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黑手从血族始祖开始》 第四十章 还是太弱了！ 这种街边小电影倒也不只是在日本，同时代的华国也有类似的录像厅。 一般都是白天放点港片，晚上放小电影，甚至还有人兽的。 不过与日本的街边小电影院的结局一样，随着过几年家用VCD普及后，录像厅和小电影院都齐齐的进了墓地。 现在的日本就已经逐渐有这样的迹象，毕竟录像机在日本的普及率是越来越高了。 “真的不去？我可是知道今天会放弗兰西国的电影，超带劲的。” “不了不了。” “哎呀，莲川你也太正经了。” 不，放在后世，能比你们日本带劲的也就独意志的小电影了。 用可惜、惋惜、不识货等等的眼神看了莲川熏几眼后，这群精力旺盛的男子高中生继续兴致冲冲的讨论起弗兰西国的电影到底有多带劲。 不过就在他们正在兴头上的时候，教师门口响起了一道成熟的女声：“你们在聊什么？” 是中岛香里的声音。 看着这位留着波浪发，颇有种猫眼三姐妹里大姐感觉的女老师，值日生们一下子哑火了。 “没没什么，我们就是在说周日去哪玩。” “是啊，中岛老师，我们周日要去绫濑川那里钓鱼。” 虽然平日里他们指不定就幻想着中岛香里作为晚上的施法材料，但面对中岛香里本人，却是半个屁都憋不出来。 “哦，钓鱼啊。” 作为特务公安，五日月冴子都瞬间被这个学生给整的无语了。 这大冬天的是要去哪里钓鱼？ 钓什么鱼？ 去绫濑川里钓美人鱼吗？ 这么脑子不灵光的家伙，能考上高中还真是国家发展的功劳啊。 “那中岛老师我们就先走了。” 一名值日生赶忙戳了戳旁边人的胳膊，一群人嘻嘻哈哈的提着书包赶忙离开了教室。 越留在这里指不定错的就越多，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随着这群人走开，教室里也就剩下莲川熏收拾完器具正提起书包。 “莲川同学不和他们一起走吗？” “嗯，我周日有自己的事情，就不和他们一起了。” 莲川熏本想着什么也不说就赶忙离开，但中岛香里却是明显不想如此就结束。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莲川你和班里同学的关系相处的不太融洽。” 五日月冴子脸上露出了关切的表情，作为一名刚入职的老师，会关心自己班里的学生有没有被孤立，这很正常吧。 “没有，我就是想着马上就是期末了，而且这次考试是分班考，要考得好一点，就想早点回家学习。” 同样与华国一样，日本在高二年级开学的时候会在文化课上分出文理班，依着高一期末考试的成绩来安排学生开学后的班级好坏。 “原来如此，那你决定好是去文科班还是理科班了吗？” “文科班吧。” 不管是理科班还是文科班，对莲川熏来说都没有区别——反正他不会好好学习的。 要不是担心露出马脚，他兴许直接就放弃学生的身份。 这样大把的时间空闲出来，对他的活动更加方便。 可惜现在看来是被限定在了学校中。 “文科班吗？那说不定还会是我来教你的国语。” 五日月冴子的眼睛好看的眯了起来，她的气质还真的是像极了一名高中国语老师。 这倒的确是实话，绫濑高校一年级总共就ABCDE五个班级，升入高二后依然是五个班级。 而且日本高中生的分流情况也同样的是理科生多于文科生，并且还是远远远远高于文科生。 五个班级中最后只能组合出一个文科班。 这一个文科班还是不满员的那种。 除却家里有门道，像是律师家族之类的，普通人在日本学文科是真的没有多少钱途可言。 “还能是中岛老师的话就太好了。” 莲川熏说着客套的话，保持着与中岛香里的距离。 虽然他现在还不敢确定中岛香里的身份，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中岛香里是百分百可疑的。 可惜现在只有两个血裔，如果血裔数量足够多，甚至渗透进政府中的话，自己的情况会好太多太多。 正常人都知道莲川熏的话是客套的意思，但中岛香里却顺着杆往上爬道：“莲川同学觉得我讲课还可以吗？” “啊，中岛老师讲课很有风格，很新鲜。” “那就是说莲川同学很喜欢我讲课的内容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说什么，莲川熏只得点了点头：“嗯。” “那真是太好了。”五日月冴子拍了拍莲川熏的肩膀，“作为一个老师没有什么比听到学生的承认更令人开心的了……对了，我听说，莲川同学你是一个人在家，父母……” “嗯。”莲川熏勉强的笑了笑，“他们都在几年前的一场意外里丧生了。” 不光是丧生了，还因为是过错方，所以赔偿了另外的一家死者一大笔钱，好在把房子卖掉后还剩下一点钱，足够莲川熏一直读完大学了。 不过卖掉房子后，他便需要租住在外，索性这年头房子买的便宜，租房子也同样便宜。 “那还真是……”五日月冴子脸上的神情又变成带着些许的难过，“要是在生活上有什么不便的话，就告诉老师吧，虽然不一定能有太多的帮助，但应该多多少少能帮助到你的。” 留下了这么一句放在小黄油里也没什么问题的话后，五日月冴子便上讲台拿着教案离开了教室。 目送着五日月冴子离开教室，莲川熏方才低着头犹如自闭儿般走出学校。 只是才刚回到家中反锁上房门，他便面无表情的摸向自己的右肩。 “嗦嗦。” 肩膀上什么都没有，很平整。 莲川熏紧接着又认真打量着衣服。 衣服上也很正常，没有见到可疑的东西。 看来像电影中‘拍拍肩膀就留下窃听设备’的事情在现实中果然没有，或者说就算有那样的情节，目前的自己也够不上级别。 况且如果真的对自己产生怀疑了，倒也不至于使用这样的手段。 日本政府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进入自己的房间，留下各种监听设备再离去。 但不管怎么说，今天中岛香里的搭话，都让莲川熏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血族始祖的状态下，自己固然能够吊打普通的武装警察，但面对全副武装的军队还是不够看。 就算能变身成四散的蝙蝠逃命，万一军队选择使用云爆弹这些大威力的武器，再多的蝙蝠也是白搭，根本逃不出武器的爆炸范围。 自己还是太弱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九章 街边电影院 凝望着重归平静的河川，站在桥上的雀部伸弥平静的转身离去，仿佛在控尸术下跳河的尸体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吸干了江野一夫的鲜血后，雀部伸弥的理性重新回归体内，即使是走在路上看着行人，脑袋里也不会升起进食的念头。 但他清楚这种理性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也许几个星期甚至几天后自己就会再度变得渴求鲜血。 可至少，现在的他是自由的，是不会被鲜血所支配的。 变成吸血鬼也没有那么糟糕。 走在回家路上的雀部伸弥又不禁想着，如果不是自己被变成了吸血鬼，那在面对被流放、女儿堕落的情境下，自己能做什么？ 能做的恐怕就是像个懦夫一样忍气吞声，乖乖接受命运对自己的无情嘲弄！ 乖乖的在这个坏世界面前低头！ 但现在不一样了。 当这个世界要嘲弄自己时，自己可以对它说不，并且狠狠地一拳挥在它的脸上！ “回来了？” 回到家里后妻子依然是那样头也不回的公式化的问了一句。 “嗯，美夏呢？” “美夏正在房间里学习，说什么这次期末考试怎么也要在年级里前进个几十名。” 年级里几百个人，美夏的成绩只是中等，所以说要前进个十名，也不是什么夸张的数字。 “嗯。” “对了，刚才有你的电话，是冈田打来，你抽空给他回一通。”简单的说完后，妻子又不禁抱怨着，“跟这种被开除的人你就不要靠得太近了，免得被传染了晦气。” “嗯。” 的确不用被怀疑传染晦气了，因为自己已经被流放了。 但可能是因为连杀人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所以对自己被流放了这件事，雀部伸弥并不觉得是什么太不得了的事情。 大不了就是流落街头，跟杀人罪比起来就太轻了。 至于已经跳河的江野一夫，估计用不了两天他的家里人就会因为失踪而报警，至于能不能找到投入河川中的尸体，甚至尸体会不会自己浮到河面上…… 全都随他去吧。 他已经做好了拖延时间的准备，如果警察捕捞出了江野一夫的尸体，看到那诡异的死相，再联系起江野一夫的社会关系，雀部伸弥清楚自己是必然会暴露的。 表面的平静下，雀部伸弥已经做好了亡命天涯的准备。 果然是虱子多了不痒。 拿起家里的固话回拨过去，铃声没有响几秒钟便被接通。 “雀部，你这个周末有没有事情？！” “周末吗？没有。” “那就来跟我一起去做件有意义的事情吧。”冈田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亢奋，“我们要在三谷进行一场示威！” “我们？” “是啊，山谷你总知道吧，那里到处都是被这个社会抛弃的人，是反政府反权威的中心，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要举行一场示威，到时候将会有成百上千的人参加，想一想你不觉得激动吗？” 雀部伸弥算是发现了，如果冈田大哥是生在国外的话，绝对是一个社会活动家，如果出生在什么政治世家的话，说不定也能靠着这股精神混个为民请命的政治家的身份。 倘若是放在之前，示威这种一听就很吓人的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参加的。 搞不好连工作都会丢了。 但现在，雀部伸弥想了想道：“我应该可以……” 如果是全身都裹在什么衣服里挡着阳光的话，也不是不能参加。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这个坏世界的的确确是需要改变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会参加的，我已经看到你身上的热情了。”电话另一头的冈田语气变得激昂起来，“不然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 放下电话，雀部伸弥深深地看了眼女儿的房间。 为了自己，为了女儿，为了家庭，都必须要给这坏世界以痛击。 他找到了自己的新生活，新世界。 ……………… 足立区，绫濑高校。 “走了走了。” “不要把这些活都扔给我啊，你们这些混蛋。” 昏沉的光从晚霞中透过，将学校映的一片金黄，仿若披上了金色的波纹。 社团活动结束的学生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也有一些倒霉的值日生刚放下清洁用具，商量着周末是去北千住还是附近的哪一家游戏机厅耍一耍电动。 一年级C班。 “喂，我们去那里吧？” “哪里？” “就是那里啊。” “所以到底是哪里？” C班的值日生将扫帚归好，几个男生悄咪咪的讨论着什么。 和华国一样，日本也有值日生制度，班长、副班长，除却班级的卫生外，每个班级还有自己负责的校内区域，像是篮球场、游泳池…… “就是一丁目刚开的那个电影院啊。” “哦！！！你是说那个！” “走走走走走！一定要去看！” “我明白了，一起去！” 虽然没有直接提具体的名字，但只是这样隐晦的说一下，这些青春期骚动的男生就立马懂了是什么电影院。 在日本电影产业急速发展的时代，市面上固然是出现了一些列技法、思想高超的严肃电影，但同样的，就像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阴影一样，日本同样也出现了各种小电影产业。 倒也称不上是小电影那么夸张，应该叫弎级片，比之后来的小电影还有着天壤之别，全片两个小时不一定有几分钟是在放那种情节，而且也不会暴露下面的关键部位，镜头可能也是错位手法的拍摄，并没有真枪实干，更多的还是所谓的‘艺术性’。 不过哪怕只有那么几分钟的画面，也足够让这个年代的观影人群体内鲜血骚动不已了。 而且最妙的是，因为这是电影，日本也没有太过严明的分级制度，所以成年人可以看，二十岁以下的未成年人也同样可以看。 当然了这种电影是不会在正规的大电影院放映的，会放映的也只有开在街边的私人影院。 所以对没有女朋友、家里没有录影带与放映机的男子高中生来说，这种街边小电影院简直就是圣地。 况且就算有录影带，在家里也不可能随心所欲的观看。 约定好了周日去看弎级片后，几名男生嘿嘿一笑，其中一人看向整理扫帚的莲川熏道：“莲川，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就不了。”摆了摆手，莲川熏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几十个大男人挤在狭小的空间中看那种电影，汗臭味混杂着男魂，这是疯了吗？——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他可受不了这场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八章 欢迎你来到，这个新世界 江野一夫没有直接去俱乐部，而是先把车停在路边后到一家居酒屋中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直到吃的满面红光后，他方才心满意足的从店内走出。 经济不太景气后，连居酒屋里的客人都少了。 还好他的职位十分稳固，工资到手依然没有少，在东京算得上人上人，尤其是在大部分人都为钱而发愁的情况下，更显得他的生活有多么的滋润。 可以说，江野一夫实在是爱死了这份职业了。 “哼哼。” 他哼着小曲，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只是就在他刚要去打开车门时，身旁的巷子内却是忽然伸出两只手。 “唔！唔！！” 两只手捂住了江野一夫的嘴巴，硬生生将他拖入了巷道中。 手掌上传来的力气是如此大，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就像是孩子之于成年人，成年人之于一头西伯利亚虎。 别说反抗了，江野一夫就连叫喊出声都显得是那么困难。 “咚！” 捏着脸颊，雀部伸弥直接将江野一夫重重的砸在墙上。 “咚！” 吸血鬼化后他的力量增强了岂止十倍，江野一夫的脑袋与墙面碰撞出咚的巨响，直让人怀疑他整个人会不会因此昏迷过去。 但并没有，江野一夫虽然眼冒金花，脑袋还是比较清楚的。 他能清楚地看到，面前掐着自己脖子的男人是雀部伸弥，那个白天在办公室里要发作，但最终还是没有发作出来的懦夫。 可与白天不同，现在的他两只眼睛猩红，仿佛要从眼眶里面凝出鲜血一般。 “雀雀雀部……” 雀部有话我们好好说，这句话在江野一夫的嗓子眼里堵着，却是怎么也难挤出来。 雀部伸弥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大的根本不像是每天坐办公室的工程师，而像是车间里的机械臂一般。 他瘦弱的身躯里如何迸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的？ 这简直不可思议，难以想象。 但此时不是细究雀部伸弥的力气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时候，而是雀部伸弥摆明着是要报复自己。 报复。 这百分百是对自己被开除的报复。 江野一夫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家伙会做出突然袭击自己这样的事情。 他现在敢这样偷袭自己，说不定衣服里面就怀揣着一把刀子！ 早知道他有这样的胆子，就……不开除他了！ “江野一夫，你说全东京姓雀部的人，多吗？” 听到雀部伸弥的话，江野一夫灵光的大脑像是想到了什么，额头上有汗水渗了出来：“不不不不……多……” “你也知道不多啊。” 咚！ 雀部伸弥一边咬牙切齿的说着，一边一拳打在了江野一夫的肚子上。 “噗！” 他这一拳力度极大，直接把江野一夫的眼球都打的凸了出来。 “所以说你早就知道了吧！” “美夏是我的女儿！” 雀部伸弥又是一拳打在江野一夫的肚子上。 “但你还是做了！” “你还是高高在上的，一边玩弄着美夏，一边耍着我！” 雀部伸弥的话让江野一夫一下都忘记了疼痛，他的嘴唇还有全身上下都一齐哆嗦颤抖着。 “这种感觉很爽吗？” “咯吱！” 雀部伸弥单手捏住江野一夫的喉咙，五指尖部硬生生插进了他的血肉中。 “你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可以把我们玩弄在掌心吗？！！” 咯吱声响下，透过破开的血肉似乎都快要见到江野一夫的白骨。 “所以为什么……你妈的……”雀部伸弥把额头撞在江野一夫的额头上，“为什么，这个世界坏成了这个样子……” 那猩红的眸子映在江野一夫的视网膜上。 这不是人类的眼睛。 也不是人类能有的力气。 雀部伸弥不是人类。 江野一夫一下想到了近来东京的都市传说——吸血鬼。 东京的街头据说潜藏着吸血鬼。 难道雀部伸弥就是…… 他想开口求饶，但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你就是这坏世界的组成部分。”雀部伸弥的额头重重的向前撞着，“将你这样的坏人消灭，然后再以期一点点的改变坏制度，这样世界就能好起来。” “欢迎你来到……” 一股神奇的力量从雀部伸弥的指尖出现，江野一夫体内的鲜血从缓缓的、慢慢的、迅速的、激昂的向着雀部伸弥的指尖倒流！ “这个新世界！” “咔擦！” 雀部伸弥的五指完全没入了江野一夫的喉咙。 “嗬嗬嗬……” 江野一夫的面部痛苦抽搐着，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掌疯癫般打着摆子，而裤腿里的屁股大腿小腿也仿佛有蛇在里面爬行。 江野一夫体内的鲜血在激荡！ 痛苦的嗬嗬嗬声在他嗓子眼里艰难的挤出，同样挤出的还有他身体的鲜血水分。 伴着终于变成皮包骨的枯尸，江野一夫痛苦的嗬嗬声也随之停止。 鲜血。 整场进食没有淋漓的鲜血洒出，雀部伸弥一滴鲜血也没浪费的将江野一夫吞吃殆尽。 满足感。 进食的满足感让雀部伸弥眯起了眼睛。 他保证，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如此有满足感的时候。 哪怕小的时候在神户老家过的日子很凄惨，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但饿了三天后再吃一顿大餐，也绝对赶不上现在吸食人血带来的爽快感。 这是质与质的不同。 难怪，影视剧中的吸血鬼都会对吸血表现出那么大的狂热。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雀部伸弥睁开双眼，猩红的眸子看向夜空。 饥饿感消失。 随之出现的是从体内涌现出的力量！ 他托起手掌，感受着力量在掌心出现。 “哗。” 地上江野一夫的尸体缓缓地站起，身体摇摇晃晃，所穿着的衣服也跟着一摆一摆。 “走。” 雀部伸弥向前推着手掌，江野一夫的尸体也随着他的手掌向前走着。 它僵硬的转过身，木偶般一瘸一拐的慢悠悠的彳亍出了巷道。 尸体在行走。 一具尸体行走在台东区的街头。 两边的道路灯火透明，行人来来往往，跌跌撞撞行走在人群中的江野一夫显得是那么突兀。 不过东京街头从不缺乏醉鬼，就算是江野一夫忽然摔倒在路边也不会有人惊讶，最多……就是有人顺手拿走他的钱包。 它贴着墙走，低着头，尽量的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如果这时候有人注意他的脸，便会立马被那张皮包骨的枯槁脸庞吓得心脏骤停，那根本不可能在活人身上出现。 直到江野一夫慢慢走到河道边，它方才停止前进。 就这样痴痴呆呆的站立，摇摆着的身体仿佛河面上激荡的水花。 直到四下无人时，江野一夫向前一拥，直接了当的跃入河川中。 “扑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七章 变化 一些话语和事情像是岩浆般在雀部伸弥的脑中回荡，他又是近乎一整夜失眠。 趁着黎明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雀部干脆裹着风衣坐上电车朝台东区的会社而去。 东京的轨道一般早上四点半就有首发车。 与六七点那汹涌的人潮相比，四点半上车厢中的人就少许多了。 看着那一个个坐在座位上打盹的人，雀部伸弥的饿意又一下涌现出来了，他只得闭上眼睛，皱着眉头，强行压制着体内的饥饿。 但这种强行抑制早晚会失控的，雀部伸弥深知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在某一天兽性大发，当街伤人。 即使是才早上四点半，会社的房门依然是打开的，毕竟还有不少可怜的家伙还要通宵加班。 然后还多半没有加班费。 “早啊。” “早。” “来得这么早啊。” “是啊。” 和同事打过招呼，雀部伸弥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就开始……打起了盹。 认真算起来从变成吸血鬼到现在，已经两个夜晚加一个白天没有睡觉。 吸血鬼这种生物本就该白天睡大觉，晚上再工作。 一整个上午，雀部伸弥的工作效率都很差，头一直点着，就差直接倒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不过当看见挺着大肚子出现在办公室里的江野一夫时，雀部伸弥整个人却是一下子都清醒了。 他偏转着目光，让自己不去看江野一夫的脸。 因为他害怕自己要是一直盯着江野一夫的话，会忍不住直接上去把他咔擦结果。 但哪怕他已经如此躲闪着，有些事情却是根本躲不开的，自顾自的向他冲来。 “雀部伸弥、神原纯一郎，来我办公室一趟。” 两人从工位上站起，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惶恐。 都是在会社中工作了二十多年的人了，换句话来说，都已经是价值没有多少的老员工，对企业来说是负担，如果要开除的话，他们两人是最佳的对象。 不光是两人，办公室中的其他同事也是清楚的，只是他们并无多少担心，更多的还是庆幸，庆幸被选中‘自愿请辞’的倒霉蛋不是他们。 这或多或少都是幸灾乐祸了，不过也是人之常情。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放诸四海皆准。 “雀部你先在外面等一等，神原你先进来吧。” 快到办公室了，江野一夫却是先将神原纯一郎叫了进去，雀部伸弥则先在外面等着。 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没一会的功夫办公室内却是传出了争吵声。 吵闹的声音很大，也非常激烈，简直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动手打起来。 紧接着就是神原纯一郎拿着几份表格面色彤红的冲了出来。 看着神原纯一郎的面色，雀部伸弥吞咽了一口唾沫，他已经知道接下来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了。 “雀部，你进来吧。” 独立办公室中的江野一夫坐在办公椅上，整理着自己西装上的褶皱。 看起来刚才他与神原纯一郎不只是发生了争吵那么简单，说不定都差点扭打起来了。 “坐。” 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雀部伸弥依然是低着头。 “共事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也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什么了吧？”江野一夫没有打哑谜，直截了当的就开口。 “我，我……” 雀部伸弥两只拳头死死攥紧，说话支支吾吾。 他的支支吾吾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现在经济不景气，你也是知道的，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上头的事情，我已经是极力替你争取了。”江野一夫将一份表格推倒了雀部伸弥面前。 “本来上面是想着要把你派到九州那里的分部去当销售，但那里工资是太低了，低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江野一夫腆着脸，露出了貌似关心的模样：“所以我努力帮你争取到了一份去濑户内海分厂的职位，也是研发技术岗，工资虽然只有原先一半，但比其他人要好多了，而且等到经济好转了，会社也会优先考虑把你调回来……” “你家庭方面也不用担心，工资降低一半了也不是活不下去，而且你在分工厂那里是包着住宿的。” “我记得你家里还有一个上高中的女儿对吧，孩子也大了，如果是小学的时候还要跟着你一起去地方，这样就很麻烦啊，现在你看你在地方上待几年再回来……” 说起来家庭的时候，江野一夫脸上的关切之色就更重了。 雀部伸弥只感觉到自己心中杀戮的欲望正在不可抑制的高涨。 他要把面前的家伙杀了。 一点一点的把他身上鲜血吸得一干二净，正如这会社几十年来吸取他们工人身上鲜血一样。 “腾！” 毫无预兆地，雀部伸弥腾地一下从座椅上站起身。 江野一夫虽然没有动，但身上的肌肉明显是因为紧张而稍稍绷紧起来：“雀部，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不好，可也要……” 没待他说完话，雀部伸弥直接抓起桌子上的资料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原来是雷声大雨点小，看着雀部伸弥离开办公室的背影，江野一夫不屑的撇了撇嘴。 他还以为雀部伸弥真的做得出挥拳向自己的事情，果然这个家伙还是没有胆子。 如果真有胆子向自己挥拳头的话，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开除了。 这下部门里解决掉了两个人，都没有出什么纰漏，不过上面的意思是还需要再裁掉一个，不知道这次裁掉谁是好呢？ 掌握着人事裁员的生杀大权，江野一夫觉得自己现在仿佛如神明一般。 果然，男人的成就感还是要从这方面找到的啊。 到了下班时间，江野一夫也没有急着走，而是通过电话联系了一下○助交际俱乐部确定了下行程后方才走向停车场。 他开着品川牌照的奔驰缓缓离开会社。 不管是进口的左舵车还是品川牌照，都彰显着他雄厚的经济实力。 虽然同样是没有自己生产资料的工人，但走到他这样的职位，完全可以称得上‘工人贵族’这个头衔。 只是就在这工人贵族的头顶，几只蝙蝠如影随形的盘旋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六章 坏世界 “我们无法在劳动、创造中找到人生的价值。” “无法通过勤劳致富。” “我们只会劝自己，虽然我赚的不多，但都是辛苦勤劳所得，虽然，赚的不多……” “因为我们工作的越辛苦，上面的吸血鬼赚的就越多，而我们，永远也无法达到他们的程度。” “这是解不开的死循环。” “普通人只能去选择消费来补偿这种失落感！” 雀部伸弥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冈田，啤酒花砸在他的脸上。 他听到了冈田大哥口中重复了数遍的吸血鬼，不过这次，他没有不适的感觉。 因为自己这种吸血鬼，和那种吸血鬼，差的实在是太远了——就像是穷人和资产家的差距。 都是属于物种差距了。 多半。 也有着生/殖隔离。 “你我他疯狂的消费购物，就如前几年那样，仿佛要买下全世界的奢侈品，我们通过消费去追寻人生里必然缺失的、被吸血鬼们拿走的人生价值。” “好像大量消费具有符号价值的东西，就代表表示自己成功了！站在了社会金字塔的顶层！” “疯狂的背后；享乐的背后……消费主义的底层色调……” “其实是无限加深的绝望主义在我们脚下的国土上蔓延啊！” “因为社会已经固化，我们怎么努力都无法占有，我们的努力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只能被吸血鬼不停吸血。” “唯有通过消费来拉近自己和上层大人物、神明们的距离，试图通过使用和他们一样的东西、服务来证明自己已经超脱了阶级，变成了体面人。” “但神明们只是用自己指缝里的从我们这里剥夺来的一点财富来消费，但我们却要穷尽全部努力甚至借贷超前消费也只能买得起他们随手一件生活用品。” 冈田举着啤酒罐，像是丛林里的毛利战舞般挥舞着：“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像我们这样悲惨的人类。” “我们在生产劳动工作中是上了发条的人，是活着的工具，有血肉的机械，是二十世纪的奴隶。” “而我们在休息中，也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异化成了消费主义的奴隶。” “世界上还从未有过这么奴隶的一群奴隶。” “这一切啊。” “这一切啊它就像是佛教里面那句【苦海无涯】。” “可怜的人以为消费就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就能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获得满足感！” “但其实这就是一场在没有边际的绝望的海洋中苦渡啊！” 冈田一下将两杯酒都灌入嘴中，咕咚咕咚的喝完后他盘腿坐了下来：“你那位朋友的女儿，她只是被这个时代异化的可怜虫而已。” “当然是可以怪她的，但为什么不怪这个时代呢？” 怪这个时代？ 这个话就太大了，雀部伸弥从来没有想过。 他就是一个升斗小民而已，对这个时代充满了抱怨又能怎样，推翻这个时代吗？ 开玩笑，别说他一个吸血鬼了，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吸血鬼也没用啊。 “啊，道德，你想一下啊，雀部。瞒着家人贷款消费，会产生罪恶感吧？但她却依然这么做，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买某样有符号价值的东西所产生的罪恶感，是大于她冲动贷款的罪恶感的。” 这一句话，像是重锤般砸在了雀部伸弥的脑中，让他一下瞪大了眼睛：“！” 美夏可不是贷款那么简单。 而是○助交际！ 这可比瞒着家人贷款什么的要耻辱、罪恶、不道德的多！ 但美夏依然做了。 所以在美夏的眼中，没有足够的钱买一件奢侈品的耻辱，比○助交际的耻辱更大。 这不对。 这个社会不对。 这个社会一定是在哪里出了问题。 冈田像是癔症般喃喃着：“站在我们头顶的肉食者啊，只想着消费刺激生产，生产增加岗位，经济因此繁荣，但根本就没想过我们的分配制度出了大问题……” “有钱人占据的资产越来越多，穷人却在花着自己百分之一百，百分之二百，百分之三百的钱去消费。” “这种消费行为就是在漏脯充肌，饮鸩止渴，一定会出大问题的，你看，我们的经济泡沫不是一下就碎了么……” “嗝。” 冈田向前扑腾了一下，双手搭在雀部伸弥的肩膀上，打了个酒嗝后便一下醉了昏睡过去。 “唉。” 雀部伸弥叹了一声气，他本来是要来找冈田大哥诉苦的。 但冈田大哥这么快的就醉了过去，他连诉苦都来不及。 这么一具鲜美的食物躺在房间里，雀部伸弥却没有进食的想法，原因无他，主要是冈田身上的酒气太大了。 酒是人类可以进食的粮食所做的，这样全身充满着酒气，对雀部伸弥来说好似一块食物上面涂抹了呕出来的胆汁，怎样才能兴起进食的念头呢。 难怪啊，雀部伸弥不禁想到自己看过的影视剧，那些妖魔鬼怪吃人的时候要先把人好好洗一洗烫一烫，原来是这么一个道理。 但更让他没有胃口的，是冈田大哥刚刚说的那一段话。 社会的确是出现大问题了，消费构成的世界就像是一个个陷阱展现在美夏的面前，哪怕是有人在前面引路，哪怕家庭教育再成功，也有极大的概率被这坏社会的陷阱所吞噬。 所以。 雀部伸弥畏缩躲闪的目光逐渐明亮了起来。 错误没有出现在自己身上，美夏也没有错，真正错的是这个——坏世界。 他的念头一下就通达了。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河边的一根芦苇，整个人都迸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 是消费异化了美夏，但本质又是因为社会的制度出现了大问题。 所以真正犯错误的人已经很明确了，就是站在顶层的那些食利者，真正的吸血鬼。 “咯吱咯吱。” 攥紧了拳头，雀部伸弥棕色的瞳孔逐渐染上猩红。 果然，作为为这个家庭辛苦一辈子、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工作的自己，是没有犯错误的。 美夏是可怜的孩子。 冈田大哥是可怜人。 自己也同样是可怜人。 也许，被少女转变成了吸血鬼，也不是一件彻头彻尾的坏事？ 雀部伸弥看向墙壁上自己的手臂，那苍白的手掌缓缓崩解化形成一只振翅的蝙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五章 驯化 冈田的房间中摆着一堆啤酒罐，而且不说那满屋子的啤酒罐，单单是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酒气就十分冲鼻。 “冈田大哥，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雀部伸弥扇了扇鼻子前的酒臭味，忧愁的人总会借酒浇愁，冈田大哥的愁显然是到了一个顶点。 “不多不多……”冈田用两根手指比划出了一点点的手势，“也就半箱子，剩下的我们一起喝。” 作为一个正常的日本中年人，雀部伸弥自然是喜欢喝酒的，但那是之前作为正常人类的时候了。 现在闻到酒精的味道，雀部伸弥只想呕吐。 如果有那种患上酒精成瘾症的人，变成吸血鬼绝对是再好不过，直接用魔法手段从物理层面戒酒了。 但如果是像电影中的吸血鬼所喝的红酒了？ 不过那些红酒应该是用人类的鲜血酿造的血酿吧。 和普通的酒也是不一样的。 “怎么，不喝酒吗？ “唉，没有喝酒的心情。”在榻榻米上盘腿坐下，雀部伸弥心中的烦闷如房间你充盈的酒精味一般发酵着。 “你这是碰到什么事情了？不会真的被我昨天说中了，你要被开除了？哈哈哈。”冈田灌了一大口酒，哈哈大笑。 “不，不是，我是……我有一个朋友的女儿，她，嗯，她因为想要追求那些浮华的东西，所以，嗯，所以去贷款，贷了不少，因此我的朋友现在很是苦恼头疼。” 即使是在叙说‘我有一个朋友’的故事，但雀部伸弥却依然没有直接把美夏的事情说出来。 他实在是难以启齿，想到刚才的画面实在是感觉到心中的绞痛宛如要杀死自己一般。 “这样啊。”冈田眯着醉醺醺的眼睛打量着雀部伸弥，“原来是你朋友的意思啊，这还能该怎么办呢，遂了那些吸血鬼的愿望呗，用父母的钱包帮孩子把钱还上。” “帮孩子啊。” 雀部伸弥仰头叹了一声气。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帮美夏，因为这确实不是贷款那种只要还上就OK的问题。 是美夏怎么会堕落成这样的人的问题。 是道德底线怎么已经到了这种极低、崩坏的地步的问题。 “说白了，你朋友的女儿会走上这样的道路，也是因为这个万恶的该死的资产社会对她的驯化啊。” 雀部伸弥有心想要喝酒，但拿起啤酒罐后便放了下来：“驯化？” “我们的这个社会正在通过方方面面将我们所有人驯化，从前啊，我们讨论一个人富不富有的时候，更多的是看什么呢？”冈田将地上喝光的啤酒罐垒起，“是看这个人占不占有。” “占有？” “是啊，在我们年轻的时候，我们还在农村的时候，看的一个人富不富有，更多的还是看他占没占有足够的农田土地，产出的东西多不多。” 雀部伸弥张了张嘴，他本来想说小的时候还有工厂主呢，但又想了想，工厂主的富有不也是因为占有工厂、产出商品？ 就像是冈田垒起来的啤酒罐一样，占有越多的人越富有。 “但现在却不是了，在报纸、电视、街头广告牌的宣传下，我们对富有的概念从‘占有’异化为了‘消费’。” “我们购买东西产生快乐，我们消费获得人生价值。” “花的越多的人便越富有，消费不再是违背道德的，反而成为了美德。” “消费这种行为，以前也有，一百年前一千年前都有，但却从未如此大张旗鼓的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 冈田向前靠着，鼻子都快要怼到雀部伸弥脸上去了：“你细想一下，是不是这样？” “好像……”雀部伸弥向后缩着身体，远离着冈田身上的人血香味，“是这样。” “没有错，就是这样，但这只是这个社会对我们驯化的第一部而已，在除了我们的必需品外，这个社会还创造性的制造出一堆交换价值远远大于商品本质的‘符号’。” “你看女人们购买的名牌包包，价格已经千倍万倍的超出了它本身的价值，但因为它是名牌，消费者能从其中获得差别的感受，这多出来的溢价就是符号的价值。” “同样的，上到车子、高尔夫会员，下到口红、衣服，甚至就连街头新出来的某种冰激凌、西点，都可以成为高溢价的消费符号。” “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符号已经充斥了大街小巷，我们就像是被关在了动物园的囚牢中，消费符号组成的隐形栅栏刺激着男男女女的欲望，或是觉得消费能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或是满足自己对美好的一切幻想。” “你瞧瞧这东西的魔力是多么的强大，它不知不觉成为了社会最底层的意识形态，神不知鬼不觉的塑造了我们的世界观。” “它垄断了我们生产出的产品，通过对我们三观的驯化，肆意摆弄着一件商品的价值。” “你这朋友的女儿啊，正是因为被驯化了，所以会妄图通过消费找到人生的意义。” 这一番话倒是让雀部伸弥眨了眨眼睛，他从没想到冈田能说出这样透彻的话。 “所以冈田大哥你的意思是……批判反对消费？” “我就一个被开除的工人，哪来的实力地位去批判反对这个？嗝。”冈田打了个酒嗝。 “而且要反对，也不该是反对消费主义。” “因为消费主义也只是我们这个社会深层下最浅显的一层。” “消费主义的问题不是为什么我们会花钱去买东西，而是我们的人生价值，他妈的在什么时候需要被消费来认可肯定了？” “归根结底真正应该反对的，是我们的人生价值为什么只能通过消费来实现？” 冈田的话像是有魔力一般，让雀部伸弥都忘记了自己的苦闷，认真倾听着冈田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因为啊，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应该被打倒的已经腐烂的被吸血鬼占据的社会！” 冈田越说声音越是高昂，到最后他直接双手拿起啤酒罐腾地站了起来。 “哗啦！” 因为站起的速度太快，啤酒罐里的啤酒也一下洒了出来。 宛如足立区每年的花火大会般，啤酒变成烟花扬向天空，然后化作纷飞啤酒花洒了下来。 “是吸血鬼站在我们的头顶，像是天花板般压着你我他，哪怕是从名牌大学毕业，哪怕工作再怎么认真，哪怕你一天车出几千个零件，哪怕你干出了职业病，但我们所创造出的绝大部分价值都被他们夺走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章 我是血族始祖 一九九四年，东京，足立区。 綾瀬川的河水分隔开两侧居民区，一座桥从河面上跨过。 河的西边是弘道町，东边是东绫濑町，汽车在桥面上穿行而过，也有不少夹着公文包的上班族惆怅的看着河面。 现在正是日本泡沫经济破碎的第三年，失业、裁员笼罩在国民的头顶，几乎所有行业都不景气。 每天都有不少绝望的人投河跳楼，而这样的事情在如今甚至都登不上新闻报纸，算不上新闻了。 而就在桥面下，三男两女不良少年打扮的五人震惊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没，没气了……心跳也没有了。”一名不良少年先是用手测了下地上尸体的鼻息，又感应了一下心跳。 全都没有反应。 “傻子！别用你的手碰到莲川那家伙，当心留下指纹！” 测量鼻息心跳的不良少年战战兢兢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我我我们不会真的把他打死了吧。” “再测一测他的鼻息，说不定是假死的。” 但用手指放在鼻子下测试了四五分钟后，依然是没有一丝气从鼻孔中呼出。 一想到自己真的参与了杀人事件，其他人都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尤其是其中两名不良少女，她们平日里只是感觉跟在这些家伙身边很有面子，但从来没有想过要沾上人命什么的。 “说什么瞎话的，分明是莲川这个家伙自己身体素质不行，才在和我们嬉闹的时候死的。”一名不良少年看起来就镇定多了。 “而且谁看到我们揍他了？！” 现在是一九九四年，监控摄像头虽然已经出现，但尚且还没有普及。 这个年代有不少无头悬案，犯罪被发现的概率要远远低于后世。 “那那那那，我们我们……跑？” “先去我们的秘密基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对视了一眼后，五名不良看了看四周后齐齐跑了起来。 只要能挺过最初的一段时间，应该就不会被警方发现了。 而且就算发现了也没有用。 在场的几人没有一个是年满十八岁的。 年满十六岁但未到十八岁，在日本法律意义上属于中间少年，杀人了也不用进监狱，而且法不责众的道理在日本同样适用。 而在五人跑开了一二十分钟后，地上尸体的手指关节微微一动。 一双眼睛猛然睁开。 “咳咳。” 莲川熏剧烈的咳嗽着。 他面色煞白，气色糟糕，看起来就像是垂死之人。 【获得种族模板：血族】 【身份：血族始祖】 【复苏度：LV1（0/100）】 【能力：血拥、嗅觉灵敏、不畏阳光、不畏驱邪、蝙蝠化身、吸血反哺、容颜永驻、低等不死性】 【饱腹度：饥饿】 【状态：人类】 【状态可切换为：血族始祖/血族始祖-蝙蝠真身】 【血裔：0/1】 “咳咳咳，这也太倒霉了，刚穿越过来……就穿越到了一具尸体上。” 莲川熏躺在地上接连咳嗽了几声，他瞪大双眼看着桥底，脑内混沌一片。 一连躺了十多分钟，他方才整理完脑内混乱的记忆。 这具身体的主人，莲川熏，是被一群不良在桥洞底下围殴了半个小时致死的。 至于为什么围殴，对九十年代的日本高中来说不需要理由。 纯粹是因为莲川熏性格懦弱好欺负，所以这群家伙逮住了这么一个懦弱的家伙便欺负到死。 ——你长得就一副好欺负的模样，所以我们欺负你有什么错误吗？ 虽然他的灵魂是华国人，但作为‘键政人’，对各国近现代的历史都十分上心，所以对这个年代的日本治安还是有所了解的。 因为经济形势的崩坏，日本的治安情况在九十年代也断崖式的下跌。 九十年代日本的犯罪率比战后七年闹饥荒时的日本犯罪率更高！ 从五二年到八十年代，日本平均年犯罪案件约为一百三十万件，但九零年达到了一百八十万，到了九十年代末，年犯罪案件达到了惊人的三百万件。 各种穷凶极恶的少年案犯罪都在这一期间发生。 而也就是在这一时期，漫画上也涌现了一堆‘名侦探’主角。 警方办案无能，名侦探们用自己超绝的聪明大脑解决恶性案件，如《名侦探柯北》《金田二少年事件簿》。 同样的，也有一堆以不良少年为主角的漫画涌现，如《灌篮高手》《GTO》《湘南纯爱组》《圣子到》《幽游白书》…… “真是懦弱，你就这么被欺负到死了，到死也不敢反抗一下。” 莲川熏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里方才被一名不良踹了好几脚，不用看也知道是淤青一大片了。 因为是死后才穿越过来，所以他没有亲身体验到那被围殴到死的恐怖。 但人是有同理心的，更不用说现在是他穿越占据了这具身体，因此更能明晰当时发生在莲川熏身上的绝望。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站起身来，静静的看着绫濑川的水面上倒映的‘自己’的模样。 水面倒映呈现着的，是一个瘦小的少年人，身高看起来也就是一米七出头，灰头土脸的，模样倒是有些秀气。 可和外表不同的是此刻他的一双眼睛，眼神中有着不同于外表的坚毅决绝，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被人围殴致死的窝囊样。 “为了给你还债，亦或者是为了我自己也好，必须去找那几个家伙好好交流一下了。” “毕竟他们可是亲眼看到我已经死了的目击证人。” 如果自己之后想要以正常的身份在社会上生活，那几个家伙是绝对不能留下来的。 不然只要传出去一星半点‘莲川熏那个家伙已经死了’的传闻，都会带来无穷尽的麻烦。 “嗅嗅。” 莲川熏闭上眼睛，嗅了嗅空气中那五人的味道。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看向河对岸的弘道町，五人全都是朝着同一方向去的。 这倒是省了他一个一个找过去的麻烦。 黄昏掩映下，莲川熏提着书包慢慢的行走在晚霞中。 他双眼似是无神，又像是看着前方。 但只有莲川熏自己才知道，他只是在津津有味的读着系统面板上对‘血族始祖’的说明。 “原来如此。” 莲川熏看着路口反射镜中微微变形的自己。 他张大嘴巴，两颗犬牙快速生长，变成了骇人的獠牙。 不光是牙齿，连之前那张脸也在慢慢的变形成一个陌生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章 小野寺七瀬 东京，足立区，弘道町。 一间团地公寓的小房间中‘乌烟瘴气’，几个穿着校服的男子高中生抽着香烟吐出浓浓的烟雾。 不光是几名男生，还有几个戴着耳钉打扮的一言难尽的高中女生也在吞云吐雾。 总共十二个人，要是再算上角落里一名蜷缩着的少女，就是十三人。 房间本来就不大，这样吞云吐雾没一会的功夫就被二手烟充满，连视线都受阻看不到几米外的东西。 “咳咳咳，卧槽，我就受不了你们这些抽烟的家伙们。” 一名留着飞机头的不良推开窗户，让烟气跑出去。 “你装什么好人呢，哪有不良不抽烟的。” “抽烟死的早，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死。 在听到这个字眼时，刚刚进来的几个不良面色僵硬了下。 “喂，说起来南尾你们几个人今天过来的好慢，是不是又去找你们学校的肥羊勒索钱了，啊？” 听到他的话，那名姓氏南尾的不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没有！我们才没有！” “哦哟。”发话的不良被吓了一跳，笑着道，“我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吗，至于反应这么大吗？真是的，没有就没有，那你们三个肯定是跟笠原、沢田打野軳去了吧？哈哈哈！” 笠原、沢田是五人中的那两名女生，虽然被人这样说了，但她们两个也没什么嗔怒的模样，只是脸上挤出尴尬的笑容。 况且打野軳什么的对她们来说也是经常的事情。 她们刚刚可是参与了杀人事件，怎么也不可能若无其事的笑出来。 要不是提议着要来‘秘密基地’，她们早就吓得跑回家中了。 这一处公寓是其中一名不良少年奶奶的房产，在奶奶去世后，房子也便空置了出来。 反正在泡沫经济爆炸后的现在，除却中心地带外，东京的房价都齐齐腰斩再腰斩再腰斩…… 在广袤的大都会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空房子。 ‘杀人’的不良少年故意引开话题，看向墙角：“田代，那个女的叫什么？” “啊？你说她？”姓氏田代的女生放下指甲油，走向了墙角。 墙角的女生一看就和这伙人格格不入。 她紧缩着身体，双臂环抱着膝盖，将头深深的埋下。 “小野寺七瀬。”田代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小野寺七瀬的头发。 薅！ 像是抓一把水里的海带一样，田代生生的拽着小野寺七瀬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提了起来。 因为是被强行拽起来的缘故，发尾死死的拉着头皮，光是看起来就会让人感觉到疼痛。 “哦！好可爱！” 跟给人阴郁的第一印象不同，这样将头发都抓起来后，小野寺七瀬的脸直接呈现了出来。 一对秀眉下是一双明澈的眸子，细致而挺直的鼻梁恰符合了她脸型的弧度，尖而圆润有个性的下巴与鼻子中间是优美柔嫩的唇，被拽起的头发披散在她的肩上，像是黑色的小瀑布一般。 明明还只是高中生，但在外貌和魅力完全是犯规的级别。 “确实，真的好可爱！” “这不是D班的小野寺吗？平日里天天低着头戴着眼镜，还真没有发现居然是一个美女欸。” “我也是在换衣间里才发现小野寺竟然长得这么可爱。” 虽然嘴上说着可爱、漂亮之类赞美的话语，但这几个不良那贪婪的模样，怎么都没办法让人心安。 “疼，好疼……”小野寺七瀬伸手捂着自己的头发，不停喊着疼。 一名叼着烟的不良哈哈大笑道：“疼？哎呀，等下就会让你舒服的。” “把她弄过来没有问题吧？田代。” “没问题的，我都已经打听过了，这家伙的妈早就跟着野男人跑了，爸也欠下了一堆贷款，现在正在被催债逼得无路可走。”田代嘻嘻哈哈的笑着，“就算我不把她带过来也早晚要完蛋。” “哦，对了，来之前我们还带着她去办了一笔消费贷，反正小野寺这家伙是绝对换不起了。” 破产、失业、贷款。 是九十年代日本最基本的色调，在百行百业都完蛋的时候，个人消费贷也就是小贷业务发展的如火如荼。 毕竟大多数人虽然都工资腰斩失业了，但之前消费惯性仍然存在，而且还有房子、车子可以抵押。 更不用说，日本的这些消费贷公司是最无耻的。 他们把目光对准的是家庭主妇和在校学生，在校学生有着消费的欲望但却没有赚钱的能力，可他们的背后又有着家庭父母作为支撑，因此消费贷公司纷纷涌上前去。 个人小贷业务申请之简单，甚至不需要公司专门派人来审核，东京的大街小巷就有无数和极道组织关联的小贷公司。 甚至在路边都有着‘消费贷自助机’，就像银行的ATM机一样，贷款人只要拿着资料坐在自助机前一顿操作就能贷出钱。 如果真的还不上款……九十年代也是日本青色业务极度发展膨胀的时期，小电影产业蓬勃发展，女生么，用自己的皮肉去偿还就行了，而且还是去当电影明星，这多好。 吃人的社会，总归有办法榨出拧干净贷款人身上最后一点价值。 “噢哟？贷了多少钱？” “总共贷了两百万，怎么样，厉害吧，放贷的公司也是看到这家伙长得好看才给贷款这么多。之后再带着她去其他公司贷款，肯定还能贷出来更多……” 一听到两百万，不良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虽然在普通学生看来他们是‘风光’的不良，但自己裤兜里有几枚硬币他们还是清楚的，平日里就连去柏青哥店玩弹珠都凑不出几个钱。 “不错，不错，小野寺干的不错……” “不过既然都被那些贷款公司惦记上了，最后肯定会被拉去从事水商贩○助/交际，不如就先让我们来帮一帮你学习一下怎么样？小野寺同学？” 一个混混脱下自己的外套，走向半跪在地上的小野寺七瀬。 他双手放在裤腰带上作势解开，腰带的高度正好对准了小野寺七瀬的脸。 其他人也只是嬉笑的看着，并没有要阻止的打算。 “不，不，不要……”只有小野寺七瀬瞪大了眼睛，身体剧烈挣扎着。 “咚咚咚。” 就在屋内乌烟瘴气一片时，咚咚咚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啧，是谁？” “可能是三井那个家伙？” “咚咚咚。” “来了，来了，敲你M呢。” 金属房门缓缓打开，屋内的废烟张牙舞爪的卷向门外。 晚霞的光芒从屋外射入映在小野寺七瀬的脸上。 小野寺七瀬婆娑泪眼看着门口站着的男人。 他身穿一身黑色燕尾服，上衣有着血红色的翻领，苍白的脸没有半分血色，将近一米九的颀长身材几乎快要触及门框顶部。 只是明明有着高大的身材，这男人却并为给人魁梧的感觉，而像是一抹树立着的自然界中的风，只是站着就给人以优雅感。 “你们好。”莲川熏面带笑容的对房间内的众人点了点头。 没有认出来自己实属正常。 毕竟套上了血族始祖的模板后，不光样貌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和原主截然不同的样貌。 便连身上也自动适配了一套合身的燕尾服，这样的打扮与样貌绝对符合影视剧中对血族的描述。 屋内的几个不良不认识变身后的自己，但莲川熏对他们可是很熟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章 非自愿献血 看到门口穿着燕尾服的莲川熏，负责开门的不良不爽的道：“喂，怪大叔，你是做什么的？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NHK的收费员。” NHK收费员虽然也会敲别人家的房门，但他们穿着的都是廉价的黑西装，至少是不会穿着燕尾服的。 这年头经济崩坏，大街上怪模怪样的家伙是越来越多。 好在他们房间中人多，个个都是在学校里欺男霸女的阿飞，倒也不用害怕门外的怪人。 “我是来咨询一下你们有没有献血的想法。” “哈？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听到咨询献血，这不良差点没一口气上来噎死。 “喂，怎么了。” 房间中的不良们也慢慢的围了上来。 要真是什么上门收费或者推销的人看到这架势，恐怕已经吓得连忙鞠躬道歉转身就跑了。 “这个家伙脑子有病，问我们要不要献血，你他……” 这不良刚要转过头再说些脏话，但一只惨白的手却是忽然掐住了他的脖颈。 “咯吱。” 掐住脖颈的手掌是如此用力，手指尖甚至已经嵌入了脖子的血肉中。 “嗬……嗬……” 被掐住脖颈的不良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整个人都被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而且对方只用了一条胳膊，这力气已经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远藤！远藤！混蛋，你把远藤放下来！” 看到不速之客掐着远藤的脖子将人举起，房间内的不良们纷纷抄起附近的家伙冲向了门口。 他们平日在学校里打架经验丰富，再加上近几年成龙的电影在日本风靡，‘家具格斗术’已经深入人心。 只是面对举起武器的不良们，穿着燕尾服的男人也没有害怕的模样，他彤红的嘴唇向上勾勒出笑容：“既然没人自愿献血，那我只能强迫了。”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被他掐起的远藤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嗷！” 远藤像是脱水的鱼一样剧烈挣扎着，两只手死死的攥着燕尾服男人的单手想要拽开。 但这种挣扎是徒劳无用的，掐住他脖子的手就像是工业铁钳，连一丝一毫都掰不动。 而那双手的指尖却是稳稳的插入了咽喉中。 五指嵌入，吸血也随之开始。 远藤全身的鲜血从逆向汇聚到脖颈上，而且顺着插入喉咙的五指反流入莲川熏的体内。 这一过程很快，也就是两三秒的时间。 原本挣扎哀嚎的远藤立马悄无声息，双臂无力的垂下。 “远藤他，远藤他……” 房间中眼尖的不良少女看到了远藤发生的惊悚变化。 虽然远藤是背对着房间，但是从远藤垂下来的手上能看到异变。 那本来应该略微发胖的手干枯的只剩下一层皮包骨，黄色的皮肤也变成了代表着死亡的灰白色。 “谢谢款待。” 莲川熏甩了甩手，将已经吸成干尸的尸体扔到了房间中。 这下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的看见了。 清楚的看到远藤那干枯的人干模样，脸颊已经不能成为脸颊，因为那只是包裹着一层枯皮的人类头骨。 就连那一双眼珠都因为缺少了水分而干涸皱皮的深陷在了眼窝中。 唯一还能证明远藤身份的身体组织，只剩下他那夸张的标志性的飞机头。 “呀啊啊！” “什什什么怪物！你是什么怪物！” “远藤！” 看到地上的干尸，房间中剩下的几名不良顿时放声尖叫起来。 他们是平日里欺男霸女看起来十分威风不错，但那种色厉内荏的狠劲是有极限的。 别说对阵极道了，就是见到多摩地区的飞车党他们都会感到害怕。 而眼前的这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恐怖的想象。 就算是电影院里放的电影，也没有这么恐怖的！ “我不是怪物。”莲川熏有条不紊慢步的向着房间内走着，“我只是来询问你们要不要献血的。” “不献血！我们才不献血！” “对了，您您您您要是想要血的话，要她的吧，用她的吧！” 一名被吓破了胆子的不良脑筋倒是转的很快，把墙角处的小野寺七瀬推了出去。 被推上前的小野寺七濑像是被吓傻了一般，愣了一两秒后才拼命的摇着头。 “她是不错。”莲川熏看着小野寺七濑点了点头，从一打开门时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待在角落里格格不入的女生，“但你们知道延迟享受吗？就是把好东西留在最后享受。” 说着，莲川熏的两只胳膊伸向左右，直接插入了两名不良的喉咙中。 又是一阵鲜血蠕动汇集的声音，两个大活人转眼间变成了地上的干尸。 “啊啊啊！” 距离窗户最近的一名不良再也忍受不住，打开窗户就要朝下跳去。 团地公寓都是兴建于几十年前的建筑，最高也就五六层，没有电梯。 从这里跳下去的话，有一定概率存活。 而若是继续待在房间里，百分百是死！ 该怎么选择，不要考虑也知道。 但就在这名不良刚要跳下去时，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掐住了自己的脖颈。 “不，不，不，不要，我我我，我不想死……” 他瞪大了双眼，惊恐又渴望的看着楼下的地面。 “你你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可为时已晚。 不消三秒钟的时间，他的意识便永远的消散于世界。 “这就是进食的感觉吗……” 一连吞食了几人份的鲜血，这种满足感饱腹感让莲川熏都不禁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这感觉比泡温泉都还要惬意。 不，是比X高潮都更要强。 如果要是不加以控制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变成喜欢嗜血的怪物。 至于为什么要杀了你们？ 莲川熏在心中摇了摇头，在‘莲川熏’已死的事实暴露的那一刻起，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不是一方在大众面前暴露秘密，就是另一方被杀人灭口，没有和解的理由。 不过现在不是享受这种感觉的时候。 莲川熏睁开眼睛，看向最后幸存的三人。 不大的团地公寓房间现在已经变成了彻底的鬼屋，地上散落着干枯的尸体，站在夕阳窗户前的莲川熏身材高大，影子在地上拉扯出直到门口的距离。 “这里，还剩下三个。” 角落里小野寺七濑蜷缩着身体，还有两名不良少女抱在一起，双腿夹紧颤抖着。 这两人也是莲川熏记忆中在桥下围殴‘自己’的不良成员。 一滩黄色的液体已经从两人的身下晕开。 对嗅觉灵敏的莲川熏来说这味道过于刺鼻了，他不禁皱着眉毛，嫌弃的看向两人。 反倒是旁边蜷缩着的少女，看起来就香香的，令人食欲大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章 第一个血裔 发现黑衣怪物的目光看向了小野寺七瀬，笠原、沢田纷纷松了一口气。 而被盯着的小野寺七瀬则整个人都被吓傻了，身体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请您用小野寺七濑的血吧……”身下流出黄金液体的笠原挤出谄媚的笑容，“她无依无靠的，家里也就剩下一个东躲西藏的废物老爹……” “哦？”莲川熏用手嫌弃的扇着鼻子前的骚味，“她不是和你们一起的吗？” “不不不不是！”听到这怪人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后，笠原感觉自己抓住了生的希望，只要能对话沟通，说不定就有活的可能，“我们怎么可能和她这样的人是朋友。” “原来如此，你是叫小野寺七瀬吧。”莲川熏眯起眼睛看着小野寺七濑。 依着原主的记忆，他对小野寺七濑竟然还有点印象，这个女生似乎是同学校同年级的一个女生。 只是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个叫小野寺七瀬的女生平日里一直低着头，打扮的土里土气，根本看不出本质上竟然是这么犯规的美少女。 “你还真是不招人的喜欢。” “……”小野寺七濑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会躲在角落里抖着肩膀。 笠原、沢田这时倒是脸上满怀希望与欣喜，对她们来说能多活一秒钟都是赚到了。 莲川熏蹲下身，双手夹住小野寺七瀬的脸蛋。 他的身高一米九，小野寺七瀬却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尚且还没有到一米六，两人的身高相差甚多。 “……” 被夹住脸的小野寺七瀬嘴哆嗦着，两行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流出。 莲川熏就这样捧着小野寺七瀬的脸，慢慢的凑到自己的面前。 狭长的獠牙犬齿，苍白的皮肤，红色的瞳孔，这些诡异的象征都直观的近距离的冲击入小野寺七瀬的眼中。 嗅了嗅少女身上的味道，莲川熏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所以干脆不做人了吧。” “……” 不，不做人了？ 小野寺七瀬宕机的大脑没想明白莲川熏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成为一名血族（日语：バンパイア），如何？” 血拥。 这是血族始祖模板所带有的能力之一，可以将普通人转化成血族。 不过目前最多只能转化一人。 “棒啪……呀？（バンパイア汉语音译）” 小野寺七濑重复了一遍日语血族的发音。 她表情迷惑，愣了一两秒后才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吸血鬼？” 这几年正好是日本吸血鬼文化狂热的时候，电视上也播出了如《吸血鬼猎人D》《吸血姬美夕》，手冢治虫也画过《吸血鬼在日本》…… 至于电影银屏上更不用说，吸血鬼一直是热门题材。 捧着小野寺七濑精致的脸蛋，莲川熏轻声细语的道：“放弃人类的身份，成为一名吸血鬼，从此你将和人类的生活再也无缘，而人类，将成为你的猎物……” “我……”小野寺七瀬的眼球向着旁边转动，她看到了房间中死相凄厉的尸体，看到了平日里欺负自己的笠原与沢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人类的生活，对自己来说什么值得眷恋与珍惜的吗？ 在学校中被人欺负，在家中也要每天面对讨债人的砸门，明明这个年纪的少女都在享受青春，自己却要战战兢兢，因为欠债被极道组织惦记上的原因，打工都不敢打到天黑…… 也许就像是那些坏学生们所说的，自己将来的生活就是一滩烂泥，会被那些吃人不放盐的讨债暴力团逼上****、水商贩、拍片的道路，一步一步的，将自己推向深渊。 如果这就是人类的生活。 那为什么。 还要继续下去。 如果世界上有这样那样的人类。 那为什么。 不能成为我的猎物。 “我……”小野寺七瀬的眼睛与莲川熏的眼睛对视着，“我愿意成为吸血鬼。” “不错，是个好孩子。” 莲川熏笑的眼睛眯弯了起来。 他俯身向前，脸贴在了小野寺七瀬的脖颈上。 “呼。” 感觉到莲川熏呼出的气息吹在脖颈上的感觉，小野寺七瀬的脖颈到脸颊再到耳根全都燥热的红了起来。 看着少女光滑的脖颈，莲川熏先是微微吹气，然后再用舌尖轻轻舔舐着。 像是肉食动物在进食前的动作。 又像是护士给病人扎针前用湿润棉棒擦一下皮肤。 “！！” 舌尖与皮肤接触的触感，让少女全身都燥热僵直。 “我要吸了。” “嗯。” 露出长长的獠牙，莲川熏缓慢又优雅的刺入小野寺七瀬的脖颈。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正统的’‘吸血鬼式的’獠牙来吸血。 而对被吸血的小野寺七瀬来说，这更是第一次。 预想中被獠牙插入的疼痛并没有，有的只是发麻，好似獠牙上自带了麻醉剂，而在略微的发麻后便是快感。 无穷尽的快感从脖颈开始传遍全身。 小野寺七濑面前的世界都已经不再是那正常的世界，而是五颜六色一切都在扭曲跳跃着。 缠绕在身上的种种不幸和负担都在此刻褪去，她只想沉沦在快感中。 面色潮红的她不停发出嘤咛的声音。 因为身高差距实在是太大，吸血的场景变成了莲川熏将少女拥入怀中抱起。 少女的双脚离地三十多公分，两人的脸颊依偎着，头发交缠在了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一百年，一千年，小野寺七瀬全身潮水般的快感才逐渐消失。 “……” 莲川熏将少女放在地上，陶醉的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用獠牙吸血和用魔法吸血带来的快感对他来说是一样的，但从精神享受上却不同。 果然这就是仪式感给人带来的成就感？ “咚。” 被放在地上的少女可能因为快感太过强烈，以至于整个人都失神了，脚一触碰到地面下半身无力支撑，跌跌撞撞的向后倒退，碰到背后的墙壁才站稳了身形。 【姓名：小野寺七瀬】 【身份：初代血族】 【阶位：壹】 【能力：血拥、嗅觉灵敏、厌恶阳光、厌恶驱邪、蝙蝠化身、吸血反哺、容颜永驻】 【饱腹度：饥饿】 【血裔：0/0】 【作为血族始祖，可倾听到血裔祷告。】 【当血族始祖死亡时，所有血裔同步死亡。】 【一切血族无法攻击血族始祖。】 【……】 琳琳琅琅还有几十条契约条文。 莲川熏居高临下笑看着小野寺七濑：“欢迎成为血族，小野寺小姐。” “感到饥饿了吗？去进食，然后适应这种感觉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章 千年公 小野寺七濑用迷离的眼神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她的大脑还因为刚才的快感而略微麻痹着。 直到那声‘感到饥饿了吗’，她才感觉到一股难以忍受的饥饿感从肚腹中传来。 这饥饿的进食感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小野寺七濑都有一种想要把自己整个人都从头到尾都吃进肚子里的感觉。 但不用做出这种衔尾蛇的奇葩行为，小野寺七濑已经在房间中找到了可口的食物。 “……” 畏缩在墙角处的笠原、沢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她们也不是傻子，从莲川熏对小野寺七濑所说的话就听得懂——莲川熏没有放过她们的打算，甚至想要让小野寺七濑扑食她们。 “小，小野寺……你，你不会想要成为杀人犯吧，我们我们我们可是同学啊……” 沢田脸上挂着泪痕，声音呜咽。 但已经被进食的饥饿所折磨的小野寺七濑根本听不进两人的哀求，她脑内的理智完全崩坏。 “不要啊！” 小野寺七濑扑向了两名不良少女。 莲川熏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就像是在观赏一丛花卉。 如果将少女比作花卉，那么三个女生纠缠在一起的确说得上是花丛。 只是这花丛方只盛开了一会就谢了。 笠原、沢田全身鲜血被吸得一干二净，变成了墙角的两具干尸。 饱饮鲜血的小野寺七濑终于恢复了理智，她迷离的双眼重新澄澈，露出的獠牙也恢复了正常的犬齿大小。 “我……”小野寺七濑眼球颤抖的看着地上的两具干尸，她摸着自己的唇，连喉咙都在颤抖，“我把她们给……杀了……” 她本来想说自己把她们给吃了，但吃这个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毕竟不要说人吃人了，就算是人吃猴子，都是要在道德上被绝对谴责的事情。 “怎么了？不适应吗？小野寺小姐。”莲川熏倒是没有太多不适的感觉。 一方面是他有着必杀几人的理由，另一方面，他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太多的融入这个世界的感觉。 也许等到在这个世界多待上一段时间后，莲川熏会有更多的真实感，但绝不是现在。 “适……适应……”小野寺七濑捂着嘴，闭上眼睛大口喘息了几下后，颤抖的身体堪堪恢复正常。 莲川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小野寺七濑极快的适应让他很满意。 虽然说……莲川熏会找上小野寺七濑，纯粹就是想找个背锅侠来转移视线。 青少年集体死亡，而且死相凄惨，这定然会引起暴力机构的注意，也一定会让东京高层的目光对准这里。 “记住这种感觉，从今往后你已经抛弃了人类的生活。”莲川熏面带笑容的向着房门走去，“人世间的道德、法律、一切准则于你都不再是枷锁，凡是目光所及都是猎物，凡是黑夜所属，都是梦乡。” 都说人一旦戴上口罩后就敢做出平日里自己不敢做的羞耻的事情，变身成血族始祖的莲川熏就是如此。 以血族始祖的身份，可以心安理得的说出以前所不敢说出的羞耻话语。 反正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况且也符合血族始祖的身份。 看到莲川熏要离开，小野寺七濑连忙伸出了手掌：“您的名字……” “啊，我的名字……” 莲川熏的脚步顿了下来，这的确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德古拉？这给人一听就是假名字的感觉。 该隐？这名字更是槽点十足，该隐是血族始祖的概念是九十年代的美国白狼公司推出的一款桌游里的设定，结果不知怎么地在世界范围内疯狂流传。 所以说…… 莲川熏的脑内冒出了一个想法，他偏转过头，看向小野寺七濑：“就叫我千年公吧。” “千年……” “既然小野寺小姐已经成为了我的血裔，那么当你遇到什么问题时，还请叩响心门十三下，我自会听到。” 莲川熏又眯起了眼睛：“当然，我也会时不时在小野寺小姐身上讨取点利息，还请见谅。” 血族的饥饿，不光小野寺七濑有，莲川熏更是同样也有。 只是谨慎如他，知道出手越多暴露的几率就越大，哪怕现在是监控水平比较落后的九十年代，也不能小瞧了刑侦人员。 但如果让自己手下的血裔去捕猎，自己只是吸取小野寺的鲜血的话，暴露的危险就降低许多了。 而且进食所产生的快感，不光被进食的小野寺有，莲川熏同样也有。 从一个美少女身上获得快感，总好过从什么不良小混混身上获得要强得太多太多。 说的中二点，那便是作为血族始祖，自然要有优雅的血食。 “……” 直到莲川熏渐行渐远，小野寺七濑方才收回自己探向前方的手掌。 “千年……公……” 她轻声呢喃着莲川熏留下的名字，双手放在心房处，又像是用手轻轻托举捧着千年公这个名字。 “千年公……” 就在自己快要被这群人渣侵犯的时候，是他以一个忽然的面孔出现，又以血腥的杀戮中止了所有的暴行。 不，或许千年公的所作所为在正常人眼里是更严重的暴行。 但对自己来说，小野寺七濑摸着脖颈上被獠牙咬出的伤口——千年公，我的英雄。 “唔唔唔~！” 团地公寓区忽然响起了警车的唔唔唔声。 看着地上的尸体，小野寺七濑立马清醒过来。 现在可不是在房间中感受千年公大人留下来的温度的时候，刚才房间中这么多人惨叫，团地中肯定有人听到了。 ………… 团地公寓正门。 团地是战后日本的时代产物，六十年代日本经济高速发展，大量人口涌入东京，以前独门独户的一户建不能满足大量的人口需求，所以多层建筑高层建筑的需求就应运而生。 有点像是华国的小区，不过日本的团地并不是私人开发商建设，而是国家成立了一个名为都市再生机构的单位。 国家出资兴建，集中建设，以较为合理的价格出售给个人，略微类似公租房。 而实际上不少留学生在日留学时都会接触到都市再生机构，都市再生机构会将过剩的团地公寓翻新修葺一下后再以低廉的价格出租给普通人。 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原本团地中的年轻人变成了中年人、老年人，往日活力不再，逐渐人烟稀少。 “警官，这里这里！” 门口站着的一名老人对着警车疯狂挥手。 “是你报的警吗？森冈……直弥？” 警车上走下来两名戴着大檐帽的警察。 “是的，是的，刚刚我听到楼上有很多人在惨叫……”森冈直弥面色惊慌，还是一派惊魂不定的模样，“我就赶忙跑下来，然后报警了……” “惨叫声里都是什么别杀我，怪物什么的……” 日本的公寓大多隔音效果极差，这点是不管两三层的一户建，五六层的团地，亦或者十几层的高层公寓的通病。 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这点还是没有太多的改善。 “请带我们去你所说的楼！” 闻言，两名警察不禁摸了摸身上的配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章 礼崩乐坏 “就是这栋，惨叫声是在五楼传来，具体是哪一户我就不清楚了。” 指认完后，森冈直弥就弱弱的躲在了警车旁。 带队的警察掏出了拴在枪套上的手枪：“嗯，安全起见，森冈先生先到其他地方躲避一下。” 一看到警察连枪支都掏出来了，森冈吓得胆子都要飞出去了。 “我们上。” 这次总共来了两辆警车，七名警察。 因为接线电话中已经听出来了事情的紧迫性，所以全体警察都是荷枪实弹以备不测。 这年头东京的治安实在是恶化的太快。 前几年山口组分裂引发的‘山一抗争’现在还没有结束，东京湾里每天都有被杀的极道份子扔下海，成为新的水鬼。 失业无家可归的人大量聚集在足立、荒川、北区交界的三谷地区，本就混乱的三谷地区变得更生人勿进。 多摩地域的飞车党每夜都会闹出人命——指自己飙车过快变成灵车漂移。 破产、投机亏得血本无归的倒霉蛋跳楼自杀，有的是拉着老婆、孩子，甚至刚出生的孩子一起烧炭自杀。 革/*命劳动者协会解/*放派几年前还计划着给裕仁老鬼下葬时的灵车来一发‘boom’。 各种各样的宗教乱七八糟的涌现，北边幸福科学教的教主大川隆法一会说自己被孔子孟子基督附身，一会又说牛顿普朗克给自己托梦，不光是死了的先哲，就是活着的克林顿、布什也偶尔会在梦里和他谈笑风生。 奥姆真理教的麻原彰晃也是个混蛋，每天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邪恶计划，据说在长野县的毒气事件就是奥姆真理教做的。 今天这里有尸体要处理，明天那里有被强/奸的女人扔在马路边，后天，好家伙，发现自己家的老婆竟然加入了邪/教。 总之现在是个礼崩乐坏的时代。 明天永远只会比今天更糟糕。 “有一处房门是打开着的……” 上了五楼后，警察们的脚步不由放慢了下来。 “过去看看……” 面对让人麻爪的事态，这些警察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肉身趟雷’。 如果他们是警视厅的特种机动队，还能配备着什么闪光弹震撼弹。 但机动队连在他们警视厅内部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基本没有出动的可能。 “……”一名警察壮着胆子谨慎向前，在快要到门口时，他悄咪咪的从门缝中看去。 但只是看了那么一眼，他的身体便僵住不动了。 仿佛是被神话中的美杜莎看了一眼，整个人变成了石雕。 后面的警察们对视了一眼，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该出声询问还是噤声。 毕竟屋内说不定就有凶手在，要是发出声音的话便会惊扰到对方。 “死……都……都死了……” 几秒钟后，率先开口的是站在房门处的警察。 他僵硬的转过头，面部的表情完全定格在了恐惧上。 “你在说什么？” 房门处的警察声音细微，就像喉管被一只无形手掌掐住了一般：“里面没有活人了，全都……死了……” 不需再继续说什么，举着手枪的警察鱼贯而入。 只是当见到房间内的场景时，所有人都露出了一模一样仿佛复制粘贴般的恐慌表情。 屋内根本不像是正常的团地屋，而像是什么古埃及干尸展览，一具又一具只剩下皮包骨的尸骸七零八落的散在房间内。 从身上穿着的剪裁改过的服装上看，能观察出这些干尸在生前大都是高中生。 晚风从天边吹入屋内，微微带起干尸的衣角。 一名胆小的警察从愣神中回醒了过来，他张开双手捂着脸颊，放声尖叫：“啊啊啊！！！” ………… 一小时后。 这一处位于弘道町的团地罕见的热闹起来。 从警视厅本部派来的警车停驻在团地路边，一条又一条黄色的警戒线从楼宇的这一头拉倒另一头。 不知有多少名警察被命令在团地周围的路口严加看管。 不是为了别的，只为阻拦那些已经上了头的记者。 礼崩乐坏的年代不光体现在治安上，新闻媒体也是同样。 就在几年前，日本新闻界发生了‘最大最绝望事件’。 几十号记者在永野一男的家门口强势围观了永野一男被人痛苦惨叫砍杀的画面。 两名男子砸窗进入了永野一男的家中，抄起其家中收藏的陆军军刀将永野一男连砍十余刀，硬生生将一张脸砍成了麻风病人的脸。 而且这还是电视直播，因为正好发生在学生放学的下午四五点钟，所以全国不少孩童少年都看到了冲击性的画面。 负责直播的电视台也不是什么地方性的小电视台，其中甚至包括了NHK，基本等于华国的中央电视台的地位。 “咔擦，咔擦。” 这些记者们被警察拦在公寓楼外，手中的相机却是丝毫不停的进行拍摄着，也不知道这样拍摄能拍摄到些什么。 “警官，听说发生了超恶性的杀人案对吗？” “据说有超过十人丧生？” “死亡者好像还都只是高中生而已，楼上楼下的邻居也都听到了惨叫声。” 面对这些记者们的提问，负责当人墙的警察不发一言。 况且就算是他们想说，自己也丝毫不了解公寓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反倒是这些记者们从警视厅的内鬼中得到了消息，一个个的比一般警察都还要灵通。 见着警察们不说话，这些记者就当警察是默认了他们的说法。 “有警察从房间中出来了！他们好像抬着什么东西！” 从记者现在身处的楼下，能够清楚地看见五楼的过道走廊，而且因为这栋团地公寓的楼梯不是建在楼内，而是以逃生梯的方式在左右两侧各安置了一台，所以当看到警察们抬着尸体出来时，这些记者全都沸腾了。 “咔擦咔擦咔擦咔擦！” 唯独可惜的是尸体全都蒙着白布，看不见具体的长相，不然拍出来的照片效果就更好了。 “……”负责此次事件的警视正双手死死的握着走廊的栏杆，面色铁青，“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难道不知道这次的事态有多严重吗？！” 如果是一般的杀人案件也就罢了，但当看过现场后，哪怕是业务能力再差的警察，也清楚事态有多么严重，半点都不能透露给国民否则会引起恐慌。 “参事官，可能消息不是在决定封锁后透露出去的，而是……接线员在接到电话后，就有人给这些新闻社发消息了……我们封锁消息的行动，还是慢了一步。” 为了第一时间得到大新闻，不少新闻社都收买了警视厅中的警察，他们平常会透露一些爆炸性的新闻以供采访。 只是这次透露的消息，一旦穿过白布触及到真相，所引起的爆炸将会把全体国民炸的脑袋嗡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章 吸血鬼迷踪 千代田区，东京警视厅。 “初步的尸检鉴定已经出具，十二人体内的血液都是一样消失的一干二净。” “其中有两人的伤口鉴定和其余十人不同，在这两名死者的脖颈上都发现了两个细微的孔洞，伤口形态像是……被獠牙刺入……” “其他十人身上的伤口也很特殊，是被什么异物插入，从创口的撕裂来看，似乎是指甲……” 作为技术工作者，用上的却是‘像是’‘似乎’这样不确定的词汇。 但这没有办法，因为现有的鉴定通常是切创、砍创、剪创、刺创之类的，是将常见的几种类型归类。 而在尸体脖颈上见到的创口，根本无法匹配进现有的类型中。 “死者的身份也都确认了，是足立区几所高校的学生，平常就有往来记录，已经派出人员前去学校进行进一步取证……” 警视厅负责案件的警察一边听着属下的汇报，一边皱眉看着报告。 报告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对死者社会关系的调查也在快速的展开。 “从报警者听到求救，到现场警察抵达，二十分钟的时间所有人全身血液消失，皮包骨的干尸，脖颈上的孔洞……”高级警官放下报告，长叹一声，“这简直就像是吸血鬼在作案啊。” “您是觉得世界上有吸血鬼吗？” “不。”高级警官笑着摇了摇头，“这都是无稽之谈而已，要是世上真的有吸血鬼，那岂不是说那些斜教的疯子说的疯话也是真的？” 八九十年代是日本特异功能热、气功热的时候，麻原彰晃就是靠着一张PS的‘盘腿浮空照片’收拢了多少信徒。 有人对超自然深信不疑，自然也有人坚决的不相信牛鬼蛇神。 “我倒认为是犯人使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手段，造成了这样【吸血鬼作案】的效果，模仿犯……这不是很常见吗？不过犯人所模仿的是传说中的生物。” “而且这种事情在国外不是很常见吗？犯人故意制造诡异的场景，让人联想到【巫蛊】【黑魔法】。” “比如用事先准备好的动物獠牙刺入脖颈。” “犯人是在混淆我们的视线，引起社会的恐慌。” “我们的技术人员可以想一想犯人是使用了怎样的手段抽取了被害人的鲜血……” 这名警察所说的代表了警视厅中一些警察的意见。 但也有警察立马提出了反对意见：“不，若林警视长，你所说的在大多时候是这样的。但，这起案件不一样！” “假定我们以最长时间，报警出警抵达的二十分钟来看，犯人要用怎样的技术手段才能抽干十二人的鲜血？我可以肯定的说，世界上不存在这样的技术手段。” “就算是存在，那么那种设备要如何快速的搬离现场？而且二十分钟只是最大时间而已，可能犯人只用了十五分钟，十分钟，五分钟就将鲜血抽取完毕。” “况且！您看死者的尸检报告，死者可是体内脏器全部萎缩，眼球塌陷，血液抽取的如此干净诡异，这得是什么技术手段？” 这名警察说的也有道理，在场不少警官都点了点头。 被当面反驳的若林警视长立马脸色难看起来：“所以你是觉得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可笑至极！你这样的警察要怎样才能为千万东京市民负责。” “若林警视长，您说的太严重了，我只是提出我的看法而已。” “你的看法，是正中了犯人的下怀，他就希望我们去思考什么乱七八糟的吸血鬼。” 吸血鬼。 提到了这个字眼，在场的警官纷纷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这种东西，不会真的存在吧？ ………… 足立区，绫濑町二丁目。 一间狭窄的公寓出租屋内影影绰绰，像是有几十只鸟在乱飞。 可惜月光太暗，照不真切。 “扑哧扑哧。” 但房间内哪里是飞鸟，分明是一堆小蝙蝠振翅扑腾着。 它们时而乱飞，时而整齐划一的排列阵型，亦或者齐齐的倒吊。 “扑哧扑哧。” 这些蝙蝠又忽然聚拢在一起，接着一番蠕动后居然化成了成年人大小的巨型蝙蝠。 不管是乱飞的小蝙蝠，还是这巨型蝙蝠，都足够把普通人吓得惊声尖叫。 更别说‘合成大蝙蝠’这种超现实的恐怖。 而更超现实的还在后面，只见巨型蝙蝠的身体又是一番蠕动，几秒内化作了一个身材瘦长的男子。 “这就是蝙蝠化身吗？”莲川熏拉开椅子坐了下去，细细的回想方才变身的感觉。 “变身之后会消耗我的能量，带来的最直观感受就是饱腹的感觉下降。” “变成分散的小蝙蝠后也有着吸血的能力，而且就算是有蝙蝠被击杀消散了，也不会影响我重新变回人身，只是那样会对能量有所消耗。” “所以只要我还存在着一个小蝙蝠，哪怕其他蝙蝠都被消灭了，我自身也能重回人身的模样，不过那样的话，恐怕能量的消耗会超乎想象，变回人身后直接像小野寺七瀬那样因为饥饿疯狂进食？。” “但不管怎么说，这近乎是一个不死的能力啊。就像菌落一样，杀菌不彻底，留下一抹细菌，就会重新繁殖指数级分裂。” 莲川熏面前的桌子上还摆放着大蒜、十字架、念珠、盐堆这些中日欧的驱邪道具，不过这些对自己都没有用。 甚至吃了一瓣大蒜后，莲川熏还有着想去吃一碗拉面的感觉。 “另外就是自身的恢复速度。” 莲川熏依次用针、美工刀对自身造成了由浅至深、由线到面的伤害，但这些伤口在出现后便极快的复原，复原的程度是正常人类的千倍。 如果莲川熏想的话，他觉得自己可以调动‘能量’来让恢复速度更快。 至于更进一步的，还可以用菜刀剁下自己的手指，看看手指能不能复原……莲川熏就是想想，这个实验他不会亲身去做。 万一要是不能复原，就难受了。 “人类的食物我也可以正常的食用，不管是人类状态，还是血族始祖千年公状态，都可以正常进食。” “味觉系统没有问题。” “不存在一吃食物就会呕吐，只能喝咖啡的状态。” “嗯，等到周末的时候可以去一下附近的市场，寻找有无活着的禽畜鱼——千年公会对动物的鲜血也有反应吗？” 如果要是进食动物的鲜血也能缓解饥饿，补充能量的话，那可就太方便了。 