娘。</p> 梅儿却是冷静得多,一把拉住欲冲动行事的林兰儿,凑到她耳朵道,“急什么?如果真的不对劲,姑娘肯定会大声喊的,如今没有声响,那就说明姑娘还能应付得过来,我们静观其变。”</p> 她甚至想得更多,姑娘一心想逃的心思至今不变,她不明白姑娘为什么如此执着不要这桩姻缘,在她的眼里,这姻缘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p> 从姑娘受伤到中毒,九皇子全程都关心不已,还亲力亲为,说句难听的,姑娘的父兄做的还没有九皇子的一半多,如果这样的夫婿还不叫好,那什么样的夫婿才叫好?更何况这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子。</p> 她见过太多底层那些没有学识又粗鲁的男子是如何对待妻室的,与之相比,九皇子好了不止一百倍,她是真不明白一向聪慧的姑娘为什么偏偏要一叶障目?</p> 林兰儿想想,梅儿所言有理,于是只好按捺住急躁的心情,但耳朵却是又竖高了一些。</p> 半晌,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一些对话声,自家姑娘那气急败坏的声音一扫平日里的冷静,而后是九皇子爽朗的笑声。</p> 她还想听得更真切一些,门帘就被人从里面掀起来,九皇子突然出现在两侍女的面前,两人都吓得不轻,忙规矩地站好行礼。</p> 赵裕抬脚就走,不过还是停下步子道,“忠心侍主是好事,但下次再行窃听之事,本皇子定不轻饶。”</p> 这话一出,林兰儿和梅儿都吓得后背生汗,两人忙表示下次再也不敢了。</p> “赵裕,那是我的侍女。”容静秋气不过地将身边的靠枕用力甩向赵裕。</p> 赵裕一手就接住,朝她挑眉笑了笑,然后把那靠枕顺手扔给梅儿,“进去侍候吧,别冷着你家姑娘。”</p> “是。”梅儿和林兰儿忙应声。</p> 两人再回转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容静秋气鼓鼓的脸,“他说什么你们都听?眼里还有我这个姑娘吗?”</p> “姑娘恕罪,奴婢也不敢不听皇子号令。”林兰儿忙跪下道。</p> 梅儿将靠枕放回罗汉床上,也跟着跪了下来,“姑娘责罚吧。”</p> 容静秋知道自己不该把气撒到她们的身上,在三纲五常的压迫下,没人观对皇权还能挺直腰杆的,就连她也不得不低头,更何况是她们?</p> 她的气消了,遂道,“都起来吧,以后避着他些便是,我也不为难你们了。”顿了顿,“不过我的事情不许透露给他知道,如果让我知道谁多嘴多舌,我定不会再留在身边,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p> 这话严重了,无论是林兰儿还是梅儿刚起的身子又跪了回去,这回终于感到额头的冷汗流了下来,两人不约而同地道:“姑娘放心,奴婢定当守口如瓶。”</p> ?</p>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五十五章 要把烂桃花连根拔起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要把烂桃花连根拔起 半夜,已经许久没有做噩梦的容静秋在梦里挣扎着,被人推醒时,她猛一睁开眼,看到屋里点燃的烛火,她有一瞬间的错愕,半晌,方才坐了起来,“什么时辰了?”</p> 菊儿道,“丑时三刻了,”顿了顿,“姑娘做噩梦了吗?”</p> 容静秋没有说话,而是朝菊儿挥了挥手,“下去睡吧。”</p> “姑娘,奴婢在这里守着吧,万一姑娘又梦魇了,奴婢还能唤醒姑娘。”</p> 容静秋没有心情阻止她,随她去了,再躺下来的时候,帐子已经被菊儿给拉好了,她翻了个身向里面,手摸了摸自己的红唇,上面似乎还有些他气息的残留。</p> 今晚的梦似乎把上辈子又重新过了一遍,最后死时的痛苦还刻在灵魂深处,她的手又摸向自己的心脏,那种痛苦,她实在不想再经历一遍。</p> 或许就因为她有所动摇,老天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她,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心墙再一次竖起,她还是得坚定地走自己预定的路。</p> 想定之后,她重新闭上眼睛,这回再入睡安宁了许多。</p> 翌日,她趁赵裕今日没来看望她的空档把梅儿和张小花唤进来,问起了那些首饰变换银子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p> 梅儿忙把账册掏出来给容静秋看,张小花也识字,她自己也有记账。</p> 两本账册都摆在自己的面前,容静秋打开一一对比起来,记录得都很详尽,没有出入的地方,可见两女都在认真办这事情。</p> “姑娘,如今已经积攒了几万两银子了,还要继续吗?”梅儿道,她是不希望容静秋走这条路的,但姑娘有自己的坚持,她也劝不了。</p> “继续。”容静秋道,把两本账册都还给两人。</p> 张小花不疑有他,忙点了点头,为了当这些首饰,她几乎把京城的当铺都走遍了。</p> 梅儿欲言又止,她想起昨日姑娘的警告,遂也不敢再劝容静秋三思。</p> “姑娘,四姑娘来了。”</p> 听到这声禀报,容静秋示意梅儿和张小花先出去,然后扬声道,“让她进来。”</p> 容静冬进来时,一脸的憔悴,看起来昨儿没有休息好,也对,看到她与赵裕亲密互动,她如何能忍?</p> 只是这么快就来找她,有点出乎她的预料。</p> “你来有何事?”容静秋冷淡地开口,拜昨日做的梦,她一看到容静冬就会火大,毕竟那杯毒酒让她记忆深刻。</p> 容静冬突然上前跪在她面前,容静秋猛地睁大眼睛,她这是什么路数?</p> “三姐姐,我是真心爱慕九皇子的,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我以后都不跟你争爹娘的宠爱,这些我都可以通通让给你,并且以后再也不跟你做对,三姐姐,你就成全我的一片痴心吧……”</p>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容静秋斥责道,“这是圣人赐的婚,你以为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可以相让的吗?”随后板着脸怒道,“今天你的胡言乱语,我就当没有听过,你回去吧。”</p> “三姐姐,你当真不肯让给我?”容静冬抬头一脸阴鸷地道。</p> 容静秋摇了摇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p> 容静冬“嚯”的站起来,咬牙切齿道,“我这样求你,你也不肯,就别我对你无情。”</p> “你对我有情过吗?你扪心自问,害过我多少次了?”容静秋一脸嘲弄地道。</p> 容静冬的瞳孔猛地睁大,有些气息不稳地道,“你……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p> 容静秋“噗哧”一声笑出来,“四妹妹,在我面前就别演戏了,没有把我害死,特别失望吧。”</p> 当然失望。</p> 容静冬在听到容静秋的病好了的时候,就已经怒不可遏了,但她那时候还在外祖家中,没敢做出出格的举动,她没想到容静秋怎么会命这么大?</p> “怎么?还在想如何害死我吗?”容静秋踱到容静冬的面前,笑着挑眉道。</p>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p> 容静冬后退几步,面色不好看地抛下这句话,就转身落荒而逃了,仿佛后面有恶犬在追她一般。</p> 梅儿端茶进来的时候,险些被容静冬给撞倒,好在她避得快,看了眼容静冬那慌张的动作,她上前道,“姑娘,依奴婢看,四姑娘心虚了。”</p> “她就那点本事,还要学人家搞阴谋诡计去害人,也不称称自己有多少斤两?”容静秋冷哼一声。</p> 容静冬这表现印证了她的猜想,她中毒一事背后果然有她一份。</p> 容静冬小跑了一段距离,看到容静秋没有追上来,这才止住步子扶住一颗树木站着喘气,朝后摆手示意丫头婆子都不要跟上来,她得好好想想。</p> 冬天的景致让人看了心生绝望,到处都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雪,她以为她跪下来求容静秋,她就会把婚事让给她,哪曾想容静秋会如此冷酷无情,直接就拒绝了她,还给她这样大的难堪。</p> 这个人果然是她的天生宿敌。</p> 好半晌,她这才转身,沉着脸道,“去备马车,我要到庵堂里去上香。”</p> 一众丫头婆子都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侍女道,“姑娘,这事得请示夫人派来的嬷嬷才行……”</p> “废什么话,难道你们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好啊,明儿我就唤牙婆来,把你们通通都发卖到烟花之地了事。”</p> 一听到发卖到烟花之地这几个字,那个大胆相劝的侍女当即闭嘴不敢言,哪怕被夫人打板子,也好过被卖到那肮脏的地方去。</p> 没多时,马车就备好了。</p> 这边容静冬的举动,很快就有人报到了容静秋那里。</p> 容静秋微沉吟了一会儿,就让人赶紧暗中跟上去,盯紧容静冬的一举一动,回来跟她报告。</p> 赵裕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遂朝容静秋道,“你那嫡亲妹妹这么快就行动了?”</p> 容静秋一看到他就烦,“九殿下现在都不用办正事了吗?这么有空闲天天往我这里跑?”</p> “现在你比较重要。”赵裕笑道。</p> 容静秋一愣,又来了,这辈子的赵裕油嘴滑舌了许多,这些话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总之听起来让人心跳加速,仿佛她真的很重要一般。</p> 若不是知道跟着他会丢了小命,她一定会丢盔弃甲义无反顾地跟定他,可惜她还没有丧失理智,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p> 赵裕看到她的神色变了几变,笑意渐渐地从他脸上消失,“你不高兴?”</p> “没有。”容静秋道,“只是想事情想入神罢了,毕竟这次害我的人要浮出水面了,我有些紧张……”她找了个借口。</p> 赵裕一脸沉吟地坐到容静秋的旁边,他本以为这次又是皇后暗中下的手,可是经过一系列调查,倒是把皇后的嫌疑给排除了。</p> “别紧张,害你的人,本皇子也不会饶了她。”他伸手握住容静秋的手,脸色有几分阴沉。</p> 容静秋的目光落在赵裕握住自己手的手背上,她的手心现在很热,她暗暗试图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哪知赵裕一个使劲,她的小动作全然无功。</p> “男女授受不亲,殿下,你过态了……”</p> “你我是未婚夫妻,这点举动不算什么。”</p> “让人看到了不好……”</p> “这里没外人。”</p> 这次容鹭没跟进来。</p> 容静秋猛地抓起一旁的靠枕就去砸他,恼羞成怒地道,“你是故意来气我的吧?”</p> 赵裕大笑出声,“你这样有生气多了。”</p> 容静秋猛地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瞥了他一眼,这人真像个泼皮无赖,上辈子她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一面呢。</p> “卢太医查到了泄密的下人。”就在容静秋要出离愤怒之际,赵裕适时地转移了话题。</p> 容静秋的注意力果然被带歪,忙坐正身子道,“他把秘密卖给谁了?”</p> 赵裕摇了摇头,“不是卖,而是拿去讨好心上人了。”</p> “那他的心上人是谁?”</p> “你猜?”</p> 容静秋看到赵裕那讨人厌的样子,遂佯装不屑道,“爱说不说,我还不爱听了呢。”</p> 这让她怎么猜?范围那么广。</p> 那盆花是温泉庄子送来的,温泉庄子里的人那么多,她如何知道是哪个人与卢太医的贴身仆人有染,再者她娘排查过温泉庄子里的人,都没能得到有用的线索。</p> 所以现在都是从那被赶出去的府医入手,那人好赌,只要引得他输了巨款,他一定会找幕后之人讨要银子,那这人也就能浮出水面了。</p> 这事情进行得很是顺利,如今她等着看结果,虽然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但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枉然,她一定要这害她的幕后真凶付出代价。</p> 赵裕看容静秋气呼呼的小脸,顿时笑道,“真生气了?越来越不经逗了。”</p> “哼,你当我是三岁娃儿啊?”容静秋瞪了他一眼。</p> 赵裕摸了摸鼻子道,“这人是你家温泉庄子里的一个侍女,就是她从卢太医的下人处得到的花种……”</p> 容静秋闻言,突然凑近赵裕,“那这人呢?可千万不能让她跑了。”</p> 她有预感,这人一定能牵扯出容静冬。</p> “放心好了,这事我已经与容夫人通过气了……”</p> “那人呢?”</p> 容静秋的急切,让赵裕的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毕竟是容府的下人,我不好越过容夫人去抓人,所以现在容夫人已经派人去温泉庄子抓捕她回来受审。”</p> 容静秋蹙紧眉头,她娘在面对她与容静冬的矛盾时都会和稀泥,这次也不会例外的,人落到母亲的手里,就代表着事情会不了了之。</p> 就算如何心疼母亲容金氏的不容易,她也不想这样了结此事,这对她不公平,她险些搭上自己的小命。</p> 赵裕一眼就看出容静秋在担忧什么,这回他双手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柔荑,“别担心,容夫人总要给本皇子一个交代。”</p> 这个交代可大可小,端看他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p> 容静秋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心想,他也就这个用处了,不过随后叹息一声,“她毕竟是我亲娘,我……见不得她为难……”</p> “本皇子自有分寸。”赵裕安抚她道。</p> 其实在看到她给容静冬下铒的时候,他就猜到这对姐妹之间必有龃龉,而且还是不可调和的那种,而且他隐隐猜到自己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时,心里就生出一股恶寒,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有女人惦记自己的。</p> 他就从来不喜欢这种以喜欢为名行自私之事的女子,而且那个容静冬所谓的喜欢不过是肤浅之事,他这副皮嚢有时候净给他招惹到这样的烂桃花。</p> 至于这些烂桃花,当然得连根拔起,他才能感到痛快。</p> 容静秋看了眼赵裕眼里的冷意,不由得打了个冷寒,这个男人冷起来果然会冻人心脾,她得小心些才是。</p> “怎么?冷了?”赵裕突然问道。</p> 容静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冷。”</p> “说谎。”赵裕轻刮了下她的鼻子,然后让人去把炭盆烧旺一点,“对了,你喜欢哪个地段的府邸?我想办法让父皇赐给我们。”</p> 容静秋一怔,有些跟不上他转换话题的思维,好一会儿才消化掉他说了什么,还能有自选府邸这样的好处?上辈子她可没受过这样的优待。</p> “哪里都可以?”</p> “嗯。”赵裕点了下头,抬手将她鬓边的秀发拨到耳后,“只要你喜欢即可。”</p> 容静秋想了想,试探地说出上辈子他们住过的那个府邸的地址,为什么还会选回这处,毕竟这处她最熟悉,就连出逃的地道她也知道在哪里,上辈子穷极无聊的时候,她把那座宅邸研究了个遍。</p> 赵裕听闻,沉吟了一会儿,“那里啊,原先是个犯了事的族叔的住处,地方也够宽敞,倒也是个不错的住处,行,你既然喜欢,我们就选那里开府。”</p> 容静秋微张大眼睛,这样就行了?不会是诓骗她的吧?</p> “本皇子就算骗尽天下人,也不会骗你。”赵裕黑着脸道。</p> 容静秋的面色有些讪讪的,有些徒劳无功地解释道,“就是见到八皇子夫妇还没有搬到宫外,一时间以为我们也要在宫里住上一段时日……”</p> 八皇子夫妇连府邸的影子都没见着呢,如今还窝在皇子所混日子。</p> ?</p>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五十六章 狠怼自以为是的和事佬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狠怼自以为是的和事佬 “你以为是我八哥,连个住处都搞不定?”赵裕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脸上有抹恼色,她把他想得这么没用?</p> 容静秋赶紧喊冤,“我可没这么说,话都是你说的,我可不认账的。”</p> 看着她耍无赖的样子,赵裕是又好气又好笑,罢了,跟她计较这些没有意思,他是男子汉大丈夫,该显得有点气度才行。</p> 容静秋见他没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这才暗松一口气,随后心里又有些不满了,这都是些什么狗脾气?不过这回她聪明地什么都不说了,省得他又小心眼发作,到时候为难的是她。</p> 赵裕没在她这里坐太久,冯得保找过来的时候,他就起身先离开了,临走前还叮嘱她要好生调养身体,旁事不要多管。</p> 她一脸不耐烦地挥挥手,没甚诚意地道,“知道了,知道了。”心里想的是快走快走,别在这里磨唧。</p> “小没良心的。”赵裕不满地咕哝了一句,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走了。</p> 等赵裕一走,她就让人把容鹭找来,最近接待赵裕到她这里探望的都是容鹭,这小子这么快就被他给收买了?以前好歹还装装样子,现在连人影都不出现了,看她不给他点颜色瞧瞧。</p> 容鹭一进来,看到长姐那不善的目光,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三姐姐,这不能怪我,是九殿下他让我先行离开的……”</p> “你过来,我保证不的死你。”容静秋进他招招手。</p> 容鹭拼命地摇头,这样的三姐姐好可怕,他才是个半大的少年郎,禁不住她这样吓的。</p> “真的不过来吗?嗯?”</p> 这种高压的语气下,容鹭心里害怕,但又不敢真的转身离去,他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孩子形象,于是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近容静秋,最后站在容静秋一手臂之遥的地方站定,怯生生地道:“三姐姐,我过来了。”</p> 容静秋迅雷不及掩耳地起身,突破那一步之遥的距离,一把捏住了容鹭的耳朵,表情温柔语气却是阴深深地道,“说,他许你什么好处了?”</p> “三姐姐,疼。”容鹭赶紧喊疼,“九殿下真没许我什么好处?”</p>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实在有几分冲击力,容静秋几乎就想弃卸投降了,不过最后还是坚持住,施压道:“说还是不说?”</p> 三姐姐好恐怖,容鹭小少年感到耳朵似乎被恶魔给抓住了,最后触及到三姐姐的目光,他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三姐姐,我说还不行吗?”</p> “嗯,我在听着。”容静秋依旧没有松开他的耳朵,表示要听过他的答案才能做罢。</p> 容鹭对了对手指,小小声道,“九殿下说,他说下次会找机会带我到东宫去见姐姐。”说完,飞快地看了眼容静秋的神色,然后就低垂下脑袋。</p> 容静秋一怔,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这会儿她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容鹭,方才发现容鹭似乎长高了不少,现在都与她耳朵齐高了,时光过得真快,她突生感慨。</p> 对于容鹭来说,容静季是比任何人都重要的存在,但是嫁进东宫为侧妃,想要见娘家人其实不容易的,而娘家人想要见她其实也不容易,也不怪容鹭想念她。</p> 这么一想,容静秋松开了捏住容鹭耳朵的手,其实她也没使劲捏痛小少年的耳朵,不过还是搓了搓他的耳朵,“还痛吗?”</p> “不痛的。”容鹭朝容静秋笑了笑,笑容有几分腼腆,又有几分亲近,他又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我喜欢三姐姐这样对我。”</p> 不是有受虐狂的倾向,而是觉得与这嫡姐的关系更近了一步,不似以往的疏离。</p> 这在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嫡出的兄姐面前,他都有几分自卑,从而也不敢真的与他们亲近。</p> 容静秋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其实都是上一辈大人的恩怨,容鹭可以说是无辜的,以前顾及到母亲容金氏的感受,她对容鹭是不太敢关心的,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她抱了抱这小少年,“以后我带你去见你姐姐。”</p> 在容鹭的心里,姐姐始终是容静季,所以她也不用排行去称呼。</p> 容鹭的眼里突然放光,大大地点了下头,“嗯,谢谢三姐姐。”</p> 这笑容很是耀眼,认真看去,容鹭长得不太像傅姨娘,但也不太像容澄,反倒是遗传了父母双方的优点,是个很漂亮的小少年。</p> 她伸手使劲地揉了下他的头顶,把他的头发揉乱,容鹭也只是傻傻地笑着,并没有大声抗议,这让她既窝心又有几分心疼。</p> 容鸿挑帘子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姐弟情深的一幕,他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容鹭是傅姨娘所出的庶弟,他一向不大喜欢,哪怕如今记在母亲的名下,他依旧喜欢不起来,素日里也是刻意忽略他。</p> 此时容静秋与他如此亲近,他不免有几分恼火,轻咳了数声,那边厢的姐弟俩同一时间抬头看过来,他表情有些严厉地道,“说什么呢?”</p> 面对嫡兄,容鹭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往后缩去,不过还是拱手为礼,“见过二哥。”</p> “没什么。”容静秋一把拉住容鹭,不让他继续往后缩。</p> 嫡庶是有别,但对于她而言,容鹭比容鸿好相处,所以她也愿意抬举这个庶弟,更何况还有容静季的面子在。</p> 容鸿看了眼容静秋拉着容鹭手臂的手,怎么看怎么碍眼,但他还算是个有修养的人,没有当场说什么,而是问起容鹭的功课。</p> 在读书一道上,容鹭的天份是有限的,他的功课中规中矩,没什么亮眼的地方,很快就在回答中被容鸿挑出不少的毛病,容鸿借机教训了两句,然后就赶他回去做功课,别到处瞎晃悠。</p> 容静秋皱了皱眉头,什么叫瞎晃悠?她正要怼回去,就见到容鹭已经服气,朝他们行了一礼,就规矩地退了出去,背影里有几分沮丧,显然对于他而言吃力的功课,对于容鸿来说是小意思。</p> “你这样打击他有意思吗?”她不悦地朝容鸿冷声道,“每个人读书的天份有限,他在这一道上是不如你,但他有他的优点,你也不见得就完美无缺。”</p> 外放当官,带了个杨州瘦马回来当姨娘,这是没传出去,要是传出去丢的还不是容家的脸面?</p> “容静秋,他是你嫡亲兄弟,还是我是你嫡亲兄弟?”容鸿气怒地问道。</p> “我帮理不帮亲。”容静秋冷笑道。</p> 容鸿顿时面子挂不住了,“你这样是在戳娘的心,你知不知道?他是傅姨娘的儿子……”</p> “我看你由始至终都没有搞清楚娘的需求是什么,此一时彼一时,傅姨娘现在对娘来说,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就连娘对他的态度都在改变,你还在抱着老黄历不变有意思吗?我看死脑筋不懂变通的那个人是你。”看到容鸿气得脸色都青了,她半点也不同情,继续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对他好点于你并没有坏处。”</p> 容鸿却是半句劝都听不进去,冷哼道,“你是没见过傅姨娘嚣张的样子,你要是见过了,就不会这么说了,我们娘因为这个受了多少罪,流了多少泪,你通通不知道。”</p> 容静秋当然见过傅姨娘嚣张的样子,上辈子的容金氏始终都没能斗赢她,每每一面对傅姨娘都会败下阵来,但那是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事情发生了改变,容金氏拉拢容静季姐弟俩的意图,她清楚得很,那是要剜傅姨娘的心。</p> 不过这些妇人的阴暗心思,她就是说给容鸿听,容鸿也未必相信,他连自己的妻妾都未能摆平,更何况是上一辈的恩怨?</p> “罢了,我跟你说不清楚。”她不想继续吵下去了,注定是鸡同鸭讲,讲不明白的,她重新坐了下来,语气有些生冷地道,“你来做什么?赵裕已经走了。”</p> “我又不是来找他的。”容鸿脸黑地道。</p> 赵裕最近经常来探望容静秋,他觉得不大妥,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爹娘都没有跳出来反对,他这个当兄长也不好越俎代疱惹人讨厌。</p> 冷静了下来,这才记起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你和四妹妹到底怎么回事?”</p> 容静秋闻言,怔了怔,这才正眼看向容鸿,他是来当和事佬的?抑或有别的目的?</p> “如你所见。”她**地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p> 容鸿皱紧眉头,看来容静冬的侍女说得没错,容静秋仗着母亲的宠爱肆意欺负容静冬,这么一想,他再开口的语气就不好了,“你对容鹭那个庶弟都能和颜悦色,为什么对自家嫡亲妹妹却如此严寒?她年纪比我们小,你做姐姐的就不能让让她吗?”</p> 容静秋对这样的说辞已经免疫了,“我跟她之间的恩怨,你不了解,最好不要插手……”</p> 容鸿一听就火大了,“你这是什么狗屁理论,我是你们的亲兄长,有我不能过问的事情吗?容静秋,你这是没将我这个兄长放在眼里,也没将四妹妹看在眼里,你怎么这么狂?别以为要当九皇子妃了,就看不起自家兄妹,将来如何还不知道呢。”</p> 最后嘲讽的话,听在耳里相当不是滋味,这让本来要给容鸿上茶的林兰儿不由得火大,差点就想将手中的茶碗砸到容鸿的头上,好在自家亲娘林安氏拉得快,林安氏警告地看了眼女儿,示意她别惹事,加速姑娘与兄长之间的矛盾。</p> 虽然她也不满这二少爷满嘴的胡沁,但还是得以大局为重,这毕竟是姑娘的嫡亲兄长,以后还须得他帮衬一二,所以不能让事件再升级。</p> 容静秋却是怒极反笑,“我这个九皇子妃的位置,四妹妹可是惦记得很呢—”</p>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容鸿打断她的话道,“别以为赵裕那样不受宠的皇子人人都想争,那是你嫡亲妹妹,贬低她并不会抬高你的身份,大家都是一条藤上的瓜。”顿了顿,他的语气和缓了一些,“我知道你自幼在庄子里长大,性子比较野,不过四妹妹是我们一母同胞的妹妹,你也别老欺负她,她不过是来探望你而已,你就说话难听让她哭了一整夜,这事是你不对……”</p> 容静秋没听完,就大笑出声,容鸿这个兄长她算是看明白了,自以为是得很,跟他说话就是对牛弹琴,看到容鸿此时的脸色用难看已经无法形容了,她这才正色道,“容鸿,我忍你很久了,等你把事情都弄清楚了,再来与我说这一番话。”然后不待容鸿做出反应,她直接指着门口的方向道,“二哥好走,妹妹身体弱就不送了。”</p> 容鸿没想到容静秋赶他走,真是不可理喻,他也不想再待在这里讨人嫌,不过在临走前,他还是放话道,“以后你再欺负四妹妹,我绝不会坐视不管,哪怕你成为了九皇子妃,也亦然。”</p> 容静秋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最后蔑笑道,“兰儿,送客!”</p> 林兰儿闻言,把茶盘往一旁的竹儿手里一塞,直接就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二少爷,请。”</p> 语气恭敬,态度却是有几分嚣张。</p> 这俩主仆一路货色,容鸿立即拂袖而去。</p> 林兰儿送了容鸿出去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去复命,而是绕道出去打探消息去了。</p> 容鸿虽然离开了,但容静秋的怒气还没有消,这一叶障目偏听偏信的兄长,越发让她不待见。</p> “姑娘,何必跟二少爷闹得这么僵?这出嫁的姑娘日后还得指望娘家兄弟帮衬,二少爷说得不好听,咱们忍忍便是了。”林安氏语重心长地劝了一句。</p> 容静秋却是摇头道,“奶娘,我知道你的心思,但这事没法忍,也不是靠忍就能解决的。”</p> 上辈子忍这兄长太多次了,而且十次有八次都是为了容静冬起的争执,这辈子她只想让自己快活一点,她不想再让着容鸿这个眼瞎的蠢蛋。</p> 林安氏还想再劝几句,但见到容静秋闭目休息了,她也只好识趣地闭上嘴巴,暗自叹了好几口气。</p> ?</p>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五十七章 给别人挖了个坑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给别人挖了个坑 容静秋原本只想假寐一下,哪知道真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天色已经近傍晚了,她睁开有些迷茫的眼睛透着窗棂的缝隙朝外看去,只见到灰蒙蒙的一片,正想唤人进来问问什么时辰了,就听到外面有人在窃窃私语,隐约说着四姑娘什么的,她这才记起容静冬出府去了,这才彻底清醒过来。</p> 梅儿正好掀帘子进来侍候,就看到容静秋掀开身上盖着的锦被从罗汉床上坐起,这才急忙上前她坐稳,“姑娘醒了?”</p> “嗯。”容静秋没有什么精神地应了一声,然后示意梅儿打洗脸水来。</p> 梅儿很快就端来了洗脸水,此时林兰儿和菊儿二人听到声响也急忙进来,众人侍候了容静秋净脸。</p> 洗过脸后,容静秋这才精神了许多,似漫不经心地道,“刚听到你们说四姑娘什么的,她回来了?”</p> “还没呢。”林兰儿抢先道,“说的是四姑娘的侍女流云……”</p> “哦?她怎么了?”容静秋一听容静冬还没有回来,眼睛微微一眯,漫不经心地问了句。</p> “姑娘,二少爷过来找姑娘的不快,就是那个流云在背后嚼的舌根。”菊儿恨恨地道,“依奴婢看,她搞不好想当二少爷的妾侍呢。”</p> “别瞎说。”梅儿看了眼容静秋,怕她不高兴,当即喝斥了一句。</p> 菊儿这才瘪着嘴不敢再说话,心里是不服气的,她觉得自己说得也没错,虽然她没有想当姨娘的心,但架不住有人有啊,这府里的丫鬟十有**都向往着当那半个主子。</p> “她做得出,就不许人说?”林兰儿不服气地看向梅儿,“你帮她遮掩什么,现在府里私下都有闲话了,她那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p> 梅儿看她越说越过份,遂辩解道,“我跟她素日也无往来,我为她遮掩什么?兰儿,你可别胡沁乱喷人,我可不依的……”</p> “我说得又没错……”林兰儿也不服输,当即回呛过去。</p> 容静秋听她们吵得头疼,当即轻拍了下桌子,“好了,要吵出去吵个够,要丢人现眼的也别在我跟前,一个个的都不省心。”</p> 看到自家姑娘动了怒气,林兰儿和梅儿二人这才住嘴不敢再争吵下去。</p> “姑娘,都是奴婢的不是。”梅儿到底更识大体,忙屈膝道。</p> 林兰儿梗着脖子不肯认错,嘟着嘴道,“姑娘,奴婢真的没在造遥,流云拦住二少爷,说四姑娘在姑娘这里受了委屈,回去哭了好久,还嚷嚷着说不要活了,二少爷听信了这些话,这才过来找姑娘的不痛快,这些都被人暗地里看到了,要不奴婢也不会听到这些话……”</p> 容静秋没有阻止林兰儿一股脑地如倒豆子般地把话倒出来,显然她对这话题是有几分兴趣的。</p> 梅儿不插嘴,微垂眼眸,自己刚才是领会错了姑娘的意思,最近她似乎犯的错要比之前多了些许,她暗暗地调整心态,不能因为反对姑娘的逃跑计划从而就自以为是了。</p> 林兰儿得了容静秋暗地里的鼓励,于是更凑上前道,“刚二少爷离开的时候,奴婢就去打听这里面的蹊跷,结果在回来的时候刚好就又碰上了二少爷和流云在说话,流云泪眼朦胧的,二少爷还安慰了她几句,奴婢还悄悄地靠近偷听了一耳朵,流云一个劲儿地说姑娘刻薄了四姑娘,还说姑娘挤兑四姑娘全没姐妹之情云云,二少爷听得很是仔细,看来是信以为真了……”</p> “她也没说错,我就是挤兑了容静冬。”容静秋冷笑一声,痛快地认了这罪名。</p> “姑娘,那是四姑娘惦记着九皇子,哪有这样的小姨子?她不要脸在先,也怪不得姑娘。”林兰儿忙为容静秋辩解道。</p> 容静秋也不在乎这个名声,比起容静冬意图杀了她,几句挤兑的话算什么?她心安理得,也就不怕人说。</p> 不过有个问题,她倒是想要弄清楚,“那个流云真想当二少爷的侍妾?”</p> “奴婢听人私下里是这么传的,可见她找二少爷不是一次两次了,”顿了顿,林兰儿皱了皱眉继续道,“奴婢看到流云说眼睛进沙子了在揉眼睛,二少爷虽说没有主动给她吹眼里的沙子,但掏了帕子给她,奴婢就觉得她心思不纯。”</p> 说到底,还是主观的想法为主。</p> 容静秋却是皱了下眉头,虽然容马氏跟容鸿的关系不好,但她身为正室,是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情的,于她朝林兰儿道,“你待会儿拿些点心给二少夫人送去,顺便把这事跟她提上一提。”顿了顿,“多的不要说,就把你看到的说出来便是。”</p> 林兰儿一点就明白,当即道,“奴婢这就去办。”</p> 容静秋点了点头,看到林兰儿行礼退出去就要办这事时,她突然又道,“先等等。”</p> “姑娘还有别的吩咐?”林兰儿立即回转,躬身听令。</p> 容静秋似想到什么地问了句,“二少爷以往常去四姑娘那儿?”</p> 林兰儿一向爱打听府里的八卦,当即点头道,不但二少爷喜欢去,就连文姨娘也爱去,不过四姑娘到宁靖侯府做客后,文姨娘去四姑娘那儿就少了,不过隔三差五也还会去一趟的,美名其曰想四姑娘了。”</p> 身为一个姨娘,她是没有出府自由行动的权利,不过在府里各处转转还是可以的。</p> 容静秋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不过还是多嘴问了句,“四姑娘去宁靖侯府做客,二少爷也隔三差五地去四姑娘的院子?”</p> 林兰儿忙点头,“二少爷与四姑娘的感情极好……”说到这里,她突破睁大眼睛,脱口而出道,“二少爷与文姨娘在四姑娘的院子里幽会。”</p> 容静秋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咋咋呼呼的,“这些话别外传。”</p> 虽然讨厌容鸿,但他到底是定远侯府的继承人,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还不至于想要搞臭他的名声,再说这么做于她没有什么好处。</p> 林兰儿知道轻重,忙点头道,“奴婢晓得。”</p> 容静秋摸了下下巴,虽然不想传这闲话,但架不住将来也会有人往这上面想,搞不好还会越传越邪乎,最后还会波及到她,毕竟她也是容鸿的嫡亲妹妹,于是道,“暗地里找个人,在文姨娘的耳边说上几句流云的闲话,我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厚着脸皮在容静冬的院子里与容鸿幽会,除非她连脸面也不要了。”</p> “她那样的出身还要什么脸面?”菊儿嘀咕了一句。</p> “她是个有野心的人,会知道权衡利弊的。”容静秋道。</p> 文如意的谋求绝对不是一个姨娘的位置,真被人传闲话于她的名声没有好处,毕竟现在她被容金氏拘着,没有什么机会作妖,在府里的风评并不差。</p> 林兰儿立即意会,忙表示她会办妥。</p> 容静秋这才挥手让她出去。</p> 林兰儿的办事速度极快,让亲娘林安氏拣了一篮子奶糕出来,亲自提着就去了容马氏的院子,选的时间也刚好,容马氏还没有到容金氏那儿侍候用膳。</p> 一听到是容静秋给她送吃食来了,她就立即让林兰儿进来,客套寒暄了几句,林兰儿也不拐弯抹角,就把容静秋吩咐她的话说了出来,然后提到了流云和容鸿私下里说话的事情,当然这回她不敢加油添醋,只能是见到什么说什么。</p> “我们姑娘说这事情二少夫人一定得知道,不管流云是否有私心,但这么做府里一定会有闲话传出,让二少夫人有个心理准备。”</p> 容马氏顿时心里暖暖的,让人收拾一些补身子的药材让林兰儿带回去,然后又让她带话,说她明儿再过去陪容静秋说说话,至于流云这桩事,她心里有数。</p> 林兰儿表示她都记下了,然后又一脸为难地道,“有件事我们姑娘也挺为难的……”</p> “什么事?”容马氏的心里当即“咯噔”一声,不会是容鸿又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情吧?</p> 林兰儿上前,与容马氏耳语了几句容鸿与文姨娘在容静冬的院子里幽会的事情。</p> 容马氏这下子脸色都变了,比知道流云的事情还更让她震惊,顿时恶心得不得了,对容鸿这个丈夫更加失望,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做不出来在妹妹的住处与姨娘幽会,须知俩妹妹还云英未嫁,这万一影响了名声许不到好姻缘怎么办?</p> 同时也对容静冬这小姑子越发看不上,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不顾大局,这小姑子的脑子真是不灵光,这样的人嫁到高门大户去,不是结两家之好,而是与人结仇。</p> 她到底不能脱离容家另嫁,如无意外,定远侯府的中馈肯定要交到她的手上,那么她岂不是时时都要给容静冬闯下的祸事擦屁股?光是想想这样的日子,她就打了个冷颤。</p> 不行,她得想法子让容金氏明白,容静冬将要许的婚事一定不能是高门大户,这样一来,将来她闯祸的时候能更好地收拾残局。</p> 心里有底了之后,她这才道,“这事我知道了,这次你立了功,我记住了。”然后将自己头上的珠钗拿了下来,戴到林兰儿的头上,“这个赏你。”</p> “不行,二少夫人,这个太贵重了,奴婢担不起……”林兰儿忙想摘下来还给容马氏,虽然没有细看,但容马氏是府里的二少夫人,她戴的东西就没有不值钱的。</p> 容马氏忙制止了她,“给你了便是你的,别推辞。”</p> 她心里很清楚,知道这些八卦的人是林兰儿,先别说容静秋正在养身体,就她那性子就不是个爱好八卦的人,当然做决定的得是容静秋,林兰儿是不敢违背容静秋的意志的。</p> 林兰儿这才忐忑不安地屈膝行礼道,“那奴婢谢过二少夫人的赏赐。”</p> 容马氏亲热地拍拍她的手,笑容可掬地让人送她出去。</p> 林兰儿这才提着一篮子药材回去,在容静秋的面前转述了容马氏的话,容静秋听后没有再说什么,反正这事在她这里已经算是了了结了。</p> 林兰儿又把头上容马氏赏的珠钗摘下来捧到容静秋的面前,咬了咬下嘴唇,好一会儿才道,“姑娘,这是二少夫人赏奴婢的,奴婢推辞过了,可二少夫人不肯收回去……”</p> 容静秋看了眼那价值不扉的珠钗,摆摆手不在意地道,“既是嫂子赏你的,你收下便是,没有必要忐忑。”</p> 林兰儿这才心安理得地把这只珠钗又戴回头上,脸上扬起了几分笑容,没有女人会不爱亮闪闪的珠宝,她至少可以臭美好长一段时间。</p> 可在容马氏那里,这事才刚刚开始,她在思索着该如何把这事情给圆过去,容鸿行事的不检点,她身为他的妻子,不可能一点也不受到牵连,她还想过安生日子。</p> 在去侍候容金氏用膳的时候,她看了眼已经挺了个大肚子的文如意,眉尖皱了皱。</p> 文如意也暗暗看向容马氏,微垂眼睫掩饰内心的嫉恨,容马氏也就出身比她好一点罢了,在她面前摆什么架子,哼,不过是个不受宠的正妻,没什么了不起的。</p> 容金氏的脸色很是沉重,显然心情不好,容马氏一看就知道婆母心里有事,但她还是上前道,“婆母,有一事儿媳不知道当讲不当讲……”</p> 容金氏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容马氏,“什么时候你也学得婆婆妈妈的?”抬手示意文如意先出去,有些事还是得避着些妾侍方才妥当。</p> 容马氏却是忙阻止了,在容金氏不解地看向她的时候,她这才道,“这事文姨娘也可以听听。”</p> 容金氏皱了皱眉,看到容马氏坚持,她也就没说什么。</p> 文如意却是如临大敌,她才不信容马氏会这么好心让她知晓府里发生的事情,肯定是这事情与她有关,她才会这么做,顿时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时刻提防着容马氏给她挖坑。</p> 容马氏才不管文如意如何想,她直接就道,“府里最近有些流言是关于夫君的,说他……与四姑娘院子里的一个叫流云的侍女来往甚密……”说到这里,她刻意看了眼文如意震惊的表情,看来她是真不知道这事。</p> ?</p>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五十八章 捅了马蜂窝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捅了马蜂窝 容金氏却是气怒地道,“荒唐,那是他妹妹的侍女。”</p> 文如意的身体猛地一震,不太敢看向容金氏,虽然心里也恨得不行,但却不敢发作,毕竟她只是个姨娘而已,没有恼怒的资格,不过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狠狠地教训一顿那个胆敢撬她墙角的流云。</p> 容马氏忙道,“婆母息怒,兴许夫君没有收房的意思,但是府里传得难听,依儿媳所见……”</p> “你待如何?”容金氏有些不耐烦地道。</p> 容马氏这才接着道,“这样的事情其实也不罕见,只是这侍女到底是侍候四姑娘的,真把她要来给夫君当个通房丫头也不太合适,所以儿媳就想着,要不先让她过来侍候儿媳,回头儿媳再让她去侍候夫君,若是有幸怀上了身孕,再开脸当个姨娘也使得,婆母以为如何?”</p> 这是折衷的法子,可以说大家的脸面都维护住了,容金氏叹道,“就按你说的去做吧,不过还是得先看看这侍女的人品如何,如果是那等狐媚子,就直接把她发卖出去,绝不能让她在府里兴风作浪。”</p> “是,儿媳晓得。”容马氏忙应声。</p> 不过心里却是嗤笑一声,一个想尽办法接近府里的爷们的侍女,又能品行高洁到哪里去?同是侍候府里姑娘的大丫鬟,又不见林兰儿等人想着当那半个主子?</p> 反正她贤妻的职责做到位了,她也就算完成任务了,至于容鸿怎么想,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看文如意的样子,肯定要与容鸿大闹一番的。</p> “对了,婆母,还有一事……”</p> “讲。”</p> 容马氏依旧不兜圈子,直接就把容鸿与文如意在容静冬的住处幽会的事情捅了出来,这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p> 文如意脸色苍白地急忙跪在地上,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可她是不后悔的,毕竟容金氏的心思她猜着了,就是想要隔开她与容鸿,让他们的感情变淡,所以她才会讨好容静冬给她行个方便。</p> 容金氏怒不可遏地看向文如意,“肚子都这么大了,还不忘勾搭爷们,你还知不知道一个耻字怎么写?”</p> 文如意顿时身体抖如筛糠,容金氏这是在侮辱她的人格,可她一句话也不敢辩驳,毕竟这些事只要一审容静冬的侍女就什么都知道了,她根本就无法狡辩。</p> 容马氏一声不吭,就算扮演一个贤妻,那也是有底线的,她对文如意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不可能为她开脱,不过还是在一旁敲边鼓劝容金氏息怒。</p> 容金氏哪里能息怒?她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文如意的身上,指着她破口大骂,就连一些难听的词汇也骂了出口。</p> 文如意只能沉默地接受,她抱着自己的肚子咬着发白的嘴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p> “你做这个样子给谁看?”容金氏最恨这样一副装无辜的样子,若不是顾忌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真想一脚踢下去,让她知道一点滋味。</p> 正在这时,与父亲容澄一块儿进来的容鸿,看到自家爱妾跪在地上一副可怜的样子,当即冲上前一把拉她起来,还没问清楚事情的真相,就朝容金工吼道,“娘,您这是做甚?她再也不对也还怀着您的孙子呢,您怎能让她跪在地上?如今这是什么天气?您想让您的孙子提前出世吗?”</p> “你!”容金氏气得指着儿子险些要昏厥过去,这就是她养的好儿子,“有你这样跟亲娘说话的吗?容鸿,你别忘了谁是你娘?”</p> “娘,我这是帮理不帮亲。”容鸿看到母亲气狠的样子,心里也难受,但他觉得这是母亲在无理取闹刁难文如意。随后目光看到一旁的容马氏,他立即指着容马氏怒道,“是不是你又在挑拨什么是非?你怎么就这么恶毒呢?”</p> 容马氏冷哼一声,“我就算再恶毒,也做不出在妹妹的住处与小妾私会。”</p> 这话一出,缩在容鸿怀里装可怜的文如意身体一震,更不敢露脸了,容鸿却是一愣,随后才想明白了容马氏的话里是什么意思,被人戳穿这件事,他当即也脸红不已。“这……这事……”</p> “孽子。”容澄怒吼一声,抄起身边的茶碗就朝儿子砸了过去。</p> 容鸿下意识一避,茶碗擦过他耳边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这让他心神一震。</p> 容澄从没想过嫡子会是这般扶不上墙的货色,被一个侍妾拿捏得死死的,还做出这样不体面的事情来,这哪里是一个侯府继承人该有的样子?</p> “夫人,给他挑两个姿色不错的女子收房,还有这个小妾,在孩子落地之前,不要让他们再见面。”</p> 容金氏看到丈夫震怒了,当即也没有还嘴,他说什么她都点头,朝一旁的花嬷嬷使了个眼色,花嬷嬷这才上前去把文如意给拉走,可容鸿不放人,花嬷嬷又顾忌文如意的肚子,一时间僵住了。</p> “爹,娘,如意怀着身孕需要我的关怀,就让她到我的院子里住吧。”他想为自己的女人出一次头。</p> “不行。”容澄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文如意让儿子变成如此的窝嚢废,他怎么还会让这女人再待在儿子的身边,一定要把他们给隔开。</p> “爹……”</p> “你叫什么都没用。”</p> 容澄一脚踢向一旁的凳子,凳子瞬间翻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直接把儿子的请求给堵了回去。</p> 容金氏心头一跳,赶紧朝花嬷嬷再使眼色,花嬷嬷这下子狠心使了劲硬把文如意给拖出了容鸿的怀抱,不管这文如意如何哭,她都不会心软,直接把人给拉走了。</p> 这边发生的事情,容静秋那边很快收到了风,容马氏的动作太快了,连她想要挑拨一下文如意去闹容静冬的计划都没能赶上,事情就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p> “如今侯爷下令要文姨娘禁足,禁止她与二少爷接触,然后火速给二少爷找了两个通房丫头。”</p> 容静秋听到林兰儿的转述,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好在她爹这回没有再强硬地要容鸿与容马氏圆房生子,估计她爹这回知道了强扭的瓜不甜。</p> 正在主仆俩说话的时候,外面的帘子被人匆匆挑了起来,梅儿急忙走进来,“姑娘,四姑娘回府了。”</p> 容静冬回来了?</p> ?</p>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五十九章 帮她收拾善后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帮她收拾善后 容静秋的脸色一沉,当即吩咐道,“让盯着她的人进来回话。”</p> 梅儿忙应声,然后出去领顺才进来回话。</p> 顺才不是第一次过来见容静秋这个主子了,拘谨地跟在梅儿的身后进到暖阁,与外面寒冷的天气相比,屋里可以用温暖如春来形容,而且还有股香气,他下意识地嗅了口香气,随后怕别人发现他的小动作,忙又垂身躬身站着。</p> “见过姑娘。”</p> “不用多礼了,说说今儿个四姑娘都见了谁。”</p> 顺才起身,这才开始讲述跟踪容静冬的结果,一讲起正事,他的拘谨就少了点,免不了会手舞足蹈地配合话里的场景。</p> 容静秋听得很仔细,不出她所料,容静冬果然去见武婷玉了,她就说嘛,容静冬那脑子哪里能策划出这样的杀人方式?直接拿刀子来捅她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才是她能想出来的。</p> “那个武婷玉,盯梢她有段时日了,可有什么收获?”她直接问道。</p> 顺才道,“姑娘,这武婷玉如今是出家人,她的生活极其有规律,没看出多大的异常,不过武家仍有姑娘与她有来往,她知道姑娘的消息应该就是通过她们,她与四姑娘接触,一直是居于幕后,没有出面替四姑娘处理过任何事,”顿了顿,他有些为难地道,“姑娘,很难抓到她的把柄。”</p> 没有证据,就不能指证武婷玉毒杀容静秋,占不到理,威武伯府是不会啃这个死猫的,毕竟已经把武婷玉送到了家庙青灯伴古佛去了,为此已经断送了武婷玉的一生,在威武伯府看来已经是处置得很有诚意了,你定远侯府还想咋的?</p> 如今容武两家已经是结仇了,武家若是不服,容静秋是占不到好的,她爹容澄待她是比上辈子好了不少,但也绝不会为了她与武家死磕到底,这点她很清楚。</p> 正在这时候,林兰儿突然走了进来,一进来就道。</p> “姑娘,刚顺风来报,说是被府里赶出去的府医刚在府外与四姑娘见了一面,他最近欠了一屁股的赌债,正找四姑娘要钱,四姑娘说没有,让人打了他一顿给撵走了。”</p> 容静秋猛地坐正身子,“立即派人跟上去先将人扣下,别让夫人的人抢先了。”</p> 当初在这个府医身上动脑筋的人是她,主意也是她给亲娘容金氏出的,目的就是要容金氏配合她的计划,但是那会儿她怀疑上了容静冬,所以暗地里也留了一手。</p> 所以那府医身后跟踪他的人除了容金氏的人,还有她派去的人。</p> 果然如她所猜的那样,出主意的是武婷玉,但出面的人却是脑子不灵活的容静冬。</p> 母亲那边已经扣下了与卢太医的下人私通的温泉庄子的侍女,这会儿那府医又过来向容静冬有银子,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容静冬,她娘容金氏是坐不住的。</p> 她很清楚在母亲的心里,或许她与容静冬有同等的份量,但她是不会为了她从而处置容静冬的,她只会试图去掩盖这件事的真相,为容静冬脱罪,然后瞒着她和稀泥。</p> 以前或许她还会容忍母亲这样做,但这次险些赴了鬼门关之后,她改变了想法,不能再放任容静冬蹦跶了,这是一条随时都想咬她的毒蛇,放了她就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p> 林兰儿看到自家姑娘阴沉的脸色,赶紧应声,然后匆忙跑出去让顺风去办这事。</p> “梅儿,红裳和绿袖的伤养得如何了?”</p> 梅儿听到容静秋的发问,立即回答道,“奴婢今儿过去探望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们都想快点回到姑娘身边侍候。”顿了顿,“绿袖还说现在她能打死一只老虎。”</p> 容静秋眯了眯眼,立即指示道,“让红裳去看住那府医。”</p> 梅儿一听,就知道姑娘对顺风等人的办事能力不太信任,也对,红裳毕竟是练家子,比那些个只会蛮力的泥腿子强多了,这么一想,她就朝容静秋点了点头,然后飞快地退下去。</p> 现在要争取的就是时间。</p> 正房那边的气氛相当不好,容澄的怒气依旧未消,在问清了是容静冬为容鸿与文姨娘幽会提供场所,他就立即要容静冬过来回话,但容静冬那会儿出府未归,他不由得看了眼容金氏。</p> 这个妻子什么都好,就是亲自教育的一对儿女都是废材,一个比一个不知道礼义廉耻,如果说容金氏用这个来报复他当年对傅姨娘的宠爱,那她真的达到了目的,看看他的继承人现在那副鬼样子,他就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p> 容金氏看到丈夫的眼神,寒意爬满了背脊,丈夫这是怪她没有教好孩子,可这是她一个人的错吗?但她却是不敢与丈夫争论到底,毕竟不想在已经和好的夫妻关系上再弄出一道裂痕来。</p> 夫妻俩都默然无语,一旁的儿媳妇容马氏也有几分惴惴不安,正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不该这么快捅破这件事,该徐徐图之才对,毕竟眼下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可控了,看公婆的样子,显然已不复之前的浓情蜜意。</p> 好在容静冬总算回府了,容金氏长舒一口气,忙唤人去把小女儿给唤来,毕竟给丈夫一个交代。</p> 只是还没有等到小女儿的到来,就先接到了花嬷嬷的密报,那府医来找小女儿要钱,一听到这个消息,她险些站不住,好在花嬷嬷扶得快。</p> 她悄悄看向阴沉着脸坐在厅堂里的丈夫,心却乱如麻,这可如何是好?</p> 她一直以为俩个女儿只是闹矛盾而已,小打小闹的,她也睁只眼闭只眼和稀泥便是,本以为上回小女儿毁大女儿名声的事情已经是极严重了,那会儿她只以为她是被武婷玉给带坏了,是武婷玉挑拨自家俩女儿的关系,她把一切的罪责都怪在武婷玉的身上。</p> 可这次呢?</p> 小女儿都已经恨到要杀了大女儿的地步,还是那样隐蔽的杀人方式,小女儿从哪学来的手段?</p> “夫人,现在不是追究四姑娘的时候,而是这事该如何处置?”花嬷嬷久侯不到容金氏新一轮的指示,遂忙问了一句。这事情的发展让人措手不及,但真把四姑娘交出去官办,那是不可能的,定远侯府丢不起这个人,而且侯爷那儿交代不过去。</p> 花嬷嬷的顾虑也是容金氏担心的,儿子刚惹了祸,小女儿这边也不安宁,丈夫肯定会把一切都怪罪到她的头上,对了,还有婆母容傅氏,这老虔婆又岂肯袖手旁观?她若是知道小女儿做的事情,一定会横插一手。</p> 这么一想,她就处于被动的局面,之前所赢得的大好局面都会断送。</p> 还有小女儿,这是她从小捏到大的孩子,曾经是她精神上最大的寄托,她如何忍心见她后半辈子凄凉度日?</p> 再说……大女儿不是平安无事了吗?既然人没事,又有什么错不能原谅?</p> 对,她的两个女儿还能共存,大不了她把小女儿看严一点,不让她再有机会去害大女儿的性命就是了,她还可以亲自严加管教小女儿,以后让她向善,古人都说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那给小女儿一个改错的机会,又有何不可?</p> 心里建设了一番,容金氏又找回了主心骨,于是她果断地与花嬷嬷耳语一句,“派人去杀了那个府医,不要让他有机会开口。”</p> “夫人?”花嬷嬷有些心惊,她以为把人赶出京城便是,哪曾想夫人居然要杀人灭口。</p> “按我说的去办,别犹豫,要快。”容金氏严肃着脸道。</p> 大女儿的性子她了解,当初就是她要她赶那府医出府,再派人引诱那府医输一屁股债,从而引出幕后主使,只可惜那会儿她是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这幕后主使会是自家小女儿,要是早知道,她一定不会配合这个计划。</p> 正正因为大女儿清楚来龙去脉,所以她才要除掉那个府医,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如果让大女儿知道是小女儿使计害她性命,她一定会不死不休,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p> 小女儿终究做事不严谨,她做为母亲,只能帮她把这屁股给擦干净,不让人怀疑到她身上。</p> 所以大女儿那边要死死地瞒着,或者找个替死鬼也可以。</p> 花嬷嬷看了眼下定了决心的夫人,终没有言语,夫人这么做在她看来是很无奈的举动,手心手背都是肉,舍弃哪个心都痛,没有当过母亲的人,是体会不到这种心情的。</p> 看到花嬷嬷领命退出去办这事,容金氏无力地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疲惫的眼睛,生活还得继续,再不好的儿女,也是她亲生的骨肉。</p> “容静冬呢?让她赶紧滚来。”</p> 听到丈夫不耐烦地喝声,她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过去应付着,除了两面讨好,她也无计可施。</p> 好在小女儿还是过来了,她看到她噘着嘴一副不知道错的样子,心是又痛又累,这个女儿一定是生来向她讨债的,一定是。</p> 容澄一看到这个小女儿就气得不行,只不过这个是女儿,不是耐打的儿子,所以他也只能暴跳如雷地训斥起来。</p> 容静冬不服气,在为容鸿与文如意提供幽会的事情上她没觉得自己有错,只是她怕这个父亲,所以才不敢回嘴辩解,只能两眼汪汪地看向母亲。</p> 但与以往不同,这回母亲避开了她的视线,她心里顿时又是委屈又是难过,果然,母亲只宠爱容静秋那个贱人,现在看到父亲训她都不出面帮她了。</p> 容澄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无力,容静冬是女儿,女大避父,所以在女儿的教养上,他都是全权交给妻子去负责,可看看她教出一个什么玩意儿?</p> 他承认三个女儿当中,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容静冬。</p> 大女儿容静秋聪慧灵敏,三女儿容静季冷静自持,这俩个女儿没让他操过心,这也是让他颇感欣慰的地方,甚至因为容静季,对傅姨娘的处置上也软和了许多,她再不是,至少没把一对儿女给教歪了。</p> 可看看他的嫡次女,哪里有半点公侯千金的样子?</p> 他忍不住朝容金氏怒吼一句,“看看,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女儿,不知廉耻,死不悔改。”</p> 容金氏不言语,打算忍下这口气让丈夫息怒。</p> 容静冬虽然恨母亲偏心容静秋,但她到底是容金氏一手带大的,对母亲的情感也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所以在父亲把一切都怪罪到母亲头上时,她忍不住回嘴了一句,“不关我娘的事情,你骂她做甚?你要骂就骂我便是。”</p> “你,简直冥顽不灵。”容澄气得直捂胸口,一个两个都想要气死他才罢休。</p> “打小,你就不疼我,当时你都疼那贱人生的儿女,眼里还有我这个女儿吗?子不教父之过,你的错别推到我娘的身上……”</p> “冬丫头,你少说一句。”容金氏怕丈夫真的会气得动手打小女儿,忙上前拉住小女儿不让她再口不择言。</p> “我又没有说错,为什么不让我说?”容静冬暴发了,“小的时候,我只看到他抱过容静季,一次也没有抱过我,后来,容静秋回府了,他眼里又只有他的嫡长女,我就是中间那个没人疼没人爱的,现在他又怪我没教养,我变成这样都是你这个当爹的错……”</p> 容金氏恨不得捂住小女儿的嘴,不让她继续再胡说八道,再这样下去,就真的彻底失去了容澄这个父亲,她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p> 容马氏得到婆母的眼神示意,惟有硬着头皮上前拉住容静冬,一个劲儿地将她往外拉,看这局面,得把这父女俩给分开才行,不然这后果不堪设想。</p> “你别拉我,我还没有说完,他容澄做的出,就不要怕人说……”</p> “堵住她的嘴,赶紧堵。”</p> 容金氏见小女儿越说越离谱,还直呼亲父的名讳,她恨不得现在直接昏过去,不用面对丈夫的发难。</p> 容马氏得到了婆母的指令,胡乱掏出帕子塞住容静冬的嘴,容静冬不停地挣扎着,还把她的手给咬着了,一股钻心疼让她的眼里起雾,但也不敢松开手,又忙唤侍女来帮忙,这才勉强把容静冬给拖了出去。</p> 不敢让容静冬继续留在正房这里,毕竟公爹是一家之主,没人敢挑战他的威严,容静冬这举动跟捅了马蜂窝没有区别,而且她也怕殃及她这个池鱼。</p> 容静秋收到消息,借散步之名踱出东跨院,直接就在路上看到容静冬形容狼狈地被人架着回去西跨院。</p>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容静冬挣扎,容静冬发现了她的目光,朝她狠狠看过来,一副她别得意的样子。</p> “这是怎么了?”容静秋明知故问。</p> 容马氏叹息一声,简单扼要地将刚才的父女争执说了出来,“婆母那边的情形可能不太好,三姑娘若是身体允许,就过去劝两句。”</p> 她是儿媳妇,有些话不当说,但容静秋不同,容澄对这个大女儿还是有几分看重的,她说的话就有一定的份量。</p> 容静秋点了点头,与容马氏再说了几句,这才踱步到正房去。</p> 只不过在经过容静冬时,她停下步子,凑上前靠在容静冬的耳边道,“容静冬,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p> 容静冬充满恨意的眸子顿时微微一怔,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自认自己做得很隐蔽,容静秋应该不知道是她要害她性命才对。</p> 容静秋微微一笑,眼里尽是犀落与不屑,红唇轻启又再道,“你得小心了,别让我抓到把柄,不然我定不会饶你。”</p> 听到这话,容静冬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容静秋还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干的,不过这也提醒了她,她得把一切证据都消灭干净才行,不能让容静冬这个贱人有机会害她。</p> 容静秋看了一眼容静冬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嘴角微微一勾,特意出来说这一番话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也就不再与多说废话。</p> 容马氏没有过去偷听这对姐妹花都说了什么,她有种预感,这事情不是她能插手的,所以她也不想去深究内情。</p> 容静秋慢慢地踱到正房的时候,还没有进去就听见了父亲的怒吼声和母亲的哭泣辩解声,显然这对和好不久的夫妻,为了儿女的事情大吵起来。</p> 容澄气得不想看到妻子,当即一把扯开门帘,怒气冲冲地迈步出去,哪知在门口遇到了大女儿,他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身体都还没有养好,怎么就到处乱跑?”</p> “听闻爹娘吵架了,女儿心里不安,就过来看看。”容静秋道。</p> 容澄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迁怒,“这不关你的事情,好好回去养身体,爹娘这里不用你操心。”</p> “我进去跟娘说两句话就回去。”</p> “随你便。”</p> 容澄现在不耐烦提到妻子,失望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遂越过女儿就要离开回前院书房。</p> “爹。”</p> 听到容静秋唤他,他驻足停下,回头看向大女儿。</p> ?</p>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六十章 在背后操纵一切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在背后操纵一切 容静秋转身上前道,“娘纵有不是,念她为容家也做出过贡献的份上,还望爹能对她宽宥一些。”</p> 她说这话是帮理不帮亲了,这教育子女的事情怎么可以全推到女人的身上,那还要父亲做什么?当然她娘教育子女确实是有问题,可她爹难道就没有问题吗?</p> 容静秋的话说得委婉,容澄倒是能听进去一二,又念及她大病初愈,心就更软了一些,于是道,“这事爹心里有数,你就别多思多想,省得伤身体。”</p> “是,女儿知道了。”容静秋福了福,随后又皱了皱眉道,“爹,二哥的事情,女儿听说了,虽然二哥不争气,但到底还是爹惟一的嫡子,侯府未来的继承人,女儿觉得兄长他需要再历练历练,不用挑繁华之地,”看到父亲只是拧眉,却没有喝止她,就知道父亲是真的听进去了,“干脆到艰苦的地方吃点苦头也未必是件坏事。”</p> 容鸿就是活得太舒服了,才会如此不长进,她这个兄长确实应该吃点苦头才行,这才是最锻炼人的方式。</p> 她是对容鸿不满,却不得不容忍,毕竟就这么一个嫡兄,将来的爵位也只能他来继承,容鹭是庶出,爵位于他是没有可能的,更何况他的能力也不足,自有其短板之处。</p> 至于其他三房的堂兄弟,她爹容澄是不可能把爵位越过儿子给侄子的,没有这样的道理,就算她爹哪天脑子不灵光突然想这么做,她娘也不会肯的,肯定要大闹一场。</p> 身为舅家的金家势必也会插一脚,毕竟容鸿的身上流有金家的血脉,当初联姻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爵位的归属,所以其他三房的堂兄弟也就别痴心妄想了。</p> 当然还有钟义,其实论综合素质,钟义比容鸿要优秀,但出身限制了钟义,他是注定不能见光的,再说他也无意认祖归宗,人家姓钟过得更逍遥自在,何必鸟你容家的一团乱麻?</p> 容澄看了眼大女儿,在逐渐黑下来的天色中,这个女儿的眼睛份外明亮,几个儿女当中,这个女儿可以说是最优秀的,他突生感慨,若她是个男儿郎,他一定把嫡长子给撸下来,换她上,可惜她却是女儿身,终究要嫁做人妇。</p> 长长叹息一声,老天爷这是在惩罚他,儿子不堪重用,最优秀的后代偏偏是个女儿身。</p> 半晌,他这才道,“你的提议,为父会认真考虑的,天气冷,别在外面久站,进去陪你娘说说话吧。”</p> 容静秋忙应声“是”,然后目送父亲离开,这才转身挑帘子进去里面。</p> 她在父亲的面前一个字与没提到容静冬,现在提她还为时尚早,更重要的是,她无意化解容静冬与父亲之间的矛盾,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她没有那么宽大的胸怀。</p> 屋里的容金氏已经哭红了一双眼睛,看到大女儿进来了,她忙抹了把泪水,让一旁的侍女去扶容静秋坐到自己的身边,拉着她有些冰冷的手搓了搓,然后责怪容静秋的贴身侍女不尽心侍候。</p> 容静秋忙道,“娘别责怪她,是我听到爹娘争吵赶着过来,一时急了没记得拿上暖手炉,屋里暖和,一会儿就好了。”</p> “你这身体吃过大亏,得仔细调养才行,不然老了你就知道味道,到时候苦的还是自己。”容金氏一副过来人似的叮嘱着。</p> 容静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刻意看了看屋里的人,没发现她娘的心腹花嬷嬷的身影,若是按照往常,花嬷嬷一定在开解容金氏,不会像现在这样不见人影,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p> 花嬷嬷不在。</p> 这意味着什么?</p> 意味着花嬷嬷被容金氏派出去办事了,能办什么事?</p> 她的嘴角抿得有些紧,看来她没猜错,她娘是一心要为容静冬擦干净屁股了,微垂眼眸,手猛地握紧帕子,可惜她是不会让她如愿的。</p> 再抬起眼眸的时候,她的表情已然恢复了平静,抬手挥退屋里侍候的下人,这才与母亲道,“刚在屋外遇到爹,爹看起来还没有消气……”</p> “别说他了。”容金氏别开头显然不想提起容澄。</p> “娘,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这教育子女更不是您一个人的责任,您没有必要全揽上身,”容静秋斟酌了一下,道,“这事还是得跟爹商量商量才行。”</p> 如何商量?</p> 容金氏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如今儿女都闯了祸,尤其是小女儿闯的更是大祸,这样的事情她是半个字都不敢跟丈夫提。</p> 想到这里,她微皱眉,试探道,“如果,为娘说的是如果,有个很亲近的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秋丫头,你会宽宥她吗?”</p> 容静秋定定地看着母亲,直到容金氏脸庞发热不自在地转头避开她的目光,她这才道,“那得看是什么事了,娘,到底是谁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p> “为娘就是打个比方,没有具体指什么人,秋丫头你别多心。”容金氏到底心虚,赶紧找了个理由搪塞。</p> “娘还没说是什么事呢?”容静秋笑道。</p> 容金氏有几分艰难地道,“如果……悠关生死呢?”</p> 容静秋神色一冷,红唇吐出冷酷的字眼,“绝不原谅!”</p> 容金氏听到这答案,竟感到万年俱灰,心里更打定主意要把相关的人员都弄死,这样一来秘密才能永远成为秘密。</p> 接下来的谈话,容金氏都心不在焉,容静秋也不戳穿她,好半晌,这才起身告辞回去东跨院。</p> 容金氏的心情不好,甚至没留容静秋一块儿用晚膳,只是小心叮咛侍候的人要尽心。</p> 走出正院,容静秋回头看了眼冷肃冬景下的正院,似乎蒙着一层雾,让人看起来心情灰暗不已,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这回,她不会再回头。</p> 红裳办事还是十分牢靠的,没多时就回来向容静秋复命,说是已经把那府医给控制起来了,并且还捉到容金氏派去灭口的杀手。</p> “姑娘,二夫人那边要不要交代一下?”</p> 容静秋沉吟了一会儿,摆手道,“不用。”</p> 既然她娘选择了毁尸灭迹,她自然也无须太顾忌她的心情,就让她也跟着急吧。</p> 半晌,她又招手让红裳上前,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p> 红裳又风风火火地出去了,没多时就回转告诉她,那府医同意了她的提议,会配合她行事。</p> 有这句话就够了,容静秋接下来的动作就容易得多。</p> 容静冬得了容静秋那几句话的威胁,心里始终悬挂着这桩事情,所以她选择了主动出击,被禁足的她只能派人去与武婷玉联系,让武婷玉把那府医给解决掉,这人是大夫,知道得太多,所以惟有灭口,她才能真正的安心。</p> 武婷玉收到消息的时候,只是冷笑一声,她才没有那么傻出面处理善后,所以压根就不鸟容静冬的请求。</p> 容静冬这边焦急地等待着武婷玉的回音,却是迟迟没有等到,她的心情不由得荡到谷底,想起以前容静秋挑拨她与武婷玉关系的话,说武婷玉只是利用她,根本就没想过当她是朋友。</p> 这些话不想还好,一想起来,她就怒火中烧,看来容静秋说对了,武婷玉这是要过河拆桥,明明就是她提议要干掉容静秋的,也是她提议找上卢大夫那个下人的,要不然她哪里知道能用这样的隐秘方式来杀人?</p> “想要让我一个担罪责,从而自己逃脱?想得美!”</p> 心里一发狠,她又再度给武婷玉去信,表示她手里有信物证明武婷玉也参与了毒杀容静秋的事件,若是武婷玉不肯为她善后,她到时候也会把她供出来云云。</p> 这封信一收到,武婷玉当场就变了脸色,细思了许久,都没有想出她有什么信物能落到容静冬的手里,莫不是容静冬想要讹她吧?</p> 想是这么想,但她不免又多想,万一真的有信物落到容静冬的手里呢?那她到时候如何脱罪?</p> 虽然如今际遇不好,但她还想着以后能逆风翻盘,人活着才有希望,她不可能一辈子被关在这家庙里,她娘一定会救她出去的。</p> 这么一想,她就更不能被容静冬牵连了。</p> 再看了一遍手里的信,她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p> 容静冬收到了武婷玉的回信,看了后嘴角冷冷一笑,这人果然不是善良之辈,可惜她直到现在才看清她的真面目。</p> 立即就回了一封模棱两可的信件给武婷玉,她的脑子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好使过,如今她很多事都不能亲力亲为,除了武婷玉这个同伙,她找不到可以帮她的人。</p> 亲娘和兄长,她是一个字也不敢透露的,她怕他们会真的抛下她不管,毕竟杀害同胞姐妹的事情无论在哪里都说不过去。</p> 两人一来二往地频繁通信,容静秋这边每每都能及时看到,这些信件真有意思,她看了之后,顺手就转交给赵裕,挑眉笑道,“看看,挺有意思的。”</p> 赵裕三行并做两行地看了起来,脸色是越来越黑,“这两人真是目无法纪。”</p> “可惜了,凭这个无法定她们的罪行。”容静秋叹息了一声。</p> 这上面的字迹并不是武婷玉或者容静冬的,显然是有人代笔的,就连落款都有代称,所以这样的证据不能用。</p> 容静冬这回算是聪明了一次,没有留下把柄给她抓。</p> “既然想要证据,那就给她们制造证据。”赵裕冷声道,有句话说得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这两人是确确实实地密谋要害人命。</p> 容静秋摇了摇头,冷笑道:“不急,让她们担惊受怕一阵子,才能补偿我躺在床上头脑不清醒的那些日子,有来有往,是为礼也。”</p> 赵裕闻言,也不催促她,反正她是下棋人,至于这棋怎么下,端看她的心情。</p> 他伸手握住她柔软的手,“万大事还有我给你做后盾。”</p> 容静秋微垂眼眸,努力忽略手背处传来的温热,他的手一直很热,上辈子不知道为她暖过多少次手,那些回忆有时候清晰得很,让她想忘记都难。</p> 这些复杂的心思,她都深藏在心底。</p> “下个月初,七皇子就要迎娶朵拉公主了,你到时候想要去观礼吗?”</p> 听到赵裕提及此事,容静秋摇了摇头,“我对他俩的婚事不感兴趣。”</p> 这一对注定了会是怨偶,别以为朵拉公主就真的傻到不知道七皇子意图杀她,别忘了还有个京城通额尔齐,为了让朵拉公主甘心为漠北谋利益,他是一定不会让朵拉公主拥有幸福婚姻的。</p> “也罢,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也别折腾去参加什么婚礼了。”赵裕直接拍板道。</p> 容静秋也是这个意思,有这个当借口,她不用委屈自己去应酬不喜欢的人。</p> 容金氏最近真是诸事不顺,派去解决府医的人不见踪影,这就让她心焦不已,再加上与丈夫的关系至今没有和缓,她就更不可能去关注皇家的婚礼。</p> 花嬷嬷看得出自家夫人备受煎熬,遂道,“夫人还是放宽心,老奴这就加派人手去找,总能把人找出来的,那府医也就能找出来了……”</p> “不用找了,我大概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容金氏有气无力地道。</p> 这么长时间里她应该想到的,只是她拒绝去想,会这么做的除了大女儿就只有赵裕,不外乎就是这两人,是她还在自欺欺人罢了。</p> “夫人,您怀疑?”花嬷嬷惊讶,却是不敢往下说。</p> 真是三姑娘在背后做这一切?</p> 那得有多狠的心啊,夫人可是三姑娘的亲娘,四姑娘再不对也是三姑娘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何必如此咄咄逼人?</p> 容金氏摆手不让她说出容静秋的名字,叹息一声,她道,“我去见一下秋丫头吧,解铃还须系铃人。”</p> “万一三姑娘不愿意解铃呢?”</p> 容金氏一怔,这种后果不在她的设想范围内,“不会的,秋丫头一向心善。”</p> 她口里心善的容静秋此时正一边喝着补品一边听着红裳汇报,武婷玉的心理素质到底只能坚持那么一下下,最终还是被容静冬给讹诈成功,找了武家的人帮她除去再度现身要银子的府医。</p> “姑娘,那府医制造的鲜血很是逼真,就连肠子都准备了,四姑娘当场都吓傻了,脸色苍白得很……”</p> 容静秋给容静冬制造机会偷溜出门,毕竟府医这人就算要假死,也得“死”在容静冬的面前,让她直面鲜血淋漓的凶杀案现场,不是喜欢夺人性命吗?那就看个够。</p> 不然岂不是“死”得很冤?</p> “如今她人呢?”</p> 听到自家姑娘问话,红裳忙道,“已经回到府里了,不过四姑娘吓得话也说不齐整,整个人都紧张兮兮的,老说血啊血的,夫人刚赶过去看望了。”</p> 容静秋一听容金氏过去安慰容静冬,也就没有兴趣再多问细节,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便可。</p> 本要去见容静秋的容金氏转道去了容静冬的院子,看到小女儿缩在床上用被子包裹着自己,两眼无神地嚷着血啊血的,甚至还有肠子什么的话,听得她一头雾水,气怒之下,审问了侍候小女儿的下人,这才知道小女儿经历了什么。</p> 她当场发作这群侍候小女儿不得力的下人,“全都发卖出去,一个都不留。”</p> “夫人饶命啊,夫人……”</p> 容金氏不听这些求饶之词,就算心里再恨小女儿不念亲情出手害大女儿的性命,但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她哪里还能恨得起来?</p> 她把小女儿抱在怀里,“冬丫头,别怕,娘在这里,哪来的血啊肠子的,那都是假的……”</p> 容静冬突然睁大眼睛看向母亲,“不,娘,我亲眼看到那人的肠子流出来了,好可怕,好可怕……”</p> 容金氏心疼地忙把小女儿抱紧了一些,小女儿再如何任性妄为,到底也只是闺阁少女,如何见过那些血淋淋的场面?所以她怎么会不崩溃?</p> 此时她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恨大女儿的铁石心肠,杀人不过头点地,她何必这样吓唬自己的亲妹妹?</p> 容鸿收到了消息也赶了过来,看到母亲紧紧地抱着容静冬,遂上前道,“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p> “你别问了。”容金氏疲累地回了一句。</p> 她觉得是自己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才会罚她的儿女自相残杀,这都是上天给她的惩罚。</p> 容鸿问不出什么来,只能安慰容静冬几句。</p> 对这个妹妹他满腹歉疚,就因为帮他与文如意幽会,妹妹才会遭了父亲训斥,进而争吵起来,所以此时看到妹妹遭受到这样的惊吓,他只恨没能揪出幕后真凶来给妹妹出气。</p> 他不信这是巧合之事,当然到现在他都猜不出这么做的人到底图什么?</p> 容静冬受到了惊吓,哪怕母亲抱着她,兄长守着她,她夜里还是睡不安稳,一夜要惊醒十几次,然后就是哭闹不休,最后容金氏无奈,只能让人给小女儿开安神的汤药,让她睡过去,不然她会精神崩溃的。</p> ?</p> </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六十一章 赵裕讨要一个交代(一更) 容金氏日夜不眠地照看容静冬,这才让容静冬的精神状况好了些许,期间容澄过来看望过几次,可父女俩没有交流,容静冬还记恨着父亲上回的训斥,没怎么搭理容澄。 容澄看她精神了一些,这才没有再过去看望,不过还是叮嘱妻子仔细照料着,终究对这个女儿还是有几分眷顾的。 容金氏看到丈夫这作派,这才暗暗松口气,看来丈夫的气已经开始消了,这是好兆头。 容静秋没有去探望容静冬,实在是不想演这姐妹情深的戏码,不过父母的举动,她还是有关注的,果然不出她所料,父母对容静冬是包容居多,尽管母亲知道容静冬意图毒杀她,父亲还在气容静冬的出言不逊。 容静思茗了口茶水,这才放下茶盏,“三姐姐没有看到,四姐姐的脸色还是苍白的,见着人还会瑟缩一下,可见是真被吓到失魂了,我娘还跟二伯母说,得找个神婆来给四姐姐收收魂,这样就会好了……” 容静秋把装着奶糕的碟子往容静思的面前推了推,果然容静思停顿了下来,拈了一块又吃了起来,她这才叹息道,“我听说四妹妹好些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这才哪到哪啊,她险些被容静冬要了小命,不过是受了惊吓而已,不足以抵她在缠绵病榻时痛苦的十分之一,思及此,她微微一笑掩去眼里的嘲讽。 或许是死过一次的原因,她对自己的小命格外看重。 容静思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道,“那样的场面也不怪四姐姐这么多天都缓不过来,换成我,八成也得像她那样缩着不敢见人,我光是听说都恶心地吃不下饭,更何况是直面那样血淋淋的场面?” 容静秋不置可否,一面与容静思说着话,一面想自己的心事,在容静思告辞离去时,她让梅儿装了不少奶糕让她带回去吃,看得出来容静思喜欢吃这个糕点。 容静思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让侍女接过食盒,手还拉着容静秋道,“三姐姐若是闷了,就让人唤我过来陪你解解闷,我最近都被我娘拘着绣嫁衣……” 容静秋听着容静思抱怨容李氏让她绣嫁衣,不过从她的眼角眉梢上可以看得出那抹待嫁的喜悦,她不禁有几分羡慕,这才是新嫁娘吧? 对于她这种有过成亲经验的人来说,婚礼真的已经没有可期待的地方,况且婚配的对象还是赵裕,她是一想起婚礼就会头疼的人。 于是她借机打趣了容静思几句,惹得容静思跺了跺脚甩开她的手跑远了,看来是害羞了,她这才笑出声来,可见心情是极好的。 不过这份愉悦并没能维持多久,在看到林兰儿领着顺才过来时,她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率先往屋里走去,“进来回话吧。” 她刚坐稳,就看以行过礼后的顺才掏出一封信恭敬地呈上来,“姑娘,这是柳管事的回信。” 容静秋接过来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柳志轩表示他已经按她的吩咐,安置了那几个被发卖的原先侍候容静冬的侍女在庄子里,让她不用担心云云,最后还提到了薄景然,说是有他行踪的线索了,估计年后应该能找到人。 她微微皱了下眉头,立即命人备文房四宝,当即就给柳志轩回信,信里少不得还得叮嘱一下春耕的事情,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至于找薄景然一事,得抓紧去办,最迟明年春天她要见到他的人影。 把信封好,她交给顺才带回去给柳志轩,当然少不得叮嘱了几句。 正在这时候,赵裕掀帘子进来,顺口问了句,“在给谁写信?”看了眼屋里的情形,尤其是对顺才多看了两眼,不过顺才一副下人的装扮,他自然不会多加关注。 容静秋闻言,不由得心虚了一下下,忙镇定地道,“在给庄子里的柳管事去信,这不明年的春耕快到了,这可是大事,马虎不得,这一整年都干旱得很,今年收成比往年少了不少,我那庄子还好些,引汇江水灌溉这才勉强保住了些许收成,其他水利设施不好的地方真的要自求多福了。”说完,有几分担忧地叹息了一声。 这个问题赵裕也知道,都年末了,各处失收的折子还陆续飞来,皇帝已经发作了好几次,为此主管农事的户部主要官员都受到了申斥与处罚,但朝廷在各处都建有粮仓,一时半会儿还能支撑住,但明年如果老天爷还是不赏脸,那事情越发严峻。 至于柳志轩,赵裕也知道这个人,所以他没有多想,见到容静秋示意那个小厮下去,他也没当一回事。 容静秋看到顺才出去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在赵裕没有多心,不然她怕是不好瞒过去,毕竟她找薄景然的事情就绝对不能让赵裕知道,不然就会吃不了兜着走,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一想,她趁赵裕不注意,把桌上柳志轩写的那封信混在文房四宝里面,让梅儿赶紧收下去,梅儿办事她放心。 梅儿上前不动声色地将文房四宝收下去,见到姑娘拉着九皇子在说话,趁转身的机会,就将柳志轩的信塞到自己的袖袋里面,至此,她才真正地放心,然后趁机给自家姑娘一个安心的眼神。 容静秋见状,嘴角微微一勾,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还把桌上的奶糕端起来让林兰儿给容鹭送去,容鹭八成就在她院子附近转圈,这个傻孩子,被赵裕支使得团团转。 “对了,温泉庄子那个侍女死了。”赵裕突然道。 容静秋微微一愣,好半天才想起赵裕指的是何人,那个与卢太医的下人私会的丫鬟,就是她把那盆有问题的花送到她院子来的。 对于这个结果,她不意外,她娘容金氏为了掩盖容静冬的罪行,杀死个把丫鬟封嘴太正常不过,但她还是觉得心寒,生命在强权面前就如蝼蚁一样,那个丫鬟是,她也是。 “这事容夫人要给本皇子一个交代的。”说这话时,他望着容静秋微微一笑。 容静秋正色道,“殿下现在就要去讨这个交代?” “如今正是好时机,不是吗?”赵裕起身朝她伸手。 容静秋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容静冬现在受到惊吓神思不属,是最容易打开缺口的时候,再加上武婷玉那边请了武家的人出手解决掉那府医,同样也是证据在手,那就没有必要再拖延。 不过她还是有几分惋惜,她还想再吓吓容静冬来着,不过罢了,这猫戏老鼠的戏码玩多了也没有意思。 于是她把手搭在赵裕的手掌里,被他握住时,她的心不由得跳了跳,正在怔忡间,他微一施力,她突然就被他拉起来,一个收势不及,她突然跌进他的怀里,他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俏脸不由自主地红了红,忙用另一只手推开他,哪知这只手也被他握住,她顿时有些无措地瞪他一眼。 “快放开我!”她虚张声势地娇喝一声。 赵裕却是变本加厉地揽上她的柳腰,凑近她的耳边嗅了嗅,“你用什么香料熏衣裳?很香。” 这味道清新淡然,不仔细很可能会忽略过去,以前他就没有注意过。 “我不喜欢用香料熏衣裳,哪有什么味道?诶,你是狗鼻子吗?”容静秋斜睨他一眼不满地道。 赵裕闻言,玩味地看了她一眼,那就是自带体香喽,看来他捡到宝了。 容静秋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们上辈子当夫妻的时候虽然貌合神离,但在那方面却是异常地和谐,所以此时她有几分恼羞成怒地用巧劲挣脱他的抓握,然后一把推开他,这思想不纯的王八蛋。 赵裕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过了,不太自然地轻咳一声,不过还是厚着脸皮地牵起她的手,“好了,别生气了,都是本皇子的不是。”难得地道歉了一声。 容静秋还是有些生气地瞥了他一眼,这回想要再故技重施地挣脱他的手,哪知人家有了防范,她竟是徒劳无功,所以这懊恼可想而知。 赵裕果然就是她的克星。 被赵裕牵着走的容静秋一路上都低垂着头,好在出了东跨院,赵裕松开了她的的手,没让她的名声受到丝毫的损伤。 容鹭小跑地过来,少不得被容静秋借机在头顶上敲了几个栗子,他只敢捂住头,不敢辩驳出声。 赵裕对这未来小舅子还是挺有好感的,遂上前为他开解几句,将他从容静秋的“魔掌”下解救了出来。 容鹭当即感激万分地看向赵裕,对这个未来姐夫的认可度越来越高。 前院的书房里,容澄在听闻了赵裕的来意后,脸色有几分难看,这事妻子一点风声也没有透露给自己,她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他本以为之前夫妻关系渐入和睦的他们彼此间是没有秘密的,但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到底是他做得不够,还是妻子根本就没信过自己? 脸色阴沉的他让人去把妻子请到前院来,这事他不清楚,那就只能由容金氏来解释了。 容金氏还在为小女儿急得焦头烂额,青天白日的,小女儿偏说她看到鬼了,她说朗朗乾坤之下哪有鬼怪?可无论她说什么,小女儿都摇头不信,一哭闹起来,她就没辙了。 容鸿深皱眉头,趁着妹妹闹累了睡过去,这才与母亲道,“娘,不如按四婶母说的去办,请个神婆回来收魂压惊吧,不然再这样下去,四妹妹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容金氏是不太信鬼神之说的,尤其是那种神神叨叨的神婆,不过眼下看来是非请不可了,于是点了点头,“我待会儿就让花嬷嬷去请一个回来……”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丈夫的小厮急步走过来,一看到她上前行礼,就说侯爷请她到前院说话。 容金氏皱了皱眉,小女儿这边需要人,她哪里离得开?遂道,“侯爷可有说是什么急事吗?”若不是急事的话,她就不过去了。 那小厮忙道,“侯爷没说,不过要小的一定得把夫人请到前院书房去……” 容金氏闻言,转头一想,自己难为一个小厮做甚?他一个下人能知道些什么?看来无论如何得走这一趟了。 于是,她朝儿子容鸿道,“你在这里守着你妹妹,我待会儿把你娘子唤来帮你一把。” 一提起容马氏,容鸿就有几分不悦,遂道,“娘,不用唤她来,我……” “夫妻一体,将来她就是宗妇,你还真的能避她一辈子不成?鸿哥儿,成熟点,跟你妻子闹翻天,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你,”看到儿子要辩驳,她立即又道,“以后你就会知道为娘是为了你好。” 容鸿这才没有再强行辩驳。 容金氏离开了,容马氏后脚就过来了,她没跟容鸿打招呼,而是唤来一旁的侍女问了几句容静冬的情况,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容鸿看她这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不由得冷哼一声。 容马氏装做听不见,她知道为了那个文姨娘,容鸿现在是把她给恨上了,但谁在乎他恨不恨呢?反正她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容鸿想要越过她宠妾灭妻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在去往前院的路上,容金氏随口问起那小厮侯爷在书房做什么,哪知道那小厮却答道,“侯爷在招待九皇子。” 赵裕? 一听到这名号,容金氏的步子就停了下来,她此时早已变了神色。 赵裕来干什么? 应该是为了大女儿的毒杀案,看来他要自己一个交代了,她当即握紧拳头,心里在想着该如何把小女儿从这件事里摘干净。 怀着忐忑的心事,她踏进前院书房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常,见到赵裕的时候,她还微微一笑,以未来岳母的身份自居,关心了几句他最近的生活起居。 然后她的目光方才看向大女儿,最近这几天她都刻意忽略了容静秋,她还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大女儿,她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这让她心里对容静秋的不满升到了顶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六十二章 逆鳞,岂容触碰?(二更) “秋丫头,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怎么不在屋里待着,到处乱跑做甚?你这丫头也太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了。”容金氏上前状似满脸关心地握住女儿的手,一副慈母样。 容静秋却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母亲的警告,母亲此时握着她的手很紧,看着她的眼睛里既有愤怒又有几分祈求,换做是以前,她一定会心软,毕竟这辈子母亲对她确实好了许多。 对于母爱,谁不渴望呢? 但是,这次她却不想再这样了,她与容静冬不可能共存,两者只能存其一,这是谁也不可能改变的事实,于是,她使了个巧劲挣脱开母亲握紧的手,淡然道,“娘,我的身体好了许多,况且九殿下说已经找到了毒害我的幕后真凶,我想我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容金氏很想再拉住女儿的手,但女儿却是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这让她当即慌了起来,她有预感,这回,她很可能会失去这个女儿。 “秋丫头……”她张嘴想说些和缓母女关系的话,但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来。 容静秋却道,“娘,您就不想知道这真凶是谁吗?” 不,她不想,容金氏的脑子想的是一回事,说出口的却是另一回事,“怎么会不想呢?” “既然如此,娘还不赶紧让那温泉庄子的侍女出来说话?审了这么久,应该有结果了吧?就是她给我送的花。”容静秋道,语气里还有几分气怒。 演的真像那么一回事。 容金氏定定地看着女儿,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样,不过哪怕她这么看着她,她依旧不变神色,她突然暗地里自嘲一笑,这性子不知道像了谁的女儿,其实她从来没有了解过。 她睚眦必报,眼里不容沙,就连亲姐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怎么生了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容静秋也暗地里自嘲,让你渴望母爱,母爱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在没有冲突的时候可以你好我好的母慈女孝,但真正触及核心利益的时候,却当即撕破脸面,不留丝毫余地,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容静冬总说母亲偏心她,这就是个笑话,其实由头到尾,容静冬才是那个被母亲偏爱的人。 母女俩对峙地看着彼此,另一边的容澄却是不耐烦地朝妻子道,“那丫鬟呢?让她赶紧出来交代清楚,这要害秋丫头的人一次没能得手,肯定还会再下手的,这种人绝对不能饶了他。” 他这姿态既有对女儿生命安全的担心,又隐隐在赵裕的面前表现了一番,端得好一个岳父的架子。 赵裕当即道,“容夫人,当日把人交给您的时候,您说过会给本皇子一个交代的,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些时日,只怕这人也该招了吧。” “招是招了,不过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信息,”容金氏装模作样地叹息道,“我正待要给她上刑逼她说真话,哪知这侍女居然有心疾,这刑具还没有用到她的身上,她就被吓得气绝身亡了,当时救都救不回来,线索就此又断了。” 说到这里,她朝赵裕歉意地一笑,“难为九殿下如此关心秋丫头还特意把人送来,都是我没能把握好这个机会,平白让这幕后真凶逍遥法外,真是可恶!”最后咬牙切齿的表情半点也不似做假。 容静秋都要拍掌了,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母亲居然如此会做戏,可见人的的潜能,激发一下还是有的,她娘不就让她刮目相看了吗? 容澄却没有怀疑妻子在说谎,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容金氏是没有这本事的,她就是个普通的后宅妇人。 “既然这人如此不经吓就死了,那她的家人也不要放过,一并抓起来审问,本侯就不信问不出珠丝马迹来。” 容金氏的心里“咯噔”一声,忙道,“侯爷说的是,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这侍女的家人早就逃离了京城,我派人过去时,早就人去楼空了,可见他们早有预谋。” 容澄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沉吟了一会儿道,“她不是家生子?” 容金氏摇了下头道,“就因为不是家生子才会让她在温泉庄子里侍候花草,不过府里买下她已有好些年了,她做事一直都没有出过差错,不然也不会瞒过众人。” 容澄听到这里,就知道这事情只能这样不了了之,于是他面对赵裕叹气地道,“只能说这是天意,日后本侯会多安排几个好手明里暗里地保护秋丫头,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赵裕的神色依旧,“侯爷的心意本皇子知晓了,不过明年春,本皇子与容三姑娘就要完婚了,这保护妻子是本皇子的责任,就不用侯爷多费心了。” 容澄闻言,微微一怔,这九皇子的语气未免太大了吧?他心里不高兴,面上却是半点也不表现出来。 赵裕却不管他如何想,依旧如故地道,“侯爷,其实本皇子还有另一个证人。” 这话一出,容澄面露喜色,容金氏义愤填膺的脸色却是出现了裂痕,她把一切手尾都尽可能扫干净了,赵裕哪里找出来的证人? 至于那个最关键的府医,已经让大女儿杀了来吓唬小女儿,人已经死了,这条线索等于是没用了。 “是何人?”容澄追问。 容金氏两眼紧张地盯着赵裕看。 容静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着,似在欣赏着一场精彩的戏剧,或许是对母亲所有的期待都落了空的原因,她现在有几分超然物我的感觉。 天地一飘萍,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赵裕突然伸手过来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将她拉回当下的时空里,她微微蹙眉,斜睨他一眼,心又再度在此方天地生了根。 而容澄与容金氏两人却是眼也不眨地看到冯得保押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这两人他们都认得,正是之前被赶出府去的府医。 容金氏满脸的意外,“这人不是死了吗?”她忙转头看向容静秋,想要问询这是怎么一回事? 容静秋沉默不语,没有为她解答的意思。 倒是赵裕表情温和眼神冷漠地道,“哦,之前他确实是遇刺了,好在本皇子一直有派人跟着他,倒是趁他还有一口气的时候给抢救了回来,所以,他又活过来了。”顿了顿,“看容夫人的样子,似乎很是意外?” 容金氏心里有鬼,哪里敢承认这样的话,于是道,“没有的事情,九殿下看错了。” 赵裕也不跟她争辩,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容金氏避开他那似了悟的目光,袖下的手握紧拳头,事情越发往不利的方向发展,她该如何做才能保住小女儿?头一回她六神无主,连个主心骨也找不到。 府医看起来脸色苍白无血,似乎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身体什么毛病都没有,只要配合演好这场戏,他就能从这桩毒杀案中抽身,这么一想,他演得更为卖力。 无论容澄问他什么,他都一一按照对好的台词来回答。 “候爷,我收了四姑娘的银子……她要……咳咳……我在三姑娘吃的药里下一味药,这药并不在三姑娘吃的方子里……当时我害怕,就借机把……徒弟给打死了……后来……我去向四姑娘讨要银子,四姑娘就派人……来杀我……” 说到杀这个字眼时,府医的眼里露出了一抹深切的恨意。 容澄震惊极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事会牵扯到小女儿,出于本能他怒道,“一派胡言,说,你到底是收了谁的银子,来污蔑四姑娘?本侯的儿女岂容你随口造谣?而且还是这样的谣言,说出去都没人信。” 小女儿是刁蛮了一点,但说小女儿要杀大女儿,他是怎么也不会信的,这怎么可能? “对,你这是在胡说八道。”容金氏跟着出言指责,“你造这样的谣居心何在?如果你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本夫人也饶你不得。” 容静秋看到母亲那色厉内荏的样子,不禁觉得可笑至极,她当即冷笑道,“爹,娘,是不是四妹妹做的,把四妹妹唤来对质,不就一目了然了。” “秋丫头,你妹妹现在身子不好经不起吓,你这是想要她的命不成?”容金氏气怒之下,语气非常的严厉。 容静秋轻飘飘地看了容金氏一眼,“娘,现在不是我想要四妹妹的命,是四妹妹想要我的命,您从来都没有搞清楚过现状。” “秋丫头,算为娘的求你了,别折腾你妹妹了行不行?你现在好端端的也没出事,为什么就咬着你妹妹不放?这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这人在胡说八道挑拨你们姐妹的感情,你怎么就信了他一个外人的说辞?” 容静秋此时满脸都是霜意,赵裕感觉得出来她已经气愤到了极点,轻轻地捏了下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跟容金氏继续说下去没有意义,于是他直接朝容澄道,“侯爷,这证人说的是真是候,把四姑娘请出来不就知道了?如果真不是四姑娘所为,那么也能还四姑娘一个清白,更能解开她们姐妹的心结,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番话无可辩驳,容澄想想也有道理,越是这样藏着掖着,两个女儿之间必生间隙,这不是他乐见的。 他的儿女统共就这么五个人,自然是希望他们能相亲相爱互相扶持的,世间的父亲的愿望莫不过如此。 于是,他同意了赵裕的提议。 赵裕立即看向冯得保,冯得保会意地一甩拂尘退了出去,亲自到后院去请这容府四姑娘到场。 “侯爷?”容金氏急忙唤一声丈夫,眼里有着急切。 可这表情落在容澄的眼里,却是另一番解读,以为妻子在担心小女儿的身体,他轻拍一下妻子的肩膀安抚道,“冬丫头的身体好了许多,你别把孩子的承受能力看得太低,这事越快弄清楚越好,你也不希望她们姐妹反目吧?” “已经反目了,我的侯爷。” 容金氏心里呐喊着这句话,但却是满嘴苦涩地说不出来,她后悔当初发现她们姐妹失和的时候,她不和稀泥,而是挑开来公正的处理,或许不会走到今日这地步。 从来没有过的绝望笼罩在头顶,她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死去,至少这样,她不会如此心痛难当。 书房里的气氛凝固了,容金氏满脸灰败地站在那里,容澄沉着一张脸,夫妻俩各有心事,而容静秋和赵裕也不作声,两人会意地对视一眼,事情进行到这一步,该有个结果了。 容静秋曾经背负在身上名为母爱的包袱卸下后,她就不会再对容静冬留半分情面,上辈子的那杯毒酒,她回敬给她了,这辈子的毒杀,她也会回敬到容静冬的身上。 直到外面传来了容静冬的痛呼声与叫骂声,还有容鸿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声音,书房里的人这才重新打起精神来。 容金氏急忙冲出去查看,正在这时,冯得保扯着容静冬来了,容静冬一身狼狈地出现在书房里,因为惊恐,她甚至哭花了眼,看到母亲急切的样子,她朝母亲伸手道,“娘,救救我,这人硬把我扯来,他扯得女儿好痛,娘……” “冬丫头。”容金氏心疼地想伸手把女儿抱在怀里安慰,哪知冯得保却是扯着小女儿一个转身,让她扑了个空,她当即怒目看向冯得保这个老阉奴。 “你这阉人快放开我妹妹。”容鸿追了上来,立即再次攻向冯得保。 但就凭容鸿的三脚猫功夫如何奈何得了冯得何? 只见冯得保的身子一侧就避开了容鸿的攻击,反倒是被他扯住的容静冬险些挨了哥哥的拳头,好在容鸿收势及时,这才没有在容静冬的身上造成伤痕。 冯得保看到容鸿呆怔了,抓住这空档,扯着容静冬到赵裕的面前,躬身道,“回殿下,容四姑娘到了。” 容静冬在看到赵裕的那一刻,终于安静了下来,她先是痴痴地看向赵裕,后来似乎意识到自己蓬头大垢面的,忙扯了扯自己的头皮,努力把凌乱的衣裳弄整齐,她想在赵裕面前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如果那老阉人告诉她赵裕在等她,她一定会打扮得美美的过来,都怪这老阉人不说清楚,她瞪了一眼冯得保,然后又一脸娇羞地看向赵裕,“九殿下,您来了?” 这表情,在场只要眼不瞎的人都能看得清楚明白。 容澄震惊过后一脸的震怒,身为高门贵女,哪能这么露骨地看着一个外男?更何况这人还是她的未来姐夫? 姐妹同嫁一夫,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但在讲究礼仪的本朝那是亲姐死后才会出现的情景,并且多半还是为了照顾亲姐留下的孩子。 突然,他的心里在“咯噔”了一下,似乎想明白了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容金氏也是震惊无比,她怎么养出一个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怪不得,她要置她的亲姐姐于死地,原来打着这样的主意。 恍然大悟的她一看到小女儿,就觉得恶心至极,她怎么能想这样的事情?这世上男人都死绝了吗?非要觊觎自己的姐夫? 她愤怒地上前一把拉住小女儿,“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怎么如此……”丢人现眼四个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这毕竟是她疼爱到大的小女儿,一想到她小时候可人的样子,她就硬不起心肠来。 “娘,我……”容静冬想要辩解几句,可触及到母亲严厉的表情,她当即说不话来,只能咬着下唇倔犟的看向母亲。 这碍眼的画面,容静秋看了眼疼,遂朝府医的方向使了个眼色,那府医当即会意,立即上前,在容静冬的背后道,“四姑娘……” 这声音,容静冬是忘不了的,那天这人死的时候,也是这么唤过她。 她面色苍白地转头看过去,结果就看到府医那张同样没有血色的脸,她当即吓得尖叫,“鬼啊——” “四姑娘,你还欠着我钱没给呢,当初是你收买我去暗害三姑娘的……”府医一面说一面走向容静冬。 容静冬捂住耳朵赶紧逃开,在她的眼里,这就是这几天都一直在折磨她的鬼魂,只要一想到这人的“死”状,她就会全身打冷颤。 “你快走开,快走开……”她拼命地大喊,并且边喊边逃。 府医却是步步紧逼,“四姑娘,你怕什么,我不过是想跟你对个质而已,哦,是你那天派人去杀我的,你要杀人灭口——”他极懂把握人们的心态,声调语气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保证能吓着容静冬。 果然,容静冬吓得到处乱蹿之余,连容金氏都不能拉住她,嘴里还不停地嚷道,“不是我,不是我杀你的,冤有头债有主,杀你的是武婷玉,你去找她,不关我的事情,啊——你别再过来了,你去找武婷玉,是她杀了你……是她要斩草除根,这样才能无后顾之忧,所以是她杀了你……” 翻来覆去的这句话,让容澄与容金氏还有容鸿都愣在当场,他们都没想到居然还牵扯出武婷玉来,尤其是容鸿,因为没有听到之前的话,他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现在听到这一番话就足够他猜到事情的真相,顿时那脸色惊彩得很。 急忙跟来的容马氏也听到这些话,她满脸震惊,原来毒害容静秋的真凶居然是容静冬,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当中。 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的她,没有进去拉住容静冬,而是出去立即疏散书房外面的人,这些话越少人听见越好,她不想有流言传出去坏了名声,更不想侯府到时候为了封口而弄出人命。 她拿出少夫人的架子来,很快就掌控住了局面,并且亲自守在书房的外面,听着里在的争论声,她的心却是荡到了谷底。 书房里的容金氏死死地抱住容静冬,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了,此时的她泪流满面地看向容静秋,“秋丫头,算为娘的求你了,你就放过你的妹妹吧,她……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上天给她的惩罚了……” “娘,你这话好生没有道理,她为了一己私欲,都能杀人了,你还要一味的维护她吗?我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容静秋越问越心寒。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要娘如何做?你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失去你们哪一个我都舍不得……” “娘,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你总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心的肉永远都比手背的肉厚,两者又岂能一样?”容静秋直视容金氏沉声道,“娘,我与她,只能有一个活着,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只能二选一。” 容金氏闻言,全身打起冷颤,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大女儿,“你……你这是要逼死为娘,秋丫头,你怎么这么狠心?” 容静秋直觉得可笑至极,她娘说这样的话又岂不是在诛心?就容她拿这样的话拿捏她,却不容许她讨回一个公道,这还有天理吗? “娘……” 容鸿突然出声打断容静秋的话,“够了,容静秋,你还想要怎样?娘都这样求你了,你就一点也不疼自己的母亲吗?四妹妹是做错了事情,但她现在都神志不清了,你就不能放她一条生路?” “我快被她与武婷玉害死的时候,她又何尝想要给我一条生路?”容静秋冷声道,“容鸿,如果今天有人杀了文姨娘和她腹中的孩子,你又能不能做到轻飘飘的一句原谅他,给他一条生路?” 容鸿当即恼羞成怒道,“你这比方不成立……” 赵裕朝冯得保道,“去,取文姨娘的首级来。” “你敢!”容鸿顿时怒不可遏地上前想要一拳头砸向赵裕,此时目露凶光的他,哪还有半点儒雅公子的形象?他看赵裕的目光犹如在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看,本皇子不过是说了这样一句话,你就不顾上下尊卑想要朝本皇子出手,可见文姨娘及其腹中的胎儿是你的逆鳞,你不容别人取他们的性命。”说到这里,赵裕起身一把推开挡在前面要保护他的冯得保,冷冷地直视容鸿,“而本皇子的妻子也是本皇子的逆鳞,这女人都想要害她的性命,而且差点就要得手了,本皇子又岂容得下她苟且偷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六十三章 黄泉路上,又要你一人先行(一更) 容鸿瞬间被赵裕的话堵得死死的,此时他的脸色涨得通红,不知道是羞愧的还是被气的,但握着的拳头却是无声地松开了,其实赵裕说得没错,换成是他,他也饶不过胆敢害他妻儿性命的真凶。 但是,人的情感无法做到公平公正,赵裕要夺其性命的人是他一块儿长大的妹妹啊,娇娇软软的妹妹啊,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付出年轻的生命做为代价,理智和情感在互相拉扯,他的脸上满是痛苦与纠结。 容金氏一脸颓丧地说不出话来,如果换个场合,她听到准女婿说这样的话一定会很欣慰,但偏偏他不肯饶恕的对象是自己的小女儿,她就无法为这样一番话喝彩。 感觉到小女儿不停地往她怀里钻着,她下意识地拍了拍她的背部做为安抚,这孩子一定是吓坏了吧,面对这个女儿,她始终狠不下心来。 容静秋看了眼那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母女,颇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容金氏会教不好一对儿女了,她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能教会他们,又怎能教出优秀的儿女。 赵裕看到她的表情,心里突然有些疼痛,他没有体会过母爱,不知道母爱是一种什么滋味,但他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不患寡而患不均,哪怕她正在笑着。 他突然伸手握紧她的手,在她看向他时,给她鼓励地一笑。 还有他在,她并不寂寞。 容静秋怔了怔,手却是下意识地握紧他的手,这一刻,她不想去权衡利弊,就凭感觉行事吧,她想放任自己一回。 她这一回应,让赵裕的心情瞬间变好。 此时的赵裕不想再与容金氏还有容鸿纠缠了,这两人就是糊涂蛋,跟他们说再多也是枉然,只会累着自己。 所以,他直接看向了容澄这一家之主,“侯爷,本皇子与容三姑娘的婚事是圣上钦定的,将来容三姑娘也是要上皇家玉牒的,谋害皇族那是死罪,容四姑娘这罪行,侯爷打算如何处置?”顿了顿,“您是本皇子的未来岳丈,本皇子一向也尊重您这长辈,但是,如果这事情您无法公正处理,本皇子就请圣上裁决,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容澄闻言,本就难看的脸色此时更无法看,在震怒过后,他不是没想过化解这恩怨保全小女儿的性命,但是,赵裕这态度却让他打消了这样的念头,这个皇子话里话外都在威胁他,他是不惜把事情闹大的,真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样一来,容家在京城还如何抬得起头做人? 这么一想,他不禁打了个冷颤,一个女儿是无法与家族的荣光相比较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劣迹斑斑的女儿。 心里一番权衡后,他已然是下定了决心舍去这个不成器的女儿。 只见他朝赵裕道,“九殿下放心,本侯也决不包庇纵容这孽女杀姐的行为,如此劣迹也不配活在这世上……” “侯爷,这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也是看着她长大的,怎能……如此狠心就要了她的性命?”容金氏听不下去了,大声朝丈夫喊道,然后又看向女儿绝情地道,“秋丫头,如果今天你非要逼死你妹妹,从今往后你也别再唤我一声娘,我当不起你的娘。” 容静冬原本很害怕,但在听到母亲如此绝情地对待容静秋的时候,她还是止不住嘴角飞扬,终究,母亲还是选择了她。 容澄立即朝妻子厉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事秋丫头何错之有?你身为母亲就先失了本心,你如何为母?” “我不管,总之今儿谁要杀我的女儿,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容金氏不管不顾地发狠道,“这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的亲骨肉,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我——做——不——到——”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是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嚷出来的。 容澄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妻子,真是可笑,他一直觉得别的女人不够斤两,公侯千金出身的妻子还是不错的,但是,现在发现,原来她是哪样的是非不分,是他错了,当年该多方打听一下再娶妻的。 古语有言,娶妻不贤祸三代,如今看来这话真是至理名言。 “爹,就给四妹妹一个改过的机会吧。”容鸿道,然后又朝赵裕和容静秋诚恳地道,“九殿下,三妹妹,我愿意为四妹妹担保,若是今后她再对三妹妹有不轨的举动,不用你们动手,我亲自结果了她,要是做不到,我愿发誓死无葬身之地……” 看到儿子真的举起手来发誓,容澄当即喝了一声阻止儿子的疯狂行为,“鸿哥儿,你给我住手。”不能再纵容下去了,不然后果只怕不堪设想,身为容家的当家人,他从来不缺乏决断力,“如果你敢发这个誓,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容澄的儿子,带着你的小妾滚出侯府,我容澄没有你这样是非不分的继承人。” “爹……”容鸿傻眼了,父亲这话说得太重了,他不明白父亲缘何坚定地站在赵裕那边,毕竟容静秋并没有真的被害死。 “你别唤我爹。”容澄怒道,这个儿子一再地让他失望,他现在从所未有的心凉,两个儿子没一个能成才,突然想起钟义这个私生子,对比而言,钟义比这俩儿子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虽然口头上说过不会认钟义这个儿子,但这私生子身上到底流着他的血液,他焉能半点也不照顾?私下里他不但关注远威镖局的发展,而且还暗地里给远威镖局撑场子做靠山,不让其他官员有机会去欺诈。 正因为有关注,他才知道钟义将这镖局经营得有多好,并且他还与各方关系都不错,人人都给他这少当家几分脸面,这让他颇感骄傲,但也仅止如此,私生子的名号始终是上不得台面的。 回头再看看这精心培养教育的嫡长子,在处理这事关家族的大事上却是如此的糊涂,他焉能不失望? 容鸿不敢触及父亲严厉指责的目光,他下意识地避开了,此刻他心慌不已,他有感觉如果他再说错话,只怕父亲真的会跟他断绝关系。 容金氏全身打着冷颤,丈夫的态度强硬了起来,她抱着女儿一步步往后退,摇着头道,“容澄……你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做……我……我绝不允许……” “娘,我怕。”容静冬这会儿是真的知道害怕了,父亲那要杀她的目光让她再也不敢出言不逊,她觉得脖子很凉,手脚更是无处安放。 “别怕,娘在。”容金氏依旧安抚着小女儿的情绪。 正在这时,容傅氏冷着脸走了进来,只一眼,她就看明白了屋里这几人不同的态度。 容静秋一看到容傅氏到来,就下意识地看了眼一脸错愕的母亲容金氏,都执撑了半年多的中馈,她娘还是没有掌控全府的能力,尤其她爹这书房,她就没想过要清理一下祖母留下来的眼线,果然,这边发生了事情,祖母那边第一时间收到了风,要不然她怎么会来得如此及时? 微垂眼眸掩去眼里的嘲讽,看来她娘的风光日子要到头了,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做任何的动作,事情走到这一步,再也回不到原先母慈女孝的局面。 终究,她在母亲的眼里,还是个不孝女。 “娘,您怎么来了?”容澄急忙上前去扶着自己的亲娘进来。 容傅氏看着儿子担心道,“出了这样的大事,你娘我还如何坐得住?” “娘,都是儿子治家不严。”容澄苦笑地道。 “你日理万机,外面的事情都得靠你一个人撑着,这孩子没教好,岂能怪你?”容傅氏如冷箭般的眼神看向容金氏,“是她没教好到一对儿女,昔日你爹总说她好,现在真该让你爹从地里爬上来看看这儿媳妇都做了些什么?相夫教子,她又哪点做到了?” 容金氏被容傅氏贬得一无是处,不由得恼火不已,“婆母,您这是要落井下石吗?” “你?还真不配。”容傅氏不屑地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是妾侍起家的,但金氏,我告诉你,我再如何的不是,至少我给容家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可你为容家做到这点了吗?看看你的儿子,未有嫡子先生庶子,好好的一个姑娘,也被你给教得是非不分,竟朝亲姐下毒手,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你让我容家的脸面往哪搁?你想过这点没有?” 对于这番话,容金氏无法辩驳,她也是大家族出身的人,知道在大家族的利益面前,个人的恩怨得靠边站,以家族的利益为利益。 可凭什么,退让的那个不是容静秋?她不服。 容傅氏一眼就看穿了这个儿媳妇在想什么,到了这步田地,她还想问凭什么? 凭的就是九皇子在为容静秋撑腰,她容金氏强不过皇权,那就得让步,谁叫她教出一个蠢女儿出来,还捅出这样的篓子。 审时度势,哪样不需要决断力? 当日她要舍弃傅雁这个侄女的时候又何尝舍得?娘家侄孙傅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又何尝不知道容静秋有嫌疑,但她说什么没有? 她不能真的不依不饶地追究下去,纵使再想扶持娘家,她还首先是容家的老夫人,她得顾忌儿子的态度,顾忌容家的名声与脸面,所以只能这样处理息事宁人。 这道理浅显易懂,但却诛心,她容金氏真的不懂? 不是不懂,只是想要胡搅蛮缠和稀泥,希望把事情给糊弄过去保全各方,但这世间哪能真有两全法? 容静秋觉得她也得重新认识一下这个祖母,在她的记忆里,容傅氏都不是个好人,但这世间又岂能用好人或者坏人来区别人群? 人性都是复杂的。 她时常觉得祖父是个眼瞎的,偏要将容傅氏给扶正,从而为容家埋下了之后的隐患,但现在看来,或许祖父另有考量也未定,至少容傅氏并不是糟糕透底。 在关键点上,她往往都能做出诛心的取舍,这就是本事。 至少她娘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不掌中馈有时候于容金氏而言并不是一件坏事。 看到容傅氏向自己这一方走来,她还是礼数周到地给容傅氏行礼,“见过祖母。” 容傅氏确实不喜欢容静秋这个强势的孙女,但这孙女如今看来前程也不错,目光掠过赵裕与容静秋交握在一起的手,心下顿时了然了,遂,她努力表现出和蔼的一面来,“秋丫头,你放心,祖母会还你一个公道。” “谢过祖母。”容静秋平静地福了福。 容傅氏也不去计较她过于平静的态度,这个孙女有拉拢的价值,她也不介意率先示好与她破冰重建亲情。 没有了傅姨娘梗在中间,她与容静秋要培养祖孙情或许会容易一些。 赵裕对这个容家老夫人其实不大熟悉,他是知道容静秋与这老妇人不睦的,正因为如此,他过来容家探望她的时候,都没去给这容老夫人请过安。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他对容傅氏的看法变了,当即也极给面子的行了个晚辈礼,“现在才给老夫人请安,是本皇子的不是。” “殿下言重了。”容傅氏有几分受宠若惊,不敢全受了赵裕的礼,毕竟她不是老侯爷的原配,当初请封封号的时候是降格请封的,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底气不足的原因之一。 “今日之事,九殿下放心,容家必会禀公处理。”她义正辞严地道,“不过这些事情到底不光彩,老身也不求别的,只求殿下不要闹大此事,让容家关起门来处理这桩家事,如何?” 赵裕自然不会反对,这原也是他的本意,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把人交给容金氏去审,只不过那会儿没想到会涉及容静冬,要是早知道,他或许会换另一种方式去处理了,又何必在这里跟他们废话?要整死一个闺阁少女并不是难事。 容傅氏与赵裕就在这问题达成了共识,再与儿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容静冬是不能留了,一来没有联姻的价值,毕竟这样的性子他们也不敢把她嫁到高门大户去跟人结仇;二来敢向自家人捅刀子,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留着终究是个祸患,对于家族而言没有半点益处。 “就让我这老婆子亲自动手吧。” “娘……” 容傅氏轻拍了下儿子的衣裳,按住他的手道,“这是后宅之事,为娘出面处理最为妥当,对外就说她暴病身亡吧。” 就如容静秋之前所言,暴病而亡是哪里需要就能往哪里搬的词,如今落到了容静冬的头上。 容金氏看着这几人冷血地就商量好了要如何处理小女儿,顿时心寒无比,这样的家族如此的冷血,她不要再待在这里,遂,她一把拉住女儿的手,“走,我们走。” 容静冬六神无主,只能母亲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至少比起祖母与父亲等人,只有母亲爱她,她想也不想地就拉紧母亲的手往外走,她不要待在这里任人宰割。 容鸿纠结地看着母亲拉着妹妹就走,他想要帮他们,但父亲的目光却让他动弹不得,只能屈辱地站着。 容傅氏冷下脸朝外面大喝一声,“拦下二夫人和四姑娘。” 外面她带来的人当即把门给堵死了,就连容马氏也不得不退开到一边去,她没有看向婆母容金氏焦急求助的眼神,在她看来,这是容静冬自找的死路,先有因后有果,与人无尤。 最终容金氏没能拉住小女儿的手,活生生地被按住不得动弹,“放开我,你们再不放开我,我就把你们都发卖出去……冬丫头,你别怕,娘这就来救你……” “娘,救我,救我……”容静冬被祖母派来的粗壮妇人死死地按住,只能伸手向母亲涕泪纵横地求救,可惜她伸出的手也被人反剪住,这回无论她如何哭闹,再也没有人过来安慰她。 心里的无助化为无边的恨意,她转头满眼通红地恨意滔天地瞪向容静秋,“容静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老天不公,为何不把你给收了?你等着,我总有一天会要了你的命给我陪葬,我做鬼后要天天扰得你不得安宁……” 什么恶毒的话,她现在都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我只恨当日没有选择用一副最烈性的毒药毒死你,我好恨你为什么不死?容静秋,你去死,我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所爱……” 这些话让容金氏瞬间难堪,她知道小女儿也是心狠手辣之辈,但没想过她会不知道悔改,这让本来想要下跪逼容静秋放过小女儿的举动当即胎死腹中,换成她是容静秋,她也容不得这样时刻想要害死自己的人继续存活。 “冯得保,去把她的舌头给割下来,本皇子看看她还如何骂?”赵裕冷声吩咐。 容静冬这才看向赵裕,突然大笑出声,眼泪就这样流出来了,这就是她付出真心爱的男人,可他却对她如此绝情,“赵裕,如有下辈子,我再也不要喜欢你……” 赵裕却是觉得她这样的誓言听来万分可笑,“本皇子从来不需要你的喜欢,容静冬,你得搞清楚,我是你姐夫,本就不是你该肖想的人……” “可你原本该娶的人是我,是我。”容静冬不服地嚷道,“是她容静秋横插一杠子,才把你抢走的。” “冥顽不灵。”赵裕怕容静冬会误会,忙又道,“本皇子从来都不认识你,又未曾与你定过情,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臆想,为此,你还不惜向你的亲姐姐动手,你这行为,本皇子从来都不齿,也别说喜欢本皇子的话,那是对本皇子的侮辱。”顿了一会儿,“容静冬,本皇子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本皇子要娶你的话,告诉你这话的人是有心要害你,从头到尾,这话本皇子都是第一次听说,而你姐姐,是本皇子求来的。” 容静秋有几分错愕地看向赵裕,她没想到他会认真地解释这个问题,上辈子其实她看到容静冬疯狂地喜欢赵裕,心里是不舒服的。 “你别多心。”赵裕还向她解释了一句。 容静秋不好意思看着他,仓促回了一句,“我没多想。” 她当然不会在这问题上多想,其实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赵裕在这方面骗过她,就好比上辈子府里迎进多少的姬妾,其实她都没有多想过。 男人睡在哪里,她会不清楚吗? 上辈子从他们成亲开始,赵裕只要在府里,都是睡在她身边的,这也是她纵使觉得与赵裕从没有心心相映过,但也从不排斥他的亲近。 两人“浓情蜜意”落在在场之人的眼里,容傅氏与容澄颇为满意,容鸿别开眼当做没看到,容金氏却是默然无语,惟有容静冬依旧在发狂,她看不得他们感情和睦。 容静秋看到这样颠狂的容静冬并不陌生,她朝赵裕道,“我去与她说几句话吧。” 赵裕皱了皱眉,在他看来,与这样不讲道理的人是无法沟通的,但最终他还是没有阻止,松开握住容静秋的手,只是叮嘱一句,“小心她发疯再使阴招。” 容静秋点点头,她当然会防着这点,可不想把小命交代在容静冬的手上,轻移莲步缓缓上前,最终站在容静冬的面前,与她那双猩红的眼睛对视道,“你活着时我尚且不怕你,你死了,我就更不怕你,容静冬,黄泉路上,又要你一人先行了。” 说完,她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笑。 容静冬依旧恨恨地瞪视她,“容静秋,我在地狱里等你!” “那你等着吧,只怕这辈子你都等不到。”容静秋对于这些说法一向嗤之以鼻,她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连地狱的边都没见着,才不信这样的吓人之词。 容傅氏看到下人端来了毒汤,不想再看到容静冬这疯狂的样子,于是平静地道,“送四姑娘上路吧。 容静冬闻言,疯狂地摇头,可她这点力气如何敌得过这些粗壮的妇人,最终被人捏着嘴巴灌进毒汤,她抗拒着不喝,可这毒汤大部分还是流进喉咙里,少部分沿着嘴角流向衣襟处。 最后一碗毒汤见底了。 “不,冬丫头……”容金氏趁着身后钳制的人放松,忙跌撞着跑过去,抱住软下身体的小女儿,失声痛哭。 容静冬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鲜血从她的七窍流出,她仍不忘说出最恶毒的话,“我……诅咒……你们每……一个人……都不……好……死……” “冬丫头——”容金氏痛叫出声。 容静冬在母亲这声痛呼中,手最终缓缓垂下,死不瞑目地赴向黄泉。 容金氏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当即昏倒在地上。 “娘。”容鸿冲上前抱住母亲,看了眼死状凄惨的妹妹,第一次悲从中来,也第一次感觉到无助与惊慌。 容静秋却是依旧表情平静,一副不以己悲不以物喜的样子,在她而言,这又是一个轮回,与上辈子容静冬死时的样子重叠了。 这辈子她本不想与她走到这一步的,可是,造化弄人,她与她,只能有一个存活在人世,那么就让容静冬去死吧,她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 容傅氏站得近,把容静秋的表情全看在眼里,心里对这孙女的忌惮越来越大,但拥有这样的心性,又愁何事不成? 她突然又有几分兴奋之情,这个孙女或许比容静季还强,看来她是真的要改变对待容静秋的方式了。 “秋丫头,别难过。”她突然出声道。 容静秋看了眼这对她释放最大善意的祖母,容傅氏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肯定在她身上看到了某些利益,所以才会转变了对待她的态度。 “祖母也请节哀。” 祖孙俩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她们其实对于容静冬之死并没有多少触动。 容静秋是见过了这样死状的容静冬而无动于衷,容傅氏却是见惯了生死早已不在意个把亲人的性命。 赵裕朝冯得保看了一眼,冯得保会意地上前察看了一下容静冬的鼻息,最后朝自家主子肯定地点了点头。 确实容静冬不会再活过来,赵裕这才把桩事给放下,朝仍有几分呆愣的容澄拱手道,“侯爷大义,本皇子会记住的,还请侯爷节哀。” 容澄摆摆手,他不想让他记得什么,虽然对这个女儿没有多少疼爱,但看到她身死赴黄泉,他也难受得紧。 “殿下,武家派去杀那府医的人已抓到了,现在要去威武伯府吗?”冯得保上前轻声禀道。 一提起武家,容澄瞬间去掉了哀容,他的手紧捏成拳,虽然不知道这武婷玉与女儿之间的瓜葛有多少,但此刻他就想要找这武家的不痛快来泄愤。 “殿下,本侯也与你走这一趟向武家讨个公道。” 既然他赔上了一个女儿,那威武伯府的武婷玉也别想活,她害了他两个女儿,那就得有偿命的觉悟。 这话正中赵裕的下怀,他当即点头应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上门兴师问罪(二更) 容静秋对于赵裕要去找武婷玉的麻烦心里是有数的,如果说容静冬该死,那么武婷玉该死一百倍。 不过她没有跟去威武伯府也没有协助容鸿处理容静冬的身后事,更没有扮演孝女去容金氏的床前侍疾,她想在这个时候,容金氏最不想见到的人是她,她也就不去自讨没趣了。 容马氏陪着容静秋默默地回去东跨院,好几次都偷瞄容静秋的表情,眼里有几分担心,在这事上,她是站在容静秋这一边的,毕竟容静冬不得人心。 而且此时的她也没有心情去扮演好儿媳的形象,容金氏与丈夫容鸿其实是一路货色,就让容鸿自个儿去操心便是,她实在提不起兴趣给他分忧。 “嫂子,我没事。”容静秋实在不能再假装没有看到容马氏那担心的小表情,遂说了句话让她安心。 容马氏叹气道,“没事就好,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四姑娘既然已经做古了,这事也就得翻篇了。” 她不希望容静秋永远记挂着这件事。 容静秋笑了笑,这府里这么多人里面,对她真诚以待的估计也只有这个嫂子了,“我像是永远记挂容静冬的人吗?她还没有这么大的份量,死了便死了。”最后的话说得冷酷无情。 可听在容马氏的耳里,心里却有几分心疼,在她与容静秋打交道的这大半年时间里,她很清楚的知道容静秋不是个心肠硬的人,其实这个小姑子最是重情义。 只是她还没有了陪容静秋进到东跨院,容鸿派来找她的人就开始催她过去,看来无论是容金氏还是容静冬的身后事,容鸿都搞不定,要不然这个狗男人是不会想到她的。 她实在是不想搭理,可无奈容鸿派了一个又一个人过来,那些下人苦苦哀求,她实在是不胜其烦,只能答应走这一趟。 “三姑娘,你先好生歇一歇,回头我得闲了再过来陪你说话。” 容静秋道,“嫂子先去忙吧,我这边不用担心。” 容马氏还是拍了下她的手,再说了好几句体己话,这才在容鸿派来的下人催促声中急忙离去。 容静秋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了一会儿容马氏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睛微微一眯,然后迈步进入院子。 或许听到她回来的通传,梅儿领着几个大丫鬟一块儿迎了出来,几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容静秋,见她表情凝重,她们都不敢随意乱说话。 梅儿之前侍候容静秋往前院书房,只是没资格进去,在外听了好几耳朵,当时心跳不由得加速,就在那时候,容马氏这二少夫人过来了,二少夫人一清场,她就提前回到了东跨院。 进到里屋,容静秋有些疲惫地躺在罗汉床上,今日之事耗去了她不少心神,若是没有赵裕压阵,她要容静冬的命或许会曲折得多,好在这结果她还算满意。 闭目养神还没一刻钟的她,猛然听到林安氏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四姑娘真的去了?” 林安氏是听到二少爷吩咐府里挂白绸时方才知道四姑娘得了暴病去了,她当时整个人都懵了,四姑娘怎么说死就死了? 府里几个重要主子在前院书房说事的事情,她隐约听到点风声,只是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这里面颇有些猫腻。 “这事奶娘就别问了,总之以后府里再无容静冬这个四姑娘便是。”容静秋连眼睛也没睁开,显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奶娘,我乏了,让我先睡一会儿。” 林安氏这才不敢再嚷嚷,但心里的忧心半点也没减。 “娘,您就别在这儿添乱了。”林兰儿把母亲拉出去,“您到灶上给姑娘做些吃食煨着吧,等姑娘醒来吃刚好。” 林安氏不满地伸手点了下女儿的额头,这才转身离去。 林兰儿摸了摸额头,噘了噘嘴转身进里屋去侍候。 容静秋透过窗棂看到母女亲近的一幕,她没有说话,而是转身面向罗汉床的里面再度闭上眼睛。 梅儿小心地给她盖上竹儿抱出来的锦被,表情凝重地坐到脚踏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做着针线活,心里想着自己的心事。 容静冬再次醒来时,正好看到容静思急忙掀帘子进来,一进来就开口道,“三姐姐,四姐姐病亡了,你听说了没有?” 容静秋看她一眼,“这事啊,我早知道了,过来这边暖暖手。” 容静思不疑有他地坐到容静秋的身边,接过她递过来的暖手炉,一边暖手一边道,“这事太突然了,听说二伯母也病倒了,如今二哥哥在主持丧事,祖母出面指定我娘去协助办理,你说这都快过年了,怎么四姐姐就病得这么厉害,一下子就没了?” 她到现在都没法相信容静冬身亡了,之前还见过面,那会儿她只是精神有些失常,其他方面都好好的,怎么就暴毙了呢?她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娘容李氏叮嘱她不要多问,可她心里憋不住,最后还是跑来容静秋这里说上一说,要不然她肯定得郁闷死。 容静秋接过梅儿奉上的茶水递给容静思,看她没有多想地扔下暖手炉,接过她手里的茶盏,她的心情顿时明朗了许多,她倒是喜欢容静思这份单纯。 “谁知道呢,兴许是她那会儿想不开,自己就把自己给作死了。”她随口胡诌了一句。 心里却如明镜似的,容金氏这样子是不能再掌中馈了,容傅氏看上的是四房的容李氏,这在情理当中,看来容李氏要翻身了。 容静思当即俏脸一白,不由得靠向容静秋,“三姐姐,你别吓我,不会真有脏东西吧?” “胡说,这世上哪有什么脏东西?”容静秋轻斥一句,指了指容静思的心,冷笑道,“这世上最脏的是人心。” 这话太过深奥,容静思不理解,“这话咋说的?” 容静秋伸手将容静思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总之你记住府里没有脏东西便是,这里有列祖列宗守着呢,哪有脏东西能飘进来?” 一说有祖宗在看守,容静思就安心了许多,家里的老祖宗她是不怕的,总不会害她这个后代就是了,喝了口茶水压了压惊,这才说起了容静冬身后事的安排。 因为是未嫁的姑娘家,所以这丧事注定不会办得很大,所以丧事的布置上一切从简,这也是容傅氏的意思。 容傅氏想到容静冬临死前那双不瞑目的眼睛和诅咒,心里就极不舒服,遂吩咐最近提拔起来的兰嬷嬷,“去请一群和尚过来给四姑娘办场超度法会,”顿了顿,示意兰嬷嬷靠近些,在她耳边重重吩咐道,“去找个风水先生过来,将四姑娘永远钉在棺材里。” 兰嬷嬷的心头一震,这……未免有些恶毒了,不过想到四姑娘那副死状,她顿时明白老夫人在担心什么,这是要求个心安,于是心一横,点头道,“老夫人放心,老奴这就去办。” 容傅氏这才挥手让她退下,然后到小佛堂去念经稳定自己的心神,她终于再度执掌府里的大权,这回不能再大意让权利旁落了,一次的教训她会牢牢记得。 对于这些龌龊的后续发展,容静秋不去理会,她以身体不适为由,全程都没在容静冬的丧礼上出现。 傍晚时分,赵裕过来看她,带来了后续发展,武婷玉死了。 这个结果容静秋不意外,能干脆利落地送女儿到家庙去的父亲,处理起给他惹麻烦的女儿那也会干脆得很,更何况这次还牵扯到武家的儿郎,不用赵裕与容澄多施压力,武家内部的人就会吵得武婷玉之父焦头烂额,那么处理掉武婷玉就是必然的结果。 她停下描红的毛笔,看向坐在她身旁的赵裕,有些嫌弃他放着那边的椅子不坐,非要过来跟她挤这一方天地,但是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武婷玉真的死了?” 赵裕挑眉看她,“那是当然,你以为现在是编话本子吗?还会有人死而复生跳出来复仇?”伸出修长的手指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脑子都在想些什么?我会那么大意放她一条生路?想得美,本皇子是什么人?” 容静秋不悦地拨开他的手,结果被他给反握住,然后放在手掌里把玩着,这让她无语至极,想要抽回来又抽不回来,最后只能随他去。 “武家要为她办丧事吗?” “不会对外发丧,说是连祖坟也不让她进,寻了个去处将她掩埋了事。”赵裕不甚在意地道。 对于犯错的女眷,一向都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处理掉,像容家这样为容静冬办后事,是少之又少的。 容静秋对这结果不置可否,在她看来,容静冬最后走向绝路,少不了武婷玉的推波助澜,这个人对容静冬的影响甚大,也好,两人做伴到地府去,那谁也不孤单了不是? 看到容静秋这冷淡的样子,赵裕既心痒难耐,又有几分不悦,遂伸手轻捧她的脸,让她晶亮的眼眸里都是他的身影。 容静秋轻拍开他的手,“别闹了,我……” 哪曾想,赵裕突然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过后,他抱紧她,在她耳边低语道,“真希望这次成亲的是我们。” 她听后,轻捶他几记发泄一下心里的怒气,她还巴不得明年秋天再成亲呢,给她更多的时间去准备。 以前还有割舍不下的人,现在她已经了无牵挂了,天地海北,哪是都比被困在京城强得多。 她想去见见外面的天地。 容金氏的病情越发严重,容澄最终无奈只能把岳母金陈氏给请来开导开导她。 金陈氏是不知道内情的,而且因为是长辈,她也没有过来参加容静冬的丧事,本以为女儿会有几分难过,但万万没想到她会难过到这种程度。 亲眼看到女儿瘦得脱形的样子,她心疼地揽她到怀里,“你这是想要你娘也跟着不活了吗?没了冬丫头,你还有秋丫头和鸿哥儿,他们现在还需要你这个母亲去扶持,难道你甘心把位置让给后来者?” 容金氏在听到秋丫头这几个字眼时,眼神略有几分触动,这个女儿逼死了她另一个女儿,她的命怎么这么苦? 这么一想,再也忍不住扑在母亲金陈氏的怀里失声痛哭。 跟着过来的金周氏却是看了看周围,别说没看到容马氏这个外甥媳妇,就连容静秋的人影也没有瞧见,屋子里走动的都是下人,她当即皱紧眉头,再看到痛哭难过的姑奶奶,心里越发觉得外甥和外甥女过份了。 看到婆母在安慰姑奶奶,她走出去,直接让人去把容鸿和容静秋给唤来。 容鸿好不容易才把容静冬的丧事给忙完了,这段时间他没能睡上一个好觉,母亲那边也劝了又劝都不见成效,实在太累的他回到自己的院子倒下就睡着了。 还没睡多久,就被人吵醒,还没来得及发怒,就听说舅夫人找他过去,一听到这里,他急忙起身穿衣过去见这大舅母。 容静秋那边听到传唤,直接以身体不适婉拒了,她不想与金周氏起冲突,所以最好避而不见,毕竟这人是金三的母亲,她不看僧面还是看佛面的。 可是,她不去就山,山却为就她。 金周氏见过容鸿,看到他通红的眼丝与憔悴的表情,这才消了些许怒气,任谁都看得出来容鸿熬了很长时间,遂也不忍心苛责他,但还是叮嘱他不要忽略了对母亲的孝顺,容鸿满口应承,态度良好,她也就轻轻揭过了这一页。 容马氏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端着大舅母的架子,她好生训斥了容马氏一番为人媳的道理,婆母都病成这样了,她还有心思到处乱跑?这样的儿媳妇就敲打一番才能老实。 可金周氏哪知道容马氏如今的为难? 容金氏不掌中馈了,连带她这个儿媳妇也受到了影响,好在之前与四房的婶母容李氏关系还不错,她才不至于完全被架空,只是处理起家事不再得心应手,多了几分艰难,不少人看到容金氏失势了,当即转了脸孔。 她与容鸿的夫妻关系不睦,就更需要手中的权力,这也是她不肯放手家事的原因所在,她想活得舒服些,不想仰人鼻息。 可是这些艰难无法诉之于口,只能站在那里任由金周氏批评。 敲打完外甥和外甥媳妇之后,金周氏就找上了容静秋,她是知道容静秋正在养身体,但又不是不能动弹,连母亲都不去看望一眼这说不过去。 容静秋看到金周氏冷着面孔坐在那里喝茶,她也面无表情地应对,总之她现在对金家的人都没有当初的那份耐心,当然表哥金三除外。 “秋丫头,你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娘病成这样,我听说你一次也没有过去探望,这像话吗?你娘刚失去你妹妹,正是需要你安慰的时候……” “大舅母,来,多喝一碗茶。”容静秋打断她的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是我不想到母亲的床前侍疾,而是母亲她现在不想见到我,大舅母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母亲。” 金周氏皱紧眉头,容静秋嘴里的母亲二字听来怎么如此疏离?这对母女生间隙了?不应该啊,之前还亲密无间的。 “秋丫头,你跟你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想着要不她就这个和事佬吧。 容静秋却是摇了摇头,“没有误会,大舅母,母亲那儿就劳您与外祖母多加安慰了,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为了不让母亲的病情再恶化,我还是不要到她跟前刺激她为好,还望大舅母见谅则个。” 金周氏的眉头皱得更紧,容静秋这番话听起来中肯得很,但细思哪哪都是问题,为什么容金氏见到她会受到刺激?这是哪里的道理? “秋丫头,你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故意在推卸责任吧?”最后她的语气不由得重了起来,“大舅母知道你就快要成为皇家儿媳了,但这也不能不敬亲娘啊,你可别飘得找不到北,这将来少不得还需要你娘的帮衬……” “大舅母,我乏了,这中毒过后的身体时常坐不住,还请大舅母原谅则个。”容静秋委婉地下逐客令。 “你!”金周氏不高兴了,这是什么态度?她站起来正想要发作,就听到屋外传来了男子的声音,“容三姑娘起了吗?” “我们姑娘正在见客呢,九殿下等等,容奴婢进去通传一下。” 赵裕最近跑定远侯府跑得很勤,金周氏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会在这节骨眼上碰到,她当即有几分不悦,但又不得不站起来迎接当朝皇子。 容静秋依旧慵懒地坐在原位上,半点也没有起来迎接赵裕的意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一更) 容静秋这举动落在金周氏的眼里,让她皱紧眉头,她忍不住责备道,“秋丫头,你的礼数呢?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赵裕可是当朝皇子,容静秋这行为可以称得上是对皇室的藐视,是不能容忍的,毕竟她一直自豪自己有皇室血统,因而对这套君臣礼仪格外的看重。 容静秋却是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大舅母这话说的,让外甥女好生惶恐,外甥女这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所以九殿下也免了外甥女的礼数,跟我娘没有关系,大舅母不要牵连我娘身上,不然我娘的病情怕是会重上加重。” 金周氏却是颇为怀疑这说法,容静秋的气色虽然没有她受伤之前红润,但也并不苍白,可见她的身体恢复得七七八八了,所以这说法不过是推脱之词而已。 正在这时候,赵裕已经就着侍女掀的帘子进来,陪他进来的依旧是容鹭,这半大少年一眼就看到了金周氏,立即知礼数地上前给金周氏见礼。 金周氏轻“嗯”一声,对容家的这个庶子不太感冒,所以态度都是淡淡的,面对赵裕的时候,她当即热情了许多,典型地看人下菜碟,朝赵裕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表姑无须多礼。” 赵裕笑着虚扶了一把金周氏,因为金三的缘故,他时常出入宁靖侯府,与金周氏是极为相熟的,但无论何时见到,这表姑的礼仪都是无可挑剔的,哪怕他说过无须行礼,但都不行,金周氏依旧如故,更说过礼不可废这样的话来。 “秋丫头,还不赶紧起来给九殿下见礼?”金周氏板着脸看向容静秋,然后又自以为是地向赵裕解释了一句,“这丫头的身子骨还没有全好,这才怠慢了,九殿下莫要气恼……” 在她的认知里,这是为容静秋好,哪怕是夫妻,也不能废了礼数。 赵裕看到容静秋斜睨着看向他,当即忙制止道,“表姑,这是本皇子特许的,您刚也说了,她的身子骨还没有全好,这些虚礼不行也罢。”然后又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本皇子与她都即将要成为夫妻了,不正该要体贴她一下吗?表姑,您说是吧?”话里指代的那个她比容三姑娘这个正式的称呼要显得亲近得多,他这是实实在在在地告诉她,他对容静秋的重视。 这番举动成功堵住了金周氏的长篇大论,人家未婚夫妻愿意如何相处,实际上是轮不到她指手划脚的,更何况这又不是自己的儿子儿媳,轮不到她教训。 话说回来,她那未来儿媳妇清澜郡主,她想教训都不行,就更遑论赵裕了。 尤其是现在看到赵裕上前虚寒问暖地关心着容静秋的身体,两人有说有笑的,就更显得她之前的行为可笑了,遂,她板着脸坐在那里,面色有几分不悦。 容静秋把金周氏的反应尽收眼底,并没有放在心上,以前总想到面面俱到周全地行事,现在却觉得意兴阑珊,她与容金氏的母女之情再也回不到最初,金家的人只会对她越来越不满,无论她如何做,只要容金氏不认可她,那么都是徒劳无功。 所以,她又何必费尽心思去讨这些人的欢心? 她笑语晏晏地与赵裕交流着,对金周氏这长辈却极其冷淡,初时金周氏还能端着长辈的架子坐在一边,但实在插上不上话之后,既是县主又是侯夫人的她,实在受不了如此被人忽视,所以她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 这突然的动作,让赵裕和容静秋都下意识地朝她看去,两人都暗暗皱了皱眉头,这金周氏要闹什么幺蛾子? “殿下,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她朝赵裕点了点头,然后直接略过容静秋,抬脚就往外走。 看那背影,显然气得不轻。 容静秋在金周氏带着怒气离开之后,这才朝赵裕道,“九殿下,你看,我又把事情给搞糟了。”她无甚歉意地笑了笑,然后又摊了摊手。 潜台词就是像她这样的妻子,估计没法给他带来什么助力,他要不再重新考虑下要不要娶她? 现在的她了无牵挂,反倒可以效仿七皇子的前未婚妻蓝家姑娘那样,到庵堂里走一糟过度一下,只要有个一年半载,她想要的自由也就到手了,到时候谁会关注庵堂里一个不起眼的女尼的死活,一如武婷玉,可以悄无声息地消失掉。 赵裕的神色沉了下来,他朝容鹭看了一眼,容鹭立即会意地起身,找了个借口速度极快地退了出去,这让容静秋私底下小声骂了他一句叛徒。 没有容鹭在场,那些个侍女,赵裕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于是他强势地握住容静秋的手,然后在她的手背处落下轻柔的一个吻,最后警告道:“这样的话本皇子不想再听到,容静秋,本皇子说过这辈子你逃不掉的。” 容静秋秀眉微蹙,对退婚这条路彻底死心,她本以为赵裕执着于她有几分是因为她的家世,可现在她与父母都闹得不太愉快,又与舅家金家关系疏远,这样的她还有何价值让他痴迷? 她想不通,赵裕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赵裕看她的小嘴不再说出让他不喜的话,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太后祈福回朝了,过两日要办家宴,你也出席吧。” 容静秋不置可否,既然无法与赵裕分道扬镳,那她就还得与这些人打交道。 她有些恹恹地道,“我这身份出席不太好吧?”毕竟还没有正式成亲,总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赵裕给她拢了下鬓边的秀发,“无妨,更何况是太后亲自点名说要见见你。” 容静秋闻言,当即坐正身子,惊声道,“太后点名要见我?” 赵裕点了点头,要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想容静秋再度进宫应付这样的场合,毕竟她之前在东宫遭遇到的刺杀让她应该心有余悸。 容静秋顿时有几分惴惴的,当朝太后姓夏,其实不是皇帝的生母,甚至她年纪比皇帝还小上一些,当初老皇帝被迫退位当了太上皇,为了恶心儿子,他立了个比儿子年纪还小的太后,然后每每正式场合,他都携这年轻的太后出席,就为了让皇帝难堪。 讲究三纲五常的大安王朝,对名份这东西极其看重,夏太后纵使年纪比皇帝还小,但皇帝还是得尊她为母,在老皇帝崩逝后,对太后的孝敬年年增高,这也是做给天下万民看的。 就连看不起夏太后的皇后,在她在前,也得收敛一二,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一旁,哪有在纵妃嫔面前的风光? 当然夏太后也不是那等不识趣的人,她毕竟不是皇帝的生母,所以也不敢太过拿乔,这样一来二去,二人反倒母慈子孝起来,看起来和乐融融。 这是上辈子容静秋对夏太后的记忆,当然这些看法是很官面化的,毕竟太后时常不住宫里的慈宁宫,她大多时候都亲自去为皇室祈福,一年到头不知道要祈福多少次,因而上辈子她见过夏太后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的。 想到夏太后其人,难免会想起夏薇,这个在她上辈子最后时光里帮助过她的女人,她欠着她的恩情。 而夏薇,正是夏太后的亲侄女。 赵裕看容静秋想事情想得出了神,不太喜欢被她忽略的感觉,于是捏了捏她的手心不悦地道,“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容静秋的手心被捏疼了,这才回过神来,随口就道,“正在想着太后会不会也像皇后那般难缠?我可是怕了皇后,万一太后也是这样的角色,那我可得担心小命了。” 听她说得煞有介事,赵裕轻笑道,“放心好了,太后不多管后宫之事,她这人行事极有分寸,你到时候礼节上不出错便可,其他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容静秋赶紧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赵裕所说的这些她都清楚得很,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或者就连赵裕也不太了解吧,毕竟夏太后在宫里来说就是个边缘人。 这边厢两人说起夏太后,另一边厢的母女二人却说起了容静秋。 若不是女儿亲口所述,金陈氏是万万想不到容静冬是这样死的,她当即皱紧眉头,“怎么弄到如斯境地?你这当娘的怎么不阻止她们姐妹互相残杀?现在倒好,一死一伤,倒是便宜了容傅氏那个老东西。” 要不是女儿病重,她是万万不会再踏进定远侯府半步的,可是能有什么法子呢?自家女儿病重,她无论如何都要来看她一眼,来之前她甚至还想过女儿是不是受了容傅氏的欺负,她还想着为她出头,哪曾想却是这样让人扼腕的憾事? 容金氏难过地道,“娘,我哪里没去阻止?我拼了命地想要化解,是秋丫头她……她仗着九皇子撑腰,咄咄逼人……” 金陈氏看到女儿还没有发现症结在哪里,当即打断她这番来回絮叨了好几遍的话,“这事你怪不得秋丫头,先是你有失公允在先,况且我也看出来秋丫头的性子就不是个和软的,你与她硬碰硬,她自然就会比你更硬,当初发现了真相,你应该先隔开她们姐妹二人,把冬丫头送到我这里或者装装样子送到家庙去也行,一来杀杀冬丫头的煞性,二来也向秋丫头表示你的不偏不倚,可你偏偏选择了这样的处理方式。” “娘,连你也要说我错了?”容金氏睁着泪眼伤心地问道。 金陈氏这回不为所动,“为娘这么说也是为了你好,冬丫头已经折进去了,你难道真要与秋丫头永不化解吗?” 容金氏的脸偏向一边,她实在无法原谅容静秋的心狠,一想到小女儿死前的惨状,她就想哭,止不住地心疼。 金陈氏叹息一声,当初因为好不容易才得到个女儿,她千宠万宠地将女儿宠大,结果报应在这里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所以女儿也教不好子女。 “听为娘一句劝,跟秋丫头和解吧,你是母亲,她是女儿,哪有什么隔夜仇?” “娘,你别说了,我的心很乱。” 容金氏逃避般地面向床里面躺着,她现在不想去想这些复杂的事情。 金陈氏也不勉强她,知道她的性子轴起来是九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得她自己想通。 她在这里陪了女儿好一会儿,见到儿媳妇金周氏板着脸进来,她微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谁得罪你了? 金周氏本来想说几句容静秋的不是的,但看到床上躺着的容金氏,又把这话吞回肚子里,姑奶奶身子都瘦弱成这样了,她也就别在她心上插刀了。 “没什么。” 金陈氏见这个儿媳妇不说,遂也不再问。 侍候女儿喝下汤药,看她入睡后,她这才起身,到了屋外,朝金周氏道,“你与我去一趟秋丫头的院子吧。” “婆母,您去她那儿做甚?”金周氏受了容静秋的冷遇,心里此时有些忿忿不平。 金陈氏看了一眼,当下了悟,“你刚才去秋丫头的院子找不痛快了?” 金周氏这才趁机说起在容静秋那里受到冷遇的事情,在她看来,她是长辈,容静秋是晚辈,哪有晚辈不把长辈放在眼里的?这还有纲常吗? 金陈氏倒是比儿媳妇开明一些,尤其知道了容静冬的死因,对容静秋给金周氏冷遇的事情并没有感到多气愤,“你呀,越活越过去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又是晚辈,纵使错了,你也委婉地跟她说,人心非草木,她分辩得出来谁好谁坏。” 金周氏不语了,婆母的话她听得明白,但在晚辈面前拉下脸面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罢了,你在这里守着吧,我自个儿过去找她说说话。” 金陈氏不勉强儿媳妇随同,寻了花嬷嬷在前面带路前往容静秋的院子。 这个外孙女,在她的内心深处的份量其实不重的,当初就是因为她,女儿的婚姻才一地鸡毛,当时她对这外孙女也有几分迁怒之情,这才对她的成长不闻不问。 可如今这外孙女被指婚给了赵裕,这就不同了,赵裕与自家孙子金三来往甚密,虽然丈夫与儿子那边没有什么表态,但她看得出来金家的立场是偏向哪一方的,表面看来是太子的阵营,但很有可能他们暗中支持的是九皇子。 出于这个猜测,她就不能不对未来的九皇子正妃有所表示。 容静秋身具容金两家的血脉,她嫁给赵裕是再合适不过的,而金家也不怕赵裕将来有一天功成名就后就过河拆桥,毕竟他的妻室身上也流着金家的血脉。 无论是现实还是情感,她都觉得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金陈氏的到来,让刚送走了赵裕的容静秋颇有几分意外,毕竟之前大舅母还在她这里受了冷遇,这外祖母又来唱哪只歌? 不过到底是年纪大的长辈,她也做不出来面对金周氏时的姿态来,当即起身就要去相迎,金陈氏却是先一步摆手道,“快,快坐下,你这身子还虚得很,别硬折腾起来迎接我这老婆子。” 容静秋并不是真的厚脸皮之人,人家来硬的,她会比人家还强硬,人家软着来,她反倒不好意思了。 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于是她还是挣扎着起来,上前给金陈氏行礼,“外祖母折煞外孙女了。” 金陈氏伸手拉着容静秋的手,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色,“这身体看来还没有恢复如初,我那儿有颗上好的老山参,回头我让人送来给你补补身子。” “这些府里也有,可外孙女哪儿就需要老山参补身体了?这等好东西用在我身上那叫浪费。”容静秋笑着扶她坐下来,亲自给奉了一碗茶水。 “外祖母知道你还年轻,身体底子也好,确实是用不上这等东西,但这是外祖母的一片心意,到时候送来你收下便是。”金陈氏拉着容静秋坐下,让她别忙活了,“陪我这老婆子说说话。” 一听到这话,容静秋就知道了金陈氏的来意,她是来当和事佬的。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同样的目的,金陈氏就比金周氏不知道高杆到哪里去了,就好比容傅氏,关键时刻还是让人刮目相看,但容傅氏的为人却是拍马也比不上金陈氏的。 “外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这事我若是早知道,当即就让你处理冬丫头了,这天底下还是讲理的地方,她既然对你动了手,那就死不足惜。” 金陈氏说得颇为冠冕,反正容静冬已经死了,她也没有必要再给她留面子,所以这话说得比在女儿容金氏的面前要有力得多,立场也更鲜明。 容静秋微垂头不语,在这个话题上她并不想多说,毕竟容静冬已经死了,她也没有必要喋喋不休地狂踩她。 金陈氏看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之前没与容静秋过多的相处,而且这孩子也不是她看着长大的,对她的禀性也是知一不知二,如今看来,容静秋有容人之量并且行事自有定度,这样的九皇子正妃对金家绝对是好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六十六章 想牵着她的鼻子走,没门!(二更) 自以为看清楚了容静秋的为人,金陈氏释放更多的善意,“你娘是糊涂了,给她点时间让她想通,毕竟俩母女没有隔夜仇,”说这话时,她仔细观察容静秋的表情,见她的神色微冷,当即话锋一转,“不过,她若是一辈子想不通还这样轴下去,你不愿搭理她,外祖母也不勉强你,这是你娘的错,在这事上,谁占理,外祖母就偏向谁。” 这番话可以说偏心至极,容静秋有几分错愕地抬头看向金陈氏,在这件事情上,就连她亲爹容澄都做不到百分百地支持她,要不然为何这段时间她爹一次也没来探望过她? 显然她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说不怪罪嘛,到底死了一个女儿,说怪罪嘛,她又没有错,所以她爹纠结了,干脆避而不见。 金陈氏是惟一一个毫无保留地跟她说,她没有做错的人。 容静秋的心里顿时提高警觉了,金陈氏到底意欲何为?一般像她这样的长辈哪会觉得她做得对?她可是强硬态度非要容静冬死的人啊,如今知道内情的人谁不说她心狠? 就连对她示好的容傅氏对她也颇为忌惮,只是出于利益的考量,这才不得不捏着鼻子忍受她。 对于这些,她才不在乎呢,反正又不是她捏着鼻子去忍受别人,别人难受,关她何事? 思及此,她突然想到那句古语,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她身上一定有些东西是金陈氏想要谋的,所以她才会说这样的话。 想明白之后,她的身体不由得放松,“外祖母的意思,外孙女明白了。”此时她抬头直视金陈氏,“在这件事上外祖母是第一个支持外孙女的,外孙女必会铭记。” 这话说得很有力度,而且也表明她领了金陈氏这份情意了,她想得很明白,四处立敌不是聪明的举动,毕竟她还要在京城生活下去,既然有人示好站在她这边,她为何不笑纳? 向外推的那是傻子的行为,当然,如果是金周氏那种咄咄逼人的所谓示好,她才懒得理会,断不会为此委屈自己。 金陈氏也是闻弦音知雅意的人,对容静秋这回复颇为满意。 以前有女儿容金氏在中间做桥梁,她并不急着与容静秋亲近,毕竟哪有女儿不听母亲的话的?可现在不同了,这对母女要修补关系不知何年何月,她不能真的任由她与金家离心。 正因为各怀私心,两人相谈甚欢,感情也在不知觉间拉近了不少,外人看来竟是和睦融融。 等到金陈氏离开的时候,容静秋亲自送她到院子门口,把礼仪做得无可挑剔,算是十分给金陈氏面子了,至少金周氏是没这待遇的。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有报给了容傅氏,她当然知道金陈氏那个老虔婆登了自家的门,只是看在是儿子亲自去请的份上,她这才装聋作哑不吭声。 没想到这老虔婆居然会找个容静秋,并且还让这孙女对她颇多礼遇,这显然是她说的话容静秋爱听,一想到这里,她就一把握紧手中的佛珠,“这老虔婆忒不要脸了。” 兰嬷嬷上前扶着容傅氏起身到一边坐下,对于她批评宁靖侯夫人的说辞不敢妄加评论,省得隔墙有耳。 容傅氏看了眼这小心谨慎的兰嬷嬷,心里有几分不满意,这人的眼界力实在是没有苟嬷嬷好,要不是苟嬷嬷这人吃里扒外,她也不会把她给撸下去。 可笑的是苟嬷嬷还以为能投靠到容金氏的阵营得到重用,但对于背主的下人,哪个主子敢放心去用?果然,容金氏也不收留她,直接把她赶到庄子去当差。 她那一家子离开侯府的时候,还来求过她,可她直接赏了个闭门羹给她吃,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去,把三姑娘请来。” 兰嬷嬷一听这吩咐,赶紧点头应“是”,然后退出去请容静秋。 容傅氏看了眼这下人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忠心是够忠心了,但精明不足啊,罢了,这世上哪有两全法,她也别强求了。 容静秋没想到一日之内,她居然成了香饽饽,人人都来找她,这让想清静的她份外感到好笑,她可不会傻得以为自己有魅力,对于这一切,她都无比清醒的明白这是利益的驱使。 换了身衣裳,她慢悠悠地踱去容傅氏的院子,比起以前,她更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 路上,居然遇到了容李氏,当即停下来与她打个招呼。 容李氏最近是定远侯府的红人,正因为掌了中馈,此时她整个人看起来红光满面,可见最近有多么的春风得意了。 容李氏看到容静秋时是微微一怔的,对于容静冬之死,虽然老夫人盖得死死的,但仍有支言片语传出来,这也是她不许女儿多问的原因所在,但心底对于心狠手辣逼死亲妹妹的容静秋有所忌惮,所以看到容静秋打招呼,她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容静秋假装没有看出她的戒备之意,笑着道,“最近四婶母有些消瘦了,是不是太忙了顾不上身子?” 容李氏的心里“咯噔”一声,她这是什么意思?要为她娘容金氏抢回这中馈之权吗?不是说她们母女反目成仇了吗?还是说她收到风是错误的? 不过是一句话,她下意识地琢磨了起来。 容静秋是何等敏锐之人?一眼就看穿这四婶母多想了,她顿时哭笑不得,处死容静冬的后遗症来了,她成了人人都要提防的对象,连随口的一句话,也会被刻意的歪曲本意过度解读。 顿时,她没有什么聊天的心情。 容李氏看到容静秋的表情冷了下来,她心里当即又“咯噔”一声,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身为长辈,她还是小心找了个理由应付过去容静秋之前的那句话。 容静秋轻“嗯”一声,并没有多说,因为已经没有多说的必要,只怕日后容静思也不会再常来她的院子,看容李氏这样子,应该会教育女儿要远离她,省得她哪天把她女儿给整死了。 当即就想“呵呵”笑一声,她这会儿还真成了洪水猛兽,人人避之惟恐不及,还没有登上高位,她就提前体会了一把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罢了,当个人人都怕的人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这样省却了不少苍蝇在耳边嗡嗡叫。 好在在容傅氏的院子门口遇上了另一个方向过来的容马氏,容马氏一看到容静秋,脸上当即一笑,上前亲热地挽着她的手,“怎么出院子了?我看看穿得厚实不厚实?” “她们都有注意,哪有穿得不厚实的道理?”容静秋看到这嫂子一如以往地跟她说话,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还把暖手炉塞给忘了带的容马氏,“暖暖手。” 容马氏给容静秋整理了一下衣领,不让冷风灌进去,然后才接过暖手炉,这才与容李氏这四婶母打招呼。 容李氏看到她们姑嫂还能如此亲热,当即心里觉得怪异,不过这容马氏也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人,这段时间两人共同管家,她是深有体会的。 容傅氏一看到她们一块儿进来了,立即让容静秋坐到她身边来,还说那里暖和,不会冻着她。 容静秋没有推却,大大方方地一声谢过祖母后,就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容傅氏的身边,算是主位之一。 容傅氏也没有计较她行为的随意,都快是皇家儿媳了,这点纵容是该给的。 当然少不了一番互相嘘寒问暖的戏码,尽管容静秋觉得虚伪,但却还是很配合地完成了这表面的祖孙情。 容傅氏这才满意地拍了拍容静秋的手,“以后院子里缺什么跟你嫂子说,府里的资源都先紧着你用。” “谢过祖母。”容静秋笑吟吟地表示她不会客气的。 容傅氏这才放过她这一茬,看向了坐在下首位的容李氏和容马氏二人,这两个容家儿媳现在是她比较看重的,经过了容金氏掌权时的落寞,她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分权。 想要过得舒适,就得让这二人互为钳制,这样一来她的利益才能得到保障。 所以这回她道,“老二家的病了这事大家都知道的,这人生病了也不好再让她为府里操劳,得好好修养才行,”装模作样了一番后,这才切入正题,“你们少不得要多为她分担分担,这中馈之责就一分为二,你们共同当家。老四家的,你是婶母,要多提点提点侄儿媳妇,别让年轻人犯错,”敲打完容李氏,又看向容马氏,“你是侄儿媳妇,若是觉得你婶母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就大方地提出来,万大事还有我这老婆子给你撑着。” 容李氏分到一半的权利,心里已是满足了,毕竟二房承爵是正统,于是赶紧起来屈膝道,“婆母放心,儿媳定当好好与侄儿媳妇配合。” 容马氏保住了手中那一半的权利,也暗舒一口气,心里自然没什么不满意的,这于她算是最好的局面了,于是也赶紧表态会与容李氏配合。 这两人的反应都在容傅氏的计算之内,心下是满意了,不过还是转头看向容静秋,“秋丫头以为这样分配如何?” 容静秋本来以为自己是来当个看客的,或者是容傅氏在抬举她,但这些事情,她是不想过度参与的,免得惹来一身腥。 不过这样分权处理,她还是挺意外的。 掌家权分给了二房和四房,把犯错的大房排除在外,至于庶出的三房从来不在考量范围内,乍看之下,这分配方案合情合理,看来容傅氏是动了脑筋的。 但更吃惊的是,容傅氏还问她的意见,这真是天下红雨,完全不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虽说如此,但她还是细思后道,“祖母如此分配自然是好的,孙女也没有什么好建议,”顿了顿,“不过把大嫂完全排除在外并不好,不若也让大嫂帮忙打打下手,祖母以为如何?”天下无不可用之人,端看怎么用而已,对这句话,她是深以为然。 让容风氏打下手? 容傅氏想过,却因为有所顾忌才没有提出来,当初叶氏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以为容静秋至今记恨在心,是不会再给大房机会的,而且容风氏远不如叶氏当初精明的十分之一。 突然,她抓住了些许灵光,正因为容风氏不够聪明,这才把她也加入进来,反正掀不起风浪,同时容静秋等于卖了个好给容风氏,日后容风氏还能不念她的好? 她这一招等于是分化了大房的团结,从来不可小看的是女人,她们或许未必能成事,但要坏事那是轻而易举。 心里想明白后,容傅氏笑道,“秋丫头这提议也甚好,确实不该排除你大嫂。”转头吩咐兰嬷嬷去把容风氏给请来。 最近容风氏的日子过得颇为糟心,时常提防未来会出现的继婆母,对于容静冬的死她不痛不痒,暗地里还笑话容静冬福薄,生在这样的家庭,寿命还这么短,这不是福薄是什么? 至于容金氏不再执掌中馈,她也无动于衷,毕竟没了容金氏也轮不到她来抢这权利,怎么算她都捞不到什么好处。 可是,老天爷偏偏掉馅饼给她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啥?这是什么意思?” 容傅氏看容风氏犯傻,心里就不痛快,当初叶氏怎么就挑了这么个儿媳妇? 容静秋笑道,“大嫂没有听错,我娘病了,这家里的运转却是一天也离不开人,祖母说你办事也算牢靠,让你给四婶母和二嫂打打下手,不知道大嫂是否愿意?” “愿意,我当然愿意。”容风氏这下子不觉得自己听错了,忙不迭地点头表示同意,这可是天大的好处,谁往外推谁就是傻子。 容傅氏没眼看了,这得有多渴望权力啊?简直是丢人现眼,实在不想看容风氏那欣喜若狂的样子,遂挥手道,“你们下去磨合一下,随后给我拟出个章程来,府里也该整顿整顿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容金氏的心腹再占据重要的岗位,那就没有道理了,肯定要换上彼此的心腹上位,当然这回要给容傅氏的人留足位置,这是三人心照不宣的想法,投桃报李嘛。 容静秋淡定地喝着茶水,反正这些权力之争与即将出嫁的她没有什么关系。 她把不太聪明的容风氏给拉了进来,容马氏是了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把容风氏给拉拢进阵营里面,那么两分天下的局面就会变成容马氏一家独大,算是她最后为这嫂子做的事情。 况且有容风氏协助管家,将来进门的继大伯母也得掂量掂量一二,那位大伯父想要兴风作浪也不容易,有后母就会有后爹,她那大堂哥迟早跟他爹还要闹一场。 三人被容傅氏给打发走了,容傅氏转而让人把一册子拿来给容静秋看。 容静秋不明所以地接过来,一脸疑惑地打开看了起来,里面都是些有了年纪的女人的名单,出身来历都写得清楚明白,她随便看了看,心下当即明白过来,这是容傅氏为容漳这个长子挑的继妻人选。 她猛地把册子给合上,然后递回给容傅氏,拒绝道,“祖母,这个议题孙女儿不适合讨论,这大伯父要娶继妻,怎样也轮不到身为侄女的我多嘴,还请祖母收回成命。” 她才不费这个心神,容傅氏的示好让人心惊,她得提防着点才行。 “秋丫头,能者多劳嘛。”容傅氏把册子直接往她怀里一推,“祖母实在是决定不了人选,这才找你来参谋参谋。” 之前她还没有这个想法,但在容静秋起用容风氏的时候,她这才看到了一线曙光,如果将来容静秋成为了九皇子妃,九皇子与太子关系极亲密,到时候内有容静季,外有容静秋,她想着,大儿子与大孙子那条不得为官的禁令能不能有所松动,毕竟女人的枕头风吹得好那是相当有用的,她是过来人,深知这里面的道道。 在她看来这是为儿孙计,那她又有什么不能低头的呢? 容静秋盯着容傅氏这老奸巨滑的样子看了看,突然笑了笑,她确实时常吃软不吃硬,但是,有些事情,她是软硬不吃的,容傅氏想牵着她的鼻子走,没门! 她很干脆地将那册子甩到桌子上,起身整理一下衣裳,在容傅氏错愕的目光中福了福,“孙女实在管不了这档事,传出去让大伯父又如何做人?这是乱了纲常的行为,祖母日后莫要再提了。看这天色不早了,孙女儿就不打扰祖母歇息了。” 说完,不待容傅氏有所反应,她直接抬脚就走。 随侍而来的梅儿和菊儿两人赶紧跟上去,当然没忘朝容傅氏福了福,礼数不可缺,她们可不能坏了自家姑娘的名声。 “这,反了天了,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在容静秋走远后,容傅氏这才发作出来,怒气冲天地拍向桌面。 她都如此低声下气了,她居然还敢拒绝,简直岂有此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六十七章 挑拨离间,死命奉承(一更) 容傅氏大发雷霆,是容静秋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收到风的时候她也只是随意笑了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她在这府里住不久了,哪还会在意容傅氏高不高兴? 她只要自己高兴便可,其他人的情绪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她这祖母从骨子里就透着自私二字,所以跟她打交道也无须多厚道,一切同样以自身利益为出发点。 想让她帮大房父子翻身?那真是想得太美好了,这怎么可能?真当她得了健忘症? 当初大房父子没有一个是站在她这一方的,叶氏做的那些事情,他们有哪一个向她真诚地道过歉?统统没有,所以她为什么要大度去为他们父子筹谋?她有这个闲功夫也不会花在他们父子身上,因为不值得。 至于被她暗地里坑了一把的容李氏,那就只能对不住了,人有亲疏远近,她又不是神能做到面面俱到? 要问容李氏恼不恼容静秋,那答案是肯定恼的,毕竟她嫁进容家当了十多年儿媳妇,总算等到了翻身之日,不能独享中馈权她认了,但也不能平白再分一部分给大房啊,这是怎么想都觉得心塞不已。 更何况商讨新的人事任免之时,无论容马氏说什么,容风氏都赞成,而她说什么,她都有一大堆话在等着她,完全没把她这个长辈看在眼里,那猖狂的样子她看了就来气。 只不过,这些不满她都只会藏在心里,谁叫人家姑嫂同心一块儿挤兑她,而她又没有好的应对之法,那除了暗自生闷气之外,难不成真的闹到人家门上? 别逗了,她还没这么傻。 所以,此时看着前来挑拨她闹事的三嫂容江氏,她心里觉得可笑,面上却是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三嫂,我这是有苦难言啊,罢了,我一个长辈还真能与她们年轻人计较?” “怎么就不计较了?”容江氏激动地道,“哪家有这样的规矩?四弟妹,你啊就是太好心了,才会任由她们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她心里是气得狠了,就因为丈夫是庶出的,府里重新划分权利,她一点儿都沾不到,这还有天理吗?容傅氏那个老虔婆真不是人,把她完全排除在外。 她得知消息那晚整宿整宿地睡不好,丈夫劝她做罢,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忽略,早就该习惯了,可凭什么啊? 她嫁进来的时间比容李氏还早,结果却让这弟妹爬到她头上,日后还得看那俩年轻侄儿媳妇的脸色做人,她如何甘心? 丈夫又问她不甘心又能如何?自家就这样的条件,当初成亲前也老实告诉过她,他不得嫡母的欢心,进门后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的,可她却说不介意,愿意陪他吃苦,好不容易现在人到中年了,她却又要处处与人攀比,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丈夫不高兴了,她是知道的,其实她心里也时常埋怨丈夫没用,文治武功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这才会被嫡母欺压得死死的,可这些话不能说,说出来之后他们的夫妻情分也就没有了,把丈夫让给那些狐媚子,她还没有这么大方? 所以,思前想后,她就只能来这里挑拨容李氏与那两房人的关系,只要闹了起来,那她就有空子可钻。 容江氏这些阴暗的心思,容李氏又岂会不明白?因而她一直在打太极就是不接她的招。 “三嫂快别这样说了,年轻人嘛哪能不气盛?我们也年轻过,做长辈的就要宽容些才行,不然外人如何看我们容家的家风?” 潜台词就是,三嫂快别闹了,我都能宽容大度了,你还小肚鸡肠的,说出去只会惹人笑话,说我们没个当长辈的样子。 容江氏险些被气得吐血,她以前一直觉容李氏有些爆脾气的,现在才发现人家精明着呢,根本不给空子她钻。 最终,她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了。 容李氏还在后面挥手道,“三嫂,得闲了就过来坐坐啊。” 她呸! 这是在讽刺她啥权利都捞不到只能当个闲人吧,容江氏在容李氏看不到的地方,气得脸色都扭曲了,帕子被攥得紧紧的。 回去之后,才不了一顿发作。 容静夏透过窗户看到母亲回来后神色不对,当即放下正在描红的毛笔,起身往正房而去,哪知还没有进去,就听到里面打碎瓷器的声音,她皱了皱柳眉,母亲很少会这样失态。 “娘,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是不是爹又留宿在那些姨娘处?” 看到女儿脸上的担忧,容江氏这才收敛了自身的脾气,淡淡地让侍女把地上的碎瓷片给扫走,“没什么,是为娘刚不小心碰倒了花瓶。” 容静夏一看,这哪像是不小心啊? 可看她娘的样子明显是不想说,她也不能勉强,只好与侍女一块儿把地面收拾干净。 趁她娘不注意,她把母亲的贴身大丫鬟审了审,这才知道因何大怒,顿时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自家亲娘如此被其他三房排斥,或许也有她的原因,毕竟她与容静秋处得不好,容静秋如今水涨船高,就快成为皇家儿媳了,祖母又处处抬举她,这些风声她自然是听到一二的。 回去之后,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反省,不管她多有才情,她的出身限制了她,以前死命要强装清高,就是不想让人看输,如今却尝到了苦果,累得亲娘被人排挤在外,心里说不后悔那是骗人的。 好半晌,她这才做下决定,备上一份礼,亲自去向容静秋赔罪。 祖母那里,她没有份量,既然容静秋得容傅氏看重,那容静秋说的话一定管用,为了亲娘,她愿意低这个头。 哪知,等她到了容静秋的院子门口时,却看到容风氏也备了厚礼过来,她当即往月亮门后面一藏,脸色略有些苍白,手紧紧地攥着帕子。 容静秋对于容风氏上门道谢并不意外,容风氏这人虽然没有什么大智慧,但做人还是知恩图报的,毕竟她送了她一份大礼,让她日后有对抗继婆婆的资本。 “大嫂无须如此客气,这么些年大嫂在容家也是任劳任怨,所以这也是大嫂该得的,我不过是随口一句罢了。” 容风氏却是按了按眼角的泪水,“也就三姑娘会为我这样说话,三姑娘,你的这份恩情,我会永远铭记的,他日你若有差遣,大嫂我万死不辞。” 正因为她协助管家,如今丈夫容鹏对她好了许多,就连公公也和颜悦色了许多,好处正在一点点地突显,正因为如此,她才特别感激容静秋,要不是她拉扯她一把,她还不知道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呢? “大嫂言重了,何须如此?”容静秋赶紧道,这个帽子太大了,她可不想戴。 容风氏却是不管容静秋说什么,翻来覆去的还是那些话,听得容静秋都汗颜了。 好在容马氏过来了,这才化解了一些容静秋的尴尬。 “大嫂也在啊,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她就着侍女掀的帘子走了进来,把暖手炉交给一旁的侍女,脱下身上的大氅,这才缓步上前。 “二弟妹快过来坐。”容风氏极热情地招呼着,还把自己坐热了的位置让给了容马氏,自己移坐到别处去。 这奉承巴结的样子,看得容静秋直犯尴尬,就连容马氏的脸色也险些维持不住,以前怎么没发现容风氏还有这一面呢?这让她坐还是不坐呢?真是纠结。 容静秋伸手拉着容马氏坐到她身边,“我看到二嫂挂着的荷包花样不错,二嫂坐过来我瞧瞧,回头让她们也给我做一个。” 容马氏会意地把荷包解下来,顺势就坐到容静的身旁,“前儿我屋里的几个丫头研究出来的新花样,我看着好,就讨要了来,三姑娘若喜欢,尽管拿去,回头我让她们再重新做一个便是。” “那敢情好,我最近正喜欢这粉粉嫩嫩的颜色。”容静秋当即不客气地笑道,还自己动手地别到了腰间,“好不好看?” 容风氏看得极认真,然后直夸这荷包衬得容静秋更娇美了,随后又说她屋里的丫头也有善针线活的,到时候她让她们做些新花样再拿来给容静秋。 容静秋忙摆手道,“大嫂快别劳民伤财了,我呀就贪这新鲜劲,明儿喜欢什么就不好说了,别让她们跟着折腾。” 容风氏一摆手,“嗐,她们都卖身进府了,不正是要听主子使唤的?三姑娘就是心太善了。” 罢了,容静秋不言语了,她在容李氏的眼里是凶神恶煞,在容风氏的眼里又变成了大善人,再说下去,她都不晓得自己还要变成什么样的人,快成四不像了。 容马氏一看就知道容静秋不耐烦了,忙岔开了话题,“今儿四婶提的那个管事娘子,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妥,大嫂我们再参详参详……” 容风氏一听这话,当即不再抓紧去讨好容静秋了,这让容静秋暗松了一口气,暗地里给容马氏一个感激的眼神。 容马氏朝她暗暗眨了眨眼,姑嫂二人顿时心领神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你还不够格让我记恨(二更) 送容风氏离开的时候,容静秋将她拿来的礼一一给塞了回去,她又不缺这些东西,收礼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容风氏死活不肯往回拿,最后还是容静秋板起脸了佯装生气,她这才有些焉地把这些厚礼又给带了回去。 容马氏陪同容风氏一块儿离开,显然是要结伴去找容李氏商议管事的人选。 容静秋不多管闲事,正要转身回里屋的时候,听到背后有人唤她。 “三妹妹。” 这声音? 她一转身,果然看到容静夏一身冷气地站在她身后,她当即皱眉,看那样子像是在冰天雪地里站了很久,这是要闹哪样? “二姐姐来了怎么不让人通传?这天气冷的,站在外面小心冻坏身子。”她让梅儿招呼容静夏进屋。 容静夏一进到屋里来当即暖了暖手,然后觉得身体暖和了起来,这才脱下身上的大氅,“看到三妹妹这里有客人,不好意思进来打扰。” “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二姐姐这话见外了。”容静秋吩咐林兰儿给容静夏倒碗滋补的养身茶。 因她身子现在有些畏寒,赵裕就找了还在宫里给淑妃调养身体的杨仲文,为她特别调制这养身茶,喝了身体当即暖和不少,倒是挺适合现在的容静夏饮用。 容静夏接过这茶,只喝了一口,她看容静秋的眼神就变了变,这三妹妹其实是个体贴人,尽管自己与她有过口角,她倒是不计前嫌。 容静秋若是知道她所想,一定会大呼冤枉,她才不是个大度人,只是看在大家同属女子的份上,这才让人给她倒了在碗养身茶,省得她日后身体若有什么不适,例如小日子不顺什么的,往她身上赖,她到时候找谁叫屈去?她这是未雨绸缪。 容静秋一直在等她开口道明来意,但容静夏却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等了良久,她这才不耐烦地道,“二姐姐这是何意啊?” 容静夏这才轻“啊”一声,她光顾着想事情,倒是忘了说话,于是又喝了口养身茶,这才道,“以前是二姐姐多有得罪,特来向三妹妹请罪的……” “停。”容静秋正色道,“二姐姐此言是什么意思?都过了这么久的事情了,我早就不记得了,二姐姐旧事重提意欲何为” 她的目光这才留意到容静夏身后的侍女手中捧着的礼,心思灵敏的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问题,三房是这次府里划分中馈权中惟一没有沾到好处的,容静夏不会以为是她从中作梗吧? 三叔父并不是容傅氏的亲生子,一直都是容傅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几十年的恩怨了,显然容傅氏还是放不下对三叔父生母的恨意,无论谁要抬举三房,她都不会同意的。 这事的根源不在她身上,容静夏来找她那是找错人了。 果然,容静夏把侍女手中的礼往她旁边的矮桌上一放,“三妹妹,这是我给你的赔礼,以前是我不懂事,没有第一时间过来,你……能不能大度地不再记恨……” 容静秋忙把这些礼推回给容静夏,“二姐姐,我看你是搞错了一件事,我若是真的记恨你,相信我,你绝对不会还安然地坐在这里,我这人确实心眼小,并且还喜欢睚眦必报,但那是对我的敌人,而你,”她笑了笑,随后眉毛上挑道:“还不够格让我记恨。” 意思说得很明白,容静夏自以为的记仇不过是她一个人的臆想而已,她当日并没有真正的放在心上,不过是姑娘家家的几句口角罢了,不伤筋不动骨,她何必折腾她? 折腾人是很费劲的一件事,容静夏哪里有这份量? 心高气傲的容静夏一向最为自视清高,听到容静秋这一番带有些许蔑视的话语,脸色当即就白了,脚颤得无处安放,她怎么……怎么如此的目中无人? 看,容静秋就知道,无论如何做,容静夏都会做出负面的解释,应付她这种心思敏感的人真不得劲。 她不是容江氏,没有那个闲功夫去纠正偏差的思想,于是干脆利落地道,“二姐姐所求之事,是真没必要,至于你的言下之意,我也明白,可祖母是什么性子的人,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她不准的事情,府里谁说都没用,包括我。” 看到容静夏还是一声不吭,她当即朝梅儿道,“侍候二姑娘回去,天冷路滑,路上经心些……” “不用你假好心。”容静夏觉得自己是来自取其辱的,于是转身就走。 容静秋也不留人,给梅儿使了个眼色,梅儿当即会意地把桌上的礼拿起来追上去塞到容静夏的侍女手中。 那侍女左右为难,梅儿小声道,“别犯傻,你拿回去便是,你家姑娘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 容静夏为人小气,侍候她的人都知道,加上三房是府里四房人里面油水最少的,三夫人时常感叹银钱不够用,更别提给她们打赏了,不克扣就不错了。 看样子二姑娘又与三姑娘闹翻了,那这礼确实拿回去更好,毕竟二姑娘挑礼物时肉疼的样子,她还记忆犹新。 梅儿看这侍女把礼物给拿走了,这才长舒一口气,庆幸着自己侍候的不是二姑娘这等心思的人,要不然这头也得疼。 回到去的时候,看到自家姑娘躺在贵妃榻上看游记,她正想上前回禀一句,就看到姑娘把书放下,随意地问句,“东西都退回去了?” “退了,好说歹说,二姑娘身边侍候的人才拿走。” 容静秋闻言,这才不再言语,算是把这事给翻篇了。 容静夏回去后,却是生了好几天的闷气,容江氏后来听说了女儿去找过容静秋,把女儿身边侍候的丫头唤来一审,这才知道了全过程,当即脸色一变。 她赶到女儿的屋里,看到女儿表情闷闷地在练字,于是道,“你去找三姑娘,怎么不跟为娘商量一下?”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有何可商量的?”容静夏咬着下嘴唇,显然心里还在计较着容静秋看不起人的言语。 “你懂什么?”容江氏忙道,挥手让一旁侍候的人都下去,这才凑到女儿的身边,咬耳朵般把容静冬是如何死的绘声绘影地说了出来。 容静夏当即吓得脸色大变,她忙抓住母亲的衣袖,“娘,不是真的吧?” 容静冬死的突然,她是知道的,可之前容静冬受到惊吓病了也是事实,她是真的以为她是暴病而亡的。 可现在亲娘却是告诉她,容静冬是容静秋给逼死的,这怎么可能?纵使不和,她们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啊,她下手怎么能这么狠? 容江氏道,“为娘还能拿这些事来骗你?夏丫头,容静冬先把事情做绝了才会招致这样的下场,她是咎由自取,但容静秋得势不饶人也是不争的事实,你日后离她远些,别太往前凑,省得哪天得罪她也不自知。” 容静夏却是了悟地喃喃道,“怪不得她说……我不够让她记恨……” 原来容静秋记恨的人是真的会死,顿时她觉得脖子凉飕飕的,顿时打了个冷颤,这太恐怖了。 这下子她是连生闷气的想法都没有了,她得庆幸,自己人微言轻,没有真的把容静秋给得罪死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娘,您放心,我以后保证不会去招惹她。” “儿啊,你这么说为娘就放心了,家丑不外扬,这事别到处嚷嚷,以后烂在肚子里即可。” 容静夏点了点头,不用母亲吩咐,她也不会随便乱说的,毕竟她也怕容静秋会报复她。 容江氏见女儿听话,顿时颇感欣慰,突然想到容金氏丧女的痛苦,她又觉得自己儿女都好好地在身边,两相一对比,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至少她的儿女和睦,不像容金氏的子女那样斗得你死我活。 心里被排挤在外的愤愤不平,立即消失了大半,争权夺利也不如安稳的日子来得好,瞬间看开的她,整个人都明朗了许多。 因为要入宫参加皇家的家宴,容静秋本人的心态是很平和的,也没有重新准备衣裳首饰,平日里见客穿什么,到时候直接穿便是,可偏偏容傅氏知晓后,当成了大事来办,直接让人做了好几套华丽的衣裳,还打了几套配衣裳的新头面送到东跨院来。 兰嬷嬷笑着说,“老夫人交代了,若是这几套三姑娘都不喜欢,那就重新做,做到三姑娘满意为止,可不能失了侯府的体面。” 容静秋忙道,“这些即可,不用多花费那些银子……” “三姑娘还年轻,这妯娌之间也是会攀比的,姑娘到时候可不能让她们给比下去了。”兰嬷嬷一本正经地道。 容静秋摸了摸自己的脸,打趣道:“我想年轻才是最大的优势。” 兰嬷嬷当即一愣,初时不明白,后来才想到容静秋话里是什么意思,那些年纪大的皇子,其正妻也不年轻了,容颜老去又岂能比得上一张年轻的面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六十九章 杜绝任何人当和事佬(一 更) 至于年轻的皇子,七皇子刚娶的妻室是番邦公主,这番邦公主又能好看到哪里去?八皇子的妻室倒是可以一较高下,但容静思许婚给贺因,贺家与容家也算是姻亲关系,这就没有必要攀比了。 兰嬷嬷自以为看得明白,这才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赔笑道,“还是三姑娘想得周到,老奴险些就要误导姑娘了,真是罪过。” “嬷嬷无须自责。”容静秋忙制止道,实在不太喜欢兰嬷嬷这自罚的行为,虽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但看着总有几分碍眼。 兰嬷嬷却是对容静秋的好感度不停地上升,毕竟不喜欢折腾下人的主子哪个会不喜欢?她原本还以为要来回跑好几趟,容静秋才能确定下出席皇家家宴的衣裳和首饰,哪曾想会如此轻轻松松就定下了?这得省了她多少功夫? 她走的时候是极满意的,回去复命的时候,肯定会有倥傅氏的面前为容静秋多说几句好话,缓和一下她们祖孙的关系。 “姑娘,这些衣裳都是颜色好的,到时候穿哪件都好看。”在一旁仔细翻看新衣裳的林安氏,恨不得都拿到容静秋的身上比划比划。 “没错,奴婢看这件海棠红的就不错,能让姑娘的肤色更好看。”竹儿赶紧把自己喜欢的挑出来拿给容静秋过目。 这颜色却不是容静秋喜欢的,遂道了一句,“太艳了,又不是去出风头,再说那朵拉公主刚成亲,她肯定穿带红的衣裳,我去抢她的风头做甚?” 低调才是做人的道理,她跟赵裕还没有成亲,越是不引人注目就越好,不然肯定有人会说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她何必惹这一身腥? 竹儿闻言,有些失落的把这件衣裳放下来。 林安氏其实也觉得那件海棠红的好看,但自家姑娘说的也在理,平白得罪了这番邦公主也没有好处,遂把这件海棠红的衣裳给抛诸脑后,看起别的来。 容静秋百无聊懒地看向那堆衣裳,容傅氏这次颇为大方,冬季的衣裳本来就比较费银钱,更何况这些都是好料子做的?实在看得眼花缭乱,她顺手指了件樱草色的,“我觉得那件不错,这颜色看着也活泼。” 林安氏这才把一堆衣裳里面不大起眼的樱草色衣裳给提溜出来,拿在手上左看右看,还是有几分不满意,“姑娘会不会素了些?这个颜色看着不大喜庆。” “人家刚成亲的七皇子妃才需要考虑喜不喜庆,我这就是去凑数的,考虑这个做甚?”容静秋道,反正只要不出错便是。 林安氏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反正姑娘正值花样年华,怎么穿都好看。” 容静秋却是笑道,“奶娘怎么也把这话挂在嘴边?我那是胡诌打发兰嬷嬷的省得,省得她老来烦我。”顿了顿,“人总有老去的一天,再好的容颜也敌不过时间的流逝,真计较这个,那就肤浅了,百花鲜艳能有几时?” 以色侍人是悲哀的,当皱纹爬上容颜不再年轻的时候,枕边人就要大呼一声面目可憎,那才真的是要万念俱灰。 她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能在她老去的时候,还能待她如初,这才是坚贞不移的感情。 正在这时候,帘子被人挑起来,“我远远地就听到了什么百花鲜艳的?在说什么呢?” 容静秋闻言,当即一脸欣喜地看向门帘处,果然清澜郡主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她忙疾步上前欢喜地道,“前儿才收到你的信,说是过两日才回,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太后让我也出席那劳什子的家宴,这才提前结束冬季狩猎赶了回来,”清澜郡主背着的双手突然从背后伸出来,献宝似的把一件纯白的狐狸毛围脖递到容静秋的面前,“看看,这是我为你猎的,当时看到这只狐狸时我就想到了你。” 上前把这纯白狐狸毛围脖往容静秋的脖子上一套,她退后了两步看,“好看,衬你的肤色。” 容静秋摸了摸这柔软的狐狸毛,之前晃的那一眼倒是看清了一点杂毛都没有,猎这样一只狐狸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如果是别人送的,她肯定不会收,但这是来自好姐妹的礼物,遂她大大方方地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清澜郡主高兴地摆手道,“就要这样,你我还客气啥。” 容静秋拉着清澜郡主进去里屋喝茶,这会儿林安氏等人已经把那些衣裳和首饰都收拾好了,两人坐下,清澜郡主率先道,“我刚回京就听说容静冬死了?怎么你信里也不提上一句,让我好生吃了一惊?” 一提起容静冬,容静秋的笑容微微一窒,随后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这些直听得清澜郡主一愣一愣的,不过很快她又不满地道,“没想到居然是她和武婷玉给你下的毒,这心也忒狠毒了,照我说,一碗毒汤就送她上路实在是太便宜她了,应该好好折磨一番再叫她死才好哩。” 屋子里很热,容静秋把脖子上的狐狸围脖给取了下来,松动了一下颈骨道,“当时那情形,能这样处理就不错了,要不然只怕她现在还上下蹦跶地让人心烦。” 清澜郡主微微一思忖就知道容静秋说的在理,这样的亲人下毒案是最难让凶手伏法的,毕竟家里人护着,你能如何?大多都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然还想怎的?总不能亲人相残吧?这样的言论绝对少不了。 思及此,她的下巴朝容金氏所在的方向努了努,“你娘她?” 容静秋平静地道,“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她现在病得厉害,我也就不去气她了,日后怕是不会再见面。” 清澜郡主不由得唏嘘一声,伸手握紧容静秋的手,她是知道这小姐妹对亲情是渴望的,要不然之前也不会为了容金氏付出那么多心力,终究母女二人还是走向了绝裂。 “我没事。”容静秋笑了笑,“亲缘这东西,可遇不可求,我跟她的缘分或许就是这么多,下辈子她应该不会想再跟我当母女了。” “你还有我,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清澜郡主很是斩钉截铁地道。 容静秋却是一脸的若有所思,不过想了想,她还是不打算在自己的逃跑计划上添上清澜郡主的一笔,她不想牵连她。 两人有段时间没见,当即有说不完的话,金三过来接清澜郡主回去的时候,清澜郡主还舍不得走,要赖在容静秋这里用膳,最后还是金三妥协了。 容静秋也把他给留下了,有清澜郡主在,这避嫌什么的就显得多余了。 趁着清澜郡主去茅厕走开了,金三这才与容静秋道,“我刚去看了姑姑,她的病情似乎越来越重,表妹,你与她……” 他之前随清澜郡主陪诚王爷去皇家围场冬日狞猎了,所以错过了京城许多的事情,回京后这才知道容静冬这个表妹去世了,他的震惊不下于未婚妻清澜郡主,这趟过来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安慰姑姑容金氏。 哪知却听到那么劲爆的消息,姑姑耿耿于怀始终不开颜,他怎么安慰也只是隔靴搔痒,姑姑的心结还是得容静秋亲自去才能解开。 “三表哥,这事莫要再提了,我娘不会乐见我的,我也不想去碍她的眼找不痛快。”容静秋当即开口阻止金三当这个和事佬。 金三叹口气道,“我也不评判你们之间谁对谁错,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冬表妹她一向都爱钻牛角尖,是她自寻的死路,算是与人无尤。”顿了一会儿,“可姑姑又何错之有?她……” “怎么就没错了?”回转的清澜郡主刚好听到这一句,当即竖着柳眉瞪了一眼金三,“你若是是个是非不分的人,那我俩的婚事告吹,本郡主可不嫁你这样的糊涂蛋,省得日后的孩子也有样学样,连是非观都没有。” “你这说到哪里去了?”金三忙起身凑到清澜郡主的身边,哄着她道,“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话了,我给你斟茶认错。”当即端起桌上的茶碗就递给清澜郡主。 清澜郡主斜睨他一眼,算他识相,这才接过他递来的茶碗轻茗了一口,“你可别学你姑姑那一套,不然就是害了宁靖侯府的未来。” 她看得清楚明白,容金氏不但没教好容静冬,就连惟一的儿子容鸿也没教好,来往定远侯府的次数多了,容鸿的传闻她自然也听了一耳朵,心下对这样的侯府继承人是嗤之以鼻的,同时也为容静秋担忧,娘家就是女人出嫁后的后盾,有个这样扶不起来的兄长,日后定远侯府走下坡路那是肯定的,反正她是不看好这家族延续荣光的。 当然这些话她不能说出口,哪怕容静秋不在意,但她不能去戳她的心窝子,没人愿意看到娘家衰微的,容静秋再表现得不在乎,这也事关她的利益。 只不过这区区一句话,不但金三听明白了,就连容静秋也听明白了,清澜郡主看不上容鸿。 门外正想让丫鬟通报的容鸿正好听到清澜郡主那一番话,当即身子不由得打起冷颤来,他就算再笨也听得出清澜郡主是在嘲讽他,心里岂会不难堪不气愤? 他本不欲来见容静秋的,但金三这表哥过府一趟,外出刚回来的他总要见上一见的,这才到了容静秋的院子来。 哪曾想,却听到别人奚落他的话。 如果一个人说他不好,他不会放在心上,两个人说他不好,他也只会一笑置之,但是,若是一群人说他不好,他就不得不反思,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差劲? 容静冬的死,割裂了二房的亲情,大家都逃避似地不愿见到彼此,父亲已经好长一段时不踏足后院了,母亲那边越发神思不属,而他,借口有事要忙,同样也想逃离这一切。 可如今再看,他错了吗? “二少爷怎么站在这里?” 容鸿这才回过神来,一眼就认出这是容静秋身边的得力大丫鬟,于是,他板着脸道,“你进去把金家表少爷请出来。” 林兰儿皱了皱眉,不过没有拒绝,当即福了福点了下头,然后就掀帘子进去了,她也不想这个二少爷进来气自家姑娘。 金三一听闻容鸿来找他,当即朝二女告罪一声,这才得以放行去见容鸿。 一段时间不见,容鸿憔悴得厉害,他这个表哥见了也不好过多的责备他,于是一把揽上他的脖子,“走,我们兄弟俩喝一杯。” 容鸿看表哥的神情依旧,这才暗地里松了口气。 表兄弟二人喝酒,心里有事的容鸿免不了多喝几杯解愁,很快便醉了,免不了说起糊话来,“我是不是特没有用?无论是家里还是外面,我都搞不定……” 他的新职位到现在都还没有跑下来,这让他难免有些挫折,又因为与父亲有些口角,他也就不去求助父亲,想着不借用家族的势力,他也能搞定,如今看来是他高估自己了。 金三微微一怔,这样不自信的容鸿他很少见到,当即把他手里的酒壶给抢了过来,“好了,别再喝了,你醉了。” “我没醉,我还能再喝……”容鸿伸手去抢金三手中的酒壶。 这段时间他连个倾诉心事的人都找不到,以前还有文如意可以安慰他,可现在就连文如意也不能让他开怀,他的心里憋着一股气,正好借这个机会发泄出来。 看他这个样子,金三还是把酒壶给了他,罢了,就让他一醉解千愁吧。 容马氏进来的时候,两人都成了醉鬼,满屋子的酒味,她嫌弃地捏着鼻子,找了个人把金三送到隔壁的厢房去,这里是容鸿自己住的地方,倒也无须避嫌。 面对容鸿的时候,她的嫌弃更甚,直接就让人灌他一大碗解酒汤,可他人还是睡死了过去。 她撇了撇嘴,吩咐人看好,这才转身离去,亲自跑了趟容静秋的院子,跟清澜郡主说金家表哥喝醉酒的事情。 清澜郡主闻言,不满地道,“让他醉死过去,别管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七十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二更) 容马氏哪能真的不管金三?遂只能掩嘴笑了笑,“郡主别恼,已经灌了醒酒汤,待会儿就好了。” 清澜郡主话是这么说,哪舍得真不管金三?见容马氏也拣好听的话来说,这才消气,最终还是起身跟容马氏过去看望一下。 “我去去就来。”她捏了捏容静秋的手道。 容静秋摆了摆手,知道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心里比谁都在乎金三。 她这边开始摆晚膳的时候,清澜郡主这才回转,容马氏陪着她,只见她一脸嫌弃地道,“不会喝酒就别学人喝,这不又难受又出丑,真是自找的。” “怎么?三表哥出丑了?”容静秋顿时来了兴趣,笑着问道。 清澜郡主的俏脸一红,瞥了眼容静秋,不肯再往下说了,显然那个什么出丑事关隐私。 容静秋会意地捏了下她有些红的耳朵,轻声哈气道,“我保证不外传。” “去去去,你怎么这么八卦?”清澜郡主轻推开容静秋,俏脸越发红透地嗔了一句。 容马氏看到她们俩打闹起来,眼里颇有几分羡慕,未出阁的少女就是好,像她年纪不大,但是顶着个少夫人的名头,生生觉得自己似乎大了她俩一辈似的。 正好人都挺齐的,容静秋开了坛桂花酿,三个女人轻酌一杯。 边喝边聊起来,清澜郡主朝容马氏道,“你家那位到底怎么回事?我刚问了三哥哥的贴身小厮,他说你家那位喝起来像不要命似的,这才把三哥哥给带着喝醉了。” 容马氏对容鸿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二的,毕竟是名义上的丈夫,她不可能不关注他的事情,遂不甚在意地道,“估计是想补的缺补不上,正烦着吧,谁知道呢?” 容静秋闻言,这才放下酒杯,朝容马氏道,“二嫂,我哥想补个什么缺?” “听说是吏部空出来的职位,我也不大清楚,不过这事黄了。”容马氏皱眉道。 容静秋一听,瞬间明白了,容鸿为什么补不上缺?应该是她爹容澄出手了,不然以容家的势力,容鸿想要在京城谋个心仪的职位还是不难的,估计这原本就是她爹为容鸿准备的也不一定。 但是,现在没这支歌唱了,看来她爹是认真考虑她那天的提议了,容鸿接下来估计要去过苦日子了,这么一想,她突然高兴起来,起身亲自给她们二人也斟上酒,“来,我们也喝。” 容马氏不计较容静秋的兴灾乐祸,那个丈夫可有可无,她才不管别人如何看他。 清澜郡主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依她对这小姐妹的理解,她这么高兴绝对不是因为容鸿没能补上缺,而是另外的事情,当然这事情还是涉及到容鸿的,她在心里思索了一番。 容澄这个侯爷还是当得不错的,能力不说最强,但也绝对能朝中能排得上号,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容静春能被选为太子妃的原因所在,哪怕她死了,还要再抬进去一个容澄的亲女容静季。 容鸿虽没有世子之位,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成为定远侯府的世子是指日可待,以前顾忌到容家大房才会迟迟没有请封,现在看来怕是另外的原因让容澄还要继续观望这个儿子,估计是发现这个儿子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吧。 这么一想,她当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惹来容静秋和容马氏看过来的目光。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可别藏私?”容静秋上前搭着她的肩膀歪着头道。 清澜郡主看了眼容马氏,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批评她的丈夫。 容马氏有些奇怪,当即摊手无辜地道,“我可没有什么不能让人言的,郡主尽管说,我保证不恼。” “那可是你说的,可别反悔哦。” “我保证不反悔,我先干这杯酒为敬。” 听到容马氏的保证,清澜郡主这才道,“我在想,定远侯爷肯定要收拾容家这位二少爷了。”眼睛看向一脸错愕的容马氏,“说收拾也不对,应该是换另一种方式去培养这继承人,不然挑不起家族的重担。”顿了顿,“你到时候可别舍不得拦着,要不然定远侯爷肯定……” “若真是这样,我都想要放鞭炮庆祝了,拦着做甚?”容马氏打断清澜郡主的话,立即表明立场。 “不怕他又带位姨娘回来?”清澜郡主逗趣了一句。 “他爱带就带,我不拦着他享齐人之福。”容马氏摆手随意地道,女人不在乎时,男人做什么都能不在意。 清澜郡主看着洒脱的容马氏,突然朝容静秋感慨一句,“你哥放着珍珠不要捡鱼目,真是瞎了狗眼。” 容静秋“噗哧”一声笑出来,手指着她道:“你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偷偷骂我,来,罚酒一杯。”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清澜郡主这回真的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后来灵光一闪,她刚容鸿瞎了狗眼,容鸿是狗,那容静秋是什么? 当即醒悟过来的她,立即一饮而尽杯中物,“好,我认罚,是我比喻不恰当。” 屋里的气氛正好的时候,容静思进来了。 容静秋仔细看过去的时候,还以为喝多了眼花,待看清真是容静思后,她笑道,“六妹妹怎么过来了?快来坐下。” “你们喝酒也不唤我一声,要不是我巴巴地来三姐姐处,岂不是错过了?”容静思脱下身上的斗蓬递给一旁的侍女,然后上前坐在梅儿搬来的雕花圆凳,然后朝容静秋道,“罚三姐姐给我斟酒。” 容静秋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真的上前给她斟满一杯桂花酿,容静思也不客气地举起一口饮尽。 带着桂花香气的酒液划过喉咙,她的心情突然明快起来,用帕子将嘴边的酒迹按去,不管怎样,她还是愿意与三姐姐来往的。 当母亲容李氏隐晦地告诉她容静冬的死因时,她是惊讶过,但在这件事上,她觉得三姐姐没有错,毕竟是容静冬先下手的,母亲说她不辩是非,无论如何也不能朝自家人动手,还让她以后不要再与容静秋有过多的来往,这于她没有好处。 她不服地与母亲争吵了一番,母亲直说她跟着容静秋学坏了,她却说,她不是学坏了,她是帮理不帮亲。 母女俩闹得颇不愉快,她心情郁闷这才走到三姐姐这里,然后信步迈了进来,闻到了桂花酿的香气,她这才进来讨一杯酒吃。 容静秋也没问她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反正谁没点心事呢?愿意说她就当个聆听者,不愿意说,那也不勉强。 “痛快!”清澜郡主拍手道,立即拉着容静思说笑了起来。 场面上颇为欢快,几人聊天的兴致很高,什么都能拿出来聊上一番,清澜郡主甚至把自己知道的宫廷秘事拿出来当话题,听得容马氏和容静思一愣一愣的,容静秋看她有点喝多了,遂让人把桂花酿撤下去,换上解酒汤。 清澜郡主不满地瞥了她一眼,容静秋不为所动,美名其曰不服侍醉鬼,清澜郡主再不满也没法子,只能乖乖喝下这解酒,脑子一清醒,那些个不能说的宫廷秘事当即又回到了肚子里。 容静秋这才放心地喝了口解酒汤,能用秘事来形容的事情,还是少说为妙,省得祸从口出。 姐妹聚了一场,心情舒畅,容静秋当晚睡了个好觉,起来时心情都好了许多。 正准备着明儿出席皇家家宴该用的行头,就看到父亲外院书房侍候的小厮进来请她,说是她爹找她。 容静秋怔了一会儿,这才换了见客的外衣,到外书房去。 这是自容静冬死后好长一段时间内,父女二人的初见面,她暗暗打量了父亲一眼,比起年初刚回府时见到的父亲,现在的容澄老了许多,可见这段时间他也是极不好过,她微微垂眸,这还得他本人看开才行。 “这是我给你哥选的几个历练地点,你帮着给参谋参谋选一个。”容澄把手中的册子递给她。 她本不想多管此事,但看到老了许多的父亲,至少在处理容静冬的事情上,父亲没有让她失望,这么一想,她方才伸手接过册子翻看起来。 容澄选的地方都是又穷又苦的地方,有几个地方她连听也没听说过,反正是当朝官员避之惟恐不及的地方,在那种地方当官,没油水之余,很可能还会被人架空,毕竟穷乡僻壤出刁民,能在这种地方杀出重围的人,必将是个能干实事的人。 容鸿缺少的就是这样锻炼人的机会。 “古语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容静秋挑了挑眉,“所以,爹,这地方更适合兄长历练。” 她的手指册子上标注的西北边境地区,那里不但风沙大,还缺水,民风还彪悍,绝对是个“好”去处。 容澄的嘴角抽了抽,这个女儿是不是在故意整儿子?这地方怕是待久了能把人逼疯。 容静秋一眼就看到父亲的犹豫,于是笑道,“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过,这只是我一家之言,最终要做决定的还是爹。” 她只给建议,至于她爹会不会按照她的建议去做,那她就管不着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七十一章 让他尝尽她吃过的苦(一更) 半晌,容澄道,“容为父再想想。”顿了顿,“这事别跟你哥说,他心里存不住事。” 儿子未必愿意到那艰苦的地方去当官,若是提前知道了,很可能会强烈反抗,再加上溺爱儿子的妻子,谁知道这两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还是未雨绸缪什么风都不透出去最好,等他把一切都办妥之后再跟儿子提这事更为妥当,反正生米做成了熟饭,想改哪那么容易?真当他这当老子的是皇帝不成?就算是皇帝也没有朝令夕改的可能。 对于父亲这吩咐,容静秋不置可否,不过还是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她跟容鸿这个兄长平日里都没有什么交流的,哪来的机会透露这样的消息给他知道?当然容马氏那边还是要提前透点风给她知道,好让她有心里准备,至于担不担心容马氏会走漏风声? 答案自然是不会担心的,她哥嫂之间的关系极差,容马氏听到这消息后,只怕会拍手称赞,挖坑比她还积极,哪会透露消息给容鸿? “爹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女儿就先回后院了。”她说完,起身就想要离开。 容澄看着这个女儿娴静的面容,心里百感交集,遂道,“你的婚期已定,明年春就要办喜事了,在家的时日也不多了,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你祖母说,别自个儿忍着,至于你的嫁妆,自有为父为你办齐,到时候一切风风光光地送你出阁。” 容静秋明白父亲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母亲容金氏那边估计是不会管她了,更遑论还会给她置办嫁妆?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其实这个问题她从来都没有担心过,毕竟没想过跟赵裕白头到老,呸,跟着他只会早死,还想什么白头到老?做梦还快一点。 正因为如此,她才对嫁妆没有什么期待与要求,毕竟要变卖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带走太难了,只要一动,赵裕肯定会察觉,所以给她再多的嫁妆都没用,带不走的财产到头来也只是一场空。 “爹,我知道了。”看在亲爹待她还有几分真诚的份上,她又道,“不用比肩大姐姐当初出阁时的阵仗,太过铺张浪费了,再说大姐姐当年嫁的是东宫太子,女儿如今只是众多皇子妃中的一员,人家如何嫁女,爹便如何嫁女就是。” 枪打出头鸟,她不想出这风头引人注目。 容澄却是皱眉摆摆手道,“这事你不用管,自有为父操持。” 三个闺女,庶女是太子侧妃,婚事必须降规格,嫁妆明面上也没有多给,小女儿做错了事,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如今只剩这个大女儿了,当初大侄女容静春十里红妆风光出阁,他容澄的亲闺女没道理还比不过人家? 容静秋看这样子也不多说,罢了,爱怎么整就怎么整,只要他高兴,她都没有意见。 心里如明镜般通透,她福了福,这才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这才让梅儿去把容马氏给请来。 容马氏也没多耽搁,把手头的事情暂时交给容风氏去处理,急忙赶来东跨院。 容静秋正在练字,看到嫂子香汗涔涔地赶来,当即哭笑不得地道,“嫂子,你这是做甚?来,赶紧把衣裳解一解,别到时候感染了风寒。” “这不是听说你要找我,我以为有急事,哪敢耽搁?”她把身上的大氅脱下交给一旁的侍女,然后又扯开衣领用帕子扇了扇风,这才觉得凉快一些。 容静秋赶紧让人把炭盆搬远点,然后上前给容马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才拉着她坐下,没有多说废话地把容鸿要被调到苦寒之地当差的事情说了出来。 果然如她所料,容马氏拍手称快,“早该如此了,你哥这辈子就是太顺了,才会养成这种理所当然的性子。” 容静秋看到容马氏兴灾乐祸的样子,嘴角也噙着一抹笑,她看得出来容马氏是高兴的,心里再斟酌了一下,最后咬咬牙还是说出来,“嫂子,爹问我此事的意见时,我给他提了个建议,”看到容马氏眼里的疑问,她也没有让她多猜,直接给答案,“让他把我哥弄到西北最苦之地去历练……” 一提到西北二字,容马氏的身子就是一颤,捧着的茶碗险些掉到地上,好在最后还是强行给打捧住了,此时她忙把茶碗放到矮桌上,然后抓住容静秋的手道,“真的?” 容静秋另一只手忙按住容马氏有些激动的手,“嫂子,你先别激动,爹那边还没有定论,他还有顾虑,最终会不会选那地界我也说不好……” “三姑娘,不管成不成我都感谢你,真的。”容马氏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开始打颤,眼里有着泪花在打转,这些年她在容府生活真是太难了,吃了多少苦头才能得到这一席之地?她对娘家的思念从来没有停止过。 不过,很快,她的眼神又黯淡下来,她爹是镇守西北的猛将之一,当初送她进京嫁人也是有当人质的意思在,这代表着马家的忠心。 所以,她是不可能随容鸿就任的,那就回娘家省亲的想法也只能落空。 容静秋看到容马氏那失去了光彩的眸子,顿时有几分心疼,这世道对女人太过不公了,她握紧容马氏的手,“嫂子,事在人为,等我哥的调令下来了,若真是调到西北去,到时候我们再活动也不迟,成与不成都在圣人的一念之间。” 容马氏不是儿子,强留她在京城的作用其实也不大,再者还有一条是她还没生养,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是皇帝那也不能阻止人家夫妻生娃吧?到时候操作得当,未必不能成真。 容马氏却道,“谈何容易?罢了,想这些太长远,不过真调到西北去,我一定要我爹好好地给你哥一点颜色看看。”最后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要把自己吃过的苦头都让容鸿也吃一遍,她当时有多难,容鸿到了她家地盘的范围上就得有多难,也让他体会一下寄人篱下的辛酸与痛苦。 这么一种报复心理,容静秋是理解的,毕竟大家都不是圣人能做到以德报怨,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才是快意人生,所以她对容马氏的想法不做任何的批判。 “嫂子,这事你有个心理准备便可,至于那文姨娘和俩通房丫头都只能老实在府里待着,她们是不可能随之上任的。” 容鸿是去历练的,哪能带美妾同行?不然这历练也就没有意义了。 至于担不担心容鸿到时候再弄一个回来,那就想多了,苦寒之地,人都吃不饱,纵有再美的姿色,填不饱肚子的情况下又能美到哪里去? 容鸿当初看不上容马氏,又经过文姨娘那样的美色,哪还会轻易再看上别的女人? 容马氏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但对这事却没有太多的想法,文如意跟不跟去她才不在乎呢。 不过自从知道这事后,她就添了一桩心事,开始期盼着公爹真把丈夫给弄到西北去,让她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容静秋把事情告诉容马氏之后,就完全把这事暂时抛诸脑后了,要再筹谋也得等亲爹那边有结论了再说。 到了出席皇家家宴这天,她还是换上之前选好的那条樱草色的衣裳,这衣裳颜色不艳,但绣的花草跟颜色却十分相搭,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明艳。 林安氏不由地赞道,“还是姑娘眼光好,这颜色倒是把姑娘衬得人比花娇,九皇子看到一定欢喜。” 正自画眉的容静秋闻言,当即停下笔转头看向林安氏,“奶娘,打扮是为了让自己高兴,可不是为了让别人高兴。” “这,还不一样吗?”林安氏不解地道。 “当然不一样了,取悦自己比取悦别人重要。”容静秋强调道,她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她就是她,天地之间也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她。 这些思想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于她而言都是根深蒂固,这些思想她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仿佛在她懂事的那一刻,她就是这样认为的。 她深刻地明白爱自己要胜过爱别人,所以她才会把自己的小命看得那么重。 林安氏却是怔然了,在她看来这是同一个命题,可在姑娘眼里却是两码事,这跟她一直以来的认知有偏差,莫非当年请来的女夫子私底下教了姑娘一些离经叛道的想法? 这不可能啊,当初她可是盯得很紧,不让那生性爱自由的女夫子多讲与书本无关的话题,省得让姑娘移了性情。 如今看来,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自家姑娘还是移了性情,她有些忧愁地皱了皱脸,是她没有看好姑娘,她有些自责。 容静秋化好了妆,带好了事先挑好的饰品,起身之时,这才发现奶娘怔怔地站在原地,本就有了皱纹的脸现在更是多添了几道,遂,她伸手轻捏了下奶娘有些干瘪的脸,“奶娘,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林安氏回过神来就看到容静秋的笑脸,当即佯装不高兴地拍开她的手,但这份佯装却是坚持不久,很快就破功道,“都是大姑娘了,还爱拿奶娘来捉弄。” “那是我爱你嘛。”容静秋像小时候那样往她怀里撒娇。 小时候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她一度把林安氏当成自己的亲娘,那时候她甚至还妒嫉林可达和林兰儿兄妹俩,后来知道自己的亲娘是另有其人之后,她失落了好一阵子,因为亲娘从来没有探望过她。 久远的往事再回想起来,凭添了一抹心酸,她眨了眨眼,不想弄花了自己的妆容。 林安氏很是受用她这一套,任由她撒娇,自从姑娘一天比一天大,这孩子性的一面就越发少见了。 “姑娘,九殿下来接您了。”有珠进来禀报道。 容静秋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林安氏,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再扶了扶头上有些沉重的珠钗,她说要少戴点头面,可身边的众人却不赞同,她们振振有词地道,虽然不与人攀比,但也不能堕了自家威风。 罢了,只要不涉及原则的大事上,她一向很好说话的。 在众人的簇拥下,容静秋这才缓缓从闺房走出去,刚进了暖阁,就看到容鸿与容鹭一块儿陪着赵裕喝茶,显然等了有一会儿了。 容鸿脸上都是敷衍与不耐烦,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赵裕说着话。 容鹭倒是与赵裕颇为亲近,显然是这段时间混熟的,比在容家人的面前时自在从容多了,引得容鸿轻嗤一声,颇看不惯这行为,但容鹭似乎没有察觉,依旧装着大人似的与赵裕说话。 “让殿下久等了。”容静秋没有多少诚意地道。 赵裕在她走进来的时候,眼睛就一眨也不眨地看向她,平日里素颜的容静秋已经够美了,但盛装打扮的她让这份美更上一层楼。 容静秋感觉到他似乎看自己看痴了,遂不客气地轻咳了一声。 赵裕这才回过神来,反正他脸皮厚,也不在乎一旁容鸿鄙夷的目光,看自己的未婚妻入了迷传出去也不丢人,又不是看别家的大姑娘,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倒是容鹭偷笑的样子,让他的耳朵微微一红,起身时顺手给了他一个栗子吃,容鹭忙捂着自己的头顶敢怒不敢言地瘪了瘪嘴。 容鸿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头一次意识到容鹭比他在赵裕的面前吃得开,他们俩什么时候混得这么熟了?以前是他小看容鹭了,现在才发现这半大少年也是颇有心机的。 巴结讨好赵裕,是为了将来跟他争爵位吧? 思及此,他心里冷笑一声,庶子就该有庶子的样子,别以为记到他娘名下,就能混成嫡子,想要跟他一较高下,不自量力。 容静秋一眼就看到容鸿的眼里闪过一抹阴暗,当即皱了皱眉,不过看到赵裕向她走来,她只能暂时压下心里的想法,先去应付赵裕,“殿下。” 赵裕赞美了一句,“这样打扮很美。” 被人称赞,是人心情都会好,容静秋也不例外,此时的笑容比平日里甜美了不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七十二章 有人故意布局(二更) 自认为是不重美色的赵裕此时也是呼息一紧,眼前的容静秋若是想要他的性命,他怕是也会心甘情愿地将之交付到她的手上,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容静秋却觉得赵裕今日怎么老是失神,趁那边的兄弟二人没有看过来,她轻掐了一记赵裕的手臂,示意他别再出神了,省得出丑。 赵裕轻咳一声,自己定力还是不够,回头还得多修炼才行。 “既然你已经妆扮好了,我们这便启程进宫吧。” 容静秋点了点头,没有再发表异意。 赵裕这才率先往前走,容静秋跟在他的身边,两人路上倒是没有多加交谈。 容鸿和容鹭在后面相送。 直到将容静秋送上马车,赵裕骑上马,然后二人从容家的大门处离开,容鸿这才转身离开。 容鹭的眼里有几分羡慕,他也想到东宫去看望一下自家姐姐,数数手指头,他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姐姐了,心底的思念就快溢满出来了。 容鸿走了两步这才发现容鹭那小子还痴痴地站在原地,当即脸色就不好看了,他转身折回去,声音严厉地道,“人都走远了,你还傻站在这里做甚?” “啊?”容鹭这才发现嫡兄不知道何时又走了过来,于是忙躬身道,“是,二哥,我这就走。” 看着这弟弟在他面前露出腼腆的样子,他当即不屑地道,“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正要走的容鹭当即一愣,他猛地抬头道,“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弟弟听不明白。” 他知道嫡兄不喜欢他,但以前也没有恶语相向过,顶多对他无视罢了。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容鹭,别想着借别人的高枝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完,容鸿拂袖而去。 容鹭愣在原地,他只是反应有点慢而已,并不是傻,嫡兄这姿态是在防备他吧,不然何必放话给他听呢? 他当即自嘲一笑,他是何种出身,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就他这样的身份,哪敢与嫡兄一较高下?以前生母傅姨娘得宠时尚不敢这么想,如今生母遭父亲厌弃了,他就更不会往那方面去想,他才学比不过别人,为人又不是十分精明,耕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便知足了。 看来以后不能老往三姐姐的院子去了,省得这个嫡兄诸多猜忌,而且也怕会给容静秋带去麻烦,毕竟他看得出来嫡母和嫡兄与容静秋之间的关系很紧张,至于为何紧张,那他就不得而知了。 摇了摇头,他有些失魂落魄地抬脚往回走。 容静秋乘坐着马车刚驶出定远侯府不远,就遇上了诚王府的车队,诚王爷是赵裕的长辈,他自然得给这长辈让路。 诚王爷面对这当朝皇子,也不摆架子,眼睛瞄向容静秋乘坐的马车,笑哈哈地打趣了赵裕几句,随后感叹自己老了。 “诚王叔正值壮年,听说前些时候狩猎还能打死一只老虎,侄儿可是万万比不上啊。”赵裕笑道。 一提起打死老虎这个壮举,诚王爷就极高兴地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当即吹嘘起来,从如何见到老虎,又如何进行围猎,总之他能侃上个半天。 最的还是深知丈夫习性的诚王妃把女儿派过来催促。 “父王,你们还要聊多久?再聊家宴就要散席了。”清澜郡主骑着马过来嚷道。 诚王爷这才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道,“小祖宗别催了,这就启程。” “诚王叔先请。”赵裕做了个手势。 诚王爷也不客气,率先骑马先行。 清澜郡主不悦地噘了噘嘴,然后凑近赵裕道,“三妹妹是不是在马车里?” “除了她还能有谁?”赵裕挑眉反问。 清澜郡主正嫌无聊,闻言眼睛一亮,于是朝身后的侍女道,“你去回禀王妃,就说我到容三姑娘的马车坐去,让母妃不用担心。” 那侍女应了声,清澜群主这才骑马到容静秋的马车前,唤了声,“三妹妹。” 容静秋早就看到她骑马过来,亲自掀开车帘道,“就知道你会过来,快上马车吧,车里暖和。” 清澜郡主不客气地跳下马,然后迅速上了马车。 小姐妹二人不过是几日未见,一见面就握住手有说不完的话。 马车里多了一个人,容静秋赶紧让红裳把车窗帘子半撩起来让空气流通。 正说着话的两人也没注意到马车是何时重新启程的,反正有人陪伴,时间就是过得快,聊得正尽兴的两人,直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这才这下交谈声。 “出了什么事?”容静秋皱眉道。 皇家出行,一路上都有人开道的,谁会不长眼的拦路?毕竟不会时时遇到皇族成员。 “奴婢出去看看。”红裳道,给一旁的绿袖使了个眼色,让她多注意一点,别让姑娘和郡主有个闪失。 绿袖点点头,暗暗警戒起来。 清澜郡主探头看了看外面,没发现什么端倪,心里突然有了几分不安,回过头朝容静秋道,“我总觉得不对劲。”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马鞭。 容静秋却是神情依旧,“外面还有不少护卫,安全上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怕是会发生一些龌龊事,她的眼睛微微一眯,心中顿时提高警备。 正在这时候,不远处一个全身流着血的男子正往这边冲过来,因为太过突然,马车后面的护卫都来不及阻拦,任由他踉跄着走向马车的方向。 而这个方向正对着容静秋,她一眼就看到这男子的肚子上被人开了个血窟窿,鲜血汩汩地流出,随之出来的还有这人的肠子等内脏,总之场面颇为恐怖。 容静秋死死地盯着他肚子上的伤口,身体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动也不动。 全身流血的男子一步一步地朝容静秋乘坐的马车走近,就在他的血手就要触碰到马车的时候,被赶来的赵裕一脚踢开,随后这人往后像破布一样飞了起来,很快就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把这人清理掉。”坐在马上的赵裕冷冷地道,然后朝身后的冯得保道,“去查。” 冯得保赶紧应声,“是,殿下。” 赵裕这才驱马赶到马车窗前,看到容静秋还是死死地看着那个倒地的男子,莫不是吓傻了吧?遂,他立即担忧地道:“还好吗?别怕,我在这里,他伤害不到你。” “三妹妹?”面色发白的清澜郡主赶紧抱住容静秋打算安慰她一番。 容静秋却像是突然回神一般地大嚷道,“别动那人。” 赵裕皱了皱眉,不过还是朝手下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先不要收尸。 清澜郡主却是不明所以地看着容静秋,这场面是吓人了一点,但也不至于吓到容静秋啊,她认识的容静秋不是这么脆弱的人。 “把他拉过来让我仔细瞧瞧。”容静秋又开口道。 “三妹妹,这人死状有点恐怖,还是不看为好。”清澜郡主劝了一句。 容静秋却是摇了摇头,坚持一定要看个清楚明白。 赵裕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没有拂她的意,示意手下把人拖过来。 那男子瞬间就被拖到了马车窗户的下面。 容静秋道,“把他覆面的头发拨开,再把那血迹用水冲一冲,让我看清楚他的长相。” 那手下朝赵裕请示地看了看,赵裕轻点了下头。 然后,很快这男子的面容就清楚地呈现在容静秋的面前。 “府医。”还在马车外的红裳一眼就把人认了出来,当即惊叫一声。 不怪她惊叫,毕竟自容静冬死后,这案子就算过去了,府医最后反水帮了容静秋,容静秋也没为难他,直接就放他走了。 当时林兰儿还问过容静秋,“姑娘,真放这人走?这次害姑娘的事情,他也有一份,怎么这么容易就放了他?” 她那会儿是这么说的,“这人活不久的,赌徒都不会有好结局的,他嗜赌成性,迟早会有人收拾他的,我不急于一时。” 早就看清了这府医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她才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就让他苟活一阵子,迟早就要横尸街头的。 呵呵,如今看来,她是猜对了结局,但却没有猜对过程。 这人突然以这样的方式死在她面前,与她当初吓唬容静冬的一模一样,当然略有些不同,毕竟现在这人是真死了。 “姑娘,他?”绿袖也探头看了个明白,脸色瞬间变白,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有人故意这么针对自家姑娘的,要不然布这个局做甚? 赵裕顿时略有领会,不过还是看向红裳,“说清楚。” 红裳看了眼容静秋,容静秋点了下头,不过此时已经把人看清楚了,她不欲再看,遂道,“把人拖走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七十三章 故意装恩爱气人(一更) 赵裕沉着脸挥手让人将尸体拖下去,没有这碍眼的尸体在,他这才转头看向容静秋,声音温和地道:“别怕,接下来他们不会再有机会。”说这话时,他的眼里有着肃杀之气。 容静秋不是容静冬,哪会被这样的场面吓着?只见她轻声道,“殿下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他们越是想要吓唬我就越吓不着。” 如果没有看到容静秋握紧手中的帕子,他或许真会相信这样的一番话,毕竟那内脏流出的画面就是他一个大男人看了心里也不会舒服,更何况容静秋只是一个闺阁少女? 这么一想,他的表情越发柔和,“我待会儿让冯得保来赶马车。” 容静秋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对于这个老太监,他们是互看对方不顺眼的,不过后来又改了主意,冯得保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没必要逞强,于是少有地顺从点了点头。 赵裕见状,脸上的紧绷这才松驰了一些。 清澜郡主仔细看了会儿容静秋的表情,见她神色缓和了不少,这才把提着的心放下来,当即打趣了一句,“九哥哥怎么不来安慰安慰我,我也被吓到了,你偏心。” 容静秋闻言,抿嘴笑了笑,不过眼角却是瞟向了赵裕。 美人斜睨过来的目光流光溢彩,赵裕微微握紧手中的马缰绳,勉强自己的目光转开看向一旁的清澜郡主,不然他怕是会沉醉在那光彩中无法自拔。 只见他轻嗤一声应了清澜郡主的话,“听闻前儿打猎时,清澜颇为英勇,一人猎杀了好几只猎物,而且还给其中一只白狐剥皮,想来刚才那等场面于清澜而言根本就不在话下,堂兄再安慰你的话那岂不是画蛇添足看不起清澜?” 清澜郡主微微惊讶,这点小事他也能知道?不过她还是不嫌事大地转头看向容静秋,一脸乍呼道,“三妹妹,他这是看不起你胆子小?” 赵裕当即变了脸色,不满地看了眼挑衅地看着他的清澜郡主,忙向容静秋解释道,“你别听她胡诌,我不是那个意思……” 容静秋却像是抓住他的痛脚一样,借题发挥装出一副眩然欲泣不讲道理的样子来,“原来殿下是如此看不起小女子,我算是知道了。” “不是,我真没有这个意思……” “我不听你的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容静秋胡搅蛮缠地道,还让绿袖把车窗帘子放下,并且转过身去摆明了不听任何解释。 清澜郡主笑眯眯地道,“九哥哥还是先离开的好,我再劝劝三妹妹。” 赵裕朝清澜郡主冷冷一瞥,清澜郡主心里一惊,险些想要投降,不过想到有容静秋在,她才不怕这堂哥整治她,不过想归这么想,她还是朝赵裕讨好地一笑。 赵裕用手指了指她,然后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但策马往前奔的时候,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有清澜郡主刚才插科打诨一番,他是真相信容静秋缓过来了。 清澜郡主的神色一怔,完了,似乎玩火玩过头了。 “三妹妹,救我。”她转身一把抱住容静秋,假意泪洒地道。 容静秋轻笑地拍着她抱着自己的手,“好了,人都走了,还演戏啊?” “我是真怕嘛,九哥哥那人有时候很恐怖的。”清澜郡主讪讪地松开容静秋,不过仍挨着她道,“看你还有心情说些玩笑话,我这就真放心了。” “都说了我没有这么脆弱,你们怎么不相信呢?”容静秋没好气地道,正因为这样,她才会配合他们的打趣话做出一副小气的样子来。 “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我们这是关心你。”清澜郡主轻掐了一下容静秋娇嫩的脸蛋。 惹得容静秋朝她翻了个白眼,她却是哈哈大笑出来,笑声是会传染的,容静秋也跟着笑闹了一阵。 马车里传出姑娘们的笑闹声,前方的赵裕自然听闻,脸色也跟着好看了许多,决定不再计较清澜郡主刚才的行为,毕竟能让容静秋笑出声来,就是功德一件。 马车里的两女笑闹过后,清澜郡主挨着容静秋的肩膀抬头看向她,“有没有头绪刚才的事情是谁做的?”见容静秋恢复过来,她这才提起这个话题。 一提起这事,红裳和绿袖当即对视一眼,两人的心情都颇为沉重,如今要问谁最恨自家姑娘,似乎非二夫人容金氏莫属,毕竟容静冬是死在容金氏的怀里,这杀女之恨如何能忘? 但容金氏再恨应该也不会朝容静秋出手,毕竟当初的母女之情也不是做假的,说什么她们都不信容金氏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两个丫鬟沉默不语,清澜郡主也不敢胡乱猜测,毕竟这个节骨眼提容家似乎不太妥当,但除了容家之外,还有谁会做这样的事情?莫非是武婷玉的亲人不甘心要报仇? 这个问题,容静秋回答不上,但不管如何,她都不会怀疑自己的母亲和兄长,尽管母女情几乎荡然无存,兄妹之情也几乎不存在,但他们不至于对她进行这样的报复,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姑娘,兴许这是个巧合,那府医好赌,迟早都会横尸街头。”绿袖小心地道。 红裳拉了一下她的衣袖,这个推论不成立,因为那个府医分明是冲着自家姑娘来的,不大像巧合的样子。 容静秋却是冷声道,“不管是巧合还是有意,终归是要查到底的。” 有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终究对她不利,所以这事不会这么容易就翻篇了。 清澜郡主拍了下她的手,表示她也会追查到底,她就不信这么多方势力追查下去,那人能不现形?“我是不信会有完美无缺的罪案的……” 容静秋似想到什么,突然坐正身子道,“那个人刚才一定在现场。”说完,她轻拍了下自己的头,真还是被那血淋淋的场面给吓住了,到现在脑子才转过弯来,可惜已经错过了最佳搜捕的时间,这会儿她满脸的懊恼。 “你是说?”清澜郡主若有所思地问,好一会儿脸上才满是戾气,显然是想到关键点。 “姑娘,奴婢这就追出去。”红裳和绿袖异口同声地道,并且边说边要掀帘子跳马车。 “回来。”容静秋冷声道,“已经迟了,他现在应该走了。” “姑娘,就这么偏宜了那人?”绿袖满脸的不甘心。 容静秋冷哼道,“便宜?怎么会?有一就有二,他还会再出现的,我倒要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不管他是要为谁报他,我都会奉陪到底。” 红裳和绿袖闻言,这才按捺住要去抓真凶立功的心,姐妹二人都争取要多多表现,以后才能让容静秋对她们更信任。 正在这时,外头亲自赶马车的冯得保道,“容三姑娘放心,殿下早已派人去排查刚才在周围附近出现的人,真有人故意布这个局还留在现场观望,那他一定逃不了。” 表现上看这番话是在安抚容静秋的情绪,实则上是告诉她,等你想到黄花菜都凉了,殿下那边早就已经动手了。 容静秋闻言,冷笑一声,隔着帘子道,“那我就静候殿下的佳音。” 清澜郡主也听出了冯得保话里有话,皱着眉对容静秋道,“那老太监对你说话一向如此不客气吗?” “习惯了。”容静秋眯着眼睛微昂头冷冷地道,这态度是针对冯得保的。 一旁的红裳和绿袖与冯得保都起过冲突,她们本能地不喜欢冯得保这个老阉人,但奈何他是九皇子的心腹,她们也不敢轻易捻他虎须。 红裳怀着私心小声地撺掇一句,“姑娘,要不要禀报九殿下?” 容静秋瞟了她一眼,锋利的眼神一下子看穿了她的想法,红裳忙垂下头遮掩自己的冷汗涔涔。 清澜郡主也冷眼看了一下红裳,这侍女心眼不小啊,居然敢撺掇主子,好大的胆子。 容静秋按住好友的手,不让她去发作红裳,不管如何,红裳之前在东宫那回是拼了命地保护她,所以她的忠心她是没有怀疑的。 “下不为例。” 听到容静秋的嘴里吐出这四个字,红裳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立即跪伏下来道,“姑娘的教诲,奴婢记住了。” “你呀,就是太纵容这些奴仆了,依我看,哪个敢动歪心思,就该严惩不贷。” 对于小姐妹的吐槽,容静秋只是笑了笑,最终没有回应。 清澜郡主又轻捏了一下她的俏脸蛋,“你呀就是心太软,对了,外面那个老太监,要我出面去教训一下吗?” 容静秋摇了摇头,“不用。” 她心里很清楚,只要不是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冯得保在赵裕那儿始终是份量不减的,上辈子她不是没有吹过枕头风,但最终没有一次能吹倒这个讨厌的老阉人。 所以她拿着这些小事去赵裕那儿告状是毫无意义的,她省口气暖下肚子岂不更好? 清澜郡主见她主意拿得正,出于尊重好姐妹的决定,她当即按下自己想要寻冯得保诲气的举动,虽是如此,但她还是极度不爽地又捏了下容静秋的俏脸蛋。 容静秋这下不忍她了,一把拍下她的手,“你这是捏上瘾了?” “你的脸蛋滑,手感真好。”清澜郡主笑嘻嘻地道。 “我看你的脸蛋也很滑,手感一定也很好。”容静秋不客气地反捏了一记。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互相捏对方的脸蛋,好一会儿两人的脸蛋都红了起来,看了看对方的样子,想到之后还有宴席,这才收手正经坐好。 进了宫,清澜郡主就与容静秋分开了,她得回到父母那边的阵营去,不过在离开前,她还是拉了拉容静秋的手,“我回头再找你说话。” 容静秋点了点头,没有清澜郡主在身边笑闹,她觉得寂寞了许多。 赵裕轻见不得她这样,上前拉着她的手,“我们也进去吧。” 容静秋挣了挣手,“这样不好,让人看到多难为情啊。” 赵裕却是不肯松手。 容静秋顾忌周围的人,也不敢大力挣脱,要不然肯定惹来周围的目光,正自担心着,就看到排在前面的一对夫妻转过头来,居然是七皇子和朵拉公主。 这是什么狗屎运气? 容静秋都想骂娘了,真是不想见到的人次次都能遇上,看到七皇子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她扯了扯嘴角回应了一个笑容,这人脸皮真厚。 朵拉公主穿着一身大安王朝的女子宫廷服饰,因为成亲日子尚浅,果然穿了一身正红色的抢眼衣裳,但她终究不是大安王朝的女子,这身打扮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这正红色她似乎有些压不住。 “容三。” 容静秋借机挣脱赵裕的手,还是福了福道,“见过七皇子妃。” 朵拉公主一听到这个称呼,脸上的知容就是一窒,很明显她不喜欢这个称呼,于是她也不客气地道,“你还是唤我一声朵拉公主吧,我听惯了。” 这下子轮到她身边的七皇子不高兴了,只是再不高兴,这个皇子也不会表露分毫,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悦是个什么样子。 容静秋有些为难地看向七皇子的方向,不嫌事大地道,“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让你这样唤你就这样唤便是,哪来这么多话?”朵拉公主立即冷脸道。 当真是一言不和就变脸。 容静秋这下子不说话了,人家都冷脸了,她也不兴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遂往赵裕的身后藏了藏,表示她应付不来朵拉公主。 七皇子的脸色这下子挂不住了,他暗地里一把拉住朵拉公主,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道,“你非要今天跟我闹吗?” 朵拉公主不屑地看他一眼,“就你这样的,值得本公主闹吗?” “你!”七皇子气结。 从成亲的第一天起,这朵拉公主看他的眼神让他份外不爽,为此两人还干过一架,朵拉公主更是到宫里找皇后哭诉,没多时,申斥他的圣旨就来了,两人的梁子是越结越深。 “七哥要教妻回家再教,在宫门口这里动手岂不是让人笑话?”赵裕看似劝架实则火上浇油地道。 朵拉公主闻言当即就火爆道,“他哪够格教训本公主?” 七皇子的脸挂不住了,真个动手打了朵拉公主一巴掌,朵拉公主岂是会吃亏的,立即就还手回去。 赵裕忙拉着容静秋站远点,省得被波及到。 容静秋彻底大开眼界,除了清和郡主跟她丈夫公开全武斗的那一次,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在宫门口这里就动手互殴的,若不是场合不对,她都要为清澜郡主高呼助威了,可惜了。 七皇子夫妇的举动,立即引来了前面排队等进宫的其他皇子夫妇。 只见四皇子夫妇忙赶过来,一人拉住一个地劝架。 四皇子强行拉住七皇子,“七弟,你这是在做甚?好男不跟女斗,你读的对贤书都进了狗肚子里了?”然后又朝离得最近的赵裕道,“九弟,你就干站在那里,还不赶紧过来拉住你七哥?” 四皇子妃吴氏抱住朵拉公主,不让她反击,“七弟妹,你这是不顾三纲五常了吗?哪有在外面打自家男人的?这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然后又朝容静秋喊道,“容姑娘,你赶紧过来帮我一把拉住七弟妹,我快拉不住她……” 容静秋才不趟这浑水,她去拉偏架做甚?又不是跟朵拉公主是莫逆之交?犯不着。 于是她忙做出一副柔软的样子,手搭在一旁的红裳的手背上,一副歉意地道,“四皇子妃,小女子……有心无力,自从上回病倒后,我……这身子就没恢复过来……咳咳……” 赵裕赶紧扶住她,一脸关心加担忧地道,“哪儿不舒服?要不先上马车坐坐?反正还没轮到我们。”然后又朝四皇子的方向嚷道,“四哥,弟弟我走不开,就劳你先拉住七哥,回头弟弟唤别的哥哥来帮忙。”朝冯得保使了个眼神。 冯得保立即会意,赶紧小跑地去寻大千岁过来。 七皇子是大千岁那一派的人,找大千岁准没错。 “那就有劳九殿下了。”容静秋一副虚弱无力地道,眼睛朝是朝赵裕努了努,他们得赶紧溜。 赵裕心领神会,扶着她先回后面的马车上,然后还一副焦急的样子道,“要不要请太医过来诊诊脉……” “不碍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刚站得有点久了……” 虽然明知这是假话,但赵裕心里还是不舒服,毕竟自己现在不是太子或者大千岁那个层次的,不能让她享有特权。 “难为你了。”他握住容静秋的手道。 容静秋怔了怔,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赶紧小声地道,“我那是故意演戏给人看的,你别当真。” 赵裕将她鬓边的秀发拨到耳后,轻柔地道,“我知道。” 这边的两人落在其他人的眼里那是浓情蜜意,这就更衬得七皇子夫妇是一对怨偶。 七皇子最终气不过地道,“老九这是故意的吧?一定是。” 四皇子夫妇的眼里都闪过一抹不悦,他们劳神劳力的,他们却在那里卿卿我我,实在有够气人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七十四章 男人都是不能指望的(二更) 皇宫门口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皇后的耳里,她当即怒道,“这俩个不争气的东西。”正待要发作之时,就看到夏太后正由一众妃嫔陪着回转,显然是刚去逛了下新修的御花园。 就在夏太后看向她这个方向的时候,她已经把怒火压下,脸色如常地朝夏太后点头致意,夏太后倒是没有起疑,朝她微微一笑,然后其中一个妃嫔不知道说了什么笑话,夏太后笑得合不拢嘴,直说,“这小嘴儿就会讨人喜欢,该赏。” 一声赏,就有宫娥端着东西过来赏给那个嘴甜的妃嫔,那妃嫔顿时喜出望外,恭敬地屈膝行礼谢赏。 皇后对此嗤之以鼻,她是中宫之主,当今国母,犯不着跟这些玩意儿计较,此时她已平息怒气,但对于那俩个在今天这种日子让她脸面无光的存在,她也不想让他们好过,于是朝身边的客公公道,“你去好好地申斥一下那俩东西,今儿个必须给我安安份份的,再闹下去本宫必叫他们后悔。” 客公公立即会意,领命行礼退了出去。 皇后这才信步缓缓地走向夏太后所在之地,一众妃嫔立即给她让路,正与夏太后说话的淑妃看到皇后过来,忙躬身退到一边,不与皇后争辉。 夏太后笑道,“本以为你对游园子不感兴趣,这才没有唤你来。” “太后娘娘说笑了,这园子可是为了您老人家回归新修的,臣妾又如何不感兴趣?走,臣妾领您老人家再逛逛。”皇后也笑道。 夏太后的笑容一窒,这是要再逛一遍园子?而且心里对于皇后一口一个老人家的称呼深恶痛绝,她还没老到那种程度,如果她是老人家,年纪跟她相当的皇帝又是什么? 不过对于这个继儿媳的品性,她哪会不了解?真逆了她的意怕是没有安生日子可过,再加上她是太子的生母,不看僧面看佛面,心里一想明白,她的笑容深了些许,“正好,哀家正有此意。” 皇后看夏太后如此配合,笑得越发得意,亲自扶着夏太后再去逛园子。 已经走累了的一众妃嫔中有人面现苦色,但也不敢开口说不去逛,倒是身体刚修养好的淑妃扬起合适的笑容,亦步亦趋地跟着,其他人见状,惟有收起不满跟上去,并且还要脸上挂着笑容,不然最重的面子的皇后又要沉着一张晚娘娘了。 客公公赶来的时候,皇宫门口的闹剧已经结束了,朵拉公主臭着一张脸与七皇子一块儿走进皇宫,到了这里就没有马车可坐,哪怕是皇子妃也得靠两条腿走进去,毕竟级别不够。 容静秋跟着赵裕也迈步走在这皇城宫道上,她想问题正想得出神之际,差点撞上走在她前面的赵裕,好在赵裕拉她拉得及时,她正要说话,就听到了客公公训斥七皇子夫妇的话。 她眨了眨眼看过去,七皇子的脸色还好,朵拉公主却是咬紧下唇,显然不服气,但不知道客公公说了什么,朵拉公主最终服软不敢表现出不满。 因为七皇子夫妇被训斥,本来与七皇子夫妇走得极近的四皇子夫妇,却是第一时间闪到一边撇清干系,四皇子妃吴氏更是借机牵着孩子的手,赶紧先溜了,四皇子赶紧跟上,夫妻二人颇有默契。 皇后的训斥谁也不想摊上,容静秋上辈子当过这皇家儿媳,知道一旦被皇后给盯上了,那叫生不如死,况且这辈子已经领会过一次,于是她与赵裕对视一眼之后,两人都一致不趟这趟浑水。 不过到底在凤鸣宫待过一段日子,容静秋还是朝客公公点头致意,算是问好。 客公公微微一怔,没想到容静秋还记得他?他虽然是凤鸣宫的太监总管,但那会儿与容静秋没有什么交集,自然就没有交情,可现在人家主动示好,他也不好端着架子不搭理,于是朝容静秋行了一礼,当然也不能忽视了容静秋身边的九皇子。 七皇子见状,心里万般不是滋味,越发看朵拉公主不顺眼,娶这样没有助力的妻子真是倒霉。 可恨的是父皇已经严令禁止他对朵拉公主出手,并且还警告他说,如果朵拉公主有什么闪失,他也罪责难逃,这一句话禁锢了他,让他想要换个妻子的想法瞬间破产。 “七哥,弟弟先行一步。”赵裕朝七皇子挑了挑眉,一副自求多福的样子,他是爱莫能助。 七皇子心里笑赵裕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面上还得如常地打哈哈两句。 容静秋却是全程都没有看向朵拉公主,既然之前敢闹事,现在就得承受后果,这世道在这方面还是挺公平的。 朵拉公主气得跳脚,看到容静秋真的与赵裕要走了,她忙道,“容三,你别走,你今儿个不帮我一把,他日等你成亲后,我天天上你家的门找你去。” 容静秋闻言,之前一直忽略的地方这会儿记了起来,她抬眼看向赵裕,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赵裕皱了皱眉,之前没提,他一直以为容静秋知道,毕竟那个府邸是她亲自选的,那肯定是有一定了解的,现在才发现摆乌龙了,不过眼下不是解释的时候,于是点了点头。 容静秋的内心瞬间崩溃,她不要跟朵拉公主当邻居,她一把抓住赵裕的手,认真又希冀地问道,“还可以换吗?” 赵裕皱了皱眉,没想到她会这么抗拒与朵拉公主当邻居,早知道是这样,当初他就把话说清楚,这会儿已经成了定局,就很难更改了。 容静秋明白了,她有些失落地松开赵裕的手,这该死的贼老天,当初她怎么就不多问一句?大意了,上辈子的记忆干扰了她这辈子的选择,当一件事发生变化的时候,即意味着其他事也在发生变化。 赵裕不忍看她失落的样子,于是道,“成亲后先住着,回头我想想法子,我们再搬。” 容静秋生无可恋地瞟了他一眼,哄孩子啊,想搬?没那么容易。 京城居,大不易,不是处处都适合拿来当皇子府邸的,更何况没有绝佳的理由哪是说想搬就能搬的?毕竟这是圣人赏的宅邸。 好在她也住不久,这是现在惟一让她心里好受一点的安慰,这么一想,她的表情才慢慢如常。 赵裕见她缓了过来,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容静秋不搭理朵拉公主所谓的威胁,她到时候一定要多养几条恶犬,不给朵拉公主进她门的机会,甚至连翻墙的机会都不给她。 那座宅邸周围的环境她熟悉得很,与隔壁的宅邸就是一墙之隔,朵拉公主要翻墙真的容易得很,她得想想还有什么招数可用,总之她要耳根清静。 “容三,你别走……” 朵拉公主越是唤她,她走得就越是快。 赵裕看她这逃避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很少看她这样活泼的一面,“好了,已经把他们抛到身后了,你慢点。” 容静秋这才回神,朝后看了看,确实没再看到七皇子夫妇,她拍了下胸脯自我安慰了一会儿,随后想到八皇子夫妇,既然连还未成亲的赵裕都选了府邸,没道理八皇子夫妇还窝在皇子所? 似想到什么,她猛地停下步子,两眼严肃地看向赵裕,“八皇子夫妇不会也是我们将来的邻居吧?” 上辈子她跟七、八两位皇子夫妇都不是邻居,可这辈子就不好说了。 “不是。” 听到赵裕的肯定回答,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实在不想都窝在一起,到时候不但她的逃跑大计难实施,就连自由都没有了,这干什么都要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哪还有隐私可言? 赵裕实在是不忍打击她,不过还是选择让她一次“痛”完,“不过……” “打住。”容静秋拒绝地道,看到赵裕当真闭上嘴巴,她深呼吸一口气,笑容都狞狰起来,“你不要告诉我,他们跟我们仅有一街之隔。” “不,”赵裕看到容静秋笑容又变回甜美,这才摸了摸鼻子道,“是两街之隔。” 容静秋真想一拳头砸向赵裕这王八蛋的狗脸上,他是存心看她笑话的吧? 她的笑容一收,当即迈开大步往前走,这会儿她不要跟赵裕再说话了,不然她会气得吐血。 一街之隔与两街之隔有区别吗?总之就是都窝在一起了。 赵裕自知理亏,赶紧追上去,但识趣地不再开口惹容静秋不高兴。 好半晌,容静秋这才把心情调整过来,侧头看向赵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裕见她不气了,这才道,“当初选宅邸的时候,七皇子夫妇意见不统一,我先选的,原本我们的邻居应该是八哥八嫂,哪知朵拉公主却耍赖非要与我们当邻居,七皇子拗不过只好请八哥八嫂相让,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这就是说,朵拉公主一定要当她的邻居? 容静秋皱紧眉头,她到底哪有价值让朵拉公主像个牛皮糖似地粘着她不放? “别想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不想她过来打扰,还是有法子可想的。”赵裕安慰她道。 容静秋摇了摇头,有些嘲笑地看向赵裕,“他们夫妻俩三天两头就来一次全武斗,到时候闹得不可开交,你是住得最近的兄弟,你说要不要管?” 赵裕的脸色当即一变,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可不喜欢当和事佬,尤其是这种夫妻争斗的,帮谁都不对。 容静秋看到赵裕变了脸色,这下子心情舒畅多了,果然男人都是不能指望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七十五章 这辈子我认命了(一更) 心情变好了,容静秋看皇宫的景色也顺眼了许多,倒是赵裕一直臭着一张脸,任谁见了他,都会以为欠他的银子未还。 皇家家宴还没有开始,这次不设男女席,容静秋也就无须与赵裕分开,鉴于之前她在东宫的经历,赵裕这回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不再让人有可乘之机,这行为倒是引来了好几个女性长辈的打趣。 容静秋实在有些烦了,这才佯装羞怯地微垂着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这才让那几个好开玩笑的女性长辈住了嘴,毕竟还没有正式成亲,玩笑开得太过就不美了。 看到这几人识趣地走开另找他人说话,容静秋这才轻舒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太子赵初来了,身后跟着的居然是带着皇孙的容静季,只见她穿着一身碧色宫装,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恬静文雅,手中牵着的小皇孙,一家三口惹来不少注视的目光。 毕竟在这种正式场合中,没有人会带侧室出席的,容静季能有机会出席这家宴,只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太子颇为宠爱这个侧妃,这是在场不少人心里的猜测。 太子轻拍了下容静季的手,“别怕,你今晚照顾好皇孙便是,谁要是不长眼说了不中听的话,回头你告诉孤,孤自会给你找回公道。” 容静季点了下头,神情有些淡然,这种场合本不是她一个妾侍身份的人可以来的,但太子要她照料皇孙,这才破例带她前来,当然她也是有私心的,她听闻容静秋这次也会来,想着姐妹二人可以见上一面,心情不由得激动起来。 姐妹二人的目光突然注视在一起,容静秋不由得笑了,就连容静季的嘴角也扬起一抹笑容,显然心情大好。 太子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心里微微惊讶,自从两人成亲之后,他是从来没有见过容静季笑得如此开心的,“看到谁了?这么开心。” “殿下,妾身能否过去跟我家三姐姐说几句话?”容静季道,在这样的场合,她没有自以为是地姐夫长姐夫短,这个称呼她一般是私下里才会用,提醒太子别忘记了她曾经是他的小姨子,从而保全自身。 太子这才看到赵裕领着容静秋过来了,他掩下了眼底的情绪,笑着点了点头,朝赵裕道,“让她们姐妹二人说说话,九弟,你随我来。” 赵裕没有异意,毕竟他知道容静秋的心思已经完全在容静季的身上,不过他还是叮嘱红裳和绿袖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容静秋,甚至还把冯得保也留了下来侍候容静秋。 “九弟,你也太过小心了,待会儿父母和母后还有祖母也会过来,这里很安全。”太子笑道,上回在东宫发生的事情,这次肯定不会发生,他可以保证。 赵裕不置可否,“只求个心安罢了。” 太子摇着头笑了笑,看来自在家九弟过于纯情了,其实他看得清楚明白,容静秋对自家九弟的情感并不是太强烈,所以赵裕这一头热的感情迟早会出问题。 遂趁着容静秋和容静季姐妹二人走开到另一边去说悄悄话,他拉过赵裕道,“女人是不能太宠的,不然她一定会爬上你的头顶作威作福,九弟,你在这方面经验尚浅……” “五哥,对自己的女人要好一点并不过份,再说弟弟我心里有数。”赵裕并不想听这一套说辞,遂出言打断了太子的说教。 太子皱了皱眉,他是担心赵裕情感受挫,正要再说什么,就看到大千岁领着二皇子和七皇子走了过来,他这才收起了之前想说的话,转而皮笑肉不笑地与几位庶出兄长寒暄。 诸位年长的皇子互分派系是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的,所以对这样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 另一边厢的容静秋拉着容静季到一不引人注目之处坐下,然后挥手示意跟着的下人退到一旁守着,不要靠得太近。 她正想要与容静季说几句私密话,就被容静季怀里的小皇孙吸引了,只见小家伙转着圆溜溜地眼睛盯着她看,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容静季的衣服,见她看他,他忙又把头埋在容静季的怀里,好一会儿,又偷偷探出头来看向容静秋,一笑就露出嘴里长着的几颗牙齿,几次来回,显得乐此不疲。 容静秋看这小娃儿可爱,忍不住逗他玩了起来,初时小家伙还有几分怕生,后来与容静秋熟络了不少,这才转而向容静秋伸出双手,容静秋一向没有什么孩子缘,这是第一次有孩子投怀送抱,当即惊喜地抱过小皇孙。 坐在她膝上的小家伙颇为沉重,皮肤粉红粉红的,而且还不认生性子颇为开朗,跟她记忆中的那个皇孙相差甚远。 上辈子这孩子后来是交给了太子继室抚养的,开始继太子妃还对这孩子有几分耐心,后来生了自己的孩子,就对这前人留下的孩子是越看越碍眼,而太子政务繁忙,根本就顾及不到他。 她仅见过的那几次,这孩子都一副怯生生的表情,见人就躲,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连太子都不太待见这个嫡长子,而皇后见这孙子养的越发不像样子,听说申斥过继太子妃,但最后却是雷声大雨点小,继太子妃没有受到任何处置,自那之后,皇孙越发像个透明人。 赵裕曾跟她说过,别同情心太泛滥,没有生母扶持,皇孙的一辈子已经看到头了,而她最好不要卷进去,否认难做就是皇孙的外家,也就是定远侯府,毕竟定远侯是她亲爹容澄,并不是伯父容漳。 “你把这孩子照顾得很好。”她感慨地朝正细心给皇孙擦口水的容静季。 容静季的手顿了顿,随后又很自然地继续把皇孙嘴角流出的口水给擦去,“人心肉做的,这孩子与我有缘。” 有这孩子在,她在东宫的生活才有了些许亮点,而且他也是她的护身符,自然得好好照顾。 “六妹妹,委屈吗?”容静秋握着她的手,轻声道。 她也只是个刚及笄不久的花季少女,如今却要照顾一个不是她所出的孩子,这其中有多难多辛酸,容静秋无法想象,因为她没有经历过。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所以她能做的只是给她几分安慰,仅此而已。 容静季摇了下头,“现在的生活比我以前想象的要好许多,我知足了。” 太子依旧隔三差五地就要到她那儿歇息,不过这回东宫后院的女人也得到了慰籍,所以倒也没有人眼红地再想下绊子,这样已经很好了,她也只能苦中作乐,告诉自己不要妄想。 毕竟她已去妄想的资格,那种独霸一人独占一人感情的夫妻生活,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属于她。 “人知足了,也就安心了。” 听着这老气横秋的话,容静秋的心时一阵难过,她伸手抱住容静季,在她耳边道,“六妹妹,有机会……就逃吧……” 外面的天地很大,一定有能容下她们的地方。 容静季怔了怔,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逃跑?能逃到哪里去?况且她还有弟弟容鹭这个牵挂,她做为姐姐得为弟弟筹划一二,再者就是……生母傅姨娘,不管如何,她总还是要照顾傅姨娘后半辈子以还这生恩的。 所以,这样的她如何能逃? 她没有猜出容静秋心里所想的事情,只以为这是容静秋心疼她才会这么说的,于是轻声回应道,“三姐姐快别这样说了,我是有家族的人,不能如此任性一走了之,总之,这辈子我认命了。” 容静秋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微叹了一口气,容静季不是她,她心中的牵挂比她多得多,所以她是不会离开的。 她不该那么自私在她心中种下那样的火种,万一这火种熄灭了,容静季如何自处?这个妹妹性子上有几分执拗,认定的事情都不会轻易改变。 两人心中都有几分惆怅,惟有容静秋抱着的小皇孙以为两人要跟他玩,一会儿钻进容静季的怀里,一会儿又钻回容静秋怀里,发出高兴的笑声。 这笑声让两人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容静秋轻捏了下小皇孙胖嘟嘟的小脸蛋,“这倒是个小开心果……” 还没有说完,小皇孙就抱住她的脖子,在她的脸上“啵”的亲了一下。 容静秋愣了愣神,回过神来的时候,高兴地也捧着小皇孙的脸猛亲了好几下,“三姨姨亲亲。” 小皇孙乐呵呵地笑着,立即又亲了容静秋的脸好几下。 容静季在一旁直笑着,所以她才说有这孩子在,生活也变得多姿我彩起来。 这边厢姐妹俩是高兴了,正过来寻人的赵裕却是黑了脸,两眼死死地盯着小皇孙看,这小子在占他未婚妻的便宜,于是,他不满地看向身边的太子,“五哥,你也不管管你儿子。” 太子哭笑不得地道,“他还是个刚会走路的孩子……” “孩子也是个男的。”赵裕这会儿不想讲理,既然太子不管他儿子,那他这个当叔叔的就管上一管,于是,他上前把正与容静秋玩亲亲玩得起劲的小家伙抓了起来。 小家伙一下子离开了容静秋香香的怀抱,顿时不满地扭动着身子,伸着两只如藕节的手向容静秋,容静秋心疼地忙想去抱回他,“殿下,你这是做甚?你这样抓他,他不会舒服的,你先放开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这只死猫,她不啃也得啃下去(二更) 赵裕一侧身子让容静秋扑了个空,容静秋当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软萌萌地小娃娃,她还没有抱够亲够呢。 这回赵裕不吃她这一趟,直接一个转身将小皇孙塞进太子的怀里,“五哥,自己的孩子自己抱好。” 太子哭笑不得地抱住儿子,小皇孙到了父亲的怀里顿时不扭小身子了,乖乖地趴在父亲的肩膀上,时不时地扭头看容静季和容静秋,这小举动被太子察觉,遂轻轻地拍了下他的屁股,小家伙穿得多被拍了屁股也不疼,还以为父亲在跟他玩,遂笑露几颗小嫩牙。 “不知死活的小东西。”太子也被儿子逗趣了,笑骂了一句。 容静秋见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孩子总是不知道别人嫌弃他了,可见这辈子这小家伙确实是精心养育的,容静季功不可没,只可惜成全了小皇孙,却苦了容静季一辈子。 这么一想,她的笑容不由得一窒。 “不高兴了?”赵裕一直有留意她的表情,遂皱眉问了一句。 容静秋不稀得搭理她,抬脚在他的鞋子上重重一踩,然后不顾赵裕呲牙咧嘴的表情,重重哼了一声,上前拉住容静季,“我们到别处去说话。”说完,这才朝太子福了福。 太子点了点头,没想到容静秋也有这么泼辣的一面,以前还真的看不出来,正思索着,就看到容静季请示的目光,他纵容地点了下头,容静季此刻的高兴,他看在眼里,毕竟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老拘着也不好。 等姐妹二人手牵手到别处去了,他这才一边抱着儿子一边看向赵裕,“都跟你说女人不能宠的,看吧,现在还没有成亲呢,就被她骑到头顶上了,等成亲后,有你受罪的份。” “弟弟我甘之如饴,五哥您就别操心了。”赵裕挑了挑眉道,一副他愿意谁也管不着的样子。 太子这下子也不想跟他说话了,这小子做这样子给谁看?他单手抱紧自己的孩子,另一只手却是指了指赵裕,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 “不信过来人,迟早有你吃亏的时候。”最终太子抛下这句话抱着儿子就走了。 赵裕耸耸肩,并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容静秋拉着容静季走到另一外还没有说上几句悄悄话,就有人寻了过来,只见朵拉公主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冲了过来,“容三,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容静秋这下子无语了,遂只能装做听不懂地道:“七皇子妃,你这是何意?” 朵拉公主最恨别人唤她七皇子妃,但是刚受了皇后的申斥,故而不好在称呼上发作,不过她还是觉得容静秋背叛了两人的友谊,亏她之前还对她那么好,听闻她病了,她虽然被兄长拘着没有前去探望,可也送了不少药材给她,是真真切切地关心着她的病情。 那幽怨的眼神让容静秋莫名地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负心汉,呸!呸!呸!这是哪里的道理? 这想法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赶紧把这想法抛到爪哇国,要不然肯定连隔夜饭都吐出来。 容静季皱了皱柳眉,这朵拉公主与七皇子成亲的时候,太子带她出席了婚礼,她对这番邦公主还是有几分印象的,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胡搅蛮缠的人,这让她对朵拉公主的印象荡到了谷底。 “七皇子妃,如果你没事,那我就先告辞了。”容静秋不想跟她再说下去,这样的人永远都只觉得自己有理,全天下的人都对不住她,跟她当初认识的朵拉公主的形象已经天差地别。 或许她当初认识的朵拉公主只是她表现出来的最好一面,而如今这副面孔才是隐藏起来的,这么一想,她心里的不快才消去一点,毕竟人有两副面孔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 “六妹妹,我们进殿去吧。”她拉起容静季就走。 容静季也极配合地抬脚跟上,姐妹二人颇有默契地共进退。 朵拉公主却是极快地伸手拉住容静秋,这会儿她一脸委屈的样子道,“容三,你真不理我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当初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你还给我当过向导,你忘了?当时你不是这样的……” 都是老黄历了,谁还天天翻啊?再说要翻也是翻当初害她嫁不成薄景然到江南去逍遥的旧账,如今她又成了赵裕的未婚妻,这笔账还记着呢,真当她得了健忘症? 她神色一厉,看向朵拉公主抓住她的手,这目光颇为逼人,朵拉公主不由得松开了抓住的手臂,讪讪地道:“容三,你……” 容静秋看向这不知道是厚脸皮发作还是故意装傻扮懵的朵拉公主,“七皇子妃看来贵人多忘事,你怕是忘了当初宴席上令兄挑衅的事情了吧?看来我得给七皇子妃好好疏理疏理才行,今儿个是家宴,正缺话题……” 朵拉公主闻言,脸色立即就变了,这件事重新提起于她没有半点好处,兄长与大安王朝的谈判进展缓慢,正需要她出力之时,她可不能帮了倒忙,让人再记起那一茬。 “容三,住口。”她色厉内荏地喝了一声。 容静季不是个爱惹事的性子,而且见自家姐姐能处理得了,遂她在一旁没有吭声,可现在看这七皇子妃越发离谱,于是不悦道,“今儿个是皇家家宴,七皇子妃是想要一个寻衅滋事的罪名吗?” 朵拉公主这才把目光看向容静季,看了半天也没有想起她是谁,想到那几个妯娌她都是见过的,而东宫太子妃已然薨逝,这里面都没有这张生面孔,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在她面前都是不够看的。 “你是谁啊?我正与容三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容静季的脸色沉了下来,不过在这个问题上她确实是尴尬,说得好听叫东宫侧妃,说得难听的就是个妾,这是她一生都会介意的事情。 朵拉公主见容静季不出声了,当即嘲笑道,“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说还要安我一个寻衅滋事罪吗?我好怕怕哦……” 容静秋感觉到容静季的手在打颤,她一把握住这个妹妹的手,然后双眼凌厉地看向朵拉公主,“看来七皇子妃是真的很想背这个罪名,那我们只得成全你了。” 朵拉公主一脸不解地看向容静秋,她这是什么意思? 容静秋朝容静季使了个眼色,容静季当即会意,然后在朵拉公主发懵的情况下,容静秋眼白一翻当即晕了过去,容静季忙大声呼咕,“三姐姐,你怎么了?快来人啊……” 这是容静季第一次干讹人的事情,难免有些理不直气不壮,毕竟心虚啊,可隐隐地却有几分兴奋之情。 容静秋暗暗捏了下她的手,示意她别慌,只要不出错,谁也看不出来这里面的内情,朵拉公主到底来自漠北王庭,不知道中原女子的奸诈,那她就给她上一课好了。 朵拉公主也被吓住了,她忙上前想要帮忙搀扶住容静秋,哪知被容静季给推开了,只见她道,“你别三姐姐,要不你……三姐姐也不会气昏了过去……” 怎么办? 她是不是要挤出几滴泪来装无辜,她看到的戏码好像都是这么演的,可她哭不出来怎么办啊? 这会儿她心急啊,生怕自己演得不生动感化不了人,那这戏就白演了,后来还是狠狠心掐了自己大腿一记,这才勉强有了些泪意。 真累人,日后她坚决再也不用这招,能把这招演得出神入化的都是高高手。 容静秋不知道短短一盏茶功夫的时间,容静季在心里已是吐槽了一大段,此时的她却是在心里默默地为容静季拍手称赞。 不远处两人的下人都听到了容静季的呼喊声,忙跑了过来。 “三姑娘?”红裳和绿袖冲到最前面,两人忙挡在自家主子的面前恶狠狠地面对朵拉公主,毕竟朵拉公主一看就是站在己方对立面的人。 冯得保却是狐疑地看了眼现场,他可不是没脑子之人,容静秋是什么性子的人?会这么容易就被一个番邦公主给欺负了?他才不信。 不过不信归不信,看到容家姐妹都在那儿做戏,他也就得跟着演一份,遂赶紧打发身边的小太监去禀告自家主子和太子殿下,哦,顺便把七皇子也给拉过来,当然还少不了引来皇后的耳目。 没多时,太子和赵裕就一脸焦急地赶了过来,尤其是赵裕,看到容静秋被气昏了,立即冲上前从容静季的怀里把容静秋给抢回来,正想唤人请太医过来,容静秋就暗暗地扯了下他的衣角。 就这一下,他就知道她在唱什么戏?不过想到刚才的焦急,他还是暗地里严厉地看了她一眼,可惜这次注定是抛给瞎子看了,容静秋没有睁开眼睛。 他心里哭笑不得,真是罢给她了。 一旁的太了安慰了容静季几句,就开始严厉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朵拉公主与容静季各执一词,不过鉴于容静秋都被气昏了过去,这死猫朵拉公主不啃也得啃下去,尤其是七皇子到来后。 赵裕冷声道,“七哥,你就不管管你的妻子吗?” “七弟,七弟妹这是没把孤和九弟看在眼里啊,虽然容侧妃只是侧妃,而容三姑娘还没有过门嫁给九弟,但这也是皇家女眷,岂容七弟妹说欺负就欺负?妻不教夫之过,看来圣人之言,七弟没放在心上啊。” “太子哥哥,绝无岂事,朵拉她来自番邦不懂我们大安的规矩,所以才会言语当中有所冒范……”七皇子急忙解释。 “我都说我没有做过,她们姐妹那是在演戏,我才是被讹的那个……” “住口!” 七皇子怒斥朵拉公主。 “我没有说错,为什么不让我说?你们这是联合起来要欺负我一个是不是?好啊,你们都是蛇鼠一窝……” “啪”的一声,七皇子因为婚姻生活不顺胸中一直憋着一股气,这会儿竟丧失了理智,一巴掌打向了朵拉公主的脸,成功制止了朵拉公主的怒骂声。 朵拉公主捂着脸狠狠地瞪向七皇子,恨不得啖其肉拆其骨,不然不足以出胸中的一口恶气。 七皇子却是轻嗤一声,转头就朝太子拱手道,“太子哥哥,朵拉出言不逊,七弟已经教训她了……” 赵裕在一旁挑事道,“他刚骂我们是蛇鼠一窝,辱骂当朝太子和皇子该当何罪名?七哥这是要包庇她吗?” 这番问话让七皇子在大冬天的冷汗涔涔,他娶了朵拉公主,这段时间方才在大千岁那儿讨了点脸面,可眼下这罪名,他担不起啊,遂忙道,“我绝无此意,她口出不逊,如何罚我都没有意风……” “怎能没有意见?”大千岁也收到了消息踱到了此处,正好听到七皇子那句话,遂上前挑衅地看了眼太子。 太子的嘴角冷冷一笑,这大哥现在行事越发没有章法,他暗暗转动了一下大拇指的翡翠扳指,“大哥知一不知二才会这么说……” “哦,那我愿闻其详。”大千岁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赵裕嗤笑出声,“大哥是想当蛇还是想当鼠?” 大千岁脸色一沉,“什么意思?老九,说话别吞吞吐吐的。” 这是在骂谁呢?别以为他听不出来赵裕这小子借机在骂他,果然不愧是太子的头号走狗,眼里除了太子这个兄长,其他的兄长都是死的。 赵裕的下巴朝朵拉公主的方向努了努,“人家骂我们是蛇鼠一窝,所以弟弟我才问大哥是要当蛇还是要当鼠?” 大千岁是看不上朵拉公主这样的番邦女子的,但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他也是不屑于与妇人争个长短的,但当朝皇子被人指着鼻子骂,那也是忍无可忍的。 不过他把这怒气都撒在了七皇子的身上,看向七皇子的目光像淬了毒似的。 七皇子是欲哭无泪,他好不容易才刷出来的那么点好感,怕是又要没有了,心里越发记恨朵拉公主,都是这番邦女子害了他。 朵拉公主这会儿不禁有几分害怕,人家再不和那也是亲兄弟,这里只有她一个是外人,人家合起伙来欺负她一人,她如何能还得了手?更何况赴这次宫宴,她连不离身的鞭子都被逼得留在了府里,手边没有衬手的兵器,如何斗得过他们? 正在场面胶着之际,客公公急忙赶过来宣读皇后的口谕,一众皇子急忙躬身聆听,不管实际如何,面子上都不能拂了中宫皇后的脸面,圣人也是不允许的。 容静秋不想给赵裕增加负担,这才一副幽幽转醒不知身在何处的样子,容静季急忙拉她跪下,为了做戏做全套,她结结实实地跪了下来,发出的声响让在场的人都看向她。 容静秋暗自眦牙裂嘴,查觉众人都在看她,她不敢痛呼出声,只能直挺挺地跪好。 赵裕的眉头拧紧,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容静秋暗暗摇了下头,他这才收回目光。 客公公这才拖长声音道,“传皇后娘娘口谕,七皇子妃行事乖张,不服管教,屡屡寻衅滋事,屡教不改,本宫之过,着今日不许出席家宴,立即前往凤鸣宫重学规矩,哪日学会了哪日七皇子再来接。”顿了顿,又拖长声音向七皇子道,“七皇子教妻无方,着实令本宫惊讶,之前屡次给予机会,均未能体察本宫之意,让本宫颇为失望,如今本宫行婆母之责代为管教,七皇子当反省己身之过。” 七皇子袖下的拳头握得死紧,皇后这是说连齐家的能力都没有,何谈治国平天下?这是全方位在否字他的能力,最后还要他感谢她这嫡母,他呸! 只可惜他此时是敢怒不敢言。 客公公这时转头看向容静秋,“容三姑娘受委屈了,本宫已知晓,今赏赐东珠一斛,绫罗十匹……等物以为补偿。” 容静秋吓了一跳,没想到还能得到这样的好处?感觉总有几分不真实,出于对皇后的警备心里,她在谢赏的时候暗暗提防。 朵拉公主被客公公的人带下去的时候,既松了一口气,又愤恨在心,一时间整颗心处在冷热交替当中份外难受。 她现在颇为后悔当日不该随兄长到这里来的,如果不来,她还是草原上自由奔走的朵拉公主,看谁不顺眼一鞭子就能挥下去,而不是在这里备受欺凌,这些中原人都是心机深沉之辈,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经此一事,她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更清楚的认知,手暗地里紧握成拳,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尤其是容静秋,这个背叛了她友谊的女人。 思及此,她咬紧一口银牙,把这仇恨牢记在心,日后必将报复之。 至于容静秋怕不怕? 正所谓债多不愁,虱多不痒,她是不怕再添朵拉公主这个仇敌的,其实在那回宫宴上她拿她来做筏子的时候,两人就站在对立面上,哪还有什么友谊可言? 让她觉得更可笑的是,从最初,朵拉公主就没视她如友,当初在她眼里,她就是个要听她话的奴仆吧。 两人从来都不是平等相交,何谈友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亲自给她上药(一更) 没有了朵拉公主在一旁像牛皮糖似地胡搅蛮缠,容静秋松了一口气,不过看到七皇子跟在大千岁的身后离开,她的头偏向赵裕,低声道,“看来是彻底把七皇子给得罪了。” “你还有心思关心得不得罪他?”赵裕冷哼道。 容静秋听到他的声音不对,转头看向他,他这是什么意思?嫌她给他惹麻烦了?那就别过来啊,反正这出戏里面没有他也能演得下去,就是曲折些罢了。 她正要开声呛回去,就看到赵裕臭着一张脸拉着她的手臂道,“走,给你的膝盖抹点药酒,不然明儿有你疼的。” 容静秋的注意力一直在外人的身上,早就把膝盖上的伤给忘了,经赵裕这么一提醒,她这才感觉到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想要装得若无其事,但最终还是破功地眦了眦牙。 赵裕见她知道疼了,一副“兴灾乐祸”的表情道,“这下子知道疼了吧?看把你能的。” “你不说话没有当你是哑巴。”容静秋立即回怼了一句。 眼看赵裕就要发作了,容静季怕他会对自家姐姐动粗,于是赶紧上前道,“九殿下,我带三姐姐去上药吧。” 容静秋斜睨一眼赵裕,眉毛往上挑了挑,一脸假笑地道,“不用麻烦九殿下了,让六妹妹陪我去即可,前方就要开席了,迟到可不好……啊……” 哪知,赵裕突然一把打横抱起她,突然间失衡,容静秋吓了一跳,两手赶紧圈住赵裕的脖子稳住自己的身体,“殿下,你这是做甚?快放我下来……” 真丢人,她感到脸上火辣辣烧得厉害,手更是暗暗地捶了赵裕的后背好几下,这回她不跟他耍花枪了,“我知道你担心,可我这伤真不严重……”然后靠近赵裕的耳边着急地低语一声,“被人看到,多难为情啊。” 赵裕不搭理她,径自抱着她先行离开,“五哥,我先带她去上药。” 太子摆了摆手,让他尽管去,如果赶不及家宴开席,父皇问起,自有他给兜着。 容静季看到赵裕就这样把自家姐姐给抱走了,她着急地就要追上去,哪知还没有走两步就被太子一把给拦下了,太子把怀里的孩子直接就塞给容静季,“放心,你家三姐姐不会有事的。” 容静季下意识地就把小皇孙给抱紧,可面上还是担心不已,“万一他俩吵起来了呢?不行,殿下,妾身还是过去看看才安心……” 太子笑道,“你好三姐姐是什么性子的人?她能吃亏?你就别操这个闲心了。”顺手给她整理歪了的珠钗,“听话。” 容静季之前因为担心容静秋会被赵裕欺负,从而没有注意到自己与太子站得这么近,可突然间他对自己如此温柔,她不由得睁大眼睛,有些不适应地微微后退了一步,她不习惯男子靠她如此近。 太子的眼神微黯,“走吧,前方要开席了。”说完,背着手率先离开。 容静季只好抱着小皇孙亦步亦趋地跟上去,此时的小皇孙正调皮地把刚才他父王给调整好的珠钗给拔了下来,拿在手上把玩着。 容静季见着了,也没有阻止,不过是支珠钗罢了,别说是把玩了,就算是拆了那也不值当什么。 另一边厢的容静秋却是羞怯地把头埋起来,这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去她被赵裕抱着走,只怕风声现在都传到皇后耳中了,想想都羞耻度蹭蹭地往上升,活了两辈子,就属这一刻最丢人。 赵裕倒是神色如常,哪怕一路上主动让路到一旁行礼的宫人都暗地里偷瞧着,他也面不改色。 到了偏殿,徐太医已经等在这里了,一看到他们二人,忙躬身行礼。 赵裕点了点头,“免礼。”动作轻柔地把容静秋放到辅着软垫的罗汉床上。 容静秋这才轻舒一口憋了很久的浊气,总算不用被人时刻注视着了,不过想到那些宫女太监会私下传些什么话,她顿时头都大了,眼神有些幽怨地瞪了赵裕一眼,都怪他。 好吧,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太作了,毕竟他也是出于担心她,这么一想,她的表情才缓和下来。 徐太医准备上前给容静秋诊治,哪知赵裕突然朝他伸手道,“把药酒给本皇子即可,你先出去。” 徐太医瞪大眼睛看向赵裕,用手指了指自己,真不用他检查一下? 赵裕当即瞪他一眼,想什么呢? 徐太医毕竟是极识时务的,立即把最好的药酒还有金创药留下,不放心地还叮嘱赵裕该如何用。 结果,被赵裕不耐烦地挥手赶了出去。 冯得保也识趣地跟了出去,虽然他是个阉人,但主子应该不会希望他留在里面侍候,这么一想,他的神色黯了黯,容静秋果然就是个红颜祸水。 屋子里只留了红裳和绿袖两人在,绿袖见九皇子亲自把容静秋裤脚给卷上去,于是忙上前道,“殿下,让奴婢来吧……” “对,让绿袖来,她手轻些。”容静秋赶紧道。 赵裕朝绿袖冷冷地一瞥,绿袖想要帮忙的手顿时颤了颤,红裳赶紧把绿袖给拉开,还给她使了个眼色,怎么如此不开窍?没看到九皇子不想假手于人吗? 容静秋不满地瞪了眼赵裕,不过却没有出言阻止他的举动,虽然这举动于礼不合,但也不是说不过去,罢了,她也就不做无畏的挣扎。 此时的她两个膝盖已经红肿了起来,好在没有擦破皮,赵裕这才松口气,但还是讽刺了一句,“看看,这就是你逞能的结果。” “没有下回了。”容静秋闷闷地道,她是个无比爱惜小命的人,下回肯定会注意。 “你还想要下回啊?”赵裕凉凉地道。 容静秋瘪了瘪嘴,识趣地不回嘴了,省得他又借题发挥。 赵裕见她识趣不吭声了,这才不再讨伐她,倒了些药酒在手心处,然后用巧劲给她揉搓膝盖的红肿处。 初时的滋味不好受,容静秋闷哼了一声,还忍不住低声道,“你轻点……”说完这三个字,她就住嘴了,这话听在外人的耳里怕是会有歧义,她还是忍忍吧。 赵裕没看她,这样红肿的膝盖想要刚点好,就必须得把瘀血给揉散了,半点功夫也不能省。 给她上药弄得满手都是药酒味,赵裕闻到就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仔细地将她的两只裤脚给放下,然后再套上袜子,最后穿上镶珍珠的绣花鞋。 “下回别逞能,不过是个番邦公主罢了,无须你如此。”他这回气消了些,说话比刚才要轻柔了些许。 容静秋微垂头,没有吭声。 赵裕知道她听进去了,也就没有非要她给个反馈。 再下地的时候,膝盖处的疼痛已经不明显了,不过赵裕还是扶住她,“能走吗?” 容静实在怕他还要再抱她过去出席皇家家宴,遂赶紧道,“没事,已经不疼了。” 这丫头脸皮真薄,以前倒是看不出来,赵裕想要揉揉她的头顶,但想到自己一手的药酒味,遂只好做罢。 身上的药酒味道太重,他还是命人拿香料来熏了熏,直到味道不那么呛鼻之后,这才扶着容静秋往大殿那边去。 “你不用扶我,我自己能走。”容静秋忙道。 赵裕不搭理她,还是径自地扶着她,容静秋只好闭嘴不言由他去。 上辈子怎么没发现这王八蛋的气性这么大呢? 她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毕竟她上辈子被皇后刁难也不是没有被罚跪过,那次的膝盖伤得比这次要严重得多,他好会儿的脸色臭是臭,却是不像这次这样表现得这么明显。 前后两辈子,她发现自己都没有读懂赵裕这个人。 越靠近大殿,就越能听清殿上传出来的丝竹之声,显然皇家家宴已经开席了,而他们俩如无意外应该是迟到了。 她看了眼赵裕,低声问,“怎么办?” “不怎么办。”赵裕正了正自己的衣冠,然后又给她整理了下头上歪了的簪子,“走吧,我们进去。” 容静秋只好收拾起心情紧跟着他踏进大殿里面,这会儿想什么都没有用,只能随机应变。 因为两人的珊珊来迟,从而成为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容静秋努力让自己的仪态标准而又飘逸,半点错处也不让人抓住,并且她也不去抢赵裕的风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把一个未来小媳妇的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这一切都符合皇家规范。 这让一些对他们迟到而颇有微词的宗亲长辈满意地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管怎么说,赵裕这未来媳妇还是不错的,模样、身段、仪态无一可挑剔。 到了帝后的高台之下,容静秋这才随着赵裕一块儿行礼。 “陛下,臣妾刚听闻容三姑娘之前受了些惊吓,而且还受了些伤,就免了她行大礼吧。”皇后笑吟吟地道,俨然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婆母作派。 皇帝笑道,“皇后所言甚是,容三姑娘就免礼吧。” 正要行跪拜大礼的容静秋当即获得免礼的资格,不过她还是屈膝行了个福礼,真的一个礼也不行,那是说不过去的。 坐在皇帝另一侧的夏太后一直满脸慈爱地盯着容静秋看,“裕哥儿这未来媳妇长得真可人,孩子,上前让哀家看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不希望老牛吃嫩草(二更) 容静秋对夏太后是不熟悉的,但也不惧怕,毕竟上辈子有过来往的长辈,不过她还是朝赵裕看了一眼,赵裕心领神会地微点了下头。 容静秋把戏做足了,这才缓步上前走到夏太后面前正要行礼,夏太后就一把拉住她近前,笑道,“既然受了伤,那些虚礼不行也罢。” “礼不可废,太后娘娘折煞小女子了。”容静秋含笑地恭敬地行了个福礼。 岁月不败美人,夏太后哪怕上了年纪仍然是个美人,看起来比年纪更轻的皇后还要好看,兼之气质高雅,实在比皇后还具有母仪天下的气度,可惜当年没能选到皇帝的身边,而是被太上皇给霸占去了,纵使有个太后的名份,终归也只是个虚名罢了,毕竟皇帝与她并无血缘关系。 而夏太后越是看容静秋就越喜欢,当即从头上摘下一支彩宝祥云凤头钗就赏给容静秋当见面礼。 这礼颇为贵重,容静秋心里“咯噔”一声不敢收,这可不等同于皇后批发量产的玉石梅花簪,“太后娘娘,这见面礼太贵重了,小女子……” “不过是个玩意儿,能贵重到哪里去?”夏太后示意她蹲下来。 容静秋不敢不从,只能一副忐忑地样子蹲了下来,夏太后这才亲自把这支彩宝祥云凤头钗给簪在容静秋的发髻上,自然也看到了那梳好的云鬓上戴着的玉石梅花簪,皇后来来去去就是这把戏,多少年都没变过,气量更是狭小,比起去世多年的元后那是差了一大截,倒是难为这年轻姑娘了。 她轻拍容静秋的手,却是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放心,不是逾制之物。”她可没想过害这年轻的姑娘。 容静秋能感觉到夏太后慈和的目光里对她是真心喜欢的,遂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许多,自从回到定远侯府后,她就一路收了不少长辈的见面礼,但送的真心实意的还属眼前这个夏太后。 真心换真心,还有上辈子最后助她脱困的夏薇是夏太后的侄女,她天然地对夏太后有了几分亲近,不若上辈子的疏离,那会儿哪怕夏太后也表现出喜欢之意,她却是出于多重顾虑不会主动亲近她,甚至还要多加逃避。 如今想来却是唏嘘不已。 皇后侧目看去,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眼含讥诮之意,越发看不上夏太后,拉拢一个没甚用的小丫头有什么用?能给她多少肋力?真是人蠢不自知。 当然她的目光还是看了看那支彩宝祥云凤头钗,虽然用料和做工都无可挑剔,但却不是中宫之主所用之物,拿来当见面礼赏给容静秋倒也合适,只不过有这支彩宝祥云凤头钗做对比,显得她给的见面礼玉石梅花簪有点上不得台面,她的眼神就是一沉,心里颇为不痛快。 碍于场合不对,不然她岂肯善罢甘休?夏太后这老妖精一定是故意给她添堵,她越想越不是滋味。 夏太后刚守寡那会儿,她对这年轻的婆母并不是没有提防的,深怕她会跟皇帝发生些不好的事情,好在这老妖精知进退,以为先皇祈福的名义离宫住到庵堂去,一住就是几年,后来除了年节短暂回宫之外,都极少回来碍她的眼。 看不起夏太后是一回事,但人家仗着高了一辈的辈份,她明面上还真的拿这老妖精没办法,这么一想,脸色难免有些难看。 “太后喜欢裕哥儿这未过门的媳妇,不若就留她在慈宁宫相陪一段时日,也算是她尽了孝心。”皇帝笑道,容家这丫头进退有度,留她在宫里陪伴太后倒也可行。 对这继母,他本身是没有多少厌恶之情的,毕竟这继母还算会做人,知道自己身份有多少份量,这么多年也算安守本份,可以说他父皇当年还算挑了个好继室,要是真娶个没头脑的继室,他可没有那么好气度去容忍这等存在。 之所以夏太后在这宫里还算有牌面,跟她的识趣有莫大的关系,皇帝也才愿意给她抬一抬轿。 夏太后一听,果然脸上大喜,人上了年纪就更喜欢年轻的姑娘,接连成亲的七、八皇子的媳妇她也见过,朵拉公主这样的番邦女子,夏太后自认是喜爱不起来的,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而八皇子妃贺氏也是个可人儿,但哪有让人家新婚夫妻分开来陪她一个半老婆子的道理? 自己也是女人,知道一旦主母离府,底下的一众小妾就会出来群魔乱舞,这不是害人家年轻小媳妇吗?这等缺德的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但容静秋就不同了,她如今还是云英未嫁,留她在身边陪伴一段时间倒也可行,不过她还是轻声问道,“孩子,你可愿意?” 当然不愿意! 容静秋对皇宫一直都没有好印象,这里就像一个张开大嘴要吃人的怪物般的存在,况且她每次进来都没有遇上好事情,但是皇帝都开口了,哪里还有她拒绝的余地? 不愿意也得说愿意,于是,她违心地微垂头道,“小女子自是愿意的……” 夏太后一直是个感觉很敏锐的人,哪里会看不出来容静秋内里的不愿意?罢了,强扭的瓜不甜,“傻孩子,哀家逗你的。”看到容静秋错愕的目光,她笑得有几分得意,就像个老顽童一般。 容静秋想着陪伴这样的夏太后,日子应该不会难过,毕竟她似乎时刻都有着新奇的主意,正想着改主意时,就听到夏太后感慨地道:“哀家的侄女年纪与你相当,本想让你俩给彼此当个玩伴,可这快到年关了,哀家也不好留你在宫里让你娘惦记,回家安安心心过个年,然后准备待嫁,明年开春就是哀家的孙媳妇了……” 后面的话,容静秋都没有留心去听,此时她的心里想着那个让她震惊的名字。 夏薇。 对她的记忆定格在那晚的夜色中,她不知道她最终的命运会如何?是身死还是大仇得报? 一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心头就是一阵火热。 由于上辈子她与夏薇没有多少往来,所以她并不知道她之前的人生轨迹,更是不知道她为何后来成为了皇帝最宠爱的贵妃。 夏贵妃,在上辈子的宫廷里是绕不过的一个名号。 年轻貌美,娇媚过人,其耀眼的光芒把皇后都给掩盖了,皇后那时候与夏贵妃斗得水深火热,可一个半老徐娘如何能斗得过一个尚处在花样年华的女子? 答案不言而喻,夏贵妃年轻的样貌轻易俘虏了帝王的心,皇后失宠是肉眼可见的事实。 后来太子失势,直接牵连到皇后,皇后连执掌的凤印也交了出来,这凤印毫无意外地落到了夏贵妃的手里,那些年,后宫的头号人物不再是中宫之主,而是风光无限的夏贵妃。 她曾经是看不起夏贵妃的,那会儿她以为她贪图荣华富贵,才会进宫嫁给老年的皇帝,并且还成功地迷惑住皇帝,人人背后称她为妖妃,她觉得这称呼颇为贴切,毕竟恃宠而骄,那不是妖妃,那是什么? 夏贵妃没有子嗣,所以她一面笼络住皇帝霸占帝王之爱,另一面又与当时争位的几位皇子都有往来,谁也说不好她会支持哪一个皇子上位? 但枕头风这稀缺物品,哪个皇子都需要,遂不遗余力地争取夏贵妃的支持。 她那会儿以为这里面是不包括赵裕的,毕竟赵裕并没有表现出拉拢之意,哪知夏贵妃支持的人却是赵裕,毕竟最后赶来救她的是夏贵妃。 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夏贵妃。 原来夏贵妃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是个烟视媚行之人,相反,她似乎对贵妃这个名号也颇为抵触,明显并不留恋这份荣华富贵,要不然她最后不会要她直呼她的名字。 在那样的环境下,夏薇表现出来的是真实的想法,而不是惺惺作态。 以致这辈子重生以来,她心底一直挂念着夏薇,她希望能有机会在最初改变她的命运,算是报答她上辈子的搭救之恩。 只是很可惜的是,自她重生以来,却是一直没能打听到夏薇的消息,定北侯府夏家对这个女儿似乎讳莫如深,而夏薇却与她前半生的人生轨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没想到会在夏太后这里听到夏薇的消息,此时,她敛去眼里的火热,而是道,“太后娘娘是心善之人,夏姑娘一定会是个好姑娘,小女子很期待与她结识。”此时她的笑容真挚无比。 夏太后仔细看了看,确实没从容静秋的眼里看到虚伪,想到自家命运多舛的侄女,若是能与容静秋这样正直的姑娘相处,或许于她也会有好处。 “那敢情好,哀家这就介绍你们相识。”夏太后转身朝身旁的嬷嬷吩咐了一句。 那嬷嬷领命下去,没多时,就领来了一个身穿宝蓝衣裙的年轻少女,少女的脸庞含着一抹笑,看起来稚气未脱,似有几分天真的模样。 容静秋几乎是屏住呼吸看着那渐渐走近的人儿,无论是神情动作还是梳妆打扮,此时的夏薇都没有半点夏贵妃的影子,但她却还是下意识地移动身形,挡住那边皇帝的身影,不希望皇帝有老牛吃嫩草的机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七十九章 相见恨晚(一更) 故人相见却不识,容静秋突生几分寂寥的感觉,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知道,而那个记忆中的人却一无所知,天地之间只有自己一个是例外,这份孤独与落寞是重生以来头一次涌上心头。 正胡思乱想间,夏薇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朝她甜甜一笑,容静秋愣了愣,然后赶紧露出个笑容做为回应,原来未进宫前的她是这样的性格,真有几分始料未及。 可见之前她的推断是没有错的,夏薇后来的性格转变肯定是有原因的,至于原因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夏薇向姑母夏太后行礼,然后又偷看了容静秋一眼,哪知正好被容静秋看到,她顿时不好意思地微垂头,不过先去摇了下夏太后的手臂,“姑母,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妹?我竟好像在哪里见过。” 容静秋展现出来的亲近之意,夏薇很敏锐地捕捉到,这是她回到京城以来,除了姑母之外,另一个对她展露善意与亲近之意的人,她倒有几分急切地想与她结交,毕竟在这里她连个谈心事的朋友都没有。 府里的姐妹没有一个跟她亲近,有个聚会什么的也从不邀请她参加,就连她的亲生母亲对她也是淡淡的,父兄什么的看到她就一脸的嫌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一致地厌恶她? 奶娘说,这人与人之间要讲缘份的,姑娘的亲缘浅,莫要强求便可心安。 她不信佛,无法理解奶娘说的话,她只想要亲人都能接纳她,不求偏爱,只要一个平等以待,就这么难吗? 她的郁郁寡欢,最终只有姑母看得到,或许是可怜她,姑母把她带到了身边,远离了家伙冷漠的氛围,她这才渐渐恢复了在老家时的状态,好几次她都想回去了,老家那里有她熟悉的乡亲,也有玩得来的小伙伴,只是没有父母罢了。 曾经想念不已的父母,真见到时还不如一个外人,这让她每每想起都心痛不已。 可这个想法被被奶娘给否决了,奶娘说,姑娘大了,该说亲了,以姑娘的家世肯定能说门好亲事,老家那边给不了姑娘这些,等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小家庭,那些求不得的亲缘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她最终被奶娘给说服了,已经是大姑娘的她早已明白婚事意味着什么,所以也就没有任性地非回去老家不可,毕竟老家的亲人都只是她的族人,没有一个人能为她做主说亲。 侄女的心事,夏太后是明白的,这孩子太孤单了,再说年轻的姑娘婚前结交一两个手帕交并没有坏处,不提日后的人脉这些功利的想法,至少也有个说私密话的对象。 遂,她伸手拉过容静秋的手,向容静秋道,“容姑娘,这是我那不争气的侄女,单名一个薇字。”然后又对自家侄女道,“这是容家姑娘。” “容姑娘好。”夏薇笑着向容静秋福了福。 容静秋也笑着回礼,“夏姑娘好。” 顿时,两人愣了愣,都有几分受不了这股文诌诌的劲儿,然后一致笑了出来,看起来颇有几分默契,友谊的小苗瞬间增长。 夏薇伸手拉住容静秋,朝夏太后道,“姑学棍,我与容姑娘到下面说话去。” 夏太后笑着摆摆手道,“去吧,你们年轻姑娘的话题我这老太太是听不得的……” “看姑母说的,您啊永远都年轻,哪里老了?”夏薇依偎着夏太后撒娇道,不过听这话很明显就是哄人的。 “太后娘娘青春永驻,哪里老了?”容静秋也笑着道。 夏太后被这俩年轻姑娘给逗笑了,一一拍了下她们的手,然后才让之前领夏薇过来的嬷嬷领两人下去。 容静秋这才回头看向赵裕,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了,就连帝后也不在这高台之上,应该是去问候那些个上了年纪的皇室宗亲,皇帝在礼节方面一向颇为讲究,而且在有必要的时候,他也是能平易近人的。 看来她之前担心皇帝老牛吃嫩草是白担心了,人家根本就不在位置上。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在人群里搜巡着赵裕的所在,好在他长得高,她很快就找到他的所在,正跟他那几个哥哥喝酒,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看起来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当然这些个皇子身边也围满了不少年轻的宗室子弟,能来参加这家宴的,都是在宗室里能称得上名号的。 在这样的宴席上,什么样的正治立场似乎都不重要了,一团和睦才是最重要的,其实说白了就是考验谁的演技更好,总之不能让圣人挑出毛病来加以指责,尤其是不能得到一句兄弟不睦的评语。 仿佛感觉到她的视线,赵裕微侧头向她这一方看过来,正好与她来不及收回的视线相碰撞,只见赵裕朝她笑了笑,然后还眨了下眼睛,她的俏脸突然一红,笑得这么风骚干嘛? “容姑娘,你不舒服吗?”夏薇没有发现她动作的猫腻,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没有,就是……这大殿里人多,有点热。”容静秋假装抹去额头不存在的汗水。 夏薇却是单纯地相信了,然后小声附和道,“我也觉得有点热,不过姑母让我别乱跑,省得冲撞了不认识的贵人,所以我都没敢到外面透气去。”说完,还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 这样可爱又单纯的夏薇,容静秋真的很不适应,理智上知道她就是上辈子最后来救她的恩人,但情感上真觉得这两人差了太多。 夏贵妃是我行我素的人,加上皇帝的宠爱,她是想干嘛就干嘛,就连这样的皇家家宴,身为贵妃的她却能获得出席的资格,这可是相当罕见的,毕竟如今大殿上只有皇后,不见任何妃嫔。 当然此时还有个例外,就是太子侧妃容静季,当然她是来照顾小皇孙的,大殿里有不少孩子,但像小皇孙这么小的孩子就只有他一个,本来按理说是不用出席的,但这是太子惟一的子嗣,意义不同。 容静秋此时对夏薇说的话深以为然,遂道,“外头是比不得这处安全,我就倒霉过一次……”然后把东宫那次发生的刺杀事件说了出来,要拉近彼此友谊,莫过于分享一些私密的事情。 夏薇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没想过还有这么可怕的事情,若不是容静秋现身说法,她还会以为是宫里的嬷嬷们在吓唬她,毕竟不乱跑,就不会给她们增加麻烦。 毕竟皇宫又不是自己的家,而自家姑母虽然贵为太后,但毕竟只是皇帝的继母,身份本身就尴尬,所以她也不想给姑母招灾。 此刻她颇为庆幸,自己没遇上这么可怕的事情。 两个年纪相当小姑娘在说私密话,倒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毕竟夏薇的论座位安排在角落里,本身就不引人注目。 容静秋一看也就明白夏太后为何会如此安排了,毕竟夏薇既不是宗室女又不是皇家儿媳,这样的家宴她是没有资格出席的,但皇帝给了破格的旨意,那就是给太后面子,太后遂也不让娘家侄女出风头,不显山不露水最好。 她之前一直没有想明白,夏太后为何独独点了她的名字? 原来用意也在于此,她严格算来还不是皇家儿媳,与夏薇身在此处是外人的道理是一样的,她也只是个外人。 夏太后此举是为了夏薇着想,可以看得出来夏太后是真的为这个侄女着想的,但为什么上辈子夏薇还是入了皇帝的后宫? 须知,按年纪来算,皇帝足以当夏薇的祖父了,一树梨花压海棠,真实的情境可没有想象中有意境,换成容静秋自己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怎么跑到这来坐了?让我好找。”清澜郡主不知道从何处闪出来,一把就揽上容静秋的脖颈,“哪儿伤着了?我听到都担心死了,你是不是跟宫里犯冲啊……” 容静秋见她口无遮拦,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边道,“你还真敢说,这里到处都是耳朵。” 清澜郡主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白眼,她才不怕那起子告状的小人,皇伯伯疼她,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惩处她的。 容静秋没好气地笑了,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她都要羡慕死了,什么时候,她也能天不怕地不怕就好了。 见清澜郡主看着她,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膝盖,“就伤了这里,已经上过药了,没大碍的。” “我看下回我得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好了,每次你在宫里出事,我都不在,想来就心塞。”清澜郡主道。 朵拉公主因为寻衅滋事被皇后给禁足了,她那会儿就知道此事涉及容静秋,好不容易才挨到她进了大殿,可她一直在夏太后跟前说话,无旨意她又不好凑过去,正着急时,就被玉安公主给唤去了,等再回头找容静秋时,却找不到了。 后来才发现她挤到这个角落里来,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安排的?按级别也该安排到那几个皇子妃的宴席上才对。 这么一想,她顿时有几分气呼呼的,正想朝一旁的宫娥发火问一通,哪知却被容静秋给制止了,她初时不解,后来看到她使过来的眼色,她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个不认识的少女。 这女子唇红齿白,小脸红粉绯绯,是个容颜颇为出色的年轻少女,可她搜寻了记忆一大通,实在想不起这是哪位宗亲家的小姑娘?毕竟能来这里的同堂姐妹,鲜有她不认识的。 “你去哪勾搭来的小姐妹?”清澜郡主眼睛一亮道,漂亮的人儿谁不喜欢? 容静秋却是眼角抽了抽,这说的是什么话?让人听去胡思乱想怎么办? 她用手肘击打了一下清澜郡主的肚腹,俏眼一瞪,“别瞎说,吓着新认识的小姐妹怎么办?” “你这是有了新人忘旧人,负心汉。”清澜郡主假意飙泪地指责。 容静秋还没有回话呢,一旁看戏看得过瘾的夏薇却是被逗笑了,她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玩的姑娘家家,并且眼里有抹羡慕之意,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开对方玩笑的,一定是关系非常好的手帕交,不然是不会如此亲昵的。 清澜郡主抬着下巴朝容静秋努了努,“还不介绍一下。” 容静秋这才给彼此介绍了一番,两人知道对方的身份时还微微吃了一惊。 清澜郡主没想到这会是夏太后的娘家侄女,不过此时倒是明了为何会觉得她的相貌眼熟了,原来是有几分像夏太后的缘故。 夏薇也是暗自吃惊的,清澜郡主的名号她是听说过的,宫里不缺碎嘴的宫人,她就听过宫人议论过清澜郡主,总的来说评价有正有负,有人说这郡主最是嫉恶如仇,也有人说这郡主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总之什么样的话都有人说,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都听了一肚子这样的八卦。 这次总算对上正主儿了,与容静秋给她的感觉一样,她对清澜郡主这爽朗的姑娘家家颇有好感。 两人相见如故,加上容静秋,三人遂坐下来聊了起来。 人与人之间讲缘份,进京后处处碰壁的夏薇,开始时来运转,遇上能聊得来的小姐妹。 缩在这个角落里,倒是没有人过来打扰,三人都颇为尽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八十章 她的过往是个丑闻(二更) 宴席进入尾声时,赵裕过来找容静秋的时候,看到她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女子,两人都靠她极近,三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一会儿低声说,一会儿又吃吃地笑了起来。 他的眸子一沉,不动声色地步到容静秋的身后,突然恻恻地开口道,“在说什么呢?” 容静秋猛地被这声音一吓,心脏都差点跳了出来,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有点渗人的声音的主人是谁,她立即回头看向身后,果然赵裕这王八蛋就站在她身后。 “你这是要吓死人吗?”她没好气地低吼了一声,别以为她是没脾气的,“都快被你吓死了。” 其实真正被吓到的只有容静秋,坐在她两边的清澜郡主和夏薇都看到了赵裕走过来,只有背对着赵裕的容静秋没有半点察觉。 赵裕却是一脸无辜地看着容静秋,并且还俯身伸手抬起容静秋的下巴,“我看看,就脸色白了点,这不还好好地活着嘛?” 容静秋愤怒地拍下他的手,真想狠狠地咬这王八蛋的手一口出出胸中的恶气,可惜这场合容不得她放肆,帝后与太后应该已经离开了,但架不住这里还有不少宗室子弟及女眷,她若做出出格的举动,那后果肯定很酸爽,流言蜚语能淹死她。 两人这举动看得起身正要行礼的夏薇当即一愣,赵裕是当今天子的第九子,她是认得的,曾在姑母夏太后那里见过,初见时她还颇为吃惊,毕竟九皇子长得太好看了,她当时忍不住还多看了几眼。 不过就这两眼招致了九皇子冷冽又带杀气的眼神,她当时被吓到连做了好几夜的噩梦,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九皇子美则美矣,却是个危险又致命的存在,是绝对招惹不得的对象。 可现在看他与容静秋的互动似乎又是另一副面孔了,这让想提醒容静秋注意的她顿时把担心放回肚子里,看这亲昵的举动,这两人的关系绝对不浅。 