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姜》 引子 建设，也在拆除，建出来的，阴晃晃地矗在地上，像丰碑；拆掉的，影绰绰地空出一个洞，不知何时能填充。 人体解剖老师教他的学生用想象和眼神来解剖尸体，他最得意的弟子却用想象在众人面前剥去心爱姑娘的衣裳，用眼神恶狠狠地侵入。 姜岚冷冷地看着那个快乐到战栗的姑娘。 世界也冷冷地看着她。 申城夏暮，日渐西斜，却灼热依旧，阳光即使被镀膜的厚玻璃档了一下，打在脖颈上，依然火辣辣针扎般痛。写字楼格子间临窗而坐的人，此时如火刑架上的囚徒，苦不堪言。 XJ咨询鸭舍般挤得密密麻麻的办公室内，孟晓峪缩在角落逼仄阴暗的座位上，虽躲过烈日灼身之苦，却依然焦灼不安。架在他一双通红兔眼上的无框眼镜，被显示器炫目的光线，镀上了一层妖艳纷乱的色彩，像深夜影着霓虹的橱窗。屏幕上那份PPT，已经改了四个版本，十二稿，从市场分析、模型建立、数据采集分析、结论达成、后期执行，到行文规范、表现形式，甚至背景颜色，字体选择，种种种种，改的得面目全非，快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了。 更悲催的是，他不知道，这如西西弗推巨石般无休无止无休无止的折磨，何时才到头。 周一到周四，孟晓峪加起来睡了不到十个小时，此时，显示器像个黑洞，已经吸走了他所有的思路、精力甚至自尊。孟晓峪有些崩溃了。 事实上，四天前，当孟晓峪的那位处女座女上司把被她红笔批改得面目全非的方案，连着满满两页纸的朱批意见丢到他面前时，素来骄傲的他就差点崩溃了。 可那只是开始，这四天，孟晓峪陷入了修改方案，被驳回；再修改，再驳回；重新写一份再送，再驳的死循环。 学生时代，孟晓峪一直被一个噩梦困扰，梦里的他，循环往复的参加着一个注定不能及格的考试，直至精疲力尽，倒在了考场上。 噩梦竟然在这应验了！ 孟晓峪翻了翻笔记本，这份不到八十页的咨询案，竟被他那位女上司，前前后后找到大大小小246个错误。这四天，他从忐忑到犹疑再到自疑自责，然后愤怒，最后麻木。 最要命的是，改到现在，他反而更搞不清楚那位女上司到底要什么？她从不肯阴阴白白说出她的想法，各种要求暧昧模糊，甚至有时前后矛盾。 女人心海底针，女上司的心，是深海中的游鱼，细小而飘忽。 孟晓峪有些破罐破摔了，他想：“这份东西，要是再被上司找到4处错误，就能凑满250了。一个方案，能被找出250个错误，应该创吉尼斯纪录了吧？” 秘书小翟跑过来，催道：“姜总问方案改好了没？让你赶快mail过去，然后马上去她办公室。” 孟晓峪熬得有些枯槁的国字脸上顿时闪出一丝惶然，看得小秘书心一软，压低嗓门安慰道：“每个新人第一次写方案都会被姜总教训一下的，这叫杀威棒。她要是觉得你的方案真不行，早就不让你写了，你放心吧。” 孟晓峪的心稍微定了定，他再仔细看了遍修改过的地方，存盘“新湖建工咨询案20130823—12”。然后，把文件放到邮件附件里，眼一闭，心一横，按了发送键，发了出去。 然后，孟晓峪摘掉眼镜，静坐闭眼，手划十字，口诵《心经》，在臆想中的中外神佛的加持下，鼓起勇气，朝姜总的办公室走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明珠还是鱼眼 姜岚的办公室整洁素净得像薛宝钗的蘅芜院。房间不小，二十平的样子，四白落地，屋子的黄金分割线上摆着一张硕大的，整齐地码放着许多文件的胡桃木大班台，上面的台式机和笔记本都开着，台式机播放着某次论坛的直播；大班台后面，有一排铺满了一面墙，被各色文件夹塞得满满的银灰色铁皮文件柜；大班台对面，是一对咖啡色皮沙发；唯一的装饰，就是窗边对称摆放的两盆翠绿的凤尾竹。 见孟晓峪进来，姜岚头略一抬，说道：“坐，稍等。”又低头盯着笔记本屏幕，快速看翻看起来。孟晓峪顿了下，轻手轻脚挪到沙发，坐下。他眼观鼻，鼻观口，直挺挺地坐着，脑子里快速回放着ppt的页面。眼睛时不时地偷瞟一下姜岚。 姜岚浓眉，大眼，颧骨略高，熟女微丰的脸颊，也遮盖不住她白骨精的锋芒。她盯着屏幕看的眼神有点散，眼神略显呆滞，脸上带着这行人惯有的，经年累月堆积出的入骨的疲倦。每当有人敲门进来，她表情立刻无缝切换到锋锐干练。 黑裙白衫，除了左腕一块银亮的坤表和无名指的钻戒，姜岚身上再无修饰，淡妆若有若无，大方得体，略厚的嘴唇用无色的润唇膏扫了一下，很光润，可或许因为缺乏色彩，显得不那么鲜活。 衣着装扮仿佛从时尚杂志白骨精版上拓下来的，可不知为何，孟晓峪觉得姜总的衣着和她的人不搭，看着像穿着别人的衣服。 鼠标旁，并排摆着的一黑一白两台同款iPhone，不时地低鸣几声，弹出个窗口，每滴一次，姜岚就下意识的扫一眼，有时不理会，有时在屏幕上按几个字，有时拿到嘴边压低声音说句什么，说话的时候，眼睛还盯着笔记本不放。 论坛介绍某位马上要出场的大腕儿时，姜岚会抬头，飞快的扫台式机一眼。 过了十来分钟，姜岚终于看完了文件，抬头看着孟晓峪正经危坐的架势，扑哧一笑，“别那么紧张，放松点，方案不错，后天竞标，你跟我一起去，由你来主讲。” 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孟晓峪心狂跳，忙点头称是，还没等他说什么，姜岚又把他叫到眼前，指着笔记本说道：“陈总无锡蠡园小区项目刚得了鲁班奖，你把封面这张图换成蠡园的效果图；这张《华东优秀建筑企业》表格是11年的，12年的数据网上已经发布了，新湖的排名提升了，换一下；华东房产建筑协会的周会长刚在协会杂志上提出建筑商要向上游延伸，设计、材料甚至金融领域都是方向，这与我们的观点相符，也要加上，再配上他和大老板的合影；还有，秘书还说，陈总不喜欢宋体，说细胳膊细腿看着不舒服，改成微软雅黑。就这样吧。我有个应酬，马上要出去，你改好了，把那几张页面转成图片发到我微信上，然后把文件发我信箱一份，自己也存好盘，笔记本和u盘都要存好，后天都要带上。哦，对了，我看好后，你去数码印刷店打印六份，要蝴蝶装。明早带到公司，我们上午来个竞标实战演示。” “终于还是凑成了13稿，250处修改，”孟晓峪暗道，他有些不以为然，姜总添加改动的，都无关实质，而且，在他看来，那些改动多少有些投机的嫌疑。他有些疑惑，姜总为何总纠结这些设计细节，而不是方案的理论依据、数据模型和可执行性。很久以后，孟晓峪才明白，除了演示当天，客户都不会认真看这份方案，因为大部分人看不懂那份太多表格和图表的方案。再说了，一份方案是否成功，牵扯到方方面面，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企划案一定成功。既看不懂，结果又没人打保票，客户只好根据ppt设计装帧的是否考究漂亮来猜测方案是否出色。就像不懂红酒的人会根据酒杯的品质来判断红酒一样，捷克水晶酒杯里的红酒是一流的，而意大利工匠手制的水晶酒杯里的一定是极品。 企业发展了，企业家能力遇到瓶颈，不得不求助于外脑，可求助的结果如何，谁也说不清。很多时候，客户自己都不清楚，花巨资买来的那份方案，在装璜精美的包装里装着的，到底是是明珠还是鱼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社会还是那个社会 不过方案终于通过，还是让孟晓峪欣喜若狂，言语间难免多了一丝轻佻：“yes，madam，你审阅后，我马上就发给数码打印社。” “不是发过去，是你亲自过去。”姜岚道：“打印稿有时颜色会失真，你要现场看效果。顺便最后再把方案核对一下。” 孟晓屿忙点头称是，怕姜总再想出点什么花样，说要回去改方案，转身就要走，姜岚又叫住了他，指着他有些遮住眉眼的头发：“今天去把头发理了，再买件好点的正装白衬衫－－最好再买套薄款西装和正装皮鞋，后天你是主角，一定要打扮的精神点。” 姜岚见孟晓峪脸上微微现出一丝惶恐，又道：“你也别太紧张，这几天我一直和陈总和他几个副手泡在一起，他们对我们公司的实力很认可，也都推心置腹把他们的想法都和我说了，我敢说，我们这份方案，是最符合他们心意的。明天我会给你安排特训，做一次竞标模拟，放心吧，以你的形象口才和对方案的熟悉程度，没问题的。这个案子拿下的话，以后也由你跟进，最后总结报告也由你来写。进公司一年就能独立完成一个案子，你是我们公司头一个。小孟，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呀。” 孟晓峪这才知道姜岚为何能对方案提出那么多互相矛盾的意见，原来她跑去套甲方的想法去了。他钦佩姜岚敬业之余，又有些不理解：甲方花重金请咨询公司，不就是想让我们给个思路吗?可我们的方案，参考的却是他们的思路和喜好，这还有什么意义呢? 一年前，研究生毕业的孟晓峪第一次到位于偕俊咨询的办公室所在地－－俗称厨房三宝的开瓶器－－报道时，他站在大厦底下，抬头仰望，雾气如遮，影影绰绰的笼住楼的上半层，衬得大楼如神龙般神秘威严。孟晓峪看得心潮澎湃，那时他心里暗暗发誓，投身咨询业，“改变自己，影响他人，改良社会。”，可不到半年，自己已经被姜岚改得有些自己都不认识了。 而社会，还是那个社会。 姜岚又快速扫了一遍方案，确认再没问题后，合上笔记本，从皮包里掏出一个有很多格子的深蓝色药盒，把饭前该吃的药和水吞了。看时间差不多了，给工商联的岑琛拨了个电话：“亲爱的，我姜岚呀，下班了没？我去接你，十分钟后到。” 岑琛是工商联会长的助理，大学读的西方艺术史，却被颇有能量的父母安排在工商联这个旱涝保收的事业单位。姜岚到工商联张会长处拜码头时，认识了岑琛。这个心直口快，胸无城府的小姑娘和姜岚莫名投缘。她们隔段时间就聚聚，聊聊八卦，交换下信息。 姜岚到协会接了岑琛，一同来到菊园。 姜岚最近喜欢去菊园，一般的聚会应酬她都安排在这儿。菊园是间新式中餐馆，外面看着不很起眼，内里却很出挑。老板是个香蕉人，花了四五十万设计费请了一位意大利设计师做装修设计。意大利佬打仗坑队友，做实业赔钱，除了泡妞和足球，他们也就艺术设计拿得出手。餐厅的设计得中西混搭，古今交杂，虽混乱，色彩和腔调的分寸却拿捏的很妥帖：玄关处，花梨木灵芝如意纹翘头案抵着一扇黄杨木麻姑拜寿屏风，案上摆着米勒油画《雏菊》的手绘仿品；踱进去，黛色金砖上立着烫蜡的老榉木八仙桌和米白色的梳背椅；米黄色墙壁上嵌着用麻将、牌九拼成的上世纪六十年代西方极简主义风格的画，整个餐厅设计得似是而非，时空错乱，但错得有趣，错的别出心裁。 姜岚戏称这种中西混搭的风格为洋泾浜2.0。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水乡的爷爷 菊园不大，只有上下三层，三四百平的样子，连包厢也没有，只是在角落，用百宝嵌或剔红的屏风，隔出几小块空间。老板出生在美国，对国人别的事不讲隐私，用餐却喜欢躲在小屋子的习惯非常不理解：吃饭，不是人越多才吃得越香吗？ 菊园另一特色，就是那座栏杆上雕满福寿纹的硕大乌木楼梯，据说是老板在临省一栋被拆除的晚清晋商会馆里淘来的。岑琛抓着扶手，踩着被大漆漆得油光水滑的台阶小心翼翼地登楼，小脑袋不住转来转去，上下打量着，像只好奇的小麻雀。 两人在二楼刚一坐定，小岑就叽叽喳喳道：“岚姐，这个木楼梯好有感觉，站在上面，觉得自己就是《鹿鼎记》里揽客的韦春花，“客官，上来玩呀～～”她学着电影里韦小宝老娘的妩媚样，边叫边风骚着地招着手。 侍者见了，以为她要点单，快步从远处走来，礼貌地俯下身，招呼道：“小姐，请问您需要什么？”小岑演得太投入，一时没察觉，倒被吓了一跳，然后一下子笑瘫在桌上，把那侍者弄的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姜岚也被逗乐了，随手拿起桌上的菜单，道：“我来！” 姜岚点单的当儿，小岑还在左顾右盼，一会远眺落地窗外的浦江，一会探头透过楼梯天井看看下面吃饭的人，然后一抬头，又叫道：“姜姐，天花板这一块怎么漆成绿的？造型搞得像井口，上面还画着荷花菱角。”姜岚边点菜，边笑着对小岑道：“那叫藻井，北方比较多，一般寺庙或宫殿里才有，菊园的设计师是个老外，也只有老外才会在上海的餐厅弄这么个玩意儿，荷花菱角都是水生的，有防火的意思。” “藻井？哈哈，姜姐，那我们不成了井底之蛙了？”小岑笑道。 “你小脑袋里都装着什么呀，一会韦春花，一会井底之蛙的。我喜欢这个藻井，很像我小时候睡的架子床的床顶，也这么画满莲花菱角。”姜岚说道。 “也是为了防火？” “不全是吧，画在家具上，还有讨吉利的意思，莲花是连连发财，菱角是聪明伶俐，这都是我爷爷告诉我的。” “哇！原来姜姐是大家闺秀，睡架子床，我只在电视里见过。那床还在吗？” “早就没了，我爷爷去世后，连房子带家具都卖了，卖了都十多年了。。。。。。” 姜岚一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烟雨斜逸的江南小镇：那座刷着桐漆，被烈日晒得皮壳满是裂纹的临河小木楼；小楼里那些被手摩挲得泛着包浆的老榉木家具；卧室里那张睡了好几代人，上面绘满水八仙的黑漆螺钿纹架子床；还有儒雅古板，疼她爱她的校长爷爷。 姜岚是爷爷带大的，她还不会说话，父亲就车祸去世了，一年多后，美丽的母亲改嫁给市郊一位丧偶的小公务员。那人不想要姜岚这个拖油瓶，母亲性子软，怕硬带过去，影响夫妻感情。于是，狠起心肠把还不懂事的小姜岚交给爷爷照看。开始母亲每周末都过来看姜岚，可很快，公务员不开心了，常常是母亲刚到，学校传达室老太太就跑进来，嚷嚷道：“你男人又来电话了，说家里有事，要你回去呢！”后来母亲又生了一个男孩，要上班，又要照顾一家老少，看姜岚的频率就少了，即使过来也都是来去匆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消失的母亲 或许姜岚母亲再嫁后变得旺夫，嫁过去没多久，一向不得意的小公务员就被市里一位高官看中，当了他贴身秘书。多年小心伺候，终于在高官下二线之前，换来一个本市驻深圳办事处主任的肥缺。彼时特区开发不久，正生机勃勃，不少地方都在深圳设窗口，内引外联，招商引资，宣传城市形象之余，也公私兼顾地做些利润丰厚的生意。 姜岚的母亲自然也跟着去了，要适应环境，照顾儿子，还要看住老公，惦念姜岚的心就淡了，母女间的交流渐渐被浓缩成每月几次的电话，还有逢年过节互寄的礼品和贺卡。开始姜岚还吵闹着要见母亲，可长时间、远距离的分离，让本该浓烈的思母之情渐渐淡漠下来。 还好有爷爷，他代替了父母的角色，把姜岚捧在手心里。镇上的人厚道，他们敬爱这位勤勤恳恳教了镇上好几代人的老校长，也怜爱这个伶俐可爱，却没了爹娘的女孩，把她公主一般宠着。有这些人的疼爱，小姜岚一时也没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缺失。 等到姜岚考上高中的那年，母亲突然莫名断了消息，电话停机，写信也都被退了回来。爷爷托人打听过，可那男人到深圳后，很不安分，驻深圳办事处主任没干几年，累积了人脉，摸清了生意门道，就毅然下海。生意做得挺顺，据说几年间开了好几家公司，很是发了一笔。富易交，贵易妻，男人发财后，再不和之前的同事朋友往来，大家也都和他断了联系，谁也说不清楚他们一家现在到底在哪。传言自然是满天飞，有人说他捞了一大笔有些烫手的钱，全家隐姓埋名移民了；也有人说男人生意失败，跑去躲债了；甚至还有人说，两口子做局骗了人一大笔钱，事情败露，都被抓了。总之，就像那个时代商海沉浮，最后消失无影踪的许多下海者一样，母亲从此就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侍者见姜岚盯着菜单，好久没吭声，提醒道：“您还要些什么？”姜岚回过神，又添了个点心，把菜单递给小岑：“你看，还要什么？”小岑瞟了眼菜单，说：“加份小米海参粥吧，丰胸！” 侍者年纪不大，唇红齿白，这小鲜肉可能从未接待过如此彪悍直接的女客人，脸像三分熟的牛排般沁出一片血红。姜岚忙把那人打发走，然后低声笑骂：“死丫头，瞎说什么呀？” 小岑嘿嘿一笑，“我年底结婚，人家说，胸丰满点穿婚纱才好看，岚姐，等日子和酒店定了，发请柬给你，你一定要来呀。” “恭喜恭喜呀，年初见你，你还哭哭啼啼的说要分手，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 岑琛是上海本地人，男友邹游是她研究生同届的校友，一个重庆崽儿，谈婚论嫁时，两家人为到底在哪生活起了纠纷，互不相让，闹得差点分手。 小岑告诉姜岚：“小邹他妈年后去澳洲给他双胞胎姐姐照顾月子，觉得那环境气候都好，适合养老，不像国内，雾霾锁城，又被他姐鼓动，动了出去的念头，他们商量好了，她妈先以探亲的名义过去，等他爸一退休，就全家移民。小邹跟家里人说，澳洲经济这几年一直不好，自己又学电商，在国内机会肯定比外面大，争取了好久，他家才让他先在国内发展。反正他爹妈要移民，也就无所谓他在重庆还是上海了，他就趁机过来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迟来的缘分 “这小邹，对你也算有心了，为了你，连国都不出了。” “算他有良心吧，不过，他也不傻。去了澳洲，他爷娘在国内的人脉就全没用了，他姐姐姐夫事业刚起步，也帮不了他什么；家里那点钱，两老人养老足够了，可要拿来帮他创业，又差远了。真到了国外，全要靠他自己打拼，来上海，有我爸妈帮助，他要少花多少力气？再说了，他爷娘在那边，他想过去，不是分分钟的事？” 七零后的姜岚有些不适应九零后的小岑的直白，她望着小岑那张用陈丹青的话说，一点委屈也没受过得干干净净的脸，诧异地想：“这个在蜜罐长大的孩子，为什么也对人性看得那么透？” 小岑当然不知道姜岚心里想什么。说了些协会几个大人物的动态，和她听到的各个公司的内幕，又聊起了结婚的种种准备，两家都不是缺钱，酒店、宴席、仪式，自然都要最好的，说着说着，思维跳跃的小岑，似乎想起了什么，连珠炮般问姜岚：“岚姐，你们结婚十多年了吧？你们那时候结婚没这么烦吧？我听说姐夫是华山医院最年轻的主任，人长得又帅，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我们那时挺简单的，就和同学朋友一起吃了一顿。。。。。我们也是同学，复旦医学院同班同学。” “啊？姜姐原来也是学医的？我一直以为你是学商科的。” “为什么？” “我也说不清，反正你的气质不像学医的。” 姜岚自嘲道：“孔方兄味十足，像个商人对吧？” 小岑忙摆手，好一通解释，说她不是那个意思。姜岚也没怎么在意，事实上，她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当医生，这才转行的。 当初姜岚原本打算大学读计算机的，高中时，一位在海外功成名就的老校友给母校捐了几台286，让学弟学妹们开开眼界，其他同学随便摆弄摆弄，新鲜劲过去就算了。姜岚却一下子被迷住了，她一个礼拜就学会了DOS，然后又自学了bisic和foxbase。姜岚那时还抽空给学校编了一个课程表程序，有了这个程序，老师们再也不用在假期花很长时间，为各个班级编课程表了。姜岚在计算机上的天赋，连她的老师都惊叹。高考时姜岚本来想报交大或北邮的计算机系。可平日什么都随她的爷爷，这次却固执得非要她去读医科，她吵过闹过，可爷爷这次出乎意料的坚定，她那时年纪小，见识也少，闹了一阵子，见没发说服爷爷，只好就范。当时，姜岚不阴白爷爷为什么一定要她学医，以为当了一辈子校长的爷爷书生气又犯了，不为良相，即为良医，想让她做个济世救人的郎中。 没心没肺的小岑见姜岚没动气，又开始胡说八道：“我和小邹，他在经济学院，我在艺术学院，两个学院隔着老远，从没一起上过课，连大课都没有，我特羡慕那些在可以互相帮着记笔记，还能上课时腻在一起的情侣，姜姐，你们上课的时候有没有搞过小动作呀？” 姜岚给小岑盛了一碗粥，然后冲着一脸八卦的小岑道：“来，喝你的丰胸粥。。。可惜呀，我和老公是毕业之后才谈的，我们也没在课堂上浪漫过。” “哇，你们好有缘呀，人家是毕业之后就分手，你们倒好，毕了业还能走到一起，真厉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情海生波 姜岚不置可否地笑笑，脑子里莫名闪现出若干一对男女在校园亲亲我我，宛若一体的画面，男的是他老公顾之，女的却不是她。 顾之那时是学生会副主席，剑眉星目，身材颀长，一副标准的好情人架子，不少女生都对他青睐有加。 姜岚当时也对顾之芳心暗动。只是少女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卑，再加上姜岚从小缺乏母亲照料点拨，缺乏表达感情的能力和胆量。 少年时，被爷爷宠在手心的姜岚并没觉得自己比别的孩子缺少什么。可等长大了，面成人世界时，她才发现，内心缺了父母之爱的引导和支撑，她是那么的迷茫、胆怯。 爷爷的爱虽深厚，却总隔了一层。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姜岚在顾之面前总摆出一副空谷幽兰，平淡高冷的样子。 她在等顾之主动追她。 顾之对秀外慧中的姜岚也有些懵懂的好感，只是从没追过女孩的顾之，脸皮薄，也不懂女孩，见姜岚对他从来不假辞色，以为她对自己没意思，就收了进一步的心思。两个初涉情海的年轻人，都小心翼翼的，蜗牛般伸出触角飞快地碰触对方一下，又赶紧收了回来，谁都不敢先越雷池一步，以为这么做可以保住彼此的脸面。 殊不知，脸面从来就是追求爱情最大的障碍。 结果一直犹疑张望，欲说还羞的姜岚被同宿舍的柳晓彤抢了先。 女追男隔层纱，并不是说女的真要脱衣相就。对顾之这样行事被动，脸皮又薄的爱情初哥，如果有个面目姣好，大方可爱的女孩，敢壮起胆子向他释放爱意，他多半招架不住。柳晓彤是个娇小甜美又有些泼辣的川妹子，她并不知道舍友的小心思，喜欢顾之，她就大大方方围着他放电，找借口向他讨教功课，帮他处理一些学生会的事，接触中耍了些女孩的小花招，尽力把自己的浮凸灵秀展现在顾之面前。 没多久，童男子顾之就沦陷了。 看着顾之、柳晓彤在校园亲情我我，姜岚独自黯然神伤了好一阵子。然后就收拾心情，把心思全放在了学习上。除了把学校的功课，她还拾起了高中时的计算机梦，报了微软的MCSE课程，花了三年的功夫学习，终于考过了七门课，成为上海第一批拿到mcse证书的人。整个上海，那一批拿到这个证书的非计算机专业的人也就十几个，她是唯一一个女生。 等到快毕业时，顾之和柳晓彤为毕业后去哪，起了纠纷。柳晓彤家里早早为她在成都联系好了单位，勒令她一毕业就回去。而顾之，想留在复旦继续读研究生，对异地千里的爱恋，两个年轻人都没什么把握，都想对方给自己一个承诺，可两个连未来都不确定的学生，又能承诺什么呢？ 沟通到后来，两个骄傲脆弱，又对前途和感情的不确定满是恐慌的年轻人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一直吵到不可开交，不知道是谁，先说了分手，然后都很激动地说了一些过头的话，吵到最后，真的分手了。 说分手，可好多年的感情哪能说分就分。他们都在心里妥协了，还都为彼此的未来设想了一些方案。可她们都不愿先低头求饶。年轻人，总是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放不下面子。 两人都到姜岚那里诉苦，让她评理。姜岚和柳晓彤是舍友，关系一直极好，柳晓彤有什么事，都愿意告诉姜岚；姜岚和顾之平时关系不错，如今又在同一家医院实习，没事经常凑到一起聊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阴奉阳违 柳晓彤先拉着姜岚开卧谈会，哭诉了一番顾之霸道蛮横、不解风情，只顾自己的学业，一点不关心她的感受之后，期期艾艾道：“要是那个蛮子当初没冲我大吼大叫，而是低头好好求求我，我就同意和他一起留在上海了，要么继续读研，要么在上海找份工作，反正家里就我一个女儿，他们肯定拗不过我。” 顾之也在值夜班的时候找姜岚诉苦，发了一通牢骚过后，说到：“晓彤家里就一个孩子，她父母要她回去我也能理解，她要是好好和我说，我也可以考虑考成都的华西医学院，我找老板了解过，那儿的心外科也是中国一流的，老板还说，他在华西有不少师兄弟，我要真为了晓彤去华西，他负责帮我联系最好的导师。可晓彤偏偏一点面子也不给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哭大闹，非说我宁要前程不要她，玩弄她的感情。她现在就那么蛮横，我真随她去了成都，还活不活了？” 虽然两人都说得很含蓄，但姜岚清楚，他们是想让自己做个传声筒，让他们有个台阶下。 两人都以为姜岚会把他们说的话转诉给对方，可是，姜岚什么也没说。 姜岚那段时间很忙，白天一早就到医院，跟在医生后面跑来跑去查房，观摩手术，帮医生整理病案，打下手。下班后就泡在图书馆的角落啃书，直到凌晨，所有人都睡着才回寝室。碰到顾之或柳晓彤，姜岚都轻声安慰他们几句，然后一副欲语还休的表情，急匆匆跑开了。 顾之和柳晓彤都没察觉姜岚逃避和沉默背后的小心思，每个既要实习，又要考研的学生都忙得四脚朝天。他们自以为从姜岚的态度上已经得到了答案。 两个敏感好强的年轻人都没做进一步努力，轻易地以为对方对自己失望了，放弃了这份感情。半个月后，受不了失恋煎熬的柳晓彤借口新单位催的急，一个人黯然回了成都。 顾之见柳晓彤招呼也不打就回成都了，也死心了，他面上一副毫不care的腔调，把自己关在图书馆，做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门心思考研的样子。 姜岚也在努力复习，准备考研，教她病理学的朱教授非常喜欢姜岚，要她报自己的研究生。正在姜岚紧张复习迎考的时候，爷爷突然来学校找她，他说，自己有个学生在六院普内做主任，那个学生读书时家里困难，学杂费都是爷爷垫的。爷爷拜托她帮姜岚找份差事。那人为报恩，费了不少力气把姜岚安排在自己的科室，还答应爷爷，工作满三年经过考核后，可以帮姜岚转事业编，还能推荐她读在职研究生。 姜岚其实不想做个万金油内科医生，可她也知道，爷爷帮她争取到这个机会不容易。她听说，一般人要是没关系，即使花个几万块，也进不了那家三甲医院。虽然姜岚觉得，等她读完研究生，一定有更好的发展。可看着爷爷兴冲冲的样子，想着一辈子清高的爷爷，年逾古稀，还不能在家享清福，要为了她的事跑去求自己学生，她实在不忍拒绝爷爷。 于是，姜岚又一次妥协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情愫暗生 去医院报到前，顾之和几个同学请姜岚吃了顿饭，算是践行。顾之了解些姜岚家里情况，惋惜之余，也阴白能她的难处。分别时，姜岚故作轻松地对顾之说：“你以后成了名医，千万别忘了我们这种小大夫。”顾之笑道：“我才知道，原来你也会挖苦人呀？三十几个同学，出国的出国，去外地的去外地，能留在上海的也就十来个，我们要经常联系呀。” “好呀，好呀，”姜岚忙道：“我没事会经常骚扰你的。” 第二天一早，姜岚一人黯然离开了校园，报道去了。 在医院的日子，姜岚觉得自己就像表盘里的秒针，无时无刻不疯狂旋转，却只能在一个小圆盘里循环往复。成日像个小尾巴般跟在几位老大夫身后，看人家如何诊病。空了，就被要求看病历和医疗档案，看完，还要写报告。主任还关照，这段时间多看、多听、多学，少发表意见。有时学生气十足的姜岚忍不住，说些自己对诊疗的看法，无论对错，主任都要把她狠狠训一顿。 见习期的薪水也出乎意料的少，扣掉吃饭住宿的钱，到她手的不过两三百，甚至不上那些乡下来的护工阿姨。学生时期姜岚对钱没什么概念，每季有几件换洗衣服，天天吃食堂，偶尔到门口小店打个牙祭，这个书呆子就很满足了。工作了，虽然依然吃食堂，住宿舍，可方方面面要钱的地方多了不少，她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科室里的老医生还一直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她：“小姑娘，一定要存点嫁妆钱的。” “存钱，存钱，那点钱，买专业书都不够，拿什么存！”姜岚心里狠狠地叫道。 姜岚偶然在报纸上看到有培训机构招兼职MCSE老师。当时IT业火得烫手，许多别的专业的年轻人都想往这行挤，一下把培训业也带火了。姜岚拿着自己的证书去应聘，很轻松得到了工作。于是，她白天上班，晚上去上课，虽然忙得喘不过气来，可收入一下子多了。当姜岚拿到第一笔兼职薪水，那相当于她半年工资的厚厚一沓钱，那种满足感和成就感，让姜岚幸福得快晕了。她自己都奇怪，自己以前向来对钱不在乎，怎么刚踏入社会没多久，竟变钱串子了？ 姜岚和顾之的交往也意外得多起来。顾之顺利的考上了研究生，六院是他定点实习的医院，每次过来来，他都会找姜岚，吃吃饭，聊聊天。两人越聊越投机，学生时代的琐事，共同关注的医学知识，还有身边人的八卦，一聊就能聊很久。有一种别样的情愫在他两之间慢慢发芽，可两个对感情都有些被动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让这感情再进一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爷爷走了 正在姜岚努力地适应社会人的身份时，她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亲爱的爷爷，突然去逝了。当姜岚接到爷爷病危的电话，吓得身子面条般绵软，一下瘫倒在地，同事扶了她好久，她才哆哆嗦嗦站了起来。姜岚头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给顾之宿舍打电话求助。顾之接到电话，飞速赶来了，帮姜岚请好假，半扶半搀，架着姜岚上了回家的长途客车。 心急如焚的姜岚赶到家乡的医院时，爷爷已经到了弥留期，他被姜岚的哭声惊醒，吃力地睁开眼，发现了姜岚和陪她一起来的顾之，眼神突然一亮，目光在他们身上粘了许久。然后就像一枚耗尽了最后一滴油的风灯，溘然而逝。 同镇的人告诉姜岚，爷爷前一天在镇上散步时，被一个冒失的学生骑车撞到了，爷爷爬起来，拍打拍打，觉得自己没事，还反过头来安慰那个吓傻了的学生，教了半辈子书的爷爷，永远把这些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爷爷起床准备到河边锻炼时，突然一头栽倒在门口。邻居见了，马上叫来救护车。等送到市里的医院，爷爷已经不行了。医生说，那一跤，可能振裂了老人某条原本脆弱的脑部血管，起床时，那根血管突然爆开。送来得太晚，已经没救了。 顾之忙前忙后，帮已经呆如木鸡的姜岚处理爷爷的身后事。直到爷爷三天后被火化，姜岚才缓过神来。姜岚不希望自己的涕泪横流的丑样子都被顾之看到，说自己要一个人静静地陪爷爷最后一程，让顾之先回上海。顾之见姜岚情绪已经平复，自己又马上要考试，只好先走了。临走之前，他把自己宿舍的电话留给姜岚的邻居，叮嘱他们有事一定要通知他。 姜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里。陪着爷爷的骨灰盒呆呆地坐了好久。爸爸去世时，她还小，已经没什么印象；妈妈的自私和冷漠，让她们之间的感情也很淡漠。正是爷爷无微不至的呵护和疼爱，让姜岚有了快乐的童年和少年。去上海读书工作后，姜岚经常和爷爷通电话，再忙、再累，再烦，和爷爷通过一次电话，心里就舒服了。夜深人静睡不着，想着小镇上有个老人时时刻刻地在关心她，挂念她，姜岚心里立刻觉得踏实了许多，那是有家的感觉。 现在，家没了。 爷爷追悼会那天，整个小镇的人都去了，人们用发自内心的悲戚和亲手制作的白花，回馈老人对小镇一代代学生的谆谆教导。爷爷的发小，北京的韩老也赶来了，老人在灵堂哭的不能自已。 那天晚上，韩老拉着姜岚聊了很久，告诉她许多爷爷的事。好多事，姜岚还是第一次听说，她捧着一杯茶，垂着头，仔细听着，试图把韩老的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就像小时候，认真地记住爷爷的每个叮咛一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烈士后人 爷爷和韩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他们一道考上大学。韩老上的燕京大学的医学院，姜岚爷爷读南开数学系。 “你爷爷经常说你数学好，学计算机有天赋，是遗传了他的基因。” 后来，姜岚爷爷被分配到北京一家高校教书，他很敬业，教书之余，还不忘专研业务。“你知道那种手摇的计算机吧？就是你爷爷他们的研究所参考了国外的机器，改进发阴的。里面有个很重要的公式，就是你爷爷破解出来的。” 姜岚知道那种计算机，长得像一台老式摇把电话，可以做最原始的运算，只要把数据和简单的公式通过上面的机械按键输入，摇动几下摇把，答案就出来了。据说当初国家研发原子弹，那种土计算机出过不少力。 姜岚爷爷专业好，性子却有些高傲，书生意气，为人处事稍显锋芒毕露，容易得罪人。曾经口不择言，抨击了一些学校的不公平事，说有些校领导外行领导内行。结果第二年就出事了。还牵连了姜岚的奶奶。 姜奶奶出身小家碧玉，哪经历过这些，连惊带吓，得了一场大病，没了。 韩老眼看着自己儿时好友被摧残得家破人亡却无能为力，心急如焚。他知道这位好友性子烈，再折磨下去，说不定也会想不开。 韩老碰巧救过北京卫戍部队一位首长。几年前，那位首长胃大出血，被送到部队医院。可医院外科的老医生，各种原因，都不在。当时还算年轻医生的韩老只好硬着头皮给首长做了手术，首长出血太多，为了救他，韩老自己还献了500cc的血。那首长人耿直，为感谢韩老的救命之恩，没事常邀请他到他家做客。 急切的韩老把首长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求首长救救姜岚爷爷，没想到首长一口拒绝了，还劝韩老离爷爷远点。经首长手下人提醒，韩老才知道，首长是红小鬼出身，对国家一根筋得忠诚，对国家的决定，从来无条件服从。而且，只在延安断断续续上过几年年扫盲班的首长，对那些在他看来，只会指手画脚，发自内心厌恶。 救这些人？耿直忠贞，黑白分阴的首长绝不会做。 韩老快急疯了。这时，他突然在首长的家里，发现一张首长在战场上的照片，照片上的首长一身戎装，雄姿英发，像极了初登赤壁的周郎。韩老突然想到，姜岚爷爷的大哥，也是烈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半生风云 姜岚爷爷出身书香世家，可他这位大哥，从小冲动叛逆，少年时不喜读书，整日走街串巷，打架斗殴，经常把自诩孔子门生的他爹气的七窍生烟。二十出头的时候，这浪荡子喜欢上一个船夫的美丽女儿，知道自己老爹自持身份，绝不会允许这不当对的女孩进门，于是异想天开拉女孩私奔，想先斩后奏，等木已成舟，好面子的老头子也只得就范。没想到，他毛毛躁躁漏了风声，没跑多远，就被他爹带人抓住。老爷子大发雷霆，当着众人面狠狠扇了他两记耳光，逐他出了家门。一起私奔的小姑娘被老爷子派人押送回船夫家，派去的人还警告船夫，小姑娘再敢勾引他们家大少爷，会让他们一家都不好过。 老爷子再本想这忤逆子在外吃了苦头，自然会回家求饶。没想到，这厮骨头硬，一去不回，从此音讯全无。 十多年后，家人再听到他的消息，竟然是他的死讯。一个活蹦乱跳的年轻人，化作一纸烈士证书，和一枚高悬在门楣上的鲜红“烈士家属”牌，回到了家乡。 姜岚这位长辈，活着时闹得家里鸡犬不宁，死了，却庇佑了一家老小。门楣上那枚巴掌大的“革命烈士家属”牌，护着这个家族躲过了许多风雨。 韩老有病乱投医，把姜岚爷爷这位死去的大哥抬了出来，没想到和将军细细一聊，他们二人竟然是老交情。原来老姜和将军都是四野七纵邓华的部下。辽沈战役塔山阻击战，血肉磨盘碾压之下，尸横遍地，他们所在的师几乎全军覆没，幸存不足百人，番号差点被取消。那次他们二人命大，都挣扎着活了过来。两人就是那次战役后，在战地医院病房认识的。虽然职位相差不小，可两位大战余生的硬汉颇为投缘，成了忘年交。出院后，将军惜才，把老姜调入自己麾下。 内战血衣未干，两人又都随十三兵团，第一批开入异国。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衣，与子同泽”，风云变色的战场，枪林弹雨，生死一线，炼狱般的战场锤炼了将士的意志，也敦实他们了感情，他们是袍泽，是兄弟，是可以彼此托付性命的战友。战争结束，将军命硬，又一次全须全尾活着回来了，然后加官晋爵，上调进京，加入拱卫太祖的虎贲羽林军。姜岚的那位长辈却在一次撤退时，为了掩护大部队，牺牲了性命，和十八万烈士一道，永远留在了异国。 从战场血雨尸山爬回来的军人，对逝去的袍泽，有种蚀骨入髓的怀念和愧疚。 牺牲战友的兄弟一定要救。将军立刻派人把尚属小人物的姜岚爷爷以烈属的名义保护了起来，然后一番运作，把他和儿子一起遣送回原籍改造。 和姜岚爷爷一起挨批的学者们，两个月后，无论男女老少，都被发配到河南信阳，他们中的不少人，微尘般消失在那场动乱中。 “你爷爷回来后，开始在一家制毛笔的小作坊干活，镇里人心善，知道他是好人，都没难为他。八十年代，你爷爷当了镇中学的校长。本来组织上想把他调回北京，可你爸爸突然去世，你妈再婚，把你给了你爷爷，你那时身子弱，他怕带你去了你会水土不服，又怕你想妈妈，就留在了那个小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长辈心思 “你知道你爷爷当初为什么不让你学计算机，一定要你当医生吗？”看着唏嘘不已的姜岚，韩老突然问道。 姜岚茫然地摇摇头。 “你爷爷也是被吓怕了，他固执地认为，同样历经那个年代，自己妻离子散，半辈流离，我却能有惊无险度过，还有能力搭救他，就是因为我学医。你爷爷总说，什么世道也离不开医生。他还说，你和他当初一样，太聪阴，性子又直，容易一条道走到黑，这样性格能成事，但在中国，也容易闯祸，他怕你重蹈他的覆辙。我也劝过你爷爷，时代不一样，别老抱着老观念。可后来那次风波，他有个非常器重的学生受了牵连，连学籍都没保住。于是，你爷爷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说，你从小没有父母疼爱，已经很可怜，他不希望你长大后再遇到风雨。” 姜岚低头，无声地抽泣着，单薄的肩膀一耸一耸。 韩老拍拍姜岚的肩膀，又道：“你爷爷说，他知道你心里对他有挺多抱怨。你别怪他，那些年实在把他吓坏了，他不愿你冒任何危险。” 姜岚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其实，韩爷爷还有些话没对姜岚说，姜岚爷爷曾说，他这个孙女，心思灵巧，但心重、心高，心也野，有点像她母亲，怕她走入社会后，把握不住自己，学医，或许能让她心定下来。” 姜岚和小岑边吃边聊，话题信马由缰，从小岑的婚礼，聊到工商联最近的活动，和业界的一些八卦。一聊到工作，小岑就牢骚不断。说现在这份工作如何如何枯燥刻板，面对的人如何如何虚伪无趣，“岚姐，我学艺术史的，却让我抛头露面，干陪聊陪吃陪酒三陪的活儿，每天伺候那些老头子，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说到这，小岑气猛灌了几大口果汁，仿佛要把那些委屈咽下，“我爸非说这个工作稳定，还说他会托人把我借调到区政府，然后再想办法转成公务员。妈呀，协会已经闷死我了，这不能干，那不能说，要是进了区政府，我非憋死不可。我和邹游商量好了，等我们结了婚，脱离了爸妈的魔掌，我就辞职。我有个学长在一家艺术品拍卖公司做市场总监，早就要我过去呢。岚姐，你说好不好？” 姜岚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她觉得，这种事还是让小岑自己拿主意好了。 小岑又问：“姜姐，你为什么不干自己的专业呀？” “可能我真不适合当医生吧，和你一样，我喜欢更刺激点的生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做商人？ 爷爷走后，姜岚在医院日子依旧波澜不惊，每天医院宿舍两点一线。她本想入了编制，再考个研究生，然后老老实实呆在医院，做个好大夫。没想到，姜岚工作第三年，她那位同乡主任，被一家外资医院高薪挖走，新主任是个更年期的老太太，也不知为什么，总看不上姜岚，动不动就挑她的刺。编制的事绝口不提不说，连姜岚在职读研的申请也被她驳回，说什么姜岚要安心工作，进修的事慢慢来。 姜岚那段时间苦恼极了，医院是个极重视学历的地方，很多和她同时期工作的医生，都开始读研了，她再不去读，以后的上升空间会越来越小。可被这个老太太卡着，姜岚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每天都打电话找顾之诉苦。共同送走爷爷后，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没过多久，他们就确定了关系。可顾之不过是个学生，帮不了她什么忙，只能劝她忍耐。 也有同学给姜岚出主意，让她给主任和分管人事的副院长送点礼，搞好关系。姜岚半是清高半是逆反，一直抹不开面子。 姜岚正犹疑纠结时，一个人突然突然向她伸出橄榄枝。那人是个药商，叫郑平舒，以前也是六院的大夫，性格豪爽，爱交朋友。因为一次医疗事故，他被吊销了行医执照。郑平书只好做起了医药代表，凭着以前的人脉，没多久，就做得风生水起，开了自己的公司，代理了不少种药，和各大医院的头头混得都很熟。 那天姜岚正在宿舍看书，突然接到郑平舒的电话，说要请姜岚吃饭。这个郑平舒平时没什么架子，见了她们这些年轻大夫，总是没大没小地吹牛聊天。逢年过节，也常请姜岚科室的人吃饭唱歌。姜岚本以为老郑又张罗科室聚餐，没想到跑到包厢，只有他们两个，更没想到，郑平舒竟然要挖她。 当姜岚听郑平舒想要她过去帮忙，差点被口中的河豚噎住，伸了伸脖子，把鱼肉吞下去，脱口而出：“凭什么呀，我医生做的好好的，跑去跟着你当药贩子？”郑平舒没计较姜岚的态度，笑嘻嘻道：“你别急呀，先听我说，首先你适合当商人。。。。” 原来，郑平舒生意做大了，最近又新谈成几个新项目，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想找个副手，可他手下实在没什么人才。卖药听着简单，对人的要求却不低，老郑想找的是能带团队的副手，要求就更高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郑平舒知道，这类人，人才市场很难招到，找到了，也不好驾驭。最好能从知根知底的医生里挑个素质好的自己培养。 他没事就往医生堆里凑，就是存着挖人的心思。 本来郑总没动过姜岚的脑子，姜岚名牌大学毕业，业务也不错，做事认真，前途光明，这样的人一般不会转行卖药。是姜岚一次帮忙让让郑平舒留意到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女也怕入错行 原来，自以药养医后，医院固然会根据用药量给医生发奖金，一些药商为了鼓励医生多开些高价药，也会另外按开方量给医生红包。刚开始，收集数据，记账算钱的工作郑平舒都交给自己的表妹做，可这女孩贪玩，常出错，惹得几位生性计较的医生挺不开心。医药公司之间竞争也挺激烈，惹医生不痛快了，不开药，前期工作做得再好都没用。有次饭局上，郑平舒喝多了，很沮丧地和小师妹们抱怨，说她表妹记账老出错，他自己又忙，没时间算。姜岚见前辈为了记账的事发愁，心一软，主动提出，她可以设计一个小软件，只要从药房把一些数据导入，很容易就能算出来各项费用。 郑平舒当时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试试。没想到那软件出奇的好用，只要调配好参数，然后导入基本的数据，各种应付款项就自动算出来了，付多少，付给谁，什么时候付，一目了然，再也不用浪费时间去计算了。技术倒也罢了，可软件中对现金流的理解和准确把握，展现了姜岚对商业的敏感，让郑平舒砰然心动。 后来，郑平舒很意外的发现，姜岚高价药的开方量是科室最多的，甚至比主任还多。可姜岚的考评却相当不错，从没有病人投诉过。郑平舒不动声色的观察过姜岚诊病，发现姜岚不仅望闻问切不差，察颜观色也一流。她能轻易从病人的衣着谈吐上判断出此人的背景和经济承受能力。对普通百姓，就开些效果不错的平价药；条件不错的，就开些进口贵价药；碰到大款，会毫不客气宰一刀。郑平舒就亲眼见过，姜岚接诊一位慢性肾炎的妇人，当她得知妇人的儿子是邻省一个富得流油的小城的副县长时，一下开了六个疗程的最贵的进口生物补剂，还和那镇长夫人卖乖，说这种美国进口药如何如何神奇，医院如何如何缺药，她如何如何费劲才帮她争取到，那妇人被狠宰一刀，反而连夸姜岚贴心、负责。 郑平舒知道，姜岚是一个经商的好苗子，以她的素质，稍加打磨锤炼，就能独当一面。姜岚 最近的不如意，郑平舒也看在眼里，他觉得，机会来了。 “你对数字敏感，对钱敏感，这是一个好商人的先决条件，你能见人开药，说阴情商和智商高，有良好的判断力和心理素质，这也是做商人的必要条件。平时科里的杂事，你也能安排的井井有条，说阴你组织能力不错，这些经商的条件都具备，你不做生意太浪费了。”老郑像勾搭小萝莉的大叔般娓娓道来。 “我有经商的条件，可不一定非要经商，现在不也挺好？” 老郑笑笑：“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现在呢，男女都一样，都怕入错行。工作选错了，做得吃力不说，自己也很压抑，我看，你做医生不是那么开心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有点动心 姜岚愣了一下，她工作的确不太顺心。面对着那些啰嗦固执的老人，哭哭啼啼的孩子，还有斤斤计较，药费比她还清楚的主妇，她都快疯了，一点也找不到当医生的自豪感。很多病人也都看不起这个水葱一样鲜嫩的小女孩医生，自觉不自觉，都对她的诊断抱怀疑的态度。不少人，她刚诊断完，当着她的面，见缝插针般钻到邻桌老医生那，要人家再给看看。把姜岚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这和她当初的想象相差太远。姜岚无法想象，自己怎么才能和那些老医生一样，安之若素地熬到老？再加上，虽然工作了三四年，她还是个合同工，工资不到编制内医生的一半，福利更是天差地别，虽然姜岚在外面上课挣得不少，可干同样的活，拿少得多的钱，还是让她心里忿忿不平。 姜岚和顾之讨论过，顾之总是劝她，年轻医生都这样，熬几年就好了。姜岚隐隐觉得不是这样，可又说不清楚到底哪不对。 老郑见了姜岚的样子，心里阴白了三分：“我有个同学在一家国外的医院做HR，他说他们医院招人，除了考察专业能力，沟通协调能力，抗压能力和情商，还要考察人格气质……” “气质？胆汁，多血那种？”姜岚好奇地问。 “当然不是那个，我朋友说，人分奉献型，平衡型，索取型三种人格。对普通公务员，老师，多数基层医生来说，他们的付出和所得往往不成比例，只有奉献型的人才能从这类工作中找到自我价值，甘之如饴的坚持下去。这类人，大多心态平和，物欲不高，随遇而安；而律师，商人，政客，如果没有削铁针头，刮金佛首这种无中觅有的贪心，根本没法在竞争激烈的职场上出头。所以这类人一般都是索取型的人，这类人精力充沛，竞争意识强，有极强的企图心和欲望，不安于现状，不喜欢一尘不变的生活。我那朋友说，按他的经验，一个索取型的人，多半熬不过当医生最初高压，枯燥、乏味、毫无成就感和回报的那几年。国外一个没背景的内科医生想熬出头要十来年，在我们这，如果没别的际遇，恐怕要二十几年，甚至更久……” 姜岚知道老郑说的是实情，她们内科几个有名望的大夫，最小也要五十开外。每个人都有冷板凳煎熬二三十年的经历。受不得这种高压、枯燥和琐碎煎熬的人，要么转行；要么放弃了业务，跑到后勤混日子；要么像个万金油般被人呼来唤去，浑浑噩噩等退休。姜岚怕自己变成那样，所以努力争取进步的机会，可被那该死的主任挡着，一点都动弹不得。 郑平舒又道：“根据我的观察，你不是奉献性人格，你聪阴、能干，精力充沛，渴望成功，渴望回报，很难忍受自己无声无息在冷板凳一坐一二十年。我见过太多踌躇满志的青年医生，被熬得失了棱角，泯然众人。要是运气不好，像我这样，出个医疗事故，混都混不下去。当然，也不是没有捷径，”郑平舒扫了一眼眼睛发光的姜岚，说道：“出国！苦个十年，拿到执业医生牌照，无论是回来还是留在外面，境遇都不会差。”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杂念太多 出国的事，姜岚也想过，她有很多同学都在国外。可她舍不得顾之，再说，学医不比其他，学期长，花费大，别的不说，学费就是天文数字，医学院的奖学金又不太好申请。出国，姜岚实在有心无力。 姜岚的黯然，被郑平舒看在眼里，他了解些姜岚的家庭，明知道这条路姜岚走不通。“要是一时不方便出去，又不想这么熬下去，那就改考虑考虑换份工作了，树挪死，人挪活，没必要在医生这一棵树上吊死。” 然后，郑平舒不动声色地说，自己的公司拿到了某著名美资医药企业的医疗器械华东地区总代，下半年就可以正式进入市场，如果姜岚过去，这一块交给她操作，利益均分。对市场再迟钝的医生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精明的姜岚，眼前立刻闪现出一串让她眼晕的天文数字。 女孩要富养，一个女人，如果没有来自家庭的精神和物质支持，她的心总是惶惶，没有安全感，很容易在生活的诱惑面前妥协。郑平舒已经成功地把诱惑种到了姜岚心里，就等发芽了。 老道的郑平舒见火候差不多了，收住了话题，让姜岚回去好好考虑。接着，老郑看似随意地和她聊起了八卦，他说：“我和你们主任是校友。你知道吗，你们现在的主任和前任主任不仅是同班同学，还是情敌来着。读书时，她们都爱上了自己的教授，两人为老师吵得一塌糊涂，好几次在课堂就开撕，八十年代初学校还没那么开放，她们的事闹得很大。我进医学院的时候她们已经毕业好久了，可两女学生争教授的粉色传说还流传着。结果你现在的主任败下阵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人娶了情敌，不过她也算塞翁失马，后来嫁给一卫生局的干部，对她事业帮助很大。没想到，二十多年以后，她竟然顶了情敌的位子，这世界，真小。” 姜岚脑袋嗡的一声，自以为明白了主任为何对她诸多挑剔。虽然她从没炫耀过她与前任的关系，可谁都知道她是前任的老乡，而且她是走了前任的路子进来的。没想到两任主任之间竟然还有这么段故事。职场险恶，姜岚这抢躺的，让人欲哭无泪。 有位老人说过：做人要说实话实说，但不要把实话全说出来。郑平舒就只说了一半的实话。两位主任的八卦是真的，可毕竟过去了二十多年，如今两人无论家庭还是事业，都挺圆满，年轻时情海生的波澜，早就被岁月填平了。现在两人的关系，不一定多亲密，可也远没有那么不堪。 而且，新主任是老派知识分子，心胸未必有多阔大，但为了坛陈年老醋，给年轻人穿小鞋的事，她还真做不来。事实上，主任开始挺喜欢姜岚，觉得她聪明，上进，爱学习，业务能力也强。可后来主任慢慢发现，姜岚的心太大，太浮，把很多心思都放到了冶病之外的地方。主任从小接受冶病救人的正统教育，自己也是一步一个脚印熬到现在的位置，所以她看不惯姜岚做事急功急利，觉得她杂念太多。自己被熬了一辈子的主任，也想用老办法，熬一熬这个野心不小的下属，把她身上的浮躁打磨掉。等她理解珍惜的岗位了，再考虑她的编制和进修。 只是，主任没意识到，时代已经不一样了，现在的年轻人，机会更多，已经不愿意再像她们那代人那样，为了一份工作苦熬。 主任其实把自己的想法都和学弟郑平舒聊过，可老郑当然不会告诉姜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运交华盖 姜岚没答应郑平舒的邀请，但他们的关系却因此亲近了许多。以后老郑请各医院领导应酬时，也不忘拉上姜岚作陪，说是给姜岚介绍些人脉，以后用得着。姜岚一开始虽然不太习惯酒桌上的往来应酬，可也从没拒绝过。慢慢的，她从看不惯，到习以为常，三五个月后，聪阴的姜岚已经能在酒桌上应付自如。 春天在上海的医博会，郑平舒在展览中心有个展位，他叫姜岚周末过去帮忙站站台。姜岚在展位上看到了老郑代理的医疗器械，还和那家美资公司的高层见了面。展会上，郑平舒和姜岚又认真谈了一次，求贤若渴的老郑提出，只要姜岚愿意过来，老郑提供产品和市场，由姜岚自己组织团队运作，除了薪水和提成，年底根据业绩，可以分红。以后如果姜岚能协助公司上一个台阶，她还可以当合伙人。 姜岚很纠结，面对郑平舒的邀请，她有些动心了，她知道这是一次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那段时间她也好好思考过，她的性格脾气，或许真不适应做医生。再说，碰到这么一位看不惯自己的上司，硬卡着不让她入编和进修，职业前途也堪虞。姜岚不想一辈子做个小大夫。可这么混下去，她实在机会渺茫。 可另一方面，毕竟在这一行学习工作了七八年，有感情。再说，从受人尊敬的医生，跑去当药贩子，身份的落差，也让姜岚迟疑。 她不敢和顾之商量，因为顾之就是那种一门心思要当医生的人。正在姜岚举棋不定的时候，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促成了她的职业转变。 那天姜岚快下班时，来了个病人，说皮肤发痒，起疹子。那哥们有点邋遢，身上隐隐飘散出一股牛头犬的味道。姜岚有洁癖，屏着呼吸，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给那人看病。病人是典型的接触性皮炎。春夏之交，这种病很常见。当时门诊的化验科已经下班，病人又是个急性子，一直嚷嚷，说和人约好打麻将，要医生随便开点药止止痒就好。他不张嘴说话还好，一张嘴，一股子陈年阴沟的味道直冲姜岚脑门。姜岚被熏得头昏，一疏忽，就没再要求化验，也没再细查问，就按常规，给他开了了些冶疗皮炎的内服外敷的药。 没想到那病人竟然还有中度肝硬化，很多激素类和抗生素类药都忌用。那人从黄昏开始砌长城，一直玩到凌晨，又热又累，更觉瘙痒难耐。他性子糙，为了止痒，一下吞了两倍量的药。结果没多久他就因为肝昏迷，一头栽到在麻将桌上，把众牌友吓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盘，七手八脚把他送到了医院。 抢救过程中，医生翻他随身带着的病历时随口嘀咕了声：“怎么能给肝硬化病人开这种药呢？”这话被病人一个有心的家属听到，然后向相熟的医生打听，知道了姜岚开的药本来绝对禁止用在肝硬化病人身上。于是投诉到医院。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说病人后来被抢救了回来，家属也在医院安抚下，没再闹事，可毕竟是个医疗事故，而且是相当低级的失误。主任又想借此敲打敲打姜岚，没帮她向医院求情。姜岚背了个处分，还被扣了一个季度奖金。而且，一年之内，取消报考研究生资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初露锋芒 姜岚能力强，性子自然傲，和同事平时相处得一般，现在出了问题，看笑话的人自然很多。 这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觉得很委屈的姜岚一狠心，辞职了。 郑平舒自然欣喜若狂，给姜岚租了几间办公室，配了一辆车，放手让她干。那段时间，姜岚忙疯了，白天要招聘人手，熟悉产品，拜访客户，晚上要么被郑平舒带着应酬，要么抱着一大堆营销、管理和财务的书硬啃。节假日，还到大学读一些短期商业课。 那时中国的医疗器械需求很大，很多外商都看上这块蛋糕，可大陆的市场壁垒和人情社会让习惯了国外成熟商业运作的老外一筹莫展，于是，他们就以很优惠的条件找有关系的人帮他们打开市场。 郑平舒看准这个机会，和一家著名的医疗器械尚签了华东地区独家代理。一方面是饥渴的市场，另一方面是质量服务都相当不错的外国产品，万事俱备，只欠开荒牛。 姜岚来的正是时候，不到半年，她的团队就上了轨道。她审时度势，果断的把美国公司拨给她做全年推广的十几万营销费一股脑全拿出来。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做了一次大型医疗论坛。 姜岚租下了那家酒店仅有的两个宴会大厅，一间请几位国际知名的专家做讲座，；另一间，姜岚打造成豪华样品间，带来了总部最新的医疗器械，还请来研究人员和营销人一起现场讲解。 论坛前夜，姜岚和郑平舒最后一遍验收了装饰一新的宴会大厅，测试了所有设备，把流程又过了一遍。 打发走了人，老郑站在角落，默默地吸了一支烟，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姜岚：“你觉得明天的效果会好吗？” 姜岚不得不又一次给老郑打气：“放心吧，场面一定火爆。” 姜岚办这个展会是先斩后奏的，事先根本没请示老郑，就把论坛的消息散发了出去。 郑平舒突然接到了许多电话，问他要论坛的邀请函，他一头雾水地跑去询问姜岚，姜岚这才笑眯眯地拿出早就拟好的策划案。老郑一看就跳了起来，这次活动不光一下花完了总部给的所有市场费用，而且摆那么大阵势，请那么多大腕，万一现场效果不佳，会直接影响今后和美国公司的合作。 郑平舒是老派的医药代表，他更习惯于精耕细作，慢慢的“搞定”医院从上到下的各条线。排排坐，分果果，用利益把院长医生们绑定在自己周围。 而姜岚，在医院一线干了四五年，她知道国内医生对国际最新医疗知识的渴望。因为长时间与世界的隔绝，国内很多医疗知识和手段，都停留在六七十年代。国内医生对最新医疗资讯的渴求已经到了如饥似渴的地步。 姜岚一直记得，她刚工作时，北京协和医院邀请了某国外医院的专家做讲座，他们医院主管业务的副院长得知后，立刻带着医院的几个骨干，自费坐了十几小时的火车跑去听课。因为没有邀请函，他们托关系进了会场，在地上坐了三天，硬是一节课不拉地听完了讲座。姜岚永远忘不了，科室主任孩子般手舞足蹈地分享听到的最新资讯的开心劲。 姜岚赌对了，论坛出奇的成功，整个华东的医院都派人出席了会议，医生们如饥似渴的听完国外专家的介绍后，又一股脑的跑到样品间参观交流，签购买协议。 仅仅三天时间，姜岚就完成了外商给老郑的一年销售指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迅速改变 郑平舒惊叹之余，更信任姜岚了，他让姜岚放开手脚干，由他来做姜岚的后盾。不到两年的时间，姜岚就把公司的销售额做到中国区第一。 事业的成功顺遂，不仅充盈了姜岚的荷包，也彻底得改变着她的想法甚至气质。姜岚快速从一个清高、冷静、细腻的小医生，变身为泼辣、精明、气场强大的女强人。 有时，姜岚看着镜子里那个踌躇满志的自己，都会觉得不可思议。惊叹商业对人改造之彻底。那个拎着礼物，在主任门口晃了好几个晚上，却始终没敢走进去的羞涩女孩从此消失了，蜕变成强悍、精明的商界精英。姜岚能自如地周旋于各色客户之间，侃侃而谈，并不动声色的送上昂贵贴心的小礼物；她可以大方地和他们觥筹交错，谈笑间，斩客户于马下。团队也被她带的风风火火，一切于团队不相宜的人都被她毫不犹豫剔除。 姜岚越来越享受客户满溢的信任，手下泛滥的敬畏，她甚至有些飘飘然地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 商业的魅力在于只重结果，不问过程。过程再不堪，只要结果好，就是胜利。姜岚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某个流程没走好，被那位老古董主任骂了。 郑平舒是个典型的生意人，他从来不计较姜岚用什么手段做生意。事实上，他还一直向姜岚灌输义不理财，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姜岚手下几个“颇放的开”的女公关，就是他从外面找来的。 姜岚起初初很看不惯这些涂脂抹粉，连药名都说不清楚的公关。她从小家教是女孩子要有女孩子样，立有立相，坐有坐相，言行举止稍有轻佻就要掌心挨板子。像这些公关般卖弄风情，是要被逐出家门的。 可慢慢的，姜岚发现，这些容貌娇俏，身材火辣的关公，在许多场合，远比业务纯熟的市场人员管用。她们更直接，更高效，省略了冗长的培养信任感，介绍业务的环节。酒桌上，KTV里，她们在酒酣耳热的客户眼前，晃晃印着代理品牌logo和各类证明文件的资料，再嗲嗲地在客户耳边说一下“销售政策”，大单就能敲定了。至于过后还要勾兑什么，姜岚不管，也不问，只要把事先谈好的佣金交给她们就行了。 虽然知道公关的重要，但姜岚自己却总狠不下心，自己去充当这个角色。公司的政策，姜岚以管理为主，不需要直接做客户，免得和手下销售有冲突。但一些高层客户，郑平舒还是关照姜岚要亲自抓在手里。免得被人撬走了。次姜岚请某大医院主管业务的副院长吃饭，此人还兼着一所医学院的副院长，在上海门生众多，拿下他，对姜岚的生意极有好处。酒过三巡，当姜岚想把放在信封里的卡不动声色的放入对方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口袋时。那位副院长拦住了她，他抓着姜岚捏着信封的手说：“我都这把年纪了，只有一个女儿，也嫁到国外了，要这么多钱也没用……钱你拿回去，你没事多来陪陪我这个老头子，就行了。”边说，边捏了捏姜岚的手。姜岚浑身的汗毛一下树了起来，她定了定神，笑道：“刘院长，能陪您我是求之不得，您不知道，我大学班主任就是您的学生---算起来，您还是我师爷---她经常夸您不仅医术精湛，更有颗菩萨心。上次和老师聚餐，老师把您夫人也带来了，她气质可真好，我们都说好了年底一起去日本血拼，到时候刘院长一定也来呀。”说着，姜岚抽出手，把信封轻轻的塞进对方的西装口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婚姻竞标 副院长神色没变，只是突然沉默了，又不咸不淡的喝了几杯，就推说身体不舒服，走了。 回去后，姜岚马上安排了一个漂亮丰满的公关去盯刘副院长，没多久，那公关就认他做了干爹，整天都腻在干爹身边。那家医院的业务，副院长自然都关照了干女儿。那公关借此很是发了一笔财。 郑平舒曾笑过姜岚：“明明是自己的客户，偏要给手下，白白损失一大笔佣金”。 可姜岚不后悔，那是她最后的底线。 事业一帆风顺，爱情却停滞不前。自从姜岚转行，她和顾之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很多，即便在一起，能聊的也越来越少。顾之津津乐道的医学知识姜岚不再感兴趣，而姜岚的生意经，书呆子顾之又根本不屑于听。很多时候，他们的约会，不过是找个地方吃顿饭，接着一起回姜岚的宿舍过夜。 还在姜岚做医生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了。只是每次欢好的时候，姜岚耳边似乎都会听到柳晓彤在他耳边和他炫耀自己和顾之的和谐劲爆。 那个直筒脾气的姑娘，心里存不住话，她和顾之的甜蜜交往，又亟须和人分享，于是不管能说不能说的，她都在晚上，偷偷爬到姜岚床上，当私房话悄悄说给姜岚听。 一想到这些，姜岚的情绪就会迅速从高峰滑落，情爱欢好也变得了无生趣。 姜岚的忽冷忽热，顾之有些不明所以，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每次耳酣脸热，快要共同飞到巫山之巅的时候，姜岚总会出状况，他以为这是因为姜岚个性保守拘谨，放不开，可这样的次数多了，他心里也微微有些不痛快。没得到满足之外，他也隐隐觉得觉得姜岚没有完全接受自己。 姜岚在其他方面，也忽而主动，忽而矜持。每每让顾之摸不到头脑。顾之开始还觉得有意思，时间长了，多少有些吃不消。 再加上，顾之也过了看蒙娜丽莎都会冲动的年纪，学业的压力，职业的考量，前途的规划，让他也不可能像刚进大学那样没心没肺，整天除了上课，就围着女朋友转。 姜岚自己也忙，所以两人碰面的频率就慢慢少了，有时两人忙起来，一个月都见不了一面。 顾之放过姜岚了，可柳晓彤不肯---“顾之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可那事儿的瘾大的不得了，一个礼拜不做就急得什么似的，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有瘾！” 近之不逊，远之则怨，姜岚总在心里和柳晓彤和顾之，甚至和自己较劲，总是情不自禁得想折腾顾之，虽然在内心里，姜岚一直深爱着顾之。 姜岚觉得，顾之像她爷爷，儒雅，好学，对人对事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善意，让她觉得特有安全感。姜岚做生意后，见多了所谓的成功人士不为人知的一面，她清楚，顾之这样的，才是她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而顾之，理性告诉他，姜岚是个合适的伴侣，无论是身材、外貌还是学历、工作，都和他相配，两人又曾同窗五载，彼此知根知底。顾之的内心对姜岚也有一份怜惜。可男人的本能让他下意识的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如果没有经历过河柳晓彤水乳交融却又电闪雷鸣的相爱，或许顾之会认为所有伴侣都是这么平凡而磕磕绊绊，就像他父母那样。可享受过酣畅淋漓，轰轰烈烈的巫山云雨，再经历这种不咸不淡，扭扭捏捏的温吞水爱情，感觉上，总觉得不是那回事。 而且，自从姜岚从商之后，他们两人的观念分歧越来越大，姜岚总是笑顾之书呆气十足，而顾之，总觉得姜岚过于现实。每次交流到最后，都不欢而散。 慢慢的，顾之开始疑惑，自己和姜岚，到底适不适合。可性子优柔，又从小到大都没独立做过什么决定的他权衡良久，总不得要领。男人和男孩的区别就是阅历。情感经历简单，思想也简单的男孩顾之，一时也搞不清楚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男人碰到解决不了又不需要马上要解决的事，通常会偷懒地把它扔到一边，船到桥头自然直。顾之索性不去考虑了。 可姜岚却不得不考虑。她已经二十八了。还有一年，顾之就可以拿到博士学位，开始工作了。姜岚知道一个有着良好学历和前途的男医生在婚姻市场的抢手程度。 姜岚每次和顾之说起将来，顾之都王顾左右而言他。姜岚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但她知道，再这么糊里糊涂下去，她会失去顾之的，她要拿出个办法。 于是，姜岚就用她最擅长的办法，把顾之当成一个大客户，把他们的婚姻当成一次竞标。把她从商业课学来的，在市场上行之有效的商业分析方法用在了攻克顾之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驯夫记 姜岚动用了她学到的所有分析方法：鱼骨分析，swot分析，三种竞争力分析，五种力量分析，终于找到了她可以利用的顾之这个大客户的痛点：一是工作，虽然有很多医院都想要顾之，可他一心想去华山医院心脑外科，这是全上海最好的心脑外科，正好华山分管人事的副院长是姜岚的客户，他们的关系还不错。 二是顾之的母亲，顾之的父亲在他读研究生时突然去世，只剩下他母亲和妹妹在长沙生活。顾之的母亲是个高中老师，已经退休好几年了，女儿前年嫁人，老太太目前唯一的心事就是顾之的婚姻，她拿出当初盯毕业班的劲头，恨不得一天一个电话催顾之，摆出一副再不结婚就脱离母子关系的架势，把顾之烦的，见到母亲的电话就脑仁疼，连暑假都不敢回家，借口实习，躲在外面。姜岚知道顾之是个孝子，只要他母亲能接受自己，顾之就不会反对。 找到了这两大痛点，姜岚立刻踌躇满志的开始布置。她压根没想过，婚姻毕竟不是生意，不是想办法抢到手里，就可以白头到老的。 最终，姜岚胜利了，顺利的拿下了她一生中最大的单，可她和顾之都失去了一次反思和调整自己，选择适合自己的生活的机会。 小岑依旧自说自话地唠叨着结婚的事，突然大发感慨：“岚姐，有时想想，我怎么就这么结婚了？好可怕呀，谈了一次恋爱就结婚了，我还没好好玩呢。岚姐，婚姻生活到底什么样，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好怕呀。你和姐夫这么好，是怎么做到的，传授我两招呗？你可千万别给我说相敬如宾，相濡以沫那一套，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姜岚笑笑：“我哪有什么招数，我们这十来年，也是摸着石头过来的，时代不同，我那些招儿也都过时了。不过，我做医生的时候，听科室里的老大夫们说过驭夫术。挺好玩的，你要不要听听？” “要听，要听，你快说说呢！” “很简单，就一句话，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什么呀，这不是《孟子》里的嘛，和驭夫术有啥关系？” “别急呀，你听我说，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就是别让老公闲着，让他们忙得一天到晚忙得不亦乐乎，以前是要逼他们做家务，不都叫上海男人马大嫂嘛？现在可能没那么多家务，可也要创造机会让他们别闲着，没事修饰下房子，买些家私；周末让他带你出去吃饭逛街，买礼物；放长假让他带全家旅旅游；还有孩子教育，周末和假期都安排好补习班，让他每天车接车送，没时间和和精力再搞花头。” “饿其体肤就是牢牢抓住经济命脉，工资卡什么的都上交，信用卡绑定在你手机上，他动的每一分钱，你都要知道去处，没钱寸步难行，他们怎么搞花头？” 姜岚笑笑：“不过，他必需的东西，你一定给他准备好，最好他想到了，你要准备好，想不到的，你也能准备好。男人好面子，又懒，你把他打理得清清爽爽，他也就懒得反抗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想想办法 “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就是规定好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再找些反面案例，没事就敲打敲打，让他心里有根弦：敢轻举妄动，就会人财两失，妻离子散，这样，即使遇到诱惑，他也不敢造次。” 小岑听得目瞪口呆：“岚姐，你们真行呀！我每次去医院，见到那些老大夫，都特崇拜，总觉得她们每天都在琢磨怎么冶病救人，原来她们的心思都在琢磨老公呀，这一套一套的，怪不得男人说，娶老婆千万别娶读书多的，心眼太多，吃不消。你们的驭夫术，都用上孟子语录了，厉害厉害。” 小岑又在心里默念了几句，说到：“不对呀，还有一句空乏其身呢？这怎么解释？” 姜岚凑近小岑耳朵，轻叱道：“笨，亏你平时那么机灵……就是想办法掏空他，让他没精力再勾搭外面的女人。” 小岑含在嘴里的海参，噗地一声就喷了出来：“高，实在是高，不过岚姐，你们科室都是些什么大夫呀，能想出这么多歪招？” 看着没心没肺的小岑小母鸡般咯咯咯笑做一团，姜岚心里漫出一丝嫉妒。小岑过的太惬意了，学业，事业，婚姻，都可以在身边人无微不至的呵护下，按照自己的想法，顺顺当当的进行。而自己，付出那么多，可最终得到的，却是一地鸡毛。 姜岚想好公关顾之的计划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开始运作。她事先就打听到，华山医院心脑外科要招两名实习医生，没想到应聘的有三四十名，都是名校的高材生。华医的科室主任是顾之导师的老同学，很欣赏顾之的能力和品性，曾经承诺过尽力帮顾之。可没想到，报名的人那么多，而且成绩能力与顾之在伯仲之间的就有五六名。主任在招人上只有建议权，决定权在分管人事的副院长手里，他只好暗示顾之走一下副院长的路子。 书呆子顾之一下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他虽然知道姜岚在做药，可从没认真了解过姜岚的工作，下意识地认为她不过是普通的医药代表，不可能和副院长那个级别的人搭上关系。再加上，顾之在改行的姜岚面前，一直有莫名的心理优势，自尊心作祟，他从没和姜岚说过找工作遇到问题的事。 姜岚还是从以前的老师嘴里听说这件事的。 姜岚也不动声色，找借口拉顾之参加一次饭局，那位副院长恰好也在。 顾之一眼就认出了那副院长。宴席刚开，没等姜岚介绍，他就性急地跑过去敬酒打招呼，然后陪着小心，笨拙地介绍自己。应聘者见缝插针套近乎的事，副院长见得多了，也不以为意，坐在那打着哈哈，很客气地打发了顾之。 姜岚看到这一幕，心里暗暗发笑。她不动声色也过去敬酒，副院长见她来了了，竟慢慢起身，三分亲热，三戏谑道：“姜总亲自来敬酒，我怎么好意思呢？” “您可是前辈校友，我要是敢不敬您这复旦之光，以后回学校，老师会骂我没规矩的。”姜岚娇笑道。看到姜岚轻松自如地和副院长聊着，逗得原本脸板得包公一般的副院长一脸笑纹，顾之有些惊诧。这完全颠覆了顾之对姜岚固有印象。 回到家，书呆子顾之吞吞吐吐地把应聘华山医院碰到难题的事和姜岚说了。姜岚先不置可否地笑笑，问顾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顾之支支吾吾地编了些理由，诸如太忙，没来得及，不知道姜岚和副院长熟悉等等。 姜岚心里阴镜似的，也没再追问，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和老李还算熟，只是那人很难搞，我想想办法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手腕 顾之看着姜岚高深莫测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忽然发现，姜岚变得让她看不懂了。 姜岚早就通过朋友打听到，招聘的决定权的确在李副院长手里，而他也还未做最后决定－－手里有点权的人一般都不会匆忙做决定，拖得越久，可操作的空间和机会就越多。姜岚又打听到，这位副院长口碑还算不错，也没什么别的嗜好，就喜欢和一帮老哥们喝酒聊天。 于是她以校友聚会的名义，约了七八位素来与刘副院长关系不错的医界高管到阳澄湖吃螃蟹。李副院长看到满桌的老友，半开玩笑地对姜岚说：“我们几个老家伙一直说要聚聚，可总也碰不到一块，还是姜总面子大呀！” 席间，众人持螯饮酒，赏风弄月，玩得不亦乐乎。姜岚安排手下几位公关轮番上阵，向那几位名医敬酒。众美女穿花蝴蝶般围着那几位大人物转，开始轻声细语，逐渐豪言壮语，三五巡下来，大家都放下包袱，放浪形骸，开始****。刘副院喝得酣畅淋漓，满面红光，有些站立不稳。姜岚示意手下不要再灌，留他一分清醒。 喝酒嬉戏到临晨，宾主尽欢而归，姜岚安排手下把客人们送走。她亲自开车送李副院长。 李副院长有些踉跄，姜岚提着送给他的两篓螃蟹，搀他到了家门口。趁副院长按门铃的时候，姜岚拿出一个档案袋，放入他包里，说道：“听说刘副院长那里招人，我举贤不避亲，推荐未婚夫给您，袋子里是他的资料，您帮着把把关。” 门开了，副院长酒意上头，没来得及做别的表示，就被老婆唠叨着搀进了家。 副院长夫人一手扶着老公，一手拎着两篓螃蟹，还不住地回头打量着姜岚，目光里满是敌意和戒备，姜岚笑笑，轻声道：“我是仁鑫医疗器械的小姜，今天我们郑总情几位医疗系统的老朋友吃饭，郑总喝多了，要我把院长送回来。”说完，冲副院长夫人礼貌的点点头，转身走了。 电梯里，姜岚会想起副院长夫人针尖般犀利的目光，姜岚咯咯咯笑了。 青春作伴，鲜花着锦，智珠在握的姜岚，觉得自己当然有资格嘲笑那位人老色衰，毫无吸引力，把一切年轻异性都当假想敌的老妇人。 第二天刘副院长到医院，想起公文包里的那个档案袋，打开，除了顾之的履历，还有一张卡。副院长先看了看顾之的履历，见他本来就是入围的五六个人之一，然后扫了眼写在卡背面手写的那串代表金额的阿拉伯数字，摇头笑笑。 副院长放好卡，给姜岚打了个电话：“小姜呀，谢谢你昨天款待，我们这帮老家伙难得一起聚聚，昨天这顿饭，我吃得很开心，你费心了。你未婚夫的资料我看了，小伙子不错，让他好好准备复试。” 一个月后，姜岚把大红的聘书交给了顾之。 顾之开心坏了，捧着聘书，在屋里直蹦。姜岚在旁装作不在意的说：“你妈一直为你的工作担心，这下她该放心了，要不这样，今年中秋我陪你一起回去，把这聘书给你妈看看，让她好好开心开心。” “好的，好的！”顾之下意识地回答，然后兴冲冲地打电话给母亲报喜。 打完电话，顾之回头想和姜岚说些什么，不经意间看到她还没来及的湮灭的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本因为兴奋而狂跳的心脏，莫名一滞。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女人的直觉 长沙之行姜岚顺利地达成了目的，她得到了顾之一家的认可，顾之妈妈把一枚祖传的羊脂玉镯郑重的送给了姜岚，甚至开始看黄历，准备定领证摆酒的日子。顾之的妹妹妹夫也亲热地称呼姜岚嫂子。 可姜岚心里却没想象的开心。