拉开窗帘，仰望着窗外的月光，莲川熏伸了个懒腰。 从今天开始做血族始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章 吸血鬼少女 足立区区立绫濑高校，一年级C班。 “哈欠。” 兴许是因为体内血族始祖的血统在作祟的原因，坐在位置上的莲川熏时不时的会打个哈欠。 不畏惧阳光，但也不代表会喜欢阳光。 就像人类会在夜晚犯困，莲川熏被太阳照射着也一样会犯困。 “哈欠。” 在教室的后排，那里是属于班级里不良的专属座位，每天不管怎么喧闹骂骂咧咧，讲台上的教师都不会搭理。 但今天这几个不良专属座位却是全部空置出来。 虽然对不良们来说不来上课是经常的事情，老师们也乐于看到班里少了几个不安定份子。 可今天的情况却不同。 班里有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着，交流着自己或道听途说或添油加醋的‘见闻’。 “我昨天晚上看见了，警车在南尾他家门前停了很长时间。” “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住在南尾家隔壁，而且不光咱们班，隔壁D班也有不良的家被警察访问了，今天也没来上学……” “咱们班是五个，D班是两个，七个不良全都没来上学，而且还有警察上门……他们这是做了什么事啊。” “抢劫然后被人报警了？还是做了做了其他什么事？反正他们是摊上了大事。” “嘻嘻，说不定是被杀了呢，那样的家伙全死了才最好。” “喂，你这话要是被南尾他们知道了，就糟糕了。” 绫濑高校是区立校，生源基本都是绫濑町以及一周边，学生彼此住的极近，有的甚至从小学开始就一个班级。 所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消息便很快的传播起来。 绫濑高校的早晨就在这样的喧闹中过去，只是陆陆续续来班里上课的老师们却是在看向后排座位时眼中都露出了莫名的意味。 不光是学生们在讨论这几名没来上课的不良分子，办公室也同样如此，两个班级的担当教师昨天可是被警局叫去做了调查笔录。 调查七名死者在学校中的社会关系。 死者。 七名学生在同一天死亡，这对绫濑高校来说也是新鲜事，上一次一次性死这么多还是——东京被美军飞机大轰炸扔燃烧弹的时候。 “咳咳。”在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担当教师走了进来，“耽误各位同学一小时的时间，今天放学后社团活动中止，值日生也不用打扫卫生了，各位带好板凳到学校礼堂，呃，也就是打篮球的那个室内体育馆听取一次安全讲座。” “欸？我还想早点回家看电视的。” “不会吧，今天啊。” “应该早点说的。” 面对班里沸反盈天的反应，担当教师拍了拍桌子：“安静一点。这次讲座的内容是关于远离消费贷款和○助交际相关的，对你们很有用，校长要求一二级部都要去听讲。” 现在是冬季，正好是日本高中生高考的时候，有志于学习的每天连做试卷的时间都不够，更别说听讲座了。 而在听到了○助交际四个字后，班里的男生都躁动起来。 虽然仅仅只是简单的文字，但对这个年纪的男生来说却仿佛有魔力一般。 听到字眼就开始联想起画面，联想到画面就开始扯旗，眼神还不由飘向了班里漂亮的女生。 只是当兴致冲冲的搬着自己的座椅到了礼堂后，却立马大失所望。 在台上讲话的是一个教育委员会的中年大叔，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诸位都是青春年华正好的高校生，在物质消费欲望强烈的现代社会，有着想要消费、购买的欲望这都无可厚非，但同时各位又都是尚且没有多少赚钱能力的高校生……” 中年大叔在讲台上愤愤的说着：“那些消费贷的公司，虽然在表面上说着自己是合法公司，但实际上是钻了法律和金融的漏洞，他们通过诸多套路让借贷者深陷其中，你们知道吗，仅仅是在去年一年，就有多少人因还不上消费贷而自杀，有多少人走上了不归路？” 虽然他说的激情澎湃，但下面的学生却没有多少认真听的。 一个个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不知道神游天外想些什么。 只有那么几个人脸上露出了难看的表情，因为他们为了一时冲动，已经问消费贷小金融公司借了贷款。 莲川熏更不会对着讲座有什么反应，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他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着身边的少女。 C班和D班是邻居班级，所以在体育馆里的座位队列也是靠在一起，而且凑巧的是，莲川熏的身旁正是小野寺七濑。 小野寺七濑坐在椅子上，深深的低着头。 厚实的眼镜镜片和刘海在她的身上营造出了浓浓的阴郁感，再加上一直低着头畏缩着的原因，没几个人会注意到这少女的颜值。 以前如此这般，是因为家庭、性格将她塑造成了懦弱的人。 现在这般，却像是小野寺七濑给自己营造的保护色。 单从这幅样貌上看，哪里是当场吸干两人鲜血的吸血鬼少女。 “嗅。” 莲川熏抽了抽鼻子，他已经闻到了少女身上，不，是体内甜美的味道。 不过为了安全着想，莲川熏是绝对不会在小野寺七濑、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些小贷公司就是吸血鬼！整个社会用消费主义诱惑你们，小贷公司适时的给你们下套，他们将会吸干你身上的血，吸干一个家庭的血！” 吸血鬼？ 听到了这个字眼，小野寺七濑的身体小小的抖动了一下。 虽然知道这是在说那些小贷公司，但毕竟心里有鬼，小野寺七濑总觉得是在说自己。 她捂着脖颈上的创可贴，继续低着头。 那里有千年公留下的齿痕，她方才用卫生间的镜子看了一眼，创口恢复的很快，估计明天也就恢复平整了。 台上的教委人员洋洋洒洒的说了半个多小时，学生们方才将椅子放回教室，然后收拾起书包三三两两或落单的回家。 只是小野寺七濑却和其他人不同，等到差不多所有人都离开学校后，她方才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快步回家。 外面的阳光照射在身上，让她觉得全身刺挠难受，本能的觉得厌恶。 唯有在黑暗的地方，她方能觉得安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章 警方调查 撑着黑色的雨伞，小野寺七濑快步回家。 她家的住宅就在绫濑町，不过说是家，却并不是一户建或者什么高档公寓。 只是一间矮层出租屋，二十平方大小，她睡在床上，房间用帘子隔开，父亲小野寺隆睡在地上。 不过通常情况下，小野寺隆都是睡在工地上。 “我回家了。” 将长柄雨伞收好，小野寺七濑朝家里张望了几眼。 今晚爸爸还是不在家，应该是要睡在工地里了。 这年头因为地产泡沫被戳破，东京原本疯狂的建筑热也衰退到冰点，偌大的东京也没有多少场地在开工建设。 而且现在失业的人那么多，岗位却极少，想在工地上干活也没有太多的岗位。 但小野寺家却不是因为父亲失业才进入艰辛的生活状态，小野寺家的苦难远在这之前。 她记得清楚，小时候自己家中经营着一家小型的冶炼工厂，有几十名雇员。 可某一天妈妈却跟着外面的野男人跑了，同时还卷走了家里近乎全部的存款。 工厂连给工人发工资的钱都没有，只能靠着贷款，不过好在只要将最后一笔订单做好，那工厂也便会有起死回生的可能，所以父亲干脆咬牙继续问银行追加贷款，同时也向‘民间’借贷。 但人算终究不如天算，订货的公司却是忽然破产重组，一同遭殃的还有他们这些供应商，而其中小野寺家更是一下被宣判了死刑。 即使把工厂整个卖掉，所获得的钱也根本还不上贷款。 唯一的出路看起来只能寄希望于在一亿人口中找到失踪的母亲，通过打官司追回钱财，但以母亲大手大脚的生活习惯来看，到时候钱财真的还能剩下吗？ 就这样，父女两人蜗居在东京，一边打零工还债一边指望着警方真的能找到人。 可小野寺七濑清楚，这只是镜花水月罢了。 他们会过着，一直过着被讨债的暴力分子上门催债、恐吓的日子。 今晚无人在家，小野寺七瀬便酱油拌着米饭应付过去了晚饭。 只是和昨天一样，平日里吃起来味道还不错的饭菜，现在到了嘴中总有种味同嚼蜡的感觉。 不光是饭菜，中午在学校时买的一百多日元一个的面包，味道也是同样。 成为了吸血鬼之后，自己的味觉已经改变了。 小野寺七濑站在镜子前撩起了脖颈上的头发，那里的齿痕已经变得极淡。 第二天一早，小野寺七濑便打着黑伞朝学校而去。 早点去路上的阳光还能淡一些，而且能看到自己打伞的人也没有几个。 小野寺七瀬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到了教室中就没有办法明目张胆的遮阳了，但好在她的座位是在教室靠门的角落。 阳光无法直接照射到她的书桌。 不过即使如此，小野寺七瀬上课的时候也感觉脸颊痒痒的。 一到课间她便立马把头埋进胳膊窝里趴在桌子上，整个人像是干货一般。 这样的话，体育课的时候该怎么办？ 就在小野寺把头埋在胳膊窝里躲着太阳的时候，班里的学习委员拍了拍她的肩膀：“小野寺，老师让你去一下办公室。” “啊，好的。” 小野寺七濑弱弱的点了点头，戴好眼镜低着头沿着墙壁走进担当教师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此时有不少学生，有的是级部里有名不良，有的则是低着头看起来就是受气包的模样。 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几名穿着黑西装的男女。 他们虽然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但从办公室里老师们紧张的动作来看，这几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等一下这几名警官会问你们一些问题，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如实回答。” 警察？ 听到对面几人的身份，办公室里的学生们一下出现了不小的骚动。 小野寺七濑的身体也一下僵硬起来，和茫然无知的同学们不同，她一下就知道警察们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警察发现自己的身份了？不，应该不是。 如果是发现自己身份的话，警察们就不会是让所有人来办公室，而是直接单独叫自己，甚至立马用枪把自己枪毙了也不是不可能？ 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的还有莲川熏，他也被叫了过来。 几名警察分开询问，每一组都有单独的办公室，绫濑高校的教师们也配合的空出了办公室。 “莲川同学请坐。” 莲川熏面色呆板的坐在椅子上。 为了防止学生紧张，也为了不让现场看上去像是审讯现场，免得落下口柄，几名警察也都坐的很随意。 “莲川同学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有一些小小的问题要咨询而已。我们听说，莲川同学和班里的南尾一真、海野祥太、石田晴树的关系不太好？” 莲川熏抿了一下嘴，几秒钟后才迟疑的点了点头：“我跟他们……嗯，是不太好。” 不光是不太好的关系，负责询问的警察已经从老师、别人的口中知道了莲川熏是在班里被这群不良重点欺负的倒霉蛋。 不过像他这样的倒霉蛋，在班里还有几人。 “在本月二十三日，也就是前天的下午，你见到过这三名同学，或者和这三名同学有过接触吗？” 何止是有过接触，这具身体的原主在那天下午被人围殴到死，而之后则是自己将几人斩杀殆尽。 “没有……”莲川熏摇了摇头，“那天我没有值日任务，所以早早的就离开学校了……” 莲川熏尽可能的在真话中掺着假话，说的似是而非。 警察们不会对某个人的口供偏听偏信，一定会大规模采集证言，然后互相对证，找出谁的供词中有不对劲的地方，然后重点进行探求。 不过莲川熏已经想过这个问题。 那天下午‘他’的确没有接触任何人就离开了学校，是在半路碰到的南尾等人。 漏洞只可能出在南尾等人身上，比如他们告诉了别人‘今天下午要去堵莲川那个小子’，但既然是半路碰到的，这种预谋的可能性就极低了。 更像是南尾他们偶然见到了莲川熏，所以临时起意找点乐子。 “嗯，好的，那我们还有几个问题……” 又是询问了一番，做了一些记录后莲川熏便被放了出去。 带上房门，莲川熏看到了走廊里即将被叫进去询问的下一个人——小野寺七瀬。 她隔着头发微微抚摸着脖颈，看到莲川熏走出来后她畏畏缩缩的点了点头，肩膀也一缩一缩的。 莲川熏当做不熟悉的样子也对着小野寺七瀬点了点头：“下一个到你了，那个……呃，D班的……” 小野寺用细微的声音道：“小野寺，七濑。” “啊，小野寺同学，下一个到你了。” “嗯，嗯。”小野寺七瀬抿着嘴，胆战心惊的推开了房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章 Synchronized Love “小野寺七瀬同学是吗？请坐。” 小野寺七瀬低着头，坐在椅子上。 她一坐在椅子后，双手就紧紧握拳放在双腿上，虽然竭力控制着，但身体还是微微颤抖。 “不用紧张，小野寺同学，我们只是随便问问，需要喝点水吗。” “不，不不用，咳咳……” 因为太过紧张，小野寺一开口说话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 两名警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情。 这个小野寺七濑还真如他们从老师、同学那里得到的资料一样，是一个极度胆小的女生，也是班级里被重点欺负的对象之一。 这样的女生，自己独自一人走夜路都会吓得抱头蹲在地上不敢动弹吧。 又是好声安抚了一阵，谈话好不容易才继续下去。 “也就是说，前天下午小野寺同学一放学就回家了，是吗？” “是是的。” 警察在档案上唰唰的写着什么。 “那好，小野寺同学请回教室吧，让下一位同学进来吧。” 走出房门，小野寺七瀬心中的大石头稍稍向下降了一点。 这是她为数不多说谎的时候，但对面的警察看起来并没有发现有不对的地方。 几组警察快速的做着笔录，工作态度上说不上敷衍，也称不上多么尽忠职守。 毕竟学校关系调查，只是众多切入关系中的一部分。 杀害死者的会是学校中的同学——这只是有一定概率，但概率并不高的可能性。 因为死亡的十二人，牵扯到的社会关系还有东京的诸多不良少年，再深一点有飞车党、真正的极道，这些都是有更大概率杀人的群体。 除此外，也有可能是家庭关系牵扯到的仇人、甚至就是亲人…… 想要靠他们外勤组从十二人复杂的关系网络中找到凶手的概率太低。 不如指望技术组人员。 像是对现场脚印的勘察，对现场散落的头发DNA的提取。 做完了所有人的笔录后，一名警察伸了个懒腰：“真不容易啊，明天还得去另一所学校调查。” 他是清楚，自己等人没可能找到真正的凶手，但据说现在已经可以通过一些复杂的技术，从头发毛囊中提取到DNA，这可真是省了不少功夫，毕竟犯罪现场最多的就是毛发了。 不愧马上就要到新的世纪了，技术发展就是日新月异。 希望技术组那边能发挥点作用吧。 今天下午回家的路对小野寺七瀬有些难熬。 因为害怕警察看出异样，也为了快点远离‘危险’的学校，她干脆把黑伞放在了学校里，顶着下午的太阳咬着牙快步回家。 等到回家后她立马钻进被窝，将自己笼罩在一片漆黑中。 “……” 站在阳光下，她的心情便会立马失落沮丧，身体也会本能的抗拒无力。 厌恶。 无比的厌恶阳光。 而且一想到警察在追踪自己的下落，躲在被窝中的小野寺七濑就颤抖起来。 被警察抓到后，自己一定会立马被枪毙吧。 可自己绝望的生活才刚刚出现转机，不能就这么死去！ 为了缓解心中的恐惧，她打开电视转移着注意力，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看着。 电视是房东出租房子时自带的，不然小野寺家是绝不会有这样的‘奢侈品’，就算有也直接卖了。 不过为了能节省点电费，小野寺七濑平常绝不会看电视打发时间，时间是宝贵的，不如将时间用在学习上。 “Won't you take my hand?For I will be your man.So tonight we're gohe night away.Owo……” 电视上传出了动感的音乐，现在是节目与下个节目的间隙，播放广告的时候。 几名穿着暴露的女郎在背景音乐《Synized Love》下跳着健美操。 说是健美操，但镜头基本都对准着舞者的乳/摇或者下面的私部。 这样的广告一下就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但只是光看跳健美操的内容的话，还会以为这是个健身房的广告。 而当看到最后屏幕上出现了‘YENshop，武富士’之后，才能一下明白过来——这是个贷款公司的广告！ 现代广告已经不需要在里面直明自己是在卖什么，完全可以通过鬼畜的洗脑、疯狂的轰炸，让人们留下了这个公司的印象。 而当急需要借贷款的时候，便能直接想起来这家名为‘武富士’的金融贷款公司。 如此一来，广告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啪嗒！” 在看到武富士的广告时，小野寺七瀬直接关掉了电视。 妈妈毁了这个家，各路贷款公司的催债人也正在进一步让这个家步入深渊。 而且小野寺七濑记得父亲也从这家武富士公司中贷了一笔款项。 而前天自己也被田代她们强行拉去贷款自助机那里借了款。 出具借款的公司不是其他公司，正是这个满大街都是广告牌的武富士。 还好，在昨天杀了那群人后。 小野寺七瀬便把贷出来的钱从田代口袋里拿走了。 “明天周日的时候，就去把借款还上吧。” 只要一想到自己欠了钱，小野寺七瀬就浑身难受。 “笃笃笃。” 就在小野寺七瀬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时候，外面响起了短促的敲门声。 “滚出来！小野寺隆！给我滚出来！” 听到这声音的瞬间，小野寺七瀬的脖子不禁一缩。 她悄悄的走到门后，从猫眼看着外面的人。 是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一看就是电影中的极道份子的打扮。 “咚咚咚！” 在房间里无人应声后，外面的人改敲为砸。 “欠了钱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吗？” “咚！” 外面的人兴许是拿起了什么重物，咚咚咚的砸着房门。 民间贷款业务总是会和黑恶势力牵扯到一起，就像建筑行业一样。 这已经不是小野寺七濑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她慢慢的回到床上，窝在墙角用双手捂着耳朵。 只要这样捂着耳朵的话，外面的恐怖自然就会慢慢消失。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几分钟后，外面砸门的声音终于消失。 小野寺七瀬又等了半个小时，才弱弱的从猫眼中看着外面。 门外已经没有人，但地上却有陶土碎片还有一些泥土花茎。 看样子刚刚应该是他们用花盆砸门，现在才会在地上留下残骸。 “得在爸爸回家前把外面打扫干净。” 不然要是被爸爸看见的话，他的心里一定会担心自责难过。 小野寺七瀬知道爸爸身上已经有太多的重担压力，她不想让爸爸的背被压得更弯。 找出扫帚，小野寺七瀬慢慢的推开房门。 “哟，这不是小野寺隆的女儿么，怎么，刚刚怎么不知道给几个叔叔开门啊？” 只是在小野寺七瀬刚推开房门时，猫眼视野死角处猛地伸进一只脚卡在了门缝处。 接着一只大手用力拽开房门。 一张染着黄毛的坏人脸面挂戏谑的笑容居高临下的死死盯着小野寺七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一章 不会有人听见的 一辆老旧的面包车停在公寓楼下，几名黑西装的男子拉开车门，将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子高中生朝车上推去。 “上去！” 等到小野寺七瀬上了车，面包车的车门便咚的合上。 小野寺七濑被关在了面包车最后排，中间一排坐着两名西装男，前排也是两名西装男。 周围路过的行人也有人看到了这一幕，不过几个西装男一看就是极道份子的模样，没人敢上前多管闲事。 倘若现在手机之类的移动设备普及了后，说不得还会有好心人拨打报警电话，但现在手机还是个昂贵的物什，对经济低迷收入锐减的日本人来说也同样如此，手机的普及率并没有太高。 最便捷的报警方式只有路边的电话亭，不过等走到电话亭的时候，心中那股想要‘英雄救美’‘仗义出手’的任侠气也便就消散了。 世事已经如此艰难了，还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吧。 在面包车行驶过程中，一个极道份子转过头恶心的笑着：“小野寺小妹妹，不用害怕，我们几个不是什么好人。” 他觉得自己说了个还算不错的冷笑话，但显然这个笑话并没有让人笑出来。 “只要你乖乖的配合我们，小野寺隆那家伙过来了后我们就会把你放出去，或者说……”这黄毛极道咬着手指头，“小妹妹你可以替父还债。” “你现在多少岁了，嗯？” 黄毛双肘撑着座椅，将自己的身体向前倾着。 “十……十六……”小野寺七瀬坐在后排的角落。 虽然车内的味道很糟糕，但黑暗的氛围却让她安心。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昏黑下去，面包车一路向北，那里已经超出了东京市的范围，属于琦玉县了。 “十六岁啊，啧啧，那拍电影还不行，但用来工作春销可以。”黄毛的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像你这样的小妹妹在市场上可是很吃香的。” “不过两年之后你就可以拍电影成为大明星了，开心吗？” 自从几年前出了一个名为村西透的色/·青片爱迪生级别的导演后，日本的小电影产业便疯狂发展。 各种各样的极道组织开始投身进入这一行业，如火如荼好不热闹。 毕竟对本来就涉黄的他们来说，朝小电影发展也算是拓宽本家业务，深入深耕蓝海市场了。 经济越低迷，口红、色/·青片的销量就越高，生意便会越红火，这是亘古不变的‘口红效应’。 只是这两年却是在新闻上看不到村西透的消息了，要知道在之前他可是每年都要被抓进监狱一次再放出来的焦点人物。 几年前在美国更是被一次性判刑三百七十年，好悬是花了大价钱保释了出来。 “……” 小野寺七瀬没有说话。 她之前从同学们只言片语的讨论中，倒是知道‘拍电影’是什么意思。 有一些女同学在涩谷新宿逛街时就被星探一眼看中，满怀着自己马上就要变成下一个‘铃木保奈美’‘酒井法子’的少女心，结果到了咖啡馆坐下讨论后才知道对方是小电影公司的星探。 “喂，那么未来的大明星小野寺小妹妹，请问你以前谈过男朋友吗？” “没，没，没有。” 每天光是连吃饱饭都是困难的事情了，更不要说像同龄人一样谈恋爱了。 而且因为母亲的原因，小野寺七瀬对爱情这种东西抱持着天然的悲观厌恶态度。 世界上从来没有真心，人类与人类只会背叛。 所以还是不做人了吧。 “没有啊，那等下你就有了。”黄毛嬉皮笑脸的笑着，“那再来一个问题，小野寺妹妹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 这个问题让小野寺七瀬愣在了当场。 她本来是要直接了当的摇头，因为喜欢别人这种事情在她从小到大还是从未有过的。 但一想到喜欢，小野寺七瀬不由得想到了千年公。 那个在黄昏中将自己拯救的千年公，优雅又神秘，强大又温柔。 同样铭刻在记忆里的，还有脖颈上已经消失的伤痕。 千年公，是我的超人。 一想到千年公大人，她就有心悸的感觉。 自己，应该是喜欢千年公大人的吧？ 因为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所以小野寺七瀬也不知自己心中的悸动究竟是不是喜欢。 “哟哟哟。”看着小野寺七瀬没有说话，黄毛吹了声口哨，“看来我们的大明星已经喜欢的人了。” “但是肯定还没有和喜欢的人做过吧？那真是太好了，等下就让我来帮你喜欢的人教导教导你。” “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小时候的愿望可是当老师的。” 面包车跨过了垳川上的桥梁，便进入了琦玉县八潮市。 虽然在行政区划上八潮市归属琦玉县，但八潮市草加市这些毗邻东京的城市，属于广义上的东京都范围，像是东武伊势崎线线的列车，可是一直延伸到琦玉腹地的越谷市的。 借着七八十年代火热的房地产都市开发活动，这股热潮一路从东京都心区延伸到了琦玉县，而在经济泡沫破裂后，东京二十三区都自顾不暇了，琦玉县的房价更是跌的稀碎。 投入了海量资金购买地皮，房子都还没建好，地价突然宣布跳崖暴跌，开发商跟着跳崖的心都有了，更别说继续开发了，成片成片的烂尾楼就这样出现在东京及郊区。 空荡荡的楼宇，好似百眼千眼空洞的魔窟。 面包车缓缓地驶入了八潮市的一片烂尾楼内。 “下车吧，小妹妹。” 几名负责追债的极道份子手拿着相机、录音设备，一脸玩味的看着小野寺七瀬。 这种事情他们都轻车熟路了，在礼崩乐坏的现在，早就做过不知道多少次。 把女儿的照片朝那些欠债的家伙家里一放，大多数人会立马乖乖就范。 真要是没钱还债了，可以给欠债的家伙买上生命安全保险，然后拉去北海大浪的蟹工船上抓蟹，等到保险生效的三年之期已满，就把人从船上推下去，这样就能一次性得到千万级别的赔偿。 小野寺七瀬从车上走了下来，现在已经是下午五六点，阳光已经极微弱，至少不会让她感觉到体表难受。 “来，别在外面傻站着，进去。”黄毛反着手掌，用大拇指指着背后的烂尾楼。 “别想着逃跑什么的，这里就算你叫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见。” 黄毛提了提自己的腰带。 小野寺七濑低着头，双手食指绞在了一起：“真的不会有人听见吗？” “当然。” 闻言，小野寺七瀬点了点头，摘下了眼镜：“那我就放心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二章 阖家欢 “你不要过来啊！啊！怪物！艹！你别过来！！” 黄毛瘫软的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前方的‘怪物’。 说是怪物其实并不准确，因为那明明是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女。 只是最多眼睛红了亿点点，嘴中的犬齿长了亿点点。 而就在她的身周围，在烂尾楼的地面上，散落着一具又一具干尸。 至于这些干尸是谁，又是怎么死的。 黄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做出那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看起来如小绵羊一样的小野寺七瀬。 她将手指插进了自己同伴的血肉中，直接吸干了鲜血。 “别过来，别过来，我错了！我错了！”虽然手旁边就有一根钢管，但黄毛的手颤抖着，根本窝不牢，“我去给公司的人说一说，把你们家的债务免了……” “不！我用自己的钱，问别人借钱，把你们家欠武富士的钱补上！” 黄毛的嗓子都喊得嘶哑了。 但这一片烂尾楼的荒凉程度的确如他所说，喊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见。 小野寺七瀬面无表情的重复着方才黄毛说过的话：“你不用喊了，这里就算你叫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见。” “岂可修！我跟你拼了！” 面对生死的危机，黄毛哭丧着脸双手握着钢管挥向小野寺七瀬。 但太慢了。 人类的动作在小野寺七濑看来实在是太慢了。 那是在挥舞钢管吗？ 怎么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 而且小野寺七濑觉得就算是被钢管砸中了身体，自己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自己的校服是花了大价钱买的，损坏了就糟糕了。 她可是准备把这件校服穿上十年八年的。 为了谨慎的解决战斗，小野寺七濑没有犹豫，双手直接插进了黄毛的眼眶中。 至于为什么不用獠牙……这群人不配。 “噗嗤！”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黄毛的身体急速的萎缩下去。 血肉消解，血管干涸，他灰褐色的皮肤皱缩塌陷，地上又出现了一具干尸。 整个烂尾楼前不多不少，正好五具干尸。 “嗯~” 满足感。 饱腹感。 小野寺七瀬摸着自己的肚子，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五人份的鲜血，比之前的两人份鲜血多了两倍多。 进食果然能带来快乐。 欢愉感萦绕在小野寺七濑全身上下，她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后，便头也不回的翘着脚离开了工地。 但另一个问题出现了…… 小野寺七濑瞪大了眼睛。 从八潮市到足立区，似乎没有电车！ 她倒是从报纸上看见说政府要建设一条从秋叶原到筑波研究学园都市的线路，中途会经过八潮市，但一切都还是没影子的事。 至少现在是只能坐着公交车回家了。 一路摇摇晃晃的换乘，小野寺七瀬紧赶慢赶的在七点半回家了。 “还好，爸爸还没有回家。” 家中的窗户还是暗着的，证明家中没人。 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向爸爸解释自己今天竟然会这么晚回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门前散落的垃圾。 吃饱喝足，心情大好的小野寺七瀬手脚利索的扫干净了地上的陶土片。 都怪那群讨债的极道，让她没有来得及打扫。 杀人的时候高效，打扫卫生的时候依然高效。 也就在她刚打扫完的时候，风尘仆仆的老爸提着塑料袋回家了。 “爸，你回来了。” 小野寺七瀬坐在地上，伏身在案几上写着作业。 “嗯，作业写完了吗？”小野寺隆戴着副小眼镜，两鬓斑白。 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教师而多过一个在工地上打灰的力工。 “还差一点。” “那你先写着，爸今晚给你准备一点好吃的。”小野寺隆笑着提了提塑料袋，“吃寿喜烧，有牛肉哦。” 寿喜烧可以简单的认为是日本涮锅。 不过口味清淡，因为用的酱油原因味道会偏甜，主料是牛肉搭配上金针菇香菇之类的蔬菜。 量一般也不大，正好适合一家吃。 算是日本阖家欢的国民饮食。 “欸？寿喜烧？”小野寺七瀬好看的眸子吃惊的睁大，“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现在是冬季的十二月初，距离圣诞节、过年什么的还早着呢。 这年头，有牛肉的寿喜烧对一般家庭来说也是比较上档次的一顿晚餐了，更不用说对穷的快揭不开锅的小野寺家了。 寿喜烧什么的，是只有在梦里才能吃到的东西。 “不是节日，是工地上老板给每人发了点牛肉做福利。七濑你不是一直想吃寿喜烧吗？” 在爸爸的面前，小野寺七濑就不再是畏畏缩缩的怕生模样了。 她不好意思的挠着自己后脑勺，哎嘿嘿的笑着：“嗯嗯，嘿嘿。” 只是，小野寺七瀬心里叹了一声气。 那只是以前想吃寿喜烧而已。 现在自己已经变成了血族，人类的食物到了嘴中都只是味同嚼蜡，哪怕是曾经最想吃的寿喜烧…… 果不其然。 夹起一片牛肉放入嘴中咀嚼着，小野寺七瀬完全品尝不出任何的味道。 只觉得牛肉的触感在嘴中是那么的别扭。 “好吃吗？”小野寺隆将一片牛肉夹入女儿的碗中。 “嗯！” 不，一点都不好吃！ 虽然完全不好吃，但小野寺七濑还是笑着重重的点头。 得到女儿的肯定，小野寺隆用筷子直接卷起一多半的牛肉递给小野寺七瀬：“那你就多吃。” “我我我吃不了这么多……”看着雾气腾腾的锅内的牛肉，小野寺七瀬露出了勉强的笑容，“爸你吃吧，你每天在工地上都那么累。” “我一把年纪就不用吃了，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想着女儿还不到一米六的身高，小野寺隆沉默了下去。 他没有说什么‘都怪爸爸没用’之类的话。 小野寺隆很清楚，在孩子面前抱怨是没有用的，孩子又不会赚钱补贴家用，这样只会让孩子自卑，在心中想着‘要是没有我的话，家里就会好多了，家人也不用那么累了吧’。 “不行，一人一半，我吃一半，爸你吃一半。” 看着小野寺七瀬坚决的表情，小野寺隆苦笑了一声，他知道自己家的女儿内里有多么的倔强，但还是只用筷子取走了一小半，一多半还是留给了小野寺七瀬。 一顿晚饭吃的小野寺七瀬很是折磨。 她严重怀疑自己吃了这么多人类的食物，会不会闹肚子？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发生，第二天一早起来，小野寺七濑的肚子很是安静。 爸爸的地铺空荡荡没有人，被子整理的十分整齐，他早早的就已经去了工地。 今天虽然是周日，是学校里每周一天的休息日，难得的休息日就应该用来……好好学习，弯道超车！ 不过小野寺七瀬也有自己要忙的事情，学习的事情暂且放到一边。 她提着书包，朝最近的‘武富士’办事处寻了过去。 只要想到书包里从武富士借出的钱还没有还上，小野寺七瀬便浑身不自在。 要做一个有多少钱花多少，绝对不超前消费的人！ 这是小野寺七瀬的理念，也是在经济泡沫爆炸后越来越多日本人所持有的金钱观念。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三章 冚家铲 武富士的办事处倒是很好找，毕竟在街道上就属武富士的招牌最亮，门口的人最多。 放在几年前的话，应该是奢侈品店才有这样的光景吧。 就如武富士在广告中标榜自己为【YENshop】 翻译一下就是日元超市。 在这里可以‘购买’到日元，不过花费的却是自己未来的收入。 乐于用自己的未来购买日元的人很多，从门口排队的人就能看出来。 而且小野寺七瀬还看到了一名穿着西装的男子跪在门口的地上，面前站着另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 从气质上看和对话中听，两人都是武富士的职员。 只是一个职位高，一个职位低。 “你这个月放贷业务完全不达标，是全分行垫底，你这样对得起武井爸爸吗！不知道在现在这个众人失业的时代里，是谁给了你工资养你，让你能过上体面生活的吗！”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跪在地上的员工不停的用头磕着地面，狗米娜赛狗米娜赛的说起来没完了。 “像你这样没有感恩心的员工，就是没有良心背主的野狗！” 小经理样的人边骂着，边揣着这名员工：“你不应该向我道歉，应该向武井爸爸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这摆明了是职场霸凌了，但旁观人根本不在乎，现在这年头找工作都不容易，而且即使在工作宽松的几年前，职场霸凌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恐怕别说是跪在地上了，就算是让十名员工背着块超大木板跪在地上爬行，木板上再放着五名员工，再上面只有经理一人站着，那丧心病狂的公司也干得出来。 经理指着办事处内墙壁上挂着的武井保雄的照片吼道：“向武井爸爸磕头道歉！” 那名业绩垫底的员工也听话的磕头如捣蒜。 “……” 小野寺七濑看了一眼就缩回了脖子。 对武富士这家公司的野蛮作风她也有所了解，想不了解都难，毕竟武富士公司的老板‘武井保雄’实在是这年头报纸上的常客。 关于武富士的‘奇迹’，也在全国被热烈讨论着。 在大家都过得艰苦的情况下，武井保雄靠着手下的武富士公司的放贷业务，却是混得风生水起，眼看着有取代孙正义成为日本第一首富的趋势。 据说背后还有自卫队的背景。 报纸上也介绍了很多武井保雄的趣事。 他搞了高科技技术创新，在街边广泛铺设了‘自助贷款机’，大大简化了借款的流程和令人难堪的面对面，给借贷人们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在‘崇尚’加班的日本，武井保雄却跟进一步，他不光会让手下人晚、上周末加班，而且还不给加班费，美其名曰是在锻炼员工，没有上进心的员工是不配在武富士公司放贷的。 武井保雄同时也喜欢听下面的人喊他‘爸爸’‘老爹’，让下面的人每天上班时都要对着他的照片鞠躬，感谢武井保雄能在这个年月给他们工作，要是没有武井保雄大发善心提供的工资，他们早就饿死了，能在武富士公司工作实在是一种福分。 就像日本中央的警察厅为了方便管理全国45个警察本部（刨除北海道警察本部，该本部为警察厅直接监视），而特设了七个管区一样。 为了更好的管理全国的武富士日元商店，武井保雄手底下也有七名精英社长，人送外号‘七大金刚罗汉’。 这些都是小野寺七瀬从报纸上看到的消息，而且除此外，武井保雄还挺喜欢时不时找来一堆有名歌手来唱歌，可惜据说他唱歌实在不行。 但嗓子里发出的都是‘金声玉振’的声音，也不会有人当面说他唱歌难听吧。 小野寺七瀬倒是对这些消息将信将疑，虽然放高/利/贷的没有一个好人，但武井保雄这样的怎么看都不单单是坏了，甚至还有点滑稽可笑，可滑稽可笑的人能赚到那么多的钱吗？ 或许，能赚钱与滑稽可笑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吧。 这样想着武井保雄的事情，终于轮到小野寺七瀬到柜台办理业务。 武富士的柜员都选的是年轻的小姐，漂亮倒是不一定，毕竟世界上哪那么多美女，但个个都挺年轻是真的。 看到这样的女士了，男性的借贷人也许心境会不一样吧。 “您好，请问要办理什么业务？” “我想要把这笔钱还上……” 小野寺七瀬掏出了借款的凭据推过窗口，同时也从书包中拿出二十万。 因为日本有万元的钞票面额，所以二十万也就是不甚厚的二十张钞票。 “好的，是想要还款二十万是吗？” “嗯。” 小野寺七瀬规规矩矩的坐着，她的年龄和大厅中的借款人格格不入。 柜员清点了一下钞票，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对不起，您带来的钱还不上这笔借款哦。” “欸？不可能，我已经点过了，正好是二十万的。” “小姐您是第一次办理本行的业务吧？”柜员小姐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在款项借出后，就已经算是利息了哦。” “您借款的月利率是百分之二点五，所以说您应该带着二十万零五千元来还款哦。” “啊！？” 小野寺七瀬失神的走出武富士，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操作，不该是第一个月后才算利息的吗？ 五千日元啊。 如果是对一般同学的话，五千日元算不了什么，但小野寺七瀬却是万万拿不出五千日元的，全身搜一下也就一千日元多一点。 和野原新之助的零花钱都差不多了！ 不过…… 小野寺七瀬脑中有了想法，她是没有五千日元，但昨天的那几名极道还在烂尾楼躺着呢。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身上肯定有钱！， 想到就做，趁着还是上午，小野寺七瀬干脆朝着八潮市进发。 烂尾楼处的尸体还没有被人发现，小野寺七濑觉得自己像个古代偷盗武士坟墓的村民一样。 但让她觉得世事艰辛的是，五名极道身上搜出来的现金合起来也就两千日元！ 烟也只有一包，看样子是要五人分一包烟。 这世道之艰辛，对成年人还是学生，对顺民还是黑恶分子，都是如此啊。 钱还不够。 怎样才能凑出来剩下的两千日元？ 带着浓浓的失落，小野寺七瀬朝绫濑町的自宅而去。 爸爸现在应该还在工地上浑汗，其实自己已经变成吸血鬼了，也可以在工地上干活，而且靠着体力赚的绝对比一般人多。 只是自己还是未成年的高中生，还是女生，工地肯定不招收。 那还有什么办法呢，悄悄的偷爸爸钱包里的钱吗？ 这个想法在小野寺七瀬脑中一出现就被挥走了。 偷窃这样法律上禁止道德上谴责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咯吱。” 叹了声气，小野寺七瀬推开房门。 风从窗外吹来，飘起了薄薄的窗帘，吹动了房间内隔着的帘布。 “呼。” 这样的风吹在脸上，忽略冬季的温度的话，还是有点舒服的。 一同吹起的，还有房间正中挂着的东西。 是挂着的电灯吗？ 小野寺七瀬眨巴了下眼睛。 不是电灯在挂着。 是爸爸。 是小野寺隆脖子上套着绳圈吊在空中。 他的两只脚一荡一荡的，身子也微微摇晃，像是小野寺七瀬被风吹拂的发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四章 再过些日子东京将积雪 案几上放着一封书信。 是小野寺隆的笔记，方方正正的。 对流的天气此刻似乎抵达了东京的上空，冬季独有的北风从窗外吹进。 将书信吹到了小野寺七瀬的掌心中。 【小野寺七濑，亲启。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不在。 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们父女二人便不可能过上幸福的日子。 所以我决定就此结束。 在我走后你不必过度悲伤，因为将不会有讨债的人再上门。 武富士、地方金库、长信银行等等这些的债务会随着我的死一笔勾销。 人本生来，肤浅、苦短、疑惑，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就让我的懦弱和缠绕在七濑你身上的不幸就此消失吧。 七濑你一定要坚强的过完自己之后的人生，不要像我一样将人生走的一塌糊涂。 想一点快乐的事情吧，七濑。 比如当你再过二十几年后，会发现你的年龄比爸爸还要大了。 再过些日子东京将积雪，写到这里不免想起矮矮的你穿厚衣服会有多笨。 但想说的太多，可说的多了就下不了决心了。 那就这样告别吧，七濑。 再见了。 ——小野寺隆】 书信很短，但小野寺七濑却一直死死的盯着。 仿佛上面有千言万语，又仿佛每个字的背后都有着上千字的注释。 不认真读的话，是不行的。 不认真把每个字都看出新的世界，是不行的。 终于，在太阳落山，月亮爬上夜空的时候，小野寺七瀬才算读完了整封书信。 她双手用力抓着书信的边沿，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书信揉碎。 