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关山重重》 第1章 九一八前夜,可怜的“麻杆儿” “啊——”的一声,黑暗之中有人大叫了一声。 这一声叫的很大,这一声叫的很惨 而就在这声叫里,屋子里大通铺上便传来“扑棱棱”的声音。 嘈杂的说话声音随之而起。 “咋回事儿?” “我听到有人叫了!” “不是日本人来踹营吧?” 后面这句话是重点,就这一句话让屋子里所有人都激灵了一下! “开灯!”黑暗中有人大吼,那是他们的排长王老帽。 “啪!”的一声里,屋里的灯光亮了。 虽然说灯泡的瓦数不大,可怎么也是白炽灯,当时屋子里就变得明亮了起来,而灯光下是东北军士兵们惊慌失措的样子。 这也难怪他们,他们可是奉天北大营的驻军。 这一段时间以来,城外的日军就对着城里虎视眈眈,而现在刚睡着就有人喊了一声,便又有人嗷唠一嗓子来了一句“不是日本兵来踹营吧?”换成谁不担心害怕? 要知道他们手中现在却是连枪都没有一支的! 当兵的怎么可能没有枪?原因是上面有命令“不许抵抗!”,枪支那都在仓库里锁着呢! 众人惊魂未定之际,在灯光下面面相觑,可是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门窗完好,哪里有什么日本兵踹营! “刚才谁特么啊的?”排长王老帽怒了,大半夜跟叫魂似的,人吓人,吓死人的。 “我听是新来的麻杆儿的声音!是他叫的!”这时,有一个士兵指着一个极是瘦弱的同伴说道。 所有人都已经坐起来了,当然那个麻杆儿也坐着呢。 这时,众人就看见那个被称之为麻杆儿的士兵正坐在那里,头上正流着涔涔的汗水。 “我听的也是麻杆儿的声音,错不了!我刚要睡着!”有另外的士兵指证道。 东北人习惯睡炕,士兵也是如此,所谓的大通铺就是指一溜大炕,全排三十来人可都是在这铺炕上睡着呢。 “商震,刚才那一嗓子是你喊的吗?”这时有一个老兵已下地站到了那个麻杆儿面前问道。 “我,我,三哥我做恶梦了!”那个麻杆儿自觉理亏小声的说道。 他这一句话一出口,就在这个排的屋子里传来了一片“我艹”之声! 商震那是大名,麻杆儿那是外号。 麻杆儿的外号起的是如此的形象,本来他就是新人,这一个排的人谁又会记他的大名。 他是前天被他称之为三哥的李福顺从家里领来当兵的。 李福顺在二连里那是个老兵,还是个班长,也是他们连长胡彪的难兄难弟。 说白了,他领来的人其实就是到东北军里混碗饭吃,连长胡彪自然要给他这个面子。 只是当时胡彪看着商震那瘦不伶仃如同一个二脚圆规般的样子那都忍不住说怪话了。 他的原话是这样婶儿的:“都特么说东北大汉,那就不是东北大汉,那也得是个生荒子也得是个牤子吧,你特么倒好,你就是个东北麻杆儿啊!” 于是商震便有了“麻杆儿”的这么个外号。 “朱开山,侯看山,你们两个把这狗日的嘴给我堵上!”王老帽骂道。 有了排长的命令,虚惊一场的士兵中便扑了上去两个士兵,直接就把商震按在了那大板铺上。 那两个士兵正是一个叫朱开山,一个叫侯看山的。 他们两个的名字都带一个山字,那只是巧合。 而一头“猪”一个“猴”,那就是排长王老帽手下的哼哈二将。 对于商震这样的瘦麻杆儿,真的不用士兵们蜂拥而上的。 “这儿有袜子!”旁边有士兵伸手就摸起了双袜子递了过去。 “那特么的是我的袜子!”一个绰号叫鲁大脚的士兵不干了。 “就你那双臭脚丫子还穿什么袜子?要是能把麻杆熏过去了,咱们大家还省心了呢!”正往商震嘴里塞袜子的侯看山说道。 鲁大脚的脚丫子不是一般的臭,就他那双汗脚顶风臭十里! 有一回他们连坐火车行动,鲁大脚就把鞋脱了,当时整个车厢里就是一种醺醺然无法形容的味道! 如果是普通旅客那当然能躲就躲,可他们是军队,旁人怎么能说走就走。 虽然王老帽及时让鲁大脚穿上了鞋,可是那股味道也让人受不了。 以至于他们排的人后来还给鲁大脚编排出了一套磕儿叫“世上三大味”。 这三大味分别是,山上狐狸洞,鲁大脚的脚,老毛子的嘎就窝(胳肢窝)。 狐狸洞里总有一股狐狸自身所带的狐骚味儿。 老毛子是说北面的俄国人身上有体味,闻起来膻的哄的,就跟羊圈里的味道似的。 而鲁大脚的脚臭能够战胜老毛子身上的羊膻儿,仅次于狐狸洞的骚味儿,其臭由此可见一斑! 闹哄哄中,商震拼命的扭头闭嘴,屏住呼吸试图躲避开那双臭烘烘的袜子。 可是他的外号叫麻杆儿,就是上一个士兵都能摁住他,何况上了两个? 朱开山力气大把他按在铺上不让动,侯看山就捏住了他的鼻子。 此时的商震就是再笨也能想明白,人家捏住了自己的鼻子,那就是让自己张嘴呼吸,可是他又如何肯张开嘴? “哎呀,小样,还真能挺!”侯看山便笑。 可是这种表扬谁都不想要的。 片刻之后,无法呼吸的商震不得不下意识的张开了嘴,而这时那双臭烘烘的袜子便塞进了他的口中。 商震也只能“呜呜”的拼命的挣扎。 只是他那瘦纤纤的样子,就像一条被拿住了七寸按在了板铺上的蛇,又哪里有他反抗的余地? 这回好,他的嘴被塞上了,他就是想呕吐都吐不出来。 这回不待排长王老帽再下命令,旁边就有士兵拿来了绳子,直接就把商震捆了起来。 嘴都被堵住了不把手捆起来怎么可以?那要是不捆,商震肯定会自己把袜子掏出来的! 