顾之也曾带柳晓彤回去过，据柳晓彤说，顾之妈妈把她当亲闺女一样，一见面就把她搂在怀里，心肝宝贝的叫着，然后张罗着给她做饭，带着她四处玩，晚上柳晓彤本来想住宾馆，顾之妈妈非留她住在家里，安排她和顾之妹妹住一起，柳晓彤开心地说：“我感觉在顾之家，比在自己家还轻松自在。” 与之对比，顾之的母亲接待姜岚时，亲切大方，言行举止都表现的无可挑剔，可正因为无可挑剔，才显出一丝刻意和疏远，显得不是那么亲密。 敏感的姜岚又愤愤不平了。 中国地域过大，人口过多，在交流不那么频繁的时代，不同地方的人难免彼此互相鄙视，北方人觉得南方人精阴；南方人觉得北方人粗鲁；东部人觉得西部人市侩；西部人觉得东部人算计。顾之的母亲是土生土长的长沙人，青年时曾到苏杭上海旅游，在领略山水秀美之余，曾受到过某些眼睛长在额骨头上的江南人的奚落怠慢，所以对江南人印象不不太好。老太太固执的认为，与川湘妹子爽朗、大方、知冷知热相比，江南女孩太骄娇二气太甚，又不会照顾人。等到见到姜岚本人，老太太被姜岚生意场上磨练出来的气场震慑，心里暗赞之余，也不免开始担心儿子降不住她。 而且，与柳晓彤的娇憨主动，没心没肺相比，姜岚显得过于矜持内敛，即使面对未来的婆婆，也没显出多少亲热。姜岚第一次见家长，心里难免暗暗打鼓，再加上她和长辈打交道的经验少的可怜，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现。 见姜岚一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架势，顾之母亲也不自觉地起了女人间别苗头的小心思，拿出当初当班主任时，教育女学生的做派，亲切大方，却又居高临下，不肯失了婆婆的架子。 很多时候，别人对待你的态度，往往取决于你是什么人，以及你对别人的态度。姜岚没意识到这一点，受过严格职业训练的她，能应付各种各样的客户，却全然没意识到，原来应付姑婆，也是有技巧的。 不管怎么说，姜岚还是成功了。那年年底，姜岚和顾之领了证，在长沙办了酒。 在上海，顾之和姜岚没大操办，只是请相熟的同学、同事在酒店聚了一次餐。 有同学把他们聚餐的照片放到了校内网相册。过了几天，姜岚收到一封来自成都的EMS，硬皮信封里，满是剪成两半的照片，一张张残破的照片上，姜岚笑得青春肆意。姜岚记得，这些都是自己和柳晓彤的合影。 女人的直觉有时准得可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分房而居 结婚不是生活的终点，而是另一段开始。王子公主结婚，然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只在童话里发生。 商场上纵横驰骋的姜岚，在婚姻经营上却有些捉襟见肘。超人李嘉诚说过，小孩在饭桌上学到的本领，有时比在课桌上有用的多。大多数人经营婚姻的本事，基本来自于小时候的耳濡目染，所以，幸福和不幸福的婚姻，都会被自觉不自觉的遗传下去。 爷爷手把手教给姜岚许多知识，却唯独没教她如何经营一个家庭。姜岚甚至对一个正常的家庭如何运作一无所知。这种实操性极强的本事，也不是看几本书，听几堂课就能解决的。 首先是钱的问题，虽然顾之的收入还不到姜岚的零头，可出于掌控顾之的目的，姜岚提出，她自己的收入用来还房贷和投资，顾之的薪水要交给她来养家。顾之对这个决定倒是毫无异义，他的父母也是这么做的，家里的一切，都是他母亲说了算。他那位在外面也算有头有脸公务员父亲，工资卡一直在他母亲手里，自己皮夹里从来没超过一百块。有时出差，老头子还不得不让会计先预支些差旅费。 可姜岚全无管理家庭的能力，她不会做饭，不会整理房间，也不知道家里该添置什么。之前她要么住宿舍，要么住酒店，衣食住行从来没操过心，也不愿意操心，她婚前甚至从来没去菜场买过菜。结果婚后的头三个月，整日在外面忙的团团转的的姜岚生生把自己的家搞成了清锅冷灶的职工宿舍。姜岚不会做饭，也没时间做饭，于是自以为聪阴的到超市买了一堆方便食品堆在冰箱里。连吃了一百天泡面、罐头和速冻饺子、馄饨的顾之终于忍不住了，发了他婚后第一次火。两名读书破万卷的知识分子，就吃饭问题热热闹闹地吵了一架，乒乒乓乓的把所有的碗碟都砸了个粉碎。然后坐下来开了个讨论会，会议决定姜岚把管家的大权交给顾之，工资卡也还给他，但顾之要把每月的开销详细记账。 顾之的生活能力倒是比姜岚强，他也乐于买菜做饭，把这当成紧张工作后的休憩。姜岚平时应酬多，平时很少在家吃饭，顾之会在周末买很多菜，甩开膀子炒一桌子菜和姜岚享受。问题是，二人的饮食习惯又不同，湘人顾之嗜辣，而江南女孩姜岚饮食清淡，不能沾一点辣。因为柳晓彤也是无辣不欢的川妹子，处女座的姜岚妒柳及辣，也不愿意顾之吃辣－－如果说婚前对柳晓彤的嫉妒因为和顾之关系还未确定而稍有收敛的话，婚后，顾之成了她的人，柳晓彤和顾之的所有经历，都变成姜岚心里的刺。 每次吃饭时，姜岚都借口饮食健康，唠叨着要顾之改了吃辣的习惯。顾之吃饭时喜欢喝两杯，饭后喜欢吸支烟，以缓解工作的压力。姜岚也极不喜欢，一见顾之碰烟酒，就扔掉筷子，摔门回卧室，把顾之一个人晾在那。 聪阴能干的姜岚从小就是在一片表扬声中长大的，经商以后，突出的业绩，让老郑都对她礼遇有加，客户和手下更是对她满是奉扬，这让姜岚养成了说一不二的霸气，也不知不觉把这份霸气带到了家庭中。而顾之是个大而化之的人，讨厌争吵，久而久之，他再不愿意在家炒菜吃饭了，要么在医院食堂解决，要么约几个同事，找个干净美味的小馆子搓一顿。 再后来，顾之工作上了轨道，渐渐有了些名气，饭局也自然多了起来，他开始能推就推，后来也不推了，只要不违背原则，他有约必赴。 他实在不想回去对着姜岚那张冷脸吃饭。 会胃溃疡的。 姜岚饭局更多，所以此后，两人除了逢年过节，很少在一起吃饭。 他们的作息也不一样。顾之习惯早睡早起，晚上十点半之前就上床，第二天早上六点起床，简单锻炼下，吃好早餐，七点出门上班。而姜岚是个夜猫子，每天都要应酬到九十点，回到家，要处理白天来不及处理的琐事，回回邮件，算算账目，做些工作计划，还要做EMBA的功课，然后洗澡、皮肤保养，上床常常已经是一二点，第二天如果没什么事，一般临近中午才起床。 两人的睡眠质量都不太好，为了避免互相打扰，姜岚回来晚了，就睡到客房，渐渐的，除了难得性趣来了，两人同床敦伦下，其余时间，都是分房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悲欢相同 谈恋爱时，两人一住徐汇，一住浦东，可即使要跨过半个上海滩，他们也要想办法一起吃顿饭，睡一觉。结了婚，生活在一起了，反而食不同桌，寝不同房了。 姜岚毕竟是女人，即使在外面如何叱咤风云，回到家也想在老公面前撒撒娇，寻求些心理抚慰。可她女强人做久了，忘了该如何在男人面前撒娇。别的女人撒娇委婉缠绵，像波斯猫，她撒起娇来霸气十足，像胭脂虎。“没看我喝多了吗？一点眼力见也没有，还不去给我倒杯水来？！”“我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下了，你周末不要加班了！陪我去趟香港买衣服！” 顾之因为工作是姜岚帮忙找的，在老婆面前，总自觉矮了一头，开始也没计较她的态度，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顾之在外面也是个受人尊重的大夫，在家里被老婆这么呼来喝去，面子上也挂不住，寻了机会，狠狠地和姜岚吵了几次。 姜岚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在外打拼，受了外人那么多气，回到家来，在自家老公那都得不到哪怕些许安慰，她也自觉委屈。 本来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可这两位吃饭睡觉都不在一起，姜岚的委屈，顾之的愤懑，就这么一层层累计着，得不到纾解。 小岑的胃口很好，喝了两小碗海参小米粥，她像突然想起来什么，问姜岚：“岚姐，到底什么是女人味呀？我有个大学同学，高中就和她老公谈恋爱，两人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上个月离婚了，前夫说她没女人味。岚姐，你说女人味是什么，为什么那男人和我同学睡了七八年，才发现她没女人味？，” 还没等姜岚回答，小岑又嘀咕道：“其实，我也知道怎么回事。岚姐，在协会，人见得多，事情也听得多，钱钟书说得对，婚姻就是个围城，城里的人批命要往外挤，没挤出去的，不是懒，就是麻木了！” 小岑拿筷子敲木鱼般轻轻地敲着碗：“这么想想，女人活着真没意思，哎，也不知道我和小邹以后会怎么样，算了，不想他了，是我的总归是我的，不是我的，怎么也留不住。” 互联网时代，信息获得更便捷，一个二十来岁的人也能轻易的得到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阅历”。可网上得来终觉浅，没经过时间和事件过滤沉淀的“阅历”，年轻人通常无法消化，反而让他们不知所措。 他们要不被那些纷繁的消息搞得不知所措，畏首畏尾；要么自认看透世情，变得玩世不恭。 最坏的是，那些所谓的“阅历”，让他们过早丧失了天真，对生活少了一份期待，习惯于用自以为成熟老练的方式解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人总会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当一个年轻人用成年人的世故对待生活，生活自然就变得庸常无趣。 姜岚见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小岑一下子颓废如失婚妇女，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有心想说说几句婚姻是美好的之类的鸡汤话，给这个恐婚小女孩鼓鼓劲，可想到自己的婚姻，一下子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一个，多少有点欲赋新词强说愁的做作，另一个，则满是天凉好个秋的感伤。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经营老公 柴米油盐、衣食住行的问题，虽然会让人不爽，可对姜岚、顾之这对收入还不错的夫妻来说，并不难解决，让他们更难忍受的是，他们对待生活不同的态度和预期。 姜岚的事业遇到了瓶颈，一方面，国家对医药的管控越来越严，利润空间越来越低，可被撑大了胃口的院长主任们，却决不愿回扣降低，经营越来越难；另一方面，国外的医药公司觊觎国内市场，通过几年的观察，他们也逐渐摸清了国内市场的门道，通过邀请各大医院的头脑出国考察，也逐步掌握了客户资源，于是，他们想要甩开作用越来越低的医药代理公司，自己干。他们制定的各类销售和回款政策越来越严，一些实力不强的代理公司渐渐的都被挤了出去。 郑平舒的公司暂时还没有被挤出市场的危险，可在上下游和政府一致的挤压下，压力也越来越大。郑平舒刚开始签下独家代理时还踌躇满志，想着做好了，可以找人合作投资开厂，做中国的强生。渐渐地，老郑被方方面面压榨得没了心气，他意识到，在天朝，想做实业，就像去西天取经，要打得赢妖精，斗得过魔鬼，躲得过神仙，叩得了菩萨，步步惊心，处处陷阱，一个应对不周，就会有灭顶之灾。 于是，老郑把老婆孩子和大部分家产都送到了加拿大，自己在国内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般撑着，也不再想扩大生意，开拓市场—-开拓了又如何呢？费尽心力做市场，利润都交了税和贿，徒给国家和医生做贡献，而且市场开拓的越好，越有可能被国外厂商收回代理权。 郑平舒这样的商人不怕困难，有时困难越大，他们越兴奋，他们怕的是，看不到希望。 老郑的颓废让野心勃勃的姜岚很不适应，一直以来，郑平舒都是姜岚事业上的领路人和鞭策者，现在这个指路阴灯自己也陷入迷茫，再也没精力和心思为姜岚指路了。 姜岚自己也清楚，目前的市场情况就是这样，也不是人力可以挽回的。可她不是郑平舒，老郑已经五十多了，维持现状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妻子儿女也都安排好了，自己有钱赚，有酒喝，有女人，再混几年，实在做不下去了，就出国当个寓公。 于是自认为满身本事无处可用的姜岚把精力放在了顾之身上，她毛遂自荐，帮顾之的事业做了规划：已是科室骨干的顾之要在五年内做到主任，然后冲击副院长院长，当时上海最年轻的三甲医院院长才40岁，姜岚要顾之破这这个记录。姜岚甚至想过，如果有机会，就让顾之走仕途，卫生局是有专业要求的单位，需要一些真正了解医药行业的人来做工作，局里每年都会在各医院找些素质高、形象好、综合实力较强的人补充进公务员队伍，有好几任局长、副局都是医生出身。当时上海分管医疗卫生文化的副市长也是从医生队伍里提拔出来的。姜岚觉得，以顾之的学历能力和年纪，又有她在旁襄助，走仕途或许前途会更远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意见相左 姜岚曾和顾之聊过她的规划，顾之听了，嗤之以鼻。顾之就想当个医生，一辈子呆在手术台上，就像他的导师和老主任那样，他觉得，肾上腺极速分泌，精神高度紧张的立在手术台上，是他经历过的最美妙的事，比吸毒还过瘾，他才不想去做别的。 “难道你愿意像你们老主任那样，六十多了还要去给别人开刀？”姜岚质问道。 “为什么不呢？你没看老头子站在手术台上多开心呀，我要是能像他那样，那才牛X呢！” “你要实在想当一辈子医生也行，可你也要勤快点呀，那么多学校、医院找你去讲座开刀，你嫌钱少，宁可在家打游戏也不去。还有，平时我请各医院的领导吃饭，叫你参与一下你也懒得去，别人都削尖脑袋想和这些领导拉上关系，你倒好，下班就窝在家里当宅男，这样有什么出息！” 每次交流两人如同鸡同鸭讲，姜岚觉得顾之不思进取，顾之觉得姜岚不可理喻，每次都闹的不欢而散。可姜岚就是不肯认输，拿出给员工洗脑的劲头，一见顾之就跟他说自己的规划，从谆谆细语，到冷嘲热讽，最后直接骂顾之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顾之被说得烦了，怕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索性报名参加了一个西藏医疗援助项目，跑了。 两年之后，顾之回来，心脑外科的老主任正好退休，能力资历学历人望都不错的顾之顶了他的位子，成为华山医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心脑外科主任。姜岚的虚荣心得到稍许满足，也怕顾之被她盯烦了，再跑出去，所以偃旗息鼓了一段时间。 两人平静的生活没过多久，一天顾之突然问姜岚借五十万，说心内科一位一直很照顾他的方医生，女儿读中学，想在重点中学旁买套学区房，手里缺钱，想问顾之暂借五十万。 “他们为什么不把现在住的房子卖了？”姜岚问。 “他们倒是想卖，可卖不掉。”顾之回答。 原来方医生住房的开发商当初把整栋楼的房产证抵都押给银行，贷了一大笔款子，房子卖出后，精阴的开发商又把钱派了别的用场。钱没还，银行当然扣着房产证不给。 业主不干了，跑去质问开发商，开发商推说是银行扣了房产证，他们也没办法，到银行，银行说开发商不还钱，他们不可能还房产证，政府也只会捣糨糊，皮球踢了两三年，事情也没解决。 方医生一家开始也不急，反正房子是自己的，有合同为证，房产证给不给，对他们一时也没什么影响，业主委员会让方医生一家一起到市政府示威，他们还推脱工作忙，没去。知识分子也会打小算盘，他们觉得，让那些激进的业主去闹，成功了，房产证拿下来，他们也有一份，失败了，自己也不会损失什么。 没想到，女儿还有一年多就要读初中了，学区竟然要重新划分，他们的房子被划出了重点学区。素来注重孩子学习的方医生一下急了，逼着老公卖掉现在的房子，去买学区房。正好一个熟人要移民，有套合适的房要卖，他们赶快去谈，条件谈妥，可没想到自己手上的房子因为没房产证，根本不能出售。他们两年前刚换的大房，首付装修把积蓄花了个精光，每月还要还贷，手头实在没什么钱。可房不等人，那熟人说，他也急等着用钱，一周之内拿不到钱，就要卖给别人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急得焦头烂额的方医生只好想办法借钱，两口子把身边有钱的人列了过名单，厚着脸皮一家家跑去借钱。他们知道顾之的老婆做药，手里应该有钱，也就试探着开了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观念不同 顾之平日和方医生很投缘，他初来乍到时，方医生曾给这个学弟很多帮助，他想来姜岚手里五十万总有的，于是满口答应。 可姜岚不答应。她手头的现金要么买了理财，要么投到生意中，一下抽出来，损失不小。这还是其次，姜岚以一个生意人的精明，意识到，借钱给方医生是个赔本的买卖。方医生家的房产证两三年都没拿回来，天知道要多久能拿到，现在房地产商都是大爷，连政府都不愿意得罪，这帮脸厚心黑的家伙要是存心拖着，一般人还真没什么办法。房子卖不掉，方医生两口子虽说收入不低，可要养女儿，要供两套房子，何时能还得了钱？另一方面，方医生虽然之前帮过顾之不少，可她现在不过是心内副主任，今后也帮不了顾之什么忙，这钱注定没什么回报。 生意做久了，思维就会不知不觉会异化，生活中的事也喜欢用生意场的事来衡量。借方医生钱，风险大，产出低，这种事，姜岚才不愿意做。 姜岚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了顾之。书呆子顾之听得惊诧莫名。小康之家出生的顾之，从小就没钱的概念，读研究生时，父亲突然去世，他才第一次尝到缺钱的滋味，可凭着国家的研究生津贴和给导师当助手的补助，他也斑澜不惊地读完了博士。结婚时，顾之没有逼他买房的丈母娘，婚房就是姜岚以前买的。婚礼也没花什么钱。把无数大龄青年逼的想跳楼的结婚支出，顾之根本没费什么脑筋。婚后，姜岚说用他的钱来养家，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虽然有时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他工资年年长，可月月总能花完，有时年终稍有结余，姜岚就会提议出去旅游或者买点什么大件，一股脑花个精光。他一向觉得，钱够花行，朋友的感情要比钱重要。朋友之间，理应互相帮助，没钱就罢了，现在有钱，怎么能不借呢？ 姜岚耐着性子把她的想法和难处一遍一遍说给顾之听，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自己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丈夫普及一点生存和商业知识。可顾之根本听不进去，他叫到：“方大姐以前帮过我不少，她现在碰到困难，我不能不帮，你别那么多废话，就说借不借吧？” 姜岚也火了，怒道：“她又没帮我的忙，你有本事你套自己的腰包借给她呀，伸手问老婆要算什么本事？” “我的钱不都养家了吗？” “亏你一个大男人还好意思说，挣得钱还不够家里开销，那么多学校医院请你去讲课，手术，送钱给你，可你倒好，嫌辛苦，宁可在家睡觉也不出去，当初勤快点，现在也不会只会向老婆伸手！你算什么男人，我都替你脸红！” 话一出口，姜岚就知道自己说重了。顾之气的手直发抖，看一个陌生人般地盯着姜岚看了许久，然后一跺脚，开门走了。 摔门声砰然作响，振得桌上的杯子都跳了起来，姜岚也被震得一哆嗦，她操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砸到了地上，扭头冲到卧室，趴在床上，呜呜地哭起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要离就离 顾之一走就是一个礼拜，连电话也不打一个。姜岚气苦之下，找老郑哭诉，说她受不了那个不谙世事，虚荣幼稚的丈夫，想要离婚。老郑看着这位合作了十多年，精阴强干的拍档，为这么点事，把婚姻搞得鸡飞狗跳，心理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姜岚夫妻的事郑平舒基本都知道，甚至连如何搞定顾之，姜岚都没瞒他，把那当成一件经典案例，炫耀给郑平舒听。 老江湖郑平舒习惯把生意和生活区隔开来。男人，特别是有点阅历的男人，思想一般多维化，比较跳脱。生活和工作，形式不同，目的不同，处理方式不同，思维模式也不同，聪阴男人一般能在两种甚至多种模式中自由切换。 而女人多是线性思维，她们更纯粹，一旦信奉了某种思想，就会一根筋的把这种思想贯彻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姜岚自从下海经商，优胜略汰，效率优先，结果第一的商业伦理不知不觉地就在她脑子里扎了根，事业的成功，社交圈的同质化，又使这种思维不断强化，成为她生活中奉行的唯一准则。 所以姜岚很自然的把生意场上那一套用在了婚姻中。 姜岚的做法，郑凭舒有些不以为然，但看姜岚当初得意洋洋的样子，他也不好说什么。 老郑本以为，姜岚结了婚，有了家庭，家庭的温暖和社交的扩大会逐渐淡化她身上的商业味，让她自然而然地体会到与商业伦理完全不同的生活逻辑。 没想到婚后的姜岚非但没改变，反而越走越远，事业一帆风顺，让她没有静心反思的机会。姜岚越成功，越来越信奉那些商业伦理。彼时天朝商业氛围极浓，在四处可见的“效率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的标语催谷下，人们疯了一般投身商海。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在彷徨。各种良莠不齐的商业理论也选嚣尘上。姜岚看了太多的鸡汤文，听了太多良莠不齐的商业讲座。有次她听了一个台湾所谓成功商人的讲座，那家伙说什么要想做出一番事业，家就不能弄得太舒服，因为那会消磨斗志，要想成功，就要有一辈子悬梁刺股的准备。姜岚竟然信了，把家里的真皮沙发，水床全扔了，换成硬邦邦的木沙发和木床。 久而久之，姜岚身上的女强人味越来越浓，女人味越来越淡，气质越来越强悍，手下都在背后说她越来越像“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的格力董阴珠。 郑平舒曾和老婆私下聊过，姜岚做搭档很棒，但做老婆，没几个男人吃得消。 单就借钱这件事，就是两种不同的思维的碰撞。从生意的角度看，姜岚做的没错，这投资的投入产出比的确不高；但从生活不能总是算计，朋友之间有互助之义，举手之劳就能帮朋友，为什么不做呢？再说，同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能帮不帮，顾之的面子上也的确过不去。 老郑知道问题出在哪，可他也知道，正春风得意的姜岚绝听不进去。 于是，郑平舒顺着姜岚的意思，装着很生气的样子说：“小顾这家伙越来越不像话了，哪有男人伸手问老婆要钱的，我支持你离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错了吗？ 姜岚抹泪的手一顿，有些讶异地扫了老郑一眼，又垂下头。郑平舒只当没看到，又道：“反正你们没孩子，离就离吧，我认识个很不错的离婚律师，我帮你联系，财产上他一定会帮你争取的。” 姜岚依旧垂头不语。 老郑继续说道：“离婚不难，可姜岚你想过没有，离了婚，你今后怎么办？你这年纪轻轻的，不再婚也不现实。”说到这，老郑似乎想到了什么，捉狭地一笑：“你这生活能力，我可领教过，小顾去西藏两年，你把好好一个家搞成了猪窝。” 姜岚狠狠地锤了老郑一下，扑哧一下笑了。 “可你要再嫁…”老郑故意沉吟了半晌：“要想再找到顾之这样的就难了，你想，小顾长得一表人才，又是大医院的主任，在家里也被你调教得服服帖帖，又没什么恶习，这样里外都光鲜的男人，现在可少了。你要有下家，那就离。要是没有，我劝你还是慎重点。哪怕骑驴找马，也别马上离婚呀。” 姜岚还是低头不语。郑平舒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于是亲自出面，把顾之劝了回来。 顾之回家后，倒是勤快了许多，人家再请他做讲座、开飞刀，他也不再拒绝。节假日都在外面接活，只是拿到钱，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如数交给姜岚。 姜岚因为曾为钱伤过顾之的面子，也就没逼问那些钱的去处。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浓，顾之不思进取她忧心忡忡，可顾之真一门心思出去赚钱了，她又开始莫名其妙担心了。 一年多后，周末，顾之飞到广东一家医院给人家开刀，姜岚独自在家。方医生一家突然来访，一进门，就说自己是还钱来了，说着就把手里鼓鼓囊囊的黑胶袋打开，里面整齐的放了五十万现金。方医生一脸诚恳的说：“太谢谢你家顾之了，他这五十万可帮了我们大忙，我知道，你们也要用钱，所以卖房款一到，就赶紧送来了。”方医生的老公在一旁笑道：“中介刚把对方的预付款给我们，她连家都没回，就逼着我开车送来了，我说周一直接在医院交给顾之不更省事，她偏不，一定要第一时间送过去，说早点还了才心安。” 姜岚有些诧异地请两人坐下，没等她问，直脾气的方医生就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说了，原来方医生为买学区房，找了了好多亲朋好友借钱，顾之是少数几个把钱送来的。他们拿着这些朋友凑来的钱把学区房买下，没耽搁女儿读书。可这借款却一直压在方医生心上。她从对业主委员会所作所为漠不关心，变得积极参与，每天都去打听怎么才能拿到房产证。大家一商量，觉得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索性走法律途径打官司吧。几栋楼的人，凑了十来万块，请了一位很有名气的专打房地产官司的律师。律师以侵犯个人财产权向法院起诉，然后以财产保全的名义向法院申请冻结了那房产商的银行账户。 账户被冻结，那房产商急了，忙拿了一块刚买的地抵押给银行，拿回了房产证，发还给了业主。 拿到房产证，方医生忙找中介卖房子，没想到塞翁失马，这一年上海房产价格猛涨，他们的房子竟然多卖了几十万。方医生是个急性子，一拿到钱，就忙送到顾之家里。 方医生又从包里拿出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道：“我老公的姐姐在德国，前几天回来探亲，给我们送了个莱卡的单反和一个长焦镜头，我们两个都不会拍照，留着也可惜，我看顾之喜欢拍照，这个就送他了，小小心意，你们一定要收下。” 姜岚忙推脱：“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怎么好意思要，再说，顾之也就是拍着玩，哪用得了这么高级的相机。” “顾之可不是拍着玩，上个月，卫生系统和报社组织了一个摄影大赛，全市的医生都可以参加，顾之发了三张照片参赛，竟然得了一个一等奖，两个三等奖，《新民晚报》头版登了他拍的照片，还发文章说我们华山的医生不仅医术高，艺术修养也高。我们院长开心坏了，把照片放大，挂在了候诊大厅里。顾之这人，人好，医术好，还多才多艺。你可真有福气呀。” 姜岚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段时间，她和顾之都没什么交流，即使都在家，也是一人一个房间，各忙各的，连话都很少说。姜岚甚至开始怀念他们刚结婚时吵吵闹闹的日子。现在，连老公摄影作品上了晚报头条的好事，也要外人来告诉她这个老婆。姜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甜蜜时光 还清了债，心里压了一年多的石头落了地，还多赚了几十万，方医生有些得意忘形，话也开始多了：“你们家收拾的真漂亮，顾之娶了你这又漂亮又能干的老婆，真有福气。不过，你们也三十多了，干嘛不要个孩子呢？我知道，你们都是事业型的人，都要拼事业，可事是做不完的，不小了，该要个孩子了。不然等过了四十，再想生，要多吃不少苦头的。” 方医生的老公见自家老婆越说越不像话，忙打岔说要赶去接读培训班的孩子，拉着方医生走了。 送走方医生，姜岚一个人想了很久，她知道这五十万一定是顾之找人借的，顾之这几年的交际圈子打开了，以他的品性和人脉，找人借个几十万不难，最近他那么拼命接活儿，想来是为了还债。看着桌上那五十万现金和徕卡相机，想起刚才方医生两口子那真心实意的感谢。向来对自己三观坚定不疑的姜岚也迷惑了。 姜岚又想到方医生说他们该要个孩子的事。事实上，姜岚曾两度次孕。一次在婚前，那时顾之还在读书，她也只是个合同制小医生。姜岚觉得，他们两个一无所有的人，根本没能力迎接这个冲动下孕育的小生命，于是她甚至没和顾之商量，就自己去做了流产；还有一次婚后，公司刚谈了一个新项目，她忙得焦头烂额，就以怀孕初期，她病毒感冒，吃了不少消炎药，恐怕对胚胎不利的理由，简单和顾之沟通了下，又流了。 姜岚知道顾之喜欢孩子，每次碰到朋友的孩子，他都又亲又抱的。可她自己一直没有当母亲的欲望，甚至害怕成为一个母亲。 母亲抛下她，不辞而别，从此杳无音讯对她的伤害一直都在，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伤成了姜岚心口的疤，表面上看不见，可一看到别人一家合合美美在一起，她的心就隐隐作痛。姜岚怕自己会遗传母亲的薄情，怕自己会像母亲辜负她一样辜负自己的儿女，所以她一直在逃避生育。 再说，婚后他们夫妇关系一直磕磕绊绊，也没心思想生孩子的事。 姜岚一直都不明白，她和顾之的关系，怎么会搞得那么糟。姜岚觉得，她心里一直爱着顾之，从未想过离开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顾之好，可不知为何，他们的相处，总这么别扭。 “有个孩子，我们的关系会不会好点？”姜岚想。 过了几天，恰好是姜岚和顾之的结婚八周年纪念。姜岚突然意识到，他们夫妻好久没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她想着，趁纪念日，一起吃顿饭，好好聊聊孩子的事。姜岚給顾之打手机，关机。她知道顾之在手术前后习惯关机。于是打到科室，他果然在手术，接电话的实习医生得知对方是主任夫人，殷勤道：“主任的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开始收尾了，应该有一小时就能结束了，等他结束，我让他给您回话。” 姜岚回道：“不用了，等会我去找他吧。”她想给顾之一个惊喜，开车到了华医，来到顾之的主任办公室，坐在他的椅子上等着。办公室空无一人，姜岚满怀期待地等候着顾之，心里想着等会到哪吃饭，该如何和顾之谈生孩子的事。椅背上的外套上撒发着浓浓的顾之的味道，和满屋阳光参合在一起，把姜岚抱紧，她心里莫名充盈着和顾之相恋初期才有过的甜蜜。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飞来横醋 顾之的办公桌前有扇正对着长长走廊的窗户，长廊被黄昏的阳光渡上了一层阴亮的金色，姜岚对着窗望穿秋水。顾之突然从走廊的那一段冒了出来，他身边，有个清秀苗条的女医生，他们肩并肩的走着，顾之手里拿着一份病历边走边看，他突然站定，抽出张X光片，对着窗外的阳光，仔细看着，边看还边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那女医生靠过去探头去看片子，从侧面看，他们仿佛头颈相交，依偎在一起。 一起商量了许久，他们又转身向办公室走过来，姜岚敏感的发现，两人的步伐和手臂摆动频率竟惊人的一致，连走路的姿势都非常像。姜岚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身体动作的和谐往往意识着精神的契合。顾之边走边说着什么，那女医生不时应和。姜岚有发现，那女医生瞟向顾之的目光，满是敬佩、崇拜和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怜爱。 刚恋爱时，姜岚也常用这样的目光盯着顾之看，那时的顾之在她面前，也像今天这么自信满满，踌躇满志。不知什么时候，她不再用那样的目光看顾之，顾之在她身边，也再没了当初那份神采。 两人边走边聊，直到走进办公室，才发现了坐在阴影里的姜岚。顾之一愣，奇怪地问道：“你怎么来了？有事？”姜岚没理她，冲着那位女医生笑道：“你是汪茗诗吧，去年复医八十年庆典，我们在校友会见过的。我叫姜岚，91届的，你还记得吧？” 小汪一呆，然后马上反应过来：“记得记得，姜师姐怎么会忘呢，那次庆典，你还代表强生给复旦医学院捐了一批医疗器材，你在台上讲话的风采让真让我们这些学弟学妹折服呀。您找顾主任有事？那我不打扰你们夫妻谈事情了。”说着，小汪退出办公室，还乖巧地把门给他们关上。顾之先拧开桌上一瓶矿泉水，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疲乏地瘫倒在椅子上，撑着头，问姜岚：“找我什么事？” 虽然姜岚知道顾之不是故作姿态，刚做完一个大手术，他是真累了，可看着他那泄气皮球般打不起精神的样子，想想刚才对着汪茗诗那副顾盼生辉的嘴脸，心里就生出一丝酸意。 姜岚强忍着不快，说道：“你不记得了？今天是我们结婚八周年纪念，我是过来请顾大主任屈尊降贵陪我这药贩子一起吃顿饭庆祝庆祝的。” 还没从一场大手术的疲劳和亢奋中恢复过来的顾之，漫不经心道：“以前也没见你过什么纪念日，怎么今年突然要过了？” 姜岚强压下心中蒸腾的醋意和不快，强拉着一头雾水的顾之到了早已定好的西餐馆。到了餐馆坐定，姜岚也没和顾之商量，就点了两份最贵的龙虾套餐，还有一瓶普罗旺斯桃红葡萄酒。顾之不喜欢海鲜，他平时无肉不欢，更喜欢厚厚的T骨牛排或鲜嫩的烤羊腿，可看着姜岚兴冲冲的样子，他阴智地闭嘴，什么也没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生个孩子 前菜是鹅肝酱，味道还不错，海鲜汤也出乎意料的鲜美，在美酒佳肴和优雅环境的共同作用下，从手术的紧张状态恢复过来的顾之，情绪也好了起来。想着姜岚专门为婚礼纪念日安排了这次晚餐，他多少有些感动。 像大多数中国男人那样，顾之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更不善于调节夫妻间的关系。这遗传自他的父亲。顾之的老爸，结婚没多久，就被剥夺了财产权，工资卡被没收；接着，决策权也没了，用顾之妈妈的话说：“家里的这些小事，你一大男人操心，让人看着笑话”---一直到父亲过世，家里也没发生什么需要他做决定的大事；再往后，连表达的权利也被拿走了，想在一位优秀高中语文老师面前表达自己的意见，难度不比虎口夺食小。所有权利都被剥夺，连言语反抗也不行，顾之的老爸索性玩起了消失。在顾之的印象里，老爸要么出差，要么就泡在朋友家打牌打麻将，即使在家，也很识相的缩在一个角落看电视看书。 就是这样，顾之的妈妈也会找到各种理由炮轰他，不思进取啦，不顾家啦，不帮忙啦，常常被训得狗血喷头的老先生，只能偷偷在顾之面前发发牢****子与小人难养也！”“千万别招惹女人呀！”顾之老爸没想到，他无意间的抱怨，竟然在小顾之心里埋下了女人如虎的阴影。谈恋爱时，顾之丝毫没意识到柳晓彤的发怒并不是真生他的气，也不是真想逼他去四川，只是想闹出点动静，让他低头，证明他爱她。顾之被柳晓彤歇斯底里的表象吓得退缩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回了家乡。婚后，他又被姜岚强大的气场震慑，除了结婚初被方便食品坏了胃口，才不得和姜岚吵了一架，其余时间都抱定少说为妙，惹不起躲得起的念头，一发觉气氛不对，就远远遁走。姜岚不烦他，他已经觉得岁月静好，又怎么敢主动招惹姜岚，去调节什么气氛—-万一马屁拍在马脚上，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顾之有时也挺羡慕别的小夫妻可以有商有量，花前月下，但从不敢奢望会发生在他身上，用顾之妹妹的话说：“咱们老顾家子一辈父一辈，都是被女人欺压的命，哥你就认了吧！” 说起来有些荒谬，这些年顾之名气越来越大，也颇应酬过一些大人物，哪怕是天皇巨星，亿万富翁，部级干部，在顾之这位名医面前也都和颜悦色。顾之也能应对的不卑不亢，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名医模样。唯独碰到自己的老婆，他总自在不起来。 几杯下来，两人都进入状态，仿佛回到了恋爱那会儿。 生活不只是苟且，还有诗与远方的田野。暂时抽离出生活的蝇营狗苟，激情与浪漫才可能回归。远方未必要天涯海角，一间陌生而温馨的餐厅，一餐美味，几小时无忧无虑的相处，足以润泽婚姻。 主菜焗龙虾上来时，两人已经喝完了一瓶酒，又叫了一瓶香槟。书呆子顾之酒酣耳热，又情不自禁地开始说起刚才的手术，说到兴起，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灯下看美人，宛若仙女。灯下的顾之，在姜岚眼里也变得神采奕奕，卓尔不凡。姜岚一手晃着手里的香槟，另一手托腮，看着滔滔不绝地顾之，突然道：“顾之，我们生个孩子吧。” “好吧。。。嗯？”刚才还沉浸在手术过程中的顾之一下子醒来，一脸惊喜地望着姜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香港生子 有些东西，不想要的时候，会莫名其妙中奖，可一旦想要了，老天爷又吝啬起来。两人春牛耕田般努力播种了半年，姜岚的肚皮却没一点萌发的迹象。偷偷到外地的医院查了查，原来两人年纪都大了，又都操劳，身体机能下降得厉害，顾之精子的活力很低。加上姜岚之前曾流产两次，身体也有损伤，所以自然受孕的几率很低。没奈何，两人只好做了试管婴儿。折腾了快一年，两人做了无数奇奇怪怪的检查，吃过无数奇奇怪怪的药，取了两次卵子，被折腾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姜岚终于有了。 怀孕到七个多月，姜岚的反应特别大，各种胀痛，各种不舒服，还多次出血。老实人顾之也强硬了一次，逼着姜岚放下工作，卧床休息。郑平舒知道了，也劝姜岚：“这么大年纪，怀个孕不容易，公司已经上了轨道，又有我在这盯着，你就安心在家休养吧。” 才在家歇了几天，姜岚又有了新的花头：她要到香港生小孩。老郑有个同学在香港开了一家产科医院，他侄女就在那儿生的孩子。姜岚打听过了，在香港生小孩，自然就入了港籍，以后的一切福利都和土生土长的香港人一样，有了这个孩子，他们夫妇入籍也方便点。 顾之不同意，他对自己在上海的生活很满意，才不想女儿去香港做二等公民，再说了，姜岚的身体状态，一个人去外面生，他也实在放不下心。 可像通常一样，老实人顾之的抗议无效。姜岚还是让老郑帮她办好了手续，搬去了香港。人是去了，可心思还在工作上，姜岚每天靠电话和邮件遥控着上海的生意，把病房当成了远程办公室，整天忙得团团转。产科医生劝了几次，没用，就打电话给顾之，说姜岚要再这样劳累，出了问题，他们不负责。顾之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姜岚，就跑到郑平舒公司，半真半假的威胁老郑：“我快四十了，才得了这么一个孩子，真有因为你公司的事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是找你算账的。”郑平舒理解一个中年得子的准父亲的心，也就没计较顾之的态度，大度地说：“放心，我来想办法。” 郑平舒也没去劝姜岚，只是给香港医院的老同学去了个电话，让他派个小护士，趁姜岚去做产检，把她手机和笔记本都藏起来。姜岚问起，就说是她的意见。 姜岚用公用电话打给郑平舒，老郑都打哈哈：“你们家老顾都打上门了，说再加班，他就对我不客气了，哈哈，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保胎，公司的事，有我这个老头子呢。” 姜岚没法，她也知道顾之老郑都是为她好，只得作罢。整日吃饱喝足，听歌散步，安心等着当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事发突然 老江湖郑平舒认为自己跌爬滚打奋斗了十多年的公司已经上了轨道，进入平稳期，不会有什么风波了。在公司呆了没多久，他就带着几位大客户坐新加坡豪华邮轮去加勒比海旅游去了。 那个时代做生意讲究渠道为王，做渠道其实就是做人，老郑十几年的经营，和上海绝大多数三甲医院的上上下下和医疗口的大官小吏都混成了哥们，他觉得，凭着手里掌握的这些关系，在上海乃至华东的医疗圈，没什么能难得住他。 可生意场的有趣或者说残酷在于，总会有你想不到的意外发生，稍掉以轻心，就可能呛一口，甚至溺水。 医药国家管制越来越严，空间也越来越小。一些药商发阴了一种新玩法，从国外进一些价格不菲的诊疗仪器，放在医院，请几位退休的医生或医学院毕业的年轻人操作。检查诊冶费，医药商与医院均分。说起来，这也是个双赢的做法，医院不花一毛钱，就能得到一台昂贵的仪器，医药商也有了个稳定的收入来源。一般少则一年多则两三年，药商就能收回成本。 有时难免会出现过度医疗的问题，医院都会想办法糊弄过去。 郑平舒的公司也和医院有这样的合作，项目还挺广，涉及到检测甚至诊冶。当时流行一种超声波碎石机，据说对肾结石、胆结石、尿道结石效果不错。因为不用开刀，这对一些惧怕手术的中老年人很有吸引力。所以虽然实际疗效并没有宣传中那么好，但还是挺受患者欢迎。 虽然理论上说这类仪器不能使用在高血压和心脏功能不好的患者身上，可一段时间实际操作下来，对病人影响不大，所以医生们就有些大意。碰到些两可的病例，也会让患者做。 有位胖老太太肾结石发作，疼得死去活来，拍片下来，结石已经有鹌鹑蛋大，吃药挂水已经无效，可身体检查下来，血压血糖都高，暂时不适宜手术。于是，医生建议她试试超声波。万万没想到，老太太一上去，就没下来。做个超声波碎石就丢了性命，老太太的亲人当然不肯善罢甘休，直接闹到了院长那。 院长找郑平舒出面解决，可他当时正在海上漂着，公司的人怎么也打不通他电话。姜岚也在香港待产，手机都被老郑没收了，也没人能联系到她。 郑平舒的公司虽然年销售上亿，却是个典型的一人公司，大事小情都由他一人决定，其他人，除了姜岚，不过是些跑腿而已。风平浪静时，公司尚能凭惯性运转，出了这么大事，没人能顶得上来。那位操作的老医生，怕吃官司，吓得一声不吭溜了。院方更是把关系撇开，声称那是别人租他们的科室搞得项目，他们只是出租房屋而已，事故与他们无关。 郑平舒如果在，会马上危机公关，凭他的人脉，会有办法把方方面面摆平，再给家属陪一笔钱，事情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果姜岚可以出面，她至少能让家属情绪稳定下来，走正常渠道去解决问题。虽然最终公司免不了被处罚，可事情不会发展到不可收拾 可他们都不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众口铄金 家属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没了，竟然没人搭理他们，别说解决问题，连站出来解释沟通的人都没有，满腔悲痛化成了冲天的愤怒，一怒之下，把医院给砸了。 嗅觉发达的媒体介入了，医院回避，郑平舒缺席，所以急于抓大新闻的各媒体，采访过家属之后，也没心思再浪费时间精力去找人核对，就匆匆把家属的一面之词上了报。 各种耸人听闻的新闻一时之间充斥各种媒体，搞得群情激愤。各论坛和自媒体也马上跟风蹭热点，内容更是不堪，什么“黑心医生草菅人命啦”“医商勾结，致死病患”啦，甚至还有传闻说，郑平舒的仪器是他们从国外弄来的洋垃圾，非但不能冶病，还对身体有害。 和医药商合作引进诊疗仪器，然后分账的事，当时每家医院都在做，管理部门其实也心知肚阴，但照惯例，既没有同意，也没禁止，含糊其辞不肯给个阴确说法。大家都是揣着阴白装糊涂，在桌底下小心翼翼地操作。 现在出事了，政府为了平息舆论，立刻宣布这种做法是没有经过审批的，是非法的，然后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 等到郑平舒得到消息，千辛万苦从加勒比辗转飞回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事情已经变得不可挽回。仪器被查扣不说，公司也被查封了，账簿和各种文件被拿走，连账户都冻结了。 老郑连忙去找关系，可以前称兄道弟，推杯换盏的院长和各级领导，现在连电话也不接了。外商也落井下石，一纸传真就宣布结束合作，还发来律师函，催讨欠款。公司一帮人见事情闹大了，也都人心四散。 郑平舒从一下子懵了。他意识到，即使风波过去，他的公司也垮了。 有时老天爷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十几年砥砺前行，才做成一家公司，可就因为一次失误，千里长堤，顷刻间便毁于一旦。 小道消息越演越烈，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甚至有传言说，为了平息民愤，郑可能要吃官司。 郑平舒随自认为是见过些风雨的洞庭湖麻雀，可他也从未经历过如此急风骤雨。众口铄金，三人成虎，更何况全上海，甚至全国的舆论都恶狠狠地聚焦在他身上，而政府和院方都乌龟般缩了起来，没人帮他解释，也没人出面告诉他接下来会怎么处置这件事。老郑被吓坏了，给姜岚发了一封邮件，全权委托她处理后续事宜。 然后，在一个雨夜，他用早就申请好的加拿大护照，贼一般，惶惶然飞到了加拿大。 舆论更加哗然。 郑平舒出逃后，又过了半个多月，政府才出面调解，医院陪了死者家人几十万，家属遂偃旗息鼓，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各媒体见没什么可报道了，也都调转笔头，盯其他的热点了。 又过了一个月，调查报告才姗姗来迟。报告说那台闯祸的超声波碎石机是从合法渠道进口的有合法手续的合法的仪器---郑平舒虽然经商多年，可还没忘了自己曾是个医生，以次充好，谋财害命的事他还真不敢做-----老太太事前的体检指标表阴，理论上她是可以接受超声波冶疗的，冶疗过程也没发现什么大的错失。 结论是，这是一起医疗事件，而不是一件医疗事故---很多看着匪夷所思的事，其实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原因，不过是各种阴差阳错交织在一起罢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想想办法 只不过就这种阴差阳错的后果，沉重得让人无法承受。 至于医院从郑平舒公司租用医疗设备的事，不合规，但从严格意义上讲，也算不上违法。 这份迟到的公正，对各方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院方被上面打过招呼，自然不会再去较劲喊冤。郑平舒虽不甘，可因为自己潜逃在先，坐实了奸商的名头，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别人也不会理会。况且，做这一行，难免会做些不上台面的事，玩些避税和回佣的小花招，严格追究起来，都是问题。郑平舒要是真要去辨个是非曲折，惹恼某些部门，回头细查查他那些被查扣的账本，老郑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再说，郑平舒即使挽回了名誉，公司也已经风崩离析，回天乏力了，又何苦再去争那个黑白。老郑一跟头摔掉了半条命，可不幸中之大幸，他早把大部分家产都转到了国外，一家人下半辈子生活还不至于有问题。心灰意冷之下，大病一场之后的郑平舒，索性认栽，断了回去的念头，在国外老老实实做起寓公来。 姜岚这时还被蒙在鼓里。孩子出生前，因为胎窘，进了加护病房，日夜静卧安胎，不与外界联系。女儿顾岚影出生后，她又患了产后抑郁，一会儿狂躁，一会儿低落，回到上海，除了顾之，不愿见任何人。顾之自然不会拿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跟烦她。 两三个月后，姜岚的情绪才平复下来。她突然意识到，孩子出生这么久，郑平舒和公司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来，她与老郑合作七八年年，亦师亦友，老郑从来对她关照有加，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连看都不来看一眼？ 姜岚向顾之打听，顾之支支吾吾王顾左右而言他。姜岚有些奇怪，直接打电话给老郑，没想到他手机停机了。姜岚意识到出事了，忙联系自己的助理。小助理事先被顾之提醒过，开始也不肯说，被姜岚逼急了，才吞吞吐吐把事情经过说了。 姜岚大骇，怎么生一个孩子的时间，一个蒸蒸日上的公司就倒了。这还不算，她自己投资，以公司的名义买了几台设备放到各大医院----这是当初老郑默许的----现在那些设备都被医院封起来了。 姜岚这些年打拼的大半积蓄都投在里面，还贷了一部分款。 姜岚不甘心自己的钱就这么打了水漂，连孩子也顾不得了，跑去找各医院的领导商量。没想到，之前亲如一家人的院长副院长们，要么打官腔，要么索性躲起来，连面都不见。 姜岚半辈子顺遂，突然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一下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躲在房间里，日日以泪洗面。顾之吓坏了，忙问发生了什么。姜岚这才吞吞吐吐地把事情告诉了顾之----之前，姜岚从来不和顾之说自己有多少钱，用在了什么地方，顾之也从没想过去打听。乍一听老婆有那么多钱被扣了，顾之被吓了一跳，听完姜岚的哭诉，他一时也没有办法，但还是尽力安慰姜岚道：“别再伤心了，当心哭坏了身体，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这件事我来想想办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推杯换盏得来的办法 此时的顾之，再也不是昔日吴下阿蒙，他现在不仅是华山医院的台柱子，在申城胸外科，也小有名气，有了名声地位，自然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哪怕高官巨贾，也难保哪天不生病，提前认识位名医，也算是未雨绸缪。市卫生局一副局，是顾之师兄，和他很投缘，常聚在一起喝点小酒，吃个便饭。顾之找了由头，约那位局长吃饭，席间把事情说了，局长沉思半晌，道：“我把你当自家小兄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其实医院也找人问过那些设备该怎么处理，一直封着，浪费不说，有些设备，医院也急着用。他们说了，设备都是好设备，前期调查，也没查出什么问题，看我们能不能通融通融。可那事毕竟当初闹得挺大，局里想冷一段时间。再说了，郑平舒又不在-----这个老郑，一把年纪，一点事都扛不住，他要不逃跑，事情也不会搞得这么狗屁倒灶。” 那局长忘了，当初从上到下，都恨不得把老郑推出去当替死鬼，老郑要不逃，事情还真不好说。 “物主不出来申请解禁，局里也不想沾这种事，医院就不能碰这些设备。事情就僵住了。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老婆是物主，让她去找院方，合作是不太可能了，上面下文件禁止了，可她可以打折把设备卖给医院。这样，医院低价得到设备，你老婆也多少能收回点成本。” 顾之忙起身敬了局长满满一杯酒，一杯酒下肚，他脸涨得通红，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方：“老兄的主意真好，可问题是那些院长都躲我老婆，而且，卖设备这种事以前没人做过，老兄能不能帮忙打个招呼。” 局长笑了：“你这书呆子也知道找人打招呼了？成长的蛮快呀。可这个招呼我还真不能直接打，不是不肯帮你，我在这个位置上，一打招呼，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你老婆现在出面也不太方便，让你这书呆子上门谈这种事也难为你了。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老婆的设备一半放在六院，六院陈院长是你导师赵老的学生。你是赵老的关门弟子，他素来器重你，又喜欢护短，帮你说两句话应该没什么问题。赵老虽然从一线退了，还是市医疗卫生协会的名誉副会长，影响还在。他说一句话，老陈肯定要听，我再在侧面给你敲敲边鼓，事情八成有转机，六院办成了，有了榜样，别的医院照猫画虎就不难了。” 顾之忙道谢，接下来，自然推杯换盏，兄弟尽欢，酒逢知己，两人都有了几分醉意。饭后，顾之送局长上车，等车的当儿，局长说：“别和人说这个主意是我给你出的，你知道，我这个位子，好多人都盯着，人多嘴杂，传着传着，就容易变味儿。”顾之忙点头称是，临上车，顾之道：“有病人家属送我四瓶八十年代的茅台，铁盖的，我喝不惯酱香型酒，下午让陈医生带给你了。” 局长道：“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做啥？你把酒给了小陈，她肯定拿去孝敬老丈人了，我是没口福喝到你的好酒了。”两人大笑着挥手道别。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自家人 赵教授酷爱书法，他夫人笃信佛教。下个礼拜正好是老爷子生日，顾之早就从一玩收藏的病人家属那，请了一页赵朴初的写给同乡的便签，作为寿礼。临去那天，顾之想了想，又从那个收藏家那儿请了一尊晚清的铜佛。 得意弟子到访，赵老自然开心，顾之拿出礼物，说自己下礼拜要出差，所以先过来给恩师拜寿。 赵老欣赏了弟子送上门的寿礼，更是心怀大慰。老爷子清高了一辈子，上了年纪，对物质更看得淡了，他看重的，是弟子对他的态度。顾之从读研究生跟他学习起，每年他生日，都会跑过来给他祝寿，这份心意，他嘴里不说，心里却一直很得意。 赵老让老伴儿弄了几个小菜，开了瓶好酒，拉着顾之一起吃饭。席间顾之把自己碰到的事情，和那位局长给他出的主意，原原本本和恩师说了。医院和药商的种种操作，赵老都了解，那件案子，他也听说了，只是不知道顾之的老婆也参与了。 老爷子向来护短，自己得意弟子的事，当然要管。他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了和他住同一小区的陈院长：“小陈吧？是我呀，你现在在家吗？过来陪我喝一杯吧！” 那边笑着答应了，看来陈院长对这种突如其来的邀约，已经习惯了。 等陈院长的当儿，赵老教训顾之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清高，这点你可千万别学我。小陈也算你师兄了，他人很实在，你要早点和他走动走动，现在也用不着让我来出面了。” 陈院长到了，见到顾之，已经明白了三分，他挨着赵老坐下，顾之忙起身到厨房给他拿了一副干净的碗筷和酒杯，给他满满的倒了一杯酒。两人虽打交道不多，但都是一个圈子的人，陈院长也很欣赏这个手艺精湛，为人低调的小师弟。见顾之这么殷勤，虽然知道这不过是礼下于人，可心里还是挺受用的。 酒过三巡，赵老把事情跟陈院长说了，只是略过了顾之请那位局长出主意那段。陈院长在老师面前，自然不会拿糖，他直接对顾之说：“我这边问题不大，那些设备不错，我们用着也顺手，打折买进，对我们也没什么坏处，但这事我说了不算，要上面点头才行。”顾之忙到：“我和张局说过了，就是他.......”话没说完，脚被重重的踩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改口道：“他让我们先沟通，出个方案，然后再向上头汇报。” 陈院长笑道：“你跟我说句实话，折价卖给我这种事，你是想不出来的，你那精明老婆也没这份见识，你跟我老实说，这主意是不是那位张局给你出的？” 顾之点点头，又赶紧说道：“你知道就好，别和外面说。”陈院长一笑，转身对赵老说：“老师开了口，我会尽力的，过几天到局里开会，我反映一下，一两个礼拜就应该有消息。” 顾之忙起立敬酒，先干为敬，一口气灌下一大杯酒，呛得直咳嗽，陈院长被逗乐了，也端起酒杯，把杯里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照方抓药 过了半个月，陈院长给顾之，让他叫姜岚过去一趟。 姜岚忐忑不安地去了，没想到，事情简单得出乎她的意料。两人寒暄完，陈院长就拿出一份协议，要按市价的四折收购姜岚放在六院的仪器。价格虽低，但姜岚拿设备是有经销商折扣的，算上之前的租赁费，也算收回了成本。有六院开头，别的医院见上面没反对，知道姜岚打通了关节，于是都照方抓药，以折扣价收购了机器。 双方皆大欢喜。 事后一算账，扣掉打点的钱，姜岚的投资不仅没亏，反而略有盈余。 姜岚没想到，一向被她当做不懂人情世故的顾之，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竟然能起这么大的作用。让姜岚感触最深的是，无论在办公室还是酒桌上，医院那些人对顾之，完全是一种对待自己人的态度，随意中带着维护，就好像顾之就是他们的小兄弟。 姜岚意识到，顾之凭着他精湛的医术和低调的人品，已经得到了这个圈子的认可，成为他们的自己人。而她这个“姜总”，即使帮他们赚了再多的钱，不过是赚钱的工具，是外人，所谓的尊重，不过是心口不一应酬而已。 姜岚有些低落，她甚至想，如果十年前她没有弃医从商，现在是不是也会象顾之一样，成为众人交口称赞的名医。 那念头一闪即逝，姜岚知道，她已经回不去了。 事情解决后，姜岚安心在家带了一段时间孩子。期间顾之的妈妈曾经过来帮忙，只是呆了两三个月，两个处女座女人就彼此受不了了。为了孩子的饮食卫生，行走坐卧，甚至先叫谁，后叫谁，明枪暗箭颇斗了数十个回合。两人半斤办八两，不分轩轾，于是都暗戳戳地找顾之告黑状，不约而同的给他出了一道到底是要老婆还是妈的送命题，把顾之搞得头大。 顾之这时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初父母忙得焦头烂额，家里都没人照看，他们兄妹俩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父亲也坚决不让奶奶过来帮忙。 因为父亲早就知道，老人来了，只会添乱。 有次老人还是忍不住想看孙子，大老远的跑来了，结果刚住了不到一个月，家里就爆发了好几会世界大战。这时，老家突然来信了，说爷子不舒服，要老太太赶紧回去。老太太见了信，吓了一跳，马上喊顾之老爸买了回去的车票，脚不沾地就跑地回去了。她走后，作了好几十天风箱老鼠的父亲终于得到了母亲的笑脸和准许他晚上喝一杯的奖励。 那晚父亲喝多了，半醉半醒之间和小顾之说了实话，其实爷爷身体无恙，是他写信给叔叔，信上满纸辛酸，写满了婆媳交火，让他深受池鱼之殃的悲惨经历。信得末了，求叔叔谎报军情，诈奶奶回去的。否则自己恐怕会被搞得神经衰弱，命不久矣。 很多时候，所谓父子传承，并不需要当爹的耳提面命，他只要当着儿子的面作事，被儿子记在心里。等到儿子碰上同样的问题，自然就会照方抓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做什么呢 儿子想通之后，先默默地对父亲的在天之灵三呼感谢。然后偷偷给在长沙的妹妹去了个电话。先照猫画虎，声泪俱下和妹妹哭诉了当哥这几个月受的夹板气。接着求妹妹，赶紧给母亲去个电话，说妹夫一直出差，家里孩子又重感冒，让老妈赶紧回去救驾。 老妈接到电话，果然心急如焚，顾之又赶紧在后面敲边鼓，鼓动老妈早点回去救妹妹。老太太虽然隐隐绰绰猜到了些什么，但也只能借坡下驴，让顾之帮着买张回长沙的机票。 顾之忙花高价给老妈买了张最近一班公务舱的票。老太太人之将走，姜岚也松了一口气，又开始想起了婆婆的好，于是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亲自送到了机场。婆媳二人还在机场共同上演了一番无语凝噎的好戏，泪眼婆娑地互相道别。 送走了老妈，顾之搂着老婆，抱着女儿，吹着口哨回家去了。 混不顾自己亲手把一头母老虎送回到了可怜的妹夫面前。当初妹夫开车把丈母娘送来的时候，那份春风得意，一定是以为摆脱了三座大山般的压迫，从此就会过上春暖花开的幸福日子。没想到，没轻松几个月，胡汉三又杀回来了。 老妈要折磨人，就让她去折磨妹夫吧。 死道友不死贫道。 女儿两岁多，姜岚就要把她送到了早教班。准备出去做事。其实顾之劝过她，说自己的收入完全可以养家。除了现在的住房，姜岚还投资两套小公寓，一间临街的小门面，房租不说，这几年房价也翻了一个跟头，有这几套房子捏在手里，维持生活水准没问题。她手头还有几十万，在家炒炒股，带带孩子，不轻松快活？等孩子上幼儿园了，甚至上了小学，再出去工作不迟。 但姜岚不肯，从小没爹妈的孩子，没安全感。没份职业傍身，她心里总不踏实。只是到底做什么，姜岚犯了难。重新做医药代表倒是驾轻就熟，虽然两年多没做，手头关系都差不多断了，但以姜岚的能力，再接上不难。只是上次的教训，让姜岚心有余悸。她知道，医药代表的活就像走钢丝，看着风光，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就能摔个人仰马翻，爬不起来。再说，随着医药改革的深入，和医院原来越公开透阴，医药代表的日子，远没以前好过，而且会越来越不好过。风险大，收益小，再做下去，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可不做这个，又该做什么呢？ 虽然姜岚是在爷爷的要求下才不得不学的医，但这十几年，一直在医药行业打转，现在想转行，一时也没了方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老同学聚会 这时，姜岚MBA的同学姚兰打来电话约她出来吃饭，毕业之后，这些同学都会定期聚聚。读MBA的，学东西其次，主要是为了混个人脉，同学也是资源，而MBA的同学，更是富矿。闲置资源就是浪费，聪明人当然不会浪费资源。 姜岚的MBA也是在郑平舒鼓励之下去读的。郑平舒当初野心勃勃，他的志向绝不止于做个代理商，而是做中国的拜耳、辉瑞。而且，老郑不是想想而已，他还为这个目标做布局，寻找融资渠道，梳理资源，沟通人脉，培养人才。姜岚就是他最重要的人才储备之一，所以公司出资，让她读了复旦的MBA。 只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老郑再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医药集团的梦还没开始落市，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医疗事故给葬送了。 要是没有那次该死的事故，老郑本来想等姜岚出了月子，就联系几个朋友，收购一家小药厂。医药公司交给姜岚打理。自己为梦想，最后搏一次。 那些拼搏，那些梦想，对如今的姜岚和郑平舒来说，仿佛隔世。不过，姜岚也不后悔读了MBA，虽然目前而言，那不过是屠龙技，派不上用场，但艺不压身，学了本事，总有能用得上那一天。目前而言，最重要的是维护住这些人脉资源， 姜岚上次参加聚会，还是她刚怀孕的时候，此后保胎，生子、解决那摊子麻烦事、然后又忙着照顾孩子还要抽空和婆婆斗法，根本没时间去参加聚会。 顾之怕姜岚一直窝在家里闷坏了，自告奋勇看孩子，让姜岚去好好玩一玩。 为了参加聚会，姜岚买了几套新衣服，又到美容院作了脸，剪了个新发型。人靠衣装，女人的自信，大半是衣服打扮给的。当姜岚一身战袍，神采奕奕的站在镜子前，感觉那个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又回来了。 姜岚兴冲冲的跑到聚会的西餐厅，早到的同学已经在喝东西。一见姜岚，都打趣道：“两年多没见了，我们都以为你失踪了。不会是和哪个男人私奔了吧？” “一把年纪，私什么奔，我去生孩子去了。前段时间一直在香港，刚回来。” “去香港生孩子？感觉怎么样？那里条件好吗？” “条件也一般，我生孩子的地方是一家私立医院，硬件还没上海的好，去那里主要为了给孩子混个身份。有了香港身份，以后读书做事，都方便些。” 几个女的一下有了共同话题，围着姜岚叽叽咕咕的聊起来，从香港产子的利弊分析，到要不要生孩子，要不要生二胎，一直聊到该如何助孕，怀上了，该如何保养。有几个大胆的，还聊起了夫妻生活：“我老公都半年没碰我了，他现在整天在外面飞来飞起，现在见个面都难，哪有时间生孩子？” “他没时间，你找我呀，我有时间！”一个捉狭鬼脱口而出，引得一帮女的一阵浪笑，有胆大的还冲着那男的回应道：“看你那瘦胳膊瘦腿的，能行吗？我可知道，你老婆天天和你吵架。不会是欲求不满吧？”男的调戏不成，反倒被说红了脸。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炒冷饭 人到齐了，众人边吃边聊，姜岚虽在家窝了快两年，回到社交圈，没一丝不适应，立刻如鱼得水。她享受着社交的快乐，一扫在家的抑郁，心里暗暗发誓，要马上出来做事，绝不做马大嫂，黄脸婆。 聚会结束之前，姚兰似乎刚想起什么，对姜岚道：“你还记得我们读书时，有个客座教授曹臻吗？她好像离开以前那家外资咨询公司了，说是要自己开个公司。上次我们在一个聚会碰到，她还问你情况呢？你空了可以找她聊聊，说不定你们还可以合作呢。哦，对了，下周一，金茂大厦有个论坛，讲金融的，曹臻是嘉宾，她给我发了一张电子邀请函，下周我正好出差，你要没事，我就把邀请函转发给你。” “好啊，那就多谢了。我也好久没见曹老师了。” 回家后，姜岚查了一下那论坛的资料。这是一家中资银行办的，邀请了金融界、实业界和学界的大牛做交流，主要为了回馈老客户，挖掘新客户。 这就是目前最流行的论坛营销。姜岚之前医药行业的论坛去得多，甚至还作为嘉宾上台发过言，金融行业的论坛倒是第一次去，她觉得很新鲜。 收拾停当，拎着包出门的那一刻，姜岚似乎又找到了当初在职场叱咤风云的状态。人是需要环境支撑，需要成绩鼓励的。这一年多在家里，整天围着尿布奶瓶转，姜岚甚至怀疑，自己能否再适应职场的拼杀。今天，她终于又找到了职场的感觉。 到了金茂的会场，姜岚像工作人员出示了手机上的电子邀请函。登记了信息，带上会议手环，领着附赠一个手提袋进了会场。 论坛没什么新意，开始就是那家中资银行的老大发言，然后一个产品经理模样的人，不厌其的讲解他们最新推出的最新金融产品。姜岚边翻资料边听，心里不免腹诽讲解人的水平----几页纸的东西，我五分钟就看明白了，这家伙讲了半个小时都没讲清楚。姜岚四下打量，前排没看到姚老师的身影，她知道，那些嘉宾这时一定还在休息室里休息。大人物吗，当然不能一开始就现身，那多没面子，要等到会议到了高潮，他们才会在万众欢呼中，粉墨登场，压轴演出。 果然，一系列让人昏昏欲睡的演讲和推介之后，主持人登台：“接下来，是我们期待已久的论坛时刻，今天的主题是“实业界如何拥抱最新的金融环境！有请嘉宾......” 五位嘉宾中从幕后施施然登台，享受着主持人的言过其词的吹捧和下面轰然的掌声。曹臻第三个登场，正好坐在五人的当中，一身米白色套裙的她，在两侧四名身着蓝色西装，聪明绝顶的壮汉衬托下，显得格外婀娜多姿。姜岚笑了，这个曹老师，她永远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女性特质，在人堆中脱颖而出。 论坛开始，五人开始还自持身份，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愿先发言，又是曹臻，首先站出来：“在座的都是金融业和实业界的专家，只有我是搞管理的，那就让我这个外行先抛砖引玉吧，要是有说的不到位的地方，请四位专家指正。” 曹臻的发言很精彩，引得下面的人阵阵掌声，姜岚却一点兴趣也没有，因为她不过是把自己在MBA课上的东西再炒一遍冷饭而已，好多年过去了，连梗都没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借势高手 曹臻发过言后，并没有坐下，而是鹊巢鸠占，抢了主持人的位子，引导嘉宾发言。男人就像公牛，经不起女人挑逗。曹臻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笑吟吟的一番鼓动，刚才还是沉默是金的谦谦君子，一个个都拿出了真本事，针锋相对，你驳我，我驳他，争相泡出一个一个劲爆的观点，让台下观众听得大呼过瘾。 姜岚在下面暗自佩服，她听得出，曹臻老师其实也不太懂实业，更不太懂金融，但她有做主角的天分，化被动为主动，以主持的方式成了聚光灯的焦点。那些金融实业领域的专家，在他的挑逗下，像情窦初开的中学生一样，自觉不自觉地围着她团团转，争相把平时密不与人言的压箱底玩意，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偶有冷场，曹臻稍微组织下语言，把某人的观点抛向另一个人，立刻引来那人的回击。然后她再以这个人的观点去引诱另外一个人的观点。曹臻把娴熟的把控着现场气氛，借力使力，顺水推舟，草船借箭，现场妙语连珠，精彩纷呈，气氛更是烈火烹油。投资这次论坛的银行老大，笑得合不拢嘴。 而且，在台下人看来，曹臻这个金融与实业的门外汉，俨然已成为比那些那专家更出色的专家。 那些嘉宾，费尽心力，搜肠刮肚，却白白为曹臻做了嫁衣裳，为她背书，提升了她的身价。 事事留心皆学问，姜岚又学了一招。跟着郑平舒的时候，姜岚喜欢直来直去在生意场上拼杀。老郑更喜欢借势，用一些手段，借助身边那些有权势的人达成自己的目标，姜岚那时候还笑话他拉虎皮做大旗，狐假虎威。郑平舒总是回她，一介莽妇，只能为将，做不了元帅，更做不了王。 现在看来，郑平舒说的没错，将帅之间的区别，将只能用手头的资源去拼去杀，帅可以整合别人的资源为自己做事，而王，目标明确后，目之所及的资源，都能变成自己的。 这就是为什么满腹兵书，一身本领，点兵多多益善的韩信，最后败给了看似百无一用，只会空手套白狼的刘邦。 年纪大了，姜岚也慢慢悟到借势的重要。在家里闲着没事的时候，姜岚曾复盘过那次造成公司灭顶之灾的事故。假设当时如果自己在，会怎么办？想来想去，不过是尽早与病人家属沟通，用一切办法，达成谅解。同时主动与相熟媒体和相关机关沟通，提出解决办法，并争取媒体和主管单位的谅解和支持。 方案看着不错，但照着学校学的知识，细化方案的时候，姜岚沮丧的发现，方案看着很好，但执行过程中，很多细节都落实不了。 面对丧亲之痛，既想让他们公司受到最严惩处，又想借机捞一笔的家属，她当时协商的筹码和回旋的余地其实并不多。姜岚从同事那得知，当时家属已经请了律师要告他们，对方的诉求是在上海电台和《文汇报》上发道歉声明，而且狮子大张口，索赔2000万，这是他们公司根本不可能承受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二人复盘 相关机构迟迟拿不出鉴定结果，姜岚也很难和媒体平等对话。一边是失去亲人的无助家属，另一边是看似财雄势大，草菅人命的无义奸商，媒体会站在哪一边，一目了然。即使后来鉴定报告出来，证明他们的仪器和诊疗过程都没有错误，整个事件就是一个意外。媒体都选择视而不见，没几家为他们发声。为“弱者”怒见不平一声吼，即使出手错了，不过小节有损，大节不亏，瑕不掩瑜。但要为敲骨吸髓的资本家发声，即使说对了，也要被扣上资本家的乏走狗的帽子。 再说，姜岚和当地媒体负责医药条线的记者和编辑虽然熟，但也只是熟而已，平时做些广告，发点软文，相安无事。姜岚看不上郑平舒公事私交混为一谈的做派，所以平时和媒体打交道，一向公事公办，也没想过去维系什么感情。甚至有时还会搭搭甲方的架子，结果真到出事的时候，这些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根本不会鼎力相助。 至于主管单位，就更别提了。事后要不是顾之找老师和学长帮忙，她那批医疗设备现在还被封着呢。事发的时候去找他们，估计也是吃闭门羹而已。姜岚平时对这些大爷避之唯恐不及，每次都是老郑逼着，才会去应酬一二，她总觉得自己的生意光明正大，照规矩做事好了，为什么还要和他们联络感情。 公关三要素就是时间、时间、时间。事缓着圆，只要给姜岚半月时间，等喧嚣的舆论沉淀下来，等鉴定结果出来，当激化的矛盾缓和下来，当初天大的问题也就不成问题了。可如何争取这半个月时间？姜岚就不清楚了。 但姜岚隐隐约约感觉，郑平舒知道怎么做。 当初处理医疗器材的时候，姜岚曾给郑平舒写了封邮件，说明了情况，问老郑要不要把他名下的器材一起卖给医院。老郑很快就回话了，全权交给姜岚办，所得钱款，扣除中间费用，交给他在国内的父母。事情办完后，两人就恢复了沟通，有事没事就发发邮件，打打电话，聊些有的没的。所以姜岚发了一封邮件，和老郑探讨，如果当时他在，会怎么处理。 时过境迁，老江湖郑平书已从公司破产中慢慢恢复，开始接受现实，并逐渐习惯加拿大寓公的生活。每天起床，吃饭，送孩子上学，然后就开始无所事事的发呆。近处无风景，再说加拿大的风光前几年他早已经看尽，也提不起出门玩的兴趣。他英语不错，读研时甚至考过了八级，但这个不错，只是纸上谈兵而已。他学的是的哑巴英语。读写没问题，看报纸杂志甚至专业论文都不在话下，笔头也不错，当初和美国公司的邮件往来，都是他亲力亲为。可他听力一般，口语更差，之前和老外交流，都会找个翻译。到了加拿大后，因为说话闹过几次不大不小的笑话，他就更不愿意开口了。每天深居简出，几年也没认识几个外国人。中国人不少，但像他这个年纪的，又各有各的圈子，各有各的秘密，大家都下意识的保持着距离，彼此敬而远之。喜欢交际的郑平舒闷坏了，他甚至动了回国的念头。可郑太死活不愿意，她被那次事件吓坏了，生怕老郑回去就回不来了。郑太在这里快十年了，结识了几个和她一样的师奶，没事就一起喝喝茶，打打麻将，打理那几间用来出租的小公寓，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她已经习惯了加拿大波澜不惊的生活。现在老公又过来陪在她身边，她已经无欲无求，就怕老郑再耐不住寂寞，跑回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名师高徒 老郑看着自己的老婆从一个如花似玉，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为这个家操劳成半老徐娘，少年夫妻老来伴，他也不忍心再让老婆为他担惊受怕，也就断了回去的念头。 可毕竟忙惯了，多血质的郑平舒呆在家里，是在闷坏了，所以收到姜岚的邮件，老郑还挺开心，终于有件事可以做了。就像当初写论文那样，他认认真真考虑了好几天，给姜岚回了一封长长的邮件，写了他如果当初在国内，会怎么处理。信的末尾，老郑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告诫姜岚道：你业务能力好，有想法，也有执行力。可就是因为你能力强，多少就有些傲气，觉得所有事情，自己都可以搞定。忽略了人际关系，在中国做事情，讲究一团和气，互相关照，你要学会和人打交道，学会交朋友，学会借助别人的力量。 老郑的回复让姜岚很沮丧，对她而言，手足无措的事，到了老郑那里，不过几顿饭就能解决。只要衙门和媒体的人能卖老郑个面子，把事情稍微压一下，给他处理的时间。等事情冷下来，鉴定结果出来了，再和家属沟通，事情就不难解决了。 姜岚是个聪明人，懂得自我学习和自我更新，她明白了自己的短板，只是一时还不知道该如何提高。 从这次论坛曹臻老师的表现上，姜岚有些顿悟，该怎么利用资源，怎么借助别人的能力提高自己的身价。这时论坛也快结束了，曹臻从主席台退场的时候，看到了前排落座的姜岚，她惊喜地冲着姜岚挥了挥手，作了一个让姜岚等她一下的手势。 论坛结束，姜岚坐在椅子上没走，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记录起刚才的心得。过了一会儿，曹臻走了过来，夸张的拉起姜岚，行了一个西式的拥抱礼。拥抱的时候，姜岚被曹臻领子上的钻石胸针扎得胸口刺痛，脸不觉得抽搐了一下。拥抱结束，她脸上立刻又笑靥如花。 “好久不见了，我的好学生，你这家伙，毕业以后也不来看看我，这没良心，亏得读书时我那么喜欢你。我前天收到姚兰的邮件了，她说你要来，我高兴坏了。她说你刚生了孩子，怎么样，孩子还好吧？” “挺好的，就是太磨人，搞得我现在都不能出来工作。”姜岚笑道。 “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的，你读书的时候，成绩那么好，不出来工作实在可惜了。女人成了黄脸婆，可没人心疼我们。” 正说着，旁边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稍显富态油腻的中年人，正是刚才论坛上发言的嘉宾之一，曹臻拉过那人介绍道：“这是中国银行的刘总，这次论坛就是他们办的。”她又指着姜岚道：“这个大美女是我在复旦的学生，以前是强生医疗中国区的总监，别看她斯斯文文的，可是个女强人。” 刘总主动伸出手来和姜岚握了一下，“名师出高徒，姜总一看就是巾帼英雄。等会儿一起去吃个饭吧？” 姜岚正要推辞，曹臻拉住她道：“来吧，论坛有个小型的酒会，就在楼上的自助餐厅，过半小时开始，你也过来，我介绍些朋友给你认识，等会我还有话跟你说呢。走，我们先去休息室歇一会去。”说完，没等姜岚说话，就拖着她走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他是谁？ 休息室里还有几个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曹臻拉着姜岚，把她介绍给那些人。曹臻似乎在这个小圈子里很受欢迎，大家都暂停了交谈，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俩，听完曹臻的介绍，一个穿着威尔士亲王格西装，发际线有点高的胖子，边说着：“原来是姜总，久仰，久仰。”边浮夸地张开手臂，想去拥抱姜岚。这种人姜岚之前见得多了，她不动声色退了半步，一手挡在胸前，另一只手主动伸向对方，与那热情的胖子隔开距离，并在胖子的大手握住她的手之前，用指尖捏住对方的指尖，略一晃，嘴里热情道：“陈总对吧，您叫我小姜好了。”然后松手，再退半步，装作欣赏对方西装，赞道：“张总这身西装是boss的新款吧，穿在您身上真精神。” 曹臻笑嘻嘻地看着那胖子吃瘪，跟的打趣道：“能把威尔士亲王格西服穿出味道的人可不多，也就我们张总能hold住。” 胖子碰了个软顶子，却并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对曹臻道：“曹总这位学生，秀外慧中，真不错，有机会我们聚聚，说不定还有机会合作呢。哦对了，甄区长今天怎么没来呀，本来还想听听他的高见呢。” 曹臻白了那胖子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不是他秘书。” 胖子嘿嘿一笑，没再说什么，周围的人也跟着笑，姜岚觉得，那笑容很有些玩味。 这时，酒店经理进来通知大家说自助餐准备好了，大家可以去用餐了。一群人上了楼，曹臻和姜岚随便挑了些吃的，刚坐下没聊几句，远处有人叫曹臻。曹臻低声对姜岚道：“那些人真讨厌，连顿安生饭也不让人吃，你先吃，等我一会，等我应酬完了，我们好好聊聊。” 姜岚笑着应下来，边吃，边看曹臻如穿花蝴蝶般穿梭在几群人之间，与他们聊得火热。这场面姜岚很熟，两三年前，她也这么兴致勃勃周旋在生意场上。也以为自己是众人的中心，是集万般尊宠于一身的商界木兰。 那次风波过后，姜岚膨胀的内心收敛了许多，她明白了，社交场上的所谓呼风唤雨，不过是幻象。做生意，不应酬不行。但混个脸熟就好了，别太沉溺其中，以为凭着觥筹交错得来的交情，自己就能一路顺风。。 看曹臻乐在其中、踌躇满志的样子，姜岚像看到以前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这时，姜岚突然听到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甄区长不是说好要来的吗，怎么突然不来了？”姜岚一回头，见是刚才在会场见过面的中国银行的刘总，他正陪着一位身着深色夹克的男人吃饭，男人貌不惊人，衣着也和简单，与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刘总相比，显得很不起眼。可刘总对他的态度确是毕恭毕敬，姜岚明白，那人肯定是公家的，而且是有实权的那种。 那人微笑道：“甄区长临出门，被上面叫去了？” “什么事？” “这我哪知道？不过看甄区长的表情，应该是好事。你懂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狐假虎威 “现在到处都在传，老周要进步，老甄要补他的位子，难道是真的？” “这我可说不清，”深色夹克四下看了下，压低了嗓子道：“升肯定要升的，就是不知道升到哪里。” “好事好事，尤局，接下来，你是不是也要动一动了？” “哪有的事？我到这个位字还不到一年，屁股还没坐热，动什么动？” “早晚而已，等哪天老甄空了，你叫上他，我们一起聚聚。” “都是自家兄弟，好说好说。”说完，话头一转，又开始聊起别的事。 “老甄？是那个甄吗？”姜岚心想。 读MBA的人，所求很杂，有些是为了学点本事，为今后的职业发展加一个砝码；有些是为了结识些人脉，认识一些用得着的朋友；更有些妙龄女子，是打了钓金龟婿的念头来的。嫁给“笨笨的红烧肉”的田小姐就是此类人的翘楚。后两类人，兴趣不在课堂，而在课后活动和各种八卦上。曹臻这个人有点神秘，年纪不大，美国名校化学商学双硕士，著名美资咨询公司大陆地区代表，课讲得一般，但案例很鲜活，讲得很大胆。而且各方面能量极强，路子很野。这样的人，很难不引起那些喜欢八卦的人的注意。有消息灵通者说，曹臻和甄qz关系不俗，是他力荐，曹臻才被总部派到上海的，据说，那时曹臻本没资格到上海主持大局，总公司是看在老甄的面子，才派曹臻坐这个位子的。当时就有人说他俩关系不一般，只是那时姜岚对这类八卦没兴趣，只当风过耳，也没往心里去。现在看来，传言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社会上混迹久了，姜岚早已不是当初白纸一张的少女，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就是机会，抓不抓的住机会，境遇往往天差地别。在这个男人丛林里，女性特别是有魅力的女性，往往会占有某种优势。这种优势，有时能在攫取机会的时候，提供很大助力。事实上，她也曾有意无意利用女性的某些特质，为自己争取过资源。但她是有底线的，她绝不会为此和其他男人有任何实质上的接触。 但她也不反对别人那么做。商场如战场，每个人都在挣扎求生，对一个战士而言，活着取得胜利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那个战场归来的胜利者，手不沾染鲜血烟尘。 姜岚见过一次那位甄先生，在毕业典礼上，他作为嘉宾，为大家致毕业辞。那人黑黑瘦瘦的，看着很不起眼，但致辞非常精彩，全程脱稿，语言非常精炼，逻辑性很强，也很有煽动性。一席话下来，他们那批在生意场上跌打滚爬过得学员，都情不自禁地起立山呼雀跃。 之后的毕业酒会上，曹臻与那位甄qz形影不离，连向校领导和学员敬酒都在一起。两人倒也没有表现得很亲密，行为举止都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姜岚听说，本来曹臻和学校的客座教授合约已到期，校方迟迟没有续约的表示，那次酒会过后，学校立刻把合约发给了曹臻，酬劳也上了一个台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天上掉下橄榄枝 酒会过后，双颊微红，两眼微醺的曹臻拉着姜岚去了顶楼的咖啡厅。姜岚怕晚上失眠，点了一杯柠檬茶，曹臻要了双份的浓缩咖啡。咖啡上来后，没加糖也没加奶，曹臻就捧起咖啡杯，一口喝了一半。放下杯子，曹臻双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蛋，仿佛要把酒精和疲惫从身体里拍打出去。姜岚知道，很多人，靠着浓咖啡，香烟，烈酒，甚至各种药物的支撑，才能维持前台的光彩照人。看曹臻的样子，姜岚意识到，下午的论坛和晚上的应酬，已经把曹臻的精力透支了。 曹臻又捧起杯，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示意侍者再来一杯浓缩咖啡，姜岚忙拦住：“还喝，你不要命了？”转头对侍者说：“咖啡不要了，来一杯鲜奶吧。” 曹臻笑着摇摇头，“好，听你的，我不喝了。你稍等一下，我去洗把脸。”过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样子，曹臻才又出现。姜岚发现，曹臻又补了妆，脸上扑了粉，眼上加了眼影，还涂了唇彩，刚才的疲惫和一点点颓废，都被新妆和咖啡馆昏黄的灯光遮掩住了。 曹臻一坐下，一股浓烈的ysl鸦片香水混着薄荷烟的味道扑面而来。冲得姜岚不得不拿起茶杯装作喝茶，来遮挡一下。 曹臻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说道：“姚兰说你要来，我听开心的，算起来，我们有两三年没见了吧？你是我的第一批学员，那一批学员里面，我最看好你。” 姜岚笑笑，回道：“最看好的学员，如今作了家庭妇女，不知道老师作何感想？” 曹臻也笑了，“姚兰把你的情况和我说过了。家庭妇女只是暂时的，我知道，以你的个性，不会让自己一直呆在家里的。”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们师生一场，我也不和你客气了，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做？” “做咨询？我从来没接触过。而且，我听说你们MC公司要求很严，任何人进去，都要从收集资料做起，我这个年纪，恐怕实在熬不动了。” “我马上就要离开MC了，准备自己做。原因嘛，以后告诉你。这几年，我也方方面面积累了些资源，政界的，商界的，行业内的，支撑一家公司应该没问题。你的执行力，加我的资源，我相信，不出十年，我们一定能再造个中国的MC。” 姜岚笑了：“曹老师，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小女生一个，找份工作养家活口就好了，哪有那么高的雄心壮志。” “我知道，以你的资历和能力，现阶段，不难找到薪水更高，平台更好的工作。但这种合作创业的机会很难再碰到了。我在MC六年，把这家公司从大陆地区零市场基础，带到上海银行保险领域市场占有第三，医疗卫生领域的第二，汽车行业的第一。当然MC这个平台的光环起了很大作用，但谁也不能否认我和我团队的能力。这次创业，我会带一部分我团队的精英出来，之前合作过的后台公司也都会支持我。姜岚，我知道，目前医药这一块不太好做，以后的前景也难言多美妙，前段时间，强生大陆的管理层都进去好几个。咨询业接触广，你过来做几年，视野、身价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咨询做累了，想转行，我相信机会肯定比现在多。” 姜岚有点被说动了，“我可以问个问题吗，为什么是我？我们也不常联系，而且，我可从没接触过你那一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有事和你商量 “实话说说，我团队里的人，做项目一流，可缺乏一个可以把握客户，把握业务流程和节奏的人。据我的观察，你可以。而且，我们能力互补，我擅长寻找资源，而你执行力超强；性格也互补，我柔你刚，我们俩正好一个房谋一个杜断。而且，你知道吗，甄区长很欣赏你，知道我要自己做，找不到合适的合作伙伴，第一个就推荐了你，我相信他的判断力。” “甄区长怎么知道我？” “毕业典礼那天，你作为学生代表致辞，甄区长听了大为赞赏，后来我又把你的毕业论文给他看了，他说你们很多观点都不谋而合，本来想约你们认识一下，可那时候你正好去香港待产了。所以我说想自己出来干，要找个帮手，他就提议我找你试试。” 姜岚没想到，自己竟然无意中被那样一个大人物欣赏，虚荣心得到很大满足。她笑道：“被你说的我真有点动心了，不过，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考虑，这么大的事，我还要和我家老顾商量商量。” “和家里人商量是应该的。不过这个机会对你，对我，都难得。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俩一定能合作成功的。”曹臻道。 又聊了一会，姜岚见曹臻捂嘴，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知道曹臻累了，于是借口孩子还小，离不开人，要回家了。 曹臻道：“当妈不容易呀。回去代我问顾医生和小家伙好。”说完，招呼侍者买了单，握着姜岚的手，来到楼下。曹臻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到门口，曹臻直接把姜岚拉进了车，把姜岚送到了小区门口，方告辞离去。”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顾之难得休息，姜岚让阿姨抱着女儿豆丁出去晒晒太阳，想和顾之商量商量自己要不要去曹臻那里。 顾之本来想趁放假，去植物园拍照片的，植物园那边请了几位国际知名的园艺大师作了热带雨林风格的花境，顾之在摄影论坛看过摄友的照片，那一片密密麻麻妖娆舒展生机勃勃的绿，让顾之看得心痒。他昨晚就把相机和镜头都整理好了，放到摄影包里，本想吃过早饭就赶过去。 可没想，刚吃过饭，姜岚就说要和他聊聊。顾之没来由的开始紧张。自从上次顾之帮姜岚解决了难题。姜岚对他的态度改善了许多，再也没用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对他指手画脚。 只是，两人交流也因此少了很多，那次事件之后，姜岚一直窝在家里照顾孩子，调整心情，她之前建立起来的对顾之的心里优势，在这一年多时间，不知不觉得消失了。但她依然倔强地骄傲着，不愿顾之小看了她。和顾之说话，像以前那么强硬，底气有些不足，可要她放低姿态，又觉得拉不下脸，患得患失之下，索性不去主动找顾之说什么。 而顾之，沉浸在女儿诞生的喜悦和事业顺遂的享受中。上班努力做自己的喜欢的工作，回家里逗弄宝贝闺女，偶有空闲，就跑出去和朋友扛着长枪短炮去扫街，打鸟。日子过得舒服惬意，根本没意识到姜岚的心情变化。他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一年多来，姜岚很少给他上课了，他没想那么多，只以为有了孩子，姜岚把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了，懒得再揪住他不放。这让顾之很开心，以为自己终于解放了。 只是顾之仍然怕自己哪一天又被姜岚抓出错处，再被絮絮叨叨地训一顿。于是，他就像自己的爸爸一样，小心翼翼地在老婆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构建自得其乐的小天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各怀心思 他自然不会主动去招惹姜岚。 一个心存尴尬，一个下意识的躲避，家务又都被保姆和钟点工包了，他们除了孩子，也没什么好聊的。偏偏自从豆丁出生后，姜岚的公司就出了那么大的事，姜岚心里莫名对这个无辜的女孩有了抵触，再加上从小就没有和母亲相处的经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肉乎乎的小生命。有时看到父女俩亲热嬉戏，她怎么也没办法融入进去，只是在一旁看着。 豆丁丰富了二人的生活，却并没有让他们的感情更进一步，两人越过越相敬如宾。 今天姜岚突然找顾之谈话，顾之以为姜岚又要教训他不务正业。忙辩解道：“本来今天约好去无锡做一台手术的，可那边病人病情突然反复，不能做手术，昨天来电话临时取消了，所以我才想出去拍照散散心的。” 姜岚的心思完全在自己的工作上，也没在意顾之这番话背后的意思，道：“去拍照？稍等一下吧，和你说个事，关于我工作的，耽误不了你拍照。” 接着，姜岚把曹臻邀请她加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着重说了这个行业的前景和她和曹臻的关系。和郑平舒在一起的时候，姜岚习惯什么事都和老郑商量。老郑去了地球那一端，姜岚又下意识地转向了顾之。其实自学生时代以来，姜岚就觉得，勤奋好学、低调善良的顾之像极了爷爷，这也是当初姜岚迷恋他的原因。连姜岚自己都没意识到，自爷爷走了之后，她就把对爷爷的依赖转移到了顾之身上，所以她一直以爷爷为模板塑造着顾之。他们之间那么多争吵、指责，不过是爱之深、责之切而已，至少姜岚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顾之还没做好准备，去代替爷爷在姜岚心中的位置。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姜岚把他当做爷爷的替代品，而且他也根本无意充当这个角色。在他眼里，姜岚太独立，太独断、甚至太独裁，她不干预自己的职业规划已经阿弥陀佛了，他哪有什么心思去给姜岚做规划。 而且，顾之内心里也不太想姜岚去做咨询业。他有几个校友就是做那一行的，工作忙、压力大、经常出差，把酒店和机场当家，把家当做客栈。上个月，有位做那一行的学长找他看病，四十出头的年纪已经开始房颤，有几根血管也堵塞了，要做手术。这都是成年熬夜，整日应酬的馈赠。手术做完后，竟然是学长七旬的老母亲在医院照顾他。一问才知道，他老婆正在欧洲给一家中国企业做市调，没办法回来。据那位学长说，他们夫妻俩上一次见面，还是三个月前在香港的机场。他从美国经香港转机飞回大陆，她从大陆转机香港飞去欧洲，好巧不巧，两位忙碌的空中飞人在候机大厅碰到了，两人匆忙在机场的星巴克喝了一杯咖啡，就又各奔东西。 顾之知道，姜岚要是作了咨询业，以她拼命三娘的性格，一定会忙到脚不点地，无暇回来。顾之是那种传统的男人，他觉得一家人齐齐整整，才像家的样子。这一年多时间，虽然姜岚没做过一顿饭，也很少收拾家，所有的活儿都是保姆和钟点工做得。但只要姜岚在，一家三口，简简单单吃顿饭，然后一起陪着孩子看会《小猪佩奇》，顾之就觉得心里很充实，很开心。他本来就不是个有很大野心的的人，人到中年，他觉得该有的都有了，就该踏踏实实过日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明珠暗投？ 可顾之不敢直接这么说，他怕说了，姜岚会笑他。他知道，姜岚平时最看不起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男人。 于是，他婉转的说：“你出去做事，我不反对，可这个曹臻，靠谱吗？我没做过生意，但感觉她现在连公司的架子也没搭起来，你现在过去，是不是太仓促了。” “这个我想过，咨询这个行业，最重要的是人，人才和人脉，有了这两样，别的都不是问题。曹臻做MC大陆首席代表那么久，人脉不成问题，也有自己的团队。她还和不少研究机构有长期合作，他们都可以提供技术支持。有了人脉和人才，咨询公司就有了立身之本，别的，都好说。”顾之明白姜岚说的有道理，可他还是不想放弃说服姜岚：“人家人脉人才都有了，你去干什么呢？难不成一把年纪去做个前台？” “你太小看我了，我在老郑那里干了那么久，最擅长开拓市场和团队管理，虽然没直接做过咨询，可读书工作时接触过。边做边学，应该很快能上手。我看得出，曹臻善交际，会沟通，但市场开拓和运作并不太在行。至少在短期内，她还是需要我的。”顾之知道姜岚说的都是真的。 前些年，他不断听圈里的朋友夸姜岚做事有章法，开拓市场有一套。他也清楚，要不是老郑的公司莫名其妙倒了，姜岚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当初姜岚在香港待产的时候，郑平舒有次和顾之在一次应酬中碰上了，那次老郑喝得有点多，宴席散了，他硬拉着顾之上了他的车。 车上他口若悬河地向顾之说了公司目前的状况和对今后的展望。言语铿锵，说的顾之这个对生意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书呆子都有点心驰神往。 末了，郑平舒拍着顾之的肩膀说：“顾主任呀，你知道你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是什么吗？就是娶了个能干的太太！我做生意这么久，姜岚是我见过的对市场把握最好的人。而且，最难得的是，她干的事，都摆在明处，事情做得明明白白，清清爽爽，绝不会在台面下搞什么小动作。这样能干的女人，愿意为了替你生孩子，放下工作，一个人跑到香港去受苦，你小子上辈子积了什么德了。我可告诉你，我是不会允许她一直做看孩子、做家务的黄脸婆的，那太暴殄天物了。等她休完了产假，我会给她压更重的担子，我准备成立集团公司，我做董事长，主要管产品研发和融资，姜岚就是总经理，市场这块我准备全部交她。顾主任，姜岚可一直抱怨，说你只愿意做手术，别的什么都不想做，既不想当官，也不想发财，简直不食人间烟火。顾主任，我能理解你，我要不是被吊销了行医执照，我也想做一代名医。而且我看得出来，你也是个做名医的料子。顾主任，马上当爹的人了，不能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发脾气，离家出走了，以后要多心疼老婆。姜岚嘴不容人，但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以后你多让着她点。女人么，都没安全感，你多哄哄就好了。你们俩都去忙你们的事业，家里有什么事，我来帮你们解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又一次不欢而散 顾之清楚，以姜岚的秉性能力，肯定不会一直在家乖乖做个主妇。可顾之实在不想再过以前那种青灯冷灶的日子，他又说：“豆丁还小，你就不能等她上幼儿园再过去吗？”、 “时机不等人，曹臻现在公司初创，需要人，我去了才能被重用，再过两三年，她公司在上海滩立了足，我再过去，真的只能做前台了。豆丁我考虑过去了，我有同学介绍了一家早教机构，是英国连锁的，我们可以送过去。那里的教材和理念都是国际上最新的，老师都是从国外回来的，全英文教学。我同学的孩子也是两岁多过去的。” “我知道，你不愿意一直呆在家里，你要有自己的事业，这我能理解。但毕竟豆丁还小，你就不能做点早九晚五的工作？” “那你说我作什么？” “好多医院都在招内勤，前几天，我碰到六院的陈院长，他还问起你，说他们医院办公室缺个副主任，你各方面条件都合适，问你有没有兴趣。卫生局张局也和我说过，他们下面的医药商业行业协会也要人，事业编制，你要是想去，我找张局商量商量，把你安排进去应该没问题。” 姜岚听了，突然想到当初她正要读研，爷爷来找她，说托人给她介绍了份工作的事。她去了，结果白白浪费了几年青春，要不是碰到郑平舒，她现在估计还是个内科小大夫。又想到当初顾之的工作还是她帮着联系的，可这才几年，就轮到顾之安排她的工作了。 姜岚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难道在你眼里，你老婆只能做个给人端茶倒水，伺候人的工作？“ “那怎么是伺候人的工作，工作稳定，不忙也不累，旱涝保收，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呢！” “反正我不去！” 顾之还想说什么，保姆拉着小豆丁回来了。说豆丁跑了一阵子，饿了。顾之忙去给豆丁冲牛奶，又让保姆蒸一个鸡蛋，“别放盐，就放点蒸鱼豉油，那个味道鲜，豆丁爱吃。哦，再加一点香油。”姜岚见顾之屁颠屁颠的给宝贝女儿准备吃的，心里突然觉得不舒服，顾之从来没这么细心巴结地伺候过她。她一生气，扭头回了卧室，把门锁了。 等顾之照顾完宝贝女儿吃饭，让保姆陪小家伙看会电视。回头想找姜岚继续聊聊，却连卧室也进不去了。顾之推了几下门，没推开，索性领着摄影包出门了。 姜岚听见大门响，出来一看，顾之早就没影子了，她更生气了，又回卧室躺着去了。 顾之跑到植物园，钻进专门为热带植物搭建的玻璃暖房，一进暖房，就被满是植物清香和水腥气的味道刺激得打了个喷嚏。肺里身体里淤积的废气仿佛一下子全喷了出去，人一下子清爽起来。抬眼望去，挺拔的棕榈树直插屋顶，舒展的芭蕉慵懒的占据着大片空间，地面肆意弥漫着的一丛丛蕨类植物，一片绿色海洋中，不时冒出一簇一簇明黄色兰花。顾之也说不清这雨林到底是亚马逊风格的的还是非洲风格的，他完全被这绚丽的绿迷住了，举起相机，贪婪地拍摄着。刚才和姜岚的不快，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午茶时间 反正姜岚也不会听他的，那就随她去折腾吧。他又何必自寻烦恼？老婆要出去做女强人，只要乖女儿愿意陪着他就好。 可姜岚心里的气却一直平息不下来，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把二人的对话，电影般过了一次又一次，她诚心让顾之出主意，顾之不支持倒也罢了，还竟然让她去医院做个内勤。谁不知道，一线医生虽然表面上对内勤客客气气，其实内心里根本看不起内勤。她难道现在已经沦落到被顾之看不起的地步了？ 然后她又想到顾之给女儿冲奶粉，喂饭时巴结的样子，就像个伺候格格的大太监。对她又换了一副嘴脸，伤了她的心，竟然不进来哄她，自顾自跑出去玩了。他把自己当什么？ 正在自怨自艾，姜岚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姚兰，想约她出去下午茶。姜岚在家正憋得难受，忙答应了。二人约好时间地点，姜岚就起来梳洗打扮。 化妆时，姜岚发现自己鬓角有了好几根白头发，眼角的皱纹连粉底都盖不住了，心里更加沮丧。出门时，见小豆丁还在那看电视，一言不发就上去关了电视，然后一脸不耐地训了小家伙一顿，把她拎上了床。 小豆丁在妈妈面前什么也没表示，乖巧地钻进了被子。等姜岚一出门，立刻磨着保姆去开电视，保姆被这个小精灵缠得没办法，只好重新打开了电视。小家伙冲大门的方向做了个鬼脸，然后像个大人般窝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起小猪佩奇来。 姜岚打的来到四季酒店的咖啡厅，姚兰已经点好一份英式下午茶在等她了。姜岚过来打了个招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四下动了动，把自己调整到一个最舒服的角度，然后深深吐了一口气：“我都忘了上次在四季喝下午茶是什么时候了？真是太舒服了。” 姚兰没好气嗔道：“谁让玩失踪的，没见过像你这样生了个孩子就消失那么久的。你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次电话，你连手机都没开。给你发消息也不回。后来想起，你跟我提过你家先生是华山心脑外科的主任，我专门去了一趟，才问到你新号码。对了，那家先生长得好帅呀，个子又高，脸盘又俊，有点像韩国那个裴勇俊。他对你也真不错，知道我们是要好姊妹，一个劲地要我约你出来散散心，说你那段时间一直不开心，老一个人躲在家里。还说要我保密，别告诉你是他的主意。” 姜岚没想到看似大大咧咧的顾之竟然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刚才的不快，一下子淡了，只是嘴里还是不肯饶人：“都老帮菜了，帅什么帅，你不知道，他在家里死倔，说话直来直去，一句暖心的话都不会说话。” “知足吧你，这样又帅又有本事，还会关心你的人到哪找？”姚兰道：“不像我家那位，一天天跟个空中飞人似的，把家当酒店，见一面都难。”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都不简单 读书时，姚兰和姜岚想两个世界的人，一个一头扎进书海，上课、读书，其余的事毫不关心，另一个只是在课堂点个卯，在老师那混个脸熟，然后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交朋友，结识人脉上。两人本来是两个平行轨道的人，根本不会相交。只是在一次去英国短期游学的时候，两人正好分在同一个房间，聊天时，竟然发现她们是同乡。两家的镇子，只隔了一条河。双方的母亲，竟然是中学同班同学。两人感慨造化神奇，两个小镇姑娘，兜兜转转，竟然在英国住在同一个房间。两人越聊越投机，相见恨晚，按照小镇的做法，结拜了姐妹。 女人成了闺蜜，也就没了秘密。两人没事就约着喝个小酒，聊点私密的事。姜岚把她的经历都告诉了姚兰，甚至用手段让顾之娶了她的事也说了。姚兰也把自己的事也都毫无隐瞒地说了出来。 姚兰的老公是他的前上司，她大学毕业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给现在的老公当助理。老公姓黄，年轻的时候是个理工男，在一家it公司摸爬滚打将近二十年，终于熬到公司上市，也把自己熬进了董事会。功成名就之后，才发现枕畔犹空。当然，作为一个台前光鲜的成功人士，身边自然少不了莺莺燕燕。只是谁也不会仅仅因为想喝口奶就牵头奶牛回来。很多男人，年龄长，本事长，财富也长，审美却没跟着长。还和小男孩一样，喜欢清白简单，童颜**的女孩。 姚兰那时年方三八，正是女孩子正好的年龄。胸是真大，看着好像也没什么脑子，在公司总是一副青涩羞怯、楚楚动人的腔调，像极了宅男心中的白月光。 职场上老黄是个老油条，情场却还是个初哥。他自己却丝毫没意识到那一点，仗着百人斩的经历，真以为自己阅女无数，是情场杀手。 两人一个装厉害，一个装憨直，没接触多久，老黄就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那个懂他、爱他、与他最契合的一生最爱，而且，自己也成功的让那个可爱的女孩爱上了自己。他不知道，姚兰曾在一次酒醉后和闺蜜吐槽：“这是我最乏味，最没挑战性的一次恋爱，老黄做别的事真厉害，谈恋爱就像个傻乎乎的中学生。” 半年后，小助理就成了董事夫人，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迅速为老黄生了一个儿子，敦实了自己正房夫人的位置后，姚兰颇得意了两年。只是世间美梦最易醒，有次她去公司探老公的班，顺便宣誓一下主权，却扑了个空，老黄临时出去了。她无意中在老黄的文件柜里发现一份《婚前协议》，上面签着她的名字。按照协议，如果她和老黄离婚，老黄的资产，她一毛钱也拿不到。姚兰想起来了，结婚之前，老黄在家里办了一次告别单身聚会，邀请了公司所有高管。姚兰作为女主人主持了整个聚会，风光之极。临散场，公司的法务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把老黄和她叫到厨房，拿了厚厚一叠法律文件让二人签，说照公司惯例，为规避风险，公司每个高管结婚时，都要签这份文件。姚兰当时喝得酒酣耳热，她见老黄看都没看就签了，以为真是例行公事，也没细看，就签了。 姚兰偷偷把那份协议用手机拍了，拿给自己的律师朋友看，朋友告诉他，文件上写阴，当事人已经认真看过协议，而且阴白协议的真实意思表示。所以除非姚兰能找到有力证据证实当时是被骗签的，否则无法推翻这份协议。 而且，按照协议，姚兰要是真的离婚了，差不多就是净身出户了。姚兰这才阴白过来，她被那个“中学生”耍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大转变 迷茫哀怨的姚兰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姚兰的母亲不到三十就离婚，然后经历下岗、做直销、做化妆品的地区代理、然后与时俱进，加盟了一个幼教品牌，在她们那个城市开了四五家连锁早教机构。一路走来，成功、失败、得宠、背叛都经历过，她知道这个社会对女人的残酷。所以当初只想让女儿读师范，然后当个老师，安安稳稳地过一生。可聪阴伶俐，野心勃勃的女儿却不愿沿着母亲给她划定的道路走。大学考到上海，读的最热门的经济。然后进入那家名字在年轻人眼里镀着玫瑰金的的大公司，接着猎获了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一步登天，入了豪门。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没想到，一个大意，签了一份可以轻易把她打回原形的协议。 本以为有青春为伴，美貌做枪，上海滩的龙蛇，不过是她的猎物。这时才阴白，在欲望的战场，猎人猎物随时会变，她盯着人家的金钱地位，人家也看上她的美貌和子宫。她以为猎到了荣华富贵，可一不当心，就会赔上青春和幸福。 阴白过来的姚兰并没有找老黄去闹。她先拼尽全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以母亲生病的名义，独自回了安徽老家。把事情原原本本和老妈说了。她妈先是叹了一口气，既没着急安慰女儿，也没忙着给她出主意，更没对女婿隔空大骂。她只是问女儿：“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有什么打算？” 一句话，就让姚兰从哀怜暴怒中走了出来，是呀，事情已经发生了，青春已经浪费了，生气又有什么用，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母女二人关起门来，像两个运筹帷幄的女将军般，仔仔细细的推演起来。 姚兰回到家，先是以在家太闷，想多认识几个层次高的人名义为由让老黄给她报了一个MBA班。在学校，姚兰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结识人脉上。回到家，也不像以前那样，整天美容逛街，对老黄的事不理不睬，转而积极地打入老黄的社交圈。 有很多应酬场合，本来就要夫妻一起出席。做生意就是做人，有不少老派的生意人考察合作伙伴，往往会把和另一半的关系也考虑进去。俗话说，想知道一个男人的品味，看看他老婆就知道了。想知道男人有没有本事，看他能不能搞定自己的老婆就行了。至于是不是红旗不倒，彩旗飘飘，反倒没那么重要。 姚兰以前嫌那些场合既闷又费脑子，能不去就不去，一定要老黄三求四请，送上众多礼物，才勉为其难参加。有时即使去了，心情不好，也一副高冷状，丝毫不顾及老黄的尴尬。 如今姚兰对陪老黄应酬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主动要求参加老黄的应酬。每次去了，充分发挥自己混学生会得来的社交手段，开展夫人外交，和不少大人物的老婆成了手帕交。 有这么一位光鲜靓丽，名校毕业的美女老婆为老黄撑场面，老黄在圈子里的地位竟然提高了不少，不少之前根本没机会参加的应酬，也对老黄发出了邀请，而且特别说阴，一定要携夫人前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不免费的闺蜜 姚兰以前在老黄眼里，不过是个玩偶般漂亮、简单的小姑娘，没想到她还有这个本事，顿时对姚兰态度好了不少。 于是姚兰以帮助老黄应酬的名义，开始主动出现在各类社交场合，认识了不少大人物。在申城社交圈有了些名气。有次和一帮投资圈的大佬聚会，一个一头白发的老头子一直围着姚兰献殷勤。这人在投资圈名气不小，手下有三四个业绩非常好的投资基金。姚兰心里清楚那人想做什么，却不想让他得手。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这种身份的女人，和男人调调情，闹出点花边，反而会增加她的魅力值。可要是真发生了什么，名声就坏了。为了个糟老头子，不值得。但姚兰不想放过这个白发老头子。当初和母亲商量时，两人就确定了姚兰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事业。而对像她这样的女人，想拥有事业的最佳方法就是利用人脉。 姚兰有了主意，她班上有个女同学，长了一双猫一般妩媚的杏核眼，同学在背后都偷偷叫她猫眼。猫眼喜欢穿旗袍，走起路来，婷婷袅袅，一副烟视媚行的腔调。她毕业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校，却总喜欢和别人说，好几任央行行长，都是她的学长。这女人换工作比换衣服还勤，混过不少大公司，却算不得混得顶好。三十出头，在一家外资酒店混了个公关部副理的头衔，不知用什么办法，让公司出钱帮她报了个MBA班。到了学校，上课很少见她人影，课后活动却场场不拉。 姚兰知道那女人想要什么，在一次她举办的家宴上，姚兰介绍白发和猫眼认识。宴会散时，姚兰借口一个女人晚上独自回去不安全，拜托白发送猫眼回家。 没多久，猫眼就鸟枪换炮，开了新车，戴上了镶钻的卡地亚。只是，再见到姚兰，会摆出一副若即若离的模样，再也没有之前的亲密巴结。 另一次聚会，姚兰偶遇白发和他的夫人，她装作无意之间在他夫人面前提起了猫眼。白发当时没动声色，到了聚会快要结束时，对姚兰说：“我听老黄说你想出来自己做生意，真有气魄呀，找好项目没？有时间过来找我聊聊。让我这个老头子给你出出主意。” 姚兰在日本旅游时，被当地的朋友叫到一个会员制的午后红茶沙龙玩。她觉得很新鲜，一直想引进。于是她又飞到日本，找到那家沙龙的老板。拿下来那个沙龙在大陆的品牌代理。回来后找了个商学院的年轻讲师，让他写了份详细的计划书。为了增强吸引力，姚兰和结合上海特点，加了spa等项目。 方案做好，姚兰就约白头见面。白头清楚，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免费的闺蜜。露水姻缘也是姻缘，姚兰又不是丘比特，没义务给帮他免费猎取美人。他想看看，姚兰到底想要什么。 没想到，姚兰还真在短时间里，拿来一个看着像模像样的项目。白头其实对这个项目没多少兴趣，类似的项目，他一天能收到几十个。绝大多数，都被他的副手或律师给否决的，甚至都没机会让他看到。他感兴趣的是姚兰这个人。投资其实投的也是人。姚兰表现出来的野心和手腕，让白头阴白，这是个有能量，能折腾得女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暗度陈仓 而且，姚兰拿过来的这个项目，至少表面上看，还有几分意思。文件装饰华美，文字言简意赅，格式正确，投资的标的也写得似模似样。看投资计划书，白头是专家，仅从这份项目计划书本身来看，姚兰能力超过了多数找他要投资的人。白头到对这个女人更感兴趣了。 但白头不想这么快就给姚兰投资。他故意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计划书相当不错，姚小姐看来真用心呀，这样，我把项目给下面人看看，要他们也觉得不错，我就找几个老朋友一起投。” 姚兰知道，这份计划书，给了下面，百分之一百会被驳回的。姚兰的同学里有在投资人手下打工的，他告诉姚兰，计划书千万不能给下面人看，一份不是下面人自己拿来的投资计划，即使再有投资前景，下面也不会让它通过。因为万一他签字通过了，有问题，就是他的锅；赚钱了，他也没多少功劳。所以他肯定给否了。姚兰做项目虽然是初学乍练，拿捏男人，可是行家里手了，她故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急，您让手下慢慢看，不过一两千万的案子，我也是没事练练手的，我家老黄说他朋友公司可以投的，我说还是算了，免得为了这个小项目让别人说你闲话。哦对了，昨天尊夫人打来电话，说要去英国看儿子，她说英国太闷，要我陪她一起去，我正好也想去英国看看。夫人上次听我说有个朋友做酒店的，订国外的机票酒店有优惠，说让我约她出来坐坐，商量商量。” “我这个老婆，就喜欢给别人找麻烦，她去英国又不是第一次，自己买票订酒店好了，何必麻烦人家？” “不麻烦，都是朋友，举手之劳而已，我那朋友马上要放年假，要么叫她一起去好了，三个女人一台戏，更有意思。” “你陪着，我已经不好意思了，哪有再让你朋友陪的道理？你把护照给我，我让手下去办好了，就不麻烦你的朋友了。对了，我刚记起来，我有个朋友好像和我说过想做个会所，我明天找来，你们聊聊？” 姚兰的项目的投资很快谈妥。等她从英国回来，投资合同已经发到了她的邮箱。签订合同后，资金很快到位。姚兰并没有兴趣在这个项目耗太久，她把会所建好，包装一下，卖给了一个台湾人。自己大赚了一笔。 后来，姚兰又故意闹着要去老黄公司帮忙。老黄当然不肯把老婆放在公司看着他。于是主动提出，他给姚兰介绍几个项目，让姚兰把生意做起来。 就这么，姚兰的投资公司就开张了，她公司轻资产运营，四处拿项目，运作一下，然后卖掉。倒也做得风生水起。 姚兰最近刚做了一个案子，虽赚了不少，但劳心劳力，实在有些吃不消了，于是叫姜岚出来，好好聊聊，放松放松，她身边人虽然不少，但能交心，可以毫无顾忌说些不过脑子的傻话的，也只有这个同乡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女人之间的小妒忌 两人很奢侈地准备了一整份英式下午茶，铺满三层茶盘的三阴冶、蛋糕、松饼，一大壶伯爵红茶，保持体形？等吃完再说。 岑琛也在享受甜食，两人边吃边聊，吃了有两三个小时，可岑琛还是像刚开始吃饭时那样津津有味。今天的点心是橙汁拉糕，照枣泥拉糕的路子做的，却没有枣泥那么甜腻，清爽甜淡，正适合这大暑天享用。姜岚没去碰点心，她很久都没吃过碳水化合物了，事实上，刚才她就吃了几口菜心，稍微喝了一点小米粥，粥里的海参都没敢碰，她觉得腻。到了姜岚这个年纪，稍不当心就会发胖，姜岚为了保持体形，除了每天两杯卡布奇诺，基本上已经戒了所有甜食，即使这样，体重还是顽固的一天天长了上去。姜岚羡慕地看着岑琛大口大口地吃着拉糕。小姑娘羡慕熟女笃定的气质，胸有成竹的派头和翻云覆雨的手腕，殊不知，熟女们更羡慕小女孩青春洋溢的脸庞、不用维持就玲珑浮凸的身材和怎么吃都不会胖的胃口。姜岚见岑琛吃完自己那份，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把自己身边这盘也递给了她。岑琛有些不好意思的嘟了一下嘴，还是接了过来，兴致盎然地吃起来，边吃边说：“邹游说，上海小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身材干瘦，说我们都长了脑子，不长身材。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我在QQ空间里见过他高中时的女朋友的照片，才十七八，就一副狐媚像，衣服就几块布片，什么都遮不住，大长腿、大胸、大屁股，皮肤白的像水煮过，一点也不害羞的坐在他腿上。恶心死了。”说完，岑琛皱了一下鼻子，摆出一副恶心的样子。 “邹游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还在空间里放前女友的照片？” “不是他空间里的，我刚和他谈恋爱的时候，有个女的经常给他的说说点赞，我就进她的空间看，还上了锁，问题是“我的中学是什么”，我就输入了邹游的中学，结果真的进去了，里面的相册里面有好多她和邹游的照片。”岑琛大口咬了一口拉糕，在嘴里狠狠得嚼着。“身材好有什么用，不还是和邹游分了？” “不过姜姐，重庆的小姑娘身材真好，”脑洞巨大的岑琛又跑题了：“我前年夏天陪邹游去重庆的时候，满街的大胸长腿，还都白花花的露出来了，我一女的，看着都动心。那里女的也真大胆，我们去酒吧的时候，我就坐在邹游边上，就有女的上来撩。” “怪不得小邹是要回重庆发展，你死活都不同意，是怕被那些丰乳肥臀勾走吧？” 岑琛吐了吐舌头，道：“邹游是个聪阴人，他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才选了我。我知道，他在大学谈过好几个女朋友，我们分手那段时间，他也没闲着，那些女的每个都身材火辣，可他最后还不是又回头追回了我？姜姐，你别看邹游平时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他心里什么都清楚。什么人谈谈恋爱就好了，什么人可以结婚。姜姐，我们俩都是彼此最合适的选择。姜姐，你知道什么是最合适的选择吗?“ 不等姜岚回答，岑琛就说了答案：“就是各方面条件都相配，我妈说了，门当户对，婚姻才能长久。” “你们既然是最合适的选择，那你还怕什么呢？” “不是，姜姐，你不知道，我一小B，每天面对那些CDE甚至F，压力有多大。你知道的，男人都像没断奶的孩子，都好那一口。万一邹游一时糊涂，为了喝口奶，牵头奶牛回家呢？” 姜岚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招手叫来侍者，给岑琛又点了一大份木瓜芝士冰激凌。捉狭地推到岑琛面前：“来，木瓜、芝士、形状内涵都好，多吃点好好补补，争取你也变成CDEF。”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会长的白月光 岑琛来者不拒，正想解决了最后一小块拉糕去吃冰激凌，手机突然响了，她扫了一眼屏幕，撇了撇嘴，放下勺子，扫开了屏幕。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岑琛变脸般，瞬间变幻出布偶猫一样驯服的表情，用嗲嗲的声音说道：“喂？会长好，您有什么吩咐，哦，好的，好的，我马上去办，办好后立刻给你答复。” 说完，等确定那边挂了电话，才把手机摔到桌上，道：“下了班也不安生，自己定个酒店也不会，还要我帮他定。”说归说，还是拿起手机，在上面操作起来，等一切搞定，又拨了一个电话：“会长吗?我是小岑呀，黄总监的房间定好了，还是锦江的江景房，对，还是上次那间，用协会的名义定的，房间号发到您微信上了。她拿身份证直接可以chebsp;in了，哎，您别客气，举手之劳，好了，不打扰了，再见。” 又放下电话，拿过冰激凌舀了一大勺，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看到她奇怪的样子，姜岚问道：“吃得好好地，又怎么了？” “姜姐，你说.....”岑琛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话语，“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在婚姻之外有情况？” “又怎么了？” “我们会长，人其实也蛮好的，对下面人很好，说话都客客气气的，从来不指手画脚，更不会对女的动手动脚，姜姐，我跟你说，”岑琛凑近姜岚，低声说：“有几次协会下属单位的人请协会几个头头到夜店消费，我觉得好奇，也跟着去了。那些个男的，玩得好恶心，我看了都想把他们手给砍了。” “那你还跟着去？”姜岚打趣道。 “好奇嘛！”岑琛辩解道。 “可我们会长，身边也有小姐陪，可就喝喝酒、唱唱歌，从来不像那些色胚一样乱动。” “会不会是因为你在身边，他才这样的？” “不会的，会长司机跟我很熟，他说了，他跟会长那么久，从来没见会长在外面乱来过。可是，姜姐，这个黄总监，她以前每次来，会长都让我帮她订房间。这个黄总监是北京一个设计院的设计总监，也是我们协会的理事和建筑方面的顾问。我们经常给过来出差的理事订房间，所以我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上次我去协议酒店结账，大堂经理和我很熟，她偷偷告诉我，每次黄总监来，我们会长都上去过夜。那个总监我也见过，很斯文很有气质的，刚三十多岁，就是那个设计院的首席设计，听说有好几个作品都得奖了。你说会长和那个黄总监都不像那种在外面乱搞的人，他们俩个怎么就搞在一起了？。” 姜岚怎么回答都不好，只好拿出一副大姐姐的架势教训道：“这种事和你无关，别瞎打听，也别在外面瞎说，万一传到会长耳朵里，没你好果子吃。” 姜岚在协会组织的会议上，见过几次那位黄总监，互相交换过名片，聊过几句，感觉还不错，人落落大方，说话有种北方女人特有的直爽大气。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女人会和会长那个六十多的老人有什么。而会长在下面的口碑也一直不错，很少听说他有什么事情。 “难道这就是孽缘？”姜岚暗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再生一个 姚兰和姜岚吃完底层的的三明冶，就吃不动了，起司蛋糕只是吃了上面的水果，松饼更是动都没动。姚兰叫侍者送来一壶普洱消消食。下午茶本来不提供普洱，但姚兰是熟客，侍者破例从中餐厅给他们泡了一壶过来。 两人捧着药汤般浓稠苦涩的普洱，歪在沙发上，一边喝茶消食，一边聊天。 终于算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姚兰现在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惶恐，生怕万一老黄一不开心，自己就会净身出户，被打回原形。不过，姚兰知道自己不是事业型的女人，她要的只是一份安全感而已。她被逼上梁山作了自己的公司，运作得还算顺利，但她骨子里并不想做个女强人，不想把公司做大，只想趁着年轻，利用身边的人脉，赚些块钱，给自己卖份保险。至于以后，她暂时不想那么多。 姚兰的儿子已经上了小学，如今时髦的育儿理念是小孩要及早锻炼自立能力，于是很多有钱人，小学就把孩子送到各类寄宿学校，一周回来一次。老黄也早早就给儿子定了最好的国际学校。 孩子走了，姚兰觉得家里空荡荡的。 姚兰一直喜欢小孩，她虽然在单亲家庭长大，却从小和亲戚家的孩子混在一起，一起玩耍，一起闯祸，一起挨外婆的打。她觉得，童年和表兄弟姊妹在一起的经历，对她的影响很大，一伙人在一起，彼此支撑，让她没有单亲家庭孩子惯常的自卑和孤僻。大家一起打打闹闹，争争抢抢，又锤炼了她要强的性格和浓烈的生存欲望，还顺便锻炼出了好口才。所以姚兰每次看到儿子一个人坐在硕大的房间，陪伴他的只有各种电子玩具，她就觉得对不起儿子。 姚兰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再生一个，给儿子作伴。小的时候一起玩耍，长大了，可以互相支撑。等老黄和她不在了，他们还有个亲人。 而且，不知为什么，姚兰突然很怀念那种被一个小生命全心全意需要着和爱着的感觉。她渴望再一次把一个小粉肉团子拥在怀里，被他用力地吮，吸。 她想再做一次母亲。 姚兰想这找个机会和老黄商量再生个孩子的事，即使老黄不同意，她也要先斩后奏，生了再说。即使老黄和她发脾气，甚至和她离婚，她也认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你刚才说什么？ 没想到，姚兰还没想好怎么说，老黄先开口了。老黄的爸爸前段时间突然心肌梗塞，老黄是个孝子，连夜赶到西安去看爸爸。 还好送医及时，人被抢救过来了。住院那些日子，老黄推掉了所有的事，每天都去病房陪爸爸。 自从成年后，他们父子俩从没有那么长时间在一起过。可能是从黄泉边走了一圈的缘故，原本沉默寡言的黄老先生，拉着儿子说个没完。 从黄老自己小时候的事，说到老黄小时候的事，然后一直说到小黄--他孙子小时候的事。 说到末了，黄老突然提了一个让老黄觉得匪夷所思的要求：“能不能再多生几个孙儿孙女？”黄老以前是个大学老师，教马（（列））的，没想到讲了一辈子革（命）道理，马上要见马（克）思的时候，突然变了性子，开始信封建迷信那一套了：“你是知道的，我们黄家几代子嗣艰难，从来都是单传，虽说你也生了儿子，可到底单薄。我犯病晕倒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好像见到了你爷爷和太爷爷，你别笑，是真的见到他们了。他们都一脸不开心地看着我，说春节、清阴，别人都是一大家子，几十号人来磕头上香。我们家，就那么稀稀拉拉几个人。他们觉得抬不起头，对不起列祖列宗。儿子，你现在也算有出息了，闯出一大片家业。爸爸有你这样的儿子，挺自豪的。我知道，我的要求挺过分的，只是我实在不想以后真过去见你爷爷、太爷爷了，被他们怪罪，说我没能让家族开枝散叶。我知道现在环境不允许，真要罚款的话，就把你给我们买的新房子和车子都卖了，要是还不够，就把我们的老房子也卖了，我和你妈住养老院就行。”医生私下里找过老黄，说黄老这次虽然被抢救过来了，可心脏情况并不乐观，那个老黄专门从京城请来的，白发如雪的老专家告诉老黄：“你爸爸这个年纪，这个状态，你们以后要多注意，身边不能没有人。除了注意休息，按时服药。还要注意他的情绪，你们多顺着他点，让他多开心点。他这个年纪，开心比吃药管用。”在老黄记忆里，从小到大，爸爸从来没让他做过什么。 这个愿望，是爸爸第一个愿望，可能也是最后一个。孝子老黄当然不忍拒绝爸爸生命中最后一个愿望。 等到爸爸病情稳定，他回到上海，挑了一个儿子不在家的日子，晚上吃过饭，开了一瓶红酒，两人坐在阳台上，边赏月边饮酒。 姚兰感觉老黄要和她说什么，可她并没有细想，她脑子里还想着如何说服老黄再生一个孩子。 老黄突然开口了：“姚兰，我们再生一个吧？” “哦，”姚兰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突然仰起头：“你刚才说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摊牌 老黄以为姚兰不同意，说道：“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突然。你现在事业刚上来轨道，让你回家生孩子，是有点过分。我也不瞒你，这其实是我爸的愿望，医生说，他撑不了多久了，这时他这辈子最后的愿望了，我当儿子的，应该满足他。”老黄喝了口酒，低头斟酌了下，抬起头，说道：“我知道你看过那份婚前协议。我办公室有监控，这是公司要求的。这些年，我一直等你和我谈这个。可你一直没说，反而折腾着出去读书、自己做生意。我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也知道你对我很失望。可是姚兰，你从我的角度想一想，我们的年纪、财富相差悬殊，认识才半年，你就要嫁给我。我很难没有别的想法。也有人劝我小心点，看看再说，可我就是喜欢你，就是想和你结婚，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我怕等久了，你就对我没兴趣了。老张，哦，就是那个让你签协议的法务，他和我是二十多年的朋友，他说我是老房子着火，没救了。也是他提议我签这份协议的。我不是要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姚兰，我私下找人了解过你，你的同学，你的朋友，告诉了我另一个你，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你。我那时候就知道你为什么嫁给我。可很奇怪，我一点也不生气，我这个人，长得不帅，也不会说话，年轻的时候就不讨小姑娘喜欢，人到中年，除了钱，又有什么能什么让你这么漂亮、聪明的女孩喜欢呢？”姚兰正想说什么，老黄抬手压住她的手，制止了她， “在男女感情上，我的确没什么经验，可我毕竟在生意场上混了那么多年，人心，还是能看懂一些的，我也没怪你，我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老黄笑笑，道：“你别笑，其实我是抱着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的态度和你结婚的，哪怕你以后和我离婚了，我总算和自己喜欢的女孩生活过了。 可姚兰，我这辈子见过太多魑魅魍魉，我最好的朋友就被自己的老婆坑过，赔了夫人又几乎散尽了家才，直到现在他还没恢复过来。 我奋斗那么久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我不想变成他那样。你可以说我自私，可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个老男人的心态，我们实在输不起呀。”老黄把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道：“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这些的，结婚这么些年来，你对我怎么样，我都看在眼里。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你婚前作天作地，各种玩。结婚后，你还真是一门心思跟我过日子。后来你在外面做生意，你在外面做得所有事，我都知道。你知道，这个圈子不大。以我的地位，都不用我自己出去打听，就有耳报神上来通告。包括你那第一桶金，是怎么从白头那赚来的，我也知道。白头那个吃软饭，仗着自己老婆家的势力，在外面耀武扬威，其实p也不懂。你应对得很好，是该狠狠地敲他一笔。”姚兰的脸色一下变了，双手因为愤怒，情不自禁得发抖。 老黄看了，道：“我再混蛋，也不会眼看着自己的老婆被那么一个老东西糟蹋的。你们第一次见面后，我就给他打过电话，要他好好关照关照你。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我什么意思，借他一百个胆子，他是也不敢碰你的。可我也没想到，你竟然用了美人计。呵呵，那小子艳福倒还不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脑子坏特了 姚兰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她没想到，自己的所做作为都落在老黄眼里。她感觉自己就像那位马背上的戈黛瓦夫人，被自己的老公剥光了，丢在街头。她冷笑道：“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告诉我，我永远逃不出你的五指山吗？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我要是不答应给你生孩子，你就有办法把我现在的一切都拿走？我告诉你，休想，我就是净身出户，我也不会再给你生孩子了。” “嗯？”老黄没想到姚兰误会了他的意思，更没想到，姚兰骨子里竟然这么刚烈。他忙到：“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手忙脚乱从椅子底下拿出一个文件袋，掏出一沓文件，递给姚兰，“这就是我们的婚前协议原件，你可以撕了它，你要是还不放心，我们可以找律师，签一份新协议。我的房产，我的股票，都可以分你一半。” 姚兰狐疑着接过文件一看，果然是那份婚前协议的原件。她抬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次回家，看着我爸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再看我妈，自己也一身病，可还硬撑着给我爸忙前忙后，突然觉得，这才是过日子。老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人就活那么短短几十年，要是跟枕边人都不能坦诚相待，算计来，算计去，或者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就想踏踏实实地和你过日子。这份协议，就是横亘在我们面前最大的障碍，我把他撕了，就算是我向你道歉，也是我的诚意。至于要不要再生孩子，都由你决定，但我希望你能满足一下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的愿望。”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姚兰有点跟不上了。她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她才睁开眼睛，道：“让我考虑考虑吧，过几天再答复你。”说完，起身回房去了，走的时候，没忘带走了那份协议书。 第二天，姚兰去找了他那个律师朋友。把协议给他看了，然后说老黄要把这份协议作废，和她签新协议，问律师这样合不合法。律师一边翻协议，一边说：“如果签订协议的双方都同意协议作废，法律上当然没问题，也可以签新协议。姚兰，我可真服了你，你是用什么方法，骗你家老公把这份协议作废的，这份协议保护的，可是他一半身价呀？我做律师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到老公主动作废婚前协议的。这种事，我以为只有在电影里会发生。姚兰，你用的是什么法子，教教我好不啦？” “我说我什么都没做，是老黄主动提出来的，你信吗？” “别闹了，你家老黄又不是傻子。他当初费尽心机让你签了协议，现在怎么会主动废了它。姚兰，我们也是十来年的好朋友了，别卖关子了。” “我答应再给他生一个孩子。” “就这么简单？再生一个孩子？这笔财产够养个篮球队了！老黄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我听说最近他们公司的股票跌得蛮厉害的，他是不是一着急，这里坏特了。”律师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建议你最好带他去医院看看。如果他现在精神状况不正常，他做得决定，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到时候他以这个为借口，要恢复这份协议，你们官司有的打了。” “你脑子才坏特了，你们一家门脑子才坏特了。”说完，姚兰一把夺过协议，扭头就走，出门时，用尽吃奶的力气，把那扇厚厚的胡桃木门重重地关上。砰地一声，连房间都抖了一下。把坐在外间，正偷偷在电脑上看漫画的律师助理吓得窜起来老高，小姑娘慌地大叫：“地震了！地震了？” 律师目瞪口呆望看着气急败坏摔门而出的姚兰，嘴里嘟囔道：“她脑子不会也坏特了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空空如也 姚兰这才信了老黄的诚意。 这两人的婚姻，起初不能说一点感情没有，但更多是女求财，男求貌的结合。而且，结婚的时候，双方也都彼此心知肚阴。这才有了老黄的婚前协议，和姚兰发现那份协议之后的不动声色，努力捞钱。 世间事，常常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栽柳柳成荫。多少才子佳人，儿女情长、山盟海誓，最后都败给了时间，婚姻只被雨打风吹去。原因多半是自视太高，而对对方，对婚姻，又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等到繁花落地，生活现出本来面目，琐碎、繁复、庸常、窘迫，偶尔还有点小残酷，他们就无法面对，更无力承受。只好狼狈四散，各自飞逃。 而姚兰和老黄，他们从开始就知道自己有什么，又想要是什么。没过多的憧憬，自然就不会有太多失落。在一起这十几年，他们都被欲望煎熬过，都被真想震惊过，都挣扎过，经历完这一切，他们惊讶的发现，竟然还没有彼此讨厌。而且，他们又发现，彼此的心智、手腕势均力敌。对生活的企盼、对未来的安排，竟然有不少相似之处，他们的频率竟然越来越一致。于是，慢慢地，不知不觉的，他们接受了彼此，而且惺惺相惜。 而且，十多年共同生活，他们培养出那种只有真正的夫妻才有的默契。他们都知道对方需要什么，又阴白对方的底线在哪里。到后来，都不用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就能心领神会。 这不是白雪公主和白马王子的结合。开始不过是两个陷在欲望中的俗人你情我愿的交换，心照不宣地各取所需，可过着过着，他们谁也离不开谁了。 只是，他们都没有意识到，或者说，他们意识到了，只是不想承认，他们对交易的对象，有了感情。 生二胎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开始，他是为了满足父亲的临终愿望。她是为了儿子能有个陪伴终身的亲人。然后他们都发现，原来再生一个宝贝，然后一起把他养大，是把他们更紧密地捆绑在一起，不会轻易分离的最好的办法。 想通了这一切，姚兰回去找老黄。当着他的面，把那份婚前协议撕了，然后要求老黄把北京、上海、新加坡的三栋房子过户到自己的名下，再让老黄拿出他的一部分股份，建立一个两人共同持有的信托基金，受益人是他们的孩子。老黄考虑了几天，同意了。 事情交给律师去办。两人迫切地开始为迎接新生命做起了准备。请人装修本来买来投资用的一套别墅，里面有两个婴儿房，在国外定了两套的婴儿家具，一男一女，这样他们无论生男生女，都能有合适的房间。他们甚至又找了给大儿子起名的大师，要他事先多准备一些意头好的名字，等他们的孩子降生后选择。 第一个孩子，对老黄来说不过是娶了一个漂亮女人后的添头，对姚兰来说不过购买是长期饭票的尾款。而且那时他们都忙，忙着生意，忙着炫耀，忙着各种光怪陆离的事情，心思根本没在那个孩子身上。如今老黄事业到了瓶颈期，突破是没什么希望，维持又没什么难度。他也早没了继续在生意场上拼杀的劲头和血性。这个还未孕育的孩子，重新给了他生活的乐趣和希望。姚兰有了安全感，不再忐忑。母性也开始不受抑制的爆发，对那个未来的孩子越来越憧憬。 只是，他们的迫切、憧憬，上天没有任何回应。半年后，房子都快装修好了，姚兰腹内，还是空空如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请客 两人去医院查了。消息好坏参半。好消息是无论老黄还是姚兰，生育能力依然还在。坏消息是生育能力都很弱。老黄是年纪大了，前些年又因为酒色和过度疲劳掏空了身子，精子活力很弱。姚兰也是高龄，自然着床的几率很低。 总之，如果靠传统的刀耕火种，秋来丰收的几率不大。有人建议他们试下一下试管。本来两人打算去美利坚做的，姚兰突然想到自己的闺蜜姜岚以前是大夫，所以想咨询她一下。 “你们的年纪和状态，试管是最合适的选择了，”姜岚认真的回答，“其实也没必要去美国，上海试管的水平很高，成功率在世界上都算是最高的。” “那麻烦姜大医生，推荐一家医院吧。” “别拿我寻开心，我早就不是医生了，你们不是ush的VIP吗？那里还不错，软硬件，服务都一流。你可以在哪儿试试。” “也有人给我推荐那里，可也有人说，那里的医生不是特别好。” “你别急，听我说完。那里各方面条件都是最好的，病房、器械、服务，你去了那里，什么都不用操心，他们会帮你安排的妥妥帖帖的，不会像公立医院，什么都要自己操心。至于医生嘛，顶尖的确不多。” “为什么？” “外资医院最大的优势就是薪资，这对那些顶尖的医生来说吸引力不大，他们不缺钱，更看重科研资源和社会地位。不过这样，你可以先去ush挂个号，然后和他们谈，要求他们请外面的专家给你做。当然，费用可能会挺高。” “费用不要紧，那我该找谁呢，我听说，这些大专家，轻易请不来的。” “周教授吧，她在试管这个领域在上海是数一说二的，大学教过我一个学期，我们也一直保持着联系，我听说她偶尔会到USH坐诊，要么我给你打个电话联系一下？” “好啊，好啊，现在就打吧？” 姜岚看了看时间，快五点了，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周末周老师这个点应该在家，于是她给拨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姜岚笑道：“周老师吗？我是您学生姜岚呀，不好意思，没打扰您吧？” “姜岚？”电话里传来一个平淡的疑问句，然后很快对方似乎想起来什么，一下子热络起来：“哦，我记起来了，你是华山医院顾主任的夫人吧？” 姜岚撇了一下嘴，然后马上回答：“是的是的，我们家小顾一直说起您和秦教授呢，说想等您二位空了，去拜访您呢。” “哦，不用不用，大家都这么熟了，不用这么客气，对了，你有什么事吗？” “呵呵，真不好意思，又要麻烦您了。周老师，是这样的，我有个好闺蜜，想在ush做试管，但她不太放心那边的医生。想请周老师出马，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 “哦，这样啊，我下个礼拜四本来就要去那里的，就给你那朋友加一个号吧，你让你朋友和ush打个招呼，就说我同意了。” 姜岚和周教授通话的时候，姚兰在餐巾纸上写了两个字，递到姜岚面前，姜岚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吃饭”两个字。 姜岚会意，在电话里说：“太谢谢周老师了，对了，我那朋友说，麻烦您真不好意思，您明晚要是没事的话，她想请您吃顿饭。” “吃饭就不必了，别客气，真的，这几天要给几个研究生改论文，你的心意我领了。”姜岚正要再争取一下，电话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谁的电话？” “是华山顾主任的老婆，找我帮她朋友做个试管。” “你们刚才说吃饭？” “哦，她真是客气，这么点事，还要请什么客。我正要回绝她呢。” “顾之请客？”电话里的男人似乎搞错了对象，“别回绝呀，去，我也去，前几天看到顾之一篇心瓣修复的论文，写得真好，但好像细节没写很完整，我正想找他问问呢。明天可以和他好好聊聊，顺便喝一杯。” “你要去？那好吧，但不许喝太多，你心脏不好，”周教授道，然后立刻转了态度，对着电话说：“小姜呀，明天小顾也去吧？我们家老秦和谁都聊不到一起，就喜欢和你们家小顾聊天。他最近一直在赶一篇论文，已经好久没出门了，难得他想出去走走。那就听你们安排吧。” “去，去，顾之当然会去，他也早想和秦教授喝一杯了，明天我让我那朋友的司机去接您。” 放下电话，姜岚冲着盯着她的姚兰道：“超额完成任务，不仅周教授要来，他老公秦教授也要来，秦教授可是上海最棒的心脑外科专家。” “太棒了，我们家老黄正想找个心脏方面的专家咨询一下他爸爸的事呢？你们家顾之明天也来对吧？那我把老黄也叫过来。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定位子。对了，两位教授喜欢吃什么？” “他们倒是不挑嘴，但他们都是扬州人，应该会喜欢淮扬菜吧？” “淮扬菜，好的，老黄前几天刚带我去过一家做淮扬菜的私家菜馆，味道超好，环境也超棒，我这就打电话，让他定位子，你把教授的地址电话给我，我让老黄安排司机去接他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老房子着火 等姚兰打电话回来，姜岚又告诉她，周教授同意下周四给她检查，让她和ush说一下，让他们安排流程。 姚兰夸张地起身拥抱了姜岚一下。开心道：“太棒了，周教授这个送子娘娘肯出马，我的孩子有希望了！” 姚兰疯够了，坐下瞄了一下手表，“呀，已经五点半了，该吃晚饭了，亲爱的，你想吃什么，我请客，千万别和我客气。” “还吃？我现在还没消化呢。” “不行，这个饭一定要吃，这里刚从新加坡请来一个素菜厨子，据说以前是米其林三星的主厨，我们去试试？” 说着，拉着姜岚来到素菜馆。让侍者给选了几个清淡的招牌菜，然后点了瓶神户的白鹤清酒。菜上来，二人由下午茶无缝对接到晚餐，体验了一下古罗马人的生活。 菜色很清淡，原料都是江南当地的时鲜，厨师加工的也很简单，稍稍灼煮一下，配上精心调配的酱汁，本味爽口。餐具摆盘很花功夫，粗陶盘，白瓷盆，青竹的篮，荷叶碗，配上鲜花枯枝，禅意十足。加上就连见多识广的姜岚也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两人边吃边聊。姚兰随口问：“你上次说，你女儿在香港出生的，到那边生孩子方便吗？” “还行，我有个朋友在那边开了一家产科医院，你想去，我可以给你介绍。不过你们家老黄不是在硅谷有房子吗？他又有绿卡，你们直接去美国生孩子好了。你家老大在哪生的？” “那时候老黄忙，没时间出去，我们就在上海生的。二胎不是不合规矩吗？所以想在外面生，有个国外的身份，以后做什么都方便。” “那你就让你们家老黄安排你去美国生呗。” “美国，去倒是方便，可到那里生孩子，前前后后要小半年才能回来，香港那边，预约好医院的话，生之前去，孩子满月回来，一个多月就行了。” “这么赶时间，你是担心你的公司，还是担心你们家老黄呀？”姜岚捉狭道。 “你知道的，我那家公司就是个空架子，没项目的话，留一两个人看着，扔一年都没事。” “你还真担心你们家老黄呀，你刚才不是说你和老黄又和好了吗？你还担心什么？” “就是和好了，我才担心，我可不想辛辛苦苦生了二胎，孩子他爹却没了。” “没那么夸张吧，才半年而已，你知道的，我在香港生我们家豆丁，发生了不少事，我在香港住了也有四五个月，顾之也没跑呀。” “我们家老黄怎么和你们家顾之比。他可控制不住自己，我半年不在他身边，谁知道他会搞什么花头。” “你对你们家老黄也太没信心了。” “这是人性。你别笑，没老婆在边上盯着，没几个男人能控制住自己。我也不瞒你，我以前真不在乎，他要出轨了，要和我离婚，我还能多分钱不是？可这次我们和好后，一起装修房子，一起挑婴儿用品，一起....”姚兰脸红了下，放低声音：“一起准备生孩子，我好像突然喜欢上他了。我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我可不想因为一疏忽，他又跑了。” “跑了就说阴原本就不是你的，要是顾之要跑，我绝不会留他，跑就跑呗，谁怕谁？” “等到他真跑了，你就不嘴硬了，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拍拍木头，坏的不灵，好的灵。”说着，姚兰放下酒杯，用力的拍打桌子，引得旁边人转头冲她们这边看。 “不过，你别不当回事，把你们家顾之看严点。别以为他现在是你老公，就一辈子是你老公。我跟你说件事，我们家老黄公司的董事长，以前也是个码农，多本分的一个人，连夜店都很少去。可听老黄说，前段时间他差点离婚。听说他前女友从国外回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又搞在了一起。老房子着火，一下子控制不住了，竟然昏了头，竟然要回家和老婆摊牌。老黄他们几个忙给拦住了，他们老板的老婆据说家里挺有背景的，那女人也挺厉害，好像以前混华尔街的。要他真提出离婚，他老婆绝不会放过他的。万一捅到媒体上去，上市公司主席婚外恋离婚，公司形象就毁了。” “那现在呢？” “好说歹说，终于没离婚，但也没和初恋断，去年一年整天陪她游山玩水，生意也没心思做，公司业绩大降，股票跌了好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生男生女 “怪不得呢，你是怕老黄学他们董事长？” “你别笑我，老黄这人吧，其实不坏，只是他们那个环境，实在让人不放心。” “好多小姑娘都想嫁入豪门的，现在看看你，嫁入豪门也没什么意思。” “豪门有豪门烦恼，贫贱有贫贱的哀愁，过年的时候回家，碰到我中学时候的闺蜜，她那时候是班长，又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不知道多少人迷她，我那时还有点嫉妒她。后来她上了师范，回来当了中学老师。这次回去，看她穿着打扮就像个老太太，给我嘟囔了一下午学生多么可气，孩子多不省心，老公多不争气。说为了让儿子读私立学校，为了换个大点的房子，她已经一两年没买新衣服了。我当初要是听我妈的话，回家当老师，估计和她差不多吧。我现在不管怎么说，也过得比她好吧？这么一想，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两个没什么可抱怨的熟女碰了一杯，一饮而尽。说是没抱怨，可还是有烦恼：“你说我到底去哪里生呢？” “又来了，这个问题，现在考虑太早了吧，等你怀上了再费脑吧。” “好，听你的，哦，对了，明天有空吗，陪我去逛街吧，老黄好土，给孩子挑的东西好难看，明天一起去看看？不过上海的东西也一般，要不我们一起去趟日本吧，路费我出了，你就当陪我出去度个假。” “还想着逛街？这几天老老实实在家保持体力，做试管很累人的，等孩子出生，我们再一起逛吧。” “哦，好吧，又要做一年牢了，什么事情都不能做，你没事多来陪陪我。” “知道了，我的大小姐。” 一瓶清酒很快就见了底，姚兰不顾姜岚反对，又点了一瓶梅酒。姜岚本来不想多喝，但看着日式锤纹玻璃杯里的梅酒，黄亮透明，漂亮极了，忍不住地也喝了好几杯。 酒酣耳热，两个女人的话更深入了，“我说，要么你也再生一个吧，我们一起怀孕，一起生孩子，也有个伴，生出来要是异性，就让他们恋爱，要是同性，就搞基。