那双猩红的眼睛望向小野寺隆悬着的身体。 一个懦弱到自杀的人，又哪里有理由让自己坚强的活着呢？ 啊，但如果知道昨晚的寿喜烧就是最后晚餐的话。 应该把牛肉都让给爸爸的。 反正自己已经不会再吃人类的食物，而爸爸其实很喜欢吃牛肉。 临死之前吃点好的，便是监狱里对死刑犯也会如此吧。 “……” “啪嗒。” “啪嗒啪嗒。” 小野寺七瀬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泪珠顺着脸颊滑跌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再过些日子东京将积雪。 再过些日子东京将回春。 到那时，融雪不用说一句话，大地就已泪流满面。 “这样哭可不行……” 小野寺七濑摘下眼镜用右手擦着泪水。 但这样还不够。 她又用另一只手，两只手一起擦着眼泪。 这样也还是止不住，她便只能把脸埋进胳膊中。 还好自己是吸血鬼，即使眼睛彤红的话也不丢人。 七濑低着头，将书信折叠整齐收入怀中。 自己是红着眼睛的吸血鬼，就算上街的话也不会丢人。 “嗦嗦。” 她在父亲的钱包中摸索出两千日元，算上自己身上的钱，二十万零五千出一点头，去武富士还债是正好的。 父亲的死，是因为欠债太多被逼死。 所以说，自己绝对不能欠债。 一想到自己还欠着债，小野寺七瀬便全身血液忍不住逆流。 既然自己和父亲都欠着武富士的钱，那这笔钱，不去偿还是不可以的。 只是夜已经深了，武富士的街头商行已经不再办理一般业务。 那就去武富士的总部吧。 小野寺七瀬知道，武富士的总部就在西新宿站那里，这点不用看报纸，单单那张借款单上就写明了总部的地址。 “东京都新宿区西新宿町八丁目十五番一号武富士” “东京都新宿区西新宿町八丁目十五番一号武富士” “咣当咣当。” 电车呼啸着粗糙而过，光与影在车厢交替来回。 小野寺七瀬就这样安静的坐着，手里抓着书包。 “喂，你看那女孩的眼睛，是红色的……” “可能是结膜炎吧。” “我又不是没有得过结膜炎，根本不像好吧。” 九十年代美瞳彩片都还尚未发明，隐形眼镜倒是投入了使用。 红着一双眼睛的小野寺七瀬在人群略是显眼，还好她一直低着头倒也没有多少人发现。 只是宛如念咒语般，她一直低声呢喃着‘东京都新宿区西新宿町八丁目十五番一号武富士’。 出了新宿西口站口后，倒也不用刻意的去找。 因为武富士的总部实在是太显眼了，在经济破灭的现在，哪家的摩天大楼灯火通明就一定是了。 毕竟其他公司早就受到影响半死不活了，只有全日本第一的高/利/贷公司才会彻夜通明。 而且为了彰显自己是天降猛男、经济奇才、创新先锋，武井保雄还把自己的照片挂在公司门口。 面积巨大的大厅富丽堂皇，各种各样名贵的材料和看起来很厉害的雕塑、浮雕等乱七八糟的元素堆砌在一起，给人营造出了一种很有钱，还是很有钱的感觉。 与其他公司死气沉沉的状况不同，武富士大楼内部到处是一路小跑的职员。 他们像是勤劳的蜜蜂，从外界一亿多国民的存折那里采取到蜂蜜。 自己留下一丢丢作为口粮，绝大部分都要上交给武井保雄，助其在一年前就成为了全日本纳税第一人。 而武井保雄丢下的那一缕残渣施舍，则会当做是莫大的恩赐。 提着书包身穿校服的小野寺七瀬低头走到了前台。 “请问你是来找谁，小妹妹？” 前台的柜员眯眼看着小野寺七瀬。 来公司的女子高中生她见得多了。 每天都得接待好几个。 都是上面的那人物指名的‘女儿’，那些大人物们就是好这一口。 他们虽然有着让人瞠目结舌的金钱，但却也深知自己青春不在。 只有从发尖到骨子里都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女那里，才能贪婪的吸收到那一星半点的曾经的青春回忆。 “武井保雄。” 小野寺七瀬直接说出了武井保雄的名字。 “啊，武井爸爸？”听到武井保雄的名字，前台柜员一下挺直了腰板，“你是找，代表取缔役会长（董事长）？” “嗯。”小野寺七瀬点了点头，“我是想将欠的钱还给他。” 说着，小野寺七瀬从怀里取出了二十万零五千。 二十万是二十张万元钞票。 至于五千的成分就复杂了，有千元钞票，也有一百面值的硬币。 前台柜员小姐皱起了眉毛，眼睛里满满的塞满了迷惑。 那个硬币她认识。 是百元的，还有五百元的…… 这样的硬币出现在武富士的大楼里，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咣当当。” 一枚百元硬币不小心从柜台上滑落，咣当当的转动着溜在大理石的地面上。 “啊，不好。” 小野寺七瀬小声惊呼着，连忙弯着腰低头追了过去。 溜溜转动的硬币终于停在了地上，只是一只皮鞋却不小心踩在了上面。 的确是不小心。 直到弯腰低头的小野寺七瀬撞到了自己的腿时，专务董事小泷国夫才终于肯低头看向脚下。 他的眼睛，正好对上了小野寺七濑猩红色的眸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五章 噔噔咚 看到那双红色的眸子，小泷国夫的心脏骤然跳了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眸子。 结膜炎？ 和大部分人一样，他也是想到了红眼病。 不过，这个女子高中生长得好生漂亮，比那些女明星、爱豆都要强出几线。 小野寺七瀬半跪在地上，双手摁着地面：“对不起，能抬一下脚吗？” 小泷国夫愣了一下，抬起了脚：“哦，哦。” 看着小野寺七瀬将地上的硬币捡起来，小泷国夫的脑内又是一团雾水。 他是武富士的专务取缔役，也就是专务董事，整个富士商行绝对的核心人物。 整个武富士在去年全年的放贷金额就已经超过了一兆日元！ （日元一兆为一万亿，按当年汇率为五百二十亿人民币，按第二年人民币并轨汇改导致的贬值算，约为八百二十一亿人民币。） 可以说，小泷国夫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过硬币这种东西了。 更不要说，还有人在自己面前半跪在地上捡硬币——这是多么珍奇的场景！ 小泷国夫还没有说什么，但跟在他后面的狗腿子却是直接上前呵斥着小野寺七瀬：“喂，你这个家伙在这里挡路干嘛！不知道这位是专务取缔役大人！” 专务取缔役？ 小野寺七瀬眨巴了一下眼睛，这一听就是武富士的大人物，所以找他还款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吧。 小泷国夫笑着对恶犬一样的下属摆了摆手：“不用，松永你退下，不要对我们的客人用这种态度。” 虽然面上笑着，看起来像是个平和的老头。 但武富士的上层用全员恶人来评价也不罔多让，在日本高/利/贷生意是必然和极道牵扯上关系的。 而作为日本第一的武富士不光在极道上有着极大的关系，同时也和右翼极右翼份子关系融洽，在政坛中也有着自己的关系网络。 像是前任的警视总监，在退休后就挂职在武富士，而大藏省的经济官员，也同样的在退休后享受着武富士的供养。 另外的则是武井保雄自己在自卫队方面的关系。 而小泷国夫，主要负责的业务口就是与极道组织打交道。 “小姑娘，你来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没有去听小泷国夫的话，小野寺七瀬拿出了那二十万五千的日元：“我要把借的钱，还给你们，总共二十万五千……” 二十万五千？ 听到这个数字，简直让小泷国夫和身后的人发笑，他们光是开一瓶酒水都不止这些钱。 “那就让那个谁，松永，你来办理一下这个业务。”小泷国夫眯起眼睛看着小野寺七瀬，“然后将这位客人再带到我的办公室来。” “不行。”小野寺七瀬死死的攥着钱，“这笔钱我必须亲自交给武井保雄，因为我还需要向他讨取债务。” “哈？” 小泷国夫的两只眼睛瞪得一个大一个小。 世界上从来只有武井保雄问别人讨债的道理，而别人向武井保雄要债？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莫非这位是武井保雄和别人的私生女？ 看年龄的话，这个女高中生应该是七十世代，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是私生女啊！ 但就武井保雄高的样能生出来这样的闺女？ 小野寺七瀬抿着嘴，看着小泷国夫的眼睛：“不过从你身上讨取点利息也可以，你也是武富士的人吧。” “你在说……” 小泷国夫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到自己的脖颈一片火热。 像是一根铁棍插入了喉咙——他看到过极道大佬做过这种事情，为的是惩罚一个背叛组织的混混。 但又不完全是，因为小泷国夫低头没有看见脖子中涌出鲜血。 只见那少女的两根手指插了进去，鲜血被两根手指死死的封住。 小泷国夫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被手指插入，气管完全破坏，只能发出嗬嗬的绝望声：“嗬……嗬……”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定格。 小泷国夫身边的高层管理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路过的职员也都一个个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法术，如木头人般矗着不动。 前台的接待小姐从刚才就一直看着小野寺七瀬，毕竟拿着一堆零钞来武富士总部的人可从来没有过。 直到小野寺七瀬抽出手指，变成干尸的小泷国夫歪倒在地上，接待小姐再也忍不住恐惧，尖叫一声打破了大厅内诡异的寂静。 “呀啊啊啊啊啊！死，死，死了！” 她扯着嗓子尖叫，一张姣好的脸蛋也因为用力的尖叫而拉扯变形。 “哇啊啊！” 刚才还像恶犬一样的松永一屁股坐在地上，摩擦着地面向后倒退。 其他的几名高层管理也是一样，有点胆气的转身就跑，没有胆气的瘫在地上便不再动弹。 松永蠕动着，仰视着慢慢朝自己走来的小野寺七濑。 “你也是利息的一部分。” 小野寺七瀬蹲下身，手指缓缓插进了松永的眼眶中。 “啊！！” 但即使是被扎进了眼眶中，这样的血腥之下，依然没有鲜血迸溅。 在尖叫声响起的时候，门外的保安就冲了进来。 可看着场内难以理解的大恐怖，他们也踟蹰着不敢上前。 而且在职员们逃命的狂奔下，门口还有几名保安被撞倒在地。 “……” 看着那些要逃命出去的职员，小野寺七瀬抬起手臂，五指对准了前方。 她的眼眸收着从门口到大厅的景观，四散逃命的人奔跑在视平线上。 “扑扇~扑扇~” 宛如万华镜跌碎，小野寺七濑从指尖向手腕、肩膀、腰部……全身逐渐碎裂瓦解。 她瓦解出的每一块碎片都化作了黑色的蝙蝠，扑扇着翅膀飞向四面八方。 每一只蝙蝠都像是从笼中放出的疯狗，死命的扇动翅膀，仿佛不是如此下一秒就要被身后的蝙蝠啃烂。 “吱吱！” 大厅的灯光被半空的蝙蝠遮盖，吱吱的声音噬咬着人们的耳膜。 而更强烈的声音，还是大厅中此起彼伏的惨叫。 每吸干净一人身上的鲜血，趴在脖颈上的蝙蝠便一阵扭曲复制出另一只蝙蝠。 大厅中的蝙蝠犹如锁链般一个接着一个复制繁衍。 每个人的身上，每一寸的空气，到处都是扇动着翅膀的蝙蝠。 “砰！” 一只蝙蝠飞的太过匆忙，直接扑在大厅门口的旋转门上！ “砰砰砰！！” 一只只蝙蝠饱饮鲜血，争先恐后拍打着旋转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六章 乖巧 “吱吱。” “吱吱吱。” “……” 大厅中的惨叫声和蝙蝠吱吱声持续了半分钟后便消没不见。 前台的接待小姐躲在柜台下面瑟瑟发抖。 她的反应很快，在看到那少女解成满天蝙蝠时就立马钻进了柜台下。 就像是学生时代的地震灾害演练，跑是肯定跑不过地震的，钻进坚固的物体下方，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 在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半分钟后，她依然颤颤巍巍的。 那些蝙蝠是不是已经从门口飞出去追杀那些人了？ 想到这里，她鼓起勇气探出了头。 先是额头探出，再是眉毛，接着是眼睛。 然后她的身体瞬间硬直。 她看到了，整个大厅散落着几十具尸体，全都是西装革履的往日同事。 这里不是武富士的大厅，分明是宗教典籍中描述的地狱。 但这不是让接待小姐全身不敢动弹的问题，原因只有一个…… “……” 有着猩红双眸的少女就这样站在柜台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探出头的她。 “呲！” 对上那双眼睛，前台小姐再也忍不住心中惊恐，双腿间的肌肉一紧锁又一放松当即呲的一声尿了出来。 “不要杀我，您不要杀我，求求您不要杀我……” 那少女看了她一眼，便拿起方才放在桌子上的借款单。 “武井保雄在这里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长的行踪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能知道的……”因为被惊吓过度，接待小姐摇头都显得有些神经质，“会长……那个老不死的如果在的话，可能是在楼上……” 看着怪物少女没有要杀了自己的打算，接待小姐哆嗦着嘴唇道：“我可以走吗……我只是一个前台接待，对于您的事情不知情，也没有参与，您有仇的话还请对武井保雄……” “你怎么看十五年战争？” “欸？” 怎么突然提到了十五年战争？ 十五年战争这个词语接待小姐还是知道的。 课本上说好像是一个叫鹤见什么的学者提出的，十五年战争指的是从1931年九一八事件到1945年波茨坦宣言后无条件投降，这段战争大概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十五年时间。 不过在日本人的通常语境中，更多的还是使用‘大东亚战争’“太平洋战争”。 前者因为饱含着****思想，在GHQ（驻日盟军总司令）的要求下在课本上不予使用；后者则是课本上的术语。 可十五年战争和眼前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完全没有联系吧。 “怎么看……”接待小姐的心思快速转动着，满头大汗的思考着怪物少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爷爷当年就是南支（华南）派遣军，好像，十五年战争……不是太好吧？每家每户基本都有人被抓去当兵……” “那在广岛爆炸的核弹你是怎么看？” 怪物少女没有因为前面的回答而对自己怎么样，接待小姐的胆气稍稍上来了一些：“这好像是不对的，怎么可以用那样的武器去屠杀平民呢……而且我爷爷说是军部的领导欺骗了国民，迫使国民加入了一场无谋的战争中……” “并不是。”但在接待小姐惊恐的目光中，怪物少女摇了摇头，“虽然只是军人在前线战斗，就像是汽车行驶时人们只看到汽车在前进，但实际上后方的普通人也不是无辜的吧。” “他们享受着战争掠夺来的红利，生产出的每一颗粮食、每一颗子弹、每一个字的宣传都相当于是汽车内部的弹簧、机械。” “世上从没有享受着不义带来的利益，却又证明自己是正义的说法。” “直接的凶手是有罪的。” “间接的帮凶是有罪的。 “袖手旁观、坐享其成是有罪的。” “因恐惧而不敢反抗是有罪的。” “所以。”小野寺七瀬抬起手指，点在接待小姐的眼皮上，“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为武富士工作，却是无罪的？” 手指指尖点着眼皮，微微发痒。 “不不，不，不，不要啊！！！” 在接待小姐也倒下后，整个大厅中再无一个活人。 毕竟血族不能算是人。 除了一楼大厅，武富士几十层高的大楼内还有其他正在办公的人员。 一楼大厅的屠杀结束的太快，鲜少有人听到。 但要就这样一层一层的一个办公室一个办公室的杀上去吗？ 那样效率也太慢了。 “啪嗒。” 小野寺七瀬从一具尸体的皮包中找出了打火机，转动了一下打火轮，啪嗒一声火苗燃起。 不慌不忙的，小野寺七瀬将大厅内所有可以可燃的东西点燃。 然后又将借款单和二十万五千放进了前台的柜子中。 “哗啦！” 星星之火在大厅中燃烧着蔓延着。 “呜哇呜哇！！” 在大厅内的烟雾和温度上升到一定程度时，几十层楼每一层的火灾警报同时响起，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武富士大厦。 “呲，呲！” 而安装在天花板内的自动喷水灭火系统宛如大号花洒，力图要扑灭一楼的火焰。 “怎么了？失火了？！” “快他妈别写方案了，火灾了！” “快跑！” 一个个办公室内，无论是普通的放贷的职员，还是身居高位管理层的精英，全都乌泱泱的冲向了电梯、楼梯。 “你疯了，火灾还坐电梯！走安全楼梯啊！” “哦！哦！” “怎么这么多人！” 安全梯内到处是人头攒动。 “别挤啊！” “艹！我的包！” “我的鞋跟断了！” 有女郎穿着高跟鞋逃生，但因为跑得太快，高跟啪的一声断掉，整个人也倒在了地上。 “你们这群混蛋！都给我让开！知道我是谁吗！” 有会社的领导被人群裹挟着走不动，愤怒的咆哮着。 “我要开除你！” 虽然场面乱糟糟的，可总归是没有在下楼逃生中碰到火焰，所以说……火灾到底是哪楼发生的？ 不用再去想这个问题了。 因为刚冲进一楼大厅，就被头顶的灭火设施浇成了落汤鸡。 而且，一楼地上躺着的那些人是什么情况？ 急匆匆冲到一楼的职员们满头雾水，最让他们满头雾水的还是…… 在一楼的正中。 一名少女双膝着地正坐于地板，屁股碰着小腿肚，双手安静的放置在膝盖上。 灭火设施的水从天顶浇下，她犹如坐在倾盆大雨中。 看到有人冲了出来，她乖巧的慢慢站起了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七章 贰 武富士大厦就建立在新宿区最繁华的地带，是两年前新建成的建筑，与这个年代萧条的景象既然相反。 “救命啊！” “有怪物，有怪物啊！” “把门关上！” 街道上的行人讶然的看着从武富士大厦内狂奔出的职员们。 能逃出来的都是腿脚好的，或者距离旋转门较近，才能在蝙蝠的追杀中逃出来。 更多的人，还是被留在了屠宰场中。 但就算如此，跑出来的总共也就不到十个人。 “呼哈，呼哈，呼哈！！” 一直跑到马路中央，险些被汽车撞到时，一个逃命的人才堪堪停了下来。 差点撞到人的汽车司机从右侧窗户中探出头大骂道：“酷烈！找死啊！” 即使被人臭骂了，这职员也没有回骂过去的想法。 能被人骂就代表还活着，与死亡擦肩而过后，他对活着有了更深层的理解。 他掏出在这个年代也算是珍贵的移动电话：“报警，对，报警，必须报警！” 能在总部上班的，都是武富士近万名员工里的精英。 虽然武井保雄为人十分吝啬，但基本的工资还是发的，这些在总部工作的精英员工也不缺买一部移动电话的钱。 掏出手机，他赶忙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新宿属于都心区，是日本精华中的精华，警署配备的人手也最多。 这样做的不止他一人，逃出来的员工中虽然有人直接奔向车站，但也有几个选择了拨打电话。 而且在随后没多久，整个大楼内部就响起了尖锐的鸣笛声。 火灾的警报声是如此大，即使是在外面走着的行人也能听到。 “火灾？” “是这栋大厦里起火了吗？” “呜哇，这不是刚建好的大楼吗？” 在日本，火灾是从个人到政府都极为重视的灾害，纵火罪在日本比杀人罪判的还要重。 会因此这样也是因为东京实在是个火灾多发的地方，堪称世界最惹火的城市。 三起世界级别的火灾都是发生在东京。 不说‘李梅火攻’中烧掉的十万东京人，东京在三百年前的振袖火灾中也一下烧掉了三分之二的江户城，十万人口，关东大地震时也有四万人死于火灾。 各种小型的火灾就更不用说了，数不胜数。 “好像……没有看到有浓烟冒出啊。” 不少胆大的人站在马路对面看着发出鸣笛声的武富士大楼，还有随身带着相机的人将镜头对准了大厦想要拍摄出什么难得的绝景。 能拍摄到武富士大楼烧成灰烬的照片，卖给新闻社就能赚不少钱。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看见有热闹可以凑，越来越多的人好奇的看向武富士大厦。 不光是道路上有人凑了过来，就连天上，也有一只体型巨大的蝙蝠快速的振翅飞着。 “扑扇，扑扇。” 让人惊异的不光是这比成年人都还要巨大的蝙蝠，还有这蝙蝠所飞行的高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东京最高的建筑，恐怕飞行高度都达到了六百多米。 蝙蝠虽然可以像鸟类一样煽动翅膀来飞行，但它的飞行方式更多的还是借助滑翔和风力，其飞行的高度很难多出自己捕食猎物的高度多少，况且它的翅膀大小以及膜翼的限制都注定了它无法飞得有多么高。 但空中的这只巨大蝙蝠却完全突破了物种天然的高度限制。 好在因为横田空域的存在，东京上空不会有太多飞行物，毕竟东京上方的领空是美国所有，为了规避美国领空，日本的民航客机都需要从周围或者高度上越过横田空域。 虽然两年前美军已经将横田空域其中的一成体积交还给了日本，但实际意义不大，毕竟空域的面积也太大了…… 东京还有北关东基本都在横田空域的范围内。 好在大部分日本人根本不知道自家‘首都’上空其实是别人的，可以安安稳稳的做一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 政府也不会不识相的去宣传反美的材料。 不过这样安静的空域，却给了莲川熏极好的飞行体验。 他根本不用担心会撞到什么临近机场开始坠落的民航客机，也不用担心会被民用直升机拍摄到，东京的上空与喧闹的地面成反比，极其的安静。 但不安静的却是血族始祖的系统面板。 “复苏度已经突破四百了，小野寺七濑到底是在做什么。” 看着系统面板上每一秒都在跳跃更新的数字，莲川熏心里都在打鼓。 刚才他本来正在足立图书馆内安静的看着有关吸血鬼等民俗传说的书籍，却是听到系统面板来了一句【血族始祖模板复苏度达到二级】。 【身份：血族始祖】 【复苏度：LV2（435/500）】 【能力：腥红领域、血拥、嗅觉灵敏、不畏阳光、不畏驱邪、蝙蝠化身、吸血反哺、容颜永驻、不死性】 【饱腹度：饱腹】 【状态：血族始祖-蝙蝠真身】 【血裔：1/1】 除却复苏度达到二级外，以及低等不死性变化为不死性外，最显要的变化还是在能力一栏多出的腥红领域。 【覆盖面达到半径四十三米的球形领域，在此领域内一切鲜血由施术者操控，可以吸收、引爆领域内生物的鲜血，且施术者可以变成任何的血液形态。】 在复苏度跳跃到440的时候，腥红领域的半径又达到了四十四米。 而复苏度，莲川熏目前所知道的是，这东西是必然和人类的死亡挂钩的，当一个人全身的鲜血被吸得一干二净，复苏度是一定会上升的。 至于复苏度还有没有另外的提升方法，莲川熏目前还没有摸索出来。 所以说，小野寺七濑究竟是在做什么事情，才能涨了如此高复的复苏度？ 而另一个模板，则是小野寺七濑的模板。 【姓名：小野寺七瀬】 【身份：初代血族】 【阶位：贰】 【能力：鲜血操控、血拥、嗅觉灵敏、厌恶阳光、厌恶驱邪、蝙蝠化身、吸血反哺、容颜永驻】 【饱腹度：饥饿】 【血裔：0/1】 【鲜血操控：施术者可以将鲜血形态进行转换，发挥出种种神奇效果。】 与腥红领域相比，鲜血操控就差的太远了。 莲川熏能感应到小野寺具体的方位，但看不到现场的画面，只能看着数字不断上涨。 没多做犹豫，莲川熏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直接飞上夜空。 他希望在自己找到小野寺七濑前，这个少女没有做出太癫狂的事情。 不过癫狂点也好，毕竟要是单纯靠着自己来提升血族始祖的复苏度，也未免太过缓慢了，反倒是有这样疯狂的血裔未尝不是件好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八章 云动 西新宿町六丁目1-1号，新宿警察署。 因为同在西新宿町的缘故，警署距离武富士大厦极近，步行过去也就是几分钟而已。 “武富士大厦里有吸血怪物？” 新宿警察署的署长听着下属给自己的汇报后不禁满头雾水。 吸血怪物是什么东西？ “嗯，拨打电话报警的人有三个，声称武富士大厦遭到了吸血怪物的袭击，恐怕吸血怪物应该是什么……代称？而且也有人接到了武富士的火警电话……” “那看来武富士大厦确实是出问题了。”警署署长感到头大了，“袭击的情况怎么样？” 富士商行跟警界的关系千丝万缕，便是他自己，也从武富士那里抽取了不少好处。 要是武富士大厦受到了什么严重的袭击，自己也不太好交代啊。 不过应该不会很严重吧，最多也就是杀一两个人，重伤几个的那种？ 在这年头，如此的反社会的人太多了。 “报警人称……一楼大厅内已经起码有几十人被代号吸血怪物的生物杀死了！” “什么？！” 一次性死亡几十人，这可是彻彻底底的恐怖袭击！ 而且绝对是日本战后以来最严重的袭击！ 他所能记得的战后在西新宿所发生过的最惨重袭击，好像也就是丸山博文案了。 这家伙将汽油桶扔进公交车中点燃，造成了六人死亡十余人受伤。 除此外就是赤军派在之前于新宿整的一些街头炸弹事件，以为是圣诞树，其实是定时炸弹，以为是包裹，其实也是炸弹。 但如果这次武富士大厦中真的出现了死伤几十人的恐怖袭击…… 自己恐怕就要从油水丰厚的新宿警署不知岛流到哪个穷乡僻壤去了！ “所有人马上前去包围武富士大厦，还有赶紧给我拨通警视厅方面，我本人也要去现场！” 火急火燎的，一辆辆警车从警署中派出，本来正在新宿巡逻的警员也立马被调度过去。 “呜哇呜哇！！” 不光是新宿，从高空向下俯瞰，整个东京二十三区中都有闪着红蓝色光芒的警车呜哇呜哇的向新宿区汇集。 条条灯光犹似流水。 看起来宛如内敛的辐射。 而随着聚集来的警车越来越多，武富士大厦外围圈起了警车的围墙。 “三班去那边布防！” “你们去封锁那条路口！” “将周围的无关市民驱离，现在不是让他们围观的时候。” 赶到了现场后，警署署长不由得暴跳如雷：“报警人呢？！” “报警的三个人在报完警后就离开了，接起电话后表示绝不会到现场，已经派出人手亲自去联系他们……” “那大厦里面就没有人逃出来，没有什么凶手出来喊话？” “都没有，没有人从大厦中出来，大厦看起来也没有火灾的迹象。” “联系武富士大厦内部的电话了没？” “嗯！可也同样没有人接听，办公室内的人应该是听到火灾警报都向一楼逃离了。” 既然是逃向一楼，那按理说应该是有人跑出。 但再结合那个代号‘吸血怪物’的袭击！ 真相呼之欲出了。 代号‘吸血怪物’的犯人控制住了大厦一楼。 犯人的数量绝对不在少数，不然根本不可能看管住所有人。 “探照灯安装完毕。” “噔！” “噔！！” 紧急调来的超强探照灯终于安装完毕。 在警车警戒线的周围探照灯发出噔的一声后，白色灯光照向一楼大厅的玻璃幕墙。 超高流明的耀眼灯柱穿过黑暗，穿过玻璃，直直的照亮大厅内部…… 但视线依然模糊。 因为一楼大厅的天顶灭火设施仍旧在喷洒液体进行灭火。 细密的水幕阻挡了视线。 外面的人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水幕中有人影攒动。 但这些拥挤在一起的人影仿佛碰到了什么结界似的，仅是在雨幕中攒动，没有人能真正的走出大厅，甚至都无法接近玻璃幕墙。 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内外两个世界根本无法沟通，里面哪怕有一个人接起电话也好！ 整个东京警视厅都因为这件事情躁动起来，现场的最高指挥很快从署长变成了一名警视厅本部的部长高官。 更惹眼的还是一支通过直升机来到现场的部队。 他们身上穿着黑色的作战服，手上拿着的也是有极强杀伤力的自动半自动武器，比普通警察的小手枪强出太多了。 SAP。 特种武装警察（Special Armed Police）。 有一些警察已经认出了这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部队，正是警视厅一直遮遮掩掩的特别机动队，从八十年代立项创建以来，这只部队便隐藏在迷雾中。 只知道他们的编制是东京警视厅第六机动队，平常的训练也都是在陆军演习场或者国外。 会建立这些特种警察，是因为在七十年代时发生了一场赤军劫机案，赤军派劫持了一架日航飞机，以机上人命为条件，要求日本政府释放狱中被逮捕的六名赤军派，在万般无奈下日本政府屈服于压力，采取了“超法规措施”，释放了六名赤军派。 为了防范以后这种事情的发生，警视厅干脆就组建了特种警察。 上面这次连特种警察都派遣来了，可见事态已经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虽然同为警察，穿着普通制服的警察也不免好奇起SAP们会以怎样的方式制服劫匪。 是直接突入？还是像电影一样在玻璃墙上开洞，从高层进入，突袭一楼？ 就在他们畅想的时候，副官却是迷茫的说道：“部长，一名报警人接电话了！他提示说，犯人是一名穿着女子高中生制服的少女，还说，那是一个吸血怪物……” 穿着女子高中生制服的少女狂暴轰入武富士大楼造成几十人伤亡？ 这是什么鬼？ 重信房子吗？ 还有吸血怪物？ 但一个念头，却是猛地出现在这名部长的脑海中。 他记起来了，前几天足立区似乎是发生了一起神奇的案件，案件中的几名死者就呈现出全身血液消失的诡异死状，简直就像是被吸血鬼吸干血了一般。 那场会议他并没有参加，毕竟自己好歹也是警视厅绝对的上层，会议全程最高级别也就是一名课长，全警视厅也只有八名部长而已。 若不是像今天这样发生了恐怖袭击，也不会由他亲自到场安抚军心。 他只是后来看了眼会议记录，关注了一下案件进展。 莫非说…… “有人出来了！” 在探照灯的光芒下，大厦的旋转门徐徐转动。 一名浑身湿漉漉的少女推门走出。 她身穿水手服，双手捧着一沓文件表单还有钞票。 “啪嗒啪嗒。” 水滴从她的发尾滴落，摔在地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九章 叩响心门十三下 “是个小姑娘。” “还穿着高中制服。” 看到有人走了出来，SAP和一众警察没有贸然上去营救，而是举起了枪支。 但负责现场指挥调度的部长却是手掌一下攥了起来。 女子高中生制服的少女——吸血怪物。 完美的符合了报警人的描述。 “救命啊！” 但也就在那少女刚走出几步时，她身后的旋转门又有另一个人狼狈的逃出。 “救命啊！有怪物啊！” 一边逃着，这个职员还一边放声尖叫着，显然是方才在大厅中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 他是中途和人群从楼梯上跑了下来，在发现前方情况不对劲后，立马机智的躲进了柜子中。 躲在柜子中的他看见满楼道的蝙蝠袭击着活人，一个又一个往日里熟悉的面孔枯萎着倒在地上。 一切都是只有在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而这样绝望的画面持续了不知多长时间，可能是几分钟可能是十几分钟，甚至几个小时…… 因为恐惧，他便是连对时间的感应也一并消失了。 不过好在噩梦中止了，满天的蝙蝠在杀完所有冲出来的人后便消失不见，犹如它们出现时的一般蹊跷。 武富士大楼里别说蝙蝠了，就算是一只麻雀都没有。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没有犹豫的，出于生的渴望让他夺命奔向旋转门逃了出去。 刚走出旋转门，他的瞳孔便猛地皱缩。 好亮！ 警察？ 逃出生天的他被外面明晃晃的探照灯耀的睁不开眼睛，但不管怎样，得救了就行。 “太好了……” 他昂头长叹了一声有嘎达，向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撞到了面前的少女。 少女？ 穿着水手服的少女回过头看着自己，看起来像是○助交际的婊子 ……原来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人从里面逃出生天。 但那少女的面色看起来毫不惊慌，她反而抬起了手指，点在了自己的眼皮上。 这是要……做什么？ 警视厅的部长高喝一声：“就是她！” “啊啊啊！！！”在十几台探照灯，上百名警员的注视下，被点着眼皮的男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悲鸣。 他整个人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枯萎。 “咔擦！” 距离最近的一名警察哆嗦着手腕，眼睛死死的瞪大。 这是什么画面？ 也太超现实了吧！ 但比他反应更过激的还是场内其他警察，有人因为恐惧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这一声枪响仿佛挂鞭的引线被点燃，武富士大厦前立马响起了接二连三的枪声。 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阻止继续警员们继续开枪，甚至事后也很难找出开第一枪的家伙。 “砰砰砰！！” 一颗颗子弹脱膛而出。 武富士正门前的空地一瞬间到处是飕飕飙去的子弹轨迹。 被吸成人干的职员与小野寺七瀬都处在这枪林弹雨的风暴中。 在肩膀、在胸腔、在肚腹、在左大腿、在右小腿…… 小野寺七瀬全身上下被子弹击中。 “噗！” “噗！！” “噗嗤！” 一团一团的血雾喷向半空。 她整个人好似变成了春夏里的花茎。 而那抔抔捧出的血雾便是在花茎上绽放的花朵。 在子弹的冲击下，小野寺七瀬犹如布娃娃似的向后倾倒。 “砰！” 她看到了从自己体内飙出的鲜血喷向天空，猩红的血液在引力的作用下划出虹一般的轨迹。 她还看到了从自己怀中飞出去的借款单和二十万五千日元。 鲜血洒染着文件的墨字、留白。 几枚同样飞出的百元硬币旋转着穿过了血雾。 又是被一枚子弹击中，被打出豁口的硬币在空中向着一侧斜飞。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停止射击！” “停止射击！” “后面就是玻璃！里面可能还有生还者！” 部长大声呵斥命令着停止射击，但还是有人出于恐惧而多射击了几发子弹。 玻璃幕墙虽然是钢化玻璃，可还是被短时间内一齐射击的几百上千发子弹击出了密密麻麻的冰裂纹。 “咚！” 枪林弹雨消失。 小野寺七瀬后脑着地的倒了下去。 漫天飞舞的表单和钞票缓缓的飘下覆盖了她的身体。 “停止射击！！” 在‘怪物’倒下后，枪声迅速变得稀疏直至安静。 有不少警察在清空了弹夹后，还是双手死死握着手枪。 刚才那被吸成人干的尸体虽然不是他们自己，但对死亡的恐惧却是感同身受的。 “部长，吸血怪物，真的是吸血怪物……” 参事官看着地上少女的尸体，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转不过来了。 东京警视厅设有八个部门，部门主管是部长级别，而参事官则是部里的二把手，通常状态下是给部署几课下达业务指导。 但像是这次这样由部长亲临事件了，那么参事官的职责就是辅助部长指挥。 可惜这名参事官的定力实在不怎样，俨然是被面前的恐怖吓到了。 “……” 这点事情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考虑到自己和参事官的级别相差不大，现场也有这么多的普通警察，这名部长没有出声训斥。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刚才发生的一切也就几秒钟，但他自己竟然也紧张的出汗。 “小心点派人接近。” 无数灯光打在小野寺七瀬的尸体上，在这一刻，她成为了世界的中心。 几名SAP的队员在等待确认了一阵后，举起防爆盾牌架着冲锋枪缓缓地靠近小野寺七瀬。 一想到吸血少女的恐怖，周围的警察都不由得为SAP队员们狠狠地捏了把冷汗。 SAP看起来很帅，工资肯定也很高，但还真不是一般警察所能进入的啊。 “咯噔。” 他们手持的盾牌不时会碰到地面，明明面对的是一个女子高中生，但SAP的每个人都全神戒备。 “目标……”最先靠近的一名SAP停在五米外，近距离的观察着。 在摘下了眼镜，厚厚的刘海也散乱的贴在了耳鬓后，小野寺七瀬姣好的容颜展现在SAP面前。 她就这样静静的躺着，右手放在左胸，抚着心门。 漂亮的像是电视上的偶像，而不是吸血怪物——看着地上的小野寺七瀬，率先接近的SAP成员这样想着。 但就在他准备再进一步接触时，呼吸却是忽然屏住了。 “叩。” 少女放在左胸前的手还在动！ 那双苍白的手正用大拇指叩着心门。 第十一下，第十二下…… 她扣动大拇指的动作实在太微弱，不是接近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没有死。 还没有死。 即使是全身上下中弹如此多，依然没有死！ “小心，她还没有……” 举着盾牌的SAP高声大喊，但话还没有说完…… 一声尖锐的声响从天空传来！ “嗖！” 有什么物体在高速坠落向地面！ “那是什么……” 一团猩红色的物体从高空坠落，宛如一把长剑掷下！ 那猩红色的物体坠落的实在是太快，甚至在视网膜的投影中拉出了一道猩红色的尾光轨迹。 “轰！” 不差毫厘的，坠落的物体辗在了SAP的头顶。 而伴着轰的一声，SAP的队员就像是遭到了万吨液压机的碾压，整个人全身上下的关节血肉直接悉数被轰的压成了满天的碎片！ “噗噗噗！！” 被挤压飞的血肉飙出了几十米远，直接砸在了周围警察的身上脸上。 在降落的正中心，更是升腾起了一个血红色的圆圈。 就像是将鞭炮扔进湖面所炸起的水幕。 不过，这次是血幕。 “噗！” “呕！” “有人！” “这又是谁？！” 一个穿着燕尾服身材颀长的男人安静的站在满地的血肉上，他右脚踩着SAP的心脏，左脚点着半边的脸皮。 而在这男人的身后，一双猩红的由鲜血凝成的硕大蝙蝠翅膀招展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章 赤潮 如果说在看到少女吸血时他们才敢确定对方是吸血怪物，那么在看到这燕尾服男子的瞬间，所有警察都刹那寒毛竖起。 不说那从天坠落的血腥一幕，光是身上的服装还有翅膀，都深深的表明了这是…… “吸血……” “吸血鬼！” 他们只是普通的警察，没有接触到足立区那奇怪的干尸案件，更不知道报警电话中的形容。 但得益于电影漫画杂志的宣传，吸血鬼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那怪人张扬的翅膀和服装，都像是炫耀般张扬着自己吸血鬼的身份。 不，哪怕不是吸血鬼，也得是西方神话中恶魔一类的形象。 “咔擦！” “开枪啊！” 和对付小野寺七瀬时宣泄子弹时的枪林弹雨不同，现在却是安静的反常，只有寥寥几人才开枪射击。 原因无他，他们的枪支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刚才这些警察们刚才都太过紧张，直接清空了子弹，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再换上一个弹夹。 毕竟谁都没想到会突然间从天上坠落下一个更恐怖的家伙。 只以为消灭了那怪物少女后就可以喘息片刻了，这简直就是噩梦降临。 “猩红领域” 面对身前的一众警察，莲川熏双手五指指尖点在一起，手掌隆起，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空腔。 而也就在他五指点起，话音一落时。 莲川熏身后硕大的血液翅膀骤然熔化，好似那被高温熔炼的钢水。 “嘀嗒哒哒！！” 粘稠的血液浇灌在地上，立马膨胀爆炸开来，接着犹如海啸般呈波纹状涌上周圈！ 血液推搡着血液，平地掀起了血潮！ 海量的鲜血制造出洪浪，无边的血腥味翻滚扑腾着。 最前方的血潮波浪破碎涌起潮头，猩红的潮头像是触手袭击向前方！ “哗！！” 急速扩张的血潮眨眼间就到了警方的警戒线前。 “我不想死在这！” “要过来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血潮，闻着浓郁到极点的血腥味，最前方的警察们立马转身就跑。 别说是普通警察了，就是SAP的队员也是同样的掉头逃命。 “部长！危险！” “快躲进车里！” 虽然不知道那猩红赤潮到底有什么样的危害，但本能的、用头发丝想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群警察四散逃命，一群警察钻进车内，可还有一些躲闪不及被身后的赤潮所吞噬。 “救我！” “啊！” 赤潮波浪一口吞噬了这些东京的警员，仿佛泥沼般拽动着他们的身体。 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逃命的人根本来不及，也没有想法去救援身边的同时。 而也就在众人拼命逃命时，莲川熏抱起了地上的小野寺七瀬跳向天空。 “哗啦！” 也随着他跳向天空，地上泛滥的赤潮立马反物理规则的向中心聚集。 倒流的粘稠鲜血重新在莲川熏的背后凝聚出翅膀。 他怀抱着少女，身后是血翅，身下则是倒流的猩红瀑布。 一切都像是文艺复兴时期宗教意味浓厚的画作。 单是看着，就让人有顶礼膜拜的冲动。 可惜现在所有人都疲于奔命，没人有闲心欣赏。 但又像是委拉斯开兹的《教皇英诺森十世》与弗朗西斯·培根的《教皇英诺森十世》的对比，猩红瀑布的倒流中，莲川熏浑身上下所充满的都是恶味的神性。 “敲响心门十三下，你敲的有点晚了。” 攥着小野寺七瀬胸前的手，莲川熏振着翅膀径直飞上了天空。 ………… 小野寺七濑也不明白为何不幸总是这样如影随形的缠绕在自己身上，她有时时常会想自己的出生会否是一个错误，不然不会如此被世界嫌弃。 但要是看电视节目和杂志上的播报，世界上似乎又存在着更多的，和自己一样，比自己更惨的人。 从爸爸到老师，从电视节目再到杂志。 一切目光所及、目光所不能及。 可以书写成文字，不可以书写成文字的事物都在告诉自己…… 要逆来顺受。 这是日本人优秀的国民性，是日本之所以能快速崛起的原因，大家咬着牙努力工作、努力生存，只要苦苦的熬下去，好日子总会到来。 所以即使是成为了吸血鬼，小野寺七濑也还是怀揣着那么万分之一丝对世界的善意。 只是所有的善意都悉数的被那一根绳吊死了。 她这才明白。 世界从不是你对它温良恭俭让，它便对你鲜花盛开、展露善意。 而是一场你进我退，不死不休的战斗。 所以。 她选择了向世界开战。 哪怕是被警方的子弹射穿了身体，她也无怨无悔。 啊不，悔还是有的。 第一悔的似乎是没有在人群中看到武井保雄，这个家伙并不在大厦中。 第二悔，便是自己辜负了千年公大人的期望。千年公大人才刚将自己转化为血族，但今天自己便有勇无谋的以卵击石，这一定给千年公大人添了不少麻烦吧。 如果用动物来说明，自己就像是被千年公大人展露善意领回家的路边小野猫，但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自己这只小野猫便因为好奇就从高层公寓的窗户中一跃而下。 