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录》 第六十二章 开山 嬴鱼带着敖泽和青牛,不断地推断着区间空隙的位置,走走停停,就这样走了大概两个多时辰。一路走来,只见嬴鱼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想来应该是心神消耗甚剧。 又走了半个时辰,嬴鱼突然将敖泽和青牛放下,神情间甚是疑惑,道:“不通不通,这条路线是错的,”又向敖泽问道,“你先前记下的那些记录有没有差错。” 敖泽道:“我都是按照前辈告知的记下的,没有一点儿错。” 嬴鱼摇着头,道:“一定有什么地方错了。”说完就要从眉心间取出光球,还没等光球出来,嬴鱼忽然神色大变,匆匆地将光球收了回去,对敖泽道:“记住刚才我说的话。” 话音刚落,就见四周的景象便又旋转起来,敖泽知道这又是要时间重置了,心中不无失落,看来今天是出不去了…… 第二天,嬴鱼带着敖泽和青牛,沿着第二条线路奔去,可是刚走到一半,又不知是因何,这流刑之地中的时间便再次重置。 接下来的几天,按照余下的线路走去,可是每次都是走到半路,便又撞到区间之中,然后便是时间重置,哪怕是如何小心翼翼,都像走入了死胡同中了一般。 这天就只剩下最后一条线路还没有走,既然前面的几条线路走不通,只能寄希望于这最后一条线路了。 连续走了几条线路都不通,敖泽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起来,那些线路都是他们精心推演出来的,应该是不会有错的,可是前面的几天线路都走不通,那说明他们的推演是有错误的,不禁向嬴鱼问道:“前辈,这是最后一条线路,咱们都走出去吗?” 嬴鱼显得颇有信息的样子,笑着道:“就算是错的,又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咱们再重新推演,在这里都呆这么久了,还在乎这几天?!” 敖泽不知道嬴鱼怎么突然间这么豁达起来,心中虽然惴惴不安,可仍是打起精神来,道:“希望这最后一条线路的对的。” 嬴鱼道:“即使是错的,也没有什么好沮丧的,那说明咱们应该是少算计了某项因素,我想我大概知道什么了,咱们再重新推演,便更接近真正的出路。再说了,禹王可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存在,他的神通岂是那么容易被破掉的。” 敖泽听到嬴鱼说禹王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存在,心中微微诧异,禹王明明已经作古千年,怎么是当世的存在,不过随即一想,便明白过来,嬴鱼与禹王是同时代的人,尽管此时已是千年前之后了,可是嬴鱼被困在流刑之地中,重复过着千年前的一天,所以在他的意识中,他们的时代就如昨天一般。 心中不禁感慨,时间如过往烟云,如果嬴鱼前辈真的从这里出去,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沧海桑田,再也不是他所熟知的世界,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心情。 敖泽感慨一番,然后便又被嬴鱼带着,沿着最后一条线路奔去。 这次嬴鱼似乎显得轻松了许多,也不像前几次那样,一直都是紧绷着脸,这次却与敖泽说了不少的闲话。 当线路走过一半的时候,嬴鱼对敖泽道:“我发现这里的每块区间,在移动的同时,自身也在不断地旋转着。”在空中用脚比划了一条螺旋线,接着又道,“大概就是这个样子,这样一来,这些空间便会时不时地重叠在一起,咱们的推演就是少算计了这个因素,才导致这些线路都是错的。” 敖泽道:“前辈既然发现了新的因素,咱们还有必要再继续沿着那线路走下去吗?” 嬴鱼笑着道:“走,干嘛不走,好不容易推演出来的,就是错了,也要知道错在哪里,还是走一遭的好。” 又走了半个时辰之后,尽管嬴鱼已经是很谨慎,可是到了最后,就又像进了死胡同一般,再也走不下去,不多会儿后,区间叠加,空隙消失,他们也被挤进区间之中,时间重置,再次回到起点。 敖泽心中虽然很是沮丧,可是在醒来后,仍是要去寻嬴鱼。 困在这里差不多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每天基本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饶是敖泽心志坚定,可心头仍是沉重如堵了一块黑铁一般,若非自己有意压制心头那沉重的心绪,自己怕是有些支持不住了。 这些日子同嬴鱼前辈学习数演之术,又学阵法,再后来又跟着去探测记录这流刑之地的变化,绘制出这流刑之地的阵图,然后又推演其中的破绽,寻找出路。 可是几天下来,先前推演出来的几条线路竟然都是错的,没有一条线路能出得了这流刑之地,多么久的功夫就这么白费了,心里自然是失落至极。 “公子,”青牛在一旁叫道,“嬴鱼该不是是在骗咱们吧?” “何出此言?”敖泽疑问道。 青牛又道:“嬴鱼自己说的他在这里都待了上千年了,这么长的时间,恐怕早就把这里的一切都摸透了,怎么咱们到来之后,他却突然有了好多发现?” 敖泽看了青牛一眼,心道,这厮也会动脑子思索问题了,真是难得。对于青牛的疑问,自己不是没有想过,可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人物,值得嬴鱼费尽心思来演这么一出戏?虽然一直觉得嬴鱼对自己有所保留,但是他们本来就不相熟,各自有所保留也是正常的。 等见到嬴鱼后,敖泽道:“不知前辈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嬴鱼道:“加上新的记录,咱们再重新推演,我就不信找到出去的路。”然后便在地上画出这流刑之地的阵图,又对敖泽道,“先前咱们是从咱们现在的位置,按阵型变化向后推演的,这回你向前推演,我向后推演,到轮回重置之时为止,一前一后,正好能衔接在一起。” 敖泽不知道嬴鱼是何意,若是出路在前面的阵型变化之中,他们还能再回到先前的时间点?向嬴鱼问这是为什么,嬴鱼只是笑了笑,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既然问不出来结果,敖泽只好按照嬴鱼说的,向前倒着推演起来。阵图随着时间的前移,推演出相应时刻各个区间的变化,看着阵型倒着变化,敖泽恍惚觉着如时间倒流一般。 三个时辰之后,敖泽终于推演出来阵型的变化图,然后就听嬴鱼道:“果然是这样。”原来嬴鱼早已推演完毕,正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敖泽,等敖泽画下最后一幅阵图,这才忍不住说道。 敖泽转身看去,只见另一边的地上也是满满的阵图,便向嬴鱼问道:“前辈可是有什么发现?” 嬴鱼指着自己推演的阵图,道:“你自己看。” 敖泽不明所以,便顺着嬴鱼推演出来的阵图慢慢看去,当看到最后一幅的时候,竟与自己的推演出来的最后一幅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嬴鱼笑着道:“你也看出来问题了吧?” 敖泽道:“从这些阵图来看,开始和结束时都是一样的。” 嬴鱼又道:“这意味着什么呢?” 敖泽想了一下,道:“这是不是说,这阵型变化就像一个圆环,他的开始也是他的结束,从一点出发最终又回到一点。” 嬴鱼道:“对啊,就应该是这样的,这里的时间轮回循环,就是阵型的轮回循环,不过他不是从一点出发最终又回到一点,而是即将要回到一点,然后再从那一点散开。” 敖泽低头看着地上的阵图,在开始和结束的那一刻,各个区间里中心点是最远的,而中心点,也就是最高的那座山峰那里,没有空间叠加在一起,而其他时刻那里都有不同的区间在交错叠加。 嬴鱼接着道:“先前我总以为出去的路一定是向外走的,没想到真正的出路就在中间那座山峰那里。” 敖泽惊异道:“那里就是出路?” 嬴鱼道:“对,出路就在那里。你也应该发现了,在每天最开始的时候,你我都在深眠之中,而这时也正是这流刑之地消除破绽的时候,所以想要出去只能在午夜之时,再靠近那座山峰。” 敖泽心道,这些日子一来,他们也多次去探查那座山峰,可只要进到那山峰的范围之内,时间便会加速流逝,恐怕还没等他们找到出口,便又会被重置回开始的地方。 嬴鱼取出一柄长弓交于敖泽,道:“这里的一切在重置之后,都会像这柄长弓一样,回到原来的地方,我就是给了你,这也是你为什么拿不走的原因,”然后又取出一把朴素无华的巨斧,接着道,“唯独这把斧头不会。” 敖泽收起长弓,自从那天试过之后,第二天长弓便从自己身上消失,自己也想过一定是轮回重置的结果,因此后来也就没有再向嬴鱼讨要过,便赶紧又收进包裹里。不过看着嬴鱼手中的巨斧,并没有什么起眼的地方,竟然能不受这流刑之地的影响,不禁问道:“这斧头是……” 嬴鱼笑着道:“这便是禹王当年治水之时用的无上神器开山斧。” 敖泽又向那斧头看去,不敢相信这么平平无奇的一把斧头,竟然是禹王用过的无上神器,就这样的斧头放到谁面前,谁也不会认为这是一把神器。 想起不久前,在会稽山之时,许多修士在山上寻找禹王开山斧,他们一定想不到开山斧会在这里,他们也一定想不到,这把无上神器竟是如此其貌不扬。 嬴鱼挥了一下斧头,道:“这斧头是我刚进来之时,在中间那座山峰之上寻到的,现在我终于知道它的用处了,今晚且看我开山。”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一章 阵图 敖泽嘿嘿一笑,道:“我就是试试。”说完从口袋中取出一支羽箭搭在长弓上,向着百步之外的一株小树射去。 羽箭离弦,快若惊鸿,叮地一声便稳稳地钉在树干上。 嬴鱼不禁喝彩道:“好箭法,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箭法。” 敖泽道:“初学乍练,让前辈见笑了。” 嬴鱼道:“你倒是谦虚得很,不过你这箭法也是当真了得,来来,射移动之物试试。” 敖泽有心卖弄,取出几支羽箭,插在地上,道:“不知前辈想要小子射什么?” 嬴鱼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向远处轻轻抛了出去,道:“就射这个。” 敖泽搭上羽箭,拉开弓弦,射出羽箭,正中石块。 嬴鱼笑道:“好!”又捡起一块石块抛了出去,这回石块竟是螺旋着向远处飞去。 敖泽不知道嬴鱼是用什么样的手法,使得石块螺旋落去的,搭上羽箭,再次射去。这回只见羽箭擦着石块的边缘飞去,竟没有射中。 嬴鱼又道:“你学箭法,应该知道预判,其实预判是可以用数演之术推演出来的,再来试试。”又是抛出一块螺旋飞去的石块。 敖泽盯着石块,心中快速地推演着石块落去的轨迹,然后快速地拉弓射箭,这次羽箭飞出,正中石块。 敖泽射中石块虽然欣喜,但是心中却道,之前亚玟教自己箭法之时,是说过要有预判,不过这些预判大都要靠自己的经验见识,没想到有些东西还能靠这数演之术推演,仔细一想,便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数演之术推演出来的也可说是预判,是一种深层次的预判,其实靠经验见识的预判,也是经过推演出来的,只是之前自己不知道罢了。 这数演之术能用在简单的轨迹推演之上,就也能用在其他的地方,心中明白了这数演之术的用处,敖泽忙向嬴鱼行了一礼,道:“谢前辈指点。” 嬴鱼笑道:“你能领悟那是你的悟性,不用谢我。”说完便去一旁闭目养神。 敖泽得了一把好弓,心中欢喜,便在一旁不断地拿射着玩。 青牛吃了一颗培元丹,有些醉醺醺的卧在地上,看着敖泽饶有兴致地射箭玩儿,便对海棠木灵道:“瞧公子高兴的,明天一早那长弓就又乖乖地回到人家手里了,这有什么高兴的?” 海棠木灵浑身上下花果繁茂,道:“没想到公子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也有糊涂的时候。” …………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在嬴鱼的教授和练习之下,敖泽终于算是掌握数演之术,接下来便开始教授敖泽阵法要义。 从最基本的阵法开始,再到阵法布置,阵法运行等,都很细致地教授给敖泽。 敖泽这才知道,在太学院学的那些阵法基础,简直就是不值得一提,现在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阵法。阵法循环嵌套,相生相克,生生不息等等令人眼花缭乱,好的阵法不仅仅只是依靠布阵的材料,还能依靠山川地理,天时人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融入到阵法之中,当真是蔚为奇观,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嬴鱼教授得最细的还是阵法运行,想要破解这流刑之地,必须要了解阵法的运行,再结合数演之术的推演,才有可能寻找到出路,如果只凭运气去走,几乎是不可能的。 嬴鱼探出这流刑之地中空间是扭曲的之后,以他的修为很快便感知到不同的地方,空间扭曲的程度并不一样,为了记述下这些不同的扭曲程度,便将其称之为曲度。 这些日子来,嬴鱼除了教授敖泽阵法之法,便是带着敖泽在这流刑之地四处探索每座山峰的运行轨迹,以及附近的曲度,由于每座山峰附近都有禁止,附近的时间流速远超其他地方,这些地方的曲度都需要敖泽来记下。 敖泽每天记下一点信息,这些天来,这流刑之地的阵图已经大致记录和绘制出来。然后便同嬴鱼一起来推演这流刑之地的破绽,从而找出出路,遇到模糊不清的地方,便再去重新探查一次。 差不多一个月后,已经清晰地绘制出来这流刑之地的阵图,这才发现,这流刑之地看似一个总体,但实际上却是由不同的区间,相互叠加重合起来了,再加上不同区间的曲度又不相同,每个区间的运行轨迹也是千奇百怪。 若是在以前,就算是能绘制出来这流刑之地的阵图,若是不知道这里的空间是扭曲的,恐怕也是难以找出出路。 想要离开这里只能从不同区间的缝隙中寻找出路,再加上这些区间又是不断运动着的,所以要在特定的时间通过特定的缝隙,才有可能从这里出去。 敖泽与嬴鱼在一起全力推演,终于推演出来几条能离开这流刑之地的线路。 每一条都曲折弯绕,极其古怪,若不是这些是推演出来的,根本就想不到出去的线路是这样的。 “今天先休息,”嬴鱼对敖泽道,“明天咱们从这里出去。”话语间满是喜悦之情。 敖泽道:“真的能出去了?” 嬴鱼笑着道:“真的能出去了,今天太晚了,时间恐怕不够,这些日子也真是辛苦你了。” 敖泽道:“我只是帮前辈打打下手,也不算出了多少力气。” 闲话了一阵,敖泽坐到一旁,安耐住心头的喜悦,心想,在这里差不多有三个多月了,总算是能出去了,不知道外面是怎样情况了,按说这个时间,自己也应该回太学院了,自己没回太学院,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影响,自己还有几十万两的银子在洛邑商会,白花花的银子啊,自己还没有花啊。 心里一阵唏嘘,知道自己再怎么担心,也是无济于事,只能等自己从这里出去之后,再想办法…… 第二天醒来后,想着就要能出去了,敖泽催促着青牛快些赶路。 青牛依旧慢腾腾地走着,道:“公子,你就是再急也没用,去早了也见不着那嬴鱼,还是像往常一样,不急不慢就行。” 敖泽笑了笑,虽然觉着青牛说得在理,可还是说道:“就你话多。” 青牛道:“公子难道就没想过,那人自己偷偷地溜了出去,就留咱们在这里?” 敖泽道:“我想应该不会的,如果他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想要离开这里,就必须带上咱们。” 青牛不解地问道:“公子就这么信任那人?我总觉的那人有些怪怪的,说的话也不已经全是真的。” 敖泽道:“他说的话也许不全是真的,在这里被困了上千年,以他的修为都不能从这里出去,肯定是遇到什么难处,再说,我也只是一个连金丹期都不到的小修士,能有什么值得他花那么大的力气来布局欺骗的?他看重也许就只是,欲望神通不能影响咱们的记忆。” 青牛道:“他不是能刻画记忆吗?” 敖泽道:“也许正如他说的,有些记忆他刻画不下来。” 青牛道:“昨天公子把这里的地形都画下来了,有了阵图,他自己就不能找路出去?” 敖泽笑道:“若是因为这个,就更不用担心了。这些天我跟嬴鱼学习数演之术,才是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流刑之地可以说是一件十分精巧的机关器物,各个部分都按照十分精细的路线运行,有些数据若是错了一点精度,得到的结果却是大相径庭,嬴鱼若是不怕我记错了一些精度,大可自己去寻找路径出去。” 青牛看着敖泽,心道,这公子哥看似憨厚,没想到竟是这样精明,又想起自己之前在敖泽面前耍了不少的心眼子,不知道有没有被看出来过,又想,以公子这股精明劲儿,肯定是被发现了,只不过没有说破罢了,心中不禁忐忑起来,看来以后是不能在公子面前耍心眼了,沉默了一阵,又道:“这么说,公子是藏私了?” 敖泽笑了笑,道:“你说呢?” 青牛听了,只是闷着头走路,心里却道,你的心思俺怎么知道。 ………… 走到那断崖处时,见嬴鱼正在那儿生火烤肉,敖泽便向往常一样去拜见嬴鱼。等嬴鱼找回记忆之后,敖泽忙道:“不知前辈想从哪条线路开始探查?” 嬴鱼快速地在地上划出这流刑之地的阵图,道:“还是按照咱们推演出来的先后顺序开始吧,”顿了一下,又道,“这中间或许会有许多差错,导致咱们不能出去,你要记好错在哪里,以便重新推演。” 敖泽重重地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便将海棠木灵装进怀中,指着青牛,又道,“还望前辈能捎带着我这头青牛。” 嬴鱼看看敖泽又看看青牛,走过去一只手拉住敖泽的胳膊,另一只手抓住青牛的角,道:“注意啦。”说完便带着敖泽和青牛,快速地按照先前推演出来的路线向前奔去。 由于这里的空间不单是扭曲着的,而且还以每座山峰为象限,分成了不同的区间,还有些相互重叠在一起,所以想要离开这里,只能不同区间之间的空隙中穿插过去。 若是不小心落入到那些区间之中,便会落入到禹王神通之中,使得时间流速加快,即使出来,也有可能来不及赶到下一个缝隙,然后这里的一切便会重置回一天前的情况,也就无法离开这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章 礼物 敖泽忙道:“小子修为低下,又怎能破掉这禹王神通?” 嬴鱼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就凭这流刑之地重置不了你的记忆,这便是你的优势。” 敖泽又想了想,问道:“不知前辈是不是又有了新的发现?” 嬴鱼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多年,我虽然发现这禹王神通能重置时间,还能控制时间流逝的快慢,却没有想到时间和空间是一体的,咱们所在的这流刑之地,空间其实是扭曲的。” “扭曲的?”敖泽疑惑道,不知道嬴鱼说的是什么意思。 嬴鱼指着远处的山峰,道:“你看着那些山峰在那里,可是它们真实的位置却可能在其他地方。” 敖泽惊呼道:“那些莫非是幻象?” 嬴鱼道:“不是幻象,是真实存在的,这里的空间是扭曲的,你看到的位置比一定是他们真实的位置,是我们的视觉欺骗了我们。”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就像插入水中的棍子,看上去是折断的,可其实还是直的。” 敖泽想起刚到这里之时,自己向中间的山峰走去,却发现山峰与太阳之间的距离一直没有变化,莫非就是这个原因? “你可懂数演之术?”嬴鱼又向敖泽问道。 敖泽点点头,道:“在太学院之时,学过一些。” 嬴鱼道:“那都学过什么啊?” 敖泽想了一下,道:“有方田、粟米、少广、商功这些。” (中国古代的数学方面的书籍,大都是结合实际用途记载下来的。) 嬴鱼听了,不住地摇头,道:“皮毛皮毛,这些都太皮毛,罢了罢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还是跟着我先从这数演之术学起吧。” 敖泽不禁嘀咕道:“不是说学阵法吗?” 嬴鱼哼了一声,道:“这数演之术正是阵法的基础,你要想好这阵法,就需先学好这数演之术,不要以为学了一些阵法的皮毛,背了几张阵图便能成为阵术大师?那可差得远了,真正的阵术大师必须能因地制宜创造新的阵法,如何布局,如何发挥阵法的最大效力,这些都需要精确的数演,这些可不是光凭经验能做到的。” 敖泽听得汗如雨下,道:“前辈教训的是。” 嬴鱼道:“今天就先从方程讲起。”(“方程”一词出自古代数学著作《九章算术》,前面提到的方田等名词也出自《九章算术》) 没有纸笔,敖泽只能用心记忆,遇到不懂的地方,便在地上做些演算。一天下来,虽然没有学到精髓,但是在嬴鱼的讲解之下,也算是入了门。 等敖泽领悟了方程的概念和用途之后,嬴鱼不再讲解下去,说道:“今天就先讲到这儿,你将学到的东西沉淀一下,咱们出去转转。” 敖泽“嗯”了一声,回想着嬴鱼前辈教授的东西,沉浸心神,牢记在心中,然后又对嬴鱼道:“不知道前辈要去哪里?” “去四周的山上去看看。”嬴鱼道,说着就拉着敖泽的胳膊,向着这流刑之地外围的一座山上奔去。 敖泽耳边风声呼啸,这里四周山峦起伏,来了这么久都没有去边上的山峰去看看,不知道到了那里能不能看到流刑之地外围的情况。 嬴鱼速度极快,身旁的景物一闪而过,敖泽也看不清楚,就这样过了没多久,到了一座山洞之上。 敖泽极目远眺,却看到外面仍是无尽的山峦,好似没有尽头一般,转过身却看到先前中央那座最高的山峰依旧矗立在那里,好像跟他们并没有拉开距离。 “咱们好像并没有远离中间那座山峰。”敖泽不禁向嬴鱼说道。 嬴鱼道:“先前我以为这四周外围的山峰是在一直不断地移动,回环缠绕,但是我无论怎样计算推演山峰的移动轨迹,却总是走不出这里,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我没有算到这里的空间也是扭曲的,所以我们无论怎样向外走去,最后都会回到流刑之地里面。至于里面的空间到底是如何扭曲的,就需要你以数演之术推演了。” 敖泽又问道:“前辈既然能将记忆刻画下来,这些年也应该有不少发现吧?”敖泽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嬴鱼道:“按说,我是应该发现不少东西,可是你也应该知道,在许多的关键点上,就像中间的那座山峰之上,时间流逝极快,即使我发现了什么,想要将记忆刻画下来,却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敖泽道:“原来是这样,不过前辈凭借这里的一些普通的迹象,便能推演出禹王神通的大概基础,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嬴鱼道:“一个人的智慧终究是有限的,两个人三个人更多的人在一起的智慧才是无穷的,你来这里虽然没几天,但是已经帮我理出了许多之前没想到过的头绪了。” 敖泽轻轻笑了一声,道:“我在这里都是听前辈教诲了,不知哪里帮了前辈了?” 嬴鱼道:“一个人待在这里太久了,思绪都有些迟钝了,再给你讲解一些东西,还有回答你的疑惑时,我能重新梳理自己的认知,从中又有一些新的发现。” 说到这里,四周的空间旋转。敖泽知道是这流刑之地内时间又要重置,却忽然感觉到一股撕扯之力,似乎要将四周的空间撕扯开来一般,而自己也像要被撕扯开来一般,过不多久,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接下来的半个月中,嬴鱼教了敖泽数演之术中的矩阵、几何、微分、积分等等内容。有许多都是敖泽没有听说过的内容,学起来颇要费一番功夫。好在嬴鱼教授得细腻,敖泽才算都掌握了下来。最让敖泽感慨得却是几个数字竟然能衍生出这么多的数理来,真是让人感慨不已。 这天学完一天的课程之后,敖泽坐在一旁,心道,今天应该是新年了,不知道父亲和大哥怎样了,他们不见了自己,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心情,心头微微伤感,只想赶快走出这里。 海棠木灵看到敖泽闷闷不乐的样子,便跳了过来,问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敖泽道:“没什么,今天应该是新年了,”想了想,从口袋中取出一些培元丹,分给海棠木灵和青牛,道,“今天过年,在这里没什么好送给你们的,看你们平常这么爱吃丹药,这几粒送给你们,解解馋。” 青牛吃了一颗丹药,道:“其实公子早就应该拿出来了,今日吃了,反正明天还会变回来,不是白不吃。” 敖泽没好气地道:“吃着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嬴鱼走了过来道:“没想到过年这个庆典还保留着呢?” 敖泽道:“一直都在流传啊,有什么不对吗?” 嬴鱼笑道:“在我还小的时候,这年可是一只凶兽,做了不少恶事,后来许多先贤大能联合一起,消灭了年兽,人们获得了平静,便把消灭年兽的日子当做庆典,每岁都祭祀,后来就又把这一天叫做过年,没想到现在还在流传。” 敖泽有些惊讶地问道:“年是一种凶兽?” 嬴鱼道:“你难道不知道?” 敖泽摇着头,道:“我一直以为过年就是一个节气,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来历。” 嬴鱼道:“也难怪,许多事情过了这么久,好多人都不知道其最初的来历了。现在,人们都是怎样过年啊?” 敖泽不知道人间世俗之中人们是怎样过年的,就把龙族怎么过年的给嬴鱼简单地说了说,什么修葺住所,准备三牲五谷祭祖什么的跟嬴鱼讲了讲,最后又道:“这天长辈还要给晚辈一些压岁钱,图个吉利。” 嬴鱼听后笑了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在这里我可没什么钱,给不了你压岁钱,”停了一下,看着敖泽,取出一支黑漆硬弓来,道,“不过我这里有柄后羿弓,送给你当压岁钱吧。” 敖泽一把接过后羿弓,心想,早就想打造一把好弓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没想到,嬴鱼能送自己一把弓,这人跟禹王都甚是熟稔,身上肯定还有不少好宝贝,所以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弓身古朴厚重,上面隐隐有一些灵力波动,拿在手中虽然感觉有些沉重,但是却又不影响自己使用。这样的一柄弓,怎么看都不想一柄普通的长弓,敖泽向嬴鱼道了一声谢,又问道:“这真是上古后羿大神的弓?” 嬴鱼笑道:“怎么,不信?” 敖泽道:“只是不敢相信,小子何德何能能得到一把这样的神器?” 嬴鱼又道:“你也莫要得意,我说这是后羿弓,却没说是后羿的兵器啊。” 敖泽啊了一声,道:“那这后羿弓……” 嬴鱼笑着道:“这是我仿照后羿使用的长弓样式打造的,我叫它后羿弓,又什么不对的吗?” 敖泽连忙悻悻地笑道:“没有没有,是我想的太多了。”便到一旁试着拉开长弓,费尽了力气却只拉开半尺,无论如何都拉不开满月。 嬴鱼道:“以你现在的修为,能来开半尺已是不错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九章 空间 敖泽点点头,道:“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嬴鱼笑了一下,道:“你明白什么?我还没有全都弄明白,你又明白什么?这些大多是我的推测,并不一定都是真的。” 敖泽不禁翻了一下白眼,心道,不是真的,你还说得头头是道? “不过,”嬴鱼又道,“虽然可能不是真的,但也是最接近真相的推论了。” 敖泽道:“前辈说的东西,大致上我能理解,但是有些细节,却不明白。” 嬴鱼嗯了一声,道:“你说说看。” “昨天在那山峰之上,”敖泽说道,“我明明觉着没有过多少时间,为何突然间便又轮回重置了,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吗?” 嬴鱼道:“其实刚才我已经说了,时间虽然不存在,但是事物的运动却能向流水那样,可急可缓。禹王的神通并不只是让时间轮回重置,还能改变时间的流转速度,那山峰的四周禹王神通显然与这里的是不一样的,那里可以让时间急速流转。你一直说的错觉,其实就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听完,敖泽怔怔地愣在那儿,怪不得在山峰之上,总是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可是想了一阵,便又有了新的疑问,又向嬴鱼问道:“前辈,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来?” 嬴鱼道:“你又想到了什么?” 敖泽道:“山峰四周的时间流逝速度很快,而外面的时间流逝却没有异常,那么,不同地方的时间又是怎样保持同步,能在同样的时间点重置轮回?” 嬴鱼听了敖泽话,忽然怔了一下,然后又向敖泽急切地问道:“你说什么?” 敖泽不知道嬴鱼为何神情突然有些激动起来,道:“我说,不同地方的时间流逝速度不一样,那它们是怎样保持同步的,能在同样的时间点重置轮回?” “为什么?”嬴鱼喃喃地道,“是呀,这是为什么?”神情之间似乎有些疯癫起来,抓着头发不断地喃喃自语,然后又在地面上不断地画着一些奇怪的线条,就这样过了许久,突然回过神来,对着敖泽道:“你跟我再去一次那山峰,这次你要记住,先不要盯着四周的群山去看,不然你的脑海还会像旋涡一样,眩晕的。” 敖泽不知道嬴鱼是怎么知道自己昨天在山峰之上的感受的,不过随即便明白过来,嬴鱼在之前登上山峰之时,也一定有同样的感觉,所以才知道自己的感受的。 嬴鱼拉起敖泽的胳膊,再次向群山中间的那座山峰奔去。 青牛看到敖泽又跟嬴鱼一起离去,对海棠木灵说道:“公子又跟那怪人离开了。” 海棠木灵道:“天天这么忙活,公子是不是快找到出去的路了?” 青牛道:“我看都是瞎忙活,刚才公子谈了好一阵子,说什么时间不存在,还说了那么多,这不是胡扯的吗?要是连时间都不存在,咱们还会在在这里呆了这么久?” 海棠木灵道:“公子好像听明白了。” 青牛哼了一声,道:“我看公子也只是不懂装懂罢了,没看最后,那怪人都有些疯癫起来,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给难住了,他要是明白,自己早就出去了,还用在这里待着。” 海棠木灵沉默了好一阵子,最后说道:“嗯,我看你说得有理。” 青牛洋洋自得,道:“那当然了!” ………… 到了山峰脚下后,嬴鱼取出眉心间的光球,在里面刻画一番后,又收了回去,捡起一块石子,道:“等会儿到了山顶,我会用力地将石子掷出去,你仔细看清楚石子的轨迹,明天告诉我。” “明天告诉你?”敖泽有些奇怪地问道,心中却想,你能将记忆刻画在刚才那个光球之中,还用我告诉你?可是还没有问出来,就又被嬴鱼拉着胳膊向峰顶奔去。 那种感知和心神之间的错乱感,又在敖泽的脑海中浮起。敖泽放空心神,不再专注在那种错乱感之上,而是感受着这种错乱感的源起和变化。按照嬴鱼的话,这里的时间流速加快,而自己按照原有的认知来标记时间的流逝,所以才有这种错乱感的。 敖泽放空心神,就是为了仔细感受时间流速加快的那种奇妙感之上,也想感受禹王神通是怎样控制时间轮转的。 片刻之后,嬴鱼便带着敖泽登上了峰顶。 嬴鱼放下敖泽,道:“你可看仔细了。”说完便将手中的石子用力地扔出去,只见一道影子飞了出去,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嬴鱼看着石子远远地飞了出去,然后笑着道:“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兴奋了一阵,又对敖泽道,“你看清了吗?” 敖泽茫然地摇摇头道:“前辈掷出去的石子速度太快了,我还没看清楚,便没了踪影。” 嬴鱼喘着粗气,快速地从脚下捡起一块石子塞到敖泽手中,急切地道:“快将石子扔出去,记清楚石子的轨迹。” 敖泽不知道嬴鱼是什么用意,可还是用力地将石子掷了出去,石子掷出向远处落去。敖泽紧紧地盯着石子,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等石子越飞越远,却发现石子的轨迹竟然微微扭曲起来,并不像平常见到的抛物轨迹一般,而是一种怪异地扭曲起来,虽然扭曲程度很轻微,但还是能看出其中的异样的。 这就是嬴鱼让自己告诉他的东西?敖泽心中喃喃地道。 就在这时,四周空间似乎又扭转起来,敖泽知道是这流刑之地内又要时间轮回了,闭上眼来减轻空间扭转带来的眩晕感,可是闭上眼看不清脚下的东西,忽然只觉脚下一空,身子便向下追去,不禁又是惊叫了一声…… 敖泽从沉睡中醒来,只觉脸上又是一阵湿热,知道是青牛又在舔自己的脸了,也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径直坐起身只来,用衣袖擦着脸,道:“刚才我又大叫了?” 青牛看到敖泽径直坐了起来,忙向后退去,点着头,道:“公子又做噩梦了?我看这是有心病了,要不咱们找个郎中去看看?” 敖泽道:“那好,你去找吧,在这里要是你能找到郎中,我管你半个月的豆粕吃。” “真的?!”青牛喜出望外,可是想起这里群山之中,哪里能有郎中,只好悻悻地道,“要不还是等出去在给公子找郎中吧?” 敖泽道:“那你能找到出去的路吗?” 青牛道:“俺哪有那本事?不过公子跟那怪人东奔西跑好几天了,可有什么发现?” 敖泽道:“怎么没有发现,我发现咱们可能都被魇着了,一直是在梦魇之中,醒不来便摆脱不了这梦魇。” 青牛道:“莫非咱们是被同一个梦给魇着的,要不怎么会在同一个梦中。”过了一阵,又道,“我听说,疼痛敢能让人从梦中醒来,要不咱们试试?” 敖泽笑道:“那好啊?”说完就在青牛脑门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又问道,“你醒了吗?” 青牛疼得唏嘘不已,道:“公子又来欺负俺。” 敖泽笑道:“你不是说试试吗,要是没醒的话,可能是打得还不够疼,要不再来一次?” 青牛忙道:“我看还是不要试了,也不知道谁说的这么没根没据的话,真是一点儿都负责。” 敖泽暗暗笑了一声,便又要去寻嬴鱼,不知道嬴鱼在昨天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青牛脑袋上狠狠地挨了一巴掌,闷闷不乐地跟在敖泽后面,心道,公子现在真是越来越精明了,有些话俺不说,他就知道了。 海棠木灵看到青牛闷闷不乐,知道是因为挨了敖泽的一巴掌,有心想要为青牛讨个说法,便跳到敖泽肩头,问道:“公子为何要打小牛?” 敖泽套:“刚才他不是说,疼痛能让人从睡梦中醒过来,还说让试试,这里只有咱们三个,你说,不打他,难不成要打你我?” 海滩木灵眨着眼睛,想了想,还是说道:“那还是打小牛吧。” 这次敖泽走得不疾不徐,看到嬴鱼的时候,只见嬴鱼正在烤着一只小野猪,心里不禁奇道,这人每天吃的还都不一样,真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这些野味。 等说明了来意后,嬴鱼向敖泽问道:“昨天你在峰顶有什么发现?” 敖泽道:“我发现石块飞出去之后,轨迹便有些扭曲起来,跟平常落下时的轨迹不一样。” 嬴鱼想了一阵,最后神色激动地叫道:“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的。” 一路走来,敖泽也在想着这个发现意味着什么,可是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这到底以为什么,便向嬴鱼问道:“不知前辈可是有;了新的发现?” 嬴鱼道:“千年来,我竟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怪不得一直走不出这里,有你在,咱们终于有希望走出这里啦。” 敖泽听得莫名其妙,问道:“不知小子有什么能帮到前辈的?” 嬴鱼撕下一只猪后腿递给敖泽,道:“来来,咱们边吃边聊。” 敖泽咬了一口肉,只觉口齿生香,味道相当不错。 嬴鱼也吃了一口肉,道:“从明天起,我开始教你阵法,你可要好好学,能不能走出这时间流刑,就靠你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八章 日夜 青牛想了想,摇着头说道:“能有什么事儿发生,等了半天不见公子回来,还以为公子找到出路,不要我们了,我和海棠战战兢兢等了半夜,实在是困得不行,就只好睡去了,谁知道还没睡多久就又听见公子在大喊大叫了。” 敖泽站起身来,用衣服擦了擦脸,心想,还是赶快去找嬴鱼前辈去,昨天虽然登上了那山峰的峰顶,可是片刻之间,这里的一切便又重置回到了起点,莫不是那山峰之上有什么机关被触发了? 青牛跟在敖泽身后,不禁问道:“公子,为什么这几天咱们总是在同一个地点醒来?莫非真的有鬼不成?” 敖泽道:“嗯,咱们是真的遇到鬼了。” 青牛怯生生地叫道:“完了完了,以前在村里时,常听人们说厉鬼吃人,看来咱们是走不出这里了。” 敖泽笑了一声,道:“你们村里人又没说鬼吃牛,你怕什么?” 青牛怔了一下,喃喃地说道:“俺是牛,厉鬼吃人不吃牛,对啊,俺怕什么?”可是想了一下,又觉着不是那回事,就又说道,“这里又没有人,鬼饿了,又不一定打得过公子,到时候还不是要吃俺?!” 敖泽叹了一口气,道:“好了好了,刚才我是骗你的,这世上哪有鬼,你也不用自己吓自己。” 青牛又道:“要是没有鬼,那为什么咱们每天醒来时,都在同一个地方,而是每天公子都会大喊大叫的?” 敖泽想向青牛解释一下他们现在的状况,可是想了想,一时间又怕给青牛解释不清楚,还是不说了,省得他又来问东问西的,况且自己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又怎么解释得清楚明白,只好说道:“好吧,我是做噩梦了。” 青牛满意地点点头,道:“我就是公子做噩梦了,看来公子这噩梦一定很吓人。” 敖泽也不理会青牛,找到嬴鱼的时候,嬴鱼刚好寻找吃食回来,这次带的是一头野猪。有了前两天的经历,敖泽赶紧向嬴鱼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嬴鱼看过光球之后,忙向敖泽问道:“昨天登上那峰顶,可有什么发现?” 敖泽回想过去,却发现脑海中只是一片混乱,竟然想不起昨天在峰顶之上看到了什么,只剩下一种奇怪的感觉,向嬴鱼道:“我的感知和心神似乎有种错乱的感觉。” 嬴鱼点点头,道:“你有这种感觉,说明你快抓住问题的关键了。” 敖泽只觉着嬴鱼的这句话有些熟悉,似乎昨天就曾向自己说过,心想,这人在这里肯定知道这关键是什么,忙问道:“小子浅薄,想了许久也没发现这关键点是什么,还望前辈能指点一二。” 嬴鱼笑道:“有些东西只有你体悟了一番之后,别人才能讲得明白,你在登峰的过程中还有什么感觉?” 敖泽想了一阵,道:“前辈带着小子登山,速度明明很快,登到峰顶也没有用多长时间,可是我心里总是感觉用了好长时间,自从到了山峰脚下,就模模糊糊总是有这种感觉。” 嬴鱼道:“以你现在的修为,能有这样的感觉,也足以说明你的神识已经优于他人了。” 敖泽道:“前辈谬誉了。” 嬴鱼又道:“你也不用过谦,要是换成一般人,在禹王神通之下早就昏迷不醒了,你能觉察到那些,已经是很难得了。” “禹王神通?”敖泽有些不解地问道。 嬴鱼笑了笑,道:“不然你觉着禹王这时间轮回的神通应该是什么样子?” 敖泽沉默了一下,又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以这几天的所见所闻来说,禹王的神通能将这里的一切重置,轮回罔替,已经是十分了不得了,就这都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其他的还真没有想过。” 嬴鱼叹了一口气,道:“这也难怪,等你修为高了,见识也多了,就会更能看出禹王神通的精妙。” “不知前辈能给小子讲讲这禹王神通?”敖泽充分发扬了好问决疑的精神。 嬴鱼看了敖泽一眼,道:“也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给你讲讲这禹王神通。”顿了一下,接着道,“你觉着时间是什么?” 敖泽没想到嬴鱼会问出这样简单的问题,道:“不就是昨天今天明天,日升日落。” 嬴鱼又笑着问道:“那么,你是怎样认定昨天就是昨天,今天就是今天呢?” 敖泽想了一下,道:“因为我记得啊,比如昨天我做过一件事,记起这件事,就想起是昨天了啊?” 嬴鱼微微点头,道:“如果你不记得呢?” 敖泽突然觉着这个问题有些难回答了,默默地想着,忽然眼前一亮,道:“日升日落,这就是一天的过去。” 嬴鱼又道:“如果没有日升日落呢,你又是怎样认定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呢?” 敖泽开始觉着有些头疼起来,自己也开始回答不上了,日升日落是最普通的事情,从古至今一直都是如此,从来没有人想过如果没有了日升日落会是怎样的样子。 嬴鱼看了敖泽一眼,接着道:“其实时间只是我们标记事物运转过程的状态变化罢了,只是人们的主观感受,或许这世上并不存在时间,只是人们虚构出来的东西。” 敖泽惊讶地微微张着嘴,嬴鱼的说法太过惊世骇俗,自己一时间竟然无法接受。 嬴鱼不管敖泽的惊讶,又道:“在人们普遍的认知中,太阳升起落下这是白天,太阳落下升起这是黑夜,所以,可以这么说,白天黑夜只是人们在标示太阳的位置罢了。” 顿了一下,嬴鱼又接着道:“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你从出生到长大,一直生活在一个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世界中,在你的意识中还会有日月年这些表示时间划分的概念吗?” 敖泽忽然想起在朔方之时,自己无意中闯入庄周的仙域之中,里面的白天和黑夜由庄周自己心意变化,那里的日夜的确不是自己平常认知中的日与夜…… 想到这里,敖泽的心中似乎开始有些明白嬴鱼的意思了,只是心中仍似有一层薄薄的迷雾,只要吹散了那层薄雾,自己就能抓住关键的点了。 嬴鱼等敖泽想了一阵,又道:“如果有一种神通,将你四周甚至包括你自己的拨回到前一刻钟的状态,那么在你的认知中,现在是现在,还是前一刻钟?” 敖泽心头一震,自己似乎找到关键的那一个点了,时间需要一个参照物来标记,如果所有的东西都会到前一刻钟时的状态,自己恐怕真的也要以为现在就是前一刻钟了。 嬴鱼笑道:“看来你开始明白我的话了,在外面的世界中,也许已经过了千年,但是在这里,仍是依旧重复着千年前的某一天。” 敖泽道:“禹王的神通就是将这里的一切都不断地重置到一天前的状态,其实,只是欺骗了我们的意识,让我们觉着回到了一天前,是一种假象对不对?” 嬴鱼看着敖泽,摇着头叹了一口气,道:“看了你还是没有真的明白我的意思,还是没有摒弃以前的认知,如果禹王神通只是在制造假象,是障眼法,那也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了。不,禹王的神通是真的将时间重回到了一天前的状态,无论是在你的感官中,还是真实的世界之中,你都是回到了一天前。” “时间不存在,存在的只是事物的变化。”嬴鱼重重地说道。 敖泽心中确实不敢相信,禹王的神通是真的让人们回到一天前,如果人们真的能回到一天前,是不是意味着人们可以回到一天前,将已经发生的事情改写?!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种神通就真的是一种可怕的存在了,有很多的事情将会改写…… “你可以想象一下,”嬴鱼等敖泽回过神来,道,“外面的世界是一个平面,一直在平稳地前进上升,而这里就是平面上的一个小小的洞,从平面上掉了下来,落在后面跟不上平面。” 虽然仍有一些没有想明白的地方,敖泽只能将这些观点强行记入脑海中,让自己接受这样的说法。 嬴鱼道:“你也许在想禹王神通有什么威力,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禹王开创了这种神通之后,就让我来找出其中破绽和不足,这是一种史无前例的神通,其中的威力还需要有人不断地开创。” “如果是这样的话,在这不断的重复轮回之中,前辈应该能将这里的一切都探查一遍了,走出这里应该不是难事啊?”敖泽不解问道。 嬴鱼笑道:“看来你还是小瞧这禹王神通了。” 敖泽尴尬地笑了一下,心道,禹王能开创这样的神通,已经是闻所未闻,自己哪里敢有小觑之心。 