她的眼角瞄向一旁的清澜郡主,这皇家郡主与容静秋一看就是莫逆之交,她都不担心,自己刚才的担心显得就有点多余了,脸皮薄的她顿时觉得脸如火烧,好在没自以为是地开口,要不然就真的成笑话了。 很多东西是经不过细细推敲的,今在是皇家家宴,能出席的女子要么是嫁进皇家的媳妇,要么就是有皇家血统的贵女,而她能混进来靠的是太后姑母垂怜,那么同为外姓人的容静秋凭的又是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了,未来的皇家儿媳,而且还是九皇子的媳妇。 姑母夏太后这么做都是为了她,感觉到姑母的亲情,她顿时觉得鼻子酸酸的,又想到的容静秋也好,清澜郡主也好,她们不像她必须窝在这个角落里,但她们都迁就着陪她在这里消磨了时光。 虽是初相识,但这份照顾体贴却是那么地温暖人心,曾经被至亲伤过的心渐渐地不再感到那么疼了。 “想什么呢?看这小脸一脸感动的。”清澜郡主一转头就看到夏薇眼含泪光,一脸感激之色,当即吓了一跳,忙打趣问了一句。 这话也让那边忙着斗嘴的容静秋和赵裕赶紧停下,双双看向夏薇。 赵裕的神色冰冷,夏太后这侄女他是知道的,曾经他以为她是个花痴,当场给了个警告,好在后来还算知进退,这倒让他对她改观了不少。 不过这并没让他对她真正的放松警惕,他得知道夏太后到底想干什么?让正值花季的娘家侄女进宫陪伴,而且还破格出席皇家家宴,似乎想要把夏家这女儿推出来,至于要推到谁的怀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夏太后只有太后虚名,想在诸皇子中烧个热灶也在未定,而联姻是最常见也是最有利的手段。 只不过这一切想法,在查清了夏薇的底细之后,就渐渐消散了。 夏家待嫁的闺中女儿不少,论姿色夏薇还不是那个佼佼者,推哪个都比夏薇强,所以他是暂时相信了夏太后的说辞,要给夏薇挑桩好婚事,光靠夏太后本身还不行,还得必须给夏薇增加筹码,日后才能不让夫婿嫌弃。 现在看来,他这未婚妻应该被夏太后挑中来充当这个角色了,以她为纽带去打造夏薇的社交圈子,绕过夏家那些不肯带夏薇去交际的女眷,一步步为夏薇铸造好名声,自然就会有人看到她的价值,那又何求没有贵公子青睐? 一支彩宝祥云凤头钗的见面礼换得这些,这买卖做得不亏。 让他诧异的是容静秋的态度,以她的聪慧初时不知道夏太后的盘算便罢了,经过后面的接触,相信容静秋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她这性子有时候识时务得很,有时候却又烈得可以,当众甩脸子的事,她又不是没干过。 可她偏偏对夏薇极其友善,从她脸上的细微表情即可看得出来。 容静秋不知道赵裕心中所想,就算知道她也依然会待夏薇如初,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因果。 “这是怎么了?”此时她真的担忧起来。 夏薇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乌龙,忙道,“想到俩位小姐妹待我之好,一时感动罢了。”她不善说谎,于是还是把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 清澜郡主当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才哪到哪啊?就这,我的妹妹啊,你要感动还早着呢。” 哪来单纯成这样的姑娘?如果没有经过之前的交流,她怕是会以为她是装的,可现在看来,这姑娘的性子怕真就是这样。 定北侯夏家的女儿,她是接触过的,真没有人是这样的性子,夏薇这性子应该是在乡下老家养成的。 “对啊,这往后要感动的事情还多着呢,这一桩到时候就不值一提了。”容静秋附和了一句,伸手拉住夏薇的手紧紧握住,这辈子她应该有个不一样的人生。 她希望夏贵妃这名号永远都不要降临到她的身上。 赵裕本来是轻嗤一声的,但看到容静秋握住夏薇的手,他的眸子当即一沉。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出宫回府吧。”他突然道,并且伸手拉起容静秋。 这突然的动作让容静秋拒绝不得,那只手只好松开夏薇的手,急忙回头去看赵裕,“急什么?我们还没有说完话呢……” “等你说完话,天都黑透了。”赵裕打断她的话道。 处于感动中的夏薇本来还想说几句内心话的,但看到赵裕这样子,她也不敢久留容静秋,于是忙道,“确实天色不早了,容姑娘,郡主,你们要出宫还是得尽早才好。” “我舍不得你。”容静秋很直白地与夏薇道,完全不顾身后赵裕黑透了的脸色,谁鸟他啊?“回头我去求求太后娘娘,允你到我家去做客。” 夏薇刚升起的离情别绪被最后一句话给冲散了,她回京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邀请她过府小住,高兴写满了眉梢,最后又不好意思地道,“会不会太麻烦了?”她不会又把别人的客套当真了吧?毕竟这样的乌龙她闹过不止一次。 “怎么会?你尽管去闹她。”清澜郡主笑道,“或者到诚王府来也可以,年后会有不少宴席,到时候我带你去玩。” “对,别看轻了自己,好姐妹之间哪有麻烦可言?”容静秋笑道,“你有事不麻烦我们,那才叫我们心寒呢。” 这样的一番话,让夏薇感动不已,果然感动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这边发生的事情,很快就有人传回去给夏太后知晓,正躺在贵妃榻上让人用美人锤锤腿的夏太后立即坐正身子,朝自己的亲信嬷嬷道,“那俩姑娘真这么说?” “老奴哪能编得出来这样的话?这些话确实是清澜郡主和容三姑娘说出口的,她们跟咱们姑娘处得不错。”那亲信嬷嬷赶紧指天发誓保证道。 夏太后忙道,“你也是的,就几句话而已发什么誓啊,我还能不信你?只是怕薇丫头那性子会上当受骗,要不然我也不会费尽心思找个心正的姑娘去扶她一把。”最后叹息一声。 她一辈子无儿也无女,把夏薇带在身边看顾了一段时间之后,她是真把夏薇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的,给她挑桩好婚事,她也就算是完成责任了。 “还是娘娘的眼光好挑中了容三姑娘,这姑娘可比夏府里的那些姑娘强多了。” 夏太后仍旧叹息道,“但愿如此。”顿了顿,“你去定北侯府传旨意,让薇丫头的亲娘进宫一趟。” 她还是得与这弟妹好好谈一谈,夏薇无论如何得与家人和解,日后嫁人了才有娘家可靠,往事前尘真没有这么重要,过去的事就不应该记挂。 回程的马车里,赵裕挤了进去跟容静秋同坐,而清澜郡主早就被赵裕给扔回诚王府的马车里,别老缠着他未婚妻,这态度惹得清澜郡主当场哇哇叫,不过他一个眼神扫过去,这堂妹当即闭嘴,果然还是极为识时务。 “你非要与我同乘一辆马车,就为了问这个?”容静秋狐疑地看他。 “我这是提点你,太后这人不简单的,能把那么烂的一个开局经营成如今这局面,她就不是个能低估的角色。”赵裕道,“至于夏薇,你又对她有多少了解呢?她的过去你是否又知道……” “太后的算盘我是知道的,但这又如何?我就是与夏薇相见如故,友情就这么产生了也不奇怪,有些人相处再久也不是朋友,而有些人却是一眼就知道这是一生挚友,道理就是这么简单。”容静秋正色反驳道,“这跟夏薇有什么样的过往无关……”说到这里,她猛地睁大眼睛,“等等,你知道她的过去?” 夏家对待这个女儿的态度很古怪,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以前查过也没有个结果,那会儿她就猜测这些过往……或许是个丑闻,要不然不会让人讳莫如深,还把知情人都给处理掉了。 夏家枝敏叶茂,子孙众多,夏薇的父母不是长房嫡子,而是嫡三子,类似于她四叔父容波的存在一样。 说夏家对这个女儿不在意,偏偏过了这么些年,他们又把人给接了回来,一切都透着古怪,越是抽丝剥茧下去,她就越是糊涂了,毕竟说不通的地方太多了。 赵裕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好整以暇地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雁过留痕的事情多了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容静秋在听到那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时心虚地微垂下头,绝对不能让赵裕这王八蛋知道她的打算,不然她就真的死定了。 “你这是做甚?”赵裕一脸狐疑地看向她,“心虚什么?有事瞒着我?” 容静秋吓了一跳,忙摇头先声夺人道,“怎么会?你可别冤枉了好人。” “你紧张什么,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赵裕道。 被他的目光盯着看,容静秋觉得自己的头皮在发麻,不过仍旧硬着头皮与他对视,“这会儿说我干嘛,我的事情还有你不知道的?你刚才还说雁过留痕呢,我能瞒你什么事?” “不过一句话倒是惹你回了几句话,罢了,算我不对。” “本来就是你不对,可不能抵赖。” “……” 赵裕最后说不过容静秋,或者说他干脆就没想说赢过她,于是容静秋占了上风。 看到赵裕节节败退,她话锋一转,“你还没告诉我,夏薇有个什么样的过去?” “你真想知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爱说不说。” 容静秋斜睨赵裕一眼,那眼波流转的妩媚让赵裕的心神一动,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容静秋的耳边,看似耳鬓厮磨,实则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容静秋猛地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听到了什么? 失贞? “怎么可能?”她低喃一句,然后又瞪向赵裕,“莫不是诓我的吧?” “我拿这个诓你做甚?”赵裕冷哼一声。 容静秋的神色严肃起来,在抓着赵裕的衣领问个详细之外,她转头朝红裳和绿袖道,“你们先出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八十一章 马车里话秘辛 红裳和绿袖对视一眼,知道姑娘与九皇子说的话题不适合她们听,于是两人一前一后钻出了车厢,坐到了外面的车辕上,与亲自赶马车的的冯得保大眼瞪小眼,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冯得保看了眼后面的车厢,不敢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去讽刺红裳和绿袖,毕竟打狗也得看主人,等日后自家殿下厌弃容静秋之后,他再出手收拾这俩贱婢也不迟。 红裳拉住绿袖,不让她去找冯得保寻衅滋事,看她愤愤不平的表情,在她耳边耳语一句,“别给姑娘惹麻烦。” 女人的地位是靠男人的荣宠来决定的,自家姑娘如今与九皇子的感情正好,她们做下人的就更不能拖后腿,等日后姑娘与九皇子成亲生了小王子之后,地位牢固,再找冯得保的麻烦也不迟,迟早要这老阉人付出代价。 外面下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容静秋都没有心思去管,她的心神全然在赵裕说的那句话上,这是怎么想都想不通的事情,京城贵女一出生哪个不是在奴仆簇拥下长大的,这样的严防死守下出意外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就连她这个在庄子上长大的野丫头,奶娘林安氏也是按照侯府的规矩给备足了侍女侍候的,走哪身边都少不了人。 所以夏薇是如何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 还有她在夏薇的身上没有看到遇到这样不幸事情的后遗症,夏薇只是性子单纯一点,其他的地方与寻常贵女无异。 这么一想,她瞪向赵裕,“你莫不是在诓我吧?” 这小母老虎。 赵裕含笑地把她抓着他衣领的手给抓下来,然后包在自己的大掌内,挑眉看她,“我诓你有什么好处?夏太后打的什么如意算盘现在你该清楚了吧,那夏薇就是一潭浑水,你趟进去没有好处,她这事瞒得了天下人,却是瞒不过她未来夫婿的,万一将来事情闹大了,你搞不好还会平白惹得一身腥,何苦来哉?” 容静秋自己本身就有不少流言在京城流传,如果再添夏薇这一桩,那不是乌鸦也成乌鸦了,少不得被人拿出来相提并论。 容静秋默然了,并不是害怕将来被夏薇牵挂名声,而是说不出的难受,半晌,她凑近赵裕,低声细语道,“我看夏姑娘不是这样的人,她看起来是个极有教养的贵女,哪会婚前与男子行那苟且之事?这根本不可能……” “谁跟你说她是上当受骗了?”赵裕打断她的话,然后看到她又瞪了他一眼,这下子他不再卖关子,而是贴着她的耳朵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直言道,“能查到的信息很少,夏家把那些知情的奴仆都处理得颇为干净。” “至于夏薇,她是在六岁那年失贞的,具体过程如何现在已经无法查考了。”能有只言片语漏出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他没说其中的难处,看到容静秋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他时,他伸手捏了捏她的俏脸蛋,处于出神中的容静秋并没有抗议。 他趁机多捏两下,手感真好。 眼看她回过神来要发飙之时,他遗憾地收回手,轻咳一声吸引她的注意力,这才接着道,“这事成了夏家人隐而不宣之事,就连背后那个禽兽是谁,连我的人都查不到,夏家把这件事情捂得死死的。” “而夏薇在遭遇到这样的事情之后,她突发高烧,人烧得迷迷糊糊的,她的母亲夏王氏当时叫器着要这个女儿去死,甚至不给她请大夫诊治,至于她的父亲,则是当没有这个女儿,他们都希望夏薇能死于六岁那年的高烧,”说到这里,赵裕嘲讽一笑,“有些人就是天生不配为人父母。” 容静秋被赵裕包在手心里的双手紧握成拳,她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愤怒之情,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到底是什么样的禽兽才能对这样小年纪的孩子出手?这还是人吗?说他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女子的身上,都是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她没想到夏薇居然背负着这样的命运,她心疼那个六岁时遭遇到不幸事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孩子,她也心疼上辈子那个我行我素恨不得毁天灭地的夏贵妃。 赵裕伸手轻抚她的背部安抚她的情绪,他就知道她听不得这个,但他却不能不说,总得给她提个醒,不然她像只无头苍蝇那般碰壁不是他乐见之事。 “你接着说。”容静秋已经努力抑住了自己愤怒的情绪。 赵裕见她情绪平稳了,这才放心地道,“那场高烧没有带走夏薇的命,她艰难地活了下来,但却对这段过往全然不记得了,她忘得一干二净,夏家的人见状,倒没有出手去夺她性命,但也不待见她,毕竟失贞一事对于夏家而言是个耻辱。” 看到容静秋长舒一口气,他就笑了笑,确实失去这段记忆对于夏薇而言是好事,她不用背负着这样的事情早早就郁郁不得欢。 “夏薇的父母都不想再见到这个女儿,于是那年就以养身体为由把夏薇送回了老家交予族人照料,同行的知情人只剩下夏微的奶娘一人,至于其他侍候夏薇的奴仆都一一被处理掉了。” 很可惜的是夏微这奶娘是个锯嘴葫芦,在她身上探不出关于这件事更多的秘密。 “再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夏薇能回京城靠的就是夏太后这个姑母,夏太后倒是一直记挂着这个娘家侄女。” 最后这句话,容静秋是怎么听都听出了一种微妙的感觉来,她狐疑地抬眼看向赵裕,哪知他却是轻轻地咬了一记她的耳朵,不疼,但她却打了个颤,想要坐离他远点,好在赵裕忙道,“好了,我不闹你,行了吧?” 看着她小巧又透着红粉的耳朵,他一时没忍住。 容静秋不大相信他的话,毕竟这人犯规太多次了,不过车厢的范围有限,她终将退无可退,遂只好恶狠狠地道,“你说到做到,不然是小狗。” “好好好,我发誓,这总行了吧?”赵裕哄道。 容静秋这才放过他,继续回到她关心的问题上,“你是说夏太后想拿夏薇去攀富贵?我看着不像。” “我可没有这么说。”赵裕道,“不过她突然关心起这个娘家侄女总有几分可疑。” “我看是你的疑心病太重,人家就不能单纯地关心一下自己的侄女?还是遭遇坎坷的侄女?” 赵裕算是看出来了,容静秋对夏太后姑侄俩那是好感爆棚啊,这不像她一贯的性格。 思及此,他的浓眉皱了起来,他说这些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容静秋对夏太后姑侄提高警惕心,皇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善茬,表现出来的样子大多都是骗人的。 可现在看来,他适得其反了,容静秋对夏太后姑侄更加感兴趣了。 “你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容静秋不悦地问道。 赵裕直言不讳,“我希望你能远离夏薇,这个女人是个麻烦。” 容静秋想也不想地就摇了摇头,“不可能的。”顿了顿,觉得自己这说辞生硬,真惹怒了赵裕现阶段对她没有好处,于是她解释道,“我可怜她,想要帮她一把,失贞一事不是她的错,她有资格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这是她欠上辈子夏薇的恩情,是一定要还的。 她希望夏薇一辈子都不要记起那么可怕的事情,不记得有时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记住那么多前尘往事。 至于这样的夏薇是如何让皇帝宠幸乃至封为贵妃的,她不想探究,在这个时空里,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就有还可以挽救的余地。 此时,她倒是记起了上辈子关于夏薇的一件事,那就是夏薇越是受宠,夏家就越是被打压得厉害,在夏薇最风光无限的日子里,夏家半点风光都沾不到,反而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八十二章 当她是孩子来哄(一更) 如今再回头看夏家在夏贵妃当宠时的境遇,不难窥见到夏薇最后是知道了自己当年的遭遇,所以才会如此疯狂报复打压夏家。 想明白这点后,她不禁转头看向赵裕,那上辈子赵裕又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当然她是不会怀疑赵裕与夏薇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她在这点上对赵裕一直是信任有加的,但赵裕确实成功拉拢到夏薇的支持,这点在当时对赵裕夺嫡来说很重要,事实也证明,到了后面赵裕的路就越走越顺,要不然也不会逼得四皇子兵戎相见。 她现在能想到的惟一答案就是,赵裕一定答应了当时的夏薇某些条件,而那个条件很大概率就是功成圆满之后灭夏家满门。 皇帝死后,夏贵妃的时代就结束了,她再想弄死夏家人也是无能为力的,那就只能借助外力,而赵裕就是那个外力。 至此,她总算解开上辈子始终没能想明白的问题。 赵裕看她想事情想得出神,又有几分牙痒痒的感觉,他人就在她面前,可她往往都能忽视掉,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的长相到了她那儿似乎一定用也没有。 气不过的他,伸手使了点劲捏了下她嫩滑的脸蛋。 “疼。”容静秋回过神来呼疼,然后使劲拍下他的手,然后揉自己被他捏疼的脸蛋,恨不过地伸手去掐他的脸蛋出气。 赵裕也不阻止她,只是微笑看她。 容静秋觉得一拳打到棉花上,真是没劲,于是放开“虐待”他的脸蛋,说出自己得出的结论,“当年欺负夏姑娘的人一定是夏家的男性。” 至于那个禽兽是夏薇的长辈还是同辈,这就不好说了,夏微的父亲排行第三,上面还有两个兄长,当年她六岁的时候,最大的堂兄已到了能娶妻生子的年龄了。 赵裕笑了笑,“这是显而易见之事,要不然夏家人也不会把这件事捂得死死的,”看到她的脸蛋上有被自己捏出来的红痕,有些良心发现地给她揉了揉脸,“你想为她报仇?” “不可以吗?”容静秋眯眼道。 她不希望夏薇再想起当年的往事,能忘记是福气,只要不被记起,那她永远都成不了夏贵妃。 所以当年那个始作俑者必须死,只有死无对证,才是最安全的。 “须知这人藏得很深,不是能轻易碰触得到的,要不然夏家这么多年岂会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赵裕觉得这个想法不太现实,重要的是他对为夏薇报仇一事并不认同,没有必要花费精力人力物力财力去做这样一件没回报的事情。 所以,他必须得打消容静秋的想法。 他没弄明白,容静秋不过是刚认识夏薇,她甚至对她还没有来得及深入了解,有必要管这样的闲事吗? 看起来疼宠夏薇的夏太后,肯定知道实情,但她这个亲姑母也选择了闭口不言,任由欺负夏薇的禽兽逍遥法外,那就说明这人在夏家的地位不低。 所谓的爱,一有对比,就会显出廉价来。 夏薇若是知道自己当年的遭遇,第一个会决裂的一定是夏太后。 容静秋却笑了,“藏得再深,也会露出狐狸尾巴,那个人能对六岁的小女孩做出禽兽之举,那他一定是个变态,这么多年岂会没有别的小女孩受害?”顿了顿,“那些小女孩一定不会再是夏家本家的孩子,而是买来的奴仆,对于京城权贵之家来说,处理这样的女孩再容易不过了,贪财的给笔钱就能打发了,若是不小心出了人命,那也不用怕,花钱同样能消灾。” 此时,她的脸上现出嘲讽之笑,“对于舍得卖儿卖女的穷苦人家来说,钱几乎是万能的。” 世上无良的父母并不在少数,传承香火的男孩尚且会被卖,更何况是被骂为赔钱货的女孩?她们的命运更为凄惨。 当然,她是不会求赵裕去查这件事的,这事交给柳志轩去办就行了,挖人隐私的事情,柳志轩干得颇为得心应手,对于她庄子上的这位大管事的能力,她还是信任的。 事情一想妥,她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遂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她可不想惹来赵裕的说教,毕竟现在谁说她都没用,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报答上辈子的夏薇了。 “对了,之前故意杀人吓唬我的幕后真凶抓到没有?” 赵裕听到容静秋突然转移了话题,眼睛就眯了眯,这小女人是打算撇开他单干了,这种想法,看得他都想打她的屁股当做惩罚了。 暗自深吸一口气,他只能先按捺住自己的脾气,现在她对自己的感情还不深,他可不能把她给吓跑了。 遂,他也不去揭穿她的想法,她若真的闯了大祸,他到时候再来收拾善后也不迟,这是他颇为无奈的想法,真不知道那个夏薇给了她什么迷药吃? “当时在现场附近倒是抓到几个偷偷围观看热闹的人,不过一通审迅后,还没有新的发现。”一提起这桩事,他的神色顿时严肃起来,“这些个人表面上看跟你还有死去的容静冬都没有关系,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真围观看热闹者,他们并不知道背后的阴谋;二是真正指挥这一切的幕后真凶压根没有露脸。” “不可能的,能把我用过的招数又用回到我的身上,那人一定会非常想看到我被吓到的画面,要不然何必多此一举?”容静秋很冷静地道。 她把跟容静冬有关系的人都排查了一遍,实在想不起来会有谁想要为容静冬报仇? “那人的目标是我,肯定还会再出手的,要不我来做饵引他上钩,过两日我就以祈福的名义到寺庙里去上香,我就不信那人会不抓住这样的好机会再度出手……” 她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这想法倒是可行,只要把螳螂、蝉、黄雀这三个角色安排好,她就能把这人给揪出来,从而解除自己的隐患,真是越想眼睛越亮。 “不行。”赵裕看她越说越离谱,立即一口就给否决掉。 容静秋斜睨脸色黑了的赵裕,不怕死地道,“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且这方法能一劳永逸……” “别想了,你敢使这招出门试试?”赵裕冷气直冒地威胁道。 容静秋当即怂了,不,而是识时务地微笑道,“我说笑而已,别当真。” 她要真想这么做,谁也拦不住她,而且脚长在自己的身上,她真要做什么根本无须向赵裕报备。 赵裕才不会信这小骗子骗人的谎言,此时他也微笑道,“最好如此,别让我抓到你阴奉阴违的证据,要不然……” 后面的话他不说了,但威胁的意味很深。 容静秋当即打了个冷颤,可恶,她就不该把计划说出来给他听,这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吧,她敢发誓,赵裕一定有派人暗中监视她。 这么一想,她立即做出取舍,逃跑大计始终排在第一,她不能引来赵裕的过度监视,要不然肯定能让他看出珠丝马脚,遂抓真凶的这个计划暂时只能泡汤了。 “好,我知道了。”她有几分垂头丧气地道,整个人都丧丧地歪靠向一边,实在不想离他太近,这王八蛋,专生来克她的。 赵裕看她这样子,这才相信她进去了他的威胁,遂心情又大好地倾身向她,抓起她鬓边的一络秀发轻轻地把玩着,“你放心,这人我一定会揪出来交给你处置。”留着这么个威胁在暗处,他也不可能真的放心,是人是鬼揪出来便知道了。 容静秋百无聊赖地点了下头,实在懒得理他,她的法子那么好用,却被他给无情的否决掉,就别想她给好脸色他看。 她就是这么作,有本事咬她啊,她此时有恃无恐。 赵裕看她听话了,脸上这才有了几分满意地笑容,伸手把她揽到自己的怀里,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记,“这样才乖。” 呸!哄小孩子呢,她今年十六,不是六岁。 就算她哄小皇孙,也都不用这套老土的招数。 好在这一路没有再发生出发时遇到的惊悚事,安安全全地回到了定远侯府,容静秋觉得有几分不真实,微微伸了个懒腰,后来才发现赵裕就在一边,她有些窘地红了红脸,随后想到上辈子在他面前出的糗都不知凡已了,伸懒腰的行为算什么? 很快,她又坦然了,看到赵裕跳下马车朝她伸手,这回她没有再矫情,而是伸手让他扶她下了马车。 父亲容澄带着兄长容鸿等在这里,看到赵裕扶着容静秋下马车的行为,容澄没有说什么,容鸿却是不满地瞪了眼赵裕,就算是未婚夫妻也得守礼,再说这两人同乘一辆马车,也不怕传出难听的话来? 遂趁着父亲与赵裕正在说话,他不悦且有些粗鲁地拉着容静秋到一边,低声警告道,“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俩还没有成亲呢,别婚前就让他给哄骗了去……” 容静秋听他说得难听,冷哼道,“在外面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带回来当小妾的人,没资格在我面前说教。” “你!”容鸿气结,他是男人,能跟她一样吗? 容静秋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想什么,遂环臂冷笑道,“你纳妾经过父母与妻子的同意没有?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你这行为仍旧不符合你口中的纲常,下回要说教之前先把自己身上的毛给洗干净了再说,要不就没资格。” “你这么牙尖嘴利,他知道吗?”容鸿气得指了指那边的赵裕去打击容静秋。 “好笑,他知不知道都跟你无关,你管好自己即可。”容静秋实在懒得搭理这个蠢才兄长,反正她就没见他干过一件让人顺眼的事情。 容鸿说不过容静秋,顿时有几分恼羞成怒,不由得想起已经没了的容静冬,跟容静秋比起来,容静冬要可爱得多。 有些事不能再想,不然他会忍不住掐死容静秋的。 赵裕与容澄聊完之后,容澄拍了下他的肩膀,率先离开,而他看到那边兄妹俩的情形,一看容鸿那被气得涨红的脸色,就知道这对兄妹肯定又谈崩了。 他皱了皱眉,怕容鸿忍不住真的出手去伤害容静秋,当然,容静秋是不会轻易吃亏的,但这样不是他乐见之事。 “你们在聊什么?”他缓步上前,却是步步都在给容鸿施压,若他敢动手,他绝不轻饶。 “没聊什么。”容静秋探头看了下他的身后,“我爹呢?你们说完话了?” “侯爷有事先走了。”他上前道,“走,我送你回后院。” 容鸿对于赵裕屡次进容家后院是颇为不满的,以前容静秋病了是没办法,现在容静秋都恢复健康了,他一个外男哪有资格进容家后院? “我送三妹妹回去院子里即可,不用劳烦九殿下了。”容鸿上前拦着道。 赵裕岂会轻易受他的威胁?此时他微昂着头看向比他矮了点的容鸿,威压的意味很重。 一个不肯退让,一个非要进去,场面僵持住了。 容静秋不置可否,看到这两人像雄性动物那样互不相让,顿时自个儿先跑开了,朝两人挥挥手道:“你们俩慢慢斗,我先行一步。” 她很没良心地抛下二人先走了,红裳和绿袖两人赶紧跟上去。 留在原地的赵裕和容鸿互看不顺眼地各自转身离开。 既然容静秋已经跑回去了,赵裕也不是非要跟上去,他当即转身上了马车,冯得保这才扬鞭,启程离开定远侯府。 马车里还残留有容静秋的香气,赵裕当即歪靠着身后的软枕,任由这股香气包围着自己。 容静秋不是个安份的人,他还是得派些人去保护她,不然谁知道她又做什么冒险的事情来? 冯得保把车夫的工作交回了原来的车夫手上,这才掀帘子进去侍候,一进到车厢,就看到自家主子在闭目养神,他也不敢叨扰,退在一边沏茶。 茶香飘起,把容静秋残留下来的香气给冲散了一些,赵裕猛地睁开眼睛颇为不悦地看向冯得保,谁让他沏茶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八十三章 寻替事,趁机搞事(二更) 冯得保感觉到自家主子的不悦,一向机灵的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其实这跟他没有经历过感情有关,身为阉人的他天然地将爱人的能力给丧失了,自然体会不到赵裕那微妙的情绪。 看到冯得保局促不安地跪坐着,赵裕到底没有出口责备,这老太监对他的忠心无人能及,再说两人也有多年的主仆情份,正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殿下,容三姑娘那边要不要加派人手去保护?” 这话正中赵裕的下怀,他当即点了点头,最后还吩咐一句,“让他们别露出马脚让容姑娘察觉,不然本皇子绝不轻饶。” 不能惹恼了容静秋,要不然吃苦头的就是他,那小母老虎发起威来,连他也要避让。 冯得保赶紧应声,表示知道了。 “内务府那边已经把殿下的安家银子拨了下来,工部那边也过来打招呼,说是修缮的图纸已经弄好了,让殿下去看看可有哪里需要修改的?” 赵裕对内务府和工部的办事效率还是挺满意的,“你把图纸拿来,本皇子拿去给容姑娘过过目再定夺。” 这是未来要住好久的府邸,他自然得先让容静秋满意,毕竟女人的活动范围有限,大多都囿于内宅之中,所以在这方面先紧着让她满意最重要。 冯得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识趣地把劝谏的话吞回肚子里,依主子现在对容静秋的喜爱,他也得聪明地避其锋芒才对,不然真把主仆多年的情份给耗尽了,他就真的玩完了。 “是,老奴记住了。”他很是恭敬地应声,“对了,殿下,新府邸那边缺少个统筹的人,这也不能全靠内务府的人撑着,总也得有个自己人看着才行,要不将窦嬷嬷安排进去管事,日后容三姑娘进府后再行安排,殿下以为如何?” 窦嬷嬷是赵裕的奶娘,毕竟是喝她的奶水长大的,赵裕对这个奶娘还是颇为敬重的,更何况赵裕小的时候,窦嬷嬷护着他被人打伤过,至此手上落下了病根,一到翻风下雨的天气就会痛得厉害,什么手上活都干不了。 对于这些,赵裕都记在心里,跟冯得保一样,他对于窦嬷嬷的忠诚是相信无遗的。 及长,窦嬷嬷的长子成婚,他也就趁机送窦嬷嬷出宫,遂一直让她住在宫外给他打点一些产业,其实这些都是拿来安窦嬷嬷的心,省得她多想,以为他嫌她老了没有用了,遂把她赶出宫去。 “那就让窦嬷嬷回来管管人事,不过别让她过于操劳累着了,你给配俩个机灵的侍女侍候着。” 听到主子的指示,冯得保的心落到实处了,“是,老奴记住了。” 接下来再请示的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赵裕不耐烦处理这些琐事,遂交由冯得保去处理。 比起这些事,还是容静秋的安危更值得挂心,其实容静秋那个想法是真的可行,他沉思了一会儿,遂道,“去找个跟容姑娘长相身形都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来。”顿了顿,“最好是要会功夫的。” 冯得保猛地张大眼睛,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真的急得连那两三个月都等不及了? 这……这找替身的事情…… 冯得保暗暗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这倒是个给容静秋挖坑的好机会,于是他忙道,“殿下放心,老奴会尽快办妥的。” 赵裕正想着该如何进行引蛇出洞的计划,遂也没有留意到冯得保那暗暗有些兴奋的表情,毕竟他办事,他一向最是放心,冯得保是极知分寸的。 可是,再知分寸的人也保不齐他想歪了,更何况还有颗歪心。 这边厢的后续,容静秋不知道,她刚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换了身家居衣裳,就看到容鸿已经在暖阁坐下了,这显然是还有话要与她说。 她直接坐到容鸿的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楚河汉界,“说吧。” 容鸿是很不喜欢容静秋这一面的,这让他觉得无法拿捏,此时,他把茶盏放下,“娘那边你真的打算看都不看一眼了吗?” 母亲缠绵病榻,好在现在容马氏掌了大半中馈,情况还不是太糟,等母亲病好了,重新再掌中馈也容易,这是他目前对容马氏最为满意的地方。 模样难看,好在还有几分本事。 容静秋微垂眼眸,没有让容鸿看到她眼里的情绪,她淡淡地道,“我已说过,娘若是愿意见我,自会见的,她若是一直不做声,我又何必去气她?”眼看容鸿还要再说些什么,她抬眼继续道,“就连你现在对我还心存怨怼,更何况母亲?她只记得她是容静冬的母亲。” 如果她那次真被容静冬害死了,容金氏会像现在这么难过吗? 应该不会,她这个半道接回来的女儿,哪有她亲手带大的女儿重要? “四妹妹都死了,你还要这么不依不饶吗?”容鸿顿时气愤了,“你的心肠怎么就这么硬?明知道娘她拉不下面子,你就不能先退让一步?” 容静秋实在不想跟容鸿争吵,这是最没意义的事情。 “看,就连你现在也不能心平气和地与我说话,你认为母亲她现在就能重新接受我吗?不,她看到我只会想起容静冬死时的样子,我就算再不孝,也不想把她气死。” 容静冬实在不想看到容鸿这副嘴脸,于是直接朝一旁的侍女道,“送二少爷出去吧。”说完,起身打算回到内室。 容鸿气得脸色发青,放下狠话道,“你那些都是个歪理,容静秋,你这么不孝等老天爷收你吧。”说完,当即拂袖而去。 这明显带着诅咒的话,让一旁的梅儿等人都变了脸色。 容静秋却是不以为然,若是老天爷觉得她做错了,也就不会给她重生的机会,毕竟上辈子她可是亲手送容静冬归西的,这辈子好歹还没有脏了手。 “把二少爷刚才喝过的杯子给扔了。” 梅儿忙应声,不但把这配套的杯子给扔了,而且还让人进来把容鸿踏过的地给洗了,至于坐过的椅子,更是扔到库房去,重新换了一套家居摆设。 容静秋坐在内室的贵妃榻上准备给夏薇下帖子请她过府一叙,她准备办一个小小的宴席帮夏薇打开人脉,遂对外面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然由着那群侍女自由发挥。 夏太后收到容静秋给夏薇的帖子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亲自交给等候在一旁的侄女,“容姑娘也是公侯千金出身,你跟她交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既然她邀请你去,你就好好打扮一番过去玩玩便是。” 夏薇的心里还是挺诧异的,她没想到容静秋的行动力这么强,她……还以为她可能要过段日子才会想起她,毕竟交情尚浅。 “姑母,我若是答应过去,会不会太唐突了?” 看到侄女似乎有所顾虑,她拉着夏薇的手坐到她的身边,轻拍她的手背道,“傻丫头,这都是京城贵女们正常的交际,既然她设了宴,肯定就不会嫌你唐突,你若不去,才是拂了她的面子。” 这会儿她心疼侄女没有亲娘教导行事,这才会有所顾虑,心里对弟媳妇是越发不满。 既然姑母这么说,夏薇也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当即在夏太后的指导下给容静秋回帖,好在她的字还算能见人,她想到。 今年的雪下得很迟,容静秋办宴席那天正好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正好应了今日赏雪的主题。 这次设宴她也没有请不相熟的人,而是请了清澜郡主,金家几个玩得来的表姐妹,当然还有容静思这个跟她处得来的堂妹,至于容静苹和容静安这两个年纪偏小的堂妹,她就没有请来了。 算了算,人数并不多,但胜在这些姐妹都是性子不错的人,介绍夏薇认识正合适。 当日,她亲自出来迎接夏薇。 夏薇坐的马车极普通,显然夏太后也不想她太出风头,但为了给侄女壮胆,她还是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宫女跟着,同时也不让人有机会欺负侄女。 夏薇回京后是第一次到别人府邸里做客,所以两眼掩不住那股兴奋之情,一下马车就看到迎上来的容静秋,她脸上的笑容掩也掩不住,忙伸手去拉住容静秋手,“容姑娘。” “夏姑娘。” 容静秋打过招呼后,亲自牵着她往后院而去,沿途少不得介绍一下府里的景色,不过今日下雪了,一切都是白茫茫的,景然比起其他三季来说算是单调的,但夏薇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容静秋突然有几分心酸,夏薇到底在夏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夏家也是公侯之家,府邸里面的景色比起定远侯府也不差,甚至可能还略胜一筹,毕竟还有个当太后的女儿。 可夏薇却享受不到一个公侯千金该有的待遇。 她心里的怒火是越烧越烈,那个害夏薇承受这一切的禽兽真是该死! 两人边走边赏景到达东跨院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了,清澜郡主不耐烦地迎出来道,“都等你们半天了,这时候才来,该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八十四章 私闯进来闹事(一更) “见过郡主。”夏薇行礼道。 清澜郡主一把拉起夏薇,“讲这些个虚礼做甚,过两日到王府去,我做东,省得有人笑我小气。” 容静秋笑道,“谁笑你小气了,你说来我听听?” “谁应便是谁呗。”清澜郡主不怕事大的摊手道。 “好啊,你这是在编排我的是非,看我不挠你。”容静秋笑着上前去挠清澜郡主腰侧的痒痒肉,清澜郡主忙求饶。 两人笑闹成一团,夏薇看得有些羡慕,她在老家的时候也是有玩伴的,只可惜回京后这些小伙伴离得太远了,如今颇为想念她们,恨不得胁下生双翼能飞回故乡。 容静秋轻抚了一下有些凌乱的秀发,拉着夏薇进去,笑着给她介绍新朋友,金家的几个表姐妹性子都不错,不过跟她最熟络的金莹前段时间得了风寒,这回没有来。 然后就是容静思,自家的堂妹,那也是知根知底的。 这些个年轻姑娘年龄相仿,相差也没有几岁,很快就与夏薇熟络起来,当即有聊不完的话题。 东跨院里热热闹闹的,容马氏这个嫂子也给面子过来露了下脸,被容静秋拉着坐下一块儿喝酒,没多时,容风氏也跑了过来,反正这儿人多,她也混了个位置坐下。 这边的热闹,院外就能听闻,这让过来找容静秋的容金氏心里颇不是滋味,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帕子,“冬丫头才去了多久?她怎么就能心安理得地宴客?人怎么能如此无情……” 她心里的创伤还没有平息,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那股难受劲儿又涌上心头。 花嬷嬷知道容金氏还没有从丧女之痛中走出来,但人得往前看啊,这段时间不再是容金氏当家,她走出去也受了不少人白眼,尤其是来自老夫人那边的人,仿佛报复一般,让她的日子也份外难过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二夫人一天不振作起来,大家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这段时间她听多了同为二夫人亲信的姐妹们的催促,要她想个法子,让二夫人再重新出山。 她也想啊,自己之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所以这才想着法子撺掇二少爷出面让二夫人和三姑娘和解,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没想到二少爷居然铩羽而归,三姑娘不肯让步。 到了如今,她也惟有劝二夫人容金氏放下仇恨,跟三姑娘重修旧好,好不容易才劝得二夫人松动了,愿意先迈出这一步,哪知道却碰上三姑娘设宴款客? 花嬷嬷现在是欲哭无泪,直恨自己之前没有打听清楚,不过东跨院的事情一向不外传,她就算是想打听也没有办法,只能怨天公不做美。 此刻,她小心翼翼地觑着容金氏铁青的脸色,“夫人,这天气看雪要下得大了,不若我们先回去吧。” 容金氏仿佛没有听闻一般,她两眼空洞地听着里面的热闹,年轻姑娘的笑声让她想起小女儿容静冬,如果小女儿还活着,一定也是这么笑的,毕竟小女儿喜欢这样的热闹,一想到她孤单一人躺在墓地里,她就心如刀割,两眼恨不得流出血泪来。 花嬷嬷看到容金氏这副魔怔的样子,顿时有些害怕起来,她怕二夫人会冲动之下做出不合宜的举动,于是忙又劝道,“夫人,我们先回去吧,改日再过来找三姑娘……” “来都来了,干嘛还要再挑日子?”容金氏冷冷地看向花嬷嬷,“我倒要看看她能高兴成什么样子?”说完,她举步迈进东跨院里。 正出来给姑娘们端吃食的林安氏一眼就看到了正往这边走过来的容金氏,脸色立即就变了,她与梅儿对视一眼,梅儿会意地进去向容静秋禀报,而她立即转身迎上容金氏,“二夫人怎么过来了?这边的丫头真是的,见到夫人过来也不通传一声……” “怎么?我不能过来吗?”容金氏冷笑道,“还是我不能进去?” “二夫人说的是什么话?老奴这就进去通传……” “不用了,我有脚自己能进去。” 容金氏一把推开挡路的林安氏,这会儿她看什么都不顺眼,带着满身的怨气与怒气,她冷着脸一把扯开厚重的门帘,正要进去时,就遇上得到消息出来的容静秋。 母女俩迫不及防地见上了面,这是自容静冬死后,母女俩的首次会面。 容静秋看到容金氏那紧抿的嘴角,顿时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于是她上前一把拉住母亲的手,“母亲,有什么话我们到外边说……” 容金氏不听这一声母亲犹可,一听到怒火顿时三丈高,她甩开容静秋的手,“我是你娘,你在这边宴客,我过来看看在情理当中。” 容静秋再度一把抓住容金氏的手,这回牢牢地钳住,“母亲,您非要闹得我们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吗?”凡事得适可而止,她的忍耐性有是限的。 容金氏这回挣脱不开大女儿的手,心里又难过又气愤,“你现在翅膀硬了,就不把我这个亲娘放在眼里?容静秋,你还有良心吗?” “……” 这边发生的事情,屋子里的年轻姑娘都听到了,纷纷停下笑闹,静默无声地看向门口这一处。 夏薇是不认识容金氏的,可她有眼睛会看,容静秋跟这中年妇人之间似乎有些龃龉,看面色两人之间似乎在起争执。 她有些担心,遂低声问离得最近的清澜郡主,“那妇人是谁?”怎么好像在难为容静秋。 清澜郡主神色很冷地道,“定远侯夫人。” 夏薇猛地睁大眼睛,这定远侯夫人不就是容静秋的亲娘吗?容家的关系图,姑母身边的嬷嬷有给她讲解过,哪怕人对不上号,但一听名号她就知道谁是谁,就好比这聚会上的容静思,她一听就知道是容家四房嫡女,跟她的身世背景颇为相似。 这样看来,容静秋跟她母亲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她微睑了一下眼睫毛,自己也与母亲处得不好,顿时有种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她知道这滋味不好受。 “要不要我们上去劝劝?”她眼看那边母女俩的脸色都不好看,怕她们会起冲突,于是赶紧道。 清澜郡主拉住她摇了下头,不过没说多余话。 夏薇脸上却有几分急意,就算自己与母亲关系不和睦,但却不希望容静秋跟她一样与母亲闹得太僵,毕竟天底下有哪个孩子不渴望母爱? 她就渴望而不可得,她想亲近母亲,但母亲却排斥她。 清澜郡主见状,将她扯得更紧一点,“别冲动,我们先静观其变。” 夏薇这才按捺住性子看着那边的两人。 金家的几个姑娘面面相觑,觉得自家姑姑有些过份了,她们不知道容静冬是怎么死的,但却知道自家姑姑似乎把容静冬的死怪罪到容静秋的头上,在她们看来这是欲加之罪,毕竟这怎么能怪到容静秋的身上? 几个姑娘中年龄最大的金家表姐站了出来,她扬着笑脸上前给容金氏问安,然后上前搀着容金氏的另一边手臂往外拉,“姑姑,我过来的时候祖母吩咐我给姑姑带几句话,本想着等会儿过去给姑姑请安时再说,哪曾想在这里遇上了,那侄女可要把话带到才好,不然回头祖母定会怪罪……” 一边把容金氏往外拉走,一边暗暗朝容静秋眨眨眼。 容静秋立即会意,这金家表姐应该是找借口拉走容金氏,她当即朝她感激地一笑,她不想在外人面前跟容金氏起争执,虽然不太在乎这份母女情了,但也不想传出去让人嚼舌根,都不是什么好听话,她不想耳根子不清净。 那位金家表姐暗暗回了个放心的眼神给容静秋,如今只能先哄着这姑姑离开。 果然,容金氏在听到母亲让人带话给她,这才不再坚持非要进去宴席上找不痛快,而是由着娘家侄女给拉走,她忙追问,“你祖母都让你带什么话……” “祖母记挂着姑姑您呢?说姑姑您也不容易……”那位金家表姐赶紧编了些祖母金陈氏常挂在嘴边的话,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拿来蒙自家姑姑倒也合适,反正她是听不出来这是她编出来的。 容金氏没有起疑,在听到母亲那些殷殷关切的话,她不由得湿了眼眶,恨不得又大哭一场才好,拉着娘家侄女的手不放。 那位金家表姐只好先陪着容金氏离开,心里叹息一声,本来以为趁着婚前过来玩耍一番的,如今看来又泡汤了,罢了,还是先安抚这个快得臆症的姑姑吧。 花嬷嬷看到容金氏被金家的表姑娘给哄住了,这才松了口气,之前都怕二夫人会跟三姑娘闹起来,这事若是传到老夫人的耳里,只怕二夫人的日子会更难过。 侯爷有多久没来过正房了?只怕二夫人都不记得了,如今夫妻俩的关系比三姑娘回府前还要恶劣,几乎连维持面子情都做不到。 为了一个容静冬,真的值得吗? 她很想问问二夫人,四姑娘真的比丈夫还有别的儿女更重要吗?答案显然易见,经此一事,她怕是也得歇下让二夫人和三姑娘和好的念头。 容静秋没有送容金氏离开,而是送了几步就止足不前了,她太清楚容金氏钻牛角尖的性格,她自己不出来,谁拉都没有用。 更何况,她也不可能真的对母亲半点怨言也没有?正因为心中有结,她才会对容金氏不闻不问。 等她回转宴席上的时候,席上诸人的笑闹依旧没变,清澜郡主更是要她罚酒,她笑着端起酒杯就喝,这样不问就是最好的,毕竟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尤其这席上还有不知道内情的夏薇在。 夏薇明白清澜郡主的用意,遂也没有揭穿,还跟着起哄,她自己就是过来人,同样也不希望看到别人同情的目光,这样会让身为当事人的自己更难受。 谁不希望亲情圆满? 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世事本就两难全。 所以她也得当个无事人那般粉饰太平,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渐渐地,无论是容静秋还是夏薇都喝多了,两人都有了几分醉意,但仍旧互相举着酒杯对饮,然后又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倒是在场的其他人这回没有醉意,金家几个姑娘暗自叹息一声,不过看到夏薇这么有义气地陪容静秋喝醉了,顿时对这个夏家的姑娘颇有好感,讲义气的姑娘都不是心地坏的人。 清澜郡主暗自离席,吩咐林安氏去煮醒酒汤,到时候灌这俩醉鬼一大碗,再看了看天色,夏薇怕是不好回宫了,于是又吩咐给准备厢房让夏薇留宿,还有夏太后派来的亲信宫女也得安排妥当。 林安氏赶紧一一应下,这些事都不能马虎的。 “暂时先这样安排着,这边的事情本郡主会遣人进宫跟太后解释的,林嬷嬷无须担心。” “幸得郡主吩咐,老奴哪还担心啊?”林安氏赶紧给了顶高帽清澜郡主,对自家姑娘的这个手帕交是再满意也没有了。 清澜郡主笑了笑,知道容静秋颇为信任这个奶娘,于是拍了下林安氏的手臂,这才转身回席上。 席上的俩醉鬼仍旧在斗酒,她也没有去阻止,既然清醒时难过,还不如这样醉了的好,只不过多看了夏薇几眼,不知道她是舍命陪君子还是自身也有伤心事。 夏家的事情她并不清楚,再说夏太后在年关前才赶回宫,夏薇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就像凭空冒出来一样,不过从今天的情形看来,怕是在夏家也是个不招待见的存在。 要不然一向知进退的夏太后把个年轻姑娘拘在身边做甚?这年纪的姑娘赶紧找婆家才是正经事,陪着她烧香祈福算什么一回事?没得把年轻姑娘带得只知道青灯古佛,那才叫糟。 宴席在天黑前散了,金家那位表姐回转的时候,正好与一众姐妹一块儿离开,容静秋喝醉了,容静思代为送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戳破心事,封死前路(一更) 互相道别把人送走之后,容静思这才回转,半路上遇到了之前被老夫人容傅氏唤去的容马氏,只见容马氏看了眼她身后的方向,“刚把人送走了?” “金家的表姐妹们先走了。”容静思笑道,“本以为还可以与大嫂二嫂喝上一杯,哪知道这酒席过半你们却先走了,下回定要补上才好。” 容马氏忙应声好,少不得还是问起了容金氏去闹场子的这档子事,她当时前脚刚走,后脚容金氏就过来了,这前后一错开,等她从老夫人容傅氏那边出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平息了。 “二伯母看样子还是不肯谅解三姐姐……”容静思皱着眉头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好在金家的表姐得力,把二伯母给劝住了,这才没再闹出笑话来。”说完,长长叹息一声。 她与母亲容李氏偶尔也会顶几句嘴,但没有一会儿就又和好了,所以她是真不明白容金氏为什么要这么难为容静秋,毕竟容静冬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容金氏不该把所有的错都推给容静秋,这是不公平的。 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没有她置喙的余地,再加上又是晚辈,也没有指责容金氏这长辈的道理,自家亲娘那边完全是不愿意沾手,生怕惹来一身腥,遂满府的人,没有一个人去为这对母女当个和事佬解开心结。 容金氏闻言,眉头蹙得更紧,当即就与容静思分了手,匆忙赶去见容金氏。 容静思摇了摇头,看容马氏这样子过去,少不得要挨容金氏一顿骂,她现在对成亲都有点恐惧了,不管是祖母对待儿媳,还是看几房伯母对待儿媳,都不是善茬。 希望贺因的母亲是个开明好沟通的,不然她嫁过去只怕也没好日子过。 正兀自自我恐惧中,看到东跨院在望,她这才打起精神来。 刚才还热闹的宴席,现在只剩清澜郡主一人,她赶忙过去当陪客。 清澜郡主自斟一杯酒慢悠悠地喝着,一转头就看到容静思脸上的疲倦,于是笑道,“你也累了先去歇吧,不用管我。” 她跟容静秋都这么熟了,哪里还需要人来招呼?她在这里跟在自己家也没区别。 容静思抿嘴一笑,“一个人喝酒多无趣,我陪郡主。” 清澜郡主也没有拒绝,反正容静思也不是陌生人,当然偶尔会提到那浪荡公子贺因,然后就看到容静思脸红地垂下头不好意思见人,她顿时啧啧两声,立即打趣几句,心里却觉得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贺因何德何能娶到这样的美娇娘? 清澜郡主没有留宿在定远侯府,而是天色全黑后才慢悠悠地离开,容静思去看了下喝醉了的容静秋和夏薇,看到她们睡得正熟,这才放心地转身回去。 林安氏着红裳打着灯笼,亲自送容静思到院子门口。 “林嬷嬷不用送了,都在一个府邸住着,我还能不认路?”容静秋笑着催促林安氏回去,反正四房的地界离这里并不远。 “五姑娘慢走。”林安氏还是坚持站在原地目送容静思,直到看不清夜色中的人影,这才转身回去,然后叮嘱守门的婆子给红裳留门。 她回转进里屋,梅儿正指挥着人收拾残局,她看了眼暗自偷懒的女儿林兰儿,不满地摇了摇头,不过没在这节骨眼去敲打女儿,而是与梅儿道,“待会儿你守着院子,我去一趟夫人那儿。” 这母女俩一直不和解也不是个法子,可看容金氏的样子,是真的铁了心要与自家姑娘生分下去,这可不是她乐见的。 母女俩哪有隔夜仇啊?二夫人亲自跑这一趟是有和解之意,但最终还是闹僵了,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梅儿道,“林嬷嬷,这事还得姑娘定夺才行,要不然姑娘会怪罪下来的……” “你不说,我不说,姑娘不会知道的,咱们若是什么都不做,姑娘与二夫人的母女情真就挽不回来了……” 梅儿自己亲缘就是淡薄的,她不太理解林安氏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看自家姑娘的意思,也没有要与二夫人和好的意思在,这偏心的母爱,姑娘也未必在乎。 林安氏一眼就看穿梅儿在想什么,顿时语重心长地道,“你还年轻,有些事不理解,等你活到我这年纪,就什么都明白了。” 梅儿也不与林安氏争辩,观念不同,争辩没有意思。 但她知道,如果当年卖了她的爹娘找上门来要认她,她一定会让人拿着扫帚把他们给赶走,她的眼里就是这么不容沙。 不过看姑娘喝醉酒了,心里应该是有几分难受的,想了想,她也就没有阻拦林安氏拿着东跨院的“特产”奶糕去往正房。 容金氏虽然得了娘家侄女的开解,又拿儿媳容马氏出了气,心情好了些许,但这前提是听不得容静秋的名号,结果林安氏一来就撞到南墙上。 花嬷嬷有几分尴尬地道,“夫人说了,让林嬷嬷回去,她乏了,要歇下。” 这就是不见的意思,估计原话不太好听,花嬷嬷才会说得如此尴尬。 林安氏把手里带来的奶糕塞到花嬷嬷的怀里,“这个给嬷嬷尝尝鲜吧。” 花嬷嬷以前吃过这奶糕,那时候三姑娘还时常送吃食来给二夫人,母女俩的感情好得很,如今想来,免不了一阵唏嘘。 “林嬷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二夫人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三姑娘更是寸步不让,我们再想什么都是多余的,这碎了的瓷器再粘起来也是裂痕的,咱俩就别白费功夫了。” 花嬷嬷心灰意冷的话,还是没能浇灭林安氏的念想,她是知道自家姑娘打小就渴望母亲的,只是姑娘从来不说口罢了。 “花嬷嬷此言差矣,母女俩哪有隔夜仇?四姑娘的事情终究会过去,母女俩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 林安氏的劝说,花嬷嬷终究还是听进去了一二,遂,两人商量起了对策。 这一趟,林安氏倒是没白跑,有花嬷嬷帮衬着,容金氏迟早会软和下来的,毕竟自己也是做母亲的人,知道母亲终究是拗不过儿女的。 翌日,容静秋醒来的时候,头痛得厉害,喝了林安氏端来的汤药,这才觉得头轻了一点,然后就听闻夏薇也喝醉酒正在旁边的厢房住着,她这才赶紧起床梳洗过去看看。 一路上,不由得轻敲了自己的脑袋几下,昨儿不该放纵贪杯的,只是跟容金氏吵了几句嘴,她心里不痛快,倒把之前决定再不喝醉酒的想法抛诸脑后。 好在安排夏薇的这处布置还算妥当,没出什么纰漏,听到林安氏说是清澜郡主吩咐的,她的脸上这才扬起一抹笑意来。 夏太后安排侍候夏薇的亲信宫女亲自守着门,看到容静秋到来,倒是没有端架子,亲自掀起门帘让容静秋进去。 容静秋看到夏薇睡得安稳,遂也不吵醒她,无声地示意那宫娥出去说话。 此举正中那宫娥的下怀,两人蹑手蹑脚地进去,又蹑手蹑脚地出来,遂在外厅里低声说起了话。 容静秋先是问了下夏薇昨儿夜里可有异常?听说没有,这才长舒一口气,不然没法跟夏太后交代。 然后她又吩咐一句,“厨下备有熬好的醒酒汤,若是夏姑娘醒来,让她赶紧喝上一碗,这方子对宿醉后的头痛颇为有效。” 那宫娥应下了。 容静秋怕吵醒了夏薇,也没多逗留,而是轻手轻脚地离开,朝守门帘的侍女吩咐了一句,“夏姑娘醒来后,赶紧去通知我。” “是,姑娘。”俩侍女福了福道。 容静秋这才回转去吃早膳,刚吃了一半,就见到奶娘林安氏一脸喜色地端着一碗熬得浓稠的粥进来,“姑娘,这是夫人吩咐人送来的,说是听闻姑娘昨儿喝醉了,所以特意一大早起来亲自熬的,姑娘快来尝尝。” 然后就把这一碗粥摆到了她面前,她皱了皱眉头,再看了眼林安氏的表情,然后就看到自家奶娘一脸期待的表情。 “姑娘赶紧吃,这可是夫人的一片心意,可见夫人还是关心姑娘的。” 容静秋看着这碗粥半晌,最后也没问什么,舀起来尝了两口就扔到了一边,继续吃别的食物。 林安氏也不好过于勉强,能尝两口就是进步了。 另一边厢的花嬷嬷也把那盘奶糕摆了出来,“三姑娘还是有孝心的,这是她吩咐人送来的,说是吃这个可以美容养颜,夫人这年纪吃最合适不过。” 容金氏依旧板着张脸,不过眼角还是瞄了瞄那盘奶糕,终究拉不下脸来,但看到女儿愿意示好,她心里的不平之气这才消了些许,但只要一想到昨儿梦见的小女儿,那口气就始终憋着。 “端下去吧,我看到就倒胃口。”她违心地道, 花嬷嬷脸上的笑容当场凝结,不过仍不死心地夹了一块到容金氏的碗里,“夫人就尝一口,毕竟是三姑娘的心……意……” 哪知,容金氏却是把那盛着奶糕的碗给扫到地上,当场发作道,“赶紧端走,别摆在这里碍我的眼。”然后连早膳也不吃,当场起身离开。 花嬷嬷这下子不敢再相劝,赶紧让人把地上的碎瓷片给打扫干净,这回她看着这盘奶糕发愁,这下子她是真没辙了。 容金氏在回到内室的时候,其实也有几分后悔,不该冲动行事的,自己生的女儿有多倔强,她难道还不清楚?好不容易这丫头愿意先走一步,她顺着台阶下坡便是,这下好了,又被她弄僵了,想要拉下脸让花嬷嬷把那盘奶糕端进来,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了,她抹不开这脸面是其一,其二就是心结始终都在。 叹了一口气,她躺到贵妃榻上,这屋子静得针掉到地上都能听闻,突然一股悲凉从心底升起,她忍不住掩面痛哭,早知道今日会如此痛苦,当初宁可削发出家当姑子去,也不要嫁人生子。 这边容金氏如此后悔懊恼,容静秋不知道,待夏薇醒来之后,她陪着夏薇逛园子去了,快到午膳之时,老夫人容傅氏遣兰嬷嬷过来请夏薇这个贵客过去。 夏薇顿时有几分不好意思,拉着容静秋道,“你看我都光顾着玩了,都忘了要给你家长辈请安,真是失礼……”如今让长辈派人来请她,这真真是罪过。 容静秋不以为然地道,“不是夏姑娘失礼了,是祖母这两日不得闲,这不正好闲了下来,我这就陪你过去。” 夏薇立即想起昨天见到的容金氏,遂也没有多问人家的家事,赶紧整理了一下秀发,随容静秋去给定远侯府的长辈请安。 容傅氏一看到夏薇就一脸欢喜的表情,热情地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然后又摘下手上戴着的金钏给夏薇当见面礼。 夏薇这下子心安了,脸却是不好意思地红了红。 定北侯夏家,容傅氏跟这家的女眷是没有多少交集的,不过看在夏太后的份上,再加上夏薇长得好,她的心思不免活络了一些。 容静秋在一旁当陪客,对容傅氏的心思不免猜到几分,这是又想打什么主意? 容家长房长子容鹏已有妻室,亲兄长容鸿娶了容马氏,三房那边的容斌倒是年龄相当,但三叔父是庶出,容傅氏怎么可能把夏家的嫡女拿来配三房的子孙?她是决计不会抬举三房的。 至于四房那边的嫡子容鸣还小,年纪上与夏薇并不般配。 当然还有庶出的堂兄弟若干人,一来年纪配不上,二来身份上也配不上,如果夏太后是要为夏薇找这样的婚事,又何必花费诸多心思? 容傅氏若是提出来这是自取其辱,算下来,容家没有人值得她花这个心思,突然想到傅家,顿时心里警铃大作,这容傅氏搞不好真是为她娘家筹谋,在她的认知里,怕是想让傅家去攀夏家的高枝。 这绝对不可以,夏薇值得一个好男人真诚相待,而不是去趟傅家那潭浑水。 所以,趁夏薇去茅厕之时,她直接看向容傅氏道,“祖母,夏太后对这个侄女颇为看重,依我看,是要为她寻一桩稳妥的婚事。” 何谓稳妥的婚事? 门当户对是其一,其二夫婿要争气,其三夫家得真心相待,而不是拿捏夏薇去谋好处。 傅家符合哪一条? 容傅氏的脸挂不住了,恼羞成怒地道:“我又没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提醒祖母,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容静秋把茶碗塞到她手里,“来,祖母喝口茶水消消火,这大冬天的烧炭都烧出火来了。” 容傅氏如利剑般的眼睛扫过容静秋,最终还是忍下怒气茗了一口茶水,这死丫头的眼睛太利了,她还没有做任何表示,她就把她的路给堵死了。 在她看来,她娘家傅家哪点配不上夏薇了? 夏太后徒有虚名,而夏薇又不是现任定北侯的女儿,而是三房所出的嫡女,等将来分家了,这三房又能捞到多少好处?到时候跟她娘家傅家不就一个样了。 当然,她可以不听容静秋这一番话,径自派人去定北侯府向夏薇提亲,不过为此得罪夏太后又不值当,毕竟娘家那边的儿郎真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连吹牛皮都没有资格,毕竟没有底气,吹不起来。 心事被戳破,路又被封死,容傅氏整个人看起来都焉了几分。 夏薇回转,看到容傅氏这个样子,忙关心地问,“老夫人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爽?” “天气太冷,祖母一到这天气精气神就不够使,歇下就好。”容静秋道。 夏薇不疑有他,不敢多叨扰,省得老夫人精神撑不住,遂赶紧起身告辞,然后又细心地叮嘱老夫人要吃好睡好,这样才精神棒棒的。 容傅氏看到夏薇这作派,心里在滴血,这样的好的姑娘就该划拉到她娘家去才好,心里直叹可惜。 遂眼不看为净,顺势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一副她乏了的样子。 容静秋趁机拉着夏薇就走了,等两女走远了,容傅氏这才气怒地茶盏甩到地上,真觉得容静秋这孙女与她天生不对盘,就没见过这样嚣张的孙女。 容静秋留夏薇住了好些天,两人的友谊迅速升温,算起年纪夏薇还虚长容静秋数月,于是两人开始夏姐姐容妹妹地唤了起来。 这是夏薇回京以来最开心的日子,没有在宫里的拘束,也没有在夏家受到的漠视,更不用小心翼翼地揣测人心。 等清澜郡主备好了酒席,两人直接坐上马车就到诚王府去。 比起容静秋那天摆的酒席,清澜郡主这边的规模要大得多,毕竟她认识的贵女也比容静秋多得多,只要能聊得来的,她都请了来,美名其曰赏雪。 这次,不但夏薇,就连容静秋也认识了不少京城贵女,毕竟人选都是清澜郡主筛选过的,倒没有什么奇葩惹人厌。 夏薇在外玩得乐不思蜀,夏太后这日却在宫里接见夏薇的生母夏王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八十六章 敲打恶毒母亲(二更) 夏王氏在这个太后姑奶奶的面前一向都有点拘谨,而且仔细找了找也没有看到夏薇那个赔钱货,心里也说不上是痛快还是不爽,八成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发浪了,生了这样一个女儿真是倒霉。 心里还没有埋怨完,就听到夏太后道,“不用找了,她现在不在宫里……” 夏王氏一听,顿时着急了,“太后娘娘怎么让她出宫了?她去哪里了?这个孩子就不是个检点的,您放着她出去,谁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来?”不行,她不能任由这个赔钱货败坏夏家的名声,从而连累她的丈夫儿子,于是急忙起身,“太后娘娘您告诉妾身,她现在人在哪里?妾身这就去把她找回来,省得她又做出丢人现眼的事情来,夏家的名声可不能毁在她的手中……” 夏太后知道夏王氏对夏薇这个亲生女儿有偏见,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不过一句话居然惹来她这一大串诛心的话,立即怒道,“你给哀家坐下。” 夏王氏心里急着去找女儿,但又碍于夏太后的威势,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娘娘,这丫头真的纵容不得的,您是知道的她当年连……” “住口!”夏太后一听这弟媳妇,差点就要把家族当年这桩丑事的始作俑者名字都秃噜出来,当即一反常态,脸色发狠地大喝一声。 这个秘密是永远都不能说出口的,要不然夏家日后在京城连头都抬不起来,这也是她为什么不给夏薇讨回公道的原因所在,毕竟得顾虑家族的名声,这是家族后代子孙的立身之本。 夏王氏的心猛地一跳,看到夏太后震怒了,这才记起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她忙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娘娘息怒,是妾身胡说八道。” 夏太后不想跟这个蠢笨又恶毒的弟媳妇过多纠缠,于是道,“她到定远侯府去做客了,”看到夏王氏张大嘴想要说什么,她伸手压了压,“这是好事,薇丫头需要结交朋友,当年那事她才多大?别用你那龌龊的语言去骂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孩子,这事永远不许再提,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从你嘴里漏出一个字来让薇丫头察觉,哀家定不会轻饶你。” 夏王氏被夏太后冷厉的表情吓到,嘴唇嚅动了一下没敢再说什么,只能表情悻悻地点了下头。 夏太后见到这弟媳妇给镇住了,这才舒展了眉头,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哀家最近正在给薇丫头相看,定要为她找个好夫婿,到时候你们夫妻要做的事情就是风风光光地送她出阁……” “不行。”这回夏王氏无法再闭嘴,“娘娘是知道她实际情况的,她这样还能嫁给谁?当初就该让她在老家找个贩夫走卒嫁了,我们还能用银子封住人家的口,可如果把她嫁到高门大户去,我们这是在跟人家结仇啊,这样绝对不行……” 她丈夫只是定北侯府的三房,将来是要分出去的,那个赔钱货若是嫁到高门大户去,若是有一天知道她婚前失贞,那后果不堪设想,他们一家也别想有安生日子可过,没有哪个男人这么大度肯戴绿帽子的。 夏太后喝道,“你给我闭嘴。” 夏王氏这下子顾不上怕夏太后,立即跪下道,“娘娘,这样真的不行,妾身知道您是心疼那赔……薇丫头,可我们不能大发善心啊,只要一嫁过去洞房过后,人家第二天就会让花轿返还,我们夏家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日后谁还会再来求娶?不能因为她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若是娘娘真心疼她,就送她出家青灯伴古佛吧,这样大家都能安心过日子……” 在她看来,这是最好的结局,既然当年命大死不了,那就好好赎自身罪孽,下辈子再投个好胎。 夏太后后悔把这个蠢笨又没安心的女人唤进来宫来,跟她说话真是费劲,送一个花样年华的大姑娘去青灯伴古佛,亏她说得出口,她怎么不自己出家去? 正因为自己也是在花样年华的年纪进宫的,这一待就是几十年,她太清楚这份苦了,如何忍心看可怜的侄女走上这样的一条路。 “薇丫头怎么有你这样恶毒的母亲?” 听到夏太后的指责,夏王氏一脸颓丧地跌坐在地,她也不想的,谁又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当年那事发生之后,所有人都怪她没有看好孩子让这样的意外发生,可这事能怪她一个人吗?害夏薇没了前程的人不是她,她却要背着这样的锅过日子,为什么就没有人可怜可怜她? 丈夫已经冷落她十多年了,她的苦又要向谁诉? 夏太后看到夏王氏那茫然又无助的眼神半晌,终究还是心软了,让一旁的心腹嬷嬷把这弟媳妇扶坐回椅子里,“你心里难受,哀家是知道的,如今薇丫头已经把当年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这就可以重新开始,至于新婚之夜如何瞒过去,哀家自有主张,只是你们做爹娘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该担的责还是要担的,嫁妆什么的不能亏欠了薇丫头,这事哀家已经与大房两口子谈妥了。等薇丫头回家时好好待她,若是让哀家知道你又甩脸色给她看,那你就收拾包袱回娘家去,薇丫头可以换个对她好点的母亲。” 一听到夏太后要代弟休妻,夏王氏就吓得全身打冷颤,这下子不敢再说什么,毕竟真被休回娘家,娘家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自家男人是什么德行的自家清楚,早就厌倦她的男人一定会听从这太后姐姐的话赶走她的,到时候就可以再娶美娇娘,一想到这里,她就恨得牙痒痒的。 夏太后看她知道利害了,这才不再敲打她,而是让人送她出宫。 等夏王氏离开后,她这才问身边的亲信嬷嬷,“你说的那法子真的管用?” 洞房花烛这一关是最难过的,只要把这一关给蒙混过去了,那么后续就好办了,自家侄女要美貌有美貌,要才情也有才情,性子也不是那张扬的,想要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应该不难的。 “娘娘放心,老奴都打听好了,用过这法子的人都瞒得好好的,就算是那烟花之地出来的人也能装成贞洁烈女,更何况夏姑娘是正经好人家的女孩,就更不会引人怀疑了。” 夏太后一听,这才念了声佛号,点了点头。 至于做这样的事情亏不亏心?当然是亏心的,她心里很清楚这是在骗人,可她有什么法子呢?总不能叫一个年轻女孩出家当尼姑吧?这样的事她做不出来。 这天下的男子都要妻子守贞,而他们婚前婚后都能拥有无数的女人,这又公平吗?凭什么?就因为他们是男子,而她们是女人? 这不公平。 所以她也无须内疚。 内心重新找到平衡的夏太后又心安理得地去念经了,对夏薇的前程她现在充满信心。 夏太后这番心路历程,夏薇全然不知情,放开性子的她颇为直爽又娇憨,倒是让初次见她的诚王妃颇为喜欢,立即就把人留在王府内暂住些时日。 容静秋自然没有异意,只要夏薇愿意即可。 所以回去时只有她一个人,她立即拐了个弯驶往远威镖局。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远威镖局,之前过来参加过钟老当年与尤氏的婚礼,尤氏现在婚姻幸福,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看起来半点也不输年轻姑娘。 尤氏一看到容静秋到来,立即高兴地相迎,亲自拉着她到屋里坐下,让人上了一桌子甜点,有些噘嘴地抱怨道:“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以为你都忘记尤姨了。” “怎么会?”容静秋笑道,“只是事情最近比较多,倒是让尤姨惦记了,是我的不是,来,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说完,把茶水一饮而尽。 尤氏忙道,“不过是句玩笑话,哪能当真?” 她是知道容澄的小女儿最近死了,估计容静秋心里也不好受吧,当时她唏嘘不已,容金氏看似比她命好,可白头人送黑头人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想到这些,她对容澄和容金氏的怨恨淡去不少。 而她现在有夫婿疼,儿子也孝顺,最大的心愿是娶个好儿媳妇再生个大胖孙子,此生足矣。 容静秋也没有多解释,两人聊了一会儿,收到消息的钟义正急忙赶来,头上更是出了一层薄汗。 “过来怎么不让人提前通知我,我好去迎你。” “想到就过来了,怎么,你我还要生分地讲这些客套的礼节?” 容静秋挑了挑眉,钟义一副说不过她的样子,当即摆手一副好男不与女斗。 “我就说这丫头是个刁钻的。”钟老当家施施然地走进来,一副嫌弃的样子,实则心里别提多高兴,他是希望钟义能与容静秋培养出兄妹之情的,不然儿子也太孤单了一些。 “放心,刁钻也不是对着你的,你老啊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容静秋立即回嘴。 钟老当家不甘示弱反击回去。 一老一少你来我往当仁不让地斗起了嘴,容静秋的烦心事在这过程当中扔下了不少,果然还是得找个人发泄一下,心情会好不少。 最后还是尤氏看不过去把自家老头子给扯走了,省得把这娇客给气走了。 钟义好笑地摇了摇头,然后看到容静秋似乎有话要问,他当即摆手让屋里伺候的人先出去。 容静秋也把红裳和绿袖给支了出去。 钟义这才道,“那府医的社会关系我都派人去暗中调查了,他家人在一旬前失踪了,而他确实也欠了赌坊不少银子,这次动手杀他的人已经赌坊的打手,但是背后之人隐得很深,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头绪,毕竟他得罪的人里面没有一个是跟你有交集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八十七章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容静秋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在这之前她对这府医完全没有关注,上辈子就更是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所以想从以往的记忆里找条有用的线索几乎不可能。 仔细想来,关键点还是在容静冬的身上,究竟是什么人在为她出头? 突然,她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容静冬的死在容家也是个秘密,容傅氏早就对相关知情人员下了封口令,按理说容静冬的真正死因是不会传出去的,毕竟外面没有关于她的流言,但万事不能说绝对,若是有心人去查,一样可以查到珠丝马迹,就像赵裕能查到夏薇失贞一事,纵使不能观到全貌,但也足够进行联想的空间。 要揪出背后的那只老鼠,源头还得回到容静冬的身上。 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摇她的身体,她猛地“啊”地叫了一声,然后迅速回魂,看到摇她的侍女一脸的紧张,然后再看到的就是钟义放大的脸。 “你这是做甚?”她被吓了一跳,此时脸色好看不起来。 钟义看到她瞪圆的眼睛,看样子恢复正常了,这才重新坐回原位,挥手示意那侍女退出去,“刚怎么唤你都没反应,还以为你魔怔了,这才唤了个丫鬟进来推了下你,好在你恢复神志了。” 容静秋的脸色这才缓了过来,解释了一句,“我刚在想事情,一时间想迷了,这才没有听到你唤我,抱歉啊。” 钟义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放在心上,谁的生命受到威胁,都会难免多想,毕竟小命只有一条,哪个会不爱惜?“看样子你似乎有思绪了。” 容静秋轻“嗯”一声,“钟大哥,这事你不用查下去了,我另外安排适合的人去查。”然后端起桌上的茶碗道,“我以茶代酒敬你,下回一定摆酒席答谢……” 钟义故意板着脸道,“你这是在寒碜我吗?我不认容澄,可不代表不认你,你是我钟义的亲妹子,我帮你是应该的。” “好,是我这举动生分了,日后定然不会。”容静秋笑道,算来与钟义能发展出这样的兄妹情谊,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思议,刚认识那会儿,她对钟义真是半点好感都欠奉。 钟义笑着亲自给她其斟茶,“这就对了,我这个兄长也没什么大本事,你若有用得着为兄的地方,尽管说,三教九流的人我都能搭得上话,但你那个阶层的人我就真没有办法了。” 毕竟他不是上流社会的人,权贵阶层的隐私并不好挖,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容静秋不会强人所难,钟义在这件事上已经帮了她不少,比起那位所谓的嫡亲兄长容鸿,钟义更像是她的同胞兄长。 尤氏留容静秋用晚膳,容静秋婉拒了,她现在急着去处理自己那灵光一闪得到的灵感,最后尤氏只好一脸可惜地送她上马车离开,还吩咐儿子去送一程。 钟义正有此意,他也担心容静秋路上的安危,哪怕容静秋再三表示不用这么麻烦,他仍是拿仆人牵马过来,当即跨上马,“别啰嗦,我送你到定远侯府的大街上就回转,老子可不想碰见晦气的人。” 容静秋自然知道他嘴里晦气的人是谁,指的就是亲爹容澄,当即哭笑不得,只好点头同意他跑这一趟。 哪知道,越不想遇见那个人,偏就会遇见。 容澄刚到了自家府邸的门前,就看到钟义正弯腰与坐在马车里的容静秋交谈,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脸上都扬着一抹笑,看起来处得极好,他不禁感慨万分,舍不得开口打破这眼前的美好。 自己名下那几个子女天生就互不对盘,兄不友弟不恭,容鸿与容鹭就不亲近;容静秋和容静冬之间就是你死我活,不能共存,想来都想抹一把辛酸泪,这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 容静秋没有看到后面回府的亲爹,而是挥手与钟义道别,这才放下卷起的车窗帘子,马车驶进了侯府内。 钟义转身之时,脸上还挂着一抹笑,但一看到容澄那张不讨喜的脸,他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直接驱马就要越过容澄离开,显然并不想跟他见礼。 “有空就来府里坐坐。”容澄在他策马越过自己时,忍不住道。 钟义不搭理,他对这个父亲没有期望,自然也不稀罕他的示好,反正他不缺父爱。 容澄回头看到钟义一骑绝尘地离开,倒没有恼羞成怒,而是深深地无力感涌上心头,人到中年发现子女不省心,才是真正的受罪。 他沉默地坐回轿子里,外面的贴身小厮不敢多说什么,抬手示意轿夫起轿。 容静秋一回到东跨院,就让人把顺才找来,然后把一封紧急写好的信交给他,让他回一趟庄子,亲手交给柳志轩。 之前容金氏发卖了容静冬的丫鬟,她当时把她们都买下安置在庄子里,毕晚这几人最后背叛了容静冬,她就得兑现承诺地保下她们。 如今这几个人算是派上了用场,她们贴身侍候容静冬,那容静冬接触过什么人,就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了,这倒是个打开缺口的机会。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所以,容静冬身边肯定还有人与她有很深的交情,只是她没有发现而已,一个武婷玉并不是全部。 这事初见眉目,她晚膳都能多吃一晚饭,当然林安氏又故技重施,把她最喜欢的一盘菜肴摆到她面前,说是容金氏那边送来的,然后趁机说容金氏很想她之类的话。 这些话听得她都想笑了,倒是难为奶娘如此卖力了,她还是赏脸地尝了一两筷,本想拆穿她这样可笑的举动,最后想想又做罢了,就让她留个念想吧,她也想耳根清静一点。 翌日,多日未见的赵裕过府来找她,把九皇子府修缮的图纸带了来,她没想到工部的效率如此高,还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赵裕给她介绍了各处如何修缮,最后看着她道:“你看看哪里要改的,回头就叫他们改。” 容静秋端起桌上的茶盏塞给他,“难为殿下了,来,润润喉。”然后佯装仔细地看起了图纸,她对修缮不感兴趣,本来就没想过要在这府邸住多久,所以如何修,她并不关心。 她找了下,没在这修缮图纸上发现有关于那座府邸的逃生密道,是没发现还是不记载? 她微微思忖片刻,这只能等明年开春成亲后住进去,她就能知道了。 赵裕对容静秋关心他的举动颇为高兴,这会儿看起来心情大好,然后看到容静秋指了指图纸上记载池塘的地方,“在这里修个亭子,到时候夏季可赏荷,冬天可烹茶赏雪,倒是颇有妙用。” “这不过是小菜一碟,自是依你。”赵裕道。 容静秋然后又趁机指了几处,说要修什么什么,赵裕全盘接受,并不讨价还价。 看到这样的赵裕,容静秋当即高兴了,待他比平日热情了些。 看到梅儿端来了新出炉的糕点,她笑道,“再端一盘给鹭哥儿,你们陪他在外面说说话……” “我这次来没看到容鹭。”赵裕突然道。 “那谁陪你过来的?”容静秋睁大眼睛道, 赵裕慢条斯理地道,“容鹏。” 容家大房的长子,他自然也是认识的,以前看着还不觉得什么,如今倒是挺会巴结人的,真是人的境遇一变,连性子都跟着改变。 容静秋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容鹏凑什么热闹?她与他并不亲近,因着叶氏当年的所作所为,她可都记到他头上了。 不对,容鹏的性格有几分像叶氏,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应该是容傅氏或者容风氏说了什么,他觉得巴结赵裕或者有利于他将来起复,所以才会抢着迎接赵裕这个未来堂妹夫。 “我下回会告诉他,不用他多管闲事。”她冷哼一声道,心里颇为不爽。 赵裕看到她气呼呼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没必要为了旁人而不高兴,你不欢喜他,我下回给点脸色他看,他也就知难而退了。” 区区一个容鹏,连惹她不高兴的资格都没有。 容静秋叹了一口气,“我倒不是为他,他算哪根葱?其实是担心鹭哥儿,这孩子的心思很重,怕是有人给了难听话他听了,不然他是不会主动避开你的。”顿了顿,“他是我名正言顺的亲弟弟,难道不比容鹏一个隔房的堂兄更亲近?” 如果容鹏让容鹭受了委屈,她一定不会睁只眼闭只眼的,哪怕看在容静季的份上,她对容鹭也会另眼相看的。 赵裕没说什么,只是有些不高兴她太重视容鹭。 等赵裕拿着重新修改过的图纸离开后,容静秋让人去请容风氏过来说话。 容风氏不知道容静秋找她是何意,不过她还是带了好些新鲜出炉的吃食以及陪嫁庄子里的出产过来,她算是发现容静秋对吃挺上心的,这也算是投其所好。 容风氏过来的时候,容静秋正好掀门帘出来,看到一地的新鲜食材,于是哭笑不得地道,“大嫂,你这是做甚?” “这些新鲜鱼虾是我那陪嫁庄子里养着的,今儿刚送来,我瞧着新鲜,就拿些来给三姑娘尝尝鲜,还有这些红枣也是庄子那里晒的,这个女人补血吃最好,还有……” 这些东西容静秋都不缺,不这看到容风氏那期待的小眼神,她惟有硬着头皮收下,反正都是一些吃食,值不了几个钱,不过中途给梅儿使了个眼神,让她拣些珍贵稀有的食材待会儿做为回礼给容风氏。 容风氏看她收下,这才高兴地与容静秋走进内室。 一进来,就感到温暖如春,遂把身上厚重的斗蓬取下,穿着轻便的衣裳整个人都舒坦了。 容静秋与容风氏闲聊起来,把话题往容鹏和容鹭的身上引,她想知道容鹏抢一个半大少年的差事到底算什么一回事? 因容静秋问得委婉,容风氏倒没有多想,而是道,“你说这事啊,二叔前儿过来说,鹭哥儿的学业颇重,让你大哥帮把手,总不能人家九皇子过府来没个男人出面去迎接吧?这可不好,反正你大哥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当个跑腿的,无须心疼他。” 容静秋用茶盖拨着茶叶的动作就是一顿,她没想到这事还牵扯出容鸿,自从那天与容鸿这兄长不欢而散之后,容鸿就再也没有来过她这小院,兄妹二人有几分王不见王的味道,哪曾想他在背后居然还搞风搞雨,实在让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容风氏后知后觉地发现容静秋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当即有几分惶恐,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明明都是巴结她的好话,对于这个即将成为皇家儿媳的堂妹,她现在的态度极尽谦逊,当然有感激她让她有机会插手中馈的成份在,但更多的是容傅氏说过的话,跟容静秋打好关系于他们夫妻没有坏处。 正正因为祖母也这样说了,自家男人才舍得拉下脸来讨好九皇子,当然他是不敢到容静秋的面前来晃的,毕竟叶氏的事情才过去不久,实在不宜勾起容静秋昔日的仇恨之情。 “大嫂,来,吃块奶糕。”容静秋笑着把装着奶糕的碟子往容风氏的面前推了推,不希望对方过于紧张。 容风氏下意识地就拈了一块放进嘴里,只不过小心观察容静秋的神色的是食不知味的。 堂姑嫂二人聊了几句,容风氏就告辞离去了,容静秋亲自送她出去。 梅儿早就捧着回礼等在外面,然后交给容风氏的侍女带回去。 容风氏见状,忙道,“这怎生使得?三姑娘……” 容静秋道,“大嫂给我送了礼,我这不过是回礼罢了,大嫂且收下便是。” 容风氏见容静秋这么说,只好收下这一份颇丰的回礼,心里感叹这三姑娘倒不是个贪钱的人,对容静秋的观感更好了许多。 容静秋目送容风氏走远,这才披上厚重的大氅往容鸿所住的院子而去,她得问问这兄长唱的是哪出? 路上下起了小雪,她没让林兰儿打伞,而是任由雪花落到自己的头上,这让她在感到冰凉之余,头脑越发清醒。 她的突然到来,让在书房享受红袖添香的容鸿有些措手不及,等他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赶过来的时候,容静秋已经喝过两轮茶了。 此时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容鸿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衫,还有那不太自在的表情,立即了然,“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八十八章 你我从此断绝母女情份 容鸿闻言,脸色越发不自然,硬着头皮道:“没事,你坐。” 容静秋对容鸿的私生活不加以理会,只不过心里越发觉得这个哥哥渣得可以,容马氏这个挂名妻子姑且不论,但人家文如意好歹还怀着他的孩子,当初不也是海誓山盟爱得要生要死?为此还不惜瞒着父母与妻子纳妾,现在转头就宠爱起新得的通房丫头,这么看来,她哥的感情真的一文不值。 容静秋也不去打趣容鸿,毕竟兄妹感情没到那个份上,于是她直接开口道,“二哥,我这边的事情你就别多费心了,再说我在这家里也住不了多久,就让我过两天舒心日子,算做圆了我们兄妹的情份,如何?” 容鸿顿时皱紧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哥明白的,就不用我多赘叙了。”容静秋不想过多的费话,把想说的话说完之后,她就站起身准备要走了。 容鸿却是站起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拦下她,“把话说清楚再走。” 容静秋轻蹙柳眉,她不想与容鸿起争执,遂,努力压下心里的不痛快,道,“二哥,我不需要大哥这堂兄为我做什么事情,还请你不要去请他帮忙了,”顿了顿,“鹭哥儿这弟弟挺好,我对他没有偏见……” 其实容鸿心时大概也知道容静秋要说的是什么,但没想到她会这么亲疏不分,比起讨厌的庶弟容鹭,自然是大堂兄容鹏更值得信任,况且他也想帮自家大哥一把,这才会让他去招呼赵裕。 对赵裕这个皇子不感冒是一回事,但赵裕的身后站着太子,他就不得不顾忌一二。 “容静秋,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大哥才是与我们一国的,那容鹭不过是傅姨娘生的玩意儿,你可知道那傅姨娘这么想年是如何挑衅我们亲娘的吗?你怎么老是手指向外拐?” 容鸿此时很是气愤,对容静秋的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觉得这个妹妹真的是六亲不认,顿时心寒不已。 容静秋冷笑一声,“我只知道容鹏的母亲是叶氏,就叶氏当初对我做的事情,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的。”所以也别怪她对容鹏有偏见,容鹏要怪就怪他是叶氏的儿子。 叶氏这个前任大伯母对容静秋做过的事情,其实他听闻过几耳朵,但没往心里去,毕竟叶氏已经伏法了,人死如灯灭,还记恨这么多做甚? “爹娘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睚眦必报的人来?大伯母人已经死了,而你的身体也恢复了,为何就不能一笑泯恩仇?”容鸿一脸的指控,并且还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容静秋这回真的被气笑了,容鸿以为他自己是什么,能代她去原谅仇人吗?谁给他的脸? “兰儿,去把文姨娘带来,我要去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下来……” “你敢!” 容鸿气红了眼,原本只是攥紧容静秋的手,这会儿手却是上移掐住容静秋的脖子,容静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子向后一仰,避开了容鸿抓向她脖子的手,然后身子重心向右侧移动,脚下的步伐向右一拐,直接绕到容鸿的身后,这会儿轮到她占上风,她毫不犹豫地一把掐住容鸿的后脖子处,另一只手反剪容鸿攻过来的手,逼他直不起身来。 “容静秋!”受到了屈辱,容鸿怒喝一声。 容静秋却是啧啧出声,在容鸿耳边嘲讽道,“真没用,亏你还是堂堂男儿,连我这个女流之辈也比不上,这么些年文治武功你学到哪样?我真为爹娘遗憾,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来,说实话,你这样也不比容鹭强多少,不,你比他会投胎,至少占了个嫡出,啧啧啧,你也就只有这么点能耐强过他了,所以你拽什么拽?” 容鸿被她这么一讽刺,脸色当即涨红起来,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 容静秋实在是忍这个嫡亲兄长太久了,看他还想再挣扎,她半点脸面也不给他留,毫不留情面的一脚踢向他的小腿处,继续怒道,“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生活指手划脚?就凭你是我兄长吗?那叶氏当初要毁我一辈子,我为什么要因为她死了就原谅她?她的丈夫儿子都与她一个鼻孔出气,人家尚且知道要团结,你身为我的兄长,没为我出过气便罢了,如今还要我当个圣人去原谅人家?你哪来这么大的脸?” “容静秋,你先放开我再说……”容鸿此时脸红脖子粗,既气又恼。 容静秋却是道,“我就偏不,你能奈我何?光天白日地不务正业不思进取,与女子在书房狎戏,你还要脸吗?传出去你扪心自问配当定远侯府的世子吗?好在爹还没有为你请封世子,不然就你这样的如何撑得起祖宗奋斗出来的这份家业?就你这样的废物,还想去管别人的闲事,你这是乌鸦站在煤球上看不到自己的黑,容鸿,该反省的是你自己才对。” 容鸿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如此的的羞辱,更没想到在这个妹妹的心中他是如此的无用,这份打击让他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这边兄妹俩发生争执还动起手来,容鸿院子里的侍女赶紧去禀告容金氏和容马氏知道,毕竟三姑娘是主子,她们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尤其是容鸿新宠的通房丫头,此时更是急得团团转。 容金氏得到消息,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她那个大女儿就是个心狠手辣的,真怕她把她兄长给打出个好歹来,立即急得连大氅都来不及穿,就匆匆地赶过来。 在院子门口处,与同样匆忙赶来的容马氏碰上,婆媳二人对视一眼,来不及多说,双双急急地冲进里屋。 另一边厢的老夫人容傅氏正在佛堂颂经,在听到兄妹俩起争执并动手的消息时,眉头皱了皱,“这俩兄妹也不知道搭错哪条神经,一天到晚都不能安生。” “老夫人要不要过去看看?”一旁的兰嬷嬷请示道。 容傅氏却是闭上眼睛,慢幽幽地道,“就让他们兄妹俩闹去,我看鸿哥儿也该受点挫折了,要不然侯府这世子之位换个人坐坐也无妨。” 兰嬷嬷闻言,顿时心惊不已,侯爷容澄只有这么一个嫡出儿子,不传嫡长子又还能传给谁? 她张了张嘴想问,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容傅氏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说,毕竟现在说什么都不适宜,当然如果容鸿这个孙子能担大任自然好,正统放在哪里都是最合乎礼法规范的。 这边厢的容金氏和容马氏婆媳俩匆匆赶到,就看到容静秋死死地掐住容鸿的脖子,也不知道她那纤纤玉手是如何掐的,总之身为大男人的容鸿却是反抗不得。 容金氏看到这一幕,险些要晕过去,好在还记得自己是他们的亲娘,于是她尖声怒道,“秋丫头,还不快点放开你哥……” 容静秋抬眼看向母亲那对她满是愤怒的脸,脸上半点波澜不惊地道,“娘,你不会教子,我就代你教子,你站在一边看着便是……” “容静秋,我是你娘,我命你放开你哥,你若还认我这个娘,就放开你哥。”容金氏对容静秋的话半句也听不进去,在她的眼里,这一幕好似历史重演,她怕儿子会命丧容静秋之手。 思及此,她不管不顾地上前就要去解救儿子,甚至还用手狠狠地拍打着容静秋的背部,“我当初就不该生你这个孽女,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性子,我就该任由你在庄子里自生自灭,把你接回来不但害死了你妹妹,现在你还要害你兄长,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让你如此来向我索债?”说到最后,更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容鸿其实并没有感到生命受到威胁,毕竟容静秋用了多少力度去掐他,他是知道的,之所以会脸色涨红,更多的是恼羞成怒,因为技不如人,而这个人还是个女流之辈,这对他男人的自尊是很大的打击。 但母亲这一番话说得太过了,容静秋绝没有整死他的想法,这点他无比清楚。 只是这变故来得太突然,他还没有想到该如何劝说亲娘,就听到容静秋冷静地道,“母亲,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是真心话。”容金氏现在只顾得上儿子的安危,听到容静秋这么问,她不由得梗着脖子想也没想地就答道。 容静秋本以为自己会难过的,但奇迹地却是半点伤心悲愤的情绪都没有,或许是她们母女的缘份走到了尽头,遂,她也不再强求这一份从始至终都没有属于过她的母爱。 “那好,从今日起,你我从此断绝母女情份,你就当没生过我吧。”她的手松开了容鸿的后脖子,两眼直直地看向容金氏,“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你的生育之恩,我终有一天会报答给你的,到那时,你我再不相欠。” 这话说得颇为决绝,容静秋转身离开的时候,连头也没有再回。 容金氏睁着泪眼婆娑的眼睛看着女儿的身影越走越远,她伸手想要去拉住她,她想说她并不想这样,那番话只是应激之言当不得真的,可脚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最终只能无助地掩面痛哭。 容鸿一把抱住瘫软身子倒下来的母亲,此时的他也茫然无措,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不过是几句口角罢了,怎么就要断绝情份这么严重? 容金氏倒在儿子的怀里失声痛哭,两个女儿都先后离开她,她到底做错什么? 容马氏看了眼悲伤难过的母子俩,最终还是选择转身追上去,比起这两人,她更担民容静秋。 容静秋的面容很是从容,并且还在外面看到林兰儿强拉来的文如意,没想到林兰儿倒是一丝不苟地执行了她的命令,她轻拍了下林兰儿的肩膀,示意她放开文如意。 “三姑娘,你这是何意?”文如意一脸戒备地看向容静秋,突然就被拉到丈夫的院子,本该高兴的她却是高兴不起来,谁知道这心狠儿辣的三姑娘想干什么? “没事,只是拿你做了次筏子罢了。”容静秋轻描淡写地道,“如今事情了了,文姨娘尽可以离去,我不拦着。” 文如意非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是狠疑地看向容静秋,她是知道容静冬真正死因的,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不敢来招惹容静秋,这个三姑娘太可怕了,就她对这世家贵女的认知里面,没有一个人像容静秋这样的。 容静秋对文如意戒备森严的眼神毫不在意,当然也不想跟她扯皮,遂,抬脚就往前走。 文如意不敢阻拦,只能看着容静秋走远,然后咬着下唇看向不远处容鸿的院子,容鸿有段时间没悄悄来看她了,对于男人有了新欢的事情,女人的直觉都是最灵的。 她的心里不是没有怨恨,当初容鸿宠她像眼珠子一样,这么快就移情别恋,这样的渣男杀了也不解恨,但她的手还是抚向已经大到无法遮掩的肚子,为了孩子,她还是得把容鸿给笼络住才行。 这么一想,她毫不犹豫地走向容鸿的院子。 哪知道才走了几步,就遇上了匆匆出来的容马氏,当即吓了一跳,以为容马氏会找她的茬,哪知道容马氏只是看她一眼,就越过她匆匆往前走,她惊疑不定地看向容马氏离开的方向,心里满是狐疑,这一个两个是怎么了? 正房夫人没有找她的麻烦,她该高兴才是,这么一想,她的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继续迈步向前。 这里她是第一次来,眼睛止不住地四处张望,哪知道还没有进去里屋,就听到容金氏的哭声,然后就是容鸿的劝慰声,她想驻足偷听,哪知道容鸿院子里的侍女都眼睛不善地看向她,她立即回瞪过去。 突然有俩穿着特别些的侍女上前不屑地打量她,她当即知道这两人一定是容鸿最近颇为宠爱的通房丫头,不甘示弱地看过去。 一场战争不声不响地打响,只是里面的母子,外面离开的容马氏和容静秋都不知道而已。 容马氏追上容静秋,“三姑娘怎生走得这么快?让我好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八十九章 直面惨淡的现实(一更) 容静秋驻足,回头笑着看她,“嫂子怎么追过来了?” 比起她,那边厢的母子俩更需要人慰籍,她以为容马氏会留在那边善后,依容鸿的性子,他什么事情都解决不了。 容马氏挽着容静秋的手,“我们姑嫂走走,那边有你哥,我也不担心。” 反正儿媳妇再亲也亲不过亲儿子,容金氏这个婆母还是留给容鸿去烦恼吧,她正好偷偷闲。 容静秋不置可否,遂闲庭信步地与容马氏迈步在这雪白的天地中。 “对了,你哥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容马氏问道,虽然是容鸿的挂名妻子,但夫妻一体,她也不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容静秋顽皮地伸手轻弹了一下垂下来的树枝上的雪,看到那雪花飘落下来,她开心地笑了笑,然后侧着头将容鸿做过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听得容马氏眉头一直紧皱,她没想到容鸿会如此亲疏不分,是非不分。 容马氏正色地看向容静秋,“三姑娘,我代他向你道歉,我不知道他会做这样的事情,这事我会跟大嫂提一提……” “他做的错事,嫂子为何要代他道歉?要道歉也该是他,嫂子就别为他操这闲心。”容静秋道,她这人恩怨分明,谁欠她的,她就找正主儿讨回来,不会轻易波及他人,所以她又道,“大嫂那儿不用说了,省得他们夫妻吵架,然后把气撒到我们这儿来,才不惹这一身腥。” 容风氏管不住容鹏的,所以跟她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反倒平添麻烦。 容马氏叹了一口气,“只是难为三姑娘了。” 她真没想到容鸿会如此不成熟,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个道理容鸿始终不明白,他总是自以为是地处理事情,最终结果都是一团糟。 “有何难为的?反正我有气当场出,心里不憋着,那就舒坦了。”容静秋笑道,然后似乎想想什么,遂又急忙问道,“对了,以前侍候容静冬的那个贴身侍女,好像叫流云来着,现在是不是还在嫂子你那儿?” 她今日没在容鸿的院子里见到此人,那就很有可能还在容马氏那儿。 “你说流云啊,确实还在我这儿,这不是公爹婆赏了俩通房丫头给你哥,我就不好也把人送过去,打算等过了年再送到你哥的院子里去侍候他,怎么?三姑娘想要她,那好办,我这就把人转送给你。” “不是我想要她,而是我有话要问她,嫂子就先借我一段时日,回头我再还你。” “我们姑嫂说这个就生分了。”容马氏道,然后转头吩咐身后跟着的婆子,“你回去一趟,传我的话,让流云到三姑娘的院子去侍候一段时间。” 那婆子应了声“是”,就退了下去办这差事。 这话题就此打住,姑嫂俩又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只是还没有回转到东跨院,容鸿院子里的侍女就急忙寻来,“二少夫人,不好了,文姨娘好似要流产了……” 容马氏皱了皱眉,看了眼那喘不过气来的侍女,“怎么回事?” 容静秋没吭声,只是挑挑眉看向那侍女,显然在等她的下文。 那侍女努力喘匀气,“回二少夫人的话,是月兰和月香那俩丫头冲撞了文姨娘,如今二少爷气得喊打喊杀,夫人正拦着二少爷,然后就命奴婢赶紧寻二少夫人过去……” 容静秋似一脸不解地问道,“月兰和月香是什么人?” 容马氏冷笑道,“是你哥的新宠。” 容静秋这才一副了然的样子,刚才离开容鸿的院子时碰到了文姨娘,谁知道这新欢旧爱争斗中有没有猫腻?不过这浑水她不打算去趟,之前让林兰儿去把文如意唤来也不过是要呛声容鸿罢了,她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地去对付一个未出生的胎儿,掉架。 “既然那边闹起来了,嫂子就先过去处理吧,我认得回去的路,嫂子就不用送了。” 容马氏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然后与容静秋说了几句体己话,这才不紧不慢地往回赶,她对处理容鸿妾侍之间的争斗没有兴趣,只是身为正房夫人,不闻不问的态度也不可取,遂只能忍着不适过去看看。 容静秋继续慢悠悠地踱回东跨院,她对容鸿的私生活不感兴趣,所以对那边的处理结果也没有多少好奇心,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对了。 等容马氏赶到的时候,新请的府医已经给文姨娘诊了脉,然后一脸不太乐观地道,“姨娘的身子骨有些弱,之前补过但姨娘的身子虚不受补,吃下的补品作用不大,如今动了胎气,怕是难保……” “你滚,别在这里咒我的孩儿。”容鸿怒不可遏。 那新来的府医顿时讷讷不敢言,二少爷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他顿时后悔说了大实话。 “鸿哥儿,你别这样,这样保不住文姨娘肚子里的胎儿。”容金氏已经顾不上伤心难过,立即劝慰起儿子,然后转头朝新来的府医道,“尽管开安胎药,尽量保住孩子。” 新来的府医赶紧应声,然后就去写方子,不敢再多说什么。 容鸿气不过地跑出去朝跪在地上的月兰和月香这俩新宠,一人一脚踹向她们的心窝子,两女受不住,当即吐出血来,然后就是磕头苦苦求饶。 两人都没想到文如意会那么卑鄙,既然拿腹中胎儿来栽赃陷害她们,明知道自身是冤枉的,但说出来却没有人信,如今看二少爷这副吓人的样子,她们俩更不敢辩解,说了只是白废力气罢了。 容马氏来到的时候,就看到容鸿在朝那俩通房丫头施暴,看那俩丫头躲避不及的狼狈样子,她不由得皱紧眉头,上前看着还继续用脚踹人的容鸿道,“你这是做甚?把她们俩打死了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谁是谁非还没有查清楚?” 月兰和月香一听到二少夫人这话,立即朝容马氏哭喊着冤枉二字,然后又苦苦求饶。 容马氏不看她们二人,而是继续看向气得发疯的容鸿,“之前你还义正辞严地给三姑娘说教,说是要一笑泯恩仇,好了,如今事情临到你的头上,你怎么就不记得要劝劝自己得饶人处且饶人,一笑泯恩仇了?” 容鸿如今正在气头上,听到容马氏这讽刺的话语,当即怒喝一句,“放屁!”然后又意识到不妥,这是在打自己的脸,于是又怒气冲冲地指着那俩通房丫头道,“这两件事能混为一谈吗?她们要害的是我的子嗣,你到好,竟在这里说风凉话,马氏,你到底是谁的妻子?” 容马氏挑眉道,“我帮理不帮亲,再说当日那叶氏要害的也是三姑娘的子嗣,这可比现在这事恶毒一百倍,你倒好上下嘴唇子一碰就要人家一笑泯恩仇,你倒是先做到才好去要求别人,不然就是马后炮。” 容鸿被妻子这一顿损得说不出话来,毕竟事情没有落到自己的身上,自然能说一大堆的空话去劝别人,现在回想起来,他不禁羞愧得面红耳赤,第一次承认自己之前说话失当,也不怪容静秋反应会那么激烈。 “这事我先问清楚再做定夺……”容马氏看到容鸿一脸羞愧,这才心里舒坦。 “不用再问了,等会儿就把这俩人发卖出去,有多远卖多远,我不想再看到她们。”容鸿怕自己一时激愤会失手杀了她们,虽然她们都是买来的奴婢,但真的打死人于他的名声有碍,所以趁着还有理智赶紧吩咐了一句。 容马氏不置可否,既然容鸿不想要一个真相,那就由得他,于是点头道,“我这就唤牙婆来。” 一向爱跟他唱反调的妻子竟如此温顺听话,容鸿还一脸意外地看向她。 容马氏不想浪费时间精力在容鸿的女人身上,遂也不顾那俩女听到发卖这俩字时当场晕倒,命人把这两人抬下去,然后去把牙婆唤来,今日事今日毕。 屋里已醒来的文如意一面哭诉一面竖着耳朵听着屋外的动静,在听到容鸿说要把那俩贱人发卖出去,她这下安心了,只可惜心里的得意现在不好表现出来,要不然一定要仰天大笑三声才好。 正在这时,她感觉到肚子的疼痛越来越强烈,一张脸都因为疼痛而扭曲起来,“我的孩子……”这下子她才开始惊惶起来,这孩子是她在容家立足的根本,她不可能不在意。 “你先别急,把这安胎药喝下,好好歇歇。”容金氏在一旁道。 “夫人,我的一条贱命不算什么,但请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文如意这个时候仍不忘示弱搏好感。 容金氏到底也顾虑这个庶孙,于是好声安慰了文如意几句,最后看着她喝下安胎药睡去,她这才叹息一声,都是为人母的,她能体会文如意的心情。 这边发生的事情,容静秋没有关注自然不知情,她现在的全部心神都在流云的身上。 流云初时来到这东跨院还惴惴不安,不知道三姑娘是不是要折磨她?哪知一见面,三姑娘就问起了昔日四姑娘容静冬在世时的交友情况。 这让她一时间觉得不真实,遂僵硬地跪在那里,好在有人推了她一把,她这才回过神来,也不敢抬头看是谁推了她一把,赶紧道,“四姑娘生前来往最密切的是武姑娘……” “我问的不是武婷玉。”容静秋冷冷地道,武家那边她早就查过,没有人为武婷玉出头向她报仇,所以武家几乎可以排除。 流云看到容静秋冷冷的面容,不敢再拖延,于是又报了好几个人名出来,她好不容易才逃过发卖的命运,如今哪敢不配合? 容静秋听了一会儿,就朝梅儿道,“给她文房四宝,让她都写出来,越详细越好。” “是,姑娘。”梅儿应声,然后就退出去准备。 流云打小侍候容静冬,自然是识字的,听到这吩咐哪敢讨价还价,赶紧把记忆中的人名都一一列出来,当然她怕三姑娘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姑娘,还特意把这些姑娘家里人的职务也标了出来。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不过容静秋还是没放流云回去容马氏那里,特意把人留下来,吩咐了一句,“如果有遗漏的,想起再补充。” 流云忙不迭地应声,她现在不敢像以前那般对待三姑娘院子里的人,毕竟四姑娘已经做古了,没有人再给她撑腰。 她现在最大的指望就是能到二少爷的身边侍候,如果能顺利当上半个主子,她也就翻身了。 容静秋亲自把流云供出来的这份名单与柳志轩送来的名单比对起来,同是容静冬生前的贴身侍女,招出来的内容大同小异,可见能信度非常高。 于是她重新拟了份名单,让顺才赶紧送回去给柳志轩,让他把上面名单的人都查一遍,不能有错漏。 办完这件事,她这才长舒一口气,歪躺在罗汉床上不想动,现在能做的就是等消息。 容澄回到府邸,就有人向他报告了容静秋与容金氏断绝母女情份的事情,他听后只是皱了皱眉,半点也没有意外,这一切都在意料当中。 他这个大女儿是个倔性子的人,妻子也不甚聪明,有这结果情理当中。 反正他是不想管了,由得她们去吧。 至于文如意有可能小产的事情,他更是半点不放在心上,一个庶孙而已,没有那么重要,遂摆了摆手道,“这等小事日后不用再禀报了,让二少爷自个儿处理便是。” 那前来禀报的亲信管事忙应了声“是”,心里对文姨娘的存在往下压了压,侯爷不在意的庶孙就没有必要过多关注。 新年如期而至,繁琐的祭祖仪式过后,就是家宴。 家宴上,容傅氏特意安排容静秋坐到她的身边,把容静秋的地位抬高了不少,这个孙女与容金氏闹翻了,最高兴的人就是她,如今看容静秋都顺眼了几分,还特意问她菜合不合口?不合口就让厨房再去做。 这一番做派让其他三房的人都看在眼里,各人心思各异,不管看不看得上容傅氏巴结孙女的举动,心思都活络了起来,对容静秋更为热情。 就连叮嘱女儿不要过多接近容静秋的容李氏,也亲自给容静秋敬了一杯酒,心里气她分薄了她手中的中馈之权,此时也不能表现出来。 容静秋很大方地与她对饮,容李氏没有害过她,所以她对这婶母并没有什么厌恶感。 容江氏一向也是疏远容静秋,她觉得这姑娘太狠,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但看到容李氏也巴结上了,自家如何甘落后于人?于是也腆着笑脸去向容静秋敬酒。 容静秋挑了挑眉看她一眼,笑了笑,倒也没有区别对待她。 容江氏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对三房也没有什么恶意。 家宴上最不开心的要属容金氏,她是硬着头皮出席这样的场合,本不欲前来,但花嬷嬷劝她说,她才是侯府的真正女主人,如果这样的家宴都不出现,下面的人该要说闲话了,日后怕是不把她这女主子放在眼里。 因着这一番话,容金氏这才在家宴上露脸。 看到大女儿左右逢源,与任何人都能说说笑笑,惟独不朝她这里看一眼,她的心里又酸又难过,再想到她刚回府时与她的亲密互动,这心就像刀割似的难受。 非但大女儿不亲近她,就连那俩妯娌也刻意忽视她,她第一次体会到大权旁落后被人漠视的感觉,心时万般不是滋味。 这是自小女儿容静冬死后,她第一次真正地审视周围人变换了的态度,她不得不直面这惨淡的现实。 家宴过后,容静秋特意把容鹭唤来陪她放烟花。 容鹭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敢接近容静秋,就是怕别人置疑他有攀附之心,如今听到容静秋唤他过去,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踱了过去。 容静秋一看到他,就伸手把他拉到面前,然后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看到他吃痛地捂着额头,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她这才笑道,“该罚,你说,你有多久没到三姐姐这儿了?” “三姐姐息怒,我……我最近功课多,一时顾不上来三姐姐这儿……”容鹭一脸委屈地找着理由。 “说谎。”容静秋又屈起手指弹了一记他的额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九十章 他才是那个天字号大傻瓜(二更) 容鹭忙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可怜兮兮地道,“本来就不聪明,再弹会变笨的,三姐姐饶了我吧……” 容静秋笑着挥开他的手,轻揉着他的额头,“那还要不要向我撒谎了?” 容鹭微垂着头,不敢抬头与容静秋对视,两只手无措地对着手指,尽管他是庶出,但也是有自尊的,实在做不出来厚脸皮的事情。 容静秋见状,屈起手指还要再去弹他的额头,容鹭吓得抱头鼠蹿,并且哇哇大叫,“三姐姐,我再也不敢说谎骗你了,真的,我可以发誓。” 容静秋这才“噗哧”一声笑出来,“我要你发誓做甚?你又不是我的良人,你的誓言于我可没有用。” 容鹭被调侃了一句,顿时脸红了,以前三姐姐从来不会这么与他说话,他能感觉到容静秋的亲近,这才慢慢地放下心结。 容静秋笑道,“三姐姐欢迎你时常到我那儿坐坐,我们姐弟亲近碍不着旁人,人家说什么,你也无须放在心上,那些个话都是混账话,鹭哥儿,你得记住,这个世上不会人人都道你好,但说你不好的人,无论他说得再如何天花乱坠,你当他是放狗屁就对了,真放在心上,就是你输了。” 容鹭猛地看向容静秋,原来三姐姐全都知道,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顿时,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他不是个聪明人,姨娘也好,亲姐容静季也好,现在都离他很遥远,他也需要情感的慰籍,而三姐姐的亲近举动,无疑让他的心在此刻暖了起来。 容静秋看着这半大少年慢慢地展开笑颜,立即拉着他去放烟花,从小厮的手中把点燃的香烟抢来,塞到容鹭的手中,然后自己跳远几步,捂着耳朵,眼神却是朝那摆在地上的烟花努了努,示意他点燃。 容鹭第一次干这活,小的时候生母傅姨娘怕他有所闪失,从不让他参与这种活动,他那时候只能羡慕地看着别人玩耍,思绪回到此时此刻,他难掩内心的激动,竟是半点也不怕那轰隆隆的响声。 烟花的引线点燃了,他迅速后退,然后随着一声巨响,在夜色的天空中开出一朵朵艳丽的花儿,他不由得地看痴了,半晌,呢喃道,“真好看。” 容静秋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与他一道仰头看着那瑰丽的夜色,很快又双手合拾闭上眼睛,“来,赶紧许个愿。” 容鹭愣了愣,然后学着三姐姐的样子对着烟花虔诚地许了个愿,心里默念着,愿他的两个姐姐都能一生顺遂,良人相伴! 不远处的容鸿看着姐弟俩亲近的样子,心里却不是滋味,明明他才是容静秋的嫡亲兄长,为何却闹到形同陌路? 想到那天容静秋骂他的话,一向不以为然的他,却在心底把那一番话来回滚动地想着,头一次,他有了深深的挫败感,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要不然为何会把事情都往糟糕那方面处理。 容静冬的死,他这个兄长也有一份责任在,他没有为妹妹做好榜样,也不怪容静冬会行差踏错走向了绝路。 在这个万家同庆的节日里,他却是满身的寂寥。 正在这时,容鹏过来拉他去喝酒,他没有心思,却又拒绝不了,最后还是被拉到同堂兄弟的酒席上,大家觥筹交错地交际着,让他有种身在何处的梦幻感,来者不拒的后果就是当场醉死。 容鹏笑道,“没想到二弟如此不胜酒量,来来来,我们继续喝。” 席上的人看到容鸿醉死了过去,而容鹏却是越喝越精神的样子,心里越发看轻容鸿这个准继承人,更有人低声道,“就这没用的样子,还能承袭爵位?” “嗐,谁叫他是澄二叔的儿子,天生好命,我等羡慕不来的。”有族人低声起哄道。 还有人拉着容鹏感叹道,“按理来说这爵位应该是鹏大哥你的,可如今倒好,让个没本事的人坐上去,我都为鹏大哥你不值啊……” “来来来,咱们喝酒,不提这个。”容鹏赶紧打岔道。 “兄弟们是鹏大哥你不值啊,就因为那事丢了官职,如今却只能蹉跎光阴,这人比人啊,真是气死人……” “没错,澄二叔那个闺女也忒不讲人情了,再如何都是一家兄弟,何必如此绝情?断人前程……” “对啊,听说她就要当九皇子妃了,咱们请族老给她施施压,让她帮鹏大哥讨回官职与前程,这该是她还的……” “没错,还有爵位也该是能者居之,像鹏大哥这样的才配当定远侯,鸿二哥这样的只怕会糟践了家业……” “……” 大家都在为容鹏抱不平,容鹏却是一脸惊惶地让大家赶紧别说了,要不然他的罪过就大发了,这让一众同堂兄弟越发同情他,纷纷为他说好话,而且话里话外都贬低酒醉晕睡过去的容鸿。 容鹏赶紧为容鸿说好话,只是他越说好话,众人就越发看不上容鸿,这爵位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们的身上,自然就用话去挤兑容鸿,当然容鸿是清醒的,他们还不敢这么胡说八道,毕竟容鸿是容澄惟一的嫡子。 “各位兄弟快别这么说了,要不然哥哥我就真的里外不是人了。”容鹏起身给众人作揖道。 他越是这样,众人就越发觉得他谦逊,在他们的认知里,容鸿是靠裙带关系上去的,而容鹏昔日当官是靠自己拼出来的,造成这种假象的根源,仅仅只是因为容鸿是容澄的亲生儿子,而容鹏仅是侄子。 要说真醉,容鸿还不至于醉到不省人事,要说不醉,他却是趴在桌上起不来,但他耳朵不聋,这些个平日里听不到的话此刻真真地在耳边回响,他袖下的拳头不由得握紧,他真没想到他在一众同堂兄弟眼里是这么个形象? 还有这个好大哥,他一直为他抱不平,从而去指责自己的嫡亲妹妹不近人情,现在看来,他才是那个天字号大傻瓜,人家容鹏踩着他挣名声。 他当人家是兄弟,人家当他是傻子。 越来越不堪的话入耳,他猛地起身,吓得正说他是非的一众人都惊呆了,顿时鸦雀无声地看着他,眼里都有一个疑问,这厮不是喝醉晕睡过去了吗? 本想掀桌子的容鸿此刻眯着一双醉眼把这一群人都看在眼里,在心里默默记上一笔,迟早他得找回这个场子。 冲动会坏事,他此时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脾气。 容鹏最先回过神来,他一把扶住容鸿,“二弟,你喝醉了,来,我扶你回去……” 容鸿耍酒疯一把挥开他的手,然后大声喊外面的贴身小厮进来,看到人躬身进来,他不悦地道,“还不过来扶你家爷?” 那小厮赶紧上前搀扶容鸿,容鸿把全身重量靠过去,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在众人惊惶的眼神中,他在门口处又猛地回头,“今儿酒喝得不尽兴,改日兄弟我做东,再请大家喝酒。” 他把喝酒二字咬得很重,听在众人的耳里却能解读出不少个版本来。 等看到容鸿真走了,他们才反应过来,这回不再是吹捧容鹏,而是讨论起容鸿请喝酒的事情上。 “他那是什么意思?真要请我们喝酒……” “怕不是喝酒这么简单,估计他都把我们的话听进去了,这下如何是好?” “怎么可能?他不是醉了吗?” “他醉不醉的,你亲自确定?” “不是大家都看到了吗?” “眼见就为真了?” “眼见不真,那什么是真?” “……” 争辩到最后,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不再言语的容鹏,毕竟他是坐在容鸿身边的,容鸿醉不醉的,他最清楚。 容鹏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向自己的脚的感觉,这下子,里外不是人的人变成了他。 他只是得到了祖母容傅氏的暗示多想了点,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这会儿,他不禁有点怪祖母误导他。 一到外面,容鸿就沉着脸一把甩开搀扶他的小厮,步子迈得极大地往前走。 那小厮看到主子身上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气,顿时打了个冷颤,不敢多言,搓了搓手赶紧跟上。 突然,头上的烟花猛然炸开,绽放出一朵绚丽的色彩,容鸿抬头看了看,鬼使神差地拐了个弯又回到之前放烟花的地方。 之前是姐弟二人在放这烟花,但现在这里挤满了看烟花的丫头婆子,人人都满面笑容,更映衬他的寂寥。 他的目光看向那中心处,此是放烟花的人不止是容静秋和容鹭,几个堂妹也挤在其中,尖叫声最响的是四叔家的五妹妹容静思。 而容马氏和带着孩子的容风氏也在一旁观看,两个妇人窃窃私语,然后又笑了起来。 容鸿愣然,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容马氏不知什么时候跟容风氏关系如此亲近,以前倒没见这两人有说不完的话,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两人与四婶容李氏同掌中馈,怪不得这两人关系如此之好,原来都是利益使然。 觉得容马氏现实虚伪? 不尽然,他不是孩子了,即将为人父的他哪还能如此天真?况且今天发生的事情也教会他何谓现实? 与容马氏这妇人相比,一直耽于情爱的他才是那个不够瞧的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九十一章 这人怂起来没法看(一更) 容风氏捅了捅容马氏的腰腹处,眼睛往那边人群里努了努,“二弟妹,你看,那不是二叔吗?” 容马氏闻言,连转头去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恰好这时天上的烟花正绽放开,她一副被烟花吸引的样子,好一会儿,才看向容风氏,“大嫂,你刚说什么?我一时看这烟花看花了眼,走神了,没听着。” 容风氏也不是真傻,看到这装傻充愣的容马氏,暗自撇了撇嘴角,她是真看不懂这对夫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能看出两人的感情不睦,但容马氏对二房的利益又看得很紧,半点也不会轻易让人占去,实在怪哉,遂扯了扯嘴角道,“我随口说说,没什么。” 容马氏也不在意,眼角已经瞟到容鸿已经离开了,她这才轻轻地抚了下鬓边被风吹乱的秀发,她才不管容鸿会去哪里,反正与她都没关系。 容静秋笑着过来拉容马氏的手,“二嫂,走,跟我去放烟花,这可好玩了。”然后又朝抱着孩子的容风氏道,“大嫂带着孩子,就别靠得太近,省得这响声吓着孩子惊了魂就不好了。” 容风氏闻言,赶紧把自家孩子抱远点,满脸感激地道,“还是三姑娘想得周到,看我这当娘的都不如你细心。” 容静秋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对这些恭维话半点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容风氏现在对着她说的都是好听话,至于容风氏的内心如何想的,她才懒得去猜。 “这大过年的,嫂子何必去应酬她,俗人一个。” 听到容静秋的点评,容马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假意抬杠道,“我们谁不是俗人?” 容静秋挑眉道,“对,我们也是俗人,但跟她不是一样的俗人。” 这话听着就有点意思了,容马氏细思一会儿好想也有道理,容风氏有容风氏的活法,她也有她自己的活法,只要不害人,就谁也管不着? 容静秋见容马氏转过弯来,“好了,不说她了,今儿个尽情地放烟花。” 她得把握住这个年节的惬意与快乐,兴许往后数年都不会有这样的心情与热闹,如果她明年能顺利逃出去,再与他们相见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如果逃不出去,只怕又是另一番光景了,总之怎么想,她都觉得这就像是最后的狂欢,内心倍感珍惜。 烟花在绽放,笑声在依旧,容静秋恨不得把这份快乐延续下去,直至地老天荒。 但典终人散总免不了,她不知道何时回到东跨院的,更不知何时睡熟了过去,等再醒来时,天地又变得安静不已。 她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感觉,直到梅儿那一声,“姑娘醒了?” 帐子被掀开,光线强烈地刺进来,她这才眯了眯眼,完全清醒了过来。 梳洗过程当中,梅儿跟她禀报今儿个会有什么人过来拜年,老夫人容傅氏身边的兰嬷嬷过来请她到宁安堂去,老夫人要她陪着见客云云。 容静秋愣了愣神,没想到容傅氏会来这一出,她发现她现在都成了容傅氏炫耀的工具了,这转变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讽刺的意味,她可没忘记这祖母是有多讨厌她的。 罢了,既然还在这府里混着,那就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吧。 换了身新做的衣裳,戴上华丽的头面,用过了早膳,她这才捧着暖手炉慢悠悠地往宁安堂而去,府里此时都是白茫茫的景致,她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看,就这样慢慢地踱到了宁安堂的门口,哪知却遇上了母亲容金氏。 真是稀客,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容金氏会亲自到容傅氏这儿来了,这对婆媳算是半公开地表示不和。 容金氏看到大女儿愣然了一下,嘴唇嚅动了一下,终究没有先说话。 容静秋按礼数地福了福,然后直接越过容金氏率先进去了宁安堂,同样一句话也没有说,这让容金氏的眼里顿时漾满了失落,半晌移动不了脚步。 “夫人,我们也赶紧进去吧,省得老夫人挑刺。”花嬷嬷低声劝了一句。 她心里不免叹息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觉得自家夫人这都是自找的,而她如今想要为她们母女俩弥补裂痕也没有办法,林安氏已经不与她合作了,她为此还去找过林安氏,哪知林安氏的态度极其冷淡,直说二夫人说话太伤人,她不忍三姑娘再伤心云云,亲缘强求不来,那就不求了。 一盘冷水泼给她,当场淋了她一个透心凉,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容金氏抿紧嘴唇,攥紧自己的帕子,想到今日还有客人上门拜年,要不是她还占着定远侯夫人这个位置,估计容傅氏也不会唤她来见客,她强打起精神来,无论如何她都得扮演好一个侯夫人。 等她迈进宁安堂的厅堂时,就听到里面的笑声,有夸容傅氏养了个漂亮孙女的,还有夸容傅氏会教人,把孙女教得极为出色,要不是圣人抢去当了儿媳,她都想要抢回去当自家孙儿媳云云,这些话逗得容傅氏哈哈大笑,然后就是谦逊几句,最后更是道,“不过我这孙女能被圣人看上指给九皇子,那也是她的造化。” “更是老姐姐你教得好……”对方立即恭维了一句。 容傅氏的笑声更得意几分。 容静秋被这个拉一下,那个拉一下地套近乎,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毕竟上辈子当了好几年的九王妃,她对这样的场合不陌生,应对上无可挑剔,这让那群虽然表面恭维实则是想挑刺的老夫人们,均歇了这份心思,真正由心底赞叹容傅氏是真养出了个好孙女。 热闹的气氛,在容金氏进来时,微微窒了窒。 这群人都是各府的老夫人,家世上能跟定远侯相提并论的几乎没有,要不然也不会早早就登门拜年拉关系,这里面的门道非常讲究。 容金氏生在公侯之家,心里门儿清,遂扬了抹得体又不失矜持的笑容进去与这些个长辈逐个打招呼,她与容傅氏不同,正儿八经的侯夫人,众人面对她时就不说那么多玩笑话,毕竟这位年前刚死了个女儿,听说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众人都一致地不去戳容金氏的伤心处,但气氛变得有些凄清也是事实,容金氏微微皱了皱眉,虽然不大看得上这些人,但该有的应酬却是不能少的。 容静秋顺势坐了下来喘口气,她也不管这气氛变得如何,该头疼的是容傅氏,又不是她。 容傅氏就知道容金氏一进来就会这样,大过年的,她是不想见到容金氏那张晦气不开颜的脸,但礼数不可废,真把容金氏晾在一边,别人就该猜测容家内部不和了,所以硬着头皮也得把容金氏给拉出来溜一溜。 直到容李氏与容江氏这俩儿媳妇端吃食进来,气氛才重新热闹了起来,容李氏嘴甜,身份也不高,插科打诨一番,众人也不好紧绷着脸,遂又笑了出来。 容江氏就是小透明半点也不起眼,毕竟容傅氏不喜欢这个庶子儿媳妇,众人心知肚明,看人下菜碟的事情,这些人都熟悉得很。 容静秋正觉无趣,想要找个理由开溜,结果就看到容鸿和容鹭兄弟俩陪着赵裕挑帘子进来,这皇子一来,前来拜年的老夫人们都惊了惊,她们都没想到九皇子会这么早就来容家拜年,遂急忙起身见礼。 赵裕摆摆手道,“这大过年的,各位都是长辈,就不论这虚礼了。”然后又上前给容傅氏行了一礼道,“本皇子是晚辈,该给长辈见礼才是。” “这如何使得?”容傅氏高兴地侧了侧身子,不敢全受了赵裕的礼,但她此时脸上放光,这可是她难得的又一个高光时刻。 “当然使得,容老夫人就别推辞了。”赵裕笑道。 他长得好,一笑更是给这冬景增添了颜色,一群老夫人哪会不喜欢他? 美少年,人人都爱,老女人更甚。 一时间,一群老夫人的兴趣都转移到赵裕的身上,毕竟以前都是远远地见上一面,能这样近距离地接触,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容静秋看到赵裕被一众老夫人围着说话,顿时兴灾乐祸地笑了笑,让他过来得瑟,这下活该了吧。 赵裕却是应对得游刃有余,毕竟他在宗室的女性长辈那里颇受欢迎,哪怕那些人对他的身世背后窃窃私语,但一看到他本人,就没有一个还会想着那些往日八卦,都喜欢拉着他东拉西扯地说话,眼里亮晶晶的,一看就是喜欢他这张脸皮。 容静秋不凑那边的热闹,而是看向容鸿和容鹭,“你们怎么一块儿过来?” 容鹭看向容鸿,没有先吭声,其实他也觉得奇怪,这嫡出兄长今儿个对他和颜悦色了不少,他心里还犯嘀咕是不是吃错了药? “恰好碰上就一块儿过来了。”容鸿轻描淡写地道,然后下巴朝那边老女人堆里颇受欢迎的赵裕看了一眼,“你不去解救一下?” 看到这阵仗,他都有点兴幸自己没赵裕长得好,要不然被这样一群老女人围着,他得做噩梦。 “他乐得很,我才不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容静秋凉凉地道。 容鸿诧异地看了眼容静秋,她是不是淡定过了头?不过随后想到他从来都看不透这个妹妹在想什么,遂那点琢磨的心思也就歇下了。 赵裕三言两语地就从老女人堆里脱身,一过来就听到容静秋那句凉凉的话,当即脸色微沉地瞥了她一眼。 奈何容静秋不怕他,还朝他挑了挑眉,一副挑衅样。 两人的眉眼官司,容鸿当做看不到,反正这两人他一个也惹不起,还是闭紧嘴巴为妙。 奈何大庭广众之下,赵裕只好决定与容静秋秋后再算账,毕竟不能闹笑话不是? 容傅氏笑道,“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是不挡着他们年轻人说话,你们自去玩吧,别拘在我这儿不自在。” “对对对,还是老姐姐看得透彻……” 立即就有人附和,这些声音一起,赵裕顺势就带着容静秋向众人告退两句,方才离开,容鸿与空鹭兄弟二人赶紧跟上,他们可都不想去应酬这一堆老夫人。 容金氏的神色黯然了一瞬,她看得出来赵裕对她的疏离,之前这皇子还对她恭维得紧,可如今这态度显然是随了容静秋,她的心顿时苦涩起来,就连扬起来的笑容也还了抹苦涩的味道。 容傅氏见状,更为不喜,最后更是道,“老二家的若不舒坦,就先回去歇息。” 众人也忙着关心两句,容金氏实在也不想再应酬下去了,遂起身向容傅氏行了一礼,又向众人歉意两句,然后才由花嬷嬷扶着先行离开。 花嬷嬷暗地里又是长长一声叹息,自家夫人再这样作下去,迟早会成为这府里的边缘人,到那时候才真是追悔莫及。 离开了宁安堂,容静秋觉得空气都新鲜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比平日里灿烂些许。 容鹭突然小声与她道,“三姐姐,九殿下说,过两天带我到东宫去见姐姐。” 容静秋微微吃惊,然后抬头看向赵裕求证道,“我家鹭哥儿说的是真的?”别是赵裕拿话来哄这半大少年吧,如果真这样,她可是会发飙的。 赵裕瞥了她一眼不满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还能骗他不成?” 容静秋这才确认赵裕没有拿话哄骗容鹭,遂狗腿地笑了笑,“九殿下看错了,我这可是赞扬你的眼神,你再看看?” 赵裕冷哼一声,不吃她这一套,这人怂的时候真的没法看,一看准会心软。 容静秋对他的冷脸习以为常,不怕死地凑上去道,“殿下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呗?” 容鹭也竖起耳朵听起来,毕竟他也还迷糊着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九十二章 比她想象中难缠多了 赵裕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容静秋脸上的表情,看到她晶亮的眼睛里全然是好奇,这让他又好心情地笑了起来,这才道出原尾,“太子有感后院的女人思念亲人的痛苦,特定了初四日,让东宫后院女眷的亲人得以前去团聚,” 这倒是个好消息,自家六妹妹应该很高兴,容静季一直牵挂着容鹭这个弟弟,能见上一面自是好的。 只不过这样的恩典,在上辈子是闻所未闻,甚至这辈子容静春在世的时候也没有发生过,容静秋不由得细思起来,到底是什么导致太子赵初的改变? 如果说赵初的身边现在最大的变数是谁?毫无疑问就是容静季,而那位新任太子妃现在还没有入主东宫,自然不算,那促进太子为其做出改变的,莫不是容静季? 这个想法一出,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毕竟她从没往这方面想过,上回皇家家宴时看到的容静季也不像情窦初开的样子,反倒是将自己代入了小皇孙奶妈子的角色里,而且与太子的互动也中规中矩,而且也没有什么眉目传情之类的甜蜜瞬间,这样的容静季肯定不是陷入爱河的小女人的表现,那太子这么做又为哪般? 这问题一个接一个,连她自己都绕晕了,只怕就连太子赵初也不能给出一个答案,罢了,多想无益。 她微一侧头就看到容鹭两眼放光的表情,半大少年的脸上满是期待,这让她眼里的笑意更大,这样就足够了,至于别的什么,只能时间给出答案了,她只希望容静季不要在情感上受到伤害。 姐弟二人在憧憬着与容静季的会面,另一边的容鸿却是与赵裕说起别的话题,赵裕有些诧异这个未来大舅兄似乎有了些改变,不再自视甚高,反而有了点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是难得。 不过他那未来岳丈对这个儿子似乎有了别的打算,就他听到的风声似乎招数还挺狠的,如今就等开春他与容静秋的婚礼办完后,调令应该就下来了。 容鸿到底是容静秋的嫡亲兄长,送妹妹出嫁这是兄长的责任,所以容澄把他离京的时间安排在婚礼后,是合乎礼仪规范的,不过他看容静秋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个兄长,这一路上,她与容鸿之间几乎没有交谈就可见一斑。 遂,他对容鸿这未来大舅兄的态度也很一般。 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能注意到干旱问题实属难得,毕竟他这段时日并没有过多的听到人提及这个问题,不过等到开春后,只怕这样的折子会如雪花般飘到京城,过去两年就已经有这样的苗头了,今年只会越演越烈。 “开粮赈灾,兴修水利都是解决受灾百姓的良方,但完全靠这两个是解决不了全部问题的。” 听到赵裕这回答,容鸿其实心里也明白,开粮赈灾只能解近渴,而兴修水利虽然是根本,但短期难见效,而且没有说出口的是灾民暴动问题,要当这个赈灾的官员并不容易,赵裕是这个意思吧? 自己这些年的官途亨通靠的都是家里的资源,其实他没干过任何一件实事,这才想到了去办件大事出来让人刮目相看,所以才会跟赵裕提及这个问题,希望这个未来妹夫能给点有用的建议,或者在背后帮他一把。 毕竟这个妹夫是太子那一派系的,跟太子的关系也好,若能举荐他去当这个差事,他想要一鸣惊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可现在听赵裕的语气,似乎并不看好他。 这让他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觉得赵裕这个未来妹夫看不起他,其实在今天之前他对赵裕这未来妹夫也不大看得上,觉得他空有其表,只是到底受到了打击,他再看赵裕的目光就与之前大相径庭了,毕竟是皇子,享受的资源也不是旁人能比的。 一旁的容静秋就不大看得上容鸿这表现,他也就是生在公侯之家,若是外头的寻常百姓之家,敢这样端着脸色求人吗? 她这个兄长受到的打击还不够,至少得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他转,他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在她看来,这个兄长被父亲扔到西北地区去吃苦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别看上回父亲说要考虑,其实已经倾向于她的抉择,容鸿要离京到西北去,几乎是不可更改之事。 想到那地界的老百姓过的日子,如果容鸿真能去到那里做出一两件实事来,对那一方百姓也是好事。 思及此,她微微一笑,侧头看向容鸿,“二哥,我且问你,开粮赈灾,如果当地的粮仓储备粮被人暗地里贪污了,粮仓空空,你到时候该如何赈灾?再譬如兴修水利,你对这一块有了解吗?如何因地制宜地制定规划图?如果地层坚硬该怎么办?如果是流沙地呢?你又当如何?如果……” 容静秋的问题,容鸿一个也解答不了,他没有到过工部混日子,如何懂这些土木工程的问题?“这些……自有人懂……”他不可能当个光杆司令吧,带去的人里有人懂这一块便可,这么一想,他又理直气壮起来,“身为头脑自然是指挥人做事的,具体工作自有专人负责,那些个事情当然有专人去做,我要做的不过是统筹工作罢了,把各方协调好……” 这下子连赵裕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容鸿,这样太过于理想化的想法,听着挺有道理,但实际操作起来,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容静秋没当过官,但她却知道官场没有那么容易,遂打断容鸿的话,“如果下属阳奉阴违怎么办?如果他们联合起来把你架空了怎么办?二哥,到时候你的政令连官衙都出不去,你岂不是成了光杆司令?更别提他们联合起来糊弄你,你一个不懂具体事务的人,只怕连发现都发现不了。” 这一番话说得容鸿面红耳赤的,他不由得想起在江南当官的那段时间的经历,当时只以为自己颇具才干,让各方信服,这才把差事解决得完美妥贴,如今再看,似乎哪哪都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个样子,再一联想到妹妹说的那些,他突然冷汗丛生,事情似乎有另一番样貌。 容静秋看到这兄长似乎反应过来了,这才道,“若是二哥对这方面有兴趣,我那儿倒是有几本关于这方面的书籍,到时候二哥若有需要,可以派人来取。” 说完,她就不再搭理容鸿了,就算要打击他的自信也适可而止,她并不想毁掉容鸿,犯不着,当然容鸿能不能扶得上墙,那也看他自己的努力了。 “走,鹭哥儿,到三姐姐的院子去,我那儿今儿做了好吃的,我们去吃东西。”她招呼着容鹭拐弯到她的院子去。 容鹭之前一直听他们说话,突然听到容静秋说吃食,他一时之间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自家三姐姐拉着走人了。 赵裕见状,也不想搭理容鸿,尤其看他陷入深思中的样子,他也没打断他的思路,而是抬脚就跟上前面那对姐弟。 至于这未来大舅兄,就被他给扔到一边去。 路上,容鹭朝容静秋道,“三姐姐,你们刚才说的话,我也听不大明白,族学里的先生都不教这些。” 他没想过当官会这么难,这下子对以后出仕为官不免有些担忧,就他这榆木脑袋真的能当好这个官吗? 容静秋看着半大少年烦恼的样子,突然就笑了,“你现在想这个还太早了,如今按部就班地好好读书便是。” 想要出仕当官就得考中科举,要不然就免谈,不过对于容鹭来说这些都不是必须的,他还可以走荫封这条路子,但荫封得来的官位大多都是虚职,上辈子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与人勾心半角,容鹭并不擅长,她也不想多说让他移了性情,如果容鸿能撑起家业,容鹭的未来就已经注定好了,亲爹容澄对于容鹭寄予的希望与容鸿不同,培养的方向也不同,这不是她能插得上手的事情。 容鹭却没想得那么多,听到容静秋鼓励他好好读书,他重重点了下头,书读好了才能前程的道理他懂,为了姐姐容静季,他也得争取出人头地。 往后的岁月里再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容静秋不由得心生感慨,这一辈子终究与前世不同。 姐弟二人正吃着点心,赵裕就掀帘子进来了。 容鹭见状,忙捧起面前的点心知机地跑了,这让容静秋不由得郁闷不已。 “这小子,迟早我要收拾他……” “收拾什么,我觉得挺好的,倒是日后可以多多提拔他。” 赵裕立即为容鹭说好话,显然容鹭这未来的小舅子很是得他的心,谁说容鹭反应慢脑子不好使的?这小子可比容鸿那愣头青要有见地得多。 容静秋瞥了他一眼,“你跟过来做甚?” “来看你啊。”赵裕笑道,要不然他巴巴地早早来容府拜年是为哪桩? 容静秋轻哼一声,骂了句,“油嘴滑舌。” 赵裕却是强势地坐到她身边,看她要起身避开他,他一把拉住她,她收势不及跌坐到他怀里,顿时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她这才记起要挣扎一下。 赵裕一招就按住她,在她耳边吹气道,“刚才在你祖母的院子时你说我什么?” 容静秋这才记起这桩公案,两眼球子一转,她不承认地道,“我说什么了吗?没有啊,九殿下,你是不是听错了……啊……唔……” 容静秋冷不防被他吻住,心里不由得暗骂一声,这王八蛋。 再见到容静季的时候,容静秋仔细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可是正处于跟弟弟久别重逢的容静季压根注意不到她探索的目光,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弟弟的身上。 “鹭哥儿,让姐姐好好看看你,一段时间不见,你长高了……”她带着哭腔地轻抚着弟弟的头顶。 容鹭也是满脸的激动,长久以来的愿望得到实现,他也眼都不眨地盯着自家姐姐看,想看她过得好不好,听得再多都不如自己亲眼所见。 看着这姐弟重逢激动的样子,容静秋觉得自己在这里插不上话,于是主动抱着小皇孙踱到殿外,把这方空间让给姐弟二人诉衷肠。 东宫这里她来的次数不多,但对基本的布局还是了解的,上回遇险的阴影已经去了,她也不再重临旧地就草木皆兵,反而牵着不认生的小皇孙漫步在东宫的园子里。 其实没有人知道,她挺喜欢孩子的,如果这世上有哪种生物能让她无条件心软,那一定是软萌萌的孩子,所以面对小皇孙时她拿出了超出平常的耐心,笑语晏晏地解答孩子的每一个奇思妙想。 站在楼阁上看着下面一大一小逛园子的情景的太子赵初看向一旁的赵裕道,“容三姑娘看起来日后会是个好母亲,你们成亲后赶紧生一个。” 赵裕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她年纪又不大,急着生孩子做甚?” 他现在没有要孩子的打算,一来容静秋这年纪怀孩子对她会是个负担,二来他这状况并不适合太早要个孩子。 孩子在他眼里就是个累赘,若不是遇上容静秋,他或者不会在这个年纪就成亲,反正他不是太子,不会有太多人对他的亲事感兴趣,就算皇后强塞一个给他,他也能笑纳,但他可不保证那个女人会有个什么样的下场。 所以算来容静秋无意中倒是做了件功德,挽救了另一个女人可预见的悲剧命运。 太子对赵裕这番话倒没有深思,只以为这弟弟还年轻不想有束缚,当下只是笑道,“等你年纪大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刚娶容静春的时候,也没想过生孩子,只是后来东宫一直没有孩子引来外界诸多猜疑,他这才把生孩子的事宜提上日程,也就是那时候,他方才发现容静春贤良的外表下有颗肮脏的灵魂,对这个妻子日益失望,可他们最终还是生下了小皇孙。 所以对于男人来说,女人再如何也不影响他们生娃。 赵裕耸了下肩膀,对这说法不置一词,他对于自己是否有子嗣并不热衷,如果容静秋想要一个,那就生一个,她不想要,那就不生。 正逗着小娃儿玩的容静秋自然不知道楼阁上那对兄弟的对话,就算听到了,她也会置之不理,她连跟赵裕天长地久都不愿,就更不想跟他生孩子。 “容姑娘。” 听到这声称呼,容静秋猛地转头看向来人,好久不见,齐傲儿看起来似乎更美艳了一些,若不是她跳了出来,她都快忘记有她这么个人存在了。 “齐姑娘。” 她打了声招呼,然后把怀里的小皇孙交给身后的奶娘抱着,省得齐傲儿对这小娃娃做些不好的事情,基于上辈子的经历,她是注定不会喜欢齐傲儿的。 这人突然找过来,肯定有话要说。 “容姑娘,我们一块儿逛逛园子,如何?” 听到这邀请,容静秋笑着点了下头,虽然心里不愿意,但却知道齐傲儿这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还是早早摸清楚她想干嘛最重要。 她转头吩咐那奶娘把小皇孙抱回去交给容静季,但为了安全起见,她把红裳分出来特地护送小皇孙回去。 “姨姨?”小皇孙舍不得她,伸手要她抱。 她上前轻轻地亲了下他嫩嫩的小脸蛋,“三姨姨跟这位姨姨有话要说,小皇孙先回去找六姨姨,好不好?” 被称为姨姨的齐傲儿顿时黑脸,她连亲还没有成,怎就成了姨姨? 小皇孙看了眼陌生的齐傲儿,显然有所戒备,于是很是乖巧地由着奶娘抱着离开。 齐傲儿笑道,“没想到容姑娘如此喜欢小娃儿。” “小孩子嘛心思单纯,倒是比成人好相处些。”容静秋笑着回应。 齐傲儿暗地里撇了撇嘴,这容静秋是话里有话吧,这会儿即便心里不悦她也不会表现出来的。 两人走在这还没有融化的冰雪世界里,一时间倒是没有什么话题,气氛显得有些冷清。 容静秋不是个喜欢难为自己的人,既然与这齐傲儿游园子不舒服,她就不想再奉陪下去了,于是停下来道,“如果齐姑娘没有什么事,那就恕在下告辞了,毕竟难得来探望一下我家六妹妹,我可不能浪费了这好时光。” 齐傲儿一听就知道容静来不耐烦了,这才轻声道,“容姑娘何必着急离去?其实说来我与容姑娘也一样,家中姐妹也进了东宫,我那庶姐,容姑娘是见过的,她也是个苦命人,这么些年熬下来,连个孩子也没挣得,等那新任太子妃到来,她只怕要靠边站了,只要这么一想,我这个当妹妹的就止不住为她心酸。”说完,还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抹那硬挤出来的泪水。 容静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齐傲儿在她面前演戏,虽然演得似模似样,但看起来却哪哪都是违和,遂故意道:“那齐姑娘赶紧给齐侧妃找个得力的大夫看诊才是正经,这女人有了孩子才能站稳脚根,对了,之前给我看诊的那个江南名医,我倒是可以介绍他给齐侧妃……” 齐傲儿的面容僵了僵,这不是她想听的说辞,庶姐能不能有孩子与她何干?她才不关心她的子嗣问题,最好是不要生,她最烦将来有一堆庶子唤她母亲,如今看太子的形势正好,她也把精力更多的放在太子的身上,自然是不希望给自己的将来增加绊脚石。 “这个……我要回去跟庶姐商量才好,先多谢容姑娘了。” 容静秋就知道会是这么个回答,遂摆手道,“齐姑娘客气了,那我就静候齐姑娘的回音。” 反正不会有下文,她也就故意拣好听的来说。 容静秋这表现让齐傲儿有些着恼,但面上又不能表露出来,心下如火烧火灼般难受,最终决定不兜圈子,直接道出来意,“容姑娘,我看你也是关心容侧妃的,既然大家的出发点一致,何不结盟起来共同对抗这新任的太子妃?”嘴角勾了勾,她让自己的语气多了几分诱惑,“容姑娘虽说担负着照顾小皇孙的责任,但为了小皇孙的未来计,就更要防着这新任的太子妃,只怕在那萧家姑娘的眼里,小皇孙就是那眼中钉肉中刺。” 容静秋没有作声,而是一副静静地听着齐傲儿说话的样子。 齐傲儿以为她听进去了,遂接着道,“容姑娘,我看你也疼小皇孙疼得紧,也对,他身上毕竟流着你们容家的血脉,那就更要给这即将入主东宫当太子妃的萧家姑娘一点眼色看看,让她心生忌惮,这才不敢再打小皇孙的主意……” “哦,那于齐姑娘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容静秋轻点脚尖挑眉问了句。 齐傲儿笑道,“我那庶姐对太子情根深种,自然是能守住太子的宠爱即可,她也不想分薄了这份爱给别人,当然容姑娘例外,毕竟这是已故太子妃的亲妹妹,她自然不会心生嫉妒,况且大家联合起来,才能更好对抗这萧家姑娘啊。”顿了一会儿,激将反问道:“容姑娘不会连这个也看不清楚吧?” 容静秋突然大笑出声,这笑声让齐傲儿有些懵了,“容姑娘,你这是何意?” “齐姑娘,你这是把人当傻子看了吧?”容静秋笑容一收,直接看向齐傲儿道,“你想撺掇着容家当那出头鸟,然后你们再来扮好人坐收渔翁之利,是也不是?萧家姑娘是新任的太子妃,她进东宫是皇后娘娘钦点的,更是圣人圣旨赐婚的,我们容家对此没有任何异意,至于你们齐家嘛……” “我们齐家也没有任何异意。”齐傲儿赶紧道,此时她美艳的脸上满是不悦,半点也不给容静秋扣帽子的机会。 这容家姐妹俩软硬不吃让她甚为恼火,若不是其他东宫女眷不够份量,她又何必找上容静秋和容静季姐妹俩? 只是没想到,这两人比她想象中难缠多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九十三章 反被动为主动 跟齐傲儿不欢而散后,容静秋回转到容静季的住处,哪知却在院子门口遇见了脸色不太好看的齐侧妃,看样子应该是在容静季那里碰了壁,要不然也不会一副气冲冲的样子。 此时她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打量着齐侧妃,本来心里有个模糊的计划正待完善,但看到齐侧妃时,她的眼睛却是一亮,这倒是个化被动为主动的好机会。 于是,她朝齐侧妃微微一笑,然后给足礼数福了福。 齐侧妃也在暗自打量着容静秋,未来的九皇子妃,本来不想理会她的,但看到对方礼数充足,遂点了点头也回了一礼,正待要擦肩而过,就听到容静秋的话,“齐侧妃,借一步说话,可好?” 她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她定定地看看容静秋的表情,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最终点了点头。 找了个空旷处,各自都遣开自己的侍女把风,然后有几分楚河汉界般地站着。 “容姑娘要与我说什么?”齐侧妃率先冷声道,她对容静秋没有什么好感,毕竟上回这可恶的女人拒绝了帮她请那江南名医看诊,这个仇她记到现在。 不过现在看来她那自以为聪明绝顶的嫡妹齐傲儿也没能搞定眼前的少女,这让她在容静季那里再度铩羽而归的心情莫名好了许多,尽管知道这种失败于己不利,但她还是忍不住高兴。 容静秋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齐侧妃的话,而是就那样打量着她。 这样的目光让齐侧妃万般不舒服,那点刚升起来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仿佛在对方的眼里,她就是个可笑的笑话,顿时恼羞成怒的她不爽地道,“容姑娘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先告辞了……” “齐侧妃这么急着走做甚?”容静秋笑道,“我只是想问问齐侧妃,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可好?” 仿佛被戳中了痛处,齐侧妃怒道,“容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齐侧妃发怒,容静秋笑得更灿烂了,缓步上前,靠近齐侧妃耳语道:“我什么意思齐侧妃心里明白,被人当成棋子来使可舒服?可惜啊,齐宰相这么大的能量最终却不是为你辅路,他日太子登基称帝,不知道无子的齐侧妃能否混得一宫主妃当当?哦,我忘了,到时候得下台一鞠躬得把胜利果实让给你的嫡妹,齐姑娘打得一手好算盘,让你冲到前面去,啧啧啧,可惜了齐侧妃你到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你给我住嘴!”齐侧妃怒极,举起手想要一巴掌打碎容静秋面上的嘲笑,最近诸事不顺,她的脾气越发控制不住。 她又不是真蠢,自家嫡妹的打算那是一目了然,以前还能安慰自己,如今连那安慰都不起作用了,她看得出来嫡妹是真的想要取而代之了,太子现在的形势比去年要好,而皇帝终有崩逝的一天。 每晚她都睡不安宁,想着渺茫的前途,心里更恨已经死去的容静春,若她为太子生了个儿子,内心也不会如此焦灼,孩子才是底气的所在。 容静秋半点也不为她这副表情所威摄,反应很快地捉住她的手,“齐侧妃这是做甚?说不过我就想动武吗?若是这样的方式有用,大家也不用费尽心机汲营营,我若是你,肯定不会被家族牵着鼻子走,我命由我,不由天。”最后一句话极具挑拨的嫌疑。 齐侧妃不是不知道容静秋这会儿肯定不怀好意,但此时她却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容静秋跟自己说了这么多话,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挑拨自己与齐家的关系,这点她看得很清楚,但是,她却心动了。 深吸一口气平息胸腔的怒火,她挣开被容静秋握住的手腕,试图冷静地道,“你说了这么一大通废话,到底想说什么?” 铺垫到这里,容静秋也不想再兜圈子了,看得出来齐侧妃还是不甘心就足够了,“我们来做场交易吧。” “什么交易?” “你们别再找我家六妹妹的主意,我去请那江南名医杨仲文来给你看诊,让你也能拥有一儿半女,如何?”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容静秋在与齐傲儿会面过后,心里一直是忧心忡忡的,哪怕容静季头脑清醒不会上这对姐妹的贼船,但有些计谋是防不胜防的,而齐傲儿这人为达目的是不择手段的。 一如她当日对容静季嫁到东宫为侧妃时担忧的那样,并不是不参与争斗就能独善其身,毕竟容静季的手里捏着小皇孙,别人就不会轻易放过她,小皇孙既是保命符,同时也是个催命符,矛盾得很。 但是齐家姐妹的不齐心,让她看到了可利用的机会,没道理坐等别人下毒手,而自己不反击的? 齐傲儿想怂恿她们姐妹做出头鸟,利用她们去吸引继任太子妃的火力,她为何不反过来,利用齐侧妃的弱点来保护自家六妹妹的安危? 至于齐侧妃有没有这能量与这么多人周旋?那她是半点担心也没有的。 当初跟容静春同批踏进东宫的人里面,齐侧妃到现在还没有倒下,就说明她自身是有能力的。 此时的齐侧妃却是心跳加剧,容静秋这提议让她无法拒绝,她不是没有暗地里请过名医诊脉,但没有一个人有把握能治好她,她吃过不少的方子,可没有一个见效,哪怕这样,她还是舍不得放弃,能拥有一个孩子巩固地位已经是她的执念了。 至于那江南名医是不是有真本事,看他治好了容静秋就知道了,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不想放过。 “你说的是真的?” 容静秋听到齐侧妃发颤的声音,内心不是没有触动,毕竟上辈子她也跟她一样,疯狂的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当然她们的出发点不一样,她是想当一个母亲,而齐侧妃却是需要一个孩子让她屹立不倒。 这么一想,她那丝触动又烟消云散了,只见她挑眉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齐侧妃这会儿冷静下来了,又有几分不置信地道:“你是真心要帮我?不会让那江南名医动什么手脚吧?”毕竟容静季现在也没有怀上身孕,她才不信容静季对小皇孙是真心的,谁会真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个儿的来看待? 她也是女人,以己度人,所以她自认自己不会看错。 