当一切忙活完后整间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唯有被捆住的商震偶尔发出一声“呜”。 李福顺看着商震那副可怜的被捆成粽子的样子,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却是连看都没看他的排长王老帽。 他和王老帽那也是老交情,也是一条战壕里爬出来的,王老帽啥德性他自然知道。 其实这也怪不得王老冒。 他们这里可是军营。 最近一段时间,奉天城外的日本兵就蠢蠢欲动。 虽然说上面有命令不让抵抗,可是谁知道日本兵什么时候会冲进来,那万一要发生战斗呢? 日本兵在东三省杀死百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是上面都忍了。 可是作为士兵的他们,哪个又没有警惕之心? 这回倒好,日本兵没进来,可商震在大家欲睡未睡之际,突然嗷唠来这么一嗓子,你说吓银不吓银? 这还多亏枪支被锁在了军械库里。 如果他们身边就有枪那保不准都有人会摸起枪来放上一枪,就这个责任那商震能承担得起的吗? 再说,既然是来当兵身体当然没那么金贵,该遭的罪总是要遭的,他这个当三哥的也是无可奈何。 “睡觉!”武老帽气道,而就在士兵闭灯之前,他还没忘瞥了一眼李福顺口中埋怨道,“你咋弄这么个玩应来当兵呢?” 李福顺翻了一眼王老帽并没有接话。 他把商震带过来当兵的理由,连长胡彪是知道的,排长王老帽也是知道的。 因为他李福顺很小的时候他爹娘就死了。 爹娘死了家里很穷,他从小就受到了商震爹娘的照顾。 所谓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商震的爹娘对他有再造之恩。 现在商震的爹也死了,商震的娘也只剩下一口气儿了。 他娘就把自己的这个儿子托付给了他,你说他能不管吗? 房间里再次响起了士兵们的鼾声。 劳累了一天,大家很快就又睡着了。 只是黑暗之中唯有被称作麻杆儿的商震瞪大着眼睛看着那黑乎乎的天花板。 他在“享受”着那双臭袜子的味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章 恐惧的由来 民国20年9月17日,对奉天北大营的东北军来讲,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尽管枪支都被锁在了库房里,但军队嘛,总是要出操的。 操场上不断传来了士兵们的呼喝声跑步声和军官的训话声。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吃完了饭,所有人都回到营房里休息,这时二连二排的人就看着那大通铺挨着门口的炕头在笑。 他们所看的人当然是商震,商震现在已经成为了他们所有人的笑点。 虽然在排长王老帽的严令之下,鲁大脚是穿着鞋坐着的,可是很多人还是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若有若无的醺醺然的味道。 就这样的味道,他们很难想象商震昨晚被那袜子塞了一夜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别看长得精瘦,可胃口不错嘛!”有正走进来的士兵看着正老老实实,盘腿坐在炕头上的商震说道。 商震抬头看了他一眼苦着脸不吭声。 他是个新人,他没有与老兵对话的想法。 因为他的那个三哥李福顺已经开导过他了。 你要想老老实实的混这口饭吃就要听话。 你也只是被他们把臭袜子塞到了嘴里,也没受什么皮肉伤,这个要忍。 眼前这个刚进屋的士兵嘲笑商震那是在暗示,那鲁大脚的臭袜子得有多臭啊! 而你非但没有吐出来,而且今天中午的时候又吃了那么多的饭! 那个士兵眼看着商震瞅自己却不说话觉得有失颜面便气道:“瞅你这怂色(sǎi),把脸抽抽的跟鞋拔子似的,你给谁脸色呢?” 这个士兵一说商震便一哆嗦。 可是也就在这个士兵刚要逞一下威风想要去揪商震的耳朵的的时候,他的耳朵却已经被别人的大手给揪住了。 “滚犊子!你跟我老弟耍横呢?”一个声音在那个士兵的耳旁响起,那是李福顺回来了。 李福顺是老兵还是个班长。 昨天晚上睡觉时那是排长王老帽发话整治商震他才没吭声。 可是他可以给王老冒面子,而这个士兵又算老几? 那个士兵自然也知道李福顺与商震的关系,本来恼怒的他回头一看是李福顺,忙接着李福顺的话应了一声“好的”。 李福顺撒手,那个士兵捂着耳朵灰溜溜地往屋子里去了。 “小二,昨晚你梦到啥了吓那样?”李福顺盘腿坐到了炕上问商震。 商震看这李福顺那关切的表情有了安全感便低声回了一个字:“枪。” “哦。”李福顺恍然大悟。 这是商震进军营的第三天。 就在他进军营第一天的时候,他们所有的人的枪支还没有被收走,有一个士兵在摆弄枪时就走火了。 幸运的是,枪支走火并没有伤到人。 而不幸的是,那只被人牵着的德国黑背的脑袋就被那颗子弹打了个对穿,然后那颗子弹又击穿了一个号兵在腰间挂着的紫铜色的军号。 