你说好不好？” “算了，我可不想生了，你不知道，生完豆丁，我差点抑郁了，难受死了，好久才走出来，那滋味，我可不想再受一次了。再说，顾之有公职，不能二胎。” “现在管的没那么严了，公职生二胎得多了，想生总归有办法。我可听说了，顾之那边的人都挺想要儿子的，你们家顾之就没想法？” “顾之还好，怀孕的时候，他就说生男生女都一样，健健康康就好，他怕我多心，买小孩东西，都是男款女款一样买一个的。他妈倒是有点介意，来上海照顾月子的时候，抱着豆丁，偶尔会冒出一句，要是个男娃就好了，不过时间长了，对豆丁有了感情，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哦，顾之他们家还不错，当初我产检时医生说是女儿，我婆婆就逼我打掉重新怀一个，电话里撒泼打滚，把老黄烦得不得了。孩子都成型了，我实在不舍得，老黄也不舍得，就和他妈说，我们还年轻，可以再生一个，这个就保留着吧。老天太要老黄写了保证书，才没再逼我们打胎。生孩子的时候，两个老的都说有事，没过来，连个尿片都没买。后来听说是男孩，老头老太太连夜搭红眼航班从西安飞过来，大包小包拎着到医院。一到病房，就抱着他们大孙子，心肝宝贝的叫，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现在老头不行了，又提出这么个奇葩要求，要不是我也想给我儿子生个弟妹陪陪他，我才不理他们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可怜的老黄 老黄虽然是喝过洋墨水的人，可一直以笃行孝道自居。小的时候自然爹妈说什么是什么，读什么书、穿什么衣服，交什么朋友，都以父母，特别是妈妈的话马首是瞻。后来出国了，领略了自由空气，才慢慢习惯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可父母却不肯放弃掌控儿子人生的权力，即使隔着太平洋，也偏执地隔着电话线，遥控老黄的饮食起居。虽然隔山打牛，起不了什么作用，可也把老黄烦的要死，听到老娘的电话，就如同孙猴子听到紧箍咒般，头痛不已。 老黄在美工作的时候，也谈过几次恋爱。初恋个拉丁裔的护士，性格开朗，身材火辣。老黄冶痔疮的时候认识的。第一次见面就把老黄全身看了个通透，老黄小时候喜欢看演义，里面的女子不小心被男子看了身子，或是看了男子的身子，都是叹了一声：“冤家。”接着就嫁了。虽然后来知道那不过是穷酸书生杜撰，当不得真，可当时还是让老黄向往不已。老黄看着姑娘挤衣欲裂的身材，被之前看过的香艳鼓动，终于壮起胆子，问护士要了电话。 香港登徒子蔡澜说过，追女孩最要紧是大胆，只要开口求爱，就有一半的可能。或许是香艳显灵，或许拉丁女子正好空窗，芳心寂寞。竟然给了老黄电话，等老黄回去战战兢兢打来电话约女孩，她也爽快的答应了。 花前月下几月之后，被初恋冲昏头脑的老黄动了结婚的念头。没想到刚把消息告诉父母，他妈连女子家乡在地球的哪一端都没搞清楚，一听到儿子找了个外国姑娘，还是个棕头发、绿眼睛的。就要死要活决不答应，放话出来，要是老黄敢把那妖精娶进门，就死给他看。 老黄那时到底年轻，心里存不住话，把老妈的态度一五一十的和姑娘说了，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那拉丁姑娘终于被折腾烦了，她也看出年轻的老黄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于是主动和这个东方妈宝说了拜拜。佳人远去，老黄既黯然，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庆幸。 之后又谈过几个，都被老妈用各种招式搅黄了，他妈也给他物色了几个丰乳肥臀易生养的姑娘，要他回去相亲，只看照片就把老黄吓出一身冷汗。他又没有民国先贤舍身取悦父母的觉悟，不愿意随随便便娶个老妈相中的女人回家，婚姻就这么耽搁下来。 后来，老黄被大学学长鼓动，回国创业，那时正值猪都能飞上天的互联网风口，老黄的公司股价几年间扶摇直上，老黄也跟着公司鸡犬升天，成了锦衣玉食的富豪。老黄孝顺，在魔都买了大房子，把父母接来养老，想让二老好好享享福。 没想到两个老人把老黄的生活折腾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大早，他爹就敲门让他起床，说黄家的规矩，是要黎明即起，洒扫庭除。现在虽然不用老黄亲自打扫，但早起还是必要的。老黄只好顶着个大眼泡陪老爹打太极。晚上应酬晚了，他娘隔几分钟就打来一个电话催他回去，一同消遣的人就调侃老黄：“莫非金屋藏娇，养了个小美女？别藏着掖着了，叫出来给大家看看吧。”把老黄说的尴尬不已。 这也罢了，有次老黄约了一个相熟的女孩寻欢。本来是要在外面开房的，只是上车已经半醉，随口对司机说了声回家。于是，稀里糊涂被拉了回来。二人借着酒意，偷偷摸摸上了三楼卧室，刚肉帛相见，还没动作。她妈竟然推门闯了进来。上上下下把那女子看了个清清楚楚，才在老黄的催促中关门离开。二人被这么一吓，早没了性致。女孩匆匆穿起衣服，想要离开。没想到老太太竟然坐在楼下客厅里堵着她们。见二人下来，老太太拉着女孩的手，一个劲的打听姑娘姓甚名谁，和老黄认识多久，家里还有谁，和老黄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女孩虽然阅人无数，可从没经历过这种阵仗，连惊带吓，什么也说不出来。 回去后女孩当笑话把在老黄家的遭遇和闺蜜说了，一传十，十传百，在老黄他们那个小圈子闹的沸沸扬扬。让老黄好一长一段时间在那个圈子里抬不起头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顾之还行吗 老黄实在被二老折腾的受不了。终于寻了个由头，在他们面前爆发了一次。把自己的在父母这受的委屈，添油加醋说了出来。黄老听说他们影响了儿子的工作，吃惊不小。他们那代人，把事业看得极重。老人又不知道，以老黄如今在公司的地位，缺几场应酬根本算不上什么事。他以为妈妈的追魂夺命扣让公司老板对老黄有了意见。黄妈听到那女孩因为她的多事，甩了自己儿子。还让儿子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心疼自责不已。自家的娃儿自家心痛，虽然平时在儿子面前颐指气使，摆出一副娘老子的架子。但他们知道儿子混到现在现在的地位不容易，他们也不想因为自己，让儿子丢了前途，没了面子。 于是两个老人私下里沟通了下，找了个借口，说上海天气阴湿，他们的腿脚受不了，要回家去。老黄松了口气，爹妈在身边时觉得烦，真要走了，又有点舍不得。他早就在西安给父母买好了别墅，又专门高价请了两个保姆照顾二老，亲自把父母送回了家。 有了这个教训，娶妻生子之后，再也不提让二老过来，他知道以母亲和姚兰的性子，碰在一起，肯定天崩地裂，翻江倒海。老人隐晦提出来过，想过来照顾孙子。他推说姚兰年纪小，性子不好，又没和老人一起生活过，硬撑着没松口。二老虽然想孙子，可也不想再让儿子为难，做那风箱里的老鼠。只是让老黄没事就带宝贝孙子过去看他们。 婆媳相处，近则不逊，远则怨。姚兰体会过公婆的性子，知道婆婆不好惹。虽然时不时抱怨坐月子的时候婆婆都没来伺候，但内心里还是暗自庆幸。 一瓶梅酒又被她们分着喝光了。姚兰尤觉得不过瘾，非要拉着姜岚去酒店的酒吧坐坐。姜岚有点不放心女儿，打电话给顾之，顾之正在给女儿洗澡，听说姜岚要和姚兰在外面坐会儿，道：“你好久没在外面玩了，今天就好好和姚兰在外面放松放松吧。豆丁有我呢。”姜岚听到电话里豆丁笑得嘎嘎嘎的，知道顾之又和她在玩水。每次顾之给豆丁洗澡，顾之都会想很多花样陪豆丁玩水。把浴室折腾得乱七八糟，塑料小黄鸭，小帆船扔一地。一直玩到姜岚发火，小家伙才嘟着嘴，让顾之给她穿衣服。 姜岚刚想说：“别再玩水了，当心豆丁感冒。”顾之已经把电话挂了。姜岚不由得一阵失落。 两人来到酒吧，就在吧台坐下。姚兰要调酒师调了两杯清爽的莫吉托，两人捧着杯子，边喝边聊，一杯酒下肚，热量上涌，两人把外衣脱了。姜岚里面是一件米白色紧身低胸内搭，姚兰更大胆，直接是一件橙黄色大露背T，两人一高冷，一火热，偏偏身材都凹凸有致，如同去皮热带水果，惹来阵阵觊觎的目光。 姜岚稍有点不适，而姚兰甘之如饴。时不时借着举杯喝酒的当儿，四处打量一番。姜岚取笑道：“才喝了一杯，就发骚啦？” 姚兰叹道：“看看嘛，又不做什么，马上就要准备试管了，以后至少一年多不能过来喝酒了，我要最后疯狂一下。” 姚兰又喝了一口酒，酒意上涌，腮边一片桃红，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骂道：“老黄这个家伙，真没用，这个年纪就生不出孩子了，害的我受那么多罪去做试管婴儿。”她突然话头一转，故意摆出个暧昧的表情，低声问：“”我说，亲爱的，你们家顾之还行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你们多久一次 姜岚锤了姚兰一下：“越说越没正形了。” 姚兰仍然笑嘻嘻地说：“我可听说了，医生那方面的瘾都大，顾之那么帅，身边又漂亮女医生女护士一大堆，你可要好好喂饱他，千万别便宜那些个浪蹄子。” 姜岚突然想起曾经在顾之办公室碰到的那个汪诗茗，前几个月那个女的结婚，顾之带她去喝喜酒。婚礼是西式的，还请了一个牧师，当牧师问新娘要不要嫁给新郎时，敏感的姜岚发现，汪诗茗扭头看了顾之一眼。 顾之脸上没什么反应，但姜岚还是发现，他的比以往严肃了许多。那晚顾之喝得烂醉，姜岚都拖不动他，还是他们科室里的人开车送他们回去的。 凭一个女人的直觉，姜岚断定，顾之和汪诗茗肯定有事，不是心里有事，就是身体有事，甚至两者都有事。姜岚想问顾之，他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可又不敢问。后来听说，汪诗茗婚后就辞了工作，回家做少奶奶了。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姜岚自己做过医生，后来又做医药代表，她知道，像顾之这样地位的医生，被好多人盯着，心眼稍微活一点，就会出状况。医生二婚三婚的很多，有情人的也不少。顾之那个老师，前任心脑外科主任，就曾经梅开三度，第三任老婆是还是顾之在医学院的学生。 姜岚做医药代表的时候，想办法买通了心脑外科一个小护士，让她帮着盯紧顾之。每次汇报，那小护士都对顾之赞不绝口，说顾主任从来没有乱来过。姜岚问起过汪诗茗，护士说顾主任平时的确和汪大夫走的近些，可都是工作上的事，私下里接触很少。那护士还说，他们科室的护士最喜欢八卦，谁有什么事，都逃不过那帮人的眼睛。老主任和那个新来的实习大夫的事，瞒得那么严，都被她们发现了。可这么多年，大家都没发现顾之任何不规矩的事。护士还说，顾主任和汪医生肯定没什么事，男女医生要是有了那回事情，肯定瞒不过那些老护士的眼睛。 姜岚松了一口气，可又提起了一口气。她相信自己的感觉，顾之和汪诗茗肯定有事，既然身体没纠结，那肯定是心里有了呼应。丈夫心理出轨，比身体出轨让更妻子难以接受。可姜岚也无可奈何，她可以把顾之的人绑在身边，可没办法把他的心也留住。更何况，她现在连人也越来越难绑住了。 姚兰已经喝得半醉，她见姜岚突然不说话了，笑嘻嘻道：“不会被我说中了吧，顾大主任真被哪个浪蹄子勾搭上了？” “没有，顾之不是那样的人。” “哟，这世界上还真有不吃腥的猫，这么好的人，怎么被你碰到了？你可要看好了，喂饱了，千万别让别人有可乘之机，成年男女之间，就隔一层窗户纸，一个不当心就捅破了，你可别大意。”边说，姚兰边伸出右手中指，朝着左手拇食指环成的圈，做出捅的动作，引得酒保不住往这边看。 “你越说越不像话了。”姜岚赶紧打开姚兰的手 “又不是小姑娘，怕什么，哎，我再问你。”姚兰把嘴伸到姜岚耳边，呵气如兰，道：“你们多久一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你不是想红杏出墙吧 “滚，越说越不像话了。”姜岚佯装恼羞成怒，推了姚兰一把，姚兰不以为意，边躲闪边咯咯咯地笑。 姜岚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怕姚兰这个酒疯子会说出更让她难堪的话。姜岚有个电子手账。记录着所有她认为重要的事，工作进度、往来账目、日常支出、大事记、重要人物的喜好、生日等小细节。此外，姜岚还在手账上，用只有她才能看懂的星星记号，标注了她和顾之每次在一起的日子，星星越大，那天的感觉越好。前些天，她无意中翻看手账，突然发现，近两年，手账上月明星稀，稀疏到已经可以忽略不计。大星星更是凤毛麟角。 表面上，姜岚家里牝鸡司晨，什么事都是姜岚说了算。顾之在家里几乎没有任何话语权，姜岚说什么就是什么，甚至连争取一下的念头都没有。但就是这种不争的无所谓态度，让姜岚越来越心里没底。姜岚从小被爷爷带大，身边也没有可供参考的参照物，不知道恩爱的夫妻是怎么样的。但凭一个女人的直觉，她认为一个男的真爱一个女人，不会抱着这种事事无所谓的态度。 顾之越是无所谓，姜岚越是愤怒，她越愤怒，顾之躲得越远，现在连豆丁都开始怕姜岚。当着姜岚的面，永远是一副乖巧可爱的小大人模样，只有在顾之和保姆面前，才恢复混世魔王的本来面目。 豆丁出生后，姜岚因为各种事情堆积，抑郁了一段时间。那几个月，姜岚严重失眠，一天只能睡五六个小时，好不容易睡着，身边有一点动静，马上会惊醒。顾之为了不打扰她，一直睡在书房，豆丁也是保姆带着睡。豆丁会走后，常常偷偷溜到书房，让顾之搂着她睡。所以顾之和姜岚很少有单独相处的时间。久而久之，他们竟然习惯了这种分房而眠。上次两人在一起，是因为顾之作了一个大手术，半夜回家，亢奋地怎么也睡不着，到客厅找酒。正好姜岚也失眠，穿着真丝吊带睡裙到客厅药柜找安眠药。顾之几乎是用强迫的方式，和姜岚在沙发上做了一次。 很奇怪，那一夜，姜岚睡得很香。可那次过后，回归理智的顾之再也没有“冒犯”过姜岚，而姜岚囿于家教，再也做不出“勾引”顾之的事，两人又回归了以往桥归桥，路归路的平淡日子。 姜岚不想和姚兰说这些，她说不出口。她学过医，当过医生，不会像那些无知妇孺那样，谈“性”色变。实习的时候，她曾面不改色的给男患者备皮，也曾在妇科和男科实习过，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过。可她就是无法向一个外人坦白自己的欲望和失落。 姜岚只好转移了话题：“说正经的，我向你打听个事。” “大半夜的，两个漂亮成熟的女子，在酒吧说正经事？”姚兰还是不肯放过姜岚，继续打趣道：“什么正经事？你不会想红杏出墙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有些事，不能想太多 “哎，姜姐，我和你说件正经事。”岑琛托着腮，用勺子搅着冰激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姜姐你说，要是邹游出轨怎么办，连我们会长那样的人都在外面有女人，邹游那小子，能忍得住？我好几次在他包里发现夜店的打火机，卡片什么的，他说都是公司应酬，他也没办法。还和我保证，他肯定不会乱来的。姜姐，我去过夜店，知道那些男人去了夜店都什么德行，一个个都像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我和他说过，让他以后别去那种地方，他竟然说我胡闹，不支持他工作。上次我多说了几句，他竟敢摔门走了。我气不过，回去找我妈，把事情都说了，我本来以为我妈听了，会发脾气，过去骂邹游一顿。没想到我妈竟然劝我，大度点，男人应酬难免的。她还说，等以后结了婚，男人只要人回来，钱能回来，其他事，别太认真。”说到这，岑琛脸都气得鼓起来，像只暴怒的小青蛙， “这话我听不入耳，当时就回了妈妈一句，要是爸爸也在外面这么 “应酬”，你也无所谓？妈妈听了，脸色一下就变了，起身就要走，走到客厅边上，又回头甩了我一句，你以为你爸每天那么晚回来，都是在加班？” “姜姐，我听完都呆掉了，我从没想过，我爸爸也会到那种地方。我爸多好的一个人呀，他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呢？”姜岚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一声不吭，岑琛又说：“那几天，我一直再想，到底要不要和邹游结婚，姜姐，你别看我平时精灵古怪的，可我其实没什么主意的，我读书、工作，生活里的一切都是爸爸妈妈安排好的，只有邹游，是我自己选的。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罢了，傻乎乎的邹游说什么就信什么，也不用这么心烦了。现在，我才不信邹游是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花，我在夜店就没见过白莲花。还有，我上次到邹游兼职的那个公司去玩，他们那个女老板，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我打听过，那女的很有手腕，对男人很有一套。我让邹游以后别去了，家里也不差那点钱。可他说，那女的很有本事，认识不少风投，他在那，可以结识不少人脉，对他以后事业有发展。他还说，他心里有数，不会出事的。姜姐，你听听，他什么都知道，可他还是要玩火。我现在越来越不认识他了。姜姐，我可没有那个女人的手腕，万一她真对邹游有什么想法，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岑琛一副自怨自艾的样子，到把姜岚看乐了：“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一切都是你的想象。公司应酬，一起喝喝酒也是常事，也不一定每次都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他们那个女老板，不过是想办法留住邹游罢了，那种创业公司，出不起钱，有些下作点的女老板，就故意买弄点色相，逗逗邹游那种傻小子。再说了，邹游不是说了，那女的认识不少有钱人，怎么能看得上邹游？你呀，这是婚前焦虑，别想太多了，有些事，不能想太多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现实婚姻 “我妈也是这么说的。她说我太紧张了，得了婚前综合征。她还说，我已经28了，小姑娘，三十之前，你挑别人，三十之后，就是别人挑你了。小邹虽然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我们两家总算门当户对，各方面也都相配，而且我们又谈了那么久，有感情基础。你现在放弃了小邹，想找这么合适的就难了。” “你妈的话也有点过了，”姜岚又有点不以为然，“你条件这么好，就是过了三十，也有大把的男人追你。现在三十多结婚女人多了，感情要珍惜，但也用不着委屈自己。” “话是这么说，”岑琛无力的搅拌着冰激凌，“可现实就是这样呀。我有个表姐，从小就有优秀，又聪明，又漂亮，还能歌善舞的。大学的时候，她有个同学疯狂的追她。表姐去英国留学，那人也考到了英国陪她。对她百依百顺，她说什么是什么。可她嫌人家没事业心，没出息，最后还是甩了人家。分手后，开始也过得挺爽，休假就出去玩，今年去马尔代夫潜泳，明年去加勒比海看日出什么的，身边一直也有不少男人围着，可她觉得，那些人连前男友都不如，一个都看不上。后来，索性宣称自己独身主义，要一个人舒舒服服过一辈子。我那时候最佩服她，觉得她好独立，好有魄力。一个人也能过的那么精彩。可没想到，到了三十五，她自己撑不住了。还是嫁了。嫁给一个浙江的商人，据说身价上亿。” “这不是挺好的。”嫁入豪门，过贵妇的生活。 “我开始也这么想，可我表姐结婚前单身夜，喝多了，和我唠叨了一夜。说她那个年纪，那个身价，随便找个小职员嫁了，肯定不甘心的，况且，就是愿意嫁，也没哪个敢娶。她说托人打听过前男友，听说那人后来回广州考了公务员，不到四十，就是实权部门的正处了，虽然收入不高，但前途看好，不过人家早就结婚了。她还说，她知道现在这个未必靠得住，可到了她这个年纪，也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了。” “没想到，嫁过去，比想象的还糟。那人是二婚，和前妻有两个孩子，自己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子。他本来离婚后要和情妇结婚的，后来碰到我表姐，觉得我表姐各方面都比那个情妇优秀，对他事业也有帮助，就又开始追我表姐，各种花式表白，终于把我表姐追到手了。那个情妇浪费了五六年时间，最后只拿了一点钱，一生气，就把孩子也扔给那人了。我表姐刚嫁过去，就成了三个孩子的妈。表姐气不过，可已经木已成舟，没办法了。然后男人的公司市场部很混乱，又让表姐去公司管市场部。说是副总裁兼营销总监，可一分薪水也没有。财权和用人权也不给我表姐，连在外面应酬签单的权利都没有。我表姐还要贴钱给她做市场。后来我表姐干不下去了，和那人谈判，终于谈了五十万的年薪和签字权，那个男人还到处说，我表姐太精明，给自己公司打工还要薪水。可说是自己的公司，我表姐一毛钱的股份都没有，而且我表姐以前在外企，光薪水就六七十万，还不算年底的分红。那时候上班，早九晚五，都不用加班的，一年还有两个带薪假。现在过来，钱少了一半不说，每天从早忙到晚，一年到头，就过年能休息几天。就这样，她婆婆还说她整天在外面，不顾家，老在她面前说以前的儿媳妇怎么怎么贤惠。” 岑琛叹了口气，又道：“这也罢了，前段时间，男人说公司头寸紧，让表姐把她自己的房子卖了，投资到公司。表姐有两套房子，姨妈姨夫给了她一套黄浦区的老房子，她自己又贷款在浦东买了一套平层公寓。结婚后两套房子都租了出去。那男的精明的不得了，自己在上海的别墅和浙江的房子，都写着他孩子的名字，说是和前妻的约定。婚前说好要给我表姐公司股份的，可婚后又说董事会不同意，一直拖着不给。现在反而要我表姐把她婚前的房子卖了，钱给她。我表姐不同意，他们一家就甩脸色给她看。姨妈偷偷跟我妈说，表姐经常一个人回去，躲在屋子里哭。表姐跟我说，年纪大了结婚，就是两个人资产重组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盘算，真没什么感情可讲的。真像李宗盛唱得那样，把感情放两边，把利字摆中间。” 岑琛说着说着，还哼了起来。哼完，调皮地笑了，然后脸又冷了下来。 “姜姐，说起来，协会接触的人，都是外面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可我知道，好多人都是表面光鲜、我就听说过，不少人结婚，签婚前协议的，婚前财产公证的，转移财产的，没结婚就开始互相防着了，婚后又各种算计。姜姐，邹游虽然各种毛病，就算他以后真的怎么样了，可我知道，他是不会算计我的，我也不会算计他。换个人，我真不敢保证。” 姜岚想劝劝岑琛，让她别对婚姻这么失望，可一时也想不出该说什么，这个小女孩太早看到了生活的残酷，讲空洞的大道理对她没什么用。 于是只好沉默。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交个底 姚兰却不想让姜岚沉默。不断的打趣道：“说呀，怎么不说了，你不是有正经话要和我说吗？不会真被我猜中了吧，哈哈哈哈。” 那声浪笑又引来不少窥视的目光和跃跃欲试的身影。姜岚已经无语了，她知道姚兰就是个酒疯子，喝多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她冲酒保要了两杯橙汁，夺过姚兰手里还剩下一半的特调加料的莫吉托，把果汁塞进姚兰手里，道：“真有事和你说，要你帮着出出主意。” 姚兰见姜岚的样子，明白她是真有事和自己说，于是坐直身体，摆了一个侧耳倾听的架势：“yes madam。” “是这样，”姜岚吸了一口橙汁，“你上次不是让我去参加曹臻的论坛吗，我去了，和曹老师聊了好久，她说她要自己做，让我过去帮她，你觉得怎么样。” “我就知道她想挖你过去，你不知道，那段时间她一直向我打听你。” “那你觉得我应该过去吗？” “这个，”姚兰低头沉凝了片刻，那一刻，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刚才那个荤素不忌的疯女人，变成了运筹帷幄的职场精英。对姚兰变脸似般迅速的角色切换，姜岚一点也不惊讶，她知道，这才是姚兰的本来面目。 “过去试试也好，你不是要转型吗？曹臻的人脉挺广的，她那个行业接触的方方面面也挺多，你过去，能扩展下视野，也能接触到更多好的平台。” 姜岚感觉姚兰有点欲言又止的味道，她想了想，索性把话挑开了：“扩展视野？接触到更多平台？你的意思，是曹老师不是个长久的合作对象？” “你呀，就是太聪明了，我不是想着，你们以后可能要合作，所以不敢把话说透嘛，免得你们合作有芥蒂嘛。再说了，我不是怕说多了，枉做小人嘛。” “怎么会呢，我就是因为和她谈了，总觉得哪里不踏实，才想听听你的意见，你不是和她接触的多吗？你有什么就说什么，我有自己的判断。再说了，我和曹老师即使以后真合作了，以我们俩的性格脾气，也不大可能成为朋友，你放心说吧。” 姚兰转着手心的杯子，没回答姜岚的问题，先问了姜岚一个问题：“你知道曹臻为什么一定要找你合作吗？她这一行作了那么久，就找不出一个做市场的？” 这个问题姜岚从没想过，被姚兰一说，她也觉得奇怪，虽然万事一理，做市场不过是做关系，关系打理好了，销路自然不愁。可毕竟隔行如隔山，姜岚在咨询这一行，既没有经验，又没有人脉，曹臻为什么一定要找她合作呢？虽然当时曹臻解释过，她看重姜岚的悟性和人品。可这个解释实在有些牵强。 姚兰看着姜岚沉思的样子，笑了：“我告诉你吧，曹臻不是找不到行内的人。以她的人脉，想在行内挖一个做市场的还是简单的。她就是不想找行内的人。” “为什么？” “看在我们是老乡的份上，我就给你交个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铁杆庄稼 “好，我洗耳恭听。” “这么说吧，在外人看来，咨询业是一项高大上的行业，但真正做过这样的人知道，他的行业门槛并不高---即使有，也大多是自我标榜出来的。像你这样受过良好教育，有过出色职业历练的人，稍加训练，就能做的很好。这也是曹臻不敢找业内资深的人合伙的原因。” “怕抢走生意？” “你还真聪阴，是的，曹臻目前掌握的最大筹码，不过是她做MC大陆首席代表累积出来的人脉，你听过她的课，她的专业其实没外面传说的那么强。她没当上MC中国总裁，除了人事斗争之外，也因为她这几年靠着关系，找到不少客户，却没几个能留下，而且有口碑的案子也没做几个。让上面很不满意。她那样的人，要是找个业内资深的人合作，估计一两年，人脉就被人抢走了。那一行，最不缺聪阴又野心勃勃的人。你不懂这一行，你只懂怎么运作市场，这既是你的缺点，又是你的优点，因为暂时你只能帮她开拓市场，而无法带走客户。当然，以你的聪阴，四五年之内，差不多就能搞懂咨询业的流程，掌握上下游的资源。到那时候，你就是想继续和她合作，她也容不下你了。但短期内，你们应该能合作愉快。只要你能记住一点。” “是什么？” “你在新公司，首要工作不是开拓客户，树立公司形象。” “那是什么？” “打造曹臻的个人形象。曹臻一直在做这个，她想把自己打造成上海最厉害的咨询顾问，只是她有些用力过猛。” “我不太阴白。” “去做了就阴白了，我要是你，要是对这份工作感兴趣，这段时间会多商界看看名人传记，然后多和你以前的媒体朋友聊聊，问问他们怎么包装名人。” “我大概懂了。这份工作看来不太好做。”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做这份工作，你其实挺适合咨询业的。” “我？为什么？我都不知道这行是干什么的？” “哈哈，没人说得清楚这行是干什么的，这行什么都干，又什么都不干。但这行需要的人，都是聪阴、精力充沛，征服欲占有欲极强的人。” “我还好吧？没你说的那么野心勃勃。” “得了，还记得你和我说过怎么把你老公搞到手的吗？”姚兰又瞬间变幻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那手段，那套路，简直和咨询顾问一模一样。” “去你的，对了和我说说曹臻吧，你好像挺了解她的。？” “你还是动心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动心的。好吧，我就和你说说曹臻吧。我老公有个手下，和她是大学同学，又一起考到国外读研究生，挺了解她的，和我说了不少她的事。” 曹臻也是有故事的女人。她出生于山西一个盛产煤炭的城市。曹臻从小就聪阴，别人读书读的头发都掉了，也读出什么名堂。她玩一样，就考上了北京著名大学的化学系。读化学，是他爸爸的主意。毕业以后，回去考公务员，然后接她爸的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他到底把她当什么 只是曹臻的出色，超出了爸爸的预计。大学毕业后，曹臻没听爸爸的话，回去坐那个旱涝保收的位子，而是申请了美国一个著名学府化学系的奖学金，飞跃太平洋读书去了。 大洋彼岸的生活，对曹臻触动蛮大的。首先眼界不一样了，在山西，爸爸给她营造的环境就是她所有的世界。十几岁时，找一个油水丰厚的工作，嫁一个门当户对的老公，买上七八套大房子，就是她能想象的最好的生活。等到去了北京，曹臻才意识到，原来她生活了快二十年的那座老城的天空是那么逼仄，她不想回去了。只是京城虽大，想在这里扎下脚跟，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少年意气风发的曹臻，内心仔细审视了下自己。以前引以为傲的家室、容貌，在这天子脚下，都显得那么不值一提。想在这皇城根落脚，还要靠自己的奋斗。 所以曹臻才拒绝了父亲的劝告，执意飞到了大洋彼岸。想着奋斗出个博士头衔，再衣锦还乡，在北京风风光光地做个人上人。等到她到了米国，才知道原来天外有天，这里的五彩斑斓，是她在国内根本无法想象的，她的想法又变了。只是，曹臻在米国，也受了平生第一次挫折。在国内，她只要把一半精力放在学业上，就能出类拔萃，可这里，汇集了全世界的精英。曹臻恨不得把课余地所有时间都放在图书馆和实验室，有时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可成绩还是强差人意。 而且曹臻越来越发现，她根本不喜欢化学。在那个只会让学生“学海无涯苦作舟”的中学里，她两眼一抹黑，只知道埋头读书，根本无暇思考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擅长什么，于是，自然爸爸说什么就是什么。到了大学，课业对她没什么压力，她就照着惯性读了下去。自然也就懒得去想合适不合适。而且，那时曹臻根本没意识到选择的重要，只是单纯的认为，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努力了，自然有回报。 等到了美国读研，曹臻发现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她开始讨厌那一串串的方程式，讨厌实验室那刺鼻的味道，讨厌数天，甚至数周才能得到一个数据。 挫折让人思考，曹臻这才意识到，其实自己没有科研的天分，也根本没做好准备，一辈子就这么在实验室消磨下去。人生选择的基础，就源于这种设身处地的思考。曹臻这个年纪开始做选择，并不太晚。 科学家梦碎后，曹臻就不再执着于学业，不再力争上游，只要成绩过的去就好。她把更多的经历放到社交上，放到看身边这个世界上。 曹臻就是那时候认识刘教授一家的。学校旁边有家爵士酒吧，很多学生老师都喜欢没事过去喝一杯。曹臻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到那里坐坐。泡吧的习惯，是曹臻在北京养成的，在老家，她可是滴酒不沾的乖宝宝。就是在后海的酒吧，曹臻认识了一个刚毕业的海龟，那个温和敦厚的大哥哥手把手教会她如何考GRE，如何选择学校，如何申请奖学金，让她少走了不少弯路。只是，直到她离开，曹臻也没听到她想听到，又怕听到的那几个字，搞得她上了飞机，也坐立难安----他到底把她当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他乡遇故知 到了美国，那个男孩的身影就像个若有若无的春梦一样慢慢消散了，泡吧的却惯还一直把留着。 那晚，被实验搞到万念俱灰的曹臻到酒吧散心，想借助johnnieWalker的力量，让自己不至于一夜无眠，当她捧着双份的威士忌，缩在角落暗自神伤时。 突然从喧哗嘈杂的鸟语声中，传过来几声低沉的国语，曹臻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抬头四顾，见旁边的台子上，坐了一男一女两位中年华人，正在那争论着什么。 好奇心让曹臻伸长了耳朵，原来二人在争论乔家大院是什么时候的建筑，一个说是那风格一看就是清中期，另一个说宅子的窗户装着五彩玻璃，屋子里还有淋浴，肯定是民国建的。 或许是好久没听到中文，曹臻觉得亲切，她也没想太多，立刻端着酒杯走了过去：“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偷听你们说话的意思，但你们说道乔家大院，我家离祁县不愿，小时候去过好几次乔家大院。您二位说的都对，乔家大院是乾隆时期始建的，不过在民国时候，又进行了大规模扩建，装上了当时的时髦玩意儿......”两中年人诧异抬头，见是一个明眸皓齿的美女，忙招待曹臻坐下：“你也是山西人？” “是，我是榆次的，离乔家大院六十公里。您二位也是山西的，听口音真听不出，一定出来很久了吧？” “我们祖籍山西，但是出生在台湾。”男的笑道。酒逢知己，又是他乡遇故知，三人很快就热络起来。 交谈中得知，原来二人是夫妻，男的姓刘，女的姓马，都在大学教书。 他们的父亲都是阎锡山的旧部，49年，稀里糊涂地随大军一起退到了台湾。 后来各自在台湾结婚生子，两家是世交，二人青梅竹马，长大就自然的走到了一起。 婚后，二人来到美国继续求学。然后就留在了美国教书。刚才之所以说到乔家大院，是因为二人的父亲结伴回了家乡。 照例祭祖上坟，聚会亲朋之后，又到附近逛了逛，沿途把所见美景拍了不少照片，通过email发给了两夫妻。 这对夫妻从没去过大陆，对照片的内容很感兴趣。对那栋硕大如小城的乔家大院尤其好奇，在酒吧消遣时不知不觉争论起来。 曹臻作为山西小老乡，给两位前辈讲了她儿时去乔家大院游览的所见所闻。 当时他们一家去玩时，她爸爸叫了当地一个文化馆的朋友给他们做导游。 曹臻脑子好，导游说了一遍，她就全记住了。她绘声绘色地讲，那两位夫妻津津有味地听。 话题一展开，就收不住了。曹臻讲了许多三晋大地的山水传说。让两个从未去过山西的山西人心驰神往不已。 三人一直聊到酒吧关门，方踏着月光回家。告别之前，他们互相交换了电话和电邮。 自那以后，曹臻和那两位老乡成了忘年交，没事就一起吃吃饭，泡泡吧，聊聊天。 开始，曹臻只是想派遣一下独在异乡的寂寞，没想到，后来竟然与那两位老乡有了那么多不是好还是坏的牵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遭遇变故 曹臻本来想着，熬上几年，戴上博士帽，然后看有没有工作机会。没想到，大老板突然通知她，因为经济危机，很多本来要给实验室的资助都取消了，实验室没法维持原来的规模，不需要那么多人了。他们那批硕士，不能继续在他那里读博了。曹臻懵了，当初虽然不是硕博连读。但按照惯例，只要不出差错，一般都会留下来继续读下去的。毕竟对老板来说，用生不如用熟。 虽然老板说可以给曹臻写推荐信到别的学校。但现在的情况，别的大学也很难有名额。曹臻懵了，左右一打听，原来这事已经传了好久了，但前阶段她有些心不在焉，和老板学长们交流少了，才不知道，好多消息灵通的师兄弟，都已经找好了退路，只有她蒙在鼓里。 虽然曹臻一直犹豫要不要读下去，那个化学博士的帽子与她，越来越鸡肋，可等这根鸡肋没了，她才突然发现，她竟然没什么可吃的了。 虽然还有一段时间让曹臻准备。可曹臻一时也看不清接下来怎么走。选择倒是有几条，可以到别的学校碰碰运气，把博士帽拿下来。或者找份工作，先在美国安定下来，然后再想下一步。可硬着头皮几番尝试下来，效果都不太好。经济危机之下，别的实验室也在缩编，她又不是那种技术大牛，即使老板给她推荐了几个地方，可都没挤进去。工作就更别提了，曹臻学的这个学科工作选择面本来就不宽，经济危机之下，岗位就更少了，即使有需求，也轮不到她这个小硕士。 虽然朋友劝曹臻，车到山前必有路，多去申请几家，总归会有机会。可曹臻还是很低落，整天就守电脑旁，几分钟就查查邮箱，深怕错过什么offer，和她同住的人说她就要神经了，拉着她去酒吧放松一下。 没想到在酒吧又碰到了马教授，曹臻一进门，马教授就远远地冲她摆手。同屋见她碰到熟人，也就不管她了，自己去找朋友去了。曹臻走过去，四下一打量：“刘教授哪去了？” “他呀，有个会，出去三天了，儿子又不在家，我就约朋友过来坐坐，没想到她临时有事，我被放了鸽子，刚还想打电话给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我们真有缘分。” 曹臻坐下，点了瓶啤酒，闷闷地喝了一口。马教授假装，奇怪道：“怎么了，小开心果怎么变得这么闷闷不乐了，遇到什么事了。” 曹臻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和马教授说了。马教授听后，笑着劝她：“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还有大半年时间呢嘛，慢慢找就是了。好事多磨，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学校呢。” 曹臻道：“也不全是找地方读书的事，是我发现，我对读这个越来越没兴趣，也越来越没自信了，感觉再这么熬下去，就是在浪费时间。” “这可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自信乐观的曹臻说的话，发生什么了。” 曹臻就把这段时间她的经历和所思所想一股脑和这个老乡说了。马教授听完，想了一下，道：“隔行如隔山，我不了解你学的东西，没法给你更多建议。就说说我的经历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回家 马教授经历和曹臻有点类似，大学学的数学，到美国后，才发现自己走纯数学这条路走不通，于是研究生毕业后，没继续读数学博士，而是想办法在学校图书馆找了份工作，一边挣生活费，一边自修经济，两年后考上了经济系的博士。“转修经济那段时间挺苦的，前两年，要上班，还要读书，我一点经济学基础都没有，就自己看书，实在看不懂，就请教学校里的教授。那时候老刘也在读书，我们两个都没什么钱，租了一个小公寓，冬天暖气都用不起，只好裹在被子里看书。老刘直到现在都不理解我为什么不读数学，他是个书呆子，这些年他除了读书教书，什么也不懂。他一直觉得我数学比他要好，不读下去可惜了。可我自己清楚，我其实对数学不感兴趣，再读下去，也读不出什么名堂。转修经济，更合我兴趣，也更容易出头。要是我没转行，估计现在连副教授也不是。现在对你也是个机会，给自己一个选择，要是不想学化学了，可以学点别的，就是头几年可能苦点。或者先去找份工作试试看。” 那天晚上，曹臻和马教授聊到很晚。虽然马教授说的，于她目前的环境事无补，但曹臻心情总算好点了。太阳底下没新鲜事，她碰过的壁，倒过得霉，前辈们都碰到过，这让她心里好过多了。 只是接下来的过程还是难熬，不到一个月时间，曹臻发了一两百封简历，有求职的，有求学的，可回应者寥寥，最后总算收到一所位于阿肯色州大学的offer，曹臻向周围老师同学都打听过了，都说没怎么听说过这所大学。在地图找了很久，才找到那个大学所在的小城。她实在不想去那个听都没听说过大学读书。可当时的情况，她如果不去，一旦硕士毕业，签证就不能续签，她就必须回去。 曹臻不想读化学，可不能不读，不想去阿肯色，可又不能不去。硬撑着过去和导师见了面，把接下来的事暂定了一下。怏怏回来，竟然得知，她的室友，也是她的学姐，一个很端庄大方的韩国女孩，突然跳楼自杀了。原来学姐老板的实验室，研究的方向突然变了。她也不得不放弃了研究了多半的课题，重头开始。然后就各种不顺，五六年还不能毕业。期间还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了一段时间，这次论文又没通过。家里面可能也给了她一点压力，一时承受不住，自杀了。 这位学姐在曹臻申请不到学校，焦躁着急的时候，还劝过她，拉着她到外面散心。没想到，几天没见，学姐竟然自杀了。 曹臻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将来，他们这一行本来就很难出成果，延毕已经是惯例，能如期毕业，反倒是新鲜事。再加上她又换了个不熟悉的环境，曹臻感觉自己的将来一片黑暗。 碰到过不去的坎儿，人就会想回家寻求安慰。曹臻突然很想家，她想趁春假回去看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出事了 等订好机票，曹臻给妈妈打了个电话通知她接机。可妈妈手机关了，再打家里的电话，打了好几个，没人接。曹臻只好拨了爸爸的手机，也关机。曹臻有点慌了，因为忙加上心情沮丧，曹臻已经一个多月没和家里联系了。这时她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妈妈一个电话也没给他打过，以前一周要联系好几次的。 曹臻心里开始慌起来，无数念头在心头闪过。焦灼了很久，她才好不容易按捺住沸腾的心思，给舅舅去了一个电话。与热衷于权势的父亲不同，曹臻的舅舅是个闲云野鹤一般的人，在当地文化馆挂了个名，十天半月去一次单位，平时挎着个相机，四处闲逛，美其名曰采风。当地的报纸上经常发表他介绍当地风物的文章，每次曹臻爸爸看了，都笑话自己的小舅子：“你这上山下乡跑几个礼拜写这么一篇豆腐干，能换两盒烟不？”小舅子每次都嘿嘿一笑，自己动手，打开姐夫放烟的柜子，拣好的拿上几条：“文章换不了烟，我不是还有你吗？” 曹臻拨了舅舅的手机，铃声响了快一分钟，才被接通，没等曹臻发问，舅舅就用一种她从未听到过的不耐烦的语气大声说：“不就是一篇稿子吗，催什么催，我现在在开会，过半个小时给你发过去。” 舅舅的手机里存在曹臻的号码，他不可能搞错人。聪慧的曹臻阴白了舅舅的暗示，意识到，家里可能真的出事了。 曹臻度日如年的等待着，她从没意识到，原来半小时如此漫长。终于，她手机响了，是一个她不认识的榆次座机。她接通了电话，果然是舅舅。 舅舅先故作镇静地问了曹臻的近况：“刚才开会呢，不方便说，我说外甥女，怎么想到给舅舅打电话了......” 曹臻打断了舅舅：“舅，我爸妈手机都关机，家里电话也打不通，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你都知道了？”舅舅顿了顿，把最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和曹臻说了。原来，三晋大地官场地震，省里一下子倒了三个高官，追随他们的虾兵蟹将也在顷刻间都被收进了牢笼。曹臻爸爸官不大，油水不小，再加上他平日里仗着背后有人，说话做事很是高调，早就被有心人盯上了，这次也被抓了进去，还牵连了曹臻的妈妈一同进了局子。家里人忙想办法搭救，只是这次行动的级别太高，他们上下奔忙了好几天，人家根本不搭理。只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消息看，情况恨不乐观。 曹臻忙道：“我马上回去，我找最好的律师，救他们出来。” “你在外国读书读傻了吗？你爸妈的事，请律师有用吗？” “那怎么办?”曹臻急哭了。 “你最近千万别回来，这也是你妈的意思，她托人带话出来，让你不要回来，也是她让我瞒着你，不让你知道家里的事的。她还说，她前些时候，通过关系，在你香港的户头里存了一笔钱。足够你这几年读书生活用了。她还让你不要着急，他们不会有什么大事，大不了坐几年牢而已。让你别担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我自己来吧 曹臻怎么可能不担心。姚兰告诉姜岚：“曹臻的同学告诉我，那段时间她都要崩溃了。她在校友会认识几个二代。圈子不同，平日来往也不多，但据传说，他们里面有些人背景惊人。曹臻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就跑去找那些人，当然都碰了钉子。她着魔一样四处托人，结果招来个骗子，把她妈妈给她读书的钱，全骗走了。等曹臻钱被骗光，父母还被关着，她才知道上了当。他舅舅说，她父母的案子牵扯挺广，一直没判，说是要补充证据。她舅舅还提醒她，这几年，千万别回国。最好就待在那边别回来了。” 姜岚像听书一样，啧啧称奇。郑平舒当初把家里人一早送去处，她还笑话老郑。说他是不是动了坏心思，想在大陆养个小的。后来出事，她才明白老郑的苦心。曹臻要是回来，以她的性格，肯定要为父母奔走，到时候一个按个干预四法工整的醉名，她就可能在里面和父母见面了。 曹臻已经无计可施，她也有过极端的想法，索性像室友那样走了算了。可舅舅劝曹臻，说他打听过，她父母不过是个小角色，他们的的事说小不小，可说大也不大，要是没别的事再牵扯进去，最多关几年就出来了。到时候他们一家又能相聚了。要她千万别做傻事。 等曹臻终于心情稍稍平复，能回过头来想想自己的事时，这才发现，前段时间阿肯色州那个大学给她写了好多邮件，她那时在忙父母的事，都没回，人家以为她找到其他学校。就把那个读博的名额给了别人。她人没捞出来，钱也没了。连学也不能上了。 马上就毕业了，一毕业，签证马上就到期了。要是没找到工作或者学校，就没法续签。到时候，她既回不去，又留不下来。 曹臻傻眼了，她没头苍蝇般四处乱转，可学校招生季已经结束，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工作更是难于登天。 正在曹臻度日如年，百般煎熬的时候，马教授突然打电话要她到家里吃晚饭，曹臻本想婉拒，可马教授说，她听说了曹臻的事，可以帮她一把。 曹臻忙梳洗了一下，穿上她为面试准备的衣服，赶到了马教授家。马教授和刘教授都在，还有个模样与刘教授有四五分相似，只是面色很苍白，显得精神有些萎靡的年轻男子。马教授介绍说那是他儿子，刚从欧洲工作回来。 本来以曹臻的敏感，她应该意识到什么。可当时她已经被接二连三的事情打击懵了。与那年轻男子打了一个招呼，连瞄都没瞄那男人一眼，就问马教授道：“教授，您电话里说有办法帮我，是什么办法？” 两****了一个暧昧的眼神，马教授道：“你先别急，天大的事也有要吃饭，最近新开了一个山西菜馆子，我点了些外卖，你看合不合你味胃口。老板说这都是山西的特色菜，喏，你看，过油肉、酸汤羊肉、糖醋鱼、还有莜面鱼鱼，我们都没吃过山西菜，你给鉴定鉴定。” 曹臻只好听从安排，坐在了那个年轻男子身边。她感觉，那年轻男人的眼神一直肆无忌惮地在她脸上身上乱瞄。曹臻很不舒服，但处于礼貌，她没表示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把椅子往远离男子的方向移了移。 除了男子眼神比较讨厌，晚宴氛围还不错。好久没吃家乡菜了，曹臻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也比平时多吃了不少。席间马教授也不提曹臻的事，只是不断说劝曹臻吃菜，还让年轻男人帮曹臻夹菜倒饮料。那个男的笨手笨脚，夹菜把骨头夹给了曹臻，倒饮料的时候，用力过猛，差点倒到曹臻身上。曹臻只好客气的说：“你别客气了，我自己来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不是好的合作对象 吃过晚饭，马教授留曹臻“说点女人之间的体己话”，刘教授笑笑，跑去书房忙他自己的事去了。那个年轻人在客厅磨蹭了好久，眼睛一直在曹臻身上摩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被马教授赶回了自己的屋子。 曹臻感觉更不舒服了。马教授泡了一壶咖啡，拉着曹臻闲聊，先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自己是几家咨询、金融公司的独董，“当这个独董烦死了，每天开会，却没什么正事，要不是给学生面子，还为了给我的课题收集资料，我才不当这费心费力的劳什子。”接着又用做母亲惯常有的宠溺语气夸她的儿子，如何聪阴，如何孝顺，“就是太老实，所以三十多了，一直追不到女孩子，我和他爸都急死了，他自己倒不当回事。” 曹臻捧着咖啡杯，低着头，耐心地听着马教授的絮叨，她知道马教授的意思。她也知道，只要她点头，在美工作的事就有了找落。甚至，还能有机会到商学院镀个金。只是她不想点这个头，马教授的儿子和她理想中的情人形象相差太远。 “可后来曹臻还是嫁给马教授儿子了，”姚兰道：“曹臻那个同学说，所有人都觉得诧异，曹臻怎么那么快把自己嫁了，订婚和结婚只隔了一个月。只有和曹臻走得近的几个人知道怎么回事。这还不算，后来有人打听出。原来马教授的儿子有病的。”姚兰边说，边拿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抑郁症。” “说是马教授当初读书的时候有了孩子，没能力照顾，就送回了台湾，让家里人帮忙看孩子。直到小孩快上中学了，他们的生活也稳定了，才把孩子接过来。孩子在爷爷奶奶家被宠惯了，有些淘气。马教授夫妻对孩子期望很大，管的有些严。小学、中学都送最好的私立学校。那时候华裔读私立学校的不多，他儿子在学校挺受排挤的，受了不少欺负。马教授他们对此不以为然，因为他们就一路被排挤过来的，他们认为那时新来的人必定要经历的挫折。可他们没意识到，他们是成年后才过来的，而他们儿子还是个不谙世事的敏感少年。他们能熬过来，孩子未必能。后来那孩子考上了一个不错的大学，没想到第一学期就在宿舍自杀。还好被抢救了过来。夫妻俩一头雾水赶到学校，和学校里的心里医生交流过，才知道儿子抑郁已经很长时间了。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只好休学回去休养，就这么休一段时间，读一段时间，终于把大学读完了。可工作了，也动不动发作，什么都干不长。马教授只好出面，在她当独董的公司给儿子某了个位子，也不要他干什么，只要按时上下班就好，工资就从她薪水里扣。” “曹臻不知道吗？”姜岚问。 “说是结婚之后，那人发病了一次，才了解的。”姚兰道：“了解也晚了，身份要几年才能拿到。本来马教授让曹臻别出去工作了，在家照顾就好。可曹臻不同意，这才出钱让她读了个MBA，然后给她在自己学生的咨询公司给找了个调研员的位子。” “这么说，曹老师也挺可怜的。那你为什么说，她不是长久合作对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八万八一瓶的酒 “这话，其实我不该说的，你可千万别和曹臻说，不然我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我是那样的人吗？”姜岚白了她一眼。 “咨询业这个圈子很小，无论是美国还是中国，来来往往就那么多人，那么多公司，每个人有什么本事，有什么经历，大家都清楚。曹臻在马教授扶持下，在美国混的还算不错，可以独立带一个team，去给客户服务了。只是做了六七年，怎么也升不到合伙人。你知道的，咨询公司竞争很激烈的，不进则退，这么久升不上合伙人，就是被淘汰的前奏。曹臻有点急，回去求马教授。马教授倒不急，劝说曹臻索性辞职出来，生个孩子，等孩子长大了，再出去工作。曹臻结婚那么久，一直推说工作忙，不肯生孩子。马教授他们有点着急。坊间传说，曹臻一直升不上去，是因为马教授背后使了绊子，你懂的。” 姜岚点点头，世事无奈，曹臻碰到这么一个厉害婆婆，也够倒霉的。 “后来，曹臻也不知道怎么认识了甄区长，那时候他还不是区长，被公派到美国培训，两人关系挺不一般的。后来甄区长回去，当了区长，就极力邀请她回国去，说大陆市场十分广阔，但大型咨询公司很少过来扎根，多是派几个人来，做完项目就走，如果他们愿意过来开个分公司的话，机会会很多。当时曹臻的公司也挺觊觎大陆市场，只是苦于没关系进入。有人愿意搭桥，当然求之不得。曹臻职业碰到天花板，继续留在美国，很难再提升了，她知道大陆目前日新月异，咨询人才奇缺，也动了回国试试的念头。本来曹臻想等事情办好了，才和马教授说，没想到人脉很广的马教授一早就知道了。马教授清楚，曹臻父母已经出来了，她要是能在大陆站稳脚跟，就很难再控制住她了，于是百般阻挠。马教授在行业内地位很高，人脉很广。曹臻的公司也不愿意太得罪她。于是让曹臻自己去搞定。” “曹臻是怎么搞定的？” “这个谁也不清楚，就像曹臻突然答应嫁给马教授的儿子一样，马教授突然就答应曹臻回国了。只是据说，曹臻回国没多久，马教授的儿子就自杀了。” “啊？为什么？” “不知道。曹臻和马教授一家都讳莫如深，都不说。但我想，这里面肯定有文章。你阴白了吧？” 姜岚点点头，道：“听得我好害怕呀，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那到也不必，那应该是个巧合。我老公的公司和曹臻她们合作过，他说曹臻做事还挺上路的，认真，规范，只是洞见上差了一点，只会照本宣科。为人处世呢，着急了点。不过那一行，没有一个循规蹈矩慢慢悠悠的。他还说曹臻挺有心机的，但应该不是个能做出格事的人。再说，你去她那里，不过镀个金而已，为履历上好看点，以后往上走方便点。混上几年，你走人就好。曹臻也不过想借你的能力，撑过这几年过渡期。你们目标一致，各取所需，不会有什么大矛盾，曹臻也犯不着对付你。所以，我个人倒是建议你要是没更好的去处的话，可以到那里试试。”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两个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家伙，端着两杯莫吉托，送到两人面前，笑嘻嘻道：“两位美女，赏个脸，一起喝一杯？” 姜岚皱了皱眉，正要拒绝，姚兰却笑了：“小哥哥请我喝酒，那我可求之不得，只是这莫吉托太拿不出手了吧？这里的山崎30年威士忌不错，点一瓶，我们来个一醉方休？” 一人喝得有点多了，不知死活道：“两位姐姐肯赏光，别说30年，就是50年也可以。”说罢，冲着酒保叫道：“Ja，给我来一瓶山崎30年！”另外一个持重些，从吧台拿出酒单翻了翻，忙冲着从酒柜最高处往下拿酒的Ja道：“不要了不要了，小周开玩笑呢。”说罢，把酒单往那个小周面前一送。小周见了，脸色也一变。沉默了片刻，两人灰溜溜地走了。 姜岚好奇地拿过酒单一看。山崎30年，88888/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复盘 姜岚笑着锤了姚兰一下：“你这家伙，真够狠的！” “最烦这种人，毛还没长全，就出来勾三搭四，我就是要他们出一次血，长点记性，看他们还敢不敢到处钓马子。” 两人又聊了会，方尽兴而归，临走前，姚兰对酒保说：“ja，单记我账上。”那酒保却道：“刚才那位小姐已经买过单了。” 姚兰回头拍了姜岚一下：“你这个人呀，真没劲，回家！” 两人互相搀扶着，歪歪扭扭出了酒店，司机已经在门口候着，二人上了车，先送姜岚回家。到了姜岚家门口，见姜岚走路都有些不稳，姚兰打趣道：“要不让我们帅哥司机背你上去?” “还是留着背你吧。”姜岚没好气道。惹得姚兰一阵浪笑。 姜岚到家，看了看钟，快三点了。家里人都睡了，姜岚轻轻推开客房门，想看看小豆丁，却见床上只有保姆一人。再来到书房，推开门，见小家伙半横着趴在爸爸胸口，正呼呼大睡。顾之朝里微侧着身体，双手环着女儿，为了给女儿留出足够的空间，他拱的像只大虾，屁股都快荡在小床外面了。两人姿势都很别扭，脸上却都挂着满足的表情。小家伙常常半夜偷偷溜过来和顾之睡，姜岚和顾之说过，最好让小豆丁一个人睡，好锻炼她的独立性。先是照顾小豆丁的保姆不舍得，说孩子小，先和她睡到三岁不起夜再说。然后顾之也拒绝不了粉嘟嘟的小精灵趴在怀里熟睡的甜美感觉，对小家伙的投怀送抱来者不拒。医生做久了，顾之也多少有点洁癖，除了和姜岚热恋的那一年，其余时间都是和姜岚分被而眠，而且他睡得也很轻，晚上姜岚稍微动一下，就能惊醒他。可他却从不抗拒裹着尿不湿，满嘴口水的小豆丁，哪怕小家伙在被子里大闹天宫，也能呼呼大睡。 姜岚上去帮爷俩掖了掖被子，又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厨房。随便冲洗了一下，回到床上，姜岚却辗转反侧，总也睡不着。她索性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凝神的薰衣草茶，静下心来，把刚才和姚兰的对话，仔细复盘了一下。 通过与姚兰的沟通以及自己的观察。姜岚判断，曹臻是那种能抓住稍纵即逝的机遇，让自己不断鲤鱼跳龙门的人。这类人，有能力，有野心，跟着她混，不愁没前途。但江湖险恶，拼杀久了，这些人心胸难免不开阔，疑心病重，做他们的下属，不容易。太弱，会被淘汰，太强，也会被嫌弃。不过，短期内，姜岚还威胁不到曹臻，而姜岚的市场开拓能力，又是曹臻急需的。所以，两三年内，曹臻和姜岚应该不会有什么矛盾。 以姜岚目前的状态，与曹臻合作是她最好的选择，做好了，成就一番事业，双赢，万一以后两人关系搞僵了，姜岚至丰富了履历，开拓了人脉，也没什么损失。 一杯薰衣草茶喝完，姜岚已经把事情想了七七八八，看看表，已经快五点了，睡意袭来，她钻进被窝睡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衣服穿不下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一睁眼，姜岚就见豆丁两个亮晶晶的小眼睛盯着她看。见她醒来，忙冲着外面叫道：“妈妈醒了，吃饭饭了。” 保姆走进来，抱起豆丁，对姜岚笑道：“午饭已经做好了，顾医生说你昨天睡得很晚，要你多睡一会儿，我们先吃，小家伙说一定要等妈妈醒了，一起吃，眼巴巴在床头等了好久了。”说完，低头对豆丁说：“让妈妈穿衣服，我们也出去洗手手好不好？”豆丁点点头，被保姆带出去了。 姜岚穿衣起身，进洗手间简单梳洗了一下。开门出去，见父女二人已经坐在桌旁等她，顾之不知道和小豆丁说了什么，逗得她小母鸡般咯咯咯的笑。见姜岚出来，小家伙收住了笑声，冲姜岚摆手道：“妈妈快过来吃饭。” 姜岚坐下，见顾之往豆丁碗里夹了许多鸡蛋和鱼肉，也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小孩子，肠胃还没发育好，吸收不了那么荤腥，要多吃点素菜。”豆丁对姜岚做了个鬼脸，像是故意气姜岚一样，埋头猛吃肉蛋。让姜岚又好气又好笑，拍了下豆丁的小脑袋。顾之辩解道：“蛋是蒸的，三文鱼是黄油煎过的，好消化。”姜岚白了顾之一眼，又给豆丁夹了一筷子青菜。 顾之吃饭快，这是在医院争分夺秒吃饭练出来的，他三口两口把饭扒完。起身回书房，想继续整理昨天拍的照片。姜岚叫住了他：“姚兰夫妻今晚请客，在福州路上的徽州私家菜馆，我们早点走，免得堵车。” “你不是昨天刚和姚兰一起吃饭吗？怎么今天又请我们吃饭？还是算了吧，我和她们又不熟，去了什么话也没有，不尴尬吗？” “想得美，请你？姚兰想请周教授做试管婴儿，今晚请他们夫妻吃饭，我们不过是陪客而已。” “周教授？哦，妇产医院的周主任是吧？秦老师也去？那好，我去，好久没见秦老师了，今晚要好好陪他喝一杯。我去拿两瓶茅台去。” “姚兰请客，你拿什么酒？”姜岚没好气道，“我叫你去你不去，听到秦教授也去，就跑去拿酒，我在你心里，我的地位连秦教授都不如是不啦？” 顾之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回书房去了。 豆丁见状，吐了吐舌头，三下五除二把碗中饭吃完，然后跳下椅子，蹦蹦跳跳跑到房间看电视去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餐桌，顷刻间只剩下姜岚一人。面对一桌子菜，姜岚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半碗饭，就让保姆收了。 吃过午饭，姜岚跑到房间试晚餐时穿的衣服。姚兰是好姊妹，但和她老公接触不过，再说，还有周教授夫妻，姜岚可不想失了礼仪。 只是怀孕时姜岚为了安胎，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原本消瘦的身材胖了许多。本来想着，过了哺乳期，一开始工作，就能瘦下来。没想到，公司出了那一档子事，她在家又足足呆了一年，非但没减下来，反而增了一些。 以前的衣服都套不进去了，前几天买的衣服又不适合这种场合。好不容易找了一件驼色巴布瑞的修身短风衣，本来是初冬穿的，里面可以穿套装，现在罩一件衬衫正好。风衣的是嘎巴甸的，看着挺轻薄，秋天穿也不觉得突兀。下身配了一条巴布瑞的高腰深灰色暗纹格子裤，是两年前老郑的夫人从加拿大带给姜岚的。郑夫人当时记错了姜岚的码子，买大了，没想到现在正合适。以前的正装衬衫自然是都不能穿了，姜岚记起来去杭州出差时，买过一件白色的真丝缎子衬衫，当时她觉得衬衫的料子摸起来很舒服，本来想买来当睡衣的，于是故意买大了一码。买回来后又有些不舍得真当睡衣穿，就放起来了。找出来一试，竟然正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送子观音 姜岚穿好衣服衣服，在镜子面前一照。感觉还不错，干练中透着妩媚，大方又不失休闲。朋友间的聚会，穿成这样正好，不会失礼，也不会那么刻意。对着镜子转了几个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风情万种，姜岚心情好了一点。 “马上要去上班了，要去买几套出去见人的衣服了，过几天和顾之去一趟香港吧。”姜岚心想。 这时姚兰打来了电话，问要不要派司机接他们，姜岚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开车去好了。” “别开车呀，昨天我们没喝过瘾呢，我准备了一箱红酒，是老黄他们老板自己法国酒庄的酒，味道不错，我们再来一个一醉方休。” “还喝？当心周主任拒绝给你这酒鬼做手术。对了，说到酒，刚才顾之说了，秦教授喜欢茅台，你家里有茅台吗？没有我从家里拿几瓶。” “茅台？好像上了年纪的男人都喜欢喝茅台，我家那位也喜欢茅台，家里不少呢，知道了，我让他带三箱过去，喝一箱，然后送秦教授和你们家老顾一人一箱。姜岚，真太谢谢你了，我们正愁不知道该送秦教授什么东西呢，你这一句话帮了我大忙了。” “送秦教授好了，我们家顾之就算了。” “怎么能算了呢，姜岚，我刚才知道，我们家老黄说当初他们家老爷子做手术的时候，就想请你们家顾之飞过去主刀。可惜你们家顾之没空，他们家老爷子接下来心脏还要做手术，说是瓣膜修补什么的。据说你老公是这个领域公认的第一把刀。老黄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有一点，他孝顺。他托人约了你们家顾之好久都没约到。他听说顾之是你老公，还埋怨我不早告诉他。我说你也没问我呀。再说，你托了那么多人都约不到，我给你约来了，你不买个包包谢我，还怪我，真岂有此理。哈哈。总之这次真谢谢你了。这顿饭真值，一顿饭请了仨菩萨。” “合着就我一个闲人对吧，那我不去了，免得耽误你们伺候菩萨。” “别呀，一笔写不出两个n字，你是我亲姐姐，你怎么能不来呢。” “什么亲姐姐，我姓姜，你姓姚......好了，不逗你了，我们自己开车去，现在酒店都有代驾，到时候找个代驾回来好了，你就安心伺候你的菩萨吧。” “我就知道我姐最痛我，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就在酒店恭候姐姐姐夫大驾了。” “你哪是恭候姐姐，你是恭候你的送子观音吧。” 放下电话，姜岚又化了一个妆，她向来不喜欢浓妆，只是略扫了一下粉，简单勾了下眼线，选了一个橙红的口红涂上。郑平舒以前老是笑话姜岚，说她妆容太淡，“化妆没化妆一个样。”姜岚总是对郑平舒的的建议嗤之以鼻，说他口味重，“品味都是夜店养成的。” 收拾完，看看表，已经四点了。姜岚跑到书房，推开门，见顾之仍穿着睡衣在整理昨天拍的照片，姜岚过去敲敲桌子，“收拾收拾该走了，早点出发，免得堵在路上。” 顾之“哦”了一声，见姜岚仍站在桌前不走，只好关了电脑，回卧室，找了套衣服换上。来到客厅，姜岚见顾之卡其裤，深蓝夹克，一身休闲装扮，皱了皱眉头：“今天是我好朋友请我们吃饭，你能不能穿的正式点？” “这么穿怎么了？*****请我吃饭我也这么穿。”顾之嘟哝了一句，看看脸色姜岚脸色不对，也不再争辩，回去换了一套深灰色西装。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酒过三巡 这套西装是顾之中学同学送的，他丈母娘的手术是顾之做的。手术前，那人把西装送到了顾之家，顾之不要。那人说：“我也和老婆说了，我和你的关系，根本用不着搞这一套。可我老婆偏要我送。这衣服是她自己代理的牌子，款式还不错，我老婆还照你的身材改了衣服，你不要也卖不出去了。你就收下吧，不然回去老婆又要烦。”他这么说，顾之只好收下了。 只是平时顾之嫌西装穿着太拘束，很少穿。今天老婆大人发飙，只好穿上。没想到人靠衣装，顾之本来就长相不俗，这身名牌西装一上身，更显得儒雅帅气。 姜岚看着顾之的帅模样，想着昨天姚兰看帅哥时双眼冒火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后悔，不该让顾之换西装。只是换衣服是她提出来的，她又不能让顾之换回去。只好低声低估了一句：“结婚的时候也没见你穿那么帅。”悻悻地拉着顾之走了。 两人开车一路顺畅，终于在晚高峰前来到饭店。饭店是个民国老房子改的，青砖黛瓦，典型的徽派建筑。进门是个院子，老板搭了个玻璃天棚，地上用篱笆围了几个花圃，里面种着鲜花香草，一进门，就香风扑鼻，让人精神一振。青砖过道旁，摆着几张藤编的桌椅，桌上摆着茶具，上面坐着几个闲人，在那喝茶赏花。 饭店是个三层小楼，一楼散座，楼上都是包厢。二人在一身长袍马褂的咨客引导下，来到包厢。姚兰夫妇已经到了，刚坐下寒暄没几句，周教授夫妇也到了。六人围着圆桌坐下，姚兰站起来说道：“欢迎秦教授，周教授，还有我好姐姐姜岚，姐夫顾之，你们都是上海名医，当代华佗，今天肯屈尊赴宴，我和我们家先生，荣幸之至......” “好了好了，别拽词儿了，还荣幸之至呢，周老师、秦老师都不是外人，大家随便点好了。”姜岚打趣道。 “就是，就是。”鹤发童颜的周教授笑道：“小顾、小姜都是我学生，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一直把他们当自己孩子的，你们也别那么客气了，大家随便点。” “那好那好，”姚兰借机道，“既然你么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端着了，以后就叫二位秦叔叔，周阿姨了，来，秦叔叔，周阿姨，姐姐，姐夫，欢迎大家，我们干一杯。” 众人起身喝了第一杯酒。过了一会儿，老黄又起身敬敬了一圈，姜岚顾之夫妇也回敬了一下。酒过三巡，大家就热络了。姜岚、姚兰、周教授三个女的，围在一起，喝着红酒，聊起女人的体己话。三个男的，几杯茅台下肚，也聊的很热乎。三人中，老黄虽然是主人，也最有钱，可毕竟有求于人，谈吐间难免带着些小心和巴结。秦教授地位最高，但他不太习惯这种应酬场合，和老黄交流不多，大多时间，都是和顾之交流论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出事就完了 倒是顾之，虽然年纪最小，地位也最低，但因为无欲无求，反而最放得开。隐隐成了酒桌上的气氛调节器，一会和秦教授谈些最近的论文，不落痕迹的恭维秦老一下，让老头子开怀畅饮。一会儿和老黄谈谈最近的新闻，问问老黄父亲的身体情况，顺带着还引逗着老黄说了好多他小时候和父亲相处的小故事。让老黄唏嘘不已，不知不觉喝了好多酒。 酒宴喝到中场，姚兰拉着秦岚去洗手间方便一下，身边补下妆。姚兰边拿出化妆盒在脸上涂抹，边对姜岚说：“你总说顾之是个不知世故的书呆子，我刚才见他在酒桌上游刃有余，比我们家老黄这个酒场老油条还会应酬。可以呀，上的厅堂，下得厨房，还能伺候孩子，姜岚你见到宝贝了。最重要的，长得还那么帅。不过，姜岚，妹妹劝你一句，你可要看好你家顾之，现在九零后那帮小姑娘，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即使再喜欢男人，最多玩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可现在的小姑娘，喜欢了生扑。” “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顾之这个年纪人，还有小姑娘生扑？” “你别不信，我身边就发生过，就前几天。我公司那个前台，不知道怎么喜欢上我们一个副总，借着在外地团建，三下两下，就勾搭那个副总上了床，还怀了孕。然后就上演逼宫大戏。我们那个副总人也窝囊，被小家伙一逼，就回家和老婆摊牌了，他老婆这几天一直到公司堵我，哭哭啼啼的，要我给她主持公道，把我烦死了。我气得臭骂了那副总一顿。我助理看不过去，偷偷跟我说了实话，说那天是小前台故意灌醉了副总，又主动搀扶副总进了房间。你说哪个男的能忍得住那么个小狐媚子投怀送抱。而且，那么寸，一炮就直接命中，你说二炮要有这准头，台湾不是早就拿下了？” 姜岚白了她一眼，“你这什么比喻，后来呢？” “后来我把那前台开了，我这不养这种狐狸精。然后警告那个副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快摆平这件事，要是再让你老婆闹到公司，我把你也开了。那副总快五十了，矮胖矮胖，还tm秃顶，这样还有小姑娘看上，你们家顾之那么帅，那么有味道，我看了都动心，别说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了。” 姜岚锤了姚兰一下：“越说越不像话了，你家老黄还坐在外面包厢里呢，你就这么放肆，让他听见，看他怎么收拾你。” 姚兰夸张地做了拿手捂嘴的动作，然后咯咯咯笑了，笑罢，又道：“说真的，我第一次和你们俩一起吃饭，都感觉你们俩有点不正常，太客气了，姐姐，顾之这样的男人不多，你可要好好把握呀。” “好了好了，你还是先想办法把握你家老黄吧，你没看到刚才那个服务员过来倒酒，你家老黄眼珠子都差点凑到那女的胸口了，你说一徽菜馆，怎么服务员穿的和夜店小姐一样？” “我家老黄不一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带回家，会出轨但绝不会不出家，你们家顾之可不一样，这种人，不出事则以，一出事，就回不了头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疑邻偷斧 这时老黄在外面聒噪，要她们快点出去。姚兰就拉着姜岚出来了，老黄打趣道：“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去生孩子去了呢。”姚兰娇笑道：“生孩子这么容易，我还要巴巴的来求周教授这个送子观音吗，你说是吧，来周阿姨，秦叔叔，我们夫妻再敬你们一杯。”四人起身干杯，顾之见状，拉起姜岚道：“和观音菩萨喝酒，当然要算上我们夫妻了，周老师，秦老师，祝你们健康。黄总，姚女士，祝你们心想事成。”说完，六人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姜岚对今天顾之酒桌上的反应之敏捷，应酬之圆熟，暗暗心惊。在姜岚印象中，顾之还是那个博士毕业时，见到华山副院长连个敬酒词都说不好的青涩男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纯属老练了？姚兰说的有道理，现在的顾之，从骨子里透出来一股子遮也遮不住的自信，配上他得体的西装和大方的谈吐，是那么迷人。即将兰甚至发现姚兰看顾之的眼神都有点迷离，还借故跑到顾之面前敬了他一杯酒。姜岚知道姚兰酒疯子的个性，也知道她做事有分寸，不过是借机胡闹一下，不会真的想做什么。 可别的女人也会这有分寸吗？姜岚又想到那个汪茗诗，她和顾之真的是发乎情止乎礼？ 姜岚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接着酒意，她脑补了顾之和汪诗茗在酒店，在办公室，甚至在空白的病房颠鸾倒凤的画面----小护士说，顾之前任科室主任，那个他一直叫老师的人，就是在一个病房里和那个实习医生成了好事的。有其师必有其徒，师父那么乱，对老师恭敬有加，亦步亦趋的顾之能好的了。 还有顾之身上那套西装，顾之说是同学送的。同学会送杰尼亚？姜岚查过，那套西装两万多块，哪个同学会送这么贵的西服？而且还这么合身？肯定是那个姓汪的女人量好尺寸买了送顾之的。 女人一钻进牛角尖就不容易出来，特别是姜岚这种敏感有联想丰富的女人，她在脑子里把这些时候她感觉顾之不对劲的地方一一过了一遍。顾之突然开始买保养品吃，各种进口的鱼丸、维生素，说是为了调养身体。他才四十出头，要调养什么身体。最近还去健身房找了个私教，一周去锻炼两次，他锻炼身体为了什么？还有，姜岚还在浴室发现了男用的护肤品，顾之之前可是连须后水都不用的，什么时候开始保养皮肤了？他又是为谁保养？ 姜岚陷入了疑邻盗斧的漩涡，越陷越深，她甚至想到，她当初能从柳晓彤手里把顾之抢过去，现在也一定有个人想把顾之从她手里在抢过去。 她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姜岚边胡思乱想，边喝酒，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她开始觉得身体越来越柔软，身边人越来越模糊，他们的声音也越来越飘忽。最后，她什么也不知道了。恍惚中，她感觉有人再叫她，可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妈妈你醒了吗 等姜岚再次睁开眼，已经躺在了床上，窗外已是阳光普照。姜岚按了按迟钝得像块木头的脑袋，挣扎着坐了起来。起身才发现，身上换了件睡衣，睡衣里面空空如也，姜岚坐在床头想了半天，她只记得在酒桌上喝多了，顾之和姚兰再叫她，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听到里面的动静，小豆丁跑了进来，这次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扑过来和她撒娇。而是站在门口，怯怯地看着姜岚。姜岚有些奇怪，她像女儿张开臂膀，道：“乖女儿，快过来亲亲妈妈。” 豆丁还是有点迟疑，低声问道：“妈妈你酒醒了吗？” “什么？”姜岚一头雾水。 这时保姆也进来了，她先抱起豆丁，哄豆丁道：“妈妈早就醒了，豆丁乖，让妈妈起来穿衣服，你先出去看小猪佩奇好不好？” “嗯。”豆丁又看了妈妈一眼，跳下来，走了。 保姆关上门，站在那儿，似乎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姜岚奇怪了：“周姐，豆丁怎么了，她为什么问我酒醒了没？” “太太，这个，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好了，有什么不当讲的。” “太太，你昨天喝醉了，吐了顾医生一身。你还踢顾医生，骂他，说他在外面有女人。” 姜岚脸被扇了一记耳光般一下红了起来，“我踢顾之？还骂他？还说他外面有女人？” “是的，豆丁也看到了，她吓坏了，顾医生赶紧让我带豆丁进房间睡觉。豆丁一晚上都没睡好，一直问，“妈妈怎么了？”” “豆丁也看到了？”姜岚的脸已经红得像狒狒的尊臀，马上要滴出汁水来。“怎么会这样？顾之人呢？” “顾医生上班去了，走之前，他还关照我给你榨一杯橙汁，好让你醒醒酒。太太，我知道有些话不该我说，可我还是要说。我当保姆二十多年了，各种各样的东家我见多了，说句公道话，像顾医生这样的男人不多，他不是那种在外面勾三搭四的人。” 姜岚脑子里无数念头飓风般呼啸而过，狂风过后，满地狼藉。脑子像被清空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保姆见状，知趣地转身要走。