容静秋却像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出声,然后笑容一收,“人家是已成名的江南名医,不是我容静秋的走狗,你认为有人会砸了自己的招牌吗?” 上辈子杨仲文治好她的身体是花了不少时间的,这辈子短时间内想要治好齐侧妃的身体那是不可能的,凡事都需要一个过程。 于是,她又道,“不过你的身体状况与我不一样,我这是时日尚浅,而你却是多年陈积,所需时间与药物肯定不一样,所以我与你不具可比性,愿不愿意一试端看你自己的意愿。”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齐侧妃想也不想地上前就去拦她,“你别走。” “那你这是答应了?”容静秋停住步子,似随意地又道,“这番话我与你的嫡妹也说过,不知她可否转述于你?” 齐侧妃的面色一白,手紧紧地攥着帕子,齐傲儿一个字也没有跟她提过,她那个嫡妹从来都不想她能得好,不管容静秋是不是在给她们姐妹之间下蛆,她现在也不会放弃这可能的机会。 “我可以答应你不打容静季的主意……” “不但如此,你还得防着别人打她的主意。”譬如那位萧姓继任太子妃,毕竟这人不是她记忆中上辈子的那个继任太子妃,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人会有什么路数? 容静季未必会成为这继任太子妃的眼中钉肉中刺,但小皇孙肯定就是那个碍眼的存在,只要没有小皇孙,继任太子妃生下的孩子就会是太子最尊崇的孩子,基于这一点,她也是不放心这即将入主东宫的女主人。 “我做不到。”齐侧妃讽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如果我不忌惮她,那我何必这么上蹿下跳?” “何必妄自菲薄呢?”容静秋道,“你没有,但齐家有啊,他们既然看上了皇后的宝座,肯定要出工又出力的,你不顺便借借势,我才不信。”微微顿了顿,“其实我若是你,就不会跳得这么高,反正这太子妃之位是不会轮到你了,该抓住手中能抓住的才是正经,其他的都不过是浮云。” 齐侧妃很想不受容静秋的话蛊惑,但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让她的心跟着蠢蠢欲动,她这一辈子都被父亲和嫡母操控着,后来又被嫡妹骑到头上,窝窝嚢嚢的,连她自己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都嫌弃自己。 于是,她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容静秋笑道,“那好,成交。” 这会儿她的心情很是愉悦,转身欲走。 齐侧妃却是咬牙切齿道,“你什么时候让那江南名医来给我治疗。” “尽快。”容静秋转头回她一个甜甜的笑容。 但在齐侧妃的眼里,这个笑容却像能吞噬人一般,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然后拢紧身上的大氅,咬咬牙转身与容静秋背道而驰,她们本来就不是同路人,短暂的合作不过是利益驱使。 容静秋踏进容静季的院子时,看到她正带着容鹭在堆雪人,小皇孙迈着小短腿努力为雪人加砖加瓦,看起来无比认真。 容鹭对这个小外甥没有什么憎恨之情,毕竟他对容静春这个已去世的大堂姐并没有什么印象,此时又岂会为难一个孩子? 容静季在一旁看着,银铃般的笑声透出她此刻的喜悦,一转眼就看到了容静秋施施然走过来,她忙朝容静秋伸手,“三姐姐舍得回转了吗?我差点就要遣人去找了?”此时眼里的担忧方才放下。 在听到齐傲儿找上了自家三姐姐时,她是提心吊胆的,但又不敢明显表现出来,省得别人看见拿来做文章,齐宰相在官场的能量众所周知,她不想为家人惹祸上身。 容静秋快步过去握住她的手,然后感觉到手里的凉意,于是责备道,“怎么不把暖手炉拿上?” “不冷。”容静季忙道,其实是她忘记了。 容静秋瞪她一眼,然后把手里的暖手炉塞给她,“赶紧暖暖手。” 容静季接过,心里此时暖暖的。 “怎么想到了堆雪人?”容静秋好奇地道。 “趁着有雪就堆一个,等迟些日子雪融化了就什么也堆不成了。”容静季笑弯了眼道。 以往过年她都会与弟弟堆上一个雪人,但今年姐弟俩却是分隔两地,而她进了这个地方想要回娘家一趟谈何容易?所以每一个与亲人相处的时光她都珍惜无比。 容静秋感觉到容静季的心境,暗暗叹息一声,老天爷偏生如此残忍,偏让容静季摊上这样的命运,如果换成像齐傲儿那样追名逐利的人进宫来,就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矛盾与烦恼。 “走,我也去帮帮忙。”她笑着往那一大一小的甥舅俩走去,玩兴大发地与他们玩了起来。 容静季把暖手炉往身后的侍女手上一塞,也加入进去。 太子赵初和赵裕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两女的笑声清脆好听,还没到变声期的男孩声音依旧清亮,至于小皇孙那更是全身奶味未退,此时正由容静季抱起来,把一根树枝插到雪人的手里,然后就吃吃地笑了起来。 容静秋眼尖,看到太子与赵裕的到来,遂忙给二人见礼。 容静季背对着两人,后知后觉地才发现,然后慌忙行礼,太子上前一把扶起她,从她手里接过儿子抱在怀里,这孩子一天比一天重,遂道,“你也别见天地抱着他,小心累坏了自己。” “不会的。”容静季小声地道,怕被太子责备让小皇孙受冻,遂伸手还把小皇孙的衣裳给拉好,然后搓着他的小手给他呵暖,惹得小娃儿笑声不断。 太子的眼里满是温情地看着两人的互动,此刻在他眼里,容静季俨然成了小皇孙的生母。 “冷不冷?”赵裕看到容静秋看那边的一家三口出了神,遂半挡住她的视线,借机拉着她的手给她取暖。 容静秋瞥了他一眼,不满他遮挡的行为,“刚动了动,哪里冷了?我还觉得热呢。” “是吗?”赵裕挑了挑眉,显然不相信,毕竟他拉着的纤纤玉手是冰凉的,于是顺手将她有些歪了的大氅给拉好。 容静秋的脸色微微一红,竟觉得有几分赧意。 全场惟一孤伶伶的就是容鹭,看到两位姐姐有人呵护,他应该高兴才是,但他这一会儿却是一脸的惆怅,毕竟他感到自己好像成了多余的。 好在不用多久,太子就看到了他,把他唤到面前来。 容鹭不由得紧张起来,他从来没见过太子殿下,突然面见这天底下仅次于皇帝的储君,他没法放松自己。 在太子考究他功课之际,因为紧张他回答得并不流利,毕竟之前并没有准备,况且他在读书一途上并没有天份。 好在太子很是温和地鼓励了他几句,这让他的紧张情绪缓和了不少,虽然不敢把这人当姐夫来看待,但已是比之前要亲近了些许。 太子让人备了火锅,直接留容静秋和容鹭用膳,有赵裕做陪,倒也不太惹人眼,毕竟容静秋和赵裕是未婚夫妻,他留在此处合情合理。 趁着那边三个男人谈话之际,容静秋拉着容静季到一边说起悄悄话,今日与齐家姐妹的交谈还是有必要跟容静季知会一声的。 容静季惊讶地挑眉道,“三姐姐,你真跟她做交易了?” 容静秋示意她的声音小点,容静季这才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真没想到自家三姐姐真与齐侧妃达成了统一战线,毕竟她虽然觉得齐侧妃这人很烦,却一直拿她没有办法,只能一再拒绝表明立场,但齐侧妃却一直不肯放弃游说她,这让她一直颇为苦恼。 “之前她还想拉拢鹭哥儿,说是她能在国子监给鹭哥儿弄到一个入学的名额。”容静季小声地道,这个诱惑当时让她心动了,容家族学再好也是比不过国子监的,但是容家能入国子监读书的名额怎么样也轮不到容鹭的头上,毕竟三叔父与四叔父那边都有嫡子要照顾。 最终还是容鹭一口回绝了,这才惹得齐侧妃不快,等人离开后,她还叹气地与容鹭道,“挺好的一个机会……” “姐姐,我不能牺牲你去换这样的机会,那齐侧妃一看就不是个善茬,真跟她合作,会被她吃得不吐骨头的。” 弟弟当时的这番话让她既暖心又难过,她当这东宫侧妃已经有段日子了,却没能为弟弟谋到丁点好处,内心是愧疚的。 此时她把弟弟的担忧也转述给容静秋听,这齐家姐妹,她是一个也没有好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九十四章 趁机恃宠而骄(一更) 容静秋却是小声地笑道,“放心好了,我捏着齐侧妃的七寸,就不怕她造反,至于齐傲儿,她再如何蹦跶,如今也还什么都不是,齐侧妃会牵制她的。”随后笑容一收,她还是严肃地道,“不过你也不能掉以轻心,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女人堆里是非就不会少,日后还是要警醒些。” “三姐姐放心,我晓得。”容静季对于自己的处境有无比清醒的认识,不主动去害人就是她的底线,当然如果有人要害她,她也不会站在那里任人攻击,该反击的时候半点也不会犹豫。 姐妹俩的悄悄话说到这里就停下了,毕竟这里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让人听去了怕是会惹来麻烦,容静季表情淡定地继续吩咐人准备火锅的吃食,而容静秋在一旁打下手,姐妹俩有商有量的,看着气氛就好。 小皇孙不耐烦在父亲身边,没多时,就自个儿迈着小短腿寻了过来,他无比地粘着容静季,一看到她,就上前抱住她的小腿,仰着小脸一副求抱抱举高高的样子。 容静季的心都要被他萌化了,一把将他抱起来香了一个。 容静秋看得直摇头,她这次来看到容静季身上已经有了母亲的影子,容静春在九泉之下真的能瞑目了,只是可怜了容静季这么一个花季少女。 可这道题无解,事情走到这一步,就不是她能干预的,只能希望太子的地位能稳固一些,这样好歹也能为容静季和小皇孙遮风挡雨,或者哪天败了,能护住他们二人的性命。 她的重生改变事情本来的运行轨迹,所以在太子将来会如何败事,她是不敢轻易做推测,毕竟上辈子这些朝堂之争她知道的有限,这辈子她能用的资源也有限,这些争斗不是她能参与进去的,人有多大的脑袋就要戴多大的帽子,要有自知之明。 “三姐姐,你怎么了?”容静季一转头就看到容静秋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与小皇孙,遂好奇地问道。 “啊?没有什么。”容静秋忙道,“我在想着要不要搭个烤架,顺便烤着吃。” 这样的日子还是别提那么扫兴的话题,况且现在太子的形势颇好,她若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怕会被扣上一顶诅咒太子的帽子,这帽子太大,她哪敢往头上戴? 容静季一听,立即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我让人去备下。” 容静秋抱住容静季塞过来的小皇孙,并不插手这些琐碎的事宜,不过看样子容静季的日子过得不错,那她暂时也就没什么好操心的。 这样的天气吃火锅倒是挺暖和的,因着大家的关系都挺亲近的,所以也没有分什么男女席,倒是都坐一席吃了起来。 席间太子表示等国子监开学了,会给容鹭一个名额进去读书,这话一出,让容静季惊讶地将手中刚夹的丸子不小心又掉回锅里,她此时眼圈有些泛红,没想到太子会这般说。 “傻了?”太子笑着将那颗掉回锅里的丸子夹起来,轻轻地放到容静季的碗里。 “啊?没有。”容静季忙敛去外露的情绪,起身拉着同样惊呆的容鹭起来给太子道谢,“鹭哥儿,赶紧谢恩。” 容鹭反应过来,立即跪下来恭敬地行礼,“谢谢太子殿下。” 本来不过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被容静季这么一搞,太子都以为自己是不明给了他们姐弟二人天大的恩德,遂摇头笑了笑,示意容鹭起身,然后拉过容静季重新坐回自己的身边,“多大点事?看你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别人还以为孤平日里苛待你了。” “五哥,你这话里有话,可别捎带上我们。”赵裕佯装不满地道,然后给身边的容静秋夹了些她爱吃的菜,“别管他们,我们吃我们的。” 容静秋掩嘴笑了笑,有容静季在,轮不到她为容鹭出头,况且太子这么做是为了搏容静季开心,她就不凑热闹了,遂指使赵裕道,“殿下,我想吃这肥牛卷,你给我烫一个。”反正免费的白工,不用白不用,她也过过恃宠而骄的日子。 赵裕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真被自家兄长说中了,这还没成亲呢,她就开始指使他做事了。 容静秋挑挑眉看他,一副你要撂挑子就试试的表情。 赵裕突然心情大好地道,“好,本皇子就侍候你一回。”当真去夹肥牛卷烫给她吃。 另一边的容静季看得睁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家三姐姐颐指气使的样子,况且还能这样做?毕竟九皇子可是龙子啊。 在她的认知里,无论是自己的亲娘还是嫡母,一向都是侍候父亲用膳的,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反过来侍候她们,更何况她嫁的还是东宫太子,就更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太子侧头看到容静季看着那边的九弟和未来九弟妹亲近,他以为女孩是羡慕了,于是温和地笑道,“你想吃什么,孤给你烫?” “这,不好吧?”容静季忙道,俏脸越发嫣红。 “别怕,孤也是人。”太子伸手握住她放在桌下的手,示意她不用这么紧张,然后想到她平日里喜欢的一些菜色,顿时自作主张地夹了些菜烫好放进她的碗里。 容静季这会儿觉得脸发烫得可以,她其实不是第一次与太子同桌吃饭,但以前都中规中矩的,很少会像今日这般让人难为情。 容鹭默默地吃着侍女给他布的菜,这会儿他努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不去打扰旁边两对“情侣”用膳,这顿饭吃得最尴尬的就是他,小皇孙还小不被允许吃这些食物,早早就被奶娘抱下去了。 容静秋似乎指使赵裕上了瘾,一会儿要吃烤肉,一会儿又要吃烫青菜,总之赵裕自己是没吃几口,全侍候她去了。 另一边的太子似乎也不遑多让,仿佛有些与赵裕较劲的意味,哪怕容静季脸红不已半点也不敢指使他做事,他还是用着这种方式表达他对这个少女的喜爱。 容静秋似乎看出了些什么苗头,如果太子不是太子那该多好,这样她或许会怂恿容静季去争取一下他的感情,但太子终究是太子,容静季贴得太近不是好事,有点距离才更安全。 让容鹭难熬的一顿午膳就这样过去了,刚吃了盏消食茶,皇帝就派人来传太子过去回话,他又忙起身恭送太子。 赵裕倒是闲了下来,容静秋想着容静季肯定还有些私密话要跟容鹭说,遂提议要去甘泉宫给淑妃娘娘拜年,当然顺便先去凤鸣宫拜见皇后。 淑妃是赵裕的养母,过去一趟在情理当中,可这后宫之主是皇后,有些事是不能越过皇后的。 赵裕看了她一眼,没有提出异意,当即拉着她的手起身道,“那我们这就过去吧。” 容静秋忙跟容静季和容鹭说两句,然后就随赵裕往凤鸣宫而去。 一路上,她也没瞒着赵裕,把她与齐侧妃达成的交易小声地说给赵裕听,赵裕不置可否,心底去略略觉得她过于在意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暗暗不爽而已。 容静秋也没想过他会说些什么,会跟他知会这些,是告诉他,她要去找淑妃的原因,毕竟那江南名医杨仲文还留在淑妃那儿,算算淑妃的身子应该调养得差不多了。 赵裕捏了捏她的手心,表示他知道了。 皇后没有接见他们二人,但还是给了二人赏赐,赵裕带着容静秋在凤鸣宫外给皇后行了大礼,然后才往淑妃的甘泉宫而去。 客公公进去把这些禀报给皇后知晓,皇后随意地摆摆手道,“算他们有心了。” 这是她头一次没在背后阴阳怪气地提及赵裕和容静秋,不管如何,先来她这里再去淑妃的寝宫这做法深得她心,这是对她后宫之主的尊敬。 到达甘泉宫,与在凤鸣宫得到的冷遇不同,淑妃很是热情地接待了二人,甚至还亲自拉着容静秋不满地道,“自打出宫后,你都没再进宫来看看本宫,本宫可是想你想得紧。” 容静秋笑着回应,“怕打扰了娘娘养病,那就是小女子的罪过了。” “你这孩子,忒得小心了,本宫这病啊都好了个七七八八,哪还怕什么打扰啊?”淑妃笑容满面地道。 “淑母妃见谅,是我不让她来的,省得她毛手毛脚地扰了淑母妃的清静。”赵裕在一旁帮腔。 淑妃左右看了看二人,然后掩嘴一笑,打趣了一句,“合该你们要当夫妻,这默契本宫算是服了。” 容静秋低头佯装娇羞,手还卷了卷帕子,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赵裕自是不怕秀恩爱,“淑母妃就别拿我俩来打趣了,我倒是没所谓,皮糙肉厚不怕淑母妃调侃,她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待会儿怕是羞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容静秋觉得他说得有些过了,有些气不过地暗地里在他腰际掐了一把,示意他适可而止。 赵裕突然轻轻地“嘶”了一声,看了眼容静秋,然后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大掌却是暗地里把她做案的小手给包住,不让她再有机会“虐待”他。 两人耍花枪的样子,淑妃都看在眼里,有些惊讶这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心里已是重新盘算容静秋占有的份量,一个受宠和不受宠的皇子妃,份量是不同的。 正在这时,收到九哥来了的消息的十一皇子赶紧过来,一见到赵裕就欣喜地拉着他说话。 淑妃重重地咳了一声,引来儿子的注目,佯装不悦地道,“没规没矩,还不过来给你未来九嫂见礼?” “这可使不得。”容静秋看到十一皇子愣了愣后拱手给她行礼,她忙起身福了福当做回礼,毕竟现在名不正言不顺,她是不会给人在礼数上挑她毛病的。 淑妃看到容静秋这进退有度的样子,眼里微微一冷,真是便宜了赵裕,想到自家儿子其实比容静秋只小了那么一两岁,要配还是能配得上的,毕竟女大三抱金砖,大不了定了婚再拖个两三年再成亲也不迟。 真是可惜了,她当初看走了眼,没将这女孩看在眼里,倒让赵裕捡了个大便宜。 赵裕和十一皇子哥俩到外面说话去了,玉容公主拉着妹妹玉华公主走了进来,这两人跟容静秋算是熟人了,尤其是玉华公主一见到容静秋唤漂亮姐姐,然后又靠了过去,那亲近的热乎劲儿让淑妃都吃起醋来。 如果说容静秋在淑妃这里最喜欢的人是谁,那无疑是天真烂漫的玉华公主,小姑娘的眼里都是星星,不染世俗的那种,让人相处起来很是容易放松心情。 与玉容公主和玉华公主寒暄了一番,容静秋这才看向淑妃,“娘娘,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你这孩子跟本宫生分了不是?裕儿是本宫看着长大的,而你又是他媳妇,算来也是本宫的媳妇,有事尽管说,能办到的本宫一定为你办到,不能办到的本宫也会想法子为你办到。” 话说得很好听,容静秋一脸感动的样子,心里却知道,当真的话就是她傻了。 “事情是这样的,今儿个到东宫探访容侧妃,意外见到齐侧妃,有感她与小女子的经历之相似,我们都是那绝子药的受害者,当时心生感慨,齐侧妃趁机问起杨大夫的事情,小女子没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齐侧妃求让杨大夫给她看诊,小女子哪敢不应?”容静秋顿了顿,“淑妃娘娘,您看这事?”此时她表现得左右为难。 淑妃还没有答话,一向反应慢半拍的玉华公主这会儿却突然敏锐起来,“母妃,您的病都好了,就让这杨大夫去给齐侧妃瞧病吧,不然漂亮姐姐会为难的。” 淑妃看了眼小女儿,没想到她这次居然没犯迷糊,看来是真的与容静秋投缘,于是笑道,“本宫还以为是多为难的事情呢?原来是这桩事情啊,那好办,明儿本宫就让杨大夫过去东宫为齐侧妃诊脉,这样好的大夫紧着本宫一人医治也说不过去。” “小女子谢过娘娘。”容静秋起身行礼。 淑妃忙拉着她,“你看你,又讲起了这些虚礼来。对了,你的病情可有反复?” 容静秋微微垂头道,“倒是好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九十五章 这么快她就被打脸了 “你还年轻,这可大意不得,毕竟快成亲了,这子嗣更马虎不得。”淑妃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热切道,“本宫这就把杨大夫唤来给你复诊。” 容静秋赶紧一副感激的样子道,“那小女子就谢过淑妃娘娘了。”看来淑妃已经忘记了最初是她把杨仲文从江南请来的。 淑妃轻拍了下容静秋的手背,然后着人把杨大夫给唤来。 杨大夫脸色沉着地进了甘泉宫大殿,这段时间他一直被拘在皇宫的太医院里,心里已是老大不爽,他几次请辞都被淑妃拦下,淑妃这人表面看着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实则霸道不已,这种做风让他不喜。 遂,他的脸色好看不起来,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容静秋,他微愣了愣之后,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杨大夫来得正好,快给容姑娘把下平安脉。” 听到淑妃的吩咐,杨大夫这才上前给容静秋诊脉,容静秋暗地里使了个眼色,一向耿直的杨大夫这次却立即会意,不动声色地给容静秋把了脉后,道,“容姑娘的身体比之前已是大好,虽已不碍子嗣,但之前亏损的没能补回来,还是对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最好能固本培源一番。” 淑妃一听,顿时眉头紧皱,毕竟容静秋大婚在即,她再把杨仲文拘在身边给她调理身体似乎不太妥,只是这么好用的大夫她是真不想放人。 “既然如此,那杨大夫就按照之前那样给容姑娘调理身体。”她轻声道。 杨大夫忙应声道,“是,娘娘。” 容静秋趁机道,“东宫的齐侧妃也有劳杨大夫给她诊治,她之前也深受绝子药的毒害,算来有数年光阴了。”她得赶紧把这件事给落实了,不然她一走,淑妃很可能会找理由推脱,毕竟淑妃这人说的比唱的好听,遂又道,“娘娘,既然杨大夫此时就在这里,择日不若撞日,就让杨大夫现在就跑一趟,早一天给齐侧妃看诊就能早一天治好,不瞒娘娘,小女子经历过这些,能体会到齐侧妃急切的心理,娘娘身为人母只怕体会比小女子更深吧。” 淑妃怔了怔,她本想先拖一拖,日后再找个借口说不记得了,一来不想介入东宫女眷之间的争斗,她怕皇后会误会,觉得她的手伸得太长,竟敢管起太子后院的事情;二来实在是这杨大夫医术高明,她想把这人留下来当个专属大夫,防着日后自己再遭人暗算。 这次的病情她始终没能查出是谁暗中向她动的手,就更不敢掉以轻心,自己的仨个儿女还小,她哪敢真的撒手人寰?没有生母扶持的皇子公主在这宫里过得比猪狗还不如,她是万万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沦落到如斯境地的。 但如今容静秋把她架到火上,更何况之前为表示大度她已应下此事,如今更不好反悔,不然只怕容静秋着恼,日后给赵裕吹枕边风,离间他们的“母子”亲情,那损失就大了。 心里衡量一番,她笑道,“容姑娘说得有理,那有劳杨大夫现在就跑一趟东宫吧。” 杨大夫直觉得心累,周旋在这些贵人之间实非他心愿,但如今想要摆脱掉这一切谈何容易?心里长长叹息一声,只能面不改色地道,“是,娘娘。” 他收拾自己背来的药箱,然后朝淑妃行了一礼,这才退出去准备前往东宫,至于那个齐侧妃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已经懒得去猜测了。 东宫,齐傲儿和齐侧妃姐妹俩暗地里争吵了一番,看到庶姐一反常态的样子,她甚是气恼,“庶姐,你这是在上她的当?她那是要离间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哪会真为你着想?一笔写不出两个齐字,我还能害你不成?” 她是万万没想到容静秋会反过来离间她与齐侧妃,而齐侧妃这个蠢人居然会上她的当,这才是她愤怒的点,若不是这个庶姐还有利用价值,她才懒得在这里跟她废唇舌。 齐侧妃抚着自己的额头状似无力地道,“妹妹,这么些年你想要谋什么,姐姐我何时不配合了?我就想要个孩子,你就成全我吧?再说那新太子妃还没进东宫呢,我们现在做什么都是多余的,更何况人家姐妹不上钩,我又有什么法子?” 齐傲儿看着一副罢工样子的庶姐,怒气不由得又上升了几分,她就不信容家姐妹真能坐得住,容静季养着那个小皇孙就是个招仇恨的,那新任太子妃哪里会放过那小皇孙?当然这是她乐见的局面,最好这两方斗得两败俱伤,她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那个小皇孙同样也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将来太子真的登基,她是一定要当皇后的,她也同样容不下那个孩子,下一任皇帝一定要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 此时她眯着眼睛打量着齐侧妃,居然想要生个孩子,也不照照镜子她配不配? 嫡妹那边轻蔑的目光,齐侧妃岂能半点也感受不到?袖下的拳头握得死紧,她开始有些恨上这嫡妹了,真是厚脸皮又无耻,什么京城第一才女,她呸! 正在姐妹二人内心生嫌隙的时候,外头守门的宫女禀道,“侧妃,有个姓杨的大夫在外面……” 江南来的杨大夫? 齐侧妃一听,猛地站起来,急忙回道,“赶紧让,不,是请杨大夫进来。”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然后到主位坐下,心里除了震惊之外还有几分激动之情,她想请这杨大夫来看诊已经想了好久,如今总算如愿了,感觉一个孩子已经在向她招手了。 此时对容静秋也升起一分好感,她是真没想到容静秋办事效率会这么高,这才半下午的时间,人就给她请来了,让她之前的猜疑之心瞬间歇下了。 齐傲儿也是满脸惊讶,她以为容静秋只是说说罢了,毕竟之前她跟她提及时,态度并不真诚,哪曾想,这么快她就被打脸了。 看到那江南名医由数名太监陪同下进来,她感觉脸火辣辣的难受,遂径自起身离开,并没有理会那江南名医。 齐侧妃看到这嫡妹的举动,嘴角微微上扬暗地里冷哼一声,这会儿她的注意力全放在杨大夫的身上,遂十分热情地招呼杨大夫。 齐傲儿在门外看了一眼里面的热闹场景,阴着脸转身就走了,这个庶姐真是不知所谓,看来要给她一点教训才行,不然她会忘了自己姓齐。 攥紧手中的帕子,她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就出宫回府。 齐侧妃正接受杨大夫的诊脉,听到亲信在她耳边禀报的消息,脸色微微一沉,、齐傲儿应该是带着怒气离开的,她得防着她动手脚,不过此时有外人在,她只是淡淡地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那亲信立即会意,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杨大夫看了眼齐侧妃心思深重的脸色,当即皱眉道,“侧妃的身体如今像筛子一样,需要补缺的地方太多,恕草民直言,您这身体想要孕育子嗣难于登天……” “杨大夫,你也没有办法?”齐侧妃还没有听完,就先惊呼道,“当日你可是医好过容姑娘的。” 杨大夫摇头道,“您的身体与容姑娘的不同,一来她年轻,二来她底子好,三来发现得早,而侧妃您这已是陈年积累于筋脉当中,想要根除并不容易,但再好的大夫要医治好病患的身体都需要病患的配合,侧妃您的心思并不在养病上,那草民也是无能为力的。” 齐侧妃一听,就知道这杨大夫话里有话,那是不满她刚才的行为,这让她有苦难言,不管如何,她都要试一试才行,于是道,“杨大夫,你放心,我一定会配合你所有的治疗手段,还请你务必要尽心为我医好这陈年宿疾,拜托了。” 她甚至起身给杨大夫行了一礼。 杨大夫急忙惊跳起身行礼,并不受齐侧妃这一礼,“侧妃无需行此大礼,医者父母心,草民必定尽心尽力医治每一个患者。” 其实齐侧妃这个案例很有挑战性,身为一个医者他此时是很兴奋的,若能医好她的不孕症,那自己的医术能得到进一步的提升,这可比医治淑妃有意思多了。 齐侧妃闻言,这才放下心中那块名为怀疑的石头,但这人是容静秋推荐的,为了稳妥起见,容静秋那边也不适宜翻脸,看来虚与委蛇还需要一段时间。 赵裕和容静秋离开甘泉宫回转东宫的时候,半路上遇到了杨大夫,容静秋突然拉了拉赵裕的袖子,低声道,“我想与杨大夫单独谈两句。” 赵裕侧目看她,一双漆黑的眼珠子此时仿佛更黑了,很可惜容静秋并不怕他撂脸子,直接就道,“我得问问他给齐侧妃诊的脉象如何。”此时她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其实她对杨大夫是很有信心的,人家上辈子就治好了她的不孕症,所以她是半点也不怀疑杨大夫的医术,想要与他单独说话,是有其他话要说。 赵裕声音清淡地道,“半刻钟时间。” 容静秋心里骂他小气,面上却是笑道,“足矣。”然后指了指跟着杨大夫的数名太监,“这个就麻烦殿下支开一会儿。” 赵裕冷哼道,“我真是对你太好了,让你现在都能理直气壮地支使本皇子做事。” 好久没有听他自称本皇子,容静秋其实还有点怀念这自称呢,“殿下说的是什么话?您能者多劳,我一弱女子也只能求助您罢了,您……” 赵裕冷脸喊了声“停,”看到她安静下来了,他这才露出一副他才不信她鬼话的表情,带着周身冷气上前让那几名太监离远点,然后自己站住不动,示意跟着的冯得保计算时间。 容静秋有些恨得牙痒痒地跺了跺脚,禀着不浪费时间的原则,她上前与有些懵的杨大夫道,“杨大夫,齐侧妃的不孕症你有把握能治好吗?” 杨大夫一听容静秋是问这个问题,于是如实地回答。 容静秋一听,这跟自己想象中的答案差不多,一边点了点头,然后又飞快地小声道,“杨大夫,委屈你了,尽管给她开药诊治,万大事还有我给你兜着,等此事了了,我必定想办法让你回去江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困在这皇城中的。” 她知道杨大夫心不在这里,外面的天地更适合他这样耿直的医者,更何况他会困于此也是由她而起,那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就得想法子还他自由,要不然良心过不去啊。 杨大夫微微怔了怔,没想到容静秋会这么说,这让他内心很是温暖,遂朝容静秋做了一揖,“那多谢容姑娘了。” “杨大夫客气了,该是我多谢杨大夫数次的帮忙。”容静秋忙回礼道。 杨大夫再转身离去时,心境不如之前沉重了,毕竟容静秋给了颗定心丸他吃,这让他安心许多,打算开给齐侧妃吃的药方子也可以再修改一下,有了容静秋的担保,用药可以再大胆一些。 容静秋身边的九皇子他是认得的,所以才对容静秋的保证有了信心,这一身正气的小姑娘不至于会骗他,他自认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还没等杨大夫走远,赵裕就沉着脸上前一把抓住容静秋的手道,“我们也走。” 容静秋没有挣扎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自动道,“我没跟他说什么,就是让他放心大胆给齐侧妃用药,反正出了事还有我们九殿下说情,太子不会责罚。”然后朝赵裕眨了眨眼。 赵裕顿时气结,伸手掐了掐她的俏鼻梁,没好气地道:“你倒是会给我找差事。” “能者多劳嘛。” 容静秋再度把这顶高帽子给他戴,这让赵裕一时间有想打她屁股的冲动。 看着赵裕不豫的神色,容静秋这回不敢财轻捻虎须,乖了几分。 其实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要不然杨大夫不会大胆开方子,初期一定要让齐侧妃看到疗效,这样后面治疗效果慢点,她也不会缺少耐心,更重要的是不会单方面撕毁两方的合作,等她把那继任太子妃的火力都吸过去了,容静季暂时就安全了。 对于这个治疗过程,她上辈子经历过,最有发言权。 容静秋这些隐秘的想法并没有说给赵裕听,但赵裕一下子就能猜到她的想法,遂,握着她的手重了一些。 容静秋不敢喊疼,今日招惹他好几回了,所以得懂得见好就收。 欢聚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容静季舍不得容静秋和容鹭的离去,一直握着两人的手不放,眼里的泪水无声地滴落,下回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一旦进了这见不得人的地方,再想脱身那是痴心妄想。 容鹭眼眶也红了,不过能见到姐姐一面,他已是很心满意足了,再奢求那是强人所难了。 容静秋倒是情绪颇为稳定,有一就有二,太子能为容静季开恩一次,就会有下次,所以这离愁别绪真的没有必要,于是她伸手给容静季抹了抹眼泪,“别哭,只要活着就还会有再聚的一天,所以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容静季点了点头,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可此时却是忍不住泪水直流。 小皇孙看到容静季哭,突然大哭出声,这一哭吓到了众人,容静秋赶紧松开容静秋和容鹭两人的手,转身去抱他哄起来,哪知小皇孙却用小手轻轻地给容静季抹眼泪,“姨姨,不哭。” 小娃儿的话让容静季的鼻子又是一酸,童言童语显得那么真实。 容静秋上前抱了抱两人,然后才拉着容鹭转身离去,“天色不早了,我们得出宫了。” 容鹭不停地回头朝容静季挥手,容静季抱着小皇孙追了几步,最后还是理智地停下步子,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离去。 太子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最后还是缓步走过去轻轻地拥住抱着孩子的容静季,“别难过,下回孤再安排你们见面便是。” 容静季一听这话,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急切地问,“真的?” “自然是真的,孤从不打诳语。” 得了太子的保证,容静季这才破啼而笑,沉浸在喜悦中的她并没有意识到两人尴尬的举动。 无数次转头看向姐姐的容鹭,在看到太子拥住自己姐姐时,顾不上离愁别绪,嘴张大的能吞进一个鸡蛋。 “好了,别看了,六妹妹脸皮薄,你这样看着,她会不好意思的。”容静秋伸手掰回容鹭的脑袋,自己却是暗自叹息一声,希望容静季不要这么轻易就动情,不然只怕受伤的人会是她。 不管太子将来还会不会再坏事,但太子身边的女人不少,爱上这样的男人,女人势必要吃尽苦头,毕竟于太子而言,女人从来都不是必需品,他的爱情太廉价。 容鹭的心境恰恰与容静秋相反,若自家姐姐能得宠于太子,应该是好事吧,在他的认知里,得宠的女人才有资格过得好,他希望自己的姐姐过得好。 赵裕看了眼心思迥异的姐弟二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容静季能不能过得好,跟他八杆子打不着。 亲手扶容静秋上马车,然后自己才上去。 容鹭看了眼,没敢麻烦这未来姐夫,自个儿麻溜地爬上了马车,然后在车厢里寻了个角落待着,不希望自己碍未来姐夫的眼。 对于这未来小舅子的识趣,赵裕很是满意,表情总算和缓了一些。 容静秋瞥他一眼,鼻子微微哼了一声。 一趟东宫行,容鹭得到一个进国子监学习的名额,这让定远侯府里的其他庶子都羡慕了一番,有个好姐姐还是不同的。 容澄的感受就复杂了一些,因为容鹭不是读书的料子,他也就没为这个孩子谋划这些,怕他进去之后发现自己资质太差会自卑,反而不利于他的成长,但这些担忧,在想到容静秋之前说过的那番苦其心志的话面前,又化为乌有,或者是他太过于保护孩子,才会将两个儿子都养废了,此时他难得地自我反省,不再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容金氏的身上。 这个年容静秋过得并不轻松,容傅氏总爱带她出门去给人拜年,至于容金氏,那天脸色不佳地退席后,容傅氏就不再指望她。 容静秋也不好推却,遂只能跟在容傅氏身后去跟京中贵妇交流,反正这些人她大多都知道其禀性,不说别的,至少要讨喜还是很容易的。 哪知,在大长公主府里却遇上了夏薇,这段时间两人都有通信,对于夏薇的现状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夏薇高兴地拉住容静秋的手,两人相见恨不得转个圈圈表示喜悦。 只是总有人会跳出来煞风景,容静秋听到夏薇身后有人轻咳数声,听声音颇为不悦,遂偏了下头朝夏薇的身后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夏薇的生母夏王氏那张严肃的脸。 夏王氏这人,容静秋是极其陌生的,上辈子几乎没怎么见过,那时候的夏贵妃极其不待见娘家人,哪怕是这个亲娘,在她那儿也是排不上号的,夏王氏很少出现在宫廷中,甚至也不是宴席上的常客,没人想得罪如日中天的夏贵妃,所以谁会不开眼地请夏王氏来添堵? 夏薇一听到这咳嗽声,忙惊得转身看向母亲,然后紧张规矩地站好,“娘,”然后想到容静秋,她忙又道,“这是定远侯府的容三姑娘,我跟你说过的,她与清澜郡主都极照顾女儿……” 夏王氏这才正眼看向容静秋,她当然知道这个少女的存在,宫里的夏太后亲自安排两人相识的,只不过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真人罢了。 她并不太喜欢容静秋与自家女儿亲近,毕竟在她的眼里,自家这个赔钱货是有瑕疵的,就更怕别人知道,无奈她拗不过宫里的夏太后,遂只能允许她与夏薇往来。 再想到这人会是未来的皇家儿媳,她还是按捺住性子点头道,“容姑娘,久仰大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九十六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容静秋一愣,夏王氏身为长辈说这样的话听起来怎么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眼角瞥到夏薇咬了咬嘴唇眉头紧皱,显然她也意识到夏王氏说话不妥,看着这对母女的相处情形,莫名地想到了她与容金氏,看来上辈子夏贵妃与生母闹翻不是没有原因。 夏薇此时脸色有些难看,她几乎不敢去看旁边容静秋的脸色,她好不容易才交到个可以谈得来的朋友,可听听母亲说的是什么话,似乎不想她与容静秋继续往来,心里惴惴不安之余又有几分怒气上升。 虽然母亲夏王氏过年这段时间都有遵照姑姑的要求带她出门交际,让她在各大世家面前亮相,宣告夏家又一个女儿待字闺中,但母亲每每介绍她时都是这样阴阳怪气的,这让本来对她还有几分亲近的贵夫人都尴尬地看了她一眼,之后自然而然地将她忽略了过去。 她之前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而且也不敢将母亲的举动往坏处去想,毕竟天底下不会有害女儿的母亲,所以哪怕母亲对她冷冰冰的,但她还是一厢情愿地相信母亲也是爱她的。 容静秋握着夏薇的手紧了紧,还朝她手心里抠了抠,见她愕然地转头看她,她朝她笑了笑,看到女孩暗地松了口气时,心里对夏王氏这人更加不喜。 “夏夫人说笑了,我这名号在京城算得了什么,哪能当得起夫人一声久仰?”她皮笑肉不笑地道,“还是说夏夫人想要寒碜晚辈?” 这话一出,夏王氏的脸色微微涨红,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女真敢说,她本以为自己刚才那样说,她一定会着恼离去,这样一来,与夏薇的友谊小船也就翻了,夏太后的盘算也就落空了,夏薇就会回到她手里任由她搓圆捏扁,她的婚事将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只要远远地将她发嫁了,她的那桩丑闻也就永远盖住了,夏家的名誉也就保住了。 可眼下看来自己的盘算是落空了,容家这个女儿实在有点不知所谓,她是越想心里越怒,但又不敢表现出来,故而现在的表情看着就有几分滑稽。 正在这时候,大长公主府的一个嬷嬷过来朝容静秋笑道,“容三姑娘,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让老奴好找,我们公主殿下请您过去。” 容静秋的大舅母金周氏就是大长公主的女儿,所以算来她与大长公主是拐着弯的亲戚,这也是容傅氏带她过来拜年的一个原因。 容傅氏与亲家金陈氏不和,但不代表她与金陈氏的儿媳妇金周氏的娘家不和,大长公主身为皇家老公主在朝中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当然她的儿孙也还算争气,京城各大世家都会给几分脸面。 “让嬷嬷好找倒是我的不是,嬷嬷这就往前带路吧。”容静秋笑道,然后一把拉住夏薇道,“走,陪我去面见大长公主殿下。”转头朝面色不虞的夏王氏俏皮道,“夏夫人,我先把夏姑娘给借走了,待会儿再还给你。” 夏王氏气得想要跳脚,想要阻止却又不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容静秋把自己家这个不名誉的女儿给拉走,等人跑得不见影之后,她这才气得扭曲了一张保养得宜的脸,这个可恶的容静秋。 身后的大丫鬟看到自家夫人气歪了一张脸,忙小声地提醒,“夫人,那边有贵夫人看过来。” 夏王氏这才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跟往常一样,转头时她脸上已是挂了一抹假笑跟走过来的夫人打招呼。 跟夏王氏说话的妇人一向最为碎嘴,当即朝夏王氏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掩嘴笑道,“怎不见令千金?” 明显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只要跟夏王氏打过交道,都知道她对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刻薄得很,也不知道她为何亲生女儿如此?她好奇得很,遂一找着机会就会旁敲侧击一番。 夏王氏扯了扯嘴角道,“她啊,谁知道跑哪去了?我也正找她呢,我家这个丫头野得很,一转眼就不见人影,都被我跟她爹惯坏了,这会儿都为她的亲事发愁,只怕嫁过去人家家里不是结亲而是结仇,唉。”那声长长的叹气声听得令人心酸,仿佛她有多忧心女儿的教育问题。 有见过夏薇的贵妇人走了过来,一脸好奇地看向夏王氏,忍不住为夏薇辩解两句,“令千金我见过,真不像个野丫头,照我来说颇有点太后娘娘的风范,夏夫人别要求太高,把女儿养成这样算是不错了。” 夏王氏一听就哎哟叫起来,然后一脸愁苦地道,“夫人,你是知一不知二啊,她啊,只要在人前都表现得好好的,可背着人……哎,我都不消说她,免得让人说我教女无方……” 众人一听到有秘辛听,忙围了过来,看到夏王氏又不说了,忙起哄让她说下去,之前最早聚过来的那个碎嘴夫人道,“夏夫人把难处说一说,兴许我们大家还能为你出出主意,毕竟哪家没有女儿啊?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忙笑着应和说“是”,然后又说集思广益,总能为夏王氏支招什么的云云。 夏王氏的目的达到了,于是又绘声绘色地道,“我这丫头啊惯会做表面文章,不知道她底细的人都会以为她贞静贤良,但哪知道她性子又野又躁,一不中意就要拿人撒气,我这当母亲的说过她多少回,她一次也不听,还反过来倒打一耙,她爹说她,她也当成耳旁风……” 边说边抹了抹那不存在的眼泪,她这般自黑若还有人不开眼要向夏薇提亲,那就真没天理了。 这些话莫说众人信不信吧,但一个年轻姑娘被母亲如此诋毁,这名声就算不毁也差不多了,结亲就是结两姓之好,谁都希望是强强联手,但是如果姑娘不受家里人重视,那这样的姑娘联姻价值就大打折扣了,谁家也不会轻易去求娶。 夏薇在这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乏人问津的程度。 这边发生的事情的,夏薇一概不知道,此时与容静秋一块儿站在大长公主的面前,她不免有几分紧张与忐忑,虽然见过,但那是一堆人一起,她淹没在人群里,怕是大长公主对她也无印象吧。 大长公主对容静秋倒是挺客气的,不管如何这也是九皇子的未来妻室,更是自家女儿夫家的外甥女,这关系足够亲近了,遂拉到身边笑着亲切问了几句话,看她回答得体,心下更为欢喜。 一回转头看到有个年轻姑娘俏生生地站在一旁,她遂招手让其上前。 夏薇这才上前朝大长公主福了福,“见过大长公主殿下。” “这俊俏的姑娘是哪家的?本宫没有什么印象。”大长公主一把拉起夏薇,然后拉她近前仔细端量后道。 容静秋道,“这是太后娘娘的侄女。” “定北侯府夏家的女儿?” “正是。” 听到容静秋的回答,大长公主这下子对上名号了,她在宫里还有眼线,各宫发生的事情多少都会收到点风,太后的侄女最近被太后接到身边承欢膝下,她自然有所听闻,只是以前不大关注罢了。 如今看到真人出现在眼前,这才有了实质的感觉,她对夏太后没有什么好恶之情,毕竟当年自家兄长被迫退位后胡作非为,夏太后倒还能安守本分没有跟着胡闹,凭这点,就让她对夏太后这个小嫂子没有什么排斥。 夏太后人品不差,看她这侄女也跟她一样,遂对夏薇也有几分看晚辈的喜爱之情,毕竟是第一次见,她还是褪了个多宝镶嵌手镯给她当见面礼,然后就看到小姑娘惊讶后不安的表情,遂笑道,“拿着,长者赐不可辞,改日让你姑母来还便是。” 夏薇这才忐忑地收下这份贵重的见面礼,然后郑重地福了福道谢。 大长公主拍了下她的手,看这模样还有行事都颇有教养,不由得动了说媒的心思,回头给这姑娘物色一个好郎君,当然这个想法她现在没有说出口,省得年轻姑娘听去了害羞。 容静秋自然也不知道大长公主的心思,见到大长公主待夏薇和善又亲热,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愿意多花点心思哄这老太太高兴。 金周氏过来母亲这里的时候,就听到母亲被人逗得哈哈大笑,一旁坐着当陪客的几个老夫人也跟着笑出声,其中就有她婆母金陈氏的死对头容傅氏。 随后就听到她母亲笑道,“容老夫人,本宫真羡慕你,你这孙女主是个开心果,有她在身边,你都能年轻好几岁呢。” “可不是?不是老身自夸,老身这孙女啊那是顶顶的孝顺,这孩子哪哪都好,有她承欢膝下,老身感觉都能多活几年。” 众人一听,这话明显有夸张的成份,但人家祖母愿意捧着自家孙女,这没毛病,遂都纷纷夸起容傅氏好命,又拿好话去夸容静秋,这让容傅氏笑得见牙不见眼。 金周氏心里暗暗鄙夷,容傅氏的底细谁不知道?早些年母亲大长公主并不太待见她,只是后来容澄袭爵了,这才对容傅氏另眼相看,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如今她又走了狗屎运,孙女容静秋即将成为圣人的儿媳妇,这才让她成了众多府邸的坐上客,要不然她哪来的资格坐在堂上? 再说容静秋,一想到这夫家外甥女当面顶撞过她,她就心生不悦,这丫头根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依她看,真正的野丫头一个,什么好话用在她身上都是浪费。 但这些心里活动,她是不能表现出来的,毕竟捧着容静秋的人里面有她老娘的一份,她就更不能拆台了。 正在她要迈步进去大殿的时候,就听到容静秋打趣的声音,“小女子说完了,各位老夫人也都笑了,算小女子功德无量,夏姑娘,该你了,如果说的笑话老夫人们不笑,那就是你输,这个红玉镯子就要归我赢去了。” 夏薇知道容静秋这是在活跃气氛,遂赶紧接道,“不行不行,我可不能让你独美于前,怎么着也得看我出招才行,各位老夫人说是不是?” 甜美的小姑娘说话也清脆,遂纷纷给面子地说“是”,然后有急性子的老夫人催促道,“夏姑娘赶紧说。” 夏薇这才朝众人福了福,然后歪头细思了一下,道,“那小女子献丑了,小女子就说个乡下故事吧,话说清水镇下的荷花村有户人家在大年三十生了个闺女……” 说的什么故事,金周氏没有仔细听,半只脚迈进正厅,一眼就看到那绘声绘色讲故事的夏薇,刚才在外面她听了一耳朵关于这姑娘的事情,如果是旁人说,她听过也就当成流言听了,哪知道这么说的人居然是夏薇的生母,这下子就由不得她不信,毕竟有哪个生母会造自己女儿的谣? 她也是为人母的,别说造儿子的谣,就是听到别人说自家儿子一句不好,她就能上前去撕烂那人的嘴,为母则刚,保护自己的孩子是本能。 所以用自己这心态去推,她心里对夏薇这女孩就半分好感也无,怪不得能与容静秋玩到一块儿,估计也是一类人。 她到现在还站容金氏那一边,毕竟天底下哪有不是的父母,偏容静秋这个为人女的却能说出断绝母女之情这样的混账话来,她就不能用平常心去看待她身边的人。 自家那姑奶奶现在一提起这个孽女就会掉泪,看得她心里难受得紧,少不得好生好气地劝说一番,这样才让容金氏的心情平和下来,她看得颇为心酸,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对容静秋的意见就越来越大。 至于清澜郡主这个未来儿媳妇,她是管不着的,要能管束,肯定是不让她与容静秋来往的。 正在众人因为夏薇说的笑话大笑出声时,她迈步进去,“在说什么呢?远远地就听到这里的笑声。”上前给母亲还有几位老夫人们见礼。 有品阶比不过金周氏的老夫人赶紧起身回礼,金周氏笑着让人去扶,把一个侯夫人兼县主大度的样子表现得十足。 容静秋拉着夏薇给金周氏行礼。 金周氏故意忽视这两人,眼睛看也不看,直接就与一旁的老夫人们攀谈了起来,表现出一副顾不上她们的样子来。。 容静秋也不为意,反正礼节上不让人挑刺就行,拉着夏薇就起身。 夏薇本能地感觉到金周氏的排斥,眉尖蹙了蹙,她当然知道这人是容静秋的大舅母,可没想到容静秋的大舅母也是这么个糟心的人物,再想到容静秋的母亲容金氏,遂感同身受地看了眼容静秋,顿生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九十七章 有气不出会憋坏自己的 容静秋一转头,就看到夏薇复杂又同情的目光,顿时哭笑不得,这小伙伴也太感性了,其实依她现在的心境,这些人的态度如何,已经完全无法伤她分毫。 于是,她悄然凑到夏薇的耳边耳语道,“我并不难过。”说完,朝夏薇笑了笑。 夏薇却是怔了怔,她以为容静秋会像她一样因为亲人的冷落而难过,可她却告诉她,她并不难过,看她脸上的笑容半分外强中干的意思都没有,她不由自主地就相信了她的话。 两人在一边说悄悄话,让正跟母亲大长公主请完安的金周氏看不过眼了,本有意忽视这二人,哪知道这两人完全不在意,还有心思在那儿有说有笑的,这让她感到份外碍眼。 她迈步走近两人,板着脸训道,“躲在一边说说笑笑,成何体统?这里还有这么多长辈,你们身为小辈可不能眼里只有你们自己,得记得礼数。” 这话一出,在坐的人都觉得有几分尴尬,纷纷拿眼去看容傅氏,那夏薇没有长辈在这里可以忽略不计,但容静秋的亲祖母就坐在这里,如今却被大舅母挑毛病,这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里面大有文章,莫非这容三姑娘不受外祖家待见? 容傅氏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是知道金家对容家有意见,但没想到金周氏会这样不留情面地当众打脸,这是在指责容家没有家教? 大长公主看了眼容傅氏难看而隐忍的神色,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容静秋,觉得自家女儿这话说得太过了,让人无法下台。 “好了,对年轻姑娘得多点包容,更何况之前她俩还给我们说笑话逗我们这些老家伙高兴呢,这哪是不知礼数的表现?”大长公主解围道,然后警告了看了眼自家女儿,别没事挑事。 不说夏薇的背后有夏太后撑腰,单说容静秋,那可是圣人的未来儿媳妇,当日的赐婚圣旨上都是赞美之词,如今说她不懂礼数,那就是在打圣人的脸,这些话真传出去,对自家女儿也没有好处。 金周氏不满地看了眼母亲,自家母亲太过于谨慎,容静秋现在还不是九皇子妃,况且她是容静秋的大舅母,说她两句怎么了?长辈教训晚辈,正常得很。 容静秋看都没看金周氏,目光却是看向大长公主,“不过是说了一则笑话而已,能让各位长辈高兴,那就是小女子功德无量了。” 夏薇也跟着笑道,“就是啊,刚我俩还在商量要给各位长辈说个什么样的笑话罢了,并不是在那儿窃窃私语说闲话,金夫人误会了。”说完,看向金周氏的目光一本正经人畜无害。 若不是场合不对,容静秋都想要大笑出声了真难为夏薇找到这样的借口,这下子反将一军过去,只怕大舅母又要恼羞成怒了。 “对啊,刚想到了个有趣的笑话想说出来搏长辈们一笑呢,如今想来倒是我俩的不是,不该让大舅母产生误会,还请大舅母原谅则个。”容静秋朝金周氏屈膝行礼请求谅解。 夏薇也不甘示弱,赶紧跟容静秋行动一致。 这下子倒是把金周氏架在火架上烤了,说原谅嘛,那是小题大做,显得她不够风度,说不原谅嘛,那她就更是可恶,仗着长辈的身份欺负晚辈,真找人来评理,她也站不住脚。 容傅氏难看的脸色渐渐缓和过来了,端起茶盏轻茗一口,一又浑浊的老眼却是盯着金周氏看的,她倒要看看金家这大儿媳妇如何下台? 大长公主活到这把年纪,哪会看不出那边两个年轻少女亮出的利爪?当即眉头皱了皱,这样争强好胜的性子,让她暗地里不喜,但面上却还得兜回来,“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大家都别当真,来,赶紧把肚子里的笑话抛出来才是正经,本宫觉得这听笑话啊比打马吊有趣多了。” “那是,不瞒大长公主殿下,老身都听得不愿走了……” “谁不是啊?这可比听说书还有趣呢……” “……” 附和戴高帽的声音不绝于耳,没有人会不识趣地提及之前发生的事情,毕竟能坐在这里的都是人精,看到大长公主和稀泥打哈哈遮掩过去,众人哪有不配合的道理? 金周氏的脸色还是好看不起来,母亲的和稀泥举动,让明明占理的她也跟着打了五十大板,这下子丢脸丢大发了。 容静秋却是见好就收,拉着夏薇忙又凑到大长公主的身边,然后率先说了一段现编的笑话,说到一半抛哏给夏薇,好在夏薇机智立即就接住了,顺着那笑话编下去,说得风趣又幽默,顿时惹得在场的老夫人们都哈哈大笑。 大长公主更是笑得夸张,容静秋忙给她顺背,怕她笑岔气,大长公主对她这暖心的举动很是受用,之前那点不喜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行,本宫得给她们打赏才行。”说完,她就掏出一把金瓜子赏给两人。 容静秋对于这些金瓜子不陌生,忙笑着接住,“那小女子不客气了。” 夏薇也不扭捏地接过大长公主这份赏赐,反正一把金瓜子真没有什么,她接了也不会忐忑不安,宫里的贵人都喜欢用这个来赏人。 其他的老夫人们也不甘示弱,纷纷拿出这些小东西来打赏,倒是让容静秋和夏薇发了一笔小财。 金周氏浑身不是滋味,拿帕子掩了掩嘴角,别人哈哈大笑时,她满脸的不以为然,别人打赏时,她更是不屑一顾,内心对容静秋的偏见已经达到了最高峰。 正在气氛热烈的时候,金家的儿媳妇陪着三王妃邹氏走了进来。 邹氏一进来就笑着给大长公主行礼,“给姑婆拜年来了。” “还以为你忘了我这老婆子呢?”大长公主笑着虚扶她起身,佯装不满地道。 “哎哟,姑婆这话可是要折煞晚辈的,上回不是不想跟二嫂她们一块儿来,是我家那孽障偏生害了病,这才迟来了给姑婆拜年。”邹氏忙叫屈。 “我这不过一句话,倒惹出你一番话来,不行,得罚。”大长公主笑着点了点邹氏道。 邹氏也不含糊,看到侍女端来茶盏,忙抢了过来,“那敢情好,晚辈以茶代酒自罚一碗。”说完,骨噜噜地将这一碗茶水喝下去。 大长公主当即笑得更欢了,指着邹氏朝众人道,“倒是让她占去便宜了。” “哟,晚辈这是不够份量啊?那行,晚辈也找个人来加重份量。”邹氏一把抓过一旁看戏的容静秋,“这可是我家未来的九弟妹,我俩妯娌一块儿罚,这下够份量了吧?” 容静秋笑着抽出邹氏拉着的手,故意以帕遮脸道:“三王妃说这样的话倒是羞死人了,这儿现在谁是你妯娌了?” 她还没有与赵裕成亲,如今自然算不得是邹氏的妯娌,所以她这话说得并没毛病。 “这会儿谁应谁就是,容姑娘快别自谦了,过了个把月,我这三嫂还等着你敬茶呢。”邹氏拿容静秋打趣。 这话倒是把在场的人给逗笑了,邹氏说这样的玩笑话倒是显示了她们妯娌和睦,难得的是容静秋倒也配合,所以众人自然也得跟着笑出声。 大长公主这回真的笑岔气,容静秋和夏薇忙给她顺气,邹氏又笑着自罚了一碗茶,气氛依旧热烈。 大长公主府这天前来拜年的人很多,等到别家的人前来拜见大长公主时,容静秋趁机拉着夏薇出去了,在里面应酬那群人太累,各个都戴着一张假面具做人,自己还得配合,想来颇为不爽。 园子里倒是不少人在走动,快把这里变成了赏春宴,夏薇寻了处隐秘的地方,反拉着容静秋坐过去歇一会儿。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些体己话,就听到了夏王氏在胡说八道诋毁夏薇的名声,夏薇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她千想万想都没想到母亲私下里是这么说她的? 容静秋忙转头看向夏薇,见到她一脸苍白地握紧手中的帕子,显然一时间难以接受夏王氏的举动,这姑娘的隐忍让她微微心疼,她知道夏王氏这个母亲极其不合格,但也没想到会恶劣至此,就为了当年那桩不是夏薇的错来惩罚夏薇,这样的人不配为人母。 她开始明白为什么上辈子的夏薇会那样对待夏王氏,这样的恨是没法消弥的。 “走,我们出去澄清事实。”她气不过地拉着夏薇准备去跟夏王氏理论。 夏薇却是眼神黯然地摇了摇头,“说不清的,她占着身份上的便宜,我若去辩,那就更重实了她诋毁我的话。”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自私地拉容静秋下水,她就快要与九皇子完婚了,此时就更不能有闲话传出。 在以孝治国的大安王朝,身为小辈,是没有与长辈争论的资格。 所以夏薇只能选择隐忍,争不赢的,就无须浪费心神。 容静秋明白夏薇的意思,不管争不争得赢,如今夏薇都还得回夏家生活,这道理难解,除非夏薇能定下一门稳妥的婚事,这样夏家也会收敛一点,说来说去,关键还是得跳出夏家的圈子。 不过,有气不出会憋坏自己的,于是,她拨开夏薇的手,“你不便出面,且坐着,我去怼她。” “不行,你的名声……”夏薇急切的阻止。 容静秋淡定地笑道,“我从来不怕有个坏名声,再说如今圣人是我未来公爹,该担心的是其他人。” 夏薇怔愣了一下,就这一下功夫,容静秋就从这隐秘处走了出去,她想要起身跟上,不能把这一切都让这手帕交给承担了,不然她良心过不去,哪知容静秋似乎算准了她的反应,让她的侍女拦下她,冲不开这侍女的阻拦,她只得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此时的夏王氏正滔滔不绝地道,“我那闺女啊实在是好的不学,坏得倒学了一箩筐……” “夏夫人原来在这里说故事啊。”容静秋笑着缓步走过去。 正围着夏王氏听她家事八卦的贵妇人们这才发现容静秋走了过来,对这未来的九皇子妃,她们都是认识的,毕竟认不出人来,闹笑话是其次,得罪人家那才叫要命,所以只要与皇家沾边的事情,她们都得识得。 有人先与容静秋打招呼,“容姑娘。” 容静秋循声看过去,朝对方微微一笑点头致意,纵使她现在还不是九皇子妃,但架子倒是可以提前端起来,待走到板着脸的夏王氏面前,她这才道,“夏夫人看到夏姑娘没有?我刚一转眼就没看到她,唉,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天可怜见的。” 闻言,众人表情各异,纷纷看向了脸色突然苍白的夏王氏,做母亲的背后诋毁女儿的名声,还让正主儿听去了,这被说没礼貌脾气又坏的正主儿,并没有跳出来与母亲争辩维护自己的名声,而是选择躲到一边难过去,这哪里还像夏王氏口里的不懂规矩的野丫头? 真不懂规矩就会不管不顾地发作一通,哪还管夏家的名声? 顿时,本来当八卦听的一众贵夫人,看向夏王氏的目光都带了抹怀疑,这样的母亲真是罕见至极,也不知道夏王氏这么做到底图什么?想来想去都还是想不通。 容静秋见夏王氏答不出来,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急切地道,“大家可有看到夏姑娘往哪边去了?唉,我怕这傻姑娘会想不开,万一寻了短见怎么办?” 一听到寻短见这几个字眼,那群贵夫人都面面相觑,她们只是想听个八卦,并不想真的要迫人至死?顿时跳离夏王氏,不想与她沾上关系。 夏王氏的心跳快了一拍,若是其他时候,夏薇寻了短见,她乐见之至,这样一来丑闻就完全盖住了,但如果这个时候夏薇寻短见,那她只怕名声要扫地了,日后还如何出来见人? “薇丫头不会这么做的,一定不会的……”她紧张地道。 容静秋却是摇了摇头,冷冷地看向夏王氏,“夏夫人扪心自问,若是你娘当着众人指责你不孝人品有问题,夏夫人是何心情?夏姑娘还正值豆蔻年华,这让她如何承受得住?” 夏王氏一听这话,当即吓得六神无主,就连听八卦的贵夫人们也难得地自我反省了一下下,她们似乎做得有些过了,自己也是有儿女的人,一代入进去,顿时心疼不已。 “薇丫头,你在哪里?”夏王氏这回不敢耽搁,忙转身去寻女儿,然后又朝众人道,“拜托各位帮我找一下我家女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九十八章 说实话都没人信 虽然喜欢说人是非,但大部分人都不会坏心眼地希望看到他人寻死,毕竟真把人逼死了良心过不去,所以一众贵妇人看到夏王氏求助,当即也没有说什么风凉话,而是带着人散开去寻找夏薇。 躲在暗处的夏薇看得都傻眼了,这是什么操作? 容静秋也混在人群里一副急切地要找到夏薇的样子,暗地里却是趁人不注意给守着夏薇的红裳递了个眼色,让红裳先看好夏薇,不要让人找到,一定要给夏王氏一个难忘的教训才行。 红裳朝自家姑娘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又把自己的身影藏回去,这里倒是不易被人发现,所以只要藏好暂时就不会被人发现。 夏薇急切地看向红裳,她刚才没能看到容静秋使眼色,如今被红裳推向更里面,心里立即明白容静秋的意思,但不免还有些担心,若是被人拆穿这是一场骗局,她的名声已坏倒是无所谓,可不能连累容静秋啊。 红裳凑近夏薇耳语道,“夏姑娘莫要担心,我们姑娘自有分寸。”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夏薇此时眼眶红红的,就连亲生母亲都要诋毁她,全世界的人都要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她,她何德何能让容静秋这样帮她? “不值得的……”她抹去眼里的泪水,呢喃道。 她自认没有什么价值值得容静秋如此付出,毕竟这是要担风险的。 红裳初时没能听清夏薇在呢喃些什么,后来听清后,微微垂头,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家姑娘为何对这夏姑娘那么好,夏姑娘不比清澜郡主,她是怎么看都觉得自家姑娘是吃亏的一方。 这边厢的人躲得严严实实的,另一边厢的人却找得人仰马翻,甚至还惊动了大长公主,大过年的,谁家府邸都不想出这样的糟心事,大长公主也不例外,只见她脸色阴沉地问掌中馈的大儿媳妇,“人找到了吧?” “已经加派人手全府搜查了。”周家大儿媳妇周何氏小心翼翼地道。 对地这个公主婆母,她一向都是怵的,就连那位驸马公爹也是万事不理,半点也不敢跟这个外表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公主妻子争论,公主府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大长公主的意志。 “娘,我就说那个女孩就是个麻烦,您还说要给她做媒,依女儿看那是万万不能的,这样的麻烦招惹不得。”金周氏撇嘴道。 大长公主没有吭声,只是端起茶盏默然地茗了一口茶水,心里不是不可惜,夏薇这个女孩是真不错,她不会看走眼的,但就是夏王氏的做派让人不齿,有这样难缠的母亲,夏薇确实是个麻烦。 母亲的默然其实就是为相地认可自己的话,金周氏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一些,她现在对容静秋有了偏见,自然对她身边的朋友也产生了偏见,只可惜自己的未来儿媳妇跟容静秋走得太近了,看来改日得劝劝清澜郡主才行,将来要进金家的门,就得守金家的规矩。 “扶本宫过去看看。”大长公主道。 周何氏忙搀扶腿脚不太利索的大长公主起身,然后接过侍女手中的龙头拐仗小心地让婆母握住,这才扶着大长公主往外走。 金周氏见状,赶紧上前扶住老母亲的另一边手,她是大长公主的老来女,一向最受老母亲的宠爱。 园子里乱哄哄的,夏王氏此时心头乱糟糟的,早知今日出门应该看一下黄历,若是知道诸事不顺,那就改日再来给大长公主拜年也不迟。 心里后悔的不是在人前诋毁女儿的名声,而是没有派个侍女跟着那孽女,要是有人跟着,也不会现在这样抓瞎。 “薇丫头——”此时她的嗓子已经快要喊哑了,可那孽女却还是不见人影。 有些贵妇人看这情形不对劲,早就借着人多混乱悄悄地溜走回府了,怕再留下来会摊上事情毁名声。 容静秋冷眼地看着这越来越少的贵妇人,嘴角不屑地哼了哼,真指望她们找人,那是不可能的。 她正盘算着该挑个什么时机让夏薇现身才好,事情闹到这里就得想法子收场才行,要不然就白做这一切了。 正在这时候,园子里的湖水那边,有人大声疾呼,“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一听到落水这俩个字,夏王氏差点惊厥过去,身后的侍女急忙扶住她,然而却被她一把推开,踉踉跄跄地趄那落水的方向奔去,不行,她得演好这一场戏,不然逼女自尽的恶名就要落到她的头上。 “薇丫头,我的薇丫头,你怎么这么傻啊……” 她直接推开人群冲过去,然后看也不看地一把抱住被打劳上来的人痛哭失声。 “为娘不过是说你两句,你怎么就看不开去寻死呢?你让为娘还如何活?你这个狠心的丫头,你这是在生生剜为娘的心啊……” 那痛哭流涕悔恨不已的样子,看了真让人做呕,容静秋在一旁冷眼旁观,半点也不提醒夏王氏她抱着的是个小厮。 急忙奔过来的大长公主看到这一幕,眉头深深地皱着,这夏王氏到底在搞什么? 金周氏满眼鄙夷,周何氏深皱眉头,两人都觉得丢脸至极。 但周何氏到底执公主府中馈,正要上前提醒夏王氏抱错人了,并且劝说两句让她别干嚎了。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疑惑的清脆少女声响起,“娘,您在做甚?” 夏王氏听到这熟悉的嗓音,下意识地回头看去,结果看到夏薇就站在她的身后,那她抱的是什么人?她慢慢地转回头朝自己怀中的人看去,结果看到的是一张茫然的少年脸庞,她的眼睛猛地睁大,然后一把甩开这小厮装扮的少年,后退两步惊呼道,“啊——你是谁——” 那小厮猛地被夏王氏甩开,头磕到地上,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听到夏王氏的质问,他一边吐水一边道,“小的……是公主府的……下人……” 驸马爷让他到后院来向公主禀报事情,他为了贪快从池水边上过来,结果一脚踩空,这才掉进了浮着一层薄冰的水里。 这小厮一交代事情的经过,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是故意寻死那就好,然后目光又落到突然出现的夏薇身上,此时的夏薇眼睛红肿得厉害,看得出来是大哭了一场,这让本来有些不满她惹出这些事情的人都纷纷又同情起来,小姑娘也不容易。 该怪的还是刻薄的夏王氏,她才是始作俑者。 夏王氏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因为夏薇,她才会出这个大丑,于是上前一巴掌就拍向夏薇的背部,“你跑到哪里去了?让大家好找,你这孩子是怎么一回事?我这是打你还是骂你了,你要这样捉弄我?” 捉弄一词用得很是惊妙,这是把所有的错处都归到夏薇的身上,也让众人产生愤愤不平的情绪来,毕竟大家都找人找得焦头烂额。 容静秋皱紧眉头,这夏王氏还真是不死心,世间怎么有这样的母亲? 夏薇却是一脸委屈但又不敢哭出来的样子,只听到她沙声道,“娘为何如此说女儿?女儿心里难过,就躲在那边的花丛中,我……怕出现会让母亲难堪,这才躲到一边去,是不是……女儿做什么……在您眼里……都是错的……” 她还记得这是在大长公主府,大过年的,在别人府里哭丧是触人楣头之事,不能做的。 这举动与夏王氏之前抱错人那不管不顾痛哭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相比而言,夏王氏真是远远不如她这闺女懂礼数。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样看来,夏王氏的话真没有多少可信度。 但问题又来了,夏王氏如此不遗余力的抹黑亲生女儿到底为哪桩? 夏王氏此时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带着抹鄙夷和探询的味道,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失策了,她太低估自己这个女儿了。 遂,处于下风的她干巴巴地道,“为娘不是那个意思,你……对,你这是误会了……” “母亲说没这意思,女儿信。”夏薇一副坚信的样子。 这让众人的天秤彻底偏向了她,有人声援道,“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别难过……” “对,孩子,你娘只是一时说岔了,我们都知道你是好的……” “……” 这样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夏王氏的脸火辣辣的,仿佛感觉被人打了好几巴掌似的,心里更恨让她名誉受损的夏薇,她就说这个女儿生来克她的,当初就该在一出生时就掐死她,也就没有这么多破事。 “夏姑娘,你没事就好,真是担心死我了。”容静秋一副庆幸的样子冲过去拉着她的手道。 “让你担心了,都是我的不是。”夏薇歉意地朝容静秋道。 “没事就好。”容静秋细声地道,然后又转头朝祖母容傅氏道,“祖母,我想请夏姑娘到我们府里去做客,可否?”她到底还是担心夏薇若是这样跟夏王氏回去,只怕夏王氏要把今天的气都撒在她身上,所以还是先把人带回家再说。 今儿个发生的事情,终究会传到夏太后的耳里,依夏太后对这个侄女的疼爱,不会重视不管的。 容傅氏内心是不同意的,谁想介入别人的家事当中?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容静秋开口问询她,她若是不答应,那就显得不近人情,跟容静秋刚修复了一些的祖孙情也会付之一矩,两相一权衡,自然找那最有利的那个。 于是她装出一副和蔼的样子来,“只要夏夫人同意,祖母自然也会同意。” 容静秋得了容傅氏的首肯,算是过了明面,这才看向夏王氏,“夏夫人不会不应允吧?” 夏王氏攥紧袖下的拳头,恨死了容静秋的多管闲事,但面上还得亡羊补牢地假笑道,“自然是应允的,有你陪我家薇丫头,我也就放心了,真怕这孩子钻了牛角尖,容姑娘多多开导她几句。” 容静秋道:“夏夫人少说两句,夏姑娘自然也就会好的。” 夏王氏的脸色僵了僵,她一个长辈哪里轮到她一个小辈教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大长公主笑道,“看你们姐妹俩好,本宫都想起当年的手帕交来。”上前握住了夏薇的另一只手,“孩子,人生的路还长着呢,没有过不去的坎。” 夏薇眼睛红红地朝大长公主福了福,“多谢大长公主殿下的教诲。” 大长公主没再说什么,而是拍了拍她的手,这才拄着龙头拐杖由儿媳妇和女儿扶走了。 好好的拜年活动就这样降下帷幕,离开大长公主府的时候,各人的心情各异,看了一出戏,惊出了一身汗,好在最后没有闹出人命来。 容静秋拉着夏薇跟她乘坐同一辆马车,并且亲自给她沏了一碗茶,“来,喝碗茶水定定神,别为今日的事情难过……” “我没有那么脆弱。”夏薇接过茶碗,朝容静秋笑了笑,她只是心痛而已,缓过了也就不会痛了,她竖信着。 容静秋没有多说安慰她的话,毕竟有些事需要她本人想通才行,旁人说再多都是无用。 回到了定远侯府,容静秋没有给夏薇安排厢房居住,而是让她跟自己同寝。 夏薇忙道,“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我们姐妹俩晚上说说悄悄话不好吗?” 看到容静秋挑眉看她,夏薇最后笑着用力点了点头。 晚上就寝时,容静秋拉着夏薇躺下,两人一时间没有睡意,自然是东聊西聊 就在容静秋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夏薇幽幽地问道,“容姑娘,你为什么这样帮我?我……其实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让容静秋的磕睡虫一时间飞了,她转过头去看向夏薇在黑暗中的轮廓,伸手握住她在被子里有些发抖的手,“如果我说,你上辈子救过我的命,我这辈子是来报恩的呢。” “啊?”夏薇没想到容静秋会这么说,她忙转头看向睡在身边的容静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容静秋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吧?还是那种神神怪怪的话本子。 哪怕看不清楚夏薇的表情,容静秋就知道对方压根就不信,所以说有时候说实话都未必有人信,毕竟这大实话太过于惊悚,也不怪没人相信。 “该说我们俩投缘才对,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容静秋道,“还是说哪天我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夏姑娘就不管我了?” “绝对不会。”夏薇急忙保证道,“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可以发誓……” 容静秋伸手捂住她的嘴,哪怕对方看不着,她仍旧笑眯眯地道,“我信。” 在这个初春的寒冷夜晚里感受到的温暖,夏薇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此后漫漫余生,她一定会报答身边这个女孩给予她的温暖。 夏薇就这样暂时住在了容静秋这里,容马氏过来打过招呼,还说缺什么就直说,把这里当自己家便是,千万不要客气云云。 夏薇对于这些友善全盘接受,住在这里确实比自己家里还要舒服,遂她也渐渐地安心下来。 过了元宵节,吃过了汤圆,就正式宣告这个年过完了。 容静秋最近有夏薇做伴日子过得越发惬意起来,但定远侯府为了她的出嫁事宜却是比年前还要忙碌。 容傅氏把这婚事全权交给容李氏去负责,容马氏与容风氏打下手,至于容金氏这个亲娘,则是对外宣称身体不适不能亲自主理女儿的婚事,完全架空了起来。 容李氏前所未有的风光起来,礼部天天都有人过来跟她商量九皇子大婚事宜,这让她如今走路都带风,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八度,比自己嫁女儿还要积极。 容金氏见状,整个人越发沉默下来,花嬷嬷也直叹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百九十九章 胆大包天行窃事 “夫人,事以至此,就别想那么多,日后等三姑娘当娘了,就会理解夫人的。”花嬷嬷只能拣好听的来说,不过依她与容静秋打交道的这大半年的经验看,三姑娘的性子又倔又硬,估计很难会心软。 容金氏依旧是恹恹的表情,此时她的心里既矛盾又难过,两个女儿,她最终哪个都没能顾得上,从怨恨容静秋到现在的自我厌弃,只觉得人生真的荒谬不已。 容鸿挑帘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母亲歪躺在罗汉床上两眼失神地看着某一处,这样的情形见多了,他也从最初的担忧过渡成现在的不以为意,他上前朝母亲行礼,“娘。” 容金氏这才从那虚空中回到现实,挣扎着要坐起来,可是身子骨一直没有什么力,好在儿子还算孝顺,上前一把扶她坐了起来,还贴心地给她在腰后的位置上塞了个软枕。 她努力打起精神来,示意花嬷嬷把一旁的匣子拿过来,然后朝儿子道,“当初你小妹还在的时候,为娘就已经想好要把我那份嫁妆一分为三给你们,可如今你小妹也不在了……”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会儿,然后抹了抹眼泪,接着又道,“为娘重新规划过,你与你大妹就两人平分吧,为娘谁也不偏袒,这是给你大妹的嫁妆,你拿过去给她吧。” 容鸿没想到母亲唤他过来是说这些,他看了眼花嬷嬷手中的匣子,这里面八成是地契和店铺的契约,当然还有其他陪嫁物品列出来的清单,遂叹了口气,握住母亲的手道,“娘,这些您应该亲生交到三妹妹的手中,儿子拿过去算什么一回事?” 他心里明白在容静秋的婚礼事宜上母亲是插不上手了,但如果两人能破冰重归于好也是件幸事,父亲那边也能回心转意,日子总得过下去,不能为了容静冬一人就毁了所有人的生活。 最近想明白了许多事后,他前所未有地觉得头脑如此清醒。 容金氏闻言沉默了良久,最后叹息道,“还是不了,你就跑一趟吧。”说完,她就示意儿子出去,没有精神再说话。 容鸿看到母亲这样了无生趣的样子,心里又开始担忧起来,在小心地放回母亲躺回罗汉床内,他又道,“娘,母女俩没有隔夜仇,总得迈出那一步才能重修旧好,三妹妹她还年轻,娘没有必要跟她过多的计较……” 容金氏明白儿子话里是什么意思,是想让她先去示好,但她的心总是不得劲,一见到大女儿的面,就会不由自主地说些伤人的话,所以还是不见面为好。 容鸿等不到母亲的回应,最后只好做罢,接过花嬷嬷手中的匣子,叮嘱花嬷嬷好生侍候着,这才转身离去。 容静秋这边倒是热闹,清澜郡主过来了,少不得要埋怨一番未来婆母金周氏,“我是真不知道三哥哥的亲娘哪来那么多抱怨,居然还来跟我说不要跟你走得太近,真是气死我了……” “你不会跟她吵起来了吧?”容静秋不意外金周氏会这么做,只怕原话难听一百倍,但她还是担心小姐妹还没嫁进金家,就跟未来婆母不和。 清澜郡主冷哼一声,“我可是当朝郡主,哪会降尊跟她吵起来?况且三哥哥也没听她的,她的亲儿子都反对她这一套,我就更不会听。”伸手握住容静秋的手道,“谁也拆散不了我们的姐妹情。” 容静秋见她说得肉麻,忙抽出手,玩笑道:“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好啊你,居然辜负我的一片深情。”清澜郡主哇哇大叫,然后追着容静秋打闹起来。 被两人围在中间的夏薇一脸苦色,赶紧劝这个,又劝那个,最后干脆哪个都不劝了,大喊道,“你们转得我头晕……” 容静秋与清澜郡主这才停下了笑闹,忙扶着夏薇关心道,“还好吧?” 夏薇揉了揉额角,“不好。”然后看到两人一脸的愧色,这才跳起来退开两步道,“骗你们的。” “好啊,你这是学坏了,居然诓骗我们起来。”清澜郡主大叫一声,然后追了过去。 容静秋这回倒是不追了,不过却在一旁起哄,春日暖阳照进来,一片的祥和景色。 容鸿站在门口处看得有些呆了,他几乎没见过这样鲜活的容静秋。 夏薇差点撞上去,好在最后看清这外男是容静秋的兄长,她这才生生地止步,追着她的清澜郡主也一下看清了来人,拉着夏薇退开几步远,并没有主动与容鸿打招呼。 容鸿上前给清澜郡主见礼,顺带问候了夏薇。 “二哥怎么过来了?”容静秋诧异了过后,笑容慢慢冷却了下来,轻声问道。 清澜郡主看出容鸿似乎有话要说,但碍于她们在不好直说,遂道,“我与夏妹妹到外边的园子里赏春景去。” 夏薇也知道人家兄妹怕是有话要说,自己在这里不妥当,于是跟着清澜郡主手牵着手一块儿出去。 容静秋坐下来,然后唤人上茶,淡淡地道,“二哥有话要说?” 容鸿轻咳一声,然后坐到容静秋的对面,半晌没有说话。 容静秋皱紧眉头,容鸿到底来做什么?有话又不说,当她是他肚里的蛔虫吗?遂不耐烦地道,“二哥若是没有话要说,恕妹妹不接待了,我今儿还有客人……” 容鸿这才急忙道,“上回你说你这里有些修渠工程之类的书可以借我看?” 容静秋闻言愣了愣,她真没想到容鸿是来借书的,毕竟他们兄妹之间感情极差,不过若是容鸿想上进,她也不会阻拦,她与容鸿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就是天生不对盘而已。 “我让梅儿把书拿来。”容静秋转头朝梅儿吩咐了一句,这才回头看向容鸿,“待会儿你把书带回去慢慢参详吧,不过光看书是没有用的,关键还是在实践,”顿了顿,“这两年天旱,我在之前住的庄子附近修了引水灌溉工程,如今周边还有村庄没有完工,这年节也过了,二哥若是得闲,可以去那儿转悠一下,若是不得闲,也不打紧……” “真的?得闲,我得闲。”容鸿怕容静秋反悔,赶紧应承下来。 容静秋诧异地看了眼容鸿,这是……转性了?怎么看怎么怪?罢了,想到容鸿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她也就不开涮他了。 “你到时候过去庄子时跟柳管事说一声便是,他会安排的。” 容鸿点头道,“为兄记住了。” 容静秋见事情安排得妥当了,遂想要逐客,毕竟她可不想把宝贝的时光浪费在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人身上。 哪知容鸿突然拿出一个匣子放到桌子上,然后推向她。 “这是什么?”容静秋没能看出什么名堂来,遂皱眉问了一句。 容鸿微敛眉道,“这是娘给你的嫁妆,她说……” 容静秋打断他的话道,“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 当初跟容金氏说断绝母女情份的话并非玩笑,她也没想过要这份嫁妆,这钱咬手,何必自找烦恼? “三妹妹,你何必这么倔呢?娘她都肯先低头了,证明她的心里记挂着你,这是她的一片心意……”容鸿没想到容静秋会这么生硬地就拒绝掉,顿时气不过地道。 容静秋直接起身,一脸冷漠地道,“太迟了,破裂的亲情不是钱财就能弥补的,如果你还想再当这个说客的话,那恕我不奉陪了。” 说完,她直接迈开步子往外走,跟小姐妹们笑闹有趣过应付容鸿。 容鸿想要拦住容静秋,哪知道容静秋身后的一红一绿衣裳的两个侍女立即拦住他,看那样子是不会让他有机会拦住容静秋讲大道理。 “二少爷请回吧。”红裳板着脸冷声道。 绿袖更是握住身后的弯月双刀,大有一言不和就打起来的意思。 容鸿评估了一番,觉得打不过眼前这侍女,遂也不逞强,只好抱住被另一个侍女塞回来的匣子灰溜溜地走了。 被赶出了容静秋的住处,他心里有些恼火,想要转头回去找回场子,但想到那回被容静秋制住的狼狈,最后还是转身离去了。 不过他也没到别处,拐了个弯去容马氏的院子。 二少爷是从来不来二少夫人的住处的,但如今大白天的就进了二少夫人的院子,这消息让八卦的下人都看跌了下巴,这夫妻俩莫不是想要修复关系? 这消息不知道怎么就长了翅膀,最终飞到了养胎的文如意的耳里。 此时的容马氏还不知道自己的流言开始满天飞,而是皱眉看向踏进来的男人,这人又想做什么? 正跟容马氏商量事情的容风氏见状,看了看夫妻俩的表情,然后朝容马氏挤了挤眼,识趣地起身道,“二弟妹,大嫂我先走一步,就不打扰你们夫妻说话了。” “哎,大嫂……”容马氏忙唤道。 容风氏却是走得更快,更是与站在门口愣然的容鸿道,“二叔啊,这就对了,这野风哪有家风香啊?这夫妻俩好才是真的好,那个,嫂子就不打扰了啊。” 说完,风风火火地走了。 容鸿皱紧眉头,容风氏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每个字他都懂,但组合起来就听不明白了。 “她这是做甚?” “谁知道呢?” 容马氏不想跟容鸿讨论容风氏的举动,而是收起桌面上的账册等物,然后冷冷地看向容鸿,“你来做甚?” 容鸿也没心思管容风氏,上前一屁股坐在之前容风氏坐的位置上,把手中的匣子放到桌子上。 容马氏看这匣子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遂蹙紧眉头道,“这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娘给三妹妹的嫁妆。”容鸿没有卖关子,直接道。 容马氏吓了一跳,眼睛瞪着这匣子就要瞪出眶来,这可是个烫手山芋啊,脑子不糊涂的她很快就猜到了事情的原尾,“你在三姑娘那儿碰壁了。” 容鸿一听就知道容马氏说的不是问句,对这个不情愿娶的妻子,他现在也高看了一眼,“你的脑子还挺好使的,我也不跟你兜圈子,这是娘对三妹妹的一片心意,你就直接回到嫁妆单子里面便是,反正这事你负责,到时候跟四婶说一声便是。” 他相信四婶容李氏会给个方便的,毕竟这份嫁妆有多少份量大家都是清楚的。 “你俩关系一向亲密,自是希望三妹妹的嫁妆更丰厚一点的吧,有了它助力,到时候一众皇子妃里就数三妹妹的嫁妆最上得台面……” 容马氏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她很清楚容静秋的性格,她都拒绝的事情,她是不会随便替她做主,更何况如果真接受了这份嫁妆,那么容静秋让容静冬偿命的做法就站不住脚了。 “不行。”她很直白地就拒绝掉,“祖母和公爹都发话了,会给三姑娘极其丰厚的嫁妆,所以婆母这一份可以省去。” “你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容鸿不悦地怒道,“你身为儿媳妇就不能让帮忙让她们母女修复感情?那你当的是哪门子的嫂子?哪门子的儿媳妇?容马氏,我跟你说,这事情必须按我说的去做……” 他不想让母亲伤心,更何况这对容静秋而言并非坏事,女子的嫁妆越多将来的保障也越多,他这当兄长的没想霸占母亲的嫁妆。 容马氏看到容鸿发怒半点也不怵,“我跟你说不明白,就算你拿这匣子到祖母那儿,祖母也不会同意的。” 容鸿看容马氏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冲冲地抓起匣子就走了。 容马氏依旧淡定地喝她的茶水,本以为容鸿有长进了,现在看来还是个棒槌。 容鸿的院子离容马氏的院子并不远,在两处都吃了鳖,抬脚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哪知道一回来就看到文如意泪眼婆娑地在等他,自从上回动了胎气后,母亲就没怎么看管文如意了,让她可以偶尔来找找他,但他现在一门心思在学习新事务上,并没有多少风花雪月的心情。 尤其是看到文如意又哭了,他就忍不住的心烦,但想到她腹中的孩子,遂上前安慰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文如意当然不会说她介意他去找容马氏,她一把抱住容鸿,“我刚做了个噩梦,梦到你抛下我和孩子走了,我……” 容鸿叹息一声,以为她是怀孕后多思才会这样,遂轻抚她的后脑勺道,“傻瓜,我怎么地不要你和孩子?别胡思乱想,好好安胎,为我生个大胖小子才是正经。” 一听到这话,文如意方才破啼而笑,正要与他说些体己话,结果看到他手中的匣子,于是好奇地拿过来道,“这是什么?” 容鸿现在看到这个匣子就烦,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该如何处置才妥当,“娘给三妹妹的嫁妆。” 一听到这话,文如意的心头就急速地跳了起来,细细思量一番,依她对男人的了解,肯定是在容静秋那儿碰壁了才会是这样的表情,不过她还是试探地问道,“那还不赶紧给三姑娘送去?” “她不要。”容鸿满脸烦躁地道。 文如意一听这意料之中的答案,更想到容金氏是公侯千金出身,这里面的嫁妆肯定不会少,这么多钱财都便宜了容静秋,她才会心疼呢,这些都该是她腹中胎儿的,也就是她的。 这么一想,她心头火热起来,上前温柔地道,“那可如何是好?” “待会儿给娘退回去便是。”容鸿道,虽然知道母亲难免会难过,但还是得硬着头皮去做。 文如意很想说不用还,如今容金氏膝下只有容鸿和容静秋两个亲生孩子,容静秋不要,那就只能给容鸿,难道还会分给容静季和容鹭那俩庶出的吗?用脚趾头去想都知道不可能。 她如今手头也没有多少钱,得想着法子把这钱弄到她手中才是正经,毕竟夜长梦多,谁知道容静秋日后会不会又跟容金氏和好?那到时候容金氏还是会把这笔钱给容静秋的,以那时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正在这时候,外头的侍女进来禀道,“少爷,侯爷唤您到前面书房去回话。” “知道了。”容鸿应声,然后看了眼文如意手中的匣子。 文如意心里不舍,但还是假装大方地给回容鸿,看到容鸿塞到了多宝格里面的抽屉里,她拿帕子按了按嘴角掩饰自己的垂涎。 容鸿没想那么多,安抚了文如意几句,换了身衣衫这才急匆匆地离去。 文如意并没有离开,而是趁着屋里没人,打开那抽屉把匣子拿出来,打开偷看了起来,光看到那大量的地契时,她的眼睛都放光了,这里面不但有京郊的地,甚至还有江南富庶地方的大片田地,嘴角撇了撇,一个丫头片子也配要那么多嫁妆?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开始想主意如何背着人昧下这笔嫁妆。 正在这时候,她听到门帘处有响动,吓得赶紧把那些翻看的地契都一股脑儿地塞回匣子里,正急着要把匣子塞回抽屉里的时候,身后传花嬷嬷不讨喜的声音,“文姨娘,你在做甚?” 文如意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看到自己手中的匣子来不及放回抽屉里,于是把心一横,转身看向花嬷嬷,“原来是花嬷嬷您老来了呀,赶紧坐。” 花嬷嬷却是一眼就看到文如意手中的匣子,眼睛顿时锐利地看向文如意,“这匣子怎么会在你手里?” 她就是被容金氏催促着过来问容鸿送嫁妆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哪知道容鸿居然不在,然后就在这里看到了文如意。 文如意当着花嬷嬷的面把匣子放回抽屉里面,然后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哭了起来,“花嬷嬷,这事不好办,夫君回来说,三姑娘……不要这嫁妆……” 花嬷嬷一听,对这结果并不意外,自家夫人其实是一厢情愿,其实错过了最好修复关系的时机,现在做什么都不适宜。 文如意看了看花嬷嬷的反应,最后大着胆子道,“夫君说了,这匣子还是先由他保管着,等哪日三姑娘心软化了下来,再给她也不迟,也省得夫人伤心难过……”边说边仔细地盯着花嬷嬷的表情看。 花嬷嬷对这个说法也不意外,真拿回去,只怕夫人会难过地吃不下饭,那身体又如何吃得消? 不过她还是敲打了文如意一句,“你最好没有说假话骗我,不然我必定告知夫人和二少爷。” “花嬷嬷多虑了,我如何敢说谎骗您?”文如意赶紧喊冤。 花嬷嬷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转身就走,回去还不知道得如何编才能让夫人看不出破绽来,唉,真愁人。 文如意看到把花嬷嬷给骗走了,这心跳才慢慢地恢复平常,她眼热地又把那匣子翻了出来,然后狠心塞到自己的袖袋里给带走了。 容鸿这边的侍女在文如意来的时候都会刻意避开,谁也不敢往她身边凑,毕竟上回那俩通房丫头被发卖的经历还在提醒着她们,不能招惹了二少爷的心头肉,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这就给了文如意行此事的方便之门。 等容鸿从父亲那儿回来之后,看到文如意坐在屋子里绣花,以为她一直在这里,遂道,“做那玩意儿伤眼睛,还是别做了。” 文如意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上前侍候容鸿换上家居服,温柔笑道,“给孩子做件小衣裳,这是我当娘的心意,你可不能阻拦。” 容鸿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只要女人温柔起来,男人再大的疲劳也会消散大半。 文如意看容鸿的心情不错,遂趁机道,“今儿个花嬷嬷来了……” 一提到花嬷嬷,容鸿的表情就沉了下来,好心情也扔到了爪哇国,他还没想好如何说才能让母亲心平气和地接受这现实。 “她来做甚?” 文如意一听这问话,就知道机会来了,于是道,“来问那嫁妆的,夫君不在,我怕夫人那边担心,遂一五一十地跟花嬷嬷说了,夫君,你不会怪我吧?”说完,她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看向容鸿。 容鸿不至于跟她计较这两句话,毕竟是大实话,而且跟花嬷嬷说了也好,花嬷嬷一直侍候在母亲身边,自然能劝慰母亲几句。 “你没做错,不用不安。”他按住爱妾的肩膀,温声道。 文如意这才笑了出来,接着道,“花嬷嬷后来说,既然三姑娘不要这嫁妆,她就带回去交回给夫人,我说夫君不在我不能做主,但花嬷嬷坚持,我……最后只能把那匣子交给花嬷嬷了,夫君,我没有做错事情吧?” 容鸿一听,长舒一口气,这倒是解决了他的难题,于是伸手捏了捏爱妾的鼻子,“你做得很好,这样解决最为妥当。” 文如意一听,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软软地靠在容鸿的怀里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如此甚好,这钱合该就是她的。 至于会不会穿帮?依容鸿的性子,肯定不会多问的,至于花嬷嬷那边,肯定不会想接这烫手山芋,两人都以为对方解决了这难题,很大概率不会再提及,毕竟谁也不想为难。 当然将来如果穿帮了,她也不怕,目光落在自己的大肚子上,她算过命,神婆说这一胎是儿子,只要生下侯府的庶长子,她就站稳脚根。 不过她还是提心吊胆了好几天,但一切风平浪静,容鸿也好,花嬷嬷也好,没有一个来找她的麻烦,她的心情就更是美滋滋,这匣子里的钱财她会慢慢转移到自己身上。 容鸿没在府里久待,而是真的动身前往容静秋长大的那个庄子,与那柳管事接触,开始去学这些实用的东西。 至于将来谋官在哪里,他也想好了,所以学起来颇为用功,这让柳管事也暗暗称奇,没想到这少爷还真能吃苦耐劳。 就连突然被告知要教侯府的少爷学这些东西的耗子叔和刘大叔,也渐渐放下心中的担忧,一心一意教起来。 容鸿放弃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跟着上山下乡,半点也不含糊,这转变柳志轩都写信告知了容静秋。 容静秋颇为感慨,没想到容鸿真的能沉下心来学东西,“看来我以前对他有太多偏见了。”她把信放下来时感叹了一句。 一旁坐着看书的夏薇笑道,“这学好总归是件好事,就怕一直不学好那才糟糕呢。”顿了顿,“而且俗话说得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在定远侯府住了段时间,她也摸清了容静秋身边亲人是何模样,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要想起,她就想叹息。 容静秋正在吃点心的动作就是一顿,最后赞同地道,“说得有理。” 突然,门帘处有响动,林兰儿进来禀道,“姑娘,定北侯夫人亲自登门要接夏姑娘回去,老夫人唤姑娘与夏姑娘过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章 若受委屈,我可不依 闻言,两人都怔了怔。 容静秋率先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仍旧怔愣的夏薇,“你大伯母亲自过来接人,看来应该是太后娘娘那边敲打了定北侯府,不过要不要回去,全凭你的意思,你若不想回,我就出面推了她。”顿了顿,“你无须为难,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便是。” 夏薇心里明白容静秋所言乃真心实意,但她在这里叨扰了这么长时间确实该归家了,定远侯府再好也不是她的家,况且容静秋的婚期将近,怕是近日就要开始忙碌,再让她为自己的事情操心,很是不该。 如果是真朋友,就要为对方着想,而不是厚颜无耻心安理得地享受对方的好,全然不为对方着想,她也想尽自己所能地对容静秋好。 思及此,夏薇笑着摇了摇头,“容姐姐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我总还是得回去,那里再不好也是我安身立命之处,逃避不是办法,况且有姑母罩着我,相信我娘也好,大伯母也好,不敢再随意苛刻我。” 容静秋叹息一声,她是真心想留夏薇的,但奈何这也是个心思玲珑的女子,能做得成手帕交好姐妹的,就不能一意孤行,顾及对方的感受也很重要。 “也罢,你若心意已决,我自不会拦你,不过我们还是先去见见你那位大伯母,看看她态度如何再定夺,可好?” 夏薇点了点头,她又不是傻子,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她也只是俗人一个。 “兰儿,你去回老夫人,就说我与夏姐姐这就来。” 林兰儿道了声“是”,然后退出去赶往宁安堂去回老夫人。 容傅氏一脸笑意地与定北侯夫人夏荣氏攀谈,其实在这之前,两家的关系并不亲近,以往并没有什么往来,但夏家在京城的名声不错,并没有仗着夏太后作威作福,只是近来夏王氏和夏薇母女不和闹了些笑话,但好在夏王氏是夏家三房的夫人,并不能完全代表夏家。 眼前这个才是掌夏家中馈之人,亦是夏家的门面,所以容傅氏也极耐心地与对方互捧,表面看来两家其乐融融关系亲近了不少。 夏荣氏笑道,“都道容家老夫人是个极和善之人,晚辈早该登您家的门跟您老亲近亲近才是,真是白白错过了那么多好时光。” 容傅氏哈哈大笑,“夏大夫人也是个爽朗女子,老身同样相见恨晚……”话还没有说完,她就看到帘外的兰嬷嬷一副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遂轻咳一声,“进来回话,在那儿闪闪烁烁像什么话,忒没规矩了。” 夏荣氏淡定地端起茶盏轻茗,并不参与人家管教下人的事情,但心里对容傅氏的举动却是不以为然,她是正经大家族出身的女子,哪里真会看得上容傅氏这种妾室起家的人。 只是这定远侯府也怪,侯夫人容金氏不见人影,倒是来了个四房夫人容李氏来当陪客,这是瞧不起人嘛,她心里恼火,但又碍于情面不能发作。 夏王氏那个蠢货做的蠢事却要她来收拾烂摊子,她到现在心里仍不平衡,为这事,宫里的夏太后召她进宫狠狠斥责了她一个时辰,她能怎么着,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半点也不敢太后小姑子理论,只能诺诺地应声表示会立即接夏薇回家。 夏太后的怒气方消了些许,可还是发话道,“哀家知道你们是个什么心思,别把人欺负狠了,到时候这孽报会回到自己的头上,当年的事情谁是谁非你清楚得很。不过是个小姑娘,一副嫁妆就能将她嫁出去全了大家的脸面,何必撕破脸这么难看?这些个话你回去转述给夏王氏听,让她好生领会领会哀家的意思,如果她还是非要与哀家对着干,那就别怪哀家不客气。” 夏荣氏哪敢反驳,只好诺诺地应声,表示她会处理好。 夏太后这才对她和颜悦色了些许,甚至还亲自扶她起来,“大嫂别怪哀家狠心,哀家也知道你难做,但夏家不能毁在我们的手里,多行不义必自毙,多积善德还是必须的。” 夏荣氏知道夏太后信佛,是个善女,遂也不与她争辩,只能点头道,“娘娘放心,回去必定会好好训斥三弟妹一番,薇丫头也会接回府中好好对待,再也不会闹之前的笑话让人茶余饭后来说道。” “大嫂明白便好,哀家也是一番苦心,就怕孽报回馈到自家人的头上。”夏太后说到这里深深叹息一声。 夏荣氏心里是嗤之以鼻的,她不信佛家那一套,这个世道谁强谁就占理,但奈何夏太后是忠诚的佛教徒,她跟她辩不清,遂也不去辩,只要办好这事大家就能相安无事。 正想着心事,结果听到那被容傅氏就斥的嬷嬷道,“三姑娘带着夏姑娘正过来宁安堂。” 一听到夏薇的名号,她就把茶盏放下,然后一脸感激地朝容傅氏道,“这段日子晚辈那侄女给老夫人添麻烦了,晚辈代她谢过老夫人。”起身给容傅氏福了福。 容傅氏笑着摆手道,“夏大夫人客气了,贵府千金好得很,哪有什么麻烦?正好我那孙女最近待嫁中,有她做陪,老身放心至极。” 提到容静秋,夏荣氏也是有印象的,论起身世这容静秋与夏薇倒有异曲同工之妙,难怪这两人会看对眼,不过夏薇就没有容静秋的命好,能成为圣人的儿媳妇。 此时,她少不得得称赞容静秋这未来的九皇子妃几句,这些话容傅氏爱听,遂与夏荣氏越发“投缘”。 容静秋与夏薇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容傅氏和夏荣氏两人笑语晏晏的样子,场面说有多违和就有多违和。 容静秋扬起一抹笑容拉着夏薇迈步进去朝两人问好,夏荣氏虽然是长辈,但容静秋未来的身份不可小觑,也不敢真全受了她的礼,而是起身回了一礼,“容三姑娘果然是个钟灵毓秀之人,我看了真是欢喜得很。” “侯夫人过奖了。”容静秋这段时间听多了恭维话,遂神色很是平静地回了一句。 夏薇给容傅氏行完礼之后,还是按礼节地给夏荣氏行礼,“大伯母。” 夏荣氏这才把目光落在夏薇的身上,看到这姑娘红粉绯绯的脸色,可见在容家过得相当不错,这小妮子还真有几分运道,心里再不喜,到底还得按夏太后的意思行事。 于是,她上前拉起夏薇,握着她的手轻拍了一下,一脸心疼地道:“薇丫头,委屈你了,这回错的是你娘,不是你,大伯母都知道,已经说过你娘了,她也知错想要悔改,母女俩没有隔夜仇,你就当给大伯母个脸面,跟大伯母回府吧。” 容静秋对于夏荣氏这番怀柔的话是持怀疑态度的,在她看来,肯定是夏太后施压,夏荣氏不得不从罢了,真心悔改?没有的事。 不过她没有多言,夏薇的终身大事还拿捏在夏家的手上,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得想法子从中谋得益处才是正经。 她转头看向夏薇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眼睛含泪地唤了声“大伯母。”这一幕让她放下心来,夏薇自己能应付得了,她就没有必要越俎代疱。 真心要帮一个人,并不是事事都自以为是地为对方拿主意。 夏荣氏看到夏薇一副受委屈的样子,这会儿冠冕堂皇的话也要说几句,“好孩子,别难过了,日后大伯母向你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娘那是糊涂了,你也别跟她计较,等我们家里的桃园花开得灿烂时,大伯母为你办场宴会正名,定不会让人泼你脏水,可好?” 这倒不是坏事,容静秋悄然给夏薇使了个眼色,她们做再多也抵不过夏家做的一桩,毕竟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夏家愿意为夏薇正名那就再好也不过。 夏薇这才稍稍止泪,点了下头,“大伯母说的是,侄女全凭大伯母做主。” 夏荣氏这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把人给劝回家去了,“好孩子,今后受了什么委屈都跟大伯母说,大伯母给你撑腰。” 夏薇闻言,一脸感动地给夏荣氏福了福。 至于心里信不信夏荣氏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她与这大伯母接触不多,但若是真心护她不会等到现在,这点道理她明白,这大伯母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姑母夏太后。 夏家真正心疼她的只有姑母。 夏荣氏抱了抱她,“你这孩子,忒多礼数了。” 看到夏家的大团圆结局,容傅氏笑眯眯地道,“这就对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夏薇抹了抹眼里的泪水,转身谢过容傅氏这段时间同意让她留在容家,然后又拉过容静秋表达了一番谢意。 “你我姐妹何必言谢?这多俗套啊。”容静秋笑道,然后看向夏荣氏,“侯夫人,如果夏姐姐在夏家受了委屈,我可不依的。” “那怎么会?这次我敢担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夏荣氏拍着胸脯保证道。 “夏夫人所言,我可是记住了。”容静秋依旧笑眯眯地道。 夏荣氏却是打了个冷颤,这容家的小姑娘还没有成为皇子妃,身上倒是有了几分皇家儿媳的气势,这回说出来的话真诚了几分,“容三姑娘放心,本夫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侯夫人有魄力。”容静秋给她戴了顶高帽。 夏薇随夏荣氏回去了,分别时,姐妹二人都舍不得对方,夏荣氏见状,笑道,“回头容三姑娘也到我们定北侯府来做客,我们定当好生招待。” “那我就不客气了。”容静秋应得很爽脆。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忘记夏薇经历过的那桩糟心事,这伤害过夏薇的人必须揪出来,不能再让他继续去害人。 而且她早已怀疑上辈子夏薇变成夏贵妃时性子大变,归根结底的原因很大可能还是出在那桩丑闻上,她一定是恢复了那段记忆,然后才会把夏家恨之入骨。 恨是一把双刃剑,在刺得仇人遍体鳞伤的时候,同时也会把自己刺得鲜血淋漓,所以她是不希望望夏薇的心中只有恨,那样的人生太绝望。 所以那个害了夏薇的仇人必须揪出来处理掉。 夏荣氏微微一怔,心里觉得容静秋颇不客气,但话已出口就不好改,只能笑道,“容三姑娘到来,必定倒履相迎。” 容静秋也不管夏荣氏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反正邀请说出了口,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夏姐姐等着我,我到时候给姐姐拜帖。”容静秋凑到夏薇的耳边道。 夏薇感受到容静秋的心意,脸上的笑容真了几分,“那我等你来。” 容静秋目送夏薇离开定远侯府,心里突生几分惆怅,不过这样也好,她希望夏薇能一辈子顺遂。 夏薇离开后没多久,容静秋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光是婚服她就试了又试,容李氏精益求精,更想把这婚事办得体体面面的彰显她的能力。 容静秋倒是有几分麻木,这大婚她已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上辈子或许还会激动几分,但这辈子对不起,她心如止水怎么也激动不起来,一想到她离丧命又近了一分,她浑身都是沮丧之气,半点也没有新娘子的喜悦。 容李氏看在眼里,却不好说什么,毕竟容静秋不是她的女儿,心里又有几分担忧,深怕容静秋不满意她这个婶母,从而让容金氏出山来接手此事。 好在她细心观察了几天,容静秋都没有这意思,她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或许是婚事将近,赵裕来定远侯府的次数变少了,他似乎也忙碌了起来,对于他的事情,容静秋甚少过问。 至于想查出当日制造那个府医死在她面前的幕后真凶却是没有了下文,柳志轩那边也好,钟义那边也好,都没有什么发现。 “姑娘,除了那次,后来一直没有下文,会不会事情根本就没有我们想得这么复杂?”梅儿一面给容静秋奉茶一面道。 容静秋正在翻看柳志轩的调查结果,眉头一直皱。 倒是一旁的林兰儿道,“如果没有恶意,那怎么会那么巧?这招数姑娘使过。” 就是这点怎么也说不通,但容静冬生前交好的人里面都没有谁有嫌疑,这事真的就有头无尾了。 容静秋放下信,一面喝茶一面听着这俩丫头你来我往地辩论起来,可谁也说服不了谁,确实后面她也出过府,但却是一次也没有碰上危险的事情,如果真的针对她,对方不可能一直不出手。 这事还没有结论,就先等来了一个坏消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零一章 别人不信我不伤心,愁! 这坏消息三个字出自清澜郡主的口,容静秋眨了眨眼看向一脸气愤的好姐妹,然后笑道,“你这是怎么了?”就像被惹怒了炸毛的猫一样。 只见清澜郡主依然气愤地道,“你知道吗?九皇子他……”说到这里,她停下了口,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安慰自家小姐妹。 赵裕? “他怎么了?”容静秋追问道,这会儿所有的好奇心都被挑了起来。 正在这时候,门帘被人粗鲁地挑了起来,容静秋正看过去,结果就看到金三一脸着急地闯了进来,于是她好奇的神色在金三和清澜郡主之间徘徊,这对未婚夫妻到底唱哪出? 金三赶紧跟容静秋道,“表妹,你先别信,事情还没有确定呢?这事还得问……” “什么叫不确定?难道我一双招子是瞎的?眼见为实,你懂不懂?”清澜郡主气愤地起身冲到金三面前跟她他理论,“你这是在偏袒,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是一丘之貉都不可信的……” “清澜,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不过就是看了一眼,哪能做数?”金三试图跟未婚妻讲理,他是不希望赵裕的婚事起波澜的,更不希望看到赵裕与自家表妹成为一对怨偶。 “怎么就不能做数了?”清澜郡主不依不饶地道,“金烨,不讲道理的人是你,如果不是见不得光,为何要偷偷摸摸不让人知道?” 金三抚额,真是与她讲不通,再吵下去就会是没有意义的废话,不过他还是试图把未婚妻拉走,趁机在她耳边说,“你是想搅和掉他俩的婚事吗?这大婚在即,你这样做,岂不是让他们夫妻离心……” 这也是清澜郡主犹豫的所在,她怕容静秋会伤心难过,哪怕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关心则乱,她自己能把金三管得死死的,别说是女人了,就连一只母苍蝇也不能飞近他的身,所以自然也希望自家小姐妹跟她一样,能有段满意的姻缘。 金三见到未婚妻不语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事回头我问九殿下……” 容静秋在一旁听着这两人似私语的对话,然后脚点地面突然出声道,“我说,你们俩是不是当我不存在?” 这话一出,金三也好,清澜郡主也好,都猛地跳起来转身看向她。 容静秋左右看了看两人,然后道,“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呃,这个坏消息?” 虽然隐隐猜出一些,但她还是想听听完整版。 清澜郡主这会儿内心愧疚了,她不能让自家小姐妹最后一个知道男人变心的事情,这样太残酷了,于是不顾金三的劝阻,一把甩开他的手,上前拉着容静秋的手道,“三妹妹,你先心平气和听我说……” 容静秋点了点头,一副她洗耳恭听的样子。 清澜郡主见状,遂狠下心来一口气道,“我今儿跟三哥哥到庙里上香,结果看到了九皇子陪着一个年轻姑娘去上香,两人看起来举止亲密。” 金三见未婚妻全都说出来了,上前赶紧为赵裕说好话,“表妹,你无别激动,这事情或许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顿了顿,“再怎么样,也给九殿下一个解释的机会,千万不要因此而影响了你们的感情。” 容静秋的神色很平常,她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坏消息呢,原来就是这样啊,或许因为上辈子九王府里有不少美姬,所以她听到这样的消息第一反应居然是,王府不缺多养一个人的口粮。 “哦,这样啊……” 清澜郡主看着容静秋那平淡的反应,顿时心急了,莫不是受到了大刺激,所以傻了吧?遂咬咬牙一把拉住容静秋,顾不上她惊讶的表情,“走,我们这就去找九皇子当面问个清楚,再去看看那狐狸精长得啥样?” “郡主,不用了吧……” “为什么不用?憋在心里迟早会憋出病来的?你就让我这样干看着,我做不到。” 容静秋闻言,忙道,“真不会憋出病来的,我保证……” 上辈子她不也心里健健康康的,能吃能喝能睡,啥事都没有?如果她爱赵裕爱得要生要死,那肯定无法忍受,但他俩又不是那种爱情关系,她才不管赵裕的那些私事,更何况她是知道赵裕对那些女人同样也是没有感情的,逢场作戏的事情何必放在心上? 可她的这个保证清澜郡主不信啊,以己度人,她是无法相信会有女人对自己丈夫在外有别的女人会无动于衷的,如果金三敢这么做,她就一刀捅向他的心脏,她不舒服,他也别想舒服。 在后面追她俩的金三见这下真要坏事了,遂不再收敛,三两步就跑到两人的前面伸手拦住她们,“清澜,你别火上浇油……” “让开,金三,我叫你让开。”清澜郡主怒喝道,她要去当面堵那俩个人说个清楚。 “清澜,他俩都要大婚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难道你要表妹带着怨气成婚吗?”金三这回满脸都是无奈。 容静秋并不想去弄清楚这些个狗屁倒灶的事情,只要赵裕还是皇子,他的身边就不会缺少女人,难道她要一个个都去对付?光想想她就全身起鸡皮疙瘩,她哪来这么多的精力忙活这样的事情?嫌自己活得太轻松了才会这么做。 更何况用这样的手段与方式来留住男人,她私心里是不赞许的,男人真要别有异心是留不住的,还不如由他去。 可这样的道理似乎与清澜郡主说不通,她以自己的为人准则来做衡量,可这世上像她这样硬背景的皇家郡主能有几个?再说就连驸马爷也会生出异心,谁敢担保自己永不变心? 海誓山盟的话听听便算了,真当真的话最后难免会失望。 清澜郡主却是冷笑地回应未婚夫的话,“不弄清楚这心里才会有怨气,三哥哥,你不是女人,不懂女人的心理。” 本来一心要拦着清澜郡主冲动行事的金三在听到这句话时,怔了怔,这句话他真的没法去驳,毕竟他不是女人,就没有立场去指清澜郡主说错话了。 “表妹,真是这样的吗?”他转头看向一直游离在外的容静秋,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无论如何也要站到自家表妹这一边。 帮理不帮亲,那是不可能的,他就一个大俗人,容静秋不但是他嫡亲表妹,还是心爱未婚妻的手帕交,意义就更不同。 好比容静冬的死,他是无条件站容静秋的。 “嗯,大部分女人是这样的,但是我不……”容静秋准备很客观地回答这个问题,毕竟不能让金三日后负了清澜郡主,要让他知道女人的一些小心思。 只不过她那句不一样还没有说完,清澜郡主就瞪向金三抢先道,“听到了吧?现在还不赶紧让路。” 金三顿时不反驳了,不但乖乖地让路给野蛮未婚妻,而且自己也跟在后面,美其名曰保护她俩。 清澜郡主冷笑道,“别通风报信当二五仔,我就心满意足了。” 金三赶紧赌咒发誓他不会叛变,这才得到了未婚妻的笑脸相对,他在心里只能对赵裕说声对不起了,兄弟他在衣服和手足之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衣服,谁叫这衣服世间仅有,别无分号。 至于手足嘛,断了又不会死。 容静秋看得目瞪口呆,真是败给他们俩了,罢了,既然她怎么说怎么做在小姐妹的眼里都有另一番的解读,她也就无需多费心神了。 乖乖配合地上了诚王府的马车,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带上了红裳和绿袖,清澜郡主看了看这俩侍女,没有异意,这俩人都是赵裕赐给容静秋的,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妥贴。 金三翻身上马,如今弄成这样,只能硬着头皮错下去了,派人向姑父容澄回禀一声,看到诚王府的马车启程了,他再不迟疑,赶紧催马跟上去。 马车里的清澜郡主脸上紧绷着,比容静秋这个正主儿更气愤,最后还是容静秋无奈地把桌上的吃食端到她面前,“来,吃块甜糕,心里就舒服了。” 清澜郡主皱眉看向面上依旧没有波澜的容静秋,心里揪得更紧,这得是伤心到什么程度才能这样?遂一把握住容静秋的手,鸡跟鸭讲道,“三妹妹,你要难过就哭出来吧,这里只有我在,不丢人。” 她想着之前还在定远侯府里,容静秋怕丢脸没有表现出伤心难过也在情理当中。 容静秋一副败给好姐妹的表情,默默地放下手中的盘子,还是自己吃吧,反正她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了,唉,真是愁人。 她跟赵裕又不会天长地久,心里自然不会在乎。 清澜郡主这回少了与容静秋平常的默契,伸手轻抚容静秋的秀发,一副可怜孩子的样子,看得容静秋嘴角抽搐不已,这下就更愁了。 一行人风风火火到了郊外的一座寺庙的山脚下,容静秋跟着清澜郡主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那半山腰处的寺庙,这里不是什么名寺,可以说十分的偏僻,赵裕跑到这里来上香做甚?确实透着几分古怪。 “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容静秋好奇地问道。 清澜郡主俏脸一红,不说话了。 金三的脸色也有几分不正常的红,还尴尬地咳了两声。 容静秋左看看右看看,瞬间明白了,这两人躲避人群私会,应该是误闯误撞就到了这处,再然后就是碰巧见到了赵裕带着别的女人来上香,然后就有了现在这一出。 把由来理清了,她这下子心里轻松了些许。 清澜郡主二话不说,拉着容静秋就去爬山,没有走石阶,而是沿着一条山路往山上而去,这条小径是人走多了才趟出来的路,不太好走。 好在几人都有功夫在身,身体素质一向不错,这点山路完全不在话下,但就是可惜了容静秋今儿才刚穿上的衣裙,被路边的野草给刮出丝来。 清澜郡主是一身胡服,反倒半点也不受影响,她看了眼容静秋的裙摆,“回头我送你一套衣裙。” “不用,双不值几个钱。”容静秋不在意地道。 只是几人爬着爬着,就发现不对劲了,金三更是跑到前面去仔细给后面的人开路,更是遇到奇怪的地方时举手示意众人停下,然后自己闪到一处隐秘的石头之后。 清澜郡主握紧手中的鞭子,另一手拉着容静秋赶紧闪到金三的身后。 红裳和绿袖以及金三带着的两名护卫也反应极其迅速,把兵器都拿在手里立刻寻到隐秘处藏身。 容静秋这回收起懒散的表情,让清澜郡主松开她的手,然后毫不含糊的抽出自己腰间的软剑,这里的人都知道她就是容十三,所以她也没有必要装弱鸡连累他人。 没多时,就有一群蒙面人出现在前方的山路上,这群人都没有说话,仅靠打手势来联络,很快就分出了两路人马向两个方向而去,显然他们是准备包圆了猎物。 容静秋见状,心里顿时有了想法,这些人是冲着赵裕来的,毕竟这个偏僻的寺庙里只有他一个皇子,不冲他难不成还冲那啥美人来?怎么可能? 这回金三也好,清澜郡主也好,都不再做声,而是悄然地跟在后面。 一座小小的寺庙眼看就要有一场血雨腥风。 这样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上山,心里时刻都在紧张着,也就顾不上到底跟了多久时辰,好不容易看到那两方人马在山顶处汇合,从容静秋等人的方向看过去,这群蒙面人把这一方天地都包圆了。 而赵裕也出现在她的眼前。 此时的赵裕穿着一身华丽的服饰,跟平常的样子略有不同,而他的身边有位穿得同样华丽的少女,正红着脸仰头看他,眼里似有情意在流转,声音似黄莺般清脆好听,“殿下,这里的姻缘石真的准吗?” “那是当然,不然带你来此做甚?”赵裕温柔笑道。 “那小女子一定要许愿才行。”那女子一脸兴奋地双手合十向着那所谓的姻缘石天真地道,“愿信女与殿下将来能姻缘美满,一辈子和和乐乐……再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而赵裕在一旁依旧嘴角噙笑,满脸的宠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零二章 舔狗最终一无所有 这一幕看得清澜郡主牙痒痒的,若不是看到局面不对,她肯定要冲上去给这对狗男女一鞭子尝尝,尤其是那个故做天真的少女,看了就恶心,在这件事上她力挺自家小姐妹。 容静秋却是出神地盯着那少女的脸庞看,这张脸怎么说呢?上辈子肯定是没有见过的,这辈子也不知道赵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 因为这张脸跟她至少有七八成像,就犹如牡丹和芍药,不仔细看是分辩不清楚的。 金三的手按住未婚妻不让她冲动行事,这会儿他才看清那个与赵裕一块的女子的长相,这张脸让他看得真皱眉。 “你放开我……”清澜郡主不依地小声吼了一句,然后看到未婚夫出神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捂住金三的眼睛不让他看,语气阴阴地道:“被狐媚子迷住了?” “别闹。”金三一把拉下未婚妻的手,看她似乎要恼,这才在她手心吻了一记,看到她俏脸由怒转羞,这才笑了笑,凑到她耳边道,“觉不觉得那个女子像表妹?” 听到这话,清澜郡主顾不上与未婚夫打情骂俏,皱眉仔细看那女子的长相,此时她方才发现这女子与自家小姐妹非常相似,如果不是知道容静秋就在她身边,就光这远远地看一眼,她也会认错人。 顿时,她觉得赵裕这堂兄就更可恶了,要找也别找一张与容静秋相似的脸啊,这是膈应谁呢? 她怕容静秋会气得吐血,于是赶紧凑到容静秋的耳边道,“你放心,等会儿我一定将她的脸给打烂,绝不会让她恶心到你。” 容静秋一听这话,顿时回过神来,忙阻止道,“别啊,多好的一张脸啊,打烂它做甚?”说完,顿时觉得不妥,她这话有黄婆卖瓜的嫌疑,于是忙描补道,“我……” 一听这话,清澜郡主吓得不轻,立即紧张道,“三妹妹,你莫不是气糊涂了吧?” 容静秋赶紧解释,“没有,真的没有,我可以发誓,郡主,千万不要刮花她的脸,”顿了顿,“留着她的脸,我有用处。” “这样一张跟你相信的脸留着除了添堵还能有什么用?”清澜郡主的思维现在完全因为关心二字走进了误区。 容静秋轻叹一声,若不是出于对她的关心,以清澜郡主一向聪慧的脑子不会想不明白她那话是含义。 她伸手握紧小姐妹的手,这会儿郑重地道,“这人留着我真有用处,还有,今儿这事应该是个误会,我相信九殿下不会背叛我。” 清澜郡主定定地看着容静秋,这会儿看到她眼神清明,哪有半点伤心难过的样子,合着她好像在演独角戏? 容静秋看这小姐妹似乎反应过来了,这才叹息一声,伸手揽上她的肩膀抱了抱她,然后附耳道,“郡主,我很感谢你一直站在我这边,但今日这事,是真的冤枉九殿下了。” “这是你们俩商量好的?”清澜郡主一旦跳出关心则乱这个圈子,头脑立即恢复精明,毕竟前面那群来路不明伺机而动的刺客就很能说明问题,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感情她似乎多管闲事了。 容静秋摇了摇头,认真道,“郡主,我不知道,九殿下没提过。” 她是真不知道赵裕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虽能猜测到一点,但这些还需要赵裕亲口证实才能确定,对于不确定的事情她不会到处胡说。 清澜郡主气不过地捏了捏她的俏鼻梁,“真是败给你们了,好吧,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呸呸呸,哪有人自称是狗的?而且我才不当耗子。”容静秋笑道。 清澜郡主被她的话逗笑了,现在知道不是自己想的那档子事,她也就放心了,不过仍旧还是那个与赵裕站得极近的女子不顺眼。 事情说开了,两人这才不再过多交谈,毕竟眼下的情势一触即发。 就在她再度隐藏好自己的身形时,就看到前面那群蒙面人行动了,两方人马形成了围攻,突然就杀了出去。 金三看到赵裕那边明显人手不足,遂想要冲出去帮一把力,哪知,被容静秋给喝住了,“三表哥,莫动。” “表妹?”金三不解地看向容静秋,她这是什么意思?之前她与自家未婚妻说了什么他没能听到,但看到未婚妻的神色缓和了下来,猜测她应该说了赵裕的好话,既然如此,她这会儿拦他又是何用意? “三表哥,我想看看。”容静秋给了个横棱两可的答案。 看什么? 金三想不明白,不过自家未婚妻却是按住他的手朝她摇了摇头,罢了,他蓄势待发的身形又缩了回来,他一向很识时务,谁的话都能不听,就是不能不听未来妻子的话。 容静秋看到这二人洒狗粮的举动,顿时撇开头,真没眼看,清澜郡主把自家表哥吃得死死的,金三这辈子肯定会是个妻奴。 顾不上去看身边这对欢喜冤家,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看。 果然就像她猜测的那样,这群蒙面人主要攻击的对象是那个与她长得极相似的女子,若不是赵裕在一旁维护一二,只怕这女子肯定要血溅当场。 但赵裕的维护显然是做做样子引那些人暴露更多,毕竟那个女子的手臂很快挂彩,只见她双眼含泪地捂着受伤的地方一副可怜兮兮地看向赵裕,不过这举动明显注定抛给瞎子看了,因为赵裕的心思完全不在她身上。 蒙面人里面有几人执着的攻向那个女子,尤其听到女子的尖叫声越响,他们的攻势就越猛烈。 从这个举动看,这群蒙面人的目标不是赵裕这个当朝皇子,而是与赵裕一块儿的女子,而那女子又是什么身份能引来杀身之祸? 答案呼之欲出了。 清澜郡主玩味地道,“三妹妹,我怎么感觉这群蒙面人要杀的是那女子,不对,她长得像你……”说到这里,她突然转头看向容静秋,一针见血地道,“他们要杀的是你。” 此时,她满脸严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容静秋不过是闺阁少女,再说赵裕如今让人瞩目的原因在太子的身上,他离皇位十万八千里远,那嫁给赵裕的容静秋也只是众多皇家儿媳中的一员,杀她有何好处? 所以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容静秋会招惹到杀身之祸? 容静秋看出小姐妹眼里的疑问,遂苦笑道,“我若知道就好了。” 她是真不知道这杀身之祸从何而来?隐隐能猜到的就是与容静冬有关,但查过与容静冬亲近的人,也没有什么发现,事情查到这里僵住了。 正如林兰儿所言,那借着害她的府医来吓唬她的幕后之人再没有出过手,她险些就要相信事情没有她想得那么复杂了,甚至还怀疑是自己草木皆兵。 如今看来,不是对方没有出手,他们是找错人了,或者可以说,赵裕拉来这么一个人挡箭,所以杀招都往那女子身上招呼了。 他们错把那女子当成了是她。 怪不得她身边风平浪静,原来赵裕把那些射向她的箭矢都给挡住了,所以她才会觉得天下太平。 若不是这次让清澜郡主误打误撞见到了,只怕事情解决了,她还不知情,只会以为是自己多思多想了。 她觉得自己如身处迷雾中,似看清了什么,但又似什么都没有看清。 正在她思索之计,就看到原本杀招都不冲向赵裕的蒙面人改了策略,开始攻击赵裕,显然是嫌赵裕碍事。 情况有了转变,容静秋的心揪紧了,尤其看到赵裕腹背受敌,有人在后面偷袭,她顿时紧张起来,顾不上暴露不暴露,她突然折下身边的一截树枝,然后向那人投掷过去,她的箭术练得不错,一下子就将那人手中的兵器撞歪。 其实赵裕早就感觉到身后的攻击,正要避开,结果看到一截树枝撞歪了身后之人的长剑,他的眼睛朝那边的草丛眯了眯,结果就看到金三从天而降地冲出来,再然后看到容静秋也在其中,他顿时皱紧眉头。 这会儿顾不上再戏耍那群老鼠,他吹了声口哨。 这声口哨让一群蒙面人的动作一顿,他们本能地感觉到危险,那带头人显然觉得事情不对,转身就带人跑了。 “想跑?没有那么容易。”赵裕持剑冷声道,“刺杀当朝皇子那可是重罪。” 他父皇就算不待见他,但涉及到皇家尊严,就不容他人挑衅,更何况还是刺杀? 那领头人明显身子颤了颤,脚下逃命的举动更快,哪知他运气不好,一下子就撞到了金三的手里,可见金三早就瞄上了他,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放在何时都是准则。 赵裕不去看那边的战况,两眼都放在容静秋的身上,看到她奔了过来,他一剑挑开一个欲逃的人,迅速地向她的方向奔去,一把就揽上她的柳腰,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语气严厉地道,“你怎么来了?” 容静秋一时收势不及跌在他的怀里,为了平衡,迅速的抱紧了他,“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不要让这些人逃走了。” “他们走不了。”赵裕道。 容静秋闻言,也没有多问,心里明白他应该早就布好局等这些人跳进来,怪不得她没见到冯得保这老太监,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轻易离开赵裕的身边。 就在这时,与金三缠斗的蒙面人之首突然转头攻向容静秋,看那双狠厉的眸子就知道他发现了真相,知道自己中计了,这会儿正一心一意要容静秋陪葬。 赵裕冷哼一声,直接反手就挡住了这攻击,他一手抱紧容静秋,另一手回击过去。 容静秋却是愣愣地盯着这人的眼睛看,这眼睛很是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她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如果见得他的全貌,她一定能想起来这人是谁。 她有预感,知道这人的身份,她就能知道背后的真相。 “挑开他的面巾。”她突然急速地道。 赵裕没有多问,这会儿他的剑招一改,真的去挑那块蒙面巾。 本来他是不急着知道这人到底是何身份,总归这人逃不掉,早知道晚知道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怀里的小女人等不及知道,那他自然要满足她的求知欲。 这蒙面人之首前面有赵裕,后面有金三,这样前后一夹攻,别说逃走了,他想要求个全尸都难,好在赵裕的目的是挑开他的蒙面巾。 他也知道,处处闪躲,不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从这举动可以看出来,这人不是不怕的,他也怕别人知道他的身份,莫非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容静秋在脑海是一一过滤她这辈子加上辈子认识过的男性,突然如醍醐灌顶,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脑海里,而这人与容静冬的关系匪浅。 她试着唤了声,“严四公子?” 听以这名号,蒙面人之首的动作顿了顿,一下子就被赵裕抓到了空隙,抱着容静秋与这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剑尖挑落了他的蒙面巾,露出一张勉强称得上英俊的面庞。 对方满脸的错愕与心如死灰,手中的武器“叮当”一声掉到地上。 后面杀上来的金三在长剑架到对方脖子上时,方才看清他的面容,顿时也是满脸错愕,这人与容静秋八杆子都打不着,为何一定要置容静秋于死地? “你认识他?”赵裕语气不爽地问着怀中的小女人。 容静秋眨了眨无辜的眼睛道,“不认识啊。” 赵裕冷笑一声,显然不信她的说辞。 容静秋感觉到他握着她腰的手紧了紧,她有些呼吸不过来,遂赶紧道,“我真不认识他,但听说过。” 其实这辈子她还真没有听说过他,要不是这次的事件,她是不会想到他的,毕竟谁会记得一个关系不好的人。 但这人上辈子真跟她有关系,因为他是容静冬的丈夫。 容静冬上辈子身为有夫之妇还要觊觎自己的姐夫这样恶心的行为,换成一般的男人早就将她休弃了,毕竟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头顶绿油油? 偏偏容静冬的丈夫忍了。 就好比容静冬疯狂地爱慕着赵裕,而这严四公子却又疯狂地爱着容静冬,还为容静冬的一切不合理的疯狂行为提供后勤保障,让她能一心一意地去追着赵裕。 这样的男人上辈子她是看不上的,就没见过这样犯贱的男人,跟容静冬倒是绝配。 容静冬不爱严四公子,当日两人成婚也是经历了一番曲折,她那样的心思最终是瞒不过容金氏的,所以容金氏在一众上门求亲的人当中挑了一个最疯狂爱着她女儿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容忍她女儿的胡作非为。 容静冬是被绑着上花轿的,她那时候只是冷眼旁观,认为这事跟她无关。 可现在她不确定了,上辈子她的死,到底有没有这人的手笔,如今想来还真难说。 背后没有人帮手,就容静冬那脑子能做什么? 正胡思乱想间,听到赵裕冷声质问,“在哪儿听过?” 容静秋白了他一眼,净关心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罢了,她大人有大量地不跟他计较,“听说他喜欢我那薄命的四妹妹。” 她的话音刚落,那面如死灰的男人却是转头狠狠地瞪着她,“你不配提她的名字,容静秋你这个毒妇,你杀死了你的亲妹妹——” “配不配可不是你说的。”容静秋冷笑道,“你喜欢她又怎么样?我那眼高于顶的四妹妹从头到尾都看不上你,她嫌你不是嫡长子袭不了爵,嫌你没本事,嫌你样貌不出众,嫌你……” “你住口,住口,我要杀了你为她报仇——” 金三见这人发疯,忙伸手制住他。 打击人什么的,容静秋最爱干了,她试图推开抱着她的赵裕,但赵裕半分不动,好吧,她放弃这举动,继续往那严四公子的心里插刀,“啧啧啧,就几句受不了?我那四妹妹可有正眼瞧过你?这些个话可是从她嘴里亲口道出的。”顿了顿,“真是痴情种,我看了都觉得可怜,”她假意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转头看向赵裕,“殿下,我们不好分开他们,不如就送他到黄泉去见我四妹妹吧,我想四妹妹一定会很感动。” 赵裕轻抚了一下她身后的秀发,淡淡地笑道,“那就如你所愿吧。” 容静秋对这答案异常满意,不过看到那严四公子还在瞪着她,那副嘴脸跟上辈子碰见时他看她的眼神如出一辙,她微微眯了眯眼,“就这样杀了他可惜了,所他送给太子殿下吧。” 一听到这话,严四公子本来视死如归的面容顿时龟裂成一片片。 原因无他,只因他的妹妹被圣旨赐婚给大千岁,婚期定在了今年的五月,大千岁与太子不对付,而赵裕是太子一系的人,而他这举动会被冠上刺杀当朝皇子的罪名,东拉西扯也会扯到大千岁的身上。 这样一想,他慌了,色厉内茬地怒道:“有本事就一剑杀了我。”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容静秋冷声讽道,突然脑海里想到一句话,她不假思索地就说出来,“没听说过舔狗最终一无所有吗?所以,好好享受你疯狂举动会带来的后果。”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零三章 荧光与皓月,没得比 “舔狗?”赵裕念叨着这个词,初时没想明白,后面稍一细思就明白了这话是什么意思,真不知道容静秋是从哪里学来这句话,只见他轻敲了容静秋的头顶一记,在她耳边低语一句,“以后不许说这么粗俗的话。” 容静秋事后反应过来,也有几分汗颜,这句话是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毕竟太贴合当下这件事情了,所以就随口秃噜出来了,现在才觉得不妥,毕竟这与她的出身不符,所以这样的事情要少做。 她总觉得自己的脑海有些古怪,但前后两世为人却又找不到古怪的地方,遂只能接受这时而冒出来的古怪东西,反正对于她来说是没有损失的,反而还会有所助益,就譬如她庄子的引渠工程就是一个例子。 “知道了。”她有些闷声地道。 而另一边厢的清澜郡主在咂磨这词半天后,第一个喷笑出声,笑得更是险些岔了气,这让金三不由得叹了口气,把这严四公子交给别人制住,然后上前给她顺气,其实他自己也忍笑忍得厉害。 严四公子气恼得脸红脖子粗,他是万万没想到容静秋会拿这样粗俗的话来羞辱他,顿时整个人都撑不住地朝容静秋怒道,“你这个毒妇,你害死了你亲妹妹,你会不得好死……啊——” 离得最近的清澜郡主愤怒地一鞭子就挥了过去,直接在严四公子的脸上留下一条深可见骨的鞭痕,可见她这一鞭子用了多大的劲道,“这一鞭是本郡主赏你的,嘴巴给本郡主放干净一点,再让我听你骂骂咧咧的,绝不会轻饶你。” 既然自家小姐妹不让她去打那朵小白花的脸,那打严四公子这只容静冬的舔狗出出气也好。 严四公子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更确切的说法是他是被溺爱长大的,家里的祖母宠他,父母偏爱他这个小儿子,这也就造成了他做事不顾后果的性子。 就因为在赏花宴上见过容静冬,他对这个女孩自以为是一见钟情了,好不容易等到她及笄,他就怂恿祖母上门提亲,哪知被定远侯府给拒绝了。 他不甘心,越是得不到,这颗心就躁动得越厉害,他无时无刻地都在关注着容静冬,可也就因为这样,他听到这个女孩背后与她的小姐妹们是如何贬低他的,这番话跟容静秋之前讽刺他的话一模一样。 自尊心受损,他自觉没脸待在京城,于是缩在庄子里过了段放浪形骸的日子,强抢民女的事情没少干,可这样依旧填补不了那份空虚,他还是忘记不了容静冬。 于是回到了京城,就是在这时候,容静冬暴病身亡了。 这理由如何让他信服,他不相信身体健康的容静冬就这样死了,遂动用手中所有的能力查下去,这才发现容静冬是被容静秋逼死的。 既然如此,他要容静秋填命有错吗? 可此时经历的一切让他愤恨不已,脸上火辣辣地疼,他阴狠地眼睛盯上了清澜郡主,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清澜郡主可不是好惹的,“看来你是不想要这对招子了?”她威胁地甩了甩手中的鞭子。 严四公子这下子直害怕了,“你……你这是有违国法……” 就算要定他的罪,也不能这样滥用私刑。 金三按住清澜郡主蠢蠢欲动的手,“好了,还要审他呢,可不想碍眼睛。” “对啊,郡主,何必跟他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呢?”容静秋笑道,转头看向不知道何时站在赵裕身后的冯得保,“冯公公,过去堵上他的嘴,我可不想听到他骂骂咧咧的。” 严家背后牵扯的是大千岁,所以在事情还没有定性之前,不宜做得太绝。 冯得保不为所动,他可不是容静秋就能使唤动的。 容静秋冷笑一声,然后看向赵裕。 赵裕皱紧眉头,朝身后的冯得保怒喝一声,“耳朵聋了?没听到吩咐吗?” 冯得保不敢有违赵裕的命令,遂赶紧应声,然后上前去处理严四公子,被堵着嘴的严四公子哪怕再挣扎也被绑了个结结实实拖了下去。 容静秋看着冯得保的背影冷哼一声,这个老阉人还是那么讨厌。 “你没必要与他一般见识,”赵裕道,“奴才始终就是奴才。” 容静秋冷瞥他一眼,实在没有心情与他说话,“放开我。” “生气了?”赵裕感受到她的情绪不高,遂更揽紧了她的柳腰,想要再说些什么话哄她高兴。 “殿下。” 突然,一道怯生生的唤声从两人的背后响起。 容静秋这会儿才有心情转身看向那跟她长得极像的少女,刚离得远,她没有看清,这会儿看清这一副怯生生的少女的真实长相,跟她的差别还是挺大的,之前她用牡丹和芍药来举例并不妥当,毕竟她俩没有相似到那种程度。 在她打量少女的时候,少女也在暗暗地观察容静秋,她知道自己是九皇子找来当钓铒的,出身低微的她第一次穿上华服,第一次坐在有如云端的男子身旁,并且他还温柔地与她说话,这让她觉得一切都像梦幻一般美好,真的幻想着自己能一步登天得到这有如天人的皇孙贵胄的青睐。 冯得保那天带她去见九殿下时说的话她还记得,将来能不能把这场造化坐实了就看你的本事了,是飞上天当凤凰还是做地底泥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 命? 不,她不信命,真信命她走不到今天,早就让嗜酒的父亲卖到烟花之地去了。 所以她努力地展现她的价值,想在九皇子的心里留下一道痕迹。 当然她也想过九皇子的未婚妻该是什么样子的,听说跟她长得极像,但能像到什么程度? 打小她就知道自己长得好,毕竟街坊邻居谁不称赞她天生丽质,就是麻衣布袋的衣服也掩不去她的光华,不然她不会被冯得保选中。 但真正地见到了九皇子的未婚妻,她震惊地发现自己与对方相比,那就是荧光与皓月,没得比的。 不管是气度还是美貌,九皇子的未婚妻都能碾压她,这个发现让她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心里无比的酸涩难过,她自以为是的美貌如果不经过修饰连她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尤其是看到她被九皇子温柔地呵护在怀里,九皇子看着她的眼神里似乎有光在流动,而且两人亲昵的样子跟在她面前那冷漠严肃的样子相差巨大,这让她更加的自形惭秽,不由得垂头缩了缩身子试图掩饰她比输了的满身狼狈。 此时的赵裕皱紧眉头,急切地看向容静秋,“你别误会,这个女人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容静秋笑道,“我知道,”然后给了颗定心丸赵裕吃,“放心,我没有误会,当初这计划还是我想出来的,只是被你给否决之后,我没想到你会单独拿出来用。” 赵裕不让她冒险,所以就找了个身形长相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女子代替她做诱铒,这份苦心她能明白,怪不得她的身边一直风平浪静,只因风雨都被他给挡住了。 她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在这件事上,赵裕做得无可厚非。 赵裕见她能明白,表情这才放松了下来,“如今事情已了,我这就给笔银子打发她离开。” 那个少女听到这话,脸色当即刷白,她想也没想就跪下道:“求殿下不要赶民女走,民女若是回去一定会被我爹给卖了,殿下,民女求求您……” “怪可怜的。”容静秋突然道,然后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闻言,不敢抬头直视容静秋,但还是大着胆子回道,“民女唤春花。” “春花这名字不大好听,这样吧,我赐你个名字,就唤春华吧。”容静秋笑道。 那少女猛地抬头看了眼皱眉的赵裕,见他不语,她的心突然难过不已,但她心里知道这是个机会,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就算九皇子这未婚妻喂给她的是砒霜,她也要吞下。 只因,她不想离开,真离开了,她将会重新做回地底泥。 “民女谢姑娘赐名。”说完,她朝容静秋深深地磕了个头。 赵裕问容静秋,“你想留下她?” “有何不可?”容静秋挑眉道,“她长得有几分像我,我还真舍不得这样相貌的女子受苦,反正将来的皇子府也不缺一口饭吃,就赏她一口饭吃留在我身边给我解解闷好了。” 她说得漫不经心,他听得眉间紧蹙。 突然,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的眼里只有他,“容静秋,别让我知道你还打了别的主意,不然……” “哦,不然如何?”容静秋不怕死地追问。 赵裕冷笑一声,“你不会相知道的。” 容静秋一副不怕死的样子轻切一声,然后抬起手拍下他不规矩的爪子。 赵裕眯着眼正待要发作,金三不合时宜地冒出来,“我说,你们能不能迟点再打情骂俏,眼下还有烂摊子没有收拾呢。” 容静秋趁机一把推开赵裕,不让他再抱着自己不放。 赵裕这会儿也没有再勉强她,而是看到她走向那改了名叫春华的女子面前,轻声道,“你可以留下来,现在先跟着冯公公学规矩吧,等大婚后,我自会调你过来。” 春花没想到自己真能留下来,这未来的九皇子妃发话了那就一定是真的,于是她一脸感激地给容静秋磕头。 容静秋笑了笑,示意她起身。 清澜郡主却是一把将自家小姐妹拉到一边,皱眉悄然道,“你真要留下她啊?” “有何不可?” “你是不是傻啊?我就不信你没看出这女子眼里的野心,这段时间假冒你的身分显然让她不知道安份这俩字怎么写?这样的人早就赶出去才是正经。” 清澜郡主气得要命,连她都能看出这出身底层的少女想要拼命向上爬的野心,容静秋怎么还能把这样有人留在身边? “你小心她哪天会咬你一口?” 容静秋却是笑着捏了下自家好姐妹的手,“放心,我心里有数呢。” 如果这叫春华的女子是个安份守己的人,她还真不会用她,毕竟没有必要将人家的平静生活给打破了,给笔丰厚的银子让人家回家平安度日便可。 可现在不一样啊,有野心向上爬的春华正是她需要的,真正是踏破铁鞋得来毫不费功夫。 冯得保这人办事一向不得她的心,惟独这件办得不错,这让她对冯得保的观感好了一丢丢,也仅一丢丢而已。 清澜郡主这会儿认真打量容静秋,真是分不清她说真的还是假的,不过这事情她担心紧张没有用,得容静秋自己觉得地担心紧张才行,要不然她做什么都是隔靴搔痒没有实质的用处。 “我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最后,她还是垂死挣扎地劝了一句。 容静秋却是道,“放心好了,我从不做后悔之事。” “但愿如此。”清澜郡主见容静秋冥顽不灵,遂也不再劝,但还是走上前到春华的面前,不客气地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看向自己,厉声道:“日后你若是痴心妄想做出不合身分的事情,小心本郡主的鞭子。” 随着落下的话音,她再度狠狠地挥了下鞭子,这一鞭子发出的巨大破空声,让春华下意识地瑟缩了下身子。 她不可自主地想到之前那个蒙面人就是被这郡主挥了一鞭子在脸上,那深可见骨的伤痕让她本能地畏惧。 “民……民女记……住了……”她脸色发白地小声道。 “大声点。” “民主记住了。” 清澜郡主这才一把甩开她的下巴站起身来,然后鄙夷地看到春华吓得两股战战的样子,真不经吓。 容静秋怕这春华会清澜郡主给吓坏,于是轻拍了一下春华的肩膀,“别怕。” 春华也很想不怕,但那什么郡主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这是她亲眼看到的,害怕的心里从此生了根。 容静秋摇了摇头,这一副吓坏了的样子真不是她想要的,于是让她起身退下去。 春华半刻都不想多留,真个急匆匆地转身就走了,这举动显然没有什么规矩可言。 清澜郡主见状轻哼一声,这样的下人她见一个打一个,不然只会恶心到自己。 “好了,这里没有我们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吧。”容静秋笑着拉走自家小姐妹。 清澜郡主自知自己今天闹了乌龙,怕赵裕会跟她秋后算账,还是早走为妙,于是乖乖地让容静秋给拉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零四章 父女和解 回到山脚下停放马车的地方,容静秋这才看到其中有辆是定远侯府的马车,她围着这辆马车看了看,眉尖蹙了蹙,瞥了眼旁边躬着身子的侯府马车夫,她不发一言。 清澜郡主也看到了有定远侯府标记的马车,瞬间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容静秋叹息一声道,“我爹对我还是不错的。” 一听到这话,清澜郡主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不是废话吗?” 哪有当爹的不关心女儿的?她爹诚王爷就最宠她,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府里的兄弟姐妹哪个不暗暗地嫉妒她,可这嫉妒得来吗? 容静秋看了一眼好姐妹,摇摇头道,“你不懂。” 不是谁都能像清澜郡主那样被父母宠爱着,本来她回府初初那段时间跟父母处得还是不错的,那会儿表面看来和谐得很,可一旦她与容静冬的矛盾不可调和之后,温情的面纱就被撕了下来。 不提容金氏,她觉得她爹容澄内心深处是有几分怨责她的,容静冬再不好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哪有不爱的道理? 若不是她的坚持,容静冬其实可以不用死的,但她重生以后把自己的小命看得最重,断然是不会让容静冬还活在这世上每天想着如何杀她,既然如此,她就先送容静冬去地狱一劳永逸。 “你啊,就是想得太多。”清澜郡主笑道。 容静秋拉清澜郡主上马车,“坐我家马车回去吧。” 清澜郡主耸了耸肩,并没有拒绝。 红裳和绿袖也赶紧钻进马车里面侍候,倒是被留下的春华两眼含泪地看着,不敢再上侯府马车,突然想到她还有东西落在侯府马车里面,于是在马车启程之前,赶紧小跑上前隔着马车窗急忙道,“容姑娘,小女子有东西落在马车里面,请……请您停一下……” 容静秋听到声音,让红裳掀帘子吩咐马车夫先停下来,然后就着绿袖卷起的车窗帘子,笑吟吟地看向车窗外的春华,“你落下什么了?” “小……泥人……”春华一看到容静秋,话都说得有些不利索,毕竟那个可怕的什么郡主就坐在她的身边。 容静转头吩咐红裳去找,结果就在车厢里的矮桌上的抽屉里找到两个色彩鲜艳的小泥人,拿出来举给容静秋看。 容静秋只看一眼,就点了点头,道,“还给她吧。” 红裳探头就把这两个小泥人还给马车外的春华,哪知道春华刚一接过来,就被清澜郡主的鞭子给抽到地上,两个好好的小泥人顿时烂得不能看。 容静秋哭笑不得地看向自家小姐妹,“不就两个小泥人,还她便是,这又何必呢?” “我觉得恶心。”清澜郡主道,“你啊,就是心太软什么都不当一回事,这俩小泥人是什么一回事,我就不信你看不明白。”说完,直接探头看向默默流泪的春华,“别使这下三滥的手段,不然你的下场就是这俩小泥人,小心本郡主哪天看你不爽就抽花你的脸。” 容静秋并没有出声劝阻,她本来不想计较的,两个小泥人能代表什么?但自家小姐妹为她出头,这份心意她必须领,不能寒了人心,再说为了区区一个不足挂齿的春华就去驳自家小姐妹的脸面,这种傻瓜透顶的事情她才不干,更何况人有亲疏厚薄。 她朝红裳看了一眼,红裳这才掀帘子出去吩咐马车夫启程。 春华看到侯府马车远去了,这才敢哭出声来,她低头把这已经烂得看不出脸型的两个小泥人捡了起来,这是九皇子做戏时买给她的,目的就是让她露脸迷惑暗中跟踪的人。 哪怕是逢场作戏,她当时的心情也雀跃得很,从来没有一个男人送的东西让她心跳加速,尽管这是两个并不值钱的小泥人。 她忙补救般去捏这俩个小泥人被打烂的脸,但怎么捏都捏不好,最后只能痛哭出声。 冯得保正把抓到的蒙面人押送下山,抬头一看侯府马车不见了,想来容静秋是乘坐这马车离开了,当然同行的肯定有清澜郡主,毕竟诚王府的马车也离开了。 目光往下移,就看到了跪坐在地上抱着两个烂脸小泥人痛哭的春华,他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就凭她低贱的身份也配肖想九皇子? 不屑归不屑,但这人被容静秋留下来了,就有利用价值,以后搞不好能用她来钳制容静秋,一想到这样的局面,他就身心舒畅。 他对容静秋有着深深的忌惮,自家殿下对这个女人太上心了,这让他的危机感一再上升,他担心哪天殿下身边他会没有立足之地,毕竟他看得出来容静秋对他没有好感。 这么一想,他上前掏出帕子递给春华,“别哭了,擦擦,教了你一段时间规矩,这点道理不咱家再教你吧?” 春华低眉顺眼地接过冯得保手中的帕子,学着优雅地去按眼角的泪水,但毕竟举止这东西学了个表面,真做出来离优雅十万八千里远。 冯得保转开目光,实在不忍目睹这不伦不类的举动,“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莫非你现在就想认输?” 春华一听,赶紧朝冯得保跪下,“冯公公,我他日若是有造化一定不会忘记公公的提携,到时候我一定会报答公公,还请公公给我指一条明路。” 冯得保眯了眯眼睛看向春华那表决心的样子,半晌,放软声音道,“放心吧,你是咱家带到殿下身边的,自然会盼着你好。” 春华的心这下安定了,她把那两个烂脸泥人塞进袖袋里,然后朝冯得保福了福。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然后冯得保就吩咐人先把春华送回去,如今事情已了,自家殿下用不上这个女人,就不能让她出现碍自家殿下的眼,不然真惹怒了殿下,这春华就没有以后了。 春华也不哀求再见赵裕,乖乖地跟着冯得保指派的人先走一步,来日方长,她总会有机会再站到那让她心跳加速的美男子的面前,到那时候或许她就不用像今日这般屈辱。 袖下的拳头紧了紧,想到烂掉的小泥人,心底的不甘遍布全身,她一定要挣脱这地底泥的命运。 马车回到了城里,容静秋就先行送清澜郡主回府,哪知清澜郡主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事,王府的马车就在后面,我坐自家马车回去便是。”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容静秋笑道。 清澜郡主一昂头道,“那是必须的呀,我是谁啊,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是,是,是。”容静秋好笑地回应道,然后岔路口让马车停下,亲自掀帘子让红裳扶清澜郡主下马车,“改日我们再聚。” 清澜郡主朝手摆摆手,直接甩开了红裳的手,“得了,回去侍候你家姑娘吧,本郡主没有那么娇气。” 容静秋见她上了诚王府的马车,这才放心地让自家马车夫重新扬鞭启程。 一回到侯府,她就迫不及待地奔向了父亲的书房。 容澄今日休沐在家,看到大女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 容静秋轻喘一口气,正要说话,就听到父亲容澄道,“先喝口水缓缓,你这孩子素日里也不是毛躁的性子,这是打哪学的?以后得改了。” 毕竟嫁进皇家就得懂规矩,不然随时会被人捉到痛脚,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容静秋接过侍女奉上的茶水,牛饮了两大口,这才放下茶碗,“爹,你跟赵裕达成了什么协议?” “直呼皇子的名讳,没大没小,以后不许这样。”容澄板着脸训了一句,“至亲至疏夫妻,不管你心里怎么想,面上都得敬他这个丈夫,不然真出什么事,为父也未必能捞得了你,切记。” 他以前就是对容静冬管教太少,才会让这个孩子走入歧途,这教训血淋淋的,他哪还会再犯?哪怕容静秋这个大女儿一向脑子灵活,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容静秋静静地看了父亲一眼,这样的父亲久违了。 “爹。”她轻唤一声。 容澄听到女儿这一声,突然心生感慨,自从容静冬死后,这是大女儿第一次充满感情地唤他一声爹,于是不由得心软道,“你想知道,为父定不会瞒你。” 容静秋一听,立即正襟危坐。 事情也没有多复杂,那会儿赵裕找上容澄,把容静秋被人盯上的事情说了出来,虽然掌握了一定的线索,但这幕后真凶却是一直没能找出来,如果放任下去,一定会伤及容静秋的性命,到时就后悔莫及了。 这话当时就吓到了容澄,没了一个容静冬,他不想剩下的儿女再出事,这是一个父亲朴素的愿望。 于是,二话没说就配合赵裕这引蛇出洞的计划,况且这计划里他也就只是让侯府马车出行,假装容静秋外出,以此蒙骗视听。 当然还得瞒着容静秋本人,不让她察觉到异样,免得节外生枝。 最后容澄深深地看了眼女儿,“事情是不是解决了?要不然你不会知道这件事。”不管是赵裕还是他,都不会容许容静秋去冒险。 容静秋没想到父亲会如此通透,其实在这之前她对父亲也是怨言的,在她看来,容澄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无论是哪一个儿女,他都有所亏欠,没能教好任何一个儿女,其中也包括私生子钟义。 可如今再看来,她似乎狭隘了,也把容澄这父亲看得太轻了。 容澄轻拍下女儿的肩膀,“别想那么多,大婚将至,也别老往外跑,就在府里安心待嫁。” “爹,”容静秋抬头看他,真诚地道,“谢谢你。” “傻孩子,你是我容澄的女儿,我是你爹,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容澄皱眉道,他这个女儿其实挺奇怪,她可以冷静得可怕,又可以如此刻的妇人之仁,“日后莫要再这般孩子气行事了。” “知道了,爹。”容静秋柔声道。 本来还想再提及容静冬的,最后还是一字不提,容静冬在她的心里死了,就是死了,一个死人,没有提及的必要。 容澄看着女儿福了福退出去之后,这下重新坐下来自己跟自己下棋,心里却是在思索着女儿刚才提及的事情,他是真没想到想要刺杀他大女儿的幕后真凶居然会是严家的四公子。 不过细细想来却是意料之外,情理当中,毕竟这人曾向小女儿提过亲,只是当时他与容金氏都看不上,严四公子虽然出身名门,但不袭爵本事又不大,他如何能让他的嫡女嫁这样的人? 当时拒婚拒得很是干脆,没想到如今还有这后续,严家要与大千岁结亲,赵裕又是太子最亲近弟弟,赵裕借此做文章无可厚非。 眉眼敛了敛,无论是太子还是赵裕,都能跟他容澄扯上关系,但他不能跳得太高,绝对不能冲在最前面,得明哲保身才行。 皇帝用大千岁与太子彼此牵制,断然不会重惩大千岁。 想明白这些关节之后,当日,他就病倒了。 容静秋翌日听闻,初时还紧张一二,以为父亲是真的病倒了,但细思之后,她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有时候,官员的病不是真的病,而是要借病来逃避某些东西。 她父亲不想卷入大千岁与太子这场争斗里面,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病了。 心里明白归明白,她还是得装装样子到前面书房去侍疾。 容澄似一副卧床无力的样子,看到容静秋红着眼睛进来,顿时惊了惊,最后把下人挥退,低声地说自己没病。 容静秋也小声地回应他,“爹,我知道,不过做戏做全套嘛。” 容澄看着女儿这一副小机灵鬼的样子,顿时就笑了,不过很快他就笑容一收,“你会不会怪爹没给你出这口气?” 容静秋假装给父亲试药,听闻这话,偏着头道,“女儿心思没有这狭窄,虽然讨厌那严四公子,也恨不得他赶紧死,但是,涉及到夺嫡之争,我们侯府在这个时候明哲保身并没有错。” 事有可为与不可为,她分得很清楚,一味强求,于己并没有好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零五章 婚前恐惧症 更何况这事牵扯到已死的容静冬和她自己身上,容静秋就更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严四公子最好以刺杀当朝皇子的罪名入罪,而她只是被赵裕牵连的倒霉鬼。 呃,这么想感觉有点对不起赵裕,但一想到上辈子自己确实被他给连累了,遂,那点子愧疚感立马被她扔到了爪哇国。 容澄看着明事理的大女儿,第一次感觉对这个女儿的愧疚,她的成长,他没有参与过,她回府后,他刻意忽视她,其实处死容静冬的时候,他犹豫过,要是没有赵裕在背后施压,他也许未必会真的让容静冬死。 