嬴鱼道:“时间能轮回,难道就不能像流水那样,加快速度或者减慢速度吗。我没有时间将这里的一切给探查一遍。你要记住,在禹王的神通中,时间不存在,存在的只是事物的变化。” 听到这里,敖泽终于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自己一直在以自己固有的认知来理解禹王神通,可是这样一来,便处处觉着禹王神通的虚妄,是不可能的,如果摒弃自己固有的认知,将时间认作只是相关事物的变化,理解起禹王神通来,就简单了许多。 事物变化的过程是一个连续不断的过程,每一点的变化对应一个时间点,这样就很容易将事物变化与时间对应起来,这便是禹王神通的雏形,虽然不明白禹王神通是怎样实现这种时间轮回的,可是已经能让自己容易理解这种神通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七章 登峰 “你刚来这里时,看到这四周的群山,首先想到的是朝哪里去?”嬴鱼突然向敖泽问道。 敖泽想了一下,指着远处的那座山峰,道:“是去那座山峰上看看四周的地形。” 嬴鱼笑道:“对啊,一个人到了不熟悉的地方,首先想到的就是要熟悉周围的环境,趋利避害,这是人的本性。所以,你刚才所画的阵法,应该将那些回环缠绕的线路分一部分布置在旗帜的周围,即使想要利用旗帜看清周围的情形,那就需要费些心思了,这才是困阵的要义所在。” 敖泽心中一亮,好像明白了什么,指着远处的那座高山,向嬴鱼前辈问道:“那座高山就是这流刑之地的阵眼,对不对?” 嬴鱼看了敖泽一眼,笑道:“你脑子转得很快,那里就是这流刑之地的阵眼。” 敖泽接着道:“前辈不是说过,禹王阵法造诣比不上前辈你,既然知道阵眼所在,还不能破掉这阵法?” 嬴鱼道:“年轻人就是急躁,沉不住气,我是说过能破掉禹王的阵法,可是我也说过,我破不掉禹王的神通。” 敖泽不明白嬴鱼前辈的意思,禹王早已作古,其神通还留在这里? 嬴鱼似乎看出了敖泽的心思,又说道:“禹王的神通留在了阵法中,阵法又维护着神通的延续。” 敖泽又道:“前辈在这里已有千年,就没有一点儿办法?” 嬴鱼道:“没有办法。”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不过,你来了之后,或许就有办法了。” 敖泽道:“小子修为浅薄,连前辈都么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嬴鱼道:“禹王的神通,对你不起作用,这就是你的优势。” 敖泽不解地道:“前辈能将记忆刻画起来,这不就是克服了禹王的神通吗?” 嬴鱼道:“我虽然能记忆刻画起来,可是我却不愿意去读取那些记忆。” 敖泽问道:“这是为何?” 嬴鱼叹了一口气,道:“千年来,无数个日夜,每天几乎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时间久了,能让一个人发疯的。在这里,禹王的神通对你不起作用,未必就是好事,待久了你就会明白的。” 敖泽似乎有些明白嬴鱼的话了,如果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而且又看不到尽头,这需要坚韧的意志来默默忍受这一切,可是上千年的忍受,这又需要怎样的意志? “不知道小子有什么能帮助前辈的?”敖泽向嬴鱼说道,自己想要走出这流刑之地,肯定需要嬴鱼前辈的帮助,帮他也就是帮自己。 嬴鱼哈哈笑道:“你能不能帮上忙,我也不清楚。反正无事可做,我就带你见识一下禹王的神通,等你知道了禹王神通的厉害,再说帮忙的事情。”站起身来,又道,“跟我来。” “不知前辈去哪里?”敖泽问道。 嬴鱼指了指群山之中那座最高的山峰,道:“当然是去那里。” 敖泽不自觉看向那山峰,自己走了两天,连山脚都没有走到,嬴鱼前辈也说过那里是这流刑之地的阵眼,到了那里说不定就能找到破阵的关键,跟在嬴鱼身后,就要向那山峰走去。 青牛看到敖泽要跟那怪人离去,忙走过来,问道:“公子要去哪里?” 敖泽看了青牛一眼,道:“你和海棠先在这里守着,我跟前辈去那座山峰去看看。” 青牛有些不舍,可还是说道:“那公子早去早回。” 敖泽嗯了一声,道:“你们不要乱跑,我们去去就回。”说完便转身离去,紧紧地跟着嬴鱼。 走了几步,嬴鱼向敖泽道:“你这青牛看着倒是挺有灵性。” 敖泽笑了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青牛有灵性的,道:“哪里有什么灵性,整天好吃懒做的。” 嬴鱼又向敖泽道:“你向那山峰走了两天,可有什么发现?” 敖泽道:“那山峰似乎一直在移动,”想了一下,又接着道,“不知是那山峰在移动,还是这群山在转动?” 嬴鱼笑了笑,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敖泽看向那山峰,甚是遥远,估算下来,就算自己全力奔跑,再有一天多的时间,差不多能到山脚,可是还没等自己到山脚,这里的时间就是重置,自己又会回到原来的地方,看来自己是永远不可能到得了那山峰了。 “今天咱们能走到那山峰吗?”敖泽有些担心地问道。 嬴鱼笑道:“像你这样走,就是走一百年也走不到。” 敖泽脸色难看,心中不服气地道,若不是这里每天时间轮回,用不了两天我就能走到。 嬴鱼突然拉住敖泽的胳膊,道:“跟我来。” 话音刚落,敖泽就觉着身子被带动着,快速地奔走着,耳边风声呼啸,身旁的景物飞快地向后拉去,几乎看不清路径,只得任由嬴鱼带着自己向前奔去。 嬴鱼带着敖泽,并不是直着向那山峰奔去,而是不断地折返偏离,像是在踩着一天看不见的线路,就算是这样,他们离那山峰也是越来越近了。 就这样大概奔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山峰的脚下,嬴鱼停了下来,怔怔地向峰顶看去。 敖泽只觉胃里一阵翻腾,脑海中一阵眩晕,撑着膝盖半蹲在那里,过了一阵才缓过来。抬头看去,只见山峰高耸,几乎直插云霄,不禁向嬴鱼看去,心道,这人果然好本事,才半个时辰左右就把自己带到这里,要是自己去走,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等敖泽休息了一阵,嬴鱼道:“接下来你可要仔细感受了,这山峰虽然是流刑之地的阵眼,但是处处附着着禹王的神通,有些变化可能很是细微,你要仔细感受。”说完又拉起敖泽,向峰顶攀登而去。 敖泽只觉视线扭曲了一下,像是穿过了什么东西,无形无质,但是你却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嬴鱼的速度很快,但是脑海中却有一种错觉,尽管是在快速地向上攀登,但是自己总感觉似乎一直在原地,并没有登上去多少距离。 敖泽仔细感受着这种奇怪的感觉,却又不能具体地描述出来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一种似乎不存在东西包裹着,你却摸不着看不见,时时刺挠着你的心神,让你有一种说不来的痛苦,心中不禁疑惑道,这就是禹王的神通? 等到了峰顶的时候,敖泽明明知道大概用了一刻多钟的时间,但是感觉上却像是用了大半天的时间。 “我的感知和心神似乎有种错乱的感觉。”敖泽说道。 嬴鱼点点头,道:“你有这种感觉,说明你快抓住问题的关键了。” 敖泽不知道关键是什么,只能先暂时按下心中那种错乱的感觉,向四周望去,希望能找出来出去的路径。 登高望远,只见四周都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一座连着一座,更远处则是灰蒙蒙的雾霭,遮蔽了视线。 敖泽仔细看去,想要在群山之间找出一条路径来,可是群山连绵,又都那么相似,自己哪里能够找出一条像样的路径来?仔细看去,又见群山似乎移动了起来,扭转缠绕杂乱无章,不一会儿便分不清哪座山是哪座山了,心中不禁叹道,想要找出出去的路径,怕是比登天还难。可是自己又怎么甘心一辈子无始无终地困在这里,便稳住心神,既然找不出路径,那就先把这些群山给记在心中,以后慢慢查找。 可是当自己想要将这些群山记在心中的时候,却感觉到自己的心神和感知相互交织在了一起,不断地旋转缠绕,直到再也分不开来,然后自己脑海中一黑,再也没有一丝知觉,身子也不受控制了一般,忽然跌倒在地,从峰顶掉了下去。 耳边风声呼啸,敖泽心中尽管焦急万分,可是却不能动弹半分,只能任由自己不断地向下掉去,这么高的山峰,自己从上面掉下来,哪里还能保住性命?想到这里,悲从心来,自己离开洞庭大泽,外出求道,最终只得了这样一个结果?所有的压抑和悲愤不断地聚集在心中,终于如决堤的洪水,冲来出来,自己也是一声大喝,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躯…… 敖泽感觉到脸上一阵湿热,心道,自己没事?想要活动一下身子,竟也轻松自如,睁开眼却看到青牛正在用舌头舔着自己,连忙坐了起来,喝道:“你能不能不要用你的舌头蹭我的脸?” 心中一怔,这情景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向四周看去,正是刚到这里时的那个地方,不禁诧异道,怎么又回到了这里?刚才自己明明是跟嬴鱼前辈一起在山顶之上,怎么一眨眼间就又回到了这里?难道这里的时间又轮回了? 自己算过时间的,从跟嬴鱼从断崖离开,道登上山顶,顶多也就是一个半时辰,里天黑还早着呢,按说还不应该轮回重置。可是自己现在明明是在每天起点的地方,这说明这里已经轮回重置了,难道是我算错了时间? 青牛看着敖泽怔怔地发呆,忙道:“公子这回不是真的给魇着了吧?” 敖泽回过神来,向青牛问道:“昨天我同嬴鱼前辈离去之后,你们可见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六章 流刑 青牛不解地问道:“发现什么?” 敖泽道:“吃掉的干粮,又变回来了,再加上昨晚咱们也没有发现有谁在暗地里搞鬼,这说明什么?” 青牛道:“说明咱们是在做梦,一个重复不断的梦。” 敖泽听了青牛的话,立刻飞起一脚踢在青牛屁股上,问道:“疼吗?” 青牛满脸委屈,道:“疼。” 敖泽又道:“那你是在做梦吗,有这么真实的梦吗?” 青牛摇着头道:“没有,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 敖泽没好气地道:“说明咱们可能陷入了轮回之中,只能在这里重复不断地过着同样的日子。” 青牛想了想道:“这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吗?” 敖泽无语,道:“我也不同你理论,你要是觉着没什么不好,就待在这里,我去找出去的方法了。” 青牛又道:“公子又生气了。” 敖泽没好气看了青牛一眼,心想,这厮就是惫懒,也不再理他,就快速地向前走去,等找到嬴鱼前辈,也好向他问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现在敖泽也总算明白,嬴鱼为何昨天仍是让自己去爬山,就是为了让自己明白这里的奇异之处,若是直接给自己讲的话,自己多少还是有几分不信的,所以才让自己亲自体验一番。 这次走得比较急,不多久便到了断崖处,敖泽却没有看到嬴鱼前辈,心中不禁想到,那人去了哪里,怎么不在这里?想了一下,便明白过来,今天来得比前两天都要早些,嬴鱼前辈可能在其他地方,还没有来到这里。只好先在这里等一会。 果然过了不久,就见嬴鱼前辈手中提着一串鹌鹑走了过来,看到敖泽在这里,冷冷地盯住敖泽,再次喝问道:“何人在此?” 敖泽皱了一下眉头,心道,这人又忘记昨天的事了,真是奇怪,可还是向嬴鱼前辈行了一礼,道:“洞庭敖泽拜见嬴鱼前辈。” 嬴鱼问道:“你认识我?” 敖泽道:“昨天咱们见过。” 嬴鱼看着敖泽,过了好一会儿,又从眉间取出光球,看过之后,对敖泽笑着道:“瞧我这记性,真是老喽老喽。” 敖泽不知道嬴鱼是怎样又忽然记起昨天的事情的,可还是问道:“小子有些疑惑要向前辈请教。” 嬴鱼又道:“你是想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敖泽点点头,道:“小子无意间闯入此地,发现这里竟是处在时间轮回之中。” 嬴鱼笑道:“这里是流刑之地,一个以神力所化的阵法空间,你能进到这里恐怕也是巧合,不过,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敖泽道:“前辈请问。” “大禹还好吗?”嬴鱼问道。 敖泽怔了一下,一时间没有想起“大禹”是谁。 嬴鱼又接着道:“就是那个到处治水连老婆都不顾的大禹,他修为通天,以你这样的修为,怕是没有机会见过他。” 敖泽这才想起来,嬴鱼问的是上古大禹王,心中立刻生出许多疑问来,这嬴鱼前辈认识禹王?禹王作古千年,这人竟然不知道?最后说道:“禹王早已作古,小子的确是没有机会见过他。” 嬴鱼沉默片刻,脸上露出一丝不知是辈还是喜的神色,又向敖泽问道:“大禹真的不在了?” 敖泽心中惊讶不已,禹王作古恐怕有千年了,这人若是禹王的故人,恐怕也有一千多岁了吧,不禁问道:“前辈认识禹王?” 嬴鱼笑了一下,道:“你不信?” 敖泽怔怔地道:“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嬴鱼道:“当年我与禹王交情匪浅,这流刑之地便是禹王所创?” 敖泽又是吃了一惊,道:“禹王所创?”禹王乃上古大神,自己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与禹王有这样的交集,而且在这里还会碰到禹王的故人,不过这嬴鱼前辈既然是禹王的故人,那么怎么会在禹王所创的流刑之地中? 嬴鱼似乎看出了敖泽心中的疑惑,又接着道:“当年禹王天纵骄子,修为通天,但是他一心想开创一种前所未有的神通,苦思多年终于开创这时间轮回的神通,并以这门神通创建了这座流刑之地。” 顿了一下,嬴鱼又接着道:“而我则是精研阵法,于是便跟禹王打赌,说一定能破掉他的时间轮回,便进入了他这流刑之地中,没想到一晃间这么多年过去了,故人也不在了。” 敖泽心中感慨万千,世人相传禹王神力非凡,没想到竟然还开创了这样的神通,真是令人敬佩不已,不禁感慨道:“没想到禹王还有这样的神通。” 嬴鱼又道:“前几天这流刑之地剧烈地震动,想必是有人发现了这里,一巨大的力道轰击这里,使这座大阵有了裂痕,想必你也是因为这样才进到这里的。” 敖泽想起几天前,在东海深处那黑色的劫云,想必就是那时,雷劫之力轰击在这流刑之地上面,便道:“前几天有人在东海之上渡劫,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嬴鱼沉思片刻,道:“以雷劫之力的确能撼动这里。” 敖泽又问道:“前辈想出来破解这流刑之地的方法吗?” 嬴鱼笑道:“我自然能破解掉这流刑之地的阵法,但是我却破不掉禹王的神通。” 敖泽不解地看着嬴鱼。 嬴鱼又接着道:“你看我在这里千年了,面容可有见老?” 敖泽摇摇头不说话,心道,我又没有见过你以前的样子,怎么知道你的模样有没有变化。 嬴鱼道:“这几天你也应该发现了,每到深夜的时候,这座大阵就会重置,将一切都退回到一天前的样子,这也是为什么你每天都在同一个地方醒来的原因。” 敖泽这才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有人给我们捣鬼,趁我们休息的时候,把我们带回去的。” 嬴鱼道:“如果你只是这样认为,那就错了,禹王的神通是将一切阵法中的东西退回到一天前的样子,不只是你的身体,是将一切你看见的看不见的,都退回到一天前的样子,包括你的记忆,这也是为什么我见到你时,总是不记得你是谁。” 敖泽心头一沉,不禁问道:“为什么我能记得每天的事情?” 嬴鱼微微笑道:“这个我就不就清楚了,或许是禹王的神通对你不起作用,也可能是大阵衰竭,没有影响到你。” 敖泽又问道:“那前辈又是怎么记起以前的事情的?” 嬴鱼从眉间取出那枚光球,道:“你应该知道,所有神通都是要靠修为来支撑,禹王的神通就是再精妙,对比他修为高的人,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就是起作用,也持续不了太久。尽管禹王的修为比我高,但是我也有我的神通,我将每天的记忆封印在这枚光球之中,当我需要的时候在从里面读取记忆便可。” 敖泽道:“原来是这样,前辈真是好本领,我就想不出来这样的手段。” 嬴鱼叹了一口气,道:“终究还是比禹王差了一招,我困在这里,始终想不出破解禹王神通的方法,破解不了他的神通,便找不到出去的方法。” 敖泽想了一下,道:“凡是阵法,皆有阵眼,找到阵眼,想要破掉这阵法还不容易吗?” 嬴鱼看了一眼敖泽,笑道:“看来你也精通阵法喽?” 敖泽也笑道:“只是粗学过几天,谈不上精通。” 嬴鱼道:“那好,你来摆一个自认为最精通的阵法让我看看。” 敖泽心道,这是来考验我了,自己哪里会摆什么阵法,只是在太学院里学过一阵子,根本谈不上精通,甚至粗通都谈不上,只是略知一二而已,让自己摆阵法根本就是难为自己,自己不会摆,难道还不会抄么,太学院藏书阁中也有不少阵法图,自己也看不过不少,全然不明白其中的深意,便想了一个自认为最复杂的阵法图,在地上划了起来。 等敖泽画完,嬴鱼前辈看了一眼,轻轻哼了一声,问道:“这是你创的阵法?” 敖泽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可还是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道:“粗学浅陋,还望前辈指教。” 嬴鱼又哼了一声,道:“这也叫阵法?” 敖泽听了嬴鱼的话,脸色有些难堪起来,心道,这怎么不叫阵法? 嬴鱼指着地上的阵图,道:“看这样子好像是个困阵,不过这样的阵法困住野猪山羊还行,想要困住人那就差强人意了。” 敖泽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嬴鱼又接着道:“你这阵法看起来纷繁复杂,线路纷繁环绕,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点,看似巧妙无比但是却没有什么用处,你这阵法没有生门,没有生门怎么让人进入到你布置的阵法之中,莫非是别人不动,任由你布下阵法?还有你这阵图中间那杆大旗又有什么用,让阵中人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好远离旗子?这样一来,便会进入那纷繁环绕的线路之中?” 敖泽点点头,心道,这嬴鱼前辈果然不凡,一眼便看出了那杆旗子的作用,阵中之人无论怎样走,都能看到那旗子,也就能明白旗子是在阵中央,想要离开,就只能远离旗子,这样一来便会落入那纷繁环绕的线路之中,永远走不出真困阵。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五章 轮回(二) 敖泽摇摇头,自己连怎么到了这群山之中都不知道,又岂会知道这群山有多大,不过听嬴鱼的话,可以肯定这群山一有古怪。 嬴鱼接着道:“这群山即是无边无际,又是边界近在迟尺。” 敖泽皱了一下眉头,道:“芥子空间?” 嬴鱼疑惑地看着敖泽,问道:“芥子空间?” 敖泽心道,这人如此高深的修为,连芥子空间都不知道?便解释道:“这是佛家的说法,就是说,一个芥子大小的东西里面,却可能藏着一个巨大的空间。” 嬴鱼“嗯”了一声,道:“或许是怎样吧。” 敖泽又道:“那前辈能否告知小子,这四周群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嬴鱼想了想,道:“如果想知道答案,那就明天再来吧,我要想想要怎样才能给你说的明白。” 敖泽怔了一下,心想,看样子这嬴鱼前辈还是有什么顾忌,不过人家既然不愿意说,自己也强求不得,只是怔怔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嬴鱼看了敖泽一眼,道:“你也不用在这里等着,可以在试着向那山顶上爬去。” 敖泽不知道嬴鱼为何还让自己去向那山顶爬去,不过又想,嬴鱼前辈好像话里有话,似乎是在让自己离开,敖泽心中虽然仍有太多疑惑,可还是转身领着青牛离去了。 走了好几里路,青牛时不时扭头向后看去,生怕那怪人追来,走了好远这才向敖泽问道:“公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敖泽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去爬山。” 青牛惊讶道:“还去爬山啊?昨天都走了一天了,连山脚都没走到,今天要是再走不到,万一夜里休息的时候,有人再把咱们带回今天醒来的地方,咱们不就是白走了吗?” 敖泽皱了一下眉头,道:“你说什么?” 海棠木灵道:“小牛是怕再走冤枉路。” 敖泽摇摇头,道:“不是这句,是有人会怎么来着?” 青牛道:“万一有人再把咱们带回去,可就麻烦了。” 敖泽道:“总觉着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那今晚咱们都辛苦一下,不要休息了,一起守夜。” 青牛道:“都忙活一天,连休息都不能了?” 敖泽瞪了青牛一眼,心道,这才多久啊,这厮又来偷奸耍滑了,看来还得多吓吓。想了想,道:“快走吧,刚才那嬴鱼前辈可说了,要陪咱们一起守夜呢。” 青牛瞪大了双眼,叫道:“真的。” 敖泽道:“骗你作甚。” 青牛不禁向后看了一眼,道:“咱们还是快走吧,再说那怪人跟咱们一起守夜作甚?” 敖泽微微笑了一下,道:“就是为了帮咱们找出来是谁在背后捣鬼啊。” 青牛不疑有他,心想,还是赶快走得远远的,最好让那人追不上来,忙向敖泽道:“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说完便一溜小跑向前走去。 敖泽在后面看着青牛,不禁叹了一口气,心道,这厮还是本性难改,苦笑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这一路走去,敖泽一直在想刚才见到那嬴鱼时的情景,明明昨天是见过的,可是刚才在见到他时,分明就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如果说那人有健忘症的话,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一个健忘的人怎么可能有那样高深的修为。 在他看过从眉心间出来的那枚光球后,似乎又突然想起来了一切,还问自己是否登上那山顶,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故,而且嬴鱼似乎并不想告诉自己真相…… 一边走一边想,想了许久,敖泽依旧没有半点头绪,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再多想。 青牛一路走去竟也不喊累,只是不停地向前走去。到了天黑之后,青牛似乎还不想休息,吵着让敖泽点几根火把敢夜路。 敖泽心想这青牛怎么还有一些犟头呢,只好说走夜路不安全,万一摔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青牛这才作罢。敖泽又生了一堆火,取出干粮来充饥。 刚刚吃了一口干粮,敖泽却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来,昨晚休息的时候,自己明明是吃了几块干粮,可是现在看来,这干粮的量竟然不见少,莫非是自己记错了,自己昨天没有没有吃干粮?像青牛和海棠木灵问道:“你们记不记得,昨天我有没有吃过干粮?” 海棠木灵想了想,道:“嗯,吃过吧,我记得公子还在火堆上烤干粮来着。” 青牛也道:“我也记得公子是吃过干粮后,才休息的。” 敖泽点点头,把装干粮的袋子放在面前,道:“你们看,这干粮的还是跟昨天时是一样的,这可就奇怪了。” 青牛悄悄凑过头来,吃了一块干粮,道:“公子没有记错吗?” 敖泽道:“我怎么会记错?” 青牛呜呜不清地道:“那一定是这口袋有法力,能把吃掉的干粮给变回来。” 敖泽道:“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青牛迟疑了一下,道:“要不咱们把干粮都吃了吧,看看明天会不会变回来?!” 敖泽瞪了青牛一眼,道:“要是变不回来呢,接下来日子我吃什么,吃你呀?” 青牛嘿嘿一笑,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公子可不要当真。” 敖泽吃了几块干粮,又同青牛说了一阵闲话,便一个人想着这两天的事情,这里面处处透着古怪,自己总觉着有一个关键点,只要抓住那个关键点,便能了解到这里面的真相,可是自己就是抓不住那个关键点…… 夜色渐深,敖泽将青牛叫到身旁,道:“打起精神,别睡着了,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有人捣鬼。” 青牛心中惴惴不安,问道:“都这么晚了,那人还会过来找咱们?” 敖泽怔了一下,随即便想起来,白天时为了吓吓青牛,说嬴鱼回来同他们一起守夜,青牛竟还一直记着,笑了笑,道:“那谁知道,也许等一会儿就该来了吧。” 向四周望去,夜色静谧,没有一丝动静。敖泽心中也是思绪万千,虽然知道这群山之中有古怪,可就是不知道古怪在哪里,就像身在迷雾之中一般。 若是一个人长久地身处迷雾之中,看不清四周的环境,也走不出这迷雾,只能无力地呐喊,却仍是没有一丝回应,而且这迷雾之中或许还有一头看不见的凶兽,躲在暗处悄悄地盯着你,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扑出来将你撕咬成碎片。 这是对定力的极大考验,若是定力差了,道心崩溃,怕是再也站不起来面对迷雾。 敖泽此时就是尽力压制着心中的不安,凝神静听四周的动静,静静地等着夜色中的“凶兽”,倒要看看,古怪的“凶兽”到底是什么。 等了许久,仍是不见有任何动静,敖泽站起身来,想要伸展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一阵眩晕,空中的点点星辰,纷纷向自己坠来。 敖泽忙护住身子,然后就觉着繁星轰击在身上,而自己也似乎要坠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敖泽大喝一声,想要站起身来,爬上那无尽的深渊,然后就又觉着脸上一阵湿热,恍惚中睁开眼,就又看到青牛又在舔着自己的脸,一翻身向后退去,喝道:“你又做什么?”然后坐在地上,有些不悦地盯着青牛。 青牛一脸委屈,道:“公子你又睡梦中大喊大叫,我们以为你又被魇着了,只好用老办法把你叫醒。” 敖泽站起身来,向四周看去,然后又颓然地坐到地上,从口袋里取出干粮数了数,突然面如死灰,道:“坏了坏了,咱们走不出这里了。” 青牛道:“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敖泽指着四周,道:“你们看看这里,这就是前两天咱们醒来的地方,每次都是你用那湿漉漉的舌头把我舔醒的。” 青牛向后退了一步,道:“又是有人把咱们给带回来了,昨晚我可是一直睁着眼没有睡觉,怎么没有看见是谁?” 海棠木灵小声道:“我只是小憩了一下,也没看到是谁,公子看到是谁了吗?” 敖泽道:“根本就不是人把咱们带回来。” 青牛惊道:“莫非真的有鬼?!” 敖泽将干粮放到地上,道:“你们看这干粮,还是跟昨天一样多。” 青牛又慢慢靠了过了,咬起一块干粮就立刻向后退去,支吾不清地说道:“早知道干粮会回来,还不如昨晚就吃完呢。” “整天就知道吃,”敖泽说道,“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事情严重了吗?” 青牛道:“俺脑子转得慢,公子知道什么,就不要打哑谜了。” 敖泽收拾起干粮,又向那高山的方向走去:“不要在这里磨蹭了,咱们快去找那嬴鱼去。” 青牛道:“昨天就是他骗咱们去爬山的,咱们还去找他作甚?” 敖泽道:“当然是去问他怎么走出这里。” 青牛不屑地道:“那怪人要是知道怎么离开这里,还会衣衫褴褛像个野人待在这里?” 敖泽哼了一声,道:“就你话多,那人肯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想要离开这里,不得不去问他。” 走了一阵,青牛又向敖泽问道:“公子怎么知道咱们走不出去这群山了啊?” 敖泽道:“刚才让你们看干粮,你们就没有觉察出来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四章 轮回(一) 敖泽哭笑不得,看来这青牛真是的给吓着了,心道,这厮被惊吓后竟然这么勤快,看来以后要多吓吓才好。 到天黑的时候,那山终于看着近了许多。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敖泽喊青牛停下来休息,然后又捡了一些干柴生起火来取暖。 青牛也终于感到累了,一下子就卧在地上,哼哼唧唧地直喊累。 海棠木灵跳到青牛背上,叫道:“那人追来啦,快跑快跑。” 青牛身子一挺便跃了起来,急切地叫道:“在哪里,在哪里?”然后就做势要跑,看着敖泽没有一点儿反应,不禁问道,“那人追来了,咱们还是赶路去吧。” 敖泽吃吃地笑了笑,道:“瞧给你吓得,那是海棠在骗你。” 青牛将信将疑,问道:“那人真的没有追来?” 敖泽道:“真的没有追来。” 青牛舒了一口气,道:“你们又来欺负俺,看着俺老实,就知道拿俺来寻开心,你们是不知道,那人看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盘菜似的,你们要是见到那样的眼神,就问你们怕不怕?” 海棠木灵道:“我是看你无精打采的,想要给你来提提神。” 青牛哼了一声道:“你这哪里是在给我提神儿,简直是在要了我的魂儿,被你这一吓,俺感觉魂儿都快飞出去了,要不是俺还是有些定力,又把魂儿给招了回来,说不定就被你吓得没魂儿了。”说完,在海棠木灵头上栽了几片叶子,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敖泽从口袋中取出几块干粮,在火上烤了烤,胡乱填饱肚子,心想,不知道大哥他们怎么样了。 看着满天的星光,不断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就又想起不久前,自己体内真元之火不断聚集碰撞,想要凝聚成真火的样子,便又沉浸心神,神识内观,只见自己的经脉比之先前宽阔了不少,经过真元之火的煅烧,也比以往坚韧了许多,真元之火汇聚碰撞,已经有不少火星似的真元之火,随着元气流动炙烤淬炼着自己的身躯,要不了多久,等真火凝练起来,浑身血脉经过煅烧,修成琉璃玉身,自己才算道身初成,到时候就能修炼一些更高深的功法了。 元气运行一周天,敖泽只觉神清气爽,看着青牛已经沉沉睡去,便又给火堆添了一些干柴,自己也躺在一旁睡去。 ………… 恍惚间,敖泽只觉脸上一片湿漉漉的,睁开眼就看到青牛又在舔着自己的脸,连忙向后滚去,向青牛喝道:“作甚?”看到青牛伸着舌头又向自己走来,连连摆手,道:“一边呆着去,我脸上有蜜不成,你还有完没完了?” 青牛收回舌头,道:“海棠说公子一定又是给魇着了,睡个觉又喊又叫的,像个小孩子,海棠让我再舔舔公子的脸,把公子叫醒,省得给惊着了。” 敖泽站起身来,总觉着脸上有种怪怪的感觉,擦着脸道:“我没事。”向四周看去,只见周围层峦叠翠,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盎然,而那山依旧在远方,看着仍是遥遥不可及。 看到这里,敖泽心中一惊,又向四周仔细看去,只觉着周围景物看上去甚是眼熟,便向青牛和海棠木灵问道:“你们发现这里有什么特别吗?” 青牛向四周瞅了瞅,道:“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弯曲的小路吗,山还是那么远。” 海棠木灵道:“咱们还是赶快赶路吧。” 敖泽想了一阵,摇摇头,指着四周道:“昨晚休息前,我明明点了一堆火,火烧过的灰烬呢?” 青牛道:“也许夜里起风,把灰烬给吹散了。” 敖泽在周围转了一圈,道:“不对不对,就算是吹散了,地上总也该有烧过的痕迹啊,你们看看这里,哪有烧过的痕迹?” 海棠木灵道:“莫不是咱们梦游了?!” 从醒来,敖泽就觉着有些古怪,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向青牛和海棠木灵问道:“我平时睡觉有没有喊叫的习惯?” 青牛摇摇头,道:“俺平时睡觉都睡得比较死,不清楚公子有什么习惯,还是问海棠吧。” 海棠木灵道:“就这两天,公子睡觉时总是喊叫。” 敖泽嗯了一声,又道:“你们看这里,像不像昨天咱们刚到这里时的那个地方?” 青牛又是摇着头道:“这个倒是没有注意。” 海棠木灵道:“公子是说咱们又回到了昨天刚到这里的地方?” 敖泽点点头,道:“我虽然没有太过留意,但是我总觉着这里就是昨天醒来的地方。” 海棠木灵忙叫道:“有鬼有鬼,该不会是有人趁咱们都睡着的时候,把咱们给带到这里的吧。” 青牛哆嗦了一下,道:“该不会是哪个怪人吧?” 敖泽想了一下,道:“看来咱们还得再去找一下那个怪人。” 青牛不禁向后退了一步,道:“找他作甚?” 敖泽道:“从昨天我就一直觉着这个地方甚是古怪,那人肯定知道一些什么,咱们也好问个清楚。” 青牛低着头沉默不语,心里却是不愿再见到那人。 敖泽也看出了青牛的心思,道:“你也莫怕,若真是那人搞鬼,那至少说明他没有加害咱们的意思,要不然咱们还能好端端地在这里说话?!” 青牛想了想,道:“那听公子的。” 敖泽道:“咱们去找那人问个清楚。”说完便朝向那大山走去,昨天他们就是为了登上大山,看清四周的地势才碰到那嬴鱼的,一天下来,真是怪事连连,为了弄清楚心中的疑惑,敖泽领着青牛,一步不停歇地向前走去。 走了一阵,敖泽越来越确定这就是昨天走过的那段路,为了弄清楚为何回到了昨天的起点,便又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就这样走了快两个时辰,果然又看到那处断崖,嬴鱼前辈正在洗剥一只肥鸡,旁边生着一堆火,这情景跟昨天见到的几乎是一样的,不过昨天见到嬴鱼前辈的时候,他正在烤羊肉,今天在吃鸡肉,天天吃肉,也不觉着腻味得慌。 敖泽走上前去,向嬴鱼躬身行礼,道:“嬴鱼前辈。” 嬴鱼看到敖泽,神色之中满是惊讶,喝问道:“你是何人,怎知吾名?” 敖泽惊讶地望着嬴鱼,心中疑惑,这人修为那么高,怎么忘性也那么大,忙回道:“前辈,咱们昨天刚见过。” 嬴鱼怔怔地看着敖泽,过了好一阵,才又问道:“咱们昨天见过?” 敖泽心中更是惊讶,这人竟然真的忘性这么大,昨天的事情的都不记得了,是怕我吃你羊肉还是怎的?可还是点点头,道:“前辈忘了?” 嬴鱼放下手中的鸡肉,在身上胡乱地擦了一下手,跑到一旁的崖壁上,摸着上面的奇奇怪怪的符号,一点一点地看去。 敖泽这才发现崖壁上竟有这么多奇怪的符号,昨天竟没有注意。 青牛走到敖泽身旁,小声道:“公子,这人记性这么差?该不会是装作不认识,怕咱们问他昨天的事情吧?” 敖泽朝青牛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先等等看。” 在崖壁上看了一会儿,自己嬴鱼眉心间慢慢钻出一个圆润的光球,那光球晶莹剔透,里面有丝丝流光旋绕,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嬴鱼将光球拿在手中,凝聚心神,仔细探查光球里面的东西,神色却是变得越来越难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又将光球收入眉心之中,笑着对敖泽道:“你们到了山上了吗?” 敖泽怔了一下,心道,这人怎么又记起昨天的事情啦,可是看他刚才的神情,分明就是没有见过我们的样子,真是奇怪。回道:“昨天刚走了一半天就黑了,等天明的时候,便发现我们又回到了昨天醒来的地方,真是奇怪。” 嬴鱼听了敖泽的话,显得欣喜无比,围着敖泽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敖泽,问道:“你们还记得昨天的事情?” 敖泽被嬴鱼看得浑身不自在,心中却甚是疑惑,这是什么话,我们又没有健忘症,怎么不记得昨天的事情。点点头,道:“记得啊,有什么不对吗?” 嬴鱼又道:“没,没什么不对。”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只是好久没有见过生人了,难免有些激动。” 敖泽道:“前辈如果想去人间看看,为何不走出这群山呢?” 嬴鱼神色激动起来:“走出这群山,走出这群山,这群山要是真的能走出去的话,我又何必待在这里。”说完一拳砸向地面,碎石四溅,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来。 敖泽连忙伏下身子,躲过飞来的碎石,见嬴鱼发怒,不禁心道,我说了什么,惹到他了?不过他刚才的话里,说走不出这大山,这又是为何?不过他昨天可是说过,只要能登山那近处的那大山,便能找到出路,怎么现在又说走不出了?又忙问道:“前辈不是说过,只要登上那大山,就能找到出路,怎么又说走不出这群山呢?” 嬴鱼平复下心情,问道:“你知道这群山有多大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引子 南荒,黑渊。 在南荒的十万大山深处,有一块盆地就如大地之脐一般,地势陡陷,深入地底,终年不见天日,一如黑夜,被称之为黑渊。黑渊的四周,荆棘遍地,丛林密布,状若黑铁,烟瘴弥漫,不见人迹,就连虫蚁一般的活物也难得见着一只。 此时,那黑渊的底部却点了许多松油火把,中间更有一个巨大的火盆,正燃着熊熊火焰,即使这样,火光依然不能驱尽黑渊底部那粘稠如胶般的黑暗。 而四周的暗处更有许多石柱,石柱上赫然捆绑着几百个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幼,皆是满身的伤痕,精神萎靡,发出阵阵的哀嚎。 石柱旁边则散落着一具具的枯骨,闪烁着点点斑驳的磷火,骨骼都扭曲得不成样子,显然生前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头骨上空洞的眼眶似乎在控诉着内心的冤屈,更是给这里平添了几分诡异。 火盆旁的一块石台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不断地抬头向黑渊的上空看去,面色古井无波,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可是黑渊上空中那一丝天光却是那么黯淡细弱,犹如一个孱弱不堪的婴儿,有气无力,丝毫不能刺破这里的黑暗,把光明带到黑渊底部。 “巫城,你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妄想去释放那个存在。”石柱上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不住地喘着气,向白发老者喊道。 白发老者向那男子看了看,冷哼了一声,道:“尔等又知道些什么,想我堂堂巫族,上古大族,也曾号令天下,是何等的辉煌,可是现如今,却沦落到处处任由他人欺凌的地步,被迫栖身在这贫瘠的南荒之中。尔等竟然不思进取,反而却对此等境遇甘之若饴。像尔等这般之徒,死后又有何面目去见我巫族列祖先贤?何如现在用汝等血肉之躯祭祀我族大能,赐下无限荣光,再现我巫族荣耀。”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如果传说是真的,放出此等残暴的存在,到时生灵涂炭,你和你的这些勇士又岂能幸免?说到底,这恐怕也只是为了满足你一人之私吧?!”男子提起力气喊道。 白发老者也不恼,冷冷地道:“白安,还是省些气力吧,能得祖贤大巫之力,我巫族再次号令天下之日也是指日可待,为此,即使献上我等性命,又有何惜哉!” 这时,黑渊的上空有一丝亮光,像一把锋利的锥子一般终于刺破了这里的黑暗,一点一点地照射到这黑渊的底部来。 白发老者一直紧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多年的努力,就为此刻。 黑渊之底常年暗无天日,更有阴寒之气充斥其间,唯有每年的夏至正午之时,才有一丝阳光能照进这黑渊的底部,也唯有此时,天地阳气才能冲散这里的阴寒之气,给这里带来一丝光明,也唯有此时,才能借献祭之力撼动封印,才有机会释放那被封印的巫族大能。 想到这儿,白发老者再也按耐不住心头的激动之情,古井无波的脸上也显出一丝久违的笑意来。 “阿爹,我好怕——”白安身旁一个同样蓬头垢面的女孩,双眼潮湿,泪痕满面,带着丝丝惊恐,声音颤抖不已地说道。 “墨妍莫怕,阿爹就是拼了性命也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白安轻声地安慰着女儿,可是心里又暗暗地不住叹气,到了此刻,还能有什么办法能救自己的女儿,救自己的族人?也不知道该不该给女儿这一点无谓的希望…… “阿爹……”女孩也知道,现在他们已经求生无望,只是更加靠近着阿爹,低着头轻轻啜泣。 白发老者终于收起内心的激动之情,对下面的人挥了挥手,朗声道:“准备祭祀。” “刷刷”地一片声响,老者的勇士纷纷抽出兵刃,带着丝丝寒光,吓得石柱上被绑之人都是心头一跳,脸上俱都露出绝望之色,个个面如死灰。 “魂兮归来——”白发老者神情肃穆,朗声念起祭语,才刚刚念了这一句,就听周围响起一片打斗之声,只见石柱上被绑之人有不少挣脱了绑缚,与自己的人混战起来,不禁皱了皱眉头,喊道:“杀了他们,别让他们逃脱了。” 一个年轻男子窜到白安身旁,一刀割断白安身上的绳子,喊了一声“寨主”,道:“我们来救你出去。” 白安挣脱掉身上的绳子,立刻就去解女儿身上的绳子,边解边对身旁的年轻男子道:“阿穆,快带墨妍离开这里。” 阿穆又连连挥刀,割断周围几人身上的绳索,道:“寨主快走,我来断后。” 白安一把将女儿推到阿穆身旁,道:“我们被押着来到这儿,已弄得浑身是伤,精疲力尽,怕是逃不出这茫茫十万大山,我来拖住他们,给你们争取一些时间,你带着墨妍赶快离开这里。” 小女孩拉着白安的手,拼命地摇着头,缀泣着道:“阿爹不走,我也不走。” 白安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毅然道:“你和阿穆先走,等我救了这些族人,再去寻你们,快走。”白安知道,他们这些被俘的人,想要就此逃出去,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不过只要能救出女儿,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阿穆,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保护好墨妍。”白安恨恨地推开女儿,拾起一截木桩,就加入到了周围混战的队伍里,此时情况越乱越有利于阿穆带着墨妍逃出去。 白安拼着力气,打翻了几个人之后,看到白发老者就在一旁的高台之上站着,心中恨得三尸神跳起,就是你,如此丧心病狂,竟然要拿这么多活人去献祭,就是为了释放一个还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一个人,真是残忍至极,心头愤恨,举起木棒就向白发老者攻去。 白发老者站在高台上,看到白安挥舞着一根棒子向自己从来,冷冷的笑了一下,轻声道了一句“不自量力”,侧身躲过白安的奋力一击,抬起手杖,斜地里向对方的腋下刺去。 白安看到手杖向自己刺来,想躲开去,可是刚要拧腰侧身,却已经提不起力气来了,只觉腋下一麻,整个身子便无力地倒了下去…… 混乱很快就被平息了下去,一位高大的男子向白发老者跪下,道:“大人,是属下无能,让白安的人混了进来,有……有几人逃了去,属下已派人去追了。”男子惶恐地向白发老者汇报道。 白发老者摆了摆手,道:“罢了,祭祀要紧。”双手一挥,一旁的火盆“砰”地一声窜起丈高的火焰,烈焰汹汹,热浪迫人。此时阳光渐渐照进这里,周围的黑暗和阴寒之气也开始减淡。白发老者神色凛然,内心则是激动不已,多年的献祭,无数的生灵在此流尽了热血,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冲破封印,释放我巫族先贤大能。 “开始祭祀。”白发老者朗声道。 手下的勇士毫不迟疑地将刀刺进了俘虏的心口,顿时热血四溅,洒满了整个黑渊之底,混合着刚才混战中倒下的众人的鲜血,缓缓地向中间的一块石碑淌去。 