那只黑背本就是他们团长的最爱也是他们驻地唯一的一条狗,子弹又差点伤到了人,气得团长亲自上前给了那个走火的士兵一个大耳刮子,然后就把他关了禁闭。 而发生枪支走火那一幕时,商震恰好就在那只黑背的旁边。 当时李福顺也在,就看到商震哆嗦了一下子,想来商震到底是被那一枪吓到了。 “我记得你原来胆子不这么小啊?”李福顺说道。 只是商震并没有在接话,仿佛又在回忆那一枪的威力。 李福顺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出来当兵的。 商震家是亲哥俩,李福顺那是被商震爹娘捡来的算是义兄,三人之间各差两岁,倒是李福顺最大。 李福顺记得自己离家之时,商震还是个淘小子的,上树摸鸟,下河捞鱼,那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今年李福顺已经二十二了,商震也已经十八岁了。 只是前些天李福顺回就在奉天郊外的家的时候,娘,也就是商震的亲娘对他说你把小二带走吧,他才带商震出来当兵。 李福顺这些年一直在外当兵,对商震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商震少年时的样子。 可是他又如何能够想到商震的胆量会变得这么小? 现在他已经有些后悔把商震带出来了。 这要是商震因为胆小出了什么差错,他如何对得起娘? 至于说如何给娘一个交代,这话都不用再说了,因为娘已经得了重病,能熬过今年冬天那就不错了。 商震的大哥已经成家,爹没了娘再没了,商震也就没有什么指靠了,这也是他娘让他把商震带出来的原因。 李福顺这想法无疑是好的,可是他现在看到商震的这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福顺向炕里躺去,他要休息一会儿了。 而此时被大伙称作麻杆儿而看不起的商震,脑海中便又出现了那条被打死的德国黑贝。 就在那砰的一声枪响里,他看到那条大狼狗的脑袋上便开了洞,然后便有白色的脑浆,红色的血溅了出来。 而也正是这幕场景,让当时商震的脑袋“嗡”的就是一下。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有几个穿着古装的人在自己的面前相继倒下。 在那几个人的后心同样有血溅了出来,他看到他们在自己的脚下抽搐! 而这时他就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锋锐的针狠狠的扎了一下。 他感觉到了痛彻心扉的痛与无法逃避的对火器的恐惧! 商震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按理说当然是不小了,人家十八岁都已经娶妻生子了。 正如李福顺所想,他并不是从小胆小的。 可是就在17岁那年,他就感觉自己脑子好像变成了一片庄稼地。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发现有“种子”在自己的脑海中发芽了! 他总是梦到死人,那几个穿着古代衣服的死人,同时并感到了发自于骨子里的痛。 他的脑海里经常冒出些莫名其妙的古代的名词,比如看到洋火,他就会想到火折子,看到大院他就会想到府邸,他想上茅房就想到如厕…… 而这也就罢了,又时不时的会有一些奇怪的语言从他的脑海中冒出来。 有时他不注意说出来时,他娘和他大哥就会用诧异无比的眼神看着它,仿佛他说的是另外一个世间的话。 晚上睡不好,那梦又与现实混在了一起,以致于他的思维都变得混乱了起来。 一个思维有些混乱并且变得胆小怕事的人,自然想不出个头绪来。 很快午休过去又开始了下午的训练,而下午的训练便也过去了,转眼间天又黑了。 当电灯的光亮再次照亮了军营的时候,二连二排的排长王老帽再次不怀好意的看向了商震。 “我保证今天晚上不喊。”商震怯怯的说道。 商震现在变得胆小怕事,可并不等于他傻。 昨天夜里那双臭气烘烘的袜子真是让他难忘啊! 所以此时急于表态的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就拿出来了一个布条。 商震的举动是如此奇怪,以至于所有人看他的目光就由不怀好意都变成了好奇,这小子要干啥? 而答案马上就出现了,因为商震很自觉的就把那个布条勒在了自己的嘴巴上然后就在后面系上了! “哄”的一声,整个屋子里就笑成了一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章 九一八之夜(一)晕枪 “行!小子有点眼力见儿!”王老帽大笑道,然后就是大声吼,“熄灯!” “啪”的一声,电灯灭了,屋子里变得静悄悄起来。 排长王老帽其实是不应当睡在炕梢的。 他们一个排的人都睡在这大通铺上,按理说,排长王老帽应当睡在这个炕最好的位置上。 一铺炕哪个位置最好?那当然是炕头了。 就像在天冷的时候东北人家里来了且(客人)。 那家里人从来都是这么招呼的,来快到炕头上坐,热乎热乎! 你看谁家在招呼客人时说,来,快到炕梢坐! 