千年公大人分明说了，要从自己身上收取利息作为力量的代价，可自己…… 对了……在子弹射穿身体的刹那，小野寺七濑想起来了，千年公大人对自己说起过，只要敲响心门十三下，千年公大人便会倾听自己的声音。 那么就敲响心门十三下，把最后的话作为遗言告诉千年公大人吧。 可说些什么好呢？ 直到敲响心门十三下，小野寺七濑依然还没有想好用什么作为自己的遗言。 因为在死亡的朦胧中她看到了，看到了天上的一轮新月上，一双血色的翅膀招展着。 就像是小时候在电视机上播放过的《恶魔人》的翅膀一样。 但与只穿着内裤，全身绿色皮肤的恶魔人不同，那背生双持从天而降的身影是那么优雅美丽。 与千年公大人的优雅一同降落地面的还有他的强大。 无比血浪对人类来说是恐怖的深渊，可在血浪的包裹中，小野寺七濑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但也不过是下一秒，更加美妙的温暖包裹着她。 “千年公大人……” 小野寺七瀬感觉到自己被千年公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接着振翅飞上了天空。 “敲响心门十三下，你敲的有点晚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一章 东京铁塔 扇动翅膀，莲川熏在东京的夜空翱翔。 千家万户的灯火从眼前的天边，蔓延到身后的天边，仿佛无边无际，繁殖占领着所有陆地，而哪怕是广阔的东京湾上，也有灯塔和船只的光芒。 蔓延的灯光中倒也不单单是家庭温馨的灯光，也有不少是工厂、写字楼中亮起的生命之灯。 不知有多少社畜和工人劳作在格子间和车间，用自己的生命创造着报纸上大书特书的‘日本夜间经济’。 经济繁荣时是这些劳动者们用命拼搏，像如今这样经济不景气到冰点的时代，更是要双倍三倍四倍的压迫他们的生命。 “呼！” 夜晚的风迎面吹过，还好现在是血族始祖的非人类身份，莲川熏不会感觉到寒冷。 怀里的小野寺七瀬应该也不会感觉到寒冷，她亦是非人类的生命。 毕竟要是按照后世那些吸血鬼设定中，自己是血族始祖，那小野寺七瀬，怎么着也得说是个‘血族真祖’。 这样想着，莲川熏低头看向怀里的小野寺七瀬。 他的目光对上了小野寺七瀬红色的眸子。 兴许是因为现在已经变成吸血鬼的缘故，小野寺七瀬的脸上煞是苍白，只有晕开的血渍才表明着她现在的心情有多么的……慌乱。 被千年公大人抱在怀里，小野寺七瀬心中甚是慌乱。 “千年公大人，让我自己来……飞行吧。” 莲川熏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你不是用现在这副惨兮兮的模样说出来，我会同意的。” 他接着看向了身前下方的一座橙红色灯光萦绕的铁塔：“去过东京塔吗？” 这根突兀的铁塔，高度远远高于周围的所有建筑，闪烁的航空警示灯与显眼的红白色涂装，无不代表着这座铁塔的身份——东京铁塔。 它建在港区的芝公园，而港区则就在新宿区的南侧。 自建成以来到现在，东京铁塔一直是东京最高的建筑。 尤其是在前两年《东京爱情故事》热播后，东京铁塔的热度更是又狠狠的在全体国民中又上升了一波。 “看到过……”小野寺七濑抿着嘴，“但没有去过。” 东京铁塔是收费的，不光顶部可以看到富士山的瞭望台需要收费，就是进塔也同样要门票。 来到东京这么多年，她别说到东京铁塔所在的港区了，就算是足立区都很少出。 据说倒是有人能在天气晴朗、位置合适的时候，从足立区的一些视野良好的地点远眺到东京铁塔。 但小野寺七瀬的眼睛之前早就是高度近视，东京铁塔什么的和其他县里的人一样，只能在杂志、报纸上看到。 “这样啊，正好我也没有看过。”莲川熏两条手臂微微用力夹着小野寺七瀬的脖颈和大腿，“走，那我请你去东京塔最好的观赏位。” “啊？” 莲川熏的飞行高度是六百米左右，东京塔的高度是三百多米，两者之间差了三百米。 他身后翅膀向着下方一压，用力扇动着。 区区三百米的高度差，对血族的飞行能力来说不值一提。 在这样的快速中，小野寺七瀬只感觉到城市的夜景在两眼余光中飞速掠过。 而地上芝公园正中的东京铁塔，则迅速的在瞳孔中放大。 在吸血鬼超绝的视力下，小野寺七濑能看清东京铁塔上所交错的每一根钢条，能看到闪烁灯光下在东京铁塔下面拍照的游人。 几名从外地来的少女靠在一起比着Yeah的手势大喊道：“芝士！！” 负责拍照的人立马按下快门。 “好，我们再拍几张，这次换个姿势。” 定格下的照片上是几名少女的笑容，以及，身后东京铁塔顶部的一抹红光。 “哎呀，东京塔上面的这个红色东西是怎么回事？” “UFO？” “应该只是曝光问题，没拍好，你们看，后面的几张就没有这个问题。” 只是因为东京塔本身就是红光璀璨，这又显得很正常。 没有人能看清刚才从铁塔上方一闪而过的是什么。 但此刻的东京铁塔尖部上却是多出了两道身影。 “呼。” 三百多米的东京铁塔上空风力远比地面强劲，小野寺七瀬的头发虽然是湿漉漉的，但还是被强风吹起。 三百多米的塔尖，是整个东京的最高峰。 换而言之，四目平望，入眼全是黑色的夜空，只有视线下移，方能将万家灯火收入眼中。 除却身周的方寸之地，一步踩空就会坠落。 但这也只是对普通人来说，对吸血鬼的话，只要张开翅膀就可以翱翔。 “怎么样，东京的景色……” 莲川熏松开抱着小野寺七瀬的手，但也就在他刚松开手的时候，小野寺七瀬小小的手掌忽的抓住他中指食指无名指三根手指。 “千年公大人……”小野寺七瀬抿着嘴唇，“我恐高……” 恐高？ 分明刚才还要说可不可以让她自己来飞行，莲川熏心里笑了笑，没有揭穿小野寺七瀬的谎言，只是也握住了她的手。 感觉到千年公大人手心的触感，“东京的景色……很美。” 这不是虚言。 在东京所有的观赏点中，都绝没有比这里更美的地方了。 这是东京的最高点，向着山梨方向远眺，以吸血鬼的夜视目力清楚地看到了富士山的轮廓。 只是恐怕世界上来过这里的人寥寥无几，也就唯当年勤恳的建筑工人曾在塔尖工作着。 “呼。” 她深吸一口气，双眼迷离，四面吹来的风与铁塔共鸣，又仿佛是四面的风交错旋转着，整一方天地世界都在旋转，唯有她与千年公大人定在这里牢牢站着。 所谓的罡风，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清风拂面。 可小野寺七瀬清楚，如若不是千年公大人在，自己早已被四面狂风卷走粉身碎骨。 三百米的高空没有太多声音，除却风声，只有自己和千年公大人的呼吸。 挽着自己耳侧的头发，小野寺七瀬看向千年公大人的侧脸。 他挺拔的身体立在这里，比东京铁塔都更加高大。 “千年公大人……我杀人了。” “嗯。”莲川熏轻轻转头看了过去。 “我杀了很多人。” “嗯。”莲川熏用指背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二章 忠犬 “我……” 小野寺七瀬张着嘴巴，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但心中的话到了嘴边却是被四面大风吹走，只留下尾音的余韵消弭风中。 不过千年公大人的话语却是非常清晰，声声入耳。 “狗吃肉，猫吃鱼，你我以人类为食，理当如此，这是万世不易之论……只因我们是超越人类的生命。” 莲川熏望着港区的夜景，看向街道边或嬉笑或醉醺醺的一个个人类个体。 那像是蝼蚁，那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蚂蚁。 每个蚂蚁在对方的眼中都不相同，丑陋美丽、悲伤欢喜、大长腿、***、帅哥、恐龙都刻在那一张张表皮上。 但于莲川熏来说，每个蚂蚁眉毛眼睛之间的距离相差不过一毫米。 璀璨灯火从天空中的月亮一直垂下，经由红白色铁塔蔓延至大都会千百万人的起息日常。 地上的光芒远远胜过夜空。 “超越人类的生命……” 小野寺七瀬眼中本来还有诸多迷茫。 “超越人类的生命……” “超越人类的生命……” 但她反复呢喃了几遍后，眼底深处的眸光逐渐清醒。 “看过《金刚》吗？” 小野寺七瀬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嗯，看过……” 虽然说第一部1933年版的《金刚》因为年代过于久远而没看过，但1976年和1986年的《金刚》她是看过的。 更不用说金刚一直都是特摄片里的常客，还与哥斯拉打过一场，作为日本国民想要没看过都难。 “金刚在电影的后半段为了安·达洛进入了繁华的城市，最后站在帝国大厦的尖顶。” “它的身周尽是环绕的飞机，帝国大厦下也是敌人。” “世界虽大，已没有它的容身之处。” 这样经典的场景，可以说是《金刚》最重要的镜头了，只要看过一眼，便会被那种感觉所触动。 “你看。” 莲川熏攥着小野寺七瀬的手掌：“这就是我们的处境……” “举目四望。” “而寰世皆敌。” 万家灯火璀璨，但却没有一家是能容下作为吸血鬼的小野寺七瀬。 一阵狂风吹来，将莲川熏的话寄进风中。 小野寺七瀬压着飞起的头发，眼睛微微眯着。 哪里没有敌人？哪里都是敌人。 现在的确是如《金刚》一般。 不过她带入的却不是力大无穷举世皆敌的金刚，而是那被保护在掌心的人类女性安·达洛。 金刚虽然是丑陋恐怖的非人类怪物，但对被金刚救下的安·达洛来说，金刚的身边无疑是世界上最安全的。 纸醉金迷的大城市，繁花锦绣背后只是一个个陷阱。 人生从来就是志怪传奇，走进去的时候看见周遭花开成海，灯下美人如玉，一觉醒来，发现所处的地方不过是山野孤坟，周围灵幡残旧冥纸惶惶。 就算是怪物又怎样，既然人类已经无法给人以安全感，那么又有谁规定了不能去找怪物，化身成怪物？ 倘若有人能早点出现，在绝望中给她以依靠，让她不必每天在学校中遭受欺凌、因为暴力讨债而东躲西藏、不必饥一餐饱一餐。 让自己能像正常的同龄人一样会因为考试而忐忑、会讨论着又什么新的影视剧好看、约定着去哪家新开的店里看一看。 那么一切就会不一样吧。 享受孤独的，或许都是因为在孤独中待久了，所以才能在咀嚼反刍中寻找到那不为人知的甘甜吧。 那样的金刚，曾经的小野寺七瀬也想要一个。 但现在不必了。 和安·达洛一起登上帝国大厦的金刚，就在自己身边。 她刚刚才止住的泪水，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莲川熏看着小野寺七瀬，血族始祖的能力中没有蛊惑人心吧？ “我……刚刚想到了金刚，所以就哭了。” 因为咀嚼着金刚的悲伤与痛苦，所以泪流满面。 “却也不用悲伤。”莲川熏一双眼睛看着虚空处，“登上帝国大厦的金刚只有一只，但在铁塔上的却是你我二人。” “我已看到你的成长，小野寺。” 【姓名：小野寺七瀬】 【身份：初代血族】 【阶位：叁】 【能力：长生久视、鲜血操控、血拥、嗅觉灵敏、厌恶阳光、厌恶驱邪、蝙蝠化身、吸血反哺、容颜永驻】 【饱腹度：饱腹】 【血裔：0/2】 与贰阶位相比，小野寺七瀬的能力多出了一条长生久视，至于血裔上限突破了二。 不过莲川熏的血裔数量依然是一，他只能猜测世界上或许只能有一个血族始祖与血族真祖。 得到千年公夸奖的小野寺七瀬低下头，除却父亲小野寺隆那里，她从未得到过别人真心实意的夸奖。 “你已成长为一名合格的血族。”莲川熏嘴角挂着温馨的笑容，眼睛却是看着小野寺七瀬面板中空缺的两名血裔，“正视自己吧，小野寺七瀬。” “血族，才是你真正的本性。” “你体内血族的本性，在才能上远远胜过你的人性。” “所以作为一名成熟的血族，去释放你的本性。” “去收集你的忠犬，转化他们为血裔，让她们他们为你奔走……” 看着小野寺七瀬光滑的脖颈，莲川熏不由得用手指轻轻摩挲着。 “请享用吧，千年公大人。” 作为自己获得力量的利息，小野寺七瀬没有犹豫的滑下了肩膀上的衣物。 莲川熏梳起小野寺七瀬的长发，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享受着被千年公大人吸血的感觉，小野寺七瀬飘忽的眼神看着太阳升起的窗外。 “千年公大人，据说在东京铁塔看日出是最美的，看到太阳从太平洋的海平面上漏出头，然后逐渐跳向天空，将整个海面耀成金黄和红色……” 安静地听着小野寺七瀬的憧憬，莲川熏的大手抚向她的头顶，手掌边缘慢慢向下滑过她湿漉漉的头发：“我们是血族，没有办法站在这里看到日出。” 小野寺七瀬的手掌也抚摸向千年公的背部：“是啊。” 如果说自己转化的人类是自己的忠犬的话，那么自己，其实便是千年公大人的忠犬吧。 但做千年公大人的忠犬，没什么不好。 她清醒自己性格定型成了怯懦，只想就这样死在千年公的怀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三章 吸血鬼不是我吗？ 山梨县，富士河口湖町。 这片坐落于富士山北麓的地区，坐拥着富士山五湖中的四湖，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自然而然的以旅游业为重心，各种民宿设施发达。 而且依仗着这二三十年来日本的经济高速发展，高尔夫运动走入了千家万户，富士河口湖町还有周围的地方，都开设着各种各样的高尔夫球场。 在闲暇的节假日，于富士山脚下挥杆，是日本国民心中认为的大浪漫之一。 而且这不光是有钱人的运动，就是普通的中产家庭、一般职员，也都有着全套的高尔夫器具，像是《哆啦A梦》中野比大雄的父亲，家庭情况应该算是中产，也经常会在剧中说自己去打高尔夫。 当然了，真正的底层还是和高尔夫无缘的，底层运动依然是野球（棒球）为主。 就在四年前，有售价高达一个亿的镶钻高尔夫器具，总共六百五十套，上架不到三天就贩售一空。 甚至高尔夫热潮还延伸出了‘炒高尔夫’。 万事万物都可炒，地皮可以炒、房子可以炒、股票可以炒…… 日本在泡沫经济高涨的时候，还发明了炒‘高尔夫VIP卡’的操作。 可能某个高尔夫球场的投资费用是五十亿，VIP卡最开始制定的时候是一年一千万。 结果硬生生大量钱财涌入，像是炒房一样炒了起来，最后却能卖出一个亿，几百上千个会员VIP。 明明成本五十个亿，但高尔夫球场建设者却转手拿了五百个亿。 将普通的变成稀缺的，彼时彼刻此时此刻都是如此。 但现在经济低迷，越来越多的家庭收起了自己的高尔夫球杆，将它们藏在了仓库最里面的角落。 “砰！” 在一座私人的高尔夫球场内，武井保雄长长的挥出了一杆。 现在已经是冬季，室外草叶枯黄，早就不适合打高尔夫，还好他顺带着给自己建了个室内的高尔夫球场。 在经济泡沫被戳破，无数人倾家荡产收起高尔夫球杆的现在，武井保雄挥出的高尔夫球却是飞的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毕竟钱这种东西不会直接蒸发。 既然从一群人手中消失了，那么消失了的钱会流到哪里去呢？ 反正可以肯定的是——最多的钱，永远不会流入真正需要它的人们的手中。 “明天联系一下须藤将补（少将）……”武井保雄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扔到秘书的手中，“商讨一下琦玉县地皮转让的事情。” 能从一介平民走到现在的地位，武井保雄靠的就是日本社会中无处不在的关系。 其中自卫队，是他最大的依仗。 通过给自卫队高官输送利益，武井保雄的地位固若金汤，自卫队的白手套，这便是他对自己的定位。 武井保雄出生在战前时代，在战争的末期曾被选入航空预备队，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真正上战场日本就已战败。 所以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天选之人，如果以当时的情况上了战场，估计百分百是被拉去做神风突击队。 不过也正是因为在航空预备队中服役的经历，武井保雄才能和战后的自卫队搭上关系，后续开展的种种灰色、黑色产业也正是以此为靠山，如火如荼。 战后日本的军队虽然经过大规模的改革，像是陆上自卫队，基本从头到脚都把原来的军官、将官替换了，但空自里的中层军官有不少就是从原本的陆上航空队吸收而来。 至于海军，除了几个头头之外，其组成基本和战前没有太大区别。 “会长，有您的电话，来电人是新宿警署的署长。” 一个小小的警署署长，如果不是因为管辖范围便是公司总部的所在地，武井保雄才没有兴趣搭理这样的小人物。 不过对方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来，应该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武井会长！有恐怖分子在袭击武富士大厦！” “恐怖分子？署长，你是不是搞错了？” 这个陌生的词汇，让武井保雄错愕当场。 上一次日本出现恐怖分子还是在什么时候？赤军派的时候？ 但没有理由啊，恐怖分子盯上的都是政治家吧，没理由会袭击自己这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商人。 更不用说，自己还是在做善事。 自己的商会一方面养活了成千上万的员工，换而言之就是成千上万的家庭，另一方面自己的贷款又是帮助了多少失业家庭走出困境？又是让多少人能提前买到自己心爱的东西？ 现在是消费的时代，消费就是美德。 而自己，武井保雄深深得知道自己，就是全日本最大的美德批发商！ 所以，于情于理，恐怖分子都没有袭击自己商会的理由。 放下新宿警署署长的电话，武井保雄赶忙拨打了在总部中留守的高层的电话。 但无论是拨打了哪一个办公室，全都无人接听，就像是全大厦的人都蒸发消失了！ 就算是恐怖分子也不现实吧，除非恐怖分子把大厦引爆，将所有人活埋了。 而向自己汇报武富士大厦遇到恐怖袭击的却不止新宿警署署长一人，还有其他的警界人物、新闻社也急匆匆的打来了电话。 “马上安排，立马去外国！” “嗨依！不是总部……” 秘书本以为武井保雄是要说回总部，但突然开口说外国，险些把他闪到了。 回总部，武井保雄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既然恐怖分子都有胆子袭击武富士大厦了，那目标肯定是冲着自己去的，说不定就在大厦门口埋伏着自己呢！ 还好自己今天的安排，没有任何人知道——因为武井保雄安排自己的行程，都是看黄历、看算命师的。 黄历不光是在华国有，在日本同样也有，不过因为明治维新废除了一大堆旧有的传统，像是日本从前也是过着华国的阴历，明治维新后就变成阳历为准了，春节、生日等等也都转移成了阳历。 老黄历自然也在明治政府的打击范围内，不过复杂的黄历虽然消失了，简单的六曜黄历（先胜、友引、先负、佛灭、大安、赤口）却是流传下来。 武井保雄出门等等都是要先看一番黄历再决定，而待到现在有钱了，他自然就更信这些东西了，时不时的就要去花大价钱找算命师看一看。 如果命里说他今日不宜出门，那么即使有天大的生意，他也会想办法延后。 这样的行程安排，没有多少年的脑血栓是捉摸不透的。 他急匆匆的搭上了私人直升机，准备朝最近的机场而去。 只是在登机的前一刻，武井保雄的电话却是又响了起来。 这次来电的是一位即使在警察厅都颇有分量的高官，武富士不仅和其有利益输送，待到其退休后，还会用高昂年薪聘任为顾问。 “吸血鬼？” 听着电话另一边郑重的语气，武井保雄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是吸血鬼袭击了我的大厦？” 吸血鬼不是我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四章 女子十二乐坊？ 东京，千代田区，首相官邸。 凌晨。 “咔擦！” “咔擦！” 虽然现在还只是天色尚未拂晓的凌晨，但首相官邸露天新闻发布场地上已经聚集了大量闻讯赶来的记者。 这些国内外的记者个个扛着摄影机和收音设备，镁光灯咔擦咔擦的亮个不停。。 而在视野汇聚的中心，内阁官房长官拿着材料神色严肃的说着就在几个小时前发生的恐怖袭击。 “我方已将袭击武富士大厦的几名犯人当场击毙，我方强烈谴责这种反人类……” 能让这些记者在凌晨就赶来现场的原因没有其他，正是在几小时前武富士大厦发生的恐怖袭击。 早在东京警视厅人手大规模调动的时候，一些门路广的新闻社就得到了消息。 可惜还没待他们抱着设备赶赴现场，恐怖袭击就已经结束了——按照一般的恐怖袭击事件，一场恐怖袭击不是得持续至少几个小时甚至几天几夜的？ 期间恐怖分子要和警方对话说出自己的诉求，警方劝降，这样一番你来我往后才暴力突击。怎么这次的恐怖袭击结束的如此快。 “因为有众多伤者还在抢救之中，本次袭击造成的破坏仍在统计中……这种在人员密集区域使用化学武器投毒的反人类行为！” 投毒！ 这个字眼已经极度的挑动了这些记者们的心思，毕竟现在的恐怖袭击最多使用的还是炸弹之类的火药武器，杀伤力固然有，但一次性会造成的伤亡最多百人。 但化学武器就不是了，因为其大规模的杀伤性以及残忍的不人道的折磨，化学武器即使在战争中也被禁止使用……虽然根本没国家会遵守就是了。 在日本这样的封闭社会的发达国家，使用化学武器进行恐怖袭击，绝对够得上世界级别的大新闻。 而像是印度这种的世界边缘国家，只有在出现了两万多人直接死亡二十多万人永久残废的博帕尔毒气泄露案时，才会在世界头条上亮相那么几天。 “请问能否透露，目前为止已经死伤多少人了？” “无可奉告。” “据说遇难者已经破五十了，对吗？” “无可奉告。” “请问……” “无可奉……” “咔擦！” 全日本的新闻社都在等待着发布会的接受，将会在第一时间立马将内容刊登到今天清晨发行的报纸刊物上。 谁能走在吃这口人血馒头的第一线，谁就是这场新闻战争的胜利者！ 报纸刊物，依然是这个时代日本最重要的新闻传媒载体。 只是在内阁官房长官背后的首相官邸，一场别开生面的会议正在忙碌地进行中。 “这次袭击中丧生的人数已经突破了六百，其中包括五十多名警员，无重伤者轻伤者……” 警视厅的本部长警视总监在会议室的投影仪前语气沉痛的说着。 只是在语气沉痛的同时，还会发下这名本部长太阳穴一突一突的，任谁任期内摊上这样的大事，都会如此的愤怒。 愤怒的更深层次，则是迷茫，疑惑。 “无重伤者轻伤者的意思是……只要接触到你说的那个棒啪呀的人都当场死亡了？变成照片里那样的人干模样？” 出声的是警视厅上属警察厅的一名高官，他的眸光中和警视总监一样也满是迷茫以及对世界的怀疑。 在会议室正中的投影墙上，投影着数张面容枯槁只剩下皮包骨头的干尸照片。 拿去做恐怖片的宣传图，完全碾压了一众特效。 但如果知道了这不是特效，那便比恐怖片还要恐怖片了。 “我还是有点无法相信啊，吸血鬼什么的……” 坐在一旁的防卫厅长官抓着自己的头发，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掐灭了好几根烟头。 因为日本没有军队，只有自卫队，所以在其他国家中的国防部的机构，在日本叫做防卫厅，国防部长则可类比为防卫厅长官。 在座的基本都是XX大臣，这个‘长官’职位硬生生的比别人低了一级。 会这样自然也是因为战后改革，日本军队裁撤，管辖自卫队的变成了防卫厅，由文官出任，而不是从自卫队成员中选拔，最高指挥则是内阁总理大臣。 不过虽然名义上是比农林水产大臣、文部省大臣这样的低一级，但实际上内阁开会等重要事务，防卫厅长官也还是会参加，而且分量不低。 就算哪天防卫厅升格成了防卫省，变成了国务大臣级别也实属正常。 “玉泽德防卫长官，现场有两百多名目击警察还有数百局尸体已经被收拢到东大医学部及就近的医院，这些是做不得假的，而且我们已经锁定了犯人的身份……” 没有随处可见的治安监控，没有随身的执法记录仪，众多的资料只能通过事后的现场照片和口头叙述来整理。 “我并没有怀疑，只是感到太不可思议了，首相大人，历届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我是说……是不是那些妖魔鬼怪，其实已经发生过，但是别列入了高级别的档案中，但是我们不知道？” 每个国家政府肯定都有自己的绝密档案，不到一定年份不能解密，不能向低级别的人公布，在场如果有谁能接触到那些高级别的档案，除了公安警察的头头，就是首相了。 面对防卫厅长官的话，首相村山老爹摇了摇头。 的确是没有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虽然他才刚刚上任几个月，很多事情都尚未明确，执政纲领也是一片模糊朦胧，但如果真的存在什么怪力乱神的档案，他一定早就知道了。 警察厅长官看向东京警视厅警视总监道：“总监，你刚刚说已经锁定了犯人的身份？” 警察厅是警视厅的上属机构，受公安委员会管辖。 “是的。”警视总监重重的点了点头。“犯人的身份是……小野寺七瀬。” “一名在足立区高中就读的女子高中生。” 听到女子高中生，会议室中一下出现了不少杂音。 “女子高中生？” “哈？” 就算说是女子十二乐坊，在场的众位大臣都不会这么惊讶，但女子高中生就太奇怪了。 “在几日前，足立区就已经发生了相似的事件，不过现场后来出现的吸血鬼的身份，我们尚且没有线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五章 吸血鬼A 听完了警视总监的话后，公安委员会的委员长眉头竖起怒斥道：“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竟然不知不觉有两名吸血鬼，而且在对方已经犯案的情况下，警视厅还没有任何的表示，我无法想象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这是你们的失职！” 面对委员长的批评，警视总监无话可说的低下头。 从案发到现在，才刚刚过了两三天，这换哪个国家的警察都不可能立马就解决吧？ 更别说这还是从未发生过的超凡事件，光是消化这件事情带来的震撼就很困难了，不用说再进一步的解决了。 但这话他说不出口，毕竟日本是官吏分离的国家，公安委员会的委员们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草包！ 公安委员会虽然是全体警察的头头，但出于各种原因，公安委员会的委员长与几名委员都是政治家，其中任职的要求之一就是没有从事过任何类型警察的职业经验！ 就像是华国古代负责办事的‘吏’，与担任领导职位的‘官’。 专精于本行的‘吏’最高只能到行业的副手，‘官’则是选（裙）举（带）上来的政治家。 吏永远不能成为官。 让一群外行在头顶骂着……警视总监那真的是一点生气的想法都没有，现实都已经这样了，躺平吧！ “综合目前的情况，我们已经有了简单的分析。”警视总监对着众位大臣鞠了一躬，“首先是吸血鬼小野寺七瀬会袭击武富士商厦的原因，这一点已经有了充足的原因。” “我厅人员在小野寺家中发现了小野寺七瀬父亲的尸体，在抽屉中翻找出了大量的欠款单，小野寺隆是因欠债过多而自杀，而小野寺七瀬则将这份仇记在了武富士商会上。” 因为债务而跳楼自杀，在现今时代的日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难以理喻。” 负责这方面事务的大藏省大臣用眼镜布擦了擦眼镜。 不过就是因为债务缠身，为什么要自杀？还不是因为这些人自己不够努力？没有丈量好自己有几分几两就盲目借债。 如自己这样的中央高官就要像父母一样，手把手的教导着国民什么该做又什么不该做。 大藏省是日本的财务机关，掌管着全国的预算、税制、货币、国债、金融事业，可以说是在经济方面只手遮天，是中央省厅中名列前茅的重要机构。 大藏省的名字来源也很有趣，原因是日本朝廷千年来的财政大权基本都是掌握在大藏家族手中，这一家族的姓氏有原田、波多江、秋月、高桥、江上等，而大藏家族还一直认为自己的祖先是……汉高祖刘邦。 “还是从小野寺七瀬的身上分析，小野寺七瀬的吸血鬼身份，究竟是突然获得的？还是一直就有的？甚至这是一种家族遗传？”警视总监没卖关子，立马说道，“目前，倾向于小野寺七瀬是突然获得的能力。” “正是因为忽然获得了能力，小野寺七瀬才控制不住，在几天内连续两次犯下血案。” “而且我们还有决定性的一点，综合前几日十二具尸体的尸检结果，有六具尸体身上存在疑似被手指戳入的伤口，这些伤口的直径半径都远远超过了小野寺七瀬这样的身材娇小的女子高中生的手指粗细，反倒是在现场唯二发现的两具脖颈上有牙痕的尸体，根据犬齿间距、牙印综合分析，大体符合小野寺七瀬体型的牙齿分布。” “武富士大厦外出现的男性吸血鬼，身高预估在一米九到两米左右，手指直径上下限符合尸体伤口直径。” “这十二人的身份是足立区几所学校的不良混混，小野寺七瀬一直是其中几人的欺凌对象。” “如果是早就获得了吸血鬼能力，或者本身因为家族遗传就是吸血鬼，小野寺七瀬为什么要待到被几名不良带到房间后才反抗？这种转折未免太过生硬，一定有什么突然出现的契机促使一切发生了转折。” “传说中，吸血鬼拥有着将人类转化为吸血鬼的能力，这种能力叫做血拥。” “总结以上几点，我厅目前做出了一个大胆假设。” “小野寺七瀬正是在几日前忽然获得了能力，而赐予她能力的，也是在房间中留下手指伤口的另一名吸血鬼，同时也是在几小时前空降在武富士大厦外，将小野寺七瀬带走的男性吸血鬼——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暂时将其代号为【吸血鬼A】。” 吸血鬼A。 看着出现在投影仪上的这个名字，内阁的国务大臣们有不少却是在想着……转化成吸血鬼？ 据说吸血鬼不是寿命远远长于普通人，甚至是不死的？ 虽然会惧怕阳光什么的，但要是能这么一直活着似乎也不错？ 能走到国务大臣位置的，年龄都不小了，明明才刚刚执掌一国权柄，却要面临岁月无情的衰老，这谁受得了？ 村山首相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现在重要的是找出这两只吸血鬼的身份，你们有什么想法了吗？” “是的。”警视总监稍稍鞠了一躬，“目前我们有主动和被动的两种思路。” “主动思路是利用小野寺七瀬的仇恨心理……她既然已经做出了反人类的屠杀，走到了全体国民的对立面，那么既然有武富士的屠杀，她的目光肯定还会放在其他的与小野寺隆的死有关的金融公司上，我们可以用这些金融公司的高管钓出小野寺七瀬。” “被动思路则是用大量人手监视东京有无异常，民俗传说中的吸血鬼存在着畏光、畏宗教圣器的特点。” “用几个特点进行考虑，如果小野寺七瀬要白天出门的话，会有反常的表现，比如打伞、遮面。当然我们只能等，等到有发现的一天。” “同时则继续从小野寺七瀬的社会关系入手、从十二名死者的社会关系入手。” “吸血鬼袭击十二人，有大概率是存在着目的性，不一定是和十二人都有关，有可能只是和其中几人有关，或者，只和小野寺七瀬有关。” “学校关系、家庭关系、社交关系。” “我提议，向小野寺七濑、十二名死者的学校中安排人手，监视学校中的一举一动。” “向十二名死者结交的不良圈子中……” “施行信息封锁，吸血鬼的事情曝光的话只会引起民众的恐慌，对目击事件的警察与少数几名幸存者进行严格封口保密，不准其泄露……” “抓住谜团中最重要的一根关键线索，我们就能找出事情的真相。”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六章 实习教师 足立区，区立绫濑高校，二年级C班。 几日来日本所有的新闻头条都被武富士大厦发生的恐怖袭击所占据，遇难人数的统计数字每天都在上升，对‘真相’的挖掘报道也越来越多。 恐怕这件事所带来的热度，能一直持续到下个月去，武富士大厦周围直到现在都还是封锁状态，理由是怀疑有未触发的毒气，为安全考虑勒令商家暂时歇业。 而别说是电视机和报纸了，就连班级里的讨论也大都是关于武富士恐怖袭击的。 “看早上的报纸了吗？武富士袭击的死亡人数已经达到四百多人了，还有不少是警察。” “那个叫沙林毒气的东西有这么厉害吗，我还听说那天晚上凡是留在武富士大厦的人都死光了，剩下在医院里的也肯定救不回来。” “剂量足够，两分钟就能致人死亡了。” 几个男生聚在一块讨论着武富士恐怖袭击，在谈论起这些东西的时候，爆发出的兴致可远比上课学习要多得多了。 不过死亡人数一多，就变成一堆令人麻木无感的数字了，几百人的死亡和自然灾害中几千人的死亡似乎并无区别。 只是除了这件发生在身边的恐怖袭击所造成的恐怖伤亡外，更让人兴奋的是那些在官方报道外‘捕风捉影’的秘闻。 武富士大厦的恐怖袭击没有比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沙林毒气什么都是骗人的，你们用脑子好好想一想好不好？” “毒气怎么可能会覆盖整几十层的大楼？那得需要多少伎俩啊？” “从通风管道中释放吗？不现实，根本不现实，那么大剂量的毒气要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运送到控制室？” “真相就是那个啊，吸血鬼……”一个男生神神秘秘的凑了过去，“是吸血鬼袭击了武富士大厦，把所有人用魔法的力量吸成了人干。” 比起毫无新意的化学武器袭击，吸血鬼这种传说中的生物虽然显得不可思议，但却更有趣味，而且这传闻一多半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听说过。 空穴不来风，越不可思议的说不定越接近真相。 “我爸爸的朋友的朋友就是在新宿区当警察的，那天晚上他就在现场，亲眼看到了从武富士大厦中走出了一个女性吸血鬼，之后还有一个男性吸血鬼从天而降，就是像电影里那样穿着欧洲贵族衣服的吸血鬼，他还说要不是自己跑的快，就当场被留下了……” “这么猛？听得我也想去当什么吸血鬼了。” 和男生们兴致冲冲的讨论吸血鬼的强大不同，女生们在讨论的时候眼中更多的还是憧憬的小星星。 “吸血鬼欸，一定是跟那些好莱坞的男明星一样帅气吧，啊，浑身上下散发着贵族的气息，一想想就不行了。” “用宽大结实有力的臂膊抱着我，和咱们班里的豆芽菜男生完全不同。” 几名女生围在一起讨论着那名从天而降的男性吸血鬼该是怎样的帅气。 “说不定会是一个中年秃顶留着月代头的吸血鬼大叔哦，就是那种你穿着校服上街，会抓着你的胳膊问一晚多少钱的那种猥琐大叔……” 班内同学的讨论莲川熏并不感兴趣，他只是觉得日本政府在封锁消息上稍显无力。 不过却也正常，几百名目击警察，难保不会有人泄露出口风。 而且如果要搜查自己和小野寺七濑的话，也势必要向搜查人员透露相关的重要信息。 对日本来说，保密性和搜查效率无法同时兼顾。 虽然已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消除了自认为的所有痕迹，但莲川熏也不敢保证自己真的可以稳若泰山了。 一整个国家开动起来，力量是恐怖的。 这样干坐着坐以待毙是不行的，必须要用小野寺七濑来影响官方的视线，如何运用好小野寺七濑的身份与能力，以及……如何让自己的血族始祖的复苏度达到更高？ 个人需要听从于国家，其根本就在于个人无法对抗发动起来的国家机器，但如果一个人的力量就凌驾于一国之上呢？ 到时需要畏惧的就不再是个人，而是国家畏惧个人。 【身份：血族始祖】 【复苏度：LV3（LV4解锁需达成进阶任务）】 【能力：初等亡灵巫术、腥红领域、血拥、嗅觉灵敏、不畏阳光、不畏驱邪、蝙蝠化身、吸血反哺、容颜永驻、不死性】 【饱腹度：饱腹】 【状态：人类】 【血裔：1/1】 【初等亡灵巫术：可役使一定数量的亡魂尸骨。】 在最后离开武富士大厦时，血族始祖的复苏度一举达到了LV3，能力栏也随之多出了一项名为初等亡灵巫术的能力。 只看名字便知道，这项能力有多么符合他吸血鬼的身份。 初等亡灵巫术的介绍很简单，一如既往的系统风格，莲川熏倒是有心实验一番，可惜这几日一直没有太好的机会。 总不能在大街上随机的挑一个幸运的路人杀了后再复活。 而从LV3再到LV4，所需要的不再是简单的人数积累，而是需要新的突破。 【将至少一名血裔的阶位达到肆，一名血裔的阶位达到叁。】 【达成后血族始祖复苏度突破LV4。】 【开启血族·氏族功能。】 【获得新种族模板。】 “我的复苏度都已经到达LV3了，血裔数量上限仍然是一，看样子还真的是血族真祖只能有一人？也就是只能有小野寺七濑。” “小野寺七濑的阶位现在仍然是贰，她血拥出的新血裔在阶位上永远无法达到她的阶位，也就是说小野寺七濑必须要达到肆等阶位。” “……” 虽然突破难度较之之前大了太多。 但莲川熏势在必得，不说复苏度达到LV4后自己的实力会变强多少，光是新的种族模板就令他不由眯起了眼睛。 系统没有透露到底是什么新的种族，但应该也不会和血族有多少差距。 就在莲川熏思考的时候，班级的担当教师走上讲台敲了敲桌子：“各位同学，我们班今天要来一名实习教师，所有人都给我好好表现，别给新来的实习教师添麻烦。” 实习教师？ 莲川熏昂起头，捉摸着这个词汇。 一般说来，实习教师怎么也该是从新学年的开始，或者新学期的开始进入一个班级。 但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一个学年的结束，没有几天就要放假，这个时节派来了实习教师…… “中岛老师，进来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七章 你还说你不是吸血鬼？ 在担当教师说完后，教室外出现了一道高挑的身影。 是一个穿着教师短裙、双手抱着档案袋的年轻女性，她烫着这个年代风靡的波浪发，长相和电视上的明星们有几分相似，一进教室就引发了全教室男生不小的欢呼。 “中岛老师，你来讲几句吧。” 担当教师对着中岛老师讲了句话后便笑了笑让开讲台位置，他也是大龄未婚的男性了，既然自己班里来了个担当副手的实习教师…… 给她留下好印象的话，说不定两人之后能有什么情感上的发展？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么，毕竟自己除了头发少了四分之三、长相抱歉了点、身高抱歉了点、收入抱歉了点倒也没有其他坏处了。 姓氏中岛的实习教师用白粉笔在黑板上刷刷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对着台下的学生们稍稍鞠了一躬。 【中岛香里】 “各位同学好，我是中岛香里，担任的实习教师课目是国语。” 台下连响起了如雷动的掌声，不知是看在实习老师的身份上，还是看在中岛香里的颜值。 “毕业于学习院大学……” “欸！学习院？” “学霸啊。” “好厉害。” 学习院大学，单是看汉语名字的话，还颇有些绕口，不过即使是绫濑高校的这群学渣们也知道学习院大学的名头。 这所大学放在战前的时候可是标准的华族贵族学校，即使放在现在也是皇室特供的大学，不少皇室成员都是在学学习院大学毕业。 能考入学习院大学，称得上一声学霸、秀才了。 中岛香里笑意盈盈的目光在一众学生身上扫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慢慢了解大家，还请各位同学以后多多指教了。” 话虽这么说，但教室中每个学生的姓名、长相、家庭情况早在进入教室前她就已经背的滚瓜烂熟。 其中有几名家庭情况特殊、行踪反常的学生都被她标记在心中。 这群学生中，说不定就有吸血鬼。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老师群体中。 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发现了‘祂’露出的獠牙，可能是在角落里无意间看见，可能是在身后忽然出现。 哪怕这种‘吸血鬼竟在我身边’的概率很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计，但一旦发生就是攸关性命。 同样的场景在其他班级中也陆陆续续的发生着，几乎每个班级都有新来的实习教师。 这对公立区立学校来说也实属正常，实习教师通常都是一来就来一批数人，分散入每个班级学习一两个学期后就算是实习结束。 今天的国语课只有这么一节，所以实习教师也只是匆匆露脸后就回到了办公室。 “下节课的体育课在操场集合。” “欸？都已经这么冷了还要去操场？” “上个星期不是去的体育馆么……” “不要啊，去室内体育馆不行吗。” 绫濑高校有一所室内体育馆，面积也还可以，里面有两个篮球架，拉上排球网也能用来做排球部的活动场地，在有活动的时候也会当做学校礼堂使用。 在十二月份已经进入冬天的情况下，体育课大都是在室内体育馆应付一下，今天这样拉到露天的操场上就太折磨人了。 在一片哀嚎抱怨声中，C班的学生换上了鞋子和衣服，拖拖拉拉的朝着操场走去。 日本学生的冬季运动服和华国的校服外观差不多，都是宽大便于活动的款式。 东京冬天的阳光并不强烈，但照在刷的白花花的教学楼墙壁上还是有些刺眼的。 “大家先做做健身运动，今天进行短跑的测试，男生分三组，女生分三组……” 体育老师拿着手计表在起跑线前指挥着。 尽管不情愿，C班的学生还是听话的分成了六组。 “哨！” 哨声响起，第一组人无精打采的跑着。 而就在这群学生奔跑时，远处的教学楼和空置的教室中，却是有三双眼睛从暗处观察着这些学生，同时手中还拿着表格不停的写写画画。 “第一组六人古屋麟太郎，神山拓真，牛岛佑斗，杉浦拓梦，远藤和磨，藤川尚在阳光下并无异常表现。” “第二组六人……大内一志、谷村智大两人需要注意，这两人在奔跑后都表现出了过度劳累。” 听着旁边人的话，一名同样被派遣来的公安警察说道：“我看只是体质太弱了，说不定还有可能是昨天晚上捣管打了太多的胶。” 戏谑的说笑了两句话后，这名公安警察也同样的在纸上记录着。 “第三组，莲川熏、相原新大、堀越敦也、植木太朗在阳光下并无异常表现。小山康介需要注意，没觉得他的表情实在是太痛苦了吗？而且资料上显示他没有参加社团活动，每次一放学就是早早的回家。” 旁边的同事又尽职尽责的担当着吐槽役的角色：“这个世界已经对内向的男生恶意这么大了吗？” “严肃点啊你，我们执行的任务可是很危险的。” “是你太紧张了，要我说吸血鬼根本不可能在这个班级甚至也不会在这个学校里……资料里不是说了，那名吸血鬼身高在两米左右吗？” “没人说吸血鬼不能变身。” “欸，也没科学证据证明吸血鬼一定怕阳光啊。” “你的态度要是被系长知道了，有你苦头吃的……花名册上还有两名学生今天请假没有来学校，这也太可疑了。” 谈话间，所有的学生都已经测试完毕。 虽然有几名学生在跑了几百米后就大汗淋漓，俨然是要当场歇菜的模样，但至少是没有出现被阳光晒到就皮肤烧灼、发出痛苦哀嚎的场面。 一个没落的，凡是今天有室外活动的班级全都被密切监视着。 一整天下来，这一组潜伏在学校中的公安警察记录着各班以及学校老师中有无反常之人。 而且不单单是这么一所学校，以十二名死者为中心，凡是在这一范围内的学校都在监视记录的范畴中。 一名名公安警察派遣入各种社会关系网络。 至于以绫濑町为中心的足立区街头更不用说，凡是在大白天打着深颜色伞的人都十分可疑——日本商店中贩售的雨伞一多半都是伞面透明，剩下的也多是浅颜色的。 纯黑色的雨伞数量不能说没有，但是极少。 大白天的打着黑伞，你还说你不是吸血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八章 你也要为会社考虑啊 绫濑高校，年级办公室。 