白安倒下去时,匆匆地向四周望去,没有看到女儿的身影,嘴角微微笑了一下:“也许墨妍已经逃出去了……” 当阳光照到石碑之上,血水也刚好漫过石碑。白发老者手舞足蹈,跳着祭神的巫舞,口中念念有词:“魂兮归来,冥凌浃行,魂无逃只,魂魄归来,无远遥只,魂乎归来,无东无西,无南无北只……”(屈原《招魂》) 石碑周围的血水如同沸腾了一般,不断地冒着气泡,一股磅礴的古老苍朴气息从石碑中缓缓升起,如有实质一般渐渐地向四周弥漫开去。当这股气息笼罩了整个黑渊,里面响起了一个沧桑的声音:“何人唤孤,何人唤孤——”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一章 行道难 清晨,阳光明媚,微风和煦,鸟鸣清脆,正是炎夏时节一天之中最令人惬意的时刻,可是,敖泽却没有心思享受这难得的清凉。 作为洞庭龙王的第二子,自小修习龙族神通,练气淬体,可是到现在为止,无论怎么努力修行,自己都没法子凝聚龙珠,不能凝聚龙珠,便不能接着修习龙族神通,因此心里未免很是沮丧。 自古以来,仙道便缥缈无踪,可遇不可求。龙族虽然是远古青龙后裔,体魄强健,岁寿绵长,可是依旧处在生死轮回之中,除非能修成仙道,才能摆脱生死不坠轮回。 敖泽心中烦闷,兄长在自己这个年龄,早就凝聚出了龙珠,从此呼风唤雨,腾云驾雾,好不威风。再看看自己,虽然也一直在努力修行,从不落于他人之后,可偏偏就是不能凝聚龙珠。敖泽问过族中的许多长辈,可是他们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只是说自己体质异常。 敖泽待在洞庭龙宫,整日心烦意乱意志消沉,最后实在觉着无聊烦闷,便辞别父王离了龙宫,说是外出游玩以排解烦绪。 离家几日,看山看水优哉游哉,不觉间竟出了洞庭大泽的范围,敖泽心想既然出来了,就索性在外游玩一番罢了。自小在洞庭大泽长大,却很少离开大泽到外面看看,只是小时候随父王和兄长外出过几次,匆匆去又匆匆回,没有留下多少印象,常听兄长说起人间的繁华有趣,自己早就心向往之,何不趁此机会到人间转转…… 这日清晨,敖泽在河中捉了一尾大鱼,巨口细鳞,在河边用火烤了,肉香四溢,美滋滋地吃了一顿,打了一个饱嗝,心情大好,就又信步走去。边走边琢磨着怎样才能凝练龙珠,不知走了多时,突然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向自己袭来,心中一惊,双腿微屈向后跃了开去。 抬头看时,只见一胖一瘦两个汉子跳到了自己面前,挥舞着斧头大刀,凶神恶煞地吼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呔,那小子,遇到我们‘黑风双煞’算你倒霉,想活命的话,就把身上的财物乖乖地都交出来。” 敖泽怔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这是遇到打劫的了。以前就听兄长说起过这事儿,没想今天自己就真给碰着了。兄长还说,遇到坏人一定要教训他们一顿,这叫行侠仗义。自己才出来几天就遇到打劫的了,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当下就准备使出本领,打杀了这两个劫匪,可是转念一想,打杀了他们不免沾染因果之力,给自己今后的修行种下业障,不如与这两个强盗周旋一番,作耍子也,权当教训他们了。 敖泽后退一步,对二人唱了一个肥诺,道:“两位好汉,小子出门走得急,除了这一身长衫,再不曾带得什么财物,还望好汉高抬贵手,放过小子可好?” 黑风双煞看着这小子有恃无恐的样子,心想,我“黑风双煞”威名赫赫,往常只要报出名号,准保对方吓得屁滚尿流,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不害怕,看他刚才的应变,该不会碰到个练家子吧,可是守了两天,总算碰到这么一个人影儿,就这么给放过了,又实在不甘心。 胖汉子挥了挥手里的大刀,虎虎生风,道:“小子莫要耍滑,你以为这是做买卖,还能讨价还价,我问你,可曾听过‘黑风双煞’的名号,要知道我手里的大刀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们只求财不害命,劝你还是乖乖地交出财物,免得吃苦。” 瘦汉子不甘人后,也跟着提起斧头砍在路旁的石头上,叮当作响,叫道:“小子,我也劝你老实点,莫要自找罪受。” “哦,久仰二位好汉大名,今日得见尊颜,实是幸会。”敖泽一本正经满脸真诚,说起客套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然后又翻了翻自己的衣衫,道,“不过这次离家着实走得匆忙,实是没带什么财物。” 此时正是炎夏时节,衣衫单薄。黑风双煞看敖泽翻动衣衫,没见有什么藏私之处,可是看他从容的样子,心里也不住地嘀咕,看他这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在装腔作势,不过双拳难敌四手,怕他个鸟! 瘦汉子凑到胖汉子跟前,悄声说道:“大哥,贼不——呸呸——匪不走空,好歹也劫他一些。” 胖汉子瞪了瘦汉子一眼,没好气地道:“劫什么?” 瘦汉子一脸坏笑,道:“劫了他的衣衫,让他光屁股跑回去,岂不是一件乐事?!” “劫衣衫?!”胖汉子满脸诧异,道,“想我们黑风双煞,赫赫威名,出来一趟就只劫一件破衣烂衫,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吃人笑话,岂不是很没面子,不去不去。”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瘦汉子道,“再说,咱们都在这儿守两天了,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主儿,岂能放过?!” “要去你去,”胖汉子脸色古怪,道,“我拉不下这个脸。” “我去就我去。”瘦汉子嘟囔着,挥挥手中的斧头,又向敖泽吼道,“呔,那小子,识相的话,就乖乖地把身上的衣衫脱下来,让我们搜上一搜,若敢道半个不字,保管给你脖子上留下个碗大的疤。” 敖泽一听要劫自己衣服,心想这两个劫匪格局也忒小了,别的劫匪都只劫金银财宝,这两个却要劫衣衫,被你们劫了去,我岂不是要光屁股遭人笑话,不好不好,想了一下,道:“两位好汉请听我言,除了这身衣衫,小子就再无他物了,这么脱了去,光着屁股岂不是羞死人了,不如这样,我随二位好汉到贵山寨做个人质,然后再修书一封叫家人来赎,可好?” 黑风双煞听了,心里不禁乐了起来,均想这小子原来是个憨子,哪有主动要求做肉票的,真是不知利害,怪不得这么淡定,不过看着这小子的穿着,也像大户人家的孩子,绑了他也好,省得再风餐露宿。 胖汉子眼睛咕噜一转,微微笑道:“莫要耍滑头,到时要是没有赎金,不死也定叫你脱层皮。” 敖泽嘿嘿一笑,道:“岂敢,岂敢。” 打劫的和被劫的,各怀鬼胎,都在心里乐呵呵地算计着对方。 ………… 黑风双煞得了肉票,也不再在此苦守,带着敖泽就向山寨走去。山路逼仄,偏僻崎岖,四周杂草灌木丛生,三人只能沿着小路缓缓而行,因此走得并不快。 敖泽边走边夸赞黑风双煞威风凛凛英明神武,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巴不得早几年就认识二位,也好跟着二位一起打家劫舍,做个一等一的好汉。 胖汉子心里一阵鄙夷,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马屁精哩,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一路不停地净说好话,哼,我们可是剪径的好汉,见不着钱财,你就是好话说一箩筐也不顶用。 瘦汉子却想这小子怪机灵的,免得吃苦头,如果不是要打劫他,说不定真能与他坐在一起把盏言欢,于是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讲些打劫的勾当。 敖泽满脸真诚,对黑风双煞兄弟显出一副甚是佩服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跟黑风双煞递了投名状入伙。 “不当人子。”黑风双煞心里对敖泽均是鄙夷,满脸不屑。 走到一个岔路口时,就见迎面走来一位白面少年,左手牵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右手挥着马鞭不停抽着路边的野草。 黑风双煞面露喜色,心想今天走运,又遇到个肥牛子了,看那马背上鼓鼓的行李,肯定是个有钱的主儿,顿时便将敖泽丢在一旁,作势便要去拿那少年。 敖泽看这少年明眸皓齿,肤色白嫩,虽然脸上涂了一些黑灰,可是并不能掩饰身上的灵秀之气,虽然穿着男装,但分明就是一位姑娘。 少年看到对面走来三个人,也不觉就朝这边多看了几眼,其中两个大汉手持武器,满脸凶相,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另一个是个看着还算白净的小子,一副慵懒的样子,可是满身灵气,并不像是普通人。然后就见那两个壮汉手持武器,凶神恶煞地向自己走来,便停了下来,向那二人淡然问道:“强盗?” “无礼——” “大胆——” 黑风双煞大声喝道,心中怒不可遏,这小子出言无礼,心中却是奇了怪了,又遇到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胖汉子挥了挥手里的大刀,道:“今个儿遇到我们黑风双煞,是你时运不济,识相的就乖乖地交出身上的财物来,省得咱爷们动手。” “什么黑风白风傻不傻的,从来没听过。”少年扫了二人一眼,不屑的说道。 瘦汉子恼怒起来,上前一步,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看斧。”抡动斧头向那少年砍去。 少年不疾不徐,拧腰侧身让过斧头,抬脚踹在瘦汉子的腰眼上。 瘦汉子腰上吃痛,脚下一个踉跄,迎面撞到一块尖石上,顿时血流满面,疼得咧着嘴,哼哼唧唧地叫唤个不停。 胖汉子看到自家兄弟吃了亏,也挥起大刀向那少年砍去,刀光嚯嚯,像一座大山似的向少年罩去。 敖泽看到这胖汉子刀法不弱,不禁为那少年担心起来,手里暗暗扣住两枚石子,如若少年不敌,便打落那胖汉子的大刀。 少年见刀光袭来,不闪不避,扬起手里的马鞭就向胖汉子甩去。马鞭这时如同活物一般,见风就长,如一条灵蛇,顿时就将胖汉子捆了个严严实实。 瘦汉子从地上忍着痛,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胖汉子捆麻花似的倒在地上,叫道:“莫伤我兄长!”再次抡起斧头向少年砍去。 少年“哼”了一声,抖了抖马鞭,那马鞭犹有灵智一般,飞到瘦汉子背后,也捆了起来,倒在胖汉子旁边。 黑风双煞被捆倒在地,满脸的惶恐,不明白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捆了起来,满面惧色,嘴里不停地喊着“有鬼,有鬼”。 敖泽看到少年手中的马鞭有如此神通,心道这人果然也是一个修士,只是不知道修为如何。 少年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对着黑风双煞就是一顿抽打:“让你们打劫,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劫到我的头上了。”打得黑风双煞鼻青脸肿,不断地告饶。打了一阵,看着一旁的敖泽,问道:“同伙?” 敖泽微微一笑,摇摇头道:“非也非也,小子只不过是被这二位好汉劫持,才不得已同行至此,多亏义士擒住这二人,还了小子自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油嘴滑舌,”少年笑道,“堂堂的龙族竟被两个蟊贼给擒住,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黑风双煞暗自咒骂道,你是蟊贼,你全家才是蟊贼哩,我们可是赫赫威名的劫匪。 敖泽心中疑惑这少年是怎么看破自己是龙族身份的,面色变了几变,迟疑了一下,道:“这个……只不过想去二位好汉的山寨去看看,这才假装被擒的,并不是实力不济。” 黑风双煞听了,心里又立刻就如山洪暴发般骂天骂地,这小子果然暗怀鬼胎,真是无良至极,连我们这样的老实人都骗。 少年看到黑风双煞神色古怪,于是向他们一人踢了一脚,又向敖泽问道:“你去他们山寨做什么,莫非还要跟这两个夯货去入伙不成?” 黑风双煞不敢做声,支楞着耳朵去听。 敖泽面色古怪,挠了挠头,道:“这次离家有些匆忙,没带得什么财物,这不赶巧了,刚好遇到这二位好汉,去寨子里借些盘缠。” 黑风双煞偷偷地看了一眼敖泽,不住地撇嘴翻白眼,心里又是一阵咒骂,没想到这小子貌似忠厚,实则内心奸猾如斯,真是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少年也是腹诽不已,这小子看似一脸忠厚,竟然这么奸猾,可是转念一想,也笑道:“噢,真是巧了,我这次出门也走得急,同路同路,一起去借些盘缠。” 黑风双煞听了,心里苦水如汪洋涌动,直顶嗓子眼儿,连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心道,都不是好人,苦,苦也,苦煞人也。 少年看黑风双杀脸上就如演了一出戏般,表情连珠价地不住变换,知道他们定是在心里不住地咒骂自己,于是又将黑风双煞打了一顿,直打得黑风双煞哭天抢地,不住告饶,表示愿意献上财物,少年这才罢手,松开鞭子,只反绑了他们的双手,让他们前面带路,自己则是得意洋洋跟在后面。 黑风双煞忍着浑身的酸疼,唏嘘不已,满腹牢骚地在前面带路。 瘦汉子咧着嘴,对胖汉子道:“哥啊,我早就说过了,出门前咱们最好卜一卦,测测吉凶,你就是不听,这回栽了吧?” 胖汉子“呸”了一声,道:“你会卜卦?还不撒泡尿照照你那样子,字都不认识一个,还卜卦。” “怎么不会,你忘了我可是跟镇上的瞎子李拜过师哩。” “呸,那就是个混吃混喝的神棍,就你信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章 劫中劫 等少年牵过马,敖泽向其抱拳行礼唱了一诺,道:“谢过义士搭救,还不曾问过义士尊姓大名,在何处宝山修炼?” 少年怔了一下,看了看敖泽,淡然笑道:“文绉绉的,我叫韩璐,跟着族中长辈胡乱修炼过几年,比不上你们龙族神通广大。” “哪有哪有,”敖泽满面汗颜,道,“义士修为深厚,小子佩服得紧。”敖泽说着从兄长那里听来的江湖经验,心里却是不住嘀咕,她是怎么看出自己是龙族的。 韩璐听得大皱眉头,这小子嘴上似抹了蜜,说得这般动听,就是不知道能信几分,道:“油嘴滑舌。” “这是礼数,”敖泽也不以为忤,道,“我家大人说了,出门在外,礼多人不怪。” 韩璐听了,噗嗤一笑,道:“龙族小子,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洞庭敖泽。”敖泽肃然道。 “姓敖,”韩璐道,“咦,还是四海龙王的亲戚哩。” “我洞庭一脉同四海龙族确实是远亲,不过并不时常走动。”敖泽道。 黑风双煞在前面听得心惊胆颤,心里不住地祷告,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龙王爷哩,这回劫了龙王爷,真是罪过罪过,还好刚才没对龙王爷动粗,龙王爷莫怪莫怪。 山路崎岖,几人走得并不快。韩璐一路不断向敖泽问些湖海里有哪些好玩的去处,偶尔也训斥黑风双煞几句。黑风双煞唯唯诺诺,不敢反驳半句,生怕惹了这个煞星不高兴再挨一顿打。敖泽没有吃过黑风双煞的亏,所以一路帮着他们说了不少好话,黑风双煞心里对敖泽感激不尽。 走着走着,韩璐突然将手搭在敖泽的肩上,劲力倾吐,轻轻地推了一把。 敖泽感到背后受力,立刻力灌双腿,向前跳了开去,落地时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在地,扭头却见韩璐正在那儿吃吃地笑着,不禁有些恼怒,道:“你做什么?” 韩璐却是一脸无辜,道:“就是试一下你的功夫怎样,没想到这么差劲,是不是你们龙族养尊处优惯了,平常都不怎么修炼?” 敖泽忿忿不平,道:“哪有,我父王和兄长的本事都大得很,只是我的修为差得很。” 韩璐见敖泽神色不悦,赔礼道:“好了,只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我给你赔礼了。”然后又对黑风双煞吼道,“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才能到地方?” 黑风双煞见这二人刚才剑拔弩张,大有火拼的架势,心里偷偷地乐开了花,想这二人拼个你死我活,自己便能脱困了,没成想刚才只是一个小火花,经不起一点儿波澜,说灭就灭,顿时就如掉进了冰窟里,冷得打颤,听到那韩璐呵斥,又赶紧小心应对着:“穿过这片林子就到了。” 前面是片松林,棵棵青松挺拔,松针苍苍,老枝遒劲,山风阵阵,松涛堆叠,显得甚是清凉,真是一片好林子。 几人穿过林子,就见山壁上有个山洞,洞口旁的木桩上拴着一头健硕的青牛,正在悠闲地啃着干草。 “这就是你们的寨子?你糊弄谁呢?”韩璐向黑风双煞厉喝道,本以为他们的寨子会很大,喽啰遍地,没成想只是一个小山洞。 黑风双煞连忙点头:“回壮士的话,俺们只是小打小闹,平时也就劫一些路上落单的行人,劫一回就换个地方,并没有寨子,这里是我们的一个据点,平常劫了财物便藏到这里。” 敖泽走到洞口,往里面掏摸了一阵,果然掏出了好多东西,放在地上,高高的一堆。 “东西还真不少哩。”韩璐看着地上的东西,满面欣喜。 黑风双煞均是洋洋自得,胖汉子道:“我们劫一起就换个地方,神出鬼没的,没成想这更彰显了我们的名头。” 瘦汉子接着道:“方圆百里之内就没有没听过我们黑风双煞名头的,平常只要我们报出名头,别人就吓得屁滚尿流了,然后便乖乖地奉上财物了,还有谁家小孩闹人不听话,只要大人报出我们的名头,便吓得立刻跑回家转进被窝里,蒙起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敖泽在一旁听了,暗暗皱眉,心想这黑风双煞如此夸耀自己,一点儿都不知道谦虚,我家长辈可说了,出门在外要谦虚,否则要吃大亏的。手里翻着黑风双煞劫来的财物,却都是些干粮衣物,还有几把大锄头,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禁摇了摇头,黑风双煞这劫匪果然当得格局也太小了。 韩璐看了看地上的一堆破衣烂衫,心想这两个夯货竟拿这些东西糊弄自己,对黑风双煞又是一顿拳打脚踢,道:“大名鼎鼎的黑风双煞,就劫了这么些东西?是不是有好东西藏起来,要是不给我找出来的话,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黑风双煞又挨了一顿打,脸上阴晴不定,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胖汉子咬咬牙道:“在山洞旁的那堆碎石子下面还有一些。” 敖泽幸灾乐祸,心想叫你们不谦虚,又挨踢了吧。翻开碎石,果然翻出了不少首饰金银和铜钱。 韩璐乐呵呵地抓了一把就装到自己的钱袋里,对黑风双煞道:“这还差不多,早拿出来不就不用吃苦了。” 黑风双煞听了,在背后翻了翻白眼,心道,又不是你的东西,你自然不觉着心疼,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看着这二人不断地将财物不断地装进他们的口袋里,心里又是一阵心疼,又暗暗地将二人大骂一阵 敖泽见韩璐将大半的财物装进自己的钱袋里,忙道:“给我留些,好歹这也是我挖出来的,主意也是我的,你不能一个人都收了去啊。” 韩璐不屑地说道:“你们龙族那么富有,还差这点儿钱?”说着就又抓了一把财物装到钱袋里。 敖泽也赶紧抓了一大把装到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就见下面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块,通体黝黑泛着幽光,忙抓在手里,只觉阵阵寒意透体而入,在一旁石块敲了敲,叮叮作响,有种金铁之声,就向黑风双煞问道:“这是什么?” “不敢瞒龙王爷,”瘦汉子道,“小的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有天夜里,我兄弟二人在外蹲守,见天上有道火光坠落此地,我们寻思着天上掉下来的东西一定会是好东西,就寻了过去,没想到就只找到这块黑石头。” 敖泽翻了一下白眼,自己有那么老吗,可还是点点头,心想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天外陨铁,以此炼器,定非凡品,这回赚大发了,按捺住心头的喜悦之情,翻手就将那块黑石块装进了口袋里。 韩璐看到敖泽将黑石头装进口袋里,心想那定是什么好东西,眼睛一转,对敖泽道:“让我看看那块石头。” “一块石头有什么好看的?!”敖泽淡淡地道。 “哼,看你那小气的样子。”韩璐有些气呼呼地说道。 二人搜刮了一阵,见再无油水,便收拾了行李,寻路下山。韩璐收了捆在黑风双煞身上的马鞭,骑上马就向山下走去。敖泽在后面对黑风双煞告诫了一番,劝他们切莫再行劫掠之事,去寻个营生也好过活,说完也要下山而去。 这时,洞口的那头青牛“哞”了一声,甩着尾巴,泪眼摩挲地看着敖泽。 敖泽心中一惊,想这青牛可怜兮兮的,在黑风双煞手中也免不了被卖与屠户的命运,心中不忍,便牵了青牛向山下走去。 黑风双煞唯唯诺诺,不敢吱声,见敖泽与韩璐远去,便都捶胸顿足,大骂敖泽二人强盗。骂了一阵,胖汉子收拾心情,道:“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将咱们这阵子劫的东西,分了好几份儿藏在了不同的地方,要不然还真要被一扫光了。” 瘦汉子抹抹眼泪,道:“走也走也,快去其他地方看看咱们的东西还在不在。”说完便同胖汉子一起也下山去了。 ………… 到了山下,韩璐心中依然不甘,又向敖泽问道:“真的,你藏起来的那块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我瞧瞧呗,又不要你的。” 敖泽骑着青牛,悠然自得,道:“真的就只是一块石头罢了,你怎么还不信呢?” 韩璐看着敖泽脸上的神情,心想这小子奸猾似鬼,信你才怪哩,心里更是想知道那块石头是个什么东西:“那你拿过来让我瞧瞧。” “一块石头有什么好瞧的。”敖泽依然淡淡地说道。 “哼,”韩璐道,“看你给宝贝的,亏我将你从劫匪手里救了出来,一块石头都不给瞧瞧,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敖泽神色古怪,心想我又没有真的被劫匪擒住,你也只不过赶巧路过罢了,哪里是你救了我,反而你却跟着我得了许多好处哩,可是嘴上说道:“真的没什么,只是一块陨铁罢了,想着回去打一把兵器。” “你还会炼器?”韩璐问,心里却想这黑疙瘩果然不是凡物。 “那倒不会,不过家里长辈也有懂得炼器的,请他们帮忙打造打造,也非难事。”敖泽道。 “我知道一位炼器师,就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城池里。”韩璐撇了撇嘴,心里却是盘算着怎么将那块陨铁给弄到手。 “那感情好,咱们这便一同去那里看看。”敖泽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章 有妖气 行至傍晚时分,二人来到一处小乡村,远远望去,只见村子里房屋错落有致,几处炊烟袅袅升起,一派的祥和之气。 进了村子,就见村口几个老者正蹲在一尊石碾子旁,巴巴地抽着旱烟,均是面色戚戚,看到敖泽和韩璐二人牵着牲口进村,慌忙地站起身来,走上前来,当前一个老者颤巍巍地向二人问道:“二位小哥这是从何处而来?” 敖泽和韩璐打量着几位老者,见他们的脸色忧戚中带着惊讶,心想这里的人难道没见过生人,竟是如此神情。 韩璐答道:“我二人从南面山里而来,天色将晚,想在宝庄借宿一晚,烦请老丈行个方便。” 敖泽听了,偷偷地翻了一下白眼,心道,总是说我文绉绉的,你自己不也文绉绉起来了,还更胜我一筹哩。 “你们一路走来,就没碰到什么东西?”老者有些期期艾艾地问道。 “不知老丈指的是什么,我二人一路行来,并未碰到什么异常。”韩璐又道。 “那真是万幸,”老者舒了一口气,道,“不瞒二位小哥,我们村子遭了妖怪哩,已经害了三个人了,都是年轻的后生,怪可惜的。” “是个什么妖怪?”敖泽在一旁忙问道。 “妖怪来时,飞沙走石,卷了人就走,实在不知是个什么妖怪,村里合人去寻时,又吃那厮卷了一个去,众人吓得逃了回来,前天夜里,那妖怪又闯到村那头的老李家,把李老头的儿子又给害了。这两天夜里,人都聚集在村里的祠堂里,那妖怪来了,看防备得紧,没有得手,却把村里的牲口给祸害了不少,唉,这可叫我们怎么活呀。” “怎么不去请个法师?”韩璐道。 “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请法师,得翻过大山到外面的城里去,可是妖怪就守在村外,没人敢去啊。” “二位小义士,”另一个老者对敖泽和韩璐鞠了一躬,道,“小老儿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请二位义士离村时帮我们去请个法师,搭救我们一村老小,我们给二位磕头了。”说着几个老者便都跪了下去。 敖泽和韩璐赶紧扶起几位老者,连忙应承下待明日出村后定帮忙寻个法师,除了那妖怪,心里却想,一路走来也没见什么妖怪,如果真的有妖怪,你们不敢去,就不怕我们被妖怪给吃了。 几位老者感激涕零,擦了擦脸上的两行浊泪,赶紧请敖泽和韩璐去了村里的祠堂。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畏畏缩缩的,面容呆滞,见到敖泽和韩璐二人进来,都躲在门口不住地观望。 先前的那位老者对众人道:“这二位小义士已经答应赶明儿就是城里帮咱们去寻个法师,还不过来见过恩人。” 祠堂里的众人面无表情,只是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不知是不是被妖怪给吓破了胆,一动也不动。 老者见众人无动于衷,便对几个婆子道:“别愣着了,还不赶快给义士生火造饭。”婆子听了,慌忙去旁屋洗刷炊具生火造饭。 敖泽和韩璐将牲口栓到一旁的树上,给村民要了一些草料和饮水去喂。又见祠堂的大厅里,挤满了人,无处落脚,二人只好在院子里的长凳上坐下。 敖泽悄悄向韩璐问道:“你说会是个什么妖怪?” 韩璐摇摇头,道:“不知道,你怕了?” “怎么可能,好歹我也是筑基大成,寻常的妖怪还奈何不了我。”敖泽不觉挺起了胸膛。 天色渐晚,倦鸟归林,四周阒静,只有阵阵虫鸣,不断有村民来到祠堂,皆是神色忧戚,来了就挤在祠堂的大屋里,瑟瑟发抖。 韩璐起身从行李中抽出一柄长剑,又将马鞭挂在腰上,神色凝重。敖泽也将黑风双煞的武器从青牛背上取下,放到身边。 “你的武器呢?”韩璐问。 敖泽从腰带上取下一个小布袋,从里面抽出一柄一人身高的武器,握在手里,顿时有一种纵横睥睨的气势。 大小如意,韩璐心中惊道,龙族果然底蕴深厚,一条小龙都有这样的空间法宝。“拿过来我看看。”说完,伸手就把敖泽的武器抓在手里,只见武器通体黝黑,入手甚是沉重,暗暗催动元气,可是那武器并没有任何反应,借着周围的火光一看,这柄武器通体黝黑,如同鱼叉一般,闻着隐隐还有一股烤鱼的味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武器哩,只不过是柄鱼叉罢了。”韩璐将武器还给敖泽,满脸不屑。 敖泽接过武器,道:“这可不是什么鱼叉,这是我父王凝神期用的武器,曾斩杀过一条恶蛟哩。” “那还不是一柄鱼叉,”韩璐笑道,“能大小如意吗?” 敖泽也不争辩,道:“大小如意?这倒不能,又不是灵兵法宝。” “你那口袋还怪别致的,让我看看。”韩璐又道。 敖泽将口袋挂到腰间,对韩璐道:“一只普通的口袋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韩璐哼了一声:“看给你宝贵的。”心里却想,宝贵成这个样子,岂是一件普通的口袋,眼睛咕噜一转,扬了扬手里的宝剑,又对敖泽道,“我用这把剑换你的那个口袋可好?” 敖泽看了一眼那把剑,道:“那真的不是什么宝贝,是用蜕下的龙鳞炼制而成的,也不算什么宝贝。” 韩璐听了,伸手就在敖泽的身上捏了几下。 敖泽挪了开去,惊问道:“你做什么?” “我看看能不能寻几片龙鳞下来。”韩璐淡淡地道,说着就又在敖泽身上捏了几下。 敖泽脊背一阵发凉,心道,这人真是顽劣,龙鳞连心,被你揭下几片岂不是要痛煞我也,不当人子,随即从口袋里摸索一阵,从里面掏出几枚鳞片,递给韩璐道:“这几片给你,你找个绣娘缝制一下就能用了。” “这样就行了?”韩璐接过鳞片,只见那鳞片皱巴巴的,没有一点儿光泽,不相信龙鳞就是这样的。 “还需要刻印一些阵纹才能用,”敖泽道,“阵纹图我可以画给你,不过我修为浅薄,刻画不了。” “哦,”韩璐心想大不了以后回家找家里大人给刻印炼制一番就行了,满心欢喜,可是随即又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个该不是你身上的鳞片吧?” 敖泽看了一眼那几枚鳞片,连忙摇头:“不是,肯定不是,那是我家一个长辈渡劫时脱下的鳞片。”心里却想千万不能告诉他那是自己前几天洗脚时扣下来的死皮。 韩璐将信将疑,将那几枚龙鳞片收进了行李里。 ………… 等那几个婆子做好饭,天色已完全黑透,漫天繁星闪闪发光,夜枭在村头不住地低嚎,给这夜色填了几分诡异。 几位老者端过来几盘菜蔬,一盘炒蘑菇,一盘野果,还有一只山鸡,殷勤地说道:“乡野小村没什么招待义士的,一些粗茶淡饭,还望义士莫嫌弃。” 敖泽接过饭食:“老伯客气了,出门在外能有一口吃食就是万幸了,没那么多讲究。” 老者摆好碗筷:“请二位义士慢用。”说完就站在一旁,等着敖泽和韩璐二人就餐。 敖泽看了那几盘饭菜,有山珍有野味,很是丰盛,刚要动筷子去吃,却被韩璐按了下来。 韩璐看那几个老者目光闪烁,神色紧张,便对敖泽使了一个眼色,对一旁的老者道:“老丈还没用餐的吧,不如坐下来一起吃些吧。” 老者支支吾吾:“小老儿胡乱吃几口干粮对付对付就行了,还是义士快些用餐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敖泽不明所以,举着筷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看看韩璐,又看看一旁老者,不明白韩璐为何不让自己动筷子去吃。 韩璐早就看出那几个老者神色闪烁,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隐情,此刻几个老者又不肯过来,想想便知道这些饭菜肯定有问题,心道这个村子甚是古怪,莫非全村人一起谋财害命?正疑惑间,两道凄厉的喊叫声传来: “救命——” “有妖怪——” 凄厉的叫喊声,刺破沉寂的夜幕,就如烧红的炭块掉进了冷水里,“吱吱”地冒着白烟,划破平静,激起层层波纹。 祠堂里的孩子听到叫声,不禁都“哇哇”地哭了起来,接着就又被大人捂住了嘴,变成了低声的呜咽;本来有些木呆的大人也不禁打了一个激灵,瑟瑟发抖地朝祠堂的深处挤去;院子里的几个老者,如同失去了气力一般,纷纷瘫坐在地上,牙齿打颤口齿不清地叨叨着什么;几只夜枭“嘎嘎”叫着,飞到深深的夜空中…… 敖泽和韩璐各自握紧了武器,神情严肃,屏着呼吸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哐”的一声,祠堂的大门被撞了开,祠堂中的村民如同失去了最后的念想,大人和小孩都呜呜地哭号起来。 敖泽与韩璐站起身来,做出御敌的架势,只见两个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人滚了进来。这二人看到敖泽和韩璐,连滚带爬地来到跟前,喊道:“义士救命,义士救命——” 敖泽借着火光终于看清这二人的面貌,正是那拦路打劫的黑风双煞兄弟。 这时一阵妖风袭来,祠堂的院墙被撞塌了一大截,砖土四溅,一个高大的身影发出“桀桀”的叫声跟了进来。 黑风双煞见状,更是不要命地向敖泽和韩璐的身后爬去。 敖泽心中一惊,此地果然有妖怪,握紧手中的武器,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院墙边那个高大的身影。 妖怪闯了进来,突然像是觉察到异常似的,稳住了身形,向院子里打量一番,不禁又发出一阵“桀桀”的叫声。 敖泽终于看到了妖怪的面貌,人首蛇身,张牙舞爪,口中散发出阵阵腥臭,看样子像是刚刚得道没多久,还没有完全化形,又见蛇妖水桶粗细的妖身不断地抽打着地面,四周乱石飞溅。 敖泽手握“鱼叉”,向前跨了一步,道:“呔,妖怪休得猖狂。” 韩璐白了敖泽一眼,道:“呸,你这是唱戏呢!” 敖泽道:“总不能输了气势吧?!” 妖怪看了看敖泽和韩璐,“桀桀”地叫道:“造化造化,两个细皮嫩肉的小不点儿,吃起来更是可口。”嘴里的馋涎流了一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章 激斗 韩璐哼了一声,道:“想吃我们,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体内元气运转,放出一身的修为气势。 蛇妖迟疑了一下,叫道:“没想到还是两个修士哩,只可惜修为太低,”看了一眼敖泽,不禁双眼放光,舔了舔嘴角馋涎,笑道,“大造化大造化,还有一条小龙,吃了你我定能化为蛟龙,何必再吃这些凡夫俗子。”兴奋得妖身乱颤,在身后砸出一个深坑。 敖泽心里却是疑惑,怎么都能看出自己是龙族,可是大敌当前,哪有时间去想这些,对蛇妖道:“你如此残害生灵,恐怕早就遁入了妖道,难道就不怕遭受天劫。” 蛇妖冷笑一声,道:“天劫?真是笑话,人类大肆捕杀我的同类,也没见上天降下什么劫难,我吃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最多也就是因果循环罢了,哈哈……”张牙舞爪就向二人扑来。 “同它浪费什么口舌,打过了再说。”韩璐仗剑而起,刷刷几剑就向蛇妖刺去。 “不自量力。”蛇妖向韩璐吐出一口妖雾,绿森森腥臭无比。 韩璐见妖雾瘆人,又腥臭难闻,知是有毒,不敢触碰,掩着鼻子斜地里跳了开去。 敖泽怕在此地打斗,会伤及村民,便跳到蛇妖的身后,手持“鱼叉”向妖怪的后背刺去。 蛇妖头也不回,冷哼一声甩动巨大的尾巴,就向敖泽抽去。 敖泽见一道巨大的黑影压来,暗道不妙,连忙挺起“鱼叉”奋力向那黑影刺去。 可是,妖尾却在中途划了一道弧线,向敖泽的后背抽去。 敖泽眼看避之不及,只得勉强错开身上的要害,却还是被抽得飞了出去,砸在一块巨石上,直摔得浑身酸疼,要不是龙族体魄强健,这下非受伤不可。 韩璐见敖泽被抽飞,心道,这小子竟是如此不济,随即抖动长鞭向蛇妖卷去,长鞭灵动,正好缠到妖身之上。韩璐一击得手,心中欢喜,挺起上剑又向蛇妖腋下要害刺去。 蛇妖道了一声“雕虫小技”,扭动起身躯,竟是力大无比,蛇身柔韧灵活,虽然被长鞭束缚,却不碍行动。 韩璐手握长鞭,竟被带得飞了开去,撒手不及,只得收了长鞭,远远地落在一株大树之上,暗道一声侥幸,只是没料到这蛇妖居然如此力大灵活。 敖泽跳到韩璐身旁,道:“这妖怪力大无穷,偏偏又灵活无比,怎生是好?” 韩璐见敖泽满身灰土,问道:“你受伤了?” “那倒没有,只是一时大意,挨了这厮一击。” “此刻却不是藏私的时候,有什么法宝灵符,赶快拿出来,先解决了这蛇妖再说。” 敖泽摇头,道:“这次从家出来,本就只是想散散心就回,确实不曾带什么利器。” “那我们只有左右夹击,分散他的注意力,找机会下手了。”韩璐道。 蛇妖也是心惊不已,这二人竟也是如此不好对付,心想,只有先设法擒住一个再去对付另一个,龙族小子弱些,那就先对付他。冷笑一声,就向敖泽全力攻去。 见蛇妖攻来,敖泽与韩璐也一左一右夹击蛇妖。三个身影你来我往,渐渐地向村外打去,一路上飞沙走石,房倒屋塌,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 祠堂的里的村民见妖怪远去,紧绷的心稍稍地松了一口气,依然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黑风双煞死里逃生,从地上爬了起来,仍是惊魂未定,此刻听得打斗声渐渐远去,向四周看了看,转身便要离开这里。黑风双煞不敢从大门和被妖怪撞开的院墙那里出去,于是手脚并用,向另一侧的院墙爬去,可是四肢仍是酸软无力,爬了几次都没能翻过去,反而跌了个灰头灰脸。 瘫坐在地上的老者,见黑风双煞要翻墙而去,压着嗓音喊道:“壮士,哪里去?” 生怕会惊动妖怪。 黑风双煞有气无力,喘了几口气,道:“当然是离开这里,难不成还等妖怪回来。” “壮士快回来,外面有妖怪。”老者沉声又道。 黑风双煞又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回爬了几下,问道:“你们这里有几只妖怪?” “那谁知道,”老者道,“要是能逃走,我们早就逃了。” 黑风双煞又往回爬了几下:“苦也,今天刚被打劫,这又遇到了妖怪,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叫人活不叫人活啊。”又叫了几句苦,便打消了逃出去念头,真怕外面再窜出一只妖怪来。 “壮士,这里有些饭食,如果肚子饿的话,就先垫吧一下。”老者殷勤地说道。 黑风双煞不疑有他,抓起饭碗就大吃大嚼起来。 ******************************** 敖泽渐渐地便觉察到了不对劲,妖怪一直躲着韩璐的攻击,所有厉害的招式都往自己身上招呼,有几次要不是韩璐在一旁救应,自己非吃亏不可。 韩璐也明白过来,这妖怪是要先要拿下敖泽,各个击破,如果二人伤了一个,恐怕还真是这蛇妖的对手,手上的招式便也凌厉起来。 敖泽奋力抵挡,可是蛇妖力大无比,每次挡下他的攻击都震得手臂发麻,渐渐地竟有些气力不继,心想再这样下去非得落败不可。 蛇妖躲避韩璐的攻势,全力打压敖泽,可是体力也是消耗甚剧,这时见敖泽分神,心中一喜,扭动巨大的尾巴就向敖泽抽去,务必要凭此一击击伤敖泽,竟然对韩璐的攻击也不再闪避。 韩璐见蛇妖露出破绽,一道剑光刺向蛇妖,剑到中途,一团妖雾迎面飞来,正要变招躲避,妖雾后面又是一道黑影袭来,蛇妖巨大的尾巴向自己抽来,可是已躲闪不及,被妖尾抽飞。 原来蛇妖击向敖泽的招式是虚,就是要逼开敖泽,趁机攻击韩璐,此时一击得手,张开大口就向韩璐咬去。 韩璐被击中,眼前一黑,吐出一口鲜血,暗道妖怪狡诈,竟然懂得声东击西,此刻又见蛇妖咬来,慌忙间摸出一道灵符和着自己的鲜血扔向蛇妖的面门。 一道火光爆开,蛇妖面门被灵符炸开的热浪击中,皮开肉绽,鲜血长流,双目不能视物。蛇妖负痛,嗷嗷地发出阵阵怪叫,巨大的妖身不住地向四周抽打,乱石飞溅,以防偷袭。 敖泽跳到韩璐身旁,关切地问道:“要紧不?” “不要紧,死不了,这蛇妖还真是难缠。”韩璐喘了一口气,稳住体内紊乱的元气。 敖泽扶着韩璐跳出战圈,道:“这蛇妖虽然负伤,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擒他不住。” “都怪你,修为这么低,堂堂的龙族连一条蛇妖要打不过。”韩璐道。 敖泽瞠目结舌,无可辩驳,自己本来就是因为修为太低才出来散心的,如果自己能凝练龙珠,何至于与这条蛇妖如此纠缠,心里也是不住地懊恼,此刻也不想与韩璐争辩,道:“现在还是设法擒住这蛇妖要紧。” “咱们又是何苦来哉与这蛇妖生死相拼,咱们只是路过,犯不上与这蛇妖不死不休。”韩璐道。 “蛇妖残害生灵,咱们碰上了岂能坐视不理,再说他不是也要吃了我们吗?” “你倒是侠义心肠,我这里还有一枚灵符,得设法击中他的要害,不然就是拿下这蛇妖,咱们也非得受伤不可。” 蛇妖乱舞一阵,突然厉声叫道:“两个小家伙竟敢伤了我,我非要杀死你们不可——”说完便念念有词妖风四起。 敖泽心头一颤,道:“不好,蛇妖要显出本相。” 只见蛇妖身形渐大,化为一条斑斓花蟒,双眼如灯笼一般闪闪放光,四处搜寻敖泽和韩璐的身影,张着血盆大口,獠牙森森,吐出阵阵腥臭的妖雾,将自己的身形笼罩其间。 敖泽和韩璐知道厉害,正要转身跳开。蛇妖身形闪烁,瞬间窜到二人面前,拦住去路,张开大口,深深一吸,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二人身形不受控制,就要朝着蛇妖的大嘴中滑去。 敖泽心惊胆颤,眼看二人就要被吸入蛇妖的嘴里,成为他的口粮,想也没想就一把推开韩璐,怒啸一声,发出阵阵龙吟,也显出自己的龙形之躯,仰天长啸,龙威滔滔。前肢抵住蛇妖的大口,后肢抓向蛇妖的躯干,长躯发力,将蛇妖甩出五六丈开外。 蛇妖滚动着身躯,撞倒片片山林,挣扎着稳了住身形,又人立而起,对着敖泽桀桀怪叫。 一龙一蛇,怒目相向,长啸一声,又奋力向对方攻去。 原本蛇妖的修为要高出敖泽不少,可是双方显出本相,敖泽龙威滔滔,天生就对蛇有种气势上的威压。蛇妖在气势上输了一筹,一时间双方相持不下。 龙与蛇,扭打在一起,撞得周围山林泥石乱飞。敖泽四只龙爪抓得蛇妖浑身上下血肉模糊,蛇妖不断吐出腥臭的妖雾,趁机一口咬在敖泽的背上,疼得敖泽龙吟阵阵。 韩璐在一旁干着急,一时间也帮不上什么忙,双方巨大的身躯扭打在一起,根本没有机会近前,只能在一旁伺机而动。 妖雾有毒,敖泽在打斗中,不慎吸了几口,顿时胸闷气短,气力不继,心道如此下去,非中毒不可,用力甩开蛇妖,跳到一旁,伏在地上不住地喘气。 蛇妖也趴在地上,浑身皮开肉绽,黑血不断地流出来,渗进身下的泥土里,和成一团团的泥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章 捉鱼 蛇妖望着敖泽,双眼之中满是恚怒之色,今天出来寻找血食,没想到竟能碰到一条小龙,刚好修为也不高,心想这也许是自己的造化来了,如果能吃掉他,自己的血脉和修为便能更进一步,心中算盘打得当当响,本以为能拿下这条小龙,可是到现在竟与他拼了个两败俱伤,心里甚是愤怒和不甘,甚至也隐隐有一丝的恐惧,今日若不能拿下这条小龙,自己多年的修行搞不好就要毁于一旦。 蛇妖喘了几口气,恢复了些许气力,看看敖泽,又看看一旁的韩璐,心中万千念头闪过,突然奋起力气,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就又向敖泽咬去。 “蛇妖莫猖狂。”韩璐喊道,身后突然冒出九条洁白的尾巴,如匹练一般就向蛇妖缠去,顿时将蛇妖缠成一个粽子般,急切间又对敖泽喊道,“快,快毁了他的气海。” 蛇妖身躯被缚,心里恐惧,扭打着身躯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看到束缚自己的正是一旁的韩璐,不禁心中大怒,张口就向韩璐咬去。 敖泽听到喊声,看到蛇妖张着血盆大口向韩璐要去,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四爪翻飞,认准蛇妖的气海奋力抓去。龙爪撕破蛇身,将蛇妖气海中的内丹抓到爪中,自己硕大的脑袋也被蛇尾抽中,身躯倒飞出去,撞到一块大石上,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蛇妖气海被毁,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奋力扭打了几下身躯,最后带着一丝不甘,失去了意识,倒在身下的血泊中。 韩璐被蛇妖巨大的扭打之力带着,身形不受控制,看到敖泽一击毁了蛇妖的丹田,这才松开尾巴,自己也狠狠地摔在地上,痛得不能动弹。 ………… 不知过了多久,敖泽缓缓睁开眼睛,可是被阳光刺得生疼,过了许久才适应过来,原来天已经亮了,想要爬起来,可是浑身酸软,提不起一丝力气。 韩璐在一旁,看到敖泽醒来,摸着小小的龙角,高兴地说道:“你醒啦,可吓死我啦,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准备挖个坑把你埋了哩。” 敖泽哭笑不得,想要说话,可是嘴里呜呜地说不清楚,扭头一看,自己还是本相,试着运转元气,可是体内元气空空如也。 “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吧,你中了蛇毒,虽然用蛇妖的内丹帮你解了蛇毒,可是元气大伤,你吃了这颗丹药,能帮你快些恢复。”韩璐拍了拍敖泽的龙头大脑袋。 “要知道,你可是龙族啊,也真是够不济事的,连颗龙珠都没有,你要是有龙珠,早就把那蛇妖烧得满地打滚了,还用着的咱们这么拼命与他搏斗?!” “不过你打起架来还真是不要命,被蛇妖咬了一大口,肉都快掉了都不叫唤一声。” “唉,就是不知道龙肉好吃不好——” ………… 敖泽吃了丹药,一股清凉的灵力在体内扩散开去,浑身的酸痛也减轻许多,让人通体舒泰。听着韩璐念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心里甚是奇怪,这姑娘怎么这么话多了。等恢复了一些力气,敖泽试着运转元气,还好身上经脉并未损伤,只有一些皮外伤,并无甚大碍,体内元气运转,变回人身。 韩璐听得动静,扭头看了一眼,便捂住了眼睛,尖声叫道:“不害臊不害臊。” 敖泽不明所以,这时一阵风吹来,只觉得腚上凉飕飕的,低头朝身上一看,身上衣服只剩下几块布条了,真可谓衣不遮体,脸色微微一红,连忙跳到一旁的草丛里,向腰间摸了摸,还好口袋还在,从里面摸出一套衣衫连忙套在身上,这才走出草丛。 “你伤得怎么样?”敖泽向韩璐问道。 韩璐仍背着身,对着敖泽不理不睬。 敖泽心里纳闷,刚才还像一个话唠,叨叨个不停,现在怎么就不说了:“蛇妖还活着吗?” 韩璐仍是不理不睬。 敖泽走到蛇妖的尸身旁边,踢了踢蛇身,蛇身竟扭动起来,不禁吓了一跳,远远地跳了开去,凝神戒备:“蛇妖还没死。” 韩璐扭过头瞥了一眼,看见敖泽已经穿好了衣服,这才走过去。然后就见巨大的蛇身一阵晃动,从中间裂了开来,里面钻出一条青花小蛇。那小蛇看到敖泽和韩璐,畏畏缩缩不敢动弹。 “当然没有死啦,”韩璐道,“你只是毁了他的气海,废了他的修为。” “这条小蛇又是怎么回事?”敖泽不解。 “那才是他的本相,现在他修为尽失,成了一条普通的小蛇。” “哦,那就放他走吧,希望它能重新修行,莫再残害生灵。” 韩璐微微一笑,道:“就你好心。” 敖泽看着韩璐微微一笑,甚是妩媚,一时间竟看的有些痴了。 韩璐看到敖泽痴痴的样子,踢了他一脚:“看什么呢?” 敖泽回过神来,想起韩璐显出九尾缠住蛇妖的情景,道:“没什么——初次见你时,你虽然穿着男装,但是还能看出是位姑娘,只是没看出来你是狐族。” 韩璐扬了扬鼻子:“你那呆头呆脑的样子,能看出来才怪。” “我不呆啊。”敖泽心里不乐意起来。 “你还不呆啊,一身的水泽气息都不知道遮掩一下,稍微有点儿修为的修士都能觉察出你的异样。” “我是第一次独自出远门。”敖泽挠了挠头皮,“其实我也挺纳闷,你还有那个蛇妖怎么一眼就能看出我是龙族的?” “你没有学过藏气术?”韩璐反问道。 敖泽摇头:“没有!” “出门在外,连藏气术都不会,真是没见识。”韩璐道。 敖泽一阵沉默,长这么大以来,虽然摸遍了洞庭大泽的角角落落,但也是在洞庭大泽的范围之内,虽然也遇到过危险,可是比起同蛇妖的这一场大战,那些都不算什么,至少那些危险都没有性命之忧,可是同蛇妖的这一战,让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凶险,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怪不得以前父王从不让自己离开洞庭大泽的范围,心里顿时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韩璐看敖泽沉默不语,道:“被我说中心思啦?好啦,别闷闷不乐的了,还是回去寻行李去吧。” 敖泽点点头,拾起自己的武器,跟着韩璐寻路向村子里走去。 那条小蛇探出头,看二人远去,双眼中流露出一丝怨恨,迅速向山林深处爬去。 ………… 周围的山林在打斗中被毁坏不少,敖泽看着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不敢想象与蛇妖的一战竟是如此惨烈,还好离开了村子,不然的话整个村子还不被夷为平地。 走到一片池塘边,敖泽突然感觉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向韩璐问道;“对了,昨晚你为何拦着不让吃饭,有什么不对劲吗” “你没注意到吗,”韩璐道,“从咱们进到祠堂,就没见有村民吃过东西,还有那几个老者在端过来饭食时,神色慌张,就试着叫他们过来一起吃,他们却执意不肯,我就觉着那饭菜肯定有问题。” “他们要做什么?”敖泽不解。 “那就不知道了,总之是不怀好意。”韩璐道。 敖泽心想他们只不过同村民刚见面,他们能有什么歹意,又走了几步,肚皮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你饿不饿,我看这池塘里有几条大鱼,我去捉来烤着吃,味道可鲜了。” “你还会捉鱼?”韩璐有些不信地说。 “怎么不会,小时候常常跟着兄长四处捉鱼挖地瓜。” “好吧,那你去吧,我也有些饿了。” 敖泽站到池塘边的一块巨石上,举起“鱼叉”秉心静气盯着水面,可是突然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灰头土脸的甚是狼狈,便俯下身子洗了手脸,整了整衣服,这才又换个地方去捉鱼。 韩璐坐在岸上的一段树桩上,看着敖泽举着武器捉鱼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果然还是一把鱼叉!” 不一会儿敖泽就捉到两尾大鱼,巨口细鳞,甚是肥美,清洗干净后,用两根树枝穿了,又寻了些柴禾生火烤了起来,不一会儿就鱼香四溢,递给韩璐一尾,道:“你尝尝,可香了。” 韩璐尝了一口,果然口齿生香:“嗯,味道还不错。” “那是自然,”敖泽无不得意地道,“以后有机会请你到我家做客,那里的鱼更是鲜美。” “那感情好啊,”韩璐道,“只是我修为低,不会水怎么办?” “等你修为高些的时候,我再请你去做客。”敖泽突然想到水底龙宫的确有层结界,非水族不能进入。 韩璐淡然一笑,心想修炼一途何等艰难,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提升修为,又吃了几口鱼肉,向敖泽颇有深意地问道:“你为何修练?” 敖泽想了想,缓缓地说道:“我倒没想过这个问题,我的父王和兄长都修为高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我也想像他们一样,这样就能去好多地方。世界那么大,我也想去看看,只是我一直不能凝炼龙珠,处处需要人卫护,我想等有一天修为高了后,不再需要他人卫护,自己就可以无拘无束地去看遍这天地间每一个地方。” “天地无垠,要看遍天地谈何容易。”韩璐叹了一口气。 “你呢,又为何修练?”敖泽也向韩璐问道。 韩璐目光闪过一丝幽怨,喃喃说道:“我只不过想掌控自己的命运罢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吃完还是去寻行李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章 人心 祠堂里的众人在蛇妖到来之时,都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动弹,耷拉着脑袋,就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等看到敖泽和韩璐同蛇妖打斗起来,巨大的动静更是吓得他们瑟瑟发抖,就这样等了一夜,到了天明,见敖泽和韩璐又来到祠堂,不知谁喊了一句:“他们回来了,他们没被妖怪吃掉。”就像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这才从静坐中恢复过来,纷纷探头向院中看去。 门口的几个老者,昏黄的老眼中亮出了光,颤颤巍巍地走到敖泽和韩璐跟前,问道:“壮士可算回来了,那妖怪怎么样了?”堂屋中的村民也渐渐围了过来。 “妖怪被我们打跑了。”敖泽随口道。 “啊,你们没把妖怪打死啊?”村民个个又都面色慌乱起来,“妖怪要是再回来怎么办啊?”众人忧心忡忡,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唉声叹气不已。 敖泽只好向他们解释说蛇妖的修为被废了,是不可能再回来了,可是众人纷纷攘攘,根本没有听进去,一个劲儿地嚷嚷着妖怪没有死,妖怪还会回来的,这可怎么办啊。 “呸,都不是什么好人,活该被妖怪吃。”这时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大声喊道。 原本正嚷嚷着的众人听了这句话都安静了下来,打量着趴在地上喊话的人,正是拦路打劫的黑风双煞兄弟中的胖汉子。 韩璐进了院子后就看到这兄弟俩被捆像两只粽子似的躺在地上,嘴里还被塞着几块破布,心中纳闷,便趁着村民围着敖泽打听妖怪情况的时候,便悄悄取出了塞在他们嘴里的破布。 黑风双煞从妖怪的嘴下死里逃生,跑到村子里的祠堂,吓得浑身酸软也无力再逃,吃了几口饭食后,便不知不觉中昏睡了过去,醒来后就被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躺在院子中,村子里的众人都躲到了祠堂里。 黑风双煞这时才明白过来,村里的众人这是打算拿他们兄弟俩喂妖怪哩,怪不得昨晚村民那么好心,让他们留下来,顿时吓得面如死灰,对村民破口大骂,可是刚骂没几句就被人塞住了嘴。这时被韩璐取出了嘴里的破布,张嘴喊道:“义士救命则个,这帮村民不是良人,他们要拿咱们兄弟去喂妖怪,救命啊。” 韩璐看了看村民此刻沉默的神情,旋即也明白过来,为什么昨晚那几个老者不过来一同用餐,果然那些饭菜有问题。 敖泽也觉出有些不对劲,便指着黑风双煞兄弟,向村民问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众人沉默,都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只有黑风双煞兄弟躺在地上不住地破口大骂。 韩璐检查过自己的行李,没有丢失什么,牵了自己的马和一旁的青牛,便要同敖泽一起离开村子。 村民见二人要离开的样子,先前的那几个老者忙拦着了去路,哭丧着脸,道:“义士可不敢走哩,妖怪再回来了可咋办啊,还请义士多留两天,救救我一村老小哩。” 韩璐道:“妖怪已经除掉了,你们可以去村外的山林里看看。” 村民仍是不愿散开,哭哭啼啼地说着要是妖怪再回来可咋办。 韩璐心中恼怒,抽出长剑斩在院中的碾盘上,碾盘顿时四分五裂,村民吓了一跳,这才不敢再拦着,让出路来。 敖泽骑上青牛,跟着韩璐出了村子。 黑风双煞兄弟在后面不住地喊着“救命”。敖泽看了他们一眼,问韩璐:“他们怎么办?” 韩璐道:“这俩劫匪呀,就留他们在这儿吃几天苦头,这些村民不会把他们怎样的。”二人慢慢地出了村子。 “村民好像不信咱们把妖怪给打跑了呢?”敖泽有些不解。 “提起这些村民就来气,”韩璐气呼呼地道,“他们还想麻翻了咱们去喂妖怪呢。” “什么,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还不是想着把咱们献给妖怪,求妖怪能放过他们。”韩璐道。 “就是把咱们喂了妖怪,可是回头妖怪还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呀。” “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真是人心叵测。” ………… 黑风双煞一直骂骂咧咧的嚷个不停,在敖泽和韩璐离开村子后,就又被村民给堵上了嘴巴。 过了两天不见妖怪再来,村里有人便大着胆子去村外看了看,看到那成片毁坏的山林,更是心惊胆颤,待寻到蛇妖那巨大的身躯,又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回了村子,回去后添油加醋地向人们说了一遍,说得村民更是提心吊胆。又过了几天仍不见妖怪再来,这才确认妖怪真的死掉了,才敢出去走走看看。 黑风双煞兄弟又被关了几天,这才被村民给放了。二人得了自由,立刻踢翻了几个村民,飞也似的逃出村子。 “这些刁民真是岂有此理,竟敢捆了咱们这么多天,真是不当人子。”瘦汉子愤愤不平地骂道。 胖汉子也是满脸愤恨,道:“早晚得收拾这帮村民一番,好让他们尝尝咱兄弟的厉害。” “大哥,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饱饭养足精神,再回来杀他个人仰马翻,出出这几天受的鸟气。” “呸,咱们是赫赫有名的劫匪,岂能干这些打打杀杀的勾当,过几天咱们就守在他们村口,劫他个干干净净,让他们天天哭哭啼啼,岂不快哉。” “还是大哥注意好。” 兄弟俩定下了报复的法子,满心欢喜地离去了。 *************************** 敖泽和韩璐出了村子,牵着牲口一路悠闲地向前走去,一路上敖泽不断向韩璐问些江湖趣事,也问些修炼的法门。 韩璐洋洋得意,道:“听故事可以,可是故事总不能白听吧。” 敖泽掏出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珍珠换了一个“后羿射日”的故事,又用一串砗磲手串换了一个“精卫填海”的故事,最后又用从黑风双煞那里得来的那块陨铁换了换了一门藏气术。 韩璐接过那块陨铁,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心里得意不已:“任你小子奸猾似鬼,最后还是要喝姑娘我的洗脚水,哈哈——”握着那块黑黝黝的陨石,觉着阵阵寒意透体而入,可是除此之外再也感觉不到有什么宝贵的地方,心里也不觉疑惑起来,“该不是这小子又在唬我的吧?哼,到前面城里找个铁匠看看就知道了。” 二人晓行夜宿,又行了一日便远远望见一座城池,周围的村镇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 韩璐指着前面的城池,眉笑颜开,略显兴奋,对敖泽叫道:“前面就是项邑了,里面可繁华了,进到城里你可不能像个乡下土包子似的东张西望,不然就显得没见过世面了。” “我才不是土包子哩,”敖泽坐在牛背上,小声说道,“以前我跟着兄长也进过几次城,比这大的城池也见过哩,倒是你这么兴奋,才像没见过世面哩。” “我没见过世面?”韩璐骑着马,高高在上,低头看着敖泽,气鼓鼓地道,“我从小就是在城里长大的,我还没见过世面,你也不看你那样子,骑着一头牛,一看就像个乡下来的放牛娃子。”说完就打马跑到了敖泽前面,挺了挺胸脯,趾高气扬。 敖泽看到韩璐高高在上的样子,心里甚是不服气,也挺了挺腰杆,可是依然不能高过对方,想了想,便站在牛背上,双手抱在胸前,踢了踢牛背快走几步,赶到韩璐旁边,一马一牛并辔而行。 韩璐看到敖泽站在牛背上的样子,莞尔一笑,摇摇头:“果真是没见过世面,哪有这样骑牛的,倒像个杂耍的。” 二人走到城门口,守城的门吏看到敖泽站在牛背上怡然自得的样子,心道这娃子得意个甚哩,便拦了下来:“那娃子停住,站在牛背上逞什么能哩?” 敖泽用脚勾了勾牛的辔绳,把牛停下来,看了看韩璐,又看了看门吏,道:“没什么,闹着玩哩,站牛背上显得高些。” “高什么高,赶紧下来,我问你进城作甚?”门吏道。 敖泽从牛背下来,想了想以前跟着兄长进城时的情景,道:“采办衣食。” “咦,文绉绉的,还是个读书人哩,”门吏道,“进城一枚大钱。” 敖泽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大钱——这还是从黑风双煞兄弟那儿“借”来的——放到一旁的币箱中,牵着青牛就向城里走去,可是青牛却站着不动,正不知怎么回事,就见青牛岔开后腿,拉了一堆大粪。 门吏捂着鼻子跳了开去,看了看青牛,又向敖泽伸手,道:“牲口没有挂粪袋,须再交一枚大钱。” “牲口也要交钱啊?”敖泽诧异地问道。 门吏有些不耐烦摆摆手,道:“你这牲口进了城,拉屎拉尿的,有碍市容,自然须缴纳市容费,不交就把牲口留在城外。” 敖泽拍了一把牛头,心道早不拉晚不拉,偏偏这个时候拉,真是没有眼力劲儿,又不情愿地摸出一枚大钱,交给门吏,这才牵着青牛进了城。 青牛摇摇头,悠悠地晃了晃尾巴,对敖泽不理不睬。 韩璐早已进了城,骑着马在门楼里看着敖泽灰头灰脸地走过来,有意揶揄道:“还说不像乡下小娃子第一次进城哩。” “才不是第一次进城哩,只不过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进城。”说完,敖泽骑上青牛,走在城里的大街上。 韩璐笑了笑,也打马跟了过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章 进城 项邑城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沿街的房子一幢幢鳞次栉比,商铺林立,显得甚是富庶繁华。 敖泽牵着青牛进到城中,看着这里一派繁荣的景象,不免东张西望起来,龙宫虽然也是美轮美奂的,可是比起这里不免有些冷清。 看着敖泽如此东张西望的样子,韩璐腹诽不已,果然还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 走到街角的一处高楼前,一股香味迎面扑来,敖泽鼻息翕动,不知哪来的香味,然后就听见一阵莺莺燕燕般的温言软语传来,只见几个女子站在楼上,浓妆艳抹摆动腰肢,风情万种地不断地晃动水袖,嗲声嗲气地向楼下来往的行人叫喊着: “客官进来饮杯水酒呀,歇歇身子。” “小哥哥,来听首曲子解解乏。” “公子可有好几天没来了,想死奴家了。” ………… 敖泽听着这些温言软语,虽然知道不是对自己说的,可是也觉着身子麻酥酥的,不觉多看了几眼,心想这些姑娘还真是热情。 楼上的女子看到敖泽朝这里看来,更是媚笑软语:“哎,那位骑牛的小哥哥,过来坐坐呀,让小妹妹我陪你喝杯水酒解解渴。” 敖泽嘿嘿一笑,摆摆手道:“还有事哩,就不去了。” 楼上的姑娘们听了,笑得更是花枝乱颤,一个个妩媚无比,掩嘴笑道:“还是个雏哩。” 韩璐看到敖泽痴痴的笑容,哼了一声,道:“好看吧?” “嗯,她们倒是都挺热情的。”敖泽道。 “那你不进去坐坐,找个相好的?”韩璐道。 “我又不会喝酒,进去作甚?”敖泽不明所以。 “不会喝酒进去听听小曲也是好的呀。” “就是不知道唱得怎么样?” “你进去听听不就知道了。” “要不咱们进去听听小曲吧。”敖泽一脸真诚。 “呸,要去你自己去,”韩璐哼了一声,打马而去,“男人果然没个正经的东西,呸呸,公龙也不是个好东西。” 敖泽看着韩璐生气而去,不明所以,只得赶着青牛追了上去,问道:“怎么好好的就生气了?” “去听你的小曲去,又跟来作甚?”韩璐满脸不悦。 “你又不去,我自己一个人去也没兴致。”敖泽依然满脸真诚。 “你去找个相好的,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岂不美哉乐哉,拉着我会扰了你的兴致哩。”韩璐气鼓鼓地抽着坐骑,加快了速度。 “咱们一起来的,一起去才好嘛。”敖泽也催促着青牛跟了过去。 韩璐听了,心道,不知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依然不理会敖泽,满脸不悦地在前面走着。 敖泽心里满是疑惑,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 韩璐打马疾走,看到一家胭脂铺子,跳下马来,在店门口拴好牲口,快步走了进去。敖泽跟到铺子门前,看到里面都是些妇人姑娘,涂涂抹抹地试着胭脂,不好意思进去,只好在门口等候。 等了许久,韩璐选了几盒胭脂,店小二包好殷勤地送出店门,韩璐指了指一旁的敖泽,对店小二道:“找他结账。”说完跳上坐骑,就扬长而去。 店小二没拦住,大吃一惊,心想该不会遇到骗子了,见敖泽也要离去,赶紧上前拦了下来,道:“那位姑娘的胭脂钱没没付呢。”指了指远去的韩璐。 “她不付账,关我什么事?”敖泽道。 店小二叫苦不迭,如果这小子跟那姑娘没关系,我找谁要账去,几盒上好的胭脂啊,手里扯着敖泽,道:“那姑娘让你付账。” “让我付账?”敖泽撇了撇嘴,“我又不欠她钱。” “这个我管不着,不付了胭脂钱就别想走。”店小二当街叫喊着,周围的渐渐围了不少路人。 敖泽吃店小二纠缠不过,又看看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只好妥协道:“她欠你家多少钱?” “上好的杭粉,一百枚大钱,少一个子儿都不行。”店小二见敖泽吃缠不过,就想着要坑敖泽一把。 “什么?”敖泽惊道,“你这是抢钱呢!”说着就要离去,“谁买的东西谁付钱,说破大天来,也不管我的事,你拉着我作甚,小心我去衙门告你强抢财物。” 店小二不敢再用强,又道:“那七十大枚也行。” 敖泽还是不理会店小二,牵着青牛就走。 店小二伸出五个手指头,道:“那就五十大枚,不能再少了。” 敖泽等了店小二一眼,摸出一把大钱,数了五十枚交给店小二,藏好剩下的钱币,骑着青牛挤出围观的人群,刚好又看到韩璐进了一家成衣铺。 店小二接过钱币,眉笑颜开地回了铺子。 敖泽也跟着进了成衣铺,店家看到这二人进来,暗暗地留了一份心眼,让店小二紧紧地看着,切莫让他们不付钱就出了店门。 韩璐一件又一件比试了好几身衣服,敖泽在一旁等着无聊,看了看有男装,心想自己也没带换洗的衣服,不如也买几件。 韩璐选好了几件衣服,又指着敖泽对店家道:“找他要钱。” 敖泽不乐意起来:“你买东西为何又找我付钱?你又不是没钱。” “叫你付你就付,付不起就直说。” “不讲理。”敖泽小声嘀咕了一句。 韩璐拿起衣服扭身就朝店外走去,却被店家拦了下来。店家陪着笑脸,道:“小店本小利薄,还请姑娘付了账再走。” “几件衣服还能赖了你不成,”韩璐道,“不是说过了,找他结账。” “还是请两位商量一下是谁结账,付过了钱,我给两位送到府上去。”店家拦着韩璐,仍是和颜悦色地道。 敖泽看了看韩璐,又看了看店家,不想就这么耗着,咬咬牙对韩璐说道:“要我付账也可以,就当你向我借的,以后要记得还我。” 韩璐哼了一声,抓起衣服就向店外走去,骑上马在店门口等着敖泽,心里却想,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跟他怄什么气。 敖泽也挑选了几件衣服,一并结过了账,走出店外见韩璐正在门口,道:“你又不是没钱,干嘛总是要我结账?” 韩璐道:“看你那小气的样子,”看到敖泽手里也提着几件衣服,“你买那么多衣服穿得过来吗?” “就几件换洗的衣服,你不也买了好多件嘛,还那么贵!” 韩璐不再同敖泽怄气,道:“好了,去找家客栈住下吧。” 敖泽闷闷不乐,跟着韩璐去找客栈:“找客栈的钱该你出了吧?” 韩璐扭头看了一眼敖泽,心中一阵好笑,道:“看把你心疼的,堂堂龙族,这么小家子气,好好,找客栈的钱我出。” 敖泽面色古怪,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二人找了家客栈,要了两间客房住下。韩璐进了房间,洗漱一番,换了一套新衣服,又拿出胭脂精心打扮了一番,这才从包袱里摸出那块陨铁,依然黑黝黝的一块,不知有什么特殊之处。走到敖泽房前,敲了敲门,找他一起去寻铁匠铺。 敖泽也换了一件衣服,光鲜亮丽神采焕发,打开房门,看到一个女子站在房门前,肤如凝脂面如桃花,妩媚中又带着一丝英气,还有一股淡淡香气扑面而来,仔细看了看,惊讶道:“是你!” 韩璐微微一笑,甚是妩媚,扑闪着一双大眼睛:“不认识了?” 敖泽脸色微微一红,道:“你换了装扮,差点没认出来。” “好看吗?”韩璐又问道。 敖泽低下头,脸色又红了一些,轻声道:“好看。” “走了,我知道一家铁匠铺,去打把像样的武器去。” 敖泽眉头一皱,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恢复如常,走到韩璐旁边,问道:“你是有苏狐族?” 韩璐楞了一下,道:“呸,我可是堂堂涂山氏,才不是那妖媚的有苏一脉,真是没见过世面。” 敖泽“噢”了一声,心想狐族果然个个都妩媚无比,还好自己定力不错,自我夸赞一番,跟着韩璐一起去寻铁匠铺。 韩璐带着敖泽一路寻去,到了地方却见此地甚是偏僻,行人稀少,也不见什么店铺,只有两三间茅草屋,门前挂着一幅打铁的幌子。 敖泽皱了皱眉头,问道:“此处怎么如此简陋?” 韩璐道:“这位师傅是我爹爹的一位故人,名叫欧阳尚,前两年爹爹曾带我来过这里。” 二人来到茅屋前,只见白发苍髯的老者,颤巍巍地举着一把大锤,当当地打着一把铁器,旁边烧火的却是一个小女孩,眉目清秀,在炉火的映照下,脸色红扑扑的。 “欧阳叔叔。”韩璐来到跟前,朝老者喊道。 老者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看了看二人,待看清韩璐,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殷勤问道:“九公主,你怎么到这儿了,韩大哥可好?” 敖泽听到这老者叫韩璐为“九公主”,不禁暗暗咂舌,没想到这姑娘竟有这么大的来头,竟然还是个公主哩,家里肯定是大户人家,却还是总坑我钱财,哼,以后也得坑她一把。 “家父一向安好,有烦欧阳叔叔记挂了。”韩璐笑道,然后又对老者悄声说道,“这次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家里人并不知道。” “胡闹,”欧阳尚道,“这不是让家里人担心吗?” “我在家里待着烦闷,这才出来转转,”韩璐道,“再说又不是第一次离家了。” “玩够了就赶快回家吧,莫让家里人担心。” 欧阳尚道。 “知道了。”韩璐道,然后就向欧阳尚说明了来意。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章 铸剑 欧阳尚从韩璐手中接过那块陨铁,在阳光下看了几眼,浑浊的老眼中露出一丝亮光来,不住地点头,道:“好铁,真是一块好铁,想必是块天外陨铁,”然后又摇摇头,“只是老朽一介凡夫俗子,恐怕也无法炼制此等好铁。” “老伯既然识得此铁,想必也一定知道炼制之法了。”敖泽道。 欧阳尚看了看敖泽,道:“我看这位小哥钟灵毓秀,甚是不凡,像是得道的修士。” 敖泽也不隐瞒,道:“前辈过誉了,小子只是修过几年练气术。” 欧阳尚笑道:“老朽早年也好寻仙访道,游历名山大川,在海外仙山上修了几年练气术,怎奈资质鲁钝,修仙不成,只学得这一手打铁的本领,让小哥见笑了。” “岂敢,岂敢。” 欧阳尚接着道:“炼器之术,首重水火。像此等陨铁,我以前倒是见过,不过要炼此铁,须得以纯阳之火化去杂质,再以极寒之水淬炼,方能初炼成胚,再以体内真火滋养,才能成器。老朽虽知炼制之法,可是这水火难寻,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敖泽眉头一皱,想了一下,背过身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瓷瓶,拔出塞子,割开手指,朝里面滴了几滴鲜血,递给欧阳尚道:“老丈看看能否用这个生火炼铁。” 欧阳尚接过瓶子,倒了一滴在手上,隐隐觉着有一丝纯阳之气涌动其间,面露喜色,道:“此物蕴含纯阳之气,虽然薄弱,但是若能以元气辅之,虽然比不上纯阳之火,但是也能勉强替代了。” 韩璐看了,心想这小子的口袋真是个宝贝,里面什么都有,拉了拉敖泽的袖子,小声问道:“那是什么?” 敖泽掩好手上的伤口,故作神秘:“当然是宝贝了。” 韩璐哼了一声,又问道:“什么宝贝,还有没有,也给我些?” 敖泽眉头直皱:“有这么些已是难得,不然能是宝贝吗!” “不给就算了。”韩璐撇了撇嘴。 欧阳尚捧着瓷瓶,叹了一口气,道:“没有极寒之水淬火,只怕也是不能炼出上好的灵兵。” “难道就不能以普通的水替代吗?”韩璐问道。 欧阳尚摇摇头:“那样只是可惜了这块陨铁,就如猛虎食糟糠一般,炼出来的东西品质会差些。” “你还有没有小瓷瓶子?”韩璐向敖泽问道。 “你要瓶子作甚?”敖泽道。 “自然是有用处,”韩璐道,“看给你仔细的。” 敖泽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空的瓷瓶,递给韩璐。韩璐接过瓷瓶,咬破手指在里面滴了几滴鲜血,递给欧阳尚,道:“老伯看看这个能否用做淬火之用?” 敖泽看韩璐咬破手指,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这该有多疼啊。 欧阳尚看了看瓷瓶中的血液,仔细感受了一番,不禁面露喜色,道:“这血液中寒气极浓,若以之淬火再好不过,只不过这样的话,有损姑娘的修为。” “只是几滴血,不碍事的。”韩璐道。 欧阳尚迟疑了一下,又道:“若以姑娘的鲜血淬火的话,恐怕还需再多些。” “再多些?”韩璐叫了一声,嘴角也有些抽搐,道,“就没有其他东西可以替代吗?” “有是有,只不过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寻得。” “那哪里可以寻得?”韩璐问道。 “北极冰原的冰精,九天之上的晨露,” 欧阳尚道,“只是这些东西可遇不可求,凡人更是无法取得。” 韩璐咬咬牙,道:“大不了再割一下手指。” 欧阳尚捧着陨铁,神情肃穆:“老朽早年求道,见过不少练器大家锻造的利器,那叫一个精美,只可惜自己愚钝,学艺不精,也没有机会亲自练一把利器,如果不嫌弃,老朽就倾一生所学,为你们练制一把利器,也足以慰平生。” “就不能练两把吗?”敖泽突然问道。 欧阳尚看了看二人,哑然一笑,道:“那就看你们要打造什么样的利器了。” “两把长剑可以吗?”韩璐问道。 欧阳尚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陨铁,显然是不能炼制两把长剑,迟疑了一下,道:“何不炼把飞剑,能御敌于百步之外,岂不更好?” 敖泽与韩璐二人面面相觑,均是汗颜不已:“只是我们修为不够,还无力做到以气御剑。” 欧阳尚笑道:“不碍的,装上剑柄还是能当做普通长剑使的。” 敖泽缓了一下神色,向欧阳尚抱拳问道:“那就有劳欧阳师傅费心了。” “能炼制一把利器,也是老朽夙愿,自当尽心,只是手里还有一些活计,炉子也需修整一番,今日怕是不成了,只能明天再炼。” 韩璐同欧阳尚又说了一些闲话,便离开了老者的铁匠铺子。 敖泽跟着韩璐,一起在城中信步游玩,忽然看到街口人头攒动。 “有热闹,咱们也快去看看。”韩璐拉着敖泽便向人群中挤去。 敖泽心道,热闹有什么好看的,可是袖子被扯着,身不由己,也只得跟着向人群中挤去。 只见街上一个锦衣少年不断地呵斥着一个老者,老者则是跪在地上不住地向少年赔不是,少年却是不依不饶,仍是不断地呵斥老者。 韩璐好心心重,便向一旁围观的人问是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吧,那少年是咱项邑城城主家的二公子,那老者冲撞了二公子。”旁边的一人小声说道,生怕被那少年给听到。 敖泽摇摇头,心想这少年还真是蛮横,竟对一个老者这样不讲情面的训斥。 过了一会儿,人群散去,二人又在城里转了几条街,便寻了一个馆子吃饭,酒足饭饱之后,这才回了客栈休息。 敖泽自从韩璐口中得了隐匿气息的法门,便一直勤于修练,这几日下来,便初窥门径,体内龙族元气凝而不散,运行之时气息凝而不散,古井无波,对一般的修士来说,便不易觉察自身气息,时常修习,也能增强对自身元气的控制,对修为也大有裨益。 第二日天刚亮,韩璐又便拉着敖泽去欧阳尚老师傅那儿去炼器。来到铁匠铺时,正看到欧阳尚捧着一个炉子,仔细地擦拭着。 欧阳尚见二人到来,道:“这个炉子还是小老儿早年求道时偶然得到的,满以为能成为一代炼器宗师,谁知最后还只是一个打铁的,”苦笑了一下,又道,“小老儿这里已经准备妥当,只是待会儿还须二位以元气相助。” 敖泽看那炉子甚是古朴,四周都是炉火烧灼的痕迹,又看看老者看这炉子的神情,心想这炉子肯定撑着老者不少的心血,道:“这是应当的。” 欧阳尚生起炉火,又向二人交代了一番,以元气催动炉火,炉火熊熊,热浪滚滚,便将陨铁扔进炉膛中。 炉膛旁一个小女孩正卖力地鼓动风箱,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濡湿了几缕头发贴在鬓角。 韩璐看了,对老者道:“不知欧阳叔叔都有孙女了,以后可要享福了。” 欧阳尚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小声道:“这孩子叫白墨妍,原是一个乞儿,我见她可怜便留她在店里帮忙,这孩子也勤劲,烧火做饭洗衣,样样能干,我一个老头子哪能享这样的清福呢,让她别累着自己了,可她总是不听,事事抢着做,只是不爱说话。”说完欧阳尚取出瓷瓶,向炉膛内倒出几滴龙血,炉火顿时升腾而起,热力逼人。 敖泽运转元气,将炉火罩在炉内,欧阳尚朝炉内看了一眼,道:“鼓风鼓风。” 白墨妍更加卖力地鼓动风箱,可是气力不足,风力依然不大。 韩璐见状,坐到白墨妍的旁边,道:“我替你鼓风吧。”握住风箱的拉杆,奋力推动,风助火势炉火熊熊。 欧阳尚不断地朝炉膛内扔炭块,然后又将龙血滴入炉火中,敖泽运转元气,约束炉火中的纯阳之气不外泄,可是陨铁在炉膛中并没有多少变化,依然黝黑一块。 欧阳尚秉心静气,静静地观察着陨铁的变化,想要炼化这块陨铁,只能吸收足够的纯阳之火,不断积蓄能量,方能奏效,只是龙血之中蕴含的纯阳之气稀薄,不知要烧到什么时候,可现在万不能半途而废,只能一鼓作气坚持下去,否则只能前功尽弃。 待滴完瓶中的最后一滴龙血,陨铁一阵颤动,渐渐由黑变红,可是并不熔化,依然是坚硬的一块,欧阳尚心焦如焚,如若不再往炉火中滴入瓷瓶中的“灵液”,只能就此而止前功尽废,向敖泽急切问道:“还有没有瓷瓶中的‘灵液’,否则只怕要前功尽废了。” 敖泽听了,立刻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到炉火中,炉火嘭一声,直冲屋顶,敖泽吃了一惊,心道:“坏了,不知炉膛能否承受。”连忙运转元气,约束炉火。 此时炉火熊熊,元气充沛,烈焰灼人,热力在炉膛中如同受惊的野兔四处乱窜。敖泽尽力运转元气,想要将这乱窜的炉火驯服,可是敖泽不懂炼器之法,无论怎么努力,依然不能压住炉火。炉膛承受不住,顿时裂开一条缝,炉火外泄出来。 炉火熊熊,眼看着外泄的这一点儿炉火就要烧到一旁默默鼓风的白墨妍,韩璐眼疾手快,一把拽开白墨妍,用身子将其护住,可是炉火还是将韩璐的袖子给烧出几个小洞。 欧阳尚立刻双掌抵在炉膛上,体内劲力倾吐,将裂缝堵上,道:“莫让炉火外泄,千万别炸了炉膛。” 敖泽只得咬牙坚持,元气倾吐,罩在炉火之上,控制炉火中暴增的元气,不让炉火肆虐。 欧阳尚知道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半点也不能松懈,也是全力控制炉火,汗水顺着脸颊不断地滴在炉膛上,化作一片白雾。 陨铁像是积蓄够了能量,慢慢地像冰块一样一点一滴融化,在坩埚中化成赤红的铁水,这时一股寒意从炉膛中弥散开来,肆虐的炉火也平息了下来,原本热浪灼人的烈焰这时也似乎温和了起来,四周的温度也降了许多。 炉内铁水赤红,晶莹剔透,甚是耀眼。这时欧阳尚又将一把白色粉末扔进炉膛中,与铁水搅拌混合。 韩璐第一次见炼器,看到欧阳尚将白色粉末与铁水混合,不禁好奇地问道:“老伯,这粉末是什么东西?” “是石灰,去除铁水中的杂质用的。”欧阳尚边说边观察着铁水的情况,待杂质沉淀,欧阳尚缓缓抱起炉子,将铁水倒在另一个方形容器中,铁水冷却便铸成一块方形铁锭。欧阳尚擦擦汗水,仔细看了看铁锭的成色,舒了一口气:“如此精铁,定能炼成绝品好剑。” 敖泽收回元气,擦了擦汗水,向老者抱拳行礼:“有劳老伯了。” 欧阳尚道:“若非二位之力,也不能成功。去除了杂质,接下来只需将铁锭反复锻打淬火,炼成剑胚,打磨成型,以后再以元气滋养,定能成为灵兵利器。老朽若是能练出这样的良器,就是死了也能含笑九泉了。”说着便神色激动起来。 韩璐站起身来,问道:“不知老伯需要多久才能炼成?” 欧阳尚沉吟一番,道:“恐怕还需一日,只是老朽修为不够,只能炼制剑胚,以后你们再找名师铭刻阵纹,方能称得上灵兵利器。” 韩璐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看到飞剑练成的样子,问道:“不知道飞剑的样式是怎样的?” 欧阳尚道找来纸笔,画了几幅小样,让韩璐和敖泽看:“这里有几张小样,你们喜欢哪个我就照样打造。” 敖泽看了,问道:“怎么一长一短?” “若都练成长剑的话,还需更多的精铁,只是此等精铁稀世少有,若掺以杂铁,只怕长剑的品质要差些,所以只能如此。”欧阳尚道。 “那长剑是我的。”韩璐听了欧阳尚的话,立刻对敖泽说道。 “凭什么?我可是出了大力气的。”敖泽道。 “你们龙族还缺一把普通的铁剑?再说了你还把我的衣服给烧了呢。”韩璐露出袖子上的几个被烧的破洞。 “我们小门小户,可不敢跟公主家比,大不了我再给你买件衣服嘛。”敖泽道。 “看你那小气的样儿。”韩璐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章 论道 欧阳尚看着韩璐和敖泽二人争吵,微微一笑,心道年轻真好,随即又转过身,开始修补起炉膛。 韩璐不依不饶,又道:“你让欧阳老伯评评理,长剑是不是该归我,欧阳师傅你给评评理。” 欧阳尚咳嗽了一声,装着没听见,埋头做活就是不说话。 敖泽听到让欧阳师傅来评理,心道,那是你家故人,自然是向着你,又想自己与一个女孩子争东西多少有点小家子气,道:“罢了,长剑就当送你了。” “什么送,本来就该是我的。”韩璐瞪了敖泽一眼。 欧阳尚修补好炉膛,又升起炉火,将铁锭放到炉火中煅烧,此时铁锭像似温和了许多,不一会儿便烧红了起来。 韩璐将水缸里的水舀出,又换上干净的清水,又挤出几滴精血,运转元气,将里面的寒意化开。 欧阳尚将铁锭夹出,放到铁毡上锤起锤落,不断地锻打:“这铸剑最花功夫的就是这锻打了,剑的韧度和刚性都是在这不断的锻打中炼出来的,我曾见过一把剑能做绕指柔,可仍是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真是稀世少有。” 韩璐听了,向敖泽问道:“你们龙宫有这样的宝贝吗?” 敖泽摇摇头:“不是说了吗,,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哪里能有这样的利器。” 欧阳尚不断地折叠锻打铁锭,时不时地也说些自己早年求仙问道游历名山大川的往事,只可惜仙道渺茫,修仙之途又是艰辛无比,这才心灰意懒,回到老家做了这打铁的营生。 ………… **************************** 项邑城外的一片山林中,一处篝火烧得正旺,火上两只野山鸡已经被烤得滋滋滴油。篝火旁,一个少年取下一只山鸡,递给一旁的邋遢老者,道:“师父,山鸡肉烤好了,你尝尝。” 老者接过山鸡肉,尝了一口,点点头笑道:“味道还不错。”这老者正是墨家当代钜子禽滑釐。 少年嘿嘿一笑,取下另一只烤山鸡肉,也吃了一口,鸡肉外焦里嫩,甚是鲜美,就又咬了几口,向老者问道:“师父,你说为什么异宝出世必有异象呢?” 禽滑釐又咬了一口山鸡肉,边嚼边说道:“或许是这宝物自己高兴,非要显摆。” 少年翻起白眼,道:“师父,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嘛,这宝物又不是人,哪里有什么情感了。” “这就是你小子孤陋寡闻见识少了,”禽滑釐一脸正经,“你又不是那宝物,怎知道它没有情感?” 少年甚是不服气:“师父,你这是诡辩。你也不是那宝物,又怎知它有情感?” 禽滑釐笑道:“这些重要吗,我们遇到未知之事物,最要的是寻求真相之道,这才是不断进取的动力。好了,要不了多久这异宝就要出世,你感受一下这四周的祥瑞之气。” “什么祥瑞,我怎么没有发现。”少年咬了一口山鸡肉,塞得嘴里满满的,说话的声音都呜呜不清。 “还没发现,这四周灵气可比往常充沛许多,修炼起来也是事半功倍。” 禽滑釐道。 少年嘿嘿一笑,道:“是吗,弟子倒是没有觉着。” “飞儿,定是你小子这几日惫懒了,没有好好练功。” 禽滑釐责备道。 “咱们这不是在寻宝嘛。”少年悻悻地说道。 “强词夺理,分明就是偷懒,修练之事,贵在持之以恒,不可懈怠。”禽滑釐面有愠色,“不过异宝出世,有缘人得之,咱们也莫要去强夺,这四周众多修士,都是为这异宝而来,到时不免为了夺宝而厮杀,谁要是拿着这异宝,立刻便成了众矢之的。” “那咱们还来这儿做什么?”少年问道。 “带你看看热闹,见见世面,别以后自己独自闯江湖时什么也不知道。” 禽滑釐叹了一口气,又道,“修行虽然不易,可是也不能只一味修行,也需有悟性,不能闭门造车,也要增长些阅历,见见一下旁人的感悟,也好为自己悟道做旁证。” “哈哈,不亏是墨家钜子,见识果然非凡。”这时山林中走出两个青年修士,径直走到篝火旁坐了下来。 禽滑釐看了来人一眼,只觉这二人满身灵气,修为不凡,便放下手中的鸡肉,向二人拱手施礼道:“恕老朽眼拙,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东海敖辛。” “北海敖立。” 二人向禽滑釐还了一礼,说道。 “原来是四海龙族,失敬失敬,飞儿,还不快见过两位龙族前辈。”老者道。 少年放下手中的山鸡肉,站起身来,向敖辛和敖立躬身行礼道:“墨家后学小子姬飞见过两位前辈。”眼睛不住地向二人瞟来瞟去,心中却是不断嘀咕,“什么前辈,明明比我大不了多少。” 禽滑釐看出少年的心思,向敖辛和敖立说道:“我这小徒弟不懂事,二位莫怪。” 敖辛笑道:“不碍的,少年天性,都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 “好了,坐下吃你的兔肉吧,”禽滑釐道,然后又对敖辛和敖立道:“不知二位夤夜来此,有何指教?” 姬飞不敢答话,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抓起山鸡肉大咬了一口,吃得满嘴的油水。 敖立回道:“我兄弟二人闲来无事,在此闲转,没想能听到先生高论,因此特来聆听教诲。” 禽滑釐笑道:“严重了,不过是些教徒弟的乡野村言罢了,让二位见笑了。” 敖辛道:“岂敢岂敢。” 姬飞听得头大,心想师傅这些人真是文绉绉的,没有一句肺腑之言,可又不敢插嘴,只好大口地吃肉。 敖立向禽滑釐请教道:“常闻墨家有言曰:‘万物有灵,物尽其用’不知是何意。” 禽滑釐笑道:“方今世上,仙道宗门林立,各有其法门宗旨。我们墨家认为世间万物皆有其自身的特性,而我们墨者就是要发现和了解万物的特性,然后充分利用这些特性。” 敖辛想了一下,皱眉问道:“依先生之言,岂不是要借助外物修行,可是如此修行,终究不是靠自身修练而来,这对修行根基恐怕多有不利。” 禽滑釐道:“只是悟道方式不同罢了,天下修士借悟天道而修行,可天道渺渺,感悟起来何其艰难,而天下万物皆为天道所化,墨者只是从细枝末节入手而推演天道罢了。” 敖立沉吟一会儿,又道:“天下万物何其多也,究研万物而推天道,是何其难也,更何况一个人也没有那么多精力。” 禽滑釐笑道:“此言倒是不差,一人之力的确有限,可是众人之力无限也,一人究研一物,万人便是万物,终是可以究研天下万物的,集众人之力总胜过一人之力的。” 敖辛不解地问道:“如此这般,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禽滑釐笑道:“哦,那也可以这么说,天道缥缈,我等迈出一步,后世就能在此基础上更近一步,积硅步而已。” 敖辛和敖立沉思半晌,向老者拱手施礼道:“先生高义,我等佩服至极。” 禽滑釐道:“哪里哪里,只是一些蚂蚁搬家的蠢方法罢了,让二位见笑了。” “叨扰半晌,聆听教诲,使我等受益匪浅,不过我兄弟还有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敖辛和敖立站起身来,向禽滑釐抱拳行礼,然后便转身缓缓离去。 待二人身影远去,姬飞对禽滑釐道:“师父,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禽滑釐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这是为师第一次说起,你当然不曾听过。” “师父,我怎么也不记得咱们墨家典籍中哪卷书上记载着这样的话?”姬飞又道。 “嗯,这个——这些话还没有来得及记录下来,难怪你没有见过。”禽滑釐道。 “师父,这样的至理之言怎么能不记下来呢,这可是咱么墨家修道的根本之理啊。”姬飞道。 “你也知道,当今世上仙道宗门何其多,每家都有自己心口相传之言,这些可都是每家宗门的不传之秘,怎好记录下来,不小心丢了被别人看了去怎么办?”禽滑釐吃了一口山鸡肉。 “师父,大事不好了,”姬飞站起来,丢下手中已经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一脸慌张的样子,“咱们的不传之秘被你不小心说出去了,还被两个人给听了去,这可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禽滑釐偷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师父,我这就去将那二人给杀了去。”