那不是待客之道嘛,待客没有这样婶儿的! 人要想解乏那还得睡硬炕。 一铺大炕被火烧热了,那炕头自然是滚烫滚烫的,这时候烙一烙腰就会感觉格外的熨贴。 可作为一排之长的王老帽为什么会主动把炕头让给商震这个新兵睡呢?那却是因为日军已经在奉天周围虎视眈眈了。 所谓近代中国那就是一部屈辱史血泪史。 中日甲午战争中国战败那也就罢了,可是日俄战争却是在中国东北进行的,而当时的大清国竟然宣布中立! 两个仇人为了争夺你家的地盘,到你家的地盘上打仗,而你家却又宣布中立,说这事与我无关。 就这作派已经不是掩耳盗铃的,而是窝囊到姥姥家了! 自打这以后,日本人在东北就开始经营自己的势力。 而这时东北就出了一位人物叫张作霖。 要说这张作霖大字不识几个,种过地,当过小贩子,后来又成了土匪。 成了土匪也就罢了,他偏偏又成为了最大的土匪头子,最后就堂而皇之的成了东北王。 按照后世的话讲,这也绝对属于草根逆袭的典范了,那却绝对属于草莽出英雄。 张作霖成了东北王,既借助日本人的力量,又不肯完全听从日本人的,那自然是既有合作又有斗争。 他却不知日本人已经有了彻底占领中国东北变成第二个日本的计划,如此一来,他变成了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就在前几年也就是民国17年,已经被称为老帅的张作霖所乘坐的火车在路过皇姑屯时竟然被日本人炸了。 受了重伤的张作霖被拉回府邸,很快就去世了,于是他的帅位就传给了他的儿子少帅。 这位少帅身负家仇直接就接受了民国政府的领导,把东三省的旗帜换成了青天白日满地红。 这至少在名义上东三省就回到了中国的怀抱。 只是日本人既然已经定下了吞并东三省的国策,又如何肯放过? 于是日本人一面增加在东三省的驻军一面开始进行挑衅,近来奉天城风声日紧。 那张少帅绝不肯投降日本却也觉得自己整不过日本人,所以他的对策就是一个字——忍! 自打满清政府以来,中国就已羸弱不堪。 虽然有仁人志士说驱除外侮、恢复中华,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从上到下对于侵略者的嚣张多少都有些麻木了。 只是正如古人所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最高层决定忍了,那底下的人就要遭罪了。 日军在东三省今天杀几个人,明天又杀几十个人,后天再杀几百个人。 谁家死人谁家悲伤,下面的老百姓就感觉到了切肤之痛。 这时就要提起东北军某旅二团二连二排的排长王老帽了 小人物同样有大智慧。 这王老帽心下里就嘀咕。 什么事情都忍,那哪是好事儿啊,那日本人还不得寸进尺啊,那保不准哪天就得出大事儿。 可问题是,上面给出的命令却是如若日军进犯不许抵抗! 东北人的脾气暴啊! 尽管东北军也是军队,可是人家都拿刺刀顶到你身上来的时候,说不让反抗,这怎么可能? 所以上面又给了一条命令,那就是所有的刀枪入库!就在今天白天出操的时候,连长胡彪还再次强调了上面的命令,那就是“不许抵抗”! 王老帽其实可是土匪出身,对自己的小命看得格外重要。 他倒不是怕死,可就是死也得和人家作战拼死了,而不是被人活活的捅死! 可是枪被收走了,他也没辙了。 正因为有了这层考虑,他才把主动把炕头让给了新兵蛋子商震,而他自己却眯到炕梢去了! 在王老帽的潜意识里,如果一旦日军冲进军营,那么谁的炕头谁倒霉! 要不说人都是有私心的呢? 就是商震的那个三哥李福顺都没有想到王老帽玩的是这个心眼,更何况商震这个新人。 此时的商震嘴上勒了个布条子正瞪着眼睛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 他就搞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现在的自己会变得这样胆小。 原来自己可不是这样婶儿的啊! 就在前年自己过年放炮仗的时候那还是敢用手捏着那二踢脚放的。 二踢脚是这样婶儿的,先是“呯”一个响就蹿到了空中,然后在空中的时候再炸第二个响,就又是一声“呯”。 正因为二踢脚在第一声响时是从手里蹿出去的,只要捏的不死,就绝不会在手里爆炸。 可是就在去年,他再放炮仗时就吓得不行。 而这回跟着三哥李福顺来到东北军当兵,他一看到了那子弹射穿了那条德国大狼狗的刹那,他便有了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他都没敢跟李福顺说,当时他的腿已经哆嗦如筛糠了! 难道是自己晕血? 不是,商震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在家时他就已经实验过了。 他是见过晕血的人的,那是他们屯上的吴老二。 那吴老二长得膀大腰圆的,平时牛逼哄哄的。 可是有一回那吴老二见到血了,当时就麻爪了,那直往比他还矮一头的媳妇怀里钻呢! 试想,一个健壮如熊的人去往一个小白兔怀里钻,那是一种多么滑稽的场面! 不过再滑稽那也是吴老二的事情,自己就是变得胆小之后也并不晕血啊! 