二年级五个班的各课老师都在同一办公室中，因为今天又多了几名新的实习老师的缘故，办公室中又新添了几张桌子。 空调吹出暖和的风，对东京的温度来说正好，如果换做是在秋田县、北海道这样偏北且落后的地方了，办公室里就要备上烧煤的炉子了。 临近放学的时候，办公室中的老师们整理着自己的教案，C班的担当教师则稍微靠近着中岛香里：“中岛老师，放学后要一起去喝一杯吗？作为欢迎你这位新实习老师的活动。” “啊，不好意思。”中岛香里对着开口的C班教室歉意的笑了笑，“今天晚上和别人已经约好了。” “是男朋友吗？” 虽然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但担当教师的语气中还是流露着难以掩盖的悲伤。 二十多岁的大学女生和别人晚上约好了，还能是什么其他人呢？ 自己的春天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 “那倒不是，是同一期的实习老师们想要聚一聚。” “啊，这样啊。” 在担当教师依依不舍的眼神下，中岛香里向着校外走去。 而同一期来的实习教师也三三两两的离开学校。 在一所街头的料理屋前，几人说笑着走了进去。 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实习教师们简简单单的聚餐而已。 只是等到坐入单间点好饭菜，确认了外面无人后，单间里的场面迅速冷却下来。 一名戴着眼镜的实习教师将文件递给中岛香里恭敬的道：“五月日系长……” 系这种编制相当于华国的组，再向上是课。 年纪轻轻能在公安警察中担当系长的职位，能力、家世都缺一不可。 “叫我中岛老师。”五月日冴子接过文件，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 “是，中岛老师！” 在中岛香里翻阅文件时，饭桌上的氛围很是压抑沉闷。 一群实习老师严肃的正坐着，座位上完全是以中岛香里为中心。 虽然表面是从各大学派遣来的实习老师，但实际上每个人的真实身份却是公安警察。 在日本，警察大体可以分为刑事警察与公安警察。 刑事警察就是寻常人会接触到的巡逻、破案、交通等部门的普通警察，负责的是普通国民的生命安全与社会秩序。 但公安警察就不一样了，他们负责的是‘国家公共安全秩序’，前身是特高课，换而言之，公安警察是特务情报机构，负责间谍与反间谍活动，针对的对象也是左翼极左翼政治团体、恐怖袭击、暴力团等。 较之刑事警察，公安警察无疑更为精锐，口风更加严密，是最适合超自然任务的选择。 虽然目前还欠缺经验，部门也没来得及调整，但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公安委员会那边是一定要组建超自然事件对策的部门了。 在左翼风潮已经消失的现在，日本本土又一次受到了大规模袭击的威胁。 不过目前看来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这种超自然的恐怖袭击不会像左翼袭击一样威胁到政权的根基。 “也就是说目前全校所有人中并没有人表现出明显的畏光特点。” “是的。” 五月日冴子眯起眼睛，她好看的面容现在变得有些狡黠起来：“你们说，是这所学校里没有吸血鬼了，还是说其实吸血鬼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畏光呢？” “畏光这点应该是真实的，中岛老师。”一名安插在D班的公安警察点了点头，“我今天在D班里旁敲侧击了一下，小野寺七瀬这几日来在班级课间时一直趴着头，早上也是反常的来到学校……” “不是说了先不要轻举妄动吗？”五月日冴子点了一下这名下属，“这只能说明是小野寺七瀬畏光，在样本数量只有一个的情况下，不能断定其他吸血鬼也是如此，而且男性吸血鬼比小野寺七濑更加强大，说不定对方的确不畏惧阳光呢？” 被五月日冴子训斥后，这名下属低下头。 “不过就算是通过阳光没有检查出来，也不能松懈，先按照民俗传说中的方法逐个进行排除。”五月日冴子指着料理屋菜单上的饺子料理，“大蒜，可以在学校午餐中观察是否有人在饮食上表现出吸血鬼的特征。” 日本人也吃饺子。 不过吃的不是水饺，是煎饺。 并且日本人是将大蒜加在饺子馅里，而不是做成蘸料。 更反人类的是，日本人认为饺子是一盘菜，需要在吃拉面或者米饭的时候搭配饺子吃——碳水套餐，快乐无边。 “鲜血，可以用组织抽血体检的方法……” “十字架，圣器，这点也简单，东京有不少教会学校，可以进行学习交换或者参观学习，让绫濑高校的学生们进入学校教堂中进行检测。” 五月日冴子说的极快，思路也清晰。 不过这些都是应有之意，就算不用她来提出，上面的人员也会制定出更详细的计划。 “咚！” 就在‘实习教师’们商讨的时候，一侧的墙壁忽然咚的一声响了起来。 随机的，还有喝醉酒后的叫骂声穿了过来。 出于职业警觉，本来说话声音就小的几人立马停下所有交流。 几秒后，隔壁房间有人歉意的走了过来致歉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刚刚有人喝醉了。” “没关系，都是正常的事情。” 摆了摆手，五月日冴子等人在的房间又恢复了安静。 只是隔壁的吵闹声依然没有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你们不用再劝我了，我没有事情。”隔壁的房间中传出了一个悲痛的中年男人的声音，“我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早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会被开除。” 隔壁房间中，一个双手布满老茧的中年男人痛饮了一瓶啤酒。 在他身前的小桌子周围围坐着四名同事。 但虽然是同一机械制作所的同事，不过却不是在同一岗位，甚至还有两人是坐在办公室里的工程师。 “说好的什么终身雇佣，一碰到经济不景气的时候第一时间被抛弃的就是我们这些工人！” “冈田大哥，你也要为会社考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九章 优化效益 “为会社考虑？”工人冈田听到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一个工人为什么要为会社考虑？为什么要为老板的钱包考虑？难道我干活干的好了，能让老板把会社转给我吗？” 他又是痛饮了一杯酒。 “我每天都要站在冲床前制造上千个零件，每天回到家都腰酸背痛。” 冈田砸下酒杯，看向桌子边的两名工程师同事：“今天看到你们办公室的课长来到现场我就知道糟糕了。” “你们知道那个课长是怎么说的吗？他说经过技术人员的研究，对生产线进行了优化，对机械进行了升级，车间的效益优化了许多，一个工人能顶的上之前两个工人了。” “而我，也是属于效益优化的一部分。” 说着说着，冈田指着自己的鼻子：“完全可以让另一个工人顶替我的岗位，而且还只用给另一个工人开一份工资，他妈的，这是什么道理？那这少出来的一人的工资是流到了谁的手中？” 听着冈田的讲述，桌边的另外四人露出了感同身受的表情。 特别是两名工程师，他们直接参与了生产线的改造，可以说冈田的失业就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不，冈田大哥，我们改进生产线不是为了让你失业……” “我明白你的意思。”冈田用手拍了拍这名工程师同事的肩膀，“你们也只是在完成上面派下来的任务，但是……人都会老的。” “企业运转就像是那些上了油的机械，它就这样不断的优化效益。” “你们两个可能在想，自己是技术人员，职位很稳固，但你们已经一只脚站在外面了，就站在再就业介绍所的柜台前了。” “今天是我，明天是你。” “他们可以为了以后不承担我的退休金，宁愿赔上一小笔钱也要把我裁员。” “你看，在经济高速发展的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富得流油的资产家们不介意滴下几滴油来喂饱我们这些工人。”冈田似乎是喝醉了，开始说起了胡话，“可惜那个时候我还太傻，被冉冉升起的盛世蒙蔽了，跟大部分人一样骂那些争取权益的工会是蠢货。” “他们每前进一步，我也跟着欢呼……” “而现在呢？” 四名同事对视一眼，都觉得今天晚上来给冈田送别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也就是看在工事了好多年的份上他们才来的。 “不过还好……”冈田嘿嘿的笑了一声，“我是个老光棍了，没有家室，就算失业了也没什么，反倒是你们这些有家室的啊，今天是我，明天是你……”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后，喝高了的冈田直接趴在桌子上呼哈呼哈的睡着了。 余下的四名同事又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的眼中读懂了无奈。 “冈田大哥喝了这么多，不会出事吧？” “没事的，他以前都有比这喝的更猛的时候，这次被会社开除了，他心中肯定不好受。” “不过冈田大哥说的也是实话啊，今天被开除的是他，明天说不定真的是我，我又和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高级人才不一样，你们要是再整出来些什么新发明，失业的就是我了。” 说着，这个机械制造所一线车间的工人和对面的工程师碰了下酒杯。 “不会的，等到经济景气起来，会社也不会再随便开除人了，大家还是能靠着年功序列终身雇佣在会社里一直干下去的。” 终身雇佣、年功序列是这年代日本企业运营的两大法宝。 在那个经济腾飞的年代，因为人才资源匮乏，所以企业为了留住人才创造了终身雇佣制与年功序列制，顾名思义便是长期雇佣，而且工资会随着工作年限而越来越高，一个新上任的经理收入都比不过企业内的老员工。 这两大法宝放在外国企业的眼中是不可思议的，既不能让优秀人才发挥作用，也增加了企业的负担，和市场经济相违背，但在经济高速增长的刺激下，这两种制度的弊端都被完全掩盖。 不过随着经济泡沫的戳破，百业萧条，不少企业也干脆食言。 他们灵活的调整着自己的底线进行裁员。 “希望如此啊，刚选出来的内阁口号喊得那么响，说不定过几年经济就好起来了。” “不说这个了，喝酒，喝酒。” 在冈田呼哈呼哈的大睡后，酒桌上的氛围也轻松了不少，不再只是听着冈田的埋怨。 酒足饭饱后，冈田还是没有醒来，已经喝得微醺的三人看向了其中一名同事：“雀部，我记得你和冈田大哥住的不远吧，就麻烦你把冈田大哥送回家吧。” 雀部伸弥也小酌了几杯，他摇了摇酩酊大醉的冈田：“行，我把冈田大哥送回家。” 他对冈田大哥还是很有同事感情的，虽然冈田五十多岁，雀部也才四十来岁，但靠着冈田豪爽的性格，两人倒是经常坐在一起喝酒小酌。 扛着冈田大哥的半边身子，雀部伸弥走在街道上。 “嘀嘀！” 夜晚的绫濑町道路上有不少车辆来往，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东京，日本经济最繁荣的地区。 如果是放在曾经泡沫繁荣的时代，雀部伸弥不介意拦下一辆出租车打车。 但现在大家都囊中羞涩，再也不可能随便花上几千块钱打车，最后还大方的给万元的小费。 “嗝。” 冈田打了一个酒嗝，熏得雀部伸弥撇开了头。 “今天是我，明天是我……” 迷迷糊糊中，冈田又念叨着那句话。 “今天是我，明天是我啊。” 下意识的重复了遍冈田大哥的这句话，雀部伸弥抬头看向天空。 如果会社在这么优化效益下去，明天可能真的是自己被一纸文书辞退了吧。 但跟无牵无挂的冈田大哥不同，他是有家室的人。 好不容易靠着勤学苦读从乡下到了东京，而且还成为了一名工程师，有了本分的妻子，有了漂亮可爱的女儿，怎么能被辞退呢。 更何况，他按揭三十五年盖的房子都还没有还清。 他承受不起被辞退的代价。 在这个经济不景气的时代，绝对不能被辞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章 雀部伸弥 “冈田大哥，你的钥匙在哪……啊，找到了。” 雀部伸弥从冈田的上衣口袋中找到了钥匙。 艰难的扛着冈田的身体放在床上后，他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扛着一个烂醉如泥的人可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更不要说雀部伸弥只是一个在办公室中天天画图纸、疏于锻炼的工程师。 而冈田大哥每天在车间里工作那么长时间，加上吃的也多，身体又硬又重。 两人的身体素质差的有些大。 反复确认了冈田大哥只是喝得多后，再给他盖上一床被子，雀部伸弥方才离开冈田所租住的公寓。 最后看了一眼冈田大哥，雀部伸弥摇了摇头……没有了稳定的工作后，冈田大哥怕是连这所公寓都租不起需要搬出去了吧。 如果是在之前，还能在被辞退后找点零工过活，像是什么公寓管理人之类的就不错，也能住在公寓管理人的配房里，剩下一笔租房子的住宿费用。 总而言之，千言万语于雀部伸弥的心中都汇成了一句话——在这个经济不景气的时代千万不能被辞退！ 他在乡下老家的地也都已经全部给大哥了，作为大哥当年放弃上学机会的补偿。 坦白说……雀部伸弥也清楚以自己大哥的脾性和学习态度，也是基本不可能在学习一途上有什么出路的，所谓的补偿也只是分家时候面上好看而已。 身后已经无路可退了，只有向前，哪怕再艰难也要向前。 家里还有妻子和女儿，这是自己工作的全部来源与动力。 东京室外的冬天还是挺阴冷的，边走着，雀部伸弥边紧了紧身上的风衣，顶着风低头默默前行。 “唔哇唔哇唔哇！” 街道上警车唔哇唔哇的鸣笛，自从前几天武富士大厦的袭击案件后，东京街头的警车眼见着也多了起来。 这样也是好事，雀部伸弥听着警车声感觉十分安心。 反正自己是本本分分的市民，不违法不乱纪，不用担心某天会被警察带走，需要担心警车的是那些罪犯才对。 不过说起来武富士商行这种吃人肉喝人血的贷款公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遭到恐怖袭击也有点自业自得的意思。 但雀部伸弥管不了武富士商会这么大的事情，他也就只能告诉妻子和女儿不要碰武富士之类的高/利/贷。 至于武富士大厦恐怖袭击背地里的都市传说，雀部伸弥是嗤之以鼻的，二十多年所接受的科学教育，让他根本不会去相信吸血鬼什么的。 如果有吸血鬼，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那么也许就是冈田大哥所说的那些骑在他们头顶的资产家了吧。 低头默默走着，雀部伸弥却是一不留神撞到了别人。 “啊，对不起。” 他的脑袋撞到了一个男人的后背上。 回过神来的雀部伸弥立马道歉说了声对不起。 “扑通。” 只是面前被他撞到后背的男人却是晃了一下后接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僵硬的就像是商场里的塑料人体模特。 “喂，没有事情吧，我只是撞了一下你后背而已。” 雀部伸弥慌张的蹲下身，双手按住男人的肩膀，将他翻了过来。 他可太害怕自己摊上什么意外了，全家就只有他自己一人工作，三十五年的房贷还剩下接近二十年没有偿还，若是有什么意外发生，那无疑是天塌下来了。 妻子会和自己离婚、房子会被银行收走、女儿也会不认自己这个废物老爹。 虽然说自己拿一下的撞击力度很轻微，但万一真的把人撞出毛病了呢？ 希望这个家伙和冈田大哥一样都只是喝醉了而已，东京的醉鬼数量可不在少数。 将这个男人的身体翻过来，雀部伸弥却是吓得原地蹦了起来：“啊！！”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类。 不，不能这么说，应该说，衣服下的分明是一具干尸！ 皮包着骨头，眼球干瘪成一团皱皮。 自己哪怕是泥头车成精也不可能把人撞成这个样啊！ “啊啊啊！” 雀部伸弥惊恐的向后爬着，一双眼睛这才注意到面前站着一个少女。 一个长发少女，就那样站在方才干尸的前面。 不过因为对方的身高实在不高，再加上一直没有说话发出声音，所以雀部伸弥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少女。 但现在注意到了，再稍加思考，他立马就感觉到情况不对劲了起来。 哪个干尸会穿上正常人的衣服立在巷道里，又有哪个正常的少女会站在干尸身前不发一语。 而且，少女的眼睛还是腥红的！ “！！” 研发多年的聪明脑袋让雀部伸弥立马联想到了武富士大厦袭击案中那背地里听上去和笑话样的传闻。 吸血鬼！ 传闻是一个少女吸血鬼袭击了武富士大厦，遇难者都已经被吸成了人干。 人干。 少女。 他想要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因为他明白如果面前这少女真的是吸血鬼的话——绝对能在警察到来前把自己杀了。 不能死，自己绝不能死！ “哦？反应很快，知道我是谁？” 小野寺七瀬双眼赤红的看着这个戴眼镜穿西装浑身酒气的男人。 虽然她已经吃饱了，但也不介意再进食一个人类。 “我，我，我……”雀部伸弥都快要哭出来了，他真是不知道自己这是走了多大的运，才能在回家的时候碰到传说中的吸血鬼在捕猎人类。 早知道今晚说什么也不能喝这杯酒！早早的回到家不就好了！ “蹬蹬。” 小野寺七瀬向前走了两步，即使是夜晚，她的视力也如白天一般，而且不如说更好了一些。 “不不不不要杀我，我刚喝完酒，全身血液里都是酒精，你喝了我的血会酒精超标的……” 雀部伸弥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说完后他才意识到——吸血鬼又不用开车，哪用在乎饮不饮酒。 眼见着吸血鬼少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雀部伸弥直接发挥出自己在东京摸爬滚打多年练就出的本事…… 他翻过身，双掌和膝盖贴在地面上，以一个标准的土下座磕头道：“对不起，我我我我我还不能死，我家里还有一个女儿和妻子，还有二十多年的房贷，如果我死的话，她们也活不下去的，呜呜呜……” 说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真的想到了自己死后家人会有多么困难，雀部伸弥竟然一边磕头一边哭了出来。 小野寺七瀬歪着头，看着匍匐在地上哭泣的男人。 他这幅模样，让小野寺七瀬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啊，对了。 小野寺七瀬想起来了，是小野寺隆，在几次，十几次，几十次面对上门讨债的暴力团成员时，作为父亲的小野寺隆都是这样直接跪下来痛哭恳求对方的狼狈模样。 就像是一条被打断了脊椎的狗匍匐在地上嗷呜嗷呜的呜咽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一章 二代血族 该说是这个年纪的人都是如此，还是说世界上有太多人都像是小野寺隆呢？ 这两件事情似乎是一个意思。 但不可避免的，小野寺七瀬对这个男人升起了同情心。 她不否认自己的悲悯心，就像人类会心安理得的吃下牛肉，可要是看到牛在被宰杀时眼中流出的泪水时，也不免的会感到吃不下饭。 就像是汉文课本上的那句‘君子远庖厨’，君子心善心软，看不得杀生，所以眼不见为净，干脆远离厨房之地，是谓不忍之心。 也正如千年公所说，人类是她的食物，小野寺七瀬可以心安理得的吃掉食物，就像刚刚在小巷中搭讪自己的，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家伙，吃掉那个家伙，小野寺心中反而只会有快意。 不过要是就这么放这个人走了，以他这样如小野寺隆般懦弱的性格，最后也会死的很惨吧…… 小野寺七瀬空洞的眼睛看着匍匐在地上的雀部伸弥。 这男人两鬓的头发已然斑白，背部也有些佝偻，一切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这样卑微的男人，和神秘强大又温柔的千年公大人完全不同。 “你，不被吃掉也可以。” 听到小野寺七瀬的声音，雀部伸弥欣喜又拘谨的抬起头。 看着这个面相上比自家女儿还要年幼的少女，他的眼中只有敬畏。 日本从上到下都有着严重的慕强心理，凡是比自己强大的，无论做什么都是有理的，而被社会毒打了这么些年的雀部伸弥，慕强心理早就已经刻进了他的DNA里。 “谢，谢，谢谢您……” 听到自己不用被吃掉，雀部伸弥欣喜的抬起头，激动的全身都在颤抖。 “不过……” 在任何国家的此般语境下，转折的词汇都代表着事情要滑落向一个并不友善的深渊。 “成为血族吧。”小野寺七瀬看着雀部伸弥，“成为血族，改变你注定悲惨的生活结局，或者被我在这里杀死。” 这种人如果继续一潭死水的生活，最后一定会完蛋的……小野寺七濑是如此的坚信，她红色的眸子似乎已经看到了这男人在黄昏中上吊自缢的下场。 “啊？吸吸吸血鬼？我我我……” 雀部伸弥瞪着眼睛，他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的生活悲惨。 自己的生活明明非常幸福，虽然是累了一点、辛苦了一点，但也不至于悲惨吧？ 但要是不同意对方要求的话……雀部伸弥看着地上的干尸，就会成为干尸吧。 变成吸血鬼，总强过死在这里！ 在生死压力下，雀部伸弥的念头一下就通达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成为吸血鬼又不是不能继续做工程师。 这样想着，雀部伸弥颤颤巍巍的道：“我，我，我愿意成为血族……” 小野寺七瀬冰冷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她用左手指甲在右手划出一道伤口。 一团鲜血在她的意识下飘浮着。 “喝下它，然后成为血族。” 虽然也可以像千年公大人血拥自己般，用牙齿咬入身体完成血拥仪式，但……面前这个男人他配吗？ 显然，他不配。 除了千年公大人…… “咕咚。” 看着飘浮在空中的血液，雀部伸弥吞咽了下唾沫。 这血液如此反重力的飘浮着，一定是魔法无疑了，但最重要的是，自己一旦喝下去……就与人类的身份绝缘了。 别人巴不得的变成吸血鬼的奇遇，在雀部伸弥看来才是人生悲惨的开始。 但形势比人强。 看着飘浮着的鲜血，他干脆狠下心闭上眼睛，满头大汗的向前一伸脖子，将鲜血吞入口中。 “咳咳！” 一饮下这鲜血，雀部伸弥就佝偻着身体在地上匍匐着。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腹部、全身都如火焰一般烧灼着！ 就像是烈酒，恐怖的烈酒燃烧着身体的内在。 雀部伸弥想到了自己曾经喝过的华国一种名叫‘白干’的酒，但现在他所饮下的鲜血，比白干要来得猛烈百倍，根本像是要把自己的灵魂也烧起来一样！ “啊！” 雀部伸弥一下子大声吼叫，腾地从地上站起！ 他抬头看着月亮，全身都在颤抖着。 原本漆黑的世界，现在于他的眼中是那么清晰明亮，雀部伸弥已经可以想见，他的眼睛现在一定和那少女一样是腥红的。 少女。 那少女呢？ 原本站在巷道里的少女已经消失无有踪迹，只剩下地上的干尸。 再看到干尸，雀部伸弥本来有些发麻的大脑一下就清醒过来。 此地不宜久留。 虽然人不是他杀的，但自己现在也是吸血鬼的一员，如果被带回警署问话的话…… 想到这里，来不及观察身上的变化，雀部伸弥捡起地上的公文包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姓名：雀部伸弥】 【身份：二代血族】 【阶位：壹】 【能力：唤尸术、易于饥饿、血拥、嗅觉灵敏、畏惧阳光、畏惧驱邪、蝙蝠化身、吸血反哺、容颜永驻】 【饱腹度：正常】 【血裔：0/5】 雀部伸弥慌慌张张的跑出巷子后，又连着跑了一阵才慢慢回到正常的走路频率。 只是在身旁经过警车时，他全身肌肉就忍不住紧张。 仿佛车里的警察会突然从车窗中伸出一把枪对准他的脑袋，或者一群警察乌央乌央的冲过来把他铐上手铐带走。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多想，警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自己，但脑子明白，不代表身体不会紧张。 直到接近家门了，雀部伸弥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才稍稍平歇下来。 提着公文包站在一户建的家门前，雀部伸弥的手掌死死的攥着公文包的手提袋。 他不知道该怎样进入这家门，怎样面对妻子和女儿。 告诉她们自己变成吸血鬼了？ 不，绝对不行。 那就这样以吸血鬼的身份和她们相处……想到今晚的遭遇，雀部伸弥心中就满是无奈。 就在他站在门前踟蹰的时候，家门前的小路上响起了女儿的声音：“爸，你站在那干嘛呢，不进屋。” “啊，美夏……你这么晚回家，又去朋友家玩了？” 雀部伸弥抖了一下肩膀看了过去。 女儿美夏正双手插兜的走在路灯下，用手腕吊着书包：“去了顺子她家，写了点作业，爸，你是不是犯什么错了，才不回家？” “胡胡胡说！”雀部伸弥发白的脸色一下因为激动而变得煞白，“快点回家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二章 一切都变了 一楼的客厅内，妻子正躺在沙发上看着东京台播放的电视剧。 放在年轻的时候，雀部伸弥还会兴致冲冲的一边看着一边和妻子吐槽电视剧里的剧情，不过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他再也看不进去了，更别说吐槽了。 可能是从女儿出生后，也可能是在工作压力陡然上升的时候。 总之他早就没办法心平气和开开心心的追剧吐槽，连电影院最近几年都没去过了。 “刚刚去参加冈田大哥的送别会了，他今天被会社辞退了。” 解下领带挂好，雀部伸弥解释了一下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其实也不用解释，得益于泡沫时代的各种纸醉金迷，如雀部伸弥这样的上班族晚上在外喝酒应酬实属正常，回家越晚越代表着在职场上受欢迎，地位高。 反倒是那种天天一下班就立马回家的，反而会被认为在职场上失败，为人不喜。 有事没事的，哪怕是自己一个人坐在U型台前喝几杯酒也好过早早的回家。 “冈田？哦。”躺在沙发上的妻子蹙眉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冈田是谁，“那个五十多岁还没有结婚的？” “嗯。” 再将鞋子袜子归类后，雀部伸弥嗯了一声。 “你可千万别被辞退了。”妻子继续看着电视里放映的家庭伦理剧，“不然说不定我就会像电视剧演的那些毒妇一样直接跟你离婚。” “嗯。”雀部伸弥苦笑了一声，“不要开这么恐怖的玩笑。” “不是玩笑。” 本就心中苦闷的雀部伸弥不想再说些什么，他干脆准备洗漱洗漱冲掉身上的酒气就睡觉。 顺便着的…… “啊……” 站在洗浴间的镜子前，雀部伸弥一会扒开嘴巴看看牙齿，一会又撑开眼皮观察眼珠子…… 从外表上粗略的一看，瞧不出有任何的异样，与普通人一模一样。 但四根犬齿，明显是比之前长出了不少。 把这四根牙齿磨短磨钝一些是不是就好多了？ 但是有牙医会接这活吗。 而且说不定自己磨着牙就被警察带走了。 真是苦恼啊，不过只是这样的话，倒也问题不大，不会妨碍到生活。 “爸，你好了吗，我还要洗漱呢。” 因为占用了洗浴间太长时间，外面的女儿美夏不满的敲着房门。 “好了，好了。” 雀部伸弥捂着牙从洗浴间走了出来。 “爸你嘴巴怎么了？” “牙龈不好，不小心刷出血了……”雀部伸弥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女儿说道，“对了，美夏，以后还是不要这么晚回家的好，现在外面不安全，晚上指不定会有什么在暗中不怀好意的盯着你。” “切，哪能有什么，还能有人？还是说这几天传闻中的吸血鬼。” 听着女儿不屑的语气，雀部伸弥本来还想再说教一些，但吸血鬼三个字一下就把他所有的话语都堵回去了。 就像是被人看穿了了所有的伪装，雀部伸弥的心脏慌慌张张扑通扑通跳着。 他匆匆忙忙的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才总算将心中的那股子慌乱压下去。 所谓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都能做半宿，雀部伸弥和妻子在几年前就已经分床睡。 只是因为心中的恐慌，也或者是吸血鬼的作息规律，雀部伸弥整整一晚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没能睡得着觉。 也就在快到黎明时才稍稍有些困意。 “啊！” 而且大清早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一下子将雀部伸弥晒得尖叫起来。 他腾地从床上跳起，直接滚落在地。 烧灼！ 疼痛！ 凡是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就像是被火焰烧灼一般疼痛，这种疼痛让雀部伸弥难以忍受，恨不能用手把身上的皮撕扯下来。 小心翼翼地，他一边躲避着阳光，一边将窗帘拉上。 就这样，雀部伸弥方才有机会靠在墙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恢复方才受到的伤害。 还好。 从镜子中看，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只是有些发红而已，看上去就像是被水蒸气烫了一下。 但如果是进一步的被阳光照射更长时间，雀部伸弥毫不怀疑自己的皮肤会被烧灼的脱皮掉落。 吸血鬼。 昨天晚上在巷道里发生的事情不是噩梦，自己是真的变成吸血鬼了…… 对别人来说暖洋洋的阳光于自己就是火刑，在湘南的海边晒日光浴，那就是把自己绑起来放在油锅里煎。 一切都变了。 一切都变了。 “喂，你怎么了？” 在雀部伸弥抱着膝盖惶恐不已的时候，房间外传出了妻子的声音。 “没没事，我就是做噩梦了，吓得。” “多大的人了还会被梦吓到。” 再在房间中喘息了片刻，雀部伸弥方才慢慢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饭桌上妻子已经做好了热气腾腾的早饭，虽然已经吃了二十年了，但雀部伸弥依然没有厌烦，不过…… 今天再看到桌子上的饭菜，他却一点都没有食欲。 那米饭、味增汤、煎蛋的味道在鼻子中是那么的令人作呕，那仿佛不是给人吃的饭菜，而是放了好几天后馊掉的剩饭。 雀部伸弥自然清楚那不是馊掉的饭菜，问题不出在饭菜，而是出在自己的身上。 就像人类不会去吃蜣螂吃的食物，作为吸血鬼，自然也难以对人类的食物生起进食的念头，这是天经地义，是理所当然。 穿上西装风衣，再戴好围脖，手套，口罩，最后再在头上戴一顶帽子，雀部伸弥走向房门处。 “你不吃早饭了？” “嗯，不吃了，会社那里今天任务挺重的，我早点去把任务弄完。”雀部伸弥想了想，又掏出一副墨镜戴上，“现在是会社大裁员的时候，我得好好表现，不能被开除了。” “今天又没有很冷，至于穿那么多吗？” “我昨晚睡觉有点被冻着了。” 这都是借口。 如果留在家中吃饭的话，他怀疑自己会吃着吃着当场呕吐出来。 深呼吸了一口气，雀部伸弥推开了房门。 刺目的阳光和新世界展现在面前。 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包裹严实的衣物，雀部伸弥抱着赴死的心情低头快步行走在阳光中。 还好，如果用衣服遮住阳光的话，就没有那种疼痛感了。 虽然身上还是有些瘙痒，但还能忍受，还能忍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三章 岛流 坐着电车一路到公司，雀部伸弥都保持着这种全身包裹在衣物中的姿态。 他觉得还好现在是冬季，而且东京奇装异服的人不在少数，他这般打扮也算不上太离奇。 但要是冬天过去了，又该怎么办。 没有办法在白天出门，难道要辞职吗？ 他摸爬滚打好不容易才到了现在的位置，辞职什么的绝对不可能，更不用说他这个岁数辞职后根本找不到正式工作——而且还是只能在晚上工作的那种。 走一步算一步吧，雀部伸弥心中悲凉，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是被昨晚出现的吸血鬼少女害惨了。 偏偏，他现在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 一来到公司，雀部伸弥就一头扎在办公桌前。 他背对着窗户，脖子上还套着一个围脖。 其他的工程师同事看到雀部伸弥脖子上的围脖不禁迷惑道：“雀部，你在办公室里还带什么围脖，反正有空调。” 雀部伸弥头也不敢回，只得尴尬的笑着：“昨晚受凉了，昨晚受凉了。” 在办公室里穿戴什么是别人的自由，只要不是穿的太离经叛道就没什么，对雀部伸弥的围脖只是好奇了一下后，同事们又开始讨论起别的事情。 趁着主管没在办公室里，消息灵通的人悄咪咪的道：“好像咱们部门也要裁员了啊。” “不可能吧，我们又不是一线的工人，都是靠脑子吃饭的，会社怎么会裁撤咱们部门。”另一名同事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对自身职位的自豪，“工人能随招随来，少了我们哪还能继续提高效益。” “并不是真正的辞退，我听说公司是要把人从总部调到县里的分部去，说不定是去当业务员什么的……” 虽然有终身雇佣制在，但日本企业也同样可以辞退员工，不过就是需要花上一笔钱而已，可日本人总是擅长耍心眼的。 他们想出来许许多多让员工‘自愿请辞’的套路。 比如将员工从工资高的总部调到地方的分部去，工资一下腰斩不说，还会被穿小鞋，放在古代这就叫‘岛流’。 古代日本为了惩罚犯人，会把犯人流放到主岛外的无人荒岛上去，是谓岛流。 日本最不缺的就是主岛外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小岛屿，六千多个外岛总有适合流放的。 这一点颇有些像华国古代的发配边疆、烟瘴。 当然通常能享受到大费周章的岛流待遇的在古代也不是什么贫民，都是有点身份的豪强华族。 至于普通人，那直接拉到足立区泪桥那里咔擦一刀斩首就完事了。 “应该不会这样吧……” “还是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做好手头上的事情吧。” 对于被‘自愿请辞’，年轻的工程师们倒是没什么害怕的。 会社就算是开除，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年轻人，而是会拿那些在会社里工作时间长的老员工开刀。 在年功序列制下，老员工们的工资可远远比他们年轻人高得多了，开除一个老员工，能养活两个年轻员工，而且老员工因为衰老的原因，在大脑运转和高强度工作上也不如年轻人。 因此对会社来说，开除谁，留下谁，并不用做太多考虑。 优化效益。 雀部伸弥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同时也想到了昨晚的冈田大哥，但事情不会这么糟糕的落到自己头顶的，办公室里除了他外还有几个老员工。 不过万一被流放编织，自己的生活就真的完蛋了。 绝对的。 没一会的功夫，部门主管江野一夫就挺着个啤酒肚走进来了。 在看到江野一夫的时候，所有人立马明智的转移开了话题。 虽然决定人员去留的决定权肯定还是在人事部，但作为部门主管的江野一夫的意见肯定也十分重要。 一直在座位上画着图纸，雀部一整个上午都没有抬头。 “雀部，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啊，不用了，我不饿。” “那好。” 看着远去的同事，雀部吞咽了一口唾沫。 不饿？ 开玩笑，他现在明明肚子里饿的难受，腹部里就像有一块烧着的碳一般难受。 这是饿到极致了。 但普通的食物他是怎么也吃不下去的。 反倒是看着同事的背影，雀部伸弥有一种想要扑上去把他们身上的鲜血吸得一干二净的想法。 吃人。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雀部伸弥现在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吃人，将同事全身鲜血吸干，把他吃了！ “啪！” 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用围脖遮住了嘴巴，两只眼睛死死瞪圆。 但也许自己只是看着食物恶心，不代表吃不下去，就像是很多黑暗料理，看着难吃、闻着难吃，其实真的吃下肚子的话味道还是不错的。 雀部伸弥想起来自己办公桌里还有几片袋装的面包，他撕开包装，一口咬下去。 是小麦组成的面包。 但味道…… “呕！” 捂着嘴巴跑进厕所里，雀部伸弥直接弯腰不停的呕吐。 果然不能吃普通的食物，那感觉，比吃了一坨厕所里的造物还要恶心。 靠在厕所单间的墙上，雀部伸弥眼角不争气的留下了泪水。 畏惧阳光，不能吃正常的食物，但偏偏又对人类有了捕食的念头，他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雀部伸弥都埋头盯着图纸，他努力的不去看身边的同事，这就像是一个饥饿的人身处在一群烤乳猪的中间，需要无比的定力。 “终于下班了。” “雀部你不一块走吗？” “我再看看这个项目，过会再走。” 一直等着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外面的天色暗下来进入夜晚，雀部伸弥方才离开会社。 光是这么饿着也不是办法，雀部伸弥担心自己某一天真的会鬼性大发，把周围同事全都一口一个吸成人干。 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雀部伸弥不争气的擦了下嘴角的口水。 不能再看了，再看就真的会犯罪。 不然哪天去医院里面偷血喝？这个思路好像很不错，虽然偷血是犯法的，但总好过自己杀人吧。 就这样想着，雀部伸弥脚底下竟然真的鬼使神差的朝医院走去。 “不行，会被抓起来的。”看着医院的招牌，他背过身抽了自己一巴掌。 其实不用喝人血，自己也可以试一试动物的鲜血有没有用，比如鸡鸭鱼什么的。 人类能吃鸡鸭鱼的肉，那自己作为吸血鬼喝鸡鸭鱼的血也很正常吧？ 只是就在雀部伸弥朝回走的时候，他的眼睛却是一下眯了起来：“美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四章 ○ 眯起眼睛再三确认后，雀部伸弥确认那的确是自家的女儿。 自己从小照看到大，十几年的养育下来，怎么也不可能认错人。 只是自己工作的地方是台东区，距离家所在的足立区还有一定的距离，美夏为什么要来这里？ 而且美夏也没有台东区的同学啊。 美夏倒是经常去顺子家，但顺子这姑娘雀部伸弥是知道的，是女儿从小学时代就认识的同学了，可顺子也不在台东区啊。 雀部伸弥本想直接上前叫住女儿，可他才向前走了几步，身子就猛然停住。 刚才被树木挡住，他没有看清美夏周围的情况。 这下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女儿是从一家有着粉红色调灯光的地方走出的。 雀部伸弥虽然没有去过，但也是知道的，那粉红色调的地方不就是‘情人旅馆’吗？！ 从情人旅馆走出来意味着什么？哪怕是用脚趾头思考也能明白。 作为一个父亲，但雀部伸弥现在心中第一时间冒出的不是愤怒，而是慌张。 自己固然可以冲上去愤怒的朝着美夏咆哮，但那样是否只会让糟糕的事态变得更糟糕？ 而傻傻的站在这里等下被美夏发现了，作为父亲的自己又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不行，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 “噔噔噔。” 他干脆直接躲在行道树后面，屏住了呼吸。 懦弱。 雀部伸弥清楚，这是自己心中的懦弱在作祟。 他害怕和被人起冲突，哪怕那是自己的女儿。 他害怕直面令人尴尬的事情，即使——那是自己的女儿。 “好了，大叔，你把我送到车站就OK了。” 雀部美夏翻着自己的小皮包，身后随着走出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小美夏，那我们下个星期什么时候再见啊？” 中年男油腻的把手搭在美夏的肩膀上。 “下个星期就算了吧，最近我爸不让我太晚回家，说不定是被他发现了什么。” “啊？那这样多不方便。” “到时候你给俱乐部打电话就是了。” “好，那我先送你过去。” 两人有说有笑，但站在行道树旁的雀部伸弥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而且他脸上的震惊比之刚才，又重了不知多少倍。 直到两人登上了一辆奔驰车，雀部伸弥依然是傻傻的站在那，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的魔法。 美夏的样子他不会忘记。 而另外那个和美夏一起从情侣宾馆走出来的中年男人，雀部伸弥也不会认错！ 江野一夫。 他们部门的课长！ 不管是那张令人作呕的臭脸还是品川牌照的汽车，都不会有错的。 但，美夏怎么会和江野一夫…… 不，问题是美夏为什么会出入那种地方？ 女子高中生，江野一夫这样的中年男人。 还能是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 一个足以让雀部伸弥天崩地裂的词汇在他的脑中出现——○助交际。 这个年纪这个时代的某些女生最喜欢的来钱方式！ 泡沫时代虽然过去，但高收入带来的高消费所留下的惯性依然存在，奢靡的消费主义风气仍充斥在大街小巷的商店橱柜。 饱食饥民——是最佳的写照。 明明已经渡过了物质最贫乏的年代，能吃饱喝足不挨冻。 但在消费主义的陷阱下，为了攀比或者说是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 上班族忍受着越来越难耐的超负荷的工作节奏、年轻人为了不甘人后而被贷款消费层层套住、泡沫时代惯性下追求奢侈而走向○助交际路线的女子高中生…… 可，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发生在自己家的身上？！ 自己每个月给美夏的零花钱也不少啊，虽然买奢侈品什么的肯定不够，但是，但是…… 雀部伸弥哆嗦着嘴唇，身子也在不停颤抖着。 他现在就想立马追上那辆奔驰车，大声质问美夏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的？