说完,姬飞转身就要向那二人离去的方向追去,可是看看师傅没有要追去的意思,便停了下来,“师父,你不去?” 禽滑釐伸了一下懒腰,道:“你若打得过他们,你便去,我反正是不去。” 姬飞嘿嘿一笑,又坐了下来,说道:“哦,我知道了,师父,你刚才对那二人说的,是你编的,是不是?” 禽滑釐摸了一下鼻头,道:“那样的大道至理,怎是说编就能编的,不是,绝对不是。” “真的不是?”姬飞此时也露出一丝疑惑。 “不是,”禽滑釐道,“你没看那两个龙族修士都深信不疑,人家什么大道理没听过,你能随口编几句就让人家相信?”说完背过身子,轻轻拍了一下胸口。 “真的不是吗?”姬飞带着疑惑,喃喃地说道。 …………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章 鬼修城 忙了一天,敖泽和韩璐回到客栈休息,第二天吃过早饭,韩璐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这项邑城外有座顿丘,是一个热闹的去处,非要拉着敖泽一起去看看。 顿丘位于项邑西门城外十余里,是一座不高的小山丘,上面有座白塔观,香火鼎盛,因此顿丘之上常常游人如织摩肩接踵,很是热闹。 敖泽心想这姑娘的玩心真大,可还是牵了青牛,同韩璐一起向城外顿丘走去。 出了城,路上行人渐少,二人行了一阵,只见大队兵卒快速地向前奔去,激起一路的烟尘。行人纷纷躲在路旁,生怕被冲撞了。 “这是怎么了?”敖泽问道。 “那谁知道,跟过去看看。”韩璐道,说着便打马跟了过去,转眼便没有了踪影。 敖泽也催促着青牛快走,可是青牛脚力甚慢,怎么催促青牛都是慢腾腾地走着,心里无可奈何,只是不住地抱怨怎么就想着牵它出来,早知这样还不如走着,当下也不忍丢下青牛,只得慢悠悠地赶路。 这时见对面有不少人神色匆匆地往回赶,都在不住地说着什么新奇的事情。 “你看到那座土城了吗,方圆有五六里呢,听人说昨天还没有呢,一夜之间就起来了,你说是不是怪事。” “可惜,我还没去跟前看看呢,就被赶了回来,里面都有些啥啊?” “我为了去白塔观去上柱早香,起得早些,那时天还没有亮,远远地看到那个土城,我还以为谁家新起的大宅院呢,走进一看才知道不是哩,就看到有许多人影儿在那儿担土筑墙,突然就听见一声鸡叫唤,那些人影儿却突然不见了,我的妈呀,可给我吓坏了,我才知道那些人影儿都是些鬼魂。” “见了鬼你还能回来?”旁边一人打趣道。 “可不是嘛,幸亏我去看的时候,鸡打鸣了,不然真不敢想象啊,现在想想也在后怕呢。” “我可看到了,里面有许多石像呢。” ………… 敖泽听了一阵,大概明白过来,前面是出了古怪,一夜之间冒出一座土城,除非是大神通者施展驽鬼术所为,只是不知此等神通者到此地所为何事,心里隐隐地担忧起韩璐,莫要惹出什么事端来。 “二弟。” 敖泽正在沉思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是自己的大哥敖云,连忙跳下青牛,满是惊喜地跑到大哥身边:“大哥,你怎么到这里了?” “此事说来话长,”敖云道,“倒是你怎么不吭声就跑到这儿了,害得父王甚是担心,让我来寻你。” “我在家里待着有点烦闷,便出来散散心,让父王记挂了。”敖泽道。 “出来转转也好,只是要早些回去。不过你怎么跑着这儿了?”敖云道。 “我新认识了一个朋友,我们一起来的。”敖泽道。 “最近这周围有许多修士,修为高深莫测,你可要小心些,莫要冲撞了他们。”敖云道。 “怎么,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太清楚,我看见四海龙宫都有人来了。” 敖泽听了,心想韩璐已经去了前面,对敖云道:“我朋友去了前面,这会儿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正要去寻她呢。” “那好,先去寻你的朋友,寻到后咱们一起去喝酒,好久没出来过了。”敖云笑道。 敖泽低着头,小声道:“是个姑娘。” “不知是谁家姑娘让我这小弟如此记挂,待会儿我得好好看看,哈哈——”敖云笑道,说着便同敖泽一起向前走去。 两人行了一阵,只见前面一座土城高高耸立在旷野之上,土色尚新,显然是新筑不久,就是不知道筑这土城是何用意。再向前走了不多远,就见有不少兵卒挡住了去路,不让走到土城跟前。周围都是些过往的行人,忍不住停下来不住地观望。 敖泽向四周不住地大量,并不见韩璐的踪影,心下有些着急,莫要出了什么事儿。 “这土城有些古怪,像似在隐藏什么,四周都下了禁制。”敖云道。 “咱们溜进去看看吧。”敖泽道。 “能布下此城者必有大法力,定有其用意,我们还是莫趟这浑水。”敖云道。 两人围着土城转了一周,土城的城墙只是用普通的黄土垒砌,并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转了一周,并不见韩璐的踪影,敖泽心里颇为失落,道:“她可能去其他地方了,不在这里。” “罢了,等会儿再去寻她。”敖云道,“我见那边的山丘下有不少酒肆,不如我们先去那里等她。” 敖泽只得作罢,心想韩璐爱凑热闹,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四下寻找不到,只好同哥哥一起向酒肆走去。 白塔观的香火旺盛,平时也是游人如织,这顿丘之下便慢慢地开起了许多茶铺酒肆,以供游人歇脚。今日这里突然出现一座土城,便引来许多人围观,可是土城四周被士兵把守,不得近前,人们便都聚在这茶铺酒肆之中,一边喝茶饮酒一边说着这土城的古怪。 敖泽同兄长来到这里,见茶铺酒肆之中都已坐满了人,最后在树林边一处僻静的酒肆中寻到座位,两人这才坐下,敖云便嚷着让店家上酒上菜。敖泽将青牛拴在一旁的树上,这才落座。 不一会儿一位老者便抱上来一坛酒,放在桌子上,道:“客官慢用,牛肉一会儿就端上来。” 敖云拍开泥封,一股酒香便扑面而来,不禁赞道:“好酒。”然后给敖泽倒了一碗,自己便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擦了擦嘴,赞道:“果然是好酒。” 敖泽也喝了一口,酒水入口,便觉着一股芳醇甘烈的酒气从口中向全身弥漫开去,也不禁叫道:“果然好酒。” “不瞒客官,老夫这酒可是千辛万苦改造酿酒之法才酿出来的,虽说不能比琼浆玉液,但是我也敢说差不到哪儿去。”老者端着几盘小菜过来。 “老丈说笑了,”敖云道,“难不成你还喝过琼浆玉液?” 老者听了,笑道:“老夫曾有幸尝过一滴,个中滋味真是回味无穷,一言难以道尽,后来我游历天下,又尝尽天下美酒,都不能与之相比,我苦思冥想,反复试验,这才酿得此等佳酿,等闲之人我可不轻易示之。我看几位根骨不凡,钟灵毓秀,满身水泽之气,想必是从湖海之地而来。” 敖云听了,不禁打量起老者来,老者虽然白发苍苍,但是肤色红润,精神矍铄,仔细看去,又如空山幽谷一般,知是遇到了高人。 “不知前辈高人在此,我们兄弟冒犯了。”敖云站起身来,向老者抱拳行礼道,敖泽也跟着站起身来行礼。 “什么前辈高人,”老者笑道,“只是一个糟老头子罢了。” “岂敢,”敖云恭敬问道,“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人们都叫我老酒鬼。” 敖云知道老者不愿以真名示之,也不再问,向老者道:“晚辈叫敖云,这是二弟敖泽,我们兄弟二人来自洞庭水泽。” “洞庭,”老者道,“也是灵秀之地,怪不得两位根骨不凡。”说完便在一旁的一张躺椅上坐下,闭目养神起来。 敖泽兄弟两个见老者不愿多谈,也都坐下细细地品味那坛酒。 敖泽喝了一小口,搅动舌尖,只觉入口时的辛辣化为甘醇,咽下去后又化为一股暖流在内体内扩散,身体也通泰舒坦了许多;不觉又细细喝了一口,这次入口之后却觉着甚是清冽,咽下去之后,又觉得有股的气息在体内流窜,心里奇怪为何同样的酒会有不同的感觉;就又喝了一口,这次换做了一种火辣的感觉。敖泽品出这酒的奇妙之处,喜不自胜,又喝了几口,每次入口的感觉都不相同,放下酒碗,对老者说道:“前辈,这酒怎么每一口喝下去的感觉都不一样,或甘醇,或清冽。” 老者探起身来,呵呵一笑,道:“看来小友品出这酒中三味了,可比那些只知道牛饮的老家伙强多了。” “说谁牛饮呢,明明是你酿的酒不好喝,还总是说别人不会喝。”这时一位高大的男子走进酒肆,四五十岁的样子,穿着却有些邋遢,不修边幅,正是墨家巨子禽滑釐,身后跟着一个少年,二人在一张桌子旁坐下,叫道:“老酒鬼,上一坛酒解解渴。” 少年向老者躬身行了一礼,道:“酒鬼叔叔。” 老酒鬼朝那少年点点头,又对禽滑釐道:“给你喝就是糟践这酒。”嘴上不愿意,可是还是端了一坛酒放到那禽滑釐的桌子上。 “又不是不给钱。”说着禽滑釐就把一串铜钱撂倒桌子上,抱起酒坛,拍开泥封便“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直喝了一半才放下酒坛,高声叫道,“解渴。”然后拍着酒坛子,对一旁的少年道,“你要不要喝几口,老酒鬼今天这酒还凑合。” 姬飞一脸的嫌弃,道:“师父,里面都是你的口水了,我可不喝。” 禽滑釐笑道:“怎么,这就开始嫌弃师傅了。”说完端起酒坛子就又喝了几大口,酒水洒出,胸口湿了一大片。 老酒鬼看着禽滑釐喝酒的样子,满是心疼,可还是收起了铜钱,道:“你这哪是在喝酒,分明就是在牛饮。” 禽滑釐也不在乎,擦了擦嘴,道:“喝酒就是要像我这样豪气干云,又不是在喝茶,品来品去做啥子?!” 老酒鬼道:“下次你要是再口渴,就别来我这儿讨酒喝,去别的地方去,别来我这儿祸害我的酒。”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一章 崆峒印(一) 禽滑釐又喝了一大口酒,道:“我花钱买的,爱怎么喝就怎么喝,你管不着!是吧,小兄弟?”最后这句话却是对着敖泽说的。 “前辈豪迈,不拘小节,自有前辈的喝法。”敖泽答道,看着禽滑釐喝酒的样子,心想这人倒真是不拘小节。 “这话我爱听,就冲你这句话,来,我敬你一碗。”禽滑釐端起酒碗向敖泽擎着。 敖泽看到禽滑釐向自己敬酒,连忙站起身来,向禽滑釐行了一礼,道:“严重了,前辈,我是不会喝酒的,刚才只是混乱尝了几口。” “啰里啰嗦,”禽滑釐道,一口饮尽碗中酒,“喝酒就喝酒,哪有那么多说辞。” 敖泽只得硬着头皮,将碗中的酒倒进嘴里,可是立马有股浓烈的酒气直冲脑门,酒到腹中,就如一股烈火充斥着四肢百骸,呛得自己不住地咳嗽。 禽滑釐笑道:“这才像喝酒的样子嘛。” 等体内的灼热之感散去,敖泽觉着全身舒坦,体内的元气运转之时也通畅了些许,真是不知这酒还有此等功效。 禽滑釐看敖泽体会到这酒的妙用,笑道:“老酒鬼就爱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酿酒就好好酿酒,最后酿出来东西酒不像酒药不像药。” “也没见你少喝一口。”老者有些不满地说道。 “那不是口渴嘛。”禽滑釐嘿嘿一笑。 ………… 这时,一股磅礴浩瀚的气息渐渐从土城之中弥散开来,老酒鬼从躺椅上站起身来,神色凝重,望着远处的土城,感受着那股浩瀚的气息,叹了一口气,对着一旁的禽滑釐说道:“宝物终于出世了。” 禽滑釐站到老酒鬼身旁,也望着土城,缓缓地说道:“宝物出世有缘人得之,不知谁会是这个有缘人?” 敖泽看到两位前辈神色凝重,口中念叨着什么宝物,便悄声向敖云问道:“什么宝物出世?” 敖云摇摇头,道:“最近此地灵气涌动,修士云集,想必就为此事。” 然后就见不少修士向土城聚拢而去,为此不免与守城的兵卒一番争斗,守城的兵卒无力禁止这些修士,便都一哄而散。 此时土城之中一道灵光升起,光芒耀眼,四周修士被这灵光照耀,顿时如进入一道迷雾之中,而且这光芒中似乎有种吸引之力,牵扯着众人向光芒的中心移去。 敖泽被这光芒牵扯,身体竟然如不受控制一般,心中大惊,却也无力反抗,待光芒散去,这才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奇异的空间之中,其间弥漫着股股氤氲之气,点点光影如萤火虫一般流动其间。 此时整个空间中差不多有好几百人人,均是一脸茫然,四处张望,不知为何身不由己莫名其妙就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敖泽心中也是疑惑不已,不知这里是怎样的一处所在,旁边站着一老一少,正是刚才在酒肆中遇到的禽滑釐师徒。敖泽四处张望,只是不见哥哥的踪影。 “敖泽。” 敖泽听到有人喊自己,循声望去,只见韩璐正在不远处向自己招手,便赶紧跑了过去,问道:“你跑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 韩璐低着头,不说话。 敖泽心中正兀自纳罕,这姑娘是怎么了,平时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性子,怎么现在却是一脸羞涩的样子。 这时,韩璐身旁的一个高大中年男子看了敖泽一眼,向敖泽冷冷地问道:“你就是璐儿新认识的朋友?” 敖泽看向中年男子,只觉这人气度非凡,一身修为高深莫测,不知跟韩璐是什么关系。突然一股威压从中年男子身上向自己袭来,敖泽立刻运转元气,向那股威压迎去,可是刚刚使出力气,那股威压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敖泽满身力气失去了着力点,不得已只得硬抗下自己的全力一击,胸中气息一窒,立刻涨得自己脸色通红。可是这在此时那股威压又再次降下,敖泽气力不继,立刻被那股威压压得全身骨骼作响。敖泽体内元气紊乱,只得凭借肉身力量勉强支持,这才没有跌倒在地。 韩璐扯了扯中年男子的衣袖,娇声叫道:“爹爹!” 中年男子正是韩璐的父亲韩重楼,此时满面威严,看了看韩璐,收回威压,笑道:“怎么,这就心疼了?” “爹爹,”韩璐跺了跺脚,脸色微红,娇嗔道,“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威压散去,敖泽顿时如释重负,浑身轻松了不少,立刻便调整气息,稳住体内紊乱的元气,知道中年男子这是在考校自己的修为,使用的力道也恰到好处,刚好能压制住自己的元气,在自己倾尽全力的时候,将自己威压撤去,使得自己的气力无处可击,只得自己承受下来,又在自己旧力消去新力未生之时再次施加威压,使得自己毫无反击之力,这份心智以及对时机的把控真是恰到妙处。 敖泽心有感触,这才明白过来,修为的高低并不能单纯的以体内元气强弱来判断,还包括对元气灵力的控制,还有对时机的把控。 韩重楼看着敖泽心有所悟的样子,点点头,缓缓说道:“根骨和悟性都还不错,就是修为差了点。” 敖泽本来满心愤怒,听到韩璐叫这中年男子“爹爹”,只好收拾心情,向韩重楼道:“小子微末道行,让前辈见笑了。” 空间中流光旋转,在空间的中心渐渐汇聚成一个光团,浮在半空中,从光团中散发出阵阵古老的气息,弥漫在四周。过了许久,光团上的光芒散去,里面显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金印,金印之上流光溢彩,交织成一幅幅古老朴素的纹路。 “崆峒印。”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然后就见一道人影迅速窜了过去,伸手便要将金印拿到手中,手掌刚要碰到金印时,一道剑光从人群中向那人袭去,那人想要躲开剑光,可是剑光迅疾,顿时被剑光击中,口吐鲜血,倒飞而去,重重地落在远处,脑袋一歪便昏死过去。 四周众人攒动,此时宝物现世,人心思动,可是看到那道迅捷无比的剑光,知道高人在此,又都安耐住心头思绪,不敢轻举妄动。 韩重楼将韩璐和敖泽护到身后,道:“你们躲在我身后,莫要逞强去挣宝物。” 敖泽向四周看看,众人均是神色不定,此时谁若想将金印据为己有,恐怕便会立刻招致众人的围攻,况且这处空间甚是诡异,无处可以躲藏,在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径之前,暂时没人会打金印的注意。 “崆峒印是什么?”韩璐凑到敖泽跟前,悄声问道。 敖泽摇摇头,道:“这么多人盯着,肯定是好东西。” 韩重楼听到二人对话,心中暗自叹气,现在的小辈们真是没见识,便转过身来对二人说道:“崆峒印乃是传说中的人族气运之宝,谁能得到这崆峒印,必能占据一族气运,修为进境恐怕甚是惊人。这片奇怪的地方恐怕就是此宝作祟,真是古怪。” 敖泽心中一惊,心想,听家里长辈曾说过,远古时期人族弱小,龙族中的青龙曾护佑过人族,因此人族就拜龙族为图腾,此后龙族的气运也紧紧地跟人族联系在了一起。如果这枚金印真是传说中的人族气运之宝崆峒印的话,那万万不能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里。 “哈哈,既然大家没人要,这崆峒印便归我炼魂宗了。”一个全身都裹在黑袍之中的高大男子,只有一双阴鸷的眼睛露在外面,让人心寒,手持一口大钟,大钟黝黑,似是黑铁所铸,走到崆峒印跟前,一手拍在钟上,钟声层层叠叠,如同针刺一般向四周袭去。 敖泽听到这钟声,顿时心神动荡如坠云雾,魂魄悠悠扬扬,似乎便要离体而出。 韩重楼手结法决,分别在韩璐和敖泽的身上打入一道灵光,道:“捂上耳朵,莫听那钟声。” 灵光入体,敖泽立刻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感觉在魂魄中散开,顿时神思清明,魂魄稳固。敖泽心中大惊,只见四周不少修为稍弱的修士在这钟声的攻击下,已经神志恍惚。 “魂兮离离——”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顿时将钟声击散,四周被钟声影响失魂的修士纷纷回过神来,满脸惊惧,知道这钟声甚是厉害,都不停地向后退去,恨不得离黑袍男子越远越好。 这时,一个灰袍老僧走到黑袍男子对面,双手合什,道:“厉非圭,贵宗炼此法器伤人魂魄坏人修行,极是有损阴德,不若将此钟交与小僧代为施主保管,念经超度化解钟上的戾气。” 厉非圭冷笑一声,道:“凡毅和尚,咱俩争斗这多年,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天真,凭你一句话,就想要我镇教之宝,真是异想天开。”又向四周喝道,“炼魂宗弟子何在?” 四周人影走动,刹那间十几道身影,均是身着黑袍,几个起落便都护到厉非圭四周。 厉非圭冷笑道:“凡毅和尚,尝尝我这落魄钟的厉害。”催动手上的落魄钟,钟声阵阵便向灰袍老僧袭去。 凡毅和尚神情沉静,法相庄严,不停地念动真言,真言恢弘如虹,立刻将钟声压了下去。 “结阵。” 厉非圭一声令下,四周的黑衣人衣袂纷飞,各执法器,立刻结成法阵,将灰袍老僧团团围住。黑袍男子一拍腰间,又取出一柄黑幡擎在手中,道:“老和尚倒也有几分本事,那就见识一下这失魂落魄大阵的威力吧。”说完法力运转,大钟飞起,罩在黑袍老僧头顶,手中黑幡摇动,顿时魔音滔滔,如同实质一般将老僧笼罩其间。 凡毅和尚不为所动,双手不断变换法决,口吐真言——唵嘛呢叭咪吽,立时梵音阵阵,浑身金光护体,滔滔魔音不能侵入分毫。 炼魂宗众人原本想凭借自己宗门之力震慑众人,使众人忌惮,只有这样才能安心将宝物据为己有,所以一上来便结此杀阵,展现自己的实力。可是偏不巧遇着这个宿敌老僧,虽然独自一人却修为深厚,连番催动这失魂落魄大阵,竟不能将这老僧拿下。 厉非圭盯着老僧,扯开面罩,露出一副甚是狰狞的面孔,一口精血喷在黑幡上,黑幡顿时飘摇而起,和着钟声左右飘摇,阵阵摄人心魄的法力激荡而出,如同实质般击在凡毅和尚身上。 钟声专门攻击魂魄,此时被厉非圭全力催动,法力更盛,凡毅和尚苦苦支撑,稳定心境,这时竟也有些吃力,呼吸沉重起来,豆大的汗珠不住地顺着脸颊滴下。 阵外修为稍弱的修士也是痛苦不堪,杀阵余波不断向四周扩散,众人也是运转法力勉力抵抗,可是这钟声和黑幡攻人魂魄,让人心烦气躁,不少修士已经支撑不住,脑中浑浑噩噩,好似丢了魂魄一般,渐渐意识全无,闷声栽倒在地。 敖泽和韩璐也是脑中一片昏沉,若不是韩重楼撑起一片结界,将其罩在其中,恐怕此时也早就失去了意识。 这时一道寒光击在那落魄钟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落魄钟像似失去了生命一般倾斜着偏离了阵眼,厉非圭也如遭到重击一般,险些栽倒在地。 人群中走出一个身影,正是敖泽在酒肆中遇到的老酒鬼。 老酒鬼走到阵外,对厉非圭道:“道友结此杀阵,实是不该,这里众多修士与道友秋毫无犯,他们何其无辜,却要受此杀阵荼毒?” 落魄钟偏离阵眼,这大阵的威力顿时大减,阵中的老僧这时也稍稍得已喘息,兀自念动真言,身上佛光更炽。 厉非圭又将大钟擎在手中,满不在乎地说道:“修为低就莫来趟这浑水。” 老酒鬼道:“道友此话甚是不讲道理,这空间来得甚是诡异,这里众人均是莫名其妙地来到此地,当务之急恐怕还是先设法离开此地,却不想贵宗竟在此摆这杀阵。” 厉非圭冷笑道:“说的倒是好听,这里众人哪个不是为了这异宝而来此地的,就算我炼魂宗此时不出手,可是到最后也免不了一场厮杀。凭实力夺宝,又何必遮遮掩掩。”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二章 崆峒印(二) “既然道友如此说,那我等便要领教炼魂宗手段了。”这时,又有两个人走到阵外,与老酒鬼站到一起。二人正是敖辛与敖立。 厉非圭哼了一声,道:“没想到龙族竟也想染指这崆峒印。” 韩璐听了,扭头对敖泽道:“快看,你家亲戚,看他们样子可比你强多了。” 敖泽不禁也向那二人看去,只见二人相貌堂堂,浑身自有一股威严缭绕,显然修为极是高深,从他们服饰看去,知道这二人是四海龙族,悻悻地向韩璐道:“他们是四海龙族,大门大户的,自然是比我强多了。”心里则是歆羡不已,不知自己何时才能有此修为。 敖辛笑道:“道友此言差矣,这崆峒印本也是我龙族至宝,何来染指一说。” 黑袍男子冷声道:“看来我炼魂宗想要拿到这崆峒印,不免要与天下众修士来一场生死之争了。” 老酒鬼神色凛然,道:“崆峒印乃人族气运之宝,自然是有德者有之,尔等炼魂宗众人 不恤生灵,抽人魂魄炼人精血,已经自甘为魔,有何面目占据此宝?”老酒鬼这几句话说得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四周修士均是点头称是不已。 “炼狱大阵。”厉非圭一声令下,四周炼魂宗众人交织穿插,变换阵型,将老酒鬼和敖辛敖立也围在阵中,交替摇动手中铙钹,魔音连绵不绝,与钟声交映在一起,顿时一股磅礴的威压伴随着声波从阵中弥漫开来。 敖辛、敖立二人不敢小觑此阵,纷纷取出武器,均是一柄三叉戟,寒光闪闪,向四周炼魂宗众人刺去。 韩璐看到二人的武器,对敖泽笑道:“又是鱼叉,你们龙族难道就不会用些别的武器?” “那是三叉戟,是水中最好的武器了。”敖泽无力地解释道。 老酒鬼也是打起精神,体内元气流转,一双肉掌上下翻飞,掌力霍霍,不断向四周攻去。 阵内钟声鼓动,噬人心魄,阵内几人左右冲突,使尽全力却不能破阵,时间一久便焦躁不已心生气馁,这样一来便不免身法混乱,几次遇险。 “神思清明,不动如山,诸邪不侵,五蕴自如。”这时凡毅和尚手结法决,几句真言如洪钟大吕般送入众人脑中。 阵内几人听了这几句真言,顿时如醍醐灌顶般神思清明,心中一切阴霾愁绪如遇清风一般一扫而空,几人随即便明悟过来,刚才心中的焦躁气馁皆是因为此阵攻人魂魄乱人心智,此时被凡毅和尚真言灌顶,这才都恢复神智,于是抱元守一,奋起精神与炼魂宗众人大战。 禽滑釐看着阵中几人,则是不住咋舌,对姬飞道:“徒儿啊,你可得记住喽,以后遇事儿千万不要冲在前头,你看那老酒鬼被困在阵中,左冲右突,就是不能破阵,好像风箱中的老鼠似的,要多狼狈就又多狼狈,这回可有得受了。” “师傅,你不去救救酒鬼前辈?”姬飞白了师傅一眼。 “不救,这大阵看似厉害,不过暂时还伤不到那老酒鬼。”禽滑釐悠闲地对着阵中众人指指点点,“你看,艮位那人步法轻浮,明显修为尚浅,此时功他下盘,这大阵便缺了一角,再破此阵便容易多了;你再看巽位那人,与他人配合之时总是慢上一息,显然是与他人缺少默契,若在他挥动铙钹之前,攻击他两旁之人,这大阵便会有一丝紊乱,破起来便容易多了;不过这时若有三五个人能承受那大钟的噬魂之力,在阵外攻去,这大阵立时就能破去。” 禽滑釐声音不大,可是每个字都用灵力送出,这奇异空间中的众人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 阵中几人听到禽滑釐洋洋洒洒指挥若定般的长篇大论,心中都是不住地骂道,来来,咱俩换换位置,你来破阵吧,真是不在阵中不知阵中苦,还乱说风凉话。 敖辛与敖立二人愕然不已,不敢相信这人就是那晚那个侃侃而谈论道的墨家巨子,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惫懒……不过按照禽滑釐的指点看去,果然如其所说一般,这大阵并非毫无破绽,只是自己身在阵中,看不到此阵的全貌。 老酒鬼掌力不断,向禽滑釐喊道:“说得倒是轻巧,你怎么不到这阵中待上一会儿。”手上不禁按照禽滑釐的指点,向那几人攻去,果不其然,大阵果然出现一丝紊乱。 厉非圭此刻则是气恼不已,此次为了这异宝出世,宗内高手尽出,便是为了夺得此宝,谁知却莫名其妙进入了这个诡异空间,这里宗内高手十不有三,虽能结成杀阵,可是威力却大打折扣,此时又见有人指出杀阵破绽,心中更是气恼,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也定要将此宝夺到手中,于是一把将黑幡插到钟上,二者合二为一,顿时大钟煞气弥漫,钟声轰鸣,隆隆如天雷滚滚而下。 阵中诸人如遭雷击,识海中如被针刺,顿时心神大震,脑中一片昏暗,虽然努力稳住心神,仍是神魂受伤。 炼魂宗众人修练的功法虽然专门攻击他人魂魄,可是自己的魂魄也时时遭受反噬,只是有专门的功法保持神智清明,此时落魄钟被黑袍男子全力催动,众人也是承受不住,均是神魂受损,倒地不起。 厉非圭见众人受伤,心中大喜,纵身飞起一把就将崆峒印抓在手中,顿时一股磅礴的气息充斥全身,识海中有种莫名地触感没入无尽大陆之中,与某种奇异的气息连接在一起。 厉非圭兴奋莫名,如果持有此宝,吸取气运,自己金丹化婴渡劫飞升之日也就不远了,到时羽化成仙,自己便是至尊至强的存在,想到这儿,便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此宝在手,天下我有。” 正在兴奋之际,一道银光迅捷无比,向着厉非圭袭去。 厉非圭本就防备着有人偷袭,顿时手中黑幡一扬,便向银光拦去,可是银光嚯嚯,竟有一股无法匹敌的寒意,如大海汪洋一般,将自己罩在其中,自己的一举一动已被这银光封死。 厉非圭肝胆欲裂,想也没想就举起崆峒印就向银光挡去。 崆峒印撞上银光,顿时银光碎若星辰点点散去,这时厉非圭只觉一道寒意从胳膊处传遍全身,然后就见一只抓着崆峒印的胳膊在自己面前飘过,定睛一看,只见自己的胳膊已经齐肘而断,断臂仍握着崆峒印在自己面前飘过。 这时,一个白发男子,看上年纪并不大,纵身跃起,一脚将厉非圭踢落在地,伸手将崆峒印捞在手中,另一只手则握住那柄黑幡,沉声道:“堂堂炼魂之法竟被尔等练得就如小孩子过家家般,真是丢人现眼。”语气间竟是如此老气横秋。 白发男子托着崆峒印凑到眼前,感受着其中的浩然之力,又喜道:“不亏是上古重宝,能有此宝相助,本尊定能恢复法力,哈哈。” 厉非圭见自己辛苦得来的宝物被人抢去,自己也为此失了一只胳膊,心中愤恨至极,立刻催动秘法,顿时浑身煞气弥漫,托着落魄钟,双目欲裂,带着滔天的杀意就向白发男子攻去。 敖辛和敖立此时虽然心神受损,可是见到崆峒印被抢,心中也是不甘,相互对视一眼,各自挺起三叉戟也向白发男子刺去。 老酒鬼和凡毅和尚更是心惊不已,这白发男子一招之间就将厉非圭胳膊砍下,这是何等的修为,可是此人满身戾气,这崆峒印万不能落入此人之手,也是运转元气向白发男子攻去。 白发男子扫了几人一眼,冷哼一声,道:“没想到当今修士就这么点能耐,”语气间甚是轻蔑,“罢了罢了,就让尔等见识一下真正的炼魂之法。”然后轻轻挥动黑幡,顿时一股黑雾带着一股噬人心魄的威压向几人飞去。 几人只觉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压向自己的识海中迫来,顿时神识混沌,飘飘然迷失天外,体内元气竟然也隐隐被压制,气力不继,眼前一黑被击落在地,无力抵抗。 这时一个小姑娘满面烟火色,盯着白发男子,两眼泪水摩挲,缓缓地朝白发男子走去,神色戚戚地叫道:“穆哥哥。” 韩璐看到小姑娘向白发男子走去,仔细一看,这女孩正是欧阳尚铁匠铺中烧火的女孩白墨妍,不知此时她为何向白发男子走去,便拉了拉敖泽的衣袖,道:“看,是墨妍。” 敖泽也注意到了白墨妍,心中也是诧异不已,惊呼道:“她这是要做什么?” 白发男子看到一个小姑娘向自己走来,心中也是一阵诧异,便用强大的神识在小姑娘身上扫过,只觉此女满身空灵之气,笑道:“没想到还能见到巫灵之体,妙哉妙哉。”伸手便向白墨妍抓去。 韩璐见这白发男子向白墨妍抓去,心中大急,想也没想立刻纵身就向白墨妍扑去。 敖泽看到韩璐向白墨妍扑去,想到白发男子一招之间就看了一人的胳膊,莫要上了韩璐,连忙取出钢叉,纵身跃出将韩璐护在身后。 从进到这个奇异的空间开始,姬飞就注意到一个小姑娘一直躲在角落里,在黑袍男子钟声的攻击下,一直都在咬牙坚持,一直都保持着神智清醒,此时,见到少女神情恍惚,木呆地向白发男子走去,心中满是担忧,又见到白发男子向少女抓去,心中大急,抽出一柄短刺便向白发男子刺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三章 道不同 白发男子见到几个少年竟然不惧自己,向自己出手,冷哼一声,道了句“真是后生可畏”,随即一掌拍出,掌力滚滚,裹挟着一股令人窒息无力抵抗的法则之力向几个少年拍去。 韩重楼见女儿竟然不知利害想要从这怪异的白发男子手下救人,心中焦急,此时看到白发男子出手,抽出长剑迎着少年的掌力刺去。 禽滑釐本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情,看到徒弟竟敢向这白发男子出手,不禁骂了一句混蛋,才没怎么着呢就将为师的谆谆教诲给抛诸脑后,看看少年掌力滚滚,又将徒弟给骂了一遍,双手一抖带上拳套迎着那白发男子的掌力纵身而上。 几股力量碰撞在一起,顿时激起阵阵烈风,裹挟着敖泽、韩璐、姬飞、白墨妍几人的身影不住向后飘去。 ………… 此时,这怪异空间中灵力波动,四处滚滚激荡,就在这时崆峒印竟然脱离少年的掌控,自行飞到上空,散发出阵阵金光,照耀得众人睁不开眼睛。突然,崆峒印化作几道流光四散而去,金光散去,崆峒印便消失了踪迹,这奇异空间像似失去了支撑,开始不住地崩塌。 敖泽被余波击中,身形不由自主向后飘落而去,突然一道金光入体,头脑如遭雷击一般,种种画面声音如大河决堤般滚滚涌入脑中,充斥的头脑胀痛入列,顿时眼中一黑,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 项邑,顿丘。 一间简陋的茅屋之中,有两个人正在悄声地交谈着。 “那异宝是什么东西?” “崆峒印。” “哦,竟是那东西,可知落入了谁人手中?” “这——这有些难说,崆峒印最后似乎化作一片流光,没入了几个少年的体内。” “自古英雄出少年,崆峒印本就是极有灵性之物,想必是认定那几个少年必有一番作为,这才没入他们体内,滋养自身,可知他们姓名来历?” “有两人是知道的。” “那就好,其他的尽快查明来历。你也知道,天下承平日久,看似太平无事,实则暗流涌动,我们要早做安排。大神使那儿也派了人,只是不知道是谁。既然拿不到,只好将此几人弄到洛邑王城去,到时夫子自有处置。待会儿你先出去,不能让他人看到你我在一起。” “那——告辞!” 一个身影走出茅屋,另一个身影起身躲在暗影处,整个人渐渐地没入黑暗中,消失不见了。 ………… *************************** 等到敖泽转醒过来,依然头痛欲裂,过了许久才缓解过来,扭头向周围看了看,此地正是先前喝酒的酒肆,挣扎着撑起身子,揉了揉依然疼痛不已的脑袋,看到先前遇到的老酒鬼和邋遢道人师徒也在这里,只是不见了大哥敖云。远处的土城,也业已坍塌,远远看去,只剩一些断壁残垣。 见到敖泽醒转过来,老酒鬼道:“小友可算醒来了。” “我这是怎么了?”敖泽悠悠地说道。 “小友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老酒鬼问道。 敖泽这才想起先前这里的几人均是进入了一处奇异空间之中,不知为何此时却离开了那处奇异空间,仍旧在这酒肆之中,不知韩璐和白墨妍此时怎么样了,便问道:“前辈可知先前那两个姑娘怎么样了?” 老酒鬼摇摇头,道:“咱们被传送出来后,便没有见过那两个姑娘。” “你认识那个小姑娘?”姬飞在一旁问道。 敖泽点点头,回想起在奇异空间中的点点滴滴,心中感慨万千,从出了洞庭大泽,这几日之中见识不少天下修士道术,对比以前自己在龙宫的修练,自己就如井底之蛙一般,看不到天下之大。 “几个小娃娃真是胡闹,这么点修为就敢跟那白发男子对敌。”禽滑釐在姬飞的头上拍了一把,“害得我也被你们拉下水。” 姬飞嘿嘿一笑,道:“师父修为深厚,那人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放屁,”禽滑釐道,“那人道法神通隐隐带有一股毁天灭地睥睨天下的意志,还有一股道的气息在里面,若不是空间在那时崩塌,恐怕你就再也见不着为师了。” 老酒鬼道:“不知那人是何来历,竟有如此修为?” “先前那姑娘好像认识那人。”姬飞道。 禽滑釐沉吟了一下,向敖泽问道:“小友可知那小姑娘的来历?” 敖泽知道问的是那个叫白墨妍的姑娘,从她的身上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灵力波动,就是凡人一个,摇摇头,道:“只是见过几次,我也不知她是什么来历。” “此事以后慢慢再查。”老酒鬼道,说完又向敖泽说道,“我看小友钟灵毓秀根骨不凡,但是修行似乎遇到了瓶颈,如果小友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助小友解惑。” 禽滑釐撇撇嘴,不屑地道:“好为人师,老毛病又犯了。” “这叫惜才,总比你整天异想天开误人子弟强多了。”老酒鬼道。 “什么异想天开,这是开辟新道法神通的先行者,总比你们那套老掉牙的理论新鲜多了。”禽滑釐道。 姬飞则在一旁,苦笑了一下,对敖泽道:“他们在一起总是这样,见多了就习惯了。” 敖泽回想一下自己的修练过程,一直都是按部就班,炼体、聚气、筑基,现在好不容易筑基圆满,按说下一步开辟识海进入凝神期便有可能凝聚龙珠,可是无论自己怎么修练,甚至在筑基期花费比他人更多的时间,都不能开辟识海,更别说凝聚龙珠了,问了许多人,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这是为什么,这时听到老酒鬼要为自己解惑,心中甚是期待,等到二人停止拌嘴,便向老酒鬼无所隐瞒,甚至连不能凝聚龙珠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老酒鬼沉吟一番,伸出一只手搭在敖泽手上,一股神识扫过敖泽全身,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收回神识,道:“我不知道龙族是怎样凝聚龙珠的,但凡生灵修练,开辟识海进入凝神期,都需先凝聚神识,以神识内视自身而开辟识海,我看小友体质并未有何异常,体内元气也甚是充沛,只是你的经脉要比常人宽阔,但是体内元气并不能充斥你所有的经脉,恐怕这才是你不能凝聚神识开辟识海的原因。” “老生常谈。”待老酒鬼说完,禽滑釐不屑地说道。 “那你说是为何?”老酒鬼满脸不悦。 “凝聚神识跟体内元气的多少并没有多大的关系,”禽滑釐道,“凝聚神识首要是体悟天地,以五感而养神识,这才是正途。” “元气不足,何以养神识?”老酒鬼反驳道。 禽滑釐道:“这便是你我认知的不同之处,神识与生俱来,并不需要元气滋养,体悟天地,神识自己便能滋养神识。” 敖泽听得甚是懵懂,不知道两人谁说的才是真理,这恐怕还需以后去验证,可是从老酒鬼的话中知道自己练气并未圆满,这恐怕还需不断地练气洗刷经脉,这几天的经历更是让自己认识到所见所识甚是狭隘,修为的高低不仅仅是体内元气浓厚程度,还有自身对元气的掌控和运用,龙宫之中虽然有修行之法,可是缺少道术,如果自己能多学一些道术,前一阵子遇到那条蛇妖时也不至于那么狼狈。 老酒鬼同禽滑釐争论一阵,也没有争论出一个结论来,最后对敖泽道:“让小友见笑了,方今天下修士如过江之鲤,数之不尽,修练法门更是万万千千,孰高孰低无有定论,小友如果感兴趣可去洛邑王城太学院,那里人物荟萃道法繁盛,定有适合小友的修练之法。”然后有对禽滑釐道,“你也可以让姬飞去太学院修习,别整天跟着你异想天开不着调。” 禽滑釐吹胡子瞪眼,道:“什么叫不着调,我墨家弟子哪个不是一方俊杰,修为通天,太学院人虽多,可多是些浑水摸鱼之辈,有什么好的?” 老酒鬼也不反驳,道:“牛皮快吹上天了,你又不是不知,太学院广纳众生,只是为国选取文武之士,又不是坊间好勇斗狠之辈,需要人人奋武?!” “罢了罢了,”禽滑釐沉默一阵,挥挥手,道,“徒儿,你就去太学院看看有何高明之处,回头再跟为师说说。” “好的,师父。”姬飞回道。 “臭小子,这么干脆,你就不知道推让一下,就这么想离开师父?”禽滑釐忿忿不平地说道。 “师父。”姬飞神色古怪,心想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师父。 老酒鬼嘿嘿一笑,从身上摸出两块牌子,分别扔给敖泽和姬飞,道:“今秋太学院招生,你们可以凭借这牌子参加选拔考试,至于能不能考上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敖泽接过牌子,反复看了几眼,上面刻着“大周太学院”几个大字,材质也不过是普通的青铜,只是隐隐间能感受到牌子一股灵气流动其间,想来是验证牌子真伪用的。 敖泽心想自小在洞庭大泽修练,本以为自己谙熟修练之道,可是从这几日的经历看来,才发现自己以往的所见所识甚是浅陋,如果想要自己的修为再进一步,恐怕不能一直闭门造车,不如就去这太学院看看,或许这就是一个转机,便对老酒鬼道:“多谢前辈指点,待小子回禀过家人一定会去参加太学院的选拔考试的。” “那好,我就在洛邑等候小友了。”老酒鬼道。 禽滑釐对姬飞道:“徒儿啊,为师还有事要办,你就同这位小友一起去洛邑吧,不用跟着为师了。” 姬飞泪眼摩挲,对禽滑釐道:“师父,徒儿舍不得离开你。” 禽滑釐哼了一下,道:“少在那儿假惺惺的了,这么半天也没见一滴泪水流下,你那点儿小心思岂能瞒得过为师的。” 姬飞嘿嘿一笑,道:“师父我这不是怕你再怪罪徒儿,这不就弄些离别的凄凉氛围吗?” 敖泽听了,则是腹诽不已:“真是一对活宝师徒。”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四章 跋扈 欧阳尚用清水洗净剑身上的污垢,手持剑柄,挽了一个剑花,剑身上的水珠便被弹了出去,拿到阳光下照看,只见剑身之上,就如起了一层虹晕一般,晶莹如水,散发出森森寒意。 欧阳尚神色激动,握着剑柄的手都有些抖动起来,不住地道:“好剑,好剑,今生能练出这样一件良器,也算得偿夙愿了。”声音都有些颤抖。 欧阳尚心中兴奋不已,想起自己年少时仗剑走江湖的过往,不禁又抖了一个剑花,突然手中一空,扭头一看,只见长剑被一个锦衣少年夺了去,竟没有看清是怎么被夺取的。 少年举着长剑,试了试剑刃,笑道:“果然是柄好剑,欧阳老儿,这剑我买了。”说着就扔给欧阳尚几锭银子,便要拿剑离去。 欧阳尚知道那少年正是项邑城主的二公子项凯,又是衡岳宗弟子,此人平时在项邑城中向来飞扬跋扈,惹是生非,这时看到项凯夺走长剑,心中顿时一惊,想这人怎么到这儿了,但还是忙向项凯陪笑道:“二公子说哪里话,公子若是看得上小老儿的手艺,改天我再打一把更好的剑送到府上,只是这把剑是别人定下的,小老儿实在不敢做主将此剑另赠他人。” 项二公子冷笑一声,道:“欧阳老儿,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此剑所用之铁甚是不凡,可不是你打农具把式那样的烂铁,这铁就是翻遍整个项邑城也找不一两来,再给我打一把,你这是哄谁呢?” 欧阳尚道:“这铸剑之铁是客人自己备下的,小老儿也不懂这铁有什么不凡。不过二公子名门正派,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想必这样的俗物也入不了你的法眼。” 项二公子冷哼道:“欧阳老儿,任你说破天,这柄剑小爷我今天要定了,莫要不识抬举。”说着便拿着剑转身钻进马车离去。 欧阳尚心中焦急,一把扯住项凯的袖子,道:“二公子,这真是别人定下的剑,你拿走了岂不是砸了我的招牌吗?” 项二公子一把将欧阳尚推开,道:“不是给你钱了,你让那人去买些铁锭再打一把。” 欧阳尚急道:“那二人也是修士,还望二公子看在同是修士的份上,不要让小老儿作难啊。” 项二公子听了,又一把抓住欧阳尚的衣领,道:“你怕别人找你麻烦,难道就不怕我找你麻烦,告诉你,我不管什么修士,在这项邑城里,是修士也得给我老老实实地盘着。” 欧阳尚见项凯甚是不讲道理,知道此剑若被他拿走,恐是再难取得回来,只得捡起银子,拦在项凯前头,将银子推到他的面前,道:“这柄剑公子真的不能带走。” 项二公子面露怒容,举拳便向欧阳尚打去。欧阳尚虽然也曾修行过一段时日,只是修为有限,再加上年老衰弱疏于练习,正被项凯一拳击中胸口,倒飞而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项二公子打倒欧阳尚,抓着长剑便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 等到老酒鬼和禽滑釐二人各自离去,敖泽对姬飞道:“我在城中还有一些事,如果姬兄没事的话可以一同前去。” 姬飞想了想,道:“也好,反正无事,就陪敖兄一起走走。” “哞……” 正要离去,只听一声牛叫传来,敖泽突然想起自己的青牛还在一旁拴着呢,走到青牛的旁边,看到青牛卧在地上啃着地上的青草,甚是悠然自得,解下青牛的辔绳,同姬飞一起向项邑城中走去。 敖泽牵着青牛,同姬飞一起缓缓而行,过城门时又交了两枚大钱,心中不觉甚是心疼,拍了拍牛头,小声道:“早知道不带你出来了。” “哞……”青牛叫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敖泽的抱怨。 城中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敖泽同姬飞说着些闲话,不知不觉来到一条大街之上,这时一辆马车在街上疾驰而来,赶车之人挥舞着鞭子驱赶着路上的行人:“让开让开,别挡道。”路上行人纷纷避让,真恐怕挨了鞭子。 敖泽心道这赶车之人真是跋扈,驾着马车就这么在这大街上横冲直闯,难道就不怕冲撞了路人,敖泽牵着青牛刚要避让,可是青牛却是一动不动站着街心。 马车驶到跟前,马夫扬起长鞭就向敖泽抽去,呵斥道:“不长眼的家伙。”可是心中还是害怕撞翻了马车,便拉紧缰绳,马嘶叫着人立而起停了下来。 敖泽闪身躲过鞭子,心道是青牛挡着你们,打我作甚。看到那马人立而起,前蹄就要踩到自己身上,连忙跳了开去。 马夫停下马车,便对敖泽骂道:“哪来的不长眼的小子,敢挡我们项公子的马车。”跳下马车,举起鞭子又向敖泽抽去。 敖泽一把抓住马鞭,将马夫扯了过来,道:“你驾着马车在这大街上横冲直撞,你还有理了!” 马车突然停下,车中的少年公子一时应变不及,脑袋便撞到一旁的车柱子上,心中顿时气愤不已,这时摸着被撞得红肿的脑袋,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怒气冲冲地看着敖泽,骂道:“真是不开眼的狗东西,马三给我打。” 马夫应了一声,这时手中马鞭被夺,举起拳头就朝敖泽的面门打去,显然也是练过一些拳脚功夫。 敖泽哼了一声,伸手挡住马夫的拳头,道:“这么点功夫就敢如此跋扈。”飞起一脚就踹到马夫的胸口,将其踢到街当心。 马夫摔倒在街头,直摔了一个七荤八素,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叫疼,心中却是又惊又惧,平时都是老子欺负人,还没有人敢欺负我的,简直就是找死,对着马车喊道:“不知哪来的混小子,竟敢拦着公子的车驾?” 马车中的少年哼了一声,飞身窜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柄长剑,抖了一个剑花,就向敖泽刺去:“不开眼的东西,竟敢冲撞小爷的车子,又打了我的人,非叫你好看不可。” 