商震想不明白了。 而就在去年发生变化的,还不只是自己胆子变小了,他忽然发现自己变得能吃了! 自己的饭量竟然能赶上原来的两三倍! 自从他爹没了以后,他就和老娘相依为命。 大哥已经成家了,那家里现在都有三个孩子了也指望不上人家帮忙。 可是他偏偏又没学来他爹那木匠手艺。 如此一来,他和他老娘吃饭就成了问题。 最终还是他大哥说,得了,老二你去跟李三哥去当兵吧,完了老娘我来养。我能供得起老娘吃饭,我可供不起你这个大肚(dǔ)汉。 所以他这个兵就是这么当上的。 可是现在自己的胆子变得这么小,要不是有三哥给在这撑腰,自己还不让人家撵回去啊?想想都是愁人的事儿! 想到这里,商震不由得“呜”了一声。 他为什么要“呜”?那本来是他想叹气了的。 可是他这一叹气却忘了自己的嘴已经被自己用布条子给勒上了,那如何还能叹出气来?他也只能“呜”了 昨天夜里他就没有睡好。 那换成谁也睡不好。 昨夜他嘴里被塞了两只恶(nè)臭恶(nè)臭的破袜子,现在想来依旧“唇齿留香”! 算了,还是睡觉吧。 困意上来,商震迷糊了起来,可是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他突然的脑海中就蹦出了两个字,那两个字儿是——晕枪! 想到这两个字商震突然就一激灵,我不会是晕枪吧?我既然晕枪,我当什么兵啊我? 商震其实已经很困了,可是他的脑子却已经飞处的思考了起来。 他想起来自己去年有一回看到有东北军的士兵背着枪从自己家门前过,那时他就觉得两腿发软了。 而这回那条大狼狗被子弹直接穿透时,好像当时自己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那个走火的士兵手中的步枪。 就在商震有几分确定了自己晕枪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了“啊”的一声惨叫! 然后就是噼了扑隆的杂沓的跑步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章九一八之夜(二)“扒炕” “麻杆儿,你特么又叫唤!”屋子里有人骂道 那是王老帽又吭声了,到底是老兵警惕性高,一有动静他就醒了过来。 “开灯!把这狗日子的手再捆起来!”这是王老帽手下哼哈二将之一的侯看山说话了。 可以,就在这时,李福顺突然低声喝道:“全都别说话!再听!” 作为老兵的李福顺也醒过来了。 要说王老帽和李福顺那警惕性不是一般高,绝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老兵,还因为他们在当兵之前就跟着老帅张作霖了,那时候他们是土匪,换成东北的话叫“胡子”。 一群打家劫舍的人,被另外的其他打家劫舍的人所惦记的人,他们的警惕性怎么可能不高,那都已经融入骨子里去了。 李福顺这一声喝,屋子当时就静了下来。 而这时屋子里的人就觉察出不对了,他们所听到的声音根本就不是屋子里发出来的,那却全是屋外的。 到了这时,排长王老帽也反应了过来。 “都别开灯!”王老帽那里就传来了悉琐之声,那是王老帽光着脚丫子跳到了地上。 然后其他人就看到王老帽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窗户前。 他们是东北军,是正规军,他们旅里还是东北军中的精锐部队。 所以他们的待遇也是不错的,就他们这间平房有一扇窗户那却是玻璃的。 军营外面是有大灯的,那是整夜不灭的。 就是离他们这个营房最近的那盏大灯不能直射到这里,可是那外面的光线又怎么可能不透过玻璃窗照进屋来? 王老帽撅着屁股趴在窗户那里就往外看。 这时那屋子外面已是人声鼎沸了起来,王老帽就看到在那昏暗的灯线光线下有人跑动的身影。 而紧接着他就看到有几栋房子的灯光亮了,一时之间,整个营区就已经变得明亮了起来。 他们这里可是奉天城。 要说时下奉天城在整个中国的工业水平那都是屈指可数的。 他们这里有飞机,大炮,坦克,还有兵工厂又怎么可能没有发电厂? 可以就在这个时候,王老帽就看到在那奔跑着的士兵的身后,突然出现了身材矮小的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士兵! 看着那些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士兵王老帽就是一愣。 用东北话讲那些士兵都是小矬巴子,那身高还不到1米6呢,可是他们的帽子上有带着屁帘的,还有戴着钢盔的。 “我艹!”王老帽和挤到他身边的一同观察外面情况的人同时说了粗话,那是李福顺也挤过来了。 “日本兵进军营了,所有人赶紧穿鞋!”王老帽抑制住自己“呯呯”的心跳命令道。 就他这一声里,他们屋子里也乱了,那也是一片噼了扑隆的声音。 只是他们屋子里的声音再大却没有屋外的声音大,因为这是他们就听到从屋外传来了隐隐的轰的一声。 这个声音可不小,他们感觉地皮都好像颤了一颤。 如此一来着急找鞋的士兵们就更乱了,虽然有亮,可也不是谁都能找到鞋的! 