如今想来,哪个女儿,他都亏欠了。 “爹对不起你们。”他呢喃道。 容静秋的神情微怔,父亲这声愧疚是对她也是对容静冬的,如果他身为父亲更有作为一点,她也好,容静冬也好,不会走到那个地步,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爹,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人活着,还是要展望未来。” 容澄闻言怔了怔,最后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苦笑道,“你爹没有那么脆弱。” 他只是一时间有感而发罢了。 父女俩难得敞开心扉说句心里话,所以此刻的气氛颇好。 但破坏气氛的人总会出现,容金氏听闻丈夫病了,吓了一跳,急忙过来探望,哪知却在这里看到了容静秋,一时间,她怔在门口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容静秋见状,朝父亲福了福,“爹,女儿就先回去了。” 容澄摆了摆手,他本来就没病,只是装装样子避事而已,而且看到发妻出现,心知母女之间有心结,而他也不想拿着父母的身份来逼迫女儿与发妻和解,所以还是不要共处一室为好。 容静秋退出去之时,还是朝容金氏福了福,一言不发地就与她擦肩而过。 “秋丫头……”容金氏立即回头唤了一声,眼里有着几分急切,但脚却是无法移动。 容静秋不为所动,径自往前走,仿佛没听到身后那一声叫唤。 容金氏看到女儿连停留也未曾就那样走了,最终忍不住眼眶含泪,好在她还记挂着丈夫,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泪,收拾心情进去探望丈夫容澄。 容澄看着憔悴不已的容金氏,也不是半点感触也没有,到底是少年夫妻,他也不可能真的永远迁怒于容金氏,没教好孩子不是妻子一个人的责任,经过这么长时间,他终于肯承认这点。 不过他也没告诉容金氏他装病的事情,妻子要留下来侍疾,他也没有阻拦,只是在这过程当中两人的关系也在慢慢地回暖。 开春后,天气回暖,容静秋吩咐人把厚重的帘子换下来,然后又把东跨院的布置重新整治了一番,看起来比起冬日时,多了一分轻盈之感。 定北侯府夏家真的为夏薇办了场赏花宴,容静秋推了一堆邀请,惟独出席了这场赏花宴。 再见夏薇,看她红粉绯绯的小脸蛋上似乎长了些肉,拉着她的手再上下打量一番,好一会儿方才笑道,“我开始相信你大伯母说的话了。” 看来夏家不是不能善待夏薇,只看愿与不愿意罢了。 至于当年侵犯年幼的夏薇的真凶一直隐藏得很好,无论是柳志轩那边还是钟义那边都没有找到可疑的人选,不过在这件事上她有耐心,总有一天这人会露出破绽来的。 夏薇笑了笑,“大伯母确实说到做到,最近……家里人待我好了许多。” 一些不能对人言的话,她都能对容静秋说,包括她在家里的尴尬存在,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家人如此讨厌她。 这个答案是无解,她也渐渐地不再去难为自己,反正她到了年纪总要嫁出去的,不喜欢就不喜欢吧,等成亲后,她少回来便是,到时候也碍不着谁的眼。 “这倒是好事。”容静秋为人一向务实,这样一来夏薇的婚事会更顺利。 夏薇说了一会儿她家里那狗屁倒灶的事情,然后就问起了容静秋的近况,容静秋一边吃东西一边漫不经心地道:“还能忙什么?不就是成亲前那些琐事。” 这些事情再经历一遍,她的心情就越发沉着,实在开心不起来,甚至还开始做起噩梦来,每每醒来都会汗湿浃背,然后林安氏都会忧心忡忡地帮她换下湿衣服,念叨道,“姑娘,这样下去身子会虚的,要不让杨大夫开几剂药吃吃吧。” 而她总是摆摆手,不在意地回一句,“奶娘别大惊小怪的,我真没事。” 她知道这是心病,不是药物可以医治的。 “我怎么觉得你瘦了些?”不但容静秋在仔细观察夏薇,夏薇同样也仔细地观察容静秋,毕竟她是她在京城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有吗?”容静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照镜子可没有发现,估计你看错了。” 夏薇却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眼尖地看到清澜郡主走了过来,遂拉着清澜郡主道,“郡主看看,容妹妹是不是最近消瘦了不少?” 清澜郡主闻言,这才急忙上前仔细观察容静秋,容静秋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遂摆手道,“没有的事,夏姐姐就是爱操心……” “嗯,我也觉得你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许多。”清澜郡主附和夏薇的话,然后拉着容静秋的手,“你这是怎么了,有心事可以与我们说说,别硬憋在心里难受,到时候就不能做个美美的新娘子了。” 夏薇赶紧坐到她另一边,也一脸关心地看着她,并且细心地吩咐自己的侍女站远点望风,不要让人靠近这一方天地。 容静秋被她们看得满脸无奈,真实的原因不能说,遂只好搬出容澄生病一事搪塞过去,“不就是我爹病了嘛,我这些天都忙着侍疾,没有休息好,这才憔悴了些,看着消瘦罢了。”两边手握着她们一人一只手,“放心好了,我真的没事,就是事赶事,一时间周转不过来累的。” 这话清澜郡主相信,毕竟容澄身为皇帝的亲信之一,生病请假的事情朝堂上谁人不知?而因为上回严四公子的刺杀事件,太子一党和大千岁一党在朝中互掐得厉害,赵裕是受害者,自然少不了要在里面谋些好处。 好在这事情没有牵扯出容静秋,赵裕把这事盖得死死的,只把刺杀一事往自己身上揽,至于当日出现的“容静秋”那是捎带的,只要对外说受到了惊吓,谁会传她去回话? 但容静秋和赵裕即将完婚,夫妻是一体的,容静秋为身处其中的赵裕担心那也在情理当中。 “你啊,就是思虑太多。”清澜郡主一副开解的样子,“九皇子不会有事的,大千岁那边不敢随便给他安罪名,谁叫严四公子即将是大千岁的小舅子,他脱不了干系。” 容静秋闻言,心知自家小姐妹想歪了,但她也不解释,只好就着清澜郡主的想象演下去,自然少不了听了一长串安慰的词。 而一旁坐着的夏薇却敏感地感觉到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但她与容静秋交往的时日不长,对她的私事知道得并不多,所以也没能想到别处去,只好说些体己话让容静秋能放宽心。 此时的大千岁赵祀是郁闷不已的,心里本来对严家这桩婚事就不太满意,那即将成为他继妻的女子比他的大女儿大不了几岁,这样的继室是担不起事的,更何况他还记挂着发妻甘氏。 无奈这门婚事是父皇指的,他不能拒绝,好在能安慰他的是严家在朝中的地位不低,甚至还有人任京城守门副将,这是父皇为了平衡继任太子妃出自边疆守将之女的身份特意安排的。 娶就娶吧,谁知居然还给他惹出这事端来,他心里哪能不恨? 兄弟几个在议事,幕僚也少不得出谋划策,七皇子阴沉着脸道,“听说当时赵裕的未婚妻也在现场,何不把她也扯进来?” 二皇子抬眼看了看这越发阴沉不讨喜的弟弟,冷笑道,“你打算如何将她拖下水?” 这个七弟娶了那番邦女子为妻,估计是嫉妒老九能娶个世家贵女,心里不平衡呢。 七皇子没看向讨厌的二哥,而是抬头直视大千岁,阴深地道,“情杀啊,没有比这个更吸引人的话题了,”抬头看了看主位上的大千岁的表情,看他没有制止之意,于是再度道,“就对外宣称这严四公子心仪容家三姑娘,为了她争风吃醋,这才对老九动了手,这样的事情跟大哥您有什么关系?是他们三个人的情债,这样一来首先就把大哥给摘干净,有什么后果他严家一力承担,不在朝堂上与太子那一系的人扯皮。” 二皇子一听立即皱眉道,“这主意会不会太损了?” 更何况赵裕那未过门的小媳妇他见过,文文静静的一小姑娘,虽然妻子路氏对这未来妯娌颇有微词,但依他看,跟他家姑娘年纪相仿的老九媳妇没他妻子说得那么糟。 七皇子斜睨一眼二皇子,难怪他一事无成,一副妇人之仁的样子,能成什么大事?“二哥,做大事不拘小节,更何况如今太子一系的人的脏水是越泼越多,我们能干看着他们瞎胡扯?” 二皇子争不过七皇子,同样他也看不惯七皇子的不择手段,遂故意扯出甘氏,“你这样坏这一个小姑娘的名声,不怕她也学了咱们大嫂那般,到时候老九肯定要找你拼命。” 提起甘氏,那就是踩了大千岁的尾巴,触了他的逆鳞。 七皇子恨恨地瞪视二皇子一眼,本来这事都翻篇了,他还扯出来说,这是要害他吧? 果然,首坐上的大千岁顿时冷脸起身,甩下一群人抬脚就离开。 七皇子握紧手中的拳头,上前逼近二皇子,低声道,“二哥,弟弟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竟让你偏帮起老九来,别忘了他可是太子那边的人,你帮他能得什么好处?还是你投靠了太子……” “胡说八道!”二皇子也怒了,“娶了个番邦公主为妻,你心里不爽别拿他人来撒气,况且把主意打到人家无辜的小姑娘身上,你能耐了你?” 七皇子冷声道,“你怎么她就是无辜的?那容家三姑娘鬼得很,再说我可是听闻严四向容家提过亲,我这也不算是冤枉她。” “容家那么多个女儿,谁知他提亲的是哪一个?”二皇子寸步不让,“况且老九的婚事是父皇指的,你不服找父皇理论去?” 兄弟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当即气红了眼打了起来。 七皇子到底占着年轻,全程都压着二皇子打,这举动让得到消息赶过来的大千岁怒喝道,“都给我住手。” 七皇子这才起身不再压着二皇子打,二皇子被打得全身都疼,眼睛更是被打肿了,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指了指七皇子,一脸的愤恨,“老七,二哥我记住了。” 当即气愤地抬脚就走人,连大千岁的叫唤都不理。 七皇子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他不能真的这样离开,与二哥闹僵了,就更要靠向大千岁。 大千岁挥退看热闹的幕僚,然后看向似做错事般站在那里的七皇子,这个弟弟心思阴狠,而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本身是极反感的,况且想到过世的爱妻甘氏,他到底不忍心把无辜的年轻姑娘扯进来。 “你那提议日后休要再提,这是要逼死人的节奏。” “可是大哥,这是能快速摆脱这事的方法……” “我说不提就不提,你听令便是。”大千岁也不耐烦地吼了一句,“七弟,我以为经过你那前未婚妻蓝氏和番邦公主为妻这两件事后,你会有所改进,哪知你还是老样子,这跟当**死你嫂子的样子有何区别?” 七皇子闻言怔怔地站在原地,讷讷地不敢言,最后自己是如何离开大千岁府邸的,他已经不记得了。 甘氏,甘氏,他恨死了这个已死的女人,要不是她,他何至于会让大哥如此训斥? 而容静秋并不知道她暗地里逃过了一劫,婚礼的进程一项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期间赵裕来看望过她,她看得出赵裕是极高兴的,而她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觉得脑海有一词很形象地形容她此时的状态,就叫婚前恐惧症。 三月二十六,宜婚嫁,九皇子大婚之日,排场比年前七皇子娶番邦公主时还要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零六章 大喜之日 林安氏天没亮就起来了,今日是自家姑娘的大喜之日,她满脸喜意地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裳,然后风风火火地各处打点着,厨房的厨娘赶紧起来备好吃食,院子里打杂的下人也不能偷懒,她得一样一样地查看,总之今儿个绝对不能出了差错。 梅儿等几个大丫鬟也早早就起来梳妆打扮好,别说林安氏紧张怕出差错,她们也是一样,毕竟从今天起就要搬进皇子府居住,对未来的生活既有期盼又有忐忑,那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尤其梅兰竹菊四人,她们都是知道自家姑娘的打算,既然劝不得,也就只能随姑娘去,对于将来的不确定性更多了份担忧。 林安氏看了看天色,请来为姑娘梳妆的好命婆怕是要到了,怕误了吉时,遂朝梅儿道,“姑娘起来了没有?” 忙晕了的梅儿这才张大眼睛道,“未曾。” 两人都看了眼对方,显然忙起来都忘了正主儿,脸上都有几分尴尬,梅儿最先回过神来,“我这就就去侍候姑娘起身。” 林安氏道,“还是我去吧。” 她看着姑娘长大的,如今姑娘到了出阁的年龄,这心情跟嫁女儿也没有区别了,所以凡事都想亲力亲为。 梅儿不跟她争,不过还是跟在后面打下手。 屋子里燃着宁神香,但容静秋却仍是陷入噩梦里醒不来,她的头在软枕上来回摆动,思绪却沦陷在上辈子最后那段逃命的时光里。 梦里的夏薇说,“我叫夏薇,九王爷让我来的……”然后推开她的手微微一笑,烛光中的美人依旧动人,“赶紧护送你家王妃离去……” 再然后画面一转,她的身后满是追兵,一个个的凶神恶煞,没有人能护住她,她只能奋力自救,选择跳上马,只为活命。 那支记忆深处永志难忘的冷箭依旧贯穿她的胸腔,她低头看去,中箭的地方裂开了一道碗口大的伤口,那伤口疼痛非常,流血不止,并且还在不断地扩大,她拼命地呼救,可四周都是冰冷冷的,并没有人前来救她…… “三姐姐,九王爷已经放弃你了,他说,若你真被四王爷架在炉上煮成肉汤,别忘了分他一杯羹……” 容静冬的笑声刺耳不已,她只能睁着一双血眼狠狠地看着她,但容静冬却是不为所动,依旧笑得花枝乱颤,“三姐姐,若九王爷攻进京城顺利登基,齐姐姐可是要当皇后了……哈哈哈……” “住口,你给我住口——”梦里的她竭斯底里的怒吼着。 可不管她再如何挣扎,那道中箭的伤口依旧在扩大,在吞噬着她。 容静冬依旧在狂笑,“可怜的三姐姐啊,你欲逃离这宿命,但却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这是一个轮回,妹妹在黄泉之路等着你,我们姐妹俩一定还会重逢的……” “容静冬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死就死了,我还要好好地活着……” “三姐姐,你看看这黑暗就要彻底把你给吞没了,你迟早会来下来跟我做伴的……哈哈哈……” 疯颠的容静冬,最终被奋力挣扎的她掐住了咽喉,再也笑不出来了,只能满脸惊恐,而那扩大的黑暗却是慢慢地将她给淹没了。 她又再度挣扎着想要爬出这深渊,想要活着的信命无比的坚定,“活着,我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就在黑暗就要将她彻底吞噬掉的时候,她的身体猛烈晃动了起来,再然后她从噩梦中惊醒,猛地拥被坐了起来不停地喘着粗气,映入眼帘的是闺房中熟悉的锦被的花纹,此时的她已是惊出一身冷汗。 林安氏忙用帕子给容静秋擦拭着后背上的冷汗,看到那湿得可以滴出水来的亵衣,她满脸担成地道,“姑娘又做噩梦了吗?” 在推醒容静秋的时候,她似乎听到她低喃的话,“我要活着,我不要死……”然后就是满脸冷汗的容静秋在噩梦中挣扎,那无助的样子深深地揪痛着她的心,如今恍然发现越是临近婚期,姑娘做噩梦就越发频繁,此时她眉头紧皱,再不想承认,也得承认这桩婚事不是姑娘期许的。 对于容静秋私下的小动作,她焉能半点也没有发现?哪怕梅兰竹菊那四个丫头掩藏得再好,最终也是瞒不过她的,毕竟这些小丫头哪个不是她费心费力教导出来的,对于她们的性情她了如指掌。 可她还是什么也没说,也没着急地去劝自家姑娘改变心意,因为她看出来姑娘不是头脑发热才这么安排的,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默默的担忧在一旁看着。 如今看来,她似乎找到了答案。 容静秋接过梅儿递上来的帕子擦去额头的汗水,没有回应林安氏之前的问话,情绪低落的她还是朝自家奶娘勉强一笑,“奶娘,我没事。” 那个梦太过于真实,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心病,毕竟为了不再嫁给赵裕,她做了许多的功夫,但最终都是徒劳无功,之前还不怎么觉得,可越是临近婚期,这犹如宿命般的命运还是让她心悸不已。 林安氏努力忍住眼里的泪水,姑娘的不快乐都写在了脸上,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再如何筹谋也得先过了今日再做定夺。 “姑娘,先别想那么多,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咱们要高高兴兴的,啊。” 容静秋拍了拍林安氏的手,示意她放心,她有分寸,知道该怎么干,“先洗漱吧。” 屋子里的气氛十分的低迷,林安氏一言不发,只是细心地侍候着容静秋净面漱口,梅儿在一旁一样样地递东西,没有谁会不开眼说些吉祥话,显然姑娘不爱听。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笑谈声,声音最响的是容李氏,只听她笑道:“郭老夫人,这边请,往这边来……”然后又响起了问话声,“你们姑娘起来了没有?” “起了,林嬷嬷正在里间侍候着。”那小丫鬟兴高采烈地回话,今儿个是姑娘的大婚之日,府里不但有好吃的,还有赏钱可拿,她们早就盼着了。 容李氏笑着轻点这小丫鬟的额头,“你这小妮子就会讨喜,去领赏钱吧。” “谢过四夫人。”那小丫鬟欢欢喜喜地福了福。 郭老夫人适时地笑道,“今儿个过来的时候听到喜鹊枝头闹,可见是个好日子,贵府三姑娘有福了,婚后一定夫妻和和美美的,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哎呀,那就承了郭老夫人的吉言了……”容李氏笑得极大声地回应。 跟在后面的容静夏微垂头掩去眼里的嫉妒与对容李氏的鄙夷,二伯母不出面,就她争着出风头,她看了眼跟在旁边不怎么吭声的母亲容江氏,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袖,难道就任由四婶母大出风头? 容江氏哪会不知道女儿的心思,但她有什么法子?容傅氏把这主理婚事的大权指给了容李氏,她还能硬抢不成?再说她也不怎么喜欢容静秋,就更不想给她锦上添花。 尤其看到这府里办婚事的排场,心里想着还有数月就要出阁的女儿,到时候怕是比不上这次婚事排场的一半吧,想想就心塞,这样哪能高兴得起来? 容静思却是高兴地跟在母亲身边,心里既为三姐姐高兴又有不舍,这成亲后,姐妹俩想要多处处都不容易,更何况她今年也要出阁,母亲拘束她是越来越严。 再往后还小的容静苹和容静安则是一言不发,两人犹如隐形人一般。 这些动静都传进了耳里,容静秋也惟有打起精神来迎接来人。 郭老夫人是京城老牌侯府的夫人,夫婿、儿女、孙儿孙女一样都不缺,这才被容傅氏请来给新娘子梳头,就是想要沾沾对方的好命。 “给郭老夫人请安。”容静秋见到这老夫人进来,忙上前福了福。 “容三姑娘赶紧请来,折煞老身了。”郭老夫人哪能心安理得地受容静秋的礼,再过几个时辰这就是圣人的儿媳妇了,到时候就轮到她给她见礼才对,“能给三姑娘梳头是老身的荣幸。” 这会儿说这话不过是场面的奉承话,等他日容静秋站在那最高点的时候,这就成了郭老夫人逢人就炫耀的话,到那时这成了她的无上荣耀,一辈子的谈资。 容静秋此时笑了笑,没再接这句话,这样的场面话听听便算了,上辈子也是请的这老夫人前来给她梳头,两人的对话几乎分毫不差,差的只是心境。 上辈子她是不期待这婚姻,但出嫁之时内心还是有小小的雀跃,可这辈子她的内心如一潭死水波澜不兴,甚至隐隐还想大哭一场。 郭老夫人受到容家上上下下的礼遇,老脸上也是放光的,帮容静秋梳头的时候,念的词也是真心实意的,“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玉制的梳子划过头发的感觉,让容静秋微微出了神,仿佛时空重叠一般,这些祝词仿佛变成了嘲笑之词。 上辈子,她没能与赵裕白头到老,更没能与赵裕养得一儿半女,她早早就香消玉殒在他夺嫡的过程中,顶多能挣得一项元后的帽子,可她人都死了,再大的荣耀也跟她无关,他的江山没有她的影子,日后的传承跟她半个铜钱的关系都没有,因为她没有骨血留传于世。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了,她有股冲动想要逃离这一切,但却又死死地将自己按坐在这个位置上动弹不得,终归她做不出来那自私的举动,不能连累无辜之人代她受过。 “三姑娘怎么这时候哭上了?”容李氏惊道,亲自掏出帕子给容静秋,“赶紧擦擦,待会儿还要上妆呢,待拜别父母之时,姑娘再哭也不迟,这会儿可不能哭了。” “容三姑娘这是舍不得娘家人。”郭老夫人一副过来人了解的样子笑道。 容李氏赶紧附和着说了几句吉祥话。 容静秋按了按眼角的泪水,笑道,“让大家见笑了。” 郭老夫人拍了拍容静秋的手,安慰了几句,这才被容李氏给请到一边坐下观礼。 容静秋勉强收起内心的情绪,由着人给她梳繁复的发髻,再上妆,最后穿上宫里送来的新娘嫁衣,戴上那沉重的花冠。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美人,她微微敛眉,仿佛看到一个轮回的开启,然后暗地里攥紧拳头,再睁开眼时,一切意象都消失不见了。 林安氏怕她肚子饿,暗地里给她端来了一些糕点让她垫垫肚子,这时候容李氏和容江氏已经送郭老夫人离去,留下的是一众未出阁的姑娘陪着容静秋。 “三妹妹今儿真好看,”容静夏硬憋出一句赞美之词,“跟昔日大姐姐出阁时也不相差多少了。” 这话一出,瞬间冷场,在这大喜之日,提一个去世的死人是触楣头之事,更何况容静春的婚姻并不幸福,太子待她极其冷淡。 梅儿等几个大丫鬟都不掩饰地怒视容静夏,这二姑娘是故意说这话噎人的吧?还是说故意咒她们姑娘? 容静秋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容静夏,这一眼看得容静夏心跳不已,但又死命地攥紧帕子不肯低头,自认半点也没做错,就因为嫁的人不同,容静秋的嫁妆比她的多了一倍有余,她心里到现在都不服。 容静思没有身份上的顾虑,直接开怼,“二姐姐是一大早起来没有漱口吗?怎么这么臭?” “你!”容静夏气不过地狠狠地瞪向容静思,“哈巴狗。” “你骂谁是狗呢?再骂一句试试?”容静思立即起身怒瞪回去。 容静夏也气不过地起身,准备开干,哪知道容静秋淡淡的声音响起,“要吵出去吵,我这里庙小容不得故意挑衅之人,梅儿,请二姑娘出去吧。” 梅儿这才冷脸站出来,朝容静夏道,“二姑娘,请吧。” 容静夏此时脸色阵青阵白,她以为今日是容静秋的大喜之日,她为了顾全脸面不会怎样,这才敢放开胆子说些阳阳怪气的话,哪知道这人当真不给人留脸面? “三妹妹,我……” 容静秋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蠢人就是蠢人,直接看了梅儿一眼。 梅儿会意地上前硬扶着容静夏,把她生拉硬拽着出去,容静夏只能恨恨地推开梅儿,自己转身离开,清高的她受不了这样的鸟气。 “总算耳根子清净了。”容静思笑道,然后又一脸歉意地道:“三姐姐,对不起,我刚才冲动了,不是想要在今日与她吵起来的……” 容静秋笑着轻拍了一下她的手,“没事,是二姐姐她故意挑事。” 容静思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搂着容静秋的手臂说了好些体己话。 另一边的容静苹和容静安对视一眼,两人继续做隐形人,毕竟她们一个是四房庶女,本来就不受重视;另一个虽是大房嫡女,但没有生母扶持,境遇没比庶女好多少,毕竟爹不管兄嫂漠视,将来能说上一门好亲事就足矣。 期间容马氏和容风氏也过来说了些吉祥话,毕竟今日各处都要调节,这两人实在也是抽不开身。 容马氏更是握住容静秋的手,眼里万般不舍,这大半年来,她与容静秋是真培养出超越姑嫂的情谊,这出阁后见面就少了,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嫂子,我又不是嫁出去不回来了,快别难过了。”容静秋安慰容马氏道。 容马氏赶紧按了按眼角,“看我,大喜的日子该笑才对。” 不管容静秋如何排斥,出阁的吉时还是如期而至,由众人簇拥着朝前院而去,该辞别父母了。 容澄仍旧是一脸的病容,不过脸上的喜意冲淡了这抹病容,看到一身红衣的女儿款款走来,他满眼的不舍。 容金氏更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与女儿闹翻后,她就没能参与她的婚事,如今看到她出阁离开家门,她的心就被人用刀割一般地难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零七章 新房里的冲突 容静秋只是淡淡地抬眼看了看哭泣的容金氏,对于她的不舍,她没有多少触动,很快就撇开了目光。 容傅氏没好气地看向容金氏,低声道,“哭什么哭?今儿个是你闺女的好日子,你这样哭是想让人看笑话?诚心让她出阁也不安宁是不是?” 容金氏这才拿帕子抹去眼里的泪水,可泪水却是越抹越多。 容傅氏暗地里骂了声,“扫把星。” 容澄看向主座的母亲,低声不悦道:“娘,您这是做甚?秋丫头出阁,她娘舍不得她在情理当中。” 容傅氏对于二儿子的偏心眼,心里怒极,但到底还给儿子几分颜面,没再说什么针对容金氏的话来。对于二儿子与容金氏的夫妻关系改善一事,她是极为不满,但也无可奈何,这把年纪再给二儿子一个房中人也无济于事,毕竟二儿子不是愣头青了,这种招数不会再凑效。 容金氏感激地看了眼丈夫,这才稍稍止了止泪水。 赵裕对于容家那几个长辈的恩怨并不感兴趣,前来迎亲的他看到容静秋盛装打扮的样子,不禁感到一阵惊艳,目光有些痴痴地落在她身上。 容静秋本来微垂着头,结果感觉到赵裕火辣的目光,与他的激动相比,她更想打爆这王八蛋的狗头逃婚去,这婚她结得心不甘情不愿。 一想到因为这婚事带来的麻烦与悲惨的命运,本来没有眼泪的她,眼睛却是忍不住红了,她能不能不嫁了? 可惜她这副样子落在周围人的目光里却误以为是新娘子舍不得离开娘家,哭嫁的传统例来已久,故而都看得颇有滋味。 冯得保看到自家殿下的目光都落在容静秋的身上,暗地里提醒一声,“殿下,莫要误了吉时。” 赵裕这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立即看向一旁的喜婆,眼神示意她赶紧进行仪式。 喜婆肥胖的身躯震了震,这下子不敢再耽搁,立即扶着容静秋过去拜别父母。 赵裕身为皇子,对岳父母以及容傅氏都没有下跪,而是鞠了三个躬。 喜婆欢欢喜喜地说了些吉祥话,然后这才给容静秋盖上红盖头,此时的容静秋哭得有些难看,似乎要把上辈子因这桩婚事带来的痛苦都哭出来。 “三妹妹别哭了,大喜的日子,该高兴才是。”容鸿安慰着背上的容静秋,“如果……他欺负你,你就回来说,拼着命我这当哥哥的也会为你讨回公道。” 容静秋闻言,微微错愕地看着容鸿,这会儿都顾不上伤心难过了,上辈子也是容鸿背她上花轿的,但上辈子这个与她关系疏离的兄长什么也没说,更别提是为她撑腰的话。 容鸿看不到背上的容静秋的表情,但没再听到她的哭声,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接着低声道,“总之你别委屈了自己便是,娘家兄嫂的大门永远都为你打开……” 这话却是让牵着红绸另一端的赵裕听了不高兴了,他刻意慢下步子,然后低声与容鸿冷笑道,“大舅兄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本皇子的妻子自有本皇子疼,轮不到其他人越俎代疱。” 在他大喜的日子里说这些像话吗?搞得好像他要休妻一般,真是逆耳得很。 这段时间辛苦跑上跑下地去学水利灌溉工程的容鸿看着黑了些,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比以往要好,那种浮于表面的公子哥儿的作派在慢慢地减少,他开始变得务实起来。 因为容静秋的婚事,他提前好几天回到侯府,跟着忙上忙下地打点,与赵裕也接触过几回,但比起以前,他没再试图去挑衅赵裕,整个人显得恭敬了许多。 这让赵裕还暗地里对他改观不少,看来吃点苦头没有坏处,毕竟成长太过于一帆风顺只会养出败家子来。 哪曾想是他想得太好了,这个大舅兄是狗改不了吃屎,在他的大喜日子里胡说八道挑拨离间,简直是可恶至极。 容鸿平日里可以做到尊卑有序,但在妹妹的事情上不能这样认怂,“九殿下,我今日话也撂在这里,你若是让我妹妹受了委屈,我们容家是如何都不依的。” 赵裕怒瞪容鸿,容鸿半点也不相让。 容静秋看到这两人像斗鸡眼似地谁也不让谁,顿时顾不上心里的委屈,含着泪水的眼里竟有几分笑意,看容鸿这个兄长也顺眼了几分,“二哥的话妹妹我记住了。” 虽然不指望娘家能给她撑腰,但娘家这态度她还是满意的。 赵裕闻言立即看向容静秋,无奈红盖头挡住,容静秋并不能看到他眼里的不满,遂只好做罢。 容静秋从容鸿的背上下来,由喜婆扶着坐进花轿。 “三妹妹,以后要幸福。”容鸿道。 容静秋点了点头,后来意识到有红盖头挡着,遂轻声道,“多谢二哥的祝福。” 嘴上是这么说,但容静秋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幸福谈何容易?如果赵裕不是皇子,她或许会愿意与他在一起,可他偏偏是皇子,还是个不肯安份的皇子,对于这样的皇子而言,谁当他妻子谁都处于危险当中,而她就是这个倒霉蛋。 对于妹妹的心境,容鸿并不知道,只以为容静秋是开心的,他这才放心地放下花轿的帘子。 等他退开到一边,喜乐声齐鸣,在队伍最前面的一群执仪仗的宫人率先往前走,内务府官员也往前开拨,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开始往前行进。 坐在八抬大轿里面的容静秋感觉到轿子被人抬起,她轻掀红盖头,透过轿帘子的缝隙看到渐渐远去的定远侯府,心里顿生一股惆怅,这个家虽然不是她想要的,前后两世她也只是短暂地停留过,但还是在她心底刻下了痕迹。 耳边似乎还传来容金氏的痛哭声,她微微叹息一声,正想把红盖头拉好,结果就看到人群里的钟义,没想到他会来为她送嫁,这个发现让她的心情好了些许,这段兄妹情虽然一波三折,但切切实实地培养出来了。 奈何围观的人群颇多,她最终也没能跟钟义打个招呼,只能遗憾地把红盖头拉好,她不再看外面的景象。 外面越是热闹非凡,就更衬得她未来的凄凉,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里根深蒂固,时时刻刻都不能忘记。 拥挤的人群里,钟义看着那八抬大轿从眼前走过,耳边听着周围人羡慕的声音,脑海里却是响起不久前与容静秋会面时的谈话内容。 他惊讶于容静秋居然会有那样的想法,毕竟在他看来,赵裕这个皇子对容静秋的喜爱是溢于言表的,断然不会婚后让她受委屈,那她又何必非要逃离这一切? 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但容静秋却用一句话堵住了他所有的问话,“钟大哥,你若是认我这个妹妹,就请帮我一把好吗?妹妹我感激不尽。” 说完,她屈膝在自己的面前。 当时他一把搀住她不让她行礼,尽管内心复杂不已,他还是答应了她,会尽其所能地帮她逃出京城。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案,容静秋消瘦不已的小脸上这才露出了一抹笑容,“我就知道钟大哥一定会帮我的。” “算我败给你了,只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这样的决定。” “我决不后悔。”容静秋很坚定地回答了他,“钟大哥,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受到我的牵连。” “说这样的话就是不把我当大哥看。”当时他故意板起脸孔。 这次谈话是秘密而行,他连义父和母亲都没有透露半句,越少人知道越好。 与钟义一道来此围观迎亲的还有钟老当家和尤氏,看着这样大的排场,尤氏感慨地道,“比当年容金氏出阁时还要风光。” 钟老当家以为她羡慕,于是赶紧道,“我们回头也办一个这么盛大的婚礼。” 尤氏看了眼丈夫,“这样的婚礼是皇家才能有的排场,我凑什么热闹?再说看容三姑娘这婚礼排场就足矣。” 她没想过攀比,只是看到容静秋高嫁,她心里也为她高兴而已。 钟老当家瞬间有些焉了,他知道尤氏也是想要个婚礼的,但他提过几次,尤氏都拒绝了,一副都要娶儿媳妇的年纪了还办什么婚礼? 尤氏有尤氏的顾虑,她到底出身不光彩,哪怕再希冀一个盛大的婚礼,也不能办,她不想自己的过去再拿出来被人说道,从而令儿子难做人。 “好了,娘,我们回去吧。”钟义赶紧道,不想义父与母亲当众争执办不办婚礼的事情。 只是在他转身之际,目光却是与定远侯府门口的容鸿对上,两人其实都知道对方的存在。 昔日容鸿没能一眼认出钟义,但事后知道这事,他是暗地里查过钟义的,并且还暗暗观察过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直到确定他没有非份之想,他这才把人扔到脑后。 钟义对于容鸿继承爵位和家产是没有什么威胁的,法理上阻止私生子的一切权益,除非钟义认祖归宗,或者能分到侯府一小部分财产。 但就是这样,容鸿也不想给钟义,他不需要这么一个出身不光彩的兄长。 所以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很快就调开目光看向别处,显然是互看不顺眼。 十里红妆,是女子出阁时的期待,容静秋的婚礼排场有过之而无不及。 京城酒楼上的钟渠站在窗边看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经过,他一面执壶饮那份名为落寞的酒,一面却是红着双眼嫉妒地看着高头大马上的赵裕满面红光,他曾经幻想过如果他是这场婚礼的新郎那该多好。 自从容静秋与赵裕的婚期订下之后,他就请调离开了禁卫军,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她另嫁他人,更做不到看着他们夫妻恩爱,这让他的一颗心难受得厉害。 所以他宁可调入京郊大营辛苦受训,也不愿意在皇城里备受煎熬。 母亲钟桂氏大哭大闹,不让他放弃天子近臣的位置,可他还是一意孤行地选择离去。 听着那声声催人的喜乐声,他一口接一口地喝下冰冷的酒水,整个人都颓废地靠在窗棱处。 看着这场婚礼的除了钟渠这样的落寞人之外,还有齐傲儿,她也在酒楼高处的厢房里看着这眼前的繁华,赵裕的英俊面容让她微微动容,知道他长得好,但是没想到会如此光彩夺目,看得出来他今日极为高兴。 她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有场比这个还要盛大的婚礼,到那时候,她会是中宫之主,天下所有女人都羡慕的对象。 半晌,她起身道,“走吧。” “姑娘,这迎亲队伍还没有走完呢……” “没有什么看头了。” 齐傲儿头也不回地推开包厢的门离开,她不喜欢容静秋,但却喜欢皇家盛大的排场,会来看这场迎亲,不过是想要日后一比高下而已。 路过一个包厢的时候,她朝微敞的门缝朝里面看了一眼,当即看到买醉的钟渠,不由得冷哼一声,没出息的男人才会在此买醉,不用宣平侯府的下人提醒,她提起裙摆已是开始下楼。 稍晚点她还要去喝喜酒,思及此,她嘴角讽刺地一笑。 浩浩荡荡的队伍停在了皇子所赵裕住处的门口,赵裕按流程走完程序,这才牵出了红绸另一端的容静秋。 容静秋感觉自己像个木头人一般让人摆布,让跨火盆就跨火盆,让拜堂就拜堂,司礼官的“一拜天地——”在她耳里就像是声声催命符。 她把上辈子一切不幸的源头都归结于这场婚礼,就是从这里开始,她一步步跌入深渊。 好不容易让一堆人送进了洞房,坐在上辈子坐过的喜床上,感觉到屁股下依旧硌人的得紧,她不悦地一把扫开那些花生红枣等物。 跟她一块儿进喜房的梅兰竹菊四大丫鬟见状,忙上前把花生红枣等物归纳到一边去,省得自家姑娘坐得不舒服。 “你们这是干什么?”一把尖利的妇人嗓音响起。 容静秋的身体却是一颤,这把声音还是如记忆中那般讨厌,如果她讨厌冯得保是一级,那她讨厌这把声音的主人那是特级, “这些东西散得太开,我们姑娘坐得不舒服。”梅儿道。 “今儿个是殿下的大喜日子,你这小丫头莫不是想要触殿下楣头?皇子妃也不管管吗?” 最后矛头对准了容静秋。 这老妇人一副要挑事的样子让梅兰菊竹四大丫鬟都皱紧了眉头,她们下意识地看向屋里站着的宫娥,但这些人都低垂着脑袋不敢吭声,这让她们都有些拿捏不住这老妇人到底是何身份?看着不像是皇家女眷,毕竟这些人现在都在喝喜酒,还没到闹洞房的环节,谁会过来难为新娘子? 就因为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她们一时间倒是不敢轻举妄动。 容静秋冷笑一声,隔着红盖头看向那老妇人,“是我让她们扫到一边的,怎么?宫里是这样教导下人的?本皇子妃想要做什么还要向你一个奴才交代不成?” 上辈子她忍这老太婆很久了,就是不想招惹事端,她对这老太婆的僭越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让她掌了王府的中馈,从而处处暗地里给她使绊子,面上还要恶心地装恭敬,尤其是她这一面只会拿来面对她,对上赵裕时那又是另一副嘴脸了。 “皇子妃好大的架子,好大的威风,你可知道我娘是谁?”跟在老妇人身边的年轻姑娘冷声道。 “本皇子妃无须知道你娘是什么身份,反倒是你们得记住本皇子妃是何身份,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梅儿,上去给我掌她的嘴。” 一个宫奴生的孩子,也敢到她面前说这些,真是可笑。 那年轻姑娘看到那叫梅儿的侍女真个上前,吓得躲到老妇人的身后,就连老妇人一双晕浊的眼睛也微微睁大,没想到刚嫁进来连红盖头还没有揭的新娘子会敢这样对她? 这跟她打听到的关于容三姑娘的性情不符啊,虽然京城人说她什么的都有,但都没说过她是这样彪悍的性子。 场面顿时僵住了。 容静秋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她倒要看看这老太婆还敢做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零八章 后悔来踢了铁板 正在这时候,冯得保小跑步地进了新房,看了看房里的情形,尤其看到老妇人那隐忍而又不敢发的怒气,他就微叹一声,给她使个眼色让她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上前笑着给容静秋请安,“容三姑娘……” 刚唤了一声,梅儿等侍女顿时齐齐看向冯得保,眼里都有怒意,自家姑娘已经与九皇子拜了堂,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子妃,这冯得保是故意这样唤的吧?这是在膈应谁呢?仗着是九皇子的近侍就敢这样无视她们家姑娘? 梅儿教训那年轻姑娘未果,毕竟那人躲到老妇人的身后,她打不着她,毕竟初来乍到的她还有几分忌惮这不知道身份的老妇人,怕给自家姑娘招惹收招不了的烂摊子,心里正恼火着呢,此时正想开口刺这老阉人几句出出气。 容静秋突然开口打断冯得保的话,“冯公公这是急着给人解围呢?” 一语道破了冯得保的心思,放着前面的赵裕不去服侍,把心思都用在她这里,这老太监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反正她也不想长久当这个九皇子妃,所以没打算给这老太监留脸面。 冯得保跟容静秋是打过交道的,以前就算有不愉快,容静秋也没有朝他正式发难过,可如今这人才刚刚成为了九皇子妃,连洞房还没有过,就已经不将他放在眼里,他袖下的拳头握得死紧,自己的感觉没错,这个容静秋果然不是什么软柿子,假以时日等她生下九殿下的子嗣,只怕会更加目中无人。 一想到将来自己会不得志,他心里的愤恨就无放安放,所以不能让容静秋真正的在皇子府站稳脚根,若是她能安份守己乖乖当个不管事的皇子妃,自己倒是能容得下她,要不然,就别怪他冯得保翻脸不认人。 “冯公公,你看新娘子这样咄咄逼人的,传出去像话吗?”老妇人趁机挑事,她与冯得保相交多年,彼此知根知底,甚至利益都能共享,毕竟都是一根绳子上拴着的蚱蜢。 “像不像话也轮不到你评头论足,藐视皇族可不是小罪,你确定你要试试吗?”容静秋冷笑道,有权不用过期做废,她上辈子真蠢,放任这俩个跳梁小丑在自己面前蹦跶,都不知道碍了她多少眼。 哪怕她与赵裕感情不睦,真要斗起来,她不信赵裕会不给她留几分颜面,这两人早就该狠狠地削一顿了。 老妇人倒抽一口凉气,这样一顶大帽子她哪里敢戴?顿时膝盖软了软,险些就要跪下来,好在最后关头稳住这才没有出丑,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向容静秋服输的。 躲在她身后的年轻姑娘不敢再冒头了,只是那双看向喜床上依旧盖着红盖头的容静秋的双眸盛满嫉妒与怨毒,手下意识地揪紧帕子,死死地咬着有些发白的唇瓣,她怕自己会出言不逊真惹来巴掌侍候。 “皇子妃此话折煞老奴了。”冯得保是太监,一向能屈能伸,此时弯着腰垂眸改口道,“皇子妃怕是不知道,这老嬷嬷是殿下的奶娘,人称窦嬷嬷,一向最是爱护殿下,她对皇子妃没有半分不敬,只是一时情急没了分寸,还请皇子妃见谅。”说完,给老妇人使个眼色,让她服软说上几句中听的。 他早就说过,不让她在这个时候过来挑事,偏这老太婆不听劝,非要在这时候给容静秋一个下马威尝尝,老妇人的心思他明白,无非就是舍不得交出手里的权力,只要把容静秋给折服了,那这皇子妃也就徒有虚名,她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想法是很好,但现实却不是这样,容静秋这人极不好对付,这才刚进门就已经露出獠牙,还是小心为上徐徐图之才是正道。 窦嬷嬷咬紧一口黄牙,微弯腰道,“皇子妃见谅,刚才是……老奴一时情急说话不中听……” “你说话确实不中听,本皇子妃听着觉得逆耳至极,不过念在你是九殿下的奶娘,本皇子妃就不与你计较这次的事情,还望窦嬷嬷日后改过,不要再犯,有些事可一不可二,须谨记。” 容静秋看到这两人表面服软,心里衡量一番后,并不急着今日就收拾窦嬷嬷,毕竟一口不能吃成个大胖子,更不想被人抓住痛脚告上一状,不然一顶嚣张跋扈的帽子是少不了的,毕竟才刚来乍到,她要发难也太早了。 窦嬷嬷多年不受这样的气了,赵裕日渐长大,外面很多事都需要人打点,而她到底占着过去的情谊管着这些事,那些人谁个敢不敬她? 如今被一个黄毛丫头教训,她的面子是挂不住的,半天也没能吭出一个字来,冯得保趁机递个眼色给她,让她赶紧把这事了了,不然待会儿殿下过来揭红盖头,看到这一幕,不用想都知道吃亏的肯定是他们,毕竟殿下对这容三姑娘还新鲜着呢。 窦嬷嬷这才硬着头皮语气生硬地道,“是,老奴记住了。” “甚好。”容静秋要的就是这老太婆的低头,她是大家出身,自然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道理,今夜这一出,皇子所里不知道多下人都在暗地里盯着看,这风向往哪边吹,他们就会拜向哪一边,千古不变的道理。 “不过窦嬷嬷的罪是可免,但她身后的侍女却不行,本皇子妃言出必行……” “不行。”窦嬷嬷赶紧把身后的年轻姑娘抱到怀里,眼里都是熊熊燃烧的怒火,这容静秋欺人太甚,她都向她低头了,她还要苦苦相逼,实在可恨。 冯得保心里暗骂窦嬷嬷安逸日子过久了,脑子都生锈了,她是殿下的奶娘,仗着这个,殿下都要给她几分体面,容静秋再厉害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就不给脸面,但她怀里的年轻姑娘可没有这层身份护着,跟进来这里闹事那不就是蠢嘛。 心里兜了个圈,他这才道,“皇子妃见谅,这是窦嬷嬷的亲生闺女琪姐儿,算是殿下的……” “本皇子妃不管她是何身份,既然对本皇子妃不敬,赏她两巴掌都是轻的。”容静秋再次打断冯得保的话,心里对窦琪的厌恶可不比窦嬷嬷少,明明就是个下人,偏要自以为是个贵女,上辈子就曾多次在她面前出言不逊,一个不知道自己身份的贱婢,她还真以为自己有脸面不成? 突然,她嘴角含笑继续道,“今儿个她不挨这两巴掌也行,明儿就让内务府处置,本皇子妃倒也落得个干净……” 窦嬷嬷是皇家奴才,她生的孩子自然也是皇家奴才,窦琪是贱籍,赵裕虽然让她们母女出去打理事务,但贱籍并没有除去,就算给了体面,奴才还是奴才。 窦嬷嬷虽然看不到容静秋的表情,但这女人嘴里的恶意却是清楚地感觉到,九殿下虽然给她几分脸面,让她女儿能留在她身边,但也仅止于此,她心里明白是她曾经为九殿下挨过刀子换来的,恩典不是那么好要的。 感觉到怀里女儿的身体在打冷颤,她此刻是真后悔了,不该来踢这块铁板的,有些人是不能看着年轻就不将其放在眼里,这步棋她走错了。 “琪姐儿,别怕,皇子妃只是赏两巴掌而已,忍忍就过去了。”她安抚着怀里女儿的情绪,很快就做出了取舍,不然真落到内务府的那群人手里,不死也会脱一层皮,况且九殿下未必会出面相救。 “娘,我……”窦琪哭着不肯上前去。 窦嬷嬷狠心把女儿推出去,今日受的辱,他日她一定要讨回来,容静秋给她等着。 梅儿朝林兰儿和竹儿看了眼,两女会意立即上前一把抓住那窦琪,梅儿上前,卯足了力气,左右开弓,结结实实地给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两个巴掌尝尝。 心里有点可惜,这两巴掌应该让红裳或绿袖来,这两人是练家子,力气更大,只是她们如今跟着她娘正在安置姑娘的嫁妆。 窦琪挨了这两巴掌,眼前都开始冒金星了,已经很久没有挨过打的她一时觉得羞愤不已,顾不上礼仪尊卑,当即哭着转身就跑了出去。 窦嬷嬷心疼不已,但她却不能在这个时候追出去,不然这新晋皇子妃肯定又要大做文章。 “真没教养,窦嬷嬷日后得用心教导教导你的闺女,不然日后她若惹出大祸来,窦嬷嬷怕是脱不了干系。” 窦嬷嬷握紧袖下的拳关,忍下这屈辱,“皇子妃教训的是,老奴记住了。”最后几个字眼更是从齿缝里蹦出来。 容静秋这才轻声道,“既然窦嬷嬷明白了,那就跪安吧。” 她可不想一掀盖头就看到窦嬷嬷那张讨厌的老脸,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都蒙着红盖头的原因所在,实在反胃这母女俩。 窦嬷嬷咬紧一口黄牙,忍着怒气行礼后缓缓地退出去。 冯得保眼珠子转了转,也趁机行礼告退。 容静秋挥了挥手,示意冯得保自行退出去。 讨厌的人都退出去了,容静秋这才一把掀开红盖头喘口气,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的喜婆这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皇子妃,这可不行,不合礼数……” “礼数是人定的,本皇子说合礼数就合礼数。”容静秋强硬地道,看到把这喜婆给镇住了,这才朝梅儿道,“端点吃食过来,还有水。” 她现在又渴又饿,才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傻傻地等着赵裕来掀红盖头,吃饱喝足才是正经。 梅儿与林兰儿把吃的喝的都端过来,竹儿和菊儿在一旁侍候着。 喜婆看到容静秋这派头,哪还敢再去阻止?毕竟之前那叫琪姐儿的年轻姑娘挨的两巴掌就是前车之鉴。 “怎么新娘子自己倒是吃喝上了?” 容静秋听到这戏谑的声音,身体下意识放松了起来,果然看到清澜郡主笑着迈步进来,“怎么跑过来了?那边的喜宴散了?” “哪那么快?”清澜郡主道,然后指了指外面侯着的小斗子,“我正吃着喜宴呢,他就急急地唤人去寻我过来,说是有人要来挑事欺负你,我一听哪还坐得住,这不赶紧过来了……” 容静秋没想到小斗子去为自己搬救兵去了,遂朝外面看了一眼,小斗子看到容静秋在看他,忙给容静秋行礼,讨好地笑了笑。 容静秋笑道,“倒是难为他有这心了,梅儿,出去给小斗子看赏。” 估计是听到窦嬷嬷母女要来挑事给她下马威,这才去搬救兵,并且没有选择可能立场不明的赵裕,而是把她的小姐妹清澜郡主给叫了过来,不用问都知道清澜郡主肯定偏向她。 而窦嬷嬷母女在皇家郡主面前那是不够瞧的,最后再由清澜郡主去向赵裕告状,这过程就把她摘得干干净净,赵裕想要迁怒于她都没有道理。 至于窦嬷嬷母女,肯定要受到责罚。 只不过这样一来小斗子彻底得罪了窦嬷嬷母女,可能还有他干爹冯得保。 短短一瞬间,容静秋就把这一切都想得清楚明白,小斗子立场鲜明地站在她这一边,她不是半点触动也没有,罢了,既然事情都这样了,她也会尽量保护小斗子的。 清澜郡主听了容静秋身边的侍女的解释,顿时就气炸了肺,“以下犯上,罪加一等,你怎么就才赏了两巴掌就轻轻地揭过了?该狠狠地抽上一顿才能解恨。”顿了顿,“可惜我这次又没能赶上,不然一定要她们母女俩好看。” “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容静秋吃饱喝足后,这才慢悠悠地道。 “这事你别管了,我去找九皇子说,我就不信他还能向着那对母女?”清澜郡主气呼呼地道。 旁观者清,赵裕有多重视容静秋,她看得一清二楚,可笑的是窦嬷嬷,不就是小时候主子吃过她两口奶嘛,她还真自以为是的当起半个主子来,真是可笑至极。 “来陪我说说话,我坐在这里都闷死了。”容静秋拉着清澜郡主就要让她坐到身边来。 清澜郡主看了眼那红彤彤的喜床,到底没好意思坐上去,遂朝一旁的喜婆道, “把那边的雕花圆凳搬过来。” 喜婆摄于皇家郡主的威势,赶紧去把雕花圆凳给搬了过来,还用帕子擦了擦,这才请清澜郡主坐下。 容静秋看着自家小姐妹这作派,只是笑了笑,倒没强求。 两人拉着手说起了体己话,清澜邵主更是道,“待会儿他们来闹洞房时,放心,有我当内应,绝对不让他们成功捉弄你。” 容静秋信这话,脸上的笑意这才有了几分真意。 两人才说了一会子话,那边就有嘈杂声往这边传来,小斗子在门外禀道,“主子,殿下往这边来了。” “倒是个机灵鬼。”清澜郡主笑骂一句。 小斗子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然后傻傻地笑了声,他心里清楚,干爹冯得保从一开始就靠不住,那他只能靠向容静秋这个皇子妃。 干爹冯得保觉得他不实诚孝顺,他又何曾觉得这干爹靠谱了? 跟皇子妃互别苗头,那才是愚蠢的做法,皇子妃生的孩子才是正统继承人,将来他若是有幸能去侍候小主子,那才是他小斗子一生最大的造化。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他日就轮到干爹冯得保看他小斗子的脸色行事,他坚信他能等到这一天的。 容静秋听到了这提示,赶紧把红盖头给盖上,清澜郡主也起身整了整衣裳,果然,没多时,就听到众人簇拥着赵裕走进这新房。 “哟,清澜怎生来得这么早?” 看到有堂兄弟唤到她的名字,清澜郡主笑了笑,“我好姐妹成亲,我过来陪陪她。” 众人一听当场愣住,清澜郡主野蛮不讲理的名头,皇家宗族的人哪个没听过?诚王爷是个护短的,他闺女做什么都是对的,圣人那边也是一样,自家侄女从来不会犯错,有错的都是别人。 哪怕同为皇族,吃过清澜郡主那鞭子的苦头的大有人在,所以本来大闹洞房的一群人,当即就焉了,他们可不想让清澜郡主给记恨上。 赵裕见状,眼眉微微上挑,没想到容静秋会把清澜郡主搬出来当挡箭牌,不过这样也好,一些不开眼的人自会掂量掂量。 闹洞房可以,但不能过份,不然他也是会翻脸的。 “殿下,请掀红盖头。”喜婆把端着放了秤杆的盘子,跪在赵裕的面前。 赵裕看了看端坐在喜床上的容静秋,忍下心里的激动,伸手握紧秤杆轻轻地挑起红盖头的一端,然后慢慢地露出容静秋微垂的头颅,此时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要跳出胸膛。 红盖头掉落到一旁的喜床上,他把秤杆丢到喜婆捧着的盘子里,耳边听到的还是喜婆说的吉祥话,但此时他已是没有心思听她说什么了,而是伸手轻抬容静秋的下巴,端看着她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 是的,在他眼里,她美的不可方物。 新娘子的面容落在其他旁观者的眼里,也是暗暗的惊叹声,没想到容家三姑娘长得如此好看,最近皇家频频办喜宴,就数这次的新娘子最美。 “既然是闹洞房,好自然是闹喜闹喜,越闹越喜了。”朵拉公主看到众人呆怔住,当即笑着出声。 清澜郡主冷眼看过去,这朵拉公主真是找死。 赵裕轻握容静秋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转身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朵拉公主,“七嫂有这好雅兴,自不会有人去阻你,只是事后七嫂不后悔便是。” “你!”朵拉公主气结,敢威胁她,好,那就走着瞧。 她正想把一些听来的粗俗的闹洞房的桥段都用在容静秋的身上,反正她一漠北公主,到时候推脱一句不清楚不能这样做就算完了。 她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人一把拉住她,她正要回头怒骂一句,结果看到丈夫七皇子那张阴沉的脸,她顿时不好发作,只见七皇子朝赵裕道,“你七嫂闹着玩的,别当真啊。” 若不是他派人看住这女人,这女人八成又要给他闯祸了,顿时心里恨极。 朵拉公主的手腕被丈夫掐得死死的,更是被他拖着到一边,她的不管不顾在丈夫警告的眼神下只能作罢。 赵裕笑了笑,“七哥言重了。” 在场的都是皇家的人,看到正主儿笑了,众人也不能让气氛冷下来,也跟着笑了笑,然后礼貌性地闹了一下洞房就结束了,不敢玩得太过份。 而在这过程当中,朵拉公主被七皇子强行拉走。 一到了外面,夫妻俩当场反目。 赵裕捏了捏容静秋的手,“你且坐着,我去去就来。” 容静秋点了点头,知道外面还有宾客要应付,遂道,“殿下先去应酬吧,不用记挂我这里。” 赵裕看她不似说假话,这才放心地离去,当然,那群起哄的人也被他给赶走了。 新房再度安静下来,清澜郡主与容静秋再说了几句体己话,这才离开。 容静秋起身,让人备洗澡水,她要洗去这一身疲惫,还有脸上让人不舒服的妆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零九章 “你哭甚?”“我不想死。”(一更) 梅儿等人是新来的,其实并不太懂这边皇子所房屋的构造,好在之前打脸了窦嬷嬷,小斗子又积极带着她们各处串联,这倒是让她们备洗澡水等琐事进行得异常顺利,毕竟能在宫里混的人哪个不是人精? 窦嬷嬷这样极得脸的下人都没能在皇子妃那里讨得好,他们就更要衡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别说备洗澡水等琐事,就是现在皇子妃要做一桌满汉全席,他们也会高速运转起来满足皇子妃的要求。 躺在热腾腾的浴桶里,容静秋舒服地轻叹一声,问一旁侍候的林兰儿,“没人为难你们吧?” 林兰儿笑道,“没有,我们要什么,他们都全力配合,姑娘,那叫小斗子的小太监这次倒是帮上忙了。” 正给容静秋拿香胰子的梅儿看了眼手舞足蹈说话的林兰儿一眼,倒是会做好人,这么快就去拉拢小斗子这样的小太监,倒是什么好处都让她占了。 她细细地侍候着容静秋,等林兰儿说完,她这才道,“姑娘收拾了一顿那窦嬷嬷,身份不够她体面的哪个还会不长眼地与姑娘做对?不过这皇子所到底住不长久,姑娘,我们是不是也要宫外的皇子所安置人手?” 侯府给了容静秋好几房的陪嫁下人,这些人都是要一一安置到宫外的皇子府的,再者现在也那窦嬷嬷闹了不愉快,也不知道这老太婆会挑什么事,所以还是安置自己人在关键处,这样才不会受制于人。 林兰儿闻言,转头看了眼梅儿,就她最小心眼,处处都要跟她比个高下,遂暗地里撇了撇嘴。 正拿准备好的衣服进来的竹儿和菊儿一看这两人又掐了起来,遂赶紧缩到一边做透明人也不去拉偏架,省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容静秋却是闭上眼睛享受热气蒸腾的舒服劲,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接过林兰儿递过来的热巾帕擦了擦脸,然后才道,“暂时不用。” “姑娘,咱们还是要抢占先机才好……”梅儿一怔,忙道。 容静秋看了眼她,“这种事不用抢占先机,窦嬷嬷说到底也还是个下人,不用把她想得太厉害。” 她上辈子就是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的,到头来只委屈了自己,现在想来这完全是作茧自缚,她是赵裕明媒正娶的妻室,想要做什么都会是名正言顺的,不管喜不喜欢她这个人,赵裕都得给她这个体面。 更何况她当时跟赵裕的关系没有差到那个地步,他们只是不交心而已,但这个男人是喜欢她的身体的,一个月里除了小日子那几天不方便的日子里,就没有她晚上歇息的时候,在这方面,赵裕特别能折腾。 所以真真是一叶障目,这么简单的道理,上辈子的她却是惫懒不肯花心思去想,以至于在九王府里寸步难行,最后更是形成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要不然她岂会死在乱箭之下? 梅儿跟林兰儿都是侍候容静秋多年的大丫鬟,一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此时多说无益 容静秋泡了个澡出来后,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用蒸笼熏干头发,也还没见赵裕回新房,她便不等了,今天起来得太早,她打了个哈欠后,就自顾自地躺到新床上。 至于床上的花生红枣等物早就被清理干净了,这床躺着舒服不已,有着上辈子睡在这里的经验,她很快就放松地睡着过去了。 可是噩梦不是你说不做就能不做的,或者是今日给她梳头的郭老夫人念的那几句让她心生感触,她梦到了许久不曾梦到的情景,红色的血水一盆盆地端出来,而她却是满头大汗地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 耳边响起的却是似模糊又似清晰的声音,“用力,王妃,用力,就快出来了……” 什么快出来了,她脑海模模糊糊地想着,但却是越想头越痛,红色的海洋就像那黑漆漆的大洞一般意图吞没她,血液特有的腥锈味充斥着鼻端。一想到这红色海洋里都是血,她就惊怕地尖叫出声。 她在这里面呼吸越来越困难,遂只能拼命地挣扎喊救命,她不要淹死在这红色海洋里面,她要活下去,对,活下去。 这种强烈的想法充斥着脑海,她在里面拼命地往上游,游啊游啊,一声婴儿的啼哭在这空寂的世界里响起。 她怔了怔,她真的听到了这一声哭声,真的听到了,不是幻想不是臆测,更不是思觉失调。 心底的狂喜还没有涌上来,那血色的海洋就将她彻底淹没。 “不要,不要……” 无论她如何挣扎,这次都再也挣扎不出去。 “姑娘,姑娘……” 林兰儿和梅儿看到容静秋又梦魇了,两人赶紧对视一眼,然后一脸焦急地上前推醒自家姑娘,没想到这才入睡没多久就又做噩梦了。 “把他还给我……” 猛地从梦里挣扎醒来的容静秋大喊这一声,然后就是拼命地喘气,迷朦的双眼看到这红彤彤一片的喜帐,这才记起自己身在何方,此时她已是泪流满面。 那些刻意压在心底不愿意回忆的往事突然被翻出来,她本来压抑的哭声渐渐变成了释放情绪的号啕大哭声。 “姑娘,这是怎么了?您要什么您说,奴婢们这就去找。” 看到这一幕的林兰儿和梅儿都担忧不已,虽然自家姑娘做了噩梦醒来都会沉默良久,但她从来没有像这样失态过,顶多情绪低沉个几天。 别说两人着急了,把嫁妆安置好的林安氏赶来时正好听到这哭声,遂急着冲进来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是怎么侍候的?” 自从懂事后,自家姑娘就从来没有这样哭过,更何况今天是新婚洞房夜,若是让那位皇子姑爷看到,对自家姑娘怕是会心生不满。 这么一想,她就更是急着想要上前去安慰容静秋。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男子沉重又急切的脚步声响起,屋子里侍候的一众丫鬟里面有容静秋的陪嫁侍女,也有皇子所本来的宫娥,听到新任皇子妃那痛彻心扉的哭声,她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看到赵裕匆匆进来,那群宫娥不敢再胡乱猜测,赶紧屈膝行礼。 正欲安慰容静秋林安氏看到一身喜服的赵裕突然出现,不由得担心他会大发雷霆,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时,只见赵裕已是三两步迈了过来,一把扯开那红帐,然后看到的就是抱着膝盖痛哭失声的容静秋。 她这个哭法吓到了他,远远地就听到了,遂把事情都抛下赶了过来,他上前去拉她,她避开到一边,红肿的眼睛瞪视他,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对不起她的事情。 这让他头皮发麻,不由得想到之前堂妹清澜郡主拦着他说的一番话,他当时听闻就皱紧了眉头,随后更是沉下脸来,实在没想到窦嬷嬷会这么干。 记得他那会儿是这么回答堂妹的,“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的。” “九哥哥不怪我多嘴便是,不过我话也放在这里,三妹妹是我的好姐妹,我是不许任何人欺负她的,九哥哥好生掂量便是。” 他这个堂妹到是一心为她着想,这点让他的心情愉悦了不少,当即给了她肯定的答覆,“放心吧,没有你为她出头的一天。” “最好这样。” 堂妹得了这准信,心满意足地走了。 就因为知道之前新房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他这会儿看到容静秋拒绝他的碰触时也没有心生不悦,终归是他理亏,虑事不周,毕竟在他这里,窦嬷嬷是老实本份的形象,在他小时更是处处护着他,他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她挑衅恣事时的嘴脸。 她的哭声让他头疼不已,最终他还是强势地把抗拒他的小女人拉到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你哭甚?”随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似乎不够轻柔,遂又温柔地再问一遍,“受了什么委屈就跟我说,我还能不偏着你吗?” 容静秋睁着一双泪眼看着他,上辈子心里积攒了不少对他的不满与埋怨,这一刻都汇聚成河,她突然不想让他好过,遂惨兮兮地答曰“我不想死。” 这个回答对于赵裕来说始料未及,他本来温柔到滴水的表情瞬间龟裂,“你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不想死。”容静秋又重复了一遍,“赵裕,嫁给你,会死人的。” 一想到会死人这三个字,她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难过的情绪几乎要淹没她。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赵裕这回是真的被她给激怒了,今儿个是他们的大喜之日,看看她都说了什么胡话,“你这满嘴胡沁死啊死啊的都给本皇子收起来,听到没有?” “看,一不如你的意,你就会对我发脾气。”容静秋似乎嫌他还不够生气,遂加上又加油道。 她现在这么难过,赵裕为什么还能好端端的?他应该跟她一样难过痛苦,哀悼那曾经逝去的美好生命。 是了,上辈子他就没有痛苦过,这念头闪过脑海,她看向赵裕的目光多了层指责与控诉,你为什么就不难过痛苦呢? 这眼光让赵裕的怒火上升,这还是他认识的容静秋?这一刻,他觉得他真是读不懂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真想拿把斧子撬开她的脑海,看看她的脑袋瓜都是什么构造。 “简直不可理喻。”他立即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地道,“你好好反省一下。” 说完,他一甩袖子转身就离去。 容静秋红着双眼看着他气呼呼地走出新房,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微笑,看,我不好过,你也好过不了。 等人影消失在眼帘,她突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倒在床上,睁着大眼睛看着大红锦帐顶上绣的百子千孙图,她是该跑路呢?还是跑路呢? 想要逃离这一切的愿望空前的高涨,一想到梦中承受的锥心之痛,她就心生畏惧,她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似要把灵魂都撕裂的痛苦,不想再过一遍那样绝望的日子。 外面的天地那么广阔,她可以逍遥自在地活着,何苦要那么累那么绝望呢? 看到自家姑娘失神地看着帐顶,林安氏叹息一声,她是真看不明白自家姑娘都在想些什么,“姑娘,把殿下给气走了,这是何苦呢?” 就算想要逃跑,这会儿也不能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明儿只怕这里的事情会传遍皇宫,圣人和皇后那里怕是交代不过去,少不得要责罚一番。 自从知道自家姑娘有这个想法后,她就没想过清白什么的这个问题,那不现实,皇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奶娘,我心里有数。”容静秋幽幽地道,刚才的失去痛哭似乎耗去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现在觉得全身软软的没有甚力气,就连说话都觉得困难。 闭上眼睛,她开始睡过去。 林安氏叹息一声,看到自家姑娘似乎睡过去了,她上前将她的睡姿摆好,然后盖上锦被,亲自守在这里。 一旁的梅儿和林兰儿也沉默不语,新婚之夜就闹成这样,她们担心自家姑娘的日子会不好过,没有男人的撑腰,新来乍到的她们很难展开局面,尤其还有窦嬷嬷那样僭越的下人存在。 各怀心思的众人看着冷清清的新房,只有一对儿臂粗的红烛在燃烧着,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轻微的爆破声,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一声。 半夜时分,赵裕沉着脸再度踏进新房,林安氏没想到他还会再回来,吃惊的表情收都收不回去。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侍候了。” 听到赵裕这么吩咐,林安氏只在退出去之前硬着头皮道,“姑娘最近都睡不好,一直做着噩梦,所以情绪才会失控,还请殿下……” “本皇子知道了。” 林安氏担忧地看了眼喜床上又开始在噩梦中挣扎的容静秋,最后只能默然地退出去。 梅儿和林兰儿也紧随其后退出新房。 “九殿下会不会对姑娘动粗?”林兰儿担心地问,毕竟九皇子的脸色是真不好看。 “瞎说什么?”林安氏斥责了一声口无遮拦的林兰儿。 林兰儿缩了缩脑袋,不敢辩驳,只能咬着嘴唇盯着里屋看,如果姑娘大叫,她一定第一个冲进去。 正做着噩梦的容静秋突然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随之而来的是落在额头上温柔的吻,她欲睁未睁的眼睛看不清楚是谁在吻她,但这气息很熟悉,让她下意识地放下心防,随对方任意而为。 一夜无眠,听了不少壁角的林安氏这下子是真的安心了,转身正要去安排时,看到一个长脸妇人由众人簇拥着进来,一看就是来势汹汹。 听女儿提起过新房发生的冲突,她一下子就把这人的身份给对上了号,于是上前笑道,“这是窦嬷嬷吧?怎么来得这么早?” 窦嬷嬷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林安氏,这人她也知道,跟她一样都是个奶娘,“正是老身,你是林嬷嬷是吧?” “正是。”林安氏很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然后目光略过窦嬷嬷看向她身后的一群人,这里面有上了年纪有体面的老嬷嬷,也有主管大太监,这样的一群人让她下意识防范起来。 窦嬷嬷的眼睛朝新房的方向瞟了一眼,“皇子妃起来了吗?” 昨儿夜里这边发生的事情她早就收到了风,没想到看着冷静自持的容静秋会犯那样的错误,尤其是听到九殿下怒气冲冲地离开新房,她当时没忍住就大笑出声,看来那个小姑娘还不知道为人妇是怎么一回事?这后院的女人哪个不是靠着男人的宠爱才能混得一席之地? 原来不过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一想到这里,她顿时安心了,这样的女人不足为惧,压根不是她的对手。 放松下来的她早早就安歇了,难得地睡了个好觉,毕竟自己的利益保住了,心情哪有不舒畅的? “还没有……” 没等林安氏说完,窦嬷嬷就抢先道,“都这个时辰了还没起吗?皇子妃这也忒能睡了,这位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李嬷嬷,这位是内务府的总管太监高公公,是来验元帕的,”欣赏了一下林嬷嬷突然变了的脸色,她心底都快乐开了花,昨儿九皇子压根没有来,她倒要看看这新任皇子妃的脸往哪儿搁?“若是林嬷嬷不方便,我可以代劳进去侍候皇子妃起身。” “不用,我……” 又是没等林嬷嬷说完,窦嬷嬷又打断了她的话,“皇子妃嫁进皇家,就是主子,侍候主子是奴才的本分,林嬷嬷莫要拦,也让我给主子尽一份孝心不是?” 说完,不客气地一把推开挡路的林安氏,就算同是奶娘出身,也得分个高氏不是?她可是侍候九皇子长大的,跟她可不一样。 昂着头自觉找回场子的窦嬷嬷上前一把推开新房的门,扬着笑脸进去道,“皇子妃,老奴来侍候您起……” 话还没有说完,那绣着百子千孙吉祥图案的红罗帐子里传来一道怒吼的男声,“出去——” 这一声吓得窦嬷嬷脚软地当即跪了下来,九皇子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被那不懂事的皇子妃给气走了吗? “滚出去跪着!” 显然她没有听令立刻出去惹怒了九皇子,窦嬷嬷这上不敢再耽搁,连爬起来也不敢,就那样的往后腾挪出去,一退到门外,立即把新房的门给关上,然后她老实地在门口跪着,心里却是翻滚了好几个念头。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冯得保连通知一声都没有,若她知道九皇子留宿在新房,并且与新妇完成了夫妻敦伦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就绝不会这么行事。 她这会儿最想找冯得保算账,毕竟这回她真是丢脸丢大发了,毕竟是在这特定的场合,她闯进去坏了事,若是其他场合,九皇子还会给她几分颜面。 正懊恼之际,耳边又隐隐听到九皇子安抚新妇的声音,她就更是郁卒了,真想呸一声,装什么娇气。 后面皇后派来的李嬷嬷和内务府的高公公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候。 其实他们是来早了,毕竟是下人,哪有让主子等候的道理?所以窦嬷嬷让他们过来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推辞就过来了,好在触九皇子楣头的不是他们,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林安氏嘴角微微上勾,让这自以为是的窦嬷嬷吃个哑巴亏出口气也好,不然这人的尾巴怕是要翘上天了。 时辰在不停地流逝,长久没有被罚跪的窦嬷嬷立即感觉到了腿麻得已没有了知觉,她急切地看着新房里面,这两人怎么还没有动静?再跪下去,她的老寒腿受不住这春季寒凉的地面。 冯得保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的已是这样的画面,他不由得一拍额头,昨儿夜里不是他守夜的,毕竟年纪大了,九殿下不让他再彻夜不眠地守着,他想着这是殿下对他的体贴,遂也安心地接受了。 哪知道半夜殿下会跑来这里跟容静秋圆房,而侍候的小太监被他大骂了一顿,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禀报给他。 那小太监哭丧着脸道,“殿下体恤公公睡下了,不让吵醒。” 这话让他一时间怔了怔,感动于主子对他的心意,但又觉得自己似乎有边缘化的危险,不过一想到殿下很多的私密事都是他处理的,他又安心了起来。 再然后就是听到窦嬷嬷带人去验元帕了,他不及多想就赶了过来,哪知还是来迟一步,窦嬷嬷已然是惹怒了主子。 他在人群后面看了看窦嬷嬷那跪得并不老实的姿势,自己这样上前怕是要与这老太婆好一番争论,不若干脆当做不知情来处理更好,这会儿他也不宜露面跟窦嬷嬷一起承受主子的怒火。 这样一想,他悄然来,悄然又走了。 屋里的容静秋一把推开缠上来的赵裕,没好气地道,“别闹了,不然等会给圣上和皇后娘娘请安会误了时辰。” 赵裕一把将她抓回怀里,亲了亲她的嘴角,“不急。” 容静秋冷笑一声,才不信他的邪,再度推开他,然后亲自去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跪在门口的窦嬷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一十章 那就一块儿去罚跪吧(二更) 窦嬷嬷也抬头看到眼睛似乎还有些红肿的容静秋,这是第一次照面,这个皇子妃哪怕面色憔悴也还是好看得紧,怪不得主子会那么喜欢她,连她忤逆犯上都不计较。 她的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堵塞,这个发现在意料之外,自己之前真是冒失了,没有做到知己知彼,怪不得会栽了跟头,看来也不冤。 总结了失利原因,一直处于愤怒中的她倒是冷静了下来,现阶段跟这皇子妃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 所以她眼里开始示弱,一副希冀讨好主子的模样。 容静秋只是看了一眼窦嬷嬷就移开了目光,想让她为她求情?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开善堂的,况且她之前那样没有尊卑地闯进新房,本就该受罚,乖乖地受着去吧。 她自然而然地也看到了李嬷嬷和高公公,对这两人的印象并不深,所以她也装做不认识处理,只朝林安氏吩咐安排人进来侍候梳洗。 这会儿的赵裕已是踱到了容静秋的身边,只见他背着手冷眼看了下外面诸人,李嬷嬷和高公公自然是认识的,在两人行礼问安之后,他这才道,“进来吧。” 李嬷嬷和高公公这才侧着身子进了新房,两人都没敢多带人进去,甚至还躬着身子怕惹主子不高兴吃挂落。 “殿下。”窦嬷嬷突然深情并茂地唤了声赵裕,然后就是深深在伏地一拜。 容静秋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转身回去让梅儿等人侍候她梳洗,对于窦嬷嬷卖弄旧情的举动并不以为然,这老太婆用来用去的都是这一招,看都看腻了。 赵裕看了眼容静秋的背影,尤其看到她走路似乎有些不适,良心难得的不安了一下,昨天夜里似乎折腾得太过了,再看窦嬷嬷时,眉头皱了皱,“先跪着吧,皇子妃什么时候唤起,你再起吧。” 窦嬷嬷一愣,她是万万没想到主子会这么说,她还想要再求情,哪知主子不搭理她了,径自由小太监侍候着梳洗,没一会儿,就看到他饶有兴致地去给新妇画眉毛,这让她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办完了差事的李嬷嬷眼角瞄到一脸不甘但又无计可施的窦嬷嬷,眼里并没有同情之意,没把女主子放在眼里,活该是这下场。 “老奴在这里给九殿下和九皇子妃道喜了。”她笑容满面地给两人道贺,毕竟元帕验明无误,这九皇子妃就是实打实的名符其实。 “嬷嬷同喜了。”容静秋笑道,然后看到自己一边眉毛被赵裕画歪了,她顿时瞪了他一眼,到底会不会?嘴上却是道,“奶娘,给嬷嬷赏赐。” 李嬷嬷愣了一下,没想到这新任九皇子妃如此客气,这不是她第一次当这样的差,上回记得在七皇子妃那位番邦公主那里就吃了挂落。 “谢九皇子妃。”接过赏赐,她忙又说了一番好话,然后才在皇子妃的客套中满意地离去。 离去前眼尾也没有看一眼那窦嬷嬷,在她的眼里,窦嬷嬷还不够瞧,至少得是冯得保这级别的太监才够份量。 高公公也得了份赏赐,欣喜地离去。 “你倒是会做好人。”赵裕笑着不让容静秋抢回眉笔,用沾了水的巾帕将那道画歪了的尾毛擦掉,他再度重来。 容静秋挑眉斜睨他一眼,正要回嘴,就听到他道,“别动,不然又要画歪了。” “你不懂就交给懂的人。”容静秋不想再这样端坐着任他折腾了,赵裕其实没有画眉的天赋,上辈子就没给她画出过一个让她满意的眉型,偏他还要乐此不疲地一试再试,这让她恼火之余又无可奈何。 反正她从此对于夫妻画眉之乐是呵呵又呵呵的,都快有心理阴影了,明明就是笨手笨脚偏还不认。 果然,对这人就是不能期待,她看到镜子里两道粗细不同的眉毛,当即恼火地从面色讪讪的赵裕手中抢回眉笔,擦掉,自己细心地描画起来。 “我多练练就会了。”赵裕信誓旦旦地道。 读书时对这描写夫妻闺房之乐的举动,他是颇为向往的,只是真正操作起来似乎不若想象当中那样容易。 容静秋嘲讽地呵呵一笑,才不信他的邪。 一想到昨儿夜里他明明拂袖而去,她正乐得清静,结果就是再睁眼就看到他放大的脸,气得她真想划花他的脸,看他还得意不得意,好在当时理智尚存,没有这么做,不然怕是要被皇帝和皇后责罚了。 赵裕看她重新画好了眉,这才握着她的肩膀一道看向镜中的人影,被她的美貌微微震了心神,她似乎越来越好看了,好不容易才收了心神,在她耳边道:“以后别再说什么死不死的话了,嗯?我们还有长久的日子要过,总归是要白头偕老的。” 白头偕老? 容静秋微微失神,真有那么一天?她是不信的,这段时间不间断的噩梦告诉她,再不走,她的未来还是没有光明。 见她不语,赵裕面上略有不虞,不过这回倒是没有发作出来,掐着她的下巴面向自己,他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吻,“时间会证明的。” 容静秋不置可否,她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遂道,“先去用早膳吧。” 赵裕也不急于这一时来证明什么,拉她起身走出房门到一边的花厅去用早膳,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她。 “皇子妃,老奴……”窦嬷嬷看到两人经过,这回学精了,忙朝容静秋一脸求饶地道。 容静秋连眼尾也不看她一眼,径自由赵裕牵着她到花厅用膳,对这里的格局并不陌生,毕竟上辈子在这里住过一段不算短的日子。 “宫外皇子府已经修缮得差不多了,等三朝回门过后我们就去看看,你到时候看看有什么要添置的吩咐他们去做。” 容静秋轻“嗯”一声,表示她记住了。 一夜耗费了不少体力,她现在饿得快前胸贴后背了,现在看到什么都想吃,所以赵裕给她夹什么,她全都照单全收。 这让投喂异常顺利的赵裕当即高兴不已,看她吃得差不多摇头拒绝后,他这才速度极快地解决掉剩下的食物。 容静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吃东西,皇子的教养都是极好的,至少赵裕的吃相很好看,优雅又从容,半点也看不出来他进食速度极快。 “很好看?”赵裕接过小太监递上来的帕子按了按眼角,朝她挑眉道。 在这点上,容静秋很是大方地点了点头,学着他那样挑起他的下巴,眯着眼道:“小哥长得好看,色不迷人人自迷,美丽的人和事总是赏心悦目的。” 她这话取悦了赵裕,他一把将她抱到膝上坐着,环着她的腰,在她耳边道,“那就让你天天看个够。” 容静秋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再美又有什么用?她得有命享才行啊。 两人一大早就开始打情骂俏的亲密无间,落在林安氏的眼里那是满怀欣慰,但落在窦嬷嬷的眼里就是份外碍眼,心里还暗骂容静秋不知廉耻,在闺房外还不知道检点,处处都要勾着男人,真是下贱。 容静秋的目光正好看向了窦嬷嬷,一览她来不及收回的表情,嘴角冷嘲一笑,看来跪得还不够。 窦嬷嬷愕然,忙垂下头,自己这是怎么了,在这才十来岁的新妇面前一再处于下风,这让她内心都开始失衡起来。 用完了早膳,时辰差不多了,得去给皇帝和皇后请安了。 赵裕继续拉着容静秋的手往前走,哪知才刚走到外面,就看到匆匆赶来的窦琪“啪”的一声跪在赵裕的面前,仰着小脸楚楚可怜地道:“殿下,我娘不是有意冒犯皇子妃的,还请殿下念在她身体不太好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赵裕却是对她的哭诉视而不见,“此事已交由皇子妃处理。”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窦琪的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她震惊地转头看向一边看戏的容静秋,然后当场就震住了,没想到这皇子妃如此好看,在她面前,她不禁有几分自惭形秽,无论家世容貌,她没有一样比得过。 她一时的发愣,就让赵裕拉着容静秋走了过去,回过神来的她忙起身追上去,这回她跪在容静秋的面前,“皇子妃,奴婢求求你,饶过我娘吧,如果一定要跪,就让我替她……”她想着说得可怜点更衬得容静秋的无情,这样一来九皇子一定会看到她孝顺的一面,从而对她有个好印象。 容静秋闻言,这才停下脚步,“你愿意替你娘受罚?这倒也不是不行,毕竟没有规矩无以成方圆,”顿了顿,她转头笑眯眯地看向赵裕,“殿下就给她这个恩典吧。” “你决定就好。”赵裕笑着捏了下她的手,他说过不会插手便不会插手,况且这是树立她的威信的时候,他自然不会拖后腿。 遂在窦琪错愕之际,容静秋朝身后跟着的梅儿道,“领她进去替换窦嬷嬷吧,窦嬷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皇子妃自会体恤她。” “不,我不是……”窦琪忙想否认,跪在这春寒料峭的地上,她的腿还要不要了? “怎么?你这是来寻本皇子妃开心的?”容静秋突然怒道,“本皇子妃还以为你是孝心可嘉的人,没想到你却是出尔反尔的不孝之人,去,跟你娘一道跪着。” 然后不待窦琪反应过来,她就已是生气地甩开了赵裕牵着她的手,率先往前走去。 赵裕不悦地看了眼窦琪,朝身后之人喝道,“还不快按皇子妃吩咐的去办?”转身就去追娇妻。 窦琪这下子傻眼了,她是来母亲求情的,怎么一转眼就把自己也搭上了? 梅儿留了下来,她朝窦琪道,“窦姑娘是吧,里面请吧。” 窦琪狠狠地瞪了一眼梅儿,这狗仗人势的东西,迟早她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梅儿才不怕得罪她,朝绿袖一使眼色,绿袖很快就反剪窦琪的双手,不顾她的挣扎押她进去跟她娘窦嬷嬷做伴。 窦嬷嬷看到女儿也跟着罚跪,急道,“你这是……”随后顾忌到这里的人都是容静秋带过来的,她若是说了什么不敬的话,回头传到容静秋的耳里,不知道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总之她活到这岁数,就没见过这样强势又不要脸面的新妇。 窦琪满脸愤恨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亲娘听,窦嬷嬷想要捂着她的嘴也来不及,只好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慎言。 自家女儿的心思她明白,就因为明白,她才会处处帮着她,现在不是高调出头的时候,得等主子对那个女人的热度下降了,到那时才是她们反击的时候。 窦琪到底是跟着窦嬷嬷长大的,一下子就明白了母亲瞪视的那一眼的含义,但她心里还是憋屈得厉害,明明她没说错什么,偏被她这样惩罚,她不服。 窦嬷嬷给女儿使眼色,不服也得忍着。 窦琪含着两眶愤恨的眼泪,只能咬紧一口银牙跪在那里。 “真让她们一直这样跪着?”林兰儿暗地里问了问林安氏。 林安氏冷声道,“她们既然撞上来让姑娘杀鸡警猴,那就是母女该的,与人无尤。” 没看到那老阉人冯得保连头也不露吗?摆明了不愿意被这对母女拖下水。 另一边厢的赵裕重新拉回容静秋的手,仔细看了下她的小脸,看到她笑吟吟地看向他,他顿时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俏鼻梁,“就你调皮。” “你不心疼?”她反问。 赵裕瞪她一眼,“心疼什么?她又是我的谁?不过是个奴婢而已,看在她娘的份上,这才没与她计较。” 容静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眼角沁出一滴泪,她上辈子到底都干了啥,竟然一直由着这对母女蹦跶,早收拾她们,她的日子过得才更舒心。 皇帝抽出时间见了容静秋这儿媳妇,过程很是短暂,倒是赏赐了好些东西,这给容静秋对他的印象跟上辈子差不多,反正这皇帝公爹日理万机,寻常是不会接见任何一个儿媳妇的。 太子此时赫然在坐,喝了容静秋敬的茶,给了一早准备好的礼,这才笑道,“回头可以到东宫去找容侧妃坐坐。” 容静秋眼睛一亮,谢过太子殿下。 然后就是面色冷清的大千岁,她也由赵裕领着给他见礼敬茶,看到她就会想到甘氏,心底突生一股惆怅,上辈子领着她做这些事情的是甘氏。 大千岁一言不发地给了礼,多看容静秋一眼也没有,守礼得很。 容静秋不知道皇帝跟这俩儿子要议什么事,不过她很快就随赵裕出去了,这会儿要转战去皇后的凤鸣宫。 凤鸣宫等着见新妇的阵仗给皇帝那儿大多了,除了中宫之主之外,还有四妃也来了,除此外,还有几位已成亲的皇子携妻等候在此,更有一些宗室女眷长辈,此时跟皇后说话的正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亲王妃。 这场面并没能吓到容静秋,她笑吟吟地跟在赵裕的身侧走了进去,先是给皇后行礼。 皇后含笑地让她起身,然后朝老亲王妃打趣道,“伯娘看看这新妇俊不俊?” 那老亲王妃其实眼睛看东西已经模糊了,奈何辈份高,这才让皇后另眼相看,遂笑道,“俊,当然俊。” 皇后笑意不达眼地笑了笑,这才吩咐一旁的宫人开始让新妇敬茶。 容静秋规矩地行礼,然后双手把茶碗捧过头顶,“请皇后娘娘喝茶。” 礼仪规范无一可挑剔,皇后笑吟吟地接过,喝唇只是碰了碰茶碗边缘,并没有喝,然后给了容静秋一份不薄的赏赐。 容静秋谢了赏之后,这才依次给在场辈份高的长辈敬茶,一轮下来,她都快直不起腰了。 赵裕的眼里闪过一抹心疼,然后很快掩好自己的情绪,没在皇后面前表露自己太多的情绪。 七皇子笑着打趣赵裕,“这成了亲就是大人了,九弟啊,你日后可不要犯糊涂才好。” 赵裕也笑道,“七哥不犯,弟弟我哪会犯。” 这话噎得七皇子无语。 八皇子暗地里笑了声,这七哥处处找存在感,真是出丑都不自知。 八皇子妃贺氏拉着容静秋坐到自己的身边,低声与她交流道,“膝盖疼不疼?”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给她眨了眨眼。 容静秋笑着偷偷回应她,“这么一轮跪下来,哪有不疼的?” “我那儿有上好的金创药,回头拿给你。”贺氏道,“我那府邸还没有修缮好,如今就住你隔壁,回头我们妯娌亲近亲近。” 容静秋微微错愕,原来八皇子夫妇还没有搬啊,她以为他们早就搬出宫开府去了,毕竟之前赵裕说过八皇子府与他们只隔了几条街,她为此还郁卒过。 “你们俩在说什么?”朵拉公主不合时宜地插话进来。 “没说什么。”贺氏正襟危坐,她是不想跟这七皇子妃打交道的,一来风俗不同,二来这人不好相处,三来她看不惯她的趾高气昂。 容静秋笑而不语,同样也坐好。 朵拉公主找了个没趣,不屑地气哼一声,别以为她不知道她们在暗地里排挤她,这些大安王朝的女人最爱玩这一套,没劲得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一十一章 没见过如此无耻的人(一更) 该敬的茶敬完了,皇后并没有多留他们久待,一句乏了,众人都识趣地起身行礼告退。 几位高位妃嫔直接就坐轿辇回去了,淑妃特意多留了一会儿,只见她拉着容静秋道,“回头到淑母妃的宫里坐坐,我们娘俩正好亲近亲近。” “是,就怕叨扰了淑母妃清静。”容静秋颇为乖巧地回应,这种表面功夫她现在已是手到擒来。 “人啊,上了年纪就喜欢热闹一点,你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淑妃轻点了下赵裕,“男人在外要忙,我们娘俩正好说说体己话。” 容静秋顺从地点了点头,心里对于这番话是嗤之以鼻的,赵裕不过是淑妃的养子,没有血缘关系,其他的说什么都是虚的,再说淑妃自己就有儿女,是真轮不到她与赵裕承欢膝下。 “淑母妃这是嫌弃儿臣了?”赵裕笑道。 淑妃斜睨他一眼,“硬梆梆的儿子哪有软萌萌的儿媳妇顺眼,平日里忙的都见不到人影,我啊可指望不上你。” “倒是儿臣的不是。”赵裕笑着扶淑妃上了轿辇,“回头定去给母妃请罪。” “我还不稀得见你呢,儿媳妇才是讨喜的那个。”淑妃边说边拍了下容静秋的手背,一副慈爱长辈的样子。 一口一个儿媳妇的,淑妃说起来不肉麻,容静秋听得却是肉麻至极,严格说起来,她并不算是淑妃的儿媳妇,未来的十一皇子妃才是,正经婆母是中宫皇后或者死去多年的柔妃,再怎么样也轮不到淑妃的。 此时她觉得自己的笑容已经开始僵化了,她这演戏的功夫真的比不上这些长年累月沉浸其中的皇家众人。 终于淑妃松开了她的手,让人起辇回去。 容静秋福了福,目送轿辇离去,暗地里松了口气,真的有些受不了淑妃这肉麻兮兮的举动。 “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别为难自己。”赵裕低声在她耳边道。 他自己都有些忍受不了淑妃的装模作样,也就不想容静秋去受这个罪。 容静秋点了点头,笑道,“我有分寸。”然后又低声地问了句,“太后娘娘那儿待会儿要去吗?” 赵裕道,“我们成亲的日子跟太后礼佛的日子冲突了,等回头她礼完佛,我们再过去敬茶。” 夏太后是真正的善女,整个皇宫都找不到比她更虔诚的佛教徒。 容静秋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上辈子成亲时夏太后根本就不在宫中,那会儿好像也没有给她敬过茶,只是非初一十五去礼佛,感觉总有些怪。 罢了,她又不是非要给夏太后敬茶,只是想着可以旁敲侧击一下问问夏薇的婚事,夏薇的婚事越早定下越好,如今她当着这个九皇子妃,希望借自己的身份能多帮衬她一点。 高位妃嫔离开后,这才轮到一众皇子离开后宫,七皇子和八皇子直接就把赵裕给拉走了,说是他们兄弟去聚聚喝杯水酒。 七皇子更是笑嘻嘻地促狭道,“九弟妹不会不放人吧?”然后又朝几个年轻的兄弟眨了下眼,一副好似让容静秋别管得太严的样子。 赵裕看了眼七皇子,眸底沉了沉,不过还是叮嘱容静秋先行回去。 容静秋刚点了点头,八皇子妃贺氏就一把圈住她的手腕,“别理他们,走,我们一块儿回去。” 容静秋没有异意,反正顺路,再加上贺氏是拐着弯的姻亲,自然还是颇为亲切的。 两人亲亲热热地走在这红墙黄瓦的宫道里,倒是颇有说不完的话。 “本来想要等你一块儿再过来的,结果见你们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我们这怕扰着你们了,这才先过来的。” 贺氏说的话没有问题,但那眼神却是促狭得很,饶是觉得淡定不已的容静秋都微微红了脸,这都算什么事? 看到容静秋不好意思了,贺氏这才没有再拿她来打趣,新娘子脸皮都是薄的,她理解,嗯,非常理解,毕竟都是过来人嘛。 正在这时候,朵拉公主从后面追上来,笑道:“你们不介意多一个我吧?” 介意,怎么会不介意? “七嫂,我们不顺路的。”贺氏礼貌地道。 朵拉公主是番邦公主,与七皇子成亲属于两国联姻,府邸是最早准备好的,为此工部修缮府邸时才没能顾得上八皇子府,让他们多等了一些时日,最后只能跟九皇子府一个进度了。 “那我到九弟妹那儿坐坐。”朵拉公主冷冷的眼睛盯着容静秋看。 容静秋也不客气地回她一个眼神,“我那儿还乱着呢,不好招待七嫂。” “九弟妹这是不讲情面了?以前我俩多要好来着。” “七嫂莫要与我为难。” 两人互不相让的看着对方,贺氏皱紧眉头,觉得这朵拉公主是故意在找茬。 正在局面僵住之时,四皇子妃吴氏笑着走了过来,“你们几个小年轻在说什么呢?” 贺氏和容静秋闻言,立即回头行了一礼,道,“四嫂好。” 朵拉公主只是斜睨吴氏,没有吭声,她可记得这个吴氏坑过她。 吴氏也不计较朵拉公主的态度,而是听起了这桩公案,最后容静秋只能无奈地摊手道,“若是都弄妥了,自然要请诸位嫂子都来坐坐的,只是真不凑巧,明天又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回头还要与内务府对一下这礼单,我知道四嫂一向最是宽和待人的,还望四嫂帮我劝一下七嫂,不然只怕弟妹我要献丑了。” 大家都是从新娘子走过来的,这成亲的头几天会有多忙都是知道的,好在是皇家儿媳,上头的婆婆不住一块,压得没有那么紧,一成亲就能当家,这是为数不多最让人满意的好处。 吴氏被容静秋戴了高帽,感觉颇为受用,遂转头就与朵拉公主解释大安王朝成亲要做的事情,顺便把明显不高兴的朵拉公主给拉走,临走前还朝容静秋眨了下眼表示亲近。 容静秋恶寒了一下,吴氏这拉拢人的手段也越发令人肉麻,她有些受不了地拉着贺氏脚步匆匆地走了。 贺氏见她这副怕了的样子,当即掩嘴而笑,其实上面几个嫂子说坏嘛,倒也没觉得坏到哪里,就是大家都有私心,皇位只有一个,兄弟却那么多,拉邦结派在所难免。 后面出来的二王妃路氏一出来就左右找了找,“九弟妹走了?” “早就跟八弟妹一块儿回去了。”三王妃邹氏挑了挑眉道。 路氏闻言撇了撇嘴,其实跟这些年轻的妯娌是谈不来的,岁数终究相差太多,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等走了好长一段路,再也看不到那群阴阳怪气的妯娌,容静秋这才停下步子,她还好没怎么喘气,贺氏就不行了,喘气喘得厉害。 “该怪我不该拉着你走那么快。”容静秋自责地道,随后想到贺氏好像上辈子成半年左右就怀上了身孕,这下子她更为内疚了,算算时间她此时应该是怀上了孩子,“要不回头找个太医来请平安脉看看……” “不打紧……”贺氏挥了挥手中的帕子道,她还没有那么娇气。 “这可马虎不得,还是请太医来诊诊脉更为妥当。”容静秋坚持道。 贺氏觉得是小题大做,但看到容静秋一脸难安的样子,顿时也不好再坚持,点头同意了容静秋的提议。 容静秋这才朝身后跟着的红裳道,“去太医脉请个擅长千金科的大夫。” 红裳领命后立刻退下赶去太医院。 接下来的路程,容静秋不再急走,而是放缓步子与贺氏一块儿慢慢走回去,这一段路程她是烂熟于心的,但还是装出一副初见识的样子,贺氏也乐得给她做个向导。 因为担心贺氏可能会有孕,容静秋路过家门而不入,而是径自到了八皇子夫妇的地盘做客。 太医早已等候在此,容静秋也没有多耽搁,赶紧让太医给贺氏诊诊脉。 贺氏被容静秋这态度弄糊涂了,不过想到容静秋对她的关心,她心里还是挺感动的,更愿意跟她亲近。 太医诊了好一会儿脉,然后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才笑着拱手做揖向贺氏道喜,“恭喜八皇子妃……” “喜从何来?”贺氏依旧云里雾里。 容静秋却是一下子就听出了太医这话里的弦外之音,果然她没有猜错,贺氏有孕了。 那太医忙又道,“八皇子妃这是有喜了,将近两个月的身孕。” 有喜二字砸得贺氏半天回不过神来,她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肚子,这里有个小娃娃了?她怎么半点感觉都没有。 “八嫂,恭喜了。”容静秋笑着向贺氏道喜。 “同喜,同喜。”贺氏有些晕乎乎地赶紧道,半天回不过神来。 容静秋也没有催促她,而是让她在那儿感受一下初初怀孕的心情,她理解这种狂喜的心情,遂出面让人送太医出去。 最后安静地坐在一边等贺氏消化完这个喜迅。 好半天,贺氏这才从那晕乎乎中回过神来,然后一脸不好意思地朝容静秋道,“九弟妹,不好意思,让你好等了,看我都乐傻了,真是丢脸。” “不丢脸,不丢脸,初为人母谁都会是晕乎乎半天没反应过来。”容静秋笑道。 贺氏拉着容静秋的手真诚道,“今儿个还真的多得九弟妹了,要不是你,我只怕还不知道有孩子了,就我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样子,还真怕有个闪失。” 容静秋却是清楚地记得贺氏是一胎得男的,期间似乎有个意外遭了些罪,但到底最后还是保住了孩子,正因为想到这里,她也就交浅言深地道,“这安胎最重就是心情,八嫂若是看谁不顺眼直接清理便是,总归谁大都大不过孕妇去。” 怀孕自然有任性的特权。 贺氏闻言,愣了愣,丈夫的几个小妾中有个长相出挑的倒是蹦跶得厉害,仗着得宠有时连她都不放在眼里,是该借机清理一下了,然后又想到那句老话,会叫的狗不咬人,不会叫的狗咬人才凶,那些个看着安份的也不能掉以轻心。 容静秋看到贺氏的表情变来变去,显然是心中有了成算,她也就放心不再多事,毕竟这是人家夫妻的事情,轮不到她来指手划脚。 “九弟妹的话,我记住了。”贺氏郑重地道,她当然知道这番话容静秋不该说的,但她还是说了,所以心里对容静秋更为亲近一些。 容静秋再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贺氏也没有见外地多留她,她得想法子把丈夫的那些个小妾给清理出去才能安心,还要在自己信任的大丫鬟中提拔一两个去侍候丈夫,这些人她拿捏起来容易一些,不怕她们背后捅刀子。 容静秋几步路就回到住处,林安氏在门口迎她,她笑道,“奶娘不用担心,我迷不了路。” 林安氏看她有心情皮了,这才放下心来,昨儿看她号啕大哭的样子,她担心了一整宿,现在看来倒是恢复成平时的样子,“厨下炖了些补品,这会儿刚好可以吃,正好补一补。” 容静秋顿时脸红,毕竟这话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林安氏看到容静秋不自在的样子,顿时笑道,“在想什么呢?” “奶娘,你学坏了。”容静秋幽幽地道,两眼都是控诉。 林安氏却是不以为然地笑出声来,“这不是姑娘说的,心里想的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吗?怎么就是老奴学坏了?” 容静秋见状,顿时愕然,她家奶娘进化了,遂伸手抱了抱这个现在比她矮了不少的妇人。 只是这份高兴与感动在回到里屋,没看到窦嬷嬷母女在那儿罚跪,顿时消散,她板着脸问,“她们人呢?” 她可以对任何人宽容,却是无法对窦嬷嬷母女宽容。 梅儿一面给容静秋奉茶,一面道,“那窦嬷嬷老奸巨滑地装晕倒,她闺女趁机大呼小叫的,奴婢怕她们会影响到姑娘的声誉,这才斗胆做主让她们回去了……”说到这里,她心里颇有些忐忑不安。 容静秋喝了口茶水,半晌方才道,“这不怪你,倒是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去把徐太医请来给她诊治。”此时她的脸上半点笑容也没有。 梅儿怔了怔,自家姑娘成亲后的一些做法让她看不太懂,按理来说,初来乍到,那窦嬷嬷到底是九皇子的奶娘,虽说九皇子开口罚跪的,但自家姑娘一向不会在这上面过于较真,目的达到了也不会不依不饶,这还是第一次连花招也不给对方耍。 徐太医是什么人,九皇子这边的人,对容静秋这主母是份外尊敬的,一个奶娘是无法与主母相提并论的,可想而知,这窦嬷嬷哪怕真有病也会被说成无病,这说明自家姑娘没打算放弃继续折腾窦嬷嬷母女。 “罢了,我亲自过去看看她。”容静秋突然放下茶盏起身道。 梅儿又再度愣了愣,最后看到众人都跟在容静秋身后离开,她忙起身跟上去,私下里却与林安氏道,“林嬷嬷,我觉得不太妥……” 至于不太妥什么,林安氏自是能听得出来的,这会儿她其实也是皱紧眉头,照她看,给了这窦嬷嬷母女颜色看了,也就该见好就收。 “先看看。” 听到这准话,梅儿这才稍稍放下心中的担忧。 窦嬷嬷母女的住处堪比主子,第一次来此的林安氏和梅儿等人都大开眼界,这是来当奴才还是主子的? 容静秋冷笑一声,赵裕这儿就他一个正经主子,需要侍候的人不多,安排的太监宫女却不少,管着银钱的窦嬷嬷自然不会放过享受的机会,赵裕就算知道也不会去追究,给乳母体面几乎是权贵之家的共识,所以总会有如窦嬷嬷这样不知进退的奶娘出现。 窦嬷嬷听闻容静秋过来探望她,顿时吓得脸色都发白了,窦琪更是跳脚道,“她这是欺人太甚,娘,我们就这样继续挨打吗?” “稍安勿躁。”窦嬷嬷沉声道,然后给女儿低声道,“你去把冯得保给请来,若是他不来,你就说鱼死网破这四个字,他自会明白。” 窦琪知道母亲手中有冯得保的把柄,这下子安心些许,“我这就去请他。” “避着人点。”窦嬷嬷吩咐一声。 窦琪点了点头,从屋子里的秘道离开,这里她从小玩到大,走哪儿最能避人再清楚不过了,她就不信初来乍到的容静秋还能逮住她不成? 容静秋一踏进里屋,就听到窦嬷嬷在那儿哀哀直叫,她冷笑一声,然后绕过屏风走进去,“窦嬷嬷这是怎么了?” “皇子妃怎么来了?”窦嬷嬷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来,然后想要起身给容静秋行礼结果又半道倒了回去,最后一脸惭愧地道,“老奴惶恐,没能起身给皇子妃请安……” “无妨。”容静秋一副大度的样子道,然后坐在林兰儿搬来的雕花圆凳上,两眼看向窦嬷嬷的腿,“窦嬷嬷这腿……” “老毛病了,受不了寒……”窦嬷嬷苦着脸道,“不是老奴不遵令,而是老奴的身子实在不顶用……” 容静秋依旧是好整以暇的面容,“嬷嬷早点说,本皇子妃就能早给你恩典不是?也省得你受苦。”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副窦嬷嬷自找苦吃的样子。 窦嬷嬷惊呆了,她见过无耻的人,却没见过如此无耻的人。 明明是黑的,她都还能一脸无辜地说成白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一十二章 这个权利她是要定了(二更) 窦嬷嬷郁卒了,她若是早知道容静秋是这样的性子,她对付她的手段会更迂回一些,而不是直白的让她抓到痛柄借机整她。 容静秋依旧笑呵呵一副嘘寒问暖的样子与窦嬷嬷说话,更是问起了窦琪。 窦嬷嬷心生警惕,面上却是努力装做淡然地样子道,“她给老奴煎药去了。” 容静秋趁机夸赞了几句,这些话听得窦嬷嬷心惊肉跳,不知道接下来容静秋会如此出招,她半点也不敢松懈。 正在这时候,徐太医提着医箱匆匆走了进来,容静秋让人撤了屏风,然后看向向她行礼的徐太医,“徐太医来得正好,快给窦嬷嬷看了看腿,这老人得病了可是大不了的事情,她好歹侍候九殿下长大的。” 徐太医跟容静秋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也是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浮夸的样子,在后宫混了这么些日子他练就了一点眼力,知道这些女人越是装模做样,就越是看对方不顺眼。 所以,容静秋这是看这躺在床上的老女人不顺眼了。 在徐太医看来,容静秋是赵裕的正室,那自然是得另眼相看的,一个奶娘如何能与正妃相提并论?更何况如今再看容静秋的面容,那凤命的显现越发清晰,他就更要卖个好给对方。 心里有了成算,他再给窦嬷嬷诊断时就带上了偏颇之心。 窦嬷嬷心里叫苦,她是不信容静秋唤来的太医,可此时她又没有办法拒绝对方表现出来的好意,要不然就是她不识好歹了,此时她握紧手中的帕子,希冀着冯得保快点出现,要不然她只怕又要被折腾了。 半晌,一副认真诊断的徐太医方才开口道,“这位老嬷嬷的腿虽说有寒症,但此时并未发作,她的身体还是康健的,内脏没有什么病变……” 突然,容静秋猛地站了起来,因为起身过急,还把身下的雕花圆凳给踢倒了,那重物落地的声音让在场的人心脏都漏跳半拍。 “窦嬷嬷,原来你在装病啊。”她柳眉倒竖地道,“你这是要陷本皇子妃于不义,你这是何居心?” 窦嬷嬷就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但没想到发作得这么快,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喊冤枉,然后又指向徐太医,“老身明明身子不适,你为何说成这样?” 容静秋冷笑道,“窦嬷嬷,本皇子妃信得过徐太医,他医术精湛,绝对没有诊错,你这是假借有病逃离惩罚,该当何罪?”顿了顿,她猛地转头看向匆匆进来的冯得保,“冯公公,你说说该如何处置才妥当?” 冯得保暗暗叫苦,容静秋这是故意把他架在火上烤,窦嬷嬷跟他是一条绳上的蚱蜢,这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容静秋现在是主子最喜欢的女人,他又不得不忌惮,正正是左右为难。 心里不由得迁怒到徐太医的身上,说瞎话他第一,医德呢? 徐太医并不怵冯得保,依旧面不改色地站在一旁。 容静秋并不催促冯得保回答,而是又施施然地扶着梅儿的手腕重新坐下。 冯得保心里叫苦连天,如今却是不得不表态,“容……皇子妃,”差点唤错,好在最后拐了个弯唤对了,“窦嬷嬷于殿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她曾救过殿下的性命,不若就从轻发落,如何?” “哦,如何从轻发落啊?”容静秋挑眉问道。 冯得保暗地里给窦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到时候按他说的去做,嘴上却是道,“窦嬷嬷到底年事已高,不若就准她回去颐养天年,不再插手府里事务……” “冯得保。”窦嬷嬷忙唤一声,这老太监想的是什么损招?她还没到颐养天年天年的年纪,自认还能再干个二十年。 冯得保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声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以退为进懂不懂,现在避开对方的锋芒,日后再寻机会东山再起,总有再回来的一天。 毕竟窦嬷嬷把持内宅对他最为有利,他可不希望容静秋大权在握,那他的利益就会受到最大的损害。 太监最在乎什么东西?当然是钱。 他也不例外,这么多年他敛了不少财,但却不敢露给人看,只能自己暗地里抱着银子过过干瘾。 冯得保那一眼窦嬷嬷看明白了,她抿紧唇不说话,就这样退出她不甘心,但形势比人强,除此外,她也没有更好的脱身办法,毕竟主子那里已经表明了态度,她是无法与容静秋抗衡的。 冯得保看窦嬷嬷沉默了,这才看向容静秋躬身道,“皇子妃觉得这样可行否?” 容静秋要的无非是中馈权,要不然她生事做这么多图什么?她跟窦嬷嬷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再揪着对方不放肯定有所图。 自认看得清楚明白的冯得保,始终不知道容静秋对窦嬷嬷那是发自灵魂的厌恶,那是一种恨不得手撕了对方的恨意。 此时的容静秋完全冷静了下来,好半晌,方才慢条斯理地道,“看窦嬷嬷的样子似乎还不想退下来……” “没,皇子妃,老奴真的觉得身子骨不行了,做什么事都力不从心,还望皇子妃能给个恩典……” “窦嬷嬷说错了,能给你这份恩典的只能是殿下本人。” 窦嬷嬷恨不得生啖容静秋肉喝她的血,这个黑心肝的女人,她这是要她自己去殿下那儿请辞,然后把她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她呸,厚颜无耻! “窦嬷嬷快些回话,皇子妃还等着呢。”冯得保上前催促一声,在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表情一变,示意窦嬷嬷赶紧照办。 窦嬷嬷忍下这一刻的屈辱,“自是按照皇子妃的吩咐去办。” “那就好,窦嬷嬷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好好歇息。”容静秋满意地起身,“徐太医开方子吧。” 徐太医会意地点了下头,很快就拟好了方子交给一旁的小宫女拿着去抓药。 容静秋没有再逗留,不过在走出屋门之时又回头朝来不及收回愤恨表情的窦嬷嬷道,“对了,嬷嬷可别拖时间哦,不然本皇子妃可是不依的。” 一副要走就赶紧的样子。 窦嬷嬷咬紧一口银牙,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皇子妃放心。” 容静秋这才笑着转身离去,这中馈之权总算让她一手掌握了,为了她的计划也好,为了上辈子憋屈的自己也好,这个权利她是要定了。 在她还没走远之际,听到身后传来窦嬷嬷的怒吼声,顿时她笑得更欢了。 “姑娘,这样做会不会太绝了。”林安氏担忧地道,烂船还有三分钉,这窦嬷嬷在九皇子身边侍候多年,不会缺少人脉的。 “无妨,我心里有数。”容静秋淡然地道。 这窦嬷嬷手里哪些是得力干将,哪些是混水摸鱼,她心里门儿清,还真不怕她在背后操纵给她找麻烦。 林安氏闻言,眉头这才展开。 还没到傍晚,赵裕就回来了。 一踏进里屋就看到容静秋躺在软塌上看书,那宁静的样子让他心动不已,上前低头给了她一个吻。 “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容静秋这才注意到他不知道什么进来了,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赵裕趁机抱她坐在自己的身上,拿过她手里的书卷,“看的什么书?” 容静秋没答,上面有字,赵裕可以自己看。 赵裕翻了翻,这才知道这是本有关水利工程的书,这小女人的爱好真是与众不同,“也不嫌无聊。” 容静秋斜睨他一眼,“我爹不是给我哥谋了个差事嘛?我就给他划划重点,省得他像只无头苍蝇那般乱撞。” 修建水利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容鸿想要自学成长那是难上加难,所以她惟有给他划重点,挑些适合西北那边地形地质的水利工程,让他可以少走点弯路。 “我还以为你与他成见很深?”赵裕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成见归成见,我是希望他能有所建树造福一方百姓。”容静秋正色道,“这并不是为了容鸿的官运亨通,而是希望他做的实事是有益的。” 这是她的家国情怀在作祟,所以她才能抛开对容鸿的成见,这个世道若是容许女儿身也能入朝为官,她一定不会这样缩着。 赵裕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容静秋,现在才发现她还有许多面有待他去挖掘。 突然,他捧着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上她的红唇。 容静秋并不排斥他的亲近,在这近傍晚时分上演一室旖旎。 荒唐到半夜时分,这才肚子饿了让人备吃食。 夫妻俩坐下吃东西的时候,赵裕照例给她布菜,容静秋吃了个半饱之后,这才有心情道,“有一事我要与你商量,省得你事后知晓动怒。” “什么事?”赵裕动作一顿,看到身边的小女人郑重其事的样子,他也不由得严肃起来。 容静秋很坦然地道,“杨大夫跟我说过,女人年纪太小怀上身孕不但于母体有害,而且也不利于胎儿发育,翻过年我也才十七岁,所以我想过了,这两年我不想怀上孩子。”顿了顿,“杨大夫给我开了道不伤身子避子汤,我……” 这番话半真半假,她确实拿过个问题咨询过杨仲文,在她有心机的引导下,杨仲文给了她想要的答案,至于那避子汤的方子确实是出自杨仲文,他也跟她说过这样的比例可以把对女子的伤害减到最低。 所以她不怕赵裕去查证,至于为什么选择坦白而不是隐瞒,是她不想人为制造误会,她想为了她的身体着想,赵裕肯定会答应。 果然,赵裕原先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件事,他本也不打算让容静秋这个年纪就生孩子,年纪大点生孩子更安全的话他也听说过,于是伸手揽住小女人的柳腰道,“此事依你,原本我也有此意,把你养壮点再生孩子我能更安心。” 容静秋听前半句时还挺满意的,后半句就让她瞪视了,“你以为你在养猪吗?” 赵裕伸手掐了下她的脸蛋,笑道,“养你这只小猪刚刚好。” 容静秋不客气地把他的手拍掉,“你才小猪呢,你全家都是小猪……”说到这里,想到皇帝,顿时住口。 赵裕却是不以为然,在她的脸蛋上香了一口,“我若是小猪,你嫁给了我,自然也是小猪,你这话没毛病。” 容静秋嫌弃地看了眼他嘴上的油,眼里满是怒火了。 这个样子落在赵裕的眼里,他却是满意地大笑出声,任谁都能听出他此刻的愉悦。 比起容静秋,更不想要孩子的其实是赵裕,他是恨不得与容静秋过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半点也不想制造出一个孩子来搅局,当然这些心思他是不会流露出来的,省得容静秋想歪。 翌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礼品内务府已经备妥,用过早膳之后,赵裕就携容静秋回娘家。 定远侯府的人也早早起来等候新人回门,容傅氏脸上放光,出风头的事情现在少不了她。 容金氏的状态比容静秋出阁那日要好许多,显然与丈夫容澄的关系改善让她焕发了生机,整个人不再病恹恹的,看起来顺眼了许多,此时她正翘首期盼。 容李氏与容江氏站在一块儿,容江氏朝二嫂容金氏那边看了眼,“四弟妹,看来你白忙活了一场,二嫂这身体眼见要大好。” 容李氏攥紧手中的帕子,做出现副淡然的样子,“二嫂的身体好转,我自是为她高兴,倒是三嫂你似乎不太高兴?” “谁说的?”容江氏忙道,警觉地道:“四弟妹可别挑拨离间。” 容李氏冷哼一声,是谁先挑拨离间的?这个三嫂以前要脸面还不会这样,如今却是越发下作了。 “你俩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容傅氏不悦地看向身后道。 “没有什么,就说些体己话。”容李氏和容江氏异口同声地说,并不想把矛盾摆在台面上。 容傅氏摇了摇头,对这些个儿媳妇的禀性心知肚明,浑浊的双眼凌厉地扫过容江氏,示意她安份点。 容江氏的身子一僵,这老虔婆只会拿她来撒气,真真可恨。 就在气氛不太对之际,回门的马车浩浩荡荡地自定远侯府的朱红大门而入,最后驶进了内院门口这才停下来。 容傅氏率领众人立即上前去迎接。 赵裕先下马车,然后伸手把容静秋扶了下来,此时一身少妇打扮的容静秋比出阁前更为娇美,整个人看起来颇为夺目。 容金氏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儿看的,看她似乎过得很好,她这才安心些许,这回她没有第一个冲上前去,怕女儿会不高兴,她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容静秋倒没有注视容金氏的举动,而是看向容傅氏和容澄,上前给两人行礼。 容傅氏和容澄并没有受容静秋这礼,毕竟现在容静秋的身份转变了,再向他们行礼就不妥当了,再说依他们的品级,倒也无须反过来给容静秋见礼。 至于在场的人里除了容金氏以外,都还要给容静秋行大礼。 容静秋忙上前亲手扶起容李氏和容江氏这两位婶母,手轻轻地一抬道,“都免礼吧,自家人不用这么多礼数。” 大房的容漳第一个起来板着脸站到一边的,他是越发不待见容静秋这个侄女了,在他的眼里,这个丫头虚伪至极。 容鹏倒不像父亲那样转不过弯来,真个上前去奉承了容静秋好几句,包括其妻容风氏也是一个样,可见夫妻俩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意见。 容静秋只是笑笑,倒也没去耻笑他们,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们爱怎样她管不着,但她要怎样也轮不到别人指手划脚。 赵裕嘴角含笑地看着容静秋掌控全场,看到一旁新上任的泰山大人似乎有话要说,心中了然的他与容静秋道,“我与岳父大人先到书房去商谈几句。” 容静秋现在不想管他的事情,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随意。 赵裕摇了摇头,这个小没良心的,等晚上回去了再收拾她。 一脸和蔼的容傅氏看到赵裕与二儿子离开了,这才一把拉起容静秋的手,“走,跟祖母到内院去说话。” 容静秋这回没驳她的面子,她此时的心情不错,听听容傅氏说什么倒也无妨。 容金氏一脸落寞地跟在后面,她想过回去,但最后还是咬牙忍着,毕竟这次之后,只怕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见到容静秋了。 丈夫说得对,没了小女儿,他们得更珍惜大女儿才对,况且没把小女儿教好是他们夫妻的责任,小女儿落得那样的下场,他们才是那个责无旁贷的人。 她的心结打开了,却是为时已晚,对于那些伤害了容静秋的话,哪怕把肠子给悔青,也没有办法收回来了。 容静秋还当容傅氏要说什么呢,结果却是要给容漳娶继妻的事情,她忙摆手道,“这事身为晚辈我不宜插手,到时候府里自办喜事即可。” 容傅氏试探地道,“这也是你大伯父的喜事,到时候你……” “再说吧。”容静秋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其实已经是拒绝了。 她对容漳这个大伯父没有好感,自然不会为他锦上添花,当年叶氏害她时,她不信这大伯父真的一无所知,他都能纵容叶氏害她,她又何必为他的脸面着想? 不去报复已经算她仁慈大度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一十三章 有人动了歪心思(一更) 容傅氏掩不住脸上的失望,但现在容静秋的身份变了,她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说拉长脸就拉长脸,到底还是勉强笑了笑换了个话题。 容静秋以前是非常讨厌容傅氏的,毕竟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个祖母对她都不好,但现在她对容傅氏有了新的看法,不管这个祖母讨不讨喜,但起码她识趣。 识趣的人一向都会令跟她聊天的人感到愉快。 容家女眷现在对容静秋都是奉承居多,容静秋应酬完这个,就轮到下一个,似乎都想跟她说说话,她也不摆皇子妃的架子,这让容李氏和容江氏这俩婶母脸上都有光,这可比当年的容静春可爱太多了,容静春的高傲难亲近,她们都还历历在目。 庶出的三老爷容涧没本事,四老爷容波是名纨绔子弟,事业上毫无建树,胜在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没敢在外面惹出大祸端来,所以这俩叔父,容静春是一个也看不上眼。 明知道这是事实,但容李氏和容江氏还是觉得容静春就是个势力眼,看人下菜碟,哪有容静秋这平易近人来得好相处,所以就是说奉承话也是现在更走心一点。 容金氏一直没有机会插上话,眼里不由得有几分黯淡,原来想要重建一段感情是那么的难,人心被伤了之后再想暖回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用过午膳,她总算觑得机会,趁女儿去更衣的时候,她赶忙跟上,急切地在她身后唤着她,“秋丫头……” 容静秋的步子微微一顿,不由得叹息一声,容金氏在想什么她知道,今天她看了自己有多少次她也心里有数,但是,母女俩想要心无芥蒂地重修旧好谈何容易? 最终,她还是转身看向容金氏。 容金氏大喜,忙上前几步,“秋丫头,为娘知道……” “现在这样处着不好吗?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是我害死了容静冬,在你心里这事是过不去的,何苦为难你自己?又何苦为难我呢?” 容金氏愣了愣,这回她是真的看清女儿眼里的疏离,她倒吸一口凉气倒退了几步,在女儿眼里的倒影中,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是的,她无法说出已经把小女儿给忘了的话,一想到她,她还会难过大半天。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大女儿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直到花嬷嬷上前道,“夫人,皇子妃离开了,我们先回去吧。” 容金氏这回没有再说什么,默然地由花嬷嬷扶着离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容静秋看到容金氏真的安静下来了,不再试图做出一些修补关系的举动,她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不是她心狠,而是有容静冬横隔在母女之间,她们的关系永远都回不到最初,还不如现在这样各自安好更好一点。 只是偏在这时候,下人匆忙来回禀,说是文姨娘发动了。 容金氏一听,顾不上这里的一群人,立即起身赶往文如意的院子,嘴里还焦急地问,“不是说还要几天才生吗?” “姨娘今儿个早上就隐隐感到疼痛了,只是顾虑到皇子妃回门,这才不让老奴过来禀报,现在已经忍不住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急着往外走,期间还听到容金氏吩咐下人赶紧去请稳婆的声音。 容傅氏抿着唇一脸不悦的表情,好半晌,这才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容静秋,“别搭理她,什么时候不生,偏选这个日子来生,真是纯心给人找堵。” 容傅氏不缺曾孙子,大房的容风氏就生有嫡长孙,所以对二房的一个姨娘生的庶曾孙,她就没有什么期待的心情,遂不满的话也就脱口而出。 容静秋笑道,“祖母,这女人生孩子还能挑时辰不成?瓜熟蒂落而已。” 她不喜欢文姨娘,但也不会故意去挑刺,更何况这生孩子又不是文姨娘自己能控制的?只不过她还是担忧地看了眼容马氏,文姨娘生的会是个儿子,对于容马氏来说,这不会是个好消息。 容马氏朝容静秋微微一笑,表明自己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反而为了避嫌,她是不会往文姨娘那边凑的,省得出了什么事赖到她身上,到时她百口莫辩,所以这种麻烦能避则避。 容静秋这下子放心了,不在意就好,心情不受影响,照样吃嘛嘛香。 哪知容傅氏却是撇嘴道,“那可未必,”顿了顿,又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了,于是语气缓了缓道,“你年纪还小,不懂里面的道道,这女人生孩子想要择日也不是不可以。” 容静秋一愣,她没容傅氏想得那样一无所知,容傅氏这是暗示说文如意吃了催生药?这可能吗? 暗暗掐指算了算,文如意确实到了要生产的时间,早几天晚几天没有区别啊,何苦拼着伤了肚中的孩子也要提早生? 只是当目光转到同样细思的容马身上的时候,她猛地如醍醐灌顶一般想通了,是了,她的婚事已经办完了,她哥容鸿的调令应该已经下来了,文如意知道容鸿要调离京城,她想跟着去上任,所以这才急着把孩子生下来。 会是这样吗? 她与容马氏又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同样的疑问。 遂觑了个空,容静秋私下里拉着容马氏到一边说悄悄话。 容马氏直接就承认了,“公爹昨儿找我与夫君过去说了这事,其实调令早就下来了,但为了三姑奶奶你的婚事,就一直压着不宣,而且我哥要来京城了。”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既高兴又忧伤。 马家镇守西北边关,与萧家互相制衡,但皇帝依旧不会放心,萧家的女儿进京成为太子继室,而马家的女儿则嫁进容家,但这格局现在要变,马家长子进京了。 容静秋一下子就想了很多,马家拿长子换女儿回西北的自由,顿时心生唏嘘。 容马氏却是叹了口气道,“我哥是父亲的嫡长子,当初因为我一母同胞的弟弟尚不能担事,母亲没舍得让他离开家,这才同意了我的婚事,”顿了顿,“如今这样,看来这些年我弟弟一定成长得很快,要不然我哥是来不了京城的,没想到爹娘会为了我做那么多,我……”说到这里,她哽咽了起来。 说不想家那是骗人的,她做梦都想逃离定远侯府这个牢笼,嫁进来的这些年,她在这里完全没有找到归属感。 容静秋伸手抱了抱容马氏,她能体会她复杂的心情,当初嫁进来的时候就受到了她哥容鸿的嫌弃,如今更是要生出一个庶长子来压她一头,是谁都会愤怒难过,娘家的关怀填补了情感上的需求,所以容马氏才会这么失态。 半晌,容马氏这才擦了擦泪水,笑道,“我没事,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父亲的姨娘比较强势,生的孩子也不少,而嫡房却只有两子,也不怪我娘当初会那样选择,比起来,我的存在可有可无……” “嫂子,不能这么说,要真是这样,你兄长就不会来了。”容静秋轻声安慰,随后眯了眯眼又道,“看样子,文姨娘怕是动了歪心思。” 容马氏的脸当即冷了下来,“我不管她什么心思,总之这次我是不会让步的。” 她想回家看一看,哪怕只能待上一段时间也于愿足矣,本来以为是很难达成的愿望,但如今家里人都为她铺好了路,她不能辜负他们的心意,况且她兄长已经在来京城述职的路上,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容静秋握住容马氏的手道,“嫂子,放心吧,不管文如意耍什么心思,她注定都会落空的。” 马家嫡长子为什么会来京城? 她想她爹容澄肯定也做了什么,这才促成了容马氏随容鸿上任的条件,所以文如意怎么折腾都是白费心思,容家还轮不到她一个妾室当家作主。 容马氏未必不知道这个道理,说千道万,还是关心则乱。 随后,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看我因为祖母一句话,险些乱了方寸,让三姑奶奶笑话了。” 容静秋摇了摇头,“我笑话你做甚?嫂子,我是真为你高兴。”顿了顿,“你跟我哥如今就是一对怨偶,这次回去若是遇到个喜欢的人,干脆就跟我哥和离了吧,反正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 世人劝和不劝离,但对于容静秋来说,过日子还是舒心最重要。 容马氏现在没有心情去想这个,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遂随口道,“再说吧,反正嫁谁都一样,你哥其实也没那么差,只是我俩互看不顺眼而已。” 容静秋顿了顿,最终笑道,“嫂子觉得舒心便好。” 没有遇上喜欢的那个人,确实嫁谁都一样。 容马氏却是促狭地看了眼容静秋,用手肘撞了撞她的腰际道:“三姑奶奶说说,这新婚感觉如何?”从她的角度刚好看到容静秋脖子近衣领处有个红痕,虽然她的婚姻一地鸡毛,但也不是一无所知。 容静秋表情镇定地道,“就那样呗。” “那样是哪样?”容马氏追问,显然不让容静秋有打马虎眼的机会。 “哎呀,嫂子,你真讨厌。”容静秋脸颊微红地嗔了一句。 容马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这是关心你,怎么就讨厌了?莫不是姑爷对你不好?那就更要说说……” 容静秋微愣,赵裕对她不好吗? 其实不见得,仔细想来,他从没有亏待过她,上辈子或者表现得不太明显,但这辈子她能看出他眼里对她的迷恋,当然这迷恋会不会长久,就只有天晓得了。 顿时,她觉得她的心微微乱了。 正在这时,赵裕在容鸿的陪同下从转角的月亮门处走了过来,容静秋到嘴的话顿时收了回去。 “你们姑嫂俩原来在这里,倒是让我们好找。”容鸿笑道。 赵裕的目光落在容静秋的身上,上前拉着她的手让她到自己的身旁,亲昵地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容静秋这才留意到不知不觉已是半下午的时间了,回门有礼节上的规定,得赶在天黑之前离开娘家。 夫妻俩的举动落在容鸿和容马氏的眼里,让两人各生心思。 容马氏为容静秋高兴,旁观者清,九皇子的眼里有谁一目了然,情感这种东西是骗不了人的。 容鸿却是下意识地看向容马氏,只见她脸上漾着一抹微微的笑容,这让她白了不少的脸庞看起来柔和又清丽,他第一次发现容马氏其实长得不丑。 容马氏感觉到容鸿目不转睛在看她,她略有些不解又防备地回头看他道,“你看我做甚?对了,文姨娘生了吗?” 她还以为容鸿守在文姨娘身边寸步不离呢,毕竟这两人之前多荒唐的事情都做过,看起来如胶似漆的。 容鸿被抓了个正着,故而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最后才道,“她生孩子我守着也帮不上忙。”再说赵裕这里也需要人陪,他是容静秋的嫡出兄长,他不陪着谁陪着?容鹭吗?那还只是个半大的少年,能当什么事? 容马氏没想到容鸿会这么说,她还以为他会担心地坐立不安呢,原来人家什么事也没有,不知道该说容鸿无心无肺好呢,还是说容鸿终于成长了,知道肩上的责任,而不是把精力都用在儿女情长上。 “你未免把我看得太低了。”容鸿脸黑道。 他就算再不成器,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孰轻孰重,他还分得清,当然他这么做也是为文如意着想,她毕竟是侍妾,他守在那里寸步不离就真的是为她好?不见得。 容马氏这下不吭声了。 容鸿不搭理她,上前跟赵裕和容静秋攀谈几句,这才亲自送他们离去。 又到了分别的时间,容静秋没有多少离情别绪,但相送的容傅氏等人却是眼里含泪地拉着她的手不放,这让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她有自知之明,她真的没有这么重要,不过嘴上还是说了几句宽慰话。 好不容易才摆脱掉戏瘾上身的容家女眷们,坐在马车里的她这才长舒一口气,不过她在人群里没有看到容金氏,看来文如意那边生产似乎不太顺利。 “在找什么?”赵裕凑过去问了句。 “没什么。”容静秋随口答道,正要转头,耳朵就被赵裕给咬了咬,她顿时睁大眼睛,推开他,“外面还有人。” “放心吧,没人看见。”赵裕很无赖地说。 今天他都被老丈人拉着在书房商量严家的事情,这事情现在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严家那边急得团团转,大千岁说过不会包庇罪犯,这下子严家就不得不在容澄这边使劲,希冀容澄可以当个中间人,化解这个“误会”。 刺杀当朝皇子,严家脱不了干系,哪怕女儿要嫁给大千岁也不能证明他们是清白的,如今更是卷入与太子一系的争斗中,严家随时都会成为弃子。 容澄并不想应承这样的事情,但他还是担心会影响到女儿的声誉,所以这事还是要与赵裕打个招呼,看看他到底想做到什么地步? 想要他放手,哪那么容易? 赵裕是不怕将这事闹大的,到时候大千岁那边肯定会被拉扯出不少人来,先斩断这个大哥的几个臂膀再说。 与老丈人就这个问题深入交流之后,两人这才达成了共识。 时间都浪费在这些琐事当中,他自然份外想念分离了大半天的容静秋,毕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看到容静秋气鼓鼓的脸庞,他很是愉悦地一把将她抱坐到膝上,“好了,别气了,都是我不好,下回保证不逗你了。”边说边亲了亲她嫩滑的脸蛋,“你看马车已经启程了,真没有人看见。” 容静秋没好气地戳了戳了他,要他放她下来坐好,赵裕却是说什么也不放,甚至还在她耳边吹了吹气。 容静秋的俏脸嫣红一片,更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回到皇子所的时候,天色已是近傍晚时分,两人刚下马车,就看到八皇子从隔壁出来,一看到他们夫妻二人,当即笑道,“我刚想亲自去请你们过来吃锅子,就正好遇上了,来来来,今晚我们兄弟喝上一杯。” 赵裕看了眼八皇子那眼角眉梢上都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当即挑了挑眉毛道,“八哥有喜事?” 八皇子却是朝容静秋做了个揖,“这得多谢九弟妹。” 容静秋忙避开回礼,“八伯客气了,我这不是正好遇上了嘛,当不得你这个谢字。” “当得当得。”八皇子显然认为是容静秋给他们夫妻俩带来的好运。 赵裕被八皇子的举动弄懵了,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吗? 八皇子见状,赶紧解释了一番,他这才知道八皇子妃怀孕一事,并且还是容静秋唤来的太医发现的,怪不得八哥会赶着来道谢,还要请他们吃锅子。 他颇有深意地看了眼容静秋,这事她是半个字也没有透露给他知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一十四章 想给你一个光明的将来(二更) 容静秋白了赵裕一眼,昨天他几时回来的,回来又是个什么情形,还要她再转述一遍吗?她哪来的机会提这事?更何况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没心思时时记挂,不然成什么人了? 赵裕自知理亏地摸了摸鼻子,悄然地拉了拉她的手,容静秋却是暗地里甩开他的手,跟八皇子笑道,“我先进去看看八嫂。” “正好她也等着你,本来她要亲自过来的,给我劝住了。”八皇子笑着回应,可见他还处于即将为人父的兴奋中。 容静秋直接撇下赵裕,急忙进去找贺氏说话。 “九弟妹真活泼。”八皇子感叹了一句,然后感觉到身边传来杀气,他后背一凉,赶紧道,“九弟别气啊,你八哥我就是嘴贱。”说完拍了下自己的嘴赔礼道。 赵裕这才放过八皇子,朋友妻不可戏,更何况这是兄弟的妻子,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被人评头论足。 兄弟二人并肩走进了八皇子的地盘,一聊起来,赵裕这才知道八皇子只请了他们夫妻俩,并没有把其他的兄弟给请来庆祝。 “我这事也不好到处宣扬,省得人家说我得瑟。”八皇子道。 他在一众兄弟里并不起眼,生母也不起眼,只是个普通的妃嫔,只是有幸孕育了皇子而已,他惟一值得说道的就是娶了贺家的女儿,毕竟贺家在朝中颇有势力,可见父皇对他也不是完全无视到底。 “该高兴的事情就得高兴,无需藏着掖着。”赵裕知道八哥一向谨慎小心惯了,生怕别人说他出风头,这种性子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 在这宫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八皇子对皇位没有念想,立志当个太平王爷也不能说是错,只能说人各有志。 八皇子笑了笑,对这话不置可否,他不是赵裕,纵使没有生母扶持,父皇又不是十分待见,但他仍旧活得颇有存在感,太子的重视这一条就是他比不过的,他没有这样能处处护着他的兄长。 等兄弟二人走进花厅的时候,锅子的香气已经飘了出来,如今还是春寒时节,吃这个最暖身子。 “九叔来了,快快请进来。”贺氏忙上前招呼赵裕。 赵裕给贺氏做了个揖问了声好,贺氏福了福还礼,然后道,“锅子都热好了,就等你们哥俩,也不知道你们在外都聊了些什么,大半天也不见进来。” 八皇子暗地里朝赵裕挤了挤眼,表明他日子过得苦,妻子就是母老虎。 赵裕回了他一个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眼神,女人肯唠叨你就得偷着乐,哪天她不唠叨了,就该哭了。 “别理他们兄弟俩,我们吃我们的。”贺氏也悄悄跟容静秋耳语道。 容静秋笑了笑,“就该这样。”亲自捞了块煮熟的肉到贺氏的碗里,“这怀了孩子就该多吃一点有营养的,八嫂,你太瘦了。” 贺氏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就是吃不胖的那种,一日三餐还真没少吃。”然后也知情识趣地给容静秋也挟了好吃的吃食到她碗里,“九弟妹也别客气,我还等着听你的好消息呢,到时候俩娃儿正好可以一块儿玩。” 容静秋没想到贺氏会脑洞大开想到这些,忙摆手道,“我们还不急。” “怎么就不急了?”贺氏凑到容静秋的耳边道,“我成亲都快半年了还没有动静,每每回娘家,我娘都要问候一遍,问得我耳根子都要长茧了,甚至还给我去找偏方来吃,好似我怀不上孩子一样。”说到最后满脸的激愤,“更别提那些个长舌妇,不知道背后嚼了我多少舌根。” 被催生的恐怖,容静秋还真没怎么经历过,上辈子她身体受损迟迟没有孩子,容金氏其实并没有怎么过问,那会儿她的心思都在容静冬的婚事上,哪还顾得上她? 当然贺氏嘴里的长舌妇指的是谁,她也能猜到一二,无非是那几个妯娌,大家凑到一块儿除了比夫婿之外,就是比孩子了,这点她就深有体会了,毕竟被嚼过太多舌根了。 尤其是上辈子的七皇子妃蓝氏,那是见她一次说一次,就差当着她的面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了。 这些往事想起来,她还是嗤之以鼻,她是人又不是母鸡,况且她没生孩子,身为丈夫的赵裕都没说一句,何时轮到她们在那儿爵舌根? 想起蓝氏,这辈子的了圆师太,不知道现在她过得如何?算算日子,肚子怕是已经鼓起来了,只是可怜这个孩子,上辈子是嫡长子的身份,这辈子却要顶着个私生子的名头。 “在想什么呢?八嫂都唤你好几声了。”赵裕轻握了下容静秋让她回神。 容静秋忙道,“没什么。”在这场合提起蓝家姑娘,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家都对蓝家姑娘的事情闭而不谈。 女人的肚子大了起来是瞒不住人的,而这经手人一猜也能猜着,事情牵扯到七皇子,又是这种风流韵事,挑白了也捞不到什么好处,谁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得了,反正圣人那儿不也什么都没说? “是不是菜色不合口味?我去让他们再端些过来。”贺氏道。 “不是不是,八嫂别忙活了,我这不是今日回门吗?正好娘家兄长的小妾要生产了,回来时孩子还没有落地呢,也不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 贺氏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她现在就爱听这些生孩子的事情,忙追问起来。 容静秋暗舒一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听稳婆说会是个男孩。” 这下子贺氏更来劲了,她也希望一胎得男,这样会减轻不少压力。 赵裕却是看了眼容静秋,他记得容静秋好像都没有靠近产房一步,从哪听来的稳婆的话?估计是胡诌的,遂不由得摇了摇头。 八皇子看了眼那边两少妇在那儿窃窃私语,“她们说她们的,我们说我们的。” 除了朝中事不聊之外,还有不少事情可以说道,兄弟俩倒是颇聊得来。 八皇子明显高兴,酒多喝了两杯,当晚就喝醉了,一醉这人就会胡说八道。 赵裕趁机拉容静秋起身,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披风给她披上,朝贺氏道,“八嫂,八哥喝醉了,就有劳你多照顾他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九弟,别走啊,我们兄弟俩再喝一杯……” 贺氏一脸嫌弃地看向丈夫,“喝什么喝?还不赶紧把殿下扶回去躺着,再给煮碗醒酒汤灌上。”安顿好丈夫,这才一脸歉意地看向赵裕和容静秋,“他一醉就口无遮拦,倒是让九叔和九弟妹见笑了,来,我送你们。” “八嫂别忙活了,我们就住隔壁,两步路的事情,外面天黑,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容静秋忙阻拦道。 贺氏被劝了几句,这才做罢,只好吩咐得力的嬷嬷代为送客。 赵裕牵着容静秋的手踏着月色回去了,这样宁静的夜晚,似乎连心灵都受到了洗涤。 “真担心你哥那小妾生孩子?我派人去探听一下……”赵裕道。 容静秋白了他一眼,“我担心她做甚?” 赵裕笑着改为揽着她的柳腰,让她靠自己更近,“不是你在席上提起了吗?” “我那是没话找话说,”容静秋也没瞒他,“其实我当时想起的是了圆师太,那位蓝家姑娘。” “提她做什么?晦气。”赵裕眼里满是嫌弃的意味。 以前七皇子还会顾忌一二,如今娶了番邦公主离皇位越来越远,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竟公然去看过了圆几回,如今这事已经是半公开的性质,当然蓝家的脸面也是丢尽了。 当初蓝家送这个女儿出家就是为了掩盖这丑闻,但哪知七皇子后来会这样行事?现在发展到一议婚听闻是蓝家的姑娘,人家当即转头就走,搞得蓝家其他无辜的女儿都无人问津。 容静秋却是嗅到了八卦的意味,于是捅了捅赵裕的腰,“说说,都什么情况?” 赵裕转头一脸无奈地看着她眼里的兴味,“你学坏了。” “你说不说?不说也行,今晚睡书房吧。”容静秋威胁道。 一听到要睡书房,赵裕哪肯?软玉温香还没抱够了,他是打死也不睡书房。 于是把七皇子和了圆的二三事给卖了个干净,当然里面少不了朵拉公主的戏份,这三个人给众人提供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容静秋咋舌,虽然早就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但真的听闻还是唏嘘不已,“这出家人不像出家人的,终归有伤风化,怕是难善了。” 皇家众人当睁眼瞎,可御史大夫却不会,迟早七皇子会被参一本,这可不像精明的七皇子会为的事情。 赵裕见容静秋说到点子上,这才笑道,“人家还想着把儿子捞回去。”显然七皇子是后悔了,与朵拉公主相比,当初直接娶了蓝家姑娘更好。 容静秋没想到七皇子会惦记这个私生子,随后想到七皇子与朵拉公主这对怨偶,搞不好七皇子就是故意让朵拉公主没脸,他再娶别的贵女当侧室,人家贵女也未必肯干,蓝家姑娘就不同了,她本来就不是想要出家的,再弄回来当侧妃,有长子在手,那就有了与朵拉公主抗衡的资本,七皇子搞不好还真打了这样的主意。 “可是不对啊,当初蓝家姑娘是奉旨出家的,这岂不是欺君之罪?” “欺不欺君,圣上一句话的事情。” 赵裕的冷言冷语,让容静秋打了个冷颤,对啊,就算对儿子再不满,那也是亲生的,这个是作风问题,不是谋反,皇帝是不会要了亲儿子的命,大不了给个恩典便是,遮羞布盖一盖,谁还敢乱嚼舌根? 蓝家那边巴不得是这么个结局,不但不给阻力,还会助力一把。 “冷了?”赵裕收紧手臂,让她更靠近自己这个热源。 “没有。”容静秋有些落寞地道,她深切地明白与皇家抗衡,个人的力量有多渺小。 “别怕,那是人家的家事,影响不到我们。”赵裕以为是容静秋是吓着了。 容静秋瞥他一眼不满道,“我没那么娇弱。” 两人刚回来,就看到窦嬷嬷携着窦琪等在厅堂。 赵裕一直没有过问窦嬷嬷的事情,这事他说过交给容静秋处理就全权放手,此时见着窦嬷嬷,他也没有多问一句。 窦嬷嬷不由得有些心凉,她侍候了赵裕半辈子,结果却不敌容静秋吹几句枕头风,这真是有了娘子忘了娘亲,显然她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奶娘。 “殿下,老奴最近感到身体不适,这边的事情怕是顾不上,还请殿下准许老奴告老回家颐养天年。”窦嬷嬷跪下道。 赵裕还没有吭声,窦琪却是突然不管不顾地道,“殿上,不是这样的,我娘告老颐养天年是被逼的,是皇子妃她……” “住口。”窦嬷嬷怒斥女儿一句,飞快瞄了容静秋一眼,然后赶紧请罪,“殿下请看在老奴的份上,饶了小女的口无遮拦。” 容静秋看得不由得笑出声来,这母女俩商量好了在这儿唱双簧,当她眼瞎看不到?这种垂死挣扎有意思吗?赵裕若是真想管早就管了,不会等到现在,这住处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能瞒得过他。 只是他不问,她也不说,他们夫妻在这方面有共识,看不清的是窦嬷嬷母女俩。 “窦嬷嬷想说是本皇子妃逼迫你告老颐养天年的吧?”她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窦嬷嬷一脸的愕然,然后转头看向赵裕,承认道:“她没有说错,是我让她前来请辞的。” 赵裕看着容静秋没有温度的眼睛道,“既然当初让你处置,我就不会过问。” 这话一出,窦嬷嬷撑起来的力气瞬间散了,她有些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再多的痴心妄想,再多的不甘都消散了,她知道自己此时败得一塌糊涂。 “既然如此,窦嬷嬷,你明儿就带着你闺女走吧。”容静秋微昂头冷声道,“这次的事情看在你曾救过殿下的命,本皇子妃就不与你过多的计较了,望你好自为之。”然后朝外面探头探脑的冯得保道,“冯公公,明儿就有劳你送窦嬷嬷一程了。” 冯得保不得已只好站出来应声,“是。” “给窦嬷嬷支一万两养老银子。”赵裕突然道。 窦嬷嬷灰败的脸上突然有了两分血色,殿下还是挂念她的。 容静秋看了眼赵裕,没说什么,而是径自往寝室的方向走去。 赵裕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然后迈开步子追上前面的容静秋。 “生气了?” “没有。” 赵裕强行一把拉住她,怕她挣扎,一把抱起她往前走,他知道她正不高兴,因为那一万两的养老银子,但这些年窦嬷嬷确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他一向不是个喜欢刻薄手下的人,所以这事没法解释。 容静秋一把揽上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道,“我真没有生气,你给她银子养老总比给些莫名其妙的承诺要强得多,能用银子两清就用银子,大家都心安理得。”顿了一会儿,她话锋一转,“但是,你去窦嬷嬷的住处看过没有?我敢说她这些年来贪的钱比你给的一万两要多得多,人家不缺你这一万两的养老银子。” 赵裕低头在她的红唇上轻轻一啄,“还说不生气?这小嘴儿就会骗人,待会儿让我好好亲亲。”眼看妻子真要恼了,他这才在她耳边道,“窦嬷嬷有个儿子在我手下当差,我也不瞒你说,这人我还用得着,给笔钱她不亏。”看到妻子眼里有疑问,他又忙道,“窦嬷嬷贪财,我不是不知道,是人都会有贪念,在我用得着她的时候,她贪点钱,总比为了钱出卖我强得多,这点钱我还不放在眼里。” 舍点小财换份忠心,这买卖不亏,想要马儿跑就得让它吃得饱。 容静秋没想到会是这样,窦嬷嬷的儿子,上辈子她一次也没有见过,而窦嬷嬷这人喜欢捧着女儿窦琪,却很少提及儿子,仿佛儿子不存在一样。 有如电光火石,她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 赵裕上辈子能与四王爷斗到底,肯定很早就开始积蓄力量,要起事夺嫡免不了钱和兵这两样,赵裕的钱从何而来?她不知,她只知道靠着内务府那儿领的十万两安家费,那是什么事也做不成的。 赵裕的兵又在哪里?她也不知,反正明面上他不与外臣勾结,与掌兵权的将领也没有什么私交。 因为上辈子她不关心这些事,所以她这辈子很多事都是两眼一抹黑。 窦嬷嬷不是宠女轻男,而是她的儿子做的事情是很隐秘的,说出来会掉脑袋的那种,所以她才会把最该引以为傲的儿子藏在心底最深处,不敢在嘴上炫耀半句。 这么看来,赵裕的处置没有错,倒是她险些坏了他的大事。 赵裕看到容静秋反应过来,小脸上布满了名为郁闷与愧疚之情,于是好笑道,“你无须愧疚,更无须郁闷,御人,御人,我若连这本事也没有,如何给你一个光明的将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或许是报应(一更) 这话真的很动听,如果容静秋不是有上辈子的记忆,她此刻一定感动得热泪盈眶,但很可惜,她还记得被冷箭刺穿心脏的痛楚,死亡的滋味更难受,比起情情爱爱什么的,还是小命最重要。 思及此,她微睑眼眉,突然抱住赵裕的头,额头抵着他的头,似乎想要问一句,如果他不争这个皇位,好不好?他们学隔壁的八皇子夫妇那样立志当个太平王爷好不好? 可是最终,这些问题她统统没有问出口,赵裕不是三岁小孩,他有他的野望,他有他的执着,她不能那么自私地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身上,而且她也没有那么重要到让赵裕放弃这一切,没有生母的他能走到这一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无法想象。 “怎么了?”赵裕看她神色犹疑,不由得担心地问了一句。 容静秋没有回答,而是吻上他的唇。 赵裕微微错愕一瞬,很快就化被动为主动。 夫妻二人进了寝室,林安氏就急忙赶着脸红的梅儿等人出去,自己最后把寝室的门给关上,把这空间留给他们。 翌日,赵裕还是坚持要给容静秋画眉,容静秋嫌弃得不得了,但还是坐在那里任他施为,当然结果还是画得又粗又丑,她忍着不发火,但还是白了赵裕好几眼,净会浪费时间。 赵裕却是臭不要脸地道,“熟能生巧,我总能为你画出一道优美的眉形。” 容静秋轻嗤一声,信他才有鬼,快速画好眉毛,这才看向优哉坐在一边看着她画眉的赵裕道,“不是说今天要去看一下府邸吗?吃完早膳我们就过去吧。” “不急。”赵裕道,“最近倒是有些空闲时间,等会吩咐他们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到皇庄住上一段日子。” 容静秋突然睁大眼睛看向他,脑海里闪出的却是“蜜月”二字,脸上掩不住惊喜道,“真的?” 毕竟皇庄靠近她的陪嫁庄子,正好可以去巡视一番,这是其一,其二她还要与柳志轩商量点事情,这次倒是便宜了她。 赵裕笑着上前拉她起来,轻掐了一下她的俏鼻梁,“看把你高兴的,你想去就直接跟我说便是,我还能不先紧着你吗?” 容静秋很少向他提意见,他突然想到,仿佛他给什么她就接受什么,她自己是从来不会主动要求些什么,这点有好也有不好,似乎不好的感觉占了上风,毕竟他们是夫妻,不是上下属的关系。 他希望她能依赖他,信任他,他们之间能毫无隔阂地相处。 容静秋斜睨他一眼,看到他眉尖微微一蹙,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为了窦嬷嬷的事情,不可能的,要发作也不会等到今晨,昨儿夜里就会发作了。 赵裕突然揽紧她的柳腰,正色看着她,“以后想要什么就直接跟我说,我不是你肚里的蛔虫,不可能时时刻刻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为你去做。” 容静秋看着他这样郑重其事的样子,险些被吓到了,随后听到这一番话,她沉默了。 赵裕也不催她,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他对她的心意。 早膳摆满了一桌,琳琅满目的,看着人颇有食欲,偏容静秋有心事,没有多少食欲,赵裕夹什么给她,她就吃什么。 这一顿早膳吃得颇为沉闷,林安氏看到急在心里,自家姑娘这是怎么了?昨儿两人还好好的,怎么今晨看着似乎吵架了? 八皇子过来找赵裕商量事情,容静秋没有凑过去,而是吩咐人备马车待会儿准备到宫外的府邸去视察,林安氏觑得一点空闲,这才上前小声道,“姑娘和殿下吵架了?” “没有啊。”容静秋初初睁大无辜的眼睛道,后来看到林安氏脸上的担忧,看来是误会了些什么,于是笑着安她的心,“真没吵架,奶娘,你放心,我跟他好好的。” 也只是暂时好好的罢了,她心里很清楚,她既信赵裕又不信他,这种感觉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而且就算解释了,只怕林安氏也听不明白,遂只好挑好听的来说。 林安氏看了好一会儿容静秋脸上的笑容,心里的忧虑不减反增,她以为这几天夫妻二人的如胶似漆会让自家姑娘放弃那不切实际的想法,但现在看来,她并没有改变。 想要劝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自家姑娘是个有主见的人,不是她三两句就能劝得动的。 “等很久了?”赵裕回转。 “没有。” 容静秋上前,主动拉起赵裕的手,这让赵裕顿时喜笑眉开,那张脸就更好看三分,她不由得看痴了,想想她也是个肤浅的人,赵裕这身皮嚢真的很对她的胃口,所以跟他亲近是件很享受的事情。 赵裕一眼看到她痴迷的表情,顿时笑容更盛了几分,待上了马车后,没留人在里面侍候,而是一把抱起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急切地跟她耳鬓厮磨起来。 马车抵达九皇子府时,容静秋下马车的时候还觉得晕乎乎的,她不由得嗔怪地看了眼赵裕。 赵裕有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些理亏地握紧她的手,讨好地笑了笑,最近确实不太节制,看来得缓缓才行,不然身边的小女人肯定不依。 容静秋白了他一眼,才不信他的鬼话,只是当目光看到上辈子住了好些年的地方时,她不由得唏嘘起来,这里的一草一木既熟悉又陌生,这辈子的修缮跟上辈子颇有些差别,很多地方都改变了原来的模样,有她的想法,也有工部那边能工巧匠的想法,总的来说,这里比上辈子漂亮了许多,还是在没有违制的情况下。 夫妻俩沿着抄手回廊一路走过去,沿路都是风光,赵裕对这里颇为熟悉,哪处都能说出个一二来,容静秋听得很认真,毕竟这里有些地方是她主张改动的,见到不合理的地方,她也会提出意见。 这让跟着他们的工部负责人头都大了,真想撂挑子不干,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人家说什么他应什么。 不过他暗暗看了好几眼那年轻的皇子妃,没想到的些地方还是她动手改的图纸,会看这些图纸的京城大家闺秀只怕找不出几个人来,偏她不但看得懂,而且动手能力还不弱。 “这屋子铺上地暖建了火墙,冬天倒是可以省去烧炭的麻烦与危险……”容静秋走进主院卧室边看边道,最后总结一句,“这些可马虎不得的。” 那位工部负责人忙道,“皇子妃放心,都是安排最好的能工巧匠按图纸来做,肯定不会出了纰漏。” 说到这个,他就满面笑容了,这些技术掌握的人不多,宫里皇帝皇后以及太后的住处倒是建有这些,但比皇子府这里复杂得多,这也是为什么宫外的府邸极少人家建这个的原因,就是太繁复用起来不方便,宁愿冬天烧炭取暖。 但九皇子府这里却能化繁为简,通过厨房那边产生的热气引导过来这边冬天取暖,倒是省事许多,回头他都想在自家也建一个,至少省了买银丝炭的钱。 要知道好的银丝炭不但价格昂贵,供应还有限,有时候拿着银子都未必能买到,优先供应的都是达官贵人。 “那就好。”容静秋满意地笑道,同时还仔细地检查火墙暗处设施是否做到位。 这些赵裕倒是不太熟悉,遂只能随着她东看西看,只是看了一会儿,他就明白了这原理,很快问出的问题就不再那么外行了。 容静秋笑眯眯地看着他,他问什么,她答什么,两人光是看这主院就花费了半上午的时间。 午膳是在水边刚建好的八角凉亭里用的,中午时分,春风吹过来带了几分舒适并不寒冷,容静秋边吃边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春天景象,朝赵裕道,“在那边种上一片荷花吧,等花开时,肯定很好看。” 赵裕朝她指的方向看去,正好是靠近拱桥的地方,于是道,“这个简单,回头吩咐一声即可。”然后又夹了些容静秋爱吃的菜到她碗里,“这京城百味轩做的菜比起宫里的御厨也不差什么,你多吃点。” 容静秋知道这家菜做得好,上辈子赵裕更是缺德地把这家的大厨给挖了过来专门为她一个人做菜,那味道跟现在吃的一模一样,她突然微眯眼有了几分怀念的心情。 赵裕看她吃得欢,遂道,“回头让他们家大厨到皇子府这里来专为你做菜。” 容静秋闻言,险些咬到了舌头,她忙把嘴里的菜咽下去,然后急忙道,“你就行行好吧,你把人家大厨给挖了,百味轩还怎么开啊?” 上辈子百味轩自从没了做菜的大厨,生意那是一落千丈,最后更是经营不下去倒闭了,本来这些她是不关注的,但后来百味轩拆招牌那天她的马车刚好经过,遂听了一耳朵,尤其是那年老的东家更是哭得死去活来,最后更是与他的友人说,要举家回祖籍,不然一家大小在这里迟早要去讨饭。 想想怪不落忍的,她当时听完心里颇不是滋味,一家店几乎可以养活一家老小几代人,赵裕这事做得不地道。 看到赵裕想说什么,她忙抢先道,“哪天想吃了就让人去订一桌酒席回来便是,再说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会腻,还是时不时吃上一顿更有新鲜感。” 听到她这么说,赵裕这才做罢,不再想着去动用皇子的特权为她谋口腹之欲。 百味轩的老东家无端端地逃过一劫而不自知。 半下午的时间还是在这府邸里打转,这里的面积并不小,认真逛起来大概需要三四天的时间,当然赵裕若是封了王,这府邸就不够看了,依制可以换座更大的宅邸,只是上辈子她住惯了这里不愿意折腾,最终他们夫妻俩方才没有搬更大的宅子。 傍晚要离开的时候,七皇子与朵拉公主突然出现,容静秋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九弟,九弟妹,怎么过来也不跟七哥我说一声,是不是跟你七哥我生份了?”七皇子笑道。 朵拉公主一向对容静秋似乎既有敌意又似有亲近,总之说起来颇为复杂,只见她也笑眯眯地更是上前拉着容静秋的手,“走,到府里坐坐。” 这就是住得太近不好的地方,自家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对方的眼睛,这才第一次过来看看府邸的的修缮进度,就被这对夫妻给缠上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 赵裕皮笑肉不笑地一把拉回容静秋,“七哥,七嫂,那真是不凑巧,我正准备带她到皇庄住上几天,这不行李都打包好了,趁着城门还没有关,正赶着出城呢,七哥七嫂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怎么?这是请不动了?”朵拉公主这人说翻脸就翻脸,那脸一板,让人看了心生不喜。 容静秋手一翻就挣脱了她的抓握,“七嫂这话说的,让我都脸红起来了,这事真不凑巧……” 七皇子倒不似朵拉公主这样说翻脸就翻脸,而是一脸遗憾地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好打扰九弟九弟妹恩爱了。” 