少年身手敏捷,手中长剑剑光霍霍,一阵抢攻竟将敖泽刺得手忙脚乱无从反击。 敖泽心中忿忿不平,明明是你们纵马冲撞路人,现在又来打人,真是蛮不讲理。看这少年手中长剑如虹,寒意森森,显然是把良器,这么一失神,就被少年刺了个措手不及。 敖泽连连后退,看这少年剑法甚是高明,体内元气流转,竟也是个修士,尽管修为不高,可是剑法身手俱是不弱,一时间竟无从还击,只得不住地后退躲避。 少年看敖泽不敢还手,更是洋洋得意,不屑地对敖泽叫道:“哼,知道厉害了吧,乖乖束手就擒,给小爷磕几个响头,没准小爷一高兴就饶了你一条小命,哈哈。” “不知天高地厚。”敖泽回了一句,一拍腰间,从口袋里取出自己的武器,挡下少年的长剑。 少年看到敖泽手中的“鱼叉”,更是不屑,冷笑道:“哪来的乡下蛮子,真是不知死活。”说着,手中长剑又向敖泽攻了几招。 敖泽听了,心中来气,怒道:“你才乡下来的哩。”心想自己堂堂洞庭龙王之子,竟被你说成乡下来的,真是没有眼力劲儿,我要是显出真身来,准保能吓晕这半条街的人。手中钢叉连连递出,将少年的剑招一一挡下。 少年见不能拿下敖泽,怒道:“好一个小子,没想还有两下子,好……好。”手中长剑顿时凌厉起来。 敖泽对少年喊道:“你这人怎么不讲理,明明是你们纵马冲撞路人,现在反而又要当街伤人,真是蛮不讲理。” 少年手中长剑不停,道:“笑话,在这项邑城里,还没有让小爷讲理的地方,还不打听打听小爷是谁。” 敖泽见这少年盛气凌人,蛮不讲理,也不再答话,只得打起精神,一柄钢叉连连向少年攻去,几招下来就将少年逼得连连后退,将少年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少年面色大变,一退再退,退了几步,后背撞到一株大树上。 敖泽看到机会来了,挺起钢叉直刺少年面门。 少年无路可退,此时看到钢叉朝自己面门刺来,心里升起一股惧意,忙叫道:“我是衡岳宗弟子,项邑城主的二公子,你若敢伤我,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敖泽本就不想伤人,只不过想教训一下这少年,好让其知道莫要仗势欺人,这时钢叉一斜,贴着少年的耳朵刺到他身后的树干上,咚地一声,在树干上刺了一个大洞。 少年心中惊惧不已,手中长剑当地一声掉落在地,看到敖泽没有刺到自己,只道他还是怕了自己,不敢痛下杀手,眼睛一转跳了开去,指着敖泽怒道:“好小子,你给我等着。”说完一脚踢在马夫的屁股上,斥道,“还不快叫人去。” 敖泽笑道:“怕你不成。”可是心中也不住嘀咕,这少年尽管修为不高但是剑法着实不弱,若非自己仗着体魄强健,手上的力道大些,才勉强将少年击退,如果他再找来帮手助拳,自己恐非敌手,又想,打不起还躲不起嘛,可是嘴上也不示弱,指着少年道,“你也给我等着,等我也找来帮手,再与你打过。”看到地上的长剑,心想如此一把良器落在这少年人手中,也只是助其为恶,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捡起长剑便转身离去。 少年看到敖泽竟然将自己的长剑带走,心中甚是不舍,便喊道:“是好汉就莫走,留这儿再战。”刚要上前去跟住敖泽,就感觉腿弯一麻,像是被什么给击中了,跪倒在地,立刻扭头四顾,骂道:“是哪个孙子暗算你爷爷?”刚骂完,只觉脸上又挨了一下,疼得涕泗横流,就见一枚小石子掉落了下来,少年心中一惊,不知是何人暗中伤人,捂着疼得火辣辣的的脸,不敢再出口大骂。 姬飞看到少年不敢再骂,笑了一下,便将手中的两枚石子扔在一旁,悄悄地退出了人群。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五章 搜捕 敖泽扭过头嘿嘿一笑,对那少年道:“你爷爷才没暗算你哩。”说完,忙推开四周围观的人群,牵起青牛便同姬飞一起离开了大街,转过几个街角,回头看看无人跟来,这才朝铁匠铺子赶去。 穿过几条小巷,找到欧阳尚的铁匠铺子,敖泽刚走进铺子就听到一阵咳嗽声,只见欧阳尚满身是血,躺在一张床上。白墨妍跪在欧阳尚旁边,一边给欧阳尚擦拭血迹一边不住地抹眼泪,韩璐则在一旁怒气冲冲,拉着父亲的手,道:“爹爹,你可得帮欧阳伯伯出这口恶气。” 韩重楼面露难色,道:“爹爹是何等身份,岂能去出手教训一个小辈。” 敖泽舒展了一口气,向韩璐问道:“欧阳师傅这是怎么了?” 韩璐本正生韩重楼的气,这时看到敖泽进来,丢了父亲的手,对敖泽道:“你可算来了,有人打伤了欧阳伯伯,还把给咱们打造的长剑给抢走啦!”然后就跟敖泽将了事情的经过。 欧阳尚铸好长剑,正要试试长剑的平衡感,不巧便碰上了一个跋扈公子将欧阳尚打伤,并抢夺走了长剑。韩璐父女从奇异空间中出来之后,碰到了白墨妍,几人便一起赶回了欧阳尚的铁匠铺。 韩璐看到敖泽身后的姬飞,知道他是刚才在奇妙空间中为救白墨妍挺身而出的一个少年,不知怎么同敖泽在一起,不过也没有问。 敖泽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就在这城里明强东西?欧阳师傅伤得怎么样,请大夫了吗?” 白墨妍呜咽着点点头,道:“请过了,大夫说爷爷伤得很重。” 欧阳尚咳嗽了一声,费力地支起身子,对敖泽说道:“小老儿对不住你们,有负公子所托。” 敖泽赶紧扶着欧阳尚躺下:“老伯先躺着,不碍的,就一把剑而已。”突然想起刚才与自己交手的那个项二公子,同打伤欧阳老伯那人的行径甚是像似,于是从口袋中摸出从那项二公子手中夺得的长剑,道:“我进城时得了一把长剑。” 欧阳尚看到敖泽手中的长剑,撑起身子接过长剑,仔细端详一番,激动地说道:“就是这把剑。” 韩璐忙向敖泽问道:“你是怎么得到这把剑的?” 敖泽将进城之时与那个项二公子打了一架的事情说了一遍:“我看这把剑不赖,就给留了下来,没想到竟真是咱们的,也算物归原主了,不过那小子找了帮手,还约我再去打过呢。” 韩璐听了,气愤不已,道:“他在哪里,咱们这就再去与他打过,好给欧阳叔叔出口恶气。”转身有对韩重楼道,“爹爹,你去给我们压阵。” 欧阳尚听到韩璐要向项二公子寻架,忙道:“东西回来就好,那项二公子在此地跋扈惯了,向来没人敢惹。” “那就更应该好好教训他一番,”韩璐道,“好叫他知道人外有人。”拉着敖泽,又道,“走走,咱们这就去寻他。” 韩重楼拦下女儿,道:“好了,哪儿也不许去,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整天与人打架斗殴惹是生非,这成何体统!” 韩璐被父亲训斥,嘟着小嘴,道:“是那项二公子先动手伤人的,咱们只不过是去帮欧阳叔叔讨回公道罢了。” 韩重楼道:“就是讨公道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你欧阳叔叔的伤势要紧。” 欧阳尚道:“我这点儿伤也无甚大碍,只是些皮外伤罢了。”说完,从炉子旁取出一把短剑,和长剑一起递给了韩璐,“两把剑都已铸好,幸不辱使命。” 韩璐接过两把剑,又将短剑递给敖泽,道:“你的短剑。” 敖泽看着韩璐手中的长剑,拉长着脸,腹诽不已:早知道这样就不把长剑拿出来了,自己辛辛苦苦与人打了一架,现在就换了把短剑,真是吃亏至极。 “不要?”韩璐看着敖泽迟迟不接,知道敖泽是想要长剑,可是长剑到了自己手中,又岂能轻易放手。 敖泽不情愿地接过短剑,道:“要,干嘛不要。” 韩重楼不明所以,接过韩璐手中的长剑,神识一扫,只觉此剑通体幽寒,品质高洁,笑道:“没想欧阳兄的炼器本领竟精进如斯,这铁也不是一般凡铁,以后若能以元气滋养,再以体内真火淬炼,成为本命元兵也不是不可能。”然后就将长剑递还给女儿。 韩璐听爹爹竟也如此夸赞此剑,顿时笑靥如花,道:“不过是偶尔捡的一块黑铁罢了,没想到竟还是如此宝贝,这回可是赚大发了。” “那可是我的陨铁。”敖泽又在一旁不住地嘀咕。 韩璐看到敖泽又在不住嘀咕,背着父亲朝敖泽眨眨眼睛,悄声道:“就是我的。” ………… 正说话间,就见一队捕役正挨家挨户地敲门,像似在搜捕什么人,扰得四周的住户家中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到了欧阳尚的铁匠铺子,几个捕役也不敲门,不由分说便闯了进来,为首的一个大胡子捕役更是趾高气扬地高声叫道:“欧阳老头,最近你这里可有什么生人?”向铺子中的几人扫了一眼,又道,“这几个又是什么人,看着甚是面生?” 欧阳尚道:“回大人的话,这两位是我的故人,这几位是我的顾客。”欧阳尚指了指韩重楼父女,又指了指敖泽和姬飞。 “欧阳老头,你这可真热闹的,”大胡子道,“我可告诉你了,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抢了咱项二公子的东西,据说还是个修士,你可得知道好歹,别知情不报,到时候在这项邑城里可有得你受的。” “瞧大人你说的,小老儿哪敢啊。”欧阳尚连忙赔笑道。 大胡子又看了看铺子中的几人,看到韩重楼一身华服,对自己满脸无视,便道:“这位汉子面生得紧,是哪里人啊?” 韩璐在一旁听到这几个捕役是奉那项二公子之命四处寻人,早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又见他们竟敢如此傲慢无礼盘问父亲,骂道:“明明是那项二公子跋扈,抢人东西在先,自己没能耐又被人抢了回来,现在还要去寻人,真是蛮横无理。” “哪来的小丫头,这么伶牙俐齿,真是一点儿教养都没有。”大胡子被韩璐一阵抢白,也是恼怒起来,喊道,“哥儿几个,我看这几人不像好人,八成就是进城踩盘子的毛贼,拿下这几个歹人,向大人领赏去。”说着几个捕役便都取下腰间的绳索,张牙舞爪地便向韩重楼套去。 韩璐见这捕役不由分说就要拿人,心中更是气愤不已,抽出鞭子唰唰几下,抽在捕役的手上。这鞭子本就是一件灵兵,此刻虽然没有被元气催动,可是打在几个捕役身上,也是令人承受不起。 几个捕役手上吃痛,顿时肿胀起来,绳索都掉了下来,在那儿捂着手哎吆唏嘘地喊疼。 “好猖狂的贼子,竟敢袭击官差,真是要反了天了。”大胡子捂着手厉声喊道。 “打你们又怎么了,让你们仗势欺压良善。”韩璐道,说着就将几人各自抽了一鞭子,只抽得几人上蹿下跳,飞也似的逃出了铁匠铺子。 “好大胆的贼子,”大胡子站在铺子外面叫道,“好好,给我等着,哥几个喊人去!”说着便同其他几个捕役一溜烟地跑得不见了踪影。 韩璐追了出去,掐腰抬手,冲着几人的背影喊道:“等着就等着,还怕了你们不成。” 敖泽听了,心中好笑不已,怎么这些人打架不过便去喊人,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有什么样的公子就有什么样的捕役。 韩璐打跑捕役,一蹦一跳地回到铺子,得意洋洋地道:“真是几个不经打的恶捕役。” 韩重楼却是心想女儿真是顽劣,虽然打走了捕役,却也给欧阳尚惹下了麻烦,咱们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可不敢保证以后这几个恶捕役不来找他的麻烦,罢了罢了,还是带着欧阳老弟去涂山罢了,转身对欧阳尚道:“欧阳老弟,想当年咱们一起闯荡江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一晃这么多年,俗事蹉跎,竟渐渐消磨了锐气,不若咱兄弟俩再次携手江湖可好?” 欧阳尚长叹了一口气,知道经此一事,今后那些捕役少不得来此惹是生非,恐怕自己再无宁日,知道韩重楼这样说也是为自己着想,道:“蹉跎半生,没想到老了还要老兄照拂,真是惭愧。” 韩重楼道:“哪里话,你我兄弟还讲这客套话作甚,不若现在就收拾了行李,咱们这就离去,省得那帮捕役再来聒噪。” 欧阳尚无可奈何,只得含泪去收拾东西,所幸家中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随便收拾一下就行,可是抬头看到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铺子,睹物思情,就这么离开了,心中甚是舍不得。 韩重楼看着一旁角落里的姬飞,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呆着,此时趁着欧阳尚收拾东西之际,便向姬飞问道:“不知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姬飞忙见礼回道:“小子墨家姬飞。” 韩重楼“嗯”了一声,面容威严,一股威压就向姬飞袭去。 敖泽看姬飞此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闷哼一声,险些栽倒在地,又听韩重楼道:“悟性不错,就是修为差了些。”只觉此话甚是熟悉,随即便明白过来,定是这韩重楼又在考校他人修为,不禁腹诽道:“这人怎么如此为长者不尊,处处考校小辈,完了还不忘说句风凉话,哪里有点长者之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六章 庞统 等欧阳尚收拾好东西,寻了一辆板车,用敖泽的青牛套好,韩璐骑着自己的红马,一行人便向项邑城东门行去。 欧阳尚坐在板车上,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多年的铁匠铺子,心中五味杂陈,虽然恋恋不舍,可又无可奈何,不觉又流出两行浊泪来,忙又掩面擦拭干净,收拾心情,依依不舍地同众人一起离开这里。 街坊四邻见到欧阳尚坐着板车,载着行李,像似要出远门的样子,也都纷纷前来问候:“欧阳大哥,这是要出远门啊?” 欧阳尚一一点头,潸然回道:“是啊,去外地拜会一个老友,得一段时间不回呢。” 项邑城中依旧车水马龙,市声喧哗,一派的热闹繁华。一行人行到项邑城东门,突然一杆长枪飞来,叮地一声插在几人面前,入地一尺有余,枪杆兀自嗡嗡作响。这路面本就是青岩硬石铺就,坚硬无比,长枪能入地一尺有余,可见抛掷这长枪之人是何等的力道。 几人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抬头看时只见一个中年文士站在城楼之上,似笑非笑镇定自若地盯着自己,旁边一个锦衣公子则是指指点点,对中年文士窃窃私语。 敖泽看到城楼上的那个锦衣少年,便对韩璐道:“那个锦衣少年便是项二公子。” 韩璐看那少年神情傲慢举止轻浮,心想就是他打伤了欧阳叔叔,抢走了自己的长剑,心中更是厌恶,道:“不济事的家伙,打不过就找帮手,真是没骨气。” 几人走东门离城,便是为了避让这项二公子,不想再起冲突,没成想还是给碰上了,心想这背后肯定一定有人追踪,将自己一行人的行踪传递给这项二公子,所以才能在此堵住众人,竟也不怕在此起冲突伤及无辜,可见平时又是何等的跋扈。 中年文士看着城楼下的几人,朗声道:“几位抢了我衡岳宗弟子的东西,就像这么一走了之,未免太不将我衡岳宗放在眼里了吧!” 敖泽向前跨出一步,道:“这位前辈,明明是你身旁的那位公子动手在先,我只不过被迫自卫罢了。” 韩璐听了这中年文士的竟也是如此不辨是非,更是搬出衡岳宗来压人,也是向前一步,道:“这位大叔,你怎么如此不辨是非,明明是那项二公子先动手打人,强抢他人之物,自己无能被我们给寻了回来,现在又来颠倒黑白,哪有你们这般仗势欺人的?”韩璐这几句话说得当真是义正言辞。 中年文士韩璐这么一阵抢白,面上无光,哼了一声,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又向一旁的项二公子问道:“事情真如她所言一般?” 项二公子连连摇头,道:“师傅,莫听他们胡言乱语,那长剑明明是弟子拿银子买来的,”又指了指敖泽,“就是那小子趁我不备,抢了弟子的东西,又有帮手在暗地里偷放暗器,这才将弟子打伤的。”意思就是,不是自己能力不如他们,而是他们暗中伤人自己输的。 韩重楼见女儿如此不畏强势,心中甚慰,可是却不齿那中年文士竟然如此不顾身份,为自己弟子出头,强要插手小辈之间的冲突,也是向前一步,将女儿护在身后,一股浑厚的气息透体而出,缠绕住那长枪枪杆,劲力倾吐隔空将其拔出,右手一挥又远远地将长枪抛出,掷向城门口的一株大树。 长枪如电,一闪之间便没入树干之中,大树则是纹丝不动,只有几片枯叶随风悠悠飘落而下。 韩重楼这才抱拳向中年文士道:“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敖泽看到韩重楼这一首功夫,直看得目瞪口呆,要知道将长枪掷入树干并不难,难的是将长枪掷入树干而纹丝不动,这是何等微妙的运劲控力之法,心中不禁羡慕不已。 中年文士看到韩重楼露了这一手功夫,心中也是暗自惊叹,知道此人修为非凡,可是如若就此罢手,岂不是显得自己怕了他,岂不是坠了衡岳宗的威名,当下也运转元气,朗声道:“在下衡岳宗岳统,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声音浩浩荡荡,元气充沛。 韩重楼道:“涂山韩重楼。” 岳统微微一怔,心道,涂山——莫不是那涂山狐族,当下分出一道神识便向韩重楼探去,只觉神识如入一片虚无,什么也探查不到,知道韩重楼有秘法遮掩了浑身气息,然后神识又向余下几人探去,只觉敖泽和韩璐身上气息古怪,不似人族。 收回神识,心道,果然是得道的异类,不好好在深山大泽修练,跑到这里来惹是生非,当下更觉得如若就此让这几人离去,传扬出去岂不是显得是怕了这几个异类,更加有损我衡岳宗威名,此事不能就此罢手。 一念至此,庞统道:“道友好深厚的修为,不过今天之事,如果不能给出一个交代的话,几位恐怕休想就此离去。” 韩重楼眼中闪过一丝怒色,沉声道:“道友想要怎样?” 庞统哈哈一笑,道:“早就听闻涂山韩氏乃上古遗族,祸国殃民倒是一把好手,今天就向道友讨教一二。”说着便越下城楼,大手一挥,一道火球向韩重楼袭去。 “来的正好。”韩重楼大喝一声,看那火球严严,不敢轻视,当下取出长剑,元气倾吐,长剑一挥,迎向火球,顿时火球四分五裂,坠落在四周,砸出一道道深坑,冷眼看这庞统,道:“此处人多,不若换个地方,再请道友赐教。”说完,凌空而起,越过城楼,落在城外的一处空地。 庞统道了一声“好”,也是跃过城楼,紧跟韩重楼落在城外。 敖泽几人也是紧跟着从城门出了城楼,远远地在一旁观看。 项二公子本想拦住敖泽几人,可是看看对方人多,更何况自己还在敖泽手下吃过亏,此时不敢吭声,看着几人出了城楼,自己也只好跟了过去,只盼望师傅能胜过那人。 庞统取出一根长棍,迎风一晃便火焰熊熊,裹挟着风雷之声,就向韩重楼砸去:“尝尝我这雷火棍的厉害。” 韩重楼全然不惧,全身元气鼓荡,挺起长剑就迎向庞统的雷火棍。 庞统冷笑一声,雷火棍上顿时窜出几条火龙,咆哮着从四面八方就向韩重楼飞去。 韩重楼抖动长剑,快若闪电,一一将火龙击散,待周身火焰散去,长剑一挥,一道剑气就击向庞统,剑气如虹,有一种所向睥睨的气势。 庞统不敢轻视,催动雷火棍,一条粗壮的火龙呼啸迎向那道剑气。火龙剑气相撞,火光四散,烧得四周的空气热浪滚滚。 两人你来我往缠斗多时,一时间竟也不能分出高下。又是几个回合下来,庞统竟是对韩重楼无可奈何,不免心焦气躁起来,看着对方仍然神定气闲的样子,像似并没有使出全力,渐渐地便打出真火来了,不禁向对方骂道:“好一个昆羽鳞毛的畜生。” 韩重楼听到庞统竟然骂出如此不堪之语,顿时心中无名火起,也是骂道:“腌臜泼才,气煞乃翁也——”体内元气倾吐,挥动长剑,剑光闪烁,道道剑气连绵不绝如汪洋一般就向庞统罩去。 庞统此时见这道道剑气铺天盖地般向自己袭来,自认无法破去,只得不住地向后飞退,可是还没有退后几步,就又听到背后破空之声袭来,急扭头看去,只见两道水龙,气势滚滚地向自己袭来,封住了自己的退路,心中大惊,不知是何人竟在此时发难偷袭自己,只得催动全身元气,雷火棍上百道火龙呼啸而出,将自己围在中心。 剑气、水龙击在火龙之上,四周的空间就如同被撕裂了一般,荡起层层灵力涟漪,庞统只觉此时就如进到一片惊涛之中,身不由己地左右飘摇,体内元气鼓荡,一时间竟也不能挣脱出来,虽然火龙御下大部分剑气水龙,可是身上仍然中了几道剑气,又被水龙一冲,淋了个浑身湿透,吐了一口鲜血,狼狈不堪地落在地上。 庞统拄着雷火棍,心中恼怒不已,若不是那两道水龙封住自己退路,自己又何至于落败,当下大声骂道:“是何宵小之辈偷袭老夫?” 只见两个身影走到庞统面前,其中一人道:“道友与人切磋,又何必气急败坏地骂人,不过骂也就骂了,又何必将天下他族修士都给骂了去,这又是作何道理?” 庞统瞪着二人,问道:“敢问二位如何称呼?” “东海敖辛。” “北海敖立。” “便是道友口中的‘鳞’类。” “没到想我堂堂龙族久不在人间走动,竟然被人骂得如此不堪”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向庞统回道。 韩璐看到庞统落败,心里得意洋洋,道了一声“活该”,看到敖辛和敖立,就拉着敖泽道:“看,又是你家亲戚。” 庞统此时落败,全因眼前二人,忿忿不平地道:“二位道友恕老夫失言,不过二位如此趁人之危,又岂是好汉行径?” 敖辛笑道:“我们本就非好汉,不过,道友既然知错,那此事就此揭过。”说得就好像错全在庞统身上似的,且对庞统出手更是理所当然一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七章 秋水剑 “你——” 庞统被敖辛敖立一阵揶揄,心中一时为之气结,竟然不知如何应对,怔了半晌,憋出一口老痰来,和着鲜血啐了一口,叹了一口气,又摇摇头,恨声道:“罢了罢了,来日方长,后会有期。”说完便拄着雷火棍,向城内走去。 项二公子看到师傅落败,不禁心道师傅竟也如此不济事,满心的失落和不甘,带着一丝愤恨,看了敖泽几人一眼,便赶紧灰溜溜地跑到庞统跟前,小心翼翼搀着庞统向城内走去。 韩重楼收起长剑,来到敖辛、敖立二人跟前,唱了一诺,道:“多谢二位道友助力,才将那人击败。” 敖辛、敖立也回了一礼,道:“哪里哪里,只不过是看不惯那人看扁了天下他族修士。” 韩璐见父亲取胜,心中欢喜不尽,一蹦一跳地跑到父亲身旁,拉着父亲的手,不断地赞叹父亲好厉害。 敖泽也牵着青牛跟了过去,走到敖辛、敖立跟前,停下脚步,向二人行了一礼。 敖辛、敖立看到敖泽,眉头一皱,没想到在此地还有同族,敖辛向敖泽问道:“你是何处龙族?” 敖泽回道:“洞庭敖泽。” 天下龙族是一家,虽然以前彼此没有见过面,可是此刻见了,彼此间也甚是亲切,三人说了一些家常话,最后敖辛对敖泽道:“我龙族一脉,世代久居海泽,也有赫赫威名,没想到现如今却甚是被人轻视,以后闯荡江湖,千万莫要坠了我龙族威名。” 敖泽点头称是不已。 敖辛、敖立又同敖泽说了一阵闲话,便又结伴离去。 韩璐看到敖泽过来,便迎了过去,心想此次父亲来此定是为了寻自己回去,可是自己才出来没几天,就这么回去,心中实是不甘,便向敖泽问道:“今后有何打算?” 敖泽便将要与姬飞一起去洛邑王城太学院求学的事情给韩璐说了一遍。 韩璐听了,心中闷闷不乐,苦笑了一下,对敖泽道:“我要回涂山了,那——那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便走到父亲身边。 韩重楼看看女儿,有对敖泽点一下头,便带着欧阳尚和白墨妍向东离去。走了几步,韩璐扭过头,对敖泽挥了挥手,喊道:“以后有空可以到涂山来找我玩。” 敖泽也挥了挥手,也生出一丝不舍,看着韩璐离去,心中却冒出一个念头来:“这下可坏了,这姑娘欠的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要回来呢?”又看到自己的青牛也被牵了去,心想这回可又亏大发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更多的是不舍……看着几人的身影远远地离去,这才回过神来。 “二弟。” 敖泽正在出神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顺声看去,正是大哥敖云,连忙跑了过去,拉着敖云的手,道:“大哥,你怎么到这儿了?” 敖云道:“在那酒肆之中突然不见了你的踪影,心中甚是惶惑,就四处去寻你,刚才远远地看到这儿有修士争斗,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也在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敖泽便将进入奇异空间的事情说了一遍。 敖云听了,沉吟一番,也没说什么,只是向敖泽问道:“今后你有何打算。” 敖泽道:“我想去洛邑王城太学院去求学,还希望大哥能代我告知父王,免得他老人家挂念。” 敖云拍着敖泽的肩头,道:“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也好,希望那里能有办法帮你解难答惑,我会告诉父王你的情况的。” 敖泽道:“那就多谢大哥了。” 敖云道:“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干嘛,若是不急的话,咱们去城里找家馆子,好好地吃顿酒,就当为你送行了。” 敖泽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将在城中与项二公子之间的冲突,跟敖云说了说。 敖云听了,微微一怔,笑道:“也罢,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以后凡遇事小心为上,方今天下修士众多,大都不敬畏天道,人人争勇斗狠,你要处处小心,莫要惹下麻烦。” 敖泽点点头,道:“嗯,我记下了。” 正说话间,就听一阵马蹄声传来,敖泽扭头望去,只见韩璐骑着枣红马带着白墨妍正向这儿走来,后面还牵着一头青牛,一路小跑地跟着韩璐的坐骑。 敖泽看到青牛一路小跑的样子,心道以前也没见你跑得这么欢实过,不过心中却纳闷,这姑娘不是跟着父亲回家去了,怎么这时又折返回来,莫不是要回来还钱? 待韩璐走得近了,敖泽走上前去,问道:“怎么又折回来了?” 韩璐满面喜色,道:“我跟父亲说,我也要外出求学,父亲便答应了,正好有墨妍可以陪我一起去。” 敖泽看韩璐眼圈红红的,心想这姑娘刚才哭了,此时脸上妩媚中又带着一丝柔弱,惹人怜爱,想了一下,嘿嘿笑道:“我还以为你回来,是要还我钱呢!” 韩璐瞪了敖泽一眼,厉声道:“哪个欠你钱了?”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开个玩笑嘛!”敖泽道,然后向大哥敖云介绍了几人,“大哥,这些都是我这些天新交的朋友。” 敖云一一看过几人,只觉这几人均是钟灵毓秀,又看看敖泽,心想自己这个二弟终于长大了,从自己口袋里摸出几个口袋,分与了姬飞韩璐几人,道:“初次见面,我这里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大家的,这里有几只口袋,还希望莫要嫌弃寒酸。” 韩璐道了一声“谢谢”,满心欢喜地接过口袋,就将自己的行礼扔到口袋中,只见口袋仍然只有巴掌般大小,道:“早就见敖泽这小子有只这样的口袋,可是给他宝贵的,看都不给我看看,没想到今天终于有了自己的口袋了。” 姬飞和白墨妍这才知道这口袋的妙用,也是满心欢喜地接过口袋。 敖云笑了笑,道:“姑娘喜欢就好,一只普通的口袋罢了,没什么宝贵的。”然后又将敖泽拉到一旁,道:“你有同伴一起,我也放心一些,这里有些丹药灵符,还有一些财物,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以后你能用得上。”取下腰间的一个口袋,递给敖泽。 敖泽接过口袋,向里面看了一眼,只见里面琳琅满目装满的东西,心想大哥对自己真好,这些东西恐怕是他攒了好久才攒下的东西,就这么给自己了,心中甚是过意不去,道:“大哥,这么多东西我也用不完,你留下一些也好啊。” 敖云笑道:“我还有,再说了,在这世间行走,免不了要用到银钱,在咱们洞庭大泽也许用不上,但是在这里就不行了,处处用得上银钱,你留着也好傍身。好了,我也不再送你,这就回洞庭大泽,你路上小心些,到年底过年时,早些回家,大哥等你的好消息。”说完便转身离去。 敖泽重重地点点头,看到大哥就这么离去,心中百感交集,这是自己第一次独自离家出远门,还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再回去,想想就是一阵伤感,看着大哥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叹了一口气,这才回到韩璐几人身旁。 几人商量了片刻,便一起朝洛邑方向行去。 一路上,边玩边走,并没有别的事情。这日天晚,几人来到一处山脚之下,由于错过了宿头,便只好就地生火造饭,坐下来休息。 韩璐一路上不住地把玩着那把长剑,东刺一下西刺一下,越玩越觉着长剑轻灵,握在手中丝丝凉意传来,沁人心脾,再加上剑身晶莹如虹,就如一汪秋水一般,这时,停了山脚出,无所事事,突然想到长剑还没有名字,想了好一阵,突然脑中一亮,“秋水”不正是一个最恰当不过的名字吗?!便挥着长剑,笑嘻嘻来到敖泽身旁,指着手中的长剑,道:“我给这把剑取了个名字,叫‘秋水’,你那把短剑取名字没?” 敖泽抽出短剑,无不得意洋洋地说道:“早就起好了,‘刺穹’,刺破苍穹,怎么样,这名字够霸气吧!” “什么?‘刺破苍穹’?”韩璐听了,掩着嘴不住笑,道,“真不害臊,就那么短的一把剑,还想‘刺破苍穹’呢,你知道天有多高吗,我看叫‘刺鱼’还差不多!” 敖泽瞥了瞥嘴,道:“‘刺穹’这名字威武霸气,就是打架时报出名号,还能吓对方一跳呢。” “不好不好,”韩璐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道,“就那么长的一把短剑,能打得过谁,我看还是叫‘刺鱼’的好,刚好你又喜欢吃鱼,刺鱼吃鱼,吃鱼刺鱼,简直绝配。”说得眉飞色舞。 敖泽哑口无言,小声嘀咕道:“我的剑,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叫‘刺穹’就叫‘刺穹’,谁也管不着。” “又在嘀咕什么呢?”韩璐看到敖泽嘴动不出声,准是又在抱怨什么。 “哦,没什么,牛饿了,我去喂牲口。”敖泽道。 “顺便也把我的枣红马也给喂喂。”韩璐道。 “知道了。”敖泽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开去,心里又是不住地嘀咕道,真是大家公主,就爱使唤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八章 切磋 敖泽喂过牲口回来,看到姬飞正在一旁静静地练拳,只见姬飞拳势连绵,环环相扣,看了一阵,心中技痒难耐,便将牲口拴在一旁,对姬飞说道:“姬兄,认识这么久不知姬兄功夫如何,你我就此切磋一番,可好?” 姬飞收住拳势,吐出胸中一口浊气,笑了笑,道:“也好,正想领教敖兄龙族神通。” 敖泽道:“家学浅陋,还望姬兄不要见笑。” 姬飞道:“岂敢,岂敢。” 韩璐听到敖泽要与姬飞切磋比试,也走到一便看着,可是看到他们还没打起来,却都谦虚起来了,心里一阵打转转,要比试就快些,哪里有这许多啰里啰嗦的废话。 敖泽双手握拳,对姬飞道了一声“小心了”,向前跨出一步,便是一招“瞬步崩拳”,拳风阵阵,速度极快地向姬飞打去。 姬飞看到敖泽袭来,向后退了半步,等到敖泽拳头袭来,突然拧腰侧身,双手却不疾不徐,使出一招“揽雀尾”便将敖泽拳头揽在手中,顺着敖泽拳势的力道,向后用力拉扯,竟然将敖泽整个人都带了过来,然后左掌按在敖泽腋下,发力推出,将敖泽推得不断向后退去,退了好几步,才又稳住身形。 敖泽心惊不已,不清楚自己一拳打出,却轻描淡写地被击飞化解掉,而姬飞抓住自己的拳头,只是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便像不受控住了一般,竟然被他带了过去。特别是最后一下,如果姬飞在自己腋下推出的不是手掌,而是一把刀的话,自己此时已经身受重伤了,现在想来,不由得一阵后怕。 敖泽低头想去,随即便明白过来,自己一拳打出,姬飞向后退了半步,别开就是这半步的距离,却走出了自己拳势最盛的范围,等自己拳头打到姬飞的时候,却是自己拳势将尽的时候,而这时自己被姬飞一把拽住,旧力将尽新力未生,自己就毫无抵抗地被他扯了过去,姬飞就是胜在对时机的把握十分准确。 想到这里,敖泽笑了一下,对姬飞喊道:“姬兄,看拳。”这次敖泽出拳并没有用尽全力,而是留了三分余地,拳头刚刚要打到姬飞跟前的时候,却见姬飞却突然一拳向着自己打来,拳势极快,眼看就要打到自己,敖泽心中一惊,脚下发力,向一旁跃了开去。 姬飞一击未中,看到敖泽跃了开去,冷笑一下,也跟了上去,连连几拳击出,打得敖泽不断地向后退去。 敖泽被姬飞的打得不断向后退去,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化解姬飞拳势的办法,只得跳出战圈,示意姬飞暂时停手。两招下来,敖泽没有讨得半点便宜,特别是刚才,自己出拳之时留了几分力道,拳势自然就满了一丝,谁知姬飞的拳势却几乎用尽了全力似的,拳势极快,自己心中慌乱,便失了先机,被姬飞追着打去,而且他的拳势连绵,自己找不到间隙,只得认输跳开。 不过,敖泽有心讨教,深吸了一口气,于是又飞身向姬飞攻去,又是几招下来,敖泽在姬飞那里讨到半点便宜,反而连连受挫,若不是仗着自己体魄强健,自己非受伤不可。最后,敖泽只得收拳,有些气喘吁吁地向姬飞道:“不比了,不比了,姬兄拳法玄妙,令人佩服的紧。” 姬飞笑道:“敖兄过谦了,看得出来,敖兄修为深厚,只是疏于技击罢了,拳法有常,拳势无常,在合适的时机用适合的拳法,往往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敖兄仔细想想便能明白了。” 敖泽听了姬飞的话,道:“看来我需要抓紧修练了,以后还望姬兄不吝赐教。”心中却有一丝的失落和挫败感,自己修行多年,没想到依旧没有什么成就,就坐到一旁思索着姬飞刚才说的话。 “拳法有常,拳势无常”,敖泽默默念叨着,刚才姬飞所用的拳法并不是十分精妙,可是他出拳的时机却精准无比,每次都能认准自己拳法中的破绽,这次出拳的,一击之下,便破了自己的拳法,接着便向自己攻来,占尽优势,自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 双方比拼,比的不仅仅只是各自的功法修为的高低,还有彼此的眼界以及对时机的把握,这些并不是修炼,而是在不断的经验中积累来的。想到这里,敖泽悄悄舒了一口气,自己缺少的就是经验,而这些经验是需要磨砺才能得到的…… 韩璐看敖泽在一旁闷闷不乐地坐着,便走了过去,坐到敖泽身旁,递给敖泽半只烤兔肉,道:“墨妍烤的兔肉,你尝尝,味道可比你烤的鱼好吃多了。” 敖泽接过兔肉,尝了一口,果然外焦里嫩,吃得口齿生香,别有一番风味。 “怎么,跟姬飞比试输了?”韩璐问道。 “姬兄拳法高明,我自愧不如。”敖泽道。 “那又有什么,”韩璐道,“大不了好好修炼,以后再来比过。” 敖泽点点头,道:“韩姑娘说得极是,跟姬飞一场切磋下来,我也收获颇多。”吃完兔肉,又说了一阵闲话,几人便各自休息。 敖泽心有所思,这几日的经历真是让自己眼界大开,天下修士道法万千,让人应接不暇,自己在洞庭大泽修练,真是有些坐井观天,不知天地广阔,还好这次能出来,希望能见识一下天下道法,也许这里面就有解决自己问题的法子。 想了一阵,敖泽便盘坐下来,调匀呼吸,抱元守一,凝神内敛,运转元气,不知不觉间便渐渐地物我两忘,进入一种非常玄妙的状态。 此刻,敖泽只觉体内生出一丝神识,在体内游走,竟将自己体内元气运行看得清清楚楚。元气就如一道光流,在经络中缓缓运转,就连细微的经络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就如浩瀚的星空一般,璀璨夺目。敖泽就如遨游在苍宇中一般,醉心于这奇妙的景观之中。 修道的过程首先便是淬体练气,引气入体淬炼体魄,二者并行不悖,又可以相辅相成,只有强健的体魄,才能承受引气入体时元气对身体的冲击,否则便有可能损伤经络,不利于以后的修行。 之后便是筑基期,利用元气疏通全身经络,使得元气在体内畅通无阻,以元气滋养神识,此时的感官便聪慧许多,待到开辟识海,便是跨入了凝神期,这时才算真正地跨进修道的范畴。 敖泽此时的玄妙状态便是凝聚神识,以神识内视自己的元气运行脉络。龙族肉身强悍,经络也显得比常人粗壮,体内元气奔腾如大江大河一般。 敖泽的神识随着这股元气江流,一路欢快地“巡视”自己的脉络,可是当元气运行到头部之时,元气光流便不再清晰,而是混沌一片。神识到了这片混沌之外,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敖泽不甘心地冲了几次,依然不能进入那片混沌之中,可是这片混沌并不影响元气的运行,心中也不禁疑惑起来,听父王说起过以神识内视元气运行时,头部并没有混沌,元气光流都是清晰的,不知自己的体内怎么会有一片混沌区域,而这片混沌恐怕就是自己无法凝聚龙珠的原因。 凝聚龙珠需要先开辟识海,而自己识海的区域竟是一片混沌,阻碍着神识的探视,如果一直这样的话,也不知以后能否开辟识海,不管怎样,恐怕只有找到这片混沌的原因,自己的修为才能更近一步。 知道了自己体质异常的所在,敖泽这时也不再强求冲破那片混沌,只得以后再慢慢寻求解决的方法,神识便离开了那片混沌的区域,继续“巡视”其他地方。 不知过了多时,敖泽只觉一阵眩晕,从那种奇妙的状态中苏醒过来,睁开眼却发现,此时自己正处于一片奇异的空间之中,四周白雾缭绕,四周什么也看不清楚。 敖泽心中甚是疑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也不知道怎么就处在了这么一处所在,四周什么也看不清楚,甚至都没有觉察到怎么就到了这里的。敖泽喊了几声,四周并没有任何回声,敖泽不敢胡乱走动,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希望四周能有一丝的声响,可是什么也没有。平时韩璐都是在不停地叽叽喳喳的,可是此时此刻怎么也没了声响,她去了哪儿? 就这么不知又过了多久,四周白雾散尽,敖泽看到自己正处于一处茂密的山林之中,四周大树参天,敖泽心中断定,这里已经不是自己刚才打坐的地方了。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敖泽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站起身来向四周望了望,可是四周都是山林,遮住了视线,看不到远处,只得辨明方向向山下行去。 山上道路崎岖,树木茂盛,阻隔了视线,根本看不清四周的地形,敖泽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得慢慢探索。 当一个人突然来到未知的领域,四周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这时你一定会陷入无尽的恐慌中。从困入迷雾中的那一刻起,敖泽一直都在压抑心中的恐慌,否则在这种境地,心智薄弱一些,便会失去理智,陷入无尽的混乱之中。 未知是困惑和恐惧最大的来源,一旦当你身处未知之中时,要么放弃寻找答案,要么就鼓起勇气走进未知去寻找真相,只有这样才能摆脱内心的迷乱,才能摆脱未知的压抑,保持内心的清明。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九章 幻境 走了许久,四周的乱石也渐渐减少,地势渐渐平坦,视野也开阔起来。来到一块平台之上,敖泽在边缘停了下来,此处地势稍高,极目远眺,只见山下雾气皑皑,什么也看不清楚,不禁有些懊恼地跺了一下脚,心思转动,极力思索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想了一阵,仍是毫无头绪,敖泽无奈地摇摇头,离开了平台,又向山下走去。走了没多远,突然发现远处几处青烟袅袅,连忙向那青烟升起之处走去,不久便发现了火源,在一处山洞的洞口,有几处火塘,火焰已经熄灭,不住地冒着青烟,火堆旁还有许多骨头。 看到这些,敖泽心中不禁一喜,有火便有人,便朝山洞里喊了一声,声音远远传去,激起阵阵回声,并不见有人搭话,又喊了几声,依然不见有人应答,只是惊起了林子中栖息的宿鸟。心想莫非有人只是路过此地生了几堆篝火,烤了几块肉便离去了,可是看看地上那么多的骨头,此人的饭量也真是够大的,只得又向山下走去。 山路崎岖,敖泽深一脚浅一脚,不知走了多久,总算走出了山林,来到山脚下,山下是一处平原,长满了萋萋芳草,并不见人烟。 敖泽心中更是疑惑起来,不知道此处是什么地方,竟然这么荒凉。敖泽带着满心的疑惑,慢慢向四周探查而去,这里草木茂盛,没有人迹,偶有几只野兔听到动静后,惊惶地跳了开去。 走了好远,依然不见有人活动的踪迹,敖泽只觉得自己的双脚就像灌了铅一般,沉重酸痛,再也迈不开步子,便靠着一块大石坐下来休息,心里却不住地思索着这诡异的地方是哪里,以自己的见识,恐怕是绝难解开这些疑惑,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抬头望去,只见一只苍鹰划破长空,猛地向地面俯冲而下,抓起一只大蛇,戾啸一声,就又飞上天际。敖泽看了,心里羡慕不已,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这苍鹰一样,翱翔于九天之上。 休息了许久,敖泽缓过劲来,便又站起身来,接着向远处走去,希望能找到路径离开这怪异的地方。 又走了一阵,敖泽远远地看到一只巨象正在一处水洼边饮水,突然周围的草丛中窜出一群人来,披头散发,面部画着奇怪的花纹,都身着兽皮,手持石质长矛,怪叫连连地向巨象跑去,然后将巨象围了起来,将手中长矛用力地向巨象身上掷去。 巨象皮糙肉厚,那些长矛碰到巨象后便又纷纷掉落下来,并没有伤到巨象分毫。但是巨象也受到惊吓,甩开长鼻,将周围的人逼退,迈开粗壮的四条腿冲开包围跑了开去。 人们捡起地上的长矛,又向巨象追了去,一边追赶,一边又不断地向巨象投掷长矛,虽然大多的长矛都掉落下来,可是仍有几只长矛刺进巨象的体内。巨象四处奔逃,可是奔逃一段距离,前面便有人跑到巨象的前头,截住巨象的去路,纷纷向巨象投掷长矛,巨象也只得改变方向逃跑。 敖泽看了一阵,便明白过来,这些人是让巨象按照一定的路线来跑,如果偏离的路线便投掷长矛,逼迫巨象改变逃跑的路线,使得巨象只按照他们的意图来逃跑。 巨象跑了一阵,体力渐渐不支,停了下来,甩开长鼻怒气冲冲地与那些追赶的人对视着。 人们挥动长矛,围着巨象,可是仍留下一个缺口,嗷嗷地冲着巨象叫着,还时不时地投掷几把长矛。巨象吃痛,发出一阵呜咽地凄凉叫声,最后无可奈何,只得朝缺口冲出去,跑了一阵,突然一头栽进一个深坑中,呜呜地不能动弹,双眼中流出两行绝望的泪水。 人们围了上去,不断地用长矛刺着巨象,不一会儿巨象便满身鲜血不再动弹,人们举起双手发出阵阵欢快的呼啸声。 敖泽看得心惊胆战,不知这里的人们怎么还用这么原始的方法捕猎,想走上前去,问问他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可是此时,敖泽脑中一阵眩晕,眼前的视线也模糊起来,等再次看清眼前的景物,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稻田中,不远处有几间茅屋,一缕炊烟袅袅,弥漫在稻田之上,茅屋外几个孩子相互追逐嬉戏玩耍,一派祥和的。 敖泽此时心中更是心惊胆战,自己所处的环境怎么又改变了,难道自己处于什么移形换影的阵法中,还是什么奇异的空间之中,还是其他的什么情况,心中真的满是疑惑,如果不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真有一种要发疯的冲动。敖泽只有强制自己不去理会这些困惑,才能静下心来,去观察周围这异样的世界。 这时,天空中一股打斗的灵力波动传来,只见天空中两个身影不断地冲撞在一起,激起阵阵灵力波动,就连天地也为之色变。 从灵力的余波看来,两人定有通天彻地的修为,如此强大的存在,争斗起来真是惊天动地。敖泽不禁心道,自己此刻虽然离他们虽远,可是这些传来的灵力波动,仍是让自己心中悸动不已。如果自己离得近些的话,这些打斗的余波便能将自己撕扯成碎片,只是不知道这两个存在是什么人物。 两个身影各展神通,彼此缠斗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偏偏实力又相差无几,打斗多时也未能分出胜负。 敖泽极目远眺,只见一个身影在腰间一拍,手上多出一把巨斧,气势汹汹地向另一个身影砍去。 另一个身影也全然不惧,一眨眼手中便擎起一口大钟,另一只手拍在钟上,发出一阵振聋发聩般的响声,声波滔滔,如同实质般的刀光剑影,连绵不绝向对方袭去。 持斧之人全然不惧,巨斧劈在声波上,将声波砍作两段,发出一声巨响,激荡起一阵灵力波纹涟漪一般四散开去。