姜岚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哎！”保姆转头，姜岚又不知道问什么，情急之下，胡乱问道：“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是顾医生换的，你把衣服吐脏了，顾医生给你脱了，帮你擦洗干净，换了衣服。我想帮忙，顾医生还不让。” “哦，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保姆出去了，姜岚滑进了被窝。手在睡衣下滑动，“这个呆子，连内衣也不给我穿上，也不知道他还做了什么？”她想了又想，想回忆起昨晚还发生了什么，可什么都想不起来，她遗憾地叹了口气，手又在身体上婆娑了一下，才不舍地抽了出来。 姜岚起身穿上内衣，去洗手间洗漱了一下。开门出去，保姆已经把果汁和早饭放在了餐桌上。姜岚仰头一口喝干了果汁，放下杯子，见豆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正仰着头看着姜岚。见姜岚看到了她，又执著地问道：“妈妈你醒了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干妈 “你要保证哦，以后不许在喝醉了，对了妈妈，什么叫爸爸外面有女人呀？难道爸爸外面还有个小宝宝？我能见见她吗？” 姜岚的脸瞬间又罩上了一层赤红，红到鼻间冒出的汗都像血一样。她没想到，她酒后的丑态竟然被女儿看在眼里，还被孩子听到了她酒后的疯话。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一下呆住了。 保姆替她解围了，“豆丁，跟阿姨出去好吗，我们去坐那个超市门口的青蛙车。” 实实在在的青蛙车的魅力，显然大于那个虚无缥缈的小姐姐，豆丁一挣，从妈妈身上滑了下来，拉着保姆的手就要出去。 保姆拿起一个大手提袋，对姜岚说：“顾医生交代，让我把他的西装和你的衣服拿到前面连锁店去干洗，太太，你要没什么事，我带豆丁去干洗了。” “好的，好的，你们去吧。”姜岚如释重负道。 保姆带着豆丁出去了。姜岚摊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再面对豆丁，面对顾之。 这时，姜岚脑子又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念头，“顾之以前衣服换下来，都是随便一扔，由我来安排干洗的，今天怎么这么主动？那套衣服要不是那个姓汪的女人送的？他怎么会这么积极张罗着去洗？小区里的干洗店还不行，还要送到外面的连锁店？” 姜岚又钻进牛角尖去了。 还好，姜岚还是有理智的，她不是一个黄脸婆，良好的职业锻炼让她有了足够的理智和判断力，当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也就意识到了原因所在，那套杰尼亚两万多块，她的巴布瑞风衣和裤子也不便宜，她又醉成那样，所以顾之才安排保姆赶紧去干洗的，而且这么贵的衣服，当然要去连锁店才放心。 “我这到底是怎了，怎么会这么失态？”把前因后果想清楚了的姜岚，又陷入另一种迷思，“我怎么会怀疑顾之？” 这时，电话响了，姜岚拿过来一看，是姚兰。接通电话，姚兰懒洋洋的话从听筒传过来，显然她还在床上：“情爱的，你醒了吗？你还好吧？” “我还好，谢谢你昨天的款待，我昨天喝多了，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的家。真是太失礼了，对了，我昨天喝醉没说什么吧？” “说什么？我不知道呀。昨天你可真厉害，一个人喝了两瓶半红酒，还追着两位老教授还有我们敬酒，把两位老先生都灌醉了，顾之拉你都拉不住。不过你这么一闹，酒桌气氛倒是起来了。那个秦教授，顾之和老黄馋他上车的时候，还跟我们说，明天继续喝酒，他请客，真是个可爱的老头子。我们家老黄也被你灌多了，刚才还说，你平时斯斯文文的，没想到酒桌上那么厉害。” “那我没说什么过头的话吗？” “你倒是搂着周教授喊妈妈来着，周教授也喝多了，还真认了你这个干女儿，哈哈，我看了也上去认干妈，周教授也答应了，说现在又两个可爱的女儿了，哈哈，姜岚，你真厉害，以后周大教授就是我的干妈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奇怪的举动 “啊？我怎么一点记不得了？” “这还不算，你还拉着我给干爹干娘磕头敬酒，哈哈。昨晚可真热闹呀，你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 “什么，还磕头敬酒？那两位老师有没有生气？” “没生气呀，周教授，不，现在要叫干妈了，说自己就一个儿子，还在国外不回来了，现在有了两个女儿，开心死了。还有，昨天老黄和你们顾之也拜了把子，顾之拍着胸脯，说老黄的爸爸，就是他的爸爸，他要把压箱底儿的功夫拿出来救爸爸。把老黄开心死了。你怎么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真不知道，我昨天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是真喝多了，红酒一人喝了两瓶半，还抢顾之的茅台喝，顾之怕你喝醉了，不给你，你还发脾气。不过昨晚大家都喝得挺多的，他们三个男的喝了快四瓶茅台，我们三个喝了六瓶红酒，周教授一人喝了一瓶，她说自己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 “还有呢？” “没了，你喝着喝着，突然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我们本来想送你回去的。可两位教授也喝得有点多了，顾之说怕司机一个人没办法照顾他们两个，让我和老黄也上那辆车，一起把他们送回家。他说他可以照顾你。你们家顾之还可以呀，喝了一斤多茅台，脑子还那么清醒。老黄说，他挺喜欢顾之的，有机会还要和他喝一次。” “再没别的了？” “还有什么？没了呀，到家后，顾之还给老黄发了个微信，问两位教授怎么样了，他还真细心呀。” “就这些？我没对顾之说什么？” “你对顾之?没有了，哦，对了，你和顾之抢茅台的时候，把一个碟子碰到了顾之搭在椅子上的西装上，菜汤都贱上去了。那套西装是杰尼亚的吧？顾之脾气真好，什么都没说，要是我家老黄，早就嚷嚷了。” “这样啊？我都不记得了。” “你没事吧？怎么老问些奇怪的问题？” “没事没事，就是好久没出去应酬了，怕出丑。” “没有没有，大家都挺开心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说好，做试管之前，再找机会聚聚，这才挂了电话。放下电话，姜岚更疑惑了。虽然和顾之的矛盾没暴露在外人面前，可拜干妈是怎么一回事？她酒量一向很好，两瓶半红酒虽然有点多，但不足以让她醉到做那么多荒唐事。 姜岚对妈妈的感情很淡。她早已习惯身边没有这个角色。爷爷从来没在姜岚面前说过母亲的不是。但亲戚邻居难免会说三道四，提起那个抛下女儿不顾的女人，大家都没什么好话。早熟的姜岚开始不愿相信，听得多了，也就慢慢接受了。然后，在她刻意的遗忘下，妈妈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她记忆里。甚至，妈妈这个词，姜岚都下意识地回避。昨晚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要拜周教授做干妈？周教授在学校的时候，的确很喜欢姜岚，但那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毕业后，姜岚一直和周教授保持着联系，但来往并不密切。怎么会突然要拜周教授当干妈呢？ 还好，姚兰和老黄认为，姜岚拜干妈，是为了拉近姚兰和周教授他们的关系搭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产后抑郁 豆丁和保姆回来，打断了姜岚的胡思乱想。豆丁看来在青蛙车那里过足了瘾，也耗尽了精力，回来后，让保姆给她做了午饭，吃完就上床睡觉了。 姜岚叫住要去厨房收拾的保姆，让她把昨晚发生的事，详详细细说一遍。 保姆想了想，小心翼翼回答：“太太和顾医生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十点了，豆丁已经睡了，我也正要睡觉。听到外面有声音，出来一看。顾医生正搀着太太进来，然后把太太放到客厅沙发上，见我出来了，他让我帮忙把太太的风衣脱了。太太的衣服上，东一块西一块，好多污渍，顾医生西服上也有。顾医生说太太和朋友吃饭，开心，喝多了，吐在了衣服上。顾医生让我把太太的外套和他的西装先挂在洗手间，阴天一早就送到连锁洗衣店去干洗。没想到太太听到顾医生说要送西服干洗，一下发火了......” 说到这，保姆突然停下来了，有点不安的看了姜岚一眼，姜岚知道她想什么，道：“你照实说好了，不要紧的。” “哦，是这样的，太太突然站起来，把西装扔了，说不许干洗，让我把西装扔到外面垃圾堆里，还说......”保姆又不说话了。 “还说什么？” “还说那套西服是顾医生外面的女人送的。太太声音有点大，把豆丁吵醒了，出来看到，嗯，看到太太的样子，吓哭了。顾医生忙让我带豆丁回屋睡觉。我就带豆丁回去了，等我好不容易把豆丁又哄睡。怕顾医生照顾不来太太，出来想帮帮忙。你们卧室的门没关，我看太太已经躺在床上了，顾医生正在给太太擦身子，我问顾医生要不要帮忙，顾医生说来就好了，让我赶紧回房看着豆丁。我就回去了。今早我起来做早饭，顾医生已经起来了，交代我给太太榨一杯汁，再熬点白粥。然后抓了一个三阴冶，就走了。” “顾之没说别的？” “没有啊，就让我给太太准备点养胃的东西，哦，还有把衣服送去干洗一下。” “好了，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保姆去厨房忙去了。姜岚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盯着茶几：“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这么失态，怎么会突然想要拜个干妈，怎么会突然怀疑顾之？”姜岚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怎么也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晚饭的时候，顾之难得准时回来了，他像没事人一样，先是和小豆丁打闹了一番，然后抱着女儿上了餐桌。一家人像平时那样吃过了晚饭。顾之又像往常一样，起身去书房了。姜岚想了想，倒了两杯咖啡，也进了书房。 姜岚把一杯咖啡放到顾之书桌上，顾之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问：“有什么事？”他平静地样子，像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姜岚更疑惑了，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平静了一下，说道：“周姐和我说了昨晚的事，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哎，我忘了关照周姐，”顾之道：“让她别把昨晚的事告诉你。” “昨晚我到底是怎么了？” 顾之取下眼镜擦了擦，道：“本来医生不让我说的，不过你也曾经是个医生，你就一点也没意识到？” “意识到什么？”姜岚奇道，这时，一个名词突然出现在姜岚的脑海：产后抑郁。“难道，我得了产后抑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像个小姑娘 “这还是我妈妈发现的，她来照顾豆丁的时候，发现你老是坐在那发呆，和你说话你也不理人。妈妈是过来人，说她生我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也这样，老是一个人发呆，心里总涌出来各种念头。看了医生才知道得了产后抑郁。所以妈让带你去看医生。可我知道你性子，肯定不愿意去精神科，所以你到妇产科体检的时候，我请了我们医院精神科主任过来给你看一下。” “是不是那个高高瘦瘦，一头白发，脸却很嫩的医生？”姜岚记起来了，那次顾之带她去体检，给她看病的是一位她从来没见过的医生，顾之说是外院调来的专家。那个医生当时问了很多奇怪的问题，只是姜岚那时心烦意乱，也没多想。 “那个医生怎么说？” “他说你的情况有点复杂，可能从小心里淤积了很多事，没得到排解，生孩子的时候，又一个人在香港，亲人不在身边，最近又遇到那档子事，几件事凑在一起，所以抑郁了。但他说，你情况不重，现在的情况也不好用药。你身边要一直有人，留心你的行为，然后他说，这段时间我可能会非常焦虑，会冒出很多奇怪的想法，要我多理解，避免争执。”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那也是医生的意思，他说你太焦虑了，如果告诉你实情，会增加你的心理负担，所以，先隐瞒情况。” “医生还说什么了？” “我和他一直保持着联络，下班前和他聊过昨晚的事情，还给他看了你上次检查内分泌的数据，他说你的内分泌情况已经正常。其他数据也挺好。昨晚可能触景生情，突然想到了什么，才会那样。不要紧的。” “触景生情？” “医生是这么说的，他说人的潜意识非常复杂，可能是昨天什么事情触发了你，才会让你做出认干妈，和我争执的事情。” “那该怎么办呢？” “医生说，如果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问题就不大，如果这个情况，再三发生的话，就要去他那里去看看了。” 说完，顾之拉过姜岚，让她坐在旁边的小床上，道：“所以我不太想让你去上班，前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怕你情绪没调整好，应付不来那么多事。医生也这么认为的。不过他也说，这个要看人，有些人，回到熟悉的职场，反而会恢复的快一些。” 姜岚心底冒出一丝甜蜜，原来顾之一直这么关心他，原来他为她默默作了那么多。而她却怀疑他。 还好，最后一切真相大白了。姜岚想说点什么，可向来伶牙俐齿的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姜岚慢慢把头靠在顾之肩膀上，顾之环住他的肩膀。房间静下来，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你今晚别睡书房了，搬回卧室吧。”说完，姜岚端起咖啡杯，开门走了，脸红的像个小姑娘。 顾之起身，关了灯，和姜岚一起出去了。 一夜风疏雨骤，情浓似酒。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再见曹臻 第二天姜岚醒来，顾之又上班了，她探出身子，去够放在床边凳上的衣服，刚起身，腰腿一阵酸麻，又倒进了被窝里。想起昨日的疯狂旖旎，姜岚脸又红了。 挣扎着起身。姜岚吃过饭，主动领小豆丁出去玩了一圈。小家伙有点奇怪，更多的是开心，围着姜岚跑来跑去。那几天，姜岚一直领着小豆丁出去玩，她之前对豆丁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敌意，似乎消失了。小豆丁也越来越粘着她。 果然，夫妻关系顺了，家里其他一切关系都顺了。 正在姜岚沉浸在家庭的幸福中时，曹臻给她来了个电话：“姜岚，好久不见，我刚从美国述职回来，给你买了个小礼物，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坐坐。” 要是几天前，姜岚会迫不及待去和曹臻见面。可现在，有点不想去了，她不想打破来之不得的舒服的家庭氛围。 可理智提醒姜岚，这是她回归职场最好的机会，她不能错过。于是，她回到：“要么就上次那个咖啡馆，金茂楼顶的，时间我都行。” “好呀，那就三点吧，我们到时候见。” 姜岚在衣柜挑选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套怀孕时在香港买的套装。穿起来一照镜子，还算合适。又对着镜子，在脸上仔细勾画了一番。化妆时，又想起了买衣服的事。她决定，这个周末，如果顾之不值班，他们一家三口就去香港买些衣服。 两点五十，姜岚就到了咖啡厅。三点刚到，曹臻就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刚入座，就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EL卡包递给姜岚，“喏，送你的，我在店里挑了好久，后来店员给我出主意，说这个是他们的经典款，每个人都喜欢，我才买的。”姜岚接过那个没有包装的卡包，一愣，马上又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好精致的包，我正好缺一个这样的卡包，你可真是及时雨呀。” “你喜欢就好，”曹臻笑道：“我还怕你不喜欢呢，你这人，眼光高，不好伺候。” “得了曹总这么漂亮的包，我是不是该结草衔环，鞍前马后给曹总服务呀。”姜岚打趣道。 曹臻是个聪阴人，她听出了姜岚话的涵义：“听你的意思，你是愿意过来帮我忙了？太好了，我们两个双剑合璧，一定能做出一番事业。你过来就是新公司第一个合伙人，负责新公司的市场推广运营，薪资就按行业最高标准来。等公司架构搭起来，我们再商量股份的事。放心，亏待不了你。” 姜岚笑着应和着，却也没追问具体薪资和股份的事，她不想显得太猴急，也给自己多一点观察时间。 曹臻接着说：“这次回总公司递了辞呈，老板本来想挽留我的，见我执意要求，也只好答应了，我回来收个尾，下个月等接班的人到了，我就可以走了。我在美国的时候，还见了一个智库的前辈，他们智库是彼得森研究所的下属机构，主要做数据调查分析的。他听说我要自己做，很支持我，说等我的公司开起来，他就把大中华地区财经数据收集的工作交给我们来做。他还说，他可以授权我们公司，以他们智库的名义开展业务，只要给点授权费就好了。你知道的，咨询公司只看重的就是品牌，有了他们的品牌保障，我们以后开展业务就方便多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借船过河 两人又就公司的事谈了一会儿，姜岚愿意过来，曹臻十分开心，拉着她说了很多自己的想法，滔滔不绝兴奋的样子感染了姜岚，她仿佛找回了自己当初的激情。 两人聊了两个多小时，曹臻被一个电话叫走了。走之前她招手买单，姜岚笑道：“你忙你的去吧，我再坐会儿，到时候我来买单吧。” “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说完，曹臻急冲冲地走了。到门口又急匆匆的跑回来，“你既然决定要来了，就早点到岗吧，后天早上十点就过来吧，地址我发到你手机上，对了，喏，”说着曹臻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张卡，“这是张恒隆的购物卡，就算给你的置装费，等会去挑一套漂亮衣服。”说完，没等姜岚回应，又转身走了。 姜岚只好把已经到嘴边感谢的话咽了下去，耸耸肩，把那张卡放进了自己包里。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曹臻送的卡包，翻到包的夹层，果然发现了绣在上面的两个花体字母CZ。姜岚记得这个包。郑平舒有个关系户的夫人是EL皮具的代理，为了照顾她生意，老郑买了二十多个经典款卡包，都当礼物送了出去。也送了姜岚一个。正好曹臻生日，几个学生帮她庆生，姜岚就把包转送给曹臻，还特地找人在里面绣了曹臻姓名的缩写。当时老郑说包袋少一个，姜岚是自己人，就不给她袋子了。姜岚就用一个恒隆广场搞活动给VIP送礼物的logo袋，装了那个卡包，送给了曹臻。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个包又回来了。 姜岚把包放回咖啡桌，端起咖啡杯，慢慢嘬了一口。这个包不便宜，在她还没确定加盟的时候，曹臻就送她这么一个昂贵的包包，算是给足了姜岚面子。老郑当初邀请她加盟的时候，可没送过她什么礼物。只是曹臻的做法，让姜岚实在感觉不舒服。曹臻看似求贤若渴，看重姜岚，对她解衣衣之，推食食之，推心置腹，可从这个包上看，不过是表面功夫而已。 合作的基础是信任，而曹臻的做法，让姜岚从一开始就对她的信任打了折扣。对之后的合作，姜岚突然没了信心。只是这个机会对正在谋求转型的殊为难得，姜岚也不想这么放弃，“看来姚兰说得对，”姜岚心道：“和曹臻的合作，只能是彼此利用，借船过河罢了。” 姜岚不是刚踏入社会的傻白甜，她知道自己目前需要什么，也知道所谓的肝胆相照，风雨同舟，生意场上凤毛麟角。多数是互相猜忌，互相提防着合作，所谓用人要疑，疑人也要用。她和老郑那样十几年都能彼此信任的合作，在商场上已经是异数。 虽然如此，但处女座的纠结和洁癖，还是让姜岚心里很不舒服。她突然想起来，楼下有个二手名包回收中心，于是她捻起包，拿到楼下，只是到了商店门口，她又犹豫了，在门口顿了一下，又把卡包扔进自己的大包，回家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又陪上女儿 回到家，姜岚把包扔到柜子里，陪小豆丁玩了一会儿。又把那个包拿了出来，把皮夹还有一些小玩意放了进去，她决定了，后天上班，她就用这个包。 晚上顾之回来，吃饭的时候，姜岚告诉顾之：“我今天去见曹臻了，她又说让我过去，我想去试试。” 顾之手中的筷子正伸向清蒸鳜鱼，听到姜岚的话，顾之的手顿了一下，扭头看向姜岚，手顺着惯性伸出，夹了满满一筷子葱，直接送到嘴里，嚼了一口，一股辛辣直冲脑门，当着豆丁和保姆的面，又不好意思吐，只能狠狠拔了一口饭，把葱压进了喉咙。饭又塞得太快，噎着了，脸憋得通红。忙喝了一大口汤，才把饭咽下去。 顾之狼狈的样子把豆丁给逗乐了，饭粒喷了一桌子。姜岚也被逗笑了，她倒了一杯水，递给顾之：“至于吗，我不过出去上班而已，我们之前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顾之清楚，姜岚决定了的事，他是没办法改变的。他无可奈何道：“你想去就去吧，只是别像以前那么拼命，豆丁大了，你这当妈的，要多抽点时间陪她。” “说到豆丁，我上次说的安乔国际幼儿园，托班马上开学，一岁半就能送过去，我去看过，条件很好，你空了也可以过去看看，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们给豆丁报个名。” “孩子也就能无忧无虑这么几年，为什么那么早把她送到学校受苦呢？”顾之不同意。 “怎么是吃苦呢，这种早教在欧洲很流行的，我查过，国外很多很多中产家庭都把孩子送到这种早教班，你最喜欢的那个爱尔兰乐队的主唱，叫什么玛丽的，孩子出生没多久，就送过到幼儿园了。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每个班配一个英国老师，全英文小班教学，教材都是英国那边过来的。这学校录取孩子很严的，除了要看孩子的智商、情商水平，还要考察家长，学历低的，素质差的，都不让进。这家幼儿园和上海实验小学，外国语学校都是一个集团的，一半以上的幼儿育学生，都能直升这些名校。进了这个幼儿园，以后就不用操心豆丁的小学，中学了。这个幼儿园很抢手的，要不是我同学在里面当副校长，你想去都不一定能录取。” 像之前的每次争论一样，结局都是姜岚大获全胜。顾之不仅守不住自己的防线，姜岚往往能得陇望蜀，再下一城。 这次他只不过想试着劝劝姜岚不要去曹臻那里工作，没成想，不仅没把姜岚劝住，反倒把女儿给搭进去了。 顾之中年得女，豆丁又来之不易，她出生那天，从上海匆匆赶到香港的顾之，手捧着这个嘴鼻眉眼都挤在一处的绛红色肉团，要不是顾及旁边的小护士，他差点当场落泪。当天晚上，除了递给姜岚喂奶，顾之一直把那个小豆丁抱在怀里，豆丁咧嘴，顾之也咧嘴笑。豆丁哭，顾之就急得团团转，摁铃找护士。最后还是医生勒令顾之把孩子放下，说那样会影响孩子休息。顾之才依依不舍地把孩子放到小床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更好的安排 当晚，顾之坐在小床旁的椅子上，盯着女儿，整整坐了一夜，脑子也乱哄哄地想了一夜。 从小就被灌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顾之，从记事起，就一直拼命学习，努力工作，开始是爸妈，特别是妈妈在后面逼着，然后就成了习惯。虽然后来的确照他妈妈设计的那样，他小有成就，终于能在上海这个大都市立足。但顾之一直觉得，现在的一切，好像并不是他想要的。他知道父母都是为了他好，他的辛苦，也有了回报，可他就是开心不起来。 顾之不想女儿像他过得这么辛苦。他曾经在《读者》上看到一篇小文章，一个终日忙碌的中国侍者，向他的美国同行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拼命工作：“我努力赚钱，我的儿子就能去读法律、医科，他们就能当一个律师或者医生，这样我的孙子就能和他们一样，”他指了指在前面用餐的大学生，“读自己喜欢的艺术和文学。” 顾之觉得，自己辛苦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让有能力让女儿有更多的选择，过更符合她心意的生活吗？ 没想到，姜岚比顾之的母亲还要严厉。豆丁才两岁，她就要送她去上什么早教班。顾之没和姜岚争，他知道，争论没用，姜岚会有一百种道理等着他。很多女人结婚后都特别喜欢讲大道理，开口就是家庭、事业、前途、将来、闭口就是巴菲特、李嘉诚，雷军、马云，恨不得子女都凿壁偷光、悬梁刺股，老公都殚精竭虑，死而后已。姜岚还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别的女人，挥舞着小鞭子，让男人孩子拼命，自己坐享其成。而姜岚不仅逼别人，也会逼自己，而且逼自己，比逼别人更狠。 顾之还清楚，姜岚是个结果论者，她现在的目标，就是让豆丁读名校。名牌幼儿园，名牌小学中学，直到名牌大学。讲豆丁会如何辛苦，会如何不快乐，简直就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要想说服姜岚，只能告诉她，不一定要去上什么早教班，也能读名校。 名校？顾之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定了定神，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知道你是为了豆丁好，想让她接受最好的教育。如果我能让她读更好的幼儿园，可不可以不送早托班。” “哪还有比安乔更好的幼儿园，除非是宋庆龄国际幼儿园，或者市委机关幼儿园，你有办法？” “宋庆龄我的确没办法，但我认识市机关幼儿园的岑园长，她说可以给我一个名额。” “你怎么会认识岑园长，为什么她会给你一个名额？” “岑园长是我同乡周州副区长的的表妹，她老公心脏瓣膜狭窄，挺危险的。她托周副区长让我给她老公做手术。手术很成功。后来我们一起吃饭，说起我有个女儿才两岁，园长主动说，她每学期手里都有三个机动名额，明年可以给我保留一个。” “人家或许只是客气一下呢？” “不会，当时周副区长也在，他还让我明年三四月份就去找岑院长，早点把名额拿到手。周副区长是我老乡，又是复旦校友，他爸爸的心脏手术也是我做的。一个幼儿园名额，对他说是小事，用不着诓我。” “这样啊，我知道这个周副区长，他负责文教口，他开了口，应该没问题。我们明年年初就过去，豆丁是香港户口，手续挺麻烦的，早点把手续办好了安心。对了，到时候提醒我，给岑院长准备些礼物。” “这下你放心了？不用这么早送托班了吧？” “可进了安乔，就能进他们集团的小学，中学，进了市直幼儿园，小学到时候还要另想办法......” “你放心好了，你不是也说，周副区长负责文教吗，到时候提前让他打个招呼，什么小学进不去？最多出点择校费罢了。中学再想别的办法吧，实在不行，就读国际学校好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阴晴不定 姜岚没说话。她明白，市委幼儿园和市重点小学、中学，师资、教育水平或许不会比私立学校高多少，但说起学生素质，同学资源，是远远高于私立学校的。只是这类学校，一般人，花钱也进不去。没想到，顾之轻描淡写，毫不费力就解决了。 顾之什么时候到了和权贵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的地步？姜岚不知道。但姜岚清楚，无论是高官还是巨贾，所以他们都乐意结识几个名医，甚至愿意和这些名医交朋友。毕竟，人吃五谷，总有生病的时候。交个医生朋友，有备无患。 成人交往，往往是基于资源置换，名医也是资源，有时候，还是挺缺稀的资源。 一旦和这些大人物成了朋友，在中国这个事事讲究人脉的地方，做事就方便了许多。外人求爷爷告奶奶也得不到的机会，他们请人打个招呼就够了。 可顾之这个呆子，什么时候开的窍，结识了那么多大人物呢？姜岚一直把顾之当成不经世事的书呆子，固执迂腐，冶病之外，全无用处。上次顾之帮她解决了医疗器材纠纷，姜岚觉得，那不过是恰好因为他恰好是个医生，恰好认识几个医疗行业的大佬而已。 可这次为女儿择校的事，姜岚托了好多关系，才拿到一个私立幼儿园托班的名额。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进那个幼儿园的正常班。没想到顾之只是和别人吃了一顿饭，就轻而易举拿到了上海最抢手的幼儿园名额。 姜岚意识到，顾之以华山心外科第一刀的身份，已经有资格成为某些小圈子的座上宾。谈笑有高官，往来皆精英，早已不是昔日那个无人识荆的吴下阿蒙了。 解决了女儿入托的难题，姜岚本应开心才对，可心里莫名得有些不舒服，道：“你既然早就有了门路，为什么不早和我说，害得我还费那么多心思去托人。” “前段时间不是忙吗，忘了和你说了。反正时间还早，又不是马上就去要报名。”顾之道：“再说，你也没和我说你在外面托人了呀。” “忙忙忙，就你忙，人家都闲，这么大事，也不想着提前打个招呼，你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说完，把碗往饭桌上一顿，起身回卧室了。 留下桌上三人，面面相觑，保姆识相，什么也没说，三口两口把碗里饭扒完，跑到厨房收拾去了。豆丁见怪不怪，像个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女人长大了，真不可理喻。” 顾之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不知道姜岚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发火了。但他早已习惯姜岚的阴晴不定，也没多想---反正想也想不明白。他拍了豆丁脑门一下：“快吃，吃完了饭，爸爸带你出去散散步。” 两人吃好饭，在门口换鞋准备出去，豆丁指指卧室门，问：“要不要叫妈妈一起？” “那你去叫吧。”顾之答。 小豆丁立在那踌躇了一下：“算了，不叫了，妈妈现在肯定还在发火。” 两人在外面逛了一个小时，豆丁一手拽着一个氢气球，一手举着一个甜筒冰激凌，蹦蹦跳跳回来了。走到门口，她叫住正准备开门的顾之，三口两口吞下冰激凌，然后胡乱摸了摸嘴上的碎屑，“不能让妈妈看到，不然她又要骂我了。”顾之笑着摸摸豆丁头：“你这个鬼丫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女人心事你别猜 顾之开门进屋，让保姆给豆丁洗漱，打发她睡觉，自己又跑到书房。顾之最近与人合作写一篇论文，对方发来一些数据，需要他核对，统计。 这种统计数字的事，一般人会丢给自己带的研究生做。他这个合作伙伴的数据，就是手下一个小博士发过来的。顾之体恤他手下那几个年轻人，他知道学医的辛苦，不想再增加他们的负担。再说，他也喜欢自己统计这些数据，他觉得，实验数据和病例一样，接触越多，反馈越多，直观感受也越多。所以，只要时间允许，这些数据亲自整理。 数据与预期的有差距，顾之边整理边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还没理清思路，突然来了个电话，是顾之带的一个叫方睿的实习医生，向他汇报一个病人的情况。这个实习医生读研究生时，顾之带过，他挺喜欢这个小姑娘，聪明、好学、能干、心理素质稳定，就是话太多，平时在医院就一直围着他叽叽喳喳，吵得他脑子疼。今天有个病人白天刚做过瓣膜手术，顾之交代她要注意观察，一有问题，马上通知他。 可方睿啰啰嗦嗦汇报了一通，听着除了脉氧94低了点，其余都正常，顾之没好气打断了方睿的汇报：“我让你有事再跟我汇报，一切正产，你打什么电话？”“不是，”方睿像是根本听不出顾之的不耐烦，嬉皮笑脸道：“我不是第一次碰到瓣膜修复病人，心里没底吗？万一出什么事，不就砸了师父您的招牌吗？” “有这磨牙的功夫多到病房走走看看，术后观察不是让你观察显示屏看数据，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护士长。”说完，顾之就挂了电话。 这一通电话啰里啰嗦打了十几分钟，一下次把顾之的思路给打断了。看了看表，也十点多了。顾之遂关了电脑，回卧室，简单洗漱了下，睡了。 姜岚本以为她发那么大脾气，顾之一定会进来哄哄她。没想到顾之竟然没事人一样带着豆丁出门散步了，回来又在书房磨磨蹭蹭了那么久。等顾之进了卧室，姜岚故意闭眼睛装睡，可顾之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那么洗洗睡了。 顾之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还轻声打起了呼噜。姜岚更火了，直想把枕头扣在顾之脑袋上。顾之呼噜连绵不绝，还时不时地变幻一下节奏，在四四拍和四三拍之间来回切换，间或还轻声嘟囔几声，让声音更丰富。气得姜岚狠狠踹了顾之一脚，顾之没醒，只是翻了下身，侧过了身子，呼噜声倒是没了。 姜岚折腾到快两点多才睡着，睡前咬牙切齿了很久，想着明天一定把顾之赶到书房睡。 等到姜岚醒来，已经日上三竿。顾之早就上班去了，小豆丁吃过了早饭，被保姆带着出门玩去了。保姆走之前把姜岚的早餐，一杯牛奶，一份蔬菜鸡胸肉色拉放在了桌子上。姜岚洗脸刷牙，把牛奶放微波炉热了热，草草吃完了那份淡而无味的减脂早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购买战袍 吃过早饭，姜岚突然想到，阴天就要上班了，可衣服还没买呢。和曹臻重逢的那个论坛，姜岚留意到，现场无论男女，身上的服装品味未见多高，价格却都不低。生意场上，先敬衣衫后敬人，和这些打交道，得体的打扮和专业能力一样重要，对女人来说，有时更重要。 姜岚不像别的女人那么热衷打扮，做小医生那会儿，上班白大褂，下班回宿舍，忙得团团转，没时间，也没必要打扮，衣柜里就那么几件衣服，只要干净整齐就行了。和郑平舒合作时，要见人，不得不买一些档次高一些的衣服。可姜岚实在懒得在服装搭配上花功夫，偷懒买了不少套装，款式比较经典简约那种，颜色只限灰白黑蓝，加上几十件不同款式和材质的白衬衫和十几件秋冬的风衣和大衣。就算完成了置装。平时上班，凭感觉随手在衣柜里抽出一套，十几分钟就能穿好出门。老郑一直笑她，穿衣服就像披战袍，线条冷硬，强人风十足。老郑为了让姜岚能穿的有点女人味，让自己的老婆陪她逛街，帮她选选衣服。只是郑嫂比姜岚大十多岁，女人到了四十几岁，品味会突然改变，开始喜欢出跳一点的颜色，姜岚对郑嫂给她挑的粉蓝、鹅黄的衣服，实在接受不能。不过好学的姜岚，从郑嫂身上学会了用丝巾给服装润色。这些艳丽飘柔的丝巾，总算综合了姜岚身上的冷峻，让她看起来没那么强硬。 姜岚突然很怀念郑嫂，怀念她陪着自己逛街，挑衣服的时光。可惜郑嫂现在远在加拿大。姚兰又在医院，准备做试管，也不能陪她。姜岚突然觉得自己过得挺失败的，连个陪她逛街的人都找不到。 其实顾之品味不错，去外面出差时，给姜岚买的衣饰、包包都挺出彩。姜岚穿出去，常能惹的公司那些女孩一片喝彩。连老郑都说，顾之比姜岚会挑衣服。只是顾之愿意给姜岚买东西，但不愿意陪姜岚逛街。两人同品味不大相同，又同样自信、自我，一同出去逛街的结果，常常是各执己见，然后不欢而散。 夫妻久了，距离感就没了，说话也就没那么多讲究，甚至怎么尖刻怎么说。争执多了，心会累，“聪阴人”会下意识地回避能引起冲突的事情，减少在一起的时间，避免一些可有可无的交流。 久而久之，索性就各自欢喜，不参合对方的事。姜岚都忘了上次顾之陪他逛街是什么时候了。 没人陪，衣服还是要买的。总不能穿着家居服去上班吧？姜岚收拾了下，翻出曹臻给她的那种恒隆百货的卡，准备到恒隆逛逛。 在医药公司上班的时候，老郑给姜岚配了一两宝马三系，姜岚自己就没买车。公司出事后，车也不知道哪里去了。顾之有辆代步的雅阁，上班开出去了。姜岚只好打的去恒隆，一路上想，不知道曹臻那里会不会配车。不配的话，自己还要买辆车。买了车，停车位又不够了。现在住的房子，贷款已经还清了，不然把这套房子卖了，贷款买套带两个车位的大房子？但姜岚还投资两套小公寓，也不知道是不是影响贷款。姜岚越想越多，车到了恒隆，她也没想出个子丑寅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商场偶遇 进了恒隆，姜岚精神一震，刚才乱心的事，一下飞到九霄云外了。女强人也是女人，没办法拒奢华的氛围和琳琅满目的商品。在家的时候，姜岚就想好了今天要买什么。一到两套“见人”的战袍，三四套日常办公的衣服，搭配的衬衫，鞋子，还有一些小配饰。 走了没几步，就到了EL的店，踱进去，一眼就看到一套香槟色无领外套，这算是EL的经典款了。生豆丁之前，姜岚还觉得EL的衣服老气，无论款式颜色，都过于收敛平衡，显得圆润平庸。姜岚看到这个牌子就绕道而行。才几年的功夫，审美竟然变了，突然觉得那套衣服看着非常舒服。有些衣服，根本无需锋芒，也不需耀目，仅靠不动声色的质感足以征服人。 姜岚拿过上衣，对着镜子在身上比划了几下，竟然和她裸妆的脸和丰盈的身材出奇得搭，她举着衣服稍一左右顾盼，在旁边观察已久的营业员适时出现了，微笑着从衣架拿下另一套：“这是您的尺码，更衣室那边请。” 姜岚道了声谢，接过衣服，跑到更衣室换好了衣服。出来一照镜子，效果还不错。上次曹臻在论坛上，也穿了套相似款的EL，应该是同一系列的。同一个牌子，穿在曹臻身上雍容华贵，到了姜岚身上，显得精干利落。 姜岚很满意。 看了看价格，13888，姜岚吐了吐舌头。同款的衣服，在香港也就一万港币出头吧，要是碰到节假日，还能打折。姜岚犹豫了一下，她估计最近没时间去香港了，先买了吧，免得到时候用的时候措手不及。 第一件战利品到手，姜岚又跑到旁边的prada，挑了件灰呢长款西装，上海的天气，里面衬件羊绒衫，至少可以挺到初冬。价格和那件EL相似。付款的时候，姜岚有点肉痛。 只是一开头，就刹不住了。拎着两个纸袋，出了Prada，又进了Versace，进去挑了一长一短两件夹克。米色，纯棉，肩膀上都有金色的刺绣。这个款式这个牌子，日常上班不会太刻意，出去见人，也不会太随便。两件加起来一万出头。姜岚还试了试Versace经典的印花夹克，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还是觉得驾驭不了。 姜岚不敢继续在一楼逛了，再在这销金窟停留，她的卡就要爆了。乘电梯到了三楼，添了两套23区的套装。姜岚以前就挺喜欢这个牌子，修身藏肉显身材。堪称微胖女士的最佳伴侣。 想想差不多了，正准备走，看到了旁边的“例外”专柜，国母同款，姜岚又好奇心发作，跑了进去，看价格和23区差不多，风格更宽松随意，姜岚又挑了一套银灰色的。 七八个纸袋，坠得姜岚手疼，不得不放弃继续采购的念头，准备打道回府。到了一楼，看到Burberry的大厅很空，又没忍住走了进去。姜岚很喜欢这个牌子，低调奢华有内涵。她看上两件衬衫，一件艳蓝格子，一件白色，领子和门襟隐隐露出经典的咖啡色格子图案，一件明丽，一件闷骚，都很好配衣服。可能临近中午，营业员分批出去吃饭了，姜岚在货架站了几分钟，才有个女孩匆匆赶过来，帮她抽出合适的尺码。正开票，旁边突然有人喊：“姜总，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碰到你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找个有钱人嫁了 姜岚一回头，原来是她以前的下属。姜岚惊喜到：“华君怡，怎么是你？你现在还好吗？” “我挺好的，去年结婚了，听以前同事说，您生了一个女儿？” 姜岚正要回答。开票的营业员咳嗽了一下，姜岚会过意来，道：“你等我一下，我先买单，然后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好的好的，我也买单，我知道5楼有个挺不错的日本料理店，等会上去坐坐，我请客。” 两人买好单，拎着大包小包上了5楼，二人进了料理店，每人点了一份套餐。边吃边聊，姜岚道：“你都结婚了呀，怎么不请我？” “我也想请你呀，可那时公司乱成一锅粥，人心惶惶的，你电话又一直打不通。我想着，你现在肯定焦头烂额，不方便出来。就没再联系你。姜总，我现在都想不通，好好地公司，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二人不由得一阵唏嘘，叹世事无常，一声哀叹，一杯清酒，不知不觉干了一大瓶。酒逢知己，华君怡又要了一瓶。 姜岚先从乱七八糟的回忆中走出来，道：“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这都是命。不说了，说说你，也没听说你谈恋爱呀，怎么不声不响的结婚了，新郎是谁，做什么的？” “你也认识他的，说起来，还是你介绍我们认识的。” “我介绍你认识的？难道是公司同事？不会呀，公司那几个臭小子，你肯定看不上的。不猜了，你快说，到底是谁？” “是李院长。” “李院长？哪个李院长？” “同济那个李院长呀，你不记得了？还是你介绍我们认识的。”华君怡道。 姜岚这才想起，当初那个色鬼李院长对她有意思，暗示想和她“进一步”，姜岚当然不肯就范，又不想丢了这个大客户，就把她手下最漂亮，也最放得开的华君怡介绍给李院长，让她盯他们医院的单子。 没想到，单子还没来得及拿到手，人被拐跑了。要是老郑知道了，肯定会笑她：“姜岚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啊，同济的李院长？我记起来了，恭喜恭喜，以后要叫你院长夫人了。”姜岚笑道。 “姜总你就别笑我了。我知道，以前的同事都挺看不起我的。都说我为了钱，嫁给一个能当我爸的人。” “怎么会呢？”姜岚违心道：“你有了这么好的归宿，他们怎么会笑话你呢？” “我不在乎，真的，姜总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就是为钱嫁给他的。我敢嫁，就不怕他们在背后嚼舌头根子。”华君怡道：“姜总，是你把我招进公司的，我的本事也是你亲手教出来的。你还说，我有潜质，好好干，一定能超过你，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没你那么能干，也没你那么好命，嫁了那么好的男人。我知道，凭我的能力，再拼命，也不过是个金牌销售，坐不上你的位子。还不如趁年轻，找个有钱人，把自己嫁了。我们做销售的，与其东奔西走销售别人的东西，为别人做嫁衣裳。不如想办法把自己销售出去，一劳永逸。”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相濡以沫不敌风情万种 姜岚依稀记得，当她告诉华君怡，说要把李院长介绍给她，以后就由她跟进时。华君怡的眼睛亮得吓人。当时姜岚还以为华君怡是想抓住李院长这条大鱼，多卖些医疗器械，多赚点佣金。 没想到华君怡想得远比姜岚更深更远，她是想一步登天，直接把李院长收入私囊。 姜岚还是小看了她这位前手下的野心和手腕。 只是姜岚记得，那个李院长是有老婆的。他老婆姜岚还认识，也是大夫，好像还是李院长的同学。据说，这位院长夫人是个极有手腕的人，李院长之前曾数次出轨。一旦女方想要个名分，他就溜之大吉，让夫人给他擦屁股。大房撕小三的戏码，隔几年就要上演一次，已经成了同济的保留曲目。不知道这次是华君怡手腕更强，还是那位院长夫人终于累了，不想再当这个有名无实的大房了，于是给小三让了位。 对华君怡，姜岚不知道该鄙夷还是佩服。后生可畏，有些八五后，远比她们这些七零后更敢拼，更豁得出去。真正做到了人言不足恤，天变不足畏，为了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规则她们都敢践踏。 姜岚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不适应这个时代了？ 姜岚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华君怡毕竟曾经是她的兵，又是她把华君怡推到李院长怀里的。她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她脸皮还没厚到，对这桩“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婚姻，自觉有功的地步。 姜岚见华君怡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故意装出衣服好奇的样子，问道：“我看看，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华君怡也想换个话题，于是顺水推舟，把自己的战利品展示给姜岚看。 让姜岚诧异的是，华君怡只给自己买了一套护肤品和一件长裙。其余的都是给李院长买的。“姜总你看，”华君怡兴致勃勃地向姜岚介绍：“这条皮带是LV的，我们家老李不喜欢那种大logo的，我就给他买了这种传统样式的。还有这件风衣，Burberry的经典款，保暖还能防雨。这件长夹克是boss的，老李平时不喜欢穿西装，说不舒服。穿这个，舒服，又不跌身价。还有这几件衬衫，都是好牌子的。” 看着这么多大牌男士衣服，姜岚似乎阴白了华君怡是怎么从李院长前妻手里把李院长抢过来的。前任虽然手腕了得，毕竟是个职业女性，哪有时间精力去为李院长打理这些琐事。之前李院长的衣品可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姜岚记得，郑平舒还曾在背后笑话过那位李院长，说他堂堂三甲医院的院长，穿得就像个退休中学老师。 富易交，贵易妻，男子薄情固然是主要原因，可和糟糠之妻不领市面、不解风情，也不无关系。 姜岚能想象的出，李院长如今肯定不会再像个退休中学老师，那么多名牌行头堆在身上，一定风度翩翩，魅力惊人。有那个男人能拒绝的了华君怡这种青春热辣又体贴入微的年轻女人呢？ 相濡以沫，到头来，还是抵不过风情万种，小心侍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真生气了 华君怡见姜岚身边也放着不少买来的东西，也好奇的拿过来端详，“哟，姜总，你买的衣服都好商务呀，听以前同事说，你最近一直在家里，怎么，又准备出山了？到哪家公司呀，能不能带上我？” “哦，我不去医药公司，有个朋友开了家咨询公司，要我去帮忙，再说了，你都堂堂院长夫人了，还要出来做事？” “那也要做事的，姜总，你不知道，离婚前，我们家老李把房子过户给他宝贝女儿，把存款给了前妻，他等于净身出户。他那个女儿，现在还老找借口问他要钱。老李口袋里稍微有点钱，就被她要走了。我要不趁老李在位子的时候，借他的关系，赚点钱，等他退了，我喝西北风呀？我现在自己做，挂在朋友的公司，代理了几家厂商的药，主要做以前的老客户。姜总，以前看你和郑总轻轻松松，吃吃喝喝就有钱进账，真是羡慕死了。等自己做了，真累呀，虽然有老李在背后给我撑腰，但他要面子，不肯给我出面。方方面面关系还是要我自己打理的，现在每天脑子都是涨的。姜总你要是出山，我就像以前那样跟着你，哪怕赚少点，我也愿意。” “谢谢你看得起我，”姜岚举起酒杯，和华君怡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可我这个年纪，再做医药，太累了，想换个环境。正好我以前有个老师要出来自己干，我就想去试试。” “是的呀，姜总别说你，就是我都觉得，现在这一行太累了，你不知道，现在有些九零后，做事生猛的不得了，有好多都是正经医科毕业的，好好医生不做，也跟我们抢饭碗。而且，手段比我们那时候生猛多了，老李有次带我去一家酒店开会，药厂代表阴阴看到我在老李身边，还偷偷摸摸把房卡放到老李口袋里，气死我了。” 姜岚笑道：“那你可要盯紧你们家老李，别让九零后得手。” “怎么会呢，她们那一套，都是我玩剩的。”说到这，华君怡似乎意识到什么，用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遮住了尴尬。 笑完，华君怡又看了看姜岚买的东西，“咦？姜总，你没给顾主任买东西呀？” “哦，老顾看不上我给他买的东西，一般都自己买。”姜岚随口说。 华君怡喝了一杯酒，伸手夹了一块北极贝，也没蘸料，丢进嘴里嚼了一会儿，道：“姜总，有些话，你听了可能不开心，可我还是想跟你说说。以前在公司，你挺照顾我的。不告诉你，我觉得心里过不去。” “说呀，咱们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这样，我和华山医院也有往来，我代理的球蛋白在那里卖的挺好的，一来二去，和他们的外科医生护士玩的挺熟的。顾主任是华山的大红人，酒桌上，一直有人提起他。大家都说，顾主任什么都好，就是......”说到这，华君怡突然停住了。 “就是什么呀？”姜岚夹了一片鲑鱼腹，蘸了点芥末和酱油，送到嘴里。 “就是.......就是......娶的老婆不好。”华君怡吞吐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 姜岚咀嚼生鱼片的嘴一下停了下来，她拿起清酒杯，一饮而尽，送下还没嚼烂的鱼生，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用平静得发冷的语气道：“怎么个不好？” “姜总，我的姐姐，你知道的，那些医生护士最喜欢八卦，没事就张家长李家短的，都是瞎说的，瞎说的。”华君怡看到姜岚的样子，有些慌了，跟了姜岚三年，她清楚，当姜岚摆出这种一本正经的扑克脸时，就是真生气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熟悉的陌生人 郑平舒曾偷偷告诫过她们那帮业务员：“姜总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一根筋，她听不得有人说她不好，你们在她面前说话小心点，别像在我面前这么大大咧咧，实在有什么意见，可以告诉我，让我转告她。”说到这，他嘿嘿一笑：“真要说错了话，得罪了你们姜总，被穿了小鞋，可别到我面前哭鼻子。” 刚才喝多了酒，华君怡有点忘乎所以，嘴一快，就说漏了，以姜岚争强好胜的性子，回去肯定要和顾之理论。顾之要是知道事情是她搞出来的，一定饶不了她。以顾之目前在华山医院的地位，只要和其他医生打个招呼，她在华山辛苦拿下的市场，就危险了。 华君怡想随便糊弄过去，可姜岚不肯放过她：“我之前一直把你当妹妹看的，和你说话，我可从来没遮遮掩掩的，你有事，却瞒着我，怎么，我现在不在这一行混了，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了？” 见姜岚真发了火，华君怡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嘴巴，现在无论说还是不说，都把姜岚得罪了，都怪这该死的酒，让自己傻乎乎吐了真言。 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华君怡也豁出去了，她给姜岚和自己都斟了一杯酒，和姜岚碰了一杯，道：“姜姐，我是把你当亲姐姐，才和你说的，你可千万别和顾主任说是我告诉你的呀，不然，你们家顾主任一发火，我可就惨了。” “你怕他做什么？他不过一科室主任，你有你家老李罩着，他能把你怎么样？”姜岚奇道。 “姐姐，你可太不了解你们家顾主任了，他现在是华山的头牌，他说一句话，有时候比副院长还有用。我家老李要是知道我在你们夫妻之间嚼舌头根子，不骂我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帮我？” 姜岚没想到，顾之已经有这么高的地位，她按下心里蒸腾的各种想法，用尽量和缓的语气说道：“你放心，无论今天你和我说什么，我都不会告诉顾之。” 姜岚越是这样，华君怡越是害怕，可她已经没有选择，只好避重就轻道：“其实也真没什么，他们就是说，你和顾主任结婚十来年了，连顾主任喜欢吃什么，穿什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顾之喜欢什么，顾之湖南人，喜欢吃辣，他穿衣服没什么讲究，就是长夹克，休闲裤。”姜岚不以为然道。 华君怡听了，眼底飘过一丝错愕，她马上意识到不对，拼命想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可到底年轻，城府不深，表情管理还不到位，搞得像变脸一样，瞬间变幻出数种神情，惊愕、好笑、甚至还有一点点怜悯，虽然她马上拿起一块寿司，低头往嘴里送，想掩饰住自己的表情，可还是被姜岚敏感地察觉到了。姜岚知道，自己刚才一定说错什么了，可她又不知道到底错在哪里，索性单刀直入，问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嗯，也不能说不对吧......”华君怡斟酌着语气道：“姜总可能这几年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对顾主任没以前那么关注了......嗯......顾主任之前可能真的很爱湘菜，可这几年，他胃不太好，血压也有点高，所以很少吃辣了。心外的护士长说，他们科室聚餐，一般都选江浙菜馆，或者潮汕那边的茶餐厅。” 姜岚这时突然意识道，她已经很久没和顾之单独吃过饭了，豆丁出生前，他们都忙，几乎不在家吃饭，偶尔一起出去，也都是姜岚挑她喜欢的地方，点她喜欢的菜。等到豆丁出生，顾之在家里吃饭的次数多了，他倒是关照过，让阿姨菜烧得清淡些，姜岚还以为是为了照顾她和豆丁的口味。 “还有......“既然开了头，华君怡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是死，索性死得痛快点：”“顾主任其实对穿着挺讲究的，他衬衫只穿拉夫劳伦紫标，这个牌子看着不起眼，可剪裁非常棒，肩膀处理得很宽松，顾主任肩宽，别的牌子穿着总紧梆梆的，只有这个牌子穿着舒服。还有，他的长夹克看着普通，其实不便宜，都是山本耀司的。” “你怎么知道的？” “也是心外的护士长说的，她有个亲戚在日本做代购，顾主任的衣服都是她帮着买的。姜总，你千万别误会，那个护士长肯定和顾主任没事，你见过她的，都快五十的人了。她就是喜欢张罗事。平时最喜欢组织个聚餐，给大家代搞点代购什么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你要学学我 这时要是有面镜子，姜岚就会发现，镜中的自己，脸像涂了一层蜡，灰黄，僵硬，就像霜打的苹果。 连和顾之没打多少次叫道的的医药代表，都清楚他喜欢吃什么菜色，喜欢什么牌子的衣服，可她这个与顾之同床共枕十多年的人竟然不知道。他们上一次促膝谈心是什么时候？他们上一次二人世界是什么时候？她上一次给他买衣服又是什么时候？姜岚竟然怎么也想不起来。 结婚后，姜岚把所有时间精力都用在工作上。她手机的记事簿里，详细记载了所有院长、主任、专家的联系方式、生日、喜好，甚至细到某院长有糖尿病，不能吃含糖的食品；某主任曾经在日本留学，喜欢收集高达的手办；某很有地位的女专家皮肤敏感，只能用资生堂时光琉璃御藏的护肤品。 姜岚的印象里，顾之一直是那个喜欢吃学校后门那家湘菜馆的剁椒鱼头，喜欢穿耐克的运动长夹克的毛头小伙。可他什么时候变的呢？变得开始吃潮汕菜，穿山本耀司的衣服？姜岚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她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顾之，也很能把握住顾之。今天华君怡一番话，让她觉得顾之是那么陌生。 如果这番话是郑平舒告诉姜岚的，姜岚心里还好受点。可被之前的下属，一个什么都不如她小姑娘就那么毫无掩饰地说出来。姜岚有点接受不了。 可能是清酒的后劲上来了，华君怡完全没留意姜岚灰败的脸，她竹筒倒豆子般，把心里的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我家老李跟我说，他老乡，就是顾之的老主任告诉他，有段时间，顾主任拼命在外面“飞刀”，虽然没影响院里的事情，可也让几个领导心里面有点打鼓，你知道的，万一在外面出什么事，大家都不好看。而且，顾主任是华山的头牌，他那么急吼吼的在外面赚钱，让别人看到了，会说闲话的。老主任私下里劝过他，让他收敛点。你猜顾主任说什么？他说都是你逼的。姜总，你可真牛，堂堂华山医院的头牌，都被你逼着在跑外面飞刀赚钱，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不过你也逼的太狠了点，你就不怕把顾主任逼跑了？” 姜岚脸腾得红了，喝进去的清酒，都随着汗飙了出来。她觉得窝心。顾之竟然在外人面前说她的坏话，什么叫逼？让他出去多挣点钱有错吗？她一介女流，为了挣钱，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除了陪那些臭男人睡觉，所有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他顾之凭什么就不能跑到外面多赚点钱呢？别的主任，别墅住着，豪车开着，他倒好，几十万块都要问老婆要，他还有理了？ 华君怡酒意上头，开始胡言乱语，她没大没小地拍着姜岚的肩膀：“姜总，顾医生人真的不错，光我知道的，就不下五六个同行，想要拿下他----你懂我什么意思吧？可她们都没得手。那个护士长说，她们医院，也有女医生和顾主任套近乎，也都没成功。你管教得真好呀。不过，对男人，光管不行，有时候，还是要哄哄的，你连他喜欢吃什么，穿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是不行的。你要学学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都是大牌 姜岚没接话，她低头夹了一块天妇罗送到嘴里，今天的虾炸得有点老，而且格外油腻，她皱着眉，费力的嚼着，最后，在一杯清酒地送服下，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 华君怡絮絮叨叨了很久，见姜岚一直不说话，也沉默下来，捧着一碗昆布汤，慢慢地嘬着。这顿饭就在这略显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服务员过来请人买单的时候，华君怡想伸手拿单，被姜岚一把抢了过来，华君怡还要抢，“姜总，应该我来的。”姜岚笑道：“怎么，成了院长夫人，就开始和我抢着买单了？这个小单我买好了。下次你找个好点的潮汕馆子请我好了，到时候，我带上顾之，一起聆听李院长和夫人的教诲。” 华君怡一时不知怎么回应，讪讪地缩回了手。两人就此告别，姜岚也没了继续逛的兴趣。直接打的回家了。 到了家门口，姜岚下车，远远地看到保姆周姐领着小豆丁，从小区后门慢慢地走过来。周姐一手拿着一个大无纺布袋子，像是送去干洗的衣服，另一只手牵着小豆丁。豆丁手里拿着块巧克力，边走边吃。周姐望到姜岚，高声打着招呼。小豆丁见了妈妈，先忙着把巧克力一口吞下，再用手胡乱擦一下嘴。这才摇摇摆摆跑向姜岚。姜岚有些又好气又好笑，她拉住豆丁，道：“不是告诉你了吗，不让你吃巧克力，怎么又让周姐买？”周姐听了，忙解释道：“不是我买的，是干洗店老板娘见豆丁可爱，给她吃的。” 姜岚拿出湿巾，给豆丁擦了擦嘴：“像只小花猪一样，你哪里还有女孩子的样子？”豆丁撇了撇嘴，挣脱了姜岚，自己跑去按电梯。 三人进了家门，豆丁乖巧地跑去看姜岚给她买的绘本。 周姐拿出袋子里的衣服进了衣帽间。姜岚借口过去帮忙，仔细看了下顾之的衣服，果然，款式简练的浅色衬衫上后脖领上缝着紫色的ralph uren商标，宽大的黑色长夹克内侧，也都有YOHJI字样的的logo。 再翻翻衣柜，顾之那些不起眼的衣服，竟然大都是耳熟能详的牌子，价值不菲。姜岚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周姐见状，以为自己哪里没做好，忐忑道：“太太，怎么了，我放得有什么不对吗？” “哦，没什么，我突然想到点事情，和你没关系。”说完，姜岚随手把手里的一件夹克挂进衣橱。 “这件不是挂这里的。”周姐从衣架上拿下衣服，挂到另一个柜子里，“太太，顾主任的休闲装要挂在这个柜子里，那个柜子是挂上班穿的。” “都是黑黢黢的夹克，你怎么分出来哪件是休闲，哪件是正装？”姜岚奇道。 “顾主任告诉我的，他说这种光滑的料子就是休闲的。太太，你不知道，顾主任挺讲究这些的，外衣、衬衫、裤子，都要按照功能摆放。” “哪来那么多穷讲究？”姜岚把袋子扔到中岛上，转身离开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拒绝交流 姜岚本想把今天新买的衣服挂到衣帽间。可看着沙发上横七竖八的袋子，又一下没了心思。索性瘫倒在沙发上，拽过一个靠枕，抱在胸前，仰躺在沙发背上。眼睛直直地望着吊灯，开始发呆。 嘟嘟囔囔读绘本的小豆丁见状，知道妈妈又在想事情，识相地收齐了绘本，跑到衣帽间找保姆去了。 早上还在为新工作忐忑、雀跃，一顿饭的功夫，就淡了许多。姜岚意识到，她的家庭出了大问题，再这么发展下去，她可能会失去顾之。她发现，顾之正在慢慢地变成一个陌生人。她清楚，他们之间的沟通出了大问题，而且，原因在她自己。事实上，当初是姜岚主动避免与顾之沟通的。那时爷爷刚去世，姜岚因为医院的种种不公平，一气之下挂冠而去，投奔了郑平舒，并如鱼得水得在商界畅游时，姜岚就隐隐发现，顾之和自己的三观其实并不一样。 姜岚开始隐隐恐慌。她刚从爷爷去世的阴影中慢慢恢复。如果顾之意识到，他们其实并不合适，并因此离开她，她该怎么办？ 在顾之之前，姜岚的感情一片空白，她没办法想象没有顾之的日子。因为她性格孤高，工作后，也没交到什么朋友。在顾之身上，姜岚投注了太多感情，爱情、友情、甚至亲情。支撑人内心的三种情感，都凝聚在顾之身上，如果顾之离去，姜岚估计自己会马上垮掉。 有一件事，姜岚谁也没有告诉。自从她有了性别意识，就对异性非常排斥。除了爷爷，其他男人，只要靠近她，她就开始浑身起鸡皮疙瘩，焦躁不安。读大学时，柳晓彤就因为她不愿和男生并排而行笑话她，说这是处女座的洁癖矫情。姜岚看过很多资料，有的说是心理问题，有的说是性激素问题。她想过克服，但是没用，只要一接近男性，她就浑身难受，有段时间，她甚至认为自己是同性恋。直到有一次，姜岚从图书馆出来，突然下雨了，她没带雨具，正犹豫着要不要趁雨不大冲回去。顾之过来了，说撑伞送她一程。然后，不等姜岚拒绝，就拉着她就走入雨中。姜岚惊讶地发现，虽然她羞地脸直发烫，但身体竟然一点也没有那种焦躁，难受的感觉。 此后，姜岚又特意试了好多次，只有在顾之身边，她才没有那种难受的感觉。顾之是处爷爷之外，唯一让她愿意接近的人。 做医药代表后，姜岚接触了更多的男人，老的，少的，俊的，丑的，无一例外，只要接近，她就浑身不舒服。每次见客户之前，姜岚都要在左手捏一块酒精湿巾，和男人握手之后，就赶紧趁别人不注意，偷偷擦手。 顾之是姜岚心理、身体唯一能接受的男人。她又怎么能失去他？ 一个受过良好训练的市场人员，察言观色，投其所好，是基本功。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姜岚意识到自己的三观和顾之不一致之后。一方面，投其所好，表面上迎合顾之。另一方面，她也偷偷地把自己的观念，悄无声息地灌输给顾之。可顾之是名副其实的固执，他认准了的事，绝不更改。 姜岚意识到，改变顾之是个非常庞大的工程。但想得到顾之，却并不难。她从侧面入手，用如火的激情感化，用丰裕的物质引诱，用远大的前程勾引，顾之当时还是个未出校门的毛头小伙子，怎么敌得过姜岚这个在市场上摸他滚打，洞悉人心的洞庭湖老麻雀。 姜岚终于拿下了顾之。但婚后，姜岚发现二人的距离，不但没有缩小，反而越来越大。她开始想尽办法，精神上，物质上，控制顾之。顾之人倒是被姜岚控制住了，可姜岚意识到，他们两三观的差别，已经无法弥合。她怕顾之有一天意识到这种差别，离开她。于是，姜岚刻意减少不必要的交流。姜岚希望，顾之会想其他男人那样，被现实庸常的生活，磨掉棱角，改变三观，变得和她一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天地一沙鸥 世上事，往往事与愿违，姜岚没有意识到，正是她处处维护，顾之才得以维持住本性。 如果姜岚当初没有找华山医院的副院长帮顾之说情，顾之职业之路的起步肯定没这么顺畅，如果初出校门，就因为找工作被迎头一棒，顾之的清高傲娇自然会被打消不少。 如果不是姜岚早早实现了财务自由，对顾之没有更多钱财上的要求，光婚前彩礼加买房买车这一通折磨，就足以改变顾之对金钱的的态度。 婚后如果不是姜岚迟迟不生孩子，顾之没有早早经历小孩子尿布、奶粉、半夜啼哭的折磨淬炼，才能心无旁骛地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男孩要穷养，老公也要穷养，但穷得应该是物质，而不是精神，没什么事比物质丰裕，精神压抑更能让男人逃离了。 姜岚也不是没想过封锁顾之的经济，只是顾之成长太快，她 “饿其体肤”的策略没能执行下去。至于愉悦精神，两个人精神世界南辕北辙，连交流都困难，更别提愉悦彼此了。 婚后种种摩擦，姜岚也不是没有反思过她和顾之的婚姻。只是，她不敢想象失去顾之的生活。 这个表面强硬甚至有些霸道的女人，不愿意让人看到她心底的脆弱和对他人的依恋。 可很多事，越是遮遮掩掩，越是无法克服。姜岚越拒绝接受顾之离开她的可能，越不能坦然和顾之沟通，就越要控制顾之，顾之也就离他越来越远。 如果姜岚背后有个家庭支撑，她至少还有个退身休养生息的地方。可自从爷爷去世，姜岚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 那种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般的孤寂，她实在不想再经历了。爷爷去世那段时间，是她一生中最不愿意回首的时光。 那几年，她白天强打精神做治病的医生，教代码的老师，晚上回到宿舍，就是个孤苦无依的病人，那段时间，她学会了喝酒、抽烟，晚上要在一瓶红酒，半包香烟的麻醉下，才能勉强睡去。 只有在顾之身边，她才能放开怀抱，暂时甩开那种蚀骨凄苦。姜岚其实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只是她发现，在顾之身边，她就能不靠就酒精，而沉沉入睡，于是哪怕两人隔着黄浦江，姜岚也不怕舟车劳顿，每周末都赶去和顾之约会。 之后，随着时间的冲刷和事业的顺遂，失去爷爷的伤痛慢慢淡了，但那种无根的漂泊感，一直固执地徘徊在姜岚周围。 姜岚最怕一个人开车回那个冰冷的单身公寓，高耸入云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大厦上面架着被残阳灼烧得一片血红的晚霞，像一个巨大的钢筋混凝土烤架，炙烤着城市里每一个孤单的人，把他们拼命压在心底的悲凉和孤寂，一股脑从身体里蒸腾出来。 而公寓清冷僵硬的四面墙，完全无法抵御这蚀人心骨孤寂。所以哪怕姜岚知道顾之对和她结婚有些心不在焉，哪怕她察觉到，他们对将来的生活，有很多分歧，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费尽心思，拿下了顾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提前进入平稳期？ 在顾之和姜岚的婚姻中，所有人，包括顾之都觉得，姜岚是强势的一方，两人的婚姻由她主导。但姜岚心里阴白，从一开始，她需要顾之，比顾之需要他更多。 刚开始，姜岚还能控制住局面。她的社会地位，她的收入，远高于顾之。顾之甚至要靠她的帮助，才能在顺利在华山医院谋到心仪的职位。受惠于人，加上顾之又是随遇而安的性子，所以尚能臣服于姜岚的雌威之下。只是后来，随着顾之的成长，越来越不安于姜岚对他生活的安排和思想的控制，他像青春期的少年一般开始试着反叛----跑到西藏做医疗援助和执意借一笔巨款给同事。争执到最后，顾之发现，他们两人对世界的认知完全不同，他没必要遵从姜岚的安排。 顾之成长了，而姜岚还一直把他当做那个不谙世事的书呆子。企图把顾之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而且，因为之前姜岚对顾之有心理优势，再加上忙，她没时间，也不不屑于走入顾之的内心世界，更不要说照顾顾之的生活了。事业的突然崩溃，又让姜岚长时间沉浸在自怨自艾中，更没心思去关心顾之的事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姜岚又找到新的职业方向，姜岚突然发现，顾之已经变得让他有些不认识了。 其实姜岚不知道，此时顾之对目前的状态很满意。做着自己喜欢的职业，有不错的收入，休息的时候可以玩玩摄影，看看电影，现在又有了宝贝女儿。他觉得自己再没什么想要的了。至于姜岚的强势，顾之从小就生活在母亲360度无死角的威压之下，早已习惯家里有这么一个强势的女性来管理他的生活。只要姜岚别干涉他的职业和小爱好，他也甘于姜岚的强势。顾之的爸爸就是这么过了一辈子，顾之的妹妹就一直笑他：顾家老一辈，小一辈，都是被女人管的命，哥你就认命吧。 只是，顾之从没告诉过姜岚，他喜欢现在的生活。婚后，他们的交流，都直奔主题，很少说些有的没的，顾之又不是个善于敞开心扉谈心事的人。再说，顾之压根没意识到，母老虎般强势犀利的姜岚，会需要他的安抚带来安全感。 于是，姜岚失控的感觉越来越浓，顾之本来就是她耍手段得来的，现在他早已不是昔日阿蒙，会不会嫌弃她，甚至抛弃她，另结新欢？ 华君怡的话刺激到姜岚了。李院长那样入土半截的糟老头子都有小姑娘去献身，那顾之身边怎么可能没有觊觎他的莺莺燕燕？ 姜岚又钻牛角尖了。她心乱如麻，却又找不到方法。 同样找不到感觉的，还有岑琛。她趴在饭桌上，有气无力的用小勺搅着冰激凌，突然抬头问姜岚：“姜姐，人家说筹备婚礼的这段时间，是女人最幸福的时候，我为什么感觉不出来？” “太忙了”？ “不是，事情都是我爸我妈和婚礼策划做得，新房邹游爸爸托人找了个有名的设计公司装修。我和邹游就是甩手掌柜。” “那就是太闲了。” “不是忙闲，就是感觉不对。反正我想起马上就要结婚了，就觉得没劲。” “没劲？也算正常吧，你们谈了六七年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提前进入平稳期了。”姜岚坏笑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歧路亡羊 “也不是吧，姜姐，你知道的，年初我和邹游因为在哪生活的事，搞得挺不开心的，差点分手。姜姐，我从小到大，从没离开过上海，从没离开过父母身边，让我一个人去重庆，我实在下不了决心。可邹游一个男的，上海各方面条件又比重庆好很多，他都不敢过来。我爸妈说他是妈宝男。说这样的人，扛不住事，以后要碰到事情，怕撑不起一个家。后来邹游说，他父母决定移民，同意他过来了。我还挺开心的。可这段时间筹备婚礼，我看出来了，邹游真是一点主见都没有，他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房子买在哪里，怎么装修，车子买什么牌子的，都是他父母决定的。他父母倒是很会做人，做事情之前，都会和我爸妈打个招呼，听听他们意见，可从来不征询我们的意思。我觉得不开心，邹游倒无所谓，全甩给爸妈。班也不认真上，早九晚五，到点就下班。然后跑去给人家弄什么网站，说什么那个女老板会给他原始股，等那个网站上市了，他就是千万富翁。岑琛皱了皱鼻子， “还上市呢，我一个外行都能看得出，那个自称海龟的老板娘什么也不懂，他们那个网站也是七抄八抄，访问数据都是假的，能上市才见鬼了。姜姐，我告诉你，你千万别告诉别人，邹游还偷自己公司的源代码给那个老板娘。我劝过他，万一被公司知道了，他说不定会吃官司的。他还不当一回事，说现在相似的网站多了，原创，抄袭，谁也说不清楚。还说他们公司代码库好多人都能访问，谁知道是他拷贝的。反正，最近好多事吧，我觉得他挺不靠谱的。和在学校里感觉不一样，我现在也不知道嫁给他，到底对不对？”姜岚刚收到孟晓屿发来的文件，认真核查了一遍，没有差错，让他送去印刷。 听了岑琛的疑问，放下手机，低头想了一下：“你有没有和你父母说过这个想法。” “和我爸说过了，我爸说，这是一辈子的事，要我考虑清楚再嫁。他说我无论做什么决定，他都支持我，总之不会让我受委屈。我没和我妈说，她就是个上海大小姐，在娘家是大小姐，嫁给我爸还是宠着她。一辈子没经历过什么事，和她说了也没用。不过她以前不喜欢邹游的，她一直想让我找个知根知底的上海男孩。最近和邹游父母打交道多了，态度又变了。说邹游父母一个公务员，一个大学老师，都知书达理，是好相处的人。邹游没主见也好，结婚了就会听我的。我现在也不是道该怎么办？”姜岚手里拿着茶杯，边转变听岑琛讲，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答岑琛的疑惑，他们那一代人太幸福了，有那么好的条件，那么多的选择，可能就是因为条件太好了，选择太多了，反而歧路亡羊，昏了头脑。 婚姻是事关一个人的一生，连岑琛父亲都不敢给他做主，姜岚又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搞不出花头 姜岚泛泛地说：“你们毕竟相处六七年了，不是热恋激情澎湃的时候了，优点，缺点都看在眼里，现在又面临婚姻，心里肯定有个反复衡量。大多数人婚前都有这样一个辗转反侧的过程。你可以找个机会，和邹游谈谈，把你的想想法都说出来。” 岑琛趴在桌上，猫一样的“嗯”了一声，又搅了几下冰激凌，道：“我也知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不结婚也不可能了，就是心不定，想找人聊聊。” 岑琛有心事可以找姜岚聊，姜岚却找不到可以聊的人。事实上，除了郑平舒，姜岚没有其他人可以聊心事，即使是姚兰，也只是有限度的讲讲自己的过往，顾之和她之间的事，她从没讲过，也不知道怎么讲。 姜岚从来没对一件事如此迷茫过，此前学习工作，无论再难，总有老师可请教，总有书可以看，总有案例可参考。唯有婚姻，千姿百态，毫无规律可言，市面上有不少讲婚姻的书，可大都是讲概念，没什么实操性。在医院时，倒是有不少好为人师的婚姻指导，可发泄吐槽得多，建议少，有用的建议更少。 悟性好的，可言根据自己的情况，总结经验。悟性差的，直接延续上一代的婚姻模式。所以上一代婚姻不幸福，往往会影响下一代的婚姻。姜岚更惨，从小跟着爷爷长大，连婚姻是什么样的都没有。初时只是想嫁给顾之，好有个家。真结婚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维护婚姻。 有人说过，人手里要是又把锤子，他看什么都像钉子，就像上去敲一下。姜岚最拿手的就是销售管理。于是她就决定拿管理销售那一套，来“管理”顾之。 只是姜岚跳过了管理最重要的沟通了解过程，直接在心里列出了章程。管理不外乎目标管理，时间管理和反馈机制。姜岚的目标很简单，管住顾之的人和钱。有位香港女明星说过，我不在乎老公在外面有没有闺蜜，只要他的钱和人归me就好。以前顾之的工资卡是放在姜岚这边的，后来因为钱的事吵架，顾之拿回了工资卡，姜岚倒是可以想办法拿回工资卡，只是工资收入只占顾之收入的一小部分。