只是这话听起来让人颇为不顺耳,赵裕和容静秋心底都有几分不悦,面上的神色也淡了几分,最后更是礼貌地说了两句,赵裕就扶着容静秋上了马车,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看着几辆马车浩荡离开,朵拉公主愤恨地抽了几鞭子,这容静秋真是越发滑溜,想抓都抓不住,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见不得她好,一看到她开心惬意,她就气得发狂,都是她,要不然她也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她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归罪到容静秋的身上。 七皇子也是瞬间冷下脸来,瞥了眼朵拉公主,“把你的神色收一收,给人看见也不怕御史参你一本?” “参你也不会参我。”朵拉公主冷嗤道,“那个贱人生了没?还没生要不要我去把她的肚子剖开取出孩子?”此时她笑得一脸的恶意。 她是漠北公主,真这么做,大安的皇帝也不会要她的脑袋,她怕什么? 若不是那几回有这死男人护着,那个姓蓝的贱人早就一尸两命了。 “你敢?”七皇子怒道,上前一把抓住朵拉公主的手道,“若是他们母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陪葬。” 朵拉公主冷哼一声,半点也不将他的威胁看在眼里,她过得不好,也不容许别人过得好。 夫妻俩看对方都恨不得捅上两刀,最后自然又是不欢而散。 马车行驶到中途,遇上了前来报喜信的定远侯府的嬷嬷,容静秋赶紧让马车停下来,这才看到定远侯府的马车上下来的花嬷嬷。 她忙让人卷起车窗帘子,看向车外的花嬷嬷向她行礼,然后笑道,“怎么是嬷嬷你来报喜迅?文姨娘生了?” “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夫人高兴,就让老奴跑这一趟。”花嬷嬷笑道,尽管这个孩子是庶出,但是第一个孙子,侯爷和夫人还是挺高兴的,今儿个就赏赐了全府的下人。 容静秋不意外这个结果,倒是赵裕却是挑眉看向容静秋,昨儿在八皇子那儿吃锅子的时候,容静秋提过一嘴说会是个儿子,他还以为她是胡诌的,现在才发现竟是真的,这是真的听稳婆说的猜对了还是另有隐情? 只是背对着赵裕的容静秋没有看到他这个表情,遂也不知道只是一句搪塞的话就让他琢磨了起来,要知道的话,她昨儿就不用这个借口了。 花嬷嬷继续又道,“文姨娘昨儿发动后,孩子一直生不下来,痛了这一天一夜方才在中午分娩出来,只是……” 容静秋好奇地睁大眼睛道,“只是什么?” 这又是与上辈子不同的地方,上辈子文如意生产要迟上好几日,而且是顺产,并没有煎熬这一天一夜,不过是三四个时辰就生了出来。 可能真像容傅氏说的那样,很可能是吃了催生药。 花嬷嬷看了眼马车里的赵裕,有些话不好直说。 容静秋伸手把赵裕推到另一边坐去,然后半探出头去,示意花嬷嬷靠近。 近前,花嬷嬷这才小声道,“文姨娘生这孩子伤了身子,大夫说日后怕是很难再有了。” 容静秋满脸的错愕,文如意上辈子是生了好几个孩子的,一直坐稳容鸿宠妾的位置,更是不将容马氏看在眼里。 花嬷嬷感叹道,“不管看不看得上这文姨娘吧,但不能再生育对她也是个打击,或许是报应吧。” 容静秋点了下头,不喜欢归不喜欢,同类相伤,她此时的心情也有几分沉重,上辈子她就是个生育困难的女人,想要而不得的那种心情她懂,遂也没有落井下石地嘲笑文如意。 与花嬷嬷再说了两句闲话后,容静秋这才示意花嬷嬷转道回府,最后说她要到皇庄住一段日子,就不去看望那刚出生的孩子了,回头会让奶娘林安氏备上一份礼云云。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一十六章 打翻了醋坛子(二更) 花嬷嬷回去就把容静秋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容金氏听,最后笑道,“看姑娘和九皇子琴瑟和谐的样子,夫人也可以放心了。” 正看着大孙子心满意足的容金氏闻言,这才移开目光叹息一声,“知道她过得好,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回头等她哥生下嫡子,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纵是死也能瞑目了。” “夫人何必说这些丧气话?”花嬷嬷劝道,“这抱孙子是喜事,将来看着孙子长大娶妻生曾孙,更是人生大喜事,夫人的福还在后面呢。” 容金氏对这些好话不置可否,她现在也没有多少念想,不过是记挂这对亲生的儿女罢了,“侯爷那边说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没有?” “侯爷说还要再翻翻书再做定夺。”一旁的另一个嬷嬷答道。 容金氏也不催促,现在她当了祖母,以后行事就更要注意一点。 这大孙子她是准备养在身边的,文如意出身低贱,她是万万不放心让她来教养孩子,谁知道会把孩子教成什么样子?交给容马氏也不行,容马氏自己还没有孩子,她还指望她能生个嫡子,就更不会让她养庶子了。 再说容马氏也未必愿意抚养庶子,文姨娘从发动到生产,再到孩子呱呱坠地,容马氏连脸都不露一个,采取的是她当年用过的策略不闻不问,当做没这回事发生。 思及此,她叹息一声,看来让容马氏随容鸿到西北去上任是可行之计,一想到儿子要到那么远的贫瘠之地,她的心里就满是不舍,若不是丈夫一再相劝,她肯定不会让容鸿去吃这个苦头。 正在这时,有侍女匆匆进来,说是文姨娘闹着要随二少爷去赴任,不然就要绝食。 容金氏一听,顿时就怒了,直接气冲冲地过去文如意的住处。 还没走近,就听到儿子容鸿在小声地劝慰文如意,她也没有进去,只是站在窗前道,“鸿哥儿,你出来。” 容鸿一听,顿时满脸为难,一边是刚生产完的爱妾,一边是自家亲娘,最后还是在文如意一脸失望的表情中选择了母亲。 一看到儿子出来,容金氏就上前一把将儿子拉出来,生气道:“你不知道这刚生产完的屋子男人不能进吗?里面的血气万一冲撞了你如何是好?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气不过地又朝里面的文如意怒道,“爷们不懂,你也不懂吗?刚生完孩子就把男人往房里拉,你还要脸不要?虽知你出身低贱,但没想到你行事也如此低贱……” 屋里的文如意听着窗外的容金氏这番训斥,气得哭了出来,而她身边的下人没一个敢劝她别哭,毕竟都顾忌着外面的容金氏。 “说你两句,你还有脸哭。”容金氏烦躁地道,“自己做过什么事自己知道……” 容鸿听母亲这骂得越来越离谱,遂赶紧拉走母亲,“娘,她生产伤了身子,心里难过,我这才来安慰她几句,真不是她差人去找我来的……” “你也是个没用的,这就要出远门了,还偏要往产妇的屋子去,你不怕晦气,为娘还怕呢。”容金氏是越说越来气。 容鸿边哄母亲边把她拉走,不让她再说话刺激文如意,他就算再不懂也知道女人坐月子的重要性,不管如何,文如意毕竟跟了他,他就得对她负责。 等容金氏走了,文如意这才止了泪,看到一边木然的侍女,觉得她刚才肯定看了她的笑话,于是毫不留情地下手就去掐她几记出出气。 该死的容金氏,她一定要她好看,她在心里暗暗发誓。 这些事情总有好事者会说给容马氏听,她听过就算了,没打算去趟浑水,她现在的心思都在兄长来京一事上,哪还会顾及到文如意这个小妾? 容静秋对于定远侯府的事情也是不多加以理会,出嫁的姑奶奶还是少管点娘家事为好,最忌回娘家指手划脚自以为是,在这点上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她在马车窝在赵裕的怀里直接就睡着了,到皇庄的时候都已是后半夜的事情了,赵裕下马车的动作很轻,在这个过程当中她只是嘤咛几声并没有醒来。 冯得保一早就亲自过来打点了,主院那边更是烧好了炭盆驱去春寒,被子什么的都换了新的,到处一层不染。 他现在感觉有点失去主子的欢心了,所以这次办的事情力求做到最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赵裕看了看屋子的布置还是满意地点了下头,轻轻地将容静秋放到铺好的床上,脱去外衣后,这才拉过锦被给她盖上。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放轻脚步出去,吩咐一旁的侍女好生侍候着。 容静秋翻了个身头向里睡了过去,这回没有再做噩梦,倒是睡得安稳多了。 梅儿过去点上了安神香,就是希望容静秋不要再惊醒,能好好睡上一觉。 临近天亮时分,赵裕这才回转抱着容静秋睡了过去。 皇庄这边的景色自然是很好的,容静秋在这里游玩了两天,第三天更是在水上泛舟好不惬意,赵裕全程陪同她沿着水流看向两岸的景色,时不时地冒出些诗句来,容静秋没见过他诗兴大发的一面,这会儿满是兴致地瞅了他一眼。 “我觉得你在这方面也不输给薄景然。” 一提起薄景然,赵裕的神色颇为不悦,一把掐住她的柳腰,“好端端的提他做甚?莫不是你还想着他?” 容静秋当然想见薄景然,只是此想非彼想,此时看到赵裕醋劲大发的样子了,她挑眉道,“怎么就提不得了?我得正坐得正,并不心虚。”顿了顿,“都是过去式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记着?在我这里早就翻篇了。” “你曾经想过要嫁给他。”赵裕耿耿于怀地道,这事在他这里翻不了篇,一个酸楚文人亏她当时还惦记上了,如今想起还是忿忿然。 容静秋一脸好笑地伸手掐了下他的脸,然后这对不安份的手就被赵裕给拿下不让她做乱,两眼仍旧紧盯着她看,显然是看她是不是还惦记这昔日的未婚夫? “小气鬼,陈年旧醋有什么好吃的?”容静秋趁机酸他一句,“我若还真的惦记他,还有你什么事?” 赵裕抓着她的手在唇边,轻轻地咬着她如葱白般细嫩的手指,没用劲,但还是让容静秋微微红了脸,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而不得,而且还在小舟上,她就更不敢轻举妄动,就怕跌进水里,这春天的水还是冰凉刺骨,真跌进去不死也要病上好几天。 赵裕在她着恼前这才松开了咬着的纤纤玉手,“该罚。” 容静秋轻哼一声,一脸的不以为然。 赵裕却是霸道地直接圈她在怀里,“以后不许再见他……” 容静秋觉得他越说越离谱,于是没好气地道,“万一人家日后考中状元留在京中为官,总有遇到一天吧,难不成我还要避着他?这样别人怕是该传闲话了。” 这番话是故意刺赵裕的,这种场景一辈子都不会发生,莫说薄景然志不在官场,就说她,也志不在这京城。 赵裕的脸色一变,她说的这些也不是不可能,遂退而其次道,“那不准与他说话。” 容静秋懒得再理他的无理取闹,而是转头去看风景,比面对一个醋坛子有意思得多。 只是赵裕这人不达目的不死心,她被缠得烦了,就随口就应了,他这才罢休。 只是经过这一遭,容静秋没了看风景的心情,很快就回程了。 冯得保小心地看了眼自家殿下与容静秋从小舟上下来的表情,似乎两人闹不愉快了,他暗暗琢磨,想着有什么法子可以离间这二人的感情。 只是还没等他琢磨出计策来,两人又如胶似漆地去山上游玩了,这让他恨得咬紧手帕,除了生闷气外无计可施。 直到第六天,赵裕有事要外出,容静秋这才觑空换了身男装,直接骑马往自家庄子跑去,这自由的感觉让她颇为舒心地大笑出声。 这条马道早已烂熟于心,她闭着眼都知道前方通向哪里,马速是越来越快,这让跟着前来的梅儿等人暗暗叫苦,惟有红裳和绿袖能跟得上容静秋的马速,梅儿等人反倒落在后面。 两边忙着春耕的庄户一抬头就看到这一群马队,领头的容静秋那自是熟悉得很,远远地就有人开始欢呼,然后就有人急匆匆地回去向柳志轩禀报,遂等容静秋一行人赶到大宅时,就看到柳志轩和胡管事在门口等她。 她还没等马停下,就从马上跳下来,这一手看得胡管事心惊肉跳的,这位可是皇子妃,千万别出意外。 柳志轩却是早已不见怪了,只见他上前去迎容静秋,行礼道,“还以为你不回来查看春耕了呢?” “怎么会?”容静秋把马鞭抛给身后的红裳,直接往宅子里面走去。 这里的景致还是她去年离开时的样子,难得回来一趟,这成长的地方还是让她能完全放松下来,先去后院梳洗了一番之后,这才出来见柳志轩和胡管事。 账册什么的早就备好了,这些账容静秋是一个季度查看一次,这次既然来了自然得检查一番,没有问题后,夸奖了胡管事几句,还给他看了赏。 然后就轮到柳志轩禀报庄子上的事情,都捡重要的来说,今年开春以来几乎都不见雨水,春耕就靠着去年修的水利工程得以进行下去,“我们去年囤的粮食怕是派不上用场,春耕有保障,我们的庄户就不会饿肚子,是不是还要花大价钱继续买粮。” “买。”容静秋连思考都没有就直接拍案决定了。 胡管事皱眉道,“今年的粮价又涨了,听说北边这一带去年收成都不好,有好些地方的人都已经开始逃灾荒了,账上花在这方面的钱是大头,长此下去,是门亏本的生意。” 去年赚得的钱都贴进去了不说,就连库银也动用了,在他看来,这是完全没必要的支出,粮食放久了就会为成陈粮,那是要掉价的。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就必须要买粮。”容静秋道,“这事不用再议了,直接按我说的去做。”然后又朝柳志轩道,“我名下还有几座就近的陪嫁庄子,你回头安排得力的人手过去视察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猫腻。” 她还在排查那几个陪嫁庄子的账册,但事情得两手进行,她得知道那边几个庄子的真实情形,光听那些奸滑的管事说什么都不管用。 柳志轩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容静秋对柳志轩办事是格外满意的,当然少不得还要问起林可达的事情,自从去年就传信让他回来,至今还没有见到他人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事。 这些担忧她一直搁在心底,就是怕林安氏听闻后会跟着担忧,这人上了年纪整日忧心忡忡是会折寿的。 “前儿刚收到了他的信,路上遇到了山贼抢劫,好在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如今正在回来的路上。” 听到柳志轩这话,容静秋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关键时刻别管货物和银钱,一定要保障生命安全为前提。” 柳志轩对这番话颇为认可,点了下头表示回头会写信给林可达提这事的。 要解决的琐事不少,容静秋忙活了半下午这才得以歇一歇,趁着胡管事下去办事了,她这才一脸郑重地看向柳志轩,“那薄景然还没有消息吗?” “有了。”柳志轩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道了出来。 正在喝茶的容静秋动作就是一顿,然后立即放下茶盏,追问道,“他现在人人在哪儿?” “听说来了京城,不过还没有确切地掌握他的行踪。”柳志轩道,“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把他找出来,”顿了顿,他一脸复杂地看向容静秋,“真的要走这一步吗?这里的一切都要抛下,您就不会不舍吗?” 不说这庄子,光是容静秋的陪嫁就不少,这么大一份家业,换成是他一定不会舍得,再说她现在是皇家儿媳,地位尊崇,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如果说九皇子待她不好,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容静秋自己可能没发现,她现在身上这娇贵的气息是以前没有的,这是男人宠出来的,在她下马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她的美好,他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到,初见的时候,他不是没有私下里爱慕过她,但云泥之别让他很快就收回了那份不该有的心思,她是天上的云,而他是地上的泥,他们注定只能是上下属的关系。 就因为收心变成了旁观者,他才能发现她细微的变化。 容静秋叹气幽幽地道,“你不懂。” 她身边的人几乎都反对她的计划,但她又无法解释上辈子的事情,有些事在没发生之前说什么都是假的,等将来他们在江南安稳下来之后,再回头看京城这一团乱局的时候,他们自会明白她此刻的苦衷。 柳志轩看她眼神幽远地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内心微微触动,最后闭嘴不再说些她不爱听的话。 临近傍晚时分,赵裕骑马赶了过来。 容静秋早已等他好一会儿了,看到他下马,她立即迎上前去,“怎生来得这么迟?正等你用晚膳呢。” “出了些事情。”赵裕没有细说,而是拥着她走进宅子里。 他对这里也不陌生,但随着容静秋进后院还是第一次,少不得好奇地张望了两眼,“这就是你成长的地方?” “对啊。”容静秋笑道,“我一直在这里住到十六岁这才被接回侯府,”然后又兴致勃勃地拉着赵裕到一根柱子上,指着上面的的划痕道,“你看,这是我比身高时留下的划痕。” 然后又笑嘻嘻地靠上柱子,她朝赵裕道,“你快看看,我有没有长高?” 赵裕看她玩兴大发,自然是一脸宠溺地上前帮她比身高,用匕首在她的头顶的柱子上划了个痕迹,“好了。” 容静秋这才跳到赵裕的身旁,看到最上面的那条划痕比下面的那条才高了一点点,她就不满地瘪嘴道,“怎么才长了这么点身高啊?” “让你多吃饭你不吃,看吧,这就是结果。”赵裕趁机嘲笑她。 容静秋不满地白了他一眼,“知道你长得高得了吧。” 赵裕好笑地看着她这小气的一面,上前重新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回头多吃点,明年再来比一比,肯定会长高不少的。” 容静秋才不信他的话,她的身高其实基本定型了,再长也长不了多少,有些事情不是重生了就能改变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一十七章 她能报答他的只有这个(一更) 赵裕将她拉近身边伸手环住她的柳腰,在她耳边吹气道,“其实你这身高刚刚好,抱着刚好合适。” 容静秋觉得耳朵有点痒,斜睨了一眼赵裕,他这话里有话哦,别以为她听不出来,遂轻哼一声。 赵裕不以为然,继续笑看着她。 好在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上前几步指了指院子里的摆设,拉着赵裕讲起了她小时候在这里发生的一些事情,有些事不说还可以,一说起来免不了心生感慨。 “我小的时候以为爹娘真的不要我了,那时候看到别人有爹有娘,我羡慕得不行,最后奶娘告诉我,我十六岁就能回府去的时候,我忍不住天天盼着长大,快点过十六岁生日,这样我就可以与爹娘团聚了……” 她说得轻松,但赵裕却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泪光,他心疼地抱紧她,这种心情他能理解,毕竟他小时候的成长过程没比她轻松多少,甚至可以说更为残酷。 “我没事。”容静秋轻轻地道,“后来我又听他们私下里讨论,说我命硬克着祖母,这才被送到这里来自生自灭的,那时候还小的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命硬克亲人,为此我还偷偷哭过,觉得上天对我不公,看,那边有个谷仓,我那会儿一难过就躲到那里边去,自以为没人发现我,你说这像不像掩耳盗铃?” 她一边指着那个谷仓的方位,一边笑着自己的天真。 赵裕却是看向她指的方向一脸的若有所思,似乎有什么触动了他的回忆。 “你在想什么呢?”半天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她有些不悦地推了他一把。 赵裕很快回过神来,笑问了一句,“怎么就掩耳盗铃了?” “嗐,一个小娃娃如何斗得过大人?我的一举一动都被奶娘看在眼里,记得有一次我在里面哭累睡着了,还是奶娘抱我回来的。” “就这样?” “不然你还想怎样?” 容静秋睁大眼睛看向赵裕,一脸的不明所以。 赵裕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没再追问,而是转移了一下话题,“肚子饿不饿,我们先去吃晚膳吧。” 容静秋这才察觉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这才赶紧吩咐人备晚膳。 正在院子门口处正想进来禀报事情的柳志轩,看到夫妻俩这一幕,当即脚步一顿,没有进去打扰,而是转身就走了 庄子里的晚膳准备得很是丰盛,这边的厨师手艺一般,但盛在食材都是新鲜采摘和捕捞的,所以味道还可以。 吃饱喝足,散步消了消食,很快,赵裕就拉着容静秋回房了。 翌日清晨,两人梳洗过后,不再似前几日那般风花雪月,容静秋去田庄上巡视,而赵裕闲着没事,倒是来了一回妇唱夫随,反正对这边的春耕情况他也是极感兴趣的。 庄户们都很熟悉容静秋,三姑娘长三姑娘短地唤着,当然看到年轻俊俏的赵裕,不管是老妇人还是年轻的女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后来得知这是三姑爷,顿时也热情地唤起三姑爷来。 赵裕没摆皇子的架子,唤他三姑爷他也高兴地应声,并且还不顾及地头脏乱蹲下来跟老农聊起春耕事宜。 “我们这边不受天灾的影响,去年收成还可以,如今有汇江的水抽过来灌溉,今年的收成是不愁的……” “对啊,反正一想到收成,大家的干劲就十足。” “……” 你一言我一语的谈兴颇浓,赵裕也笑眯眯地听着,甚至还亲自挽了裤脚进到田地里亲自感受一番。 容静秋颇有些震惊,毕竟她自己是不会下田的,说来好笑,虽然她年年都会巡视耕种事宜,但她于耕种一道是只知道个皮毛,反正大方向她定下来即可,自有人会去操作,她不操心。 赵裕这举动赢得庄户的一片叫好声,他们更乐意与他攀谈,虽然这三姑爷没说过是什么身份,但看那长相气派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他们三姑娘的出身那么高,婚配自是低不了。 临近午时,赵裕这才一身泥畔走上地垄,容静秋一脸嫌弃地道,“赶紧回去洗洗。” “你侍候我?”赵裕趁机提要求。 容静秋白他一眼,一副你想什么美事的样子,反正不弄干净不许靠近她,更不许上床。 赵裕故意使坏的伸手环住她的柳腰,把身上的泥巴都弄到她的身上,惹得容静秋惊叫出声,然后气鼓鼓地使劲打了他几拳还不解气。 赵裕理直气壮地道,“我们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共享。” 容静秋当即愣了愣,对这话不是没有触动,但更多的却是上辈子己身的消亡,那会儿的赵裕不知道会不会想到这句话?或者早已美人在怀把她这嫡妻抛到了脑后?毕竟她人都死了,琵琶别抱也不会有人指责他。 “真生气了?”见她不作声,赵裕有些小心地道。 容静秋回过神来,不去提心中想的事,而是继续白了他好几眼,她这身春装是新做的,今儿个刚上身,现在都毁了。 “回头赔你几件。”赵裕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遂大方地道,然后拥着她回去,“走,赶紧回去洗洗。” 正好可以来个鸳鸯浴。 看着两人脏兮兮的样子,容静秋道,“没想到你真的不嫌脏,居然还下田去耕种……” “以前随父皇下过田地,他重视农耕,我们兄弟们没有一人能逃过这个,遂也就不以为然了。”赵裕解释道。 容静秋是知道皇帝每年仲春亥日都会率百官到先农坛祭祀先农神,然后象征性地下田耕种,当然在她的认知里面,这不过是皇帝做做样子罢了,哪还会真的耕种? 如今听赵裕的意思,皇帝似乎亲自耕种一块田,还会带着儿子们去种地,好像有些不可思议,随后在脑海里回忆上辈子是不是有过这一档子事,当然答案是模糊的,她一个不管事的闲人,哪还会注意到这些? 就连皇后那个亲蚕礼,她也是能躲就躲,毕竟都做做样子的事情,繁文缛节的只会让人嫌烦。 用过午膳,消食过后,睡了个午觉,下午醒来时,夫妻二人倒没有再往田间地头走,而是分开各自去处理一些琐事。 在这边庄子住了几天,容静秋也把那几个陪嫁庄子的实际情况给弄清楚,欺上瞒下总会有的,但也没敢做得太过份,所以她也不打算太过于追究,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也是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 不过,“你派几个得力的人进驻那边几个庄子里,就打着我的旗号进行监督,让他们收敛点。”她朝柳志轩这样吩咐道。 柳志轩点了下头,表示会办好这差事。 “对了,二少爷即将要到西北赴任,说是要把耗子叔和刘大叔给要去……” “他想要就给他,不过得耗子叔和刘大叔愿意才行,勉强人的事不能干。” 柳志轩再道,“小的问过他们了,他们表示二少爷给的银子不少,他们都愿意去,不过家眷要留下,毕竟那边的日子艰苦,一家老小过去不现实。” 容静秋轻敲桌面,看得出来容鸿是有些想法了,难得他脑子开窍了,她倒也不是不能支持他,“回头给耗子叔和刘大叔的家眷安排一些轻省的工作,算是照顾他们吧,别让人心里带着顾虑随二少爷上任。” 柳志轩闻言笑了笑,“二少爷真好命,有姑娘如此帮他。” 容静秋对这话嗤之以鼻,“我帮他什么了?若他真能做出一两件为民的好事来,就算是积功德了,要不然我才懒得管他。” 柳志轩却以为容静秋是嘴硬,实不知这就是她的心声,她与容鸿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地亲密起来,隔阂依旧在,能做到表面兄友弟恭就不错了。 接下来赵裕带着容静秋开始巡查去年在周边修的水利工程,这个容静秋最有发言权,也是她感兴趣的事情,所以他们名为到皇庄度“蜜月”,实则跑遍了这一带负责的村庄。 甚至有时候太晚了还会留宿在当地民户的家中,那种简陋的屋子,她看了都直皱眉头,赵裕到却能安然若素地倒头便睡,这让她佩服不已。 或者看得出来她的不自在,他都是将她抱在他身上安睡。 这次出门没带多少人,所以也谈不上什么享受。 这一趟走下来,明显感觉夫妻二人都瘦了一圈,等再回转到皇庄的时候已是临近五月。 容静秋好好地泡了个花瓣澡,这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林安氏一边给她熏干头发,一边心疼道,“这下得好好补补才行,这肉都快掉没了。” “哪有那么夸张?”容静秋自己是没有多少感觉的。 “对了,侯府里的孙少爷要办满月酒,侯爷亲自过来打过招呼,姑娘要回去吗?”林安氏道。 “明儿。”一旁的梅儿忙道。 容静秋皱了皱眉,她是不想回去参加什么满月宴的,但又想着见见容马氏,算来容马氏的兄长应该已经抵京了,等她随容鸿到西北上任,等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林安氏看到容静秋不语,遂劝道,“姑娘就当给侯爷面子吧,头一个孙子,哪怕是庶出的,侯爷重视也在所难免,听说只是开个家宴,不对外宴客。” 大操大办的满月酒等将来嫡孙子降世才有的规格,文姨娘生的庶孙再如何也不能抢了未来的嫡长孙的风头,容澄和容金氏在这点上还是十分清醒的。 容静秋叹息一声,正要做答,就看到赵裕走进屋里,脸上似乎有些喜色,于是笑道,“怎么?有喜事?” “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回去。”赵裕上前接过林安氏手里的熏笼给她熏干头发,还没等容静秋问,他就先说出来了,“我调任工部,父皇的旨意下来了。” 容静秋立刻转身看向他,上辈子赵裕在哪个部门任职的,她不记得了,这辈子差事倒是安排得挺快,“就你一人,还是其他几个皇子也安排上了?” 赵裕皱眉道,“七皇子调任户部,八哥倒是去了礼部。”对这结果有些不满。 容静秋挑了挑眉,七皇子进户部,会不会放了只老鼠进米缸?“大千岁倒是颇为他筹谋,总算捞到了好处。” 一提到这个,赵裕脸上重新笑了笑,“就算父皇包庇,大千岁那边因为刺杀案倒是落马好几个官员,太子一系的人如今颇有些高歌猛进之势……” 容静秋突然心惊肉跳起来,太子危险了,她突然转身握住赵裕的手,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她担心的不是太子,而是容静季。 “别怕。”赵裕放下手上的熏笼,挥手让身边侍候的下人出去,然后坐下来环抱住容静秋,“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可怕,太子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倒台的。” 话是这么说,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或许就是个开始。 “六妹妹她……”她顿了顿,最终没再说下去,现在说什么为时尚早。 “你别为她担心,我看你这六妹妹不像你想的那么脆弱。”赵裕正色地看着她的眸子道,“你也没比她大多少,她有她自己的命运,你没有必要把这些都往自己身上背。” 容静秋不语,虽然知道赵裕说的是实情,再说她也没那么大的能量,能改变容静季的命运,但她还是将头靠近赵裕的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语气有几分脆弱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六妹妹需要帮助的时候,你能……不能帮她一把?” 她觉得自己很自私,明明都想离开他了,还要利用他来帮助容静季,但在这件事上,她无人可拖,皇家的事情她爹容澄怕是也不敢插手,毕竟比起容静季一人,容家上上下下一大群人更为重要。 赵裕不知道她的心思,以为她是担心容静季将来会受到牵连,于是故意笑了笑活跃一下气氛,伸手抚了下她嫩滑的脸,“你想什么呢?她是你的妹妹,我自会帮她。” 容静秋倾身吻了下他的唇,然后希冀地看着他,“你发誓?” 如果赵裕是将来的胜利者,她希望他能给容静季留条生路。 赵裕皱眉,不过看到她眼里的急切和希冀,他最终还是如她所愿地发了个誓。 容静秋突然猛地将他扑倒在罗汉床上,她能报答他的也只有这个。 赵裕对于这个报答自是欣然接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一十八章 娘家人前来出头(二更) 翌日,用过早膳,容静秋就开始吩咐人收拾行李准备打道回府,回到皇子所时正好过了午时,休憩一番后,这才重新梳洗换了身衣物回娘家。 因为容静秋给了准信会回来,所以满月酒安排在晚上。 这回回去迎接的阵仗不若三朝回门那次那么大阵仗,不过容李氏和容江氏这俩婶母还是亲自出来迎接她。 与赵裕分开后,她直接就在这俩婶母的陪同下到了后院,期间容江氏更是热情地凑到容静秋身边说话。 一番交谈之后,容静秋这才知道容静夏的婚礼安排在了五月份,算了算,出阁日期十分临近了,容江氏这三婶母是希望她能出席给容静夏添光。 “恭喜二姐姐了。”她转头看向后面跟着的容静夏。 容静夏淡然一笑,“同喜。” 看过容静秋成婚的排场,就连容静季嫁给太子当侧室,排场也是不小的,可自己嫁的夫家声名不显,而且还是武将之家,这成婚的排场可想而知,她是越想越不是滋味,暗地里还埋怨父母没本事,没能给她找来一桩好婚事。 再想到排在后面的容静思将来嫁进贺家,以贺因受宠的程度,一个十里红妆是少不了的,到时候一众姐妹的婚礼排场就她的垫底,光是这么想,她就心塞得睡不着觉,同是容家姑娘,怎么她就处处不如人? 看着容静夏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容静秋就知道她的小心眼发作了,遂也不再怎么搭理她,姐妹之间比这个不是有病吗?她只看到别人好的一面,不好的那一面她怎么就不睁眼瞧瞧? 容静季嫁给太子当侧室,不说未来可能会面临的风险,光是她头上还有个正室太子妃,就足够让人心塞的。 还有容静思嫁的贺因,那就是个浪荡子,当然现在是收敛了许多,但名声坏了就是坏了,容静思成婚后只怕还要面对众人背地里的嘲笑,这个肯定是不能免的,谁叫贺因的名声不好呢? 至于她,表面上看着光鲜不已,但她一想到小命随时悬着,那就是时刻都不能放松,心累得很,这日子谁过谁知道。 嫁进皇家本来就是高风险的事情,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介意跟容静夏换换,毕竟她之前就想过要找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家。 容静夏嫁的虽然是中层武将之家,但家世比不上定远侯府,将来娶她进门那就只有敬她的份,什么都得掂量掂量,这日子也不会真差到哪里去。 不过容静夏一叶障目,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容江氏瞥了眼闷葫芦的女儿,心里直叹气,不该把女儿教得如此清高的,这下子连让人撑撑场面都难,她跟着也是心累不已。 容静秋先过去看看孩子,不得不说文如意生的这个孩子还是挺漂亮的,她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脸蛋,他就皱了皱小鼻子摇了摇头,显然嫌弃容静秋吵着他睡觉了,不过好脾气地没有哭出来。 上辈子这侄子是越长大越讨人厌,没想到小时候是这么可爱的。 “这孩子好带,只要吃饱了就睡,肚子饿了,就会哼唧几声。”容金氏小心地与容静秋道,而且选择了这么个安全的话题。 容静秋虽说与她断绝母女关系,但也不是真的一句话都不与她说,“取名儿了吗?” “他这辈是火字辈的,你爹就给取了个名儿叫容炬。”容金氏显然挺喜欢这个名字的,说起来脸上是浅浅的笑意。 容静秋微微念一下这个字,思及其字义,倒也挺适合。 她爹容澄起名字其实挺有意思,比如容鸿,鸿字有水,本来与水字辈的重了,偏这字里还有个鸟,正合她这一辈男丁起名的规则,所以他就不忌讳地给儿子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她记得大伯容漳那时候颇有微词,但奈何容澄耍无赖,所以容鸿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思及这些往事,她的心情正好,遂道,“孩子还小,好好带,将来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一辈子也就不差什么了。” 这话似乎话里有话,容金氏不想多想的,但还是想到了自己带大的容静冬,就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才会走上绝路,当即脸色就白了。 她这是说她带不好孩子,是这个意思吗? 容静秋瞥了眼不说话的容金氏,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罢了,她也懒得多说,省得她又疑神疑鬼。 所以她就说,容静冬永远横隔在她们之间,不管说什么都能扯到她。 正好容傅氏过来,她也就顺势随容傅氏过去见一见容家长辈,好过与容金氏话不投机半句多。 花嬷嬷扶着摇摇欲坠的容金氏,叹气道,“夫人,皇子妃未必是那个意思,您怎么就往那边想了呢?” “那……还能是什么意思?”容金氏颓然道。 花嬷嬷凑到容金氏的耳边道,“哥儿再好那也庶长子,如今又养在夫人的膝下,如果过于宠爱,将来面对嫡出的弟弟,会不会生出不甘之心来?这家业爵位终归还得是嫡长子来继承,哥儿虽也占了个长子,但一个庶字就决定了他的一生。” 容金氏当即明白是自己想歪了,“我,我去找秋丫头解释一下……” “夫人。”花嬷嬷拦住,摇了摇头。 有些解释是越描越黑,她不希望母女俩的隔阂越来越大,还不如不解释为好,况且最近有孙子带了,夫人的精神是一天比一天好,人不再焉焉的,这就比什么都强了。 正在这时,有小丫鬟匆匆进来,嚷道,“不好了,不好了,二少爷挨打了……” 这话一出,容金氏顾不上去琢磨跟女儿解释的事情,忙上前抓住那小丫鬟问二少爷挨谁打了?听说是马家的大舅子,当即就抛下在场的容家女眷,赶往前院。 容静秋也皱了皱眉,怕容马氏会吃亏,遂跟容傅氏说了一声,也急忙带着人赶去前院。 容傅氏倒是老神在在,倒是半点也不担心容鸿,或者说她太清醒了,知道马家只是想打容鸿出一口恶气,并不会真的要人命,只要不出人命,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到底想到自己是容家的大家长,于是也慢悠悠地过去前院看看,后面跟着一众看热闹的人。 前院此时乱糟糟的,容鸿被人高马大的马家大舅子压着打,显然这大舅子忍这口气忍得太久了,一想到妹妹受的委屈,他就恨不得打死这个妹夫。 容马氏在一旁看着,并没有上前相劝,兄长此时正在维护她,她不能拖他的后腿。 容金氏赶到看到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忙瞪眼看向容马氏,“你是死人吗?你就不会上前去劝一劝?” “婆母,我不能辜负我哥的一番好意。”容马氏生硬地回了这么一句。 这话不但容金氏听了不顺耳,一旁想要阻止却又不好开口的容澄也觉得刺耳得很,虽然自家儿子有错在先,但马家的人一到,二话不说就先打人的举动也占不到多少理。 容金氏气得几乎晕厥,她知道容马氏是受了委屈,但人心历来是偏的,儿子永远是最亲的,遂厉声道,“你若是当自己是容家的儿媳妇,那就去劝和,难不成看着你哥把你夫君打死不成?” 或许一直以来在公婆面前一直忍气吞声的容马氏如今有了撑腰的人,遂也冷然地回了一句,“有何不可?” 反正她现在过的日子跟守寡也没有区别了,容鸿是生是死对她有区别吗?以前是人单力孤,她不得不把爪子藏起来。 “你!”容金氏没想到一向听话温顺的儿媳妇会当场变了脸,丈夫再不是也不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她是无法理解容马氏到底在想什么。 眼看容金氏要做出火上浇油的举动,正好赶到的容静秋一把抓住容金氏挥向容马氏的巴掌,这一巴掌真的打到容马氏的脸上,那容鸿不死也会一身残。 “你在干什么?”她冷声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要惩婆母的威风也不能当着人家娘家人在场的时候,况且是我哥不对在先,背着妻子纳妾,并且还生了庶长子,换成你心里会舒服吗?挨一顿揍并不是坏事。” 容金氏本来高涨的怒火在看到容静秋的时候就熄了不少,但还是逞强地道,“那是你哥,你就不心疼吗?” “我为什么要心疼?他做错了事要受到惩罚再公平不过。”容静秋实在不明白容金氏这逻辑,看来那叫容矩的小侄子将来很可能会被她给养歪。 上辈子这孩子是养在文如意身边的,容金氏要忙容静冬的婚事,压根就顾不上这个庶孙,这辈子就因为容静冬死了,容矩的重要性才显现了出来。 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容金氏当即说不出话来,尤其是赵裕还不动声色地走到容静秋的身边,那冷然的神色明显是防备她,让女儿女婿不信任到这步田地,她也是心塞得很。 容澄上前给老妻解围,“好了,你就别再添乱了,这事怪不到儿媳妇的身上。”顿了顿,违心道:“鸿哥儿被打一顿也好,他就是挨的揍太少了。” 容金氏这才神情颓丧地被丈夫给拉到一边。 容静秋顾不上跟赵裕多说,转头看向容马氏,“嫂子,没事吧?” 容马氏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看着那边哀哀叫的容鸿,她笑得越发欢快,容鸿欠她的就用这顿打来还吧。 “亲家哥的拳头不错,够硬。”容静秋也转头看向那边揍容鸿的马家嫡长子。 这人的长相跟容马氏颇为相像,一看就知道是亲兄妹,而且块头极大,武将的沉稳一览无余,看得出来马家是后继有人了。 突然,她的眼前变黑了,她正要怒斥是谁这么大胆敢伸手挡住她的眼睛。 “好了,看这么多够了。”赵裕在她耳边阴恻恻地道,两眼睁大地盯着别的男人看这么久,他看了就火大不已,要看回去关起房门让她看个够。 一听这话,就知道赵裕肯定是打翻了醋酝子,遂容静秋小声地回了一句,“小气鬼。” 赵裕在她耳边磨牙威胁着,“再敢驳嘴,看我回去怎么罚你。” 容静秋轻嗤一声,拿开他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可是在她娘家,他能不能收敛一点。 在旁边看着夫妻俩耍花枪的容马氏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眼里是掩不住的羡慕,真好,这样的夫妻感情她做梦也想要,可惜现实给她是一地鸡毛。 小妾生的孩子办满月酒,她全程都没有参与筹备,只是交给了容风氏去处理,惟有兄长的到来让她脸上多了几分真心的笑容。 容静秋被容马取笑了,俏脸当即一红,忍不住暗地里抬起脚狠狠地向后踩了赵裕一脚,还不解恨地碾了碾。 赵裕面不改色,但还是疼得呲了呲牙,遂又在她耳边道,“你谋杀亲夫啊?” 容静秋哼了一声,不理他。 正在这时,眼看容鸿不经打,马家长子马升平这才停下手来,然后看着这妹夫像块烂泥一般倒在地上,他还不过瘾地揉了揉手腕,眼里满是嫌弃,果然文弱书生最是没用,连他几拳都挨不住,早知道妹妹嫁的是这样的货色,当初他就不该同意妹妹进京。 留在西北嫁个真汉子也比眼下这个绣花枕头强。 “大哥。”容马氏这才上前眼眶含泪地唤了一声。 马升平这时候才注意到妹妹走到了面前,看着有些年头没见着的妹妹,他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看,比起在家时的小女儿姿态,妹妹现在多了几分干练的味道,显然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多,学会了坚强。 但他看得却是辛酸不已,妹妹在家时虽然也不是刁蛮任性的性子,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形象,这婚终究结错了。 “小妹,辛苦你了。”马升平感慨地道。 “不辛苦。”容马氏突然哽咽了一句。 马升平叹息一声,伸手在妹妹的头顶揉了揉,最后没再多说什么安慰的话,一切只能在不言中。 容澄笑着上前时,马升平这才收回手,向容澄行礼问好,不管怎样,打了人家的儿子,人家看起来也没有追究的意思,他就知道这容家的当家人不是个简单的人,遂正色以待。 容马氏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泪水,这才吩咐人把被打晕的容鸿抬走,而且还吩咐说让文姨娘去侍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一十九章 给个软钉子皇后碰(一更) 马升平嫌弃地看了眼那不中用的妹夫,听到妹妹的话,又不经意地皱了皱眉,自家妹妹时候学得这么贤良? 西北女子多彪悍,他看惯了那样的女子,如今再看妹妹,突然心生怜悯,虽然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寻常,但那三妻四妾的人是妹夫那就不是妙事了,人就是这么双标又自私的。 “家下这么多小厮,哪个不能用?” 容马氏一听这话,顿时知道大哥是心疼她,以为她受委屈了,其实她真不在乎,遂笑道,“女子温柔些,能更好地照顾夫君,我也就能放心了。” 看到妹妹的笑容并不勉强,马升平这才不再心生不满。 有马家大舅哥在,这场满月宴注定热闹不起来,以前没有亲家在,还可以掩耳盗铃,如今人家娘家人打上门来,那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草草结束了满月宴,容静秋觑空与容马氏聊了几句,看这嫂子满面红光的样子就知道她是真高兴,遂打心底里也为她高兴。 大家都没有心思吃什么满月宴,有些更是所惹是非,膳后早早就离席走人,留下的都是想看热闹的人。 容静秋没有多留,直接就与容傅氏告辞,然后到前院寻了赵裕就打道回府了,反正容马氏如今有兄长撑腰是吃不了亏的。 至于容金氏,那是谁都劝不了,心偏了谁能救? 马车上,喝了些水酒的赵裕枕着她的大腿半寐半清醒地笑道,“你那嫂子的娘家哥哥倒是有趣。” 听到他这评语,她正给他擦拭额头汗珠的动作一顿,“怎么说?你想拉拢他?” 马家是镇守西北的猛将之一,军中颇有人脉,发展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为。 赵裕一听,猛地睁大眼睛向上看着她,然后抬手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啃着那如葱白的手指,容静秋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欲抽回手,哪知他却握得很紧。 好半晌,许是知道她恼了,这才不再啃着她的手指,但仍旧拿着她的手细细地把玩,这会儿他慢条斯理地道,“私交军中将领,你觉得你夫君我能有几个脑袋够皇帝砍?” 容静秋微怔,没想到他看似喝醉了,头脑却是如此清醒,所以明知道马家是与容家是姻亲,与他也算是拐个弯的姻亲关系,他却没想过去拉拢,这人有时候谨慎地过火。 难怪他上辈子很大程度能笑到最后。 “怎么?怕了?”没听到容静秋回答,他猛地翻身坐好,将她拥进怀里,轻拍她的背道,“别怕,万事有我。” 所以他不爱说这些事情给她听,虽然她看起来承受能力很强,但到底还是个养在深闺的娇女子,就这样细心呵护地宠着她就好。 容静秋原本还有些触动的情绪在听到万事有我这四个字时,险些破功嗤笑出声来,在他决定争那把椅子的时候,她就没有了退路,迟早会沦为炮灰。 夫妻二人在这个问题上并未达成共识,只是赵裕现在并没有发现罢了。 接下来要忙的就是搬家事宜,这可马虎不得,请了钦天监择了个好日子,她就开始指挥下人收拾东西紧锣密鼓地准备搬家事宜。 期间正好碰上初一这样的需要请安的日子,她不敢马虎,仔细梳妆打扮了一番,把皇后赏的那支玉石梅花簪插在发髻上显眼的位置,确定没有遗漏之后,这才带上梅儿和红裳二人前往凤鸣宫。 赵裕怕她吃亏,还把小斗子派来跟在她身后。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如果看到情形不对,就让小斗子前来通知我,他在宫里多年熟悉地型,比你身边的侍女管用。” 容静秋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皇后会不会趁机挑事,毕竟皇后不喜欢赵裕,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主,尤其最近太子风头正劲。 赵裕看她知道事情轻重,这才稍稍安心,临出门前还亲了她好一会儿才舍得走,这越发粘呼的行为让她的俏脸不由自主的红了。 看不到他的时候,她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告诫自己不能掉以他编织的网里,要不然她会很难抽身,有些习惯不能养成。 “九弟妹,是不是很热?”一旁的八皇子妃贺氏突然道。 “啊?”容静秋回过神来,假意用手扇了几记风,“这天气是有些闷,快夏天了。” 两人住得近,遂去给皇后请安也一道去。 贺氏没有深究,而是附和了一句,“是啊,不但天气开始转热晚上还得驱蚊才能入睡。”顿了顿,“对了,你那边搬家准备得如何了?我今年是没法搬了。” 她有几分遗憾地轻拍了下还没有凸出来的腹部,年前兴奋地盘算着搬家的事宜,哪知年后就怀上了这小崽子,现在想什么都是多余的。 “还有得收拾呢,不过钦天监择出的日子是五月初八,算来也是够用的,大不了多来回几次罢了。” 贺氏闻言,越发地羡慕不已,她是一点也不喜欢住在这皇子所,房子逼仄不说,关键是太多眼睛盯着,她觉得连呼吸都不自由。 “算算时间,明年初就能搬了,八嫂就为了肚里的娃儿多忍忍。”容静秋安慰道。 “也只能这样了。”贺氏叹息道,要不是为了肚子里这个孩子着想怕冲撞了,她早就不管不顾地准备搬家了。 两人边聊边走胜似闲庭信步,期间碰到高高的门槛,容静秋还会扶一把贺氏,最后更是聊到贺因与容静思的婚礼筹备上,这下子就更是有说有笑的。 “远远地就看到你们妯娌亲亲热热的样子真是羡煞旁人啊。”三王妃邹氏笑着边用帕子擦汗边上前笑道。 “三嫂安。”容静秋和贺氏一致行礼。 邹氏仗着年纪比她们大得多,竟厚着脸皮受了,然后又似一副才记起贺氏有孕的事情,遂赶紧虚扶一把,“八弟妹快快请起,看我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还没恭喜八弟妹呢。” 这怀孕的事情是瞒不住人的,毕竟人多嘴杂的地方消息传得就越发快,贺氏也知道这个道理,遂笑着回应,“同喜。” “九弟妹可也要赶紧才好。”邹氏又转头看向容静秋笑眯眯地道。 容静秋笑而不语,邹氏的性子她又不是不了解,并不在这个问题上与之多说,反正现在需要保护的是贺氏不是她,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并不多。 邹氏讨了个没趣,暗地里撇了撇嘴,她才管容静秋怀不怀孕呢,怀不上更好,到时一众妯娌里面怕是连抬头都难。 三人正说着话,朵拉公主拉长着脸走了过来。 她一来,三人的谈笑声就停住了。 朵拉公主见状,怒道,“你们见我来就不说话了?” “没有的事。”邹氏忙道。 朵拉公主不信,她冷冷地看了眼三人的表情,然后愤愤然地抬脚先进了凤鸣宫的宫门,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谁得罪她了?”邹氏不悦地道,“真是没礼貌。” 容静秋和贺氏不答,她们与朵拉公主年纪相近,但玩不到一块儿去,毕竟成长的环境不一样,注定行事风格就不同。 三人踱进去之后,看到二王妃和四王妃赫然在坐,这才不再迟疑,上前问好后,这才按排行找到位置坐下,等候皇后的大驾。 正在众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之际,皇后这才慢悠悠地出现。 这下子不能再安坐了,众人忙起身给皇后行礼。 皇后伸手示意众人平身,然后示意身边的客公公宣读她的旨意。 一是八皇子妃贺氏有孕,免了初一十五的问安,着她好生安胎。 二是六皇子妃卫氏病了,同样免了初一十五的问安,着她好生养病。 就这样的两件事一公布,皇后就以乏了为由让他们离开了。 容静秋正要随大队退出去之时,客公公笑眯眯地上前道,“九皇子妃留步。” 众人一听,齐刷刷地回头看向容静秋,眼里有好奇也有同情,当然也有想看热闹的,大家都不是第一次与皇后打交道,知道被单独留下可能没好事,可怜的九皇子妃。 容静秋的神色很坦然,先是安抚地看了眼着急的小斗子,然后才笑着与一脸担忧的贺氏道,“八嫂先回去,我去觐见皇后娘娘,八嫂不用等我。” “九弟妹……”贺氏捏了捏她的手,暗示着要不要她去搬救兵。 容静秋想了想,最后暗暗摇了下头,皇后如今春风得意,估计不会找她的茬,毕竟太子此时的风光里面也有赵裕的一份功劳在,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应该不会故意刁难她。 贺氏最终只能用唇语无声地说了句,“小心。” 容静秋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笑眯眯地向客公公问好,然后随着他往内殿去见皇后。 贺氏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最后只能无奈地扶着侍女的手臂转身离开了,她人微言轻,凑上去非但没有用,反而还会是拖累。 “你们关系倒是好。”朵拉公主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眼里的深沉似乎化不开。 贺氏没有看她,跟这番邦公主多说话都是累,毕竟话不投机半句多。 惯做好人的吴氏倒是上前调解了几句,然后又凑到贺氏身边打探皇后留容静秋下来是何用意?奈何贺氏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嘴上无门地什么都往外说。 吴氏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就连笑容都勉强了几分,最后叮嘱了几句贺氏好生安胎的话后,就转身走了。 此时的容静秋随着客公公走进内殿,这里并不是第一次来,所以她两眼并不斜视,而是看着脚下的路仔细地走着,心里盘算着皇后单独留她到底有何用意。 这内殿里有个小花园,此时正花红柳绿郁郁葱葱地好看得紧,而皇后就坐在廊下摆着的凭几内,旁边的矮桌上摆着茶具,而跟她颇为相熟的严嬷嬷正在给皇后沏茶,看到她进来,深深地行了一礼。 “嬷嬷免礼。”她赶紧道。 严嬷嬷道了声谢,这才重新跪坐好继续沏茶。 皇后半抬眼皮看了下两人的互动,等容静秋行过礼之后,这才一指对面的凭几道,“坐下吧,我们娘俩说说话。” 容静秋一听娘俩这俩个字,就觉得头皮发麻,这称呼亲热地诡秘。 谢过之后,她微敛衣裙,轻轻地坐下,不过倒没有如临大敌那般正襟危坐,而是姿态介于放松和未放松之间,使她整个人看起来不卑不亢。 皇后仔细打量容静秋的神态,看到她是真的没紧张,这才有了几分欣赏之意,“在皇庄那儿还住得还惯吗?你们新婚就跑到那里去,本宫是不赞成的,但想着年轻人嘛,总有些奇思妙想倒也可以理解。” 容静秋面上恭敬地听着,实则在心里把皇后说的话嚼了一遍又一遍,莫非是知道他们在外一个多月的行踪,所以在这儿故意试探?但也不对啊,他们又没干坏事,有何不能让人知道的? 猜不透皇后此番话的用意,遂她小心地回道,“难得出去住上一段日子,初时还不适应,后来倒是渐生野趣,要不是九殿下刚好得了父皇的旨意,搞不好儿媳都要乐不思蜀了。”说完,不好意思笑了笑,一副傻白甜的样子。 皇后也是笑眯眯的样子,看不出来她是信还是不信,“年轻人还是要节制些好,别阻了男人上进的心,要不然将来后悔的还是你。” 容静秋心里“咯噔”一声,这是什么意思?是叫她不要霸着赵裕吗?还是说让她贤良一点,给赵裕多安排几个侍候的人? 这些想法一闪而逝,依她对皇后的了解,皇后不会管得那么宽,至少现在不会,因为赵裕还没到这个重要性,等将来就不同了,到时候她会直接赐下美人给赵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说话。 “儿媳自当什么都听夫君的,毕竟三纲五常都是这么教导的,儿媳又岂敢不遵从?”她软软地道。 皇后唇角的笑容一窒,这回看容静秋的神色带上了几分凌厉,好利的一张嘴,居然敢给软钉子她碰,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二十章 翻脸无情被罚跪(二更) “你倒是听话。”皇后意味不明地笑道。 容静秋却是贤良地一笑,三纲五常是这个社会运转的基石之一,哪怕是皇后也不能说这话不对,所以站在道理制高点上的她没有必要与皇后过多地纠缠。 果然这话题就过去了,皇后又问起了其他的琐事,然后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拐到了她娘家嫂子容马氏的身上,再之后就说到了刚进京的马升平。 容静秋微微眯了眯眼,心里已经有了些许计较,皇后志不在她,更不是赵裕,而是马家。 对了,萧家的萧苓也是同一时间进京的,听说还是马升平顺路护送的,人就安置在凤鸣宫内,但这次的请安她没有出席,要不是皇后提及马家,她可能还没有注意到萧苓。 她的心渐渐警惕起来,皇后到底想干什么? 萧、马两家都是领兵在外的将领,一个即将是太子的岳丈,一个拐着弯儿也能与太子拉上关系,皇后是想把这二人彻底绑在太子的战车上? 宫里的皇帝会允许吗? 肯定不会,要不然大千岁也不地娶严家的姑娘为继妻,严四公子刺杀当朝皇子这么大的罪名,却只死他自己一个,严家最终与他彻底切割,倒是让皇帝给保了下来。 京城治安这道防线,太子是别想触碰了,还有一个就是赵裕进了工部,而七皇子这个大千岁一系的人却是去了户部,户部管钱粮,这是能卡兵部脖子的地方,没有钱粮拿什么去打仗。 这样安排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什么意思,皇后的风光得意里面也有重重阴影,所以她有些什么想法倒也不奇怪。 但这样的争斗,容家也好,马家也好,最好都不要卷进去,否认从龙之功没挣到,很可能最后会阴沟里翻船,在她的眼里,太子也好,皇后也好,都是这场皇权之争的失败者。 于是,她笑道,“不怕娘娘见笑,臣媳娘家嫂子的事情臣媳还真的不清楚,不过臣媳的兄长调令已下,他们夫妻俩不日就要起程去赴任,臣媳怕是会有好些年见不着他们。”最后失落地叹息一声。 皇后的脸险些龟裂,她只对马升平感兴趣,至于容马氏那只是个鸡肋,一个女儿的影响力是不能与嫡长子相提并论的,哪怕再得宠也亦然。 “那你这个做小姑子的得为你嫂子多分担分担才是,她家大哥在京城也少不得要人照料生活起居,这次来又没带家眷前来,一个大男人又能细心到哪里去?” “娘娘,这样不好吧?怎么说臣媳都管不到姻兄身上。” “怎么就管不上了?给几个得力的侍女过去就比什么都强。” 皇后把严嬷嬷沏好的茶水往容静秋的面前一推,终于道出她的意图。 容静秋看着面前飘着香气的茶水,这是要借她的手安排人到马升平身边,将来若是出了事就是赵裕和她来扛雷,跟她这个中宫之主没有关系,跟太子就更是八杆子也打不着。 “这茶不好喝吗?”皇后又笑着道。 容静秋忙起身跪地行礼道,“娘娘恕罪,臣媳最近腹疼得厉害,大夫说恐是寒凉导致的,叮嘱过这段时间要忌寒凉之物,所以娘娘这茶虽好,臣媳却是无福消受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后猛地起身,身下的凭几被这动作带翻,容静秋当即没再说下去。 上辈子没有马升平进京的事情发生,她于皇后而言就是不喜欢的庶子娶的臣媳妇,吃过她不少的排头,所以她对于皇后突然翻脸的举动并不意外。 这会儿说什么都没有用,她只能希望屋里的动静能让外面的小斗子听到,机灵地去搬救兵。 皇后缓步走向容静秋,看着这跪伏在她脚下的年轻少妇,她的嘴角不悦地抿着,好半晌,这才冷嘲出声,“你好大的胆子,敢这样跟本宫回话。” “臣媳不敢。”容静秋忙道。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赵裕尚且需要依附我儿,你倒好,推三阻四的,真以为你这九皇子妃是无可替代的?” “臣媳没有这么想过,请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看到容静秋还在跟她打官腔,顿时怒火升得更厉害,对于任何敢不遵她令行事的人,她都深恶痛绝。 “你且跪在这里好好反思反思,本宫等着你回心转意。” 皇后说完,直接抬脚就走。 好半晌,容静秋才缓缓抬头,她不后悔拒绝了皇后,皇后想在马升平身边安排人拉拢,可以通过其他的途径,但她这里是走不通的,她不能把所有人都给害了。 又是罚跪这一招,真是不新鲜了,她苦中作乐地想到,棋差一着啊,本以为不会受罚的,要不然如何?想想好像也不能如何,毕竟皇后一向不容人拒绝她。 她该庆幸的是天气已经回暖了不少,不再是春寒料峭的时节,不然她的腿可真就有苦头吃了。 严嬷嬷收拾茶具,同情地看了眼容静秋,但她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婆子,也帮不了这小女娃什么,甚至连通风报信也不能。 容静秋似乎看穿了严嬷嬷的想法,遂动了动身子,但很快又摆好了跪姿,笑了笑,“我没事的。” 严嬷嬷看了看外头的内侍,见没人看过来,这才借机凑到她身边低声道,“九皇子妃,老奴帮不了您什么,但隔个一两刻钟老奴找个机会让您松松腿。” “嬷嬷……”容静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忙想拒绝,不是她清高不想受人帮助,而是严嬷嬷这样做,一旦被识破,后果不堪设想。 “老奴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严嬷嬷叹息道,再多她是无能为力的。 容静秋这回没再说什么,只能接受严嬷嬷的这份好意,日后若是有机会再行回报。 多年后颐养天年的严嬷嬷回忆起这段经历,不由得感叹,这行善事必得善果,要不然她也不会老了得享清福。 梅儿和红裳被扣押了,倒是一直没有跟得太紧的小斗子却是机灵提前一步溜了,此时他顾不上擦额头的汗水,而是直接赶去东宫找自家殿下,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那一声巨响。 不管有没有错,一直没有看到皇子妃出来,那肯定是出事了。 冯得保正与干哥哥冯双保密谈,结果看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斗子,不悦道,“你这成何体统?咱家就是这样教你的?” “干爹,快……进去禀……报主子……皇子……妃那儿……出事……了……” “含含糊糊的,你先喘匀气再说,谁能听清你在说什么?”冯得保一脸不耐烦地道。 要说没听清,不至于,猜都能猜到说的肯定是容静秋,但他正愁没法收拾这个气焰嚣张的皇子妃,如今有人肯出手教训她,他又何必急着为她搬救兵?让她吃点苦头讨点利息。 一旁的冯双保却早皱着干巴巴的稀疏眉毛,他一看冯得保就知道他现在一肚子里坏水,于是低声道,“你这样做不怕惹怒主子?” 冯得保压低嗓音道,“干哥,你别管,这事我心里有数,得抻一下这小子才行,不然你这个干侄子尾巴可是要上天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上回窦嬷嬷闯新房去闹事时,就是这小斗子暗地里通风报信请来了清澜郡主,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只是主子现在用得着他,他不好翻脸罢了。 小斗子看着冯得保和冯双保这一胖一瘦的两老太监,在那儿窃窃私语,他这会儿是真着急了,若是迟了也不知道皇子妃那边能不能撑得住? 他是想攀附容静秋,更想侍候未来的小主子,但他也真的对容静秋颇有好感,这个从来不看低的女子,让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也是有尊严的,就凭这个,他就愿意卖命给她。 顾不上尊卑,他突然扯嗓子大喊大嚷道,“九殿下,九皇子妃……出事了……” 冯得保一听这大喊声,顿时冲上去捂住小斗子的嘴,厉声道,“你做甚?” 小斗子却是不管不顾地张口就咬冯得保的手,一觑到机会,他就又大喊起来,“九……” 门突然被人在里面用力推开,再然后就是急切走出来的赵裕,“冯得保,你在做什么?” 冯得保吓得赶紧跪下,“殿下,这小子大嚷大叫,老奴恐会扰到殿下,这才不得不捂住他的嘴……” 小斗子却是一把推开冯得保,踉踉跄跄地跪跑上前,痛哭流涕道:“殿下,皇子妃出事了,快去……救救她……” 这话一出,赵裕本来已变的神色瞬间凝重。 后面冲出来的是太子,除此外还有东宫幕僚,显然刚才是在议事,可如今看来显然是被扰了。 太子赵初看了眼赵裕,又皱眉看向哭得不成样子的小斗子,“你这小太监在胡沁什么?” 赵裕转头看向太子,“五哥,今儿是初一,是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 一句话,成功让太子皱紧眉头,莫非母后那边又搞事了? 看到自家九弟已经抛下一切急着向凤鸣宫而去,他转头看向不明所以的众人,“先散会。” 然后也赶紧追上前面的赵裕,自家母亲是什么性子,他身为儿子清楚得很,他若不过去,怕是会起冲突,遂揉了揉眉间,母后就不能消停点吗? 赵裕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凤鸣宫,他此时周身的气势让凤鸣宫的下人都不敢拦他,只能奔跑着进去禀报一声九皇子来者不善。 皇后正由宫娥侍候着按摩脸上的肌肤,一听这禀报,顿时翻身坐起,一脚踢向矮几,听到那落地“噼里啪啦”声,她厉眼一扫,骂道,“一群废物。” 吓得一众宫娥太监都赶紧跪下,头也不敢抬。 就在她重新换了件外衣赶到罚容静秋跪的那片回廊时,赵裕恰好也刚赶到,正暗地里揉着腿的容静秋看到匆匆而来的皇后时,赶紧跪好不敢做小动作,但很快她就又看到急着跑来的赵裕满头大汗的样子,心不由得紧了紧。 赵裕急忙看向容静秋,容静秋暗暗摇了下头,表示她现在状况良好,其实她也没跪多长时间,腿只是有些发麻而已,还没到酸痛刺骨乃至没有知觉,这可比上辈子罚跪轻得多了。 赵裕这才微微放心,只见他拱手向皇后生冷道,“敢问皇后娘娘,臣妻犯了何错,需要如此惩罚?” “忤逆犯上,你说是不是罪?”皇后皮笑肉不笑地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管怎么问,皇后总会有一大堆理由,更何况赵裕既是臣子又是儿子,法理上也好家理上也好,他都不能公然对抗皇后。 遂,他走到容静秋的身边,直接就跪在她身边,看到皇后错愕的表情时,他面无表情道,“臣妻既然犯错,那就由儿臣代为受罚,她身子娇弱,还请皇后娘娘宽容一二,允她起身。” “赵裕,你是公然来与本宫做对的是不是?”皇后怒吼道。 “儿臣不敢。” 皇后指着赵裕咬牙切齿地道,“好好好,别以为本宫不敢罚你,既然那么想跪,那本宫成全你,你们夫妻俩一块跪吧。” 这是蛮不讲理了? 赵裕也好,容静秋也好,倒并不意外皇后这举动。 赵裕转头看向容静秋,无声地道,“别怕。” 容静秋眼前一亮,这是表明还有后手喽? 她可不想真的在这里跪得无休止,膝盖会受不了的,更不想以后老了有对老寒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二十一章救兵驾到(一更) 赵裕真个去跪了,皇后反而高兴不起来,脸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罚跪容静秋和罚跪赵裕是两码事,容静秋是儿媳妇,婆母管教儿媳妇天经地义,尤其是新妇,谁也不能说她做得不对。 但是,像赵裕这样已成亲并且还有差事的皇子,哪怕她是中宫嫡母,也不能简单粗暴地对待,处罚更是要掂量一二才行。 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她是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的, 局面僵住了,好在太子及时赶到。 皇后看到儿子到来,她暗地里松了口气,虽然依旧板着脸,但脸上的皮肤明显放松了许多,她坐在宫人搬来的靠背椅上,斜睨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儿子,心里又百般不是滋味,为了一个赵裕,他这是何必呢? “天气已经转热了,你急匆匆地赶来是做甚?来人,还不赶紧弄湿巾来给太子擦一擦。”自己的儿子也只有自己心疼,皇后赶紧吩咐道。 容静秋微侧头看到同样满头大汗的赵裕,突然心里一抽一抽疼得厉害,太子这年纪了还有母亲细心呵护疼宠,不过是流个汗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可赵裕呢,比太子年岁小那么多,却没有人去心疼他热不热冷不冷。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忍不住暗地里伸手指去勾赵裕的手,在他不明地看过来时,她正想握住他的手不让他难过,哪知他却突然握紧她的手,以为她忍受不住,还朝她挤了下眼,示意她再忍耐一二。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张开手指与他十指相握,一颗心说不出是甜蜜居多,还是难受居多,总之如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 太子没有去接宫人递上来的湿巾,而是两眼立即看向同样也跪下来的赵裕,他的额头青筋就是一跳一跳的,忍不住朝皇后吼了一句,“母后,您这是做甚?九弟和九弟妹都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惩处他们?” 心里早就意识到不妥的皇后,在儿子这么大声与她说话时,那本打算借坡下驴的想法瞬间消散,只见她冷着脸道,“他愿意陪他媳妇跪就让他跪。” “母后,您这是胡搅蛮缠。”太子赵初实在是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想要拉起赵裕,哪知赵裕却是无法拉动,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九弟,起来。” 赵裕抬头看向太子,“五哥,我媳妇也不知道哪里让皇后娘娘不满了,如今她还跪着,我又怎好让她一人跪在此处?更何况皇后娘娘也把我给惩处了,嫡母之令,焉敢不从?” 理由冠冕堂皇,皇后听得怒气郁结于胸,听起来好像有多听她这嫡母的话,其实是要陷她于不义,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这小子一向最是焉坏,只可惜自己的儿子始终看不破。 太子正要开口也让容静秋起来,哪知这时外面传来宫娥急匆匆进来禀报的声音,“娘娘,娘娘,陛下来了……” 这话—出,皇后的神色就是一怔,这个时辰皇帝一般都在御书房召见大臣商议国事,哪里会往后宫跑?这来得蹊跷啊。 惊疑未定的她不由得看向儿子,只见太子也是一脸的懵,显然也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这个时候过来。 容静秋却是转头看向赵裕,她以为太子就是那个后手,可现在看来,不是这么一回事,毕竟皇帝来得恰到好处,这就不由得不令人怀疑他是不是做了什么? 赵裕神色依旧,没有让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正在各人互相猜疑之际,就听到清澜郡主清脆的声音自殿外向内传来,“皇伯父,您可要帮帮清澜,那物件清澜喜欢得紧,只好拉您来求皇伯母……” “你这丫头有求皇伯父,这小嘴就甜得紧。” “怎么会?清澜是真心敬爱皇伯父的……” 两人有说有笑地自殿外走进来,皇后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物件是她舍不得赏赐给清澜郡主还要皇帝帮忙讨要的?想破脑袋她也想不明白。 只是,眼下看到皇帝已经迈步进来了,没有时间细思,只好赶紧站起来迎上前去,努力装出笑盈盈的样子给皇帝请安,“陛下怎么来了?” “皇后请起。”皇帝一向很给皇后面子,毕竟皇后做事有分寸,不管心里怎么想,大面上是没有可指摘之处的。 皇后笑着起身,正要与清澜郡主说几句,哪知这丫头突然咋呼一句,“九哥哥,三妹妹,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边说还边奔去容静秋的身边,两眼不可置信地拉着容静秋的手,小脸上满是急切,暗地里朝容静秋眨了眨眼。 容静秋的心更定了下来,接收到小姐妹的暗示,她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来,虽然不爱扮演小白花,但关键时候这个却是很好用,譬如现在。 该死,皇后心叫一声不好,她怎么忘记了这两人是手帕交来着,怪不得皇帝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原来是清澜这小贱人引他来的,她心里暗恨之际,就听到容静秋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道,“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让娘娘不高兴了,娘娘就让我……跪在这里反思己过,中宫之令,莫敢不从?” 这话半真半假,她没有将皇后试图拉拢马家的话说出来,这事非同小可,很可能牵连到太子,这样就会连累到容静季,这不是她乐见的场面。 赵裕却是苦笑道,“母后之令,莫敢不从。” 清澜郡主努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赵裕这是鹦鹉学舌吗?如果是赵裕一人在此罚跪,她才不管,但如今受累的却是她的好姐妹,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她立即转头看向皇后,“皇伯母,能不能看在清澜的面子上饶了九哥哥和三妹妹?这虽说入夏了,但地面还是冷得很,再说三妹妹成亲也有月余了,这万一怀上了身孕,岂不是要一尸两命?”说到最后,她还十分应景地打了个冷颤。 容静秋当即睁大眼睛,不是,这编瞎说能不能不这么扯?还怀孕呢?她怀个毛线啊? 赵裕适时地表现出一脸着急来,还伸手去扶容静秋,声音虽小但却能让众人听闻,“还好中?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今儿个起来你就说不舒服,我还想让太医来请个平安脉,偏你还不让,怕是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 这话一出,皇后当即面无血色,她两眼狠狠地盯着赵裕,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容静秋这样子也不像是有孕,她自信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可是奈不住他们在胡扯。 太子却是下意识地朝容静秋的肚子看了两眼,显然是信了这套说辞,毕竟有人刚成亲就怀上了孩子也不出奇,再想到容静季,他的脸上平静不了,正要开口让赵裕扶容静秋起来,就听到皇帝怒吼一句。 “赵裕,还不赶快把你媳妇扶起来。” 得了这句圣旨,赵裕不敢耽搁,赶紧起身,然后小心的把容静秋给搀扶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跪得久了,容静秋的小腿早已发麻没有知觉,刚一起来双腿就软软地似要倒下来,清澜郡主赶紧伸手想要环住容静秋的腰,哪知道却被赵裕给抢了先。 清澜郡主顾不上对赵裕的忌惮,瞪了他一眼。 赵裕直接宣示主权地回她一眼,他的媳妇他会照顾,不用她代劳。 两人暗地里眼睛满是噼里啪啦的火星。 这会儿,顾不上这些的容静秋已是完全倒在赵裕的怀里,由他支撑着勉强站了起来,而且她还勉强地朝赵裕笑了笑,用嘴型说,“我没事。”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皇帝也不例外,容静秋在他的眼里到底是个孩子,并且这孩子还毫无怨言一脸平和,甚至还怕自己的丈夫担心,这样皇帝的天秤彻底偏斜了。 只见他转头朝身边的内侍道,“还不赶紧请太医来诊治,赵裕,扶你媳妇先坐下,别傻站着。” 赵裕赶紧应声“是”,然后这才一把抱起容静秋,放她坐到刚才皇后坐的位置上,这举动其实属僭越之举,但此时谁也不敢说这俩个字。 “谢父皇,臣媳没事,请恕臣媳……不能起身行……”容静秋一脸感激地向皇帝道谢。 “坐着吧。”皇帝打断她的话,明明虚弱还要逞强说话,这孩子的倔强令皇帝看向皇后的眼神满是指责。 皇后有苦说不出来,只恨容静秋惯会演戏,而男人一个个都是眼瞎的,看不出来她是故意这样姿态说话的吗? 不行,她不能由他们带到沟里,于是她主动朝皇帝行礼道,“陛下,此事是臣妾处置不当,但臣妾身为一国之母,同时又是婆母,这管教新妇的权力总是有的吧?” “没人说你没这权利。”皇帝冷眼看她,皇后有什么样的小把戏,他都一清二楚。 这女人心思狭窄,但偏要做出大方宽容的样子来,爱做这模样就做,他从来不去多管,毕竟维持表面和谐让人看到皇家一团和气的样子,是他乐见的场面,哪怕心里清楚这都是虚假的。 尤其是在对待赵裕的问题上,皇后这么多年表面大度内里小心眼地对待赵裕,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大多时候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赵裕这个儿子,他自己的观感就复杂不已。 只是没想到皇后这份小心眼最终还是用在了赵裕的妻室身上,这就是迁怒了。 皇后看到皇帝那冷冷的样子,心里突然凉了半截。 果然,随后皇帝就又再道,“这管教新妇和糟践人是两码事,孩子不好可以慢慢教慢慢引导,况且朕也没看出她哪里做得不好?皇后,看看你这尖酸刻薄的样子,不但有失嫡母风范,更不像一国之母所为之事。” 当了半辈子皇后了,不管受不受宠,她从来没有在皇帝的嘴里得到过如此的评价,皇后觉得此刻自己委屈得要命,不就是罚容静秋跪了那么点时辰吗?又不会死人,身为她枕边人的皇帝有必要说得那么绝情吗? “昔日你初初入宫母仪天下时,可有人跳出来这样糟践你?太后何时没有给足你脸面?” 皇后心里更加叫屈,皇帝的生母是先皇元后,很早就去世了,如今的太后就算想管,她也得有那个胆子才行,毕竟谁不知道谁的底细。 太子看到母亲这副模样,心里到底不舍,于是赶紧道,“父皇息怒,母后没有那个意思,指不定是哪个奴才传错了令,这才有了误会。” 皇后心怀安慰地看向儿子,关键时刻还是儿子靠得住。 容静秋却是暗暗地看了赵裕一眼,太子终究是皇后的儿子,哥俩关系再好,他也不可能真的会他们夫妻出头讨公道,只会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上辈子在这个问题上看不真切,总以为太子对赵裕好到没边了,现在看来,这份好是要打折扣的,就算是涉及到赵裕本身的事情,太子也还是会这么处理。 储君开口了,皇帝还是会给太子两分颜面,“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这事朕就不追究了,望皇后好生反思己过。”然后又看向一脸苍白的容静秋,“九皇子妃可休养三月好生调理身体,此间不用进宫请安。” 免了容静秋三个月的请安,容静秋心里有点可惜,皇后只得到几句不痛不痒的申斥,说到底还是生了个好儿子,不过能不过来请安终归是好事,短期内,她也不太想看到皇后这副嘴脸。 正要起身谢恩,就看到皇帝摆摆手示意她免了。 一旁的赵裕只好代为谢恩。 太医来得很是及时,得了皇令的他没有迟疑,赶紧上前去跪着给容静秋请了平安脉,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有怀孕,不过略有些受寒,吃上两剂药便可,随后还给了赵裕两支化淤膏,只要在膝盖上多揉几下就会没事。 皇后一直紧绷的弦,在听到容静秋并未有孕时这才松了下来,哪怕她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也担心他们会在这上面玩花样,好在这结果并不算糟。 清澜郡主半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只是嘴硬道,“我那只是猜测,皇伯母不会怪罪清澜一时情急吧?” “怎么会?”皇后笑得大度地道,心里已是将清澜郡主诅咒了一遍又一遍,都是这小贱人带来的祸事。 清澜郡主才不管皇后如何想,只是依旧笑嘻嘻的。 容静秋回去皇子所时是在破天荒坐了轿辇的,这是皇帝特意给的恩典,清澜郡主也趁机蹭了回轿辇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二十二章 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二更) 这虽不是皇后的凤辇,但也比一般的轿辇要宽敞得多。 小姐妹俩这时候才有机会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只听清澜郡主小声道,“这事倒不是我与九皇子商量好的,只是很凑巧我今儿个随父王进宫,可能九皇子派去的人刚好认出我在那儿,就给我抛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你在凤鸣宫受罚,我这一看哪还坐得住?这才寻了个由头把皇伯父给哄骗了过去。”随后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皇伯父肯定会想到我说谎了,三妹妹,我这次为了你牺牲大了。” 最后,一脸幽怨地看向容静秋。 容静秋赶紧抱抱她,“好姐妹不言谢,我都记在心中。” “管管你家九皇子,就是谢我了。”清澜郡主幽幽地道,她是真的悚赵裕,之所以现在敢跟他叫板,无非仗着容静秋是赵裕枕边人的缘故。 轿外护送容静秋的赵裕突然轻哼一声,显然是听到了清澜郡主的话。 清澜郡主用眼神控诉地看向好姐妹,你看,你细看,你到底偏向谁? 容静秋突然想要抚额,这两人是何时杠上的? 不过她也是个偏心眼,很快就站好了队,只见她转头看向赵裕,“别欺负郡主,殿下您是哥哥,得大度点。” 清澜郡主这下子高兴了,在容静秋看不到的地方朝赵裕挑了挑眉。 赵裕不屑地看了眼,幼稚。 我高兴,哼,你争不过我,清澜郡主也不甘示弱地回了个眼神。 两人互不相让的样子,容静秋选择无视,毕竟和稀泥是门技术,可不好学。 容静假装膝盖疼轻哼了一声,这让互相看不惯对方的两人暂时息战,纷纷转头关心她,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容静秋笑得异常灿烂。 这边的皇子所,清澜郡主其实是第一次来,她跟这些个堂兄的关系都一般,素日里是不会过来这边的。 不过京城的建筑什么的都大同小异,遂她也没有多看,心里更为记挂着容静秋的伤势。 赵裕直接抱容静秋回房擦药,她不好跟进去,只能在客厅处焦急地等着。 隔壁的贺氏听到这边的大动静,哪里还坐得住? 自从离开了凤鸣宫回来后,她就坐立不安,可没收到消息,她又不敢随便搬救兵,怕弄巧成拙,真真是煎熬。 如今看到容静秋回来了,她二话不说赶紧过来看一看才能安心。 结果在这里没看到容静秋,倒是看到了清澜郡主,两方都是认识的人,清澜郡主这人一向爽朗,对看得上的人颇为热切,遂招呼贺氏坐下。 两人一聊起,清澜郡主就知道了贺氏的来意,遂把后续一五一十地说给贺氏听安她的心。 里屋的容静秋正由赵裕用药膏搓揉着红肿的膝盖,她一边忍疼,一边掉泪地道,“轻点,你轻点,我疼……” “不使劲,你的膝盖好不了,忍忍。”赵裕心疼地倾身吻去她眼里的泪水,手上的劲道却是半点也没有减轻。 一旁的林安氏看得也直掉泪,容静秋见状,自己倒是不好意思哭了,抬头安慰了林安氏几句,无非是她的伤看着重,其实不怎么疼,她是故意装的云云。 林安氏就更伤心难过,自家姑娘一向就是这么贴心。 赵裕看她还有心情安慰别人,这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可惜皇后没能得到什么惩罚。”容静秋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 “那可不一定,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今儿个这事只怕早已传遍各宫主子的耳里,皇后的威严减半,只怕各宫主子都会有想法。” 听到赵裕这一番话,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终究她这半路混宫廷的不如他了解得透彻。 不过她心里还是不得劲,中宫之主终究还是中宫之主,在她没有垮台之前,谁也不能越过她去,她这仇只能暂时先记住了。 赵裕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她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其实他挺喜欢的,若自己不能坚强起来,他们都不能好好地活到现在。 倾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在她看过来时,他这才贴着她的唇道,“别跟自己较劲,这是最愚蠢的行为。”顿了顿,“总有一天,她会付出代价的。” 容静秋猛地打了个冷颤,她下意识地揽紧赵裕的脖子,在弱肉强食的宫廷里,真不好说谁对谁错,毕竟各有利益。 “别怕。”赵裕再度这么道,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部,在她的唇上接连亲了好几下。 膝盖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容静秋在赵裕轻轻地放下她的裤管时,突然看向他,“你那膝盖要不要也上点药?” “我皮糙肉厚,不碍事。”赵裕不当一回事。 容静秋却坚持要看看才能安心,她还记得赵裕打小就没有生母疼爱,所以此刻她不想将他忽略过去。 赵裕没法,只好卷起裤管让她看个清楚明白。 好在赵裕的膝盖只是有些发红,并不像容静秋那般红肿瘀青,容静秋这才放下心来,亲自将他的裤管拉下。 “这回咱俩都受罪了。”她苦中作乐道。 “那就好好补补。” 听到这话,她笑得乐不可支。 赵裕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的笑颜,心里对升腾的怒气顿时消了不少。 夫妻俩腻歪了一会儿,赵裕这才把容静秋抱出去。 贺氏一见,就红着眼眶上前拉住容静秋的手道,“九弟妹,我不知道后面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要不然我肯定一早就让人去通知九叔了……” “八嫂,我没事,你别自责,这谁能预料得到?”容静秋忙安慰贺氏道,“这孕妇可不能心情郁闷,来,开心点,这样肚里的孩子也会有好心情。” 贺氏见容静秋非但不怪她,还出言安慰她,心里当即感动不已。 清澜郡主也过来问了下伤势,容静秋笑着一一回应。 赵裕看这三个女人一台戏,他识趣地转身离开,毕竟这戏里没他的戏码。 没多时,太子和八皇子一块儿过来,同行的还有容静季。 容静季此时顾不上与赵裕多说,见完礼之后就赶紧先去见容静秋,当她听到太子复述此事时,早已心神不属地打碎了手中的茶盏,她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 皇后很少召见她,仅见过的几面也都算和和气气的,现在才知道这女人的可怕之处。 “三姐姐,你没事吧?” 听到容静季的声音,容静秋的笑容更大了,赶紧伸手握住那双伸向她的手,姐妹俩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面,此时再见忍不住眼里含泪互诉一番。 容静季不太信容静秋说没事的话,亲自察看一番,那眼泪就更是忍不住掉了下来,甚至不敢碰触,“疼吗?” “真不疼,别看恐怖,上过药就没事了。”容静秋忙笑道。 一旁看着的贺氏和清澜郡主也笑不出来了,皇后忒狠了些。 “这天下的婆母都是一个样,哪怕是中宫之主。”清澜郡主突生感慨了一句。 容静秋刚止住容静季眼里的泪水,就听到这一句感慨,遂转头看向好姐妹,“我那大舅母难为你了?” 清澜郡主斜睨她一眼,“她还没这本事。” 她是谁,哪会轻易吃这样的亏?只是烦人得很倒是真的,若不是看在未婚夫金三的份上,她一定要金周氏好看才能罢休。 这话招人恨,一旁的贺氏也好,容静季也好,都暗暗撇了撇嘴,这就是有后台和没后台的区别,所以下嫁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娘家牛气,没人敢惹。 容静季是最叹命运弄人的,本来她也可以找个顺眼的男人低嫁的,结果天不遂人愿,她进了这该死的东宫,现在只能收敛起来不惹事,日子不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也舒适不到哪里去。 婆母不是个好话题,四人很快就把这茬给撂了过去,聊起别的话题。 午时,容静秋直接留膳,她们四人正好可以凑一桌,至于男人那就在外院另开一席,互不打扰。 贺氏怀孕喝不得酒,容静秋身上有伤只敢小酌,容静季还要回去照顾小皇孙不敢多喝,惟有清澜郡主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这样还喝个什么劲? 不过好在几人性情相投,聊得倒是起劲。 清澜郡主离开时,脸上都有几分微醺,只见她朝容静秋道,“回头你搬新府邸,别忘了给我帖子。”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容静秋笑着哄她上马车。 清澜郡主打了个酒呃,这才由侍女扶着上了马车,只见她又从车窗外探出头来朝坐着的容静秋道,“别忘了啊……” “忘不了。” 清澜郡主这才满意地缩头回去乖乖坐好,想了想又记起什么,于是又探头道,“对了,你搬府邸要用得上我,别客气啊……” “放心吧,客气不了。” ‘那就好。’ 清澜郡主咕哝了两句,又再度缩头回去。 容静秋看到马车启程了,这才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姐妹还是喝醉了,都语无伦次了。 容静季舍不得走,但还是得跟着太子离开,走时三步一回头地看着,直把太子看得眼睛都要抽了,只好说,“这两天你都可以过来探望一番。” “真的可以吗?”容静季兴奋地不再回头。 太子一脸郁闷地点了点头。 容静季这回安心了,不再频频回头望过去。 最后留下的是贺氏,反正就住在隔壁,两三步路就到家门口了,她也不急着回去,容静秋也缺人聊天,倒是留她消磨吃完晚膳,她这才施施然地小心往隔壁踱去。 一天的热闹落了幕,临睡前,赵裕给容静秋的膝盖再度上药搓揉了一通,这才放心让她躺下。 吹熄了烛火,他躺上床,转身抱过容静秋细细地吮吻起来。 接下来借口养伤,容静秋就窝在家里哪也不去,不过探伤的人倒是络绎不绝,那几个妯娌也轮流过来探视一番,有人真心关心,也有人来探口风,想知道那天她们走后发生的事情的细节。 容静秋一律都是打哈哈带了过去,有些事情不能明说,她也不想卷入流言蜚语中。 最令人不悦的还是朵拉公主,容静秋此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朵拉公主问候了一番她的伤势,就说起了她与七皇子那狗屁倒灶的事情,“你说过份不过份,我们这才成亲多久,他就要把那女人给接回来当侧妃,我娘家兄长还没有走呢,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容静秋是真的对这话题不感兴趣,不过如果不是朵拉公主提及,她倒是把漠北使节团给忘了,原来还没走啊。 看到容静秋在走神,朵拉公主猛地站起来,控诉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我这不正是在听吗?”容静秋一脸莫名地看着她,一副你还想怎样的表情。 “你分明就没有认真听。”朵拉公主继续指控。 容静秋想要抚额了,她还要如何认真才叫认真听?难道拿纸笔做个笔记吗?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她还嫌浪费笔墨呢。 男人三妻四妾,她也看不惯,但这样的事情不是看不惯就能避免的,想要解决,还得夫妻双方达成共识才行,至少现在只能这样,所以朵拉公主在她这里如何抱怨都是没用的,她帮不了她。 朵拉公主看到容静秋在敷衍她,当即怒火上升,遂又觉得委屈,“我在这里只有你这么个朋友,你却不肯帮我,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容静秋信她这番话才有鬼,想让她搅和进他们夫妻俩的事情里面,除非哪天她傻了才有可能,不然就是休想。 “我们这里有句俗话,宁拆十座桥,不毁一门婚,总的来说就是劝和不劝离。”容静秋淡淡地道,“再说你是嫂子,我是弟妹,你的事情我还真的帮不上忙。” 朵拉公主如果能用常理说通,她就不是朵拉公主了。 只见她双一脸愤慨地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帮我,我算是看错你了,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得了这么句评语,容静秋脸上终于显出不耐烦的表情。</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二十三章因为是她,所以他喜欢(一更) 看到容静秋冷下来的表情,朵拉公主委屈地瘪了瘪嘴,这会儿她又不愤慨了,而是蹲下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我千里迢迢嫁到你们大安来,可你们没有一个人当我是自己人来看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背后议论我,说我是番邦蛮女,然后就在那儿嘲笑我,排挤我,想方设法地想要我出丑……” 容静秋听她这番可怜的自白,非但没有产生同情心,反而想到了一个词,被害妄想症,这朵拉公主搞不好真的脑子有问题。 其实朵拉公主被众人排挤是真的,但说到背后嘲笑她,让她出丑这些就没有多少真实性了,大家都是皇家儿媳,脸面还是要的,最多就是无视,不会留下多少言语上的把柄让人抓住,毕竟不管夫妻关系好不好,成了亲有了儿女,那就是利益共同体,不可能拉自家男人的后腿。 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叨念,她出言打断她的话,“七嫂,你看这天色都不早了,我这伤还要上药呢,要不然九殿下回来肯定要说我的,你也不想让我为难吧?”不待朵拉公主反应过来,转头朝林安氏道,“奶娘,你帮我送一下七皇子妃,然后让红裳进来给我上药,她劲道大。” 林安氏忙应声,然后上前请朵拉公主出去。 朵拉公主却是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容静秋,在这儿生活了大半年的时间,她学会了不少这边的生活常识,知道容静秋这举动是在逐客令。 “诶,你别催我走啊,听说你还请八弟妹吃锅子呢,我还想在你这儿用了晚膳再回去,九弟妹……” 容静秋已经由侍女扶着站了起来,闻言,皮笑肉不笑地道,“七嫂,不是我小气不请你吃锅子,可你看看这天气,都热得要上纱窗了,还吃什么锅子?没得把自己熏出一身汗来,那叫遭罪。” 说完,礼貌地笑了笑,送客的意思十分坚决。 朵拉公主看到容静秋被人搀扶着往内室的方向走去了,这才不满地咬紧一口银牙,她就看不惯她过疏心日子,她自己不好过,也想拉着别人一块儿沉沦。 林安氏看这七皇子妃早就不顺眼了,没见过这样不开眼的客人,“七皇子妃,这边请。” 朵拉公主瞪了眼林安氏,气得甩袖转身离开,走到大门的方向,又不忿气地转头看向身后的建筑,想要这么容易摆脱她,没门。 容静秋在内室里看着赵裕搜刮来有关农业种植的书,见到林安氏回转,这才一边翻书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她走了?” “走是走了,不过看样子不忿气得很,这个牛皮糖,怕是难摆脱了。”林安氏看到桌上的茶水凉了,忙让人重新沏一壶,这老喝凉的东西对身体有害无益。 容静秋见状,无奈地一笑,“我特意让人弄凉了的,这天气就该吃点凉得消暑。” “这才哪到哪?如今只是稍稍热了些,离消暑还远着呢。”林安氏道,“况且姑娘已经成了亲,老吃凉的东西不好。” 容静秋这下不吭声了,自家奶娘的意思她懂,无非是想让她快点怀上个孩子,以为这样她就能定下心来跟赵裕好好过日子。有这样的心思无可厚非,在林安氏的认知里,这样才是对她好。 正因为这样,所以避子汤她熬了两份,另一份让大丫鬟有珠暗地里熬,而奶娘林安氏熬的那一份她一向都是偷偷倒掉的,尽管没有迹象表明奶娘暗地里换药方,但她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她现在真的不适宜怀上孩子,这样不确定的环境,她怎能放心让她的孩子到来? 赵裕回来的时候正好赶到晚膳,先回内室换身衣裳,看到容静秋歪躺在贵妃榻上手执着书睡着了,他上前弯腰轻轻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哪知就是这么轻微的动作吵醒了她,只见那一双有些朦胧的美目突然睁开没有焦距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她才清醒过来,声音吵哑地道,“你回来了?” “吵醒你了?”赵裕有些歉意地道。 容静秋摇了摇头,她一向浅眠,而且一睡着就会做噩梦。 向前嗅了嗅,闻到一股汗味,她皱了皱鼻子,“臭死了,还不赶紧去擦洗一下?” “真的味道难闻?”赵裕故意去闹她,“来,我们夫妻有难同当。” 容静秋一脸嫌弃地躲开,“真把我熏臭了,今晚睡书房去。”直接祭出杀招。 赵裕如今是有妻室的人了,如何肯去睡书房?如今晚上不抱着她,他都睡不着。 只不过看她有时过于安静了,就忍不住闹一闹她罢了。 最终妥协的还是他,乖乖地梳洗重新换身家居衣裳再出来。 晚膳摆在花厅里,他到时,容静秋已经赫然在坐,正指挥着下人上菜。 他坐到她身边,看她忙碌完,这才给她夹了一筷子清爽的菜色,“那番邦公主又来烦你了?” 容静秋不意外他知道这事,只能无奈地道,“她就是一块牛皮膏药,甩也甩不掉。” “让七皇子把那了圆师太弄进府去,这样一来有人牵制她的精力,她也就没那精力神老往我们这儿跑。” 容静秋闻言,笑笑不语,天真的男人,朵拉公主真的在意那蓝家姑娘了圆师太吗? 她看未必,真爱一个人才会介意他身边有其他的人,不管一个人,管他左拥右抱半点影响也不会有,朵拉公主爱七皇子吗? 答案很显然,就是不爱,她闹她吵,就是想让大家都不好过,这样她的心里才会平衡,而她又把她不幸的过错都归罪到她的身上,觉得是她当初不肯乖乖地任她设计嫁给额尔齐,这才有了她后来的联姻。 有些人不肯找真正不幸的原因,而是找个迁怒的对象,这样一来,她才不会把怨气出在自家人的身上,一切都是那个迁怒的对象的错。 而她很不幸成为了这个迁怒的对象。 赵裕既这样说了,自然很快就行动了起来,就在容静秋忙搬家事宜都忙疯了的时候,就收到了七皇子府送来的请帖,七皇子纳侧妃之喜,邀他们夫妻前去喝杯喜酒。 这速度有够快的,比他们请客暖房的速度还快。 赵裕是这样说的,“那了圆师太就快生了,动作不快点这孩子就得背一个私生子的名头。” 容静秋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上辈子这蓝氏就是七皇子妃,其令人厌恶的程度跟朵拉公主有得一拼。 不过为了清静,她躲了起来。 朵拉公主几次前来都扑了个空,不是说到新宅子那边布置了,就是说在皇子所收拾东西,总之朵拉公主没能成功逮到人听她的碎碎念,气得她回府找七皇子的不痛快,听说夫妻二人还动起了手。 直接的证据就是七皇子隔天脸上的鞭痕,这可是瞒不住人的。 皇帝一看儿子居然被那番邦公主给甩鞭子到了脸上,当即就动怒了,也不给额尔泰这漠北使节的面子,直接下旨申斥朵拉公主骄横跋扈,勒令其禁足在府里反思己过一个月。 这个旨意下得正合容静秋的意,这下子她能耳根清静一个月了,真是可喜可贺。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赵裕嘲笑她道。 容静秋斜睨他一眼,一副有种你就再说的样子。 赵裕摸了摸鼻子,哪敢再出言嘲笑太座大人?讨好地将她抱坐在自己大腿上,亲了亲她的脸颊,“真生气了?” “没你那么小气。”容静秋白了他一眼,“这七皇子请客,不得送礼啊?正盘算着送他什么好?” “随便送送便得了。”赵裕完全不走心地道,他一向不喜欢这个七哥,哪还会花心思给他送礼? 容静秋没好气地看了眼他,这送礼是很讲究的一件事,考验的是当家主母的能力,她上辈子万事不管,掌家大权都在窦嬷嬷的手里,这些事自然不用她操心,但这辈子她想做一天和尚就得敲一天钟,至少在她离开前,她想做好赵裕妻子这个角色,就当是还他这段时间对她的好。 赵裕见她这个样子,不再说些不着边的话,而是正色道,“库房的钥匙在冯得保身上,我等会儿让他拿给你,这些本来就该交给你来保管,还有府里的账册,待会儿一并交到你身上,”顿了顿,似乎怕她误会,又道,“本来这些早该交给你才是,只是我们刚成亲就到皇庄住了一段时间,回来后事情一桩接一桩,你的膝盖又受了伤,我哪舍得让你操劳?” 容静秋没有应声,而是定定地看着他,仿佛想看清楚他内心的想法。 上辈子他就没有说过这样的一番话,如果他有说,她一定会担起一个主母的职责,可他什么都没说,她也没有提,两人就这样默认把这中馈交给窦嬷嬷去打理。 她觉得是他不信任她,所以不愿意让她管理他的财物,反正她嫁妆也不少,而他也没短过她花用的银两,纵使被窦嬷嬷背后议论她花钱没节制,她也没想过要收敛,毕竟她不花这钱,谁知道以后会便宜谁? 如今再回想这些往事,似乎不是他一个人错,指不定背后还有些什么原因让他们无法交心。 “在看什么?”赵裕被她看得心里发毛,遂打破沉默问道。 容静秋伸手抱住他的脸,让他的眼里只有她,“赵裕,你喜欢我吗?” 赵裕一怔,她从来不唤他的名字,大多时候都唤殿下,有时候又会调笑般地唤他夫君,当然若是惹毛了她,一句王八蛋她也骂得出来。 原来她唤他的名字是如此动听,他哄她再唤一声,容静秋从善如流地唤了,他又再哄,她却不配合了,语气一转像只母老虎一般道,“你还没说你喜不喜欢我?” “傻瓜。”他的眼里倒映都是她,“不喜欢,我为何要娶你?” 容静秋怔住了,其实从相处的珠丝马迹中就能看出他是喜欢她的,只是女人总喜欢追根究底问个清楚罢了。 “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喜欢我的身体?”半晌,她幽幽地追问。 赵裕好笑地看她,“这有区别吗?不都是你吗?” 容静秋眼一瞪,“你别想顾左右而言他。” 当她是傻子吗?喜欢她这个人,那是灵魂上的互相吸引,若是喜欢她的身体,那他迟早会有一天喜欢更青春年少的身体,毕竟她会老,会变得难看,更会因为生育从而身体机能走下坡路,那样的喜欢不是长久。 赵裕却是正色道,“在我眼里就是一样的。” 她这个人,他喜欢,她的身体,他也喜欢,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因为是她,所以他喜欢。 容静秋再度愣然,这答案不知道该说他取巧还是真情流露? 赵裕却没有给她太多思索的时间,而是突然起身抱起她往一旁的卧室而去,这样的悠闲时光真不该浪费在对话上。 容静秋开始有意识地思考她跟赵裕之间的感情问题,但这些思考总会因为琐事而被打断。 刚搬到了新宅子,就得盛装打扮去参加隔壁七皇子的纳侧室之喜。 这回被禁足的朵拉公主没能出现迎宾客,反倒七皇子府的管家忙前忙后,最后还是七皇子请最为年长的二王妃路氏代为主持,场面才完全控制住。 路氏喜欢这出风头的机会,没有了甘氏这大王妃挡路,她就是皇家儿媳中最有牌面的存在。 容静秋携同贺氏一块有说有笑地由七皇子府的下人迎进后院,随后就看到路氏迎上前来,两人见了礼,这才知道这婚礼接待女眷的事情由路氏主持,忙说了一句二嫂辛苦了。 路氏摆摆手一副没办法的样子道,“谁叫七叔娶了个不知礼节的媳妇,我这当嫂子的不帮一把也说不过去,总不能看着年轻人把事情搞糟了吧?”顿了顿,“看我只顾着说话,都忘了八弟妹还怀着身孕,九弟妹的伤势初愈,来,赶紧里面坐着。” 贺氏与容静秋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彼此知道的眼神,然后这才顺着路氏的指示到厅堂坐下。</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二十四章 勾心斗角下的和与不和(二更) 厅堂里已经来了好些宾客,见到贺氏和容静秋,都围上来见礼问好,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人精,几乎都是一水的奉承话。 容静秋随口应付了几句场面话,这些活计都是上辈子做惯的,于她而言没有半分难处。 反倒是贺氏的脸皮薄了许多,这里面有好些还是她以前当姑娘时都要尊敬的长辈,如今看到她们奉承自己,俏脸红了红,颇有些不好意思。 斜睨了一眼旁边的容静秋,看她适应良好,她突然感觉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她居然比不过才成亲月余的容静秋,实在是让人泄气。 没多时,三王妃邹氏摇着扇子走了过来,旁边靠着容静秋坐的一个贵妇人赶紧起身把位置让给邹氏,邹氏也不客气地坐下,然后拉着人家说了一会子话,这才转头看向容静秋,笑着用扇柄指着那边忙得脚步不停地路氏道,“看二嫂这忙活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办自家喜事呢?” 容静秋一听这话,就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邹氏,邹氏这是想要捡软柿子捏吗?看她是才刚成亲的新妇,就来她这里挑拨是非,想让她出言不逊得罪路氏吗?还是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今儿个是七皇子的纳侧室之喜,侧室是有资格上皇家玉牒的,但是,再如何那也是个妾室。 邹氏这话就有点诛心了,这是在咒路氏丈夫二王爷纳妾,没有哪个正室会喜欢丈夫纳妾的,路氏一把年纪了也亦然。 “兄弟之间互相帮忙也是有的,二嫂正是因此才会尽心尽力帮衬,怎么,三嫂看不惯吗?”她眨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着邹氏,把皮球踢回给她。 邹氏轻咳几声,眉尖不喜地皱了皱,以前看容静秋也面嫩得很,没想到这丫头装傻充愣的本事也不小,她赶紧扇了扇,“九弟妹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妯娌不和呢?” 容静秋眼角瞄到路氏迎着玉安公主正往这边来,而背对着路氏的邹氏没看到,于是她一副天真地笑了笑,“这不是三嫂说以为二嫂的卖力是在办自家喜事,我才这么说的,三嫂莫怪……” 邹氏正要说什么,突然看到容静秋停住嘴不说了,并且还用帕子捂了捂嘴站起来,一副急切解释的样子,“二嫂,你别动怒,这……” 路氏拍了下容静秋的手安她的心,这九弟妹刚进门没能看出什么样的性情,但这三弟妹却是打惯交道的老人,她一撅屁股,她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 这是眼红她能被七皇子委以重任,而她却被晾在一边,心里不舒坦就在那儿挑事。 如果说七、八、九几个皇子年纪相近,他们娶的妻室也年龄相近,那她与邹氏就是一拨的,两人从年轻时做妯娌做到这年纪,对对方还有什么不知情的? “二嫂。”邹氏一转头看向路氏,略尴尬了一下,就坦然地唤了一声,然后又笑看容静秋,“这年轻人就爱咋呼,我们妯娌还是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二嫂,你说是吧?” “那是当然。”路氏也笑了起来,互掐是吧?她奉陪。“听说三叔前儿得了属下孝敬的美人,三弟妹什么时候请我们去府上喝杯喜酒啊?这人也不能白跟了三叔,总得给个名份才是,三弟妹也别吝啬了,这正妻就得有正妻的样子。” 这是戳三王妃邹氏管子的话,之前邹氏还是暗搓搓地诅咒,路氏就是直接来场泥石流,这发展的速度让人咋舌。 周围人都暗暗竖起耳朵,有八卦听她们才不舍得错过。 邹氏的脸面有些挂不住,手上的扇子速度极快地摇了摇,半晌,这才勉强笑道,“那有何难?我还等着喝二嫂你家的满月酒呢。” 二王爷前段时间刚得了个庶子,高兴得给各家都报了喜,毕竟人不年轻了又添丁,对于男人来说这是能力的表现。 至于二王妃路氏,那肯定是不高兴的。 不过路氏到底活了一把年纪,又岂会让人看出她的不高兴?只见她笑眯眯地道,“满月酒早就备好了,想着迟些再给大家派帖子,今儿既然人都这么齐,那就请大家到时候过府喝杯水酒庆祝一番。” 两厢一对比,很明显路氏更高一筹,至少不露痕迹,而邹氏的不悦却是明摆着的。 玉安公主笑道,“看来这喜宴是一茬接一茬了,我等荷包又要瘦了。”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哄笑出声,把所有的尴尬气氛一扫而尽,也将路氏和邹氏险些挑起来的战事给消弥于无形。 毕竟路氏和邹氏也笑了,两人见好就收,也没有当众反脸,而是又亲亲热热说起话来。 容静秋暗暗扫了眼玉安公主,没想到她还有这一面,看来这皇家没几个是蠢人。 四王妃吴氏来迟了一步,一进来看到众人兴高采烈地交谈,气氛更是空前高涨,她当即懵了懵,这七皇子纳侧室,众人有这么高兴吗?再说七皇子何时有这么好的人缘? “大家都在聊什么呢?”找了个身边最近的贵妇人问了句。 得了回答的她,不由得怔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扬起笑容上前跟那几个不省油的妯娌打招呼,当然少不了姑奶奶玉安公主。 吴氏是个很圆滑的人,她一来,几乎就能掌控全场,毕竟最卖力为丈夫拉关系的就是她。 容静秋与贺氏躲到一边,不想掺和进去当炮灰。 然后在角落发现不起眼的六皇子妃卫氏正清清冷冷地看过来,她们一愣,随后赶紧打招呼,卫氏低调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就像六皇子一样,夫妻俩就像隐形人。 “六嫂在这里躲清净,我们是不是打扰了?”容静秋笑道。 “没有,坐吧。”娇弱的卫氏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让她们坐。 容静秋不客气,拉着脸皮薄的贺氏坐下。 随后,卫氏就转头看向一边,明显不怎么想搭理她们。 贺氏凑到容静秋的耳边小声道,“她一向都这样,虽然二嫂三嫂四嫂也不是省油的灯,但我最怵的还是她。” 卫氏这人安静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这本身就不正常,也不知道是性格如此还是刻意为之,总之,容静秋上辈子就没看明白过她。 这样的人,还是敬而远之更好。 所以一看开席了,容静秋就与贺氏起身,跟卫氏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过去入席了。 席上除了一众皇家儿媳外,还宴请了不少宾客,所以这些个皇家儿媳都不是同坐一桌的,分开坐着帮忙招呼桌上的客人,毕竟是亲兄弟的关系,大家都得担起半个主人的责任。 容静秋分到的这一桌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这样的老妇人说好招待也好,毕竟见得世面多懂得做人,但又不是最好招待的,要调节气氛就十分不容易。 好在最近赵裕入了工部任职,正式当了差,不算是光杆皇子,这些老妇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管容静秋说什么,她们都是识趣地附和几句,气氛倒是一直不冷。 喜宴正在进行中,全场飞的路氏却看到七皇子府的下人急忙过来寻她,与她耳语了几句,然后就看到路氏皱紧眉头,朝那下人摆了摆手。 她不动声色地退到一边角落,与自己的贴身大丫鬟耳语了几句,对方立即会意悄然退了出去。 这一幕正好被容静秋看在眼里,她暗暗眨了眨眼,然后就看到吴氏凑到路氏的身边,两人咬了一阵耳朵,吴氏却是吃惊地睁大眼睛,显然消息很令人吃惊。 容静秋一时间好奇心起,不由得暗自揣摩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吴氏不会表现出吃惊的表情来。 等她回过神来时,吴氏已经悄然离场了。 再之后消失的就是路氏,控场的人反而变成了邹氏,这也是个长袖善舞的人,几句话就让人忽略了路氏和吴氏的离去。 正在她几乎要琢磨出真相的时候,贺氏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她身边,耳语神秘道,“新娘子要生产了。” 容静秋表情很正常地看着贺氏,半点惊讶的样子也没有。 “你怎么不惊讶?”贺氏有些闷地道,她还以为容静秋会大吃一惊呢。 容静秋也回她一句耳语,“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要不然路氏急什么,就是这边刚摆喜宴,那边就生产,这传出去怕是会令皇家蒙羞,所以大家又一致行动起来。 贺氏想了想,确实好像是这样,不过她也不纠结在这上面,低声道,“二嫂说,大家互相打下掩护把场面圆过去再说。”等过了今天,外面再传什么那也只是流言,当事人不理会便是,再说孩子的出生日期可以造假。 容静秋点了点头,这样的丑事有损皇家威严,自然要用遮羞布遮一遮。 可是越想遮掩,往往就越遮不住。 就在宴席近尾声,大家都努力活跃气氛不让人多想之际,朵拉公主有如从天而降一般突然闯了进来,众人停下动作一致看向她,毕竟她被圣人禁足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听说那贱人要生了?” 一句话,就像一滴水滴进热油里,瞬间爆了出来。</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二十五章 借机发泄,一场闹剧 气氛十分的安静,但众人互相觑看的眼神透露出八卦的味道,毕竟新娘子一进门就生产,这消息有够劲爆的,只是碍于在场坐着的皇家女眷们,没有人敢第一个开口议论此事,所以才会有这古怪的氛围。 “七弟妹,你在胡说些什么呀?”三王妃邹氏反应过来,强笑着上前拉偏架般地拉着朵拉公主,边说边把她往外拉,“今儿个七叔纳侧室,三嫂知道你不高兴,但男人三妻四妾,天底下哪儿都有这样的规矩,咱们女人忍忍就过去了……” 听着像是劝朵拉公主接受蓝侧妃的进门,实则也是在说你们漠北之地也是这样的规矩,别没事找事,况且事情已成定局,她再吵也是无济于事。 偏朵拉公主不是因为反对纳侧室而发作,她就是纯心来闹事的,还没被邹氏拉出门外,她就一把抽出被邹氏拉着的手,然后指着邹氏吐了口唾沫,邹氏当场怔住了,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邹氏也是名门贵女出身,虽然人到了中年变成了死鱼眼珠子,但是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做过这样粗俗的市井之举,偏这番邦公主做了,这让她的脸面往哪里搁? 她身后的侍女怔了一会儿之后,就忙掏出帕子急着给她擦去脸上那口唾沫。 朵拉公主却是插腰又指着邹氏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烂心肝的都在想些什么,你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就巴不得全天下的男人都纳妾,这样一来你心里就不苦了,是也不是?” 邹氏气得急喘气,若不是一旁的侍女扶着她,搞不好当场就晕厥过去,“你,你……”半天说不出话来,显然没有与泼妇对骂的经验。 “你什么你,心虚了吧?被我说中了心事吧?”朵拉公主不依不饶地骂道,“你欺负我是漠北来的,所以时常在背后说话埋汰我,当我不知道?我呸!”狠狠地又吐了口唾沫,“如今那个贱人一进门就生产,你还想瞒着我,我告诉你,休想,今儿个我就要让全城的人都看看那黑心肝纳进门的是个什么货色?” 她边说手中的帕子还边扬了扬,一副气不过的泼妇形象,“我让大家来评评理,他们是不是合起伙来欺负人?”顺手就拉了脸色尴尬的贵妇人,“这位嫂子你来给分辩分辩,那两人早就好上了,要不如何会珠胎暗结?你们背后说我是番邦公主,但看看你们大安朝的贵女,还没成亲呢,就让人解了裤腰带,就这样,还贵女?我们漠北的女子还没有她这么豪放的……” 原本一群人都暗暗地在看七皇子府的笑话,但被朵拉公主这么一番拉踩,众人的脸色当即难看起来,自诩天朝上国的她们,从来都是看不起番邦女子,觉得她们粗鲁不通教化,不知道礼义廉耻,是化外之民。 可现在这被她们看瞧不上的女子,却用她们在乎的东西反过来攻击她们,在场有蓝家送嫁的人在,当场就转过脸去不敢见人,本以为七皇子愿意负责,蓝家就能把这一茬翻过去,找回丢失的脸面,哪知道还不如让那有辱家门的贱蹄子干脆上吊死了算了。 容静秋躲在人群里不去强出头,她可不想把朵拉公主这块牛皮膏药往身上贴,尤其朵拉公主今日这作派不知道看了多少街头巷尾的妇人吵架学来的,她不趟这趟浑水。 人家现在是有意羞辱大安王朝的贵妇人呢,她凑什么热闹? 跟她站一块的贺氏也往后缩了缩脖子,没看到就连喜欢装老好人的四王妃吴氏也往后撤了吗?她才不要上前去找罪受,反正七皇子跟她家男人也没有多少兄弟情,她去顶什么缸? 朵拉公主一张嘴镇住了所有人,最后还是玉安公主不悦地站了出来,“满嘴胡沁什么?”然后朝一旁的婆子喝道,“还不快把疯了的七皇子妃给拉回去。” 那群婆子得了玉安公主的命令,这才敢上前去抓住朵拉公主。 可是朵拉公主一扬手中的鞭子,那群婆子当场没辙了,这鞭子一看就不好惹,挨上一鞭就算不死也会去了半条命。 玉安公主没想到这番邦公主还有这本事?自己都发话了却拿不下人,这脸面往哪儿搁?退回去颜面无存,遂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儿,她就不信这朵拉公主敢朝她挥鞭子,她好歹是中宫皇后所出的嫡女。 朵拉公主确实不敢挥鞭向玉安公主,皇后的厉害她是领教过的,但今日无论如何要出一口恶气,她忍这群道貌岸然的所谓贵妇人已经很久了。 有好几个婆子被鞭子挥,当即见血倒地唉唉叫。 场面混乱起来,大家都往后缩,胆小的更是尖叫出声,她们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容静秋看了眼贺氏还没有显怀的肚子,到底还是把她护在身后,贺氏感激地看了眼容静秋,两手紧紧地抓住容静秋的衣服,她是真的吓坏了,从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女人。 邹氏也吓得面无血色,只能躲在一众侍女的身后不敢露头,这会儿她颇有些后悔以前不敢背后笑话这番邦公主粗俗,原来人家还有这一手?十个她也打不过一个朵拉公主。 朵拉公主见到这群自以为是的贵妇人都被住了,脸上这才有了几分得意之色,一鞭接一鞭的挥向酒席,顿时杯碗瓢盘都碎满地,菜水满天飞,离得近的,一身新衣裳就全完了,遂尖叫声更响了。 朵拉公主一桌接一桌地抽了个稀巴烂,一场规格不算低的喜宴算是彻底砸了。 收到消息赶来的路氏见状,当场就晕了过去。 容静秋看到路氏的侍女正在急着给她掐人中,可怎么掐这人就是不醒,她不由得有些想笑,这掐不醒的人怕是装的吧?毕竟邹然被喷了一通的事情路氏肯定知道,这是看到不敌,赶紧装晕避过去。 可以说,朵拉公主自进京以来,这是最出气的一次。 这边女眷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外边的男人们,七皇子一脸黑的急忙赶过来,身边跟着的是一众兄弟们,有人是看好戏的态度,当然也有人一脸的急切,赵裕就是那个满脸冰冷但又掩不住担心的人。 七皇子一来就立即冲向了朵拉公主,意欲要去夺朵拉公主手中的鞭子,不让她有机会伤到人,今儿请来的都是贵客,他本想拉拢一下人脉,现在看来这想法是泡汤了。 “你发什么疯?”他怒喝一声。 可惜朵拉公主不吃这一套,当场就与他打了起来,这让七皇子气得脸红脖子粗。 赵裕却是不管这对夫妻如何打斗,在人群里搜寻容静秋,生怕她受到伤害,好在总算在人群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她,他没有多想,迈步就走了过去。 一路上的贵妇人面露惊讶,但看到他前进的方向,又是会心一笑,这少年夫妻就是感情好,遂都给他让开一条道。 容静秋看到赵裕走了过来,还眨了眨眼,怎么就过来了? “没事吧?”还没有站定在容静秋的面前,他就急切地问道。 容静秋摇了摇头,“没事。” 赵裕还是不放心地拉着她仔细看了看,看到她一切安好,这才放下心来,这会儿顾不上别人会不会侧目,他一把拉着容静秋的手,另一只手护着她离开这里。 贺氏不好意思再抓着容静秋的衣服,看到赵裕如此紧张容静秋,她不由得有些羡慕,赶紧抬头四处张望自家男人死到哪里去了? 好在正看热闹的八皇子在看到赵裕的举动后,这才记起家中的孕妻,于是赶紧跑过去亡羊补牢。 贺氏瞪了眼这死男人,半点感动也没有,但身边周围都是人,她不好发作,只好由着一脸讪笑地八皇子护着她离开这里。 离开了那边的混战,容静秋这才有心情说话,“那边的夫妻打斗,我们要不要去阻止?” 赵裕瞥了眼那边已经过去阻止的四皇子等人,于是道,“有人出头了,我们不去凑这热闹。” 容静秋这才发现那几个年长的皇子已经上前去阻止了,这表现兄友弟恭的机会,总有人想要牢牢抓住的。 很快,朵拉公主就被制住了,七皇子气恼地亲自将她五花大绑地押回去,见她嘴里骂得难听,他二脆拿块破布把她的嘴给堵住了,这下子总算耳根清静了。 容静秋摇了摇头,再一次觉得住得太近就是麻烦。 赵裕看了眼容静秋,容静秋初时不是所以,后来才会意,立即装出一副虚弱受到惊吓的样子。 然后赵裕一把将她护在胸前,然后满脸担心地朝二王爷道,“二哥,她胆子心吓到了,我这先陪她回去了。” 二王爷虽然是大千岁阵营的人,但人不怎么坏,见到容静秋苍白的脸色,立即道,“九弟妹年纪小被吓到了也正常,你二嫂都一把年纪了更是吓晕过去,你赶紧带她回去,找个太医开几剂安神汤喝喝。” 赵裕忙应声,然后光明正大地一把抱起容静秋就离开。 八皇子也有样学样,反正他不想留下来收拾烂摊子,于是也赶紧带着贺氏离开。 两家人前后脚离开。 容静秋干脆邀请贺氏先到自家休整一番再回皇子所,她看到贺氏是真被吓到了,还是先找个太医诊一下脉才好放心。 八皇子和贺氏都没有拒绝,反正就在隔壁,转脚就过去了。 赵裕和容静秋早就搬过来这边住了,只是请安暖房的日子还没有安排上罢了,招待八皇子夫妇那是简单得很。 容静秋也不装虚弱了,直接就精神十足地安排贺氏先到客院去歇下,看得八皇子一愣一愣的,这之前不是虚得还要九弟抱着吗? 他一脸不置信地用手肘捅了捅赵裕,“九弟,这?” 赵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八皇子立即会意地闭上嘴巴,得了,他就别那么不识趣戳穿人家的西洋镜了。 容静秋顾不上那边的兄弟俩,先是安排人去请太医过来诊脉,然后又让人备些汤水让贺氏吃一点,刚才的喜宴才开席没多久,其实大家都没吃多少东西下肚子,孕妇又不经饿。 一番吩咐后,她这才坐到贺氏的身边道,“八嫂觉得怎么样了?” “好多了。”贺氏喝了口甜汤,这才觉得整个人都缓了过来,只是担心着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靠着身后的软枕抚着自己的肚子,一脸劫后余生的样子。 “当时真的吓死我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容静秋安抚地笑了笑,心里却是觉得这才哪到哪,等看到皇子们争龙椅到白热化的时候,那场面比今天的要吓人得多。 “好在有九弟妹你,不然我今天怕是保不住这孩子。”贺氏现在对鞭子这武器都有了心理阴影。 “八嫂说的是什么话,为母则刚,就算没有我,你腹中的孩子也会没事的。”容静秋不领这个功。 贺氏却是认定般地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不若想象中的坚强,当时若没有容静秋这主心骨在,她肯定像二嫂路氏那样直接晕过去了。 太医来得很是及时,估计隔壁七皇子府的蓝侧妃难产了,太医顺道过来,这才会如此迅速。 一番诊脉之后,贺氏只是小小地动了胎气,太医给开了安胎药,吩咐贺氏要放宽心情多休息别操劳。 容静秋趁机开了几剂安神汤,做戏做全套,她现在恨不得装病,这样隔壁的破事才不会扯到她身上。 至于蓝侧妃难产与否,她不关心,这个上辈子的妯娌不是省油的灯,将来还有得闹呢,她可不想被人当成筏子用。 贺氏一听动了胎气,遂动也不敢动,喝了安胎药后,最后小睡了一下午,精神头这才好些。 看蓝氏这情形最好不要移动,容静秋还是留八皇子夫妇住一宿。 等她忙完回到寝室,看到赵裕已经沐浴后坐在罗汉床上自己与自己下棋,她这才上前去靠在他后背上看了会儿棋盘,闻到他身上的水气,遂不满道,“你倒是悠闲。” 赵裕笑着拉她到身前,“要不我侍候你?” 侍候什么? 容静秋一看就知道肯定没安好心,于是一把拍开他的手,“不理你了。” 赵裕笑了笑,继续低头下着自己的棋。 半夜时分,七皇子府那边派人来请容静秋过去看看,说是朵拉公主不好了。</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二十六章 总算把这瘟神给打发了 容静秋本身睡得就不安稳,一听到身边赵裕的动静,她有些烦躁地勉强睁开眼睛迷糊道,“出什么事了?” 赵裕转身轻拍了一下她的背,轻声地哄道,“没事,你接着睡,我去起夜一下就回来。”知道她夜里轻眠,老是做噩梦,难得今晚睡了过去,遂也不想她被吵醒,不然就又是大半夜睡不着。 容静秋模模糊糊地轻“嗯”了一声,转身继续抱着被子睡过去。 赵裕低头给掖了下被子,初夏时节晚上还是有些凉意的,然后才轻手轻脚地下床披上外衣,等他出现在寝室外的时候,已是冷了脸,“半夜三更嚷嚷什么?” 冯得保看到主子的神色不好,遂也不敢兜圈子,忙把隔壁七皇子府派人来请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赵裕的脸色是完全沉了下来,更是不满地盯着冯得保看了半晌,冯得保禁不住这压力后背都湿透了,身子躬得更低了,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主子对他的不满。 好在最后主子没有出声责备,他暗暗地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自从主子大婚以后,他就没能近身侍候过,想来肯定是容静秋背后说了他不少坏话所致,思及此,他暗暗地握紧手中的拂尘。 就在他心里极度不安时,这才听到主子冷淡至极的声音响起,“打发他回去,就说九皇子妃今日受惊了,正病着呢。” 当他妻子是他七皇子府的下人不成?他对这个七哥是越发反感,连个番邦女子都搞不定,真真没用。 冯得保不敢轻捻虎须,赶紧应声,然后就看到主子已是又踱回寝窒内,随后听闻寝室内似乎有声响,他下意识地上前几步偷听起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 这是容静秋的声音,听起来似乎颇为不满,他不由得腹诽,真是恃宠而骄。 接着就是他家主子的声音,听起来颇为轻柔,“一时耽搁了,怎么?又睡不着了?” 随后容静秋说了什么他就听不清了,再之后传出的微弱声音,明显是人家夫妻闺房里的事情,他一张老脸不由得红透。 正在这时,门帘被人掀起,一道女声猛不然地响起,“你在干什么?” 这声音并不高,但冯得保却听得心惊肉跳,吓得赶紧转身,映入眼帘的是红裳那张严肃的脸,他不自在地无声咳了咳,最后只能努力挽尊地背着手走出去。 守在门口的绿袖厌恶地盯着冯得保看,冯得保被她看得心头火起,但这里是主子起居的主院,他不敢造次,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瞪了绿袖一眼,甩了甩拂尘转身就走。 冯得保满是懊恼与气愤地甩袖离去,随着风声传进耳里的是那叫绿袖的侍女与小太监说的话,“看到了吧?不自量力就这样,都说主子吩咐过不许打扰,免得皇子妃睡不安稳,偏不信,这下撞钉子吧?” 那小太监明显怕得罪他,什么也不敢说。 冯得保从未觉得自己如此丢人过,遂又给容静秋及其婢女再记上一笔,总有一天要找回这个场子。 翌日,容静秋起来时没有什么精神,梳洗过后,看到赵裕走进内室,遂瞥了他一眼,“说说昨儿夜里是怎么一回事?” 赵裕上前抢过她的眉笔锲而不舍地要给她画眉,“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七皇子府那边来人请你走一趟,说是他家皇子妃闹自杀。” 朵拉公主闹自杀? 容静秋当即一把握住赵裕给她画眉的手,猛地瞪大眼睛看向他,“怎么好端端地闹自杀?” “谁知道呢?”赵裕不在意地道,将容静秋的手拉下,打算给她描眉,“她要死便死,难不成还能劝回必死的鬼?” “说话真缺德。”容静秋轻嗔了一句,看到他给她画的眉还是歪的,当即一脸愤然地抢回他手中的眉笔,自己重新画起来,一会儿后,她又停了下来,急忙道:“她若是真的死了,不会边关又起战事了吧?” 这不是她乐见的事情,如果两国又挑战事,她宁可受累点去拦下朵拉公主寻死,毕竟这样对双方都有利。 赵裕冷笑道,“漠北现在没有实力再起战事,要不然那番邦公主就不会被他父兄推出来联姻,如今和谈已近尾声,漠北有多少实瞒不了人的,谈判桌上就表现得淋漓尽致。”顿了顿,“再说你当老七不会想法子去阻止吗?这番邦公主真死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他。” 容静秋这下子听明白了,八成是朵拉公主嚷着要她过去她就不寻死,以此来要胁七皇子,而七皇子早就烦不胜烦,恨不得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她,反正两家住得近,赵裕也不会放心她单独过府,肯定要跟过去,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名声受损。 这么一想,她就又恼了,伸手就去掐赵裕的腰际,愤然道,“当初我说什么来着,跟他们住得太近就是麻烦,现在你看到了吧?” 赵裕理亏,当初是他思虑不周导致如今这局面,遂只能摸摸鼻子认了。 容静秋还是不解气,吃早膳时都不太搭理他,筷子一放,就说过去客院探望贺氏,赵裕自然没有意见。 两个女人一处说话,八皇子只好在外院跟赵裕大眼看小眼,兄弟俩都颇有些无奈。 贺氏听说朵拉公主闹自杀,当即吓了一跳,随后不满地道,“她怎么戏这么多?”一想到自家府邸就在这前面的几条街上,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容静秋闻言,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你就不担心她是真的寻死?” “要真的想寻死,我们今儿个收到的就是讣闻了。”贺氏不以为然地道,她现在也烦死这朵拉公主了,一想到自个儿昨日就因为她动了胎气,心里就有了几分计较,“对了,那个蓝侧妃生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容静秋摇了摇头,“还没人来报喜呢,谁知道生的是啥?” 贺氏想想这样的丑事遮还来不及,只怕是不会来报喜了,遂也不去管了,左右不过是一份礼的事情。 哪知,两人正说着话,就有人进来禀报,说是七皇子府的人前来报喜了,说是蓝侧妃今晨生了个小皇孙。 容静秋与贺氏相视一眼,对于蓝侧妃生的儿子,容静秋早知道结果并不意外,贺氏却是有些羡慕。 “怪不得会大喇喇地遣人来报喜,估计是有了儿子,觉得面子上过得去了,也就不怕人知道这样的丑事了。” 听到贺氏这番话,容静秋只是笑了笑,把侍女煎好的安胎药端到她面前,“别管人家生儿还是生女,八嫂顾着些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正经。” “那倒是。”贺氏笑着接过容静秋手里的安胎药慢慢地喝了起来,别人端给她的药她未必会喝,但容静秋端的她却是颇为放心,两家没有利益纠纷,又是拐着弯的姻亲,断然不会害她。 七皇子昨日的纳妾喜宴被朵拉公主搅黄了,他也就破罐子破摔,直接就把添丁之喜摆了出来,半点也不给嫡妻留颜面。 本来这是一桩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丑闻,但奈不住朵拉公主昨日拉了太多仇恨,反倒没人议论纷纷,礼倒是收了一库房。 气得朵拉公主把一屋子的摆设都给砸了,然后不顾禁足令,气冲冲地到了隔壁找容静秋发泄倾诉,哪知道她连九皇子府的后院的大门都进不去。 “让开,你们再敢拦本公主,本公主就赏你们鞭子吃……” 守门的是红裳和绿袖,只见红裳脸上笑着,姿态却是寸步不让,“七皇子妃,我们殿下说了,皇子妃要养病,一概不见客,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都得拦下。” 言下之意,你离天皇老子还远着呢,识趣地就赶紧滚。 “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好啊,本公主成全你们。” 朵拉公主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如今正好拿这俩婢女来发泄,如今她已是忘了绿袖曾经的救命之恩,鞭子舞得烈烈生风。 红裳和绿袖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就联手还击回去,当然她们出手极有分寸,是不会真伤着朵拉公主让自家主子为难。 朵拉公主占不到上风,打又打不过,最后气得鞭子一收转身离去。 容静秋正一边看书下棋一边听着林兰儿的回禀,听说朵拉公主走了,她不由得暗松一口气,总算把这瘟神给打发了。 八皇子夫妇回去了,她也不得空闲,还得分神与林安氏、梅儿商量宴客之事,其实这些她都了然于胸,但还是差人把冯得保请来走个形式。 冯得保这回面见容静秋,还把小斗子带来了,整个人看起来比往日更恭敬了一些,一副看起来似乎往日与容静秋并无龃龉的样子。 容静秋只是笑笑地看了他一眼,双径自下了一枚黑棋,转而又执起白棋,冯得保这是当她傻的,他越是恭敬殷勤,她就越是会提高警惕,这个老太监是条毒蛇,轻易疏忽不得。 “冯公公提点一下她们,省得出了纰漏,那丢的就是殿下的脸。” 冯得保闻言,赶紧躬身道,“皇子妃放心,老奴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容静秋对他这回答颇为满意,遂点了下头。 冯得保这才与林安氏还有梅儿到一边去讨论请客的名单,而小斗子则是恭敬地给容静秋端茶送水,颇有眼力见。 容静秋看了眼这小太监,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这里不是什么好去处,总有一天会护不住他,所以她明知道小斗子一门心思往她这边靠,她也没有真的把他要过来。 “觉得委屈吗?” 小斗子一听到这问话,当即跪下道,“不委屈。” “真心话?” 小斗子闻言,这下子低垂着脑袋不言语了。 委屈肯定有,从容静秋与九皇子大婚那天起,他旗帜鲜明地表明了立场,但却是怎么也等不到这女主子的召见,为此冯得保明里暗里都在奚落他,他也只能咬牙忍了。 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他努力地表现,这女主子就是看不到呢? 容静秋转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斗子,轻轻叹息一声,“起来吧。” 小斗子不敢矫情,赶紧麻溜地起来躬身站着。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容静秋不兜圈子,正色道,“你上回又立了功,我自会给你奖赏……” “奴才不求奖赏,但求主子给个机会。”小斗子其实还是想抓住这个机会的,他不是听不懂容静秋话里的意思,就是别看现在九皇子宠着她,但宠爱这玩意终有一天会转移到别的更年轻貌美的女子身上,到时候她这里就不是好去处了。 可他不怕,若真有这么一天,他反过来或许还能帮到容静秋,再说九皇子也不是薄情之人,看他对待冯得保和窦嬷嬷就可知道,纵使日后身边出现了新人,也不会不给发妻体面。 容静秋见他心意已决,遂也不再相劝,“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留下来当个跑腿的吧。” “谢主子恩典。”小斗子立即跪地谢恩,眼里满是感激。 容静秋看不下去他这傻乎乎的样子,遂笑道,“那就下去吧。” 小斗子忙应声,然后掩不住一脸喜意地退了出去。 冯得保暗暗留意这边的动静,看小斗子这得意的样子,估计是容静秋真的提拔他了,哼,他倒要看看这小斗子日后跌下来的惨样,不过借小斗子之事缓和跟容静秋紧张的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宴客名单很快就拟了出来,林安氏交给容静秋过目,容静秋仔细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眼冯得保,没有趁机下绊子,这老太监有时候还是很会拿捏分寸。 “那就按这名单拟帖子吧。” 林安氏和梅儿忙应声,然后就去忙这差事了。 冯得保把桌上的点心端到容静秋的面前,一副讨好的样子,“皇子妃,那春华该如何处置?” 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他以为容静秋忘记这叫春华的侍女,遂迫不及待地提了出来。 这人跟容静秋有几分相似,用得好或者会让容静秋与九皇子离心。</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不带这么看不起人 容静秋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冯得保,这人从来不安好心,她是知道的,况且还这般笑得谄媚,那肯定是有所图,也罢,这春华她是有大用的,遂道,“本以为冯公公还要教导她一些时日,这才不急着讨要……” 冯得保闻言怔了怔,这话什么意思?他赶紧偷觑了容静秋一眼,这是说看透了他的心思? “皇子妃这话说得让老奴惶恐不已,这春华不过是个下人,教些规矩便是了,当日皇子妃点名要她,老奴这才……” “冯公公不用紧张,本皇子妃没有别的意思。”容静秋笑着打断他的话,“既然规矩什么的都学得差不多了,那就让她过来当差吧。” 冯得保没想到容静秋这么容易就同意让春华到这边侍候,本以为他还要敲好一阵边鼓才能让容静秋把人留下,如今这么简单把事就办成了,他还有几分不真实感,毕竟他也是感觉到容静秋对他是有敌意的。 “那……老奴待会儿把人送来了?” 容静秋点了下头,直接让林兰儿负责此事。 冯得保为免夜长梦多,真个一回去就把春华给送了过来。 再见这春华,容静秋仔细瞧了好一会儿,如果说上一回见,这春华只有四五分像她,那么这一回见,这人跟她的相似度起码有六成,不单是容貌,而是姿态气质上都开始往她身上靠,尤其是背影,跟她的相似度最高。 哪怕她如今跪在自己的面前,不见半点小家子气,反而有几分不卑不亢的样子,可见冯得保是花了大力气去教导春华如何模仿她,打的主意也确实恶心。 容静秋冷笑一声,“起来吧。” 春华听到这一声冷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维持住不卑不亢这姿态不变的,哪知还是下意识地抖了抖,瞬间就破了功。 这让本来看春华极不顺眼的林兰儿等侍女这才收回带毒的目光,就一个下贱胚子,也配学自家姑娘的举止? “看来修炼还没到家啊,春华,可得继续努力。”容静秋笑道。 春华飞快抬眼看了下容静秋,然后又惶恐地垂下头,她拿捏不准这皇子妃是什么意思? 冯得保告诉她,只要把皇子妃模仿得像了,她的造化也就来了,日后就有机会亲近九皇子,若是能借机侍寝一回,她也就能当上半个主子,将来若是再能生个儿子,她也就不用怵容静秋了。 思及此,她暗暗握紧手中的拳头,不管容静秋说什么,她都一脸恭敬地回道,“谨遵皇子妃的教诲。” 容静秋端起茶盏轻茗了口茶水,然后看向林兰儿,“你且带她下去好生教导一番。”她在教导二字上加重语气。 林兰儿瞬间就明白了,但还是心里膈应不已,面对这叫春华的侍女也就没有好脸色,“跟我走吧。” 春华不敢问,只好硬着头皮跟林兰儿掀帘子出去,看样子是不会留她在屋里侍候,这可怎么办?只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她已学会哪怕心事重重仍要面不改色这一点,愣是没有把心事显露出来。 既来之则安之,冯得保教过她这点,所以她也只能按捺住性子听从安排。 东拐西拐,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小院落,林兰儿指着院子道,“你就住在这里,日后没有皇子妃的召见,不得出院门一步。” 春华设想过被容静秋要去了会安排个什么差事,就连院子里扫地的粗使丫头她都想到了,但千想万想都没想过是把她圈禁起来,当即学的那些表面功夫如何还能施展得出来? 尤其看到林兰儿要转身出去,她顾不了那么多一把拉住林兰儿的衣袖,急切地追问道:“这位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奔着大前程来的,不是来过这样不见天日的日子的。 林兰儿一把甩开她的手,回头冷声道,“你的卖身契就在皇子府里,难道冯公公没教过你,主子如何安排你,你就如何做的话吗?你当这是街市买菜由得你讨价还价?”顿了一会儿,更是嗤笑出声,“看来你的规矩学得不怎么样嘛,且好生学着吧。” 说完,也不再看春华苍白着脸色的样子,真以为大家闺秀是这么好装的?画虎不成反类犬,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春华此时全身冒冷汗地蹲了下来,一时间没了主意。 外头的林兰儿似乎还嫌不够打击春华一般,声音扬高地吩咐守门的婆子道,“这门你亲自守着,可不许有任何差错,除了拿着姑娘令牌的人过来能开门之外,就算是冯公公亲自来也不能开门,可记住了?” 这守门的婆子是容静秋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婆子,哪会心向外人?就算是那个什么冯公公也不行,他们一家子都是指着容静秋吃饭的,就更不地砸了自家的饭碗。 “林姑娘放心,我都省得的。” 林兰儿看这婆子行事机灵,这才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至于这个春华会不会崩溃,不在她担心的范围里面。 容静秋刚看完写好的请帖,就看到林兰儿回转,头也不抬地道,“都安排妥当了。” “都妥当了,用的都是我们的自己人,没让内务府派来的下人插手。”林兰儿回禀道。 “这就好。”容静秋轻声道,“从明儿开始,你与梅儿两人轮流去教她,”顿了顿,“竹儿和菊儿做替换,争取让她学得像点。” “姑娘,真要这样吗?我看着心里不舒服。”林兰儿上前坐到容静秋下面的脚踏上,有些气哼哼地道:“再怎么学,那也只是一个赝品。” 容静秋笑道,“赝品若能以假乱真就算是你们立了大功。” 在场的梅兰竹菊四大丫鬟听到这话,都心塞不已,看着自家姑娘跟姑爷恩爱异常,她们以为自家姑娘软和下来了,哪知道她依旧是初心不改?真真是愁死人了。 “是,奴婢听令。”四人异口同声屈膝行礼道。 既然主子要一意孤行,她们也没法,只能尽心做好份内差事,让主子达成心愿。 赵裕掀帘子进来的时候,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遂皱眉道,“怎么了?”直接就坐到容静秋的身边,强势地揽上她的腰际冷眼扫了下那几个大丫鬟,可是这些人惹容静秋不高兴了。 可是不应该啊,这都是容静秋用惯了的人,这样的下人知道分寸,是不会轻易惹怒主子的。 为了让容静秋觉得舒适,他都没有在这院子安插太多他的贴身下仆,就连冯得保这一到容静秋面前就没什么眼力见的人,他也把人打发在前院照料。 “没事。”容静秋挥手让众人退出去,然后拿着手里的帖子递给赵裕,“你看看可有遗漏的?我回头再描补。”趁着赵裕看这些请帖之际,她似一副闲聊的样子道,“冯公公把春华送过来了,我想着这丫头到底出身市井,遂让人再去教教规矩,省得她不懂事冲撞了……” “谁?”赵裕一脸盲然地抬头问道。 容静秋也跟着一愣,这是真忘记了还是装装样子?这府里的事情应该没有几件是能瞒着他的,所以她才要过明路让他不起疑心,不过还是微睑眼眉把当日他找人代替她引蛇出洞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赵裕这才记起有这么个人,当即眉头皱了皱,转头正视静秋道:“你真把这人留下了?” 他想看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其实一个下人而已,他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人家愿意留在府里当个婢女,我又何必赶她走如此不近人情?兴许能积点功德呢。”容静秋靠近他两手圈着他的脖子笑道。 赵裕也笑了笑,直接就亲上了她的红唇,等分开时,他这才道,“你高兴就好。” 容静秋微愣,这话什么意思? 她在心里琢磨着,见他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她也就见好就收,毕竟说多错多,她的本意想赵裕听说这事时不会起疑心即可。 九皇子府暖房宴客的请帖发出去了,当然一些亲近之人都是容静秋亲自去送请帖,譬如清澜郡主这样的知交好友。 “早就等你的请客帖子了。”清澜郡主笑着接过。 容静秋笑道,“最近事多,倒是没怎么顾得上这茬。”顿了顿,“上回你在我那儿喝醉酒老念叨着这事,这不,我第一个就来给你送帖子,够有诚意了吧?” 清澜郡主回了个算你还有良心的眼神,容静秋搬了新府邸,她还没有去叨扰过呢,自家亲娘当时就拦了她,人家刚搬宅子正忙着呢,你去添什么乱?等人家收拾妥当了你再过去才是礼数。 “这不就生分了?”她当时驳斥母亲道。 诚王妃道,“怎么就生分了?再好的姐妹也得有距离,有分寸知进退,情谊才能长久。更何况你的婚期也快到了,就更不能乱跑,老实在家待着吧。” 此时她难免在容静秋面抱怨亲娘诚王妃道,“我娘老是禁着我,都快把我给禁傻了,听说上回七皇子府纳妾宴就颇精彩。”说完,瞟了眼容静秋,摆明了想听八卦。 容静秋自然满足她,在别人面前她是绝口不提这些个事的,但在自家小姐妹面前,那是说得一个详细,直听得清澜郡主唏嘘不已,“没想到朵拉公主还能闹这么一出,说真的,在这事上,我居然对她有了几分同情。” 容静秋看清澜郡主这样,忽然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某些共鸣是一样一样的的,上辈子没有朵拉公主嫁进皇室这一遭,却有清澜郡主和亲一事,那会儿嫁到漠北的清澜郡主估计不会比朵拉公主好到哪里? 想融入的圈子融不进去,故国又不能回,那能怎么办?不在沉默中死去,就在沉默中爆发,总得有个发泄的渠道,人才能活得下去。 看到把容静秋都说得伤感起来,清澜郡主又大笑出声,“罢了,同情谁不好同情她,我脑子秀逗了才会这样,闹这么一场,她能得什么好处?依我看,还是个脑子不灵光的,你跟她住得近可别被她牵连了。” 容静秋笑道,“自然不会。” 朵拉公主闹这么一出确实没能讨得好,听赵裕说,皇帝直接把七皇子和朵拉公主叫进宫里训斥了一通,然后夫妻双方都被罚了,尤其是朵拉公主,不但禁足的日期加长到三个月,并且还要每日罚抄《女诫》,对于大安王朝文字都还没能认全的朵拉公主而言,这无疑是难受至极。 皇后更是派了宫里的嬷嬷前去监督,这下子朵拉公主想像上回那样再跑出去找容静秋晦气,那是难上加难。 七皇子府的添丁的满月酒是不能办了,蓝侧妃知道这消息时气得头顶几乎要冒烟。 她娘家嫂子见状,当即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反省?要是你当日没做下这丑事也就不会有今日?成亲当日生孩子,你知不知道外面都是怎么传你的?” 蓝侧妃不语,她已经不在乎名声了,现在想的就是为儿子谋更多好处,不然她对不起儿子,本来孩子可以有个嫡出名头的,都怪那朵拉公主,不,更要怪的是当初那个引她上钩的“何道婆”。 这些漠北人全都该死。 正在姑嫂气氛僵住之时,有隐隐约约的乐声飘了过来,两人不由得朝声音处望去。 “这是哪家在办喜事?” 一听到蓝侧妃发问,她身边的贴身嬷嬷就道,“是隔壁九皇子府邸正在办宴客呢。” 姑嫂二人对视一眼,蓝家嫂子这才道,“倒是忘了他们家今日暖房宴客。” “没给我们家请帖?” 蓝家嫂子摇了摇头,自从婆母搅和进何道婆一案,家里明显没落下去了,公爹挂了个闲职,别人避都避不及。 蓝侧妃的眼神闪了闪,然后立即换了身华服。 “你要干啥?” “他们不请我,我就不能去了?不带这么看不起人的。” 蓝侧妃心里极度不平衡,如果当年没有出那样的事情,她现在就是隔壁那个九皇子妃的嫂子,哪轮到她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多掂量一下自己的前程 容静秋陪着诚王妃还有清澜郡主正往这边走来,三人都有说有笑的,诚王妃还拍了拍容静秋的手背似乎在说着什么,容静秋一脸恭敬地听着,哪知却看到蓝侧妃站在厅堂中央一副眩然欲泣好不可怜的样子,而二王妃路氏却是皱紧眉头。 “这是在闹什么幺蛾子?”清澜郡主一向快人快语,认出了蓝家女,遂朝容静秋低声问道,“怎么把她也请来了?” 侧妃就得有侧妃的样子,像这样的露脸的场合只有嫡妻正室才有资格出席,妾室来这里不合规矩。 诚王妃也皱了皱眉头,心底叹息一声,怜惜地看了容静秋一眼,还是太年轻的缘故,又没有婆母教导,凡事只能自己操持,至于那些个年长的妯娌不下绊子就好了,真指望她们帮忙提点那是痴人说梦。 容静秋闻言,赶紧也低声地回了一句,“七殿下径自把她带来了,还说给我搭把手,今日头一回宴客,既然来了也不好把人往外撵,”顿了顿,“太子殿下也来了,大家在门口碰了个正着。” 说完最后一句,她就朝清澜郡主眨下了眼。 清澜郡主秒懂,太子必定不是一个人来的,容静秋是容静季的嫡姐,肯定也把她带来了,怪不得,会让这蓝侧妃到了后院。 “可也不能由着她在这里丢人现眼啊?” 她早就看到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含着一抹鄙夷和厌恶地看向蓝侧妃,毕竟离朵拉公主大闹纳妾宴也没过去多久,大家记忆犹新,虽然恼恨朵拉公主的蛮横,但也没人会喜欢她颗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 容静秋眯了眯眼,看到路氏没能把蓝侧妃给弄走,只好准备上前道,“我去弄走她。” 清澜郡主看了眼自家小姐妹,她身为主人家上前赶客其实不太好,于是道,“你去不合适,我去吧。” 说完,不待容静秋和诚王妃去拉住她,她就大踏步上前直接拉住蓝侧妃的后衣领把人弄走,简单粗暴地让人不忍直视。 诚王妃想要捂眼睛来个眼不看为净了,这个闺女真是让人吐槽无力,她知不知道面子为何物?不该她出头她偏要强出头,简直要把她气死。 容静秋是感动于好姐妹的鼎力相助,但是好歹顾忌一下诚王妃啊,没有几个亲娘能承受得住闺女这么猛的,于是她赶紧向诚王妃道,“诚王婶,这事……” 她话还没有说完,诚王妃就拍了下她的手背,“好孩子,不关你的事情,婶子不是那是非不分之人。”自家闺女什么性子自家知道,容静秋全程都没怂恿自家闺女为她出头,都是自家闺女非要担下不属于她的担子。 虽然诚王妃没有怪罪她的意思,但是,她也还是微微脸红,她是主人家,安排好客人是她的责任,不过她还是道,“多谢诚王婶的体谅。”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得站出来善后,至少不让人用看怪人的眼神去看自家好姐妹。 人群里的金周氏在看到未来儿媳妇的“壮举”时,险些要晕过去,这丫头怎么行事还如此毛躁,在心底不禁埋怨未来亲家不教女儿由得她胡来,要不是清澜郡主有着强硬的背景,这样的儿媳妇她是真心不想要。 诚王妃一眼就看到未来亲家,遂忙过去打招呼,为自家女儿的形象找补一二。 金周氏看到诚王妃过来,赶紧收起内心的吐槽,与这未来亲家攀谈起来,当然她是不会表现出任何不满的。 “我家那丫头……” “郡主是个真性情的好孩子。” 两人对视了一下眼神,各自满意了对方的表现。 “难为你包容她了,回头我必定好好管教约束她。”诚王妃一副诚意十足又满带歉意地道,“都怪圣人和她爹把她给惯坏了。” 最后一句直接把皇帝给抬了出来,金周氏还敢说什么?清澜郡主极得圣宠她又不是不知道,难道还敢说圣人做错了? 不过她还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诚王妃这笑得谦和的未来亲家,这是故意说话给她听,别挑她家女儿的刺,你挑不起,这女人护犊子护得厉害。 想明白后,她心里颇不是滋味,但也惟有捏着鼻子认了,这个儿媳妇不是她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看王妃说的,孩子这性子正正好,没有必要改。”她笑着回应。 诚王妃一副惊讶的表情,“真的好啊?” “当然是真的好,我就喜欢她这性子。” “……” 两人这番谈话,周围的人都听了一耳朵,顿时面面相觑,金周氏说真的还是假的无人能分辩,但清澜郡主极得圣宠,她们再这样公然议论她那就不合适了,遂都慢慢地闭上了嘴巴,况且那蓝侧妃大家都看不惯,她把这人拉走了正好洗洗眼睛。 容静秋来回应酬了一番,这才赶紧过去看一下蓝侧妃那边的情况。 只见蓝侧妃已经被清澜郡主拉到不起眼的角落里,此时正睁着一双泪眸恨恨地看向清澜郡主,显然内心极不服气。 “你瞪什么瞪,人要有自知之明,知道吗?” “蓝侧妃,我看你身体似有不适,我这就先送你回府吧。”容静秋拍一下好友的肩膀,然后就一把握住蓝侧妃的手臂,一副护送的样子把人往外院带。 “我……我没有不舒服……”蓝侧妃不想走,她已经许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会,在庵堂的那些日子,她最怀念的就是这样的时光。 容静秋正色道,“月子没坐好日后会落下病根的,你还有几日才出月子,别逞强。”看这蓝侧妃还是不听劝的样子,她凑到她耳边道,“你的身体若垮了,日后还如何搏得七皇子的宠爱?后院的女人没了宠爱,你连挑衅七皇子妃的资格都没有,与其在这里给我难堪,还不如多掂量一下你自己的前程。” 蓝侧妃深深地看了眼容静秋,然后没有挣扎地让她以护送的姿态离开。 容静秋回头与清澜郡主眨了下眼睛,她们姐妹俩回头再说,清澜郡主点了下头,这才重新回到宴席上。 二王妃路氏冷眼看到蓝侧妃就这样被容静秋给请走了,这九弟妹比她想象中有能耐得多。 “看来我们是多事了。”三王妃邹氏摇着团扇走近,笑道。 路氏看了她一眼,“好歹是妯娌,能帮一把是一把。” 看到这二嫂走开了,邹氏略有些嘲讽地看了眼她的背影,做好人谁不会?要不然她们在别人家的宴席上这么卖力做甚?不就是突出新媳妇啥都不会嘛,还不是得仰仗他们这些个年长的兄嫂帮衬一把? 这么一想,她又收起内心的小心思,扮演好一个长嫂的角色。 容静秋一把将蓝侧妃塞到马车里面,看到她似乎有话想说,于是抢先道,“我不知道你为何针对我,如果你把我当成你的敌人未免有些愚蠢,我能碍着你什么事?况且今日在这里把宗室的人都得罪光了,你能得什么好处?你还有儿子吧?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他想。” 蓝侧妃嗫嚅了一下嘴唇,这才觉得自己做了件蠢事,就因为嫉妒容静秋就做出这冲动之举,实在不明智,自家儿子虽说是七皇子的长子,但一个庶子就注定了他的将来,她不甘心这样的命运,那对容静秋还是拉拢为好。 头脑转过了寰,她这才道,“九弟……不,九皇子妃,今儿个是我做了蠢事,你别往心里去,我……我只是心里苦……”说到这里,她掩面微微抽泣,“本来我该是……七皇子正妃的……” 容静秋还记得上辈子这女人有多掐尖好斗,她如今这样只是形势比人强而已,一旦得到她想要的,那么她会蹦跶得比谁都高,所以她也不走心地敷衍道,“我知道,蓝侧妃,你先回去吧,养好身体才是根本。” 蓝侧妃睁着泪眼忙点头,“那……那我先回去了……” “回吧。”容静秋朝马车夫看一眼。 那车夫立即会意,扬鞭起程往隔壁的七皇子府进发。 容静秋轻舒一口气,总算把这人送走了,一转回头看到赵裕匆匆出来,她忙迎上前去,“怎么了?” “大千岁要来。” 容静秋微怔,虽然有给大千岁送帖子,但这大千岁一向很少出席这样的场合,人家地位超然,与这些个年纪小的兄弟几乎没有什么来往,尤其赵裕还是太子一系的人。 赵裕看她神色有些紧张,于是笑了笑,“太子来了,他焉能不出现?” 架子再大也大不过太子去,这是纲常伦理决定的。 容静秋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与赵裕一块儿出去迎客。 大千岁是骑着马来的,只带了几个亲随,与太子摆了仪仗而来有着天壤之别。 “大哥。”赵裕笑着上前行礼。 大千岁点了下头,然后朝向他行礼的容静秋也点了下头,示意身后之人奉上礼物,这才与赵裕道,“咱们哥俩里边说话,九弟妹自便。” 容静秋不管哪辈子与这大千岁都没说过超过一边手指头的说话次数,对他这态度并不意味,说来,这些个皇家子弟真没几个是好色之徒,或者心不在此吧,两眼盯着上面那个位置更要紧,爬上了龙椅,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接下来零星又来了几个客人,容静秋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这才迎来了跟着定北侯夫人夏荣氏一块来的夏薇。 她单独给了夏薇请帖,这下看到她到来,脸上的笑容这才多了几分真意,与夏荣氏打了招呼之后,她这才拉着夏薇笑道,“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只是出门前出了点小状况,这才迟了。”夏荣氏抢先道。 容静秋看到夏荣氏的嘴角含笑,看来出门前的小状况并非坏事,然后又看到夏薇有些羞赧的笑意,她顿时会悟,这是有状况了? 遂送她们前往后院时,她悄然与夏薇道,“待会儿我们再细聊。” 夏薇脸上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大方地点了下头。 宾客几乎都来齐了,容静秋亲自宣布开宴。 可以说,宴席是办得相当成功的,每桌,容静秋都亲自前去问候,有人拉着她说话,她笑着回应,面对长辈也摆出谦虚的样子,这样的姿态颇得众人好感。 容李氏悄然与眼也不眨地看着女儿全场飞的容金氏道,“孩子能独当一面了,二嫂你也能安心了。” 如果她家五丫头也能像容静秋这样应对得体,她同样也能放下心来,遂朝一边的女儿看了一眼,结果看到她大大咧咧地跟人说着话,她立即转开头,人比人气死人。 容金氏幽幽地回应一声,“是啊,确实能安心了。” 这个女儿她没教导过,但却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好,她该骄傲才是,怎么心里这般苦涩,她错过了这个女儿的每一个成长时刻,原来没有她的参与,她也能独自绽放。 容傅氏看了眼容金氏,“以后别没事找事,给你女儿拖后腿。” 容金氏不语,对这个婆母依旧厌恶得很,对于小女儿容静冬的死,她记恨到容傅氏的身上,要不然她无法从悲伤中走出来。 容傅氏冷哼一声,现在她也不怕她作妖。 