而这时,趴在窗口的王老帽和李福顺在刚刚那一声里就都是一哆嗦。 他们是老兵,当然知道刚才隐隐的那一声响明明就是一声炮响! 只不过那声炮响没有打到他们的营区罢了,估计是打到别的部队的营区了。 “狗日的开炮了啊!”王老帽轻声嘀咕了一句。 他和李福顺交换了下眼神,可是就在他们两个再把头转回去看向外面的时候就同时瞪大了眼睛。 灯光之下,他们看到已经有日军的刺刀刺入了他们同伴的后心! 日本兵竟然开始杀人了! 王老帽和李福顺不由得交换了下眼色。 他们两个此时的心境那是一样的。 一见日军杀人先是愤怒,可随即就变成了对他们自己的担心。 他们整整一个排没有一支枪,如果日本兵奔他们屋进来了,他们又该如何应对?难道等着人家杀吗?! 在那越来越亮的光线下,王老帽和李福顺都看到了,彼此的眼睛在放光。 可是他们的眼睛放光不是看到了什么金银财宝,却是充满了焦虑,那眼睛里所写着却是无数的“怎么办?”! 作为底层的士兵,他们也没有想到日军会说动手就动手。 他们手里有什么?这里只是军营,别说什么斧头镰刀镐头了,他们却是连擀面杖都没有一根的! 可也就在这时就在屋门口却传来了低低的一个声音。 那声音不大,听起来还有些怯怯的,并且只说了两个字,可偏偏王老帽和李福顺却听到了。 那是商震的声音,商震说的是——“扒炕”! 对啊!手头没有武器不假,可是他们却可以扒炕的! 扒了炕,就有了板砖。 有了板砖,至少可以照日本兵的脑门子拍一家伙的,然后他们就可以冲出去到枪械库里去拿枪! “谁都别出声,赶紧把炕扒了,每人手里至少要攥一块砖!”王老帽命令道。 现在他们全排的人也都搞明白外面是出什么状况了。 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他们却没有想到,商震这个胆小如鼠的人,竟然会有这样的好主意! 只是现在可不是表扬商震的时候。 干过泥瓦活的人都知道,从墙上扒砖那也只是第一块难扒,因为上面有糊的已经烤干了的大泥,只要扒掉了第一块砖,后面的活儿就好干了。 虽然他们手里没有步枪也没有擀面杖,可是匕首还是有几把的。 很快在这个光线昏暗的屋子里就有呛人的灰尘,那自然是扒砖所引起的。 他们排的准备工作做的是如此之及时,外面已经是惨叫怒骂连声了,也不知道有多少本应当上战场杀敌的东北军官兵由于手中没有武器而被日军杀害了。 “别全堆在一起,一个窗户后面几个人,门后再呆几个,我下命令大家一起冲出去!咱们直接奔枪械库!”王老帽再次命令道。 王老帽这个命令刚下完,李福顺就已经低声喝道:“全体准备,日本兵来了!来了十来个,手中两块砖的都留一块!” 日本兵出现在军营里已经有一会儿了,可是王老茂他们见机早就没有打开电灯。 如此一来他们可以看清外面的情况,而日本兵却只会奔着有亮光的地方去,结果那些开灯的营房就倒了霉了。 只是此时整个营区也不知道冲进多少日本兵,他们已经在追着那些手无寸铁的东北军官兵如野马脱缰般的跑了,到底还有日本兵发现了王老帽他们这个排的异常。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5章 九一八之夜(三)砖头雨、砸库房 王老帽他们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日军没有开枪。 或许在具有武士道精神的日军看来,既然他们面对的是手无寸铁的支那兵,他们又擅长白刃战,那自然是能省一颗子弹是一颗子弹的。 驻扎在奉天北大营的东北军地区得到的命令就是不许抵抗,而实际上日军冲进北大营,真的就没有遇到有组织的抵抗。 虽然也有东北军官兵不甘引颈就戮奋起反抗,他们手中没有武器又能如何? 时下的日本关东军本就是日军中的精锐部队,他们拼刺刀的水平上本就在东北军之上,更何况现在东北军手中没有武器。 如同马踏平川的日军此时已是杀红了眼,只是他们却真没有想到,现在竟然会有一个排的东北军在等着他们踹营! 就在这些日军冲到了王老帽排营房的窗外时,王老帽大喝了一声“打!”,他们这间屋子前面的三扇窗户便被踹飞了出去,而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片砖头雨! 这些日军哪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反抗? 要说用板砖直接把人砸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可是一片儿板砖乱飞也终是把日军砸了个猝不及防。 有日军士兵捂着脸撒手就扔了枪的,有的被砖头砸中就往地上坐的,还有被砸中之后在地上打滚的 而这时王老帽带着他们排的人就从这间屋子的出口——三扇窗户一扇门处冲了出来。 一群人“呼啦啦”的往外跑直接就和被砸的东歪西倒的日军撞到了一起。 只是那些个日军已经被砖头削蒙了,一时之间却有顾不上用枪了,有几个砸躺在地上的日军还被踩了一脚。 然后王老帽他们就冲了过去,甚至有一个士兵顺手还捡起来了一支日军步枪来。 只是他们这里打的热闹,当时就吸引了周围日军的注意力,有日军挺着那明晃晃的刺刀就扑了上来。 