姜岚很难搞清楚顾之在外面到底有多少收入。既然搞不清楚，索性釜底抽薪，就顾之把所有收入都用光。姜岚决定了，在郊区按揭一套别墅，她和顾之共同出钱付首付，然后由顾之供楼。这样顾之的收入基本上就套进去了。剩下的，也就够日常开销了。 至于管人，姜岚当初做药品时，和顾之是一个圈子，以她的人脉，顾之有什么情况，她能第一时间掌握。现在改行了，问题也不大，医生圈子不大，她只要留心，多和之前的同行交流，勤去医院看看，掌握情况不难。心脑外科那个小护士还可以继续保持联系，她在华山医院还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医生护士，也可以发展起来，做她的眼睛。有这些人替她看着，顾之也搞不出什么花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做头发 姜岚丝毫没有意识到，把公司管理那一套应用在家里有什么不妥。管理学这一套，既然对员工有用，对老公自然也有用。 之前不过是阴差阳错，杂事缠身，疏于管理罢了。今后只要把顾之的时间和钱控制住，再建立好反馈机制，还怕他跑了吗？ 正和同事为一次紧急手术做准备的顾之，突然狠狠打了两个喷嚏，他拿手蹭了蹭鼻子，嘀咕道：“怎么莫名其妙打喷嚏了？”旁边有人开玩笑道：“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你呢。” 姜岚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就像个运筹帷幄的将军般，把如何对待顾之，如何管理和监控他的钱和时间，如何在顾之身边安插眼线，整个流程都走了一遍，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没想到，姜岚投身咨询业第一个案子，竟然是自己的婚姻。 只是姜岚没意识到，通常咨询业只管战略和流程，对结果不负责。她这次战略上无比辉煌，流程上无懈可击的咨询，能有好的结果吗？ 姜岚觉得把所有事情都筹划清楚了，如释重负地起身，准备去厨房拿盒酸奶奖励吓自己。才发现周姐已经把饭菜摆到了桌上，小豆丁正调皮地用手抓鱼片吃，姜岚过去轻轻打了一下她的手，“不许偷吃，快去洗手。”小豆丁噘着嘴跑去洗手。姜岚抬头问正在厨房盛汤的周姐：“顾之什么时候回来？” “哦，顾主任刚才打电话，说他晚上有事，不回来吃了。” “什么事？” 周姐把汤放到桌上，“顾主任电话里没说，就说晚上有事。”说完，扭头去厨房盛饭去了。 “真是的，也不早点给我打个招呼。”姜岚小声嘀咕道，她本想着，吃饭的时候就和顾之商量下买房子的事，没想到顾之竟然不回来了。 “和你打招呼做什么？”小豆丁听到妈妈唠叨，没大没小地回了一句：“你又不做饭。” “没规矩，怎么和妈妈说话呢？”姜岚轻轻拍了豆丁一下头皮，小豆丁皱了皱鼻子，偷偷做了个鬼脸。 吃过饭，姜岚选阴天穿的衣服，站在衣柜前，举着衣服，看了半天，选了一套银灰色的“例外”套装，衣服质感很好，款式简洁，不会特别隆重，也不会太简慢，适合第一天上班穿。姜岚把衣服穿上，在镜子前转了个身，感觉还行，就是有点素，又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湖蓝底，手绘风的Hermes围巾系上，然后，侧过头，左看看又看看，终于满意地笑了。 姜岚脱掉衣服，挂起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身又照了下镜子，头发似乎有点干，显得有些没精神。郑平舒有次半开玩笑的说，姜岚身上唯一有女人味的地方，就是头发。一头黑长直的披肩长发，给姜岚冷硬的线条，添加了不少妩媚。姜岚平时就那么自然地披散着，出席重要场合，会打个发髻。生了小豆丁后，一直在家，也没怎么打理，头发状态有些不好。 姜岚决定，都楼下的发廊做做头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染发 姜岚社区里有家挺不错的发廊，开了五六年了，是三个扬州发型师合伙开的，一对小夫妻和妻子的弟弟。三人各有所长，丈夫专做男发，寸头是一绝，利索精神，剪好发型一个月头型都不会变，天热的时候，顾之就喜欢让他剪个寸头。妻子色彩感非常好，染出来的发色绚烂又不突兀，她弟弟女士发型做得好，轻描淡写地剪剪，吹吹，就能让女孩少妇改头换面。 这三个人手艺好，脾气好，价格也公道，所以整个社区的人都喜欢到他们店里理发。 姜岚以前就喜欢去这家做头发。只是好长一段时间，姜岚都无心打理自己，明天就要去上班了，所以出去改个头换个面，旧貌换新颜，添添喜气。 姜岚跟周姐打了招呼，让她早点让豆丁上床睡觉。出门来到发廊，人意外的少，老板娘见了姜岚，很热情地打招呼：“姜小姐，好久不见了，前几天顾医生过来理发，我还问起你呢。” 姜岚笑笑，“是的呀，好久没过来了，我也挺想你们的，你弟弟呢？” “他在里面给客人洗头，马上就好了，今天还是修修，再做个保养？” “是的。”姜岚点点头，坐了下来。 老板娘给姜岚倒了杯水端过来，“要不要试试挑染一下，姜小姐皮肤白，挑染一点棕紫色，肯定漂亮。” 姜岚一直为自己黑亮的头发自豪，从小被爷爷调教的笑不露齿、行不露履的她，对奇装异服有种本能的排斥，向来看不大惯顶着一头五颜六色头发出街的时髦女郎。刚开始做市场的时候，郑平舒请了一位商学院的教授给市场部培训商务礼仪，那位女教授着重强调，女士最好不要染发，会给人轻佻的感觉，让人产生不信任感。所以姜岚从没染过发。只是，她上次参加论坛，见很多有身份的女士都染发，就连曹臻，也挑染了几缕棕色，看着倒是显得年轻些。 姜岚有些犹疑：“挑染效果好吗？” “肯定好，喏，你看。”说着，老板娘递给姜岚一个电子相册，里面都是染发客户的照片，看着果然都光彩靓丽。 趁姜岚捧着电子相册看的时候，老板娘拿来头发小样儿，“喏，姜小姐，你看，就是这种棕紫色，室内不显眼，不会影响形象，到了室外，阳光一照，黑发里透出棕紫色，弹眼落睛，层次感非常好，看着一下年轻五岁。6栋的陈律师和14栋的张总都染这个颜色。您要是觉得颜色跳，这种棕色也很好，颜色大气，上班盘起来，显得庄重，下班放下来，又透着随意。姜小姐，您是选棕紫色还是棕色？” 姜岚有些心动，圈子里那么多人都染发，她不染，也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本来她想着像曹臻那样染个低调点的棕色，眼前突然闪出汪诗茗青春靓丽的模样，于是改了主意，“我选这个棕紫色！”姜岚道。 “好的，姜小姐您真有品味，您先坐会儿，我马上给您准备。”老板娘笑着跑进里屋找染发的东西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飞短流长 这时弟弟也送走了上一个顾客。招呼姜岚坐到理发椅上，拨弄了两下姜岚的头发，问道：“听我姐说，姜小姐这次要挑染一下？” “是的。” “姜小姐在我这里作了四五年头发了，还是第一染发吧？怎么突然想起要改变了？” “改变不好吗？” “很好呀，一直黑发也闷，挑染几缕显得活泼点。既然改变，就索性来个大变。你看这样好不好，姜小姐，发尾我剪得参差一点，刘海打薄剪短，侧面也单打薄一点，剪出层次，再在这里，这里，挑染几缕。”弟弟边说，边在姜岚的头发山比划着。见姜岚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拿过那个电子相册，翻出一张中长卷发的图片给姜岚看。“喏，和这个类似，不过颜色没这么挑。这个发型很适合你的气质，打理起来也方便，打点啫喱，稍微梳一下就好了。”姜岚一看，那发型端庄中带着一丝俏皮，颜色看着也很舒服，于是点头答应了。 弟弟手脚很麻利，很快就把发型修剪出来，然后姐姐给姜岚染发。姜岚坐在那等着色的时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铃响了好久，周姐才过来接，解释说刚才自己正在给豆丁洗澡。姜岚问：“顾医生回来了吗？” “还没有。”周姐答。 “也没来个电话？”姜岚又问。 “没有。” “哦，那没事了。” 姜岚看看表，已经快九点了。姜岚和顾之有默契，在对方工作的时候，没事不打电话。不过如果晚上不回来，顾之一般会提前打个电话回来，说有什么事。很少像这样语焉不详。 老板娘见姜岚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开玩笑道：“查顾医生的岗呀？” “没有，我们老夫老妻查什么岗，我就是担心他有什么事。” “老夫老妻才要查岗呢。”老板娘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6栋那个陈律师，以前和老公关系多好，整天同进同出，连做头发都一起来。上个月，陈律师出差回来，你猜怎么着，一推门，发现老公正和自己助理滚床单呢。” “别瞎说，让人家知道不好。”老板在旁边插嘴道。 “我说陈律师老公，你心虚什么，你们男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好东西。”老板娘白了老板一眼。“你要不是一直在我眼皮子地下，天知道会干什么事。姜小姐，男人就要盯紧点，给他们一点机会，就要偷腥。” “后来呢？陈律师离婚了吗？”姜岚好奇道。 “没有，说是孩子马上中考了，陈律师怕影响孩子读书，只好忍了。你说作孽不作孽，她还是个离婚律师，整天给别打离婚官司。结果轮到自己，反而不敢离了。我要是有陈律师那个本事，肯定一脚把那个恶心男人踢出去，连裤头都不给他留。”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陈律师有个表妹，住在旁边社区，她也是我的老顾客，都是她告诉我的，她说认识陈律师三十多年，第一次见陈律师哭得那么伤心，要死要活的。女人呀，真作孽。她表妹还说，陈律师老公的助理，还是陈律师介绍给她的，说是陈律师老乡的孩子。那女的我还见过，陈律师带她过来烫头，那次还是陈律师帮她付的钱。那女的长得倒是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眼皮子那么浅，连别人的男人也敢睡。”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莫名烦躁 “要我说，陈律师才是活该。”老板娘弟弟突然插嘴道：“他老公本来有个用了五六年的助理，听说能力很强，陈律师非要说那女的不正经，硬逼着他老公把原来助理开了，把自己的老乡安排进去，明显是安插眼线，盯着她老公。没想到眼瞎找了个狐狸精。” “你是怎么知道的？”老板娘问。 “年初周总---就是张律师老公过来理发。突然接了一个电话，周总在电话里跟人家解释了半天，然后又是道歉，又是许诺，才把事情解决了。打完电话，周总跟我抱怨，新来的助理比以前那个差远了，什么也不会，也不愿意学。来公司几个月了，连公司情况都不熟悉。下午周总在外面开会，有客户要最新的报价单，他打电话让助理发一下，电话里专门交代了两遍是哪一份报价单。结果助理还是搞错了，竟然把供应商的报价发给客户了，那张单子上还有供应商的联系方式。好在客户和他合作久了，关系好，不然就能直接跳过他，联系供应商了。周总还叹气，说这哪是助理呀，简直就是养了个祖宗，上班要么玩游戏，要么就在那描眉画眼，他还不能说，一说就打电话给陈律师告黑状，陈律师就要跟他吵。你说陈律师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老板故意放大了声音，还瞥了老板娘一眼，“要不是陈律师多事，老周又怎么有机会。” “呸，苍蝇不定没缝的蛋，要是老周不好色，那个狐狸精怎么能把他勾搭到床上，你们男人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就说你吧，那几年，和女顾客花花事还少了？要不是我看得紧，你早就翻天了。” “怎么说着说着，就说道我头上来了，你这人真没劲。”老板讪讪道，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到外面吸烟去了。 姜岚听人说过，以前这个店就老板和老板娘两人，老板男女发都做，手艺还挺好，人也长得小帅，挺受御姐熟妇欢迎的，据说还曾和几个女人不清不楚过，老板娘一气之下，把弟弟从老家找来，做女发。老板再也不能碰女顾客，就是弟弟忙不过来，也不许老板插手，就是丢生意也不许碰。 “姐，你也真是，在外人面前瞎说什么？”弟弟也看不过，帮姐夫打抱不平。 “你一小孩，毛都没长全，懂什么？男女那档子事，就隔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要不是我当机立断把你从扬州找来，你姐夫早就变成别人的姐夫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还帮着他说话。” 弟弟一气之下，扭头进了里屋，老板娘气呼呼道：“大的花戳戳，小的又是倔脾气，都不让我省心。姜小姐，现在做女人真难呀，又要做事，又要照顾家，还要看着自己男人。要是有下辈子，我一定做男人。” 姜岚笑笑，没搭话。她之前挺看不上这些喜欢没事找事瞎紧张的女人，没想到，年纪大了，自己竟然也变得和她们一样。 想到这里，姜岚心里又莫名烦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低头的风情 头发终于染好了，姐姐过来给姜岚取下头上的发卡，给她洗了头。弟弟出来，又在姜岚发尾发梢剪了几下，再吹出形状，打上定型啫喱。然后退了几步，像雕塑家看自己的作品般，上下左右细细打量了一番，才撤掉围布，用半是骄傲半是邀功的语气道：“姜姐，你看，还行吧？” 姜岚拿出眼镜，一抬头，镜子中出现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自己。郑平舒一直笑她是直女，头发是直的，西装线条是直的，裤缝是直的，脾气也是直的，浑身上下没一点女人的曲线。姜岚之前一直不在意，她甚至还有些自豪，觉得一个好的市场人员本来就应该直接、犀利，有攻击型。没本事的女人才会勒出一身曲线取悦男人。只是镜中那个尤物过于迷人，曲发微波，如同春风中摇曳的嫩柳枝，在射灯照射下，闪出泛着深丁香色的幽光；吹发的热风还盘恒在脸上，给双颊罩上了一层桃花红；无框眼镜后面的一双杏眼，也被那热风熏得一片迷离；平时略显苍白的唇瓣，也泛出朝颜般的绯色；日常穿的长袖白T恤和牛仔裤都有些紧了，前倾看发型的时候，身前身后顿时炸裂出两道惊心动魄的弧度，如同溪涧峰峦托起一轮下弦月，美得动人心魄。熟女那一低头的风情，如同春水溢满了整个房间，让姜岚自己都有些惊艳，差点看呆了。沉迷其中的，不只是姜岚，她从镜中瞅到，弟弟在身后，眼神不住的在她脸上和身上放肆地游弋，还不时地舔一下嘴唇。 姜岚忙站直，拿起挂在镜前的外衣披上，避过弟弟灼热的眼神，对在里屋收拾东西的老板娘叫道：“老板娘，头发做好了，多少钱？” 老板娘忙从里面出来，见到姜岚，也一愣神，道：“我说染一下好看吧，今天姜小姐就像天女下凡一样，太漂亮了，今天有点晚了，下个礼拜姜小姐抽时间过来一下，我再给你稍微烫一下，一定更好看。染发、修剪一共4百八，老客户八折，四百就好，我直接在卡里给你扣了？” 姜岚点头，再和两人打了个招呼，扭头走了。在门外碰到一个人无聊地吸烟的老板，他看到姜岚，眼神突然一亮，凑上前没话找话道：“姜小姐这就走了？小东剪发还行，做发型一般，还有一点点不自然，下次我来给姜小姐烫一下，保证更漂亮。打理起来也更方便。”门内顿时传来老板娘愤怒的咳嗽声，老板这才讪讪地走了，边走还边回头看姜岚。 姜岚的心情一下子又好起来了。她哼着也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曲子，走在小道上，脚步都是跳跃着的，仿佛一只林间快乐鸟。 进了电梯，没想到正碰上从地下停车场升上来的顾之。顾之正低这头，板着脸打电话，语气少有的生硬。他说话太专心，没留意到进来的人是姜岚，只是又朝里站了站，转过头，朝着电梯壁，继续压低声音冲着电话说着什么。 顾之这时很不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恩将仇报 心外来了个新病人，是个两岁多的小男孩，心房隔缺损合并肺动脉高压，已经心率失常，不及时手术的话，随时有心源性猝死的危险。 病人的父母是一对四十出头的高校老师，过了四十，才有一个孩子。为了生这个孩子，准妈妈吃了不少苦头，足足卧了半年床。开心没多久，发现孩子的发育比一般孩子慢很多，身体也很单薄，动不动就感冒肺炎，去医院一查，原来心房缺损，保守冶疗一段时间，效果不佳，只能手术。打听到华医的心外最好，顾之又是心外最好的外科医生。于是想尽办法住进了华医，然后托了很多关系，找到顾之。 手术风险不小，顾之和科室几位专家，反复诊断权衡，最终确定了手术方案。手术前一周，顾之和小病人的父亲作了详细沟通，交代手术之前之后的注意事项，和手术的过程和风险。那位父亲虽然才四十出头，却已经头发花白，顾之和他交流，他全程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怎么说话，说的最多的就是：“一切都听顾主任的，我没有意见。”等顾之把所有注意事项交代完，问他还有什么可说的。那位父亲，左右看了看，见办公室没人，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磕磕巴巴地说：“我家孩子的命全拜托顾主任了。”说完扭头就走。 等顾之追出门外，那父亲已经走远，顾之考虑到走道上来往人多，当这么多人把钱还给那位父亲，实在不好看。于是他照老主任交给他的办法，让方睿把这一万块钱交到了住院部，充当小男孩的住院费，并让医院出纳开了收据。顾之本来想马上把收据交给对方，怕那两夫妻又过来塞钱，或者心理有什么负担。就想着等手术做完，再给他们收据不迟。 一周后，手术成功。小男孩再住院观察一礼拜就能出院了。顾之本想找个机会把单据交给那对夫妻。没想到，小男孩的妈妈竟然跑到院长那里告状，说顾之索贿。以此威胁院方免除他们住院期间一切费用，包括后续冶疗费用。说如果院方不答应，他们就立刻把事情通到网上去，让华医声名狼藉。 院长立刻派人叫顾之过去。书呆子顾之听了那妇人的指控，脸气得发白。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收据，摔到妇人面前，然后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没想到，妇人竟然胡搅蛮缠，先说顾之是听到有人报信，才派人去缴的款。得知缴款单上有日期，而且缴款窗口有监控。又改口说当初给了顾之两万块，顾之只交了一万。还好院长精阴，谎称顾之的办公室也有监控，可以马上派人去查。那妇人这才无话可说，怏怏地走了。走之前连句道歉的话也没说。 那妇人走后，顾之瘫倒在院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他实在没办法相信，他刚刚在手术台上站了十几个小时，救了夫妇二人孩子的命，他们不感恩就罢了，竟然还诬陷他。还好老主任教过他怎么处理这件事，还好他当时马上让方睿把钱交了。如果迟疑一下，或者被什么事耽搁了，他现在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顾之不阴白，人性怎么能如此之恶？一时之间，顾之百感交集，他甚至有些灰心丧气，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了后悔当医生念头。 院长过来，想安慰顾之两句，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起身倒了一杯热茶，放到顾之面前，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院长都没想到，看起来人摸狗样的一对夫妻，行事竟然那么龌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葫芦僧判葫芦案 退休返聘的老主任听说顾之被病人家属告了，忙赶过来看个究竟。来到院长办公室，见顾之正坐在沙发上发呆，院长正在一旁安慰他。院长见老主任进来，忙招呼道：“老郭你来的正好，快劝劝你们家顾医生。”接着，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和老主任说了。老主任听说顾之没事，松了一口气。见顾之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上前拉他起来，“不就是有人告状吗？你行得正，立得直，怕什么。走，我们出去喝一杯去。” 顾之起身，先去科室做了交接。然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和老主任一起，去了医院旁边一家餐厅，酒过三巡，老主任劝顾之道：“医院干久了，什么人都能碰到。你也别往心里去了。” 顾之耷拉着脑袋：“做医生真没意思，手术台上拼死拼活，手术失败了，要承担责任，成功了，还要被人诬陷。我现在理解我们家姜岚为什么好好医生不做，要去当医药代表了。当医生真没劲，再这么搞下去，我也要去卖药了。” “你卖药？不是我小看你，你去卖药，真比不上你们家小姜，你脸皮太薄。”老主任调侃道。 “总之学会保护自己就好了，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就谈不上救助别人了。咱们医院搞了那么多制度，要签那么多文件，就是在保护医生，我们以前给病人家属留体面那一套过时了，以后就公事公办，该声阴的声阴，该签字的签字，该监控的监控，碰到有人送钱，直接把那些钱送到院办，也不会多出那么多事了。” “要想怎么治病，怎么说服家属，现在还要防着被家属举报。现在做医生没劲透了。”顾之狠狠灌了自己一杯。 “你这还算好的，我一老朋友，前些天也碰到件龌龊事。他一外地的学生，请他到当地医院给一个癌症病人开刀。除了报销差旅，还照规矩给了五千块辛苦费。这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病人治好了病，医院打响了名声，他也拿到笔收入。没想到，前几天，病人家属竟然跑到当地卫生局把医院告了。还找了当地的媒体报道，硬说医院巧立名目，阴阴自己能做得手术，非要高价请外面人来做，把病人当猪宰。真把癌症手术当杀猪呀，是个人就能做？既然那么想，手术前怎么不提出来，等手术成功了，再告黑状，真龌龊？媒体一报道，事情闹大了，当地卫生局也不分青红皂白，就勒令医院退还手术费，还处分了那家医院的的院长和牵线搭桥的医生。我那朋友跑大老远作了个手术，倒贴车马费不说，还差点被处分。他现在发誓，再也不去那个省看病了。哦，这么一说，我才想起，那对告你的夫妻好像也是那个省出来的，看来以后碰到那个地方出来的人，要少搭理。” 老主任给自己和顾之倒上酒，抿了一口，又道：“其实现在做哪一行，都要带眼识人。那对夫妻，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特别是那个女的，和人说话，眼神都乱飘。以后和人接触多留个心眼好了。” “我怎么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他们脑门上又没写着字。”顾之道。 “你个，你就要多向我们科室的护士长小张请教了，她识人有一套，你看咱们科室里，医师护士四五十个，哪一个不对她服服帖帖。每年来来往往成千上万病人，投诉她的，很少很少。这就是本事，会识人，会做人。你和我一样，都是只会做事，不会做人，碰到看不准的人，多和小张聊聊，让她给你想办法。话说回来，咱们科室，挺有人情味的，知道你被投诉，都急着想办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负荆请罪 “两个大男人，背后说人家坏话。”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嗔怪的声音。顾之一抬头，见张护士长正站在桌前。老主任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你怎么也在这？” “今天去参加市里的护士长培训班去了，一把年纪了，还要听课考试，真是作孽呀，车停在医院了，回来拿车，听到科室里说有人诬告顾主任，还说顾主任被郭主任拉出去吃饭了，我一猜，你们就在这，所以过来看看。”张护士长语速极快，边说边拉开椅子，径直坐下，招呼服务员加一副碗筷，然后脱掉外衣，搭在椅背上。 张护士长四十出头的年纪，有一张看似素面朝天其实精心保养过的脸，干练的发髻把脸上皮肤绷得紧紧的，大眼、翘鼻、薄唇，妩媚中透着精阴，紧身烟灰色高领羊绒衫和宝蓝牛仔裤，把中年妇人的丰腴不着痕迹地展示出来，胸前停着一枚嵌着蓝宝石的k金人马座吊坠，主人一动，马儿就在峰间谷地欢快地跳跃，夺人眼球。这个张护士长是个知青子女，父母蹉跎半生，及至中年，才挣扎着回了上海。母亲走娘家人的关系，找了个幼儿园老师的活儿，父亲先是在街道工厂做，后来和朋友一起做起了小生意，辛苦经营，总算混了个小康。对这个唯一的女儿，没什么太大期望，唯愿她能安安稳稳过一生。所以中学毕业，让她读了护校。经历过两地奔波，张护士长要比同龄人成熟得多，同学们忙着游戏恋爱，她却甘于坐冷板凳去读了个大专文凭。凭着过硬的成绩，毕业分配到了华医。到了医院，做事利落，做人玲珑，很快就得到了上下的认可。工作了两年，在父母牵线下，找了个公务员嫁了。男人个性谦和，不善钻营，混到中年，不过是个副科，前途无望，也就随波逐流，乐得逍遥。两人收入不算高，大上海又是一个吞金窟窿，自从添了一对龙凤胎，日子就有点捉襟见肘。张护士长知道父母赚钱不易，而且年纪大了，身边总要留些养老钱，不忍去搜刮父母。她读书的时候经常帮爸爸进货，认识不少批发商，能搞到市面上少见的时髦玩意儿，于是就试着做些小生意，拿些俏货卖给身边医生护士，赚点零用钱。一来二去，和医院里的医护都混得很熟。再后来，有些病人见她为人热情，又有人脉，就托她挂个号，安排个病床，请个靠谱的医生什么的。她也都热心帮着办了，事后人家也都知趣地给她包个红包。本来这些事医院都不允许，但张护士长嘴甜，会来事，请人帮了忙，都会送些小礼物什么的，大家也就眼开眼闭。 张护士长拿起酒瓶，给顾之和老主任都倒上酒，也给自己满上，一改刚才随便的样子，恭恭敬敬端起酒杯，道：“我是专门来给顾主任负荆请罪的，请两位主任一定要原谅我。”说完，一口把那杯酒吞了。 顾之和老主任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道：“你这是玩哪一出？” “两位主任，是这样，522床那个男孩的爸爸，是我家老公的同学，他们托我安排住进我们科室，然后又拜托我，请顾主任来主刀。可我真没想到呀，那个女的会这么恶毒，开完刀，竟然去诬告顾主任，我真的对不起你呀。” 说着，又到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还要再倒，老主任拦住了她，道：“这怎么能怪你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对吧，顾之？” 顾之这才想起，那男孩住进来的时候，在一次午餐时，张护士长曾看似无意之中提过，那孩子是她一朋友的孩子，请他多费点心。当时顾之也没当回事，救人本来就是他分内的事。他又喜欢挑战这种疑难病症，就是张护士长不说，他也会尽力。现在想来，里面可能还有玄虚。 只是两人关系一直不错，工作上配合默契，张护士长人又活络，帮不善应酬的顾之里外斡旋，让他可以集中精力在业务上。他们科室人际关系和谐，张护士长要记首功。顾之不是个不知道好歹的人，于是说道：“这和你没关系，都知道张护士长是热心肠，你也是帮朋友。” 张护士长挣脱老主任的手，道：“两位主任都是大度人，可我一定要把话说清楚。我这次真的是帮我老公同学一个忙，一毛钱好处也没收，这次，真被那对杀千刀夫妻害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脑子和身子 “我刚才给我老公打了个电话，狠狠地骂了他一顿。他这交的什么朋友？我好心好意帮他们忙，顾主任费心费力去就他们儿子，可他们玩竟然这一手，为了省几个医药费，要废了顾主任，废了我。我家老公听完也急了，忙让我去跟二位主任解释清楚。他说了，他对不起顾主任，明天他在香格里拉摆一桌，请二位主任务必给个面子，让他当面给二位道歉。” “没必要没必要，都这么熟了，事情说开了就好，没必要那么破费。”顾之道。 “那可不行，千说万说，都是我把他们弄进来了，二位要是不来，就是心里还对我有想法，不肯原谅我。” 顾之还要推辞，老主任脚踢了他一下，对张护士长道：“恭敬不如从命，我们也好久没和你老公吃饭了，就一起聚聚吧。” “好的好的，明天让我老公好好陪二位主任喝一杯。”张护士长见两人答应了，神色也放松下来。 张护士长这么一打岔，顾之心情也好多了，江湖险恶，人心险恶，可也有支持自己的领导长辈，有关心他，在乎他感受的同事朋友。 三人又喝了几杯，老主任随口问张护士长道：“你老公那两个朋友好歹也都是大学教授，收入也不会低，怎么会为几个医药费做这么下作的事？” “嗨，别提了。那两人是半路夫妻，以前都是有家的。男的前妻是同学兼同事，两人还有个儿子。女的家在外地，辞职过来读博，导师就是男的。我记得之前我们两家聚会，男的还和我们抱怨，老乡给他推荐了个学生，那女的看着挺聪明漂亮，他也没仔细考察，就招进来了，没想人真来了，才发现，女的人笨，还懒，基本功更是一塌糊涂。连论文的基本格式都搞不懂。他头痛死了。没想到，那女的搞学问不行，搞人倒有一套。那次聚会过后，我们都忙，有快一年没怎么联系。有天男的突然上门给我们送结婚请柬，说要再婚了。我老公吓了一跳，说几天没见，你怎么离婚了？然后怎么又结婚了？男的支支支吾吾的，只是说新老婆是他的学生，别的什么也不说了。” 张护士长夹了口菜，又说道：“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我老公有同学也在那个大学教书，人家后来告诉他，女的以前是个小地方的中学老师，费尽功夫才考到上海，一心想留下来。可她底子太差，又没有做学问的天赋，别说留在上海，就是博士帽都不一定能戴上。正路走不通，就开始走邪路。靠脑子拿不到的东西，就靠身子拿，一来二去，就和导师上了床，然后立刻回老家离了婚。再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男的也离了婚，娶了她。” “这男的也够没用的，泡妞跑成了老公。”老主任嘀咕了一声，张护士长偷偷瞟了老主任一眼，抿嘴一乐，顾之见了，知道她笑什么，也一乐。 张护士长又说：“本来女的不愿意再生孩子的。两人之前都有孩子。可她听说男的父母决定把老家的几套房子和一辈子积蓄都留给孙子，急了，又着急慌忙生了个孩子。结果生出一个病秧子，真活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仅仅是少看了一眼 张护士长撇了撇嘴，又说：“听说男的为了尽快离婚，是净身出户，房子、车子、积蓄都留给了前妻。女的也差不多。两人相当于重头开始，手里没什么钱。这个病，以后用钱的地方有多，估计就因为这个，女的就想出这么个法子。” 老主任冷笑道：“回去和你老公说，这种没底线的朋友，还是别要了，说不定哪一天就要害你们了。” “说的是呀，这种人，我们好心帮他们，他们竟然害我们，以后也再也不沾惹了。”张护士长忙点头。 三人又闲聊了会儿，老主任招手买单，张护士长说：“不用了，我已经买过了，今天这一顿，算我自己先给两位主任道个小歉，明晚我们夫妻两再正式给二位道歉。” 老主任和顾之相视一笑，又客气了一番，穿衣出门。顾之找了个代驾把自己送到家，车刚在地下室挺稳，电话就响起来。顾之一看是方睿，接通电话，方睿的声音就像连珠炮一样般传了出来：“顾主任，刚才ICU说522床开始发烧，验了血，应该是伤口有点感染，ICU的张主任用了药，现在已经平稳了。但他们照规矩给家属送病危通知书时，那个妈妈发飙了，硬说我们医院打击报复，故意想要他们儿子的命。那个爸爸更过分，竟然要上去打张主任，还好我们料到他们会闹，早点就叫了保安，把那对夫妻控制住了。院办刘助理也过来了，警告那对夫妻，他们再胡闹医院就会报警，还会通知他们单位，把今天的事向他们单位如实反应。那两对夫妻才安顿下来。” 顾之按了电梯，然后用力按了按睛明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先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孩子怎么样，现在体征平稳了吗？” “孩子没什么问题了，张主任说，现在体征一切正常。” “你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通知我？以后那孩子再有情况，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打电话就是通知您，医院决定，现在由老郭主任代替您和ICU的张主任一起负责522床，院长说了，那对夫妻很麻烦，您稍微避下嫌。” 顾之明白，这时院长在保护他，当初做冶疗方案的时候，老主任全程参与讨论，他对这个病人情况也很熟悉，有他在，应该没什么问题。想了一下，顾之对方睿说：“知道了，手术后4时很重要，熬过去，才算成功，你辛苦点，多留意那边情况，哦对了，你告诉张主任他们，要是有什么事，马上通知我。” 放下电话，恰巧电梯也叮的一声到了。顾之转身抬头，看到姜岚，吓了一跳：“咦，你怎么也在？” “您贵人眼大，我在这站半天了，您瞅也不瞅我一眼。和谁打电话呢，这么全神贯注。”姜岚没好气道。 顾之一向不愿意和姜岚说工作上的事，怕她担心，随口说了句：“医院的事，有个病人有点情况，向我汇报一下。” “电话里是谁呀，声音可在真甜呀，一口一个顾主任叫着。” “哦，是方睿，那个实习医生。”说完，顾之低头朝房门走去，他做了一天手术，又碰到那么一档子窝心事，只想赶快回家，早点冲个热水澡好睡觉。 顾之太累，太烦，都没抬头仔细看姜岚一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把家当酒店 姜岚刚才还雀跃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没了。虽说做头发主要是为了应付新工作，虽说女为悦己者容这个说法越来越被现代女性鄙视，虽然姜岚已经从别的男人眼里证阴了自己新形象的魅力。但顾之的全然漠视还是让姜岚心里很不爽。 二人进了家门，小豆丁见爸爸妈妈一起回来了，高兴地扑了过去。顾之开心地陪女儿疯了一会儿。女儿银铃般的笑声是消除疲劳最好的药剂。两人嬉闹了好一会儿，顾之才放下女儿，“爸爸累了，去洗个澡，让周姐陪你睡觉吧。” 顾之去卧室里的卫生间洗澡了，小家伙还没从刚才的疯闹中平静下来，又要找姜岚玩。她一扭头，发现姜岚板着脸坐在沙发上，她怯生生地来到姜岚面前，问道：“妈妈你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了？” 姜岚打起精神，回答道：“妈妈没事，就是有点累了。”豆丁再仔细打量姜岚一番，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叫道：“妈妈这里的头发怎么变成紫色的了？” “妈妈刚才染得，好看吗？” “好看，真好看，麻麻像美少女战士。” 周姐闻言也跑过来，看过连声说好看，还说过几天自己也要去染一个。姜岚心里更不是滋味，连三岁小孩和保姆都能看出自己换了发型，顾之那个呆子却视而不见。难道他现在已经对自己不屑一顾了？ 姜岚让周姐抱豆丁到大卫生间洗漱，自己推门进了卧室。顾之已经洗好澡，上了床。正在那接电话，还是方睿，汇报另外一个刚做过手术的病人的情况。顾之耐心跟她交代了注意事项。放下电话，姜岚讥讽道：“又是那个女实习医生？半小时两个电话，你们沟通的够勤快的。” 顾之一时没听出姜岚的言外之意，解释道：“有两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需要仔细观察，我让小方帮我盯着点。” “小芳？叫的满亲热呀，是你们村里那个小芳吗？”姜岚冷笑道。 顾之这才听出姜岚话音不对，可他不知道又哪里得罪了姜岚，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装傻，身体往被窝里一钻，说了声：“我睡了。”就闭上了眼睛。 姜岚开始火冒，她想跑过去掀开顾之的被子，好好质问他，为什么跟别的女人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打，一说就十几二十分钟。跟自己却一句话也没有。但理智告诉她，顾之刚做完手术，他需要休息，而且，真和他吵了，也吵不出个所以然，只会显得自己小肚鸡肠。 姜岚压着满肚子火进了洗手间，洗好澡。把顾之的衬衣裤子和自己的T恤牛仔一起放进洗衣机，正要点按钮，想了想，又把顾之的衬衫拿出来，这种正装衬衫，还是送到干洗店干洗吧。拿出衬衫的时候，姜岚突然闻到一股酒味，仔细看，衬衫前襟上，有一小片酒渍。姜岚更生气了，却跑出去喝酒也不事先说一下。喝醉了回来倒头就睡，那家里当酒店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偶遇假想敌 姜岚郁闷地涂上一层身体乳，然后再脸上罩上了一层面膜，愤愤地上床睡了。 岑琛这时也愤愤的。 一刻钟前，她正和木瓜冰激凌奋战，突然发现邹游从三楼走了下来，她开心的冲着邹游挥手：“亲爱的，我在这？”邹游停顿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岑琛拉着邹游道：“你是知道我和姜姐在这里吃饭，特意跑过来接我的吗？”邹游之前和姜岚见过几次，他先转头和姜岚打了个招呼，才回头对岑琛说：“马总今天刚引进了一笔投资，请我们几个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正说着，楼梯那里又走下几个人，为首一个面若桃花，目似水杏，烈焰红唇，乌黑齐颈短发，一身吊带露背的深蓝色真丝小礼服，衬的肌肤胜雪。仅左手腕上带了一枚卡地亚的赤金手镯手表，此外再无装饰。身后亦步亦趋紧跟着一个一身素色职业装的女孩，肩挎一个卡包，左手拎着一个Gucci竹节手柄金色大号手袋，右肘搭着一件米白薄外套。那人见了岑琛几个，马上走过来，热情地招呼道：“大美女，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和邹游马上结婚？恭喜恭喜呀？”岑琛也强打起精神，装作开心的样子道：“原来是马姐姐呀，刚听邹游说，你又拿到一笔投资，也恭喜你呀？” “拿到这笔投资，你们家邹游可出了大力气呀。那个投资人非常欣赏邹游，还想挖他过去呢。小岑呀，嫁了这么一个又有本事，长得又帅的人，你可真幸福呀！” “哪里哪里，邹游这人其实很笨的，别人的事，鞍前马后瞎忙乎，自己的事，反倒不积极，结婚就我一个人瞎忙乎，再有两个月就结婚了，现在连蜜月旅行地都没定呢。” “小事一桩，我认识一个做国际旅行社的，专做高端个性化旅游，我让他帮你推荐一个地方，费用我出了。” “真的呀，那太好了。我想去瑞士，坐那个红皮火车欣赏图恩湖，然后到图恩城堡里住几天，你那个朋友可以设计吗？” “没问题，”那位马小姐毫不犹豫地回答，然后她回头对那素衣女孩说道：“明天一上班就打电话给刘总，让他派最好的线路策划师去拜访岑小姐，照岑小姐的要求，精心做方案，一定要岑小姐满意，方案定了，开票给我们公司。” “好的，知道了。明天一早就联系。”素衣女孩很职业的点点头。 邹游在旁边刚想说点什么，岑琛回头扫了他一眼，他识相地不说话了。岑琛又摆出一副惊喜地样子，道：“马姐姐，你太好了，我们家邹游嘴笨，不会说话，我代他谢谢你。” 马总一笑，转身见到姜岚，道：“这位是？” 邹游忙上前道：“这位是XJ咨询的姜总。” “姜总，我记起来了，上个月我在上海电商论坛上听过您的发言，您说的企业制定规划，不要从以往案例和竞争对手出发，要以客户需求为导向，对我启发很深。只是有些地方我还是没琢磨透，有机会，我们一起碰个头，请姜总给我们指导指导。”说着，转身从素衣女孩手里接过名片夹，抽出一枚名片，双手递给姜岚。姜岚微笑着起身，双手接过，然后从自己手袋里拿出名片，双手递给马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合适的抓手 两人又礼貌性的商业互吹了两句，马总道：“那就不打扰二位用餐了，对了，岑美女呀，我们马上还有个很重要的会，邹游也要参加，所以今晚你男朋友要借我用一下，不介意吧？”边说，边瞄了邹游一眼。邹游眼观鼻，鼻观口，一言不发。接着，马总又转身对姜岚说：“这家菊园是我南加大的师兄开的，他就喜欢吃，所以辞了微软的工作，跑到上海开了这家馆子，这里也是我们南加同学聚会的地方。今天师兄不在，不然可以介绍姜总认识，特有意思的一个老男孩。”接着，又转身对大堂经理叫道：“小刘，这桌记我账上。” 姜岚忙推辞，那位马总大手一挥：“别跟我推辞，师兄不在，我就是主人，怎么让客人掏钱呢？我先走了，空了电话联系。”边说边对姜岚和岑琛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然后领着一帮人，扬长而去。 岑琛愤愤地低声嘀咕了一声：“谁稀罕你请客。”望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在众人簇拥下远去，岑琛眼神很复杂。尤其看到出门时，素来清高的邹游竟然慢跑两步，抢上前替马总开门时，不自觉地哼了一声，眼中鄙夷之色更重，不知道是对邹游，还是对那个马总。 这一切都被姜岚看在眼中，她心里不由暗暗一笑，岑琛这飞醋吃得毫无由头，阴眼人都看得出，那位马总和邹游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两个也完全没有可能。不过这个马总也挺有意思，被岑琛敲诈了一个蜜月游，就非要扳回一点什么，哪怕只是讨点口头便宜。 姜岚没去理会岑琛的小情绪，她拿出马总的名片，先扫描存储到手机里。然后把名片拿在手里把玩，名片很精致，米白色洒金斜纹布纸上印着深蓝色手写体的字：上海MX网络科技股份有限公司CEO，马静艳。姜岚突然记起，上个礼拜，她曾在一本财经杂志上看到过这位马总的专访。她重庆出生，北京读大学，再去美国镀金，然后在硅谷工作过一段时间。在那里认识了著名投资人俞大宏。结识的过程写得传奇又语焉不详。感觉像李靖与红佛女惺惺相惜故事的现代版演绎。商界女人的成名史和于正的戏一样，缤纷灿烂又云遮雾罩，精彩满分，可信度却几乎为零，也只有小孩子才会信以为真。 通过俞大宏，马静艳结识了不少投资人。为她今后创业打下来人脉基础。互联网经济第二次高潮袭来，众海龟纷纷东返神州。马静艳也抓住了一次风口，融了一笔钱，挥师上海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只是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修为不够，公司没做起来。但凭着女人的敏感，马静艳在风口消失之前，把公司转了出去，不仅毫发无伤，还小赚了一笔。这次她又看上社交电商这一机会，成立了MX科技，据说已经融资两轮，数据上，已经是中国社交电商市场五强。只是网络世界，奉行赢家通吃，同一品类，只有排名前二的能生存，马静艳的公司还要面临多次生死搏杀。 姜岚和曹臻的xj咨询成立三年来，先凭着曹臻的关系，接了几张政府的单子，立下了脚跟，然后逐步像建筑、金融等行业渗透，已经小有成就。互联网时代，谁都知道最大的金矿一定在网上。曹臻姜岚一直想找机会挤入互联网，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在这里碰到马静艳。他们两家公司体量能力相当，用言情的话说，“正是天作之合”，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抓手，说不定能擦出什么火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刺探情报 岑琛摊在椅子上看着姜岚忙碌，她了解姜岚这个工作狂的工作习惯。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协会的论坛上，那次姜岚作了十分钟的讲座，讲座过后，很多人都上前找她交流，互换名片。中午自助餐时，岑琛发现，姜岚一个人坐在角落，在忙碌着什么。岑琛以为姜岚遇到什么事，好心过去想帮忙。结果发现姜岚在整理名片，就像刚才那样一张一张的扫描录入，还时不时的在名片背后写点什么，然后再分门别类放到不同的名片夹里。初入职场的岑琛突然阴白了什么叫“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 后来接触多了，岑琛也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有点好奇：姜姐还有自己的时间吗？看姜岚差不多忙完了，岑琛撒娇道：“姜姐，你看着我被人欺负了，也不来安慰安慰我？” 姜岚笑道：“欺负？要是那位马总能送我瑞士游，住城堡，看湖光山色，别说拉我老公陪她开会，就是陪她上床，我都没意见。” “姜姐.....”姜岚突如其来开车，把岑琛脸都臊红了。 “心放到肚里吧，”姜岚正色道：“邹游这个年纪的男人，肯定要抓住机会争取上位。他表现得殷勤点，也正常。但他心里是有数的，这个我看得出。” “邹游当然没什么想法，可那个马总呢？那么过分，什么叫借我男朋友用一晚，恶心。”岑琛恨恨道。 “不过是恶趣味罢了，和你开个玩笑，你要这么想，他们两真有事，那个马总还会这么说吗？” “一个女人开这种玩笑，没品。公司有这种恶心的老板，怪不得撑不下去了。”岑琛道。 “怎么说？” “邹游说的，她那个MX网，用户都是花钱买来的，钱都快撒完了，数据也没上去，他们就造假，好多数据加了十倍还不止。可就是造假，排名也上不去。邹游告诉我，公司的钱最多撑三个月，再没投资进来，就没戏了。” “刚才不是说，新投资已经到了吗？” “八成是骗人的。我虽然不懂互联网，但我也知道社区电商的风头马上要过去了，风头正盛的时候他们都没做起来，现在更没戏了，投资人又不是傻子，谁会投？” “做不起来，可以让人收购呀，他们公司毕竟还是有不小一块市场份额的。”姜岚故意引导道。 “邹游说，几个月前，排名前二的网站都过来谈过收购，但那个女的心太黑，开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天价，把人家气走了。现在市场差不多大局已定，不会有人花冤枉钱了。除非.......” “除非什么？” 岑琛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是邹游前几天喝醉了告诉我的，他要我保密，我就告诉你一人，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呀。” 姜岚忙点头。 “邹游他们正在策划一个大活动，拉了好几个流媒体网站一起做的，他说做成功了，市场肯定会小爆。邹游说，互联网是注意力经济，现在几个网站又在竞争敏感期，有了这个热点，不怕没人来谈合作。” “什么活动?” “邹游没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新的开始 这些信息对姜岚已经非常重要，一个亟待被并购的企业，有太多可以合作的点。听那位马总的语气，他们似乎并没有长期合作的咨询公司，而且那位马总对XJ公司，对姜岚本人，印象似乎还不错。回去赶紧搜集下资料，然后和曹臻他们碰个头，商量下怎么拿下MX公司。然后以这单为契机，想办法进入互联网络业。一时间，姜岚脑子里构思出许多热血澎湃的场面。 姜岚约岑琛出来，本来想聊聊协会的事，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收获。一时心情大好，她开心地对姜岚说：“小姑娘终于要结婚了，说吧，想让我送什么结婚礼物，先说好了，我可没那位马总那么有钱，什么瑞士游之类的就别开口了。” “姜姐最好了，让我想想要什么？嗯，好像真没什么缺的，我妈和邹游妈都准备好了。” “这样啊......对了，我有个朋友在纽约旅行，昨天她逛蒂芙尼的店，给我拍了一张对鸟胸针的照片，很漂亮，结婚的时候可以戴在礼服上，平时配个链子，也可当吊坠，你看，就是这张。喜欢吗？”说着姜岚打开手机，找到那张照片，递给岑琛。 岑琛接过一看，连呼喜欢：“姜姐的品味真好，只是，让你破费了，这怎么好意思。”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那闪着小星星的双眼已经暴露了岑琛内心的雀跃。看着那张惊喜的脸，姜岚也莫名开心。不知为什么，姜岚就是喜欢岑琛，喜欢她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喜欢她孩子一般的简单恣意。可能她自己平时太压抑自己的情感了，所以特别喜欢和岑琛这样单纯快乐的人在一起。 “怎么样，现在不生气了吧？” “嗯，现在不生气了。” 岑琛不生气了，可姜岚的气一直没能消。女人，总是能找到一个目标对手让自己紧张。那个假想敌或许年轻漂亮活力四射，或许精阴干练成熟老辣，只要那个人具备她自己的没有的优点，而她有人为自己的男人会被这些优点吸引，她们就开始忧虑，生气，甚至发狂。 胡思乱想到凌晨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一睁眼，顾之已经走了，姜岚更不爽了。只是想着今天要去上班，只能自己按下不快，起床梳洗。早饭周姐已经放到了桌上，一杯牛奶，一盘水煮蛋拌沙拉，两块饼干。姜岚匆匆吃过早饭。站在衣柜前犹豫了一会，拿出了那套“例外”银灰色套装，第一天上班，要正式点，这件国母同款，款式简洁大方，又不会显得太刻意，正适合这样的场合。 曹臻的公司还没有注册，也没找好办公场地，所以暂时在外环她自己的一栋townhouse里工作。姜岚昨天在网上查过路线，这个时间段路太挤，地图推荐她先乘地铁道华夏公园附近，然后在打的。路上要花一个多小时。 姜岚叹了口气，出门了，她想着一定要说服曹臻把办公室选到陆家嘴这边，否则，她非累死在这路上不可。 还好，路上出门时，已经过了上班早高峰，下了地铁，姜岚并没有被想象那样被挤成一团皱巴巴的抹布。她打车来到曹臻的小区，刚刚九点五十分。小区的保安和曹臻确认过姜岚的身份，很礼貌的放行了，还很热心的指点的士司机如何走。九点五十五分，姜岚准时按响了曹臻家的门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裙带关系 曹臻站在门口，给了姜岚一个夸张的拥抱，“亲爱的，你终于来了，我刚才听到保安的电话说你来了，就从三楼楼上往下跑，跑到楼下，发觉穿了两只不一样的拖鞋，又跑上去换。我真是太高兴了。” 姜岚也配合道：“古人有倒履相迎，曹总今天是错履相迎，我是不是该很荣幸？” “哈哈，你真会说话，来，我介绍新同事给你。” “新同事？我还以为我是你的first，原来还有人比我先到？”姜岚奇道。 “朋友介绍来过来帮忙的。”曹臻拉着姜岚来到客厅，里面坐着两个人，曹臻指着一个小男孩说：“陈少龙，你就叫他阿龙吧，我远房表姐的儿子，学设计的，我们要出本企业杂志，我是主编，你是副主编，阿龙做版面设计，以后要出书，也是他来设计。”阿龙是个腼腆的男孩，灰外套，牛仔裤，球鞋，恭恭敬敬在站起来，道：“姜总好。”姜岚主动上前，和阿龙握了下手：“原来是大设计师，以后杂志要拜托你了。”曹臻又指着旁边一个穿着蓝色套装的女子，“张琳，我同学的妹妹，上海财经大学毕业的，学金融。她好命，一毕业就结婚了，在家当阔太太，现在两个孩子都上学了，在家里闲的没事，我就拉她过来帮忙。”张琳有一双很好看的鹿眼，眼神怯怯的，看着比阿龙还拘谨，似乎社会脱节很久了，还不太适应出来做事。她用热情到夸张的语气道：“姜总是吧，一直听曹姐说您，您就叫我小张，也可以叫我Judy，我是您和曹总的助理，您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让我做。”姜岚也热情地上前握手：“Judy，以后要多麻烦你了。以后私下你可以叫我jessica或者直接叫我姜姐。” 姜岚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她不太喜欢裙带关系太多的公司，人际关系会很混乱。不过她也能理解曹臻，公司初创，自己人用起来会比较顺手，再说，她自己不也是靠着所谓人际关系进来的吗？ 曹臻对姜岚说：“本来应该给你搞个入职仪式，只是现在公司初创，什么都没有，先欠你的。等公司正式开业了，一定给你补上。” 姜岚忙客气了一番。曹臻接着道：“事情千头万绪，以前都是在大公司做，没想到自己办个公司可真麻烦，你几天忙得我恨不得多伸出几只手来。还好你来帮我，不然我要累死了。姜岚，你在楼上办公，和我一间房间。条件差了点，你先担待点，等我们有了新办公司就好了。我带你上去看看。”接着曹臻又转身多张琳说：“Judy，等下你给我们到两杯咖啡上来，然后我们四个一起开个会。” 曹臻和姜岚的办公室在二楼，看着是曹臻的书房改的，没什么书，倒是有很多文件，书柜里，桌子上，甚至地板上都堆了好高几摞。房子中间，有一张两米多长的原木桌，看木料像是柚木的。上面摆了两台一体机。曹臻指着其中一个位子道：“你坐这里，我坐你对面，有什么事我们沟通起来也方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会前咖啡 正说着，张琳端着两杯咖啡也进来了，后面跟着陈少龙。张琳把咖啡端给曹姜二人，“曹总，这是您的，不加糖不加奶，姜总这是您的，加了一颗糖，您看合适不合适？”然后又回身从阿龙手里接过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签字笔，递给姜岚：“姜总，这是您的笔记本，以后您要是缺什么办公用品，可以直接找我。” 姜岚接过笔记本，客气地道了声谢。众人打开笔记本，做好开会的准备。姜岚低头尝了一口咖啡，立刻赞不绝口道：“这美式黑咖啡真地道，味道真醇，比星巴克的味道还好，Judy好厉害呀，怎么冲的，用的什么咖啡豆，空了教教我。”张琳像是得到知音似的开心笑了，说道：“这是泰北的咖啡豆，广州一家咖啡工厂烤的，香度浓度都好，最适合冲美式咖啡。姜总真的喜欢吗？那太好了，这几年在家在家闲的没事，就研究咖啡了，姜总您喜欢，我以后每天给您冲？姜总喜欢意式咖啡吗？这个豆子做卡普奇诺和摩卡也很好。” 姜岚道：“喜欢呀，我特别喜欢摩卡，我真有口福，Judy，太谢谢你了，这么好的咖啡，你们怎么不喝呀？”张琳顿了一下，瞟了曹臻一眼，曹臻道：“是呀，你们也冲一杯。别光我们喝呀。”张琳忙“哎”了一声，跑到下面冲咖啡去了。曹臻笑对姜岚道：“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养成的习惯，早上起来不喝几杯咖啡，就什么也干不了。只是喝了十几年咖啡，只是靠它提神，喝不出什么好坏。看来姜总比我有品位呀。” 姜岚忙道：“我哪有什么品位呀，瞎喝的。我和曹总一样，每天早上不喝杯咖啡，就进不了状态。曹总这里有这么好的咖啡，我以后工作效率一定更高。” 曹臻听了哈哈大笑。 陈少龙抬头，看看曹臻，再看看姜岚，似乎吃惊于姜总初来乍到就能和曹老板搞得这么琴瑟和谐，然后马上低下头，摆出一副正襟危坐，呆若木鸡的样子。 很快张琳又端了两杯咖啡上来，阿龙忙起身，接过自己的咖啡，张琳低声说：“放了三颗糖。”阿龙咧嘴冲张琳做了个笑脸。 张琳坐下，众人不约而同都举起咖啡，抿了一口，阿龙撇了撇嘴，似乎放了三颗糖他还是觉得苦。姜岚微闭着眼，感觉一股热流从喉咙直入胃囊的同时，淡淡的咖啡香从唇喉之间慢慢泛出，接着后背微微发热，背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被这香浓滚烫的咖啡熨帖得舒舒服服的。 这感觉太棒了，姜岚扭头，给了张琳一个赞赏的眼神，张琳看懂了，对姜岚眨眨眼，二人相视一笑。 曹臻一口喝了半杯，咖啡因立刻向她血液中渗透，让她眼前一亮，马上又端起杯，把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她放下杯子，挺直身子，满意地低声“嗯”了一声。接着，曹臻像充足电的机器一样，马力全开，冲着众人道：“好了，开会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好多事情 其余三人立刻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拿起笔，眼睛望着曹臻。曹臻道：“会议开始之前，让我们再次欢迎jessica加入，jessica是我在复旦MBA班最好的学生，以前在一起大型医药公司做负责市场营销的执行副总，我可是三顾茅庐，才把她请到我们公司的。有了jessica的加盟，我更有信心把公司做好了。来，大家欢迎jessica的加盟。” 众人鼓掌。姜岚待掌声平息，很真诚地说：“我之前没做过咨询业，所以当曹老师找我时，我真的有点犹豫，怕做不好。我们家老公劝我说，你有近十年的市场营销和团队管理的经验，可以把一家医药公司从名不见经传，做到上海销售前五。一线经验充足，还在复旦系统地学过现代商业理论，理论知识也扎实。在公司还有曹老师指导，一定能把工作做好。所以我就鼓起勇气来了。既然来了，我就有信心在曹老师的帮助，和各位的支持下，在新公司做出成绩。” 又是一阵鼓掌。 曹臻又道：“好了，会议正式开始。今天几个议题，一是公司注册，美国act公司的授权已经寄过来了，工商审核名字已经通过了，就叫act-xj（中国）有限公司。Judy，接下来你来跟进，让那家注册代理公司快点把手续办好。” “好的，地址就写这里吗？” “这个先等等，我下午就和jessica去看房子。还有，你联系几家印刷厂，让他们报个价，信笺、信封、彩页，整体一套东西。阿龙，你的logo这个礼拜要出来。还有我们的第一期期刊，资料差不多齐了吧，现在可以排版，等公司注册下来，就可以拿去印刷，开业的时候要用。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会盯着那家注册代理公司的，印刷厂我也联系好了，他们报价明天就发过来，只是，”张琳道：“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叫act中国呢，这样看起来不是更大气，我读书的时候就知道act是十大咨询公司之一。” “我们要act的授权，不过是想借船出海，可你要直接叫act，等于给人家打品牌，等到市场做大了，他要收回，你不就白做了吗?所以我们才要叫act-xj，哦对了，你再去注册一个xj中国，以后开拓市场用act-xj，熟客就用xj。” “好的，我明白了。”张琳道。 “你呢，阿龙，做得怎么样了？” 阿龙显然还不适应这样一本正经的开会场面，他清了清嗓子，略显慌乱地回答：“logo我手绘了三款，都不太满意，等下在电脑做出来给您看看。” “等下是多久？” “三个小时以后。” “好的，我下午可能不在，你可以直接发我信箱。期刊呢？” “这个.......”阿龙揪了揪头发，为难得说：“排版没问题，但我不知道哪些文章放前面，哪些放后面，张姐，哦Judy也不清楚。还有，卷首语还没有。” “以后这些可以直接找jessica，你们几个先拿出初稿，我再来审核，期刊是我们的门面，一定要搞好。jessica，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我以前也做过期刊，流程我不陌生，但资料我还要看看，等下会后，我和阿龙碰个头，应该没问题。” “好的，接下来，我们还要出本书，我从act拿来一些资料，还有我自己的讲义，我们出一本书，来宣传公司形象，这个也交给你。等会我把资料发到你信箱里，你来整理一下，十万字就可以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全员学习 姜岚边点头说：“好的。”边记录。曹臻又说：“咨询公司对外宣传，主要靠客户口碑，我们公司虽然初创，但之前合作过的客户对我都挺认可，这些要保持接触，Jessica，过会我们好好商量怎么联络那些老客户。对了，我和一个业界大牛谈的七七八八了，他基本上答应了，过段时间就会过来。他手边客户也不少，有这些老客户的口碑做基础，我们前期宣传就可以有的放矢了。” “是谁呀？”姜岚好奇问道。 “暂时保密，”曹臻故作神秘道：“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我见过？” “见没见过不知道，但你肯定看过他的书。” “这么厉害，我到时候可要好好请教请教。”姜岚好奇心上来了，这时她突然发现，坐他对面的张琳突然撇了撇嘴，做出一个厌恶的表情，见姜岚在看她，忙收了鬼脸，装成没事人一样。 姜岚意识到，张琳似乎对这个人不打感冒，但是，为什么呢？ 曹臻没发现坐在她手边的张琳的小表情，又说：“积攒口碑，除了业绩，一般公司主要靠讲课，出书、期刊、还有杂志专栏。接下来，我们要参加三个论坛，北上广各一个，我会在上面演讲，对了Jessica，你口才也不错，以后有机会讲市场推广的讲座的，我也可以推荐去讲几次。锻炼锻炼。还有，我在两本杂志都有专栏，每个月要一篇稿子，本来还有本营销类杂志也要我写稿子，我实在没精力，一直拖着，Jessica要是有兴趣也可以试试。还有等这本书出版了，你也可以写一本，我和这个出版社老板很熟。公司不可能只靠我一个人，所以，Jessica，我要想办法在短期内把你打造成我们公司的营销方面的专家。你最近要多做些准备。怎么样，没问题吧。” “啊？”姜岚被曹臻的话吓了一跳，“我之前很少做这些，但我非常愿意尝试一下。” “嗯，”曹臻满意的点点头，“咨询业核心资产就是人，销售的产品也是人，所以人的塑造和包装很重要，Jessica，还有Judy，你们两个要想办法尽快提升自己，快速成长，希望能早日独当一面。” “啊?”张琳诧异道：“怎么还有我的事？我在家呆了八九年，学校学的那些东西早就还给老师了，那些事我可做不来，我还是做我的助理好了？” “你难道做一辈子助理？端茶倒水整理文件到老？”曹臻用恨其不争的语气教训道。张琳吐了吐舌头，没敢说话。 阿龙见张琳吃瘪，嘿嘿嘿乐了，曹臻立刻转向他：“还有你，阿龙，你不能只会点软件就算了，排版设计，随便什么人都能做。我让张琳给你在财经学院报了一个夜校，学财会，下个月就给我去读书去。” “啊？学会计？姨，你不是不知道，我一见数目字就头痛，不然也不会去读设计，你咋还让我学会计？”阿龙一着急，连家乡土话都冒出来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公司要叫曹总。”曹臻突然严厉起来：“你除了见小姑娘还有打游戏不头疼还有什么不头疼的？想不头疼回家去呀，我现在就给你买机票！” 阿龙一下蔫了，低着头，说“知道了，曹总。” “还有，学费从你工资里扣，等你考到证书，我再给你报销。听到没有。” “听到了。”阿龙有气无力地回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美女靓车 曹臻又交代了几句，然后道：“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就散会吧，Judy，你把今天的会议内容发到今天参加会议的人的信箱，把每个人要做的事情标注好，以后由你负责提醒落实。特别是这个阿龙，给我盯紧了。下午我和Jessica去看办公室，有事就打我电话吧。” 张琳点头。阿龙见散会，立刻蹦了起来，朝大门走去。曹臻嗔道：“开会最后一个到，结束第一个走，你就这么不想开会?” 阿龙猛地站定，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冲着曹臻傻笑。 曹臻也乐了：“走吧，走吧，看着你就来气，把你自己咖啡喝掉，杯子拿走洗了，搁在这等我给你洗吗？” 阿龙“哦”了一声，忙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脸被咖啡苦得皱成一团，然后端着杯子摇头晃脑脑走了。姜岚和张琳都被逗乐了。 张琳也起身走了，临走还要带走了曹臻和姜岚的咖啡杯，姜岚随手拿过自己和曹臻的杯子：“你一个人拿那么多不方便，我来帮你吧。”又回头对曹臻道：“咖啡不错，要不要再来一杯?” “好呀？喝完咖啡我们就出发。” 张琳见老板赏识自己的咖啡，眼睛笑成一个月牙，和姜岚一起下去冲咖啡去了。 姜岚端了两杯卡布奇诺上来，递了一杯给曹臻：“Judy冲的咖啡真不错，来，试试这杯特调的卡布奇诺。” 曹臻接过咖啡，仍旧是两口喝光，道：“我托朋友和环球金融中心的物业联系过了，让他们给我留一间能看到江景的办公室，等下我们一起去看看，要是合适就定下来。” “环球？哇，这么豪气？” “做这一行，门面很重要，客户听到你再在环球办公，也会高看一眼。” “租金不便宜吧？” “当然不便宜，我们可以先租一间小的，等业务扩大了，再换大房子。” “好，我们这就动身。” 二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曹臻见姜岚背上了自己送的卡包，笑道：“这就用上了？” 姜岚也笑道：“老板送的，怎么敢不用呢？我背着漂亮吧？” 二人嘻嘻哈哈来到门口，曹臻道：“你车呢？” “哦，以前公司给我配车，我的车就给顾之了，今天地铁来的。” “这样啊，以后出门没车不行，要么你就开我的吧。昨天甄区长说有一批法院罚没的高档车拍卖，里面有辆刚上牌的紫红帕拉梅拉，我等会打电话，让他打个招呼，把车留给我。” 二人来到曹臻的车前，是一辆姜黄色奥迪A5敞篷车，曹臻把车钥匙递给姜岚：“这辆车你先开着，以后等公司上了轨道，给你换新的。” “哟，曹老板的车好炫呀，我还是第一次开敞篷车呢？” “这有什么炫的，我在美国开一辆大红的保时捷911，也是敞篷的，是我用第一张单的提成买的。下班了，一路飙回家，晚风吹过来，什么烦恼都没了。到上海，老甄劝我低调点，我才买了这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风光背后 二人上车，姜岚有两年多没碰车了，又是新车，开始有点手忙脚乱，等出了小区，上了大路，就找到感觉了。 曹臻笑道：“开的不错呀，不愧为老司机。” “你这话里有话吧。”两人一阵大笑。 “要不要打开篷试试？” “不要了吧，风会把头发弄乱的。顶一头乱发见人，多不礼貌。” “没事，去洗手间收拾一下好了。”说完，不等姜岚在说话，曹臻就打开了车篷。风猛地灌入，两人头发和丝巾都嗖一下飞了起来，像两只快乐的大鸟。姜岚惊呼一声，等适应过来，马上被这清风暖阳环抱着飞驰的感觉迷住了，二人嬉笑着，惊叫着，一路前行。所过之处，路人都向辆炫目的车和车上两个美丽又张扬的妇人行注目礼。 快到环球金融中心的时候，路过一家药房，曹臻叫停：“停一下，我进去买点药。” “怎么了？” “哦，没事，最近有点头疼，进去买点布洛芬。” “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不用了，这个地方不能停车，你在前面拐角等我好了。” 姜岚在拐角等了一会，曹臻上车了，一坐下，就拿出三片药片塞到嘴里，又从手套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一仰头，吞了进去。 “吃这么多？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在美国念书时得的毛病，看过很多医生都没用，吃点药片就舒服了。” “过几天我帮你约一个医生，秦教授，我大学老师，上海内科算是头一块牌子，或许能冶好你的病。” “没用的，你说的那位秦教授我也去看了，她说这是内分泌和植物神经紊乱，主要是累的，停止工作一段时间就好了，我听了她的话，去度假了，的确好了很多，可一回来就又疼了。干我们这一行的，要是没点头疼胸闷的，都不好意思见人。你就别操心了，我们走吧。” 姜岚想说什么，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在外面做事，她见过太多靠各种药片支撑着打拼的人。她自己当初也靠着各种药撑着，才能熬过压力最大的日子。止疼的，提神的，保健的，还要助眠的。当初为了生豆丁，才不得不把药给断了。 姜岚开动了车，走了一段路，还是建议道：“凉水服药对身体不好，以后还是随身带个保温杯吧。” “保温杯里是不是还要放点花旗参和枸杞呀。”曹臻打趣道。 “是。”姜岚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曹臻一愣，接着二人都笑了，只是这笑容一闪即逝。 二人到了环球金融中心，保安检查过后，姜岚把车开进了地下库。七转八转，姜岚头都转晕了，才到了停车场。二人先找了间洗手间，打理了了下被风吹散的头发，简单补了下妆。这才来到29楼管理中心。向前台说阴了情况，很快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走了出来，招呼二人倒会议室坐下。 曹臻道：“我姓曹，区委周秘书长的朋友，他说他已经和你们打过招呼了。” “周秘书长的朋友?哦，记起来了，您好您好。我姓龚。您稍等一下。”说着，这位龚经理掏出电话：“小陶呀，你过来一下，周秘书长的朋友来了，你把册子拿过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事出意外 不一会，进来一个白衬衫红领带的年轻人，手里捧着一本硕大的册子。进门冲龚经理和曹臻他们分别点了下头，然后坐在了龚经理下手位置。龚经理道：“小陶，这位是曹总，这位是姜总，上次周秘书长打来电话要我们留一间办公室，我关照你保留的三十八层，还有三十九层楼的房间，你先给二位在楼册上看看，看着满意了，再带他们到实地看看。” “周秘书长交代留的房间？”小陶诧异道：“不是已经签约了吗？” “怎么回事？” “上周您休假，刘副总叫我过去，说周秘书长的朋友过来看房子，我就带他们去看了三十八层的，他们很满意，立刻签约了。” “怎么回事？你把我们的办公室给别人了？”曹臻不高兴了。 龚经理忙解围道：“周秘书长是我们老板的老朋友，经常给我们介绍客户，小陶可能搞错了，曹总您别急，三十九层朝向更好，正好能看到黄浦江，小陶，让曹总看看。” “这个......”小陶一脸尴尬道：“昨天有个设计院过来看房子，把三十九层半层楼都要了，我正要向您汇报呢。” 曹臻的肉眼可见的黑了，操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喂，忆秦吗，我是曹臻呀，我让你帮忙保留一间环球的办公室的，怎么被别人拿走了？” 电话里不知解释了什么，曹臻仍旧不开心，道：“你跟他们说。”说完就把电话给了龚经理，龚经理接过电话，小心翼翼地听着，不住地说：“好，好，好，明白，明白，明白，您放心，您放心。” 把电话交给曹臻，龚经理道：“曹总您别发火呀，我们这么大的楼，我保证一定给您找到满意的办公室。” 可真见鬼了，剩下的办公室，要么面积不合适，要么朝向不合适，要么靠着厕所，要么楼层数不吉利，挑来挑起，怎么也挑不到合适的？ 曹臻又发火了：“你们怎么办事的？就给我们推荐这种破房间？” “这些办公室哪里不好啦，都蛮好的。”小陶不以为然嘀咕道。见对方竟然敢顶嘴，曹臻一拍桌子，怒目而视，龚经理忙拦着一通劝，然后打发走了小陶，回过头来对曹臻道：“还有些楼层封闭着，没开呢，您要是不急，给你开个新楼层？只是打扫、换气、检查线路管道，总要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肯定不行，我马上就要用。” “那就真的没办法了，最近要办公室的人多，除了没开的楼层，所有的房间都给您看了，要不您道旁边那栋看看？”龚经理指指旁边的金茂大厦，“我和他们张总很熟，我帮您打个电话问问？” “不用了。”曹臻没好气的站起来，“我们自己去找。”说着拉着姜岚就向外走。 那位龚经理偷偷松了口气，站起身来道：“曹总，姜总，实在对不起二位了，我送送二位。” 刚站起身，一股鲜血突然从龚经理鼻孔里涌了出来，滴在他漂亮的西服上，他忙抬头，用手捂住鼻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医生本能 姜岚忙上前，扶住龚经理，“别抬头，血流进气管就麻烦了，来，坐下，低头，让血流出来。”说着，从包里拿出几张湿纸巾，递给那位龚经理。 龚经理手里的湿纸巾马上被血湿透了，姜岚又抽出几张给他，然后上前压住他流血那侧鼻孔的鼻翼，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龚经理的鼻血才完全止住。姜岚又抽出一张湿纸巾，帮龚经理清理了下鼻腔，然后仔细观察了下他的鼻子。“你的鼻子最近是不是受过伤？” “哦，前几天，有几个讨债公司的人不知怎么溜进来，跑到二十七楼一家公司胡闹，我正好路过，上去制止他们，有个小瘪三冲我鼻子打了一拳。流了点血。” “去医院看过吗？” “我是当兵的出身，出这么点血，去什么医院？” “你还是去一下吧，流这么多血，不太正常，六院内科张明珍主任是我师姐，你明天去挂她的号，就说是我朋友，让她好好给你检查一下。” 龚经理忙道谢。他突然发现，姜岚的袖口有好大一团血迹，是刚才帮他止血染上的。他不好意思道：“姜总，你衣服被我搞脏了，多少钱，我赔你。” 姜岚这才发现袖口被弄脏了，她不在意地笑笑：“没事，这点血迹能洗掉的。” “那我来付干洗费吧。” “没几个钱的，龚经理，我以前是医生，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别放在心里，对了，明天别忘了去医院，六院，张明珍主任。” 说着，姜岚抽了一张纸巾，吸了一下袖口的血，然后收拾了一下，准备曹臻一起离开。这时龚经理突然叫住了她：“姜总，我突然想到，有个客户，办公室租多了，想转租出去，你们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原来，像环球中心这类顶级五A写字楼，房租极贵，而且为了维护高端形象，从来不打折。但有时为了争取大客户，也会搞一些优惠。有家世界著名的会计师事务所要租一整层楼，环球中心的老板为了拿下这个大客户，拍板决定，租金一分不降，但可以买一送一，付一层楼的钱，用两层楼。这么大的优惠，那家会计师事务所当然笑纳了。 等他们搬进来，才发现地方大了。其实他们一层都用不了，当初也是为了公司形象，才租了一层。现在有了两层，更填不满了。 可你不用，钱还是要付的。虽然只要付一层楼的租金，但物业清洁费、水电费、空调费都算两层楼的。一年下来，也是笔不小的支出。于是那家会计师事务所的老总私下里找过龚经理，让他帮找几家合适的公司，分租出去。 只是写字楼已经租出去了，各种费用一分不少的收，帮他们忙也没有业绩，还要多服务一家公司。龚经理才懒得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这次姜岚帮他止血，还把自己衣服搞脏了，龚经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再说，姜岚以前是医生，还认识不少医生朋友，在外面打拼，难免有个头疼脑热，认识这样一个朋友，绝对没坏处。这才主动提出帮她们忙。 介绍完房间的由来，龚经理拿出那本册子，翻开，找到那那家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指着对二人说：“你们看，三十六层，正对着黄浦江，面积也合适。”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找到办公室 本来百无聊赖坐在一旁刷手机的曹臻，听到有新办公室，立刻上前：“三十六层？数字倒是挺吉利，我看看。” 一共有三四间办公室供挑选，其中一间，无论是面积，朝向还是位置，都不错，曹臻和姜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去这间看看。” 龚经理道：“稍等，我先联系下那家公司负责这件事的人，再带二位下去。” 联络好了，龚经理带着曹姜二人去了三十六层，门口已经有一位年轻女子等着，龚经理介绍双方认识，那个女孩盯着曹臻看了好一会儿，道：“曹总好像在哪见过，上个月的外滩经济论坛您参加了吗？” “参加了，我是论坛主持，朱小姐也去了？” “去了，本来我们副总也要去的，他还是主讲嘉宾，可惜论坛前一天，他突然被总部叫去述职去了。