忙忙碌碌地总算都支应了过去,宴席过半,有客人开始自由活动,容静秋也能清闲一二,这才与清澜郡主、夏薇、容静季、容静思等几人躲在另一处说些体己话。 容静秋介绍夏薇与容静季认识,两人看了眼对方都颇有几分好感,毕竟能聚在一块也是性情相投,聊了几句后就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聊了好一会儿,容静秋这才逮着机会问夏薇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夏薇的俏脸一红,这才承认道,“临出门前,有冰人上门说亲事,这才耽搁了。” “这是好事将近了?”清澜郡主笑着催促,“说说是哪家的人?看看我认识不?” 容静秋看着夏薇不好意思地拨了下鬓边的碎发,打心底里为她高兴,看来夏太后为她筹谋的总算是实现了,这个苦命的姑娘也将迎来属于自己的春天,这是好事。 “对,赶紧说说,看看是不是熟人,我们也好帮你参详参详。”她也加入了催促的行列。</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三十章 缘份妙不可言 夏薇虽然满脸娇羞,但看到在场的人关心的眼神,心里一暖,这才大大方方地道,“是平安伯府二房的嫡次子。”说完,又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容静秋咂摸了一下平安伯府这几个字,脑海里开始搜索上辈子的记忆,有没有听过这家的事迹,毕竟她这辈子接触的人没有上辈子多,还没有分辩个清楚明白,就听到清澜郡主的说话声。 “这人家我知道,”清澜郡主笑道,“平安伯府孙家嘛,我虽没跟他家有过多来往,但聚会上还是见过的,这家的女儿都偏文静,握传家风不错,”转头看向明显在细听的夏薇,这姑娘不扭捏作态还是让她颇欣赏,“依我看,这家人还是不错的,就是家中子嗣官位不显。”换言之,没有一个能镇场子的存在,要不然今儿个的宴会上应该能看到平安伯夫人。 之所以没邀请到她,那只能说明赵裕跟他家没有交情,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这家实在不起眼,就这样让人忽略了过去。 容静秋经清澜郡主这么一提,总算是从记忆里将这人拔拉了出来,上辈子薄景然中状元那一界,还有一人在科举里面也是大放异彩的,那就是平安伯府孙家二房的嫡次子,名字好像叫做孙重秀,这人因为长得太好才位列探花郎。 要不然那会儿只顾着看状元郎的她是不会注意到探花郎的存在,不过这人的身体却是不大好,那一年的琼林宴就因病没能参加。 不过,说他命不长久嘛,也没到那地步,至少上辈子她死的时候,人家还活得好好的,比她长命得多了,官职升得也颇快,是孙家子嗣中最耀眼的存在。 当然这人还干过一件非常出名的事情,写长文抨击夏贵妃,直指她是妖妃媚惑君王扰乱朝纲,这在当时令夏贵妃非常震怒,甚至罗列罪名将其下狱,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又被放了出来,夏贵妃也不再找他的麻烦,他也未再继续抨击夏贵妃,两方都当对方不存在。 思及此,她抬头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夏薇,这是命运的巧合还是捉弄,上辈子的冤家对头,这辈子却有机会成为夫妻,缘份有时候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这人我也听说过,据说学问相当好,科举出仕应该不成问题,为人也不算迂腐,但就是一条不好,就是身子不大好……”她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让夏薇参详,这女人择婿不能马虎,一定要深思熟虑。 “谁身子不大好?”迈步过来的赵裕刚好听到后面一句,遂随口问出来。 众人看到赵裕过来,忙起身见礼。 “都坐着,我找皇子妃有事要说。”赵裕直接去拉容静秋,然后示意大家不用拘谨。 容静秋忙跟他走了出去,“出什么事了?” 赵裕斜睨她一眼,“先说说谁身子不好?” 容静秋白了他一眼,“这说的是别人,你这么在意做甚?别的事又不见你这上心……” “别转移话题。” “无理取闹。” 容静秋不太想搭理他,不过看他满脸不悦的样子,她终究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遂拉低他的脑袋凑到他耳边说起夏薇的亲事,最后嗔了一句,“就这么一回事,还能有什么事?” 赵裕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对这些穷酸书生如此看得上眼?” 容静秋回过味来,这是在说薄景然,这事她问心无愧,遂朝他灿烂一笑,“你哪天学富五车,我也对你另眼相看,如何?” 赵裕冷嗤一声,“不读那些个酸文,你就不看我了?” 容静秋对他的长相是相当痴迷的,有时候看他都能看呆,虽然靠长相吸引媳妇不算是什么光荣事迹,但那也是他的本事,不是? “厚颜无耻。”容静秋一眼看穿他的想法,俏脸红了红,忍不住骂了一句。 赵裕却是好心情地笑了笑。 “哎哟,殿下,找到皇子妃了吗?你们怎么躲在这里?让老奴好找,那边出了状况……” 容静秋一把推开赵裕,看向急忙过来的林安氏,“奶娘,出了什么事?” 林安氏没有隐瞒,赶紧把有人喝多了酒与人起了口角,这还是女客那边宴席上出的状况,而她一时找不到她,只好到外院去问赵裕,然后才有了赵裕前来找她的画面。 “那我赶紧过去看看。”说完,顾不上赵裕,赶紧往那边宴席上走去,边走还边问林安氏具体事情。 林安氏又详细说了一遍,最后道,“真不能指望那些个王妃们,非但没有把事情压下来,反而让双方越吵越烈……” 容静秋对这个不意外,别看这一众妯娌似乎颇为和谐,其实大家都想给对方下绊子,自家的宴席还得自家费心思。 赵裕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继续回到前院那边。 处理完这突发状况,把双方都安抚好,这天色也不早了,又到了送客时间,这想再跟夏薇说些什么都没了时间,只能改日再约个时间细聊了。 容金氏离开的时候多看了容静秋几眼,最终也没说什么话就上了马车,容傅氏还拉着容静秋说些体己话,容静秋应付了几句,这才把人送上了马车。 三房的容江氏站在一边,总算觑到机会拉着容静秋道,“你二姐姐后天出阁,念在姐妹一场,还请三姑奶奶给个脸面回来为她撑一撑场面。” 到底是一片爱女心,容静秋本来不想过多理会三房这个要求的,但此刻到有些心软,就应承了下来。 得了她的准信,容江氏这才笑容满面地离开。 容马氏是最后上马车的,“看到你过得好,我也放心跟你哥上任了。” 容静秋鼻头有些酸,亲自扶容马氏上了马车,“嫂子以后也要过得好。” 容马氏点点头。 马车启程,容静秋站在原地相送,最后按了按眼角的泪水,转身又得扬着笑脸送下一拨的客人。 夏薇走的时候,她还是细心地说了一句,“夏姐姐,这婚事可是大事,千万不能马虎,咱们相准了再点头。” 她怕夏家为了甩掉这个包袱,会让她胡乱点头出嫁。 夏薇心里热乎乎的,“我知道,放心好了,没人能忽悠了我去。” 这话容静秋还是相信的,上辈子的夏贵妃就是个厉害人物,没道理少女时期的夏薇会是个糊涂蛋,看到她心里有数,她也就能稍稍放心。 那群妯娌是最后离开的,应对这拨人她太有经验了,给足了面子说了一堆感谢的话,那几个年长的嫂子见她知好歹,这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与宽容。 “头一回能把宴席办好,就说明九弟妹能管好一个府邸,我这个做长嫂的也能放心了。”二王妃路氏道。 一旁的三王妃邹氏不由得在心里呸了一声,二房又不是长房,也配称长嫂?不过是看大王妃的位置空缺,自以为是罢了。 四王妃吴氏笑眯眯的,心里同样不以为然,路氏算个什么东西?等大千岁续弦了之后,看她还好意思自称长嫂吗?到时候在那小长嫂的面前,看她脸往哪儿摆? 六皇子妃卫氏早早就坐马车离开了,显然对于妯娌之间交流感情的事情,人家没兴趣。 至于八皇子妃贺氏因为怀着身孕,之前又动了胎气的原因,来了坐会儿就提前走了。 容静秋脸上也是笑嘻嘻的,但却把这几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既然路氏爱听好话,她多说两句又有何妨?反正又不掉一块肉。 路氏被她哄得心花怒放,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心里觉得容静秋孺子可教也,是个知好歹的人。 邹氏临上马车时,朝容静秋道,“九弟妹不用送了,自家人不用客气,下回用得着三嫂的地方尽管说话。” 容静秋忙点头,顺利把人送走。 轮到吴氏了,这就是个笑面虎,容静秋也跟着笑,吴氏没摆长嫂的架子,话也说得中听,如果论体验的话,吴氏显然比前面那两个要让人舒服得多,但真信了她,那是嫌死得不够快。 总算把这人也塞上了马车,容静秋都想揉了一下自己的脸,怕是僵得厉害。 “看你这受累的样子,还是当一辈子姑娘更幸福。”清澜郡主摇了摇头道,一想到未婚夫家里也有长嫂,她顿时就变了脸色。 容静季在一旁也满是同情的目光,她在东宫只负责带娃,这些人是一个也不会到她面前说三道四,当然人家也不会跟她打交道便是了。 有了上回容静秋拉拢齐侧妃,她现在的日子好过了不少,至少没有人整日对她虎视眈眈。 容静秋摊了摊手,谁叫她就是个劳碌命,这辈子算好了,提前知道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心里有了应对之策,上辈子那才叫抓瞎呢,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才能应对自如。 太子也是最后离开的人,显然想让容静季多留一会儿。 欢聚的时光总是很快溜走,不得不又要曲终人散。 办这场宴席,容静秋是真累到了,体整了一天一夜这才缓了过来,这才有心情清点宾客送来的礼物,这些林安氏早就让人造册封存进了库房,容静秋就是看看这人情薄,以后这是要还的,就算她日后不在了,也不希望赵裕两眼抓瞎。 “睡饱了?” 听到男人的问话声,容静秋这才放下这本人情薄,斜睨他一眼,“回来了?” 赵裕上前弯腰在她红唇上啄了啄,这才坐到她的身边,瞄了眼那人情薄,“随便看看得了,不值得费什么心神。” “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是这礼送得不到位会被人诟病的。”容静秋道。 赵裕不跟她争执这个,反正她当家她做主,他在这方面不跟她夺权,“对了,你娘家办喜事,要不要我也去……” “不用。”容静秋答得很干脆,然后意识到自己这反应不对,随后转头窝到赵裕的怀里,“有我去就得了,哪里需要出动你这尊大神?” 赵裕笑了笑没作声。 容静秋赶紧道,“我可是说真的,若不是三婶母一再相求,我本也不打算出席的。”顿了顿,“若是年底五妹妹的婚礼,你不去我可不依的。” 容静思跟贺因的婚礼,不用容静秋说,赵裕也会给这个脸面的,不过看到怀里的小女人说得认真的样子,他还是好心情地在她脸蛋上吧唧了一下。 容静秋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从他怀里挣开,“我出去让人摆晚膳……” “不急。”赵裕一把拉住她,让她跌回他的怀里。 这会儿吃吃喝喝的先放一边。 容静夏出阁,定远侯府的送嫁规格比容静秋成亲时低了好几个档次,显然容傅氏不上心,这让容静夏委屈得都要哭了。 容江氏心里也不是滋味,姐妹俩接连出嫁,自家这个不如人,她当娘的也脸上无光,好在容静秋愿意回来撑场面,这算是脸上还有光。 遂,她好言劝了女儿,这才让她平复了心情辞别爹娘上了喜轿。 容静秋连喜宴也没吃,就打道回府了。 翌日,容鸿携容马氏到西北去上任,容静秋把自己整理出来的一堆药品和用具直接塞进了马车上,看到容鸿张望了两眼,她不理睬他,而是拉着容马氏细心说她都给搜罗了什么药,让容马氏路上不至于抓瞎。 容马氏笑道,“这些我也早就安排好了,不过姑奶奶的心意,我肯定是要领的,这出门在外,多安排些没坏的。” “是这个理。”容静秋道,然后又抱了下容马氏,“嫂子,保重。”然后又凑到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就把我哥这糊涂蛋给甩了。” 容马氏眼里泛光,正感动着,结果听到她这句悄悄话,当即哭笑不得。 一旁的容鸿与赵裕这妹夫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只能跟自己的朋友故交道别,结果一转头看到那边姑嫂的情形,他当即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两人不会是又在说他的坏话吧? 不管如何不舍,送君千时终须一别。 容静秋朝着远方离去的人挥着手中的帕子,容马氏探头回望,泪水终于忍不住洒落,她也使劲地朝容静秋挥着帕子,大喊一声:“保重!”</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三十一章 故人的回归 升平看到妹妹坐着的马车走远了,这才收回目光,转身朝赵裕行了一礼,然后一声不吭骑上马直接回城,他这身份颇为尴尬,跟任何皇子都不会结交,哪怕这人是妹妹的小姑子的丈夫。 赵裕也不恼,直接拉过还有几分离愁别绪的容静秋,“走吧,我们也回去。” 容静秋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泪花,由着赵裕扶她上马车,在马车里坐了一会儿,赵裕这才上了马车,她微瞥了下外头,就看到前来送别容鸿的人正躬身恭送他们离开。 赵裕伸手轻轻拥她入怀,细语几声安慰她的情绪。 “我没事,过会儿就能缓过来。”容静秋摇了摇头道,她没这么脆弱,只是一时伤感而已。 赵裕相信她这个话,不过还是抱紧她,“先寐一会儿,昨儿你就没睡好。” 容静秋点了点头,靠在赵裕的肩上,马车一顿一顿地走在这古道上,困意袭来,她真个睡了过去。 进了城之后,城里热闹,大白天的喧哗不断,她幽幽地转醒,没有惊动一旁看着公文的赵裕,而是两眼有些失神地透着车窗缝隙看向人来人往的街道。 今儿个似乎有人办喜事,马车通行得很慢,她也就无可无不可地看了半晌,突然有道熟悉的身形出现在眼前,这让眼里没有聚焦的她猛然地盯着某一处细看起来,如果此时赵裕留意到她的表情,一定能看到她眼里的惊讶万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可惜等赵裕注意到她醒来时,马车已经驶出了一段距离。 “睡醒了?” “嗯。” 容静秋有些慵懒地应了一声,然后才抬眼看向赵裕,“你有事就先忙,我直接回府便是。” “先送你回去。” 容静秋点了下头,心里却是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安排,她一直久寻不到的人如今现身了,这颗棋子一定要用好。 回到了府里,她下了马车之后,赵裕转身就出门了,显然有要紧的公事要处理。 “姑娘回来了?”迎上来的是林安氏。 只见林安氏这会儿满脸的喜意,容静秋看了一会儿,笑道,“奶娘,今儿个有喜事?” 林安氏还没有答话,一旁扶着容静秋的林兰儿抢先道,“姑娘,我哥回来了。” 容静秋一愣,这倒真是喜事,这冲散了她心里的离愁别绪,遂笑道,“人在哪儿?” “刚在外院候着,老奴这就去唤他过来回话。” “那奶娘快点去。” 看到容静秋催促,林安氏也不敢耽搁,直接就去把儿子唤过来。 容静秋回到后院,忙换了身衣服,喝了口茶水,就看到林安氏带着黑瘦不已的林可达走了进来,她立即放下茶盏,一边阻止林可达行礼一边道,“林大哥,你可算是回来,这一趟真是辛苦了。” 林可达还是坚持给容静秋行了大礼,一进城他就先回了定远侯府,然后才知道容静秋出嫁了,他终究是没能赶上主子的婚礼,然后再踅摸到九皇子府的地界,这一路虽然没费什么功夫,但心里却是几番起伏。 毕竟出发前,容静秋定的亲事是江南的薄景然,那是书香门第,虽然清贵却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可这一转眼,容静秋成了圣人的儿媳妇,那代表的意义也就不同了,难怪定远侯府的下人待他比以往热情不少。 此时,收拾好心情的他笑露一排白牙,“姑娘,不,皇子妃言重了,是小的这趟差事没办好,这才回来迟了。” 遂把他收到了容静秋催他快回的信件之后,就没再多收那边的货物赶紧就往回赶了,初时倒也顺利,毕竟远威镖局的镖师还是十分给力的,只不过行路到一半却遇上了山贼,当即就把他们连人带货物都给扣住了。 “那都是一群吃不饱饭落草为寇的人,看着也挺可怜,”林可达唏嘘地道,“本来他们不肯放人的,把货物都给他们也不行,后来费了好一番唇舌,这才说服了他们同意放人……” “还带回了一个山贼婆子。”一旁的林兰儿又插播了一句。 林安氏不悦地瞥了眼女儿,真是哪哪都有她的事,对于儿子带回来的那个山贼婆子,她谈不上厌恶,但要说喜欢,那就是勉强人了。 林可达看了眼妹妹,搔了搔头一脸不好意思地看向脸上依旧扬着笑意的容静秋,只听到她道,“真的呀?” 林兰儿不顾母亲警告的眼神,赶紧点了点头道,“姑娘,那还有假的不成?那山贼婆子我刚见过,一来就吃了我们两笼大包子,看那样子还没有吃饱呢,可能吃了……”边说还边比划。 “好了,咱们听听林大哥怎么说。”容静秋轻点林兰儿的鼻子道,你的嘴能不能别那么损?没看到林可达脸都要羞得垂到胸口了吗?还有你娘,都快要没脸见人了。 依她对林可达的了解,这人不是个爱招花惹草的人,这么多年奔波在外,几乎没有怎么听过他有绯闻,做事情也是兢兢业业,这也是她敢用他的原因所在,并不完全因为他是林安氏儿子的原因。 林可达这才重新抬头道,“那是没法子才把人带回来,不然走不出那山贼窝。”嘿笑了两声,“她爹是山贼头子,可一群农民落草为寇,心狠手辣又比不上人家地专干山贼的,寨子经营得真的不怎么样……” 容静秋仔细打量了一番林可达的长相,虽说不上是美男子,但也长得极为周正,加上这些年跑南闯北的,身上颇有一股干练的精神,也难怪人家姑娘看上了他。 “所以你就把我们的货物都给他们了?”林安氏边说还边看了眼容静秋的神色,这次儿子损失的财物可不小,可以说这一年不但没赚到钱还往里折了不少。 “只要人没事,钱财都是小事。”容静秋道,安抚地看了眼林安氏,让她放心,她不会追究这个。 林可达忙跪下来道,“出发前姑……皇子妃说过这话,小的一直都记得牢牢的,要把大家平安带出去再平安带回来。”跟去的人里面有相当一部分是庄子里的壮劳力,真出了什么事,庄子里的人肯定要闹的。 “是这个话,一切安全为上。”容静秋是不想出人命的,毕竟大家都是父母养的,“林大哥赶紧起来,这事你处理得极好。”朝林兰儿使了个眼色。 林兰儿这才上前扶起自家哥哥。 “让跟着你的那女子来见见我。” 林可达听到容静秋的吩咐,赶紧应了声“是”,然后就退出去把人带过来。 等人进来了,容静秋这才打量着眼前这明显瘦骨嶙峋的少女,一眼就得出她的年纪不大,虽然身上有股野劲,但到了她面前,却是拘谨地站着,看得出来她极为不安。 “别怕,近前来说话。”她朝那少女招了招手。 少女看了眼林可达,看到他眼里的鼓励,这才慢慢地踱上前,抬头飞快地看了眼容静秋,这样的贵人放在以前,她是想也想过自己会见到的。 她以为林可达只是普通的商贩,决定要跟他走的时候,她爹就说过,出去了或许是条活路,干山贼这个终究不会有好结果,要不然凭她是不能把林可达这一行人都带出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贵人问话,她赶紧回答,“我爹唤我阿英。” 容静秋听了后,笑了笑,这姑娘倒是挺谨慎的,只说名没说姓,显然怕暴露自己的真实信息,从而让朝廷剿了那山贼窝。 “阿英姑娘,我听林大哥说,你们是迫不得及落草为寇的……” 一听这话,阿英的眼眶就微微红了,她重重点头道,“再待在村里,大家都没活路了,老天爷没降一滴雨,庄稼都旱死在地里,我们村里不少人都饿死了,有人离乡背井到别处讨饭去,我爹本也想带着我出门去讨饭,可是一路上见到讨饭的人不少都死在了路上,我爹才最终心一横,又折了回去,带着村里剩下的人干脆上山为寇,至少挣条活路。”说到这里,她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若是能活着,谁愿意干这样随时掉脑袋的营生?” 谁都想当好人,可当好人,那就得饿死。 容静秋静静地听着这一番话,心里是颇为动容的,她知道因为干旱到处都在闹饥荒,但也仅限于知道而已,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天灾造成的后果,这才是刚刚开始而已,因为这股冲击还没到达京城,所以京城的权贵们依旧歌舞升平。 再问了几句话,她就让人先安排这叫阿英的女子先下去歇息。 赵裕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暗了下来,掀帘子进屋,屋子里不但没有点灯,而且似乎没有什么人,他微微皱眉,正欲转身出去唤人进来回话,结果看到罗汉床上坐着的容静秋的轮廓。 他缓步上前,两手按住她的肩膀,“这是怎么了?不唤人进来点灯?” 容静秋这才回过神来,这才留意到到天色已经不早了,转过头来看了眼满脸不悦的赵裕,“不怪她们,是我不让她们打扰的。”一边拉赵裕坐在身边,一边扬声吩咐人进来点灯。 得了吩咐才敢进来的梅儿等人,麻利地把灯给点上,然后看到容静秋挥了挥手,本来还想问问晚膳如何安排的梅儿只好闭上嘴巴退了出去。 屋子里又只剩夫妻二人。 赵裕没有再吭声,而是两眼盯着容静秋看,等她主动说话。 容静秋的头靠在赵裕的肩膀上,缓缓把林可达带了个山贼婆子回来的事情简单说了说,最后叹气道,“我看了心里怪不落忍的,这年头活着不容易。” 她活了两辈子其实都没过过苦日子,一直过着的是锦衣玉食人上人的生活,想想上辈子的心事其实不过是悲春伤秋,在真正的生存苦难面前这些不值一提。 赵裕伸手轻抚她的脸庞,轻声道,“那你想帮他们?”顿了顿,“这又不值当什么,怎就令你如此情绪低落?”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这群山贼原本就是当地的农民,听来人数也不是很多,而且还有老幼妇孺,找个地方安置了便是。 容静秋却是摇了摇头,“窥一斑而知全豹,大旱之年是肯定的,今春到现在只零星下过一点雨,多地干旱,民不聊生。”顿了顿,“我不是救世主,救不了这么多人,但是如果我能尽一分力,我就尽一分力。” 说到这里,她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赵裕,朝廷在这方面其实没有多应对之策,她想去岁应该就有这样的折子上报了,但朝廷至今都没拿出像样的对策来,要不然也不会有百姓活不下去要落草为寇和离乡要饭。 上辈子后面的大乱与其说是皇子争储引起的,不如说是由灾情引起的,其实这个就是导火索。 而这辈子显然境况比起上辈子还要焦灼,至少她上辈子是到明后年才感觉到灾情严重的。 这个问题赵裕早就注意到了,皇帝的御案那里也有各地上的灾情折子,只是目前灾情尚不严重,所以折子一直留中不发,只着当地官员先开仓赈灾,不让当地乱起来。 但是,别说其他地方了,就京郊各地今年连春耕都组织不起来。 他拉着容静秋起身往外走,没问容静秋打算如何尽她那一分力,光靠买粮救济灾民,那就是把银钱都花光了也解决不了根子上的问题,关键还是得让他们能耕种,这样才能有收成,民心也就稳了。 容静秋看了看他莫测的神色,没有多问,就由他拉着走出了主院,然后沿着抄手回廊一直往前走,那是通向外院的方向,这么晚了,他想带她去哪里? 跨出了内院,她正皱眉之际,他步子一拐,把她带到了书房。 这里一直都是冯得保安排人守着的,前后两辈子,她都离这书房远远的,毕竟不该她知道的秘密她也不想知道,更不想因此跟冯得保的冲突进一步恶化。 后院是她的天地,前院归冯得保,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算是一种默契。</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三十二章 你可真损 冯得保看到自家主子带着容静秋步履匆匆的走来,眼里明显看到一抹诧异,但等两人走到近前时,他已经很好的收起了那抹惊诧,脸上扬着笑容给两人请安。 赵裕轻轻地点了下头,示意冯得保打开书房。 冯得保眼角余光瞄了瞄神色平静的容静秋,他不知道这两人要干什么,但主子的命令却是不得不遵从,遂赶紧打开书房的门,躬着身子让两人进去,然后自己正想进去侍候,就听到主子的命令声,“不用进来侍候。” 他迈进去的那只脚不得不往回缩,悄然地探头瞄了一眼,结果看到容静秋笑眯眯转过头来看他,顿时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赶紧缩回头,掩上书房的门,遣走守门的小太监,自己亲自守着。 容静秋早就知道冯得保是十分在意她进这书房的,前院也就这里是禁区,这老阉人是怕她夺权,哼,这老东西最不是东西。 这间书房并没有多少花里胡哨的东西,两边厚重的架子上都摆满了书,宽大的红木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在书桌的旁边有个放着画轴的青花瓷大缸,她没去打开这些个画卷,毕竟据她所知,赵裕对丹青并不感兴趣,那这些画卷估计就是摆个样子罢了。 墙上挂了一两幅名家字画,她没有这方面的嗜好与鉴赏能力,瞄了两眼就收回目光,实在看不出这些名家之作有何特别之处。 其实这里她并不是第一次来,上辈子偶尔来过一两次,那时候正演着贤妻的她来此给赵裕送过几次夜宵,当时赵裕很高兴,但窦嬷嬷却私下里跟她说,女人的本份是在后院,跑去前面的书房就是不安份,万一有外男冲撞了那就就不好了,到时候让殿下的脸往哪里摆? 简言之,这里是赵裕召见幕僚的地方,她时常出现在这里十分不妥当,会妨碍了赵裕的大事,那就是她之过了。 现在想来这些话都是纯扯淡,她是赵裕的正妃,其实她的适时出现给予幕僚一定的关怀对于赵裕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夫妻一体,她代表的就是赵裕的态度。 四王妃吴氏就是这么做的,四王爷府里的幕僚,她哪个没有关怀到?这也造就了她的好口碑,四王爷曾经就说过这么一句话,吾妻实乃贤内助也,十分肯定妻子的功劳。 如今回想,窦嬷嬷是不想她得人心,不希望别人赞颂她的美名,而她那时候太年轻,轻易就让她拿住了。 正怅然间,就听到赵裕的声音响起。 “你跟他置什么气?”赵裕笑着看她。 容静秋回神,不悦地瞥了他一眼,冷哼道,“我看他不顺眼,不行吗?”随后想到他为自己驱逐了窦嬷嬷,而且现在后院管事的人都是她的人,遂语气又和软了一些,道:“我跟他互不对付。” “他是我身边的老人了,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这人是有私心,但忠心毋庸置疑,”顿了顿,他语气一转,森冷道,“如果他敢对你作出不敬的事情,我绝不会轻饶他……” “只要他不犯我,我也没想把他怎么着。”容静秋笑了笑,赵裕这些情感,她是真懂,毕竟自己身边也有陪伴多年的奶娘林安氏,如果赵裕让她驱逐林安氏,她肯定会反脸的。 以己度人,她并不想赵裕为难,更何况他之前赶走他的奶娘窦嬷嬷,是为了她能掌控后宅,不让窦嬷嬷处处碍她的眼。 夫妻俩这些对话,外面的冯得保不用伸长耳朵也能听得见,他初时微微诧异,后面却是再度惊出一身冷汗,心里无比清楚,这些话是主子刻意说给他听的,这既是在敲打他,也是给他划清底线。 这么一想,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比起窦嬷嬷,显然主子对他更宽容,至今窦嬷嬷母女还颇有怨言,其实他知道主子赶走窦嬷嬷还有另一层原因,就是窦琪,看出她心思的主子不想将此人收房,所以顺水推舟把她赶走,这也算全了与窦嬷嬷母子的情份,要不然这窦琪哪还能活着? 他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容静秋的那句话“只要他不犯我,我也没想把他怎么着”,这会不会是她放出出和解的信号?不过他得罪她颇深,真得能退一步两相言和? 他还是持怀疑态度,容静秋这样的皇子妃其实并不在他的设想之内,他以为主子会娶个好糊弄的贵女进门,然后由他把持一切,这样不用担心她会坏事,岂不是更安全? 本来喜不喜欢这样的问题从来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内,皇家的人哪个城府不深,没有人会把喜欢这样深层次的问题展现出来的,就算刻意表现,是真还是假同样有待商榷。 这也是他一直以下犯上挑衅容静秋底气所在,一方面觉得主子太过看重容静秋,另一方面又觉得主子或许不是真的喜欢她,只是顺水推舟地让人以为他真的在意喜欢这位正妻,营造一抹深情的假象,这样的例子他又不是没有见过。 皇帝与柔妃不就是这样的吗?爱重时深情款款,不爱时转身就能离去,甚至连她留下的惟一子嗣也视而不见,这是哪门子的喜欢? 哪怕他是个阉人,他也知道真喜欢一个人,无论她是什么样子,那份喜欢也不会消失。 书房里的两人不再讨论冯得保这个丧气的话题,在赵裕给她展示的蓝图面前,她早已冯得保这个不讨喜的老太监抛到九霄云外,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画得有些花的规划图。 她的脸上有惊叹,又有无数的想法飞快闪过,于是她一边看这规划图,一边急着问赵裕,“这是京郊附近的地形图?” “不是。”赵裕在她身后半拥着她用手指着一端到另一端,“这是临近几个地区的地形图,这一带干旱得尤其严重,除了赈灾救济之外无有他法,这一带或许还可以抢救一二……” “因为蜿蜒的汇江贯穿这一带。”容静秋一下子就点出了关键所在。 赵裕心情极好地在她嫩滑的脸庞上亲了一下,“你说得没错,自从去年我们以皇庄为中心给周围村庄修了灌溉水渠,那些个村庄并没有耽误今年的春耕,”转身把案上的卷宗拿过来递给容静秋,“你看看,这里有详细的数据。” 容静秋没有迟疑,伸手就接了过来,打开很仔细地看了起来,看这样子,从去年周围村庄那引水灌溉工程开始,他就开始收集详细的数据,最新的数据是十日前的,这上面说今年春耕并未受到干旱天气的影响,一切都像往年那样顺利进行,跟她庄子上的情形是一模一样的。 赵裕耐心地等她看完,并不催促,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那张规划图上。 容静秋看完这些,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合上卷宗之际,她的目光注视在标注汇江的那一块地形上,很仔细地看着汇江流经之地山川风貌,中间标注最密集的地方就是干旱颇为严重的地带。 “你什么时候开始让人收集这一带的数据?详尽吗?”她头也没抬地问赵裕。 赵裕道,“从你开始给你那庄子引汇江之水灌溉就开始收集的,要不然哪会标注得如此详尽,这些都是我的人去做的,不是工部那些懒货做的。” 容静秋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那个时候赵裕还没有进工部,哪里能调动那个部门的人?不然一顶僭越的帽子就能扣到他的头上。 简短的对话过后,她不再做声。 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江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然后就是这江边两岸的地形,再之后就是土层地质,各项数据在一一的标明,又在一一地汇总,形成了一个立体的形象。 她在脑海里默默地计算着这工程量,这个工程短期内想要完工那是痴心妄想,对于现有灾情,那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工程量不小,估计一两年都不能完工,你可想好了要上折子做这个?”容静秋再抬头看向赵裕的时候,眼里满是清明,“赈灾就不是件小事,再修这样的工程,国库估计不会有那么多银子,户部不会同意的。” 那位心思阴沉的七皇子就在户部,他肯定会阻扰赵裕这个提议的,毕竟赵裕若是干得好,于他没有好处,这人是个典型的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会干的。 “你就说可行不可行即可,其他的我自有对策。” 听到这话,容静秋突然顽皮地伸手揽上他的腰,扬着头看他,“什么对策?说给我听听?” 赵裕轻点了一下她的挺俏的鼻头,单手回拥着她的柳腰,“你说,这个提案最关键的是什么?” 容静秋不假思索地就道,“钱。” 只要有钱就好办事,能拿得出银子来,七皇子再如何巧舌如簧也煽动不了户部,毕竟不如户部出钱,他们才不会冒头得罪人,七皇子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再说这引水灌溉工程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只要脑子不傻的人都知道这个一旦做成了会带来多大的好处,若是再反对那不是蠢就是坏了。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又不是傻子,太子和大千岁虽然不对付,但两人都不会反对这个事情,私心可以有,但不能真的误了国。 这些她都能想到的问题,相信赵裕早在心里衡量了许久,如今再看他,似乎并不是个只会独善其身的皇子,或者是躲在一旁暗搓搓想要夺权的人,他是真的想做实事。 容静秋看他的眼神里很少会出现星星,要出现那也是迷恋他这张脸,赵裕对此十分的清醒,但是,如今她看他的眼神似乎在变,变得让他看了也迷醉。 没有耽搁的,他低头吻上她的红唇。 一吻过后,她靠在他的怀里,听到他道,“要弄到钱并不难。” 她猛的抬头看他,“你可不能作奸犯科,要不然我也得跟着遭殃。” 他俩可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蚱蜢,别到时候她还没来得及逃跑,就先被连累丢了性命,那就真冤枉了。 “你想到哪里去?”赵裕不悦地掐了掐她的鼻子,“净会胡思乱想。” 容静秋不自在地讪笑了一下,其实这也不怪她,上辈子的阴影太重,她是没办法忘记的,再说上辈子赵裕没做过出格的事情,更不会提这样的工程引人注目,他一直都是低调地谋划一切。 她不知道为何这辈子的赵裕变了,或者他不是变了,只是境况不同,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那你告诉我,你准备从哪里筹钱?” 听到她的追问,他也没有隐瞒,而是靠近她的耳朵细语了几句。 容静秋听完,诧异过后,笑骂他一句,“你可真损。” “这话我可不爱听,能弄到钱,哪有什么损不损的?” 容静秋也不与他分辩,既然他心里有成算,她能做的就是帮他完善这个工程的计量与设计,“做这规划图的人是谁?” 赵裕摸了摸鼻子不吭声。 容静秋半晌等不到声音,目光在两边的书案上扫了扫,瞬间明白,这段时间赵裕一定阅读了这方面大量的书籍,这是他做的。 怪不得,有好几处地方思量得并不妥当,并没有把一些关键数据计算进去,而且这样的图纸只能是雏形,在出完整的工程图还有得磨呢。 不过,她还是笑眯眯地掂脚拍了下他的肩膀,“以后继续努力。” 赵裕看了她一眼,心想要不要振一下夫纲呢?哪知还没想明白,就看到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规划图上,然后直接开始计算,重新布署。 他自认在这方面不如她,所以在一旁给她打下手。 两人深夜不睡在讨论这些深奥枯燥的话题,外面守门的冯得保早就听得整个人都木了,他是有听没有懂的,不知道这样的话题有何吸引人之处,让这对新婚夫妻宁可不睡也磨在里面。 他不知不觉地靠在门上睡着了,再醒来时,正是主子推开书房门的时候,他一个不察,直接跌了个狗吃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三十三章 心的悸动与惆怅 “殿……下……”趴在地上的冯得保立即爬起来,赶紧躬身道,这下子是真出丑了。 赵裕看了眼冯得保,只是沉声道,“今儿个不用你侍候了,回去睡觉吧。”说完,拉着容静秋就走了。 容静秋路过目瞪口呆的冯得保,笑眯眯地道,“冯公公辛苦了,回头我让人送盅炖汤给你补补身子。” 冯得保这回不敢走神,赶紧行礼道,“皇子妃言重了,老奴当差当习惯了。” 你送我的汤我能喝吗?我怕你在里面下毒。 现在他有了清醒的认知,容静秋若是真将他干掉,估计自家主子会是递刀的那个,就算不递刀,也肯定是收拾善后掩埋真相为她开脱的那个,这么一想,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没有人愿意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到底是当惯奴才的人,这回身子躬向更低了。 容静秋见状,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真意的笑容,冯得保服软了,这倒是个好现象,没人喜欢有人老是跟自己做对,想来她跟冯得保也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深仇大恨,没有必要死咬住他不放,于是道,“待会儿让小斗子过来把那堆图纸送到后院去。” 冯得保一怔,一向喜欢看赵裕脸色行事的他,头一回没有看向赵裕,就赶紧应声,“是,老奴记下了。” 赵裕只是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并不介入,冯得保这次的态度总算让他满意了。 “这下高兴了?”他一边拉着容静秋回后院,一边笑道。 容静秋笑嘻嘻地挽着他的手,大方承认,“还不错。” 两人的对话直接就落到冯得保的耳里,看来主子对他刚才的服软是颇为满意的,心里衡量了一番,再抬头时,已经看不到那一对俪人的身影,他这才敢擦一把额头冒出的汗。 接下来,容静秋把时间精力都用在这引水灌溉工程上,要出详细工程的图纸需要大量的计算,这些都马虎不得,府中事务都转交给林安氏去决策,无大事不得去打扰她。 林安氏在暖阁的门口朝里面探望了好几眼,看到梅儿端出来的吃食,忧心地道,“怎么就用了这么点?” 梅儿也有几分忧心忡忡,“主子忙得似乎转不开,吃了几口就打发我出来了。” 林安氏的眉头皱得更紧,回头得跟九皇子说一说才行,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赵裕也在忙这个事,一直跟幕僚商量如何上折子提这事,等回到后院,就听到了林安氏的“告状”,他当即就眉尖深锁,随后摆摆手道,“本皇子知道了。” 一进暖阁,就看到了坐在罗汉床上忙得废寝忘食的容静秋,他上前一把按住她正要画图纸的手,在容静秋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时,他这才道,“听说你连饭都不好好吃了?” “没有的事情……”容静秋从来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不过有时候真心想做某件事的时候,难免会疏漏了其他事情。 赵裕直接坐在她身边,“我的本意是你有这天赋,我不愿意你埋没了它,可不是叫你连吃饭都不能好好吃如果是这样,这事就让其他人去做也是一样的,你是我的妻子,不是下属。” 换言之,如果是下属,她怎么样他不会管,但她不是,所以他就由不得她任性而为。 容静秋听明白之后,并没有气恼,这辈子的赵裕似乎对她敞开了不少心扉,这让她的一颗心既悸动又有一些惆怅。 “好了,我知道了,下回一定好好吃饭。”她笑道,伸出小手指,“不信,我跟你拉勾。” 赵裕看她这天真烂漫的样子,笑了,真的幼稚地伸出小手指与她拉勾勾。 “说好了,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听着她同样幼稚的话,他笑着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两人达成共识之后,容静秋的步子放慢了些许,之前她一直有种紧迫感,觉得自己如果更快点,就能让工程立刻上马,这样将来的天灾就能减少一些,百姓就能多吃一口粮食。 可有些事,是真的急不来。 比起庄子及其附近村庄那小打小闹的引水工程,如今这个自然大型且复杂得多,饶是赵裕只是个半桶水的内行人,也看得出来容静秋所出详细工程图安排得有多么精妙,这让他有时候看着容静秋都会陷入深思的表情。 其实他没有告诉容静秋,除了她以外,还有一拨精于此道的人也在做详细的工程图,毕竟他打算择优选择,但跟他们相比,容静秋这一份显然更为优越,有着其他人都想不到的奇思妙想。 她到底是从来学来这些的? 问容静秋的话,她也答不上来,这些是一看就懂的东西,脑子自动就会浮出来,这里的山势该如何处理,那里松软的土层又该如何处理,就跟吃饭睡觉一样简单明了。 这日,清澜郡主和夏薇前来找她,结果看到她趴在矮桌上不知道在画什么,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都同样一头雾水。 清澜郡主还坏心眼的上前一把蒙住容静秋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别闹。”容静秋因这一下差点就画歪了,只好停下笔拉开清澜郡主的手,然后拉她到面前,惊喜道:“你怎么来了?”眼角余光瞄到一脸笑意的夏薇,忙挑了个眉打个招呼。 “想你了呗。”清澜郡主转头去看那复杂的工程图,这都是啥?她怎么看得如此头晕?“你这做的是什么?我怎么看着像工部那边盖房子的东西,但又不像。” 夏薇也凑上去详细看了看,同样看不出什么端倪来,秀眉锁得紧紧的。 “跟我庄子那边一样的引水灌溉工程图。”容静秋也没有瞒着,但也没有详说,亲自把图纸给卷好放到一边,然后把矮桌上的其他东西也整理好放到一边,这才吩咐人上茶 清澜郡主没有追根究底,毕竟就算是好姐妹谁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最近京城的宴会上都没有看到你出席,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怕你出了什么事。”然后用指了指夏薇,“我俩刚好进了你家府邸时碰上了,这才结伴同行。” 容静秋这才记起自己这段时间推掉不少邀请的帖子,实在顾不上跟那些人交际应酬,“我能有什么事?就是觉得那些个宴会没趣,所以就不去了。”边说边亲自奉茶给两人。 “也对,我其实也觉得那些个宴会无趣得紧,去了两个推不掉的,其他的能推就推了。”清澜郡主端起茶盏轻拨着茶叶笑道。 夏薇笑了笑,“那我来得真不凑巧了,”拿出一张请帖道,“我祖父过几日要做寿,这回是整数的六十大寿,打算大办,我看到要派请帖,这才请缨亲自送来。” 说完,她把请帖放到了矮桌上。 容静秋成亲了,与九皇子那就是一体的,这些人情往来自然是少不了的。 而清澜郡主尚待字闺中,这些事就是诚王妃的事情,轮不到她做主的,就算入秋后与金三完婚,这些人情往来依旧轮不到她担,毕竟上面还有婆母金周氏,不当家作主的媳妇操不到这个心。 “行,这请帖我收下了,到时候与外子一定去贺寿。”容静秋笑着给了保证,这夏家是夏太后的娘家,而做寿的人是夏太后的亲爹,这些脸面是必须给的,只怕到时候除了太子和大千岁之外,所有皇子都会去。 “那我就静候你的到来。”夏薇高兴地道,转头看向清澜郡主,“郡主,到时候也一块儿来,我最近学了些点心做法,到时候我单独做给你们吃。” 清澜郡主一听有好吃的,当即表示会去。 容静秋却是想到了另一层面,夏薇开始学厨艺应该是婚事有了眉目,于是赶紧追问,清澜郡主也后知后觉,随即跟着起哄。 夏薇俏脸泛红,但掩不住眉角的那抹羞意,但这里的两人都是她的好友,遂道,“那天回去之后,大伯母再问我的意见,我就点了下头,然后大伯母就带我去寺庙里上香,让我跟他见上一面,那……那人其实挺好的,身子弱点没关系,我看是个正直的人……” 说白了,就是相中了对方。 “后来呢?”清澜郡主忙拉着夏薇追问,不过还是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不过这文弱书生,怕是有些事会力不从心。” 容静秋刚想喝口茶水,一听这话险些把茶水喷出来,她忙给清澜郡主使眼色,让她悠着点,这话题太生猛了,没看到夏薇的脸红都蔓延到脖子上了吗? 清澜郡主斜睨一眼容静秋,不以为然地道:“我们没成亲的都没脸红,怎么你这个成亲的脸红了?”还强辩道,“我这是话糙理不糙。” 她再过俩月就要出阁了,对于一些事诚王妃也开始找人教导她,不至于让女儿洞房夜抓瞎。 “你还是闭嘴吧。”容静秋看到夏薇不自在,忙抓了一块点心去堵清澜郡主的嘴,然后笑着朝夏薇道,“别听她胡沁,我观这孙公子也没弱到那程度。” 清澜郡主不满地看了眼容静秋,然后吃了起来。 夏薇勉强压下那股子羞意,“我家大伯母也是这么说,我听着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大伯母说,这相看过后,男方那边也没有意见的话,就择个好日子让我俩定亲……” “这样挺好的,看来你家大伯母这回靠谱。”容静秋以为夏家的人有良心的只有夏太后一人,如今看来这夏荣氏还算是良心没被狗吃了,比起夏薇的生母夏王氏好多了。 夏薇也叹息一声道,“这回都是大伯母为我操劳,我记她这份恩情。”她的母亲压根没有说过一句好话,还想阻止她与平安伯府孙家的婚事,只是被大伯母训了一顿,这才老实了下来。 说实话,直到现在,一想到母亲的所作所为,她的一颗心还会隐隐作痛,她是真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母亲如此对她。 容静秋看得出来夏薇笑容下的感伤,随即就明白了她的心事,遂握住她的手道,“有些缘份强求不得,再说你家如今执中馈的还是你大伯母,只要她不走样,听她的准没错。” 夏荣氏是当家主母,断然不会在这婚事上糊弄夏薇,若是以前不好说,但现在夏薇也是有几个手帕交的,一如清澜郡主,一如她,是瞒不过去的,真闹开了,丢脸的是夏家,到时候在京城还如何混得下去? 还有一点容静秋想,夏薇六岁遭侵犯的事情,夏荣氏一定知道真凶是谁,她是在为自己的良心赎罪,那就让她赎,毕竟夏薇已经没有了这段记忆,那对夏荣氏再不依不饶并没有好处,有些盖子是不能掀开的,不然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划不来的。 夏薇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娘不待见就不待见吧,反正成亲后我少往她跟前凑便是了。” 夏家没有分家,所以她娘夏王氏的意见并不重要。 “这么想就对了。”清澜郡主总算把这块点心给吞下去了,赶紧喝了口茶水去下腻,这才开口说话,“像你娘那样的人真不多见,不理她便是。” 夏薇点了点头,有这些个小姐妹支持自己,她内心已经平静了许多。 三人聊了一下午,容静秋要留她们用晚膳,两人都拒绝了,尤其是夏薇很是干脆地就告辞回府了,毕竟比起清澜郡主是九皇子的堂妹的身份,她这外人就更不好意思留下来打搅人家夫妻。 清澜郡主却是促狭地道,“我怕九哥哥回头饶不了我,罢了,罢了,我还是回去吃我家老头子的吧。” 容静秋笑着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就你贫。 不过人家不留,她也不强求,亲自送二人离开。 夏家的祝寿宴还没到,柳志轩和钟义前后都派人来给她传话,说是已经有了薄景然的落脚处,收到这样的消息,她半点也没有诧异,看来那天送别容马氏回来时,她那惊鸿一瞥并没有看错,那个身影真的就是薄景然。 把手中两张写着薄景然寄宿的客栈信息的纸条直接丢进火盆里烧掉后,她这才起身到内室换了身不起衣的外衣,然后让人备好幕篱,她打算亲自去会会这个昔日的故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三十四章 看到他,她还会迁怒 林兰儿掀帘子进来,“姑娘,那个春华已经准备妥当了,这会儿就让她出门吗?” 容静秋一手拿着幕篱,一手轻轻地抚过上面那层柔纱,似漫不经心地道,“她最近表现得如何?” “还算听话,但奴婢觉得她这人不老实。”林兰儿皱眉道,“教什么她都很认真学,不过话却很少,这样的人反而更危险。” 容静秋笑了笑,这就是还没有心死嘛,挺顽强的生命力,“好了,若是眼里只有一潭死水,那样反而不能用。” 林兰儿只是皱了皱眉,也不去辩驳这样的话。 “让她先行到胭脂铺外面候着,等我进去之后,再让她进去,我们到时候从铺子的后门离开。”容静秋悄然地吩咐道。 林兰儿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那家胭脂铺子是姑娘名下的嫁妆之一,也不怕被人拆穿什么,倒是个交换的好地方。 容静秋这才打发了林兰儿去办这事,但为了安全起见,她给红裳和绿袖另外安排了活计,不让这俩人有机会坏她的事情。虽然这两人表现得相当好,在皇子府里也是她一大助力,但她们毕竟是赵裕所赐,所以从根子里她是不会全然相信这二人的。 马车轻悠悠地驶出了九皇子府,这辆马车上有九皇子府的标记,她是正大光明的出行。 一旁的梅儿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自家姑娘,姑娘如今这做法她总觉得不妥当,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有什么就说什么,憋在心里不难受吗?”容静秋睁开假寐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梅儿。 梅儿这才心一横地道,“姑娘,这样做对九殿下似乎不太好,毕竟薄公子曾经……是您的未婚夫……”她想说得委婉点,她不希望自家姑娘被人误会去,尤其是九皇子,更怕有一天纸会不包不住火。 九皇子是如何对待自家姑娘的,她旁观者清,为何姑娘就非要一意孤行呢? 容静秋轻笑一声,“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如果赵裕他日知道这个以为她是私坐情郎,那合该他俩没缘份,而他对她所谓的爱与纵容也就只是一个笑话。 毕竟上辈子赵裕的身边美人环绕,宫里赏赐的,外臣巴结的,兄弟之间互赠的,总之来历各不相同,但这样的美人都是过眼云烟,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赵裕对她身体的忠诚,尽管他俩的感情也就那样。 真以为她就那么不挑嘴吗?带着别的女人身上的香味还能再爬上她的床?那是想都不要想,她也会恶心的好吧? 更何况赵裕自己本身也不是那种来者不拒的人,有些人赠送了美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收下往府里的角落里一搁便完事了,就费点粮食与一两个下人罢了。 不过这事她还是不想让他知道,无非就是不想让他起疑心,这于他的计划不利,不管如何,这条路她总要走一遭,实在是一想到上辈子自己以及身边人的死,那种无边的痛苦会将人逼疯,所以总要试一试,万一成功了,这条小命也就保住了。 胭脂铺里的掌柜早早就在门口等候了,这是九皇子妃第一次过来巡视,他自然想要搏一个好印象。 容静秋下了马车,就走进了这嫁妆铺子里,这个铺子的位置很好,所以生意一向颇为兴隆。 掌柜的引着容静秋参观并且一一介绍铺子里的情况,一边说还一边小心地瞄着幕篱下容静秋的表情,哪怕他看不真切,但也还是在努力揣测着主子的心思,毕竟这不是一般的主子,是圣人的儿媳妇。 容静秋轻轻地点了点头,看了眼铺子里兴隆的生意,她就不往前面去了,省得影响了铺子里的生意,由着掌柜引她到后面去查看。 喝了一轮茶,她正看着账薄的时候,就有伙计来找掌柜,说是前面出了点状况,那掌柜赶紧起身在一旁正要请示,就听到这女主子道,“你先去忙吧,外面的生意重要,我这边若是看到哪里不妥会让人唤你来回话的。” 掌柜的这才行礼退出去处理突发状况。 看到掌柜的出去了,容静秋把手上的账册一合,直接起身,吩咐梅儿出去把人带进来。 没多时,梅儿从后门处带进了穿着与容静秋一样的春华。 春华看了眼穿着打扮与她一样的容静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是要用她当替身,她该想到的,容静秋养着她在偏僻的院子里学她的动作形态,她的作用就只有这一条。 似乎被收拾得怕了,她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给容静秋行礼。 对于对方识时务的举动,容静秋表示挺满意的,在唤她起身之际,她上前拍了下她的肩膀,“起来吧,本皇子妃喜欢听话的人,你知道该如何办?” “是,奴婢晓得。”春华顺势起身,赶紧回道。 隔着幕篱,容静秋看不清春华的表情,同样,春华也看不清容静秋的神情,但她这个西贝货到了正主儿的面前,似乎总有那么一股子的不自在与心虚,所以她根本不敢抬头与容静秋对视,很快就垂下了脑袋。 把春华交给梅儿留在这里,她直接转身带着林兰儿离开。 在铺子的后门处早有了一辆没有标识的普通马车候在那里,容静秋二话没话就上了马车,在马车里重新换了身衣裳,这身衣裳跟刚才那身相比,显得有些华丽,至少符合她皇子妃的身份。 到了薄景然落脚的客栈,她直接扶着林兰儿的手了马车,径直走进了这家客栈。 掌柜的看到衣着华丽的客人进门,立即扔下手中的事情上前,正要说话,就听到这贵人身边的侍女开口道,“我们是来拜会住在你家客栈的薄公子的,之前给过拜帖了,如果他身边的小厮问起,就说是故人相见。” 那掌柜的一听,立即应声吩咐人去办了,毕竟这位薄公子是他这客栈的大客户。 没等多久,薄景然身边的小厮安平匆忙出来迎接,哪怕隔着幕篱没能看清容静秋的面容,但这身形他是不会认错的,他没想到这位还会再找上门来,顿时满脸的复杂。 “这位姑娘,我们公子有请。” 他猜不透这位登门的意图,但他更知道自家公子的相思之苦,在他看来,自家公子这是自找苦吃,当日走得匆忙连句话都没有交代,这让人家姑娘如何不怨不恼?退婚在情理当中。 容静秋轻移莲步,随着安平缓缓地迈进客栈的后面,这里都是独立的小院落,而薄景然是江南世家大族出身的公子,自然住的是最好的院落。 薄景然站在中庭中,看起来面无表情,但没人知道他内心的紧张,当日离开时有多狼狈,这会儿依旧就有多狼狈,自诩为君子的他第一次落荒而逃,毕竟无法面对自己当时的怯懦与无用。 如今想来,说不后悔是骗人的,当时不该那样的处理,他没想到她后来背负了那样的流言,一切都是他的错,等他的心情平复下来时,一切都已经不能回转了,她被赐婚给九皇子。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喝了一夜的酒,醉死了就不会再心痛。 再踏进这京城时,他想过还会不会再见到她?虽然内心希冀着,但他却知道自己这想法有多奢望与不切实际,他早已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凭什么还想着能再见到她?这世上不是人人都围着他转的,更何况她如今的身份是皇子妃。 但是,人生就是这么出奇不意,她让人给他递了拜帖,他还记得打开看到她的名讳时他内心的激动与窃喜,明知道不该,但他还是悄悄地欺待着。 再看过去时,那道记忆里无法消灭的身影逐渐靠近,他的身体渐渐紧绷,只有他知道,他背着的双手正在冒汗。 容静秋也很久没有见到薄景然了,算算时间应该有大半年了,看到身形依旧颀长的他站在自己的面前,看起来面容似乎依旧,但又有不同,去见见到的薄景然就是个文弱书生,今年见到的他似乎晒黑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质抖然一变,多了份刚毅,这让他看起来更加内敛,由一汪清泉变成了一潭不知道深浅的寒潭。 她微微皱了皱眉,薄景然这个改变出乎她的意料,这让原本颇有把握的她瞬间变得不确定起来,她的计划估计要有变化。 不但容静秋在打量薄景然,他也在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子,幕篱下的面容他看得不真切,但也感觉到容静秋身上的威仪渐重,与他记忆里娇俏的小姑娘形象有了出入。 看到容静秋掀开幕篱,他微微一怔,然后才躬身向她行礼。 容静秋没有回礼,而是站在那里受了他的礼,再见这人,她的内心毫无波澜,这记忆中的翩翩公子的形象,在他不顾两人的婚约落荒而逃时就已经消失了。 “薄公子,别来无恙?” 听到这一如记忆中的声音,薄景然内心苦笑,因为这一声里面包含着奚落与讽刺,但有错的是自己,于是他面色赧然道,“容姑娘……不,皇子妃……” “还是叫我容姑娘吧。”容静秋不太想从他的嘴里听到皇子妃这三个字,这个身份是她避之惟恐不及的,而且当初要不是这人抛下两人的婚约一走了之,她也不会有这个头衔。 所以,看到他,她还会迁怒。 薄景然听出她声音里的不悦,本来还有几分窃喜的心情在看到她冷肃的面容下的怒火时,那丝窃喜瞬间烟消云散,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容静秋对他的怒火,但这怒火里没有幽怨之情。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她对他的情意早已消失,或者从来没有产生过,这让他不由得怅惘起来。 “容姑娘,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他苦笑一下,说出了这句迟来的道歉。 容静秋表情很是平静地看着他,“薄公子,我不需要你这句口头上的对不起,毕竟,这于你不痛不痒,不是吗?” “不是的……”他急于辩解,最后却又词穷,站在那里竟有几分不知所措。 容静秋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只要他还知道对不起她就行了,她此行的目的就已达到。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薄景然道,“容姑娘,你想要怎样的补偿,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到底是聪明人,只要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 “薄公子,我们移一步进去说话。”容静秋指了指厅堂的方向。 薄景然点了点头,亲自在前面引路。 分宾主坐下,薄景然打发安平去沏茶,然后他就默不作声了,他在等着容静秋提要求。 容静秋表情很是淡定,等安平上了茶水之后,她轻茗了一口,然后才慢悠悠地放下茶盏,抬头直视那个似乎黑壮了不少的儒雅公子,“薄公子,你家商行在江南颇有名望,我只想让你帮我……的产业在江南立足。” 薄景然正襟危坐,就是要仔细听她说,但这句话怎么听来这么怪,容静秋的停顿很明显,乍听之下是要他帮助她发展江南的产业,但这真需要他帮忙吗?九皇子在江南也有不少产业的,她不知道吗? 他不由得细细地揣摩起来,莫非是婚后,九皇子对她不好? 这么一想,他顿时急切起来,问了句一出口就会后悔的话,“他对你不好吗?” 容静秋愕然,这问话实在过于唐突,“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的离开与赵裕对她是好与否无关,只与生命有关,皇家就是修罗场,随时都会赔上小命,她只想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薄景然又是一脸的赧然与尴尬,真想拍自己一嘴巴,这问的都是什么话,但容静秋这要求还是透着苦怪,“抱歉,容姑娘,是在下说话没有经过大脑。” “无妨。”容静秋轻轻摆手道,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不管我将来做何决定,都与赵裕对我是好是坏无关,”顿了顿,又惆怅道,“有时候,身不由己罢了。” 与赵裕同生共死,这个难度真的有点大,毕竟上辈子她死了,人家还活得好好的,她只要一想到这点,就会意难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三十五章 似是而非的谎言 薄景然不知道容静秋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但既然他给出了承诺,就一定要做到,尤其是他失信过一次的情况下,所以他没再追问她有何难处,相信她是不会说给自己听的,而自己也未必有解决的本事。 人得有自知之明,这是经过上回被那番邦王子举巨鼎侮辱后,他对这话深信不疑,行事也比往日更为谨慎,少了许多年少轻狂的行事作风。 容静秋也不客气地直接提条件,“我要一条你们在京城往江南铺货的商路,薄公子,给不给就一句话。” 每家都有自己铺陈的一条商路,这商路说隐秘其实隐秘不到哪里去,有心肯定能查得出来,但想要用那就抱歉了,这是商业机密,只有自家人能用。 薄景然深深地看了眼容静秋的容颜,不可否认的,今年的她比去年初见时更为美丽娇艳,他暗暗握了握拳头,心里一番挣扎后,又怅然地松开了。 容静秋也不催促,毕竟自己这个要求有点无礼,虽说薄景然主持着薄家的生意,但也不是他一言堂的天下,家里总会有长辈在监督着,就像上回薄老爷子派来提亲的薄小叔。 好半晌,薄景然这才道,“既然这是你提出的要求,我自然会应允。” “那就谢过薄公子了。”容静秋举盏遥向他致谢。 薄景然苦笑地回了一礼,最后沉吟道:“江南那边你尽管动作,自有我在那儿给你兜着。” 那儿是他的老本营,他有说这话的底气,只要薄家的态度表现出来,江南就不会有人为难容静秋的人。 容静秋微微一笑,这反而是其次了,她并不想在江南大展拳脚,毕竟她是去避难逃生的,那么高调做什么?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不让薄景然发现她的真实意图罢了。 道过谢之后,她没有久留,直接起身将幕篱拉好,“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看到薄景然想要送她离开,她伸手示意他止步,“薄公子不用这么客气,我认得路。” 薄景然只好让一旁的安平代为送客,站在原地看着她再度翩然离去,她一走,仿佛带走了他所有的阳光,天地再度变成一片黑暗。 安平板着脸送容静秋主仆出去,路上,他实在忍不住了,这人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容姑娘了,于是他不客气地道,“容姑娘,你不该出现。” 不该再来撩拨自家公子的心,毕竟现在罗敷有夫,只会令自家公子更伤心而已,他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 这话一出,容静秋还没有做声,陪着她过来的林兰儿就先呛声了,“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当初你家公子一走了之,可有想过我家姑娘的处境?凭什么他就能心安理得?我呸!” 安平的脸色瞬间涨红,这牙尖嘴利的丫鬟他说不过,遂有些恼羞成怒地道,“怪不得孔老夫子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林兰儿一听,瞬间点燃了火爆脾气,“说不过我就掉书袋,你这德性跟你家公子有得一比,虚伪……” 容静秋适时地拉了偏架,朝林兰儿道,“好了,多说无益。” 林兰儿这才住嘴,但还是朝安平愤恨地瞪了一眼,有其主必有其仆,她是真讨厌这对主仆。 离开了客栈,容静秋没有耽搁,直接往胭脂铺而去,依旧是从后门进入。 春华老实待着,梅儿在一旁守着,案几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显然已是换过了数轮茶水。 梅儿一看到容静秋回转,忙起身行礼。 春华见状,不敢再坐着,也赶紧起身给容静秋见礼。 “一切都顺利吧?”容静秋抬手示意她们起来,然后坐下道。 梅儿道,“倒是没出什么差池,这胭脂铺的吴掌柜进来禀报过几句经营上的事情,”目光斜睨了一眼春华,“她倒是应对得体,没有让人起疑。” “都是兰儿姑娘教导有方。”春华看了眼林兰儿,把功劳都归功于她。 哪知林兰儿却是冷笑一声,“我可不抢你的功劳,是你自己努力表现得好,这功劳自是归你自个儿。” 春华微微一愣,她以为她这样说林兰儿会高兴,这才发现她低估了此人对容静秋的忠诚,自己这样说反而落下乘了,没把人拉拢住,反倒是自己让对方更为警惕。 容静秋看了春华,和稀泥般说了句大家都有赏,这才打发了林兰儿与春华先行离去。 等两人消失了,梅儿这才皱眉道,“之前兰儿说这春华不老实,我还不以为然,以为她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这人能伸能忍,估计有所图。” “这世上没有私心的人要么是死了,要么没出生。”容静秋笑道。 换言之,这种人不存在。 梅儿想想也是这道理,苛求人家无欲无求就太过了,于是心态摆平整了。 容静秋唤掌柜的进来问了几个账薄上的问题,敲打了一番,这才带着梅儿离开。 吴掌柜亲自送她出去,直到标记着九皇子府的马车走远,他这才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为免尴尬,还说了句,“这天气够热的。” 经过这一遭,他是不敢再在这账上大动手脚,这年轻的皇子妃可不好糊弄。 路上遇到了四王妃的马车,吴氏让人卷起车窗帘子,朝隔壁马车上的容静秋道,“九弟妹这是哪去啊?” 容静秋扯了扯脸皮笑道,“刚去买了些胭脂水粉,四嫂这又是哪去啊?”示意梅儿举了举手中的胭脂水粉给对方看。 吴氏笑道,“刚回了趟娘家,我娘家嫂子刚添了丁,”看了看那胭脂水粉上的标记,遂笑道,“这家胭脂水粉做得不错。” 容静秋忙恭贺一声,听到她说这胭脂水粉做得不错,遂顺手推荐了一把,直言是自己名下的嫁妆,若是能坑到这吴氏的钱那也不错。 吴氏故做一脸的惊喜,一副相熟的模样直呼要给个折扣,其实不用容静秋说,她早就知道了,这些个妯娌的嫁妆单子她估计比本人还要清楚,毕竟知自知彼,屡战不殆。 容静秋笑着应承。 两人说了几句,前面阻塞的道路宽敞了起来,不同路的两人这才放下卷帘道别。 帘子一放下,容静秋就惫懒地靠在软枕上,实在不待见这些个妯娌,尤其是这个吴氏,上辈子她会被杀,估计也有吴氏的手笔在里面。 回到府里时,已是近黄昏了,她脱下幕篱甩给梅儿拿着,回到后院,径自掀帘进去里屋,正要吩咐菊儿给她沏茶,再让竹儿准备家常衣裳,结果看到赵裕会在罗汉床上,看似在下棋,实则是在等她。 “你今儿个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她笑着上前挨着赵裕坐下。 赵裕回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直看得容静秋心里发毛时,他这才伸手拿过菊儿托盘上的茶盏递给容静秋,“没什么事就回来,可你却不在。” 容静秋很快就面色平静地接过他递来的茶盏,茗了一口这才放下,然后解释道,“到胭脂铺子那儿去巡一下,省得这些人糊弄我,哪知道遇上了四嫂,就多说了几句话。”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若是不知道实情,估计会理解成在胭脂铺子里遇到了吴氏,所以妯娌二人聊得忘了时间。 赵裕这才有了几分笑模样,容静秋微微愣了愣神,这人长得太犯规了,于是她赶紧起身,“我先去换件衣裳……” “我侍候你。”赵裕立即跟上去,一把揽上她的腰,不容她拒绝。 “这不好……” “哪里不好?” “……” 翌日,容静秋就把林可达唤来,交代他跟进薄家给的那条商路,更是叮嘱道,“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不可马虎。” 林可达并不知道容静秋的真实计划,遂还迟疑了几句,“姑娘,其实也没有必要经过他们下江南,我们自己就可以开辟一条出来……” “所耗时间太长,等不起。” 听到这话,林可达面有诧异,比起在容家时只能偷偷摸摸地做这生意,如今的姑娘贵为皇子妃,只会更加容易才是,哪来的等不起? 况且这府里容静秋一嫁进来就是当家主母,根本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除非闹出事端来,宫里的帝后才会插手,不然连指指点点的人都没有。 林安氏暗地里扯了扯儿子的衣服,让他不要多问,照做便是。 林可达这才没有再多说,直接接下这命令。 容静秋假装没有看到这母子俩暗地里的官司,她想林安氏应该是猜出她要做什么了,不阻止的态度其实就是她的表态,有人支持,她的心里顿生暖意。 “对了,那叫阿英的姑娘,你打算如何安置?” 若是林可达愿意娶人家,她也很是乐意促成,但看林安氏的样子,估计看不上,毕竟阿英当过山贼,大字又不识一个。 果然,林可达还没有做声,林安氏就先道,“我看这小姑娘还挺有灵性的,要不然就留在老奴身边,让老奴好生教导一番。” 林可达看了眼母亲,没有再发表别的意见了。 哪知,那叫阿英的姑娘却是突然闯了进来,显然在外面听到了林安氏的话,只见她径自冲到容静秋的面前,林安氏等人一惊,怕她冲撞了容静秋,忙脸色大变地挡在容静秋的面前。 林兰儿更是斥道,“你知不知道礼数?要进来得先通传,主子应允了才能进来……” “我不是皇子妃的下人。”阿英直接呛回林兰儿。 一向只有呛人的份,从来没被人呛过的林兰儿顿时大怒,想要反驳却找不到词,脸色瞬间涨红,毕竟人家这话没有毛病,阿英并没有卖身给皇子府,她是自由身的良民。 容静秋伸手阻止了身边人的过份紧张,又安抚林兰儿一句,“好了,兰儿,别气了。”然后这才招手示意那叫阿英的姑娘上前。 阿英警惕地看了一眼,然后才上前,学着这府里的下人那般坐到脚踏上,她虽然敢跟林兰儿互呛,但心里知道自己这身份给皇子妃提鞋也不配。 “皇子妃娘娘,我不求别的,只求能跟在林大哥的身边。”她仰着头看向容静秋道,“当初离开山寨的时候,林大哥说会照顾我一生一世的,他不能说话不算话。” 容静秋看到这姑娘眼里的倔强,而且听她说话也很是有条理,遂笑道,“以前读过书?” 阿英摇了摇头,然后实诚道,“以前村子里有私塾,我偷偷听先生讲过课,但我只认得几个简单的字。”顿了顿,情绪有些低落地道:“我是女娃,村子里没有人家会给女娃读书的。” 容静秋看到这姑娘眼里的求知若渴,顿时心生怜悯,这个世道对女性一向颇为苛刻。“那你留下来,我让人教你读书认字……” 没想到这姑娘摇了摇头,执着地看向林可达,“我要跟着林大哥。” 林安氏也不是那等硬心肠的人,她看得出来这姑娘心性单纯,罢了,将来让儿子收房再给她一个名份便是,于是道,“姑娘,那就让她跟着达儿吧。” 容静秋看了眼林安氏,一眼就看穿她的打算,再回头看到阿英高兴地点了点头,这傻姑娘啊,终究是吃了不读书的亏。 遂,她在同意之余,还是笑着向阿英道,“这样吧,你跟在你林大哥的身边,每天让他教你学十个字,日积月累,总有一天会认完所有的字。” 阿英闻言,又笑着点了点头。 林可达有些愕然,看到容静秋转头看向他,他不由自主地点了下头,罢了,一天教这个傻姑娘认十个字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两人出去后,林安氏忙问道,“姑娘是觉得她可以配……” 容静秋轻“嘘”一声,拉着林安氏的手笑道,“奶娘,这就看他俩的造化了,我们不适宜过多的插手。” 林安氏叹了口气,“我也不嫌她别的,就这出身……”虽说是自由身的良民,但做过山贼,那比身入贱籍还可怕。 “有些事情现在说不好,我们再往前看看。”容静秋道。 林安氏点了点头,现在说这些确实为时尚早,况且姑娘将这事说给了九皇子听,九皇子那边会对这群落草为寇的灾民重新安置的,这山贼之名倒不用太过于忌惮。 转眼就到了夏薇祖父的六十大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三十六章 你想要摘这个桃子? 此时天气已经彻底热了起来,容静秋换了身新做的夏装,梳了个繁复的发髻,为了皇子妃的体面,珠翠什么的没有少戴,一上了马车,明明有些犯困的她还是得直挺挺地坐着。 赵裕看到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就知道她没睡好,虽然有自己的干涉她没再废寝忘食地画那工程图,但确实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那上面。 “挨着我睡一会儿。”他伸手轻揽她的柳腰让她靠着自己眯一会儿。 容静秋确实是困了,顾不了那么多,当下就靠了过去,但姿势还是有几分僵硬,“到了就唤我。” 赵裕轻“嗯”了一声,再回头时就看到她真个睡了过去,遂帮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至于弄乱发髻什么的,回头再整理便是,要不然带个侍女出门做甚? 马车缓缓的往前驶,车夫得了赵裕的指示,专挑路段好的地方行驶,所以这车速快不起来。 等到了定远侯府夏家的时候,大部分的宾客都已经来了,他们算是来得晚的那一拨。 容静秋一面让梅儿帮她整理发髻,一面不满地瞥了眼赵裕,明明出门算早了,结果却是到得最迟。 赵裕一点也没有被埋怨地感觉,而是伸手给她理了一下鬓边的凤钗,漫不经心地道,“要不是看在这里是夏太后的娘家,我们都无须前来。” 夏家早已不若往日的辉煌,只是家大业大,大架子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罢了,但内里早已是被虫蛀空了,后代子孙大多没有出息。 容静秋沉默了一下,夏薇遗忘的过往经历就说明了夏家内部早已腐烂不堪,只是歹竹出好笋的出了个夏太后,外表看来才繁花似锦。 “看来这府里就只有门口的石狮子还算干净了。” 赵裕听到容静秋这句感慨,笑了笑,“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里。” 他先一步下了马车,然后扶容静秋下马车,夏家迎客的人立刻就迎了上来,见过礼之后,这看起来颇有些年纪的人见到容静秋貌美,不由得暗地里偷看了几眼。 容静秋对别人的视线异常敏感,一下子就捕捉到他偷看的行为,眉头皱了皱,这人一看就是夏薇叔辈的人,怎么如此猥琐? 未出阁前她来夏家赴过宴,只是那次宴会是只招待女眷,所以也没怎么见过夏家的男人,哪知道这一照面就让人如此不爽。 随后脑子一转,她的神色严肃起来,这人连对身为皇子妃的自己都表现出觊觎的表情,那当初侵犯年幼的夏薇的会不会是此人?顿时她看向这夏家男人的目光中就带了几分审视。 赵裕却是一把将妻子拉到自己身侧,立即站住不动,挡住了那夏家男人看过来的目光。 那夏家男人看到赵裕森寒的目光,打了个冷颤,这才发现人家早已发现他偷看的行为,他是夏太后的兄弟,对赵裕这个皇子其实没有多少敬畏之心,再如何这人是晚辈,还能对身为长辈的自己动手? “九殿下这是怎么了?”他装糊涂地问了句,“太后早已驾到,正与老爷子一块儿等着呢,我们还是赶紧先过去吧。” 赵裕依旧不为所动,容静秋也板着脸并不相劝。 “看来四舅公还没省悟过来,要不要本皇子提醒你一下?”赵裕突然上前一把抓住这夏家男人的衣领将其提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挑了下眉。 容静秋这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夏老候爷的嫡出四子,是夏薇的四叔,思及此,她的眉头深锁,看来此人很有必要查一下。 “九殿下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做甚?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话还没说完,看到赵裕似乎要挥拳打他,他这才知道怕,不该盯着人家的小媳妇看,遂赶紧道,“九殿下,我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 正在这时,知道这边起了争执的定北候夏沐棋和妻子夏荣氏急忙赶了过来。 只见长得颇有几分仙气的定北侯夏沐棋立即朝赵裕拱了拱手,“九殿下息怒,舍弟就是个混不吝的,看在今儿个是家父的六十大寿,就原谅他则个?”然后又朝弟弟喝了一声,“还不快滚。” 而夏荣氏却是赶紧上前拉着容静秋的手道,“总算是来了,我还念叨着你们什么到呢?”顿了顿,又道,“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那混不吝的人计较,都怪我来得迟了些,要不然也不会让他来迎你,就不会有这让人不快的事情发生……” 夏荣氏是个很会说好话的人,容静秋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那么恼怒了,这就是语言的力量啊。 而旁边的赵裕也似乎被定北侯夏沐棋劝和了,而那夏老侯爷的嫡四子却是灰溜溜地趁机走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几分了然,定北侯夫妇俩都是一路货色,颇有几分欺骗性,不过他们是来做客的,并不适宜在这个场合挑事,要教训那个夏家猥琐男有的是机会,并不争这一刻。 心里有了决断,容静秋也借坡下驴,没再提这夏家猥琐男的事情,反而从善如流地跟夏荣氏聊起别的话题。 夏荣氏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觉得这容静秋还是挺好说话的,对这年轻的小媳妇这才多了几分好感,语气都比往日真诚了些许,当然心里也对那挑事的四房小叔子暗恼不已,就算贪恋美色也不能贪到皇家儿媳的身上,真当皇家是摆设啊?夏太后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能保住夏家所有人,这也是为什么夏家也要努力与别人交往的原因所在。 去给夏太后见了礼,顺便给寿星公祝了寿,容静秋就被夏太后拉到了身边仔细端详了一阵,“成亲后真是越来越俊了,本来想召你进宫说说话的,但偏又遇上了你的膝盖有伤,这才做罢,如今身子好些了没有?” “谢太后娘娘记挂,早就无碍了。”容静秋笑道,暗地里算了算,似乎差不多要进宫给皇后请安了,相信有上回的教训,皇后想要再挑事都要掂量一二,所以这回她心定了不少。 夏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话点到为止,没有批评皇后的意思,并且补给了容静秋一份新媳妇的见面礼。 毕竟是年轻女孩儿,她并未久留容静秋,说了一会儿话就放人到别处去了。 容静秋与几位妯娌寒暄了一阵,这才看到了夏薇,遂抛下那几个不讨喜的妯娌,朝夏薇走去,而夏薇显然也正在找她。 两人一见面,先是笑了笑,随后夏薇就拉着容静秋到一处隐秘的角落说起了悄悄话。 “我刚才知道我那不争气的四叔冒犯了你,没事吧?”夏薇说得很急切。 容静秋摇了摇头,然后似不经意地问了句,“谁跟你说这事的?” “大伯母。”夏薇没有隐瞒道,随后又急切地补了一句,“你放心,这事不会外传的,大伯母让我过来安你的心,”随后表情恼怒起来道,“我那四叔最不是东西,府里的丫头哪个没有被他调戏过?我都羞于承认有这么个四叔,夏家的名声就是他败坏的。” 容静秋对夏家的名声其实没有多大关注,之前是为了找出那个侵犯年幼的夏薇的禽兽才开始关注夏家,但能得到的线索还是有限的,至少连这猥琐男都没有找出来。 “那他有没有对……”容静秋想问得直白一点,但话到嘴边却找不到合适的词。 夏薇似乎如有灵犀一般,居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容静秋的话意,忙道,“他对家中女眷都不敢起觊觎之心,没听过有谁被他冒犯过。” 这话一出,两人瞬间面面相觑。 夏薇是言浅意深了,容静秋看得出来她似乎有些懊恼,虽然两人关系好,但有些话还是不适宜拿出来说,于是笑着捏了下她的手,“放心,我不会多嘴多舌的。” “我没这个意思。”夏薇摇了摇头,自家小叔连容静秋这皇子妃都敢冒犯,她又怎么能肯定这四叔没有朝家里的女眷下手?除非兔子真的不吃窝边草。 再者家中的女眷真有谁被冒犯了,也不会有人叫嚷出声,毕竟这样的丑事遮都来不及,谁会往外嚷嚷坏了自己的名声? 至此,她有几分挫败感,觉得自己其实什么也保证不了。 容静秋说了好些话才让夏薇高兴起来,不过既然起了疑心,她还是暗地里吩咐红裳悄然潜进夏家的后院打探一番。 清澜郡主找来,她们这才结束了这个令人不悦的话题。 对于夏家这猥琐男的事情,容静秋没有跟清澜郡主说,毕竟即将开席,不想恶心得小姐妹吃不下东西。 不过她是真没有胃口,吃了一半就借口离席到了外面,看到红裳回转,她以更衣为借口,这才私下里有机会问红裳几句。 “可有什么发现?” 红裳道,“这夏家四房除了美貌的侍女多些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至于那个特别的,两人心里都懂。 容静秋皱紧眉头,这就是说夏家四房那边并没有幼年的侍女,这说明这夏家猥琐男的喜好其实算正常的,并没有变态。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容静秋这才打算离开,结果听到隔壁那边有动静,她这才示意红裳不要做声,悄然靠近墙壁处。 “装什么矜持?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来,给我香一口……” 这声音,不正是夏薇那四叔吗? 容静秋认出了他的声音,这才仔细听了起来,随后响起的女声让她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弄乱我的头发了,待会儿我还如何出去见人?” 女人微恼的声音传到耳里,这带着几分尖细的声音,容静秋同样一下子认了出来,这是夏薇母亲夏王氏的声音。 顿时,她被雷得外焦里嫩,夏薇的母亲与夏薇的叔叔?想明白了这两人的关系,她顿时感到一阵恶心。 一想到之前夏王氏还对夏薇百般厌恶,为此不惜毁了自己女儿的名声也要让她嫁不出去,如今看来是乌鸦站在煤球上不知道自己的黑,比起无辜的夏薇,这夏王氏简直不是人。 隔壁还有些声响传来,她听得险些要吐出来,再听了听,没有更多有价值的消息,正准备撤的时候,从这两人的嘴里听到了夏薇的名字。 她这下又再次驻足,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你真让夏薇那贱妮子嫁到孙家去?” “这是大嫂牵的红线,我有什么法子?”夏王氏的声音里充满了烦躁,“像她这样的贱蹄子就该送到庵里去,也不知道大嫂发什么疯?” “要真不想让她嫁过去,也不是没有法子?” 夏王氏的讥嘲声随后响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想着她如今长成漂亮大姑娘了,想要摘这个桃子,是也不是?”重重哼了一声,“你倒是想得美,我宁肯剃光她的头发让她当姑子,也不会送给你。” “我不就是说说,你急什么呀?” “你知道我急什么,就别自讨没趣了。” 然后没多久就是夏王氏离去的声音,随后就是夏家猥琐男的骂咧声。 “哼,有什么了不起,都是残花败柳了,别人玩得,我怎么就不能玩了?什么东西?” 容静秋听得浑身打冷颤,朝红裳看了一眼。 红裳会意,立即从窗户悄然离去,这是要下黑手整治一顿这个夏家四老爷。 容静秋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下来,以前的猜测没有错,侵犯年幼的夏薇的人就是夏家的长辈,如今倒是将这猥琐男给排除出去,剩下的人都有可疑。 她在心里用排除法去找寻这个可疑的禽兽,但因为没怎么见过夏家的男人,所以这做法没有多少可取之处,看来还是要与赵裕商量一下,遂暂时把这个想法抛开了。 等她回到宴席上,刻意地朝夏王氏看了一眼,这女人在席上谈笑风声,半点也没有不自在,可见偷情一事于她而言那是老马识途了。 她朝夏王氏看的目光过于热切,夏王氏竟是有所知觉地回头朝她看来,眼里有着疑惑与警惕,她笑着朝对方举了举杯子,点了点头。 夏王氏这才不疑有他,以为容静秋与夏薇交好,这是在对她示好,遂欣然接受,脸上的笑意浓烈了些。 容静秋收回目光,嘴角瞬间冷了下来,把那杯酒随意地搁在了桌上。 这其中的谜团,她似乎找到了线头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三十七章 急救落水者 容静秋以前一直没想明白夏薇一直养在深闺里,像这样出身的姑娘身边少不了侍候的人,丫头婆子围着,落单的机会是少之又少,哪会轻易就让人钻了空子? 可今儿个发现了夏王氏与人私通,那么一切就能解释得通。 年幼的夏薇是被亲生母亲带在身边与私会情人的,或者说是夏王氏用来掩盖自己私情的工具,而当时与夏王氏私通的人并不是现在这个人,而是另一个人,而这个人很大可能也是夏家的儿子。 当时必定有发生了其他的事情,导致意外发生了,这个人侵犯了夏薇,并且事情闹到家族中人人皆知,夏王氏虽然没被牵址出来,但与这个情人却是因此分了手,转而迁怒最为无辜的女儿。 还有一种可能的猜测就是夏王氏怕女儿抖出她的私情,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戴绿帽子,夏薇的父亲并不会例外,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多年夏王氏都没有被休,那只有一个解释能说得通,就是夏薇的父亲并不知道妻子背着他乱搞。 容静秋对夏薇的父亲知道的并不多,想来应该官职不高,回头可以问一下赵裕,或者这是一个突破口。 正想得入神的她,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尖叫声,有人大声疾呼落水了快救人的字样。 思绪突然被打断,她的神色并不好看,结果看到这尖叫声把这里的人都给惊动了,夏荣氏身为待客的女主人,当即就变了脸色,立即就第一时间冲出去解决问题。 而夏家的其他几房夫人则是出面安抚客人,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能让客人惊慌。 但是,凑热闹是人的天性,还是有不少的客人也跟着出去看热闹。 容静秋跟着人群顺势就往园子里有水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还跟身边的清澜郡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眼角余光暗暗注视着夏王氏,夏王氏的脸上不见半点惊慌,可见半点也不关心落水的人。 正在这时候,那边的尖叫声传得越来越响,“快救四老爷——” 这话一出,夏王氏的神色当即就变了,好在她还知道遮掩,赶紧一把扶住险些要晕倒的夏四夫人,“四弟妹,你别急,四叔会没事的……” 夏四夫人却是一把推开夏王氏,惊慌失色地冲过去。 夏王氏跟在后面,看似着急妯娌,实则应该是为情人担心。 因为容静秋关注夏王氏,清澜郡主顺势看了两眼,随后道,“这夏家倒是挺团结的嘛,这小叔子落水,当嫂子的也担心不已。” 容静秋拉了一把清澜郡主,故意一脸紧张地道,“慎言。” 清澜郡主何许人也?跟容静秋那是有默契得很,虽然不知道容静秋要做什么,但是自己挑起的这个话题肯定是容静秋要的,遂一副故意唱反调的样子,“怕什么?嫂子担心小叔子的安危也在情理当中,”顿了顿,她似八卦地道,“难道里面还有什么风不得光的事情?” 容静秋瞄到夏家二房的夫人就在前面不远处,遂故意道,“胡说,哪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真是越说越糊涂了。” 这世上有个词叫作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前面的夏二夫人的身子顿了顿,肯定是把她们二人的对话给听了进去,同一个府邸住着,这么些年下来,妯娌之间肯定有摩擦。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夏二夫人素日里肯定听过一些风言风语,只要有了疑心,那么夏王氏的丑事肯定藏不住,夏薇父亲不会啃这只死猫的,那么夏王氏肯定要向当初的情人求救,这样一来,这人很有可能会浮出水面。 容静秋心里暗暗筹谋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水塘边,只见那夏家的猥琐四老爷还在水里狼狈地扑腾着,显然还没有被人救上岸,她的目光在人群里搜巡,很快就发现了角落里的红裳,红裳朝她点了下头。 她这下子明白了,这夏家四老爷的落水正是红裳的杰作,遂眉眼微微弯了弯。 夏四夫人已经晕了过去,夏王氏抱住这个妯娌正按着人中,但神情却是焦虑地看了下水里的夏四老爷,显然身在曹营心在汉。 就在夏四老爷扑腾不动就要沉入水底的时候,那些个小厮终于游了过去,把夏四老爷的身体往岸边拖。 容静秋撇了撇嘴,正要转头与清澜郡主说话,结果看到赵裕不知道何时站到了她身后,她转头看向他,“怎么过来了?” 赵裕朝周围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 容静秋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事惊动了外院的男客,如今正忙着指挥救人的不是当家主母夏荣氏,而是定北侯夏沐棋。 只是看了一眼,她就移开了目光,对于这猥琐男的获救半点兴趣也没有,她随意地扫视了一下周围,此次前来出席寿宴的皇子都混迹其中看这热闹,当然还有其他的官员,人员一下子就复杂起来。 突然,她的眉头跳了跳,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毕竟混水摸鱼,怕是还会出事,她的目光又回到了夏王氏的身上。 正想得入神,她就听到“扑通”一声,随后就又是尖叫声,“不好了,我们姑娘落水了……” 这声音有些耳熟,她正要问询,就听到清澜郡主急切地道,“夏薇落水了。” 容静秋一听这话,脑子里的两根弦这才联系上,她的目光立即凌厉地看了眼夏王氏,果然看到这个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顿时她低呼一声,“不好。” “怎么了?”清澜郡主回头看向容静秋。 容静秋顾不上多说,就看到一道男人的身影跳下水中,显然是要去捞夏薇,而这个人肯定不是夏薇的未婚夫那位孙家公子,很有可能是夏王氏安排要娶夏薇的人。 一个仇视女儿的母亲不会安排高门大户的公子来破坏女儿的闺誉,但这人又不能是贩夫走卒,那么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穷酸书生,只要这人把夏薇从水里救上来,那么夏薇与孙家公子的婚事就此告吹。 当然这是夏王氏安排的最好剧本,最坏的剧本就是夏薇身亡,但有救人这一出,夏薇依旧会被“嫁”出去,尸体都不会在娘家安葬。 前后一想通,她顿时着急起来,两眼四处搜寻红裳。 “别急,我这就安排人……”赵裕握紧她的手,不让她自己去冒险,妻子与夏家这姑娘交好的事情他清楚得很,就怕她病急乱投医。 容静秋打断他的话,“安排红裳去。” 赵裕点了点头,朝身后跟着的人使了个眼色。 容静秋的手心开始冒汗了,看到那跳下水的男人就要游到夏薇的身边,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水性一般般,她都想亲自跳下去救人了。 清澜郡主紧张地握紧双手,这下子她也看明白了,毕竟孙家公子体弱,是没有能力跳水救人的,这冒出来的男人来历不明。 那边的夏太后看到这一幕,狠狠地瞪了一眼夏王氏还有夏荣氏,死命地抠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晕倒。 红裳突然跳水救人很是突然,哪怕她迟了一步,但凭着练家子的体能,胜过那游得像狗刨水的男子,她抢先一步抓住几乎要沉入水底的夏薇,并且在那个男子要靠过来的时候,在水底狠狠地踢了一脚那男子的肚子,趁他控制不住身子扑腾之际,拉着夏薇就岸上游。 此时的红裳已经是咬紧牙关,显然夏薇的体重让她游得不快,而后面那男子还不放弃地追上来,看来死活就是要扒上夏薇坏她的闺誉。 红裳在水下再度攻向那男子,那男子这回有防备避开了,不过这回准备下狠手的红裳并不会让他再有机会跟上来,一脚就踢向了那男子的下三路处,显然这一击击中,那男子吃痛之下身体开始失衡。 容静秋看到这里,终于心安了,然后甩开赵裕的手,在现场看了看,结果看到有一贵妇人估计身子弱身上披着披风,她忙朝她奔去,在对方错愕之下,一把解下她的披风,“对不住了,暂时借夫人的披风一用,他日必有重酬。”抱着披风一面奔向红裳拖夏薇上岸的地方,一面朝清澜郡主道,“有劳郡主为这位夫人寻件披风,莫让她着凉了。” 清澜郡主立即应声,然后亲自去护这贵妇人先行回去避风。 这贵妇人一看就知道容静秋要做什么,眼里并没有着恼之色,“先救人要紧,我的身子还能撑得住……” 清澜郡主笑了笑,“夫人别硬撑,我们先去寻件披风保暖才是。” 这贵妇人见状,也没强撑,比起看热闹,她这常年体寒的身子更重要。 容静秋奔到红裳拖着夏薇的上岸地点后,看到红裳浮出水面,她一把将披风抛下去,红裳眼明手快地接住,一把将这深色披风包裹住夏薇湿水的身子,杜绝周围人的目光,保全夏薇的闺誉。 好不容易上了岸,夏薇的身体被披风包得严严实实的,半点也没有露出来,而红裳却是倒在一边喘着粗气。 容静秋赶紧让身边的梅儿扶红裳先行离去,而夏太后身边的嬷嬷已经奔来去扶夏薇,但是这人探了下夏薇的鼻息,然后就吓得脸色都女白了。 “怎么了?”容静秋与夏太后的声音同时响起。 那嬷嬷没看容静秋,而是朝夏太后哭丧着脸道,“太后娘娘,夏姑娘……没了鼻息……” “什么?”一直坚持着不晕过去的夏太后,受不住这打击,当场就晕了。 周围人初时窃窃私语,现在听说人没了,顿时又有几分惋惜声。 容静秋却是不死心地过去探夏薇的鼻息,然后是脉搏,随后感觉到微弱的气息,她顿时道,“不,还有得救……” 被掐着人中幽幽转醒的夏太后听到这话,立即道,“那快点救人,快啊,还有,把太医给宣来,快去——” 夏荣氏这会儿也来到容静秋的身边,探了探夏薇的鼻息,这都没了呼吸还如何救?不过她还是说:“九皇子妃,这该如何救……” 容静秋没有搭理夏荣氏,而是依着脑海里的记忆跪在夏薇的身侧,两手重叠按压着夏薇的心脏部位,然后一手掐住夏薇的鼻翼,低头嘴对嘴地朝她的肺里吹气,然后再度重重地按压夏薇的心脏,这动作一直重复着。 周围没有见识过这急救法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这九皇子妃在干什么?若不是她是女的,这夏薇就是死也不安宁啊。 “二嫂,你看明白没有,我怎么就瞧不明白呢?”三王妃邹氏与二王妃路氏低声道,“我怎么觉得有伤风化?” 路氏白了眼邹氏,她瞧不明白,难道她就能瞧明白了?不过这嘴对嘴的,确实不好看。 周围的议论声不断,显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赵裕的眸色沉了下来,扬声道,“本皇子的妻子正在救人,你们不帮忙就算了,还在这窃窃私语地添乱,是何居心?” 这话一出,一众长舌妇都识趣地闭上嘴巴。 窃窃私语声停下了,赵裕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抿紧唇看着容静秋的作为,握紧手中的拳头,方才勉强压下想要去阻止的念头。 半晌,在容静秋锲而不舍的抢救下,夏薇的嘴里吐出一串水,并且伴随着剧烈地咳嗽,吐出的水就越多。 容静秋脸现惊喜之色,上前一把扶起夏薇的上半身,帮助她把水都吐出来。 “我……”夏薇苍白着脸色看了眼容静秋,无力地手却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的脸此时难掩惊慌之色。 “别说话,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容静秋轻声安慰,将她粘在脸庞上的湿发拨到耳后。 夏薇的眼眶红红的,但最终还是朝她点了点头。 “薇丫头……”夏太后急忙奔过来,两眼急切地看着这侄女。 夏薇朝夏太后勉强一笑,“姑母,我没事……” “傻丫头。”夏太后看到这孩子还在安慰自己,泪水都要溢出眼眶了,看到太医奔到,她忙让太医过来给夏薇把脉。 夏薇的脉象虽然弱但跳动得还是极有力,太医表示没有大碍,回对吃上几剂宁神汤就好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三十八章 无法放下的敌意 夏薇被扶着回去的时候,亲娘夏王氏这才挤进来扶着她,脸上挂着担忧的表情,“你这孩子真是没大没小的,站得那么近,现下好了,掉水里了吧?要不是遇上了皇子妃,我看你怎么办?闺誉和性命都不要了……” 一张嘴说个不停,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关心女儿。 夏薇突然转头定定地看着母亲半晌,直把夏王氏看得心里发毛,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从来不知道夏薇能把人看得渗得慌。 母亲不唠叨了,夏薇到了嘴边的话暂时又咽了回去,她握紧了身上已经打湿了的披风,抿了抿唇,好一会儿,这才看向容静秋道,“今儿个多谢了,我已经没事了,先去换件衣裳,回头我再与你细聊……” 容静秋看了眼她紧握披风的手,看来夏薇是发现了什么,只是这场合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一把握住她苍白的手,“跟我何必见外?有话我们回头再说,别冲动。” 夏薇发红的眼眶险些掉下泪来,“我晓得的。” 容静秋这才松开她的手,吩咐一旁的侍女好生侍候着,这才看着夏薇逐渐走远。 这边的热闹看完了,人群也就散了,夏太后移驾后院去了,而同样是落水的夏四老爷倒是没有性命之危,容静秋见到他还有力气骂小厮,顿时冷笑了一声,真是便宜了他。 赵裕上前一把抓住容静秋的手,“看来今日的寿宴注定要提前散了,我们也回去吧……” 容静秋却是突然想到,“糟了,我还欠着人家披风一件呢,不行,我得去清澜郡主,殿下,要不你先到外院再坐坐,等我解决完这手尾?” 赵裕的脸色略有不虞,但还是点了下头,“我让小斗子跟着你。” 梅儿扶红裳去换衣裳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夏家看来乱糟糟的,他可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在内宅走动。 容静秋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声,正要提裙去找清澜郡主,结果看到一个略带病态的俊美公子向他们夫妻走来,这人她还真认得,是上辈子与薄景然同界高中探花郎的孙家公子。 只见这与夏薇有婚约的孙重秀朝容静秋施了一个大礼,容静秋微愣,想要避开时已经来不及了。 “孙公子有何事?”赵裕道。 孙重秀却像是感觉不到赵裕的冷遇,还朝赵裕拱了拱手,然后才笑道,“这是谢过九皇子妃救了夏姑娘,”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下刚与夏姑娘定了亲事,只是我这身子弱,当时只能在岸上干看着,真是多亏了皇子妃能为夏姑娘考虑周到,要不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他脑子灵活,一下子就看出了那个最先跳下水去救夏薇的男子不怀好意,但当时的他也无计可施,只能在心里着急。 当夏薇被救上岸时说是没气了,他当时心里咯噔一下,然后涌上心头的是无尽的惋惜,这么年轻的姑娘就此丧命,他觉得老天不公。 对于夏薇这未婚妻,他是颇有好感的,要不然他是不会同意家里人为他订下这门亲事。 好在最终的结果并不坏,当然眼前这九皇子妃救人的手段也让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救人方式,实在让人大开眼界。 “孙公子客气了。”容静秋对这孙重秀颇有些好感,看来是个靠谱的人,这样看来夏荣氏这人还有可取之处,并没有随便找个人让夏薇嫁了,“我与夏姑娘相交莫逆,她就是我的好姐妹一般的存在,只要能救活她我必会倾尽全力。” 孙重秀听明白了这言下之意,就是人家尽心尽力救夏薇,只是因为夏薇本身,这是在向他说明夏薇是个好姑娘,值得人去爱。 因为容静秋的这一番话,他对夏薇的感觉更加好了,这样的好姑娘娶进家门不亏,该是他孙某人的幸运才是。 夏薇并不知道容静秋为她在孙重秀这未婚夫心中增添了好感,此时的她一回到屋里就一把将母亲扶着她的手甩开,冷声质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夏王氏心里咯噔一下,然后装不懂地反问。 夏薇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团火想发却又发不出来,她难受,比掉在水里生死一线的时候还要难受,“我一直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我到底哪里让你不满?后来我不想这个问题了,我只当我们没有母女亲缘,但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想要我死……”说到这里,她猛喘了好几口气,步步逼近夏王氏。 夏王氏猛地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女儿,如此的咄咄逼人如此的陌生,但这个罪名她不能承认,遂虚张声势道,“你在胡沁什么?我是你娘,怎么会想要你死……” “你还不承认?推我下水的人是你院子里的侍女,没有你的吩咐,给个天做胆她也不敢害我?”夏薇爆发道。 如果说之前她还只是怀疑,但在夏王氏意图把她落水的事件定性为意外的时候,她就肯定了心中的猜测,想要她命的人就是她的母亲。 随后又想到了当时在水里看到的那个男子,她的身体不由得打起冷颤,当时有多害怕,如今回想起来就有多心寒,“那个男人也是你安排的吧?我今儿个落水,一般男子只要不想沾染我这个麻烦,都不会出手相救,哪怕我就此丧命,”顿了顿,“但那个男人却是第一时间跳下水来救我,这不是他高义,而是他有所图……” “一派胡言。”夏王氏顿时满脸怒气地全盘否定,这些罪名她一个也不会认的。 夏薇却是笑了起来,“娘啊,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脑子是好使还是不好使了,这人只要一查便知,你以为这是天衣无缝的计谋吗?无非是拿我的名节来做文章,好顺利将我低嫁出去,是也不是?” “不是,不是,通通不是。”夏王氏倒打一耙道,“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不然从哪里想得出来这样耸人听闻的话来?薇丫头,我是你的亲娘,我还能害你不成?” 听到这话,夏薇笑了,越笑越猖狂,眼泪从她的眼角划下,她用手指着夏王氏,“笑话,真真好一场笑话,你毁我闺誉不是一次两次了,到现在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的这些说辞吗?”一把揩去眼角的泪,她冷声道,“我是不聪明,但我不笨,我不会傻到连谁在害我都分辩不清……” “反了天了,有你这样指着亲娘说胡话的吗?”夏王氏觉得自己必须把这个女儿的气焰给打下去,要不然很可能会反噬到自己,“你是我十月怀胎所生,我就算害别人也不会害你……” “那可未定。” 这四个字是从门外传进来的,夏王氏心里一惊,因为她听出这声音是夏太后的声音,果然,没多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只见夏太后走了进来,先是冷冷地一瞥夏王氏,然后看到夏薇还穿着湿衣服,遂皱眉道,“薇丫头,先去换衣裳,小心感染了风寒。” “姑母,我……” 夏太后知道夏薇要说什么,遂脸色和缓了不少道,“放心,这里有我在,必会还你一个公道。” “是,姑母。” 夏薇这才哽咽地朝夏太后行了一礼,这才不再与夏王氏纠缠,由侍女扶着她先去换身衣裳。 夏王氏站在那里浑身不安,她是真怕这姑奶奶的,“太后娘娘……” 夏太后看夏薇进了里屋,这才冷冷地看向夏王氏,“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也好,我成全你。”于是,拍了三下掌。 外头就有人把之前最先跳下水去救夏薇的男子押了上来,看他浑身带血的样子,显然是受了刑,看这情形是什么都招了出来。 她吓得连连后退,心里却是快速地想着辩驳之词,她得扳回这局面。 夏太后看到夏王氏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勃然大怒,“人道是虎毒不食子,你却是比老虎还要毒,这世上怎么有你这样恶毒的亲娘……” 这边姑嫂二人的官司如何辩,容静秋无从得知,她找到了清澜郡主,方才又见到那个被她强行解下披风征用的贵妇人,这人是柔弱的长相,哪怕人到中年仍旧颇有风韵,她在脑海里搜寻半天,也没想起她是哪家的夫人,不管是哪家的,她都欠了人家的就是了,“夫人,之前真是对不住了,对了,你的身子可有不适?太医还在外面候着,要不然让他们进来给你诊个平安脉……” 那贵妇人此时重新披了件新披风,忙摆手道,“我的身子没你想象中那么弱,没大碍的,九皇子妃无须挂碍。” “你……识得我?”容静秋指了指自己有些惊讶地道。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出名到人人都认得,毕竟皇家儿媳又不只有她一个,而她之前不在城里长大,知交也就那几个,真没出名到那地步。 贵妇人笑了笑,“都说九皇子妃与清澜郡主交好,我知道了郡主,如何会不知道皇子妃?” 原来如此,容静秋看了眼一旁的清澜郡主,还真是借她出了名,“那我们这也算是相识了,夫人这次的帮忙,我必备重礼答谢方才心安,还请问夫人名号?” 贵妇人没有隐瞒,而是含笑道,“我夫家姓萧。” 容静秋闻言,在心里想着京城有哪家高官是姓萧的,找来找去只找到一家,但那家却不算是高官之列,显然与眼前的妇人对不上名号。 清澜郡主怕容静秋想破脑袋,遂笑道,“这位是未来太子妃的母亲,萧大将军的夫人。” 容静秋一怔,最近都忙着那工程图连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没来得及关注,原来萧家人进京了,也对,算算日子,太子大婚不远了。 “原来是萧夫人,失敬了。” 萧许氏笑了笑,“九皇子妃客气了,看到你这样和气,我对苓丫头嫁进皇室不那么担忧了。” 容静秋笑了笑,随便应承了几句,看来这萧家也是做足了功课,也对,前任太子妃就出自容家,如今东宫还有一个容侧妃,萧家如何会不关注容家?换成是她,她也会把太子身边的女人调查一遍,不管疼不疼这个女儿,太子的正室妻房这位置都不容小觑,毕竟是未来的皇后,与家族荣辱与共。 算来两家的身份还是挺尴尬的,尤其容静春还生下太子的嫡长子小皇孙,抚养的人也是容家女,这就让萧家如鲠在喉,想吐又吐不出。 不管实际关系如何,容静秋与萧许氏都相谈甚欢,仿佛是忘年交一般。 临分开时,萧许氏还邀容静秋去做客,容静秋想着还要送谢礼给此人,于是欣然应允。 没了萧许氏在眼前,容静秋一把拉住清澜郡主道,“什么情况?” 清澜郡主就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遂凑到容静秋的耳边道,“我之前也不知道她是谁,后来说起来才对上了名号,这人是即将入主东宫为太子妃的萧家姑娘的继母。” 容静秋皱了皱眉,“萧家这次送嫁是以她为主?” 清澜郡主点了下头,“算是吧,不过萧家还是派了男丁前来的,不过据说这位继室夫人在萧大将军那儿颇有脸面,甚至连继子女的心也被她给收服了,用足智多谋来形容她也不过。” 容静秋看了眼好姐妹,用足智多谋这四个字来形容一个女人,她很快就在心中就得了个结论,此人不简单。 “你也别太担心,这人只要脑子不蠢,就不会轻易结仇,看她的行事作风,还是想要与人交好的,不然不会一进京就前来参太后娘家的寿宴,既给足了太后颜面,又趁机观察一番她继女的未来妯娌,心思倒是缜密。”清澜郡主分析道。 容静秋却是摇了摇头,“容家是站在她的对立面,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只要小皇孙存在,萧家就无法放下对容家的敌意,毕竟在萧苓未来的子女面前最大的拦路虎就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嫡出兄长。 而她与这个女人乃至萧苓打交道,都得慎之又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三十九章 求同存异才是正道 容静秋实际在担心谁,清澜郡主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无非就是容静季将来的尴尬处境,遂道,“现在想这些个有点太长远,我观这萧夫人有交好之意,眼下倒是可以与之谋,至于将来,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萧大将军手握兵权,皇后与太子想要萧家的助力,但也会防着他们,萧苓婚后会否有机会怀孕还未可知,只怕皇后会把看重小皇孙这个姿态摆出来,那容静季的日子会更为好过,当然这是一把双刃剑。 容静秋苦笑一下,“这道理我懂,只是关心则乱罢了。”顿了顿,她又豁达起来,“罢了,多想无益。” 清澜郡主一把勾住容静秋的脖子,“这就对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用手指了指前方,“走,我们去看望一下夏姑娘。” 容静季的将来是要看太子的态度,容静秋这个嫡姐能帮的也不多,日子还得她自个儿去过,况且她观容静季这个姑娘头脑一直是很清醒的,会从中找到对她最有利的局面。 这事归根到底还是皇后不厚道,偏把一个好姑娘放到这样的境地,要是不进东宫,容静季的未来会光明许多。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夏薇的住处而去,只是临近她住的院子,气氛似乎就严肃紧张了起来,而且门外有众多的丫头婆子以及小厮守在那里,显然府里的主子都聚在这个院落。 “我们似乎来得不是时候。”容静秋皱眉道。 清澜郡主点了点头,与容静秋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再站在这里似乎并不妥,毕竟人家的家事轮不到她们这样的外人指手划脚。 遂悄然来,又悄然离去,没有惊动夏家任何一个主子。 容静秋到外院去找赵裕,准备打道回府了。 赵裕正坐那里与平安伯府的孙重秀说着话,抬眼看到容静秋与清澜郡主,这才起身与孙重秀道别,孙重秀躬身相送。 送了清澜郡主上了马车先行离去,赵裕这才扶着容静秋上马车,还不待她坐稳,他就大跨步上了马车,车帘子一放,他长臂一揽,将容静秋揽到自己的怀里,容静秋还来不及挣扎就被他抬起下巴,随后就是他俯身亲在她的红唇上。 马车驶出了夏家,赵裕这才松开对她的钳制,容静秋一面喘气一面使小性子捶打了他几拳,低声吼了一句,“你发什么疯?” 赵裕却是伸手轻抚她的红唇,声音低哑道,“以后别随便亲别人……” 容静秋一听,他这是介意自己给夏薇做人工呼吸,遂哭笑不得地道,“夏姐姐是女人,你吃这醋不冤吗?” “女人也不行。”赵裕霸道地道,“你要想亲,就来亲我。” “你这是不讲道理,我那是救人性命……” “你教别人,以后让别人去救,不用你自己亲身上阵。” 容静秋听得目瞪口呆,这样也行?不过看到男人严肃的嘴脸,她顿时也不再争辩什么,反正争不赢嘛。 这一段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她的日子还是在画工程图中度过,这项工程浩大,花费的时间只会更多。 当然两天后,她还是上门去探望了一番夏薇。 夏薇的精神有些憔悴,显然是受了打击后的模样,看到容静秋过府来探望她,她这才勉强笑了出来。 “我娘被禁足了。”她幽幽地道。 容静秋不意外这个结果,夏王氏居心叵测,数次害亲生女儿,但她生有儿子,看在儿子的份上,夏家也不会轻易休弃她,毕竟要为孩子留点颜面。 “你……看开点。”她握着她的手劝道,死磕这样的事情没有意义,她不希望夏薇迷失了自己,“那天我见到了孙公子,是个挺好的人。” 夏薇微微一笑,在这次事件中,惟一让她高兴的是孙重秀这个未婚夫,“那天他跟我道歉,说他没能第一时间救我,他深感抱歉,其实我没有怪他,他那身子想要救我也不可能,好在他这态度,我还是挺受用的。”说完,脸上已是不好意思的表情。 换个人她都不会说得这么实诚,但容静秋不同,她不但是她的手帕交,更是她的救命恩人。 容静秋能体会夏薇这种心情,孙重秀现在就像夏薇能抓到的救命稻草,这个人能点亮她生命里的光芒,纵使微弱,但也能给人力量。 “这样看来夏家也不算全体都是坏人,至少你大伯母在你的婚事上是尽了责的。” 这话夏薇是点头同意的,“也就只有大伯母还记挂着我,比起来,我娘那人真是不值得一提。” 容静秋不想把话题在夏王氏的身上打转,虽然她已经打算从她入手查当年夏薇被侵犯的往事,但这些事情不宜跟夏薇说,能忘记是上天给她的福气。 “尽然孙公子人不错,依我看,这婚事不如提前办了为好。”她看到夏薇红透了脸,“你别不好意思,夏家这个泥潭,越早抽身越好,只要你同意,这事我去找你大伯母细说。” “姑母已经跟大伯母说了,大伯母说会与孙家沟通,争取把婚事定在今年秋天。”夏薇道。 容静秋与夏太后的观点重叠一致,这就说明她们都是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着想的,这让她不由得为之动容,灰败的心情瞬间明亮了起来。 母亲不爱她又如何,她的世界还是有爱她疼她之人,哪个不比她重要? 人的心情不是能轻易掩饰得过去的,容静秋一下子就看到了夏薇舒展的眉眼,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夏荣氏在外面听了一耳朵,直到此时才示意侍女掀帘子进去,一看到容静秋赫然在座,她忙笑着上前见礼,“真是失礼了,本该我上门答谢九皇子妃救了我家薇丫头才是……” 容静秋忙摆手道,“定北侯夫人客气了,我与夏姐姐乃知交好友,说谢那就太俗气了。” 夏荣氏还是说了好些客套话,总之礼数不能废,然后话提一转,提起夏薇的婚事,只见她慈爱地坐在夏薇的身边,“我跟平安伯夫人沟通好了,他们家也想提前把婚事办了,我们两家这是想到了一块,既然大家都有意向,那就好办了。” “真是有劳大伯母了,侄女日后必会报答大伯母这份恩情。”夏薇忙道,她心知母亲已经指望不上了,哪怕这个大伯母是在姑母夏太后的授意下才这样做,她也念她的恩。 夏荣氏一副动容的样子,伸手揽住夏薇瘦弱的肩膀,“你就是我的儿,以后大伯母疼你,好孩子,别难过。” 夏薇又觉得鼻子酸酸的,夏荣氏的怀抱其实并不温暖,但受够了来自母亲的恶意,这个怀抱就有意义。 容静秋暗叹一声,缺爱的姑娘最容易被别人一点好就打动了,在她看来,夏荣氏这人颇为复杂,当年夏薇的事情她必定是知情者,虽然看似没对夏薇抱有偏见,但也不见得是真心关怀,只能说这人是合格的大家主母,能屈能伸。 在夏薇这里坐了好一会儿,她方才起身告辞,由着夏薇送她离去,直到上马车前,夏薇还一直握着她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过两天到我府里去,我给你做好吃的。”容静秋笑着邀请。 夏薇闻言,眼前一亮,急忙点头,心里的不舍消散了许多。 翌日,容静秋备了份厚礼准备去答谢萧许氏,顺便会会萧苓,这个上辈子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的女子,她得亲眼看看她是怎样的性情。 “你啊就是喜欢操心。”赵裕在一旁泼她冷水。 容静秋不悦地瞪他一眼,“不行吗?” 赵裕一把将她揽到怀里,在她耳边吹气道,“不是不行,只是……我看了嫉妒……” 仿佛打通任督二脉一般,他似乎越来越在她面前表达出这样的情感,她略有些困惑,毕竟上辈子赵裕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仔细回想那一辈子相处的细节,仿佛又能找到珠丝马迹。 所以,到底是她上辈子误会了他,还是这辈子他更会做戏了? “在想什么?”赵裕一脸控诉地看着她道,别以为他没有看出她在走神。 在想你搭错哪根神经?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要不然赵裕只怕真会恼,于是她笑嘻嘻地回抱他,凑到他的耳旁耳语一句。 赵裕眼睛一亮,当即打横抱起她,“走,我们回房。” 容静来吓得花容失色,早知道就不撩拨他了,握紧小拳头轻捶他的肩膀一记,“别闹了,我待会儿还要出门呢,你可不能把我的妆给弄花了……” “弄花了,到时候我帮你再弄。” “你今儿个没有事要做吗?” “没有你的事重要。” “我能有什么事要用到你?呵呵,我等着要出门呢……赵裕……你别太过份了……” 很快,她就被消声了。 外头等着要随主子出门做客的梅儿和红裳对视一眼,看来今日是不能按时出门了,谁叫男主子今儿个太闲了呢。 “厨房刚炖好桂花银耳雪蛤汤,要不我们去喝一碗?”梅儿挑眉道。 “我正有此意。”红裳笑着回应。 于是,俩侍女吩咐一声后,就手拉着手往厨房而去了,反正等她们喝完了汤,主子能不能出门还两说呢。 最终,容静秋还是延迟半个时辰出门,这还是在她的抗议下,赵裕方才放行,只见她坐在马车里气鼓鼓的,那王八蛋太过份了。 一旁的梅儿和红裳相视一笑,主子这是在生哪门子的闷气啊? 到了萧家在京城的府邸时,容静秋已经恢复了正常,扶着梅儿的手从马车上下来,萧许氏亲自相迎,“九皇子妃,里面请。” “让萧夫人好等了。”容静秋忙道,虽然是掐着点来了,但还是略有些抱歉。 “九皇子妃客气了。”萧许氏笑容相切地道。 容静秋想,这个女人想要让人感到如沐春风,那真是轻而易举之事,怪不得能以继母之尊为前人留下的嫡女送嫁。 于是,她的笑容也更大更亲切,至少不能在这方面输给了萧许氏。 只是往后院而去时,她都感到一股若隐若现的视线。 “姑娘,那就是九皇子妃。” 躲在暗处的萧苓顺着贴身侍女的手指着的方向,看向了容静秋,首先入眼的是那无双容貌,她有些惊讶于对方的好相貌,这是她生平仅见过最好的容颜。 边境那里风沙大,那儿的女人都粗犷高大,少有这样精致的面容。 到了京城之后,她第一时间就被皇后接见了,同时也见了不少宫中美人,与那些个美人相比,容静秋的眉眼间有股子英气,这又胜过那些柔弱美人许多。 “我与她比,似乎差了些。” 听到她这话,另一旁的奶娘就道,“姑娘何必妄自匪薄?那九皇子妃再如何也只是皇子妃,而您即将入主东宫,将来更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而她连给姑娘提鞋也不配。” 这番话把容静秋贬到了尘埃里,萧苓却是不出言阻止让对方慎言,毕竟奶娘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是啊,容静秋长得比她好又如何,她的将来是她高攀不起的,到时候也只配跪在她的面前。 奶娘见到姑娘不喝止她,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地道,“也不知道夫人为何对她如此热情?这容家与我们萧家是敌对的,该把这人打将出去才是……” “奶娘,慎言。”这回萧苓不再纵容这奶娘胡说八道,看到她有些惶恐,她这才放轻语气道,“有些话当说,有些话却说不得,她纵使再不好,至少在这件事上是为我着想的。” 那奶娘闻言,心里委屈死了,为死去的夫人不值,要不是这个许氏把大将军给迷住了,夫人何至于憋屈早逝?如今连姑娘也被她给笼络去了,她就更加难过。 萧苓见状,轻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奶娘,管好你的嘴,哪怕你再讨厌她,也得给我把尊敬二字给装出来,她还有用,我如今用得上她,你就不许坏我的事。” 母亲是抑郁而死的,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但她更知道,人死了便死了,活着的人更要向前看。 正在这时,萧许氏的大丫鬟找了过来,“姑娘,夫人唤您过去见客。” “知道了。”萧苓随意应了一声,然后整理一了下自己的衣服,举步前行。 正好,她也想会会这个九皇子妃,毕竟传说中九皇子颇得太子青眼,算是同一阵营的人,当前求同存异才是正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四十章 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进来的少女长着张甜心瓜子脸,一双弯弯的柳月眉笑起来更增甜度,这是个长相上与同在边境地区长大的容马氏大相径庭的女孩。 如果说容马氏有着西北地区女性粗犷大气的样貌,那么眼前这少女就如江南烟云雨中走出来那般满身的灵秀之美。 若硬要在这张极度讨喜的脸上找出不足之处,那就是眼睛。 人常言,眼睛是心灵之窗,这个少女的一双黑眼珠子是明亮的,但明亮中又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让人如沐春风之余偶尔可见寒风刺骨。 从些微的细节上就可以看出萧家对这个女儿的培养是花了不少功夫与心思的,上辈子她没能成为太子继妃是可惜了,不过比起眼前的女孩,她还是更为怀念上辈子的那位太子继妃,那是个有些大大咧咧但又刚柔并济的女孩。 上辈子皇后给儿子挑继室是用足了心思,当然这辈子也是用足了心思,但这心思非彼心思,用一句南辕北辙来形容并不为过。 容静秋知道自己在暗地里打量萧苓之际,萧苓也在打量着自己,仿佛无声地较量。 萧苓到了跟前,更为清晰地看到容静秋的相貌,对她的长相之美更为直观,果然好颜色。 “小女子见过皇子妃……” 毕竟还没有正式成为太子继妃,她还是禀持低调行事的原则,上前给容静秋见礼。 容静秋反应极快,在她就要屈膝行福礼的时候,立即起身扶住她不让的膝盖弯下去,笑着握着对方的手,“萧姑娘这是要做甚?我可受不了您的礼。” 不是你萧家的人会演戏,她也会,不就是笑容要多点,亲切劲儿要足点嘛,不难。 萧苓初时愣了愣,但后来听到她说的话,脸上的笑容这才减了几分客套,这个未来妯娌是她这些天遇到最让她舒心的一个,比那个四王妃吴氏还要让人如沐春风。 在那些个妯娌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她几乎把她们都认了个全,当然少不得要礼数周全,毕竟她还不是太子妃,但那些个倚老卖老的却是安然的受了她的礼,这让她的心里极度不舒服,但在皇后的面前又不得不隐忍,内心里是极不喜欢那些年纪大的妯娌。 与她年龄相当的番邦公主被禁足了,贺氏又身怀有孕不必向皇后请安,而容静秋则是养伤的借口,所以这三人她一直都无缘相见,总不能纡尊降贵地去见她们吧,她可是太子妃,比她们要高贵得多。 “礼不可废……”她假惺惺地道。 容静秋已笑着回应,“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那对都着的是外人,你都快成我家的人了,自家人哪里还需要如此客气?”转头看向笑吟吟的萧许氏,“萧夫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可不断你家的家务事。”萧许氏摆手道,同样也是一句玩笑话。 容静秋微微眯了眯眼,这话若是普通继母说出口,那早就被外人的口水给喷死,这是得多着急将继女嫁出去? 但放在皇家的身上,这就是恭维,能与皇家攀姻亲,那是荣耀。 “母亲。”萧苓一副不依的样子唤了声萧许氏。 萧许氏耸了下肩膀,表示她爱莫能助。 容静秋看到这一幕,“噗哧”一声笑出来。 “好啊,你取笑我。”萧苓似一副反应过来的样子,朝容静秋嗔了一句。 “萧姑娘勿恼,我这是看你们母女相处如此轻松和谐,心生羡慕才这样的。”容静秋解释了一句。 萧苓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很快就又遮掩过去了,跟着也是“噗哧”一声笑出来,“我那是逗你玩的,我进京这段时间见到了不少人,可让我有一见如故之感的人只有九皇子妃。” 容静秋一下子就听出了萧苓话里的意思,那是向她示好,表明大家同坐一条船,她不会自砸船底坑害自己人,让她安一百个心,同时也能把这意思还回去给容家。 “那是我的荣幸。”她立即笑容满面地道。 萧苓对这答案也十分满意,现阶段她是不会与容家敌对的,大家精诚合作才能走得更远,要内斗也得是以后的事情。 一时间,两人都笑得开怀。 事后,送走了容静秋,萧许氏对着脸垮下来的萧苓道,“这容氏不简单,你日后跟她打交道可不能大意。” “我知道。”萧苓有些累地靠在身后的软枕上。 萧许氏对萧苓这个继女最满意的一点就是能听得进去建议,并不会自以为是地蹦跶,这样就有可为,要不然她也不会一力促成这桩婚事,为这个她花的心思可不少,尤其那会儿她还身处边关。 “对了,那番邦公主见不见不重要,但那个八皇子妃,我不需要去会会她吗?” 萧许氏听到这话,嘴角冷冷一笑,“不用,八皇子早早就退出夺嫡之争,这人的利用价值有限,无须去捧着他的妻房,”顿了一下,萧许氏继续道,“当然你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上一做的,不要让人诟病你看人下菜碟。” 萧苓闻言,有些不耐烦地道,“这个道理不用你教,我也懂。” 在没有爬上皇后的宝座之前,她都得谦恭忍让。 萧许氏不再言语,到底还是小姑娘,再如何装,城府也就那样,还不如那个容静秋来得心思深沉,从这两次打的交道上来看,想占她的便宜只怕不容易。 别人在讨论自己之时,容静秋也在探望贺氏时与她说起这个太子继妃的情况。 贺氏叹道,“像这般说,估计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但一想到她有装的可能性,我就有点渗得慌。”毕竟她那丈夫有多少本事她是知道的,指望她跟着他夫贵妻荣,她还是指望一份安稳的日子来得强。 “没有什么好怕的,你又碍不着她,她针对你做甚?”容静秋怕她会胡思乱想,遂说了这么一句安她的心。 “也对,倒是我自以为是了。”贺氏笑道,笑容里有几分苦涩,她是没想过让丈夫去夺那个至尊之位,但好歹能混得好点也行。 容静秋看了看沙漏里面的时辰,起身扶着贺氏道,“时间到了,我陪你到院子里走走。” 贺氏没有拒绝,与她一边走一边唠磕,怀孕至今,娘家人不好时常过来皇子所探望她,其他妯娌又是面子情,就惟有容静秋会时常过来跟她说说话解解闷,这让她的心里想要不感动都难。 本来她留了容静秋吃晚膳,但容静秋婉拒了,哪知道她正要送人出去,结果就看到丈夫带着九皇子走了进来,她初见怔了怔,随后眼珠子在赵裕和容静秋两人身上转了转,玩笑道,“不过是半日功夫,九殿下就寻了过来,你俩真是分开片刻都不行。” 容静秋瞪了眼赵裕,谁让他来的?看吧,被人笑话了,都怪你。 赵裕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看向容静秋,似乎在说好吧,都怪我,只要你高兴,什么罪名都愿意担。 贺氏看着他们俩的眉眼官司,猜都能猜出一二来,尤其看到容静秋微红的脸庞,也不知道是恼的还是羞的,这下子不好再开玩笑,遂见好就收,一把拉住容静秋的手往暖阁走去,“这下子你可得留下来用了晚膳再回去。” 容静秋不与她争,嘴上却不客气地道,“我可得点菜的,你可不许哭穷。” “尽管点。”贺氏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容静秋看了她一眼,心里知道住在这里并不容易,处处都要花钱打点才能过得好,要不然那些拜高踩低的太监宫女作践起人来半点也不含糊,尤其八皇子夫妇手中的银钱并不宽裕,毕竟进项有限,而贺氏的嫁妆八皇子是不会动用的,这有损他大男人的颜面。 所以,她在点菜上是极尽技巧的,既要维护贺氏的颜面,又不要让他们多花银子,这个度就要拿捏得好才行。 贺氏心思没有那么细腻,并没有发现容静秋这些小举动。 用过晚膳,赵裕就携容静秋回去了,贺氏肚子大没有相送,八皇子送走了人方才回转。 贺氏遂把关于萧家的事情拿出来当成睡前的八卦说了起来,哪知八皇子却是正经地看着她道,“不管人家如何,你只记住一条,不该我们掺和的事情一律不许去掺和。”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知道这样委屈了你,且忍忍,哪天尘埃落定之后,我们总会有出头的一天。” 听到这话,贺氏瞬间睁大眼睛,她是千想万想都没想过丈夫会藏拙,也对,要不然这些年岂会名声不显? 当初圣人旨意赐婚时,父亲曾说过,八皇子小时在上书房读书时曾经是大放光彩的,后来却是渐渐泯于众人。 当时她不了解这句话,以为是父亲说来安她的心让她对这桩婚事心甘情愿,如今想来,父亲此话似乎有真意。 “在想什么?” 见到丈夫侧头问她,贺氏看了眼外面的夜色,随后笑道,“还能想什么,想你刚叮嘱我的话,放心好了,我不拖你后腿。” 这话取悦了八皇子,他有些动情地将大着肚子的妻子揽在怀里,“我知道你的好,你放心,这辈子谁也不能越过你去,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贺氏靠在丈夫的怀里,轻“嗯”一声,这样就足够了,她从来就没幻想过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还得踏踏实实地过,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才是害人害己。 马车里的赵裕却是揽着容静秋道,“大千岁的婚礼在即,谁来邀你过去帮忙,你都拒绝掉,我们到时候去喝杯喜酒便是。” 容静秋猛地抬头看他,“莫不是那严家女对我敌意甚重?” “你说呢?”赵裕挑眉看她。 容静秋皱了皱鼻子道,“最怕遇上这等不讲理的人,也罢,我不去招惹她,她最好也别招惹我。” 赵裕握着容静秋的手把玩着,似漫不经心地道,“那是当然,她若是不识趣地非要撞上来,你尽管剁了她的爪子,万大事还有你夫君我为你担着。” 容静秋呵呵笑两声,不用她吩咐,她也不打算去受严家女的鸟气。 果不其然,她刚想要宣布称病,二王妃路氏、三王妃邹氏和四王妃吴氏就上门来请她一块儿去大千岁的府邸帮帮忙。 容静秋庆幸自己提前化了个憔悴的妆容,拿着帕子按住嘴巴轻咳几声,然后一副无力地样子道,“真是不凑巧,昨儿夜里一时贪凉,居然感染了风寒……咳咳……怕是不能去大千岁那儿帮忙了,还望诸位嫂子体谅则个。” “天可怜见的,这小脸都白了。”吴氏上前轻抚她的额头,然后一脸关心地道,“可觉得哪里难受?我给你荐个治风寒得力的太医……” 容静秋并不喜欢吴氏这种举动,微微偏头避开她的手,“多谢四嫂的关心,之前看开的太医也还有几分本事,中途换人怕是不好,再说这病急不来,总要这么些时日发出来才能好……” “是这个道理。”路氏的年纪最长,当即点头同意这番言论,“既然有吃开的药,那中途换方子就不太好了,九弟妹且安心养病,到时候可别错过了婚礼。” 容静秋忙点头,婚礼是肯定要出席的,她并不想让人诟病这方面。 着人送走了这几个妯娌,后面又迎来了不少探病的人,容静秋只能咬牙继续演着,绝不能让人看出端倪来。 “你这是自找苦吃。”赵裕有些嫌弃地一把擦去脸上苍白的脂粉,露出了她白中透粉的肤色,脸上这才有了几分满意的表情。 容静秋瞪他,“不然怎么办?生硬地拒绝去帮忙?只怕这未来的大王妃又要背后说我闲话了,我何苦送个把柄给她?”顺便翻看着桌上的礼品,这都是前来探病的人送来的。 正看着没有什么特别的,结果就翻出一株颇有些年份的老山参,她又没七老八十,送她这样的礼太重了,一问方才知道这是萧家送来的。 她皱了皱眉头,把这装着老山参的盒子推到赵裕的面前,“看看。” 赵裕瞄都没瞄一眼,就道,“她送什么,你收着便是。” “这礼有些烫手。”她实诚地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三言两语带到沟里 赵裕嗤笑一声,“你若不收,人家怕是要多想,收下了,彼此反而安心。”随后想到容静秋不是爱占便宜的性子,遂又道,“回头备份差不多的礼送给萧家便是,礼尚往来,谁也不能挑出毛病。” 容静秋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遂欣然点头,她也没有亲自挑回礼,直接把这事吩咐给了林安氏和梅儿后,就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继续“养病”。 清澜郡主来看望她,“你这一躲懒,还是落下了是非。” “又咋了?”容静秋亲自沏茶给端了进来。 随同一道来“探病”的夏薇忙接了过去,容静秋也不客套直接就递给了她,然后看着清澜郡主道,“赶紧说说,别学那些个人话连话都不能好好说,便要吊人胃口。” 清澜郡主不满地瞥了她一眼,“严家那边颇有微词,说你还记恨他们家,所以找了个由头躲了开去,并且还把这事情上升到太子与大千岁的斗争上,总之闹得很是难看。” 容静秋本来就不喜欢严家,毕竟那严季为容静冬报仇所做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这样的人家连儿郎都教不好,闺女大概也是差不多的货色,对于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她半点也不放在心上,“意料之中的事情,我倒是不吃惊,只是把这事闹大有点蠢,估计最后讨不得好。” 做父亲的都希望儿子和睦,皇帝也不例外,尽管他一直用大千岁去钳制太子,但也不希望摆到明面上闹得不愉快,表面的和谐是很有必要的,所以严家这么做,不用皇帝出面,大千岁就能削得他们很难看。 清澜郡主接过夏薇递过来的茶水,轻茗了一口,这才放下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架不住有人要找死,且等都会看吧,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严家女。” 一旁的夏薇听着这些个话,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当皇家儿媳也不容易。” 清澜郡主转头看她,笑道,“是当哪家的儿媳妇都不容易才对。” 夏薇笑着摇了摇头,“这话用在谁身上都合适,就郡主身上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哪天我父王失势垮台了,那些个魑魅魍魉就会一个个跳出来恶心人,你还别不信,这个世道就这样。”清澜郡主转着手中的茶碗道,“别看我这名号好使,那是我父王在背后撑的,要不然谁买我这郡主的账,就连皇子也亦然。” 夏薇默然了,这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是事实,“想想这人生还真无趣。”她突然蒙生了出家的想法,实在活得太辛苦。 容静秋见这话题越说越偏,气氛都要跟着低沉了,于是道,“哪有你们说的那么恐怖?至少我那三表哥就不是这种人,他对郡主一片心意,跟地位权势无关,那无论是何处境,他也不会抛下妻子不理,郡主,你得有信心。” 清澜郡主斜睨她一眼,“我若不信他,那我嫁他做甚?”刚才是话赶话,她才会不经意那么说的,确实有几分真心话的感觉,但她心里是不怀疑金三对她的情谊,要是只看她的身份就同意娶她,早八百年前他们就成亲了,如今怕是孩子都满地走了。 夏薇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了,顿时脸色有些赧然。 容静秋见状,忙转移了个话题,不再说这些个扫兴的话,还是说点高兴的,遂问起了清澜郡主的婚事准备得如何? 一说起婚事,大大咧咧的清澜郡主顿时脸红起来,这让另外两女都笑话不已,一时间,气氛尚好。 与九皇子府的欢声笑语不同,大千岁赵祀在大婚之前纡尊降贵到了未来岳家,平南侯半点也不敢摆老丈人的架子,只得涎着笑脸恭敬地迎接这大王爷的到来。 赵祀对于平南侯这未来岳家半点敬意都没有,在他的心里自己的岳家只有甘家,这严家算什么东西?只是他一张严肃脸,倒没让平南侯看出什么端倪来。 他此番来意并没有兜圈子而是直接表达出来,“这婚事是圣上订的,当初本王就说过令嫒太过年轻,嫁给本王委屈了,可圣上说严家姑娘家教甚好,定能当好本王的贤内助,本王这才答应了下来。” 平南侯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这番话他听出了潜台词,那就是说他的女儿当不好一个贤内助,变相地指责他教女无方,这让他的脸面何存?想要发作但又怕坏了事,遂只能憋出一句话来,“她若有不好的地方,本侯这就去勒令她悔改。” 赵祀看也没看这未来老丈人憋红的脸色,直接起身冷硬道,“最好如此,别再让本王听到一些不和谐的杂音。” 什么叫不和谐的杂音? 平南侯一听就明白,顿时冷汗就冒了出来,赵祀此行所言看起来是他本人的意思,但背后估计也是圣人的意思,他知道家里人一直对严季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才会借题发挥意图抹黑赵裕。 “是,本侯明白。”他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赵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此行敲打的目的已达成,遂并不久留,当即起身就离开。 平南侯只好起身相送,本来还想摆点老丈人的谱,现在什么想法都歇下了。 把人一送走,他直接冷下脸,转身就朝后院走去。 女儿的婚期在即,平南侯夫人严葛氏正传授女儿持家之道,尤其是大千岁那几个前人留下的女儿,“你是继母,那几个玩意儿面子上过得去即可,反正她们都有丫头婆子侍候,你别插手她们的事情,省得惹来一身腥……” 对这些个继女,严意柳内心里是极不喜欢的,尤其最大的那个只比她小了数岁而已,这心里就更不得劲,当场就撇嘴道,“说得好像谁稀罕糟践她们一样。” 严葛氏闻言,轻拍了一下女儿的背部,“这些话在家里说说即可,到外面可不许这样胡说,省得别人误会了去,说你连几个继女都容不下。”顿了顿,“等将来你为大千岁生下儿子,到时候这些个继女不就由你搓圆捏扁了吗?” 严意柳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只要有儿子傍身,她还需要怕谁?遂道,“女儿知道了……” 正在这时,气冲冲的平南侯闯了进来,直接劈头盖脸地朝严葛氏道,“有你这么教女儿的吗?” 正要起来迎接丈夫的严葛氏当即被丈夫这句话给整懵了,她也没说错什么啊,难道教女儿容纳善待前人的女儿也是错吗?她觉得自己冤死了,遂拿帕子按了按眼角道,“你这是在外吃了什么火药?回来就胡乱地找人撒气……” 严意柳上前安慰亲娘,对亲爹这举动也颇为不理解,“爹,我娘……” “我要说的就是你。”平南侯满脸怒气地看向女儿,“你最近在外面都胡说了些什么?还是说怂恿你那些个兄长都做了些什么,赶紧给我一五一十地道来。” 严意柳忙摇头,“爹,我在外面哪有胡说什么?你别听别人造谣,我……” 平南侯是不信女儿这套说辞的,“你别自以为聪明做了些将来会后悔的事情,我且问你,那些个说九皇子妃怠慢你的话是不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 一说起这个,严意柳就不说话了,她以前就跟四哥严季关系最好,四哥就是因为九皇子落的狱,夫债妻偿,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况且这九皇子妃确实是躲懒了,这就是对她这个未来大嫂不敬,难道还不许自己挑刺不成? 严葛氏忙护住女儿,“那容氏确实是不像话,见到我们柳丫头要嫁给大千岁,她就躲到一边去,哪有这样的弟媳妇?放到哪都说不过去,她还以为自己是太子妃啊……” “你给我住嘴。”平南侯怒喝一声打断妻子的话,“孩子教不好都是因为你,你去外面听听都传成什么样了?还有人借此事挑拨大千岁与太子的关系,你是想你的女儿一出阁就遭夫君嫌弃吗?” “有……有这么严重吗?”严葛氏吓到了。 就连严意柳也白了脸色,“爹,你别吓我。” 看到妻女都变了脸色,平南侯这才缓和了一下语气,但话依然说得尖锐刺耳,“别以为我是在危言耸听,大千岁亲自登门来说这事,就说明这事的严重性,别不当一回事。”顿了顿,“回头你亲自备份厚礼去探望九皇子妃,这姿态摆出来,外面的风波也就会平息了。” 严葛氏是不乐意去九皇子府的,毕竟她儿子的事情她到现在都还记恨着,跟仇人握手言欢,跟剐她的肉也没有区别了,所以她别开头不应声。 “你若是做不到,那就换人做。”平南侯怒道。 折了个儿子在赵裕的手中,他不是不难过不气忿,但目前形势比人强,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只能待日后有机会了再报复回去。 严葛氏看到丈夫的怒火,最终只能低下头应允了。 平南侯又看向女儿,“爹知道你心里为你四哥鸣冤,但别为此事搭上你的一生,婚后努力笼络住大千岁才是你该做的事情,至于那容氏,暂时别去找她麻烦,还有那些个继女,将来给副嫁妆就能打发出门,你也别去做这个坏人让人诟病,这番话你且记住了。” 严意柳没有应声,只是低垂着头,也不说听没听进去,手却是一直搅着帕子不放。 就因为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容静秋迎来了严葛氏这个不讨喜的探病者,双方见过礼之后,分宾主坐下后就有些冷场了。 容静秋也不去活络场面,反正心里不自在的人不是她,遂老神在在地喝着茶等严葛氏开口。 严葛氏也觉得颇有些尴尬,毕竟一看到这女人就会想起她那狐媚子的妹妹容静冬,要不是为了那个死去的女人,自家儿子如何会沦落到那步田地?一想到这里她就痛心不已,这容家女真是害人不浅。 她勉强压下心里的恨意,脸上扬起一抹勉强的笑容,“九皇子妃的病情好些了吗?” “托严夫人的福,好些了,肯定不会缺席了大千岁的婚礼。”容静秋笑道。 一提起婚礼,严葛氏就顺着往下说了,“说起来,忙着筹备这婚礼,确实疏忽了一些事,让好些个去帮忙的亲戚碎嘴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还请九皇子妃莫要计较原谅则个。” 容静秋早就知道她的来意,就是要做出这姿态给外面的人看,打破那些个挑拨是非的人的意图,当然这些是外人还是他们自家人做的,其实也瞒不过众人的眼睛,只能说是被敲打后做出的补救措施。 想明白这点,她也就顺水推舟道,“严夫人客气了,我哪还会记恨这些事情?若不是你来说,我还不知道外面居然还有这等挑拨天家骨肉亲情的事情,你且放心,我对这些个混帐话是一向是不放在心上的。”顿了顿,在对方暗地里松口气的时候,又补了一句,“依我说,这些个人该狠狠地给个教训才是,让他们知道什么事做得什么事做不得,夫人,你说是不是?” 严葛氏刚放下的心又担了起来,虽然丈夫把这些都推到外人的身上,但自家知道自家事,在这里面自家绝对不干净,但话赶话说到这里,她也只能附和道,“九皇子妃所言甚是,这些人确实可恶至极,但是……” 还没等严葛氏说完但是之后的话,容静秋就表现出一脸被认同的兴奋之意,“严夫人果然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些人最好被治罪才能长记性,既然我们两家都有此意,不若联名向圣人上书陈述此事,夫人以为如何?” 她半点也不如何,只是这话怎么就扯到了联名上书了呢?她支吾着找借口,“这不好吧,毕竟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做错了……” “离间天家骨肉可不是小事。”容静秋严肃着脸,“我也不希望将来跟大嫂处得不愉快,就怕有人老拿这些来说事,到时候就不美了,这是为长远计的事情,严夫人可要三思啊。” 严葛氏真想当场拂袖而去,听听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这是想说将来你跟我女儿处不好,都是我女儿的不是了?当即明白,自己是被人家三言两语带到沟里了。 这番会面极度不愉快,但在容静秋看来,她还是蛮愉悦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不动声色地试探 送走了铁青着脸色的严葛氏,容静秋转身就往外书房而去,今儿个赵裕在府里。 听到声响,赵裕抬头看到容静秋正掀着帘子进来,于是放下手上的活计,起身迎了上去,“把人送走了?” 容静秋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应该说是把她给气走了,你没看见,我跟她说客套话欢迎她再来,她都不带搭理我的。”说完,还嘟了嘟嘴表示不满。 赵裕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带到罗汉床上坐下,“换成我,我也不爱搭理你。” “你还会不会说话了?”容静秋不满地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腰际,“到底站哪边的?” 赵裕安抚地在她脸庞上亲了亲,一副你这不是废话的样子。 容静秋这才饶过他,随后正色道:“我看直接就给圣上上书一封直诉此事之恶劣,然后一口咬定是跟平南侯商议好的,来一招先发制人,估计这个死猫平南侯不啃也得啃下去。” 她对这事极为不爽,所以这么做哪怕会让严意柳更为记恨她,她也在所不惜,反正跟她的关系好不了。 “我正有此意。”赵裕笑着亲自给她沏茶。 容静秋闻言,眼睛这才一亮,两人会意地相视一笑。 最后这事的结果也被容静秋给猜着了,平南侯压根就不敢辩称两家压根没谈拢的话,直接在御前附和了赵裕的话,最终的结果当然是平南侯没有失了圣心,但大千岁那一派系的人对他就颇有微词了,这摆明了就是牺牲他们这一派的利益。 大千岁赵祀自然有所耳闻,眉头皱了皱。 他这表情落在七皇子的眼里,当即就道,“老九也忒不是东西了,本来大哥就让步了,他还要落井下石,大哥,我们得找回这个场子才是。” “怎么找?”赵祀看向这个一向最爱蹦跶的弟弟,“要不你出面去对付他?如何?” 一说到出面这样的话,七皇子就沉默不语缩了回去,他若是敢这样攻击赵裕,父皇就会送他一顶残害兄弟的帽子,这帽子太大他戴不住,虽然娶了番邦公主为妻绝了他争位的可能性,但混个王位却是必须的,要不然日后拿什么留给儿子? 自从有了儿子之后,他行事也多了几分顾虑,哪怕这个儿子是庶出的,在他的心里,跟嫡子也没什么区别了,毕竟他可没打算跟朵拉公主生儿子,那样结合生下的儿子血统不纯,还不如这个庶长子尊贵。 赵祀看到这弟弟不语了,顿时嗤笑一声,没再搭理他。 虽然他没有明着对赵裕表示不满,但私下里的动作却比往日狠辣了许多,他这一派的人在赵裕所有的提案上都持否定的态度,就如这个浩大的引水灌溉工程,他就不赞同。 当然之所以不赞同并不完全是因为私人的原因,而是这个工程花费巨资,尤其是今年干旱的情况下,朝廷是拿不出这么多钱修这样的工事。 他也直接在父皇面前如此表态,并且为此跟太子争执了起来,两人各持一理,皇帝只好暂时搁议。 两人从御书房走出来,太子皱眉看向这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庶长兄,“这是有利于民的事情,大哥为一己之私就持否定的态度,狭隘了。” 大千岁冷笑一声,“那么不顾朝廷现状,就好大喜功地上马这样劳民伤败的工程,就是利国利民了?” 兄弟俩当场各自拂袖而去,不欢而散。 太子气呼呼地回到东宫,看到赵裕也在,一面让人多送俩个冰盆过来,一面不满地发了句牢骚,“我当这太子忒没意思了。” 赵裕皱眉,立即道:“五哥慎言。”然后眼睛朝外面看了看,一副隔墙有耳的样子。 太子摆摆手道,“这里都是我的人,放心说话便是,若是连句牢骚都不能说,那我还是趁早不当这太子更好。” 赵裕摇了摇头,对太子的自信不以为然,连他都能在东宫安插眼线,其他人就不能了?只怕这话现在就传到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的耳中,他微垂眼睑,太子越发沉不住气了。 太子接过冯双保递上来的茶碗,连灌了好几口这才缓解了暑热,“这天气真是熬人,今年失收是必然的了,你那引水灌溉工程好是好,但远水救不了近渴,现在提不是时候。”他委婉地说道,就是希望赵裕打退堂鼓,如今还是把精力都用在救灾上才是正道。 赵裕自然听出太子话里的不赞同之意,但太子也只是私下与他说说而已,明面上还是十分支持他这一举动。 “五哥所言差矣……” 太子挑了挑眉,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他倒要听听赵裕的真实打算,朝廷没银子修工程,他不信赵裕会不知道? 前边男人在谈公事,后边容静秋与容静季拉家长,当然话题还是免不了要提及太子后院的几个女人。 容静季看到小皇孙玩累后睡着了,先是让人将他抱到内室睡下,安排妥当后,这才与容静秋道,“齐侧妃不找我的麻烦之后,我日子倒是过得不错,三姐姐,你也无须担心我,这么些日子过下来,我也习惯了。” 她现在的生活颇为平静,所以她也没什么好不满的。 “至于那位即将入主东宫的太子妃,我想只要我不主动挑事,她应该暂时不会来找我的麻烦。” 这事她想得也极清楚,要争斗也得是太子登基称帝之后的事情,前提还得是这太子妃生下儿子,要不然只怕斗不起来。 容静秋看到容静季没有自乱阵脚,倒是颇为欣慰,她就怕容静季会多想,“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这萧家姑娘我倒是会了一会,是个头脑还算清醒的人。” 容静季不怀疑容静秋的话,当即眼前一亮,“这样就甚好。” 看到这样的容静季,就想到初见时她的淡然,人啊,有时候想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并不容易,在这点上她深有感触。 姐妹俩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齐侧妃就派人来请容静秋过去。 容静季皱了皱眉,“不如我陪你过去吧。”她担心齐侧妃会闹事。 容静秋摇了摇头,她知道齐侧妃找她是因为何事,正好此时小皇孙睡醒了找不到容静季正哭闹不止,她就忙道,“你先去看孩子,我过去会会这齐侧妃便是。” “可是?”容静季还是不放心地拉住容静秋的手。 “别担心,她吃不了我。”容静秋打趣一句,最后好说歹说才让容静季放下担心的念头先去哄孩子。 果然,一到齐侧妃的寝殿,她就立即追问起来,说是她吃了这么久的药怎么还没有见到成效?她不会是诓她的吧? 容静秋施施然地坐下,“当初我就说过,这见效怕是要慢些,你当时表示理解,现在又这样急躁,齐侧妃,你这样让我很难做的,要不然你干脆换个人治吧,省得你老疑心我诓你。” 齐侧妃之所以这么猜测,实乃容静秋自己成亲都有些日子了,也没传出喜讯来,再加上嫡妹齐傲儿再挑拨几句,她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生怕容静秋是骗她的,搞不好容静秋自己的病就没有治好。 正猜疑之计,就看到嫡妹送来的女医者正侯在外面,遂她扬声吩咐人上茶,然后又轻声解释,“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这把年纪了,实在是太想有个孩子,你还年轻,体会不到我这种心情。” 容静秋地这番说辞其实是有几分相信的,齐侧妃急着怀孕的心情她理解,毕竟上辈子的她也是这般走不过来。 正恍神间,一碗热茶不小心泼了出来,她当即起身避开。 “九皇子妃,小心。”站在一边年纪似嬷嬷的女子忙扶住她,随后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了,她下意识地看去,这是个陌生面孔的嬷嬷,不过东宫的下人她有不认得的也正常。 正觉得不对劲间,就听到齐侧妃厉声斥责那个毛手毛脚的侍女,“你是怎么侍候的?来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那毛手毛脚的侍女吓得忙跪地求饶。 容静秋见状,一面擦拭身上的茶水,一面皱眉道,“算了,齐侧妃,就饶了她一命吧。” 齐侧妃还是一脸不悦的样子,但最后勉为其难道,“既然你都亲自开口饶恕这侍女,我也就买你这个面子。”不过还是怒气难消地喝退那侍女,“还不退下去,丢人现眼的东西。”然后又一副气不过的样子挥退一众侍候的下人,转头过看向容静秋的时候,面色有几分赧然,“都是我管教无方,让九皇子妃受罪了。” “还好,谈不上受罪。”容静秋勾唇一笑道。 别看那茶水泼过来是滚烫的,但那侍女似乎拿捏得极准,只是溅湿了她的衣裳,倒没有给她带来实质的伤害,这也是她不予追究的原因。 既然齐侧妃起了疑心前来试探她,她就大大方方地任她试,这样的态度摆出来,她不信齐侧妃会反脸不认人。 果然,聊了一会儿之后,她就告辞离去,齐侧妃没有留客,而是着人送客,待看到容静秋走远了,这才急忙传召那名医女进来。 这医女正是之前扶了容静秋一把的嬷嬷,一进来就给齐侧妃行了礼,不用齐侧妃发问就回道,“那九皇子妃的身体康健,于子嗣无碍。” “真的医好了?”齐侧妃急忙追问,至此她这才真的相信容静秋是真治好了不孕症。 那医女抬头看了眼齐侧妃,强调道,“她子嗣无碍。”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用重复。”齐侧妃不耐烦地挥手道。 那医女又低垂了头,她知道齐侧妃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毕竟从这脉象上真的判断不出容静秋之前有没有服用过绝子药的,她只是说了她刚才抓脉得出的结论。 不过,既然齐侧妃没有听明白,她也不想过多的解释,毕竟她也解释不了,答案在模棱两可之间,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其中的内情。 走出了齐侧妃的寝殿,容静秋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刚才那一下估计是在给她诊脉吧,她回头看了看齐侧妃的寝殿,冷笑一声,转头就走远了。 留在东宫用了晚膳,赵裕这才携容静秋离开打道回府。 坐在马车上,有些醉意的赵裕枕着容静秋的大腿睡了过去,容静秋低头看着他的睡颜,抬手轻轻地划过他的脸庞。 “赵裕啊赵裕,你为什么偏偏是个皇子呢?”她轻喃了一句,心里升起无限的惆怅。 正在胡思乱想间,看到赵裕翻了个身,她当即闭嘴不言,有些心事是无法表述的。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赵裕的眼睛突然睁开,显然是把她刚才的那句话听了进去,不过他不动声色而已。 半晌,他又闭上眼睛,没有当场追究她这句呢喃是何用意? 马车回到府里,赵裕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容静秋只好亲自侍候他,不由得嘴上嫌弃了一句,“真是醉得像只死猪。” “那这只猪也得赖上你。”赵裕突然接了一句。 容静秋错愕,敢情是在装醉,遂把给他擦拭脸面的巾帕一扔,“本姑娘不侍候了。” 正欲走,就被赵裕拦腰抱住滚向了床铺,容静秋惊叫一声。 林安氏在外间瞄了一眼里面的情形,忙挥手让人出去,自己轻轻地将房门给关上。 正在一年最热的时候,大千岁赵祀迎娶继室严意柳。 容静秋没有故意忙上忙下地装样子,而是找了个角落待着,等到正礼的时候再出去,反正她与严意柳的关系好不了的事实大家都知道,遂也不怕别人多嘴多舌。 这地儿颇有些阴凉,她正躲懒之际,就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哭唧唧地往这边跑来,因为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当场就哭得十分难看。 那哭声让人听起来颇觉心酸,容静秋探头一看,这正是甘氏留下的大女儿,记得上回见时是在甘氏的葬礼上,小姑娘看样子是接受不了继母的的入门。 她朝一旁的红裳打了个手势让她待在原地,自己却是上前递上一方巾帕,“擦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四十三章 以牙还牙 正哭得起劲的小姑娘听到这陌生的声音,吓得赶紧抬头,先是看了眼容静秋,然后又看了看周围,显然是看看周围还有什么人在看她出丑。 容静秋看着她一副小兽谨慎的样子,顿时笑道,“别看了,这附近只有我……” “九婶。”小姑娘开口唤了声。 容静秋从容地应了声,然后把手中的帕子往前递了递,“擦擦脸上的泪水,真让人看到了不好。” 就这一句关怀的话,惹得小姑娘再度哭了出来。 容静秋轻叹一声,上前轻揽着她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小姑娘顺势地靠在她怀里,抽噎道,“九婶,我母妃才去世多久,我父王就娶了新人,娶了新人也就罢了,她们却是欺人太甚,有什么脸面以我外祖家自居?我外祖家又不是死绝了,何时轮到她们耀舞扬威……” 一席话,容静秋听懂了,肯定是严家的人说了什么话让本来就敏感的小姑娘发作了,所以闹了一通就跑了出来躲到角落里哭泣。 说到底还是严家人行事不谨慎,仗着自家比甘家有权势,就不把甘家看在眼里,非但如此,还“欺负”到甘氏留下的女儿身上。 “明知道她们不值,为何还要难过哭泣?”她轻声安抚小姑娘的情绪,“你母妃在天之灵看到你难过,她也会难过的……”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难过地道:“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我母妃了,尤其最近府里为了迎娶新人进门,把我母妃存在的很多痕迹都抹去了,九婶,只有你还记着我母妃,她们通通都忘了……” 其实这大千岁府上的大郡主跟容静秋也就相差个几岁的年龄,所以在沟通上并没有什么障碍,很容易就能理解她的话,不用猜,肯定是她那些个年长的妯娌自以为是地说了些劝说继女要听话的话,这触动了大郡主的心事,让她越发怀念死去的生母,自然更为抵触继母的入门。 “你是你父王的孩子,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足够了。”她道,“皇家郡主只需要挺直腰杆,别人就欺负不到你头上……” “像清澜姑姑?” 