知不知道这种事情是多么不堪的人才会做的？！ 他更想一拳打在主管江野一夫的脸上，不，是把江野一夫的血都吸得一干二净！ 可他不能。 雀部伸弥不敢想象自己当面质问美夏，会让美夏多么难堪。 也不敢想假如自己杀人了会是什么下场，甚至就算是对江野一夫挥拳头，自己也铁定会被开除吧。 被开除了，那收入就会一下消失，自己的家庭会彻底完蛋，。 这件事情自己一个人做不了主，需要和妻子商量一下…… “啪！” 在大街上，他又是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世界上怎么会有自己这么废物又无能的人，都到这地步了竟然还有这般妥协的想法。 雀部伸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魂落魄的回到足立区的。 他满心满脑的都在想着美夏的事情，一路上和那么多人类擦肩而过，竟然都没有去思考进食这件事情。 但走出车站，回家的路上，雀部伸弥又退缩了，他害怕回到家中。 他心中实在是愤怒、烦闷、绝望，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宛如打翻了五味瓶般掐在一起。 被无辜的变成了吸血鬼，他的未来已经昏暗。 今天撞见的美夏的事情，更是让他这几十年的奋斗坚持都像是玩笑一样。 唯一所维系着他的神经还没有崩溃的，就是几十年来接受的道德教育。 所以雀部伸弥觉得自己今晚不该回家，不然在面对美夏时，他真的担心自己最后的理智线会崩掉。 但不回家，自己还能去哪呢，总不能像一个真正的吸血鬼般找个棺材钻进去吧？ “有了，冈田大哥……” 要说有谁那里还可以去，那就是冈田大哥的家中了吧。 一想到冈田大哥，雀部伸弥眼睛就亮了起来。 人在绝望的时候固然会有寻找坚强有力的人依靠的想法，但同样的也有人喜欢找同病相怜的人诉苦。 雀部伸弥就是后者。 找了个路边电话亭向家里打了一通今晚不回家的电话，雀部伸弥就朝着冈田的公寓走去。 “冈田大哥，冈田大哥。” “谁啊。”冈田眯着眼睛拉开了房门，看到门外的雀部伸弥，他醉醺醺泛红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哦，是雀部啊，进来，进来，刚好我还有好几瓶酒。”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五章 驯化 冈田的房间中摆着一堆啤酒罐，而且不说那满屋子的啤酒罐，单单是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酒气就十分冲鼻。 “冈田大哥，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雀部伸弥扇了扇鼻子前的酒臭味，忧愁的人总会借酒浇愁，冈田大哥的愁显然是到了一个顶点。 “不多不多……”冈田用两根手指比划出了一点点的手势，“也就半箱子，剩下的我们一起喝。” 作为一个正常的日本中年人，雀部伸弥自然是喜欢喝酒的，但那是之前作为正常人类的时候了。 现在闻到酒精的味道，雀部伸弥只想呕吐。 如果有那种患上酒精成瘾症的人，变成吸血鬼绝对是再好不过，直接用魔法手段从物理层面戒酒了。 但如果是像电影中的吸血鬼所喝的红酒了？ 不过那些红酒应该是用人类的鲜血酿造的血酿吧。 和普通的酒也是不一样的。 “怎么，不喝酒吗？ “唉，没有喝酒的心情。”在榻榻米上盘腿坐下，雀部伸弥心中的烦闷如房间你充盈的酒精味一般发酵着。 “你这是碰到什么事情了？不会真的被我昨天说中了，你要被开除了？哈哈哈。”冈田灌了一大口酒，哈哈大笑。 “不，不是，我是……我有一个朋友的女儿，她，嗯，她因为想要追求那些浮华的东西，所以，嗯，所以去贷款，贷了不少，因此我的朋友现在很是苦恼头疼。” 即使是在叙说‘我有一个朋友’的故事，但雀部伸弥却依然没有直接把美夏的事情说出来。 他实在是难以启齿，想到刚才的画面实在是感觉到心中的绞痛宛如要杀死自己一般。 “这样啊。”冈田眯着醉醺醺的眼睛打量着雀部伸弥，“原来是你朋友的意思啊，这还能该怎么办呢，遂了那些吸血鬼的愿望呗，用父母的钱包帮孩子把钱还上。” “帮孩子啊。” 雀部伸弥仰头叹了一声气。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帮美夏，因为这确实不是贷款那种只要还上就OK的问题。 是美夏怎么会堕落成这样的人的问题。 是道德底线怎么已经到了这种极低、崩坏的地步的问题。 “说白了，你朋友的女儿会走上这样的道路，也是因为这个万恶的该死的资产社会对她的驯化啊。” 雀部伸弥有心想要喝酒，但拿起啤酒罐后便放了下来：“驯化？” “我们的这个社会正在通过方方面面将我们所有人驯化，从前啊，我们讨论一个人富不富有的时候，更多的是看什么呢？”冈田将地上喝光的啤酒罐垒起，“是看这个人占不占有。” “占有？” “是啊，在我们年轻的时候，我们还在农村的时候，看的一个人富不富有，更多的还是看他占没占有足够的农田土地，产出的东西多不多。” 雀部伸弥张了张嘴，他本来想说小的时候还有工厂主呢，但又想了想，工厂主的富有不也是因为占有工厂、产出商品？ 就像是冈田垒起来的啤酒罐一样，占有越多的人越富有。 “但现在却不是了，在报纸、电视、街头广告牌的宣传下，我们对富有的概念从‘占有’异化为了‘消费’。” “我们购买东西产生快乐，我们消费获得人生价值。” “花的越多的人便越富有，消费不再是违背道德的，反而成为了美德。” “消费这种行为，以前也有，一百年前一千年前都有，但却从未如此大张旗鼓的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 冈田向前靠着，鼻子都快要怼到雀部伸弥脸上去了：“你细想一下，是不是这样？” “好像……”雀部伸弥向后缩着身体，远离着冈田身上的人血香味，“是这样。” “没有错，就是这样，但这只是这个社会对我们驯化的第一部而已，在除了我们的必需品外，这个社会还创造性的制造出一堆交换价值远远大于商品本质的‘符号’。” “你看女人们购买的名牌包包，价格已经千倍万倍的超出了它本身的价值，但因为它是名牌，消费者能从其中获得差别的感受，这多出来的溢价就是符号的价值。” “同样的，上到车子、高尔夫会员，下到口红、衣服，甚至就连街头新出来的某种冰激凌、西点，都可以成为高溢价的消费符号。” “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符号已经充斥了大街小巷，我们就像是被关在了动物园的囚牢中，消费符号组成的隐形栅栏刺激着男男女女的欲望，或是觉得消费能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或是满足自己对美好的一切幻想。” “你瞧瞧这东西的魔力是多么的强大，它不知不觉成为了社会最底层的意识形态，神不知鬼不觉的塑造了我们的世界观。” “它垄断了我们生产出的产品，通过对我们三观的驯化，肆意摆弄着一件商品的价值。” “你这朋友的女儿啊，正是因为被驯化了，所以会妄图通过消费找到人生的意义。” 这一番话倒是让雀部伸弥眨了眨眼睛，他从没想到冈田能说出这样透彻的话。 “所以冈田大哥你的意思是……批判反对消费？” “我就一个被开除的工人，哪来的实力地位去批判反对这个？嗝。”冈田打了个酒嗝。 “而且要反对，也不该是反对消费主义。” “因为消费主义也只是我们这个社会深层下最浅显的一层。” “消费主义的问题不是为什么我们会花钱去买东西，而是我们的人生价值，他妈的在什么时候需要被消费来认可肯定了？” “归根结底真正应该反对的，是我们的人生价值为什么只能通过消费来实现？” 冈田的话像是有魔力一般，让雀部伸弥都忘记了自己的苦闷，认真倾听着冈田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因为啊，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应该被打倒的已经腐烂的被吸血鬼占据的社会！” 冈田越说声音越是高昂，到最后他直接双手拿起啤酒罐腾地站了起来。 “哗啦！” 因为站起的速度太快，啤酒罐里的啤酒也一下洒了出来。 宛如足立区每年的花火大会般，啤酒变成烟花扬向天空，然后化作纷飞啤酒花洒了下来。 “是吸血鬼站在我们的头顶，像是天花板般压着你我他，哪怕是从名牌大学毕业，哪怕工作再怎么认真，哪怕你一天车出几千个零件，哪怕你干出了职业病，但我们所创造出的绝大部分价值都被他们夺走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六章 坏世界 “我们无法在劳动、创造中找到人生的价值。” “无法通过勤劳致富。” “我们只会劝自己，虽然我赚的不多，但都是辛苦勤劳所得，虽然，赚的不多……” “因为我们工作的越辛苦，上面的吸血鬼赚的就越多，而我们，永远也无法达到他们的程度。” “这是解不开的死循环。” “普通人只能去选择消费来补偿这种失落感！” 雀部伸弥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冈田，啤酒花砸在他的脸上。 他听到了冈田大哥口中重复了数遍的吸血鬼，不过这次，他没有不适的感觉。 因为自己这种吸血鬼，和那种吸血鬼，差的实在是太远了——就像是穷人和资产家的差距。 都是属于物种差距了。 多半。 也有着生/殖隔离。 “你我他疯狂的消费购物，就如前几年那样，仿佛要买下全世界的奢侈品，我们通过消费去追寻人生里必然缺失的、被吸血鬼们拿走的人生价值。” “好像大量消费具有符号价值的东西，就代表表示自己成功了！站在了社会金字塔的顶层！” “疯狂的背后；享乐的背后……消费主义的底层色调……” “其实是无限加深的绝望主义在我们脚下的国土上蔓延啊！” “因为社会已经固化，我们怎么努力都无法占有，我们的努力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只能被吸血鬼不停吸血。” “唯有通过消费来拉近自己和上层大人物、神明们的距离，试图通过使用和他们一样的东西、服务来证明自己已经超脱了阶级，变成了体面人。” “但神明们只是用自己指缝里的从我们这里剥夺来的一点财富来消费，但我们却要穷尽全部努力甚至借贷超前消费也只能买得起他们随手一件生活用品。” 冈田举着啤酒罐，像是丛林里的毛利战舞般挥舞着：“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像我们这样悲惨的人类。” “我们在生产劳动工作中是上了发条的人，是活着的工具，有血肉的机械，是二十世纪的奴隶。” “而我们在休息中，也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异化成了消费主义的奴隶。” “世界上还从未有过这么奴隶的一群奴隶。” “这一切啊。” “这一切啊它就像是佛教里面那句【苦海无涯】。” “可怜的人以为消费就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就能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获得满足感！” “但其实这就是一场在没有边际的绝望的海洋中苦渡啊！” 冈田一下将两杯酒都灌入嘴中，咕咚咕咚的喝完后他盘腿坐了下来：“你那位朋友的女儿，她只是被这个时代异化的可怜虫而已。” “当然是可以怪她的，但为什么不怪这个时代呢？” 怪这个时代？ 这个话就太大了，雀部伸弥从来没有想过。 他就是一个升斗小民而已，对这个时代充满了抱怨又能怎样，推翻这个时代吗？ 开玩笑，别说他一个吸血鬼了，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吸血鬼也没用啊。 “啊，道德，你想一下啊，雀部。瞒着家人贷款消费，会产生罪恶感吧？但她却依然这么做，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买某样有符号价值的东西所产生的罪恶感，是大于她冲动贷款的罪恶感的。” 这一句话，像是重锤般砸在了雀部伸弥的脑中，让他一下瞪大了眼睛：“！” 美夏可不是贷款那么简单。 而是○助交际！ 这可比瞒着家人贷款什么的要耻辱、罪恶、不道德的多！ 但美夏依然做了。 所以在美夏的眼中，没有足够的钱买一件奢侈品的耻辱，比○助交际的耻辱更大。 这不对。 这个社会不对。 这个社会一定是在哪里出了问题。 冈田像是癔症般喃喃着：“站在我们头顶的肉食者啊，只想着消费刺激生产，生产增加岗位，经济因此繁荣，但根本就没想过我们的分配制度出了大问题……” “有钱人占据的资产越来越多，穷人却在花着自己百分之一百，百分之二百，百分之三百的钱去消费。” “这种消费行为就是在漏脯充肌，饮鸩止渴，一定会出大问题的，你看，我们的经济泡沫不是一下就碎了么……” “嗝。” 冈田向前扑腾了一下，双手搭在雀部伸弥的肩膀上，打了个酒嗝后便一下醉了昏睡过去。 “唉。” 雀部伸弥叹了一声气，他本来是要来找冈田大哥诉苦的。 但冈田大哥这么快的就醉了过去，他连诉苦都来不及。 这么一具鲜美的食物躺在房间里，雀部伸弥却没有进食的想法，原因无他，主要是冈田身上的酒气太大了。 酒是人类可以进食的粮食所做的，这样全身充满着酒气，对雀部伸弥来说好似一块食物上面涂抹了呕出来的胆汁，怎样才能兴起进食的念头呢。 难怪啊，雀部伸弥不禁想到自己看过的影视剧，那些妖魔鬼怪吃人的时候要先把人好好洗一洗烫一烫，原来是这么一个道理。 但更让他没有胃口的，是冈田大哥刚刚说的那一段话。 社会的确是出现大问题了，消费构成的世界就像是一个个陷阱展现在美夏的面前，哪怕是有人在前面引路，哪怕家庭教育再成功，也有极大的概率被这坏社会的陷阱所吞噬。 所以。 雀部伸弥畏缩躲闪的目光逐渐明亮了起来。 错误没有出现在自己身上，美夏也没有错，真正错的是这个——坏世界。 他的念头一下就通达了。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河边的一根芦苇，整个人都迸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 是消费异化了美夏，但本质又是因为社会的制度出现了大问题。 所以真正犯错误的人已经很明确了，就是站在顶层的那些食利者，真正的吸血鬼。 “咯吱咯吱。” 攥紧了拳头，雀部伸弥棕色的瞳孔逐渐染上猩红。 果然，作为为这个家庭辛苦一辈子、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工作的自己，是没有犯错误的。 美夏是可怜的孩子。 冈田大哥是可怜人。 自己也同样是可怜人。 也许，被少女转变成了吸血鬼，也不是一件彻头彻尾的坏事？ 雀部伸弥看向墙壁上自己的手臂，那苍白的手掌缓缓崩解化形成一只振翅的蝙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七章 变化 一些话语和事情像是岩浆般在雀部伸弥的脑中回荡，他又是近乎一整夜失眠。 趁着黎明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雀部干脆裹着风衣坐上电车朝台东区的会社而去。 东京的轨道一般早上四点半就有首发车。 与六七点那汹涌的人潮相比，四点半上车厢中的人就少许多了。 看着那一个个坐在座位上打盹的人，雀部伸弥的饿意又一下涌现出来了，他只得闭上眼睛，皱着眉头，强行压制着体内的饥饿。 但这种强行抑制早晚会失控的，雀部伸弥深知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在某一天兽性大发，当街伤人。 即使是才早上四点半，会社的房门依然是打开的，毕竟还有不少可怜的家伙还要通宵加班。 然后还多半没有加班费。 “早啊。” “早。” “来得这么早啊。” “是啊。” 和同事打过招呼，雀部伸弥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就开始……打起了盹。 认真算起来从变成吸血鬼到现在，已经两个夜晚加一个白天没有睡觉。 吸血鬼这种生物本就该白天睡大觉，晚上再工作。 一整个上午，雀部伸弥的工作效率都很差，头一直点着，就差直接倒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不过当看见挺着大肚子出现在办公室里的江野一夫时，雀部伸弥整个人却是一下子都清醒了。 他偏转着目光，让自己不去看江野一夫的脸。 因为他害怕自己要是一直盯着江野一夫的话，会忍不住直接上去把他咔擦结果。 但哪怕他已经如此躲闪着，有些事情却是根本躲不开的，自顾自的向他冲来。 “雀部伸弥、神原纯一郎，来我办公室一趟。” 两人从工位上站起，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惶恐。 都是在会社中工作了二十多年的人了，换句话来说，都已经是价值没有多少的老员工，对企业来说是负担，如果要开除的话，他们两人是最佳的对象。 不光是两人，办公室中的其他同事也是清楚的，只是他们并无多少担心，更多的还是庆幸，庆幸被选中‘自愿请辞’的倒霉蛋不是他们。 这或多或少都是幸灾乐祸了，不过也是人之常情。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放诸四海皆准。 “雀部你先在外面等一等，神原你先进来吧。” 快到办公室了，江野一夫却是先将神原纯一郎叫了进去，雀部伸弥则先在外面等着。 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没一会的功夫办公室内却是传出了争吵声。 吵闹的声音很大，也非常激烈，简直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动手打起来。 紧接着就是神原纯一郎拿着几份表格面色彤红的冲了出来。 看着神原纯一郎的面色，雀部伸弥吞咽了一口唾沫，他已经知道接下来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了。 “雀部，你进来吧。” 独立办公室中的江野一夫坐在办公椅上，整理着自己西装上的褶皱。 看起来刚才他与神原纯一郎不只是发生了争吵那么简单，说不定都差点扭打起来了。 “坐。” 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雀部伸弥依然是低着头。 “共事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也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什么了吧？”江野一夫没有打哑谜，直截了当的就开口。 “我，我……” 雀部伸弥两只拳头死死攥紧，说话支支吾吾。 他的支支吾吾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现在经济不景气，你也是知道的，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上头的事情，我已经是极力替你争取了。”江野一夫将一份表格推倒了雀部伸弥面前。 “本来上面是想着要把你派到九州那里的分部去当销售，但那里工资是太低了，低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江野一夫腆着脸，露出了貌似关心的模样：“所以我努力帮你争取到了一份去濑户内海分厂的职位，也是研发技术岗，工资虽然只有原先一半，但比其他人要好多了，而且等到经济好转了，会社也会优先考虑把你调回来……” “你家庭方面也不用担心，工资降低一半了也不是活不下去，而且你在分工厂那里是包着住宿的。” “我记得你家里还有一个上高中的女儿对吧，孩子也大了，如果是小学的时候还要跟着你一起去地方，这样就很麻烦啊，现在你看你在地方上待几年再回来……” 说起来家庭的时候，江野一夫脸上的关切之色就更重了。 雀部伸弥只感觉到自己心中杀戮的欲望正在不可抑制的高涨。 他要把面前的家伙杀了。 一点一点的把他身上鲜血吸得一干二净，正如这会社几十年来吸取他们工人身上鲜血一样。 “腾！” 毫无预兆地，雀部伸弥腾地一下从座椅上站起身。 江野一夫虽然没有动，但身上的肌肉明显是因为紧张而稍稍绷紧起来：“雀部，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不好，可也要……” 没待他说完话，雀部伸弥直接抓起桌子上的资料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原来是雷声大雨点小，看着雀部伸弥离开办公室的背影，江野一夫不屑的撇了撇嘴。 他还以为雀部伸弥真的做得出挥拳向自己的事情，果然这个家伙还是没有胆子。 如果真有胆子向自己挥拳头的话，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开除了。 这下部门里解决掉了两个人，都没有出什么纰漏，不过上面的意思是还需要再裁掉一个，不知道这次裁掉谁是好呢？ 掌握着人事裁员的生杀大权，江野一夫觉得自己现在仿佛如神明一般。 果然，男人的成就感还是要从这方面找到的啊。 到了下班时间，江野一夫也没有急着走，而是通过电话联系了一下○助交际俱乐部确定了下行程后方才走向停车场。 他开着品川牌照的奔驰缓缓离开会社。 不管是进口的左舵车还是品川牌照，都彰显着他雄厚的经济实力。 虽然同样是没有自己生产资料的工人，但走到他这样的职位，完全可以称得上‘工人贵族’这个头衔。 只是就在这工人贵族的头顶，几只蝙蝠如影随形的盘旋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八章 欢迎你来到，这个新世界 江野一夫没有直接去俱乐部，而是先把车停在路边后到一家居酒屋中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直到吃的满面红光后，他方才心满意足的从店内走出。 经济不太景气后，连居酒屋里的客人都少了。 还好他的职位十分稳固，工资到手依然没有少，在东京算得上人上人，尤其是在大部分人都为钱而发愁的情况下，更显得他的生活有多么的滋润。 可以说，江野一夫实在是爱死了这份职业了。 “哼哼。” 他哼着小曲，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只是就在他刚要去打开车门时，身旁的巷子内却是忽然伸出两只手。 “唔！唔！！” 两只手捂住了江野一夫的嘴巴，硬生生将他拖入了巷道中。 手掌上传来的力气是如此大，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就像是孩子之于成年人，成年人之于一头西伯利亚虎。 别说反抗了，江野一夫就连叫喊出声都显得是那么困难。 “咚！” 捏着脸颊，雀部伸弥直接将江野一夫重重的砸在墙上。 “咚！” 吸血鬼化后他的力量增强了岂止十倍，江野一夫的脑袋与墙面碰撞出咚的巨响，直让人怀疑他整个人会不会因此昏迷过去。 但并没有，江野一夫虽然眼冒金花，脑袋还是比较清楚的。 他能清楚地看到，面前掐着自己脖子的男人是雀部伸弥，那个白天在办公室里要发作，但最终还是没有发作出来的懦夫。 可与白天不同，现在的他两只眼睛猩红，仿佛要从眼眶里面凝出鲜血一般。 “雀雀雀部……” 雀部有话我们好好说，这句话在江野一夫的嗓子眼里堵着，却是怎么也难挤出来。 雀部伸弥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大的根本不像是每天坐办公室的工程师，而像是车间里的机械臂一般。 他瘦弱的身躯里如何迸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的？ 这简直不可思议，难以想象。 但此时不是细究雀部伸弥的力气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时候，而是雀部伸弥摆明着是要报复自己。 报复。 这百分百是对自己被开除的报复。 江野一夫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家伙会做出突然袭击自己这样的事情。 他现在敢这样偷袭自己，说不定衣服里面就怀揣着一把刀子！ 早知道他有这样的胆子，就……不开除他了！ “江野一夫，你说全东京姓雀部的人，多吗？” 听到雀部伸弥的话，江野一夫灵光的大脑像是想到了什么，额头上有汗水渗了出来：“不不不不……多……” “你也知道不多啊。” 咚！ 雀部伸弥一边咬牙切齿的说着，一边一拳打在了江野一夫的肚子上。 “噗！” 他这一拳力度极大，直接把江野一夫的眼球都打的凸了出来。 “所以说你早就知道了吧！” “美夏是我的女儿！” 雀部伸弥又是一拳打在江野一夫的肚子上。 “但你还是做了！” “你还是高高在上的，一边玩弄着美夏，一边耍着我！” 雀部伸弥的话让江野一夫一下都忘记了疼痛，他的嘴唇还有全身上下都一齐哆嗦颤抖着。 “这种感觉很爽吗？” “咯吱！” 雀部伸弥单手捏住江野一夫的喉咙，五指尖部硬生生插进了他的血肉中。 “你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可以把我们玩弄在掌心吗？！！” 咯吱声响下，透过破开的血肉似乎都快要见到江野一夫的白骨。 “所以为什么……你妈的……”雀部伸弥把额头撞在江野一夫的额头上，“为什么，这个世界坏成了这个样子……” 那猩红的眸子映在江野一夫的视网膜上。 这不是人类的眼睛。 也不是人类能有的力气。 雀部伸弥不是人类。 江野一夫一下想到了近来东京的都市传说——吸血鬼。 东京的街头据说潜藏着吸血鬼。 难道雀部伸弥就是…… 他想开口求饶，但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你就是这坏世界的组成部分。”雀部伸弥的额头重重的向前撞着，“将你这样的坏人消灭，然后再以期一点点的改变坏制度，这样世界就能好起来。” “欢迎你来到……” 一股神奇的力量从雀部伸弥的指尖出现，江野一夫体内的鲜血从缓缓的、慢慢的、迅速的、激昂的向着雀部伸弥的指尖倒流！ “这个新世界！” “咔擦！” 雀部伸弥的五指完全没入了江野一夫的喉咙。 “嗬嗬嗬……” 江野一夫的面部痛苦抽搐着，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掌疯癫般打着摆子，而裤腿里的屁股大腿小腿也仿佛有蛇在里面爬行。 江野一夫体内的鲜血在激荡！ 痛苦的嗬嗬嗬声在他嗓子眼里艰难的挤出，同样挤出的还有他身体的鲜血水分。 伴着终于变成皮包骨的枯尸，江野一夫痛苦的嗬嗬声也随之停止。 鲜血。 整场进食没有淋漓的鲜血洒出，雀部伸弥一滴鲜血也没浪费的将江野一夫吞吃殆尽。 满足感。 进食的满足感让雀部伸弥眯起了眼睛。 他保证，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如此有满足感的时候。 哪怕小的时候在神户老家过的日子很凄惨，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但饿了三天后再吃一顿大餐，也绝对赶不上现在吸食人血带来的爽快感。 这是质与质的不同。 难怪，影视剧中的吸血鬼都会对吸血表现出那么大的狂热。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雀部伸弥睁开双眼，猩红的眸子看向夜空。 饥饿感消失。 随之出现的是从体内涌现出的力量！ 他托起手掌，感受着力量在掌心出现。 “哗。” 地上江野一夫的尸体缓缓地站起，身体摇摇晃晃，所穿着的衣服也跟着一摆一摆。 “走。” 雀部伸弥向前推着手掌，江野一夫的尸体也随着他的手掌向前走着。 它僵硬的转过身，木偶般一瘸一拐的慢悠悠的彳亍出了巷道。 尸体在行走。 一具尸体行走在台东区的街头。 两边的道路灯火透明，行人来来往往，跌跌撞撞行走在人群中的江野一夫显得是那么突兀。 不过东京街头从不缺乏醉鬼，就算是江野一夫忽然摔倒在路边也不会有人惊讶，最多……就是有人顺手拿走他的钱包。 它贴着墙走，低着头，尽量的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如果这时候有人注意他的脸，便会立马被那张皮包骨的枯槁脸庞吓得心脏骤停，那根本不可能在活人身上出现。 直到江野一夫慢慢走到河道边，它方才停止前进。 就这样痴痴呆呆的站立，摇摆着的身体仿佛河面上激荡的水花。 直到四下无人时，江野一夫向前一拥，直接了当的跃入河川中。 “扑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九章 街边电影院 凝望着重归平静的河川，站在桥上的雀部伸弥平静的转身离去，仿佛在控尸术下跳河的尸体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吸干了江野一夫的鲜血后，雀部伸弥的理性重新回归体内，即使是走在路上看着行人，脑袋里也不会升起进食的念头。 但他清楚这种理性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也许几个星期甚至几天后自己就会再度变得渴求鲜血。 可至少，现在的他是自由的，是不会被鲜血所支配的。 变成吸血鬼也没有那么糟糕。 走在回家路上的雀部伸弥又不禁想着，如果不是自己被变成了吸血鬼，那在面对被流放、女儿堕落的情境下，自己能做什么？ 能做的恐怕就是像个懦夫一样忍气吞声，乖乖接受命运对自己的无情嘲弄！ 乖乖的在这个坏世界面前低头！ 但现在不一样了。 当这个世界要嘲弄自己时，自己可以对它说不，并且狠狠地一拳挥在它的脸上！ “回来了？” 回到家里后妻子依然是那样头也不回的公式化的问了一句。 “嗯，美夏呢？” “美夏正在房间里学习，说什么这次期末考试怎么也要在年级里前进个几十名。” 年级里几百个人，美夏的成绩只是中等，所以说要前进个十名，也不是什么夸张的数字。 “嗯。” “对了，刚才有你的电话，是冈田打来，你抽空给他回一通。”简单的说完后，妻子又不禁抱怨着，“跟这种被开除的人你就不要靠得太近了，免得被传染了晦气。” “嗯。” 的确不用被怀疑传染晦气了，因为自己已经被流放了。 但可能是因为连杀人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所以对自己被流放了这件事，雀部伸弥并不觉得是什么太不得了的事情。 大不了就是流落街头，跟杀人罪比起来就太轻了。 至于已经跳河的江野一夫，估计用不了两天他的家里人就会因为失踪而报警，至于能不能找到投入河川中的尸体，甚至尸体会不会自己浮到河面上…… 全都随他去吧。 他已经做好了拖延时间的准备，如果警察捕捞出了江野一夫的尸体，看到那诡异的死相，再联系起江野一夫的社会关系，雀部伸弥清楚自己是必然会暴露的。 表面的平静下，雀部伸弥已经做好了亡命天涯的准备。 果然是虱子多了不痒。 拿起家里的固话回拨过去，铃声没有响几秒钟便被接通。 “雀部，你这个周末有没有事情？！” “周末吗？没有。” “那就来跟我一起去做件有意义的事情吧。”冈田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亢奋，“我们要在三谷进行一场示威！” “我们？” “是啊，山谷你总知道吧，那里到处都是被这个社会抛弃的人，是反政府反权威的中心，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要举行一场示威，到时候将会有成百上千的人参加，想一想你不觉得激动吗？” 雀部伸弥算是发现了，如果冈田大哥是生在国外的话，绝对是一个社会活动家，如果出生在什么政治世家的话，说不定也能靠着这股精神混个为民请命的政治家的身份。 倘若是放在之前，示威这种一听就很吓人的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参加的。 搞不好连工作都会丢了。 但现在，雀部伸弥想了想道：“我应该可以……” 如果是全身都裹在什么衣服里挡着阳光的话，也不是不能参加。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这个坏世界的的确确是需要改变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会参加的，我已经看到你身上的热情了。”电话另一头的冈田语气变得激昂起来，“不然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 放下电话，雀部伸弥深深地看了眼女儿的房间。 为了自己，为了女儿，为了家庭，都必须要给这坏世界以痛击。 他找到了自己的新生活，新世界。 ……………… 足立区，绫濑高校。 “走了走了。” “不要把这些活都扔给我啊，你们这些混蛋。” 昏沉的光从晚霞中透过，将学校映的一片金黄，仿若披上了金色的波纹。 社团活动结束的学生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也有一些倒霉的值日生刚放下清洁用具，商量着周末是去北千住还是附近的哪一家游戏机厅耍一耍电动。 一年级C班。 “喂，我们去那里吧？” “哪里？” “就是那里啊。” “所以到底是哪里？” C班的值日生将扫帚归好，几个男生悄咪咪的讨论着什么。 和华国一样，日本也有值日生制度，班长、副班长，除却班级的卫生外，每个班级还有自己负责的校内区域，像是篮球场、游泳池…… “就是一丁目刚开的那个电影院啊。” “哦！！！你是说那个！” “走走走走走！一定要去看！” “我明白了，一起去！” 虽然没有直接提具体的名字，但只是这样隐晦的说一下，这些青春期骚动的男生就立马懂了是什么电影院。 在日本电影产业急速发展的时代，市面上固然是出现了一些列技法、思想高超的严肃电影，但同样的，就像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阴影一样，日本同样也出现了各种小电影产业。 倒也称不上是小电影那么夸张，应该叫弎级片，比之后来的小电影还有着天壤之别，全片两个小时不一定有几分钟是在放那种情节，而且也不会暴露下面的关键部位，镜头可能也是错位手法的拍摄，并没有真枪实干，更多的还是所谓的‘艺术性’。 不过哪怕只有那么几分钟的画面，也足够让这个年代的观影人群体内鲜血骚动不已了。 而且最妙的是，因为这是电影，日本也没有太过严明的分级制度，所以成年人可以看，二十岁以下的未成年人也同样可以看。 当然了这种电影是不会在正规的大电影院放映的，会放映的也只有开在街边的私人影院。 所以对没有女朋友、家里没有录影带与放映机的男子高中生来说，这种街边小电影院简直就是圣地。 况且就算有录影带，在家里也不可能随心所欲的观看。 约定好了周日去看弎级片后，几名男生嘿嘿一笑，其中一人看向整理扫帚的莲川熏道：“莲川，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就不了。”摆了摆手，莲川熏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几十个大男人挤在狭小的空间中看那种电影，汗臭味混杂着男魂，这是疯了吗？——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他可受不了这场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章 还是太弱了！ 这种街边小电影倒也不只是在日本，同时代的华国也有类似的录像厅。 一般都是白天放点港片，晚上放小电影，甚至还有人兽的。 不过与日本的街边小电影院的结局一样，随着过几年家用VCD普及后，录像厅和小电影院都齐齐的进了墓地。 现在的日本就已经逐渐有这样的迹象，毕竟录像机在日本的普及率是越来越高了。 “真的不去？我可是知道今天会放弗兰西国的电影，超带劲的。” “不了不了。” “哎呀，莲川你也太正经了。” 不，放在后世，能比你们日本带劲的也就独意志的小电影了。 用可惜、惋惜、不识货等等的眼神看了莲川熏几眼后，这群精力旺盛的男子高中生继续兴致冲冲的讨论起弗兰西国的电影到底有多带劲。 不过就在他们正在兴头上的时候，教师门口响起了一道成熟的女声：“你们在聊什么？” 是中岛香里的声音。 看着这位留着波浪发，颇有种猫眼三姐妹里大姐感觉的女老师，值日生们一下子哑火了。 “没没什么，我们就是在说周日去哪玩。” “是啊，中岛老师，我们周日要去绫濑川那里钓鱼。” 虽然平日里他们指不定就幻想着中岛香里作为晚上的施法材料，但面对中岛香里本人，却是半个屁都憋不出来。 “哦，钓鱼啊。” 作为特务公安，五日月冴子都瞬间被这个学生给整的无语了。 这大冬天的是要去哪里钓鱼？ 钓什么鱼？ 去绫濑川里钓美人鱼吗？ 这么脑子不灵光的家伙，能考上高中还真是国家发展的功劳啊。 “那中岛老师我们就先走了。” 一名值日生赶忙戳了戳旁边人的胳膊，一群人嘻嘻哈哈的提着书包赶忙离开了教室。 越留在这里指不定错的就越多，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随着这群人走开，教室里也就剩下莲川熏收拾完器具正提起书包。 “莲川同学不和他们一起走吗？” “嗯，我周日有自己的事情，就不和他们一起了。” 莲川熏本想着什么也不说就赶忙离开，但中岛香里却是明显不想如此就结束。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莲川你和班里同学的关系相处的不太融洽。” 五日月冴子脸上露出了关切的表情，作为一名刚入职的老师，会关心自己班里的学生有没有被孤立，这很正常吧。 “没有，我就是想着马上就是期末了，而且这次考试是分班考，要考得好一点，就想早点回家学习。” 同样与华国一样，日本在高二年级开学的时候会在文化课上分出文理班，依着高一期末考试的成绩来安排学生开学后的班级好坏。 “原来如此，那你决定好是去文科班还是理科班了吗？” “文科班吧。” 不管是理科班还是文科班，对莲川熏来说都没有区别——反正他不会好好学习的。 要不是担心露出马脚，他兴许直接就放弃学生的身份。 这样大把的时间空闲出来，对他的活动更加方便。 可惜现在看来是被限定在了学校中。 “文科班吗？那说不定还会是我来教你的国语。” 五日月冴子的眼睛好看的眯了起来，她的气质还真的是像极了一名高中国语老师。 这倒的确是实话，绫濑高校一年级总共就ABCDE五个班级，升入高二后依然是五个班级。 而且日本高中生的分流情况也同样的是理科生多于文科生，并且还是远远远远高于文科生。 五个班级中最后只能组合出一个文科班。 这一个文科班还是不满员的那种。 除却家里有门道，像是律师家族之类的，普通人在日本学文科是真的没有多少钱途可言。 “还能是中岛老师的话就太好了。” 莲川熏说着客套的话，保持着与中岛香里的距离。 虽然他现在还不敢确定中岛香里的身份，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中岛香里是百分百可疑的。 可惜现在只有两个血裔，如果血裔数量足够多，甚至渗透进政府中的话，自己的情况会好太多太多。 正常人都知道莲川熏的话是客套的意思，但中岛香里却顺着杆往上爬道：“莲川同学觉得我讲课还可以吗？” “啊，中岛老师讲课很有风格，很新鲜。” “那就是说莲川同学很喜欢我讲课的内容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说什么，莲川熏只得点了点头：“嗯。” “那真是太好了。”五日月冴子拍了拍莲川熏的肩膀，“作为一个老师没有什么比听到学生的承认更令人开心的了……对了，我听说，莲川同学你是一个人在家，父母……” “嗯。”莲川熏勉强的笑了笑，“他们都在几年前的一场意外里丧生了。” 不光是丧生了，还因为是过错方，所以赔偿了另外的一家死者一大笔钱，好在把房子卖掉后还剩下一点钱，足够莲川熏一直读完大学了。 不过卖掉房子后，他便需要租住在外，索性这年头房子买的便宜，租房子也同样便宜。 “那还真是……”五日月冴子脸上的神情又变成带着些许的难过，“要是在生活上有什么不便的话，就告诉老师吧，虽然不一定能有太多的帮助，但应该多多少少能帮助到你的。” 留下了这么一句放在小黄油里也没什么问题的话后，五日月冴子便上讲台拿着教案离开了教室。 目送着五日月冴子离开教室，莲川熏方才低着头犹如自闭儿般走出学校。 只是才刚回到家中反锁上房门，他便面无表情的摸向自己的右肩。 “嗦嗦。” 肩膀上什么都没有，很平整。 莲川熏紧接着又认真打量着衣服。 衣服上也很正常，没有见到可疑的东西。 看来像电影中‘拍拍肩膀就留下窃听设备’的事情在现实中果然没有，或者说就算有那样的情节，目前的自己也够不上级别。 况且如果真的对自己产生怀疑了，倒也不至于使用这样的手段。 日本政府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进入自己的房间，留下各种监听设备再离去。 但不管怎么说，今天中岛香里的搭话，都让莲川熏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血族始祖的状态下，自己固然能够吊打普通的武装警察，但面对全副武装的军队还是不够看。 就算能变身成四散的蝙蝠逃命，万一军队选择使用云爆弹这些大威力的武器，再多的蝙蝠也是白搭，根本逃不出武器的爆炸范围。 自己还是太弱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一章 山谷地区 复苏度提升的方法已经很明确，便是将【将至少一名血裔的阶位达到三等，一名血裔的阶位达到复苏度提升的方法已经很明确，便是将【将至少一名血裔的阶位达到三等，一名血裔的阶位达到二等】。 小野寺七濑倒是已经满足了二等的要求，但距离三等还有一段距离。 还有就是系统界面上出现的新的血裔【雀部伸弥】。 莲川熏没有见过这血裔的模样，不过看着面板上这名血裔的唤尸术却是让他不由陷入思考。 唤尸术这一听就是亡灵巫术的威力削弱版，其他的像是畏惧阳光、畏惧圣器等等又是比小野寺七瀬弱上了一大截，而且连鲜血操控都没有。 随着代际的传承，新一代的血族只会比上一代更弱，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再来新一代血族，是不是就会变得比普通人也强不出多少了？ 