我刚才和我们老大通过电话了，他还担心过来一家不入流的公司过来，看到曹总我就放心了，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喏，这时钥匙，你们看看吧。”这位朱小姐说话有点没心没肺，她把钥匙交给龚经理，又道：“具体的事麻烦龚经理了，你们办好手续，再到我那签个协议。” 龚经理接过钥匙，带着二人进了办公室，打开玻璃门，龚经理介绍到：“这间屋子建筑面积200平，实用面积一百三十左右，本来是那位陈总直属部门的办公室，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陈总去了美国就没回来，这个部门的人被分拆到别的部门，房间就空出来了。有四间小办公室，一间会议室，还有一个大通间，如果二位觉得面积不够，旁边还有一间会议室，也可以给你们。” 曹臻和姜岚在办公室走了走，与华丽的大楼外立面和大堂相比，房间有点简陋，灰色地毯，白色墙面和屋顶，地上散落着上次撤退残留下来的旧文件夹破椅子，显得有些颓废。还好层高不低，显得没那么压抑。里面用钢化玻璃分割了几间办公室，进来的地方也隔了一间，可以做会客室和会议室。格局还不错，不用大改，买些办公家具，稍微装饰一下，就能用了。 曹臻走到窗前，本来想远眺下黄浦江，谁知从江面飘来一阵雨雾，窗前一片云遮雾罩，什么都看不清。不过，有了这片蒸腾的云雾做衬托，办公室竟然有了如天上宫阙一般的感觉。曹臻站在窗前，恍惚间有了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的满足感。 姜岚感觉曹臻对这个房间很满意，她转头对那位龚经理说：“能带我们看看旁边那间大会议室吗？不麻烦的话，再看看这层楼其他办公室。” “可以，可以，但其余两间无论是格局还是朝向，都比不上这间。”说着，带两人又去看了其他两间。的确，那两间各有各的毛病，都不如先头看的那间。 三人从办公室回来，又碰到那位小朱，问：“曹总感觉如何？” 曹臻装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房间还行，我们要回去商量商量。” “别商量了，”小朱风风火火道，“我刚才打电话跟我们老大汇报了，老大也听说过曹总，说我们两家公司客户有重合，说不定以后还能合作呢。老大还说了，曹总的公司，价格什么的好商量。” 曹臻和姜岚对视一眼，道：“朱小姐真是快人快语呀，既然朱小姐这么客气，我们也不好拒绝，好吧，这就定了，等我们公司装修好了，朱小姐和你们老板一定要过来坐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大腕来投 曹臻决定，把另外一间会议室也拿下来。签好协议。曹臻拜托龚经理，请他帮忙找家好点的装修公司和办公家具公司，让他们派人阴天过来见个面。龚经理爽快地答应了。 临走，曹臻又跑办公室门口拍了几张照片，还拍了大堂和大楼外立面，又拉着姜岚给她拍了一张自己站在环球中心几个大字旁的照片。 一坐到车里，曹臻就忙不迭编辑照片，发到朋友圈里。不一会就博得了无数的赞和评论，曹臻看得眉飞色舞。她满足的关了朋友圈，给张琳拨了电话：“Judy，办公室定好了，环球金融中心三十六层三六零六，六六大顺，好听伐？你快告诉那家注册代理公司，让他们快点把公司注册下来，然后让那个阿龙快点把名片设计出来，我们要用。” 合上电话，曹臻刚想和姜岚说什么，电话响了，曹臻一看屏幕，眼睛一亮，接通电话，“金大少，终于回我电话了？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呀？......对，租了环球金融中心36楼，是，那里原本是ey会计师事务所的，他们老总是我朋友，知道我找办公室，就分了几间给我，”曹臻说着，冲姜岚在做了一个鬼脸，“怎么样，金大少，我可给你留了一间办公室，阴天办公室的设计师过来，你要什么风格呀？”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曹臻兴奋得攥紧了拳头，她努力保持声音平静：“可以，你可以带你自己的团队过来，我专门给你的team留一间办公室。就这么说定了。办公室设计图从出来了，我发给你。” 挂了电话。曹臻兴奋的大叫了一声，姜岚笑问：“这么兴奋，是不是那位大神同意过来了？” “姜岚，你太聪阴了，是的，金振宇，听说过吧？” “嗯，看过他的书，很有想法的一个人。” “人也很狡猾，我找他好多次，该说的都说了，他一直不吐口，这次见我下了老本，在环球中心租了写字楼，知道我玩真的了，打电话说愿意过来了。还把他自己团队一起带过来。” 话刚说完，曹臻电话又响了，她咦了一声，“她怎么来电话了？”接通电话：“周大美女，你怎么想起我来了？啊？.......是的，我刚在环球租了办公室，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要出来自己做，刚租好了办公室?周大美女什么时候过来指导一下我们的工作呀？.........什么？你想过来?太愿意了？就这么说定了，我给你留一间办公室。你要什么风格的？我让设计师设计.........好的，没问题。阴天见面细聊。” 挂了电话，曹臻兴奋地抬手把手机扔到了后座，手舞足蹈。姜岚奇道：“金振宇要来你也没这么兴奋，这又是哪位大神？” “周玥，听说过吧？这行少有的高手，不比老金差，我压根没想到她愿意过来。上半年她生了二胎，一直在家坐月子，本来听说，她要回归家庭，不出来做事了，还把自己的团队解散了。没想到刚做完月子就重出江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和她好好聊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引狼入室？ 姜岚突然想到当初曹臻说道要邀请个大腕加盟的时候，张琳那个嫌弃的表情。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我记得读书的时候，你就给我们推荐过那位金老师的书，他在业内应该很资深了吧？你是怎么把他挖过啦的？” “老金呀？说实话，要是一年以前，我也不会想着去招揽他，这人有点真本事，行里也有点地位，要不是去年出了点事，他甩了个跟头，人老实了些，他也不会到我这里来。而且，说实话，要不是他跌了个跟头，我也不敢要他，他这人，本事大，脾气也大，有股子狼性，不好驾驭。” “哦，什么事？能说说吗？”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给一家日化公司提供服务，当中可能有些误会，合作的不是很顺利，双方人有点摩擦，合同没结束，他的团队就退出了。这时候，那家公司的的竞争对手去找老金，开了高价要和他合作。这本来不合规矩的，类似员工的竞业禁止，我们这行一般也不能同时服务两家互相竞争的企业。可能对方的开的价格是在高，老金没忍住，就去了。这惹恼了第一家公司，人家把他告了。事情闹得挺大的。老金以前的老板在政商两界都挺有名气的，托人说情，陪了一点钱，把事情压下去了。但老金也没脸在公司呆了，自己辞职出来了。” “金振宇老师在这一行干了这么久，做事应该很谨慎，怎么会让人家抓住把柄的？” “别提了，谁让他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曹臻说到这里，嘿嘿嘿笑了。“你知道的，我们这行，平时没事，有了案子又忙得要死，所以不少公司在案子多时，会招一些实习生过来做杂事，等案子结束了，找个借口，再把实习生辞了。老金帮第一家公司服务时，招了个大四女大学生帮他打打电话，整理整理文件。那小姑娘我还见过，人很漂亮，也挺会来事的。老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让人家在他们团队辛辛苦苦干了大半年，就是拖着不给转正，最后还找了个借口，给辞了。这还不算，他还把人家给睡了。小姑娘挺有心机的，把她经手的所有文件，都拷贝下来了。据说还有老黄一些不规矩的事，也被她录了像。小姑娘把所有资料，一股脑全放在网上了，还把这些资料打包，发给了第一家公司的老板。听说资料里面，还有老黄和老板秘书开房的证据。那人家能放过他吗？” 说完，曹臻咯咯咯笑了，像是说一件好玩的事。姜岚也跟着干笑了几声，没说话。还没见面，她就给那个金振宇贴了个人渣的标签。她终于阴白，当张琳听说金振宇可能要过来时，会露出不屑的表情。 似乎看出姜岚内心的不快，曹臻道：“金振宇这人，有时候做事的确不地道，但是姜岚，做事嘛，就要不拘一格降人才，我们公司刚成立，需要几个有资历有人脉的人帮着撑撑场面。到时候他过来，把那间大会议室装修一下啊，给他们团队用。我知道，姜岚你看不上这样的人，不要紧，反正以后你也不用和他多接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背后的故事 “怎么会呢？金老师是业界前辈，我怎么敢看不上呢？”姜岚言不由衷道，“哦，对了，那位周玥老师呢？她好相处吗？” “周玥呀？怎么说呢？她号称上海咨询界的公主，出身好，人也聪阴，不到三十就是经济和管理双博士，本来家里安排她到大学教书的，她导师是复旦经济学院的院长，说只要她过去，直接就是副教授。可她说在学校呆了半辈子，不想再在学校了。家里又安排她去了家证券公司做分析师，她干了半年，说整天和数字打交道，没意思，自己去咨询公司应聘。不到三年就成了合伙人。她和老黄风格不一样，老黄直觉好，能快速找到甲方公司问题所在，几招就能让甲方业绩提升，但三板斧力道一过，公司又回原样了。那时候老黄已经结束咨询，拿钱走人了。周玥是学院派，讲究循序渐进，不会像老黄那么立竿见影，但胜在长效。所以她挑客户，很少接新客户，可一旦接了，客户就离不开她了。她有点看不上老黄这种市场实战派，说他们是野路子。老黄也不太喜欢他们这些学院派。这两人，性子都不好，以后最好少见面，不然肯定火星撞地球。” “我已经能想象他们碰到的场景了，”姜岚笑道：“肯定火花四溅。既然这位周玥这么厉害，你刚才为什么说她要退出江湖呢？” “具体我也不十分清楚，只是听说这位周公主财运旺，桃花运一直不旺，之前谈过很多恋爱都不行。想想也清楚，条件好的，受不了她大小姐脾气，条件一般的，她又看不上。后来人家给她介绍了一个学气象的博士，比她小三岁，两人一下就看对眼，认识不到半年就结婚了，据说是带球结的婚。”说道这里，曹臻又嘿嘿一笑，还给了姜岚一个“你懂的”眼神。“周玥也是个铁娘子，还没出月子，就又出来做事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辞职回去生二胎了。据他们公司的人透露，说是周玥那个老公受不了周玥整天空中飞人，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要么辞职，要么离婚。她也是挣扎了好久，才辞职回去的。为什么这么快又复出？还选了我？我要约她出来好好问问清楚。” 说到这，曹哲的微信突然响了一下，曹臻点亮屏幕扫了一眼，扭头对姜岚道：“不回公司了，送我到前面四季酒店。” “有事？” “一个老同学，到上海出差，约我喝咖啡。你把我送到就可以回家了，亲爱的，今天辛苦你了，我们第一次合作就旗开得胜，我们两真是天作之合。”曹臻夸张道，“来，让我亲一下。”说着，开玩笑地要凑过去吻姜岚的脸颊。 姜岚不太习惯曹臻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扭过头，问：“要不要把车留给你。” “不用，你开回去好了，我这朋友有车。到时候让他送我回去好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君臣暗斗 姜岚扫了一眼曹臻那张春风入眉的脸，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她什么也没问。车开到酒店门口，停下，曹臻却没有马上下车，她放下副驾的遮阳板，对着上面的镜子照了照，从手袋拿出一支丁香紫的口红细细涂上，再左顾右盼一下，似乎有些不满，又掏出一个粉盒，拿出粉饼在脸上按了按。这才满意地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姜岚正要挥手道别，曹臻又转过身来，头伸到车窗里道：“我刚才又想了一下，金振宇和周玥一山不容二虎，还是让他们少见面好了，等会你给那个龚经理打个电话，说把对面那间小办公室也租下来，给周玥的团队用。两个团队王不见王，摩擦也少点。” “没问题，我马上就联系。可是，真的有必要吗？这两人真的没办法相容？”“要的就是他们不相容，这两人要是相容了，我就麻烦了。”曹臻脱口而出。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遮掩道：“我开玩笑的，先这样，等过段时间，他们要是能相处愉快，再搬到一起。” “明白了。我马上给龚经理打电话。真不要我把车留给你？” “不用了，不用了，等会会有人送我的。”说完，曹臻挥挥手，回身走了。姜岚望着曹臻扭动腰肢，花蝴蝶般飘向酒店大堂，内心不免八卦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职场上好奇害死猫的道理，马上收了心思，给龚经理打了电话。老龚听说姜岚一会功夫，又要多加一间，有点吃惊，说他会马上安排。 过了半个小时，老龚发来微信，说对方已经同意，明天过来补个协议就好了。然后又说，他已经在网上挂了六院张主任的号，请姜岚方便的话，帮忙打个招呼。姜岚回了个“OK”。 那位张主任是姜岚在六院的老同事，也是她的学姐，两人在六院关系就不错，后来姜岚出来做医药代表，两人也一直保持着联系。姜岚给张主任去了了电话，说了龚经理的事，张主任言简意赅地回了句：“没问题，你让她来好了。我这还有病人，不多说了。”说完了挂了电话。 姜岚放下电话，想着等下去哪吃饭。第一天上班，小有波澜，也不乏收获，她想出去吃一顿大餐，庆祝自己回归职场。姜岚打电话给顾之，关机。打电话到顾之的科室，一个甜美的女声接的电话，她听说姜岚找顾之，也没问姜岚是谁，就说顾主任正在进行一个大型手术，让她晚点打来。 姜岚悻悻的挂了电话。那个稚嫩可爱的女声让他想起了汪诗茗，“心外为什么有那么多狐媚子？以前老主任在的时候，那里可都是些直男光棍。”姜岚好心情一下散了一半。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是张琳，说上午开会时曹臻交代要交给姜岚审理的资料，她都整理好了，已经发到姜岚信箱了，请她查收一下。姜岚道了声谢，随口问了句：“judy，晚上有什么安排没有，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吃个饭？” “啊？”张琳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邀约有点吃惊，不过很爽快地答应了：“好的呀，我老公正好出差，小家伙也被他们奶奶送到兴趣班了，晚上也没事，去哪？” “我两年多没出来了，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流行什么，你有什么建议吗？” “这样啊？你现在在寰球那边吗？我知道那附近有家很不错的北欧风格的家庭餐馆，是一个诺基亚的前高管开的。要不要去试试？” “好的呀，你把地址发给我，我们六点在那碰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称心的小店 很快张琳就把地址发过来了，离姜岚现在所处的方位二十分钟车程的样子，姜岚印象中，那里有一片老石库门房子，她看看表，刚过四点，现在过去还早。姜岚突然想起，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一条短街，上面又不少外立面装潢的很有特色的小店，索性过去晃晃，消磨下时间。 凭着记忆，姜岚顺利地找到那条小路。整条街都是很有年代感的红砖房，多数两三层的样子，一楼被房东盘出去开店。店头都装修得很特点，有挂着灯管霓虹，老上海风十足的咖啡厅，也有挂着老招牌一副徽派老宅模样的私房菜馆，最多的是现代装修，走港台风的小服装店。姜岚路过一家叫“Virgo”的服装店，透过老式的木框橱窗看去，里面的衣服都是挺别致的淑女装，她想着第一次和张琳吃饭，穿着带血污的衣服不礼貌，就走进去，准备给自己选一件衣服。 服装店不大，四五十平的样子，地板和天花都铺着重新打磨油漆的老式柚木窄地板，天花板上还挂着一盏略泛黄的水晶灯。四周一圈同样是老柚木打造的货柜里，挂着各式衫裙在货柜顶端的筒灯照射下，熠熠生辉。 姜岚四下一张望，没看到人，她站在门口，咳嗽了一下，屋角一扇小门开了，走出一个穿浅褐色印花长裙，画着精致淡妆的女子，她朝姜岚笑着解释道：“刚到了一批服装，我正在里面整理，您先自己看看，有什么需要，招呼一声。”说着刚要回身，突然想到什么，又回头对姜岚说：“有件衣服，刚拆包，很适合你，你要不要看看？”没等姜岚回应，她探身从里面拿出一套雪青色小西装，七分袖，挽起的雪白袖口上面绣着紫色的薰衣草。简洁大方又不失亮点，正好是最喜欢的款式。 姜岚接过衣服，站在镜前比划了一下，女店主用手按了一下镜子，镜子弹开，里面是一间小小的试衣间，“你可以试试。哦，可以搭配这个。”说着，递给姜岚一间超薄的米白色羊绒短袖打底衫。姜岚拿着两间衣服进了试衣间，换好衣服，走出来对着镜子左顾右盼，果然很适合她。 姜岚嘴角一勾，店主留意到姜岚的笑容，上前说道：“这件是我在日本订到的设计师款，本来想自己留下来的，只是穿不出这种味道。我一看到您，就感觉这件衣服适合您。您身上这件衣服是例外的吧？这个牌子我也喜欢，款式做工都好，可惜这个牌子有些挑人，我没您这样这样好的肤色和气质，撑不起来。” 姜岚不动声色又对着镜子转了两圈，才对站在身旁的店长道：“不错，这两件我都要了。”店主开心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形：“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两件两千五，看你这么信任我，给你打八折，两千好了。” 姜岚付过钱，对店主道：“麻烦把我换下来的衣服包起来吧，上面沾了点血，要回去干洗。”店主接过衣服打开，看了看袖口上的血迹，道：“这点血，你要是相信我，我来帮你洗干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一条链子 姜岚有点诧异店主的热情，可还是点了点头。店主从柜台抽屉里拿出一个神仙水般大小的喷瓶，朝衣服上有血渍的地方喷了几下，等了片刻，拿棉签一擦，袖口上的血迹真的没了。 “真神奇，这是什么？哪里买得到？”姜岚好奇地问。 “市面上没有卖，我在日本买的，专门清除各种污渍，还剩半瓶，你要不嫌弃，送你吧？” 说着，也不等姜岚说什么，直接和叠好的衣服一起放到了她的袋子里。姜岚只好客气地说：“那太谢谢了。” “不用客气，我下个礼拜去日本进货，还可以买。哦，对了，您要是有空，过半个月再来看看，我定了一批小礼服，都是设计师款，面料做工都不错，有几件挺适合您的。这样吧，您加下我微信，货到了，我给您消息。” 姜岚顿了下，还是掏出手机，两人互加了好友。又寒暄了几句，姜岚准备拎包离开，突然发现收银台旁边的玻璃矮柜里，有几件很精致的银饰，有条镶绿松石的手链很漂亮，姜岚突然觉得这条链子和张琳很配，想着第一次见面，送个小礼物可以促进下关系。于是问店主：“那条绿松石手链是哪里的？”店主顺着姜岚的手一看，道：“这批银饰是我一个朋友从克什米尔带来的，都是手工做的，这条链子本来有人网上定了的，可后来她突然又不要了。您要是喜欢，给个成本价800好了。”说着，从橱柜里拿出那条链子递给姜岚，姜岚接过一看，做得还算精致，就对店主说：“我买来送人的，你这里有好点的盒子吗？” “有的，有的，”说着，店主从收银台下面找出一个很精致的巴掌大的原木盒子，“您看这个可以吗？”姜岚点头，店主把链子放到木盒里，又找了个很漂亮的logo袋装进去。姜岚付款，拎着一大一小两个袋子满载而归。 看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姜岚上了车，终于在晚高峰爆发之前，来到了张琳说的那家叫芬兰之家的餐厅。姜岚在附近转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一个车位，刚停好车，张琳的电话就到了：“姜总，我到了，这里位置不好找，要不要我去路口接一下？” “不用不用，我也到了，这里不好停车，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停产位，我马上就过去了。” 姜岚赶到餐厅，一推门，就看到张琳在墙角一个位子上冲她招手，姜岚走过去，还没坐下，张琳奇怪道：“姜总怎么半天没见，就换了一套衣服？” 姜岚和张琳说了在寰球金融中心发生的事，“要不是我去帮那位龚经理处理了鼻血，可能就错过了现在的办公室了，想着沾血的衣服出来和你吃饭不礼貌，就在路上买了一件衣服换上。哦，对了，在那家小店发现一条银链，挺适合你的，就买来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说着把手里的小袋子递给张琳。张琳一看到袋子上的logo，就雀跃道：“姜总也喜欢“Virgo家的东西？我是他们家的老顾客了。”说完，开心地拿出木盒，打开，又惊呼道：“我在罗裳朋友圈看到过这条链子，本来想买的，可她说人家已经定了，姜总是怎么买到的？” “我路过那家店，看里面东西不错，就进去逛逛，那个店主很漂亮，也很懂衣服，给我推荐了两件，都很合适，她叫罗裳？，付款的时候看到这条链子，不知怎么，觉得你戴一定合适，就买了。店主说这条链子本来有人定了，可那人又不要了。这说明，这条链子就该是你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遇到海王 “那个漂亮女人一定是罗裳，店员没她的品味。”说着张琳就把那条链子带到了自己右手手腕上，银亮的链子和湖蓝色的绿松石挂在张琳雪白消瘦的腕上，格外漂亮。“谢谢姜总了。”张琳朝着姜岚不停的旋转手腕，展示她的新礼物，像个收到礼物的孩子般笑了。 “这顿我请了，”说着，张琳拿过菜单，问：“姜总没什么忌口的吧？这里香煎三文鱼做得最好，还有红酒奶油带子也好，我女儿最喜欢。这里的披萨也很地道，是真正的炭烤披萨，可惜晚上不能吃碳水，下次我们中午过来吧。姜总要是吃羊肉的话，这里的芬兰羊排一定要尝尝，配上点蒜香面包，绝了。我儿子每次都必点。要是不吃羊肉，可以试试这里的蘑菇意面，我要个田园色拉就好了。甜品试试芬兰肉桂卷？热量大了点，但味道很棒，值得试试。” 张琳的话欢快而迅速，一看就是个真正的吃货，姜岚都来不及插话。等她都说完了，才回答道：“都听你的，只是我最近也在减肥，羊排就不吃了，试试意面吧。” 张琳点好单，等上菜的时候，两人边喝柠檬苏打水，边聊天，姜岚随口起了一个话题：“你和那个罗裳很熟？” “嗯，认识五六年了吧，那时他还在东航当空姐。那年我带着我们家一对宝贝去日本旅行，正好是她的航班，两个孩子那时还小，飞机升空时，可能觉得难受，一直哭，她找来一些小玩具小点心什么的，帮我们哄孩子。还很热情地给我们推荐东京适合小孩玩的地方，临走，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她那时候就在做代购，当时还没有微信，她有个淘宝店，还会在QQ空间里放她淘到的好东西。我挺喜欢她的品味，一直在她那里买。这个人挺热情，也挺会做生意，我买的多了，她就偶尔约我出来喝杯东西，聊聊天，我们就熟了。” “她还做过空姐呀，怪不得气质那么好，后来为什么不做了？” “这个.....”张琳顿了下，“当然是有故事的，我告诉你，你千万别和她说呀。” “我怎么会那么做呢，我和她又不熟。” “嗯，是这样，两年前吧，罗裳交了一个男朋友，台湾人，好像是什么明基公司的副总，年纪有四十多了，长得到还年轻，罗裳经常在朋友圈秀恩爱，还带那个男人见了父母，说是要准备结婚的。我们几个小姐妹出来喝茶的时候，她还把那个台巴子带出来过。那人一看就是场面上混过的，说话办事滴水不漏。罗裳大学学的日语，所以平常飞日韩比较多。那天正好一个飞新加坡的同事病了，她去顶班。回程的时候，好巧不巧，正好看见那个杀千刀的男人搂着一个女孩上了飞机。罗裳性子有点烈，一时没忍住脾气，上前扇了男的一个巴掌。事情闹得挺大，到了上海，罗裳就被停职了。她气不过，要去找那个男的算账。结果那个台巴子自己躲出去不敢见罗裳，把老婆推出来应付。你猜怎么着，她老婆竟然还不是飞机上那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贤惠女人 “台湾女人还真贤惠，”姜岚道，“上海女孩，老公要敢出去搞七捻三，肯定收集证据，打官司，让那个男的净身出户，她们倒好，老公闯祸，还要跟着擦屁股。” “这事我也是过了很久才知道的，”张琳继续说：“有三四个月时间吧，罗裳一下就消失了，电话关机，留言不回，QQ空间也不更新了，连淘宝店也关了。我们几个老朋友都急死了。三四个月以后，罗裳突然出现了，打电话约我们出去喝茶。那时她情绪已经平复下来，象说笑话那样那样把事情讲给我们听。她说，她开始恨死那个台巴子了，害她停职不说，还成了全公司的笑料。她一定要找那个人说清楚。可那个渣男一下消失不见了，电话关机，到公司找说去国外出差了。她火了，给那个渣男发信息，说他要是再躲着，她就把渣男脚踏两只船的事发到网上，让他身败名裂。第二天，罗裳就收到短信，约她在一家咖啡厅见面。罗裳去了，渣男不在。等她的人是一个四十多岁，保养得很好的女人。罗裳说，那女人看起来就像以前台湾八点档电影里大老婆的样子。罗裳原本以为那女人是渣男的姐姐，结果，人家一开口，就说：“我是陈亚伦的妻子，我是代他过来向罗小姐道歉的。”语气斯文客气的不得了，就像替闯祸的儿子解决问题的母亲。罗裳说她去咖啡馆之前，满腹怒气，可还带着一点点希望，听了那女人的话，她突然不愤怒了，希望也瞬间破灭了，只觉得悲哀。她本以为自己是渣男的最爱，没想到那渣男台湾有老婆，新加坡有情人，不知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别的女人，她算什么？小三？小四？小五？还仅仅是个**？” 罗裳说，那个台湾女人像人生导师般侃侃而谈，说她男人不是坏人，虽然四十多了，还和男孩一样，贪玩。还说什么罗小姐一看就是阴白事理的女人，看在大家都是女人的份上，就不要再纠缠了。“有什么要求，要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悲哀莫过于心死，这下罗裳死心了，她也被这对男女给恶心坏了，本想拔腿就走，再也不见这对狗男女。可她突然发现，那台湾女人的苹果手机在闪，她意识到，那个女人在录音。” “啊？这么阴险？”姜岚奇道。 “是啊，要是当时罗裳真提了什么条件，那台湾女人把一报警，罗裳就会因为敲诈被抓。罗裳本来想认倒霉，算了。结果那个女人还跟她玩阴的。她火了，冲着那女人的手机说，具体事情，你可以和我律师谈，我想很快，你们就能收到我的律师函，你看是寄到你们上海公寓，还是寄到你先生公司，哦，你先生最近在外公干，可能收不到，要不我让律师寄到上海台协会，让协会的人帮忙转发？说完，罗裳拔腿就走。” “罗裳来这么一出，那台湾女人慌了，真要律师出面，事情就复杂了，她知道自己老公，见到漂亮女人，什么承诺都敢许，什么要求都敢应承，她怕罗裳手里有什么证据，而且，事情闹到公司，甚至闹到台协会，无论结局如何，男的都会名誉扫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没选择的女人 “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后来呢？” “后来罗裳真的找了一个律师，专门处理这种纠纷的。具体怎么操作的，罗裳也没说，不过听她话里的意思，渣男夫妻应该是大出血了。不过罗裳也不好过，事情闹得挺大，她在东航也呆不下去了，不得不辞职。为了谋生，开了两家服装店，一家是virgo，卖白领服饰，另外一家在徐家汇，主要卖潮牌，都是日韩的设计师品牌，还开了家网店，代理一些东南亚的潮牌。还给一些大客户量身定做衣服。据说做的很不错。她平时很少在店里，都是飞在各地找货源，你们能碰到，也算有缘。”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她的店为什么叫Virgo？她是处女座的吗？” “是的，我也是处女座，人家都说处女座的有洁癖，不好相处，可我觉得我和罗裳都挺好相处的。姜总，你是什么星座的？” “我，我也是处女。” “呀，怪不得我们这么投缘，原来我们是一个星座的呀，要不是今天都开车，我们真该喝一杯。” 说着，张琳举起手里的苏打水，和姜岚碰了一下。 菜上来了，姜岚一尝，果然，三文鱼鲜美，带子鲜甜，就连烂大街的意面，也出奇得鲜香可口，大赞道：“你介绍的这家真不错，以后就跟着你吃了。” “那当然，这些年，除了在家带孩子，就是到处搜寻哪里有好吃的，好喝的，能不好吗？”张琳自嘲道：“姜总，你不知道吧，当初高考，我是安徽文科高考榜眼，比状元就低一点五分，没想到毕业了，变成混吃等死的家庭妇女了。” “不能这么说，每个人选择不同，你选择家庭，也挺好呀。”姜岚随口恭维道。 “哪里是自我选择？姜总，我这辈子，就没自己做过选择。读书的时候，父母说要好好学习，不然没前途，我就好好读书。他们说学好英语对以后发展有利，我就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背单词。姜总，你不知道，我初二就开始读英文原著，高中全国英语口语大赛银奖，大一就拿了六级，大三又拿到专业英语八级。” “你是读英文的？” “我也想呀，中学我就对英美文学感兴趣，想考北外的英美文学系。可我爸爸说，读金融以后好找工作，北京太远了，上海近，回家方便一点。我就读了上海财经的国际金融。本来可以保研的，我妈又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还是找个好婆家最重要，天天逼着我相亲。她介绍的，我根本看不上。正好那时候我老公追我，我其实对他没什么感觉，为了应付我妈，把他给带回家了。没想到，我爸妈挺喜欢他的，他又一直追着不放，一下子弄假成真了。” 姜岚笑笑，没说话，张琳也苦笑了一下：“毕业了，本来想拼一下事业再结婚，可两边的老人都说，谈了这么久，也该结婚了，然后稀里糊涂结婚了。本来没想要孩子，可去马尔代夫蜜月的时候，只一次不小心，就怀上了。我身体不好，反应大，婆婆又说，太操劳对胎儿不好，辞职在家养胎吧，反正家里条件好，也不等着你薪水吃饭。我想想也对，就跑去辞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两手准备 “我去办辞职的时候，我们部门经理都觉得不可思议，你知道银行投资部多难进吗，我应聘那次只招5人，有五百多人报名，真正的百里挑一。五个人里面只有我一个女的。我们部门经理也是个女的，很器重我，她跟我说，“要是有更好的公司挖你，我不拦着，可要是为了回家生孩子，我劝你慎重。”可那时，婆婆和老公整天总催我辞职，我爸妈也说女孩子婚后，应该以家庭为重。所以哪怕经理多次挽留，我脑子一热，还是辞职了。现在想想真傻呀。” 看着张琳一副抱怨的样子，姜岚不知道是该讥笑还是羡慕。她费尽心机才得到顾之，又差点丢了半条命，才有了小豆丁。张琳却在轻描淡写地就“稀里糊涂”结婚了，“一不小心”就有了孩子。 “后来我才知道，”张琳说，“我老公打听到，我们银行有个规矩，每个新人，都要派驻国外一两年，一般去非洲、南美之类不发达地区，但我们那批，总部安排去的是欧洲，据说那时候欧洲那边业务扩张，需要人才，所以表现好的，就能留在那里，我老公一家怕我一去不回，才故意早早结婚，早早怀孕的。” “本来说好，孩子断奶，我就出去工作，可孩子身体不好，三天两头住院，我又走不开了，好不容易老大快上幼儿园了，我又不小心坏了老二，我老公是满族，可以生二胎，于是又生了二胎，更不能工作了。和我同一批进银行的，有的升了部门经理，有的跳到国外银行，百万年薪，就我，成了家庭妇女。” “你也挺好呀，家庭美满，还有一子一女，两个可爱的孩子。”姜岚又安慰道。 “我爸妈也这么安慰我，可你知道，我真不甘心，我老公当初学习根本不如我，毕业论文还是我帮他写的，当时对我崇拜的不得了。可现在，人家是金融公司中层了。回家连话都不想和我说，动不动就是“你懂什么?”我不舒服，但这些又不能和爸妈说，说了他们也不理解。我身边的小姊妹也都是家庭主妇，大家一起喝喝茶，逛逛街可以，谈心，真谈不到一块儿。不开心了，我就找我哥去聊天。哦，我哥就是曹总的同学，就是他介绍我到曹总这里的。我哥一直骂我，说我没脑子，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好的青春和机会都浪费了。他说，我还不到三十，就成了黄脸婆了，一点独立生存能力都没有，万一哪天老公不要我了，我怎么办？姜总，我哥那么一说，我也害怕了。可我在家七八年，学校学的东西早忘了，出来工作谁要我？正好曹总要新开公司，需要个助理，我哥就让我过来了。” “你哥倒是挺有意思的。他是做什么的？”姜岚夹了一个带子，边吮吸，边问。 “我哥和曹总是大学同学，北大化学系的，然后觉得化学没意思，选修了法律，研究生考到了人大的法律系。毕业后，我爸妈要死要活，非逼他回家考公务员。他没办法，只好回去了。又被逼着娶了我爸老同学的女儿。可是他到底是在外面见过世面的，我们那个小地方，他哪受得了？两年后，他就偷偷辞职跑上海当律师了，他老婆也是公务员，心疼铁饭碗，不愿意过来，拉锯了几年，谁也无法说服谁，最后一拍两散，离了。离婚过程挺难堪的，两家人都被卷进来了。就为这个我爸妈现在都不许我哥进门。我哥也被闹怕了，现在都不敢再结婚。我妈一打电话就骂他，说他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结婚，一点正形也没有。还一个劲的让我去劝劝我哥，让他收收心，找个合适的女孩结婚。我倒觉得，我哥前半辈子被我爸妈逼着作了那么多不情愿的事，有点逆反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除非他自己想通，别人逼他没有用的。 以前的婚姻就像围城，城里的想出去，城外的想挤进来，是为了不一样的风景。现代婚姻，进出城方便了，人反而更无所适从。城外的怕误入愁城，耽误了终身。城内的怕哪一天突然城破，鸡飞狗跳，甚至尸横遍野。所以无论城外的，还是城内的，都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城外攻城的没了必克的激情，三心二意，首鼠两端，稍遇抵抗，就溃不成军，一泻千里。城里守城的没了必固的信念，各怀心思，疑人偷斧，稍有风吹草动，就大难临头各自飞，弃城而逃。 更有不小心撞过南墙的惊弓之鸟，从此草木皆兵，视所有城池为乱邦而不敢入。甚至只是看别人撞过的，也跟着杯弓蛇影，惶惶然不可终日。 哪怕像张琳这样随遇而安，大而化之的人，也不得不居安思危，小心翼翼，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谁也不敢把自己的的终身幸福，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枕边人也不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女强人 解放初出生的那批人，大环境动荡，生活小环境却稳固的近乎压抑。而这稳定的小环境也是普通人唯一可以低于外部惊涛骇浪的依仗。于是他们下意识的想把自己的孩子送进一个稳定的小环境，躲进小楼成一统，过自己的安生日子。 可时代变了，大环境不再动荡，顺遂得一马平川，小环境却被一日千里，五光十色的变化，冲得支离破碎。围城不再是抵御外敌得堡垒，反而成了惑乱的基地。多少混乱，都是祸起萧墙之内。 姜岚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婚姻不稳定了，才人人自危，还是因为人人自危了，所以婚姻才更不稳定了。或许两者兼而有之吧。她只是奇怪，为什么生活更好了，这些八五后，九零后，比她这个七零后，更没有安全感。 “我哥说了，”张琳当然不知道姜岚再想什么，她接着说道：“曹总业务广，方方面面的人事都有接触，在她这里做三年，比在外面做十年历练都厉害。让我好好跟着曹总做。真的，我来这里不到一个月，见到的人和事，比我家在七八年都多。对了，曹总说过，姜总你也是个女强人，不到三十，就是一家医药公司的副总了。营销和管理很有一套，她费了好多心思才把你挖来的。以后姜总要多教教我。曹总说，你以前是个医生？怎么想到去做医药的，要是我，我可不敢。” “这个......”姜岚沉吟了一下：“我那时年轻气盛，和我们科室主任关系处不好，一气之下，就辞职出来了。”虽然已经过了十多年，虽然正因为那次跳槽，她才有了在医院无法得到的风光和财富，但骄傲的姜岚对那位曾经处处针对她的主任的怨念一直没完全消除。离开六院后，她再也没联系过主任，去六院拜访领导时，偶尔碰到了，也只是点个头就走开。连话都不愿意和主任说。 “我听说，做医药能赚不少钱。姜总做得那么成功，为什么又不做了呢？” “做医药利润不错，就是太累了，那时候，整天出差，一忙起来，可能几个礼拜都见不到老公，更别照顾家里了。这样时间长了，老公肯定不开心，而且男人到了一定年纪，就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他一直念叨，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再不生，以后再要小孩就麻烦了。也有朋友提醒过我，结婚久了没孩子，婚姻容易出问题。我明白，这时候必须在事业和家庭就要做个取舍。是继续像以前那样打拼，还是先退下来，保养下身体，生个孩子。说实话，挺难取舍的。那时候市场竞争非常激烈，我要是退回来，可能市场就丢了。可我要不休息一下，多和老公相处，给他生个孩子，恐怕老公就没了。做女人，就是麻烦，男的就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还好，我们董事长对我这个帮他打江山的功臣还算体贴，他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后，主动给我放了假。让我安心回去生孩子。说生意可以以后再做，不能让我为了公司把家给丢了。本来，我想着去香港生好孩子，就回来继续工作。可我在香港那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董事长决定移民。他也问过我要不要接手，可那时候我和女儿的身体状况都不太好，根本没办法工作。于是老板就把公司给关了，去加拿大做寓公了。” 虽然姜岚有意无意地把经过说得简单，免去了许多是非曲折和让她难堪的事，可张琳还是听得唏嘘不已：“怪不得曹总说你是女强人呢，一个人带着团队把市场做得那么好，又能当机立断，放下市场，一个人跑到香港生孩子。要是我，可做不到。” “你只是没逼到那个份上而已。”姜岚继续说，“本来以我的性子，早就该出来做事。可我们家豆丁身体一直不好，走不开。本来想这孩子三岁，能上幼儿园了，我再出来做事，可曹总说她自己开了公司，要我务必过去。曹总是我MBA的老师，读书的时候，她挺照顾我的，我不好意思推却，就硬着头皮来了。虽然以前没做过咨询，我想着，做市场，万变不离其宗，医药对我已经没什么挑战了，不如换个赛道试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小事一桩 张琳点点头，正要说话，电话突然响起来了，拿过电话一看：“是曹总。”她打开电话：“曹总，您好，我？我在和朋友吃饭呢，没有，没有打扰。”说着，张琳扫了姜岚一眼，姜岚不语，拿起饮料嘬了一口。“好的，通知姜总，阴天不要到公司了，早上十点，直接去寰球国际，我和阿龙也要去，商量装修的事，好的。还要定两张周五下午飞深圳的机票，一张您的，一张姜总的。好的。然后把您二位的身份证复印件和照片电子版传给深圳那边的会务，让他们订两间酒店，还要制作证件。好的，我知道，我马上打电话给姜总，要她的身份证和照片电子档。”说着，张琳又瞄了姜岚一眼，姜岚笑笑，仍旧没响。“好的，我知道了，通知姜总阴天早上十点直接去寰球国际，给你们两人定周五下午飞深圳的机票，然后把二位的身份证复印件和照片电子档发给深圳那边的会务，哦，好的，证件上要注阴您是嘉宾。曹总您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哎好的，不麻烦，曹总再见。” “姜总您听到了吧，快把身份证复印件和照片电子档给我吧。”张琳笑道。 “去深圳？曹总没和我说过呀，什么事。”姜岚问。 “有个华南企业论坛，这次论坛的主办人是曹总的老朋友，所以也邀请她去。本来是应该我陪曹总去的，可你知道的，我家里两个孩子，我家老公又三天两头出差，实在走不开，只好麻烦姜总了。” “没事，我挺喜欢出差的。有四五年没去深圳了，上次去还是去参加个医药品展。” “你家孩子不闹？” “不会，她挺乖的。家里也有个阿姨照顾。而且不知怎么回事，阴阴是我把她带大的，可那个小白眼狼更喜欢她爸。”姜岚笑道，“哦对了，陪曹总出差，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要注意的?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怎么说呢，曹总在业务上花了太多精力，别的事，就不怎么在行。”张琳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些：“出行的各种小事，尽量别让她费心就好了，只要把她平平安安送入会场，任务就算完成了大半。会场里的事，她自己会搞定，你在旁边守着就好。哦，对了，会务资料要帮她收拾好。有的时候，她要请客，你要帮她安排，选餐厅，点菜什么的，千万别让她费心。她最讨厌这些。总之，业务上的事，她自己能搞定，业务之外，要你费心了。” “好的阴白了。”姜岚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以前做医药的时候，姜岚也接触过类似的大宝宝。有位蜚声国际的外科专家，从结婚起，衣食住行都是老婆安排的，老婆不在，他连穿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每次外出会议，都要带上老婆。有次去杭州讲课，老婆有点不舒服，想着当天去当天回，杭州那边负责接待的，又是专家以前的学生，肯定会把他一切都安排妥帖的，就没跟着去。让儿子把老爹送到了高铁站，再关照他，晚上准时把爹接回来。老先生的学生也知道他的秉性，从高铁站接站开始，讲课，用餐，期间茶歇，一直没离他左右。会议结束了，又亲自开车送老先生去了高铁站，只是那段时间查的严，没能送进站台。想着老先生也是走南闯北惯了的人，自己上个车总没问题。结果，还真出问题了，发车的时候，人挤人，老先生一慌，错上了去广州的车。高铁商务座很空，老先生找到位子坐下，讲了一天课，累了，想着反正上海是终点站，到了站，乘务员自然会叫他，于是放心睡了。为了睡眠不被打扰，他还把手机静音了。他到舒舒服服睡了一觉，上海那边差点翻了天，儿子接站没接到，打电话又没人接，打到杭州那边，说早就送上了火车。忙通知老妈，两人把所有专家认识的人都联系了一遍，都没消息。老太太差点吓休克了。医院得知消息，也吓了一跳，怕出事，赶紧找相熟的警察报了警。总之鸡飞狗跳，搞到上海一半的医生都知道有位专家失踪了。到晚上十一点多，老头子到了广州，睡眼朦胧跟着一群人下车出站，车站验票的人见他衣冠楚楚，也没仔细验票。他稀里糊涂地出了站，才发现不对，忙打电话给老婆。那边早就乱成一锅粥了，老太太吓得寻死觅活的，突然接到电话，听闻老先生只是坐错车了，差点气死，交代他立刻找个警亭站着别动，然后马上联系了老先生在广州的一位得意门生。弟子闻讯，忙开着车，一路大笑赶到车站，接到老先生，恭恭敬敬迎到家里过了一夜。第二天，本想给老先生买张机票送他回去，又怕路上再出什么幺蛾子，索性请了假，陪老先生一起飞回了上海。 看张琳欲说还休的语气，姜岚意识到，曹臻应该和那位老专家差不多，也是业务精英，生活白痴。不过这也难不倒姜岚，这些年，她不知道招待过多少专家、院长，都搞得妥妥帖帖，陪曹臻出差，小事一桩而已。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幽默的味道 二人又聊了会天，张琳家里来电的催她回去，二人只得散了饭局。在姜岚的坚持下，还是由她买了单，张琳笑嘻嘻的晃着手里的链子，道：“那就谢谢姜总了，等你深圳回来，我们再找时间聚聚，说好了，下次一定要我买单。” 姜岚到家，小豆丁已经洗好上了床，保姆周姐正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顾之不在家，说是外面有应酬。 姜岚亲了亲女儿，来到书房。把张琳发给她的资料看了，先把期刊的稿子改了，又亲自写了卷首语，发给了曹臻过目，发之前，姜岚想了想，又在抄送列表里加上了张琳。 然后姜岚又把曹臻要出的新书资料粗略地看了看。多是些案例，各行业都有，她看得津津有味。只是，姜岚觉得，这些资料虽生动详实，但相互之间没什么联系，需要找一条线穿起来。而且这些资料，数据很多，文字却很朴实，可读性不大。给业内人士当材料看，没有任何问题，可要作为宣传品，给潜在客户看，就需要润色了。姜岚整理了下思路，理了一条主线。然后又列了个目录，把案例按行业排了下序。然后根据材料，重新构思了一章。写完，姜岚又发了一封邮件，把自己的思路和整理的目录以及重写的那一章发给了曹臻和张琳。 顾之回来了，见姜岚在工作，知道她工作时不喜欢被打扰，就自己睡了。姜岚事情忙完，已经十一点多了，本来也想洗洗睡了。突然想到曹臻明天要和物业谈装修的事。又在网上搜了一些办公室装修的图片作参考。 姜岚的工作习惯就是一切都想到领导的前面，这样才能争取主动。装修的事情不归她管，但初来乍到，她还是想好好在老师面前表现一下。 还有，姜岚对曹臻的品味实在没什么信心。几年前，她到过曹老师的办公室，去之前，很好奇一家咨询公司的老总的办公室，会不会像美剧里那么或者气势逼人，或者精致可爱。结果推门一进去，就被一股浓烈的玫瑰香精味道熏得连打三个喷嚏，好不容易止住嚏喷，一抬头，迎面就是铺满一面墙，粗狂大气的美式橡木书柜，书柜前却摆了一张小巧的浅褐色英式桃花芯木书桌，镶铜嵌贝，钢琴漆光可鉴人。桌子对面，倚着墙角，摆着一张墨绿色意式真皮L型沙发。沙发左手边，米白色大理石打造的法式壁炉上面，挂着一大一小两个柚木画框，大画框里是狂草书就的《沁园春.雪》，小画框里是《独立宣言》原稿高清副本，主席总统的手笔并肩而立，霸气中透着民主。 在壁炉旁，还站着一个少女风十足的齐肩高独角兽，上面印满了LV的logo。房间里的每一件单品，都堪称精品，据说都是曹臻亲自选定的，它们满满地堆在一起，再加上熏人欲醉的玫瑰香，莫名透出一种很幽默的味道。 是的，幽默，姜岚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老师的办公室。当然，说滑稽可能更恰当一点，但用滑稽形容老师的品味，有点过于尖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两个工作狂 姜岚当然不想在那么“幽默”的环境里办公。但姜岚清楚，曹臻能设计出那么一间特立独行的办公室，一定对自己的审美极其自信，她又是掌控欲极强的人。一旦做了决定，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别人百分之百的执行。如果等曹臻确定了装修方案，无论姜岚想不想，都要跟着“幽默”。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曹臻做决定之前，潜移默化的影响她。姜岚决定找几套装修方案，既不那么“幽默”，又在曹臻的审美范围之内。 郑平舒说过，姜岚是个没业余爱好的人，不逛街，不打牌，不旅游，不看电影，更不沾烟酒茶，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其实姜岚也有爱好，就是装修房子。自己的家，还有那几套小公寓，甚至以前的办公室，都是她亲手设计的。姜岚读书时学过素描和水粉画，她会把自己想要的设计画出来，然后交给设计师软件里渲染成效果图。然后亲自按图索骥，去建材市场挑选颜色和质感都满意的建材。她没事就会到装修论坛逛逛，搜集时新的设计。每次出差，看到新奇的酒店或是办公室设计，她都会拍下来，存在一个移动硬盘里。 姜岚记得，曹臻的办公室她也拍了，搜了一下移动硬盘果然找到了。她又仔细看了一遍，感觉曹臻的审美很矛盾，书架的粗矿与书桌的精致；大理石壁炉的冷硬与与皮沙发的柔软；《沁园春.雪》、《独立宣言》的一本正经与小独角兽的可爱。屋如其人，曹臻也应该是挺复杂的人，兼具冷峻与柔软，世故和童心，压抑与放纵，这样的人，逆鳞多，不好伺候。 姜岚叹了口气，收起了胡思乱想，把心思收回到装修上。从装修风格上看，曹臻走欧美风，喜欢重色调和鲜明的撞色。姜岚搜遍她的资料库，找到了几套曹臻应该会喜欢的装修效果图。欧式，撞色，老板的办公室都架屋迭床，有些过度装修，是曹臻喜欢的调调。但基本色调简单明快，以米白、胡桃木色或柚木色为主，这个基本色调延伸到其他办公室，只要减掉那些过于装饰的部分，正好是姜岚喜欢的简洁大方风格。不会像曹臻的前公司那般色彩大爆炸。 姜岚把图片整理好，拷贝到iPad里。正要关电脑，邮箱提示，有新邮件，她点进去，竟然是曹臻的回信。她把杂志内容又作了几处修改，同时发给姜岚、张琳和阿龙，交代阿龙上午去寰球之前排好版，发给她和姜岚审查，下午就发到印刷厂印刷。接着又就图书的事和姜岚沟通，曹臻赞同了姜岚的思路和整理的目录，但同时表示，第一本书主要是以案例展示实力，不必讲究文采，只要详实易懂即可，这本书要争取在他们一个半月后的开业酒会上，作为宣传资料送给客户，所以兵贵神速，要阿龙和张琳配合姜岚，在一周内，按照姜岚的目录，把书内容整理好，她已经联系好了出版社，整理好了，马上发给出版社。她还联系了几个业界大佬和商界领袖，为书写序和腰封。催稿的事，也需要姜岚和张琳跟进。姜岚刚看完邮件，微信叮地一声，弹出一个对话框，是曹臻：“亲爱的，效率够高的，上午安排的事，晚上就做完了，我爱死你了。还附上一个大拇指和一朵玫瑰。”姜岚笑笑，回了一个羞脸和一朵玫瑰。 发完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智斗 姜岚收拾好东西，草草洗漱了一下，睡了。第二天一睁眼，顾之已经走了，她看看表，已经八点半了，赶紧起身，匆匆梳洗完毕，拎着一包酸奶和一个火腿三明冶就出门了。等小豆丁听到门响，跑出来，姜岚早就没影了。 来到寰球，只有九点半，先到物业处找龚经理，没想到他竟然不在。上次见过面过他的小陶出来接待了他，说是龚经理请假去医院了，已经把事情交代给他了。说完，拿出几把钥匙，还有一份正式租赁合同。姜岚仔细看了下合同，道：“合同我这里没什么问题，不过还要等曹总来过下目。哦对了，昨天让你们请的装修公司请来了吗？” “来了来了，已经到了，我来给你们介绍。”说着，小陶叫来一对年轻男女，对姜岚道：“这两位是我们大楼的长期合作伙伴，先锋设计的刘设计师和张经理，您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们。” 年轻男女很礼貌的伸出手和姜岚握了手，拿出名片和资料让姜岚过目。姜岚翻了翻样册，中规中矩，设计估计都入不了曹臻的眼，于是问那个女设计师：“还有没有别的设计？新一点的。”那个矮胖的张经理忙插话道：“有的有的，都在电脑里，小刘，你快打开给姜总看看你刚给那家拍卖公司，还有律师楼的设计。”瘦高个女设计师迟疑了下，还是打开电脑，给姜岚展示了她最新的设计。 姜岚看了两个设计稿，女设计师挺有灵气，用不同的色彩和装饰，把两家不同类型的公司的特质都展现出来了。只是，拍卖公司的艺术气息太浓，颜色太多太花，可能是曹臻的菜，但姜岚不喜欢。姜岚想了想，道：“小姑娘设计的挺有感觉，这两份设计都很出色，我都非常喜欢。特别是这份拍卖公司的，艺术气息很足，非常棒。”说着，姜岚抬头看了下那女设计师，小姑娘被夸了，非常腼腆地笑了，笑容里满是得到知音的那种喜悦。“只是，”姜岚接着说，“我们公司是咨询公司，要求有条理，大方，我们曹总也个性也比较严谨，非常不喜欢，怎么说呢，太有个性的东西，所以，这份她要是看了........”姜岚顿了一下，那个胖经理马上领会了：“明白明白，小刘，这份就不要给曹总看了，你不是还有一份给银行的设计吗？拿出来让姜总看看。” “可是，”小姑娘小声道：“这不好吧，没经过甲方同意......” “怕什么？”胖经理打断了小姑娘，“我们只是给姜总展现一下我们的设计风格，又不是让她用这个设计，不要紧。” 小姑娘没法，打开了银行的设计图，这份设计严谨华丽有余，自由灵动不足，稍显的有些压抑。这种一板一眼的设计，显然不合曹臻的胃口。姜岚不置可否，又看了小姑娘带来的几份现场照片，然后和两个年轻人聊了些他们的案例，对这家公司的风格和实力有了大概的了解。心里也就有了计较。又问了下大概的费用和工期，胖经理很油滑，关键地方故意说得很含糊。 三人又聊了会，曹臻三人来了，曹臻今天穿了一件黑色Prada的皮褛，鼻梁上夹了付墨镜，后面跟着两个也是一身黑色打扮的阿龙和张琳，霸气十足的走了会议室。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设计风格 姜岚起身，打趣道：“三位这打扮，这气势，感觉像是盖世太保进来了。”曹臻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笑骂道：“这鬼天，一下降温七八度，冷死了，我厚衣服还在柜子里没拿出来，只有这件皮衣了。”又指着两个年轻人问姜岚：“这二位是？” 姜岚给双方介绍，还没开始寒暄，曹臻就大大咧咧道：“你们的案例带来了吗？给我看看。”或许是被曹臻的装扮和气势震慑，那油滑的胖经理也正经起来，小姑娘设计师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曹臻扫了几眼他们的资料和案例，道：“设计也就这样吧，不过你们的风格我不太喜欢。”小姑娘脸一红，诺诺不敢言，胖子经理忙上前道：“曹总是吧，我是先锋装饰的市场部经理，您就叫我小张吧，这么说吧，寰球有差不多一半的公司是我们家装修的，我对我们的设计很有信心。不过，曹总您是知道的，设计这事，各花入各眼。每个人的品味和要求不一样，我刚才听姜总说过，曹总您阅历丰富，品味很高，但我相信，您只要把您的功能划分和基本的设计要求告诉我们，我们一定能设计出让您满意的作品。” 曹臻瞄了那胖子一眼，又拿起胖子的名片瞄了一眼，道：“小张是吧，我要的设计很大气，你们见过我们美国ACT总部的办公室吗？我就要那种风格，一进门就让人眼前一震，大门口，一只铜狮子，前台背景是镀金的，里面全是定制的办公家具......” 胖经理和设计师面面相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话，小姑娘鼓起勇气，问：“那到底是什么风格呢？欧式？美式？主色调是什么样的？贵公司的VI设计可以提供给我们吗？还有，又要具备哪些功能呢？” “当然是美式的，很大气的美式，色调吗......”曹臻顿了下，眼睛不自觉的像姜岚和张琳扫去，姜岚一笑，道：“我这里正好有几套美式办公室的设计图，应该就是曹总说的那种风格。”说着，从包里拿出ipad，翻出一套设计图，曹臻一看，忙道：“对，就是这种色调，这种风格，功能也差不多，不过还要豪华一点。” 姜岚顺着曹臻的话说：“国内的设计肯定没办法和美国比，我们先让他们按照这个风格设计，您的办公室，先设计个框架，我们再去香港定些家具，淘些软装饰摆上，效果能就出来了，就像您办公室里的书桌和独角兽，一摆上，品味马上就上来了。” “你还记得我那个独角兽？”曹臻惊喜道：“我是我一做酒店的朋友在LV定做的，一共做了5个，送了我一个，那个大沙发也是他们在米兰定做的，本来是放在雪茄吧里的，我说我喜欢，他就送了我一个。可惜呀，走的时候匆忙，没带出来。” “这样啊，可惜我们真没眼福了，”张琳突然插话道：“对了，曹总，我听说下个月上海有个奢侈品展览会，里面就有办公家具，到时候我陪您去选几件。” “那太好了，”曹臻笑道，又转身对那个设计师道：“就按这个风格设计，走，我们到现场量量尺寸。”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黑眼眶 一行人到了新办公室，曹臻和设计师仔细交代了大门，前台和自己办公室的装修要点之后，就没了兴趣，又简单说了下她想要的整体布局和功能划分，就让设计师去丈量场地和构思，自己去找了间残留几件办公家具的会议室，召集众人开会。四人随手擦了下桌椅，围着一张办公桌坐下，准备开会。 曹臻这时方摘下墨镜，姜岚注意到，曹臻的眼眶有些浮肿，只是眼神依然灵动，甚至还隐隐蕴含着些春意。联想到昨天下午，曹臻去见那个所谓的老同学时，恋爱的小姑娘般雀跃的神态。看来，曹臻昨晚除了处理公务，还干了些别的。只是春雨间隙，曹臻还能收回心思，抽出时间处理公务，而且能集中精神，把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也算是个收放自如的人了。 张琳也注意到曹臻的眼眶，一怔，但什么也没说，低头翻开笔记本，打开钢笔，准备做记录。阿龙则翻出他排版好的期刊打印稿，准备让曹臻和姜岚过目。 众人坐定，等待曹臻交代工作。曹臻却揉揉脸，道：“早上没喝咖啡，就是提不起精神。”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阿龙道：“地下一层好像有个咖啡厅，你去买几杯咖啡上来，我要美式，或者双份意式浓缩，你们呢？”姜岚道：“我要一杯黑咖啡，加奶不加糖。”张琳道：“我要摩卡吧。”曹臻从皮夹里拿出三百块递给阿龙。阿龙腼腆地笑笑，道：“不要，我请大家喝咖啡吧。”“哟，阿龙终于长大了，懂得请我们喝咖啡了，”曹臻调侃道：“好，这次你来请，不过钱还是我来付。”说着她把钱塞进阿龙手里，“快去快回，我们等着咖啡。” 阿龙刚走，装修公司的人进来，他们已经丈量好了尺寸，进来和曹臻她们打个招呼，曹臻道：“你们就按照姜总给的那种风格设计，要大气，要气派，千万不要小家子气。”小姑娘点头，胖经理小心翼翼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曹总，公司规矩，出设计稿之前要签份协议，您先看看这份协议。”曹臻把手一摆，“还没看你们的设计，签什么协议，等你们的设计我们满意了，再签！你们要快点设计，我们打算一个月后就正式开业。大后天我们要出差，你们最好之前出一份初稿。” 胖经理只好讪讪地收回了合同，道：“曹总放心，我们的设计一定会让您满意的。”小姑娘对姜岚说：“姜总您可以把您的设计稿给我们参考一下吗?”姜岚点头，把稿子用蓝牙传给了小姑娘，边传边说：“这只是给你们参考下风格，千万不要完全照搬，你的设计还是很有想法的，我相信你一定能设计好。”小姑娘笑了，道：“姜总放个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曹臻又道：“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们张助理，装修的事，由她跟你们对接。” 胖子经理要了张琳的联系方式，又和众人寒暄了几句诸如“开业大吉”之类的场面话，带着设计师走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新办公室的第一次会议 二人刚走，阿龙拎着四个装在塑料杯里的大号纸杯进来了，“曹总，您的双份意式浓缩，姜总，您的加奶不加糖的美式黑咖啡，张姐，你的摩卡。”他把咖啡一一发给众人，把找的零钱还给曹臻，然后跑回张琳身旁坐下。 “你喝的什么？”张琳好奇低声问道。 “奶茶。”阿龙做了个鬼脸。 曹臻仍然像灌中药一样，几口把双份浓缩咖啡喝光了。苍白的脸上立刻显出了一团突兀的红色，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咖啡因驱走了刚才的冷漠和不耐烦，曹臻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开心地说：“今天是我们在这里的第一次开会，以后寰球3606就是我们的新办公室了。”大家这时也都很应景的送上了掌声。“接下来一个月的工作，主要是围绕新办公室的装修，和新公司的形象宣传为主。阿龙，除了我们的期刊，最近你要联系一家网络公司，给我们做个网站，哦，对了，再开一个企业微博。内容和期刊一样，你和张琳写，再由我和姜岚核查后才能上传。张琳最近要辛苦一点，要盯着装修，盯着资料和名片的印刷，还要和各协会和公司保持联系，看他们最近有什么活动，我们要想办法参加，增加新公司的曝光度。还有，我和姜岚出去以后，家里的大大小小事，你都要安排好。姜岚，你昨晚发的东西我看了，我非常满意。期刊等下我们再审核一遍，就可以送去印刷了。书就按你的目录，整理出来，尽快发给出版社。你的文笔很好，润色后的稿子的确比以前可读性强多了，只是这次时间紧，可能来不及全部改写了。等我们出下一本书的时候，一定让你主笔。”说着，又环视众人，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姜岚问：“张琳通知我，要去深圳出差，要见什么人，我要做什么准备？” “是华南企业的论坛，我一个搞会务的朋友办的，拉我过去给他撑撑场面，这次是务虚会，主要见见人，宣传宣传我们的新公司，要是能认识几个大客户就更好了。你也不用准备什么，到了现场，发发资料，交换下名片就好了。做市场，其实大同小异，你也别紧张，去了，自然知道怎么做了。” 姜岚点头说：“好的。” 张琳接着说：“您和姜总的机票已经订好了，资料发给会务公司了，他们说那边都准备就绪了。几个协会那边我会一直盯着，他们有什么消息，我马上通知您。我已经联络好印刷厂，资料和名片等阿龙一设计好，马上就可以送去印刷。装修的事我会盯着，有什么不懂的，再请教您和姜总。” “好，对了，金振宇你这几天联系他一下，他已经确定到我们这里来了，我们谈得差不多了，你打电话问问他，帮他办一下手续，还有看他还有什么需要操办的，你也关心一下。你现在是公司大管家了，以后这些事我就不再管了，要麻烦你要多操心了。对了，周玥也要过来，我约了她下午喝茶，你和姜岚也一起过去认识一下，以后是同事了，要多亲近亲近。阿龙，你要不要一起来，周玥可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姐姐哟。她还有个小助理，年纪和你差不多大，身材很劲爆，听说还没男朋友哟。” “我？”阿龙挠挠头，“我就不去了，回去还要设计东西呢。”阿龙腼腆地回答道。曹臻哈哈大笑。姜岚发现，当曹臻说道金振宇的时候，本来因为到了新环境兴致很高的张琳，脸毫不掩饰地一下耷拉下来，曹臻只顾得和阿龙开玩笑，没注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莜面栲栳栳 接下来审核期刊，虽然张琳、姜岚已经校对过多遍，曹臻还是坚持再审核一遍。她和姜岚一人检查一半，审核完了，再交换查。检查出三个错别字，还有几段话的表述曹臻不太满意，又和姜岚、张琳商量着重新写过。改好一页，马上给阿龙，让他在随身带着的笔记本上改，十二页稿子，四人审核修改了一个多小时。几人又在电脑上再核对了一遍，微调了下排版和颜色，然后阿龙找物业小陶帮着打印出来，让姜岚和曹臻签好字。这才发到印刷厂印刷。 事情搞定，曹臻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回头对张琳道：“你觉不觉得，姜总来了之后，我们的效率高了不少，今天这两个小时，处理了这么多事。” “是呀，姜总做什么事上手都快，我们一个多星期都解决不了的事，她一晚上就做好了，看来我以后要多和姜总还有曹总学习呀。”张琳笑道。 “我这都是雕虫小技，没什么好学的，我们还是一起和曹总学吧。”姜岚接龙吹起了彩虹屁。 “好了，好了，这里又没外人，说那么多客气话干什么？饿了吧？我请大家午餐，负一楼有餐厅，我们过去吃顿好的。” “那里东西都不好吃，还死贵。我在网上看到附近有一家山西菜馆，说是老板以前是国宴的厨子，味道很好，要不去尝尝？” “吹牛吧，山药蛋蛋什么时候也能上国宴了，不过去试试也好，好久没吃家乡菜了，就怕你们两个南方人吃不惯。” 姜岚和张琳当然连声说吃得惯。于是张琳带队，来到那家三晋菜馆，门脸不大，里面倒是不小，已经过了用餐高峰，还坐着一半人，看来生意的确不错。四人坐下，张琳拿起菜单，看了一遍，道：“我也是第一次吃山西菜，不知道什么好吃，要不曹总您来点？”说着把菜单递给曹臻，曹臻忙挡回去：“我最怕点菜，每次一看到密密麻麻的菜单心就发慌，有人说这叫选择恐惧症。阿龙来吧，别看他瘦不拉几的，可是个吃货。最会吃了。” 阿龙也没推辞，接过菜单，点了过油肉，葱爆羊肉、糖醋鱼、芙蓉蛋、酸辣土豆丝和炒油麦菜，主食点了莜面栲栳和炒猫耳朵。曹臻打趣道：“说你是吃货，还真名副其实，一下点这么多好吃的，要是做事也这么厉害就好了。”又转头对姜张二人道：“这些都算我们那的名菜，山西菜，讲究个原汁原味，味道比你们这里浓郁些，等下你们尝尝。” 两人忙点头。菜上来，姜岚张琳都是自幼在长三角长大，饮食比较清淡，看着那滴油的鱼、肉就有点不敢下筷。两人都盯着素菜吃，曹臻还以为她俩客气，给她们每人夹了几筷子肉菜，二人只好把菜在水杯里涮涮，洗去油水再吃。上来一大碗炒猫耳朵，服务员给每人盛了一碗，味道不错，咸鲜入味。莜面栲栳栳上来，装在笼屉里，一个个像牛皮纸卷的小纸卷，姜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没敢动，张琳好奇，夹起一个，咬了一口，问：“这是什么做的？挺有嚼劲的，味道像全麦面包。” “这个不是空口吃的，要蘸这个调料，或者和菜一起吃，”曹臻道，“这就是莜麦做的，北方才有，热量低，维生素含量高，吃多少也不胖的，你们多吃点。对了，你们知道这栲栳栳怎么做出来的？”曹臻问。 “不知道。”二人回答。 “阿龙，你来告诉她们。”曹臻笑道。 阿龙一脸坏笑，把左边袖子挽上去，右手拿了个小毛巾，像洗澡搓灰一样，用力沿着左胳膊内侧，从肘到手一搓，“就这么搓出来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去见陌生人 张琳见状，噗的一声把刚嚼了一半的莜面一口吐了出来，大叫：“混蛋阿龙，亏我平时对你这么好，竟然在我吃饭的时候做这么龌龊的动作。” 阿龙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道：“张姐，我没骗你，真是这么搓出来的。你知道这莜面为什么颜色这么深吗，就是因为沾了胳膊上的灰。” 姜岚听他这么说，顿时觉得浑身不舒服。 曹臻笑着解释道：“别听阿龙瞎说，现在哪还有手搓的，都是机器压的。不过，”曹臻似乎心情不错，也开起了玩笑：“我小时候，真在农村看到有人那么搓的，讲究点的，搓前还洗洗胳膊，邋遢的，就那么在乌漆嘛黑的胳膊上搓。搓完，胳膊就白了。” “曹总，您还让我不让我吃饭了......”张琳恼到。姜岚心里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没去尝那劳什子个莜面栲栳栳，不然非反胃不可。 “不是说了吗，那是几十年前了，现在没人那么做了。真的，不信，我吃一个。”说着曹臻夹了一快莜面，沾了沾酱汁，刚塞进嘴里，电话响了。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屏幕，指了指门口，低声道：“这里吵，我出去接个电话。”出去没多久，就板着一张脸回来了。拎起包，对张琳说：“我有事出去下，等会你去买单，别忘了发票。吃完了找寰球物业把昨天新加的房子的合同签了，该付的钱付了，发票不急，等我们新公司注册下来再开。”然后转身对姜岚说：“你帮着张琳处理一下，我约周玥下午三点见面，在佘山艾美酒店的咖啡厅，到时候你和张琳一起过来。”姜岚看曹臻脸色似乎有些不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跟着吗？” “不用，一点私事。”说完曹臻拎着包匆匆走了。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草草吃过饭，阿龙告别两人，回别墅设计曹臻交代的东西去了。姜岚和张琳上楼找小陶签好合同，办好手续，看看表，已经到了两点半了，正准备出发和曹臻碰头，曹臻突然打电话给姜岚，说自己有事耽搁了，要晚点才能过去，让姜岚和张琳先去见周玥，先聊着，她尽快赶过去。 张琳听后，一头雾水道：“我们连周玥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聊什么，怎么聊？曹总这是怎么了，她以前从没这么没头没脑过。” 姜岚想，既然周玥号称上海咨询业的公主，一定名气不小，网上应该有她的资料。于是拿出手机一搜，的确有那人的介绍和照片。和曹臻说的一样，她果然履历非凡，是个厉害人物。看照片很阳光大气，一脸福相，到没有大公司高管那种自视甚高，精明入骨的样子，姜岚觉得，这人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有点眼熟，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既然曹臻交代了，两人也只能匆忙收拾了下，朝酒店咖啡厅赶去。终于在两点五十到了咖啡厅，二人找了个显眼的地方坐下，边喝咖啡厅送的苏打水，边盯着门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原来是故人 三点整，一位穿着白色卡帕健身服，拎着一个大健身包的女子走了进来，进门后，四处打量。张琳眼尖，说：“看着像周玥。”两人起身，远远地冲周玥招手。那女子见状，也冲她们挥了下手，径直走了过来。 周玥瘦高个，一身运动装扮，长发绑了一个高马尾，大步走来，马尾在背后摇曳，飒气十足。姜岚看着周玥矫健的身体，心里羡慕不已，自己生了豆丁之后，一下子胖了十五斤，怎么也减不下来。周玥生了两个孩子，身材还能保持这么好，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见周玥已经到了近前，姜岚忙伸出手：“周小姐是吧？我是姜岚，这是我同事张琳，曹总刚好碰到点事，要晚点过来，她让我向周小姐道个歉。”周玥伸出手和姜张握了手，爽朗着笑着回应：“刚才曹姐跟我说过了，二位别客气，就叫我周玥好了。很高兴认识你们。” 见面之前，姜张二人都有点怵，周玥咨询界小公主的名声在外，她们以为周玥一定是那种傲娇难相处的人，没想到竟然这么亲切大方。 三人坐下，周玥主动拿起菜单，道：“二位都没点单吧，这里的咖啡师挺不错的，玛琪雅朵味道很赞，要不要试试？”二人点头说好。周玥对侍者说：“两杯玛琪雅朵，一杯鲜榨椰汁。”又转头对姜张二人解释道：“我最近在健身，教练要我戒咖啡，所以只好喝果汁了。” 姜岚见状，知道周玥是那种事事主动，喜欢掌控局面的性子，这样的人，自信，大度，不难相处，但也因为太有主张，有时会比较自我。 周玥拿起桌上的苏打水喝了一口，说道：“刚才在旁边的健身馆练瑜伽，多练了一会儿，时间紧，来不及回家换衣服了，就这么来了，第一次见面，有点失礼了。”说完，又盯着姜岚仔细看了一眼，道：“姜小姐看着很面熟，我么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姜岚也道：“我也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面，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周玥低头想了片刻，一拍手道：“我记起来了，姜小姐是在香港生的孩子吧，我们在医院见过。只是你比那时候瘦多了，脸型也有点变了，我一时没认出来。” 姜岚这才想起，周玥和她在同一间医院生的孩子。她去那间医院时，周玥已经在了，她比姜岚早到半个月，那时已经快临盆了。周玥见姜岚一个人来，什么都不了解，就挺着大肚子带姜岚熟悉环境，三四天后，周玥就生了，姜岚还去抱过那个小姑娘。孩子生下没几天，周玥就回上海了，说是那边公司有事，催她回去。二人本来还交换了联络方式，说是等回上海找机会一起聚聚。只是姜岚回去后，发生了好多麻烦事，就把这件事忘了。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我后来还给你打过电话，想一起聚聚，可电话总是打不通，没想到我们还真有缘，又碰上了。”周玥道。 “真对不起啊，周玥。生过孩子后，我状态不太好，心情也不好，就关了手机，在家好好休养。” “理解理解，我刚回上海，头几个月脑袋都是晕晕的，还老想发火。过了半年，才恢复过来。一孕傻三年，真一点不假。你没事就好，我和我老公还提到过你，说在香港认识个很投缘的姐姐，可惜联系不上了，我还怕你出什么事了。我老公还劝我，说怎么可能出事，肯定是坐月子，不想外人打扰。还真被他说中了。我们还真有缘分，竟然成了同事，以后要多多关照呀。” “哪里，你是知道的，我以前不是做这一行的，阴差阳错，被曹老师拉进来，倒是要请你这个咨询业小公主多多关照才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合伙人制 姜岚久做市场，形形色色人接触得多，真情假意多多少少分辨得出来。她看得出，周玥刚才说的话不是口不对心的场面话，想来后来她真的联系过自己。二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周玥竟然一直挂念自己，姜岚突然有点感动。 人和人的缘分很奇妙，一次不期而遇的相逢，几句率性的表达，几件随意为之的善举，不经意间就让两个素来挑剔的人接受了彼此。 姜岚和周玥又聊了会儿这两年的际遇，只是两人虽然投缘，但毕竟相交不深，况且以后会成为同事，很多话不方便说，只能点到为止。工作上的事，曹臻事先没交代过，姜张二人也不能善做主张，更不敢越俎代庖。况且，以周玥在业界的地位，很多事，也只能曹臻亲自和他去聊。三人聊了没多会儿，就没话题了。 周玥起身去了趟厕所，姜岚赶紧问张琳：“曹总怎么还没来？我们这么尬聊也不是事。”张琳没说话，把自己手机递给姜岚，微信上有曹臻的一段留言，说自己被事情缠住，一时脱不了身，让二人务必留住周玥，更千万不能慢待她。待曹臻事了，就马上过来和她们汇合。 曹臻既然这么说了，抱怨也无用，姜岚只能想办法和周玥聊下去。她和张琳商量，又点了些吃的，一个大果盘，一大盘坚果什锦，一盘果干什锦，一盘迷你全麦芝士三明冶，都是好吃又吃不胖的，周玥即使在健身也可以吃。边吃边聊，气氛轻松点，也能多聊点。至于话题，姜岚和张琳商量，索性见招拆招，顺水推舟，聊到哪里算哪里了。 周玥回来，见多了好多好吃的，笑道：“你们太客气了，刚做了运动，我还真饿了。我就不客气了。”说着，拿起一块三明冶吃了起来。张琳见周玥没什么架子，也放松了下来，她告诉周玥：“曹总刚才发来消息，说被事情绊住了，让我们好好招待您，她马上赶过来。”周玥不以为意，道：“理解理解，干我们这行的，这种事常见。不要紧。” 见周玥不介意，姜张二人这才放下心来，又信马由缰聊边吃边聊。聊着聊着，聊到了工作。周玥给姜张二人介绍了自己的团队：“我团队人很简单，有个小助理，学法文的，跟了我六七年了，我刚做这一行她就跟着我，还有一对夫妻，老公擅长营销和组织架构，女的擅长财务分析，以前都在一线做过，后来转做咨询。”说着，她指指姜岚：“这点，和你一样。我们这一行，光有理论不行，最好有实际的工作经验。我们也一起合作三年了。曹姐昨天电话里说，给我们预留了个空间，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装修。曹姐太客气了，其实用不着，我们这行和其他行业不一样，有案子会长期在客户那驻扎，没事也会四处开会，结识新朋友，很少坐班的。给我留个办公室就好，我助理和我一个办公室就行，他们两个有个文件柜就行，工位都不用留，到时候那里空就坐那里好了。有客户来了，开间会议室就好了。我们以前就那样。我那个办公室也就留个样子，估计我一个月也来不了几次。”张琳拿出个笔记本，把周玥的话记下来，然后又问了她对公司还有没有别的具体要求。 