两个身影被波纹扫中,各自后退百里开外。而远处的一处山头,被这波纹扫中后,便砰地炸裂开来,乱石纷飞,这座山头便被夷为平地,而天空如同被火烧开的沸水一般,乱云翻滚,时聚时散。 茅屋边玩耍的几个孩童,看到天空中的这些异象,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胆大一些的则匍匐着向茅屋内爬去,胆小的则是紧紧地抱着脑袋,不敢向天空看去。 敖泽看得瞠目结舌,心中感慨这两人的修为竟是如此强悍,一招之间便能将一座山头夷为平地,如果全力击在人身上,又会是怎样的情形,敖泽不敢想象。 天空中的两个身影,未分出胜负,再次飞身向对方攻去,你来我往,周围的山头不断地被双方争斗的余波夷为平地,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响声。 而大地也在不断地颤抖,栖身在山林中的野兽纷纷冲出山林,向外奔去,可是大多数不是被余波轰得粉碎,还有一部分被落下的石块埋在地下,只有极少数的稍微强大些的动物冲出了山林,不要命似的奔逃而去。 争斗多时,两个身影也都有些气喘吁吁,但是谁也没有罢手的意思,喘了一口气,又再次向对方攻去,从天上打到地上,有时又沉入地底。 这时打斗的余波向茅屋这儿袭来,一路上山林倾倒,沙石翻飞,眼看就要波及到那几个孩童,敖泽也顾不得其他,体内元气流转,飞身就向扑向那几个孩童,想要护住他们,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余波扫中了孩童,接着又向自己袭来。 敖泽看到余波向自己袭来,那种威压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那是一种毁天灭地的力量,而自己在这种力量面前就如蝼蚁一般,无力抵抗,心想自己难道就要在此陨落,不禁心灰意懒,闭上眼睛,等待余波袭来。 就在这时,敖泽只觉脑中再次一片眩晕,眼前光线流转不能视物。过了好一阵,敖泽等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又再次改变,这次到了一片战场之上,而敖泽就站在双方的中间,可是敌对的双方似乎对敖泽视而不见,都在怒视着敌方。 冲锋的号角响起,双方呼啸着向对方攻去。待离得进了,敖泽这才看清,进攻的双方,一方是人族,另一方黑气腾腾,是一支妖魔组成的军队。 双方队伍中的神通者,纷纷腾空而起,使出各自的神通和法宝,流光溢彩般向对方攻去,顿时双方的军队都被这波攻击给撕开了一道裂口,更是有不少神通者被击中掉落下来,不知死活。 敖泽此时也是见怪不怪,飞身跳出战场,以免受到波及。敖泽在一旁看得热血沸腾,这是一场生与死的争斗,双方的战士都奋不顾命,使出自己的本领攻向对方。 妖魔一族体魄强悍,凶威滔滔,一击便能人族战士撕成两段;而人族战士身子弱小,在这战场吃了不少亏,可是他们总是避免与妖魔一族的战士单对单捉对儿厮杀,而是两三个一起对妖魔战士群起而攻之,一时间双反都是死伤无数。 敖泽看到双方的战士竟然都是修士,更是觉着不可思议,竟会有如此多的修士,还组成了军队,这样的战场厮杀的惨烈程度,是敖泽不敢想象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章 道可道 敖泽可以确定这个战场是上古时期的一处战场,因为敖泽所处的时期妖魔一族已经不见踪迹,隐匿了起来,只有上古时期妖魔一族强横无比,占据了大片的山川大地,只是后来与人族长久的争斗中衰败下来,最后才销声匿迹,不见踪影。 更让敖泽疑惑的是自己怎么穿越到了上古时代,刚才看到的影像又是哪个时期的,是什么力量让自己穿越的,自己是否还能穿越回自己的时代。 敖泽心里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对这些疑惑他一点儿也没有办法,只有坦然面对。 战斗持续着,双方都死伤惨重,但是双方都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在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去厮杀。 这一战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血水混进泥土里,又被双方的战士踩成泥浆,彼此仇恨的双方最终竟以此种方式相处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天黑之后,只剩下神通者还有气力争斗,不过也大都是强弩之末,凭借着最后的一丝气力和意志在战斗,手中的灵兵法宝也大都残破不堪,再也施展不出先前的威力,体内元气也差不多耗尽,彼此就如野兽一般,靠着原始的本能在争斗。 最后人族的阵营中祭起一杆大旗,敖泽只觉旗子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弥漫开来,凝神向那旗帜看去,只见旗子上赫然绣着一只巍峨的青龙,那股熟悉的气息便是青龙的气息。 旗帜一立,战场中人族战士的士气顿时为之一涨,人人奋勇,妖魔一族士气也似乎到了极限,在人族最后的奋勇攻击之下,再也无力相抗,最终败退了下来,纷纷逃散开去。 战场上人族战士见妖魔一族败退,舒了一口气露出胜利的喜悦,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恢复气力。 这一战真可谓惨烈异常,人族虽说最终胜了,可也是元气大损,依然在战场上站着的人,也都浑身疲惫不堪,体内元气空空如也,若不是有最后一口气力支撑着,恐怕也瘫坐在地上了。 敖泽看得甚是震撼,双方这种视死如归的气概真是令人热血沸腾,只是不知道这场战斗是人族与神魔争斗漫长的历史中的哪场战斗,这种双方视死如归的气概,已经足以在双方青史中留名。 流光旋转,敖泽的脑中再次传来一阵眩晕感,痛苦地闭上眼,等眩晕感退去,睁开眼,只见眼前是一处占地广阔的城寨,不少的人在城寨前的农田里劳作着,秩序井然。 敖泽穿过农田,走到城寨中,在寨子里四处转悠,对迎面走来的人也不再闪避,他知道自己处于一片幻境中,反正也没有人会看到他,对此他也已见怪不怪了,幻境不断流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他现在唯一想要知道的便是如何从这幻境中出去。 敖泽在寨子里转了一周,这里处处祥和,人人安居乐业,是一个很欣欣向荣的城寨,不过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奇特之处。苦笑一下,又四处看去,就见城寨的中央有座高台,高台上有座草亭,草亭中有个老者端坐在其中,一动也不动的,像是凝神思索着什么。 敖泽远远看去,只见那老者面容枯槁,显得很大的年纪了,面容古井无波,神色安详,但是却给人一种精神矍铄的感觉,一双眼睛似乎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再看去,老者给敖泽一种特别的感觉,似沧桑,似睿智,又隐隐有种缥缈的感觉,周身似乎还笼罩着一股莫名的力量,阻隔着敖泽的探查,让敖泽再也看不清老者的面容。 敖泽吃惊不小,知道老者定非凡人。这是敖泽第一次在这幻境中感受到有股实质的力量来阻隔自己的视线,心中也有一丝疑惑,难道自己所处的位置不是幻境。 带着心中的疑惑,敖泽大着胆子走上高台,走到老者身旁。看到老者的身影依然似处在一片氤氲之中,看得并不真切。 老者的面前摆着一张沙盘,老者并不断地用手指在上面画着什么,画好之后便又抹平。如此反反复复,不知道画了多少遍,哪怕这些线条在敖泽看来都是那么精巧完美,都似蕴藏着无尽的意境,如果能多些时间观想的话,敖泽敢肯定自己能在这些线条中悟出许多东西,可是一眨眼便被老者抹去,看得敖泽心痛不已。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线条都不能令老者满意,依然是不断地抹去再接着涂画。 老者越画越慢,画完一笔后思索良久才接着画下一笔,这些线条也越来越简洁,或是一条直线,或是一段圆弧,或是一个点,这些点画组合在一起,便是一副意境无穷的图画。敖泽虽然觉着这样的图画中蕴含着无尽的意境,但是以自己的见识一时间也不能明白。敖泽只有默默记诵,已将十几副图画记在心头,以便日后慢慢参悟。 又画了一阵子,老者的图画更是简洁,往往只有一划便被抹去。敖泽心中也是越来越迷惑,越来看不懂这些图画有何意境。最后,老者抹平沙盘后,手指在沙盘的中央偏外的地方一点,手指便不再移动,过了良久,老者抬起手指,不再涂画,神色激动不已,高叫道:“得矣,得矣,大道至简,得矣,得矣。” 敖泽却是越看越糊涂了,这一点只是普通的一点,可以说随手点画的一点,这里面会有什么大道,竟让老者激动如斯,一连道了好几声“得矣”。 激动过后,老者突然面向敖泽,眼光似在盯着敖泽,缓缓地道出三个字:“汝,得否?” 敖泽心中一惊,盯着老者,莫非老者能看到自己,难道自己所处的不是幻境。敖泽不敢答话,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老者哈哈一笑,收回目光,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反而又将那一点在沙盘中抹去,像似在自言自语般说道:“有无之间,大道备矣。” 老者不再涂画,而是继续说道:“世有生灭,道无生灭,物有变异,道无变异。” 敖泽不明所以,只觉这话音中蕴含大道之韵,心中震颤,边聆听边默默记诵。 “生与死,太阳与太阴,对立而又相互依存,此乃造化之道。” “造化之道者,元气之前,淳朴未散,杳冥寂尔,浩旷空洞,无师说法,无资受传,无终无始,无义无言,元气得之而变化,天地得之而覆载,日月得之而照临,无教之化也。” ………… 敖泽如闻天籁一般,知此言乃大道之言,当下便用心记忆,恍惚之中也不知记下多少内容,更不知道这其中又能明白几分。老者之言是自己闻所未闻之言,更是大道之言,如能参悟,更能照亮自己今后的修行之路。 老者洋洋洒洒说了几千言,说完之后,又摇摇头,自言自语般笑道:“大道至简,竟又说了几千言,不过废话连篇罢了,大道至简,又何须多言。”说完,老者又在沙盘上涂画起来。 老者在沙盘上画了一条长横,然后涂掉,又画了两条短横,就如长横在中间断掉一般,然后又涂掉,接着像在解说似的,道:“此乃有与无。” 在敖泽看来长横和两条短横就如两个符号一般,代表着老者口中的有与无。 然后又将有与无两个符号,或有有,或无无,或有无,或无有,相互组合起来,老者顿了一下,接着画的图画中又加了一个有无的符号,这下便是三个有无符号相互组合,共有八组,画完之后,老者推开沙盘,哈哈大笑道:“有无之间,生生不息。”站起身走出了高台。 敖泽呆立那儿,仔细回味着老者的话语,想要理解那些大道之言,恐怕得需长久的感悟,敖泽此时只得牢牢记住老者的话和图案,待到日后详细参悟。 过了许久,敖泽惊醒过来,再去看老者时,老者身上的氤氲之气更浓,阻隔着敖泽的探查。 这时,高台的四周一片祥瑞之气升腾而起,有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力道将敖泽推出了高台,然后敖泽脑中一阵眩晕,只见眼前流光转动,五彩纷呈,待流光消散,才发现天色已黑,四周一片昏暗,借着月光,这才看清此处正是刚才自己的打坐的地方,旁边韩璐也正喋喋不休地同白墨妍谈论着什么。 此时,敖泽心中激动不已,自己刚才的所经所历真是匪夷所思,不过也生出一丝后怕,如果迷失在刚才的景象之中,还能出得来吗?此时心中仍是疑惑刚才的景象是怎么一回事儿,不知道是梦境还是什么,想了好久,却毫无头绪…… 第二天,天色大亮之后,几人又一起结伴赶路。此时离太学院招生还有一段时日,几人一路优哉游哉,并不急着赶路。 一路上韩璐骑着枣红马载着白墨妍,敖泽骑着青牛,只有姬飞一路步行。敖泽看姬飞一路步行,心中不忍,多次邀请姬飞与自己一起同乘青牛,姬飞总是推却道:“敖兄好意,我心领了,前面不远处有座小镇,到那里买副脚力就好。” 敖泽也不再强求,只好牵着青牛同姬飞一起慢慢同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一章 黄仙儿(一) 这日午后来到一处名叫黄寨的小镇,小镇只有一条主街,占地不大,沿街的铺子一幢幢鳞次栉比,街上人来人往,倒也甚是繁华。 几人在镇子上找了一家馆子,大吃了一顿。连日里都是风餐露宿,这时好不容易到了人烟辐辏之地,也顾不得形象,点了许多菜,荤素皆有,个个都吃得满嘴油腻,这才作罢,只有白墨妍有些腼腆,但是也吃得打了好几个饱嗝。 饭饱之后,又找了家旅店打尖休息,等安顿下来,姬飞便向店家打听哪里有卖坐骑的牙行,店家指明了地点,几人吃饱喝足也无事可做,便同姬飞一起去牙行买坐骑。 牙行在小镇东头,几人走在街上,就见许多人带着香烛供品扶老携幼忧心忡忡地向镇外走去。 “李大婶啊,听说你家小郎病了?” “是啊,病了好多天了,吃了好多药就是不见好。” “前一阵我家那孩子也是病了好久,去求了黄仙儿,降下一张符纸,回家化成灰和水给我家孩子喝下后,第二天就好了。” “可不嘛,我也是听这黄仙儿甚是灵验,也想着去求一张灵符,就是希望黄仙儿不要嫌弃这贡品寒酸。”说着便晃了晃手中两只老母鸡。 “不碍的,”有一个妇人说道,“黄仙儿最是灵验了,俺家的老黄牛丢了,给黄仙儿上了一只鸡的贡品,第二天黄牛便回来了。” “可不敢这么说哩,贡品不好的话,黄仙儿是不会理睬你的。” “是吗,希望黄仙儿莫嫌弃我家这两只老母鸡。” ……………… 韩璐听了半路,心中好奇,这个小镇竟然有这么灵验的仙人,便对敖泽道:“什么仙人这么灵验,咱们也去瞧瞧吧?” 敖泽道:“不是还要一起去买坐骑吗?” 姬飞道:“不碍的,既然韩姑娘想去看看,敖兄便陪韩姑娘去看看吧,我同白姑娘一起去买坐骑就好了。” 韩璐道:“还是姬兄弟豁达。” 敖泽只好对韩璐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看看,不过到时你莫要生事端。” 韩璐不服气地道:“什么叫‘莫生事端’,为什么生事端的不是你?再说了就是去看看,能有什么事端?” 敖泽连连告饶,和韩璐一起,跟在那几个妇人的后面,向小镇外面山林里走去。 出了小镇,便是一座小山,山上几棵苍松青翠欲滴,一条小路蜿蜒曲折,路上也有不少拜神回来的,神情各异,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走没多久,就见一座小庙,没有院墙,只有一间石屋,像是刚刚修葺翻新过,庙门前许多人依次而进,在香案上摆上香烛贡品,然后便跪在香案前,向屋内虔诚祷告。 敖泽心中也是疑惑,这么小的一个庙,不知是供奉的哪路神仙,便伸头向庙屋内看去,可是屋内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楚,本想再向里面挤挤,可是刚上前挤了两步,便被一个婆子嚷了回来。 “我说你这小孩儿,怎么这么不懂事理,这么多人大老远地赶来拜黄仙儿,都是排队依次而进,你挤什么挤?!”那婆子唾沫星子四溅,对敖泽嚷着。 敖泽弄了个灰头灰脸,只好又退了回来。 韩璐吃吃地笑道:“你看到了什么?” 敖泽道:“里面黑魆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不知供奉的哪尊神人,竟让人这么虔诚膜拜?” “等一会儿咱们挤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韩璐道。 敖泽看看两人手中均是空空如也,道:“咱们要不要也备下一些贡品?” “神人又岂只会在乎这一点贡品,只要心诚便是礼神,这黄仙儿如此稀罕贡品,我看恐非正神。”韩璐道。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终于挤到了庙门前,敖泽和韩璐便向庙内望去,里面光线暗淡,什么也看不清楚。两人正要再向前走几步看看,就听庙内一个嗡嗡的声音响起:“哪里来的小鬼,竟然见孤不拜,这么不敬上神?!”声音震得小庙簌簌颤抖,掉下许多灰尘,就连做窝喂雏的家燕也惊叫着远远飞去。 庙前众人听得神像震怒之言,便都战战兢兢不住祷告,然后又都纷纷向敖泽和韩璐看去,只见二人站在几案前,神情散漫,甚是不恭敬,定是他们惹怒了黄仙儿,自己大老远就是为了拜黄仙儿的,大仙怒了,要是迁怒于我等,可怎么好,便又纷纷对二人指指点点,嚷道:“我说,这都是谁家孩子呀,你们家大人呢,这么不晓得事理,香烛贡品都不知道备一份,你们看看,这回惹黄仙儿大人生气了吧,还不赶快跪下来拜拜神,小孩子不懂事儿,只要能知错认错,神不会怪罪你们呢!” “别杵那儿了,还不快拜神。” “你看看,这俩孩子怎么这么倔呢,拜拜神,神会保佑你们的。” ……………… 众人左一句右一句地数落着敖泽和韩璐二人,大有一副要将二人轰出庙外的架势。 韩璐听得耳朵了嗡嗡作响,一个头两个大,不禁反驳道:“又不是真神,我们为什么要去拜?” 庙中众人听了这话,更是心惊胆战,对着庙内又是一阵祷告:“童言无忌,黄仙莫怪,黄仙莫怪。”然后群情激愤,也都不再拜神,纷纷将敖泽和韩璐围在中间,人人唾沫星子四溅,又将二人数落得湿头湿脸,大有不将二人数落得羞愧认错誓不罢休势头。 敖泽看这众人这架势,连忙拉着韩璐从人群中挤了来,离得这群人远远的,站在庙外的一棵构树下面,并不离去。 韩璐忿忿不平:“真是气死我了,我倒要去看看庙里是个什么东西,竟在这儿蛊惑人心。” 敖泽道:“现在人多,尽是掣肘,不如等会儿人少了,我们再去里面看看。” 韩璐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敖泽道:“现在天色将晚,这些人就是再虔诚,也得回家吃饭,耐心等一会吧。” 等不多时,日薄西山,天色渐晚,拜神众人也都渐渐散去,待到小庙中众人走净,敖泽和韩璐二人便又折了回去,蹑手蹑脚来到庙门口,借着外面几案上的香烛火光向庙内望去,只见一尊石像披红挂彩,端坐在庙内的石台之上,不过面容模糊看不清楚是哪尊神人。 “有人吗?”韩璐朝庙内大喊了一声。 突然庙门内窜出一个毛绒绒的黑影,看不清楚面容,飞速地就向庙外的山林中跑去。 “快跟上,”韩璐急切对敖泽喊道,“莫让他跑了。” 二人也是飞身跟上那道黑影,不过那道身影在山林中辗转腾挪甚是灵活,二人体内元气运转,也只是勉强能跟得上。 “什么怪物,这么迅速?”敖泽道。 “管他是什么,我倒要瞧瞧是个什么东西在这儿故弄玄虚。”韩璐道。 追了一阵,四周林木也渐渐茂盛起来,那道黑影身影一转,便钻到石壁上的一处洞穴中,不见了踪影。 敖泽和韩璐追到洞穴口,只见洞穴口只有半人身高,里面黑魆魆的一片,看不到里面。 韩璐本想点个火把向里面照一照,可是一时间也找不到引火之物,便矮下身子向洞内瞅去。然后就听洞内“嗤”地一声响,一股浊雾从洞口涌出,韩璐避闪不及,正被浊雾喷了个浑身都是,只觉浊雾甚是恶臭,顿时被熏得浑身无力,扶在一旁的石壁上,不住地作呕。 敖泽赶上前去,扶住韩璐,闻到韩璐身上的气味,也是觉着熏得头晕眼花,可还是强打精神,问道:“你没事吧?” 韩璐干呕了几下,道:“还好这浊雾没毒,只是恶臭无比,被熏得难受。”说完又是忍不住地干呕。 敖泽看韩璐面容痛苦,道:“还是先回去换件衣服吧,这味道真是让人受不了。” 韩璐此时口吐黄水,浑身上下提不起一丝的力气来,只有轻轻地点下头,道:“这样也好。” 敖泽扶着韩璐,迈开步子,就向镇子走去,不大一会儿,就到了小镇。敖泽将韩璐扶到客栈的房间中,白墨妍看到韩璐面色蜡黄,精神萎靡,急切问道:“韩姐姐这是怎么了?” 敖泽道:“被熏着了。” “熏着了?”白墨妍诧异道,然后就在韩璐身上轻轻闻了一下,笑道,“这是黄皮子的臭腺味儿,你们没事儿去招惹它干嘛?” 敖泽便将去到庙中看仙人的事情给白墨妍讲了一遍。 白墨妍一边听着,一边用纸张折了一个小人儿,又取了韩璐的一根头发缠在纸人身上,然后一手按着韩璐,一手按着纸人,口中念念有词,像似在念着一种古老的咒语。 韩璐只觉一股清爽的暖流在全身流过,那种干呕感也渐渐减轻,神思清爽,也不再眩晕,没过多久,身上的恶臭味儿便全部消散,那个纸人此时已是一片焦黄。韩璐觉着浑身清爽起来,再也没有一丝恶臭,不禁向白墨妍问道:“墨妍,你这是什么神通,竟能驱散这恶臭?” 白墨妍笑道:“祝由术中的移花接木,我们寨子里一般都是用这个驱邪治病的。” (在构思这一章的情节时,真的在家门口碰到了一只白色的“黄仙儿”,毛色雪白,煞是可爱,在远处悄悄地观察了一阵,没敢打扰^_^)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二章 黄仙儿(二) “这么神奇,改天可要教教我。”韩璐此时只觉神清气爽,可是一想到自己竟然受了这种腌臜之气,心中忿忿不平,对敖泽道,“我们去捉住那只黄皮子,非要出出这股恶气不可。” “怎么,还要去?”敖泽诧异道,“现在天色都这么晚了!” “害怕就不要去,”韩璐气呼呼地道,“我跟墨妍一起去,就不信了,我俩还捉不住一只黄皮子。” 敖泽担心韩璐遇险,道:“我没说不去,只是我们总不能就这么什么也不准备就去吧。” “准备什么?”韩璐问道。 敖泽道:“你也看到了,这黄皮子甚是狡猾,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徒手去抓吧,不如用网做个陷阱。” 韩璐向四周看看,道:“现在去哪里找网去?” 敖泽笑笑,从腰间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大网来,道:“给,这是我在洞庭大泽用来捉鱼的网,正好可以做陷阱。” “那好那好,我们现在就去。”韩璐叫道。 敖泽无奈,只得又同韩璐一起向镇外黄皮子的山洞走去,到了山上,敖泽用松油做了两只松油火把。 “你做火把干什么?”韩璐问道。 “自然有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敖泽故作神秘。 ………… 来到黄皮子的洞穴外面,远远地看去,只见洞内一片亮光,一只黄皮子正在火上烤肉吃哩。 “他倒是怪自在,”韩璐道,“咱们怎么去捉住他?” 敖泽向四周看了看,就见洞穴上面一道青烟袅袅升起,对韩璐道:“洞穴的上面有个通风口,待会儿你去洞穴上面将这两只火把扔下去,然后堵住那个通风口,我将网罩住洞口,洞里的烟排不出去,肯定能把他给熏出来的。” “这个办法好,”韩璐接过火把,道,“不过他再放臭雾怎么办?” 敖泽道:“咱们只用网把他罩住,离得远些,就不怕他的臭雾了。” “就这么办,”韩璐道,“我这就去堵他的通风口。” “轻点儿,”敖泽道,“别惊动了他。” “知道啦。”韩璐兴冲冲地就朝洞穴上面的通风口跳去。 敖泽摇摇头,取出渔网,悄悄地跟了过去,用木棍将渔网撑起来,小心翼翼地罩在洞口,又朝洞穴内看了一眼,只见那只黄皮子还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烤肉哩,完全没有觉察外面的动静,然后就向韩璐打了个手势。 韩璐兴致勃勃,将两只松油火把从通风口扔到黄皮子烤肉的火堆上,又用乱树枝将通风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火把遇到明火,顿时如火山爆发,“砰”地一声火焰四起,浓烟滚滚,由于通风口被堵,浓烟排不出去,洞穴内烟雾缭绕,甚是呛人。 黄皮子被这突然升起的火焰给吓了一跳,扔掉手中还没有吃完的鸡肉,四处张望,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然后就向洞穴深处钻去,可是过了没多久便被浓烟给呛了出来,朝着洞穴口飞速蹿去,刚跳出洞口,就被一张大网兜头给罩在里面,唧唧地叫着,左冲右突,怎么也不能挣脱出去。 韩璐看到网住了黄皮子,兴奋地跳了下来,喊道:“抓到了,看你还往哪里跑。”拾起一根树枝,对着黄皮子捅了一捅。 黄皮子吃痛,噗地一声又放出一团臭雾。还好韩璐见机地快,又有心防备,听得声响便远远跳开。 待臭雾散去,韩璐拿着树枝照着黄皮子的腰间打了一下,道:“让你又放臭雾。” 黄皮子吃痛,叽地叫了一声,口吐人言道:“莫打,莫打。” 韩璐又打了一下,气呼呼地道:“让你喷了我一身腌臜。” 黄皮子道:“小妖一时害怕,冲撞了仙人,还请仙人饶恕则个。” 韩璐听到这黄皮子竟称自己“仙人”,心中怒气消了一半,不过仍是气呼呼地道:“我们不是什么仙人,只是想看看庙里是个什么神仙,竟被传说得这么灵验,又不是要吃你,你害怕什么?” 黄皮子浑身瑟瑟发抖,道:“小妖见两位仙人满身灵气,以为是在捉拿小妖,这才心中害怕。” 敖泽问道:“你还知道害怕啊,你弄了这么一个庙,在那儿蛊惑人心,愚弄乡民,难道就不害怕吗?” 黄皮子道:“这个就是仙人误会小妖了,小妖因缘得了些道行,本想就此在山中静修,只是小妖不懂修炼之法,弄出了一些异象,被那些乡民看见了,他们便不断拿了贡品来祭拜小妖,小妖一时嘴馋,便吃了他们的贡品,吃着吃着便上了瘾,停不下来,心想不能白吃他们的东西,就替他们做些事情。” 敖泽道:“然后你就一直这么糊弄那些乡民?” 黄皮子急道:“糊弄?小妖可没有那个本领去糊弄人,仙人有所不知,那些乡民个个都精明得很哩,刚开始时,不管他们带了多少贡品,凡是力所能及,小妖都是有求必应,后来他们便开始怠慢了,什么都不带就来求拜,不灵验就骂娘,渐渐地我也学乖了,只要他们不带贡品来,我便不理睬他们,他们这才有了些敬畏。仙人明鉴,小妖可没有白吃过那些乡民的贡品。” 韩璐笑道:“你倒是伶俐,享用了恁多贡品。” 黄皮子回道:“神佛不言,不也是生受了许多贡品?!” 韩璐怔了一下,心道这黄皮子懂的还真不少,道:“还真是能说会道,不过你弄了我一身腌臜,这事儿不能就此揭过。” 黄皮子哀求道:“仙人饶恕则个,看在小妖也是无心之失,仙人大人有大量,我洞里还有许多只鸡,情愿孝敬两位仙人。” 韩璐气道:“哪个要你的鸡了,”在黄皮子身上看了一眼,又道,“我曾听一个笔匠说过,黄皮子毛发是做狼毫笔的上佳材料。” 黄皮子听了,叫苦不迭,喊道:“咦——是哪个遭瘟的在扯大谎哩,仙人千万莫信,既是狼毫笔,用的自然是狼的毛发,小妖只是一只黄皮子,仙人肯定是弄错了哩。” 韩璐心中一阵好气,道:“休得放刁抵赖,就是你的。”然后伸手就在黄皮子的尾巴上薅了一把,果然根根毛发挺拔,弹性适中,用来做毛笔再合适不过了。 黄皮子不住地嗷嗷喊疼,眼中噙着泪水,显得凄惨无比。 韩璐抽出长剑,递给敖泽道:“去把他尾巴的上毛给割下来。” 敖泽怔了一下,道:“你怎么不去,又来使唤我?” 韩璐道:“你怎么能让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去做这等事情?” 敖泽闷闷不乐,接过长剑,将黄皮子尾巴上的毛发一撮一撮地割了下来。黄皮子心惊胆颤,不敢丝毫动弹,只得任由敖泽将尾巴上的毛发割下。 韩璐接过狼毫,用线捆扎整齐,放进了口袋里,看着黄皮子狼狈的样子,心满意足地道:“这下咱俩的帐便两清了。”又对敖泽道,“好了,折腾了一晚,咱们这就回去吧。”又看了一眼黄皮子,转身便朝山下走去。 敖泽收了渔网,将黄皮子放出来,道:“你既然得了道行,今后便好好修炼,这才是正途。”又看看黄皮子光秃秃的尾巴,心里觉着过意不去,从口袋里摸出一本小册子,道,“这是一部心法口诀,虽然粗浅,只要勤加修炼,也足以让你炼精化气,褪去妖体。”然后也跟着韩璐下山去了。 黄皮子接过册子,对敖泽称谢不已,待看敖泽和韩璐远去,骂了一句娘,跳上洞穴,将通风口上的乱树枝拨开,待洞穴内烟雾散尽,便又钻进洞内,就着火光,翻开小册子,只见册子上密密麻麻的许多小字,双目眩晕,连连叹气,道:“娘希匹的,我又不识字。”心想看来以后得找个教书匠识识字了,低头看看地上的鸡肉,就又捡起来津津有味地吃着。 第二天黄皮子又趴在石像的背后,依旧等待乡民的供奉,可是尾巴耷拉在下面,总觉着有股凉风吹来,凉飕飕的,便将尾巴蜷了起来,藏到神像上的衣襟里,听着下面的乡民不断地祷告。 ………… 休息一夜,第二日几人吃过早饭,又采购了一些日用品,便又一起结伴赶路。 姬飞骑着新购的坐骑,腰杆儿挺得很直,满脸神气洋洋。 敖泽见姬飞新添置的坐骑甚是高大,非马非羊,背生双峰,心中好奇,便向姬飞问道:“姬兄你这坐骑甚是神骏,不知叫做什么?” 姬飞笑道:“此兽名为骆驼,产自西域大漠。” 敖泽又问道:“不知脚力如何?” 韩璐在一旁听了,道:“比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姬飞道:“正要试试它的脚力如何,听牙人说此兽善跑,还没有试过呢。”说完便催促着骆驼跑了起来,只见骆驼一路小跑,四蹄疾走,幅度不大,但是速度确实甚快,而且骑在上面并不颠簸,不一会儿便跑出好远。 韩璐见姬飞跑远,扭头对敖泽道:“你快些跟上来。”然后载着白墨妍骑在枣红马上,也向前追去。马蹄翻飞,激起一带尘烟,没多久也不见了身影。 敖泽赶起青牛,可是无论怎么催促,依然慢腾腾的走不快。敖泽心中一阵气恼,想自己当时怎么就好心牵了这头青牛,走起路来像似从来没有吃饱过似的,不禁拍了一下牛头,道:“这么慢腾腾,早知道就把你卖到肉铺中了。” 青牛“哞”地叫了一声,不知是听懂了敖泽的话,还是受了惊吓,迈开四只蹄子,卖力地向前奔去。 敖泽坐在牛背上,心中却甚是惊奇,难道这青牛竟能听懂我的话了,可是青牛跑起来就如醉汉一般,高一下低一下,就如发了疯一般,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而视。 敖泽此时就如乘坐风浪中的小船一般,在牛背上左右摇晃,不一会儿便头晕眼花,胃中翻腾酸水上涌,连忙拉住青牛。 青牛这时却甚是卖力,敖泽竟然不能驾驭,只得任由青牛驮着摇摇晃晃地向前奔去。 又跑了一阵,青牛总算是停了下来,站在路旁不住地喘着粗气。 敖泽跳下牛背,揉揉被晃得七荤八素的脑袋,缓了一阵,在牛头上重重地拍了一下,道:“你是故意的吧?!” 青牛打了一个响嚏,不住地摇晃着脑袋。 敖泽心中一惊,心想这下可了不得了,青牛成精了,竟在这儿跟自己怄气呢。 这时,韩璐骑着马又奔了回来,看到敖泽扶着青牛,一脸萎靡,问道:“你怎么这么慢,大家都在前面等你半天了。” 敖泽回道:“我也不想啊,可是这青牛走起路来慢腾腾的,就这么丢了吧,又有些于心不忍,好歹也值好几两银子呢。” 青牛哞了一声,泪眼摩挲,深情款款地望着敖泽。 韩璐看了,惊讶地喊道:“呀,这青牛成精了。” 敖泽笑道:“我也正疑惑这家伙是不是成精了呢,你看看他,跑起路来慢腾腾的,讨巧卖乖快成了行家了,”照着青牛脑袋拍了一下,道,“早晚卖了你换钱。” 韩璐咯咯笑道:“你一个堂堂龙族,连个像样的坐骑都没有,已经够寒酸的了,现在有头青牛就不要再挑三拣四了。” 青牛又哞了一声,俯身不住地向韩璐点头。 韩璐看到青牛如此动作,又道:“这青牛真的成精了哩,都能听出好歹话了,你要是再把他卖了换银子,可就真是造孽了,”兜转马头,又道,“你快点儿,大伙儿在前面的凉亭中等你呢。”说完又驾马离去。 敖泽看着枣红马马腿修长,身子矫健,奔跑起来,鬃毛飞扬,神骏无比,再看看一旁的青牛,四肢粗短,牛身滚圆,跑起来就如尥蹶子一般,哪里像是一幅健跑的样子,越想心里越来气。 又看了一眼青牛,心中一怔,想到青牛这幅体格虽然不利于奔跑,却甚是壮硕,气力又大,一副耐苦耐劳的样子,不正是耕田拉车的好胚子,如果换做韩璐的枣红马去耕田拉车,岂不是还不如青牛。 想到这里,敖泽心中似乎有所悟,这不正是“寸有所长尺有所短”的道理,天生万物,自有其存在的道理,不过自己身为龙族,却没有自己的龙珠,自己的长处又在哪里呢,心中不免一阵颓丧。 看看青牛,心道既然这厮都有所长,自己总不能比这厮差吧,想通了这一点,敖泽收起刚才颓丧的心情,也不再嫌弃青牛,抚摸了一下青牛的脑袋,骑着青牛,也不再催促,满心欢快地向前赶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三章 海棠(一) 敖泽骑上青牛,走了不多久,就看到路旁有座凉亭,亭子中有不少人在里面休息。看到韩璐他们也正在凉亭中休息,也连忙催促青牛赶了过去,然后将青牛栓在亭子外的树干上,钻进亭子里。 韩璐看到敖泽终于赶过来了,笑道:“你要再不赶过来,我们就准备继续赶路哩。” “不用等我了?”敖泽问道。 “不等了,”韩璐道,“谁让你这么慢腾腾的。” 敖泽听了,闷闷不乐,道:“这也不能全怪我呀,青牛脚力甚慢,就这么给丢了,心里总有些不忍。” 白墨妍在一旁笑道:“敖大哥莫信韩姐姐之言,刚才韩姐姐还嚷着要回去接你呢。” 韩璐一把捂上白墨妍的嘴,满脸通红,急忙喊道:“就你这么话多,我啥时间说过要回去了?” 白墨妍告饶道:“哦,是我说错了,韩姐姐没有说过要回去的话,只是不住地朝回看罢了。” 敖泽见状,连忙道:“是我不好,让诸位久等了,改日我请几位吃鱼可好?” 韩璐不住摇头道:“不好不好,除了请人吃鱼,你就不会换个花样?” 敖泽道:“你说吃什么好?” “我还没有想好,”韩璐道,“改日我想起来了再告诉你。” ………… “海棠饼喽,香甜可口的海棠饼,刚出炉的哩。”这时一声叫卖声传来,一个农夫模样的男子,推着一辆小推车来到亭子外,不少人向农夫买饼吃。 敖泽第一次听说海棠饼,想着这是地方特产小吃,甚是想尝尝这海棠饼滋味如何,便跳出亭外,向农夫问道:“这海棠饼怎么卖?” “五枚大钱一个。”农夫回道。 敖泽听了,则是暗暗惊讶,心想,平常买饼最多也不过一枚大钱一个,这海棠饼是什么做的,竟然这么贵,不禁向那农夫问道:“怎么这么贵?” 农夫瞥了敖泽一眼,道:“一分价钱一分货,这位小哥你也别嫌贵,你若吃过我这海棠饼,保你吃了还想再吃。” 敖泽将信将疑,从口袋中摸出二十枚大钱,递给农夫,道:“我要四个饼子。” 农夫揭开炉子,朝里看了一眼,笑道:“刚好还剩最后四个。”麻利地用荷叶包了,递给敖泽,“小哥,你的饼。” 敖泽接过海棠饼,一股焦香之气便迎面扑来,海棠饼烤得两面焦黄,握在手中还有些烫手。 拿着海棠饼,敖泽跑回亭子,对韩璐几人道:“刚出炉的海棠饼,尝尝味道怎么样。” 韩璐拿了一个饼子,道:“想用几个饼子就把我们给打发了?” 敖泽怔了一下,道:“哪有,只是没有吃过这海棠饼,特意买几个给大家尝尝。” 韩璐道:“这还差不多。” 分完饼子,敖泽便迫不及待地将手中还剩的一个饼子用力掰开,顿时就闻到一个水果特有的清甜之气,刚要放进嘴里尝尝味道如何,就见饼子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敖泽吓了一跳,连忙喊道:“先别吃这海棠饼哩,这饼有些不对劲。”就见饼里的馅料又动了一下。 韩璐凑到敖泽跟前,问道:“怎么了?” 敖泽道:“这饼里有什么东西,还会动哩。”然后拨开饼里的馅料,就见一个一段像木头似的灰褐色虫子从馅料里钻了出来,伸着头,身子一涨一缩,不知在做什么。 韩璐看了,叫道:“这么大一个虫子。”连忙在自己手里的那块饼里翻看,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又对敖泽道,“看,我的饼里就没有虫子。” 姬飞和白墨妍也在自己的饼里看看,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韩璐又对敖泽笑道:“定是你做了什么坏事,这定是个报应,所以饼里才有虫子哩。” “虫子”从馅料里钻了出来,喘了一口气,突然道:“总算钻出来了,可快把我给憋坏了。”然后就将身上粘着的馅料拍打掉。 “呀,是个‘饼精’哩,”韩璐道,“这世道,没想到连一块饼都能成精了哩。” “虫子”朝韩璐瞅了一眼,奶声奶气地道:“不是饼精不是饼精,是海棠木灵哩,真没有见识。” 韩璐看着“虫子”身材小巧,说话奶声奶气,觉着甚是可爱,伸手就朝“虫子”抓去,可是“虫子”却灵巧地闪身跳了开去。 “虫子”顺着敖泽的手臂,跳到敖泽的肩头,警惕地看着韩璐,道:“莫抓莫抓,我这小身子骨可经不起姐姐这么用力一抓。” 韩璐笑道:“你这个古灵精怪。” ………… 张五福赶了一天的路,实在是累得不行,便坐进了路旁的一座凉亭里闭目养神,心中却美滋滋地想着,此去王城能混个什么好差事,听说师弟都已经官拜下大夫了,还娶了个婆娘生了个大胖小子,小日子过得滋润着哩。 又想想自己,师傅去世前,虽然把松风观的观主之位传给了自己,可是除了自己,也没有别人了。说得好听些,自己是堂堂的一观之主,其中艰辛却是谁干谁知道,日子过得甚是恓惶。松风观地处深山老林——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把一个好好的道观,建得这么偏僻,这里平常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更指望不上有什么善男信女施舍些香火钱了。自己又没个徒弟,于是,挑水、劈柴、烧火、做饭所有的活计全是自己一个人。师傅他老人家说这就是修行,可是修行总的让人填饱肚子,总不能饿着肚子修行吧。 思前想后,琢磨了大半年,张五福终于咬牙狠心做了决定,在师傅的灵位前磕了几个响头,锁了观门,下山去投奔师弟去,如此也好奔个前程。张五福当着师傅的灵位,许下重愿,等自己发达了,一定在城里选块好地方,那时回来将松风观搬到城里去,一定要将松风观发扬光大。 下了山门,一路走一路化缘,可是人们见他衣着破旧,不像是个真道士,都不大愿施舍给他。因此张五福心中特别纳闷,道士就非要光鲜亮丽吗,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可是摸摸口袋,里面已经没有几个大子儿了,离王城还不知道有多远,在这么下去,能不能赶到王城还是个问题哩。 张五福一气之下,心道既然人心不古,还化什么缘。不过不化缘吃什么?好在师傅传下的本事没有荒废,一路上替人祈福做法事做道场,倒也挣下几两银子。可是这点儿银子,还不够给师弟儿子的见面礼哩,自己一个当师伯的总不能两手空空去人家吧,得想法弄些银子,可是如今这世道,银子就是那么好挣的? 这时,张五福看到亭子里几个小娃娃,均是丰神俊秀的后生,不知在嘀咕着什么,定睛一看,却发现一个男子身上趴着一只精怪,看来是刚刚得了道行,才那么一小点儿……慢着,如果能将这只精怪弄到手,货与富贵人家,这一定能换不少银子的,嘿嘿。 想到这里,张五福便眉开眼笑起来,待我吓唬他们一番,几个小娃娃能有什么见识,待会儿还不是乖乖献上小精怪。 可是去诈几个小娃娃,自己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又想想见面礼还没有着落,算了算了,我这是降妖除怪,又不是欺诈,想那么多干嘛…… 张五福站起身来,对着敖泽身上的精怪一声大喝: “何方妖孽,光天化日竟在此作恶。” 说完,张五福便一手执拂尘,一手捏张黄纸符飞身就向敖泽肩头的“虫子”贴去。 海棠木灵本来正在敖泽的肩头,跳跃嬉戏,听得一声大喝,吓得浑身哆嗦,扭头看到一道影子向自己袭来,连忙跃下敖泽的肩头,钻进敖泽的衣襟中,伸着头,瑟瑟发抖地对那道人道:“你这人好不晓得事理,我一个小小的木灵,哪有那个能力去害人?” 敖泽也是吓了一跳,在进入亭子的时候,便注意到了这个道人,只是道人一直坐在一旁闭目养神,也没有在意,没想到此时竟然对一个小小的木灵突然发难。 亭子里原本正在乘凉的众人,听到道人喊道“有妖孽”,便纷纷扭头看去,待看到敖泽肩头一个小小的身影跳动,均是吓了一跳,连忙抱头鼠窜,逃出亭子,躲在远处,可是又忍不住心中好奇,不忍就此离去,又都探着头向亭子里望去。 张五福对敖泽道:“这位小哥还真是大胆,还不赶快扔了这妖孽,免得被这妖孽给害了。” 敖泽对张五福道:“前辈,我想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这么小一个精灵,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张五福听了敖泽之言,气呼呼地道:“这位小哥,真是不知利害,天下万物皆可成精怪,这些成了气候的精怪最喜害人,待贫道将这妖孽收了,省得其成了气候为祸一方。” “道长此言差矣,”韩璐道,“但凡精怪害人,身上必有妖气,我看这精怪身上满身灵秀,道长不能就这么武断地断了这木灵的进修之路。” 张五福见这几个小娃娃竟是如此不知进退,“哼”了一声,道:“你一个小娃娃又懂得什么,竟然还如此袒护这妖孽,这妖孽虽然现在还没有害过人,但是任其成了气候难免酿成祸患,到时再除之已为时晚矣。” 韩璐听这道人叫自己“小娃娃”,甚是小觑自己,心中不忿,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道长竟不分青红皂白,非要将这小小妖修视作祸害,是何居心?” “虫子”听了韩璐之言,不禁向其投去一丝感激的目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四章 海棠(二) 张五福又道:“你们年纪小,没见过世面,不知世道凶险,也是情有可原,可是如此不知教诲,袒护妖孽,便有些怙恶不悛了。” 韩璐怒道:“我们年纪虽小,可也知道善恶是非,这木灵刚得了道行,内心一片澄明,如能好好教导之,将来未必不能造福一方,就这么给剪除了,未免有伤天和。” 张五福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何本事护住这只妖孽?”说完手中灵符化作一道火光就向敖泽衣襟中的木灵袭去。 此时,张五福怒气冲冲,自己苦口婆心地劝说,没想到竟然遇到这么几个油盐不进的小家伙,心想多说无益,待我显出神通拿下那只精怪,好叫他们知晓我的厉害。 敖泽听这道人和韩璐争辩,此时见火光突然袭来,心道这道人怎么如此无良,说也不说一声就突然下手,如果被这火光击中,岂不是要烧了自己的衣服,况且自己衣服本来就不多,就这么被烧了的话,到时可没有人给我缝补。 那道火光并不迅疾,可是两人相距甚进,此时已避无可避,只得举起拳头影响那道火光。火光击在拳头上,顿时化作一片火光四散开去。 张五福见敖泽一拳便击散了那道符火,早就吃了一惊,这火符是师傅所传,威力不弱,寻常人可经受不起符火一击,这小子竟然能一拳击散符火,说不定还是个修士哩,原本以为这几个小娃娃只是人小鬼大不知天高地厚,没曾想竟是有所依仗,真是看走了眼,要是常人见了精怪,早就吓得不知所踪了,怪不得这几个小娃娃并不害怕,当下缓声道:“不知几位小友是何门何派,竟要如此袒护这只小妖孽?” 敖泽道:“我们无门无派,只是道长如此偷袭,未免有些不厚道了。” 韩璐跟着接道:“就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真是不害臊。” 张五福被这么一说,脸上无光,自己本只是想吓唬一下几个小娃娃,让他们让出那只精怪,没想到这几人来头竟也不弱,如果僵持下去,自己一人对他们四人,恐怕讨不得半点便宜,如若卖他们一个面子,道:“罢了罢了,既然几位如此袒护这只小妖,贫道也无话可说,只是希望几位可看好了它,今后切莫让其为祸一方。”说完便转身扬长而去。 韩璐笑道:“道人这句话说得真是冠冕堂皇,咱们倒是快成了枯恶不悛作恶多端的坏人喽。” 海棠木灵见道人离去,从敖泽的衣襟中爬了出来,不住地拍着胸口,道:“可真快把我给吓死了。” 韩璐心有不甘,伸手又向木灵抓去,可是木灵又是灵巧地躲开了,跳到敖泽的背后,探着头望着韩璐。 韩璐见这木灵不让自己碰,笑骂道:“小气鬼,摸一下都不让,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救你了!” 海棠木灵扑闪着眼睛,喃喃地道:“我怕姐姐手重,不过还是谢谢姐姐仗义执言。” 韩璐“哼”了一声,道:“讨巧卖乖,油嘴滑舌。” 海棠木灵又道:“是真心的哩。” 敖泽道:“好了好了,你跟他呕什么气。”又扭头向木灵问道,“对了,你是怎么在饼子里?” 海棠木灵想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我困了,在树上睡觉,醒来的时候,就在饼子里了。” 敖泽又问道:“你的家在哪里?” 海棠木灵道:“我的家是一片很大的海棠树林,不过,现在我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了,这也是我第一次离开海棠树林。”然后四顾茫茫,戚声道,“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敖泽想了一下,道:“既然你被做成了饼子,咱们找到买饼的人,不就能找到你的家了?!”然后有对韩璐几人道,“咱们先送这木灵回家,再赶路,可好?” 海棠木灵听敖泽要送自己回家,缩了缩身子,颤声道:“我怕,我怕再被做进饼子里。” 敖泽道:“有我们在,不怕的。” 海棠木灵看了看敖泽,道:“好吧,那就有劳公子了。” 韩璐听了,不禁暗暗地撇了撇嘴。 敖泽道:“刚才买了饼子,我看那农夫朝那个方向去了,咱们朝那儿去看看。”然后,几人便一起出了亭子,向外走去。 