【阶位上去后，血裔的力量肯定会得到提升，就像我的复苏度一样。】 【复苏度的提升现在看的是整体血裔的数量和质量，而对于如小野寺七瀬、雀部伸弥来说，他们的阶位提升依然要靠野蛮的进食人类。】 【小野寺七瀬在武富士大厦一次性进食了那么多人类，依然没有突破到了三等阶位。】 不过武富士大厦中的人命，也有不少是莲川熏自己造成的，如果那上百条人命真的全部由小野寺七瀬自己吸取，说不定真的能到达三等阶位。 所以归根究底，不管是出于混淆官方的视听、还是提升自己的复苏度，将血裔族群扩大都是最佳选择。 但令莲川熏放不开手脚的便是作为血族始祖，他居然只能转化一人为血族真祖。 不然要是拥有足够多的名额，他早就化身真祖形态，在大街上随机的选取幸运路人转化为吸血鬼。 一次性将几百上千人转化成吸血鬼，彻底搅乱日本社会，还用怕自己暴露吗？ 可越是高位的血族，能拥有的血裔名额便越是有限，他自己只能拥有一名血裔，小野寺七瀬是两名，到了第二代血族的雀部伸弥却能一下拥有五名血裔。 【那么到了雀部伸弥之下的第三代血裔，能拥有的血裔数量恐怕就更多了。】 到那时的血裔，怕是真的只能做晚上才能行动的蝙蝠，残废程度再度上升。 不过血裔什么的，尤其是像雀部伸弥这样的二代血族，甚至之后的三代血族，都只是工具人罢了。 如果能够以自己的意志强行命令他们，莲川熏不介意这些血裔今天出现明天就死，只要能将血族的种群数量扩散出去提升自己的实力就可。 只有足够的血裔族群，才能带来足够多的血裔人口红利。 至于血裔人口红利不是单个血裔的个人红利，这就无所谓了。 但现在的情况下，只能从侧面对血裔们进行引导。 一念倒此，感应着小野寺七瀬和雀部伸弥的位置，莲川熏用中性笔缓缓地敲打着桌面。 小野寺七瀬看方位是在都心几区，而雀部伸弥，则正在足立区中。 ………… 荒川区，南千住町。 荒川区与足立区相邻，而千住地区的几个地名则正是两区距离甚近的表现。 足立区的交通中心是‘北千住町’，也是最为繁华的一片区域。 地名中有北就有南，自然而然的，东京也有南千住町这个区域，不过南千住町并不在足立区，而是在荒川区。 并且和得到了足立区大力发展的北千住不同，荒川区的南千住称得上全东京二十三区最落后的区域，没有之一，这里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外号——山谷地区。 历史上千住地区就是混乱的下町，庆长年间（明朝晚期）为了加强对全国的统治，幕府将军以江户城（现在的皇居）旁的日本桥为起点，规制了五条‘街道’通达全国。 就像是华国秦朝的驰道一样，幕府军队可以从街道上快速移动到全国其他地区，僧侣、商人也借由街道云游四方。 而千住地区最早就是靠着‘奥州街道’发展起来的，各种批发问屋、游女廊在这里鳞次栉比，妓`女、通缉犯、土匪各种乱七八糟的三教九流也在千住地区云集汇聚着。 八成是看着这里够热闹、人气够旺，幕府干脆又在这里设置了刑场。 被判处斩首、火刑、烹煮的犯人都在南千住町的小塚原刑场执行。 等到了新时代后，原本就作为东京下町的南千住町更是进一步成为了东京最大的贫民窟。 战后的日本在高速发展、东京在高速发展，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生产出的商品与日俱增，GDP一天比一天赛着的登上天空，人人似乎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而城市的发展需要大量劳动力，这些廉价劳动力怀揣着梦想从全日本各地来到东京，在烈日下建设着高楼大厦、在寒冬里喝着一口热汤畅想着自己能住进东京的高楼大厦。 不过高昂的房价房租终究会还是说明东京不是属于每个人的东京，大量的体力劳动者只能住在混乱、便宜、偏远的南千住町，出门就是某某名人的坟和马头观音。 而在二三十年前为了迎接东京奥运会，改善东京的城市面貌，东京政府更是提出了流浪汉清理的行政命令，将大量的低端人口驱逐出东京，便是连山谷（南千住町）这最后一方‘净土’也要清除干净。 一步步的退让下，面对东京政府举起的屠刀，南千住町的低端人口再也绷不住了，爆发了连绵不断的山谷抗争，与警察、政府的极道打手大打出手。 头套工地安全帽，手拿铁楸，爬上屋顶，立起街垒，催泪瓦斯，街头暗杀。 从北边成田机场的十字抗争，到南千住町的山谷抗争，大学里的学生抗争，新宿事件。 抗争是那时代东京的主旋律。 进入九十年代南千住町虽然是消停了许多，但依然时不时的会有集会示威，尤其是经济泡沫破裂，失业破产的人口又一次大量汇入了山谷地区。 撑着黑伞，雀部伸弥第一次的踏入传说中的山谷地区。 “哗啦。” 大约是从北海道札幌的渔港吹来的冷风卷起地上的抱住，呼啦一声糊在他的裤脚上。 昏暗的商店和破旧的天空在他的面前延伸，在南千住町的小城市公园中心，有几百上千号人席地而坐，声声嘈杂的呼喊声在人群中响起。 而就在公园的不远处，一群南千住署的警察列阵以待，脸上都带着不以为意的神情。 山谷地区的游行示威他们已经见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二章 打倒吸血鬼 等到走近公园一看，能看到大成百上千席地而坐的失业人群们正在一条条白幅、牌子上用朱红色、墨黑色写着标语。 【反对裁员！反对垄断企业！】 【斗争！！！】 【反~天皇制！】 【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社会，改变！！】 【反对米军基地！！】 【万国の労働者，团结起来！】 【村山内阁滚下台！】 标语五花八门的，各种类型都有。 许多人还头缠着白色的绷带，看起来跟要226兵变的士兵似的。 “等会一定要让那些狗腿子们好好见识见识！” 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头手持着竹竿，挑着标语指向远处街口的警察。 “感受我们的愤怒吧！” “今天一定要冲出南千住！” “那里是不是外国的记者？” “让那些外国洋人尽情拍！” 城市公园里坐着形形色色的人等，他们有的身上穿着不知多少年没洗的旧衣服，有的还是西装革履，不过西装也看得出很久很久没有整理了。 恶化的经济态势下，山谷地区早就不只是体力劳动者、流浪汉的聚集地，也有一大堆破产的白领迫不得已的流落到这里。 在这里，他们不再有从前职场上的工资、地位高低的区别，将他们团结在这里的身份只有一个…… 雀部伸弥只在年轻的时候在报纸上见过这样的场面，那正好是六七十年代时候，日本的一系列运动的高潮，报纸、电影中铺天盖地的都是这种集会场面。 但在现实中见到，却还是第一次。 他在来之前还想着自己会不会无法融入这样的集会中，但看着周围的环境，却发现根本没人会在意自己，准确点说，是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是和他们同一阵营的。 “雀部！我就知道你小子会过来！” 就在雀部伸弥打量周围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快步走了过来，上前一把抱住了他拍打着肩膀。 冈田今天倒是没有醉醺醺的了，而是穿着以前车间上班时用的工装，头上还绑着白色的飘带。 果然和现场大多数人一样，是大正、战争年代满满的装扮。 “来就来了，你大白天的还打着伞干嘛，娘娘唧唧的，而且今天有没有太阳。”冈田说起话来很是粗俗，在连连的拍打着雀部的肩膀后，便带着雀部朝集会中心走去。 一群人聚集在一座烤炉旁，兴高采烈的讨论着什么。 因为是大冬天的缘故，为了取火公园中摆放着不少土制的烤炉。 用废弃的汽油桶切割组合出的烤炉，燃料也是就地取材。 里面烧着的有木头、政治宣传、政治家海报等乱七八糟的垃圾。 “介绍一下，这是我以前的同事，雀部伸弥，是一名出色的工程师。” “你好。” “欢迎加入我们。” 尴尬的笑着和这群人握着手，雀部伸弥也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不过他依然撑着那把黑伞。 说来这个出色工程师的身份还真是尴尬啊。 虽然最终迫使大部分人失业的是破裂的经济，根源是出在了制度的劣性，但作为优化生产线的自己，好像也是让人失业的推手啊。 “雀部，不要多想，既然你肯来这里，你就是我们同一战壕里的战友。”似乎是看出了雀部伸弥的尴尬，冈田手拿着一瓶铁皮壳子的烈酒，“提升生产力从来不是错误，错误的是那些吸血鬼。” “要我说，真正优化效益不该是开除我们这些普通工人，而是把那些吸血鬼开除，这才是真正的优化效益，啊，有了！！” “哎呀！我突然有灵感要写什么了！”冈田忽然灵感大发的拍了拍脑袋。 他灌了一口酒，从旁边扯过了一张空白的条幅，提起毛笔就要刷刷刷的开写：“我写字不好看，雀部，我来说，你来写标语。” “我吗？”雀部伸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当然是你了，你这种天天做办公室拿笔的手，肯定比我这样操控车床的手写字好看。” “好吧。” 雀部伸弥接过毛笔，点在条幅上：“写什么？” 他大学时进过书道部，在书法方面还是有点天赋的。 “就写我刚刚说的。”冈田握紧了拳头，“打倒国民身上的吸血鬼！” “……” 雀部伸弥握着笔尖的手微微僵硬，他很想问一下冈田大哥你是认真的吗？ “不行吗？那要不然换成，打倒吸血鬼？” “还是之前那句吧……” 脸上挂着苦笑，雀部伸弥大开大合的甩开胳膊在条幅上写下【打倒国民身上的吸血鬼！！】 “好看，你写字还真的不赖。” “噢哟，这小哥写字是挺好的。” “很有种书道大家的感觉，比植村那老家伙写字好看多了。” “是不是多写点汉字更有气势？” “恐怕太多人看不懂吧，而且棒啪呀（吸血鬼）要怎么翻译成汉文？” 烤炉周围的集会者凑了过来，看到雀部伸弥写的字后纷纷点了点头。 日本教学中汉字的减少是慢慢进行的，至少这群九十年代的失业者在汉字方面是要强过后世日本人的。 同时代的南朝鲜也差不多，至少在八十年代的时候，还有不少学校实行着‘汉谚混写’的教育，也就是朝鲜的谚文要学，华国的汉文也要学。 “雀部，等下我们一起举着这个条幅游行！” “啊？！” “你在队伍的末尾就行，我们在前面扯着条幅。” 不是。 雀部伸弥看着条幅上的文字，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才好。 不管怎么说，让我这个吸血鬼举着这样的文字游行，也太奇怪了吧？ 但现场的几个人都是行动力满满的活跃份子，随着集会约定的时间一到，几百上千人宛如春笋般站起。 他们有的高举牌子，有的则是拉起条幅。 随着集会人群的异动，街口的警察也纷纷做好了准备。 仿佛是回合制一样，一方开始进攻，一方开始防御。 而街道周围的记者就像是观战者。 每年报道山谷地区的集会示威已经成为拿经费的惯例活动了，反正拍几张照片，再把几年前的稿子模板拿出来改一改又是一篇新的报道。 “雀部，你抓好尾部，我们走！” 拿着高音喇叭一边喊着，公园中的集会队伍一边稳步的朝街道上走去。 “前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三章 还不是不努力 足立区，北千住町。 一辆黑色的丰田汽车停在街头，主副驾驶坐着两名青年男女。 “台东区也出现了一例吸血鬼袭击的遇难者吗？” 五日月冴子眉头紧锁的听着电话另一头的消息，同时又在随身带着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作为高级公安警察，她自然是有权利配备一部移动电话，嗯，而且还是免费的。 “江野一夫，尸体从江户川区的河道中被一名钓鱼者发现，其家人在两日前已经报警，供职会社几日来也没有他的踪影，驾驶的一辆奔驰牌轿车在台东区被发现……” 五日月冴子在笔记本上写画的非常潦草，就像是鬼画符一般。 而且还使用了大量自创的字符，真要是一般人拿到了这个笔记本，根本不能从上面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出来。 “也就是说，这个江野一夫可能是在台东区遇害，尸体顺着河道漂流到了江户川区对吗？” “遇难者的部门中有三人的家庭住址是在足立区？好的。” “嗯嗯，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五日月冴子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圈。 主驾驶上的警员好奇的问道：“系长，台东区出现了新的遇害者？” “嗯。”五日月冴子头也不抬的将中性笔竖了起来，“不要说话，你打扰到我思路了。” “……”在主驾驶上的警员抿着嘴尴尬的缓缓地边点头边撇过了脸。 虽然这起事件与她调查的足立区不在同一区域，但台东区就在足立区旁边，说不定正是小野寺七瀬或者吸血鬼a顺手在旁边的台东区犯下的案件。 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吸血鬼——这是五日月冴子不想看到的事情。 可……非常有可能。 因为从武富士大厦袭击案和前两天的足立区巷道等几起事件看，小野寺七瀬根本就没有多少隐藏自己行踪的念头。 做事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不会做出将遇害者再小心翼翼的投入河道中这样麻烦的事情。 当然也有可能是吸完血后，遇害者从桥面上翻身不自主的跃入河川，这也是一种思路，但可能性不大——因为如果这样的话，以台东区的人流量，路人一定会看见并且报警了。 所以不会真的有其他吸血鬼吧？ “当在房间中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就代表着……”五日月冴子撕下纸张，用打火机将其点燃，“整个房间里都是蟑螂了啊。” 燃烬的纸张灰烬从窗外飞出，扬上天空。 窗外的桥面上一辆辆警车在道路上鸣笛经过，朝着南边而去。 看着那些警车，五日月冴子下意识的问道：“那么多的警车是要去做什么？” “南边的话，是朝山谷地区去的吧，那里每年冬天都有集会，南千住署的警力不够的话，会抽调周围警署的警力辅助。”主驾驶上的工具人司机解释道，“就像大阪的越冬斗争么，不光大阪爱邻那里有，山谷地区也有类似的。” 他感觉做一名小兵还真不容易，主官可以有不了解的事情，但自己却要随问随答。 “跟上去看一看。” “好的。” 反正他们今天的任务也就是在东京北部巡逻，抱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心态看看能不能有收获，在北千住还是南千住没有任何区别。 毕竟吸血鬼大概是夜行动物，几次作案、目击都是在晚上，白天根本不可能碰到吸血鬼。 跟在警车后向着南千住驶去，两人在警察的防线后停了下来。 以他们公安警察的身份只要亮出证件倒是能进入警方防线，但这没有意义，他们只是来看看有没有异样。 况且如果刑事警察真看到公安警察入场了，说不定就会怀疑这次的集会是不是涉及到了‘境外间谍组织’‘邪.教’‘恐怖袭击’之类的大事了。 “跟上跟上，把盾牌都列好，别让他们冲过去了。” 一名警部在现场指挥着警察队伍。 从附近警署抽调来的刑事警察有的手持盾牌拿着短棍，有的则是挎着防暴叉、长木棍，看上去还是颇有几分古代军队气势的……但不包括日本古代军队。 因为日本古代军队鲜少会使用‘盾牌’，或者可以说，除了个别的绘画上根本就不使用盾牌。 “尽量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听到了吗？！” “不要率先对他们动手！” 现在不是七八十年代那个混乱的时代了，能不动手的情况下就尽量的不用动手，不然集会结束后他这名负责指挥的警部是会吃瓜落的。 当然要是这群社会蛀虫们真做的太过分的时候，他也不介意让蛀虫们见识一下什么是暴力机构的精神注入棒！ “反对裁员！” “反对资产家！” “凭什么要肆意的开除我们！” “把天皇赶出皇居！” “打倒蛀虫！” 一千多号人举着条幅和牌子游行示威的场面还是比较震撼的，前提是要像南千住町这样的小巷子，不然要是放在什么丸之内、皇居前一千多人就显得洒洒水不甚多了。 特别是有几个人故意举着日本国旗然后用墨水画上了大大的×号，简直……根本不会有任何警察生气。 平成年代虽然才刚刚开始，但平成死宅那股【让人民为之去死的国家，还是早一点灭亡的好】的气质，早在八十年代就已经出现在日本人的身上。 作为刑事警察，也是拿着工资做着本分的工作，至于更多在工作外的激情——啊，给加班费吗？ “这群家伙都是在说什么歪理邪说。” 工具人的公安警察倚着车门摇了摇头。 这群非国民明明是自己不努力才落得像现在这个废物田地，竟然还把事情怪罪到良心资产家和天皇大人头上了？ 真就是一群逆民。 他们作为公安警察，到底每天都是在为了怎样的非国民而努力啊。 早知道如此，他就不接老爸的班成为一名公安警察了！ “其实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五日月冴子眯着眼睛，说出了在她这个职位堪称大逆不道的话语。 “系长……”工具人公安一下偃旗息鼓，顺着五日月冴子的话点了点头，“是啊，也是有道理的。” 集会的人群高声大喊着，挥舞着旗帜冲向警察的防线。 五花八门的旗帜，五花八门的牌子汇成河流。 有人敲着铁盆，有人拿着高音喇叭，现场嘈杂的就像是一群海豹聚在一起拍肚皮。 “打到吸血鬼，有意思……” 看着那写着【打倒国民身上的吸血鬼！！】的标语，五日月冴子一下笑了出来。 只是才笑了几秒钟，她便笑不出来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四章 指物 集会示威的人群中，那标语的尾部，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表情苦涩的被裹挟在队伍中间。 今天东京的阳光虽然挺充裕的，但也不至于到打伞的程度。 毕竟现在可是冬季，再过上不到半个月，东京上空就妥妥的会飘雪了。 “黑伞……” 五日月冴子从车上掏出了手枪别在外套下。 更不用说，在大白天打着根本不会有多少日本人会使用的不透光的黑伞了。 “系长，你是觉得……”工具人警员也看到了撑着黑伞的男人。 被派来执行任务的公安警察都知道吸血鬼不再是都市传说，而是东京市内切切实实存在的恐怖阴影。 “……上去看看。” 最古怪的还不只是撑着黑伞，问题在于那男人双手还戴着黑色手套，厚厚的风衣从脖颈一直覆盖到小腿，嘴巴也戴着黑色的口罩，全身上下唯一还露出来的就只有眼睛耳朵。 不过说不定下一秒也会突然从衣服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 这样的装扮放在集会的人群中也太过古怪了。 “稳住，稳住，给我稳住战线！” 南千住署的警部拿着大喇叭指挥着街口的警察队伍。 警察的盾牌不光要指向前方，同时还要抬过头顶，防止来自头顶的攻击。 因为有不少示威者都发挥了街垒战的优势，爬上屋顶拿着木棍向下敲打。 这场面一时间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却是南千住几十年来斗争的常态化场景了，当年为了防范示威者这种爬上屋顶捣乱的行为，警察还会针锋相对的派出人手去拆除屋顶上的‘违建’。 一些在不远处进行拍摄的外国记者纷纷摇头，这样的示威冲突在他们看来未免也太儿戏了，一点都没有武德。 换成欧罗巴上的部分国家，这时候早就派出骑警用高头大马冲散人群了。 不过欧罗巴的示威者也同样激进，要是看到警察这样聚集着，说不定会把燃烧瓶投掷过去。 “藤田警部，有两位公安人员找您。” 就在警部在前线调度指挥的时候，五日月冴子两人掏出证件走了过来。 “公安？” 虽然作为警部，已经是东京警视厅中层的小官僚，但对公安部门的了解他跟普通人也差不多少，一知半解，在现实中也很少碰到公安人员。 所以在听到有公安人员找上自己的时候，他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迎了过去。 “藤田警部好。” 五日月冴子面无表情的举着证件走了过来。 看到五日月冴子证件上标着的警衔同样是警部，这名藤田警部不禁嘴角一抽抽。 他辛辛苦苦工作到了五十多岁方才到达警部的警衔，但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便与自己同级别。 该说不愧是公安警察吗，轻易的就做到了他们这些普通警察做不到的事情。 “请问两位……是这场集会有什么不对的情况吗？” 公安警察也负责政治方面的集会事件，比如几十年前那动辄上万人的集会，就由公安警察出手逮捕镇压。 但面前集会只是每年都会有的小老鼠们的吱吱声而已，算不上极端激进行为。 “只是有个别人员需要注意，如果等下看到我们两人有什么动作的话，还请藤田警部能派出人手帮助一二。”五日月冴子没有看向示威人群，装作熟视无睹的道，“是那名举着黑色雨伞的男人。” “黑伞。” 藤田警部用眼角余光谨慎的看了眼人群，只一眼就捕捉到了五日月冴子所说的黑伞男人。 他明智的没有继续多问，仅是点了点头。 “能不能分散出部分人手在路口把守好？” 那黑伞男子被裹挟在人群正中，而且因为全身上下包裹的严实，也无法从面容上辨认，要是能趁着集会解散时直接把他抓住就是最好的。 “这您可以放松，我们早就布置好人员了。” 说话间，集会的示威人群已经彻底的和警察撞在了一起。 双方挤成一团，你推我搡，好不混乱。 架设好设备的记者在人群拥挤时摁下快门，拍下了一张张愤怒的面孔。 有的人张大嘴巴，唾沫从口腔中飞出。 有的将手中的羊角锤砸向前方的盾牌，半边侧脸上青筋血管相互纠缠。 还有的看起来被挤的实在难受，一张脸已经变形。 火红色的标语后，一个持着黑伞的男人惊慌失措的昂头看着手中的黑伞。 周围的人群摩肩擦踵，黑伞边缘被前后左右的人群推搡拥挤着慢慢变形。 “咔擦，咔擦。” 快门声声，张张照片连绵拍摄。 那黑伞在一帧帧的镜头下逐渐变形。 伞撑折断，伞面破损，到最后一帧镜头里直接折断。 而穿着风衣的男人则惊恐的看着天上的太阳，像是被人潮吞噬一般直接蹲下。 “他不见了！” 工具人公安警员瞪大眼睛看向那副标语。 人群中标志性的黑伞被挤的七零八落，持着黑伞的男人也是同样的消失不见。 “系长。” “我知道。”五日月冴子的动作更快，她已经推开旁边一座旅馆的门，直接冲上了三楼。 “警察。”工具人下属小跑着跟了过去，掏出证件向旅馆老板展示了一下后也跟着上了楼梯。 站在三楼上对下面的情况看的更加清楚，哪里有人潮，哪里是警方的防线，哪里又在发生冲突。 但偏偏找不到刚才的风衣男子。 “人太多了，根本找不到他啊。” 工具人下属眯着眼睛打量人群，只是不管怎么看都找不到刚才的人影。 集会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动，标语后面已经换成了另一个人。 “注意队伍的边缘，他可能会从人群中脱离出来。” “是！” “系系长，你看刚才街口的位置，按个男人手里拿着的好像是……” 顺着下属所说的方位看去，五日月冴子瞬间瞪大了眼睛。 一个背着大背包，身后宛如战国时足轻组头般插着两个指物（旗帜）的男人从背包中掏出了一个啤酒瓶。 而那酒瓶的瓶口则燃烧着熊熊火焰。 “燃烧瓶？” 土质燃烧瓶，又可以叫做莫诺托夫鸡尾酒，因为材料简单易得，制作简单，所以从五十多年前问世以来，便一直被世界各地的人所效仿。 作为暴力机构的公安警察，五日月冴子怎么可能不认识这种土质燃烧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十第四十五章 三代血族 集会示威的人群中，冈田几乎举着大喇叭走在队伍的前线。 “打倒财阀，财富应该属于人民！” “夺回原本应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从战后一直到八十年代，都是日本红色运动高昂的时代。 像是十月斗争的时候，全日本有三百万工人参加了斗争，几百万工人观望。 如果以家庭为单位的话，就是三百万家庭，一千万人口，而当时的日本总人口也就七千万出头。 美军占领军也尚未站稳脚跟，无力镇压，从后来的眼光回望，只要几百万工人举起旗帜，日本的旗帜就会变成‘齿轮稻穗旗’。 可以说只差那么一步，日本就真的会走上‘未曾设想的道路’，‘皇室的末日’…… 那之后日本的红色运动虽然逐渐衰落，但生命力在七十年代前依然强盛。 作为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如冈田般的失业者就算没有真正参与过，耳濡目染下也能说出个一二三四。 “咦，雀部那小子呢？” 一边向前走着，冈田回望了一眼却没看到雀部的身影。 那小子大白天的打着黑伞，在人群中实在太显眼。 只是虽然没有找到雀部伸弥，他的眼睛却是捕捉到了另一个奇怪的身影。 一个足轻组头样的家伙掏出了燃烧瓶高声呼喊着：“去他妈的，你们这群走狗！” 燃烧瓶这东西冈田认识。 而且他也会制作，在当年燃烧瓶的制作工艺实在算不上是什么保密的东西，有手就能做出来。 但现在他至少也有一二十年没有在现实里见过这东西了，实在是陌生的过分。 “燃烧瓶！！快躲开！” 燃烧瓶都是隔着十几米才投掷的，而且中间还要有空地，哪有直接朝着自己人和警察交战时扔的。 这是干嘛，自杀吗？！ 可能是因为燃烧瓶这个词语太过生僻，也可能是因为乌泱泱的人群挤在一起太过嘈杂，没人能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什么？” “燃烧瓶啊！” “咔拉！” 啤酒瓶砸在了警察的防爆盾上，但溅射出的火焰还是喷在了周围人的身上。 而只是那么一个燃烧瓶似乎还不足够。 那个足轻组头又从背包中掏出了两个瓶子点燃后扔了出去。 “咔拉！” 本来就已经混乱的场面因为燃烧瓶变得更混乱起来。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暴乱了。 他满满一个背包里似乎全都是燃烧瓶，这东西的制作储存方法都实在简单，材料充足的情况下，一个人一整天就不知道能制作出几十上百瓶。 燃烧瓶没有对警察造成多少伤害，反倒是集会的人群有不少人浑身燃起了火焰。 “啊啊，快来帮我灭火。” “打滚！在地上打滚！” “咔拉！” “混蛋！” 足轻组头还想继续朝前投掷燃烧瓶，但被周围的人直接上前死死按住。 “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警方的队伍也因为燃烧瓶而出现了不小的骚乱，接近五十年的阉割下来，警察部门也早就孱弱的不成样子。 巡逻抓捕抓捕小偷还行，但真要碰到什么大阵仗了就歇菜。 好在燃烧瓶只是在防爆盾上炸开，迸溅的火焰并没有伤及到警察。 “藤田警部，前方的人群有人被燃烧瓶直接命中了。” 这话的意思是救还是不救。 如果不救的话，出了人命，虽然事情起因并不是他们这群警察，但要是被媒体曝光出去的话，最后肯定还是要算在他们头上的。 所以藤田警部当机立断道：“救治被烧伤的人员。” 列成盾墙的警察打开缺口，将地上的几名伤员拉进了队伍中。 好在为了这每年都有的集会冲突，救护车已经早早的被叫来等待着，担心的就是会出现流血事件，这下算是派上用场了。 只是还有几个被火焰烧伤的人员被自己人手忙脚乱的拖到了队伍中间，显然是想要靠着他们自己不专业的手法来灭火。 “水水水！” “没有水啊。” “用沙土灭火！” “谁有灭火器的。” “这东西谁都没有啊。” 与警察专业的处理比起来，集会人群的处理就是乱糟糟一片，不知从何开始吐槽了。 在拥挤的人群中，雀部伸弥用黑风衣盖住头顶，佝偻着腰挤了过来。 他觉得自己以后也许应该订做一个连体帽风衣，那样外出就方便多了。 “好疼啊！啊阿啊！” “我的脸！” 在人潮的中心，雀部伸弥看到了在地上打滚的熟悉人影。 “冈田大哥？！” 有四个火人在地上翻滚着，他们的手、脸都被火烧的皮肤焦黑蜷起，也就只能通过声音辨识出是谁和谁。 雀部伸弥快步上前，他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只是在人群中被推着走了一小会的时间，怎么情况就突然大变了。 “雀部，雀部……” 听到雀部伸弥的声音，冈田艰难的回过头去。 他的那一张老脸已经没办法再辨认，完全被火焰烧的不成样子。 “我，我，我还不想死……”冈田在地上蜷缩着，“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水来了！” 人群外有人提来了两桶水，直接从上到下的泼灌向冈田几人。 “哗啦！” 泼下的水浇灭了大火，但趴在地上的焦黑的几人眼瞅着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这样大面积的烧伤虽然当场不会死亡，但后续哪怕得到了充足的治疗，也很有可能死于感染。 蹲下身，雀部伸弥看着冈田大哥焦黑的面庞。 他脸上已经见不到一块好肉，眼眶周围的肉都被烧的一干二净，隐约间都能见到白骨生。 “冈田大哥你不想死，对吧。” “嗯……”冈田艰难的点着下巴。 “我会救你的，希望……你不要怪我。” 雀部伸弥用尖锐的大拇指指甲尖划过食指肚腹，剖开的皮肤下一滴鲜血渗出。 比之普通的血液，这滴鲜血颜色更为浓郁，而且更加粘稠，几乎犹如晶体。 看着这一滴鲜血点入冈田大哥的嘴中后，雀部伸弥又走向另外三人，如法炮制的将鲜血滴入。 “喂，你在干什么！” 看到雀部伸弥的动作，旁边一个戴着帽子的老头大声呵斥道。 但雀部伸弥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地上四具焦黑的新生命，感受着祂们身体内扑通扑通强而有力跳动的心脏。 【姓名：冈田太郎/槌田晋弥/唯川真司/井浦公雄】 【身份：三代血族】 【阶位：零】 【能力：鲜血冲动、嗅觉灵敏、恐惧阳光、恐惧驱邪、蝙蝠化身、吸血反哺、容颜永驻】 【饱腹度：饥饿】 【血奴数量：0/10】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六第章 混乱 旅馆三楼。 “那个扔燃烧瓶的是谁派过去的奸细吗？”工具人公安目瞪口呆的看着燃烧瓶的轨迹，“哪有全烧到自己人身上的道理。” 站在高处对全场发生的一切能看的更加清楚，颇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他们肯定是摊上事了。”看着刑事警察们慌张的样子，这名工具人公安露出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又出来了！” 看向混乱的人群，五日月冴子却只专心寻找刚才的黑伞男子。 在拥挤的人群中，那男人用黑色风衣遮着自己的脑袋，靠近地上的烧伤者。 现在都是什么混乱的状况了，却还是不忘了遮挡阳光，这样的行径说是没有鬼她都不信。 “他要做什么？” “不知道，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五日月冴子仿佛是掌握了传说中的言灵术，随着她话音一落，地上躺着的四具焦黑伤者却是先后爬了起来。 那动作矫健的根本不像是被烧伤的人。 而像是……蜘蛛。 有着人类形态的蜘蛛。 关节扭动、身体摆动，种种方面都像足了蜘蛛。 “有情况，有情况！” 工具人下属直感到后脑勺发麻。 大面积烧伤的人在地上惨叫都来不及，哪能说爬就爬起来。 而这一切，又都发生在黑伞男那番诡谲举动之后。 “这里是足立区行动队甲组，这里是足立区行动队甲组，我们这里有情况发生，疑似发现吸血鬼，地点是南千住町集会……” “是的，我们这里有南千住署的警员，必要情况下……会动用枪支！” 五日月冴子的反应更快，她已经掏出对讲机联系总台方面。 同时她又用手狠狠的拍了下工具人：“你快去通知藤田警部！现场情况有变！” “哦，哦，哦！！” 工具人下属愣了几秒后重重点了点头。 只是哪怕不用他再去通知，场中的情况已经发生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变化。 那四名焦黑的‘伤员’忽然惨叫一声钻进了人群中，同时又直接扼住最近身边人的脖颈，重重的咬了下去。 “噗嗤！！” 鲜血从脖颈的动脉中喷出，新生的血族饥渴的饱饮着鲜血。 他们进食的欲望冲动远胜于雀部伸弥。 “唯川你你你你们怎么了！？” “快把他们拉开！” 周围的人群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分明刚才冈田唯川几人还在地上惨嚎，怎么下一秒就活蹦乱跳，而且…… 不，最大的问题是为什么他们要袭击自己人？ 都是接受科学教育几十年的人了，一时半刻的，没有人能把眼前的场景和怪力乱神的东西联系到一起。 “唯川！” 一个示威者很是果断，举起了手中的棒球棍重重的砸在了唯川的后脑勺。 这一下果然是奏效了。 唯川的吸血进食一下停住。 不过他立马转过焦糊的脸，以堪比风的速度扑向了拿着棒球棍的男子。 “啊！” 示威者人群中鲜血慢慢浓郁。 “怪物，这是什么……怪物……” 就算是得知了一些有关于‘吸血鬼’的捕风捉影消息的刑事警察们，也搞不清现场的状况。 “他们怎么自己和自己打起来了？” “那家伙看起来不是全身被烧伤了吗？为什么还能动作那么快。” “妈的，他的身上是不是还在冒烟？人类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动弹得了。” 岂止是动作快。 一边躲避着阳光，一边吸血的三代吸血鬼在速度上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奥运冠军——不是单项冠军，而是全方面的，短跑、跳高、跳远！ 从天空照射下的阳光让新生血族全身血肉被烧灼着，但更加饥饿的进食欲望让他们急不可耐的对血食下手。 “有一个烧伤者要过来了。” “那他妈根本就不是烧伤者吧！” 争论说话间，槌田晋弥已经一跃而起，从人群中直接跳向了警察。 他跳跃的高度和距离是如此惊人，这根本不像是人类的弹跳能力，而像是被投掷出的铅球、标枪！ “扑！” 他直接跃过人群，跃过盾墙，扑在了三十多米开外一名警察的头顶。 “啊？你要做什么！你这是袭警！” 低烈度的执法下，日本警察远没有大洋彼岸的美国警察来的暴力，不然碰到这种情况早就一梭子清空子弹了。 甚至不用跟美国警察比，就算跟韩国的暴力机关比都差的太多了。 “他咬我脖子！啊啊啊！你们快把他拉开！” 他拉扯着想要推开身上的槌田晋弥，但对方的力气远比他大得多。 而且虽然才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可在血族疯狂的吸血能力下，他体内的鲜血每秒钟都在以恐怖的速度流失着。 也仅就三秒钟，这名警察便感觉到全身的力气消散一空。 再接着就是脑袋昏沉，世界天旋地转。 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眼，他看到了趴在自己身上的‘焦黑尸体’。 看到了他那双猩红的眸子！ 世界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可怕的生物了？ “岛田，岛田！岛田他！！” 几名赶过来准备将两人拉开的警员浑身颤抖，眼球地震的看着面前的‘诡异’。 刚刚还在和他们一起执行任务的岛田，分明之前还是个体态微胖的家伙，现在却是变得消瘦，而且在眨眼间又变成了皮包骨的干尸。 没有人能在这种状态下还活着，至少现代医学做好不到。 就好似，好似…… 好似全身的鲜血都被吸食的一干二净，所以身体才会这样的干瘪。 而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罪魁祸首只有一个，那就是…… 趴在岛田尸体上的怪物！！ “嗬！” 饱饮了一人的鲜血后，槌田晋弥回过头，猩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几名警察，嗓子中发出了嗬嗬的低哑嘶吼声。 他浑浊的眼睛中，已经渐渐清醒。 进食的鲜血不光填饱了饥饿，增强了力量，也唤回了因为饥渴而导致的失智。 只是他的皮肤仍然因为阳光的照耀而烧出烟气。 “怪，怪，怪物！” 看着槌田晋弥恐怖的模样，靠得最近的警察恐惧地掏出了配枪。 他全身上下颤抖着，枪口也跟着抖动而摇摆。 岛田变成干尸的模样彻底引爆了他的恐惧。 “给我死啊！怪物！” 他扣动班级，黝黑的枪口冒出了火光！ “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七章 行尸 “砰！” 一声枪响在南千住町的街道上突兀的响起。 慌乱的人群虽然声音嘈杂，现场一片混乱，根本听不清别人在言语什么，但这声枪响还是精准无误的射入每个人的耳膜中。 就好似划破夜空的流星，要多独特就有多独特。 “开枪了？！” 藤田警部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谁在开枪，他妈的！谁在开枪！” 这名有着丰富经验的老警部在听到枪声后面色一下涨的彤红。 他处理过太多太多类似的事件，所以清楚贸然开枪会有什么后果。 这一定会引起人群的恐慌、暴动。 引发一系列不可控的后果！ 哪怕不说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开枪，就算是在追捕杀人犯时开枪，事后也会写上一大篇的自我检讨报告。 日本对枪支管控比华国还要严格，尤其是在对警察方面。 但不待他找出是谁贸然开枪，方才传出枪声的地方又有枪声响起。 “砰！” “砰！” “砰砰砰！！” 从枪声的密集程度上听，这不止一个人在开枪！ 是数名警察在同时开枪清空了弹匣，如果这些子弹全都是瞄准着普通人，那会有多少伤亡？——藤田警部已经不愿再去想这件糟糕的事情。 这下每个人都切切实实的听到了枪响。 “开枪了！” “警察开枪了！” “他们开枪杀人了！” 人群一下爆发出巨大的恐慌，枪声是做不得假的，刚才的燃烧瓶也是做不得假的。 上千人没有因为几名新生吸血鬼而惶恐，但枪声却是引燃了所有人的恐惧。 本来还有几分秩序可控的人群瞬间失控，他们扔下标语蜂拥向最近借道出口，而路边的旅馆和餐馆的老板们在听到了枪响后也明智的拉上了卷帘门。 本来是用来控制现场秩序的警察们表现也不比示威人群强出多少，作为暴力机关，他们对枪声更为敏锐，也同样清楚开枪意味着什么。 “后退后退！你们这是在冲击警察！” “后退！” 对着人群声嘶力竭的喊叫并没有用，在枪声的驱逐下每个人都爆发出了强大的求生欲，就算是不想跑的，也在其他人的裹挟下不得不跑动起来。 “我说了，后退！” 也许是因为远处接连不断响起的枪声给予了‘信心’，在面对这些眼看着挡不住的非国民时，一名警察也干脆举起枪支将枪口对准了天空。 “砰砰砰！” 枪口是朝向天空的，射出的子弹没有伤到任何人，但枪声却是无差别的传了出去。 “后退！！！” 这下有枪声在旁，喝令人群后退的警告总算起了作用。 有样学样的，其他警察也顾不得之后写检讨的事情，纷纷鸣枪示警。 反正法不责众，在日本尤是如此，只要开枪的警察足够多，最后背锅的只会是上头的领导。 被裹挟在人群中蒙着风衣的雀部伸弥眉头紧锁的看着周围，他没有想到将冈田大哥四人转化成血裔后竟然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但他清楚要是不趁着现在突破警方在路口封锁的话，之后警方一定会因为那四人诡异的情况对示威人群进行搜查。 必须趁着混乱逃出去。 如果现场还不够混乱，那就添一把火！ 他退缩回人群中，朝着槌田晋弥跃入的那一段警察防线缓缓靠近。 “警察开枪了！他们杀人了！” “跑啊！” 人群越是拥挤混乱，雀部伸弥发现自己便越是冷静。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在他身周已经出现了多具尸体。 数量可能是十几，或者二十几。 全都是被吸取鲜血后所变成的干尸。 毫无疑问，自己的力量变强大了，雀部伸弥也不确定自己为何会突然之间变得强大。 难道是因为自己制造了几名下线吸血鬼？还是说是因为吸血鬼们吸取到了足够多的鲜血，顺带着的让自己的力量也得到了提升。 但是…… 雀部伸弥风衣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警察防线，他感知到了防线后的几具尸体。 “控尸术……” 警察防线后方。 “你们这群混蛋！你们在做什么！！” 藤田警部气冲冲的跑到了传来密集枪声的地方，他愤怒的掏出手枪，指着方才开枪的几名刑事警察。 “警部，警部……怪，怪，有怪物啊……” 一名惊魂甫定的警察颤颤巍巍的说道，同时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地面上的四具尸体。 一个是全身皮肤焦糊、身上不知被子弹打出几个洞的尸体。 另外三具尸体则穿着警察的制服，但血肉干瘪，枯尸模样。 “什么？！” 藤田警部气极反笑。 “那个怪物，全身焦糊的怪物突然从天上跳过来，把岛田他们都……杀了！” 这么一句话，藤田方才注意到地上的另外三具穿着警服的尸体。 他本来没有将这三人和‘死亡’联系到一起去。 但定睛一瞧，那干尸的模样瞬间就把他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怎怎怎么回事。” 现在不应该是每年例行的镇压示威吗？怎么画风突然转变到了干尸上？ 这是谁的恶作剧？ “我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这怪物突然跳了过来，一下就把岛田他们……”拿着枪的警察双腿都在打着颤，“我们朝那怪物身上射了好几梭子子弹，好不容易才将他……” “它又动起来了！” “还有岛田！” 就在警察慌慌张张进行解释的时候，地上躺倒的几人身上又发生了令人咋舌的诡谲变化。 “咯吱。” “咯吱。” 三名被槌田晋弥吸干鲜血的尸体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们一边以诡异的姿态立地站起，全身关节又一边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好似关节生锈的人偶娃娃一般。 一名警察用枪指着岛田的脑袋，小心翼翼的问道：“岛田？你没有死吗？岛田？” 但站起身岛田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歪了歪脑袋，艰难的从配枪带中掏出了手枪。 “喔！卧槽！岛田，把枪放下，把枪放下！” 看到岛田掏出了手枪，周围的警察向后一缩。 “放下你的枪！” 警察们只是在厉声爆喝，但没有人真的对岛田开枪。 眼前的岛田已经变成了怪物，或许没有变成。 可只要是在情况没有确定的情况下，贸然对岛田开枪，那事后的问题就一定会让自己这些大头兵背上。 “藤田警部！” 一群警察把目光投向了负责现场指挥的藤田警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