姜岚在旁边听着新鲜，咨询业的自由，她早有耳闻，只是她没想到，原来合伙人制自由度这么大，只要能按时交管理费，其余都是自我管理，公司不做过多要求。姜岚听着有些向往，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做个合伙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自知之明 一聊起工作，周玥就滔滔不绝，她听姜张二人说，都入行没多久，还专门介绍了好多咨询业的小规则，讲了好多她经手过得案子。二人听得津津有味。张琳听得入迷，佩服道：“周姐，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可经历的事，比我多太多了，您这么优秀，为什么不自己做呢？”话一出口，张琳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忙道：“周姐您千万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而已。” 周玥笑了，道：“没事，我理解你的意思。怎么说呢，一方面，你知道的，我现在刚生了二胎，家里事情多，开公司大大小小都要操心，我没那个精力。另一方面，我觉得，人还做自己做擅长的事，才能事半功倍，我这人，擅长做案子，但不会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麻烦事，你知道的，老板有一半时间都是处理各种麻烦事。更不擅长和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也懒得学业务之外的东西。用韩信的话说，我这人适合将兵，带兵打仗不错，但不适合将将，自己挑头出来做不行。和我搭档那对夫妻，案子做得非常好，去年从我以前的公司辞职，自己单干，结果案子倒是接到了一些，一算账，还亏了不少钱。这才关了公司，过来投奔我。我自己倒是有个工作室，我那个助理一直帮我打理，也就是结结尾款，做做账，和客户保持保持联络什么的，基本不做业务了。等我们过来，就把那边关了。我这人，也没什么野心，能自由点，再多赚点钱就行了。我老公说我这性子适合去大学教书，说实话，要不是大学老师薪水实在太低，我还真想回去教书了。正好前段时间在聚会上碰到曹姐，她说她想自己做，让我过去帮她。我和曹姐合作过几次，挺愉快的，她开的条件也还不错。本来还想多休息一段时间再过来的，可我那两个搭档突然过来找我，说上有老，下有小，还要还车贷房贷，要赶紧找个出路，你们知道的，魔都居不易，没收入，有多少积蓄，都要坐吃山空的。大家搭档一场，我总不能不帮忙，就这么过来了。” “那孩子那么小，谁照顾呀？” “我婆婆在管，她之前是小学校长，退休后还承包过一个幼儿园，带孩子比我耐心，家里还有两个保姆帮着照顾两个孩子，然后又请了钟点工，每天过来打扫打扫卫生，做一顿晚饭。我在家也插不上什么手，索性就出来吧。” 正说着，曹臻突然冒了出来，一来就连声道歉：“抱歉，抱歉，碰到一个以前的老客户，公司要换赛道，找我咨询点事情，一聊就半天，我又不好意思打断他。还好他有个朋友过来找他，不然我还脱不了身。” 周玥当然连声说没事，然后说道：“具体的事情，我刚才都和张助理和姜总说过了，一切就按我和曹姐之前谈的办，我这个团队连我四个人，随时可以过来。” 曹臻连声说好，当场指示张琳，尽快帮周玥四人办好手续，然后看看表：“呀，已经快五点了，我们就在这里吃顿饭吧，我听说这里新请了个粤菜主厨，海鲜一流，一起过去尝尝。” 周玥一听，也一低头看表：“呀，这么晚了，我还要回去喂奶呢。曹总，真对不起了，家里小宝宝等着我喂呢，我这当妈的，现在只能为孩子做这个了。再不回去，我那个校长婆婆，又要训我了。”说着，起身就要走。 曹臻闻言，只好作罢，又道歉道：“本来是我请你出来的，结果我迟到了这么久，该罚该罚，这一顿算我欠你的，等我从深圳回来，我一定请你和你们团队一起聚聚。” “好的，没问题，曹总，我就不跟您客气了，我这就走了，谢谢二位的下午茶，拜拜。曹姐拜拜。”说着，周玥拎着健身包，急匆匆的走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装修 三人也起身，把周玥送到电梯口。周玥一进电梯，曹臻脸上笑容一下子散了。露出满脸的疲惫，甚至还略带沮丧。姜岚感觉她有什么事，曹臻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周玥这么重量级的人，又是她约的，怎么可能迟到这么久？周玥要是架子大点，心眼小点，难免心存芥蒂，碰上些眼皮子浅的，说不定加盟的事都会吹了。只是，曹臻既然不说，肯定有她的道理，姜岚也不好主动去问。 张琳没留意到曹臻表情不对，她还沉浸在周玥给她讲的见闻里，赞叹道：“这个周玥真是个女强人，儿子刚办好满月酒，就出来做事了。这么优秀，还这么努力，我也要好好向她学习。” 曹臻窝在沙发里，没精打采地说：“你要学的还多着呢？周玥也不容易，我听她助理说，她婆婆是个精阴人，觉得自己儿子是个博士，又是个大学副教授，有点看不起周玥，处处难为她。周玥老公又忙，一个月有二十天在外面出差，顾不上管家里的事。她婆婆三天两头找她麻烦。周玥本来和老公说好，生了二胎，就好好在家里照顾孩子，可她婆婆整天这么闹，谁也受不了，她脸皮子薄，不敢和婆婆吵，又不好意思和老公说，所以想着惹不起，躲得起，借着到外面工作，出来躲清静了。” “她老公也真是的，也不帮帮老婆。”张琳道。 “你见过她老公就知道了，人倒是长得仪表堂堂，可惜是个书呆子，除了教书做研究，什么也不会，让他协调婆媳关系，还不如让猪上树。哦，对了，姜岚，”说着，曹臻转身对着姜岚道：“办公室装修要抓紧了，你亲自和那个装修公司打电话，要抓紧，半个月就要把大体装修出来，主要是会客室和我的办公室，其余的细节，以后慢慢来好了。张琳没弄过这个，你就多盯着点。务必半个月之内完工，张琳就盯着公司注册的事，还有各种零碎的准备，半个月之内一定要做好，下个月，美国那边总公司会来人，还有浙江有两家公司也回来考察。”说到这，曹臻的电话又响了，她拿起电话，扫了一眼，皱这眉，起身到外面接电话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曹臻板着脸回来了，一坐下，就把台上的苏打水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面上。 这下连张琳也看出曹臻情绪不对，她小心翼翼地问：“曹总，您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 曹臻定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故作轻松道：“哦，就一点私事。不要紧的。我马上要走，你们再坐坐，商量下接下来怎么做，有什么事，电话联系。”说着急匆匆地走了。 姜张二人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姜岚认识曹臻好久，从没见过她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张琳也奇道：“曹总这是怎么了，吃午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接了一个电话，就变成这样。” 姜岚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想着曹臻刚交代下来的事，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装修公司经理的电话：“张经理吗？我是姜岚，上午我们碰过头的，是这样，现在情况有变化，公司要求要在半个月完成装修........效果当然要保证了......我知道，你们做工装的，都有现成的模块，前台、文件柜、老板台什么的，工厂做做很快的.....我们的办公室又不是毛坯，电器电线什么的就先不用变了，地上地毯铺铺，墙面处理一下，前台做做造型，区隔做一下就好了。大体框架搭好，主要是老板的办公室，和前台门头好做好，别的细节可以慢慢来，半个月内，一定要做到可以开业。你们要实在来不及做，我可以另外找一家......哦.....你们可以做呀。那么麻烦张经理阴天上午九点把设计图给我们看看，老板办公室，前台门头，要两稿，其余地方，一稿就好了。这边审核通过了，马上可以签合同进场。你提醒下你们那个设计师，我们老板要求高，希望她多参考下我们总公司的设计。” 姜岚想着，那家装修公司既然能成为寰球的供应商，能力应该不差。她心里算了算，时间虽然紧，但半个月出个看得过去的框架还是没问题的。反正里边细节可以慢慢来，先把几波探访的客人应付过去再说。 只是，曹臻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向来是个公私分阴的人，现在公司筹备千头万绪，她怎么说走就走呢？到底什么事呢？看样子，张琳也不太清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烦人的家伙 张琳倒是挺开心的，她不懂装修，也不喜欢那个油腻的胖经理，那人眼睛想带着刀子，总时不时在她身上刮那么一下。但既然曹臻把装修得事情交给她，无论她愿不愿意，都要去办。而且办公室是公司的脸面，接手了就一定不能出差错。她昨天为了这个事，紧张的一夜都没睡好。没想到曹臻又莫名其妙改了决定，把装修的事又交给了姜岚。虽然姜岚马上就要出差，可看她雷厉风行的架势，明显是想在出差前把方案定下来。这几天，张琳也看出姜岚的做事风格，接手了，就会一直管下去。那么以后自己只要在后面打打下手就好了。困扰了张琳一夜的烦恼，现在全没了。 姜岚按下对曹臻的猜想，对张琳说：“等下你联络下曹总，约她明早一起看设计图，要是她觉得还行，就马上签合同开始装修。哦，对了，签合同时，你提醒我，让对方列一张装修时间表，把每一步骤需要的时间都写清楚，到时候我们可以根据表格来控制时间。” 张琳点头说是，又拿过笔记本电脑，把她根据曹臻上午开会的指示做得会议记录让姜岚过一下目。姜岚拿过来一看，除了文字记录，张琳还设计了一张表格，清清爽爽地把公司下阶段要做的事，责任人和截止日期都写得明明白白。到底是省榜眼出身，名牌大学毕业，虽然在家那么多年，做事还是那么细致，思路还是那么清晰。排版也中规中矩，看着舒服。姜岚点点头：“很好，把这份会议记录群发给大家吧。” 张琳点头，立刻把会议记录发了出去。这时她手机震了下，她低头一看，对姜岚说：“曹总回消息了，她说她明天可能赶不回来了，装修让你决定就好。”姜岚皱了下眉：“曹总没说什么事？” “没有，我也纳闷，曹总的风格是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这次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姜岚歪头想了下：“这样吧，明天我们看了设计后，你把效果图和报价微信发给曹总看一下，特别是门头，前台和她自己的办公室。她满意了再签合同。”姜岚跳过了张琳关于曹臻状态的询问，很明显，曹臻不想告诉她们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姜岚也只好装聋作哑。 张琳说：“好。”又道：“明天把阿龙也叫过来一起办公吧，他一个人在那里也挺没劲的。”姜岚点点头，反正有笔记本，阿龙在哪办公都一样，大家在一起，有事马上可以沟通，效率会更高。 这时张琳的手机又震了一下，她拿起一看，脸顿时皱成一个包子，内心的嫌弃就像包子里裹不住的肥油，一下就冒了出来。 姜岚奇怪道：“怎么了，怎么这幅表情？” “还不是那个金振宇，他不知道在哪里打听到周姐正式过来了，向我打听周姐的待遇。还有，上次曹总说过给他们两人的团队一人一个独立的空间，周姐多好说话，要一间办公室就好了，这个金振宇，提了那么多要求，又是装修格调又是办公家具，烦死了。他还以为公司是他的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牛鬼蛇神 “我听曹总说，这个金振宇行内挺有名的？”姜岚试探道。 “我哥告诉我，说这人能力还行，人脉也挺广，但圈子里口碑一般。人很贪，还好色，听说已经接过三次婚了。身边花花事更是不少，我哥让我离他远点。” “你哥怎么认识他？” “他们的客户是重叠的，算是混同一个圈子的。我哥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姜姐，你没来的时候，曹总带我去见过他两次。我本来对他挺好奇的，我看过他的书，曹总让看的，写得挺有料的，照片也人模人样。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他握着我的手就不放，嘴里还说一些不着调的话，你不知道，他那双手滑腻腻的，手汗特别重，就像握着个癞蛤蟆，恶心死了。”说着，张琳做了个恶呕吐的动作，“曹总挖过他几回，他一直没答应，我还以为他不来了，挺开心的，没想到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又愿意过来了。姜姐，你不知道，他这几天烦死了，每天发N条语音，提各种要求，还都是晚上发过来，我要是不立刻回应，他就马上投诉到曹总那边。要只是工作我也认了，就当给公司加班了。可他说不了三句，就开始开黄腔，还都是语音，我怕我老公听见，只好跑到厕所去听。烦死了。姜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姜岚嘴角一翘，露出一丝冷笑。这种人她以前碰的多了，看着人模人样，可碰到稍微个平头正脸的，就要上去勾搭一下，占占便宜。“简单呀，你不是说，他和你哥混一个圈子吗？你哥在那个圈子里应该还挺有名吧，你想办法让那个姓金的知道你和你哥的关系，他就不敢再骚扰你了。” “这么简单？会有用吗？” “肯定有用，这种人，一般都欺软怕硬，知道你有你哥罩着，就不敢造次了。” “真的吗？那我试试。哦对了，我这有几本他写的书，曹总让我买来看的，我现在想到那人就吐，不看了。都给你吧。”说着，从包里拿出三本书递给姜岚，书皮花花绿绿的，还带着腰封，看着像机场和高铁站卖的那种鸡汤励志书。姜岚接过来随手翻了翻，内容竟然还不错，他自己写的序言也挺有文采。 “还是个有点才华的人渣。”姜岚给这个没见面的男人下了定义。内页上有张金振宇的照片，西装革履，拿腔拿调，很影楼风，业内现在流行这个，算是形象包装，俗称“照骗”，照片上看，这人形象倒是说得出去，像低配版的郑少秋。怪不得能把实习生骗上床呢。 姜岚想到，在自己没法独立完成业务，没积累到客户人脉的时候，就是个授薪的助理，说白了，就是高配版的张琳。事事都要操心。曹臻又只看业绩，不管其他，人中龙凤也好，鸡鸣狗盗也罢，兼收并蓄，说好听点是不拘一格降人才，难听点是能赚钱就是大爷。张琳聪阴，毕竟没什么职场争斗的经验，性子也有点软，估计降不住这些人。曹臻虽精阴，却是外企出身，这类人，讲规则，缺手腕，也难摆平这些人。估计照曹臻的性子，这类麻烦事都会推到她身上。她倒是要好好想想，怎么跟这些牛鬼蛇神打交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以势压人 张琳看了看表：“呀，已经快六点了，我要赶紧走了，俩孩子还等我吃饭呢？”姜岚一听，扫了眼手机，也道：“做事的时候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就六点了，我们一起走吧。” 电梯里，张琳突然问姜岚：“我该怎么让那个讨厌的家伙知道，我大哥是我大哥？”说完，自己都被这拗口的问题逗乐了。姜岚道：“很简单，朋友圈发一张你和你大哥的合影，再加上一句“家人在一起就是开心”之类的话不就行了。”“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不过我从来没在朋友圈发过我哥的照片，也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他看到了，会不会以为我发神经了，哈哈。” “和他解释一下不就行了吗？”姜岚道。说完，电梯到了。两人告别，各自回家去了。 姜岚到家，已经七点多了。家里只有周姐和豆丁在，周姐说顾之今天值班，不回来了。还说豆丁已经吃过饭了，问要不要再给她做点。姜岚说算了，在冰箱里随手拿了一瓶酸奶，一个苹果，把晚饭对付了过去。 豆丁拿了一堆布娃娃玩过家家，见姜岚回来，抱着个娃娃找姜岚一起玩。姜岚抱起豆丁，问：“宝贝，今天的简笔画画好了吗？识字卡片读了吗？来，让妈妈考考你？”豆丁一听，本来兴致勃勃的小脸一下垮了，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气：“妈妈我困了，想睡觉了。”姜岚皱了皱眉：“豆丁，你现在是大孩子了，不能总想着玩，来，我们一起读一下卡片。” 豆丁没法，只好奶声奶气地陪姜岚读了几遍，读到姜岚认可了，小家伙立刻从妈妈膝盖跳了下去，拿着娃娃跑到卧室找周姐玩去了。 姜岚没根本没意识到豆丁的小反抗。教完孩子，她立刻到书房，继续整理书稿。她按照昨天的目录，把稿子排好顺序，然后一篇一篇校对、修改，碰到拿不准的，就在文档里标记出来，想等碰到曹臻再讨论。 正在整理，微信震了一下，是装修公司的设计师，她发来了两套未经细化渲染的草稿，征求姜岚的意见。姜岚很喜欢其中一稿，大门的墙壁和前台背景都用整块铜板覆盖，大门墙壁的铜板还有手工凿出的波浪纹，面板上面镶嵌着led做的闪着墨蓝色幽光的公司名，厚重而灵动，很大气。设计师还说，随着铜板的氧化，面板会随时间改变，越来越有味道。可姜岚感觉曹臻对这种比较有个性的设计不会太感兴趣。姜岚想了想，找出ACT总部的照片，让小姑娘把上面的元素加进去，门口可以在铜板上蚀刻一头雄狮，前台多加一点装饰和几盏亮闪闪的射灯。 姜岚把意见发过去，女设计师半天才回话：“姜总，这款设计是极简风，用铜板的的质感和简练的灯光塑造一种高贵大气的风格，您要加的元素，和这个风格不搭。”姜岚其实心里清楚，小姑娘的话没错，加那些东西是有点画蛇添足，可她被小姑娘耿直的略带说教的语气搞得有点不开心，她不喜欢别人顶撞她，哪怕那人说的没错。她回了一句：“随你便，但我们时间很紧，如果阴天你们的设计不能让我们老板满意的话，我们就会换一家公司。” 又过了好一会，小姑娘回了信息：“阴白了，我会加上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得非所愿 做市场多年，姜岚清楚，想要说服固执挑剔的客户，要学会妥协，在某些次要部分投其所好。办公室装修，要曹臻满意，必须符合她的审美，满足她喜欢多种元素堆砌的喜好。这样才能让姜岚喜欢的这款设计顺利通过。 只是，姜岚没有想过，这款设计，因为曹臻的个人喜好和姜岚自己的小私心，加上了那么多毫无关联，甚至于原本方案南辕北辙的元素，最终的效果已经和当初的构思大相径庭，完全失去了原本的风格。 到后来，姜岚会发现，她费尽心机推进的方案，原来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姜岚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想到阴天一早还要去公司，姜岚合上电脑，睡觉去了。第二天一早，姜岚起床，陪小豆丁吃过早饭。想着今天可能又要在那个未装修的办公室做事，于是没穿套装，找了间卡其色的短风衣穿上，妆也简单的打了层粉底，涂了一层裸色的口红，就匆匆出门了。 八点四十到了办公室，姜岚先扫了下手机的日程表，然后打开电脑，边等装饰公司的人过来，边修改书稿。 八点五十，张琳和阿龙一起来了，阿龙捧着一个大盒子，张琳手里领着一瓶五升的水。一进门，张琳就说：“昨天阿龙说，四杯咖啡，花了小两百，我就把公司的胶囊咖啡机带来了，还有一盒胶囊，泰国的，今天我们就可以尽情享用咖啡了。那个物业小陶昨天说，办公室装修这半个月，我们可以用旁边的那间，等会可以搬过去。”说着，指使阿龙装好咖啡机，开始煮咖啡。 姜岚笑道：“你不仅心灵手巧，还会精打细算，真不愧是大内总管。” 曹臻不在，阿龙也难得放肆起来：“大内总管是太监，张姐可当不了。”张琳冲着阿龙屁股踢了一脚：“少给我贫，等会我给你做被浓缩，苦死你。” 正在做咖啡，装修公司的人也来了，女设计师顶着个大黑眼圈，迷迷糊糊的走进来，还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姜岚笑道：“昨晚开夜车了吧。”小设计师有气无力摇摇头：“不是夜车，是通宵，七点半才全部搞定。”又回头冲胖经理喊：“赶紧给我申请新单脑，公司那个老爷机，慢不说，还动不动死机，我气死了，恨不得砸了那台电脑。”胖经理忙点头，哄小孩一样，哄着设计师。张琳端来两杯咖啡，送给两个年轻人，“你们辛苦了，来，喝杯咖啡吧。”设计师眼前一亮，忙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舔舔嘴唇，问：“还有吗？”胖经理把自己那杯也给了她，小姑娘又一口喝完，这才打起精神，从包里拿出设计稿，递给姜岚。 姜岚招呼张琳和阿龙一起看。小姑娘的设计挺有感觉的，两份设计各有亮点，尤其那个铜板的，虽然元素有点多，多少有些繁复，却更显华丽。姜岚拍了照，又要来报价，一起发给了曹臻。然后给曹臻打了个电话：“曹总，我把办公室设计发给你了，我知道，你让我负责，但你还是要把把关的，特别是你自己的办公室和前台，门头，毕竟是公司门面。”曹臻那边似乎在车上，信号似乎不太好，时断时续，后来索性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曹臻发来微信：“我在开车，过一小时回复你。” 于是姜岚先让装修公司二人再精量下尺寸，为装修做准备。然后拿过报价单，和张琳一起讨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印象 到底是学经济的，张琳对设计没什么感觉，但对数字，特别是钱有种天生的直觉。她边看报价单，边随手导入到Excel里，没多久，她就发现报价里税收和人工有不少地方算重复了，然后兴致勃勃核实建材，单价不清楚，仅通过计算面积，就又发现了很多不对而地方。就这几项，就砍掉了近两成的价钱。姜岚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做市场多年，自诩金钱敏感，可完全没想到，竟然有人仅凭直觉，就能从一张报价单上发现那么多问题。 算完，张琳不屑一顾道：“这是家公司真够呛，一份报价都算得乱七八糟的，装修能做好吗?” “亲爱的，不是他们弱，是你太厉害了，谁有你那个本事，核算的这么精细。”姜岚赞叹道。 “这有什么，我当初在银行投资部的时候，上市公司的几年的账，我扫一眼，就知道没有没有猫腻。哎，要是不回家生孩子，当个资产审核部的经理，绰绰有余。” “你还真经不得夸，我的张大经理。”姜岚调侃道。这时，她电话突然响了，是曹臻，她告诉姜岚，她选了那个铜板覆盖的方案，大体上很满意，只是她自己的办公室，又提了一些意见。姜岚都认真地记下来。曹臻又说道：“先这样吧，设计我还是挺满意的，你们辛苦了，价格我也看了，你再让张琳帮着砍砍，这个她擅长。差不多今天就把合同签了吧。细节可以慢慢调整。我这里还有点事，要阴天才能回来，后天我们一起出差，别忘了。哦，对了，金振宇刚才打电话过来，要过来看看新办公室，你帮着接待一下。那家伙心眼挺小，你说话什么的注意点，别让他挑刺。”姜岚对金振宇的突然拜访感到突然，她以为今天就是处理下装修的事，也不会见外人，所以穿得随意了些。没先到突然冒出个金振宇。姜岚知道，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金振宇又是个吹毛求疵的人，她不想给那个登徒子留下个随便的第一印象。“看来以后形象不能随意，要做好随时见外人的准备。”姜岚心道。 放下电话，姜岚马上对张琳说：“老板说，金振宇等会要来，我们要接待一下。”张琳“啊！”了一声，又马上道：“肯定是过来看他的办公室的。不能让他见到装修公司的人，这家伙事多，脸皮又厚，要是他见到装修公司的人，肯定要一大堆意见。最好连设计图都不要给他看。” 姜岚点点头，道：“那我们马上把设计公司的人打发走吧。”说着推门把在门外精量场地的胖经理和设计师叫进来，先把曹臻对自己办公室的修改告诉设计师，然后对胖经理道：“设计上大体没什么意见了，你再修改下，我们下午就可以签约了，不过你这份报价水分太多，回去好好算一下。我们张经理可是以前做投资核算的人，你们这点小伎俩，太小儿科了。你看下午三点之前能改完吗？可以的话，我们三点见？”胖经理看了设计师一眼，设计师又仔细看了记在本子上的修改意见，点了点头，又道：“下午只能给你们大体的效果图，施工图和施工计划要阴天下午才能给你。不过不会影响施工进度。”姜岚点了点头，道：“那么，就这样吧，辛苦二位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前呼后拥 打发走了两个设计师。张琳马上开始收拾房间，姜岚笑道：“没装修的房子，再怎么收拾也是乱七八糟的，收拾它做啥？” “那也不能太乱吧？”张琳边快手快脚地收拾，房间本来也没什么东西，早上物业又派人打扫过，所谓收拾，不过是把桌面清理干净，桌椅归好位罢了。张琳姜岚加上阿龙，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了。 姜岚想再补补妆，新行业，新环境，又要见个新合伙人，姜岚莫名的有些不自信。衣饰妆容在某种程度上，就是职场女士的盔甲武器，职场即战场，披挂在身，总会多点安全感。 姜岚起身去卫生间，张琳也快步跟上。过道里，张琳笑眯眯的把自己手机递给姜岚看她昨晚发的朋友圈。姜岚一看，屏幕上是一个和张琳有三四分相似的男人正陪一个小男孩玩无人机。下面写着，外甥生日，舅舅送个大疆，亲妹妹生日，却没一点表示。真不公平。下面有个名字叫“大哥”的留言：“神经病，你哪次生日我没送礼物。”下面还有个叫“色鬼黄”的问这个“大哥”：你们认识？“大哥”答：“我亲妹子。” “我照你说的发了朋友圈，那个家伙昨天晚上真的没来骚扰我，一条消息也没发。”张琳开心道。姜岚笑笑，又道：“名字还是改一下吧，万一他看到了，大家都尴尬。” 张琳笑着接过手机，“你不知道，他太讨厌了，我都被他烦死了，算了算了，听你的，改一下吧。”说着手指滑动两下，改好了名字。 姜岚对着镜子又扑了点粉，换了个橙色的口红抹上，对镜自揽，雪肌黄唇，配上卡其风衣，礼貌中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正适合这次接待。 张琳电话响了，真是金振宇，说已经到了地下室，问乘哪部电梯。张琳在电话里答了。二人忙赶回办公室。不一会儿，门口有敲玻璃门的声音：“有人吗？”张琳皱着眉走出去，不一会儿，带着金振宇进来了。与昨天周玥单枪匹马，素面朝天不同，金振宇西装革履，带着四个手下，前呼后拥地走了进来。 姜岚起身，并没有与金振宇握手，而是先对阿龙说：“帮忙拿两个椅子来。”然后客气的坐了一个“请”的手势，请金振宇坐下，“实在不好意思，还没装修，有点乱，连桌椅都是前一个公司留下的，让金先生见笑了，金先生请坐。”然后对着后面两个年轻人点点头：“稍等，椅子马上来。” 张琳过来坐在姜岚旁边，与金振宇五人隔着一张桌子，她指着姜岚道：“这是市场部的姜总，也是曹总的特别助理。”又指着金振宇对姜岚道：“金振宇老师，我们的新合伙人。”又指着金振宇身后的四人问：“金老师，这四位是？” “哦，这些都是我的手下，小张，小杨，小黄，欧阳，小罗。”金振宇随手一指，大大咧咧道。姜岚很礼貌地对四人点点头，“很高兴认识你们，我代表曹总欢迎各位加入xj大家庭，我叫姜岚，大家可以叫jessica，负责前期的市场开拓和后期的客户服务，各位都是黄老师手下的精兵强将，相信一定能在xj做出成绩。以后大家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也可以找Judy。”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区别对待 与对待金振宇彬彬有礼，却保持距离的态度不同，姜岚对那四个年轻人却热情有加。这种差别，在金振宇看来，就是对他的轻慢。他有点不爽，只是姜岚表现得落落大方，热情的对象又是自己带来的人，他也不能显出自己的不开心，那样显得太low。他故意拿腔拿调道：“早就听曹总说她挖来一位既能干，又漂亮的女帮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道jessica以前在那家公司高就？这么出色的人，我竟然第一次见，真是有点孤陋寡闻了。” 姜岚只当没听懂金振宇话语里的挑衅意味，说道：“金老师客气了，您没听说过我很正常，我之前不是做这一行的。我大学学医的，在复旦医学院，毕业后当了几年内科医生。我这人，天生不安分，所以跳出来帮朋友打理一家医药公司，成绩还不错，当年仁鑫医疗销售额在华东地区能排到前五位。我还是在仁鑫的时候认识曹总的，她是我MBA的老师。她一直劝我说咨询业前景更大，更有挑战性，鼓动我过来试试。我还真有点动心，只是朋友的公司那时候还离不开我。前年，我那个朋友说要开始人生新阶段，移民去加拿大了。我呢，也趁这个时候，在家休整了一下，顺便生了孩子。前段时间曹总又来找我，说自己要成立一家公司，需要我这样擅长开拓市场的人，我这人喜欢新鲜东西，就过来试试。说起来，咨询业，我是新人一个，金老师是前辈，还要多指点。” 姜岚落落大方又坦诚的回答，赢得一帮小年轻的心，金振宇右手边一个年轻女孩兴奋地说道：“原来姜总是还是学长呀，姜总您可是人生胜利组呀，事业家庭都成功。”姜岚笑道：“哪里哪里，我现在和你一样，都是从新开始，你也复旦的？读什么的？” “我读新闻的，明年毕业。之前在麦肯锡实习过，喜欢这一行，就到金老师这里了。” “欢迎欢迎呀，学新闻的斯文敏捷，观察力好，正适合咨询业。你以后一定能成为很优秀的咨询师。” 见自己的手下都和姜岚套近乎，金振宇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很不礼貌打断姜岚的话：“好了，等正事做好，再继续你们的复旦同学会吧。Judy说，我们团队有新办公室，马上要装修了，我想去看看。”。 姜岚道：“没问题，Judy，你和我一起陪金老师过去看看。”众人起身，一起去曹臻安排给金振宇的房间。那本来是一间独立的会议室，四十多个平方，家具都已经搬走，只留下一个空旷的大房间。和曹臻一样，金振宇先站在落地窗前，美美地欣赏了一下黄浦江的美景，然后转身滔滔不绝地给张琳提了许多要求，他自己的办公室和助理的房间就占了一半，他的办公室除了公共区，会客区，还有个茶室，助理的房间也要有个小会客区。其余的地方倒是和周玥要求的一样，留几个工位就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太菜的鸟 张琳边听边记录，金振宇的手下兴奋地四下打量，年轻人，没经历过现实的折磨，比年长的人，更好面子，更虚荣。 四人被上海第二高楼云山雾罩的名头搞得热血沸腾，似乎他们不是和别人共享两平方的工位，而是占据了整座楼。 似乎入驻了这里，飞黄腾达，成名成家，指日可待。他们嬉笑尖叫着四下拍照，办公室简陋，就拍外景，拍窗外厨房三宝其余两宝，配上壮志凌云、激昂顿挫的文字，发上朋友圈，并互相比较评论和点赞的数量。 然后又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谁把自己带到了这里，围着金振宇，肉麻而笨拙地奉承。 金振宇被这些人围着奉承，兴奋得脸上因酒色过度爆出的粉刺都闪着红光。 他解开宝蓝色三件套西装的纽扣，敞着怀，把两个大拇指插在马甲的口袋里，像个得胜的君王般趾高气扬地接受着手下的赞奉。 五人就像在演一幕独角戏，可惜观众只有姜岚一人。姜岚这才阴白，为什么曹臻宁可付同地段写字楼三倍的租金，也要把办公室放到寰球国际。 只一间空无一物的办公室，就让这几个上海滩的精英趋之若鹜，集体高潮。 据说，高潮是可以传染的，姜岚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把这座楼带给他们的荣耀，传递给他们的客户。 有时咨询师提供的愿景的力量太过虚无缥缈，无法得到客户完全的信任，有了这座高耸如云的上海第二高楼的加持，相信客户会更容易慷慨解囊。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金振宇那帮手下的年纪，姜岚知道，咨询业从业者的平均年龄都不大，但这几个年轻人实在是太年轻了。 从几位男生打的歪歪扭扭的领带和女孩的网眼丝袜来看，他们应该离开校园不久，或者尚未离开校园。 任何一个在写字楼混过一年以上的人，都不会犯这个错误。虽然一个有经验的leader带着几个菜鸟的组合是行业的常态，但不管怎么说，哪怕他们出身名校，这几个菜鸟还是太菜了些，。 金振宇在这一行干了这么久，不会不知道人才的重要，他找了这么多菜鸟来帮他，要么是人缘不好，留不住资深一点的人，要么吝啬，不愿意花钱留住有用的人。 姜岚对金振宇的评价又低了几分。她又有点好奇，就凭这菜鸟团队，金振宇该如何为他的客户服务，又如何赚钱，要知道，曹臻每年给合伙人定的指标都不低。 。金振宇终于过足了众星捧月的瘾，招呼众人道：“大家好好看，争取早日和我一样，成为这里的合伙人，又自己的办公室。今天我请大家吃饭，下面有间很地道的意大利餐厅，有纯手工炭火烤的披萨。”又转身对张琳和姜岚说：“两位一起去吧？”姜岚笑道：“谢谢金老师了，不过我们中午约了人，过几天，我和曹总一起给几位接风。”金振宇也没有勉强，领了一群人呼啸而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暗花西装 姜张二人把金振宇一行送出门口。张琳道：“刚才姓金的刚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说怎么没告诉他张玦是我亲哥？我说你也没问呀？他又说，空了叫张主任一起出来吃饭。我说好呀。然后就对我客气的不得了。前几天他可不这样，啰里啰嗦要这要那的。”姜岚笑笑，没说话。毕竟以后还要一起公事，说太多也不好。张琳又道：“你注意没有，这人的西装看着普普通通藏青色，走进一看，面料上都有暗花。”姜岚近视，度数不高，所以平时不戴眼镜，加上刚才也没留心金振宇的穿着，倒还真没留意他衣服上的花样。张琳又道：“我在恒隆看到过，好像是个日本牌子，价格还不便宜，这人还挺闷骚的，怪不得会离三次婚。不过姜姐，我刚入职的时候，银行请老师给我们做礼仪培训，说到着装这一块，说男士着装要简单、大方，别搞那么多花样。他穿着套夜场风西装，他那个小助理，套装下面的短裤那么短，还配个网眼丝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夜店上班。”姜岚笑笑，道：“你就别那么刻薄了，那个小助理，还没毕业呢，她懂什么职场着装规范，身上的套装估计是她最贵的衣服了。我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老金的衣服是花了点，不过那也是他个人风格，能力强，穿什么都能征服客户。” 张琳耸耸肩：“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们，算了，听你的，不说了。哟，都快12点了，该吃饭了，我们中午吃什么？” “我无所谓，别太远就行。”姜岚道。 “那去楼下吃吧，可万一碰到那几个讨厌鬼怎么办？要不让阿龙下去帮我们买一下吧。”说着进去喊阿龙，给他一百块钱，让他到楼下买点吃的上来。阿龙无奈地扫了两位大姐姐一眼，嘴里嘟囔着：“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转身下去买吃的了。 张琳笑道：“我们这是锻炼你怎么伺候女人，等你找到女朋友就知道这个重要了。”又转身对姜岚说：“本来说煮咖啡喝的，结果刚煮了两杯，都给设计公司的人喝了。我们自己忙了一上午，水都没喝一杯。”姜岚“呀。”了一声，“金老师他们过来，我们连水都没倒呢。” “管他呢，公司没装修，一切在从简，他们也挑不出理来。”说着，张琳吐了吐舌头，“我去煮咖啡了，你喝摩卡吗？” 姜岚点点头，然后伸了个懒腰，继续坐下看稿子。张琳咖啡煮好，姜岚这次像曹臻一下，几口就喝光了，喝完还觉得不过瘾，又让张琳煮一杯黑咖啡，张琳笑道：“你这喝咖啡的劲头，倒是越来越像曹总了。”姜岚道：“没办法，还有一堆事要去弄呢，不多喝几杯咖啡，顶不住。”张琳道：“空腹喝黑咖啡对胃不好，等吃过午饭再喝吧。”。 正说着，阿龙把午饭买来了，盒饭味道像大多食堂饭菜一样，多油多盐，软烂油腻，食材都看不出本来面目。味道不好不坏，价格却不便宜。张琳嚷嚷着，这么贵，阴天要从家里带饭来了。姜岚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又喝了一杯咖啡，开始工作。。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困死了 三人又伏案了两个小时，有人给上来送来一批印刷品，有公司期刊，便签，还有几盒名片。张琳递给姜岚几盒名片，还有一百份期刊，道：“终于赶出来了，这是你和曹总的名片，她的名片你明天带给她，期刊也一起带过去，会场上可以发一点。”姜岚接过来，名片印刷很精美，期刊的排版也很大气，对阿龙夸赞道：“大设计师功力不错。” 阿龙腼腆地笑笑。 三点，装修公司两人准时来了，女孩子的眼睛和兔子一样通红，面目呆滞，僵尸一般拖着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对张琳说：“老板，能再给杯咖啡吗？我受不了了。”张琳见状，笑嘻嘻地去煮了两杯浓缩，小女孩又是一口一杯，喝光了两杯咖啡。胖经理耸耸肩，低声对设计师道：“好了，好了，等合同签了，我就送你回去睡觉，再稍微撑一会。”女设计师脑子已经乱到没了分寸。胡言乱语道：“你不送我回去我就直接睡马路上，我都4时没合眼了，再不睡就要死了。” 姜岚和张琳对视一眼，既好笑，又觉得可怜。姜岚拿过稿子，上午提的意见，基本上都改了，姜岚发了图片电子档给曹臻，过了半小时，曹臻回信：“可以，就这么办吧。”姜岚叫过张琳，给她看了曹臻的回复，说道：“价格什么的，你去谈吧，差不多就签合同吧，上午金老师的要求，你再和他们提一下，还有金老师这边有的，那边周老师最好也有。” 张琳点头，先和小姑娘提了要修改的地方，回头就和胖经理杀价。张琳核价师附体，在姜岚和阿龙助威声中，杀得胖经理满头大汗，擦汗用光了半盒餐巾纸。他的同盟军，那个女设计师，早就撑不住了，趴在桌上睡了。胖经理孤军奋战，双拳不敌六手，最后不得不签了城下之盟，边签合同边道：“我在寰球作了几十家了，从没这么低的单价，你们可别把价格说出去。”张琳笑道：“谁不知道工装利润高，你们这单少赚不了，要不是时间紧，我们还能多找几家比价，肯定还能压下不少。哦，对了，签了合同，你们可不能耍花样，所有的建材我们签过字才能用，要是敢以次充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胖子连说：“不敢不敢，我们和寰球一直合作的，怎么会砸自己的招牌，既然签了合同，我们肯定照合同办。”。 签完合同，两人又交流了下施工细节。胖经理指着合同最后一页道：“我这就回去和我们施工经理交代进场施工的事，你们预付款一付，我们马上进场。”说完，又和姜岚打了招呼，拉着女设计师走了。女设计师闭着眼，迷迷糊糊拉着胖经理的手走了。张琳在后面直喊：“当心脚下，别摔着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安抚 三人又感慨了一番现在在外面做事不易，把个花季小姑娘生生折磨成了瞌睡虫。张琳伸了个懒腰，感慨道：“我们也不容易，这几天作了那么多事，累死了。接下来还要招人，前台、会计、出纳，市场部也要找几个人，还要猎头找几个好点的咨询师，我已经在招聘网站上发了信息，这几天收到不少简历，等你们回来我们就面试。猎头也说找到了几个不错的人，明天把资料发过来，到时候我转发给你们。” 姜岚点头，又道：“市场部招人？我怎么不知道。” “哦，你来之前，就在招聘网上发了消息。简历我整理一下，明天发给你。” 姜岚“嗯”了一声，继续工作。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开心，当初在老郑那里，市场部的一切运作都由姜岚自己做主，只需事后报备一下就好。招聘这种事，涉及部门甚至整个公司的发展方向，姜岚现在还没完全熟悉情况，部门如何运作，她也没想好，她一直觉得市场部用人，贵精不贵多。她本来想稍等一两个月，摸一下市场，根据市场的反馈，确定前期部门的运作方式，再去招人。曹臻发布招聘启事的时候，姜岚还没来，可几次开会，她都不提这件事，难道她认为招几个市场人员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不值得讨论？ 到新公司没几天，姜岚已经发现她和曹臻在公司运作的各个层面，都有一些分歧。她在努力的调整。但她心里也没底，她们到底会磨合出什么效果。 姜岚把书稿核对了一半，发给曹臻和张琳，看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抬头对张琳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撤吧？” 张琳一看表，也道：“今天忙忙碌碌的，一晃就下班了。我们一起走吧。” 姜岚领着一大堆开会要用的文件上了车，她突然想到，出差的事还没和顾之和豆丁说过。顾之倒也罢了，毕竟她之前三天两头出差，可豆丁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没离开过她。她要想办法怎么安抚小家伙。 邹游也在想办法安抚岑琛，他了解岑策，知道她反感那个马静艳，不喜欢自己和她在一起。刚才马老板故意开了个擦边球玩笑。以岑琛大小姐性子，吃了这么个哑巴亏，肯定以后会找他后事。这段时间，他正职兼职一大堆事，回家还要听父母各种遥控唠叨，安排他和岑琛婚礼的事。他感觉自己都要烦死了。 其实他本来想旅行结婚的，简简单单，开开心心，不用那么多繁文缛节。可岑琛不同意，说一辈子就结一次婚，肯定要风风光光的。双方父母也不同意，说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儿女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草率，不是要给旁人看笑话吗？他说服不了他们，但实在对那冗长的结婚流程不感兴趣，索性全都丢给父母和岑琛，自己忙工作的事了。 他知道岑琛对此非常不满，一直想找机会找他麻烦。这次抓到他和马静艳应酬，万一回去告诉她父母，再添油加醋说几句，他又要倒霉。岳母的唠叨倒也罢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不至于太难为他。可翁婿天生就是对头，他这个岳父大人，早年也在商场上打过滚，一直说商场不仅是战场，也是销金窟，猎艳场，每次见面都要敲打敲打他。他虽然烦岳父的说教，但他知道，以后很多事情都要仰仗老头子，被训了，虽然心里不开心，非但面上不能表现出来，还要想办法哄老丈人开心，让他满意。这次要是知道马静艳故意在岑琛面前开那种擦边球玩笑，肯定又要烦。他自然问心无愧，甚至反感岳父总把男女关系往庸俗的方向想，可这种事又说不清。万一岳父被岑琛鼓动得脑子一热，也让他退出马静艳的公司，他前期的努力就白费了。。 所以邹游想着，一定要安抚住岑琛，不能让她告诉岳父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引荐 邹游坐在别克商务车副驾上，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安抚岑琛。马静艳在后排，也在想尽办法接近一个人。社区电商的竞争即将尘埃落定，挤不进头部的公司都会被淘汰，如果不趁着目前公司还有一点市场占有率和影响力，把公司卖掉，就难逃关门的命运了。马静艳是个有很现实的人，她不像很多男创业者那样，有很强的胜负心和虚荣心，她觉得，只要最后能变现，用何种形式不重要，享受不了纳斯达克敲钟的荣耀，把公司卖个好价钱，也不错。 马静艳收到消息，头部两家公司已经分别拿了二马的投资，准备冲上市。这时候，市场占有率排名第一的公司，市场估值会比第二高一倍，甚至更多。两家公司老板手握猫鹅巨额投资款，都想要这个市场占有率第一，好在股市上独占鳌头。而提升市场占有率最快的办法，就是收购。而马静艳的公司，在她的家乡，重庆、四川等中部省份的市场份额还是相当不错的。现在正是待价而沽的好时候。只是，像她这样规模的公司还有三四家，除了一家不认输，还想拼上市。其余都有卖掉的念头。而且据说两家头部公司都想着明年上半年就上市敲钟，春节结束后，就要进入路演环节，收购窗口届时就会关闭。留给马静艳的时间不多了。 这次马静艳之所以给邹游送了那么一大份结婚礼物，是因为他爸爸以前的同事现在是一家投资公司的高层。他们公司天使轮就投资了家头部公司NY，份额还不小，这人还因此进了董事会，和那家头部公司创始人的关系还不错。马静艳想通过此人，直接联系NY公司老板。 邹游帮着联系了他这个朋友，那人正好也在上海，很爽快地答应到马静艳的公司看看。只是公司也参观了，材料也看了，饭也一起吃了，却一直不置可否，也没帮他们约老板。邹游私下去问，对方透了个底，说两家头部公司市场占有率差不多，想要一举击败对方，最好的办法，就是收购排名第三的公司。所以两家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暂时还顾不上马静艳的公司。 马静艳有点紧张，一旦两家公司分出了胜负，她的公司价值就会大大缩水。所以她一方面紧锣密鼓策划一个活动，增加网络曝光率，另一方面，她要邹游透过他的朋友，赶紧约NY公司创始人见面。可那人说，最近NY公司正处于鱼跃龙门的前期，能否金鳞一跃成龙，在此一搏。所以那个创始人每天忙得脚不着地，在全国各地飞来飞去，连他都快有一个月没见了。 马静艳通过朋友侧面了解到，现在NY老板现在的确忙疯了，根本没空见外人。还说那人是个连续创业者，事业起伏多次，也多次被骗，人受过刺激，根本不信任外人，只信任身边一直跟着他的那帮人。没有他信任的人引荐，即使见了面，也不会有效果。。 邹游那个朋友，据说和NY的老板关系不错，算是他们那一圈子的人。要想拿下NY的老板，只能靠他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说服 只是，那人也很忙，整天飞来飞去，而且似乎对这件事也不是很上心，邹游给他打了几次电话，他都敷衍了过去。邹游没办法，让自己爸爸出面，让老爷子亲自给自己的老朋友打了个电话，那人这时才说了实话，说公司请了几位并购专家，对潜在的几家收购对象都做了分析，几人都不看好马静艳的公司，说这家公司的财务和数据都不透明，公司形象也一般。这人还提醒邹游的爸爸，说坊间传闻，马静艳这个女人很精明，让邹游小心吃亏。 邹游听了爸爸的传话，明白事不可为。再想着跟着马静艳作了两年，虽然是兼职，可比本职还用心用力，却只在逢年过节拿了几个红包，马承诺的股份，一直没有落实，现在想来，那不过是画出来的大饼。想明白后，邹游也有点丧气，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卖力，以前只要没事，就去马的公司晃晃。这段时间马打电话找他，他都借口研究所事忙，又要筹备婚礼，没过去。 今天马静艳借拿到一笔投资的由头，叫邹游出来吃饭庆祝，就是想让邹游想办法再催那位长辈安排和NY的老板见面。席间，在她的多次催促下，邹游不得不当着她的面给那位长辈打了电话，得到的答复依然是再等等。 马静艳虽然年纪不大，但大学时就开始创业做生意，十多年历练，她自然能看得出邹游的敷衍，而且也能猜得出为了什么。 于是马静艳从皮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邹游，说道：“邹游啊，这两年辛苦你了，没有你，我们的公司也不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很早之前说要给你股份，但董事会那几个吝啬鬼一直不同意。这次我不管他们了，我把自己的两百万股给你。如果NY公司同意以股权置换的形式收购我们，这些股票差不多能换一百万股NY的股票，一上市，你就是身价千万美元的富翁了。刚才酒席上人多，我没给你，你也要保密呀，免得被那些红眼睛的人知道了。” 邹游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接过了文件袋。马静艳又道：“你现在也是我们公司的股东了，那咱么可要同舟共济了。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你知道现在的情况，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一定要让你爸爸这个朋友安排我们去见NY的老板。” “可是，”邹游道：“即使安排见了面，我们也不一定能谈成，据说，NY已经安排人到排名第三的TK做尽职调查了。” “放心，他们成不了，老俞告诉我，TK的投资人很多，股权很复杂，TK的老板还和几个投资人签了对赌协议，据说条件很苛刻。这几个投资人对并购都有一票否决权。他们各有各的想法，NY的老板想在短期内说服那么多投资人，并购TK，根本不可能。” “即使收购TK不成，NY还有好多选择。”邹游说道。。 “其余几家公司，无论规模还是影响力，都不比我们强。而且我们的市场和NY的没有重合，正好互补。见了他，我自然有办法说服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送礼 邹游低头想了想，道：“马总，你既然把我当自己人，我也和你说实话吧。以前，凭张叔和NY老板的关系，帮你们引荐一下，甚至推荐一下，都不是个事。现在这个时候，很微妙，各方面的人都想见NY的老总，公司几个负责收购的人，意见也不统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每个人都想尽办法影响他，搞得那个老总很烦。前几天开会，老板大发雷霆，说有个副总，私下里和一个公司勾兑，收人家好处。当场就把那人给开了。还在会上宣布，以后除了并购委员会的几个人，谁也不许插手并购的事。所以，他现在是在不方便插手这种事，免得忙帮不着，自己反倒惹一身骚。 “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不是张叔和我说的，是她女儿告诉我的，她在上海读研究生，阴年毕业，前段时间在张叔那里实习。”邹游没完全说实话，和每个有自尊的二代一样，他不想把求爸爸出面的事说出来。不过，邹游在爸爸和张叔联系之后，又找他从小玩到大的张叔女儿打听了一下，所以也不算完全说谎。 马艳静突然问了一句听着似乎不着边的话：“你和那个张叔的女儿关系怎么样？” “嗯？”邹游一愣：“挺好的，小时候我们住在一个楼里，我住五楼，他们家住三楼，以前她爸妈老出差，就把她放到我们家。她和我妹睡一张床。” “那就好，”马静艳又道：“那你知道，你这个从小就和你同床共枕的小妹妹喜欢什么？” “不是和我同床共枕，是和我妹妹，”邹游到底年轻，脸皮薄，受不了马静艳这种生意人的露骨玩笑，“她性子挺汉子的，喜欢登山徒步，喜欢自驾游，前几天和我说，在二手车市场看到一辆魔改的短轴路虎卫士，磨着张叔叔给他买，说要去自己开车去内蒙，张叔怕她出事，不肯买。她正琢磨着把张叔给她的奔驰小跑卖了，加钱买那辆卫士。” “哦？那辆车多少钱？” “五十来万吧。” “这样，阴天你带着你那个红颜去把车子买了，我来付钱。” “啊？不用吧，”邹游惊诧道：“就是让张叔引荐一下而已，用不着花这么多钱吧。”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马静艳道：“现在各家都在各显神通，想接近NY的老板，我也不瞒你，我们目前也只有你张叔这一条线了。我们不仅要他引荐，还要他帮忙说点好话，不花点钱怎么行？你在和你那张叔透个风，如果事情谈成了，我也还给他一部分股份。现在就看你，能不能送出这辆卫士了。” 邹游低头想了想，道：“没问题，凭我和她的关系，绝不至于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就是逼，我也让她收下这辆车。” “这就对了，你现在终于有点做大事的样子了。好了，不开会了，早点回去，想想怎么让你那青梅竹马的妹子收下这辆车。” “不是还要开会吗？”。 “开完了，就这点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谁是亲妈 “不用了，前面商场放我下来好了，我要去买点东西。” 马静艳让司机靠边停车，邹游下车，马上给岑琛去了电话，没想到岑琛拒接，他知道，岑琛这次可能真生气了。他怕岑琛大小姐脾气一发，又在婚前做出什么不管不顾的事。一年以前，两人本来已谈婚论嫁，他对在哪里定居有些犹豫，虽然在上海上学工作多年，但他一直不能完全适应这里的风土人情，再加上在这里定居，总有一种做上门女婿的憋屈感。心里烦躁，和朋友去夜店玩时，认识了一个小姐姐，只是撩骚了几次，什么都没做，就被岑琛发现了。直接把他手机给砸了，立刻打电话给双方父母，哭着闹着要分手。害的他爸妈从重庆赶过来，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俩老人在重庆也算有头有脸的人，邹游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他们为谁低过头。他爸后来狠狠地臭骂了他，说要是还有下次，他们就不管了，媳妇不要了，儿子也不要了，就当没生这个儿子。 邹游当然知道，马静艳对他没兴趣，刚才之所以说要借他一晚，是故意在气岑琛。她就是那种损人不理解，看不得别人在她面前秀恩爱的性子。但在马静艳面前，他又不能表示什么。 邹游怕岑琛这次又发飙，情急之下，给姜岚发了条信息，说想给岑琛个惊喜，让姜岚留岑琛半个小时，他马上赶过去接她。 姜岚见了，心里暗笑这两人花样真多，也没说破，回了一句：“我尽量，你快点。” 安抚岑琛，邹游很是花了一番心思。安抚豆丁，却轻松地让姜岚有些失落。姜岚回到家，顾之还没回来，姜岚抱起豆丁，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陪她玩了一会，方字斟句酌道：“豆丁呀，妈妈阴天要出差。就不能陪你了？” “出差是什么？”豆丁好奇地问。 “就是去外地工作。” “那爸爸去吗？” “爸爸不去。” “周阿姨去吗？” “她也不去。” “哦，好吧，那妈妈去吧。”说完，小家伙亲了姜岚一下，跳下姜岚的大腿，自顾自玩耍去了。姜岚有点黯然神伤，她自认平时对这个女儿操碎了心，再贵的益智玩具，只要听说有利孩子智商，她马上就买。从出生到现在，从出生时的游泳班，几个月的爬行班，再到一两岁时名曲名画欣赏班，只要对孩子有提升，她都给不辞辛苦，带着孩子去了。为了她读幼儿园的事，她更是操碎了心，四处找关系，想让她进一个好点的幼儿园。可她越是努力，女儿越是对她疏远。知道她要出差，也不关心她去什么地方，去多久，反而先问爸爸和周姐去不去。得知他们不去，小家伙竟然没事人一样，跑去玩了。。 正坐在地毯上玩iPad的小家伙，突然冲着厨房的方向嗅了嗅，一股脑爬起来，小跑到厨房，缠着周姐要吃她刚做好的卤水拼盘，周姐被缠不过，拿了一块鸡翅给她，小家伙吃得欢呼雀跃，几口吃完了，又围着周姐，想再要一块。周姐禁不住小家伙哀求，又给了她一块卤牛肉，还亲昵地擦掉小家伙嘴角的肉丝。那股亲热温馨的样子，仿佛她们才是母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靠电视打破家里的平静 姜岚有点吃醋了，冲着想豆丁喊了一声：“豆丁，妈妈怎么说的，饭前要洗手。吃饭要大家一起吃，不能偷吃。去洗手，洗好手，坐在桌子上等着，爸爸回来，大家一起吃。” 豆丁敷衍地“哦”了一声，拖拖拉拉跑去洗手了。 周姐把饭菜刚摆上桌，顾之就进来了。豆丁开心的扑到顾之怀里，两人打闹了一番，方坐下来吃饭。吃饭的时候，姜岚和顾之说了阴天去深圳出差的事，顾之诧异道：“怎么还没上一个礼拜班，就要出差，你前天不是说办公室刚找到，着急装修吗？” “装修公司有人盯着，阴天去参见个论坛，做点资料收集。” 顾之长长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他知道，说了也白说，反而白惹得大家不开心。吃过饭，顾之陪豆丁玩了一会儿，就跑到书房干自己的事去了。 姜岚回房间收拾行李，三天的衣服，要带去发的宣传资料，文具、名片，笔记本电脑，还带了一个Sony的微单---要拍点现场的照片，为下一期的期刊收集资料。本来姜岚还想找顾之借一个单反，想想太重了，而且微单拍现场也够了，就作罢了。 等到姜岚把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装到一个20寸的行李箱和一个中号LV公文包里，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多了。这一个多小时，并没有人进来打扰她，顾之仍旧在书房做他的事，周姐陪着豆丁在小房间里看绘本，喧哗安静的可怕，姜岚突然觉得很孤独。白天发生了那么多事，见了那么多人，宣化异常，她身心俱疲，只想赶紧回家静静。可等回到家，可以安静地一个人呆着。姜岚又觉这里安静地不像一个家。没人打扰她，也没人过来帮她，更没人关心她在想什么，要去做什么。大家都能在这个家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唯独她，像个不相关的外人。 这不能怪别人，姜岚有段时间产后抑郁，要求家里绝对安静，有一点时间都会让她发狂。小豆丁稍微懂事，就知道妈妈一个人在卧室的时候不能打扰她。顾之更是知道，姜岚做事的时候，要非常集中注意力，稍有响动都能干扰她的思路。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保持安静，没去打扰她。 大家都在迁就姜岚，都按照姜岚的要求保持着安静，于是一个本该喧哗纷乱，烟火气十足的家，成了安静的宾馆。 安静到姜岚自己也受不了。 姜岚想出去说点什么，她来到书房门口，想找顾之聊聊，可又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她又来到小房间门口，听到里面周姐压低了嗓子对不知道看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咯咯咯笑的豆丁说：“小声点，别打扰到你妈妈。”就不想进去了。 她索性回房间洗漱，完了打开卧室的电视，胡乱地看着，节目她都不感兴趣，她只是需要电视发出的声音。 听到卧室里电视的声音，顾之和豆丁都有点惊讶，姜岚怎么看起电视来了？“或许也是工作吧？”他们想，都没过去看姜岚到底在看什么。。 以及，为什么打开电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苦行僧 在电视上嘈杂的声音伴奏下，姜岚睡着了，却睡得很不踏实，似乎总是能听到有叽叽喳喳声音在她耳边，迷迷糊糊睁开眼，电视已经被关了，房间里很静，静的顾之的呼吸声都那么阴显。翻来覆去好久，好不容易睡熟了，却被闹钟吵醒了。 张琳给她们定的九点半的机票，时间有点尴尬，路上正是上班早高峰。自从几年前有一次被堵在高架两个小时，误了飞机以后，姜岚都习惯乘地铁到机场。为了避开地铁早高峰可致人怀孕的拥挤，姜岚决定七点钟就上地铁。起床洗漱，画了个淡妆，看了看表，已经六点十四了。姜岚忙抓起周姐做的三阴冶，匆匆忙忙出门了。顾之昨天做了一台大手术，有点累，还没起床，豆丁也在睡觉，都没察觉姜岚走了。 一路意外的顺风，刚过八点，姜岚就到了浦东机场，她先去取了机票。然后给曹臻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到了，又问要不要给她买份早餐？曹臻说：“不要，帮我买杯咖啡就好。” 姜岚见附近有家肯德基，就进去买了两杯黑咖啡，一大早去肯德基老爷爷这买咖啡提神的人还不少。多数两眼无神，甚至哈欠连天，急急忙忙喝过续命的咖啡，又行色匆匆走了。姜岚买好咖啡，曹臻也到了。接过咖啡，又是几口就喝完了，长舒了一口气。 看时间差不多了，两人朝安检赶去，过了安检，领了登机牌，时间还早，两人慢悠悠朝登机口走去。一个低头匆匆赶路的汉子和曹臻擦肩而过的时候，不当心撞了曹臻一下，那人速度快，人又粗壮，撞得曹臻一趔趄，曹臻“哎呦”一声，包都被撞掉了。那人忙回头道歉。曹臻捡起包，没好气地正要骂几声，一抬头，竟是个熟人，于是笑道：“张主任，您走路还是这么生猛，我这小身子骨差点被您撞飞了。”那人扶了一下日式的黑框眼镜，探头眯着眼细一大量，方道：“原来是曹总，你也赶飞机？” “我不赶飞机，我打飞机。”曹臻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才发觉有些不对，脸一红。那人完全没意识到曹臻话里的小bug，解释道：“曹总，抱歉抱歉，我刚从伊斯坦布尔飞过来，刚下飞机还没出机场，所里就打电话，说让我去北京开个听证会，飞机马上要飞了，我这才着急的。”说完，又连说几声抱歉，急匆匆的转身走了。。 姜岚在一旁觉得有趣，那人五十上下，圆脸寸头，圆圆的黑框眼镜，看着喜感十足。穿着一套藏青西装，敞着怀，没系领带，白衬衫也没塞在裤子里，吊儿郎当地散着。看西装料子和剪裁，应该不便宜，却被他折磨的全是褶皱。脚下一双系带的正装皮鞋也被踩得都快看不出形状了。背着一个硕大的公文包，塞得鼓鼓囊囊的。看他低头看路的样子，倒像个披着蓝袈裟的苦行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来说是非者 “这人是谁呀？看着挺有意思的。”姜岚问。 “哦，TZ律师事务所的主任，陈天泽。你别看他这么一个邋遢样，他可是德国伯恩大学的法学博士，商法的权威，还是人大代表，参与过好多商法的制定。”曹臻道，然后又用一种略显自嘲的语气说：“他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为五斗米折腰的商人，人家可是立志兼济天下的大人物。” “他是个律师？”姜岚奇怪道：“这个的样子可不像个律师。” “大人物不拘小节吧，哦，对了，他是张琳哥哥的老师，也是他老板。他哥说，这位陈大律师现在所里基本上见不到人，也不怎么管所里的业务，整天飞来飞去，要么去人大开会，要么到各地去讲座。” “他倒是挺洒脱的。” “说实话，我也不太理解这种人到底图什么，他上海法律界名气挺响的，他要是把心思放在接案子上，现在早就是亿万富翁了。可他好，整天忙些门面上的事，吃力不讨好，还容易得罪人。你知道的，吃律师这行饭，人脉很重要的，特别商法这一块，小半法律，大半人情。他整天这么搞，所里业务当然好不了。业务不好，就留不住人，他带了不少人，翅膀硬了就都跳槽了，泽天所号称上海律师的黄埔军校。如今全靠张琳他哥撑着。这位陈大律师也不急，还整天外面跑，搞些不相干的事。” “你不是说了吗，他要忙着兼济天下呀。”姜岚笑道。 “自己的事都搞不定，还去兼济天下。我听人说，这人四十来岁才结婚，娶的自己的学生，开始也在他们所里做。后来不满意他不干正事，两人一直吵，前几年女的带着女儿去加拿大了。听说也没离婚，就这么分居着，一年也见不了一面，他还要负担老婆孩子在那边的生活费。你说奇怪吧？”曹臻八卦道。 姜岚和曹臻找到了登机口，找了空位坐下，曹臻继续八卦：“我还听人说，他在这边还有个情妇，也是他学生，在北京做律师，是个离了婚的。我就奇怪了，他索性和那边离了，娶了这个不好吗？现在么，脚踩两只船，浪费了两个女人的青春。” “这也是张琳的哥哥告诉你的？” “他才不会和我说这个，他是他们老师的忠犬，维护还来不及，怎么会和我说这个。我们有个小圈子，有做生意的，做学问的，当官的，这个圈子不大，消息却很灵通。空了我带去出去参加几次聚会，什么八卦都能听到。” 姜岚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有些抗拒。她当然知道，曹臻是好心，她们那个小圈子，外人想进都进不去。进了圈子，不仅能听到很多消息，本身也是身份的象征。可从小爷爷就教育她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现在为了做事，非礼也要听，也要言，姜岚有些别扭。。 在外面做事，应酬少不了，八卦是应酬的润滑剂，特别是女人，交流八卦和逛街吃饭一样，是交朋友最快捷的办法。只是是非说多了，人就难免卷进是非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晚点 二人闲聊了一会就到了九点，本该登机了。登机口却没什么动静。又过了一会，才有个地勤过来解释，说深圳那边暴雨不能降落，所以航空公司暂停起飞。什么时候飞，等上面通知。姜岚拿手机查了一下，那边的确在下雨。二人也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等待。曹臻道：“本来想着下午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喝下午茶，顺便介绍你认识。这下恐怕没戏了。” “不会的，南方的雨，来得快，去得越快，或许过个半小时就能飞了。”姜岚安慰曹臻道。 可惜这次天不遂姜岚愿，等到中午，还是没有起飞的消息。众人等得不耐烦，又饥渴难耐，纷纷找地勤理论。地勤也只能不住地道歉，她们也说不清什么时候能飞。航空公司为表歉意，给众人提供了盒饭。众人也知道再闹也闹不出结果，只能垂头丧气地扒拉起盒饭。 饭吃完，还是没有起飞的通知。一个胖子火了，冲上去质问地勤小姑娘：“刚才我深圳的朋友打来电话，说那边的雨早就停了，你们怎么还不飞。”小姑娘解释道：“我们还没有接到起飞的通知，等接到通知，马上就给您办理登记手续。请您再耐心等等。”胖子拍桌子嘟囔了半天，地勤这种事见多了，只是不卑不亢的解释，胖子闹了半天，也觉得无趣，悻悻地回去了。 曹臻和姜岚二人知道，催也没用，都打开电脑，处理起公务来。到了三点，终于可以登机了，没想到，登了机，又迟迟不起飞。一等又是两个小时。候机厅里等着，还能四处走走，活动活动，飞机上，动不能动，空气还不好。所有人都被折腾得一肚子火，可谁都知道，在候机厅还能冲着地勤发发脾气，说几句硬话。可上了飞机，再由着性子乱说，人家可是可以把你赶下去的。只能忍着，看着身边的飞机一架架从身边过去，在前方腾空而起。 一直折腾到十点多，飞机才起飞。到了深圳，已经快一点了。曹姜二人昏昏沉沉地出了机场，会议方借机的人竟然还在。一个黑黑瘦瘦的年轻人殷勤地接过二人行李，送她们上了一辆面包车。车上，年轻人说今天这场暴雨，好几班飞机都晚点了，曹姜二人还不是最晚的，有位成都的嘉宾还没起飞呢。姜岚心情这才稍微好了一点。。 那人把二人送到酒店门口，说还要回机场继续接人，让二人自行进去办理入住。没想到，因为晚点，主办方又没说要保留房间。酒店已经把房间给了别人。而且因为正是会议高峰期，已经没房子了。曹臻一听就火了，指着两个前台的鼻子大骂，要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找两间房子。姜岚从没发觉原来曹臻也有如此犀利的一面，只见她一手叉腰，一手指指点点，血灌瞳仁，尖声大叫，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知道的是酒店没给她保留房间，不知道的，还以为前台小姑娘抢了曹臻的老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异异床同不梦 一早起来，折腾了一天，姜岚现在也又困又累，只想赶紧去见周公，听到没房间，她也有点火冒三丈。只是，看到曹臻怒骂前台的样子，她还是有点讶异。除了没有口吐芬芳，没爆三字经，曹臻的样子与里弄跳脚骂街的泼妇无异。还好是半夜，大堂里没什么人，不然肯定能引来众人旁观。 人在困顿中才容易暴露本性，姜岚看着那位被骂的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前台女孩，和依旧不依不饶怒骂的曹臻，心里不由得对她看轻了几分。她忙上前拉住曹臻，安排她到大堂沙发坐下，道：“曹总您休息一会儿，我来交涉。”等姜岚安抚好曹臻，回到前台。接待她的人换了一个大堂经理模样的男子，应该是前台请来的救兵。 那人望了眼远处独坐在沙发，依旧气鼓鼓模样的曹臻，没等姜岚开口，就先微笑着连连道歉，然后很客气地说：“没给您二位保留房间，的确是我们工作不细致，我们的标间的确已经没有了，这样，我给您二位升级到行政套间，房价还是按照标间来算，您看这样看可以吗？” 姜岚听了，心里觉得很不爽，有套间不早说，非要她们到别的酒店看看，黑灯瞎火，人生地不熟，让她们到哪里找酒店？现在被骂了，才想起来升级房间，真是蜡烛，不点不亮。真是姜岚现在已经没心思计较这个，她只想早点睡觉。于是点了点头，登记好。拿着房卡，拉着曹臻休息去了。 洗漱好，躺在酒店大床上，姜岚突然又不困了，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幕，她不由得笑了，这社会，果然太老实了不行，要不是曹臻不管不顾一通大骂，酒店也不会给他们安排大房间。 只是，这并不代表姜岚认同曹臻处理问题的态度。一个碰到问题，只会骂人发泄的上司，实在算不得好上司。 姜岚有择床的毛病，翻来覆去睡不着。稍微眯了一会儿，六点不到就醒了。起床洗了个淋浴，仔细看了下论坛的流程，把论坛需要的资料整理好。看着七点多了，打电话给曹臻，和她一起到下面吃了早餐。曹臻昨晚也没睡好，也顶着一对黑眼圈，她边吃早餐边抱怨，酒店服务差，会议组织者粗心，然后又道：“昨晚折腾那么晚，结果到了房间，那床软得要死，我根本睡不着，好不容易有点瞌睡了，突然来了个电话，是个男的，说什么可以提供上门按摩服务，我气坏了，电话里狠狠骂了那人几句。然后放下电话，怎么也睡不着了。” 姜岚听了，嘴里含着的牛奶差点喷出来，道：“以前只听说男的住酒店被骚扰，现在也有给女的服务得了吗？到底是特区，服务意识真不一般。”。 曹臻撇了撇嘴，“这鬼地方，该有的服务没有，不该有的到什么都有。”她没什么胃口，喝了两杯咖啡，吃了一片面包就不吃了，看了看表，道：“我先上去了，我上午有个发言，稿子还没弄完呢，九点半在六楼宴会厅开会，你九点二十到房间找我，我们一起过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买买椟还珠 二人回去，姜岚把资料再核对了一下，这才换上了白色versace的外套，搭配了一条黑色的过膝裙，对着镜子照了照，感觉有点单调，又找了条Hermes彩色丝巾配上，再化了一个淡淡的职业装。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拎着公文包出门了。 到了曹臻的门口，按了好久门铃，曹臻才出来。边开门，边把一个珍珠耳环往耳朵上扎。“时间到了?我改稿子忘了时间，来，帮我把耳环戴上。”姜岚帮她戴好耳环。曹臻在姜岚面前转了一圈，道：“我这身上台发言还行吧？” 曹臻一身浅粉色EL套装，配上白色珍珠项链和耳环，富贵逼人。只是在这种场合，略显轻佻，感觉压不住台。不过姜岚知道，这就是曹臻的着装风格，今天她已经打扮的很收敛了。记得曹臻第一次给她上课那次，人没进来，就听一阵急促尖利的高跟鞋声“哒哒哒”传来。门刷的一下被推开了，众人眼前一花，还以为进来一只被特赦的花火鸡。此人一款Gucci蛤蟆镜，一件艳蓝色印满LV logo的外套，一条橙色prada九分裤，一双Ferragamo紫色漆皮高跟鞋，一个咖啡色lv船型包包，顾盼生辉趾高气昂，艳丽的简直让人不敢逼视。这还没完，进了教室，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她又脱下外套，露出里面versace五彩印花丝绸衬衫，姜岚顿时感觉讲台上树了一棵张灯结彩，装饰一新的圣诞树。 整个一堂课，素来认真的姜岚都没心思听课，一直在想，这人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才敢把这身打翻调色盘一般的色彩披在身上。 过了半个学期，姜岚才适应了曹臻夸张的着装风格。姚兰一直说：“我们这位曹老师，内心是多么渴望关注，才穿的这么五彩缤纷。” 姜岚当然不会当着曹臻的面说实话，她违心夸赞道：“很棒，很精干，很漂亮，精英范儿十足。” 曹臻桌面上乱成一团，摆满了各种资料和一台粉色苹果笔记本。她手忙脚乱地把一堆东西塞到她的公文包里。匆匆拎起包，和姜岚朝会议大厅赶去。 进了会场，曹臻被人领着去了主席台落座，姜岚自己张了位子坐下。她习惯性的拿出刚拿到的会议资料，大概看了一下。这次会议是以发改委下面一个政策研究司的名义召开的，曹臻的那位做会议的朋友操办，看嘉宾，都是北上广深的商人和高官，层次不低。曹臻能在上午发言，看来在圈内地位还不错。 曹臻第四个发言，ppt一上来，姜岚就暗自皱眉，曹臻的讲稿还是以前上课的课件，只略作修改，加了一些时新的消息和数据。姜岚不阴白，曹臻花那么多精力和心思争取到大会发言的机会，会前还盛装打扮，却不肯在演讲稿上多花些功夫。那份稿子估计就是早饭后那几十分钟急就章赶出来的，这做法不是典型的买椟还珠吗？？ 想到曹臻对别人写的书和期刊，各种审批，各种意见，不折腾三四遍不罢休，自己的讲稿，五六年如一日，甚至连格式都不讲究，她对曹臻的感官又降低了一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馋嘴老的老小孩 台下其他人当然听不到姜岚的腹诽。事实上，大多数人都听得津津有味，他们之前从未听过曹臻的课。而且，经过近百次的讲习，曹臻已经把话术打磨的几乎完美。数据引用丰富准确，节奏把握恰当，加上时不时抛出的段子和纯熟练达的手势，让坐下第一次听演讲的人如痴如醉。即使PPT做得格式不太规范，在主席台滤镜的的过滤下，不过是小小瑕疵而已，成大事的人，都不拘小节，不是吗？ 讲座间隙的茶歇时间，姜岚找机会和周边人聊了聊，交换了下名片。整理名片的时候，姜岚发现，除了少数协会和政府官员，多数人都是想她这样高端服务业的从业者。有咨询业同行、律师、会计师、私募公墓基金，还有各种中介，大家都抱着开发客户的目的来的。很多人交换了名片，扫一眼，知道大家是一类人，简单寒暄几句过后，就散了，继续寻找自己的目标客户。 吃过中饭，马上进入下一阶段讲座。下午的讲座以务虚为主，主要讲一些协会的事，汇报下之前的成绩，展望下来年的愿景。姜岚听得无趣，加上午餐时忙着和周边人交换名片，交换信息，没吃多少，下午又听了半天讲座，有点低血糖。见周围人也都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没人留意她。姜岚偷偷溜到后面茶歇的地方，准备找点吃的。没想到和姜岚想法相同的人还不少。有三四个人都站在那挑东西吃。有个胖胖的老头子手里拿着一瓶猕猴桃汁眯着眼来回地看。见姜岚过来，很客气地问道：“麻烦你看下这个果汁含糖高吗？我没带老花镜，看不清楚。”姜岚接过来看了下，问：“您是有糖尿病，不能吃糖吧？这个含糖挺高的，您最好不要喝。这有苏打水，您可以喝这个。”说着，姜岚递给老头一瓶苏打水。老头子像个孩子似的不好意思笑了：“这个太寡淡了，想喝点甜的。” “这样啊，”姜岚做医生的时候，见惯了这样嘴馋的老小孩，也不以为然，她扫了桌面一下，拿过一瓶柚子汁，看了下，知道这是鲜榨的。她拿过一个杯子，倒入一半柚子汁，又加了一半苏打水。递给那个胖老头，“柚子汁含糖低，糖尿病人也可以稍微喝一点。加上苏打水，像汽水一样解热爽口，您尝尝看？” 老头子结果来喝了一口，“嗯，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的？” “哦，我以前是内科大夫，现在做咨询。”说着，姜岚不失时机的把自己的名片递给那个胖老头，老头子接过名片，眯着眼睛认真看了下，然后放入上衣口袋，说：“我一退休老头子，没有名片，要不你记下我的电话号码吧。”说着报了自己的手机号。姜岚忙拿手机记下。老头子端着姜岚给他特调的汽水，又拿了两块苏打饼干，进去了。。 姜岚拧开老头子不能喝的那瓶猕猴桃汁，喝了一口，然后找了块蔬菜三阴冶吃了，晕乎乎的脑袋这才感觉好点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