容静秋顿了顿,似乎脾气火爆的清澜郡主是个反面教材,不过有时候这火爆脾气自有其好处,尤其是失去生母扶持的小姑娘,若是自己不立起来,只怕日后也只会养成懦弱的性格,于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对。” 大郡主还噙着一抹泪水的眼睛突然一亮,也跟着重重点头,“九婶婶,我明白了。” 从称呼上就能听出她对容静秋的态度转变了,显得亲昵了许多。 “原来你躲到这里来,让我好找。” 听到清澜郡主的声音,容静秋与大郡主二人都急忙朝她看去。 清澜郡主上前伸手揉了揉比自己矮了个头的大郡主的头顶,直接把自己用惯了的马鞭塞到她的手里,“跑出来哭,丢死个人了,以后看谁不顺眼直接上鞭子抽她,别人问起来,就说是清澜姑姑发的话,让她找清澜姑姑算账。” 这根马鞭也是有来历的,那可是圣人赏赐的,而且清澜郡主一直时常挂在手上,少有人不认识,只要一亮出去,就能联想到清澜郡主。 “清澜姑姑?” “等这婚礼过了,我就教你如何使用这鞭子。” 大郡主看了看清澜郡主的表情,抿了抿唇,很快就握紧手中的马鞭,她也得使人害怕她,不然怕是会被人欺负死。 容静秋看着堂姑侄二人这番对话,并没有加以阻止,一力降十会,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再说这番话也就清澜郡主能说,她若是说了,估计大千岁这个当爹的会第一个找她算帐,觉得她带坏了他家闺女。 看大千岁与甘氏教育女儿的方向,就知道是朝文静的淑女的方向培养的,那可是与清澜郡主的形象背道而驰的。 趁个空隙,她这才问清澜郡主,“你怎么寻了过来?” 清澜郡主看了眼握着马鞭正一脸好奇琢磨的堂侄女顾不上看这里,这才小声道,“我母妃不放心,着我出来寻寻小丫头,正好我也想躲懒,不想理睬严家那群妇人。”说到这里,鼻子还哼了一下颇为不屑。 容静秋瞄了眼大郡主正拿着马鞭甩向假山石,明显在练习使用的力度,遂捅了捅自家小姐妹的腰际,“你可得悠着点,别真把小姑娘给带坏了……” 清澜郡主不满地瞥了眼容静秋,“什么叫带坏了?” 容静秋一副你少来的意思,别装做听不懂她说的话,万事得有个度,真过了这个度那就要坏事的。 清澜郡主摸了摸鼻子,“我有分寸。” 容静秋见状,这才没再说什么,见到大郡主的奶娘带着一群丫头婆子找了过来,她也不躲懒了,直接就与清澜郡主带着大郡主回去了。 大郡主的奶娘眼眶还是红肿的,凑到容静秋的面前一个劲儿的道谢,显然找这小主子找了半天,那是担惊受怕得厉害。 “以后好生侍候你家小主子便是,这府里是换了女主人,但男主人还是那个。” 听到容静秋这话,大郡主的奶娘愣了愣,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最近府里的人都想着如何巴结新王妃,就算不去巴结,想得更多的是明哲保身,毕竟王妃早已仙去了。 如今这九皇子妃是给她指一条新路吗? 不过这话有挑拨的嫌疑,可她不敢直接表达出来,眼神闪烁了一下,其实这话是没有错的,大千岁对几个女儿都颇为宠爱,尤其是这长女,平日见到连严肃的表情都和蔼了起来。 投靠大千岁就会得罪新王妃,但是,不管她怎么做,新王妃只怕也不会看她顺眼,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就向大千岁禀告大郡主遇到的难事?反正父亲还是那个父亲,这个是不会变的,至于会不会有了后母就有后父,在她看来,这事发生在大千岁的身上微乎其微。 就算真有这么转变的一天,但也得等新王妃生下孩子才能彻底把男人的心给笼络了去,但有这个时间差,自家小主子也到了嫁人的年纪,早点出阁也就完事了,毕竟婚事在王妃在世时就订好了的。 顿时心里清明一片,她知道怎么做才能保住小主子的利益了。 容静秋看了她一眼,就知道这个下人思想斗争了好一番,但显然是想明白了,她这才莞尔一笑。 她希望甘氏留下的女儿能过得好,也不枉上辈子跟她相交一场,况且大千岁与甘氏是有真感情的,只怕严意柳一时之间想要完全取代旧人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尤其是活人与死人争,那是无论如何都争不赢的。 回到去时,宴席早已开席了,容静秋轻拍了下大郡主的手,这才放她随她奶娘到另一边的席上,与清澜郡主说了几句私密话,也这才端起皇家儿媳的架子当一个好妯娌,开始招待客人。 四王妃吴氏趁机拉她到一边去,“刚去了哪里?我们几个找你找了个半天。” 听出这试探意味的话,显然是看到她与大郡主一块进来产生的联想,于是道,“这屋里闷得慌,四嫂是知道我的,我这不争气的身子骨才刚好了些,受不住,遂到外面透了透气,没想到遇到了大丫头,小姑娘心里不得劲,我这当婶子的怎好撇下她独自回来,万一真想不开那就糟了,四嫂,你说是不是?” 至于什么不得劲,该明白的人都明白,吴氏也没有装听不明白,叹气道,“小姑娘敏感,倒是情有可原,就这严家,啧啧。” 虽然没说什么,但同样该明白的都明白了。 两人说话也没有完全避开人,自然有人听了去,这种继母糟践继女的戏码最是有人关注,遂在席上就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尤其是严家这作派众人都看在眼里,再一对比憋屈的甘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遂流言就像滚雪球时越滚越大,严家受到不少人指责,说她们鹊巢鸠占,甘氏这才死了多久,就不把前人看在眼里云云。 等到严家送嫁的妇人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那都不知道演绎出多少个版本了,想要追溯源头都难,更何况她们更多的精力都在辟谣上,说她们家没有这意思,那都是瞎编的。 最后严家妇人还是顶着压力,把甘家奉为上座,这才让一群贵妇人稍稍闭了嘴,但流言这种东西除非出现新的热点,要不然想要杜绝只怕就难了。 大郡主看到外祖家坐在上座,这心里才舒服了些许,不过还是恨极了这严家人,无论她们谁人上前向她示好,她都不答理,而且还甩着新得到的马鞭,这让严家人不由得暗暗头皮发麻,之前一句委屈话都受不得的小姑娘似乎变了个人。 两个年纪小的也紧紧地跟在大姐姐的身边,显然姐妹仨成了统一阵线,一致对外。 这边事情的发展传到了还在新房的严意柳的耳里,她当即气得眼珠子发红,握紧自己的拳头,气愤地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喜娘不敢劝,忙朝严意柳的奶娘看了一眼,示意她上前去安抚新娘子的情绪。 那奶娘凑上前与严意柳耳语了几句,这才堪堪地止住了严意柳的火气,来日方长,以后她总有机会收拾那几个讨人厌的继女,等着瞧。 反正从一开始她就不喜欢这几个臭丫头,如今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教训她们,她们就不知道何谓天高地厚? 等这场风波过去了,这婚宴也到了尾声,容静秋陪着送走了好几拨客人,然后看到冯得保找来,她忙上前问道,“可是殿下喝醉了?” 冯得保一听还有什么不懂的,遂装出一脸的急相,“皇子妃,您快去看看,殿下醉得厉害。” 容静秋这才与那几个年长的妯娌打了个招呼,不待她们回应,就随冯得保赶去看赵裕了。 二王妃路氏冷脸看了看,得,这又是个偷懒的主。 三王妃邹氏笑眯眯地叹了一句,“年轻就是好啊,二嫂,你说是不是?” 路氏没有回应这话,倒是四王妃吴氏笑着道,“三嫂,我们也得多体谅年轻人才是,毕竟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邹氏抚了抚鬓边长了几根白发的秀发,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一转眼就老了。 一旁的六皇子妃卫氏见状,没有参与她们的话题,而是看到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朝三个妯娌打了个招呼,也施施然地走人了。 “这就是个不通人情的主。”路氏吐槽了一句,若问她最不喜欢的妯娌是哪个,肯定轮不到容静秋,得是平日里不起眼低调的卫氏。 邹氏瞥了眼,“跟她计较这些做甚?反倒气坏了自己。”反正这人跟她们说不到一块去,比贺氏和容静秋还难相处。 坐在马车里,容静秋把提前熬好的醒酒汤灌了赵裕好几碗,赵裕的酒劲这才堪堪过去了,不过仍旧有些脸红地挨着她,双手抱紧她。 容静秋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还以为你是装醉呢,原来是真喝醉了。” 赵裕靠着她闭着眼睛道,“这场合得替人挡酒,哪能轻易做假?” 容静秋听明白了,最近与大千岁有诸多摩擦,正好借这场合表明兄弟之间没有嫌隙,所以这酒就得喝,半点假也不能做。 两人絮叨了些琐事,赵裕听了容静秋说起那个大侄女的事情,遂道,“反正与严家的关系好不了,怎么说都行。”意思就是不怕得罪人,还事还有他担着。 容静秋也是这个意思,更何况之前是严家先挑事的,所以她这只是以牙还牙而已,半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只是没想到后续来得这么快,翌日,赵裕也醉酒为由在府里歇着,陪着“身体不适”的容静秋消磨这夏日时光时,就听到了大千岁昨日连新房都未入的消息,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容静秋更是忘了手里的笔,由着那一滴墨滴到纸上。 看到这滴墨水,她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抢救,结果自然是徒劳无功,只能扯一张新纸重新书写。 “看来这严氏是丢人了。”她摇了摇头道。 赵裕半点也不同情,“自找的后果。”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四十四章 让人钻了空子 容静秋虽说也不大同情严意柳被大千岁冷落的事情,但还是让小斗子去打听下今儿个新婚夫妻入宫谢恩的后续。 小斗子难得被容静秋委以重任,当即拍着胸脯表示一定会完成任务。 容静秋看他的举动,瞬间就被逗笑了。 结果也没等多久,小斗子就打听来了后续,容静秋顿时就不需要赵裕做陪了,而是让小斗子给她演说这后续。 赵裕摇了下头,叹了句,“古人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诚不欺我啊。” 容静秋闻言,当即瞪了他一眼,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见赵裕不语了,她这才高高兴兴地去听小斗子说书。 于是,小斗子绘声绘色地说着打听来的后续,本来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经过他这一张嘴,顿时显得波澜壮阔起来。 不但容静秋听得惊讶,就连林安氏和梅儿等人也放下手里的活计,坐在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地交头接耳点评几句。 今儿个没去皇后凤仪宫等着与新媳妇见面的不但只有她与赵裕,八皇子与贺氏也没去,理由也是现成的,因为贺氏有孕不适,八皇子不放心得留下来照顾。 当然身为大千岁阵营的七皇子独自出席,朵拉公主被禁足出不了府门,而蓝侧妃的身份不够,自然也没有资格出席。 严意柳是大千岁的填房,就算不是嫡妻,但也仍旧是大嫂,该是后面的妯娌给她见礼,但皇后和大千岁似乎故意遗忘了这一茬,严意柳没能赢来她这桩婚事的高光时刻,故而全程板着脸。 听说回去后就痛哭了一场,大千岁也没去安慰。 林安氏听完,唏嘘不已道,“虽说是自作自受,但这般丢脸,只怕日后会走了偏路。” 夫妻不睦,最后吃苦果的往往是女人。 容静秋不置可否,虽然没有与这严意柳正面打过交道,不知道其真正的禀性如何,但想到严家人的所作所为,于是吩咐了一句,“若她过府来找我出气,就以我身体不适为由推了她。” 她并不想与严意柳在私事上拉扯,这样做没有丝毫意思。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严意柳就登门了,但还没到后院,就被告知容静秋病得厉害不见客,她想要硬闯去探病,但直接就被红裳和绿袖给拦住了,当场气得拂袖而去。 她也没有回大千岁府,而是直接回了娘家,一看到母亲,就委屈地掉眼泪,直说她这个大王妃当得没意思,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严葛氏心疼不已,拿帕子给女儿一边抹泪,一边听她抱怨,心里出跟着难过,这些天她也没有出门,不少人都问她女儿是不是被女婿冷落了,这让她怎么回答? “娘,我干脆自请和离算了,不够丢人的。”严意柳难免心灰意冷意气用事地道。 严葛氏一掌拍在她的背上,故意板着脸道,“说什么胡话?你以为成亲是过家家由得你的性子胡来?这话在你娘这儿说说得了,别在外面说给人听,不然真被人家送回来,你的脸面就更不存?” 严意柳被母亲这一番训斥,到底是恢复了几分理智,但还是一副不得劲的样子道,“她们人人都避着我,除了那二王妃路氏面对我还客套了几句,其他人干脆都不露面,我就这么招人恨吗?” 路氏的行为很好理解,毕竟二王爷是大千岁阵营的,她当然得捧着自家闺女,哪怕自家闺女不受宠,但也是八抬大轿抬进门的,严葛氏能明白二王爷夫妇的想法,但是,“除了那九皇子妃容氏之外,其他人跟你也无怨无仇的,她们干嘛也避着你?” “我也不知道。”严意柳摇了摇头,不管是她下帖子去请也好,或者登门拜访也好,拒绝她的理由有千万种,但结果只有一样,人家不见她。 四王妃吴氏来探病的时候,直接就与容静秋道,“也没有特意避着她,就是那天刚好凑巧孩子病了,我这当母亲心焦,哪里还有心情应酬她?哪曾想,就被她给抱怨上了,九弟妹,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容静秋拖着一副“病容”让人给吴氏奉茶,然后轻咳两声,对吴氏的话并不完全相信,这是个惯会做戏的,“可不是嘛?我那天身体实在难受得厉害,不想过了病气给新娘子,这才坚决不会客的,似乎也被埋怨上了。” “我们这位小大嫂估计不好相处。”吴氏摇头道。 容静秋微睁眼,小大嫂,这是个什么称呼,大嫂就大嫂,还有小大嫂的吗?这是在胳应谁啊? 但吴氏不知道是没发现称呼有异,还是故意使然,后面就一直没改口。 容静秋也没有刻意点明,故意有一茬没一茬地应着,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吴氏见状,也识趣地起身告辞,临走前让她好生养身体云云。 容静秋惟有一一应了,这才着林安氏送客。 等人一离开,她立即从床上跳起来长舒一口气,这装病也是高难度的事情,可眼下的乱局,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病避开正面冲突。 赵裕掀帘子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笑道,“该。” 容静秋做势要打他,结果被他一把抱住坐到了罗汉床上,直接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挑眉看她,“想谋杀亲夫?” “呸,你哪只眼睛看到的?”容静秋坚决不承认,并且推开他,“你坐到我画好的工程图上了。” 赵裕闻言,赶紧起身,松开她,拿起之前不小心坐上的图纸认真看了起来。 容静秋看了眼他的举动,没有做声打扰他,而是继续去画剩下的工程图,这些不能马虎,这也是她为什么要装病不会客的主要原因,就是不想被人打扰了。 不过她称病久了,倒是引来了娘家人的担忧。 容傅氏携容李氏过府探望,容金氏没有亲自来,但她的贴身侍候的花嬷嬷却是混迹在探病的人群中,显然也是有几分担忧的。 等主子们说完,她觑得空档这才上前给容静秋请安。 容静秋看了眼她,知道她是容金氏派来探病的,遂微垂眼眉道,“我的身体无碍,就是天热犯懒而已,你直接回去这样禀报便是。” 花嬷嬷听到这句软话,眼泪当场就要流出来了,自从容金氏与容静秋母女闹翻了以后,这是三姑娘第一次态度如何软和,“嗳,老奴记住了,夫人的身体也好,最近都在照顾小少爷……” 这小少爷是谁?不言而喻,正是文如意生的那个庶长子,容静秋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多问一句。 花嬷嬷见状,以为不言语也是个好结果,至少说明三姑娘还听这些琐事,遂越发说得起劲,本来她是不大待见文如意生的那个孩子,但在一旁打下手照顾了这么些日子,倒是生出了几分感情,说起来那是眉飞色舞,仿佛在说她自己的孙儿一般。 容静秋始终没有发表意见,但她微蹙的柳眉让熟知她的人知道她不耐烦了,于是梅儿适时地过来请走了花嬷嬷。 花嬷嬷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得太多了,当即脸上有几分愧色地行礼随梅儿出去了。 容静秋本以为到这里就算是把娘家人都应付了过去,哪知道还有一人冒了出来。 正准备换身衣物的她见到一个穿着定远侯府下人衣服的女子蹿了进来,当即皱紧了柳眉,喝道,“何人擅闯?” “皇子妃,是我。” 听到文如意的声音,容静秋冷下脸来,“你来做甚?” 文如意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过府来探望容静秋的,但她又迫切地想要见到她,最后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办法,就是像花嬷嬷一样混在容傅氏探病的阵容里,并且为了不引人注目,她干脆打扮成下人的模样。 她没有多说,直接就跪到容静秋的面前,“九皇子妃,您就行行好帮帮我吧……” 容静秋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求什么事,但这事偏偏是她不愿也不能插手的,遂冷淡地道,“我帮不了你……” “皇子妃,您可以的,我不求别的,只求能与夫君通通信……”文如意试过给容鸿写信,但这信都打回头了,她当即明白容家是不希望她与容鸿联络上。 她实在是担心,生怕时日一久,丈夫会忘了她,这男人就像手里的风筝一样,可以放得远,但不能撒手啊,更何况那个容马氏还在他的身边,谁知道会不会说自己的坏话,离间她与容鸿的感情? 容静秋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当场道,“明人不说暗话,我真不骗你,这事我还真的帮不了你,二哥上任的地方你是知道的,那里不比江南,地势辽阔,交通不便,若只是为了你那封除了情浓就没有别的信件,当真是浪费资源,花费人力物力送达的信件必须是紧要之事。” 文如意无法理解这样一番话,她与丈夫联络感情的事情怎么会是无关紧要之事?“我……” 容静秋已经不耐烦应付她了,直接吩咐外面的人把容李氏给请来。 没多时,容李氏就过来了,本来笑吟吟的她在看到文如意的时候,当场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这里?” 文如意不回话,而是一味地哭着,看起来我见犹怜的,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只是这样的姿态做给男人看,只怕男人会心疼不已,做给女人看,那就只会招仇恨,至少容李氏是不喜欢的,毕竟丈夫的小妾中就有这一款类型的,真是怎么看怎么膈应。 只是碍于这是二房侄子容鸿的小妾,她一个隔房婶母不好训斥,但见到容静秋揉了揉额角,她心里一咯噔,忙转头喝了文如意一句,“别哭了,没见烦到了九皇子妃吗?” 自家女儿容静思出阁在即,容静秋一向与四房交好,她也想让女儿出阁时能风风光光的,到时候少不得要麻烦到容静秋,更何况容静秋还与八皇子妃贺氏交好,这与女儿的婚事是一大利好。 两相一权衡,她的立场当即偏颇了。 文如意没想到一向不搭理她的容李氏会出言喝斥,那哭声一下子来不及收,当场打起哭呃来,这下子就尴尬了,她想要收却怎么也收不住,脸色都羞得涨红了。 还是容静秋让人将她带下去找大夫看看,这才把人给打发了出去。 容李氏忙道,“我是真不知道她混了进来,要是早知道,就将她打发回府了,断然不会让她来烦皇子妃……” 容静秋拉容李氏坐下,“四婶不用自责,你的心我还不明白吗?这事不赖你,谁能知道她会来这一出?”顿了顿,“只是偶尔一次就算了,就怕她故伎重施,不达目的就一直纠缠着……” 她是不想出面处理这样的麻烦,毕竟娘家的事情,她一个出嫁女搅和什么,没得惹来一身腥。 容李氏一听就明白容静秋的用意,“皇子妃放心,这事情包在我身上,回头我就去与二嫂好生说道说道这事,二嫂是记挂你的,断然不会再给她机会出府来骚扰皇子妃清净的,这点婶母能打包票。” 容金氏后悔了,她看得出来,但容静秋的态度不和软,她也不敢这做和事佬,遂只作壁上观。 只怕容金氏知道后会第一个撕了文如意,自家亲闺女和儿子的小妾,肯定会偏帮自家闺女,这是勿庸置疑的。 容静秋得了这准信,额头这才没有抽痛得厉害,瞬间都对容鸿有了几分迁怒,这找的都是什么女人,除了嘤嘤嘤和暗中使坏,就没有别的本事。 容傅氏得知文如意跟着混了进来,当场就发作了一通,最近府里的中馈大权又回到了容金氏的手中,谁叫自家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不管她如何反对,儿子就是站定了媳妇这一边,一句她才是正统宗妇就把她所有的反对都给驳回来了,不管是母子亲情还是法理,她都落于下风。 只能捏着鼻子同意容金氏掌中馈,当然她还是为容李氏争取了一个协理的名头,算是保住了一点点成果。 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文如意有机会钻了空子到容静秋面前胡说八道。 兴冲冲地来,败兴而归。 容金氏听了容李氏的话,当场就变了脸色,她没想到文如意会如此大胆,先不说她去骚扰女儿清净养病,单说她这行为就说明了她管理的漏洞,这可是面子无光的事情。 于是送了容李氏出去之后,她就让花嬷嬷去把文如意身边侍候的人都给换了,“既然有胆子给她作弊,寻就得承担后果,直接发卖出去便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四十五章 打探婚后境况 容李氏还特意跑了一趟九皇子府,跟容静秋说起了这后续的处理结果,“不但她身边侍候的人全换了一茬,就连文姨娘本人也被你娘给禁足了,你娘直接下令,没她的命令,文姨娘不许随意出府,这回总算把她给治住了。” 她一面说一面悄然打量容静秋的表情,看她神色如常地转动着手中的茶盏,看不出欣喜的样子,当然也看不出不悦的样子,这接下来的话到底说还是不说,得仔细斟酌一下了。 容静秋压根不关心文如意的处理结果,总归这人是不会再轻易出现在她面前,烦不到她的头上,她也就不管那么多,反正容金氏现在宠着庶长孙,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会真对文如意如何。 瞥了一眼,就看到容李氏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微微蹙眉,最不喜欢别人做出这样的姿态,遂道,“四婶有话就直说,能办的我一定给办了。”至于不能办的,那她就爱莫能助了,毕竟自己的能量就这么大,高帽是可不能随便戴的。 容李氏一听这话,就知道容静秋误会了,赶紧忙着解释一句,“皇子妃误会了,其实,”顿了顿,看了眼容静秋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她咬咬牙道,“我之所以来这一趟,是你娘嘱托我的,她怕你产生误会,让我无论如何要跑这一趟跟你交代一声,”又仔细看了眼容静秋的表情,没见着恼,这才又道,“婶母我也就说句托大的话,这父母与儿女之间哪有隔夜仇,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咱们活着的人不还得仰望未来嘛……” 容静秋初时微微错愕,因为自从她与容金氏断绝母女关系以来,容李氏从来没有做过和事佬,如今这番举动实属罕见,但微微一细思,她顿时茅塞顿开。 容金氏重新出山掌中馈,并且还是在容澄的大力支持下,容李氏也就像墙头草那般哪边得势拜哪边,她这是在向容金氏示好。 对于这样的行为,她是看不惯,但也不至于就此看轻了容李氏,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而且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容李氏只是选择了对她最有利的一面罢了。 一切想通之后,她平静无波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容李氏,容李氏被她看得后背一凉,打好了劝说的腹稿最后却是说不出来,只能尴尬地讷讷笑了笑,“都是婶母胡说的,皇子妃别气恼。” 容静秋放下手中把玩的茶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有些慵懒地开口道,“四婶言重了,我并没有气恼,只是我与她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这辈子估计好不了了。” 听到这么直白的话,容李氏承认内心为容金氏感到一股凄凉,养个这样冷心冷肺的闺女,还真是糟心,如果她的女儿这样对她,她光是想想就要打好几个冷颤,觉得人活着都没意思了。 容静秋看了眼容李氏的眼神变化,就知道她的内心并不赞同她这番话,不过她也不在乎容李氏怎么想,总之她把态度摆出来了,容李氏也就会知道怎么做,横竖她是软硬不吃的。 当日说断绝母女关系的话也绝不是一句冲动的玩笑话,哪有可能说做废就做废? 果然容李氏很快就道;“皇子妃放心,以后婶母不会再在你面前说这些。” 容静秋笑了笑,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而是问起了容静思婚事的筹备情况,一提起这个话题,容李氏当即就被转移的注意力,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女儿婚事的安排,脸上还泛着些许红光。 “皇子妃到时候一定要来,我家思丫头还指望着你给她撑腰呢。” “那是一定的。” 容静秋很快就应承,她与容静思的交情比容静夏深多了,岂止要出席她的婚礼这么简单?她还要给她准备一份份量不轻的添妆,当然现在说这个有点早。 至于三房会不会为此不高兴,觉得她厚此薄彼?谁在乎呢? 容李氏得了容静秋的准信,脸上笑得更为灿烂,她家思丫头比三房的夏丫头要聪明得多,跟容静秋关系更好,这就比什么添妆都值钱得多。 在这里消磨了一下午的时光,容李氏识趣地拒绝了容静秋留她用晚膳的话,人家小两口你浓我浓的用膳,她一个婶母凑什么热闹? 容静秋也不强留,直接就吩咐林安氏代为送客。 赵裕回府的时候正好遇上容李氏离开,他朝行礼的容李氏点了点头之后,就从容地迈步往后院去,并没有停下多说。 容李氏并不觉得自己被怠慢了,毕竟她只是容静秋娘家的婶母,若是侄女婿的身份如果不高,那还能摆摆婶母的架子,反之,那还是低调点更好,不然就要惹人厌了。 不过她还是转头与林安氏小声嘀咕了一句,“姑爷跟我们家姑娘处得如何?” 这是她想问但却一直不敢问出口的话,自打容静秋出阁成了这九皇子妃之后,她就感觉到两者地位偏差带来的距离,哪还敢在容静秋的面前问这些私密的话? 林安氏也一副八卦的样子笑道,“自是好着呢,四夫人没看到九殿下回来跟我们姑娘腻歪的样子,我都不好意思看。” 这是场面话,实际上是她一直看不明白容静秋的做法与想法。 容李氏一听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老夫人一直关心这事,我这是替老夫人问的,回头说给老夫人听,她一准高兴。” 林安氏笑而不语,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意见。 临上马车时,容李氏还是忍不住悄声道:“趁着夫妻感情好,林嬷嬷你暗地里催一催,让皇子妃赶紧怀个孩子,这女人有了孩子,地位也就稳了。” 一说起怀孕的事情,林安氏的神态就不太自然了,说谎不好,说实话更不好,遂只能打哈哈地应下,然后笑着扶容李氏上马车,赶紧把人打发走。 看着容李氏心满意足地离开,林安氏却是感觉到心累,她还是那句话,看不明白自家姑娘的行事,遂有些话想劝也不知道从何劝起。 容李氏带回来的话,容金氏并不感到失望,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孩子就是个倔脾气的,也怪我当时钻了牛角尖。”容金氏叹了口气道。 容李氏安慰一句道,“二嫂,这事就宜慢慢来,等皇子妃为人母之后,她就能体谅你当初的心情了,母女俩的关系总能破冰的。” “那我就承四弟妹的吉言了。”容金氏想想这话有道理,心下又多了几分期盼,自然少不得问起女儿婚后的境况。 容李氏把从林安氏那里套出来的话拿出来说了一遍,最后更是用自己的所见来佐证,“我看那屋里有不少两人生活在一起的痕迹,这说明啥?说明俩年轻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估计不用到年底就会有喜讯传来。” “真的?四弟妹你可不能说好话哄我高兴?” “哎哟,二嫂,天地良心,我骗谁都不会骗你,我真是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虚假。” 容金氏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送走了容李氏,她跟花嬷嬷感叹道,“以前觉得天都要塌了,现在却觉得处处都是阳光明媚的。” 花嬷嬷看到容金氏重新振作起来后,心里也跟着高兴,“等二少爷在西北做出成绩,侯爷再给请封世子,夫人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容金氏光是想想这美好的前景,就心向往之,然后抱着庶长孙容矩一边悠着一边逗弄道,“我们矩哥儿想爹了没有?你爹啊给你挣前程去了,以后我们矩哥儿的福气大了去……” 一旁的花嬷嬷正欲给孩子搭件小被子的动作就是一顿,这话听起来怎么就这么怪啊,她看了看容金氏怀里一逗就笑的孩子,这到底是庶子,遂小声道,“夫人,这话不能这么说,孩子日后会生出别样的心思,那样他与嫡出的兄弟就会处不好,于哪一方都不是好事……” 容金氏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啊就是太小心了,他还这么小如何听得懂?等他大些了,我就不说了。” 花嬷嬷还是难掩担心,有些野心就要掐死在萌芽里面,绝不能任其见风长,“夫人,嫡庶有别。” 容金氏的脸拉长了起来,朝花嬷嬷摆摆手道,“那边四弟妹正忙着五丫头出阁的事情,你过去看看可有什么地方要帮忙的。” 花嬷嬷知道这是容金氏在赶她离开,顿时只好收起满肚子劝说的话,出去后回头再看一眼那玩得开心的祖孙俩,长长叹了一口气,自家夫人养歪了一对儿女绝对不是个例,可惜她人微言轻。 她摇了摇头,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文如意在院子外朝里面伸长脖子不知道在看什么,但她还是板着脸道,“文姨娘这是在做甚?” 文如意是不喜欢花嬷嬷的,但想到没见过几面的儿子,她还是涎着笑脸上前道,“我想孩子,所以过来看看。” “文姨娘还是赶紧回去吧,孩子由夫人照看,好着呢。”花嬷嬷赶紧赶人。 文如意知道容金氏是不会让她看孩子的,于是追着花嬷嬷问孩子的情况,花嬷嬷不胜其烦,就随口说了几句就打发了她。 对于这一件小事,花嬷嬷并未放在心上,而是把关注度用在容静思出阁的事情上,这是夫人重新掌中馈后,府里办的头一件大事,容不得半点差错。 这日,一大早起来,容静秋还没有吃完早膳,就听闻文如意失踪了,顿时,她把手中的汤匙一放,正色地看向前来报信的定远侯府的下人,“到底怎么一回事?” 赵裕却是不悦地将汤匙放回她的手里,“天大的事情也没有吃饭大,况且不过是个姨娘罢了,值得你饿肚子?” “不是,我这不是好奇……”容静秋正想分辩两句,结果看到赵裕正板着脸给她布菜,一副你少吃了试试看的样子,得了,她也不跟他较劲,还是吃饭皇帝大。 那定远侯府的下人见状,缩了缩脑袋,不敢再多说,只能等容静秋吃完再说。 容静秋感觉自己吃撑了,表示再也吃不下,赵裕这才做罢,直接让人撤下膳桌,然后整了整衣物道,“我到工部衙门去一趟。”见容静秋点头,他这才稍稍满意,不过眼角瞥到定远侯府的下人,于是又皱眉道,“那个什么姨娘不见就不见了,没什么相干的,你可不许为此费心神。” 容静秋一面送他出去一面笑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我可不管娘家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得了容静秋的保证,赵裕这才放心地出门。 容静秋脸色不豫地回转暖阁,招手那前来报信的定远侯府的下人,“详细说说?” 那下人道,“矩哥儿病了,大夫说要用生母的血做药引子,这病才能好得快,二夫人这才派人去把文姨娘寻来,哪知道却是怎么也寻不到她,这才发现文姨娘不知道何时离府了,如今府里正到处在找她,二夫人说,如果文姨娘前来寻皇子妃,请皇子妃一定要把人拦下,矩哥儿还等着她的血救命……” 容静秋听得直皱眉,什么病要用人血来当药引子才能治好?这不是无稽之谈吗?容金氏就不能做件靠谱的事情? 不过她还是朝林安氏以及梅儿等大丫鬟看去,“都听到了吧,待会儿给守门的人传话,若是见着文如意来了,直接把人擒了送回定远侯府。” 林安氏等人都福了福表示领命。 容静秋这才重新看向那定远侯府的下人道,“二夫人办的这事情,侯爷知道吗?” 那下人点了点头,随后意识到这举动不妥,遂赶紧开口道,“侯爷不赞成,但拗不过二夫人,只得照办。况且侯爷发话了,文姨娘到底是矩哥儿的亲娘,是一定要找到人的。” 这是出于对庶长孙的爱护,不想他背上一个名声受损的生母。 容静秋皱了皱眉,其实她不认为文如意会来找她,毕竟她上回拒绝得很是彻底,文如意是不会再来碰她的钉子,那文如意跑出府去,又会去哪?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那就是去西北找容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四十六章 被人暗中下毒 文如意对容鸿的感情虽然有功利的一面,但毕竟年少,多少会有几分真感情,毕竟容鸿也算是解救她于水火之中的“英雄”,这样的感情很复杂,这也是为什么她想尽办法也要去找容鸿。 她是担心,两人分开得久了,容鸿会移情别恋,说到底,她是对容鸿这个丈夫没有信心。 也对,凭美色事人者多少会缺了几分底气。 不过,文如意一个长得不错的弱女子就敢这样千里迢迢地上路去西北寻夫,她到底哪来的底气觉得她能行?像她这样的女子是走不远的,尤其是如今正值灾情,她很可能会白白送了性命。 想明白之后,她直接朝那定远侯府的下人道,“你回去给侯爷传信,就说派人去往西北的方向找,应该会有所收获。”顿了顿,“还有,就是文如意身上到底有多少钱?这个倒是要好好查一查,毕竟出门在外缺什么都不能缺了银子。”只要详细查一查,应该会有所收获。 那下人忙应声,行礼退出去后就急匆匆地回去给容澄复命。 容静秋沉吟了一会儿,就朝梅儿道,“你现在去一趟太医院,请徐太医找个擅长儿科的太医去定远侯府给矩哥儿看诊,然后把之前那个什么大夫开的方子带回来给我看看……” 她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方子需要用到那么稀奇古怪的治法,她担心容金氏找的是偏方,这样的方子不能说完全无用,但有效的可能性还是不高。 对于文如意生的这个孩子,她并没有太深的感情,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与这个孩子都没有什么交集的机会,但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孩子的病情被耽误了这样的事情,她真的做不出来。 不喜欢文如意归不喜欢,但祸不及孩子的身上。 “姑娘,这孩子二夫人看得紧,我们贸贸然地插一手进去,只怕二夫人会不高兴……”梅儿有所顾虑地道。 “按我说的去做吧,就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况且我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他的性命。”容静秋摆摆手示意她心意已决。 梅儿这才领命退出去办这差事。 林安氏却是欣慰地重新沏了茶端上去,“姑娘这样做就对了,不管如何,这都是一条小生命。” 容静秋笑了笑,转头看着郁郁葱葱的窗外之景,没有人知道孩子是一个她永远解不开的心结,哪怕重生几次,这都是挥不去的梦魇,每每想起都会心痛不已,这也是为什么她独独对孩子能宽容以待,毕竟他们何辜? 定远侯府寻找失踪的小妾,并没有大张旗鼓,而是私下里派出不少人去寻找,尤其是西北方向,容静秋能想到的,容澄其实也想到了。 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有找到人罢了,不过她还是回后院跟容金氏说了银钱的事情。 容金氏一听问这个,就道,“她进府这段时间,月例银子什么的我都没有少给她,不过鸿哥儿有没有私下给她点什么,那我还真不清楚,”这么一想,她也觉得不妥,遂道,“她身边之前侍候的人,还有好几个还没来得及发卖出去,我这就去审审她们。” 容澄轻“嗯”了一声,看到妻子正要去忙,他忙又唤住了,“对了,秋丫头请了太医给矩哥儿看诊,你且安排一下……” “之前的大夫看得好好的,这中途换一个会不会不太好?”容金氏不大愿意给庶长孙换个大夫。 容澄板着脸瞪她一眼,“这人得了重病还讲究个会诊呢,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只认准了一人?就那么肯定他的诊断是对的?” 容金氏想想丈夫说的话也有道理,再者她也不想为这个跟丈夫再起冲突,于是点头道,“那就让他们来给矩哥儿看一下吧。” 容澄见妻子点头同意了,脸色这才和缓一些。 容静秋睡了个午觉起来,就听闻徐太医在外侯着,她微皱眉,“为何不唤醒我?” “看姑娘睡得好,就没舍得唤醒。”林安氏一边侍候容静秋穿见客的外衣,一面道。 容静秋知道自己前段时间做了太多噩梦,让身边的人都有些受惊了,所以看到她睡得好,愣是没有人想过唤她起来。 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些什么,毕竟在意的都是关心她的人。 等到了外厅见到徐太医时,她轻声道,“倒是让徐太医好等,坐吧,无须多礼。” 徐太医还是老老实实地给容静秋见礼,半点也不敢马虎,听到她赐座,这才微敛衣服下摆坐下,刚坐好,就听到容静秋提及她娘家那个姨娘生的庶出侄子,他这才道,“那不是病,是中毒了。” “中毒?”正要茗茶的容静秋立即瞪大眼睛放下手中的茶盏,立即追问,“这怎么可能?他不过是姨娘生的一个庶子,谁会下毒害她?” 动机在哪里?她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容矩这样的出身就已经限制了他不可能继承定远侯府的爵位,将来能分给他一部分家产都算是对他的偏爱,他到底能碍着谁? 别说容马氏这嫡母远在西北,就算还在府里,她也犯不着脏了自己的手去害一个庶子,图什么? 嫡庶有别这四个字可不光是字面上的意思,涉及到家产继承上面就分得更为清楚了。 这个问题徐太医回答不了,尽管他一个医者出入患者的后院是常事,但人家的家事他是能装聋作哑就装聋作哑,毕竟掺和人家的家务事,免不了会被泼一盆脏水,他何苦来哉? 容静秋拿帕子按了按嘴角,这会儿她也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于是轻咳两声掩饰那一抹的尴尬,“可知道是中了什么毒?” 徐太医皱眉道,“下官对毒物研究不深,已经另外请了个擅长解毒的太医去看了,他一时之间也没能看出是什么毒,可能得花些时间去研究,”顿了一下,“至于用生母的血做药引的做法,应该是无稽之谈。” 容静秋听得直蹙眉,“对了,那个方子拿来了没有?我看看。” 徐太医立即把方子掏出来放在托盘上,由着侍女端上去给容静秋看,“这方子下官看了,药理上没有什么不妥,就算不用人血,药效还是存在的,只是看不出来这是解毒的方子。” 容静秋这时候拿起这道方子仔细看了看,就她这只有半桶水的医学知识,倒是勉强能看得懂一些方子,眼前这方子确实如徐太医所说不像是解毒的方子。 她随后就将这方子放下,然后朝红裳道,“你去查一查这个给矩哥儿开方子的大夫是什么来路?” 红裳立即应了声“是”,就了出去。 “等一下,”徐太医唤住红裳,见这个侍女转头看他,他下意识地红了脸,不过还是急忙道,“这人我瞧着像是游方郎中,姑娘往这边查一查,应该会有所收获。” “多谢徐太医指点。”红裳福了福以示谢意。 容静秋却是咀嚼着游方郎中这四个字,容金氏怎么会这么傻就信了这些江湖郎中的话?这倒是个蹊跷的地方。 不过一想到身为侯夫人的容金氏,居然会大意地信这些来历不明的人的话,她也觉得面上有几分赧然,实在是太丢脸了。 她并没有久留徐太医,而是打发林兰儿回了趟侯府代为探望一下那可怜的孩子,重要的是还顺便打听一下她出阁后侯府里面下人之间流传的八卦,从这些小处入手,可能会让她发现一些珠丝马迹。 这个任务,林兰儿颇能胜任,遂很是高兴地就带了容静秋备的礼回了定远侯府。 对于女儿这次的上心,容金氏颇为高兴,这说明女儿心里还是有父母的。 打探消息林兰儿最是拿手,几乎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所以人人都爱找她说话,这不,一听说她回侯府了,相熟的人都找了来。 众人问她在九皇子府的生活,她笑着一一回答,然后闲聊中提到了容矩的病情,这是最近发生的新鲜事,不少人都能说得像模像样,像这种情况,就要仔细甄别其中真伪。 赵裕回府刚换了家居衣裳,就看到容静秋听闻林兰儿回来了,急忙扔下他,掀帘子出去听林兰儿的禀报。 他当即就拉长了脸,不管是何人,他都不希望有人抢了属于他的注意力。 容静秋正听得起劲,结果听到门帘那边有响动,她这才转头看过去,只见赵裕黑着脸从里面出来,得了,看这样子怕是不高兴她抛下他去处理别的事情。 “殿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取笑了一句,然后上前拉着赵裕的手到罗汉床坐下,颇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赵裕看了她一眼,一副他可不好讨好的样子,“怎么?你现在是嫌弃我了?” “这话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容静秋忙道,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我娘家那边发生了一桩奇案,我这不是好奇想着能不能破案嘛,更何况还关乎一条小生命。” 赵裕却是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奇案?”随后想到了病了的容矩,微一细思,很快得出答案,“是不是你那庶出侄子的病是人为的?” 容静秋忙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殿下真聪明,一下就猜中了,其实是有人暗中下毒。” 赵裕瞥了她一眼,少给他戴高帽,爷可不吃这一套,“等你在宫里见识过各种害人的手段,你就不会觉得这招惊奇了。” 再奇葩的害人方式他都见识过,曾经也领教过,所以他听闻后是波澜不惊。 容静秋遂摸了下鼻子,收起了自己那浮夸的夸人方式,遂道,“侯府哪能跟宫里相比?人事也简单得多,只不过害人总需要个理由……” “能有什么理由?无非就是利益二字。”赵裕哼道,“唯有利益动人心,才会有人铤而走险,不然谁愿意干这害人的勾当?”看到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自己,他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容,“你也说侯府不比宫里复杂,那就想想这庶出的孩子挡了谁的路,那个害他的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容静秋始终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个问题,林兰儿回来禀报的信息里面抽丝剥茧地分析了一通,她还是毫无头绪。 “我娘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能继承爵位的就只有我爹这一脉,其他三房都只是陪衬,如今老太太健在,大家就还生活在一起,哪天老太太走了,自然也就要把分家提上日程。”顿了顿,她接着又道,“我实在想不通容矩到底挡了谁的路?毕竟我哥还年轻,随时都能生出个嫡子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道理规矩大家都懂的,不过在继承爵位方面,庶子根本就没戏。” 这也是她由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庵堂里的傅姨娘的原因所在,不管她再想为儿子容鹭谋前程,也不会把主意打到容鸿以及他的儿子头上,毕竟除掉了嫡子一脉,庶子依然无法继承爵位。 三房本身就是庶出,完全没有害人的理由。 四房那就是墙头草,哪边有种拜哪边,这样的人或者可以说有小人之心,但应无害人之心。 至于大房,无官无爵的他们,离爵位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以前叶氏还在的时候,或许会动歪脑筋,可叶氏早早就伏法投胎去了,所以这一房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我大伯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堂哥也随他爹,但是他们要害也会害我哥的嫡子,找个庶子出气算什么一回事?” 赵裕斜靠在背后的软枕上,笑看着容静秋那苦恼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那可未必。” 容静秋猛地挑了挑眉,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她就看看他能说什么花来?哼! 赵裕就喜欢她这气鼓鼓的样子,遂伸手轻掐了下她嫩滑的脸蛋,在她抗议的时候,就一把将她抱到怀里,不让她有机会做乱,更是趁机道,“我倒是觉得容家大房的嫌疑最大,他们是没有什么机会翻身了,但为了子孙能翻身,你说会不会动歪脑筋?” “可这跟我哥的庶子有什么关系?”容静秋立即反驳,不过眼珠子转了转,她很快就又推翻前论,“不对,就是为了子孙,他们才会铤而走险做伤天害理之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四十七章 令人讨厌的姑奶奶和姑爷 赵裕见容静秋回过味来了,这才不再多说什么,轻轻地在她头顶上落下一吻,哪知她却没有心情与他腻歪,突然一把推开他,猛地就要从罗汉床上跳下来,“不行,这等害人精不能留,我得回去定远侯府一趟跟我爹说这事,无论如何得彻查才行……”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走,赵裕就一把拉住她,似笑非笑地道,“看你,又着急了吧?我们能想到的事情,岳父大人也能想到,他这个侯爷可不是白当的,相信他现在已经在查了,再说这涉及到容家的家事,我们的手伸得这么长真的好吗?” 容静秋闻言微微一顿,其实赵裕说得没错,如果真是大房做的,那么祖母容傅氏肯定要保大房,这是她一直亏欠的大儿子,至于亲爹容澄,怕是真查出什么来也不好处理。 毕竟容矩这小娃娃是庶子,生母又突然离府不知行踪,这在世人的眼里那就是不守妇道的表现,越迟找到她,文如意的名声就会越差,毕竟大户人家都忌讳女眷私自外出,你说是去找容鸿,你说就是真的了?谁知道你在外面都做了啥? 真追究起来,文如意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而容矩这个小娃娃有这么一个生母也是一辈子的污点。 想得越多,她就越讨厌文如意,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顾忌一下孩子啊,不然如何堪为人母? 容静秋不说话,赵裕的眉头就锁得越紧,他的神情严肃起来,“你想管这摊子事情?” “不是想管,而是不忍心看一个毫无还手能力的小娃娃被害。”容静秋呼出一口胸中的浊气,转头看向赵裕,“虽然出嫁女确实不该过多地插手娘家事务,但这种事情令人发指,我就还真做不到漠视。” 两人的眼神一碰撞,赵裕就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尤其想到她夜里时常会睡不好噩梦连连时似乎说过一些梦话,他其实到现在都没能将她的噩梦串连起来,问过她,但她却以不记得为由推搪过去了,但他知道她对孩子最是心软。 他突然拥紧她,笑道:“罢了,既然你想管,那我们就做一回令人讨厌的姑奶奶和姑爷吧。” 容静秋见他打趣,不依地握着拳头轻捶他的肩膀一记,也笑着回应:“胡说八道。” 赵裕趁机亲了她好几下,这才吩咐人备马车准备去一趟定远侯府。 这个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们突然的造访令定远侯府的主子们都有些措手不及,容傅氏亲自出迎,看到容静秋,忙拉着她的手道,“怎么这个时辰突然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而一旁的容澄则是看向了女婿赵裕,眼里满是询问的意思,心里却是盘算着朝中可有发生什么需要翁婿二人商量的事情,思来想去也就这女婿上的那道修水利的折子,这个工程浩大,他他是持不赞同的意见的,莫非这女婿是来做说客的? 反正不管他怎么猜,也没往自家那庶长孙身上猜,毕竟庶出就是庶出,妻子容金氏再宠,也改变不了这庶长孙的出身,况且容马氏这个儿媳妇由头到尾都没有点头同意将这孩子记在她名下。 此时容静秋道,“听闻矩哥儿中了毒,我这心里焦急,所以过来看看。” 这话一出,容家众人都大吃一惊,这突然造访真是为了容矩?这容矩何德何能?如果是从容马氏的肚子里爬出来的那还有可能。 不过容矩从病了再到中毒的事情,容家众人没有人不知道,明里暗里都在猜是谁如此丧心病狂朝一个小娃娃下此毒手?就连容傅氏这个不太喜欢容矩这庶曾孙的人也咒骂了几句。 “这事急不来,那太医还在试方子,”容傅氏道,“你娘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信了那游方郎中的话,平白浪费了救治的时间,我就说她照顾不好孩子,你爹还不信,还由着她折腾,这就是结果……”话里话外不忘踩容金氏几脚。 容澄看向母亲,“娘。”这里还有赵裕这个皇子女婿呢,说话就不能收敛一点。 容傅氏这才住口不再狂踩容金氏,只是抿起来的嘴显示了她的不快。 容静秋道,“我先去看一下矩哥儿吧。” 听到这话,自然没有人会拦她,容澄颇为满意地轻拍了下女儿的肩膀,“去吧,你娘见到你会高兴的。” 对于容金氏见到她会高兴之类的话,容静秋已经能过耳不闻了,这样的话现在听来早已不能令心湖有所颤动。 不过她还是朝父亲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赵裕,这才由容傅氏和容李氏、容江氏这婆媳仨领着往容金氏的院子而去。 “对了,怎么就见到大嫂?”容静秋特意找了下,都没有见到容风氏,遂笑着试探地问了一句。 “大姐儿前儿着凉了,你大嫂正忙着照顾她呢,故而才没过来迎你,你若想见她,我这就着人将她唤来。”容李氏解释道。 容静秋摆手道,“既然大姐儿不舒服,那就别让大嫂来回折腾了。” 容李氏笑道,“我就知道皇子妃最是心善。” “四婶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万一哪天我较真,到时候岂不是就成了心不善了?”容静秋一面笑一面半认真地道。 容李氏微微一怔,然后意识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于是不敢再胡乱说话。 容江氏瞥了眼容李氏,暗地里讥讽一笑,看把她能的,这下子翻船了吧?其实她也想巴结容静秋,但就是学不会厚着脸皮挤进去说恭维话,自家的夏丫头出阁后,在婆家过得并不大顺心,若是容静秋能能下帖子请自家闺女到皇子府去游玩,那局面就不同了,可这个请求她愣是不好意思开口,毕竟自家闺女跟容静秋并不亲近,人家凭什么给自家这个脸面啊? 容静秋并不知道容江氏的心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她可没有那么多闲情去管容静夏的事情,反正侯府就在这里,她夫家再如何也会有所顾忌的,压根就无须再押上她的面子。 容金氏早就得了容静秋回来的消息,只是放心不下小孙子,这才没有出去相迎,如今看到女儿时隔这么久再次跳进正院,她的眼里不禁湿润了起来,“秋丫头……” 容静秋只是朝容金氏点了点头,然后就一脸平静地越过她往里面走,显然是要去看望容矩。 容金氏暗暗抹去泪水,女儿能来看望一下容矩,她是十分高兴的,孙子一直养在她的膝下,她难免有所偏爱,希望更多人都能关注到二房这个庶长孙。 此时的容矩正不安稳地睡着,一张小脸呈现了一些灰败之色,看得出来他睡得并不安稳,小手还握紧拳头,这样一副样子看得人心酸不已,就连容傅氏也没有说出刻薄的话来,老脸皱得更紧。 容静秋轻轻地碰触了一下孩子,孩子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眼睛始终都没有睁开,她似有不忍地突然收回手,一颗心似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难受得紧,这一幕似曾相识,但她很肯定上辈子的容矩一直活得好好的,并没有经历什么下毒事件。 “秋丫头,没事吧?”容金氏担心地扶了一把女儿,“你别看他这个样子吓人,其实还有气儿的……”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难过地抹起泪来,“那游方郎中虽说不如太医有本事,但他开的方子,矩哥儿用了后确实有起色……” 自从太医宣布了孩子这情况是中毒的表现之后,那游方郎中的药就不给用了,她想过私下里偷偷给孩子用,但丈夫派来的人看得紧,她什么小动作都做不了,这心里是一刻比一刻都着急。 容静秋闻言,猛地看向她,“到这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那游方郎中是人是鬼,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你就敢用他开的方子?真让人不知道该说你啥好?” 容金氏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说,脸上略有些挂不住。 一旁的容傅氏颇有些兴灾乐祸,看吧,连你闺女都看不下去你的愚蠢行为,到现在还不知道悔改,该! “出了这样的事情,这里侍候的人都换过没有?”容静秋问道,能悄无声息地就把毒给下了,估计在容金氏这边一定有内应。 容金氏道,“都换过了,如果只留下信得过的几个嬷嬷轮流看守,其他人都不许靠近,就连奶娘也换了人,至于换下来的人正在严加审问。”最后免不了咬牙切齿起来,可见是恨得狠了。 容静秋闻言,没有再说什么,看过孩子之后,这才去见了一下正在赶紧制解毒剂的太医,那太医直言道,“孩子的命暂时是吊住了,但是他实在是太小了,拖不了太长时间,下官只能尽力救治,但保证不了什么。” 容静秋轻叹道,“尽力即可。” 毕竟人的命是有定数的,该死还是该活全凭天意,或者是她的重生改变了容矩本来的命格,所以才有了这一场灾祸。 那太医见容静秋极好说话,这才暗松一口气,研究起解毒方子也多了些新思路。 容静秋没有过多的打扰人家研究方子,毕竟现在时间太宝贵了,说是争分夺秒也不为过。 这些事情都过了一遍,那就回到了这次突然回来的主题,回到了厅堂众人都落座后,只听容静秋不轻不重地道,“既然确认了孩子是中毒,但这下毒的人可有查到?” 一听这个问题,众人都不语了,下毒之人肯定是容家人,至于是谁那还真不好猜,毕竟谁都有嫌疑。 “正在调查当中,此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容澄道,“秋丫头,这事你爹我心里有数,你且不用多管,总归不会真叫害了孩子的人逍遥法外。” 容静秋的目光落在容澄的身上,她爹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可见心里是有数了,这是打算和稀泥了? 赵裕对这番说辞并不意外,这也是他不主张多管的原因所在,老丈人还健在,是轮不到做子女的越俎代疱,更何况是这样的家丑?就连他都不该坐在这里,没看到这老丈人开口之前,眼睛朝他这里隐晦地瞄了一眼。 他这当姑爷的确实该避开,但叫他放心容静秋回来管这一摊子烂事,怎么可能?哪怕知道她不会吃亏,但毕竟没有自己亲自跟着来得安心,万大事还有他兜丰不是? 所以他哪怕一言不发,那存在感也是杠杠的,没有人能忽略了他去。 “爹,我好歹也是矩哥儿的亲姑姑,哪能真的坐视不管?”容静秋道,“这害人精不揪出来,谁知道下一次遭殃的会是谁?毕竟有一就有二,许是几个年纪小的堂弟也未定,真那样就是家门不幸了,祖母,您说是不是?” 一提到年纪小的堂弟也可能会被人下毒,容李氏第一个坐不住,毕竟她的儿子还小,哪里真舍得他遭这样的罪?遂第一个附和道,“对,婆母,皇子妃说得在理,这个人一定要揪出来,不管他是谁,一律不能放过,要不然大家都不能心安?” 容傅氏顿时成为众人的焦点,隐晦地看了眼二儿子容澄,只见这个儿子微垂眼眸,她顿时心里“咯噔”一声,有了不好的预感,那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就换成了另一套说辞,“秋丫头言之有理,矩哥儿有你这样的姑姑是他的福气,但凡事都得有个过程,这事听你爹的准没错。” 立场很是坚定地站到儿子那一方。 这结果早在容静秋的意料之内,遂也没有什么失望之情,只是淡定地道,“祖母所言甚是,对了,怎不把大伯和大堂哥唤来议事?”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俩都不管事,这就不用唤他们来了……”容傅氏道。 “虽说不管事,但府里发生这样的大事,他们总不能不闻不问吧?”容静秋突然咄咄逼人起来,“莫不是又做亏心事了?”这话极具讽刺意味。 “秋丫头,慎言。”容澄朝女儿轻喝一句。 “岳父大人,本皇子的皇子妃胆小,你这么大声会吓到她的。”一直莫不做声的赵裕突然开口道,只见他目光森冷地看向容澄,在他面前吼他的妻子,就算是老丈人那也不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四十八章 心狠手辣不顾亲情 容澄被赵裕这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虽然不喜欢赵裕干涉容家的家务事,但人家那番话又是出于对自家女儿的爱护,这让他说什么好?斥责嘛,他哪来的立场?皇子的身份就是最敏感的地方,真较真起来随时可以治他一个藐视皇族的罪名。 这也是他当初最不满意这女婿的地方,毕竟若是女婿欺负自家闺女,他这个侯爷的身份还真不好使,不若找个家世相当或者低于自家身份的女婿,他也好为女儿撑腰。 容澄不说话了,容傅氏察觉不对劲,顿时锁紧眉头,颇有些顾虑地看了眼赵裕,这个皇子哪怕不说话,但给人的压迫感却是十足,头一次她这个孙女婿产生了不满。 “秋丫头,你别气,你爹这是急了才这样。”她拣着好话说,见赵裕没有再插口,这才放下心来,“不叫你大伯他们过来,这也是怕你不高兴,这样还不如不见来得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原来是这样啊。”容静秋一副意味深长地拉长声音道。 容傅氏忍着心里的不悦,接着笑道,“可不就是如此么,你大伯母本来还说要过来拜见你的,是我给拦住了,不是她不识礼数,若是你不介意见上一面的,我这就遣人将他们唤来,想来你大伯应该会高兴的。” 容静秋初时听到大伯母这三个字眼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叶氏,但叶氏不是已经伏法了吗?随后才恍然大悟容漳早已娶了继室,容傅氏口中的你大伯母指的是容漳的新妻。 她借喝茶的档口隐晦地与赵裕交换了一下眼神,她很快就有了决定,轻放下茶盏时,她道,“那就唤来见见吧。” 容傅氏笑着让身边的兰嬷嬷亲自去请人过来,她不知道这个孙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如今也惟有先顺着她的意思再说。 兰嬷嬷刚退出去,就看到有个跑得气喘吁吁的侍女冲进来道,“老夫人,不好了,大姐儿被人劫持当人质了……” “什么?”容傅氏立即起身道。 “老夫人,大少夫人都吓得当场晕过去了,大老爷那边现在乱成一锅粥,大夫人让奴婢赶紧过来禀报,请老夫人过去主持大局……” 容傅氏一听这话,哪里还坐得住?立即拄紧拐仗,连与容静秋多说一句话的工夫都没有,就一脸急色地往大房的地界走去了,一路上还不忘叫人架住那个还没有喘过气的侍女边走边回话。 容静秋的脸色沉了沉,大房这是要闹什么夭? 不待父亲容澄发话,她就先起身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在府里劫持大姐儿?爹,我们也赶紧过去看看。” 话音还没有落,她就已经迈出了好几步。 赵裕摇了摇头,看了眼老丈人有些黑的脸色,突然对这老丈人有了几分同情之心,这一大家子人没几个省油的灯,做这个当家人真心不容易。 “岳父大人,本皇子担心皇子妃的安危,只好跟上前去保护,还请岳父大夫多多体谅。” 一副他并不想多管容家家事的样子,但无奈的是妻子的行动不由他掌控,所以抱歉了,他要去保护妻子的安全。 这番说辞,听得容澄青筋都要凸出来了,这小子倒是会找借口,看到赵裕与容静秋两人走远了,他这才不再迟疑,急忙追了上去。 他一动,三房与四房的人对视一眼,不甘落后于人,赶紧跟上去。 容静秋听了一路,总算闹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想过大房有嫌疑,但要找出证据是不容易的,这次前来她就存了先打草惊蛇的主意,然后再让他们自乱阵脚,若真的做了这等丧良心的事情,一定会露出破绽来的,但哪曾想,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那绑架了容风氏大女儿的人是曾经侍候叶氏的旧人,听说受过叶氏的不少恩惠,所以才想着为叶氏报仇,不想让二房好过,下毒害容矩的就是她。 府里最近都在查这个幕后真凶,大房众人也积极配合,据说还是容漳新娶的继室发现了不对劲,正想逼问的时候,这个侍候过叶氏的旧人就浮出了水面,她怕受责,就将大姐儿给劫持了当人质,试图脱身。 那前来报信的侍女喘过气之后,说话就清晰了许多,“杨嬷嬷这人平日里都不起眼,也没见她生过事,谁能想到她会在背后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大少夫人当时就说一定要严惩,大夫人也同意了,哪知杨嬷嬷却是突然朝大姐儿出手了……”说到这里,她哽咽了起来。 容傅氏听后怎么想的,容静秋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会儿她的疑心更重了。 这个什么杨嬷嬷,前后两辈子她都没有听说过叶氏还有个这么忠心的下人,而且就算叶氏真有这么一个忠仆,但她要报仇该找的也是她这个正主儿啊,再不济也该是容澄和容金氏,关容矩一个小娃娃什么事?更何况这孩子还是个庶出的。 越是不合理,就越表明里面有猫腻。 她转头看向赵裕,赵裕没有说什么,而是握紧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任何事都有其运行的轨迹,想要真正做到人不知鬼不觉那还真不容易。 容静秋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下来,她现在再担心容矩的安危也是枉然,一切都急不来的。 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事发的地点,他们一行人还没有绕过去,就听到了容风氏哭着道,“杨嬷嬷,你把孩子还给我吧,你要什么我都能答应你,哪怕你要我的命也行,你别伤害的我的女儿,她还小,受不住惊吓……” “想要回你的女儿,就叫容静秋来换。”那个杨嬷嬷咬着牙道。 容风氏闻言,哭得更厉害,随后就是一道温柔的女声安慰着容风氏的情绪,随后就是容风氏的哭声小了许多,那道女声这才严厉地与那杨嬷嬷对话,“你这是休想,皇子妃的名讳岂是你能唤的?更何况你就算杀了大姐儿,也不能让皇子妃冒险过来,我劝你还是赶紧放下手中的刀把大姐儿还回来,到时候我还能为你求情饶你一命……” “呸,你住口,这里哪里轮到你做声?你是谁?在大夫人的面前,你充其量也只是个小妾而已,如今居然摆起主子的款来,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嘴脸,你也配?” 杨嬷嬷噼哩叭啦的一番说辞,半点也没有给容漳的新妻容高氏留脸面。 容漳容不得人侮辱他新娶的小娇妻,忙出声喝道,“住口,你这是以下犯上……” “大老爷,大夫人才去了多久?您就忘了她,若不是为了您,大夫人何苦落到那步田地?如今连个老姑娘进门也不将她放在眼里,老奴这是为大夫人不值啊,大夫人您死得太冤了啊……” “反了天了,主子的事情几时轮到你多嘴,”容漳恼羞成怒道,“来人,放箭,将这个以下狠上的贱奴杀死……” “不行啊,公爹,她的手里还有大姐儿……”容风氏哭着哀求,“她不是要见皇子妃吗?我这就去求皇子妃前来救大姐儿……” “别犯傻,三姑娘出嫁后就是皇家儿媳,岂能用她来换大姐儿?”容高氏劝道。 “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我的女儿被杀死,我是母亲啊,我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啊……”容风氏这回哭得撕心裂肺。 等容静秋转过那道弯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容风氏跪在地上给容漳磕头,看那额头流血的样子并不似做假,而一旁跟她年龄相仿但打扮却老成了不少的女人还是细声地劝着,这人应该就是容高氏。 而容鹏却是束手无策地来回走动,他明显很是着急,眼睛一会儿一会儿地看向被劫持的女儿,情况并不比容风氏好多少。 大姐儿这个容府最先出生的小一辈,其实并没有此刻表现出来的那么受宠,容风氏挂在口里最多的是儿子,而容鹏对孩子一向没有多少耐心,吝啬于给予孩子父爱。 这对夫妻的表现跟平日是大相径庭的,是因为担忧女儿的安危而激发出来的父母之爱,还是另有打算? 容静秋还真不好判断,但有些时候,戏演得过头了就会显得假。 容风氏似乎看到容静秋的身影,正急着起身朝她这边飞奔过来,“皇子妃,求你救救大姐儿,这辈子还有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只求您救救我的女儿……” 而容漳也抬头看向急步而来的容傅氏等人,最后目光落在容静秋的身上,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个攀了高枝的侄女,他有的是深深的忌惮以及厌恶,就是她的回归才导致了他落到如今的田地,他才不要她来搭救。 于是,他朝早就备好的弓箭手下令道,“放箭——” 容静秋猛地睁大眼睛,她没想到容漳会半点也不顾虑孙女的安危直接就命人放箭,这是要大姐儿给陪葬? “不,我的女儿——” 容风氏在看到箭雨朝女儿以及她身后的一脸狰狞的老妇人射去,立即调头朝女儿狂奔而去,这一刻,她只记得自己是母亲。 容鹏死死地抱住妻子容风氏,不让她跑到箭雨中送命。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容风氏挣扎着,拼命想要去捞回救自己的女儿。 容静秋看到容漳朝自己阴狠地笑了笑,显然他是故意做给她看的,这是想要要胁谁?她也愤怒了,顾不上晕倒过去的容傅氏,而是朝红裳道,“红裳,救人。” 红裳领命奔向大姐儿的方向,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甩出去的绸带正好圈住那支射向大姐儿的箭。 赵裕朝身后跟着的冯得保看了一眼,冯得保就会意地立即行动加入救人的行列,他没想过容家的大老爷会是这么一个疯子,连孙女的性命也不顾也非要与容静秋这个女人较劲。 容澄赶到时看到这一幕,他顿时大怒,朝容漳喝道,“你这是在做甚?” 对于这个大哥,他实在是忍无可忍,这次的事情如果查出来是大房所为,他是打算放他们一马的,不过他们肯定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只是他才查到这杨嬷嬷的头上,他们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出,这是打算灭口吗? “你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吗?”容漳冷冷地开口,他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更何况他是大哥,他在自己面前拽什么拽?不用他大发慈悲,他也能把此事搞定。 想逼他分家出去单过,没门。 他这辈子是赖定了这个弟弟了,谁叫他夺走了他应得的一切。 容高氏来回看了看,兀自在心里担忧着,心里隐隐后悔当初应下这门亲事,那会儿只想着这是高嫁,但却没想到这一房人在定远侯府里会是这么尴尬的存在,就连她想要去拜见当了皇家儿媳的侄女,婆母都还要拦着,那时候她就觉得不对路了。 现在再看这老丈夫的所作所为,她还有什么不了解的?这是与二房结仇了呗。 越想她越觉得前途无光,她怎么这么命苦?偏摊上了这么一个男人? 容傅氏被掐人中醒来,就听到兄弟二人这番带着火药味的对话,她真恨不得再晕过去,这大儿子怎么就认了死理了呢?为了这个儿子,她妥协了太多,他怎么就看不到她的苦心? 容静秋瞥了眼容傅氏颓败的表情,其实这个祖母又标的厉害,当初处理容静冬时干净利落,只因为容静秋是隔了一层的孙女,她的感情有限,如今轮到她一直认为亏欠的宝贝大儿子,她就又感情用事了。 思及此,她讽刺一笑,没有再去管容傅氏晕还是不晕。 她的注意力重新放在大姐儿的身上,只见被救回来的大姐儿肩头靠心的部位,还是不免中了一箭,孩子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地倒在红裳的怀里。 “快,抱她去找解毒的太医救治,赶紧去。”容静秋探了探小女娃的脉搏,发现还在跳动,遂赶紧道。 红裳也不耽搁,抱着大姐儿就飞奔离去。 容风氏一把推开丈夫,连眼泪也来不及擦,抬脚就追了过去,此时她的眼里只有她的女儿,其他人都只能靠边站。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东窗事发心生膈应 这变故来得太快,容澄看了眼全身插满箭头死得透透的杨嬷嬷,脸上满是震怒,目光冷冷地看向侯府的侍卫头头,直把那头头看得额头冒了汗,不自觉地就跪了下来。 那侍卫头头在看到侯府当家人赶来时的表情,就知道很可能坏事了,但时当时大老爷已经下令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只是个下人,大老爷的命令他也不能不听啊。 别看大老爷不当官了就以为他是病猫,有老夫人在背后撑腰,大老爷还是大老爷,他也得罪不起啊。 “侯爷……” 容澄却是直接开口道,“自己下去领五十板子,至于你的位置从今儿起换人坐了,下去吧。” “谢……谢侯爷……” 那侍卫头头低垂着头一脸懊恼地退了下去,至于其他还拿着弓箭的侍卫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也低垂着脑袋跟被撤了职的侍卫头子一块儿走了,他们到现在都没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 容漳被这弟弟当面落了脸面,脸色当即铁青了起来,“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澄也板着脸,摆明了不想理他,一个府里就该只有一个声音,是他以前太顾虑亲娘的感受了,对这大哥也太过于仁慈了。 赵裕却是一副惟恐不乱地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岳父大人还是要三思。” “小子,你在说什么?”容漳许是受了刺激,听到这话顿时怒视赵裕,他这是想说谁?自己好歹也是他妻子的娘家大伯,更是太子的岳父,轮得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当众说自己吗? 赵裕连眼眉都不抬,直接冷喝一声,“聒噪,掌嘴。” 就在容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冯得保就已经上前左右开弓打了容漳两巴掌,那脸顿时肿了起来,看着有几分滑稽又丑态百出。 容高氏缩在一边不敢上前看丈夫容漳的脸,这会儿她是深怕自己受了池鱼之殃。 容静秋第一次看冯得保顺眼了,遂道,“冯公公,这两巴掌打得好,本皇子妃赏你五百两银子。” 冯得保闻言,顿时配合地跪下道,“老奴谢皇子妃赏赐。” 这让想借此发作一通的容漳顿时口哑哑,就没见过这样的侄女,人家都欺到娘家人头上了,她还在一边叫好赏银子,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没法跟容静秋讲理,遂只能朝容澄喝道,“老二,你眼瞎了吗?没看到人家在欺负你哥哥?” 一家人怎么闹都可以,这都是关起门来的事情,可现在却是外人在欺负自家人,这口气怎么能咽下去? 容澄冷笑道,“我怎么管?大哥你不是很有主意吗?再说九殿下是我的女婿,那也是自家人。” “老二。”这回喊话的是好不容易才强撑着站起来的容傅氏,她一向偏爱自己的大儿子,看到他受人欺负,这口气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去的,这下子就连看容静秋的眼神都透着股冷意。 “老夫人身子弱,你们都是吃干饭的,还不扶老夫人回去,然后请府医过来诊个平安脉。”容澄朝侍候容傅氏的下人怒喝道。 一众侍候容傅氏的下人都看到侯爷震怒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老夫人再厉害,有时候也未必能拗得过侯爷去? 这么一想,她们也不敢再耽搁,直接就把身体还软得厉害的容傅氏给架起来抬回宁安堂,哪怕容傅氏愤怒的大吼大叫也无济于事,现在掌中馈的是容金氏。 正在这时,容金氏身边的大丫鬟紫兰匆匆过来找容静秋,“皇子妃,二夫人请您立刻过去。” 容静秋皱了皱眉,容金氏到底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她?她不太想去,结果看到紫兰跪下道,“皇子妃,二夫人说您无论如何都要过去一趟,事关重大……” 事关重大这四个字让容静秋说不出拒绝的话,遂朝赵裕看了一眼,夫妻俩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她这才朝容澄道,“爹,我先过去看看。” 容澄不知道妻子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但身为父亲,他还是希望妻子能与女儿和好的,所以看到女儿愿意过去见妻子,他还是颇有几分欣慰地点了下头。 容静秋这才随紫兰去往容金氏的院子。 一踏进容金氏的院子,就看到这院里侍候的下人跪了一地,显然容金氏不是故意找借口唤她来,而是真有事发生了,容静秋的眉间不经意间锁紧了。 进到里屋,看到以花嬷嬷为首的容金氏的亲信也跪了一地,就连一众大丫鬟也不例外,而容金氏正一脸怒容地坐在罗汉床上。 “这是怎么了?” 听到她出声,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容静秋。 容金氏也抬头看向女儿,脸上的怒容稍稍去了一些,她指了指矮桌上的匣子朝容静秋道,“还认得这东西吗?” 容静秋看了眼那匣子,只觉得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遂为了看得清楚些,她上前拿起这已经打开了的匣子仔细辩认了一番,又看了看匣子里还留着的一些地契和店契,这才从脑海里的犄角旮旯里把这匣子的记忆给翻出来,“认得。” 容金氏听到她说认得,眼眶里还微微湿润了一些,至少女儿没真将她给忘得一干二净。 哪知容静秋接下来的话让她的心情重新跌落谷底,“只是当初我让二哥把这匣子拿回来还给……” “这是我给你的嫁妆……” “我的嫁妆够多了,无须再锦上添花。” 容金氏听到这句波澜不惊的话,顿时就想要昏厥过去,她没想到女儿连这个都给拒绝掉,她怎么能如此狠心地剜她的心? 她从来没觉得如此绝望过,自己生的孩子怎么一个个都是冤家?都想气死她才甘心吗? “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我是你娘,我……” 容静秋对这番说辞没有什么耐心听下去,“如果是要扯皮这些,那就恕我无法奉陪了。” 比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她更担心大姐儿的性命,作孽的是大人,孩子何无辜? 花嬷嬷见容金氏又说不到重点上,生怕容静秋走了,这匣子的事情就彻底解释不清了,于是斗胆道,“皇子妃,二夫人给您的嫁妆匣子,您后来真没有收吗?” “你什么意思?”容静秋两眼盯着花嬷嬷,冷冷地回应了一句。 花嬷嬷一向颇得容静秋好脸相待,此时看到她冷下脸来,这个年纪小的小姑娘身上威势大增,她吓得立即磕了个头,“皇子妃……恕罪……只是这事……” “我没有定你罪的意思,有话赶紧说,本皇子妃还有要事。”容静秋不耐烦地道。 花嬷嬷得了这话,心定之后这才又再度大胆道,“当日皇子妃确实没收这匣子,二少爷说会暂时保管这匣子,以后会再找机会给皇子妃,老奴当时想着这样处理二夫人您就不会伤心了,遂同意了二少爷的话,这才没把匣子给带回来……” 容静秋听明白了,这是说容鸿当初说他保管,将来要把这玩意交给她,可现在看匣子里的东西,显然是有人监守自盗了。 毕竟上辈子容金氏给她的嫁妆比匣子里现有的东西多得多,更何况这辈子容金氏的嫁妆只需一分为二,那匣子里的东西只会更多,不会减少。 “二哥后来确实没有把这东西交给我,”顿了顿,她还是为容鸿开罪了,“不过我二哥不是这么没品的人,他断断不会私自动用这匣子里的东西,”随后冷笑了一声,“东西在哪里找到的,那就是谁私下里动用了这里面的东西。” 容马氏自己的嫁妆就颇丰厚了,再说她跟容鸿的关系不好,她是不会替容鸿保管财物的,那么监守自盗的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文如意。 这下子事情一下子就明朗了,容金氏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了起来,因为这玩意就是从文如意的住处搜出来的,里面自己给的大面额的银票已经不见了,还有大片土地的地契也不见了,甚至一些地段好的店契也同样消失不见,显然文如意在私自出府前就已经拿出去换银票了,她的离开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至少银子是充裕得很。 不过一个弱女子身上揣着巨额银票,这还能好吗? 因为文如意生了容矩这宝贝孙子,她对这儿媳妇倒是宽容了许多,但现在知道她欺上瞒下,顿时犯了恶心,这世上怎么有这样可恶的女人? 偏在这时候,屋里传来容矩的哭声,以前一听到这宝贝孙子哭,她都会扔下手头的事情赶去哄他,尤其是他病了之后,她更是依不解带地照顾着,但现在怎么听到他哭会觉得如此烦躁? “让他赶紧别哭了。”她忍不住朝里屋怒吼一声。 这怒吼声让本来想抱孩子过来的奶娘步子就是一顿,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本来疼孙子的二夫人现在连孙子也吼上了。 容金氏在怒吼完后就有了些许后悔,她这是在干嘛?只是到底是主子,她拉不下脸来说句和软的话。 容静秋看了眼容金氏,“你心里不爽拿孩子出什么气?文如意做错了是文如意的事情,罪不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顿了顿,“您一辈子都是这样行事,到老了也改不了。” 容金氏被女儿说得口哑哑的,这番话她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容静秋不管她,直接朝那奶娘道,“把矩哥儿抱来我看看,怎么哭得如此厉害?把太医唤来,赶紧的。” 立即有人去请太医,而奶娘见到有人动了,这才敢抱着容矩上前给容静秋看,第一次见这样的贵人,她屈膝行礼时还有颤了颤。 容静秋没有伸手抱容矩,而是皱眉看了看那小脸,看起来情况很是不乐观,“你先想法子让他止啼,这样哭下去不是办法。” 那奶娘摇头急哭道,“奴婢是真没法了,怎么哄都不奏效?” 容静秋自己没有养过孩子,她自然也是没有办法对付这样还在吃奶的小娃娃,好在容金氏没有真作壁上观,而是忍着对文如意的膈应,上前伸手将孙子抱在怀里悠了悠,奇迹般的,容矩不哭了,显然他很是习惯容金氏和怀抱和她身上的气息。 “还得是二夫人亲自抱,矩哥儿才能止啼。”奶娘说着好话,毕竟哥儿得好了,她这侍候的下人才能跟着得好。 容金氏对这样的话不置可否,在今天之前她是十分受用这样的话,这说明她跟孙子亲,可现在这份亲情因为文如意的贪婪而有了裂痕。 文如意如果是贪了其他的东西,她或许还不会这么气愤,但这份给女儿的嫁妆却是不容他人糟蹋的,文如意不该打这份嫁妆的主意。 “既然是二哥的孩子,您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好生养着吧。”容静秋道,“有错的是文如意,不是孩子。” 容金氏胡乱地应了,只是道理谁都懂,但这心情是真的回不来了。 嫡庶有别,一旦没有别的滤镜存在,这庶孙就是庶孙,哪怕也占了个长子,还是不及嫡孙一个零头,尽管嫡孙还没有影子。 太医匆忙赶来了,容静秋顺带问了下大姐儿的伤势,那太医道,“箭头已经拨出来了,但孩子还小,能不能挺得过来就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显然是不太乐观。 容静秋的心情跟着沉重了起来,没再问太医别的话,而是趁着容金氏忙孙子的事情,她匆匆离开去看一下大姐儿。 容风氏守在女儿的身边像根木雕一般,不知道在想什么,容静秋一进来就看到她落寞的身影。 “后悔了?” 听到容静秋的声音,她这才回过神来,忙抹了把眼泪,“皇子妃来了,我……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容静秋上前一把按住容风氏的肩膀,趁她错愕之际凑到她耳边道,“为此搭上亲骨肉的命,真的值得吗?就算是不重视的女儿,那也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生她时的情景还记得吧?看着她躺在那里人事不知的样子,你的心真的不会痛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五十章 你真恶毒 “别说了,我求您别说了……”容风氏突然掩面痛哭,她是真没想到公爹会如此狠心想要牺牲自家女儿的性命,完全不按之前说好的去办。 容静秋看着容风氏的情绪突然失控,脸上半点怜悯也没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为什么不听我继续说下去?你心里清楚,你想谋的事情这辈子都很难实现,我不知道这样阴损的主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别人挑唆你的……” 容风氏这回不作声了,但泪水却流得越发凶猛。 “区区一个庶长子,你们对付他做甚?你们就这么笃定我二哥这辈子都不生嫡子了吗?一旦有了嫡子,那他这庶长子也得靠边站,就算我二哥命不好一辈子都折腾不出一个嫡子来,要过继也未必轮到你们……” 说到过继二字,容风氏这才猛然转头看向容静秋,显然这俩个字说中了她的心事,泪水依旧,但她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本来没有这种想法的,毕竟谁舍得把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过继给别人养?只是耐不住丈夫在耳边念叨,她这才起了贪念,毕竟公爹和丈夫这样的注定不能翻身,若是儿子能过继到二房的名下,那么日后的前程就肯定差不了。 再者一个,文如意生的虽然是二房的孙子,但一个庶出的孙子享受得却是超嫡子的待遇,这让她的心里瞬间不平衡起来,自己的儿子在待遇上还比不过一个庶子,初时的郁闷发展到后来嫉妒恨,大家都是容氏子孙,自己这个还是嫡长孙呢,却处处不如一个庶子,天理何在? 心理有了变化,再加上待遇上的落差,更因为协理中馈的名头也被容金氏给撸了,一些势力眼的下人也敢给脸色她看,儿子想吃碗蛋羹,厨娘都要推三阻四,这让她的心头火烧得一天比一天旺,不但怨恨上容金氏,就连那个庶孙也给恨上了。 她开始暗地里收买能说会道的婆子去文如意面前那边说些闲话,什么男人离得久了肯定会变心,又说什么等二少爷夫妇任期满回来肯定能带好几个嫡子回来之类的挑动人心的话,更让人在文如意经过时故意在背后嚼舌根,说这有了嫡子,那庶子就不值钱了,到时候侯爷和夫人肯定不会再稀罕这庶孙云云。 那时候她就在一旁冷眼旁观,文如意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浮躁,这个女人就是以色侍人的,最怕的就是失宠。 最终,文如意真个离府去寻容鸿了。 如今想来,当时真像是魔障了一般,在文如意走后,她就对容矩下手了,之所以没有一下子就送这小娃娃归西,就是不想让人怀疑到下毒这层面,她想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并且还安排了一个江湖游医来取信容金氏。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好好的,她只需要等那个低贱的庶子死去,到时候安慰一番容金氏,丈夫再到容傅氏的耳边去鼓吹几句,或许真能将自己的儿子过继到二房去,这样一来,自家儿子就是二房的孙子。 至于将来容鸿与容马氏真生有嫡子,那到时候再算,反正名份先占定,搞不好爵位也还能想一想,这是公爹容漳想了一辈子的事情。 这个如意算盘拨得叮当响,可架不住有个坏事的姑奶奶,思及此,容风氏看向容静秋的目光如淬了毒一般,如果不是她多事找什么太医来给那庶子看病,就不会扯出下毒一事,就更不会有事情败露后公爹疯狂灭口的举动,甚至还想搭上她女儿的命,好让二房没有借口再追究。 容静秋看这容风氏的表情,就知道这人根本就不知道悔改,甚至还把她给恨上了,之前的乖巧讨好原来都是做戏,好在她从来也没有真信过她,要不然怕是要伤心喽。 “看来你是一条道道要走到黑了,”她冷笑一声,“也罢,好言劝不住该死的鬼,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直接转身离开,不打算再与她多费唇舌。 容风氏没想到容静秋说走就走,她看了眼还在昏睡中的女儿,万一真惹怒了容静秋,她不肯让太医救她的女儿,那怎么办?到外面请大夫,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她这是拿女儿的命在赌。 “你别走……” 听到容风氏的声音,容静秋微微顿了顿,不过还没有转头搭理她,步子继续往前迈进。 “皇子妃,你别走,你听我说……” 容风氏顾不别的,赶紧起身去阻拦容静秋,哪知道她还没有近身,跟在容静秋身后的侍女就赶紧上前一步挡下她,那冷冽的眼神让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梅儿姑娘,我只是想与皇子妃说两句,没有恶意的……” 容静秋举手示意梅儿暂退一旁,梅儿这才让开几步,不过仍旧警惕地看着容风氏,以前觉得这容风氏还有几分可怜,现在却是怎么看都觉得她面目可憎。 “你想说什么?”容静秋道。 “我要你救我女儿的性命。”容风氏道,随后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涸的唇,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容静秋。 容静秋皱了皱眉头,她没想过拿一个小娃娃的命去要胁容风氏,这是两码事,跟救人不相关。 实在懒得搭理她这自以为是的想法,她没再看容风氏,而是转身就走,毕竟她又不是大夫,留在这里毫无建树,救治大姐儿的事情自有太医负责。 容风氏看到容静秋又要走,这回是真的慌了,她到底做不到看到女儿去死也不救这么冷漠,“只要你答应救我女儿的命,我就告诉你文如意在哪儿?” 容静秋这回终于停下步子,转头眼神凌厉地看向容风氏,“你知道文如意在在哪儿?” “我要你救我的女儿……” 容静秋没有搭话,而是朝梅儿看了一眼,梅儿会意地出去唤留守的太医进来。 那太医皱着眉头进来,先给容静秋行礼,然后道,“皇子妃,已经给小姑娘处理了伤口,剩下的就得看她的造化了,若没发烧的话……” “不管用什么方法,尽力救人。” 听到这话,那太医满心的不悦,这些个贵人以为人命是想救就能救的吗?一切还得看天意。 他还想据理力争,结果接触到容静秋冷冽的眼神,他当即打了个冷颤,知道再争辩也没有用,于是再度行了一礼就去守着那可怜的小姑娘了,样子总是要装一装的。 “现在可以说了吧?”容静秋又回头看向容风氏。 那太医想说什么她心里清楚得很,人家是真的尽力了,但显然容风氏不信,那就不信吧,那她就故做姿态给她看,这样她总能相信了吧。 容风氏看到太医亲自去守着自家女儿,这才真的放下心来,天知道她有多担心所有的太医都围着那庶子转,然后自家女儿无人理,光是想想,都心痛得呼吸不了。 “你往南边去寻吧,我现在也不知道她确切在哪,不过往南去没错了……”容风氏低垂着脑袋道。 容静秋初时错愕,这容鸿不是在西北任职吗?这文如意怎么往南去了?文如意再如何也没有可能南北不分,不过很快就她就想通了,顿时睁大眼睛道,“你卖了文如意?” “别说卖这么难听?”容风氏抬头讽刺地一笑,“这个女人不自量力地撞了上来,我不出手都对不起我自己,只不过找了几个人编了个故事,她就信以为真,真跟着人家走了,这不是蠢吗?这被卖了又关我何事?我可没收过她一个铜板的卖身钱。” 她要的很简单,就是要文如意沦落到花街柳巷去,这样一来,那个庶子就有了永远也洗不掉的污点。 “你真恶毒。”容静秋冷声道,她以前对这个大嫂的认知严重不足,如今想来真的得反省一二。 容风氏不做声了,她又低垂着脑袋不言语了,如果可以,谁不想做个好人?以前跟容静秋也一块儿喝过酒取乐,如今想来就像上辈子的事情,那时候容马还在,她也没有真的起过歹心,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该多好。 甚至是容马氏这个妯娌如果没有离开,那么一定是容马氏掌中馈,那她手里还有点小权,她也不会真的堕落成现在自己都讨厌的样子。 “那矩哥儿的毒呢?你是不是得一并交代一下?” 听到容静秋这话,她又抬头道,“我是真不知道,这个你得问那个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杨嬷嬷了,毒药是她找来的,也是她下的,她才是最清楚的那个。” 容静秋定定地看了容风氏半晌,容风氏却是不闪也不躲她的目光,看来她在这个问题上没有说假话。 容静秋走了,容风氏却是垮下了双肩,不过看到床上的小女儿,她又瞬间打起了精神。 容静秋直接去找亲爹容澄了,有了文如意的消息,这个还是要与亲爹知会一声的。 容澄听闻后,久久不做声,儿子的这个小妾如果真像女儿所说的那样,那么再追回来又有何意义?只会玷污容家的门楣。 不过,话不能这么说,于是他道,“为父知道了,这事你别插手,为父自会暗中派人去南边寻找,”顿了顿,怕女儿会误会,他又解释了一句,“你别多心,只是这事到底关乎你哥的名誉,不能大张旗鼓地寻人,不然矩哥儿长大了还如何做人?” 容静秋的手轻点着桌面,她对父亲这番话怎么都无法相信,看来容家准备要放弃文如意了,如果以前文如意算是良妾,现在只怕连贱妾都当不上了。 一旁的赵裕伸手握住容静秋的手,在她的手心里按了按,在容静秋看向他的时候,他朝她微微一笑,夫妻二人这段时间培养出不少默契来,容静秋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如果她要找人,那他就帮她翻出文如意这人来。 容静秋的心里顿时想明白了,她还是要找文如意,不为别的,让她看着她被人恶毒地卖进那种地方如果还无动于衷,那她的良知又何在? 不知道就罢了,知道这样的恶事,实在无法装做不知情。 至于找回的文如意如何安置,她就不会多管了,到时候有什么样的结局文如意自己都得受着。 心里一清明,她的眼神也坚定了起来,看向父亲容澄的时候,她道,“知道了。” 容澄看这个女儿妥协了,他也就放心了,他就怕她太倔了,“还有你大伯父……” 一提起容漳,容静秋就轻嗤一声,“这样的大伯父我还真的无福消受,爹,您真的要将这条毒蛇还留在府里吗?您就不怕哪天他会再度出手害您的孙子?到时候就未必是容矩了,而是您的嫡孙了。” 一个家族的继承人,那是享有这个家族最好的资源的,也是家族里最重要的人,哪怕他现在还没有存在,但容澄是不会容忍别人打他的主意。 看到父亲握起的拳头,容静秋就知道他的心里也开始有了取舍,既然如此,她就不想久留了,拉着赵裕起身就走,“爹,我们回府了。” 容澄被这女儿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愣一愣的,这个丫头也真是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过他还是亲自相送,尤其看到女婿被女儿乖乖地牵着走的时候,他的坏心情终于明媚了几分,女儿女婿恩爱,他这个当父亲的还有什么不满? 看着九皇子府的马车走远,他这才收回目光,一脸坚定地去找母亲容傅氏商议分家的事情了。 “分家?你就这么肯定?”马车上,赵裕笑着逗着容静秋道。 容静秋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他这是在找她的乐子,哼! 赵裕笑着将她抱满怀,“岳父大人怕是不容易达成心愿。” “以前肯定不行,祖母不会答应的,但现在大房有把柄在手中,就由不得他们了。”容静秋很冷静地分析道。 对于定远侯府分不分家,赵裕是不关心的,毕竟女婿管不到老丈人的家事,上。 没过两天,在容矩小娃娃成功解毒后,定远侯府传来新的消息,容家大房不但被分了出去,还被赶回老家去,不得停留在京城。 容静秋只是表示知道了,随口问候了一下大姐儿的情况,只说救回来了,她就不再关心娘家的动向了,也没有回去探望的意思,继续做个万事不理高高挂起的姑奶奶。 只是清静日子没两天,二王妃路氏过生日,给了她拜帖,这个就不好推脱了,于是只好装扮一番赴宴了,这回很不幸的被大王妃严意柳堵了个正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五十一章 四两拨千金 严意柳心里是窝着火的,但这段时间的冷遇让她学乖了,这回碰到了容静秋,她倒是能笑呵呵一副亲近的样子道,“好巧,总算碰着九弟妹了,我还以我这辈子都没机会与九弟妹打交道呢。” 别人笑,容静秋也跟着笑,“大嫂这话说的,倒是叫我汗颜了,知情者知道我这身体苦夏,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怠慢了大嫂,大嫂不会也这样以为吧?” 严意柳看着容静秋这副装傻充愣的样子,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但真与容静秋撕破脸与她没好处,亲娘严葛氏教导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她暗暗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怎么会?九弟妹可别听那些离间我们妯娌和睦的人说的混帐话。” 容静秋点了点头,一副她也深以为然的样子。 在说话的空档,容静秋仔细观察了一下严意柳的精神面貌,可以说颇有几分春风得意的样子,以此可以推断出来严意柳的困局解开了。 之前那回找她或者存着找事的心理,这回应该就有几分炫耀的意思。 想炫耀就炫耀呗,容静秋一脸含笑地看着她表演,时不时地轻“嗯”或者“哦”一声,反正看起来一副认真的样子应付过去便是了。 远远地看去,两人像是相谈甚欢的样子,所以大千岁府里的大郡主找过来的时候,行了礼之后,就笑道,“九婶婶与母亲在说什么呢?我也要听听。”一边说还一边亲昵地抱着严意柳的胳膊,继母女看起来亲密无间。 严意柳很满意这继女的表现,这是让她在人前长脸的事情,自家亲娘说得没错,只要对前人留下的女儿们释放善意,那么大千岁就会愿意给她脸面,不枉她放下身段讨好这继女,总的来说她没吃亏。 “你不是说要办个读书会吗?我把你九婶婶拉来,到时候让她出资资助你们。”她一边说一边给容静秋使眼色,意思是让容静秋配合一二哄孩子高兴。 容静秋看着这相当和谐的一面,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对于甘氏留下的女儿来说,日子都会好过许多,毕竟女儿家能在娘家待的日子不会太长,一旦出嫁了,日后生活的重心就会在夫家。 几年的工夫而已,严意柳也愿意装下去,算来是皆大欢喜的场面。 因心里心里门儿清,她也就配合地打趣一句,“大婶倒是打得好算盘,倒是劫贫济富来,这不行。”她忙摇了摇头,“我出多少,大嫂就得出双倍,大侄女以为如何?” 大郡主看容静秋朝她使眼色,她忙笑开了就是不应,只是拿眼睛一下又一下地看着严意柳。 严意柳哪会不知道这个继女存的是什么心思?这丫头是不信任她的,只是两人达成了共识,她愿意给外人面前给她脸面,她也得做出相应的回报。 “你们俩这是挤兑我吧?”她故意板着脸道,然后又一副绷不住笑开了的样子,“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们,双倍就双倍,反正我们这等人家还能真吃穷了不成?”伸手给继女顺了顺鬓边的碎发,“只要你高兴,啥都可以。” 大郡主高兴了,就更表现出与继母亲密无间的样子。 这样一副景象落在其他人的眼里,不由得啧啧称奇,窃窃私语声不断。 容静秋与这对继母女分开后,就有人把她拉到一边问起来,“什么情况啊?怎么让人瞧不明白了?” 容静秋不喜欢背后议论人,更何况这还是大千岁的家事,哪容她一个外人去插手?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闲事管多了惹人厌,于是笑着道,“看您说的,人家母慈女孝,不正是大千岁治家有方吗?” 这话一出,问话的人先是一愣,然后脸上有些微赧,到底是一家人,哪怕私下里争得头破血流,面上还是一团和气,遂只能尴尬地笑道,“正是这个话,怪我的眼神不好使。” 容静秋也不会真与人家计较,为此得罪人不划算,于是笑着打圆场了几句,果然这个妇人又笑得和气起来,也聪明地不再提起刚才的那个话题。 等摆脱了这些个长舌妇之后,她这才得以喘口气在屋里坐下,没一会儿三王妃邹氏和四王妃吴氏也过来歇息一会儿,这招呼客人是件挺累人的事情。 容静秋看到此二人过来,就知道肯定少不了是非,正想找个由头避开去,实在不擅长背后说三道四啊,借着喝茶的空档,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大嫂今儿也来了,九弟妹刚看到了?”邹氏看样子想要说闲话了。 容静秋一边品茗,一边轻“嗯”了一声,心里对于邹氏能毫无心理障碍地称呼一个能当她女儿都绰绰有余的女子为大嫂,还是挺佩服的。 “人家现在可是翻身了,听说大千岁还为了她惩罚了不敬的妾室,这年轻就是好啊。”邹氏似乎一脸羡慕地道。 这话说的,容静秋听了都觉得尴尬,哪有弟媳妇去管大伯哥家事的?更何况还是人家夫妻闺房里面的事情。 吴氏直接端起茶盏避开这个话题,心里对邹氏这行为颇有几分鄙夷,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邹氏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话题让另外两人都尴尬了,仍兀自说着,“说来她背后应该有人指点了,倒是知道了要对继女好一点,早就该这样了。”顿了顿,她又一副心生感慨的样子道,“这做母亲的就怕先走一步,自己的孩子要在继母手下讨生活处处受委屈,我当时看到大嫂留下的孩子被为难的样子,这心都跟着难过了……” 这话或许有几分真意,容静秋瞥到她眼里些许的泪光,想来严意柳之前被一众妯娌排斥,原因也就在这里,谁都怕自己有天走背运先死了,然后自己的孩子没能得到善待,所以才会在这个问题上抱团了。 吴氏似乎颇有感触地放下茶盏,“谁说不是呢?为了儿女,我们还是得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才行,不然就是便宜了人家不但占了我们的位置,还要打我们的娃,我光是想想这心都难受得紧。” 容静秋上下两辈子跟吴氏都打过交道,这个四嫂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但正正就是因为太会来事了,所以人就显得假了,相处久了并不太讨人喜欢。 只是这一次,她第一次感觉到吴氏真诚的一面,或者孩子才是能触动人心最柔软的那部分吧。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容静秋没有搭腔,吴氏忙按了按眼角,这才笑着看向容静秋,“我们说的这些,九弟妹怕是还没有感觉,等你哪天为人母了,就会明白我们的心情了。” 容静秋笑道,“感情都是共通的,我哪会半点也感觉不到?” 她想上辈子她若是留下一儿半女,她死也不会安宁,这辈子肯定要牵挂的,就怕孩子会受继母虐待,光是想想,都能气得头顶冒烟。 既然说起孩子的事情,邹氏就瞄了眼容静秋的肚子,“九弟妹还没有好消息啊?” “还没呢。”容静秋大大方方地道,“反正还年轻,九殿下与我都不着急……” “哪能不着急呢?子嗣的事情可是大事,你们年轻不懂,我这个当嫂子的不不得要说道一二,”邹氏立即道,“一定要趁年轻赶紧生,还要多生几个,这日后新人进了门,你的地位才会稳,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吴氏也端着关心的样子道,“三嫂说得在理,我们女人靠什么在后院立足?孩子才是根本,九弟妹,你可不能不当一回事,我们妯娌感情好才会这样说,再说你也不想将来府里像七皇子府那样吧,听说现在是都是侧妃当家了……” 容静秋正寻思着这两人话里话外的都是新人要进门这个意思,她就在心里回忆上辈子府里的那些个姬妾都是什么时候入府的,只是想来想去都茫然无头绪,毕竟这辈子结婚的时间线跟上辈子错开了,很多事情的发展也就变了一个样子。 “嫂子们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赶紧跟我说说,省得我两眼一抹黑。”她一副紧张地样子试探地问道。 邹氏和吴氏对视了一眼,两人其实不是同一阵营的人,哪怕吴氏再三拉拢,邹氏也没有违背丈夫的意思跟她亲近,两人说的大多也是场面话。 吴氏先一步道,“我哪有听到什么风声,就是我们妯娌处得好,担心九弟妹才会提醒几句罢了。”然后眼睛看向邹氏,“三嫂怕是比我消息灵通。” 邹氏却是故做沉吟道,“听说皇后娘娘前段时间宣她娘家的侄女进宫相见,看样子有为她娘家侄女挑婿的意思,谁知娘娘会不会乱点鸳鸯谱呢?” 话没有挑明,但却是给容静秋制造危机感,谁都知道太子与赵裕的关系亲密,皇后想要将娘家其中一个侄女嫁给赵裕当侧妃也在情理当中,关系嘛自然是越亲密越好。 容静秋还以为会是什么风声,心里都做好应对的准备,哪曾想会是这个? 皇后若是想将她娘家侄女指给赵裕,早就指了,不会等到现在,上辈子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再说皇后是恨不得生吃了赵裕才会开心的人,就更不会推她娘家侄女下火坑了。 不过心里明白归明白,邹氏说这个就没有安好心,于是她笑了笑,“原来是这个啊,若是皇后娘娘赐下的,应该是好的,我必定诚心相迎。”看到邹氏和吴氏都一脸错愕的样子,她又握住两人的手特别诚心道,“两位嫂子的心意,我在此多谢了。” 邹氏的表情有些僵硬,“没想到九弟妹如此大度。”话里有嘲讽又有几分意外。 她本以为年轻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会大闹一场,不管是在这场合失态还是到皇后那边胡说八道,抑或是夫妻争吵,这样一来,一个妒字就会贴到容静秋的头上,家事不宁,也就代表着赵裕连齐家的能力都没有,就更遑论其他? 丈夫说赵裕最近在朝堂上表现颇为突出,更是直言后生可畏,这话听得她心里颇不是滋味,自家男人其实没有多少本事,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没有出头,前头几个年长的皇子里面,就数自家男人最窝囊。 实在见不得年轻人出头,遂想要在其他方面打击一二,至少得让他们明白乳臭未干就别想飞。 吴氏没有明着挑拨,但暗中却是推动了一把,但没想到容静秋会这样回答,真是出乎意料,毕竟自己年轻的时候还做不到像她这般淡定,能四两拨千金的面对女人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九弟妹看得通透,嫂子年轻的时候还真不如你。”她给容静秋戴了顶高帽。 容静秋脸微微一红,一副害羞的样子道,“当不得嫂子们这般夸赞。” 邹氏和吴氏很快就缓过了失望的情绪,两人对视一眼,既然容静秋如此大度,那也好办,皇后不送人,她们就在背后鼓动别人送,反正男人闻到腥味都走不动道,没道理她们的后院都人满为患,而她的后院却只有小猫三两只,这不公平。 容静秋才不管她们如何失衡,这会儿已经不想应付她们了,遂找了个由头起身离开,还是外面的空气清新一些,没有那么乌烟瘴气。 做为寿星的路氏一高兴就喝醉了,宴席早早就散了,赵裕过来接容静秋回府,小夫妻这般恩爱的样子,倒是让其他人笑话了几句。 赵裕没怎么搭理,而是扶了容静秋就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其他人的心里会如何,严意柳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心里颇为失落,与容静秋相比,自己嫁的男人足以当她爹了,可尽管这样,这男人也没有做过如此贴心的举动,她只能一边忍这下这酸意一边自我安慰,还是自家男人更有本事,毕竟外人还得尊称一句大千岁不是? 只是,严意柳还没有得意太久,大千岁就出了事。</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一个都不许放进后院 容静秋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微微吃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又觉得自己大过于大惊小怪,不说上辈子大千岁最后也是坏了事的,单就皇子这层身份,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赢家是谁。 今天看着花红柳绿众星捧月的,明天就很可能变成昨日黄花人人争着踩一脚,要不然这个身份又怎么会如此尴尬呢? 这也是她至今都心有余悸的原因,被牵连而死的滋味并不好受,而且处在这个位置上很多事都不能做,做得越多或者死得越快,还不如安安稳稳地苟活着,或者命还能长一点。 “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放下手中的水利工程图,立即挪到赵裕的身边问道。 赵裕半靠着身后的软枕,微微眯眼道,“这事别打听,宫里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出来……” 容静秋轻推他一把,瞪了他一眼,“少来,你肯定知道一点,还不赶紧说来听听,我这心里现在正不安呢。” 赵裕笑看她,挑了挑眉调侃道,“怎么?你还想管这档子事啊?上回你娘家那事还没让你吃够教训?现在你看看定远侯府还欢不欢迎你回去?” 容静秋斜睨他一眼,一副你太看得起我的样子,不过上回娘家那事她也做过深刻反省,不管好坏该是他们内部的事情,她就是那泼出去的水,生也好,死也好,其实都没有她插手的余地。 所以最终落下了埋怨与憎恨,确实也该是她受的。 要怪只能怪她那独有的对孩子的同情心在作祟,那是她两辈子的心结,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开。她之所以不想怀孕不单单是于她的计划不利,而是她怕,她真的怕…… 赵裕见容静秋不言语,以为是被自己说伤心了,于是忙坐正抱住她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说过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万事还有我……” 容静秋靠到他的怀里,轻嗤一声道,“我可没有这么脆弱,对了,都过了这么些日子,还没能找到文如意,让那些人都撤了吧,没有必要再找下去了。”顿了顿,“好坏都是她的选择,那就自求多福吧。” 文如意仿如人间蒸发,找到的线索又断了,天晓得她到底被卖到什么地方去?如果被卖到深山里面,那么穷尽她一生也未必能找到她。 更重要的是,大千岁现在出事了,再兴师动众的去找人,她担心会被有心人利用从而连累赵裕,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越是安静就越好。 赵裕知道容静秋的心有时可以很硬,有时却又软得厉害,他亲了亲她的脸庞,“真不找了?” “对,真不找了。”容静秋仰头在他唇上印上一吻,“你更重要。” 区区四个字,却让赵裕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更是噙着一抹笑,在她要撤退的时候,他按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地亲了她一记。 容静秋配合他的动作,瞬间,一室的温情。 事后,她靠在他的怀里,终于记起了最开始的问题,“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大千岁到底犯了什么事?我听梅儿她们说,看到大千岁的府邸都被围了起来不许进出,这事可不小啊。” 上辈子大千岁府里也被围过,自此后,大千岁一落千丈,好几年都被圈在府里,不过那是好几年后的事情,大郡主的婚事没有受影响,不过她的俩妹妹运气就不好了,等到能出来时,都快成老姑娘了。 赵裕这回没有再隐瞒,而是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兵变?”容静秋猛地睁大眼睛道,不过很快就又捂住自己的嘴巴,顿时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她压低声音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前几日,父皇出宫到西山大营去巡视,结果你猜怎么着?” 容静秋轻捶赵裕几记拳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我若是什么都知道,还问你做甚?” 就为了不引人注目,她连自己的那摊子生意都没有太花心思去打理,反正不赔钱还能小赚即可,可没想过壮大发展,至少现阶段不能。 她的日子跟上辈子嫁给赵裕后的日子其实没有多大区别,天地就是这么大,她想的最多的就是逃离这个牢笼,这是比上辈子多出来的东西,毕竟活着才是她的人生终极目标。 赵裕看逗得她差不多了,这才把事情经过大概跟她说了说。 皇帝去视察西山大营,安全上是做好了万全的防备,并且只带了太子和大千岁这两个儿子在身边,其他的儿子没有一个有资格随行,结果当日夜里就有一大队人马突然朝皇帝的行营杀过去。 这个举动是什么,代表着有人想要弑君,那还得了? 好在皇帝留有后手,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个危机,但这事也让皇帝大为震怒,着令人彻查此事,到底是何人调动的人马? 太子与大千岁都有嫌疑,皇帝没有真信这俩个儿子,只是明面上没有朝两人发作而已,果然,最后调查到严家有嫌疑,这不,大千岁是严家的女婿,这严家大逆不道,大千岁又如何能自证清白?自然就成了嫌疑最大的那个。 毕竟严家所做的事情若是成功了,那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大千岁,毕竟那个时候皇帝和太子都在营地里,两人若是有意外,大千岁是长子,继位岂不是顺理成章之事? 皇帝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这两个儿子,给他们权利就是用来彼此制衡的,风筝的线一直稳稳地在皇帝的手中,他自认自己能玩得转,如今却有一人要打破这种平衡,并且把手伸到他的皇位下面,那就忍无可忍。 他给出的权利他就能收回,所以打击起大千岁那就更是不遗余力。 “这事怕是难善了了。”容静秋感慨一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大千岁府里的众人还有得受了。” “总之事别插手……”赵裕再一次强调道。 容静秋冷睇他一眼,“这种事谁能插手?你可别光说我,你自己才该是小心的那个,别到时候也连累到我。” “就这么怕被我连累?”赵裕笑着轻掐了一下她的俏鼻梁。 容静秋没好气地道,“怕,还怕得要死。” 她虽然没有过过圈禁的日子,但上辈子见过这种日子的可怕之处,真的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会迅速垮下去,比死了还可怕。 赵裕却是拥紧她,“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不会让你死的。” 容静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上辈子他也说过这样的话,结果她还是死在乱箭之下,想来这心还痛着呢。 “你可别只顾着我,这事背后怕是还有猫腻,你可别做小动作,要不然被抓到,下一个被圈禁的就会是我们。”她还是忍不住劝说赵裕一句,这个时候千万别作死。 “放心好了,我还不至于这么蠢。”赵裕伸手拿过她画的水利工程图,“我现在就忙这一摊子事,趁这个机会再提,没有阻力,这次估计会顺利通过。” 容静秋一听,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京城现在的氛围太过于紧张,他想避开了。 这个时候对大千岁落井下石,绝不是明智之举,这样一来风评就会奇差无比,就连太子估计也会为大千岁说上几句好话,以表示兄弟之情。 但皇后就不会这么想,她不会坏自己儿子的名声,那就势必要别人来做这个小人,算来算去赵裕这个太子阵营里的人就最为合适,反正赵裕的名声从来不在皇后的考虑范围里面,她要的就是大千岁永无翻身的机会。 “也好。” 赵裕听到容静秋肯定的回答,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意。 果然,接下来赵裕很忙,容静秋也不得闲,她得把这水利工程图最终定下来。 但是,皇后终于想起了她,一连几次都给她赏赐东西,然后就是宣她进宫,这醉翁之计不在酒,容静秋心里明白她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遂,她也一不做二不休,继续装病,这有徐太医的脉案可证。 皇后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倒没有硬来,只是心里颇为不爽,顺手就把手中的脉案气愤地扔到地上,“给脸不要脸,不识抬举的东西。” 一旁的客公公忙过去把这脉案拾起来,“娘娘息怒。” 皇后气得头疼,抬手吩咐人给她揉揉额头,她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道,“既然她不愿意入宫,那就不勉强了。” 她得另外想办法把赵祀这个庶长子给彻底按死才行,这么多年,他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恨不得连根拔起。 如果说记恨赵裕是缘于上一辈人的恩怨,那么记恨赵祀则是因为这人抢了她儿子的荣耀,甚至还几度让她儿子的地位不稳,这种恨更为强烈。 局势紧张起来,但有人却是趁机跳了出来。 容静秋不出府,但却有人上门来探病,给她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清澜郡主叹道,“真是人心不古啊,你说这大千岁现在还没有完全倒呢,就树倒猢孙散了……” “怎么了?”容静秋忙追问一句,不会是赵裕不听劝真的对大千岁出手了吧?思及此,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如果真这样,那太冒险了。 清澜郡主的下巴朝隔壁七皇子的府邸抬了抬,然后凑近容静秋道,“七皇子最近大出风头。” 一句话,容静秋秒懂。 虽然知道上辈子七皇子背叛了大千岁,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吧?“他倒戈了?” 清澜郡主鄙夷地道,“岂止倒戈了?人家现在还忙着接收大千岁那边游移的势力,这个机会人家把握得好好的,现在就差一脚将那番邦公主给踢开了,到时候,他又会是下一个大千岁。” 容静秋沉吟片刻,最后摇了摇头道,“他当不了大千岁。” 这种小人行径最令人不齿,能在这个时候倒戈到他阵营里的大千岁旧人,其实都是墙头草,这样的人收割起来毫无意义,他们能背主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如果这种势利小人都能成功,那就太没天理了。” 晚上赵裕回来的时候,容静秋跟他提起七皇子之事,赵裕冷笑道,“父皇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对老七的举动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但心里已经判了他的死刑。” 这大千岁在皇帝的心目中地位可比七皇子重要得多,这么多年来的父子之情也比七皇子强,七皇子这不顾兄弟手足之情落井下石的举动,最终还是会被清算的。 “就算是死那也是日后的事情,七皇子选择搏一把也在情理当中。” 容静秋这话有几分在理,赵裕摆摆手道,“罢了,不提他来扫兴。” 容静秋见赵裕没有谈兴,遂也不再多问。 不过,她是不想多理这事,但架不住还是有人喜欢到她面前来炫耀一番。 七皇子府的蓝侧妃过府来探病,容静秋没有搭理她,但人家现在觉得丈夫势力大增,娘家又被重新提拔了起来,那羽毛不就抖了起来? 林兰儿跟她学这蓝侧妃的举动时,还气得吹鼻子瞪眼道,“就没见过这等人,脸皮厚得可以垒城墙了,我们都说皇子妃不见客了,她还想要硬闯,结果被绿红裳和绿袖给拦住了,她还扬声要奴婢们给姑娘带话,说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别小瞧了人之类的混账话,这不是在说那回姑娘硬拽她离开的事情?” “这住得近还是不好,”竹儿搭了句话,“等那个番邦公主解了足,只怕又要天天登门来烦姑娘了。” 一提起朵拉公主,容静秋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七皇子府的女眷都让她避之惟恐不及,于是直接朝红裳和绿袖道,“以后她们来,你们就专职招待她们,一个都不许放进后院来。” 红裳和绿袖对视一眼,忙福了福领命。 容静秋想了想,又把小斗子唤进来,“你跟门房吩咐一声,就说看到七皇子府的女眷过来,第一时间就报告。” 她就不信这样严防死守,还挡不住这两人?</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五十三章 你这是在离间我百们夫妻感情 京城的局势因此紧张了起来,容静秋没再出门,但对于京城的局势却是高度关注起来,每天的神经都是绷紧的,看到赵裕平安回来,她才能长舒一口气。 赵裕轻抚她有些消瘦的脸庞,心疼不已地将她拥到怀里,“都叫你别担心了,你这是在自找苦吃,何必呢?这事牵扯不到我的身上……” 容静秋却是摇了摇头,“你别太自信,别看太子现在水涨船高,那都是虚的,要不然陛下又何必再扶持一个七皇子?”一想到七皇子这个势利小人,她就一脸的鄙夷,“这个人可不是大千岁,大千岁做事情有底线,对兄弟也会留一手,可七皇子不会,一朝得势只会更猖狂。” 一提起老七这个兄弟,赵裕就不吭声了。 比起他,老七现在疯狂报复的却是老二,毕竟这人是大千岁阵营里的中坚份子,也是对老七抨击最猛烈的人,直指老七就是那白眼狼,落井下石的阴狠小人,两人在朝堂上互相攻讦,差点就要打起来,好在其他的兄弟反应快拉开二人。 结果当然是被坐在龙椅里的父皇各打五十大板申斥一顿,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父皇这样处置明显却是偏向了老七,这倒是让老七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容静秋见赵裕不吭声,就知道他听进去了,遂也没再多说。 夫妻俩正要吃晚膳,冯得保就小跑着进来禀报道,“殿下,七殿下带着酒过来了,说是要找殿下痛饮一番。”然后又看向容静秋,“皇子妃,蓝侧妃抱着孩子也一块儿过来了,她说找皇子妃叙叙话。” 容静秋闻言,不由得在心里骂了句粗口,这人怎么就这么像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呢。 “过门都是客,你去备一桌酒席待客。”赵裕直接冷声吩咐一句,然后看向容静秋,“那蓝侧妃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让她滚。” 到他家里来耀舞扬威,他这心里也窝着一肚子火。 容静秋接过侍女递上来的会客衣裳给赵裕换上,一边帮他系扣子,一边道,“今儿个拒了她,明儿个她还会来,这人就是想要与我较劲,会会她又有何妨?” 上辈子,蓝氏最喜欢找茬的人就是她,年纪接近,是最容易比较的对象,而这辈子,她曾被指婚给七皇子,两人差点就成了正儿八经的妯娌,这较劲的心思就更强了。 等容静秋也换好了见客的衣裳,赵裕这才拉着她到前院去。 七皇子大咧咧地坐在正厅主位上,一看到赵裕,就笑道,“你小子总算来了,我还以为做哥哥的还请不动你呢。”然后又朝容静秋打了个招呼。 赵裕也扬起一抹笑,“七哥说这话不是在寒碜我吗?听冯得保说七哥带了好酒来,快拿来让弟弟尝一口。” “那敢情好。”七皇子笑容满面地应了声。 容静秋上前给七皇子见礼,然后就看到七皇子身边的蓝侧妃抱着孩子上前,一脸笑意地道:“九皇子妃,听闻你身子不适,好些了吗?” “蓝侧妃有心了,这不快入秋了,我这身子季节一变就不舒坦,老毛病了。”容静秋客套地笑了笑,然后又道,“让他们哥俩去喝酒吧,我们到后院去说说话。”随后看向七皇子,“七殿下不会不应吧?” 七皇子摆摆手道,“她老嚷着在府里无聊,这才带她过来找九弟妹说说话。” 蓝侧妃笑得一脸幸福的样子,“我们住得这么近,就该多来往才好,九皇子妃,是吧?”然后又笑着捂了捂嘴,“这样叫总觉得好疏远。” 容静秋一听这话,皮笑肉不笑地道,“以前七嫂也说大家住得近,该常来常往,对了,七殿下,七嫂什么时候出来?” 朵拉公主是正室,蓝侧妃再如何蹦跶那也是侧室,容静秋故意提及朵拉公主,蓝侧妃的脸面险些挂不住,心里不由得暗恼这容静秋不识趣。 那个番邦公主有什么?无子无宠,她才是七皇子府的女主人。 容静秋没有去看她,而是看向了七皇子。 七皇子到底多了几分城府,“难为九弟妹还记挂着她,上回闹成那样实在是失礼至极,就让她多反省几日也好长点教训。” 容静秋对朵拉公主出来还是不出来半点也不感兴趣,会提及不过是要刺一下这蓝侧妃而已,遂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之后,这才引蓝侧妃母子到了后院。 没有女人在跟前,席面也摆好了,兄弟二人坐下,七皇子这才接过下人递上来的酒,拍开封口朝赵裕道,“这可是父皇赏赐的贡酒,哥哥我是特意拿来跟九弟你分享的。” 赵裕闻言,就知道这个七哥话里有话,这是打算游说他也加入他的阵营?真是不自量力。 “是吗?那弟弟我就谢过七哥了。”赵裕在七皇子亲自给他斟满了酒之后,这才端起酒杯闻了闻,“好酒,不过,这酒弟弟怕是无福消受了。”说完,一脸可惜地放下酒杯。 七皇子脸上的笑意不由得一窒,“九弟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哥哥我还请不动你……” “非也,非也。”赵裕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弟弟我最近正在参禅,正在修心养性,需得斋戒,这不正好是赶巧了吗?” 七皇子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眼睛微微一眯,一口闷掉杯中的酒水,“以前没听闻九弟还信佛理,怎么,如今竟是信上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佛法?” “以前没听闻不代表现在没有,弟弟我现在正感慨人世无常,对于因果报应这一套还是颇为信奉的,这不,也想求送子观音赐一孩儿。” 求子? 七皇子一想到这俩字,顿时那满心的不悦就消散了一些,“你们才成亲几天,就开始求子,会不会太早了?” “这个宜早不宜迟嘛,反正先求着也没坏处。” 对于这话,七皇子还是信几分的,自己以前没儿子的时候体会不到有孩子是种什么心情,但现在当爹了,看到儿子整个人都更有干劲,他为了儿子也得要争一争。 在他的心里,这个庶长子与嫡长子也无异了,反正他是没打算与那番邦公主生孩子的,一个血统混杂的孩子,他是真心不想要,这样的孩子只会拖后腿,而且影响他的一世英明。 另一边厢正与容静秋炫耀儿子的蓝侧妃过了瘾之后,就故做神秘地道,“九皇子妃,你真该生个孩子才行,这女人有了孩子地位才稳,我娘家给我弄来了个生子秘方,我可是特意为你留了一份。”说完,示意身后的侍女拿出来。 容静秋一看那药包,第一反应就是排斥,什么生子秘方,她上辈子可是受够了,于是直接拒绝道,“怕是要辜负蓝侧妃的好意,我家殿下不许我吃这些乱七八糟的方子,说是有损身体的健康。” 蓝侧妃先是愣了愣,随后一副你怎么那么笨的表情,“你不会偷偷地喝啊?这事哪有跟男人说的道理?” 容静秋摊了摊手道,“我也不瞒蓝侧妃,我一天吃多少,每餐都吃了什么,我家殿下都门儿清,你说我如何瞒他?没得为了这个让他恼了我吧?”随后面色一板,“莫非蓝侧妃是故意来挑唆我们夫妻感情的?” 蓝侧妃没想到容静秋会这么说,这听来像抱怨的话,实则就是在秀恩爱吧,她还没来得及心里不平衡,就看到容静秋一副恼怒的样子,她忙摆手道,“我没这个意思,九皇子妃,你可别误会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安的又是什么心?蓝侧妃,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我有意见,但你也不能这般害我啊……” “我……我如何害你了?” “怎么没有害?你这就是在离间我们夫妻感情……” “我没有……” 任凭蓝侧妃怎么解释,容静秋都一副听不进去的样子,并且越说越激动,整个人的脸都涨得通红起来。 一旁的林安氏忙道:“皇子妃,不好,快把太医开的药拿来。”然后一把扶住容静秋,并且瞪了眼还没反应过来的蓝侧妃。 “我……我好心招待你,你倒好……”容静秋一副要晕不晕的样子,手指着外面,“奶娘,送客,送客……” 说完,眼睛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蓝侧妃这会儿已经吓傻了,她已经被绕到圈子里出不来了,脑袋成了一团浆糊,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是几句话,怎么就把人气晕了过去? 只是这会儿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想清楚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就被九皇子府里那俩个武力厉害的侍女给架了出来。 这边发生的事情,小斗子很快就奔去给赵裕报信,赵裕得信后,立即起身,眼神冰冷地看向七皇子,“七哥是故意的吧?” “我……我故意什么了……”七皇子一头雾水,怎么也没不明白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 赵裕冷哼一声,连解释一句都没有,就朝冯得保道,“送客。”然后急匆匆地返回后院。 七皇子的脸色完全冷了下来,他也没有第一时间起身离开,而是问起冯得保,“到底出了什么事?” 冯得保道,“老奴也不甚清楚,只是知道蓝侧妃不知道说了什么将我们皇子妃给气晕了过去。” 七皇子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那个蓝氏到底在搞什么?这回起身离去,他也是满脸的怒色,一看到被赶出后院的蓝侧妃,他怒得拂袖而去,半点也不等她。 蓝侧妃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急忙去追赶七皇子。 坐上马车,七皇子这才气怒地审问蓝侧妃到底说了什么把人给气晕了过去。 “我……我也没说什么啊,不过是看她成亲了这么些日子还没有身子,就说有生子秘方要给她,我本是一片好心,她倒好,不接受便罢了,还要给我扣一顶离间他们夫妻感情的大帽子,天地良心,我真是出于一片好心,她怎么能这样?” 七皇子皱眉道,“就说了这些?” 蓝侧妃猛点头,“不然我还能说什么?殿下说要拉拢九殿下,不然我管这档子闲事做甚?”她就是想让容静秋欠她一个人情,日后在她面前高昂不了头颅罢了。 七皇子瞬间明白了,老九俩夫妻是故意唱这一出的,他的脸上顿时满布寒霜,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喽? 蓝侧妃看到男人的神色冰冷,顿时缩到一边不说话了,蓝家现在都吊在他的战车上,她的荣辱也在他一念之间,所以这男人她也得小心讨好才行。 “人都走了?”容静秋看到赵裕进来,这才起身相迎。 赵裕道,“你都来这一出了,他们怎么还好意思赖着不走?”他是没想到容静秋会来倒打一耙这一招的,初时是真担心,后来才想明白了这里面的道道。 容静秋斜睨他一眼,“不然呢?若是好生好气地送他们离去,明儿估计就有人说你准备投靠七皇子的阵营了,就算不说,至少也会猜疑,还不如干脆这样赶他们走,至少盯着我们府里动静的人不会想歪。”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再说我是真烦那个蓝侧妃,经过这一事之后,估计她不会再想登门拉什么家常。” 赵裕摇头笑了笑,“就你的歪理多。” 容静秋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自己把白脸的角色给唱了,他这是得了便宜在卖乖,不过想到七皇子这人心胸狭窄,她不免有些担心地道,“七皇子会不会给小鞋你穿?” 赵裕直接把外衣脱了下来,躺到床上,看着帐顶的花纹冷笑一声,“他那人一贯最爱背后放冷箭,无妨,反正迟早都得撕破脸。” 容静秋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反正身处这个位置,想要风平浪静的生活,那是做梦,所以还是洗洗睡了吧。 这边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安排盯梢的人耳里。 皇后冷声道,“真看到了他们不欢而散?” “这点没有假,想来九皇子没有背叛太子殿下,娘娘可以安心了。”客公公细声道。 皇后冷哼一声,“他倒是还算知情识趣,比他那个狐媚子娘强多了。” 这边发生的事情也传到了太子的耳中,太子只是置之一笑,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这事的后遗症也很快凸显了出来。 太子把一堆奏折推到赵裕的面前,“看看,这可是全反对你那水利工程的折子,没想到七弟现在能量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的五十四章 秋后的蜢蚱 赵裕随手翻开一两个奏折看了起来,然后就又随手扔回去,朝太子赵初挑了挑眉道,“就这些?” “怎么?还不够多?” “还可以更多些。” 兄弟二人因为这话互相对视着,赵初的神色微敛,渐渐沉吟起来。 赵裕也不催促,而是那般慵懒地坐着,尝了块东宫新出的糕点,觉得味道还不错,待会儿可以讨道点心方子回去给容静秋,记得她一向喜欢研究一些吃食。 翌日,皇帝看到发那一堆反对赵裕提出的水利工程的折子,眉头皱得可以夹死好几只苍蝇,不动神色地就将手中的折子扔了回去,朝一旁的太监道,“留中不发。” 那太监忙应了声“是”,目光落在那堆奏折上,心里却有了不小的猜测,不过他陪伴了皇帝大半辈子,混到这个位置上,哪些事做得,哪些事做不得,心里已是有了标竿,看来七皇子的银子十分烫手,收不得。 宫里的微妙变化,容静秋是一概不知的,这日挺有心情地拉着休沐的赵裕在府里的荷花池中摘莲蓬,边摘边吃,随后喂一个到旁边一脸惬意的赵裕的嘴里,还问,“甜不甜?” “还差些时候。”赵裕倒是挺认真地尝味道。 容静秋也认真地试了好几个,然后点了点头,“看来还没完全到季节,迟上一个月便合适了……” 正说着话,许是小舟驶近了七皇子府的方向,竟听到那边一片宴客的喜乐声,最近时常听到,遂斜睨了一眼闲适的赵裕,“隔壁又在宴客了。” 赵裕连眼眉也没抬,对于七皇子府的事情不予置评。 容静秋也没有多说,示意冯得保把小舟往另一个方向划去,她又看到一个大莲蓬,其实看到赵裕心如止水的样子,她的心方才稍安,她就怕赵裕沉不住气。 七皇子蹦跶得越高,将来只会摔得越惨,有句话说得好,眼看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七皇子现在的举动正完全诠释了这句话。 一口气采摘了不少莲子,倒是可以做顿莲子宴,她随口问赵裕想吃什么菜,赵裕笑着回答,“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容静秋闻言,凑近他道,“做毒药你也吃?” 赵裕伸手轻抚她嫩滑的脸庞,然后亲吻上她的红唇,最后才轻声道,“只要是你喂给我的,我全都接受。” 容静秋原本正在喘息,结果听到这话,心跳不由得快速跳动,她一时间有些分辩不出来赵裕是不是在哄她高兴。 她抬头看着他,试图看到他的内心。 赵裕却是再度低头吻上她的唇,荷花丛里,他只看到她。 两人正渐情浓之时,听到岸边有声音传来,“殿下,陛下传旨召见。” 这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美好时光,赵裕一脸的郁卒,容静秋却是轻笑不已,看他还一脸不甘,她只好轻推了推他,“赶紧的,陛下那边可不等人。” 对于这个皇帝公爹,见的次数不多,但却知道君心难测,不好忤逆。 赵裕这才吩咐冯得保将小舟划到岸边,他率先上岸,然后朝还在舟中的容静秋伸手,容静秋挎着装了不少莲子的篮子扶着赵裕的手上了岸。 换了身衣裳,赵裕跟容静秋交代了几句话之后,就准备离开进宫,结果被容静秋给叫住了。 只见容静秋将那装了不少莲子的篮子塞到赵裕的怀里,“虽然采得早了些,但也算是个新鲜货,且拿去给陛下也尝尝鲜吧。” 赵裕皱紧眉头,这玩意儿拿去给皇帝,怎么看怎么怪。 容静秋却是笑嘻嘻地道,“礼多人不怪嘛,万一你惹恼了陛下,他要削你,至少看到你送了礼物的份上从轻发落了呢。” 赵裕只是“呵呵”笑两声,直觉得自己的妻子太天真。 不过,他也没有违逆她的意思,真个抱着这篮子就走了,反正待会儿扔在马车里便是。 容静秋笑眯眯地送他出府,等马车驶远了,她这才转身回去。 林安氏就在一旁笑道,“姑娘是真长大了。” “怎么说?”容静秋挑眉看了过去。 “陛下虽说是天子,但也是人,更是个父亲,天底下没有当父亲的不希望儿子记挂他的。”林安氏道。 姑娘那一篮子莲子或许真能搔到陛下的痒处也未定,总之从她的角度去看,没坏处的。 容静秋却是笑了笑,其实她真没想那么多,只是突然觉得莲子的味道不错,顺手就让赵裕提去了,不过林安氏这么想倒也在情理当中,她想起以前给容金氏送吃食时,她高兴的样子,道理或许都是相通的。 不管如何,她都不希望赵被那位至高无上的公爹训斥。 马车驶进了皇宫,赵裕下马车之时,眼角瞥到那一篮子新鲜的莲子,想到容静秋笑眯眯地将它塞给自己的样子,鬼使神差地将其提了起来。 然后怪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俊美无俦的九皇子提着一普通的篮子走在皇宫大道上,不少宫女太监都暗暗侧目,觉得九皇子这形象挺新奇的。 今儿个是休沐日,等着被皇帝接见的官员并不多,赵裕到的时候,没有过多等候直接就被宣进御书房。 御书房里并没有旁人,只有皇帝歪躺在罗汉床上看奏折,神情一如既往,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听到赵裕的声音,皇帝这才抬眼看他,轻“嗯”了一声,结果就看到这个不大讨喜的儿子还提着一普通篮子,他好奇地看了下那篮子,“怎么提了个蓝子进来?” 赵裕这才记起自己手中还提着这个篮子,表情微微错愕,然后很快就又调整了过来,只见他将手中的篮子递给了一旁侍候皇帝的大太监,嘴里却是回答皇帝的话,“今儿个府里在采莲子,皇子妃说正好可以提些来给父皇尝尝鲜。” 皇帝闻言微微一窘,他这一辈子收过不少贵重之礼,但从来没有人给他送些普通的吃食,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太监手里的篮子。 赵裕其实也颇不自在,真是脑抽了,将这些提来给皇帝,他正想再说些什么挽救一下,结果就听到皇帝道,“是吗?那朕就尝一尝这新鲜莲子的味道。” 那侍候皇帝的大太监忙道,“老奴这就去洗一盘子来。”给皇帝入口的东西,就算是皇子进献的,那也是得经过重重检查试毒才行。 赵裕看着那身形跟冯得保差不多肥胖的张进喜就提着那篮子退了出去,突然嘴角微微勾了勾,容静秋这突来一笔,似乎起到了想不到的效果。 没有多时,张进喜就端着一精致的小盘子进来,青花瓷的颜色衬得莲子越发清爽可口,皇帝很给面子地尝了几个,似乎还差了些时日,但看了眼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儿子,这是第一个记得还要孝敬老子的儿子,倒是让他的龙心大悦,遂大方地给容静秋赏赐不少财物。 有了这一小段插曲缓冲,皇帝表情轻快了不少,给赵裕赐座,然后才道,“你那水利工程有什么详细的打算?朕想听听,不过朕也在这里给你交底,户部没有银子支持这项工程。” 听来似乎是不赞成的意思,但能给个机会阐述就已经成功了一半,赵裕半点也不失望,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父皇,户部没有银子不要紧,那些大商家手里都有银子。” 听到这话,皇帝微挑眉看向儿子,“你准备去掏他们的钱袋子?” “为国分忧,他们义不容辞。”赵裕正色道。 皇帝笑了起来,笑这个儿子的天真,那些商家都是不吐骨头的逐利者,谁会舍得往出掏银子? “你打算怎么办?” 赵裕很早就想好了对策,只见他正色道,“父皇亲书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八个大字,谁家捐到一定数额的金钱,那就能得到牌匾一块,这可是御赐之物,相信他们会趋之若鹜。” 皇帝闻言,猛地坐正身子,先是厉眼地瞪视这儿子一眼,但随后想到捉襟见肘的财政以及各地的大旱失收的局面,他又重新慵懒地坐回去。 “你详细说说。” 赵裕也不怵皇帝这举动,他这有售卖皇帝墨宝的嫌疑,但皇家出品,那些人不会不心动,这样的牌匾请回去能得到的隐形好处,他们焉能不心动? 遂,他把自己的详细计划一一说出来。 父子俩的谈话持续了一下午,这让外面侍候召见的官员都微微侧目,然后盯着这边举动的人也匆匆回去禀报。 皇后正与太子商量大婚的安排,就听到了这消息,她当即皱紧眉头。 太子却是轻轻挥退那报信的小太监,“母后无须烦恼,父皇与九弟相商之事我也知晓……” “那为何不宣你一道进去?”皇后不高兴的是这个点,最近七皇子嚣张的举动让她不快,而这个儿子还不知道危机已至,让她更为忧心,“倒了个大千岁,就来了个七皇子,你可别让那小杂种日后爬到你头上……” 皇后这话,太子并不喜欢听,只见他不悦地道,“母后,九弟也是父皇的孩子……” “谁知道呢?”皇后嘲讽地打断儿子的话,“我看你父皇就是昏了头,像这样的小杂种就该派去守皇陵……” 太子听皇后越说越离谱,眉尖皱得更紧,自从上回处置容静秋不成之后,母后似乎也魔怔了,对赵裕竟是越发刻薄起来。 “母后,隔墙有耳,您就不怕这话传到父皇的耳中?” 皇后凌厉地看了眼儿子,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她能让人盯着御书房的举动,难保皇帝不会在她这里安插眼线。 另一边的七皇子府邸,七皇子听到下人进来秘报的话,当即不悦地挥手让他退下去,这里的人都是他的亲信,他也没有藏着掖着就将皇帝与赵裕密谈一下午的事情说了出来。 立即就有幕僚道,“殿下,这可不是妙事啊……” “哦,如何说?”七皇子道,他也觉得事情似乎有些脱离掌控了,最近太过于顺风顺水,倒是放松了警惕。 “我们刚上书反对九皇子提出的水利工程,但如今陛下却与九皇子相谈这么久,岂不是无形中不赞成我们的反对声音?这可大大不妙……” 七皇子的心里也有了几分阴影,只是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举动其实是犯了皇帝的忌诲。 没想到才隔了两日,皇帝就大发雷霆当面斥责了七皇子结党营私,这让跪在地上的七皇子吓得身冒冷汗,一直不停地磕头请罪。 炙手可热的七皇子,当即被浇了一盆冷水,这让朝堂众人不由得瞠目结舌。 宰相府里,齐宰相挥退报信的下人,然后看向女儿齐傲儿,“你怎么看?” 齐傲儿对于诸位皇子的动态是了如指掌的,但她没想到七皇子才蹦跶了多久,这就被打回原形了,“我还以为要出一个七千岁呢,原来是纸糊的。” 反倒是赵裕,却让人刮目相看,“九皇子的那个水利工程不是不好,只是耗资太大,又耗时颇多,他这一招真的能筹到银子?那些个大商家哪个舍得吐血出来?” “你不看好?” 齐傲儿摇了摇头,“不是我看不看好的问题,而是实施有难度。” 齐宰相只是笑了笑,没有应和女儿,也没有斥责她。 随后的两日,就有江南来的那个薄家公子上书表示支持皇帝修缮这水利工程,薄家愿意出资五十万两银子。 薄家既是江南有书香门第,同时又是那边的大商家,这一出手就是大手笔,顿时跟风者不少,这事瞬间就被炒热了。 容静秋一直都关注这件事的进展,只是她没有想到第一个应声的会是薄景然,在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她失手打碎了手里捧着的青花瓷茶盏。 “姑娘,可有伤到手?”林安氏忙上前察看容静秋的手。 梅儿则令人将碎瓷片清理掉。 容静秋觉得手指尖都是冷的,被林安氏这一握,这才觉得有了些许温度。 “奶娘,我没事。” 她摇了摇头,心里的一个疑问油然而生,她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赵裕回府时,就看到容静秋坐着在等他,看她神情不对,他上前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容静秋抬头看他,目光定定的,似乎想要将他看透,这让他皱起眉头,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她道,“薄景然是不是你的人?”</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百五十五章 章爱屋及乌 这问题问的,赵裕的一双黑眼眸直直地盯着她看,嘴角微微勾起,“你怎么会这么想?” “别想顾左右而言他。”容静秋现在不吃他这一套,看到他坐过来,她微微挪了下位置,哪知这人偏跟她耗上了,她挪,他也挪,最后她气恼地就要起身,“回答我的问题,别想在这世上糊弄我……啊——” 哪知,赵裕却是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个旋身,她稳稳地坐在他的大腿上,只听男人道,“要说就这样说……” “赵裕,你王八蛋!”容静秋眼睛微红的瞪着他,这样还怎么好好说话?当了两辈子夫妻,她哪里会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再说他这样,她之前的气势就先一泄千里。 赵裕一副她爱骂就骂的架式,只要人在他的怀里,她还能逃到哪里去? 只见他好整以暇地抱紧她,一边说还一边亲吻她的脸庞,“爱骂就骂,不过骂累了就停下来,真累坏了我舍不得……” 容静秋气不过地握紧小拳头握了他的肩头几记,哪知道根本就撼动不了对方,估计连挠痒痒的力道都没有,而且特显得她无理取闹,罢了,跟他这样闹她只会落于下风,于是她直接忽略了自身处境,又再一次严肃地看着他,“你还没有回答我,那薄景然到底是不是你的人?” “你怎么会这么想?” 得了,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这回心态平和了不少的容静秋道,“你不是个会打没把握的仗的人,既然想了这么个计策,那肯定需要一个带头人,真正的大商户那不行,他们没有号召力,可薄家不一样,他们还是江南文坛的领袖,由他们带头,文坛就先会有人歌功颂德,势就造出来了,接下来跟风者就会一涌而上,那修水利工程的钱款也就顺势筹了出来。” 抬头看到这王八蛋居然还微微笑出来,一副要她继续说的样子,容静秋被他气得火气又起来了,语气带了几分嘲弄的味道,“薄家是什么人家?我才不信他们是看中了陛下手书的那块牌匾,毕竟薄家老爷子当年可是拒绝北上成为帝师的,连皇帝的面子都不卖,会卖一块牌匾的面子吗?” 不用赵裕回答,她就轻笑出声,“当然不会,换我也不会这么干,但他们还是掏出了五十万两银子出来,这可是真金白银,那答案只有一个,薄景然肯定跟你关系匪浅。” 薄景然在薄家的身份超然,这才有权力调动这么一大笔银子,至于他是如何说服他家那个顽固的老爷子,就不在她的考量范围内。 她现在庆幸的是之前那次会面,她并没有真的将逃跑的计划全盘说给薄景然听,不然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呢。 总之,她现在是连薄景然也给迁怒上了,早知道他跟赵裕是这么个关系,她当初就不该打他的主意,怪不得婚事告吹,搞不好眼前这个王八蛋早就动了手脚。 看她这个气呼呼的表情,赵裕这才不再逗她,要是真把人给惹恼了,那就不划算了,最后受苦的肯定是他,八成要被她赶到书房跟五指姑娘过日子去。 “我很高兴,你把注意力都用在我的身上……”他抓起她的手,轻轻地啃着她那葱白的指尖,然后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我没有。”容静秋嘴硬的不承认。 赵裕一副不信她的样子,要不是关注他,哪会知道他的想法?就算是猜的,那也得是建立在一定的认知程度上才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所以她尽管嘴硬,他却是一副看穿她的表情。 容静秋自己就先撑不下去,被人看透的心情真是糟透了,没好气地催促道,“你倒是说还是不说?” 赵裕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脸贴着她的脸颊轻声道,“你猜得没错……” 就这一句话,让容静秋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不由得回忆起上辈子关于薄景然的一些珠丝马迹,直到这一刻方才知道自己以为了解的薄景然全然是假象,人家不当官不是志不在官场,应该是所谋甚大。 对,就是她想到的那样,因为薄景然的出身就不是金钱能随便打动的,这个人或许有想要实现的理想,而赵裕应该是给了他某种承诺,才能让他发誓效忠,非但如此,这人应该是赵裕的钱袋子。 兵书有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赵裕想要图谋那个位置,最先需要的是钱。 赵裕轻叹一声,有时候他希望她还是糊涂点才好,这样想太多最易伤身子,遂,他耐心地解释道,“薄景然这个人跟他家老爷子是两种人,他有着儒家天下大同的思想,当初认识他的时候,彼此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他侃侃而谈天下大势,有不少观点倒是与我不谋而合,这才与之相交,这个人好用,但也不好用,”顿了顿,他的目光似乎看向了远方,又似乎在回忆当初,最后又笑着对她道,“总之你且记住,关键时刻这人还是信得过的。” 什么意思? 容静秋突然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想到上辈子悲剧收场的自己,突然一把抓住赵裕的衣裳,“王八蛋,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信不信得过,关我什么事?我的丈夫是你,又不是他,赵裕,如果……” 你保护不了我,就别去争这个位子,我们就这样当个太平王爷混吃等死,不好吗? 最后这一句话差点冲口而出,但最后她忍住了,如果赵裕是听劝的,她早就劝了,可看他的布局,就知道他想那个位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别看他轻描淡写与薄景然的交往,但如果没有动真章,薄景然凭什么信他?人家是状元之才,本身就不是个蠢的,甘愿当他的钱袋子助他夺嫡,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赵裕却突然道,“没有如果。” 他倾身堵住她的红唇,不让她说出那丧气话,他是想给她留条后路,但一想到要将她交给别人来保护,他就恨不得要杀人,所以,他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一辈子,不,生生世世,她只能是他的。 里屋的动静让外头守门的侍女微微红了脸,林安氏悄然地挥退她们,自己亲自守着。 她是看着自家姑娘长大的,哪会看不出来她今儿个神色不对,她担心了大半天,就怕小夫妻俩吵起来,这府里又没有个长辈,连去请个劝架的人都没有。 好在刚才有几句争执,这会儿两人又好了起来,想来是吵不成了。 她这才松口气,最好这两人一直这样好下去,好让姑娘放弃那可怕的计划,外面的日子是真心不好过的,她是过来人,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靠山,任你金山银山也是守不住的,更何况自家姑娘还是这样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发泄了一场,容静秋的心绪平和了许多,靠在赵裕的怀里,她无神看着前方前晌,这才幽幽地道,“当初,我与他议婚之时,你可是打算搞破坏来着?” “没有,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赵裕把玩着她一络秀发道。 容静秋斜睨他一眼,她信他才有鬼,他若是没有动手脚,那肯定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毕竟薄景然与她的婚事告吹得很突然,那会儿连她自己都是懵的。 赵裕埋头在她的秀发里,闻着那幽幽发香,嘴角嘲讽地勾起,“他那会儿当了逃兵,你看,他那人就是这么靠不住。” 打击昔日的情敌,就要毫不留情。 容静秋轻嗤一声,他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薄景然一辈子的骄傲就折了那么一次,他还要挑人家的刺,不带他这样的,不过,她想到了上回与薄景然的会面试探地问道,“我从他手上要了条商路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赵裕挑了挑眉看她,就是不答话。 容静秋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她做了什么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而她就像个跳梁小丑般任他戏耍,她现在除了庆幸没有做多余动作之余,不免恼羞成怒。 重重哼了一声,她转身不理会他。 赵裕倾身抱住她,咬了咬她的耳朵,“真生气了?” “没有。”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真气恼了,于是小意地哄了起来。 至于哄没哄好,那就是他们夫妻关起房门的事情了。 入了秋之后,容静思的婚礼如期举办,定远侯府张灯结彩,显然没有受到大房一家子被赶回老家的影响,依然高高兴兴地嫁女。 容静秋给了容静思一份颇厚的添汝,这让容李氏看到她就笑容满面,显然觉得容静秋给她脸面了,毕竟跟三房的容静夏相比,自家的思丫头是占了好处的。 容静秋厚此薄彼的举动,让回来参加婚礼的容静夏一直绷着一张脸,仿佛谁欠了她银子没还,这让勉强欢笑的容傅氏忍不住呵斥了两句,显然是把怒火都发泄在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的身上,谁叫容静秋现在不是她想骂就能骂的。 容静夏受不了这委屈,当场就掩面痛哭,直嚷着要回去,不在这里看人脸色受人白眼,这让陪她回来参加堂妹婚礼的夫婿万分为难,心里觉得这妻子上不得台面,但在娘家人面前却又不得不忍着哄几句。 容静夏跟这男人生活了一段时间,如何不知道人家那暗藏在眼底的情绪?她顿时收敛了,不敢再闹,这男人孔武有力的,她还真怕他会打她。 容江氏看到女儿这样,觉得没脸,全程都没有冒头。 容静秋没去管这些个闲事,高高兴兴地喝了喜酒,给关系不错的容静思献上祝福,这才与赵裕打道回府。 “看贺因迎亲时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五妹妹嫁给他应该能过得不错。”她喝了酒,说话时带了些许酒气。 赵裕看她有些醉意了,一边给她灌醒酒汤,一边附和了她几句。 容静秋话多了起来,“接下来就轮到清澜郡主,你说我们给她一份什么添妆好?我拟了好几个单子总觉得差点意思,你不知道,她一直很是爱护我,说她是我的嫡亲姐姐也不为过……” 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往事,还边说边笑,显然这份记忆让她很是高兴。 看她如此高兴,他脸上的笑意渐浓,准备对他那个脾气火爆的堂妹好一点。 清澜郡主突然收到了来自容静秋的添妆单子,打开看了看,不由得有些瞠目结舌。 一旁正与女儿商量婚礼安排的诚王妃看到女儿那副表情,目光这才移到女儿手中那份颇长的添妆单子,遂好奇地道,“都给了些什么?” 旁边帮忙婚礼事宜的清和郡主也探头看了过来,嫡妹要出嫁,她自然也给了添妆的,但是没舍得给太多,现在看到容静秋也给了添妆,她不由得有些好奇,都给了什么呀。 清澜郡主长舒一口气,把添妆单子递给母亲看,“这太丰厚了,我收着有些烫手。” 诚王妃仔细看了起来,除了头面首饰,瓷器古董这些摆件之外,居然还有庄子和店辅,就连良田都有几百亩,难怪女儿说有些烫手,就算是亲姐妹也做不这么大方。 探头看了看的清和郡主,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毕竟两相一对比就显得她特别不够意思,看了眼嫡妹,眼里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她怎么就没有这样大方的手帕交? 诚王妃的心情调适了过来,这才把这份添妆单子递给一旁的儿媳妇们看去,让她们知道自家闺女可不是只有坏名声,然后轻拍女儿的手,“既然九皇子妃这么给了,你收着便是。” 当然,回头她是要给容静秋一份丰厚的回礼,人家如此给她的女儿做脸,她也得会做人才行。 这份添妆单子,在容静秋酒醒了之后,林安氏就拿给她看,还在一旁说了赵裕不少好话。 容静秋却是久久不语,单子上面不少东西是赵裕给添上的,赵裕会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她,她并非草木,焉能没有感觉? 爱屋及乌,莫外如是。</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