原本敖泽还想找个人问问路径,可是四周原本探头看热闹的众人,看了敖泽肩头的海棠木灵,便都一哄而散,瞬间没了踪影。 几人没有办法,只得牵起坐骑顺着农夫离去的方向走去。 海棠木灵从敖泽身上跳下,站在青牛角上,一会儿长出几片绿叶,一会儿又开出几朵花,一会儿又结出一两颗果子来,然后将果子摘下,放到青牛面前,青牛闻了闻,伸出舌头将果子卷到了嘴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敖泽笑道:“瞧你把那些乡民给吓得。” 海棠木灵眨眨圆圆的眼睛,满脸委屈地道:“我又不吃人,他们怕我作甚?” 敖泽愕然,道:“他们怕的不是你,怕的是未知。” 顺着农夫离去的方向,翻过一大片农田,只见小路的尽头是一片怪石嶙峋的石林,挡住了去路。 韩璐看到石林挡路,对敖泽抱怨道:“你是不是领错路了,这片石林子,咱们怎么过去?” 敖泽道:“我看那农夫卖完饼子,就朝这个方向走的,一路上也没见有岔路,况且这路上还能看到车辙。” 海棠木灵站在敖泽的肩头,望着石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就是这个方向,我闻到海棠果的清香了。” “那你知道怎么穿过这片石林吗?”韩璐问道。 海棠木灵木然地摇摇头。 “这不正是有家不能回嘛。”韩璐打趣道。 “那可怎么好啊?”海棠木灵几乎要哭了出来,“那里还有许多伙伴呢,我想他们!” 韩璐看着海棠木灵的样子,心想这表情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可是还是说道:“别哭别哭,我们再想想办法。” 姬飞跃上一块高石,向石林中望去,只见石块千奇百怪,犬牙交错,石块下面则是乱石,片草不生,再往里望去,则是一片迷雾笼罩,什么也看不清楚,心中不禁疑惑,沉思了一阵,道:“这石林甚是古怪,暗合阵法,像是被人刻意布置成这样的,贸然进去多半会迷失在里面。” 敖泽心道,不知是何人竟然花费这么的气力,来布置这石林大阵,不知里面藏着怎样的秘密,又想如果里面真的有什么厉害的精怪,单凭这些石块恐怕也困不住里面的精怪,既然那农夫能进去,那么这片石林只能是为了挡住外人进去,又向姬飞问道:“里面有没有车辙或者踩出来的痕迹?” 姬飞道:“下面都是石块,留不下痕迹的。” 敖泽问道:“姬兄,可有破阵之法?” 韩璐笑道:“只是一片石头林子罢了,咱们可以从这些石块上跳跃着过去呀!” 姬飞道:“姑娘之言不无道理,只是这石林犬牙交错,绵延不知尽头,况且里面一片迷雾,没有参照物,一样会迷失路途的。” 韩璐道:“那就没有办法进去吗?” 姬飞又道:“不是没有办法,破这样的迷阵,关键是不能迷失了方向,”从口袋中取出纸笔,“待会儿大伙儿进阵,都跟得紧些,彼此照应,莫要落下。” 海棠木灵扑闪着眼睛,道:“能回家了?” 姬飞笑道:“试试看吧。” 几人将坐骑拴在石林外面,紧跟在姬飞身后,缓步走进石林。 姬飞在前面每走几步,便停下来用笔在纸上画着线条,又在一旁的石头上画上箭头。 韩璐好奇问道:“这是做什么?” 姬飞道:“这石林杂乱无章,又没有一个参照物,我记下走过的步数和方向,省的迷失路径,即使进不去,咱们还能原路退出来。” 韩璐赞道:“这个法子好。” 走进这石林深处,这里果然怪石嶙峋,形态狰狞,就如猛兽潜伏爪牙一般,看得人不禁心惊胆颤。 姬飞面容凝重,细致地辨认方向,又在纸上做上记录,再走几步里面果然迷雾重重,不能视物,停下脚步看了一阵,发现这迷雾虽然古怪,也只是遮掩视线罢了,向背后几人道:“大家小心喽,前面迷雾重重,大家别跟丢了。” 进了迷雾之中,周围的阒寂无声,韩璐心头不禁跳了一下,小声问道:“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敖泽道:“这只是一片普通浓雾,并没有什么危险。” 韩璐眼前一亮,“哦”了一声,道:“差点儿给忘了,你们龙族不是擅长吞云吐雾,你把这片迷雾快给收了呗!” 敖泽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你又不是不知,我这点儿修为哪有那么大的法力。” 韩璐道:“那就是不会呗!” 敖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不是不会,是没有那个能力。” 韩璐又道:“那你说说,怎么才能驱散这迷雾?” 敖泽心道,这姑娘还真是没完没了了,道:“驱散这迷雾,无非是以热力蒸发四周雾气,或者弄风将雾气吹散,只是二者都需大法力者才能做到。” 韩璐叹了一口气,道:“唉,要是能驱散这雾气就好了。” 白墨妍看了看四周的雾气,轻声道:“让我来试试。”说完便闭上双眼,伸出双手仰面朝天,口中念动咒语,只觉四周灵力波动,一阵和风缓缓生起,风力带动雾气,雾气果然渐渐地稀薄起来,四周的景象也渐渐清晰起来,依旧是怪石林立,不过这些石头之上,覆盖着一层斑驳的青苔,盖是因为这里常年雾气,四周湿润,石头之上才长出了青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五章 影鬼 姬飞见雾气被冲散,也不禁赞叹道:“白姑娘真是好手段。” 白墨妍淡然一笑,道:“我们家乡那里常年雾瘴弥漫,外出劳作之时常为其所困,年深日久便想出了一些法子,驱散雾瘴。” 姬飞道:“不知姑娘家乡何处?” 白墨妍轻声说道:“南荒。” “南荒?” 姬飞心道,听师傅说过这南荒十万大山,甚是神秘,里面道法神通也是别具一格,只是南荒之民闭塞,与外界很少有交流,因此一直显得很神秘,不知这白姑娘怎么来到了大周境内…… 四周雾气并没有完全散去,但是已经淡了很多,已能视物,姬飞平心静气,带着几人朝石林深处走去。 由于第一次进这石林,四周又没有任何参照物,只得一步一步摸索着向里走去,有好几次走进岔道,竟然是死路,又只好退出岔道,再寻他路前进。 姬飞不断地辨认方向,在纸上画上线路。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四周的雾气全消,姬飞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道,终于要走出这石林了。当下却也不敢半分松懈,打起精神朝里走去。 果然走了大约十丈远近,终于走出石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里面蓝天白云,鸟鸣啁啾,花气熏人,同这石林之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海棠木灵欢呼雀跃,呼喊道:“终于到家喽。”然后便从敖泽的肩头跳下,朝林子中跑去。 几人出了石林,心胸也是骤然开阔,在石林之中的憋闷之气也一扫而光,跟着海棠木灵一路跑去。 姬飞在出口之处做上记号,也跟着跑去。 海棠木灵跑到一大片林子跟前,便停了下来,指着那片林子,对几人道:“看,这就是我的家。” 远远看去,只见这片林子也是景色各异,有的只是一些枯枝败叶,了无生气,一旁的却是新芽萌动,鲜花开满枝头,这些海棠花艳而不妖,丽而不媚,甚是美丽动人,再一旁又是绿叶茂盛,小小的海棠果掩映其间,再过去一些,又是另一番景象,树叶泛黄,枝头却挂满了一枚枚熟透了的果子,橙红可爱。 原来这片海棠树林子竟是四季交替,往复循环,石林外面正是夏末酷暑,这里却是一片清凉,真是造物神奇,别有洞天。 海棠木灵则是跑到林子里,摘了满满一怀的果子,又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将果子放到几人面前,道:“谢谢几位送我回家,我请大家吃果子。” 敖泽拿起一个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刚要去吃,却又停了下来,问道:“这果子里该不会又钻出一个木灵来吧?” 海棠木灵道:“不会的不会的,这些都是普通的海棠果罢了,那日我是变成果子挂在枝头睡觉,才被人采了去给包进饼子里去的。” 敖泽轻轻咬开果子,里面果然没有木灵,这才放心地吃了起来,只觉果子清甜可口,仔细品了品,这果子里竟然还蕴藏有一股淡淡的灵气,道:“这果子里竟然蕴藏灵气,真是不可思议。” 韩璐也尝了一个果子,果然里面有股淡淡的灵气,向林中望去,只觉林子四周灵气比寻常地方浓郁了许多,道:“怪不得这林子中能孕育出木灵,这里灵气可比寻常地方浓郁了许多。” 姬飞在林子四周不断探勘,又时不时地翻开泥土查看,最后喃喃地说道:“有人在此布下了聚灵大阵。” “聚灵大阵?”敖泽道,“此处又非洞天福地,布此聚灵大阵又有何用?” 姬飞道:“这便不知为何了,况且这阵中又没有奇花异果,只有这一片普通的海棠林子,着实令人疑惑,不知是何用意。”又向海棠木灵问道,“你可知那农夫住在何处?” 海棠木灵向远处指了指,道:“就在那个方向,他们也时常来林子中采果子。” 姬飞道:“咱们过去看看,不过需小心谨慎,我总觉得这里处处透着怪异。” 韩璐又吃了一个果子,道:“走走,这就去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在此故弄玄虚。” 转过林子,就见前面矗立着一栋低矮的茅屋,一柱炊烟在茅屋之上袅袅升起,就如平常人家一般。 走近茅屋,就见一辆板车停在门前,车上一个木箱上面盖着一层棉被,还有一股淡淡的饼香。 敖泽见了这辆板车,道:“那农夫卖饼子时,推着的就是这样一辆板车。” 姬飞道:“看来我们没有来错地方。” 韩璐道:“赶快敲门,看看里面是什么人。” 敖泽道:“莫要莽撞。”心想此地怪异,里面的人定也不是普通之人,如果冲撞了他们,岂不是失了礼数。 韩璐道:“咱们只是敲门问问路径罢了,哪里莽撞了?”说完便伸手在门上敲了几下。 吱呀一声,屋内一个妇人开了房门,看到门前几人,连忙整了一下衣衫,又扶了扶云鬓,向屋内喊道:“当家的,来客人了。”又对几人道,“山野小村鲜有人来,不知几位客人从哪里来呀?” 这时一个农夫也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敖泽几人,神色一如往常,对几人抱拳行礼,道:“贵客远来,有失迎迓,恕罪恕罪。” 韩璐愕然,原本以为里面住着的会是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物,没想到出来这二人竟是如此彬彬有礼,本想对他们质问一番,为什么将一个活活的木灵给包进饼子里,这不是残害生灵吗,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住在这么怪异的地方?” 妇人看看韩璐,道:“吆,瞧这位小姑娘问的,我们可是地道的庄稼人,这里是我家,我们不住这儿又能住到哪儿去!”停了一下,又道,“荒僻小宅,几位来到这里,不知有何事干?” 韩璐道:“我们自然是为了饼子的事来的。” 妇人掩嘴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事儿啊,几位可来得不巧,今个儿的饼子买完了,想吃的话,只能赶明儿了。” 韩璐心道,不知这妇人是真糊涂还是在装糊涂,竟然如此打岔,自己本来是要质问他们为什么把一个活活的木灵给包进饼子里,可是见了这妇人,自己满腔的话语愣是憋在胸口就是说不出来,心中憋屈,只好说道:“我们不是来买饼子的,而是为他而来的。”说着指了指敖泽肩头的海棠木灵。 妇人看到敖泽肩头的海棠木灵,笑道:“吆,好小巧的精怪。”看到海棠木灵,竟然毫不奇怪。 敖泽道:“我们是来问问,你们怎么把这木灵给包进饼子里了,若是真给吃了下去,这不是害人吗?” 海棠木灵躲在敖泽肩头,伸头偷偷地看了那农夫和妇人一眼,又赶紧把头给缩了回去。 妇人听了,不禁向一旁的农夫抱怨道:“好吃懒做的夯汉,瞧你剁得馅料,一点儿都不细致,这么大一个小东西都没有看见,竟还给包进了饼子里,我说这几日的饼子口感这么差呢。” 农夫“哼”了一声,道:“果子是你采的,你采什么样的果子,我自然是剁什么样的馅料,再说,那么丁点儿小的一个东西,哪个眼神儿那么好能看得清楚。” 妇人又对敖泽道:“这位小哥,话可不敢这么说,我们乡野人家,老实本分,怎敢做出此等残忍的事情。” “再说了,我夫妇两个辛辛苦苦采果做饼,挣些辛苦钱,害了谁了?” “就是饼子里给包了精怪,这不也是无心之失。” “我们辛辛苦苦种下一片果树,本只是想卖些钱过日子,谁知道里面竟然长出这么一个精怪来,我们可真是无处说理去了。” 妇人嘴上不停,一下子说了这么一大堆的话,敖泽几人竟然无可反驳,自己几人本来只是想送海棠木灵回家,随便再看看到底是谁在这儿故弄玄虚,做了这样的灵气饼子来卖,不过从这二人的言谈举止来看,虽然知道这二人并非寻常人家,可是那饼子确实没有什么害处,几人一时之间竟也是无话可说。 姬飞心头一震,像是想起了什么,退后一步,凝神戒备,对二人道:“听闻有这么一群人,自称‘影鬼’,举止行事甚是不同于常人,不知二位是否便是这传闻中的‘影鬼’?” 敖泽、韩璐和白墨妍见姬飞神情凝重,也都是小心戒备起来。 妇人笑道:“什么鬼不鬼的,听着怪吓人的。” 姬飞又道:“此地四周石林密布,又被人施法用雾气遮罩,寻常人家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进进出出的,况且那片海棠林子之下又被人布下聚灵大阵,只是种下一片普通的林子,除了‘影鬼’中的人,我实现想不出还有何人会做出此等怪诞之事。” 那农夫看了姬飞一眼,笑道:“不错,我二人就是‘影鬼’中人,这位小哥还真是好眼力。” 妇人道:“是‘影鬼’中人又如何,犯着哪家的王法了吗?” 姬飞道:“岂敢,只是一时好奇,随口问问罢了,不知二位高人隐居此地,我们几个贸然闯了进来,是我们冒失了。” 农夫笑道:“几位年纪轻轻,就然能闯过那石林迷阵来到此处,想必都也是有过人之处,不知几位何门何派,师从何人?” 姬飞道:“小子墨家姬飞,家师禽滑釐,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农夫道:“一入影鬼斩名姓,从此天涯任我行。影鬼者,无名无号。倒是你们墨家子弟果然好手段,怪不得能轻易进到这里来。”沉吟一阵,又道,“几位来到这里便是缘法,也不相瞒,我夫妇二人隐居此地,布下聚灵阵,只是想试试这浓郁的灵气对这普通树木有何影响,没想到多年下来,这树木结的果子也沾满灵气,就想着与其让这些果子熟了掉落在地,怪可惜的,不如用来做些饼子,也好卖几文钱扯上几尺花布,给浑家做几身衣裳。” 妇人故意显摆似的扭身美美地转了一圈,身上的碎花衣裙就似鲜花飞舞,晃得人眼晕。 农夫看了,吼道:“去去,显摆个甚哩。” 妇人瞪了农夫一眼,道:“自家男人扯的花布,做的衣服,不就是让看的,怕个甚哩?” 农夫不理会妇人,接着道:“没想到这海棠果做的饼子,人吃了强身健体百病不生,这些年饼子卖得还不错,也挣下不少钱,日子还算过得去。”说着,便抚了抚自己凸起的肚皮。 韩璐听了,又指着敖泽肩头的海棠,问道:“那这海棠木灵又是怎么回事儿?” 农夫看了看海棠木灵,道:“这也是造化钟神秀,本来只是试试这聚灵阵作用,没想到居然还孕育出了这只木灵,真是不可思议,以前我这浑家采果子时,也常见他在林子间穿梭嬉戏,甚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真是无比逍遥,可比咱们这些凡人自在多了。只是这两日采果子时,不见他出来戏耍,谁知是给包进了饼子里。” 韩璐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这两人花了这么大的气力布下聚灵大阵,竟然仅仅只是为了试试对这普通的树木有何影响,真是令人费解:“那片海棠林子四季循环又是怎么回事?” 农夫道:“那便不知晓了。” 韩璐不信,本想刨根问底,可是对方神神秘秘,自己就这么贸然发问,人家也未必会如实回答,如果用强,自己几人又未必是人家的对手,只得憋着满肚子的疑问不吭声。 农夫走到妇人身旁,对几人道:“几位小友既然有缘闯进这里,这里也不再是什么秘境,我们影鬼不喜与旁人交流,今天说了这么多已是犯忌,就此告辞,后会有期。”说完,闪身便进了屋子,只听屋内又传来一道悠悠的声音,“屋内有密道,几位小友离去之时,可走这密道,能节省不少时间。” 韩璐也紧跟着进了屋子,只见屋子内甚是简朴,一个灶台,一张案板,还有一张藤床,此外再无他物,心道,真是怪人。 敖泽同姬飞、白墨妍也跟着进了屋子。见那二人已经离去,敖泽便向姬飞问道:“‘影鬼’是个怎样一个存在,竟是这么神秘?” “就是就是,”韩璐一脸急切,也是问道,“刚才他们在,一直不好开口去问。” 姬飞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行事神秘乖张,非正非邪,来去无踪,我师父也曾去暗查过,可是毫无头绪。” 韩璐道:“真是怪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六章 登徒子 几人在茅屋内寻找一番,果然找到一条密道,里面有条深深的车辙,怪不得农夫外出买饼,是那么来去自如,原来走得是这条密道。 这两人竟然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真是怪人。两人走后,笼罩在四周石林上面的雾气也渐渐散去。几人在茅屋内再也找不出什么东西,便又出了茅屋,这才发觉四周石林上的雾气竟已散去,没有雾气遮掩,想必再进出这里便容易许多。 敖泽看着在地上欢呼雀跃的海棠木灵,道:“你就在家好好呆着吧,我们还有事去做,不能久留,那咱们就此别过了。” 海棠木灵听了,顿时泪眼摩挲,跳到敖泽手上,道:“这里冷冷清清,也没有人陪我玩,我不想公子离去。” 韩璐撇撇嘴,心道:“又来讨巧卖乖。” 敖泽道:“那可怎么办,要不,你同我们一起游历江湖?” 海棠木灵看看远处的海棠林子,又看看敖泽几人,沉默一阵,最后坚定地道:“那好,便同公子一起游历江湖,我也正好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几人点了几支火把,钻进密道,果然没用多少时间,便出了石林,寻到坐骑,回到亭子那里,又一起继续赶路。 走不多时,便遇到一条大河,河面浩浩淼淼,足有里许宽,上下远远望去,并不见渡桥,只好找人问了渡口,几人赶了过去,果然看到一艘渡船正停靠在岸边,船上已有不少人在船上等着渡河。 船家坐在船头休闲地抽着旱烟,看到几人过来,连忙站了起来,问道:“几位客官,可是要渡河?” 敖泽牵着青牛刚要上船,却被船家拦了下来。 “这位小哥,你这青牛上船可得加钱哦。”船家道,又看看韩璐和姬飞也都牵着牲口,又道,“两位,你们这牲口可也得加钱哦。” “加钱就加钱。”韩璐爽朗地道,付给了船家十几枚大钱,又对敖泽道,“让开让开,我付的钱,我先上船。”说完,径直牵着红马当先小心翼翼地踏上船板。 等韩璐上了船,敖泽抬脚正要踏上船板,这时一道风浪突然涌来,船身晃动,敖泽脚下一个趔趄,立身不稳,身子撞在船上一个红衣姑娘身上。 那姑娘惊叫了一声,连忙跳了开去。 敖泽稳住身子,连忙向姑娘道歉:“真是抱歉得紧,不小心冲撞了姑娘,还望姑娘莫怪。” 那姑娘眉目微怒,瞪了敖泽一眼,也不答话,径直走到另一边,怔怔地看着河水。 敖泽见姑娘不言,也不再多语,牵着青牛悻悻地站在船舷边,看到几人都登上渡船,便对船家道:“船家,怎么还不开船?” 船家又咂摸一口旱烟,道:“我说这位小哥莫急嘛,再等会儿哩,还有客人要登船哩。” 韩璐来到敖泽身旁,道:“没见识了吧,这船不坐满人船家是不会开船的,一个人是一趟,十个人也是一趟,还不如坐满了人再开船呢,这些船家都精明着哩。” “哦,”敖泽道,“那咱们便再等上一等吧。” 敖泽无所事事,站在船舷边看着下面波光粼粼的河水,心想不知不觉间,竟已经离开洞庭大泽大半月有余了,这半个多月来的所经所历,当真是精彩纷呈,自己的眼界也比以往开阔了许多,自己的修为似乎也大有长进,只是仍没有寻到凝聚龙珠之法,心里依旧有些芥蒂,不知自己何时才能更进一步,修习龙族神通。 韩璐见敖泽怔怔不动,便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敖泽“哦”了一声,道:“没什么,就是看到这河水波光粼粼,有些儿想家了。” 韩璐笑道:“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想家,不害臊。” 敖泽道:“此乃人之常情,又有什么可害臊的?” 韩璐微微一笑,道:“你又不是人。”说完,便不再理会敖泽,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也是盯着远处的河水,静静地发呆。 海棠木灵在敖泽的肩头又结出一个果子,伸着手臂去喂敖泽。 敖泽怕这海棠木灵惊着了旁人,一把将其取了下来,放到怀里。海棠木灵又从敖泽怀中,爬了出来,跳到青牛头上,拿着果子去喂青牛。青牛闻了闻,又一口卷进嘴里嚼了起来。 “好可爱的精灵。”一个白衣姑娘看到海棠木灵,凑了过来,也是伸手就要去摸摸海棠木灵。 海棠木灵灵活地跳到敖泽手上,盯着白衣姑娘,道:“别摸别摸,姐姐手重哩。” 白衣姑娘笑道:“好一个油嘴的精怪,”又对敖泽妩媚一笑,娇声道,“这位小哥哥,哪里寻得的木灵,让我看看可好?” 敖泽脸色微微一红,心道这姑娘倒是跳脱,又看看海棠木灵,对白衣姑娘道:“这个并不是我所用,而是一起的伙伴,它要做什么,我也不好强迫。”海棠木灵听了,则是昂着头,神气扬扬地看着白衣姑娘。 白衣姑娘眼中露出一丝失望之色,对敖泽道了一句“叨扰了”,便走到刚才碰到的那位红衣姑娘身旁,两人一起交头接耳,甚是热络地谈论着什么。 韩璐凑到敖泽跟前,道:“什么时间又搭上一个姑娘啊?” 敖泽道:“哪有,人家姑娘只是想过来看看这海棠木灵。” 韩璐幽幽道:“还怪会拈花惹草的。”也不知是在说谁。 敖泽不理会韩璐,扭头却看到那红衣女子,红衣如火,眉目清秀,肤若凝脂,神情甚是冷漠,可是却别有一番英气,心头突然一跳,喃喃道:“点火樱桃,照一架、荼蘼如雪,秋正好,见龙孙穿破,紫苔苍壁。”(辛弃疾《满江红》,有改动) 韩璐听得模模糊糊,向敖泽问道:“你说什么呢?” 海棠木灵趴在敖泽的肩头,捂着肚子笑哈哈地向韩璐道:“公子在作诗哩。” 韩璐惊道:“是吗,他还会作诗,作的什么诗?” 海棠学着敖泽的口气,朗声吟道:“点火樱桃,照一架,荼蘼如雪,秋正好,见龙孙穿破,紫苔苍壁。”海棠声音奶声奶气,但是话音却字字清晰,这船上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红衣姑娘听了,向敖泽撇了一眼,看到敖泽也正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哼了一声,道:“登徒子。”便将身子扭过去,可是这句话声音不大,敖泽几人却刚好能听清。 海棠又道:“公子,那姑娘说你是‘登徒子’哩,”可是脸上疑惑,又向韩璐问道,“姐姐,‘登徒子’是什么意思?” 韩璐笑弯了腰,心道敖泽这呆头呆脑的小泥鳅,竟然也会被人说成是“登徒子”,真是活该,谁让你对人家姑娘眉来眼去来着,便对海棠道:“‘登徒子’就是好色之徒的意思,也就是别人常说的花花公子大色狼。” 海棠道:“公子才不是色狼哩,公子看了人家姑娘还会脸红哩。” 敖泽这时脸真的红了起来,这海棠木灵还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说,此时自己就是有一百张口也难以辩解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七章 盗跖 就在这时,大路之上一阵呼啸之声传来,远远望去只见七八人,均是身穿劲衣,挥舞着长刀,策马奔腾,彼此呼啸连连,向渡船这里飞速地奔来。 原本正在船边蹲着悠闲抽着旱烟的船家,听到声响,不禁抬头望了一眼,这一看,险些没有把魂儿给吓出来,催命的恶人来了,赶紧要站起来,可是脚下一软,又摔倒在船板上,烟杆儿也“咚”地一声掉进了河水里。船家急切撑起身子,也不在乎烟杆儿,爬将起来,颤声喊道:“强——强盗来啦!” 船上众人听了,抬头望了望,看到河岸路上的群盗,气势汹汹地挥舞着长刀向这里奔来,都是瞬间慌了神儿,赶紧捂紧了自己的包裹,向船家不住价地喊道:“船家啊,快开船啊,快开船啊——”声音嘈嘈喳喳,乱成了一锅沸粥一般。 船家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连忙去解缆绳,缆绳系得有些紧,急切间一时不能解开,连忙喊道:“会撑船的,快搭把手拿篙子撑船,快快——”可是船上众人一动不动,却没有一个人动弹去拿篙子。 韩璐看到船家解不开缆绳,跳了过去,抽出长剑斩在缆绳上,手指粗细的绳子应声而断。 船家见缆绳断开,也顾不得其他,一个箭步跳到船尾,操起篙子用力点在岸上,船身微微荡漾,便离岸而去,船上的众人见开船了,紧绷的心也是稍稍地松了一下。 可是群盗来得迅疾,几个呼吸之间便奔到岸边,勒住坐下健马。健马长嘶,人立而起,整齐地停在岸边。群盗取出挠钩,纷纷搭在船舷之上,用力向后一扯,刚要离去的渡船就又被拉回了岸边。船上不少人见了这架势,顿时脸色煞白,吓得哭了起来。 敖泽看着岸上群盗气势汹汹,心道,世道怎么如此浇漓,连强盗都这么猖狂。 群盗扫视一番船上众人,为首一人长刀一挥,对着船尾的船家道:“船家,这是要哪里去呀?” 船家唯唯诺诺,回道:“到——到对岸去。” 盗首又道:“何故走得如此急迫,不等等我们弟兄几个?” 船家陪着笑脸,道:“不知壮士要来,因此未能迎候,还望几位好汉宽恕则个。” 盗首“哼”了一声,用刀指着船上众人,道:“船上众人听仔细喽,我们只求财不害命,乖乖把财物献上,彼此秋毫无犯,若敢藏私,嘿嘿,休怪我等手中长刀无情。” 敖泽听了盗首此言,突然想起“黑风双煞”兄弟来了,难道强盗就没有新鲜的说辞,上来就先是一阵恐吓,然后就是用强。 这时一位老者,长衫纶巾,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挤到船边,对着岸上的群盗躬身作了一揖,道:“请壮士听小老儿一言。” 盗首打量着老者,道:“看你样子像是个夫子,但说无妨,我等弟兄还最喜欢读书人哩。” 老者道:“壮士高义,但闻世间有三德,一曰‘生而长大,美好无双’,二曰‘知维天地,能辩诸物’,三曰‘勇悍果敢,聚众率兵’,凡人有此一德,足可南面称孤矣,我看壮士你兼有此三德,何不报效王上,建功立业,分封裂土称诸侯?罢兵休卒,收养昆弟,共祭祖先,此圣人才士之行,天下之愿也。”(《庄子?杂篇?盗跖》有改动) 群盗听了,不禁一阵哈哈大笑。 盗首指着老者,笑道:“夫子此言,诱惑我等至深哩。夫所言之利,皆愚陋恒民之谓耳,皆是捆缚我等之枷锁也。分封裂土为诸侯,看似风光至极,可是身居其位便要谋其政,劳心劳力,做不完的事操不完的心,内要安民,外要防备他人攻我,岂有我等啸聚山林,以地为床以天为被,快意江湖,逍遥快活?” “也不诓你,我盗跖弟兄们亦是少有壮志,也曾怀有建功立业裂土封侯之雄心,因此我等壮怀激烈投身军旅,将此大好身躯货与帝王家,上阵杀敌,流汗流血,可是拼来的军功却被上司贪墨,身被数十创,险些丢了性命,依旧只是阵前小卒,眼看着上司受封嘉奖,我等出头之日却是遥遥无期,后来我们也算是弄明白了,土地就那么些,当然是先紧着上头的贵族老爷们分封,到了最后,我等贱民能分上几亩薄田,饿不死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所以,最后我等便反出军旅,聚义江湖,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受人约束,自由自在,何等快哉!” 韩璐心道,没想到这强盗还是个文化人哩,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可比“黑风双煞”那两个夯货强多了。 老者沉吟一番,道:“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沧浪之水浊兮,亦可濯足,世道浇漓,更当修身齐家,何必欺凌弱小,做此败德之事?” 盗跖道:“道不行,海上便是坦途?夫子勿再多言,子之道狂狂汲汲,诈巧虚伪事也,非可以全真也,奚足论哉!”又一一看过船上诸人,道,“诸位听了这么久,财物可有备好?” 船上众人,皆面如死灰,闭口不言。 盗跖挥挥手,旁边的三人便跳下马,跃上渡船,显然身手均是不错。到了渡船之上,便对众人挨个儿搜掠,众人悲悲戚戚,不敢反抗,均是乖乖地将身上的财物交于几人。 韩璐拉着白墨妍,悄声向敖泽和姬飞问道:“咱们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就被他们打劫了吧?” 敖泽道:“他们人多,咱们不一定是对手,还是见机行事的好。” 姬飞摸出几枚符纸,道:“大家拿着这火符,待会儿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咱们好趁机离去。” “滚开——” 敖泽几人刚刚商议停当,就听到一个姑娘大声呵斥道,只见那红衣姑娘抬手轻轻一挥,便将一名盗匪给推到了河里。 另两名盗匪看了,纷纷喝道:“好大胆的妮子,简直是在找死。”说完便抽出长刀,向红衣姑娘砍去。眼见红衣姑娘就要血溅当场,渡船上众人中胆小的不禁惊叫着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住手——”岸上的盗跖喊道,船上的两名盗匪听了,刀刃就在那红衣姑娘的头顶半尺之处堪堪停了下来。 “去把六儿拉上来,真是没用的家伙。”盗跖对二人道,又看看了红衣姑娘,饶有兴致地道,“好一个泼辣的姑娘,不过我喜欢,刚好我们寨子里还缺一个压寨夫人,今天就掳了你,好入洞房,哈哈……”言语间甚是轻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八章 三姝 “哼,无耻之徒,做你的春秋大梦吧!”红衣姑娘冷冷地说道。 盗跖笑道:“大梦要做,压寨夫人更是要娶,哈哈——” “嗨,岸上的那位大哥哥,娶压寨夫人,也带着我一起,可好?我姐姐当了压寨夫人,我们姐们就此分开,以后我岂不是寂寞得很,这多么无趣啊,不如我们姐妹一起做了压寨夫人,想想就很有趣。”说话的正是那位白衣姑娘,巧笑倩兮,眉目间甚是妩媚。 盗跖怔了一下,看着白衣姑娘,心中却是泛起嘀咕,这姑娘倒是胆大,不知是不是有恃无恐,又想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了你一个小小丫头片子,不过此时万不能露出怯意,随即又朗声大笑道:“好——甚好——送上门来的,岂有不要之理,哈哈——如此一来,我可就有两位压寨夫人啦,岂不是要美死我哉。” 白衣姑娘娇笑道:“你要是美死了,我还做什么压寨夫人,你可不能就这么死喽啊。” 盗跖哼了一声,不知死活的丫头,早晚要你好看,对周围弟兄道:“兄弟们,把那两个小丫头给我带过啦,今晚,哥哥可要入洞房啦,咱们闹他个不醉不休。” 群盗哄然大笑,纷纷跃下坐骑,快步跳上渡船,张牙舞爪就向那两个姑娘抓去。 船上人多,敖泽一手暗扣火符,一手抽出“刺鱼”短剑,只要势头不对,便要从过去打倒群盗,去助那两位姑娘。 姬飞却按住敖泽的手,轻声道:“再等一下,那二人不似一般人,敢跟强盗这样对答,定是有所依仗。” 这时,红衣姑娘一个跳跃飞身而起,如凤舞九天一般冲天而起,从众人头上越过,衣袂飘飘,轻盈地落在岸上,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灵动飘逸。 敖泽看了,心中不禁暗暗喝彩,没想到这姑娘身法竟是如此灵动,没有一丝的烟火气,简直宛若仙子。 韩璐撇了撇嘴,心道,这样飘逸的动作我也能做得来,只是有些花里胡哨的,而且太费气力了,一点儿也不实用,还不如省些力气去对敌的好。 “好俊的功夫,”盗跖也是赞叹道,“看来想要娶个压寨夫人,恐怕还真得费些手脚了。”说完,卖弄似的,从马背上如鹞子翻身般,一跃而起三丈高,平稳地落在红衣姑娘面前,挽了个刀花,长刀一横,嬉笑道:“小娘子,我这功夫怎样,还配得上你吧?” 渡船上的众盗匪看了,哄然喝彩道:“大哥,好俊的功夫。” 红衣姑娘红了脸,气愤地道:“无耻!” 盗跖笑道:“无耻——嘿,更无耻的还在后面哩,就怕小娘子承受不起。”说着就张开大手向红衣姑娘抓去。 红衣姑娘双手一晃,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对拳刺,刺尖寒芒闪闪,迎着盗跖的大手就刺去。 盗跖掌到半途,划了一个圈便又缩了回来,道:“有点儿意思,那就陪小娘子玩玩。”长刀横斩,刀光霍霍,连绵不绝,向红衣姑娘袭去。盗跖的功夫来自军旅,大开大合,果然有一股横刀立马锁山河的气势。 红衣姑娘辗转腾挪,一双拳刺上下翻飞,见招拆招,一一将盗跖的招式化解,竟然丝毫不落于下风。 ………… 船上的几个盗匪见盗跖玩性正酣,也都向船上的白衣姑娘抓去。 白衣姑娘妩媚一笑,也是飞身跃到岸上,对着船上的几个盗匪道:“几位哥哥,船上人多,咱们到岸上来玩玩。” 众盗匪哈哈大笑道:“好——好也——”拨开众人,迫不及待地挤到岸上,团团将白衣姑娘围在中间。先前落水的盗匪六儿,爬将起来,满身水淋淋地也跟了过去,喊道:“几位哥哥,也带小弟一起。” 先前的几个盗匪不耐烦地摆摆手,对那六儿道:“去去,你一个毛都没有褪干净的娃娃,又懂得什么,一边儿玩泥巴去。” 六儿道:“我不小了,都已经十五岁啦,隔壁家的王二蛋跟我一样大,前天都去相亲了哩。” 白衣姑娘笑道:“既然小弟弟想过来玩玩,那便过来一起玩玩就是了,几位大哥哥又何必推三阻四?!” 六儿道:“就是就是,还是这位姐姐通情达理。” 几位盗匪道:“呸,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真是不知利害,这小妮子小小年纪,就这么妖媚,小心把你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一点儿。”说完举起长刀就向白衣姑娘砍去。 白衣姑娘长袖善舞,身姿婀娜,闪身避开长刀,跳出几人包围,笑道:“我说这几位大哥哥,真是一点儿都不解风情,不懂得怜香惜玉,八成都是些粗糙汉子。” 一个盗匪笑道:“姑娘该不会是玩不起了吧,哈哈——捉了你,今晚好入洞房做耍子去也。” 白衣姑娘道:“那就看看几位大哥哥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船家见盗匪都在岸上与人争斗,便想偷偷摸摸地取下船舷上的挠钩,悄悄地顺水而下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手刚摸到挠钩,就见一道寒光袭来,“叮”地一声一把短刀钉在船舷上,吓得连忙缩回了手,胆战心惊地退缩回到人群里。 “船家这是想要去哪里啊?”盗匪中有人喊道。 船家哆嗦着回道:“我就是看看这挠钩结实不结实,省得这船被大水给从走喽。” 众盗匪不再理会船家,结起战阵,长刀连绵,滚滚不断地向白衣姑娘笼罩而去。 白衣姑娘水袖飘舞,风吹落花一般,轻扬婀娜,在刀阵之中,就如一只蝴蝶飞入乱花丛中,飞舞穿梭,真可谓险之又险。 韩璐在船上看到几个盗匪竟然结阵对付一个女子,顿时热血上头,将手中火符一抛,顿时火焰熊熊,向着几个盗匪飞去。 盗匪闻得声响,均是回头看去,只见一团火球猎猎袭来,心中惊悸,纷纷挥刀向火球砍去,火球四散化作一片火星四散开来。 盗匪凝神戒备,喊道:“是哪个宵小之辈暗中偷袭?” 韩璐飞身跃起,翩然如鸿落在岸上,对着几个盗匪道:“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子,算什么好汉?” 几个盗匪看了韩璐,笑道:“又来一个小丫头片子,看来我们兄弟几个今个儿真是走了桃花运了,一起抓回去,今晚闹个大洞房。” 敖泽和姬飞担心韩璐遇险,留下白墨妍在船上照看行李,二人也飞身跃上岸去,站到韩璐身边,各执武器与群盗对阵。 群盗看来了两个小子,纷纷嚷道:“哪来的不知死活的小子,识相的就滚得远远的,免得自误。” 白衣姑娘款款走到敖泽和姬飞中间,娇笑道:“还是这两位小哥哥,懂得怜香惜玉,不像你们这群糙汉,一点儿都不解风情。” 韩璐眉头直皱,对白衣姑娘道:“还是对敌要紧,等料理了这帮盗匪再卖弄风情也不迟。”看见敖泽满脸的喜悦,又道,“你又得意个什么劲儿?” 敖泽绷着脸,道:“我哪里得意了?” 白衣姑娘道:“这位姐姐,我这不是心疼两位小哥哥嘛!” 群盗叫嚣道:“你们倒是打情骂俏起来了,直把咱爷们儿当作不存在,兄弟们,剁翻这两个野小子,夺了美娇娘,今晚快活耍子也。”说完群盗呼啸连连,长刀连环,如疾风骤雨般向敖泽和姬飞二人砍去。 群盗结成刀阵,长刀环环相扣,绵绵不绝,相互照应,加之膂力强壮,渐渐便将几人围困在阵中。 敖泽却是心中纳罕,这群盗所有凌厉的招式只往自己和姬飞身上招呼,却对白衣姑娘和韩璐甚是轻柔,真是岂有此理。姬飞拳脚功夫了得,在阵中游刃有余,自己虽然功夫有些不济,但是胜在体魄强健,在这些大刀金戈的汉子手中总算没有落了下风。 缠斗多时,饶是敖泽几人体内元气充沛,与盗匪硬碰硬,仍是感觉手臂酸麻。 敖泽心道,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这群盗匪气力绵长,刀势相互配合,几乎没有破绽,实力远超一般的修士,如此这样下去,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得想法速战速决。 用火符的话,彼此距离这么近,火符炸开,难保不会伤着自己,如果把他们逼入水中就好了,自己水性好,肯定能打败他们,不过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韩璐他们水性又不好,到时他们也落了水就不好了。 最后灵机一动,想到盗匪并未全力对韩璐和白衣姑娘用尽全力,便对韩璐道:“用你的马鞭,缠住他们。” 韩璐闻言,从腰间取出马鞭,灵力倾吐,马鞭就如活了一般,在几人之间游走穿梭,来无影去无踪,不是缠足便是掣肘,盗匪顿时手忙脚乱,之间的配合便不再默契,破绽百出。 若论功夫,单打独斗的话,盗匪并不能胜过敖泽他们,只是他们人多,相互之间又是配合无间,这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此时被马鞭弄得手忙脚乱,立时便落了下风。 敖泽见有机可乘,钢叉勇猛,顿时便将一人打翻在地。 姬飞手中短刺闪烁,连连将两个盗匪刺倒在地。 韩璐和白衣姑娘相互配合,瞬息间便将剩下的几人捆翻在地。 盗跖见到自己的弟兄被人全部击倒在地,知道今日算是碰到了硬点子了,心中关怀弟兄安危,长刀一挥,逼开红衣姑娘,向敖泽几人道:“今天是我等看走了眼,竟没有看出几位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冒犯之处还望见谅,几位若能放了我的弟兄,我们这就离去,再也不扰乱此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九章 南离月 红衣姑娘此时气息颇急,鬓发微乱,额头香汗细密,气呼呼地对盗跖道:“无耻匪类,莫不是怕了,有胆就再来打过。” 盗跖哼了一声,没有了刚才了傲慢,不敢去接红衣姑娘的话头,而是转过身来,对敖泽几人道:“几位小义士,还请不要伤我弟兄性命,要杀要剐,我盗跖一人领受。” 地上的群盗哼哼哈哈,纷纷嚷道:“大哥,不要管我们,是我们技不如人,该有此劫。” 白衣姑娘走到红衣姑娘跟前,悠然道:“南离月姐姐,我看这盗匪是吓破了胆,已经是不敢再与你对敌了。” 盗跖怒目圆睁,道:“莫要真的以为我怕了你们。” 南离月道:“不怕,就再来打过。” 白衣姑娘笑道:“你要是打不过我们,可就不能抢我们回去做压寨夫人喽。” 盗跖此时心系弟兄安危,哪有心思再与这两位姑娘斗嘴,但是看现在的情形,如若真的不能与她们分个胜负,今天之事恐怕难以善了,道:“好,我便再与姑娘一战,无论胜负,只希望不要害了我这些弟兄们。” 南离月道:“哪个要害你弟兄,”又对身旁的白衣姑娘道,“玲珑妹妹,你在一旁帮我掠阵,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无耻之徒不可。” 白衣姑娘道:“好,我就看姐姐教训这群匪类。” 盗跖听这两个姑娘左一句“匪类”右一句“匪类”,真是气得无名火起三尸神暴跳,可是又不好发作,挽了个刀花,道:“我就再来讨教姑娘高招。”长刀横斩,就向南离月攻去。 南离月拳刺飞舞,身法轻盈蹁跹,虽然手上力道不大,可是迅疾无比,如惊鸿乍起,以快打慢,盗跖刀法虽然凌厉,却也对南离月无可奈何。 盗跖此时已经心乱,心有挂碍,刀法便也不再有刚才那种所向睥睨的气势。军旅中的刀法就是这样,气势泄了,招式威力便打了折扣,几招下来,若不是仗着刀法娴熟,竟然险些失利遇险。 敖泽看着南离月小小身姿与盗跖这魁梧大汉争斗,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心中甚是佩服,又想这姑娘还真是倔强,不要旁人助力,非要与这大汉一争高下,如果几个人一起动手,早就拿下这盗跖了。 又是几招下来,南离月身法更是迅捷,逼得盗跖手忙脚乱,忙于应对,无暇反击。南离月身法闪烁,看准时机,拳刺如蜻蜓点水般刺在盗跖手背之上。 盗跖手背吃痛,鲜血长流,长刀拿捏不住,“当”地一声掉落在地。 南离月一击即中,便闪身后退,甩掉拳刺上的血珠,站在一旁依旧冷冷地看着盗跖,神情中隐隐有股得意之色。 盗跖背负双手,眼神中依旧有一丝淡淡的桀骜,朗声道:“我盗跖技不如人,甘愿受罚,还是那句话,请不要为难我的弟兄们。” 南离月道:“你倒是讲义气,你们的行径自会有人来管,不过今日之事,好叫你们知道人外有人。”顿了一下,又道,“把你们强抢别人的东西还给人家。” 盗跖道:“都在马背上的包袱里。” 南离月便招呼渡船之上被抢之人取回自己的财物,可是船上众人心有顾虑,畏畏缩缩不敢上来,南离月又对盗跖道:“他们取回自己的财物,是理所应当,今后你们不可回来报复。” 盗跖道:“盗亦有道,我们哪里还会回来报复。” 船上众人这才一涌而上,去取自己的财物,因为盗匪抢劫财物颇多,不少人顺手牵羊,又多拿了不少财物。 看众人取回财物,南离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才向敖泽几人道谢道:“多谢几位助力,这才击败这群盗匪。” 白衣姑娘笑靥如花,也跟着道:“小妹肖玲珑,这里也向几位小义士道谢了,不知小哥哥小姐姐怎么称呼?” 敖泽几人互报了名姓,又道:“这群盗匪欺凌弱小,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南离月谢过几人,也不再理会众盗匪,便又翩然登上渡船,静静地坐在船头。 肖玲珑笑道:“南离月姐姐就这样,不爱说话,几位不要介意。”看看地上的众盗匪,又向敖泽几人问道,“就这么放过他们?” 韩璐道:“当然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又对敖泽道,“你不是嫌青牛脚力慢嘛,刚好这几匹马膘肥体壮,你去选匹来,趁着再给墨妍姑娘也选一匹。” 敖泽道:“这感情好。”笑嘻嘻地就去选了两匹健马,牵到渡船之上,交于白墨妍看管,又跳回岸上,看到满地长刀,心想若将这些兵器还留与这群盗匪,说不定还会再生出什么事端,便将这些长刀一一拾起,收进口袋中。 韩璐问道:“你拾这些兵器作甚?” 敖泽道:“没了兵器,他们或许能就能少做些恃强凌弱的事情。” 肖玲珑笑道:“还是敖哥哥想得周到。”说完也去牵了两匹马,赶到了渡船上。 韩璐哼了一声,向敖泽问道:“被人夸赞,是不是觉着心里可舒坦了?” 敖泽心中莫名其妙,道:“被谁夸了?” 韩璐心道真是个呆瓜,不理会敖泽,气呼呼地径直走上渡船。 姬飞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敖泽的肩膀,摇了摇头,也上了渡船。 敖泽不明所以,也只好闷头上了渡船。 船家见几人都上了渡船,笑着脸,道:“几位小义士真是侠肝义胆,功夫了得,几下子就把这帮盗匪给料理了。” 姬飞笑道:“船家,快些开船吧。” 船家连忙解下船舷上的挠钩,扯篙撑船,不一会儿便驶出老远,船上众人见远离了河岸,均是捂着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到了对岸,船上众人下了船,顿时便作鸟兽散,瞬间没了踪影。 对岸等渡船的人,看到船来,便争先恐后地向渡船上挤去,船家却拦下众人,道:“小老儿还有事儿,不能再撑渡船,对不住了,诸位,还是找别家渡船过河吧。” 韩璐不禁向船家问道:“怎么不让他们上船?” 船家道:“回义士的话,我去这沙颍河的下游躲躲风头。” 韩璐奇怪地问道:“躲什么风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