王老帽排捡起了日军步枪的那个士兵也是有血气,他要是没有血气?为何别人忙着往枪械库跑,而他却捡起了一支步枪呢? 眼见着自己的这些兄弟手无寸铁的,他想都没想,同样挺起刺刀就向日军迎了上去。 一把孤单的刺刀迎向了一排的刺刀,这却是今晚上日军目前所遇到的头一回有东北军士兵举刀相向! 勇气固然可嘉,可是勇气却杀不死敌人。 那个东北军士兵一个弓步挺刺过去,便同样有日军的刺刀过来格挡。 两枪相撞之际,那士兵手中步枪便未能刺中对面的日军。 他抽回步枪准备再刺时,旁边便有另外两名日军猛的向前捅刺。 由于他冲得过猛,招式已老避无可避,那两把刺刀便全都刺进了他的肋处。 “快跑!”那个东北军士兵也只是才喊了一声便倒了下去,而这时从他的身后便又飞来一片砖头砸在了他对面的日军身上。 那是王老帽他们情知救援不及,他们也没法再救,也只能回身把手中剩下的砖头全甩了出来。 只是他们就是甩出再多的砖头又能如何? 当兵打仗本就是要拿枪的,枪可以杀人,砖头也只能打个鼻青脸肿,那就算是把鼻梁子打断了,又能如何? 有枪却不能用却非得用砖头,这毫无疑问具有某种讽刺意味。 一番砖头雨罢,日军又被打了个东倒西歪,而王老帽他们他们则已是转身跑远了。 当王老冒他们排到了枪械库的时候,那里已是黑压压一片人,那是其他连排的人都跑过来取枪了,可诡异的是虽然人很多偏偏却是鸦雀无声。 不同的营有不同的营区,他们营的枪械库就在这里,当时他们的枪被收缴到枪械库里时,就是被存放在这里的。 上面也担心下面的人管不住自己,一碰到日军欺负便动枪了,如果把枪保存在连里,那还还不如不保存! 虽然说下层官兵都知道遵守命令,可真当日军把刺刀捅到自己面前时,说不去拿枪反抗那是不可能的。 日军冲进来时并没有开枪,既然是用刺刀,绝大多数在睡梦中醒来的官兵还是跑掉了。 他们是军队,自然不会像平民一样散乱地跑到奉天城中,他们需要拿到武器与日军对抗。 “怎么特么还不发枪?难道要让日本人把咱们杀光吗?”刚刚赶过来的朱开山大声说道。 只是他这一声才说完,就被身旁的王老帽伸手拽了一把。 气咻咻的朱开山翘起脚尖儿往前看去,这才发现,就在枪械库门口站着的,一共四个人。 那四个人都是军官,他是都认识的,正是他们的营长张连杰和下面的三个连长其中就也包括他们的连长目胡彪。 长官们都在,却哪里有他一个普通士兵说话的地方?朱开山虽然因为自己排的人被日军杀了而气愤却也知道这时不能开口了。 整个场面当时又静了下来。 王老冒偷眼扫了一下周围,这时他便看到了自己连的另外一个排长卢志安。 王老帽矮着身子便轻轻凑了过去。 就这种情况都不用他问,卢志安便已对他耳语道:“上面还不让动枪,营长也是头疼!” 一句话便解释了现在为什么是这样的场面。 不让动枪的命令那不是营长下的,那也不可能是团长和旅长下的,那都得是上面的意思。 难道是营长不想动枪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日军杀死吗?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既然是军官就得听上头的命令,普通的小兵可以不听,可像他们这样的军官敢不听吗? 此时他们的营长张连杰已是面沉如水。 他现在已经不是头疼了,而是蛋疼了! 为什么说中层干部难当?那自然是因为上挤下压,上面的命令必须执行,下面的情绪还得照顾。 先前赶过来的这些士兵都吵吵着要拿枪,而他也只是吼了一句“我他妈就不想拿枪吗?”,于是下面的人就都消停了。 只是像他们这样的拖着又怎么是长远之计?突然不远处便传来了“啪”“啪”两声枪响。 这枪响就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像商震这样的新兵也就罢了,可是老兵们都是能听明白枪那子弹是用什么枪打出来的。 就那枪声却是比他们所用的步枪的枪声要清脆些,那是日本人的枪声。 两声枪响过后,整个营的官兵又全都骚动了起来。 这种情况就像火都烧上房了有水桶却不让用,却非得吐唾沫救活!这不扯犊子吗? 人一着急便有急智。 此时张连杰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身旁的胡彪,然后却说道:“我去看看那枪响怎么回事儿。” 然后他竟然直接向前走去了,士兵们自然向两旁分开目送自己的长官过去。 只是他们这位营长真的去查看那枪声是怎么回事吗? 就在他们这个营长张连杰带着自己几个手下消失在一栋的黑影中时,胡彪却已经大声喝道:“把仓库的锁给我砸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6章 第一件战利品 “三哥”,正在领枪的李福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那无疑是商震了。 他回头时就见商震手中却已经拿了一只步枪。 “嗯?”李福顺愣了一下问道,“你在哪儿弄的这只枪?” “从屋子里跑出来时在地上捡的。”商震回答。 原来商震手中却是拿了一支日军的38式步枪,也就是38大盖。 “拿这枪有什么用,你拿子弹了吗?”作为老兵的李福顺脱口问道。 “啊?”商震愣了。 这只是他第二次摸步枪。 商震是前天刚当的兵,当时还真给他发枪了。 只是他是新兵,谁都不可能在他不会开枪的情况下就把子弹给他。 只是还没等他搞清那枪是如何用的呢,他那只步枪就被收缴入库了! 因为不熟悉,商震根本就没想起来从倒在地上的日军身上摸子弹盒。 更何况他也不可能从日军身上把子弹盒摸下来。 那子弹盒是串在日军的腰带上且不说,堵在他们屋外的那些日军也只是被他们用板砖砸倒了,人家可没失去战斗力。 “就是觉得他们的枪长一点,互相捅人的时候够长。”商震小声的分辩道。 商震的辩解不由得让李福顺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仿佛自己不认识了自己这个干弟弟一般。 此时的商震已给了他一种新的感受。 先前他们一个排的人被日本兵堵在了屋子里面,手头没有任何可以战斗的武器。 如果日本兵冲进屋来,就他们赤手空拳对上人家的刺刀,那么注定也是个伤亡惨重。 可是商震怎么就会想到把炕扒了直接用砖头子砸日本兵呢? 当时情势危急,李福顺自然无暇表扬商震。 可是这回呢? 李福顺是老兵,他是见过日本兵的,他当然知道日军的三八大盖在安上刺刀之后比东北军所用的步枪要长十来公分。 可商震却肯定是头一回见到日本兵,他就怎么一眼就能看出来日本兵的步枪比咱中国人的枪长呢? “没子弹有屁用,那就是个烧火棍!”这时也已经领完武器的侯看山挤过来说道。 “就扔这儿吧,要是平时还能当作战利品,现在都是败仗了,光有日本兵一支枪有什么用?”李福顺终是说道。 “哦”,商震应了一声。 他很是惋惜的看了看自己捡来的这只日本枪。 可怜的商震就是到了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即使是捡来的这支日军的38大盖,那也不能叫捡,军事术语那叫“缴获”! 怎么没有子弹就不能用呢? 打内心里商震并不赞成李福顺和侯看山的说法。 他隐隐觉得日本兵的这种步枪比中国人的步枪要长一些,那么在双方互相用枪捅的时候,长枪当然是占很大便宜! 当然了,就是现在商震也并不知道双方互相用枪捅那叫拼刺刀或者叫白刃格斗。 他很是惋惜的看着这支自己新捡来的步枪。 日军的这支步枪很新,就算是在现在枪械库那黯淡的灯光下那支步枪的刺刀依旧放着幽幽的光。 那刺刀很直,是刀的形状,上面的血槽显得黑黢黢的。 商震本能的感到这把刺刀的钢口应当很好。 可就在他准备把枪放下的时候心中忽然一动,他的手就在枪口的位置摸索了起来。 又过了片刻,当他碰到了枪头的一个小按钮的时候他就发现那把刺刀动了。 商震一手按住那按钮一手把那刺刀往外拔,很神奇的,他就把那把刺刀卸了下来! 商震的脑袋瓜并不笨,要是笨,他又怎么可能当日军堵门的时候会想到扒炕拆砖? 在这方面他的脑瓜得益于父亲的遗传,因为他的父亲是个木匠。 木匠是个手艺活。 中国传统木匠在古代连个铁钉都没有却能够把家具组合到一起,并且结实耐用,那要是不心灵手巧怎么成? 商震直接把那支步枪扔在了地上,一手拿着自己新分到的步枪,一手拿着那把刺刀就跑了出去,而边跑着他还边打量了眼手中的这把刺刀。 说是刺刀,其实在商震眼里和一般的刀并没有什么不同,那也是有刀把的。 刀把的上面有一个圆形的套环,刀把的下面有一个向前弯曲的钩子,就像中国刀的护手一般。 虽然刚才他也只是摸索着把刺刀从枪上卸下来的,但是他也搞明白了这刺刀是如何安到枪上的了。 上面套环是套在步枪的枪口上的,刀把后面有个凹槽是卡在步枪刺刀底座上的凸槽上的,而他摸索的按下的那个按钮就是如何卸下刺刀的小机关。 商震虽然没有学来做了一辈子木匠的父亲的一半的本事,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对刀感兴趣。 木匠可以没有铁钉,但却绝对不可以没有斧子、刨子、锤子、刀这样的铁器。 金克木嘛! 只是可惜商震在自己这辈子打鬼子的生涯里,他把自己第一件的战利品丢弃了却只留下了一把刺刀。 而当连长胡彪集合了队伍正在训话的时候,别人竖着耳朵认真听着,商震却已若有所思了。 这时的商震正在思索着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就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晕枪! 他都把日本人的步枪捡回来了,自己手中又握上了中国人的步枪。 虽然说他手握步枪没有那种水乳交融的感觉,可是他也没有感觉到畏惧,反而他感觉到了一丝安全。 就这种感觉又怎么可能是晕枪呢?看来今夜入睡之前自己所思索的方向是错的,那么自己害怕的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商震的思索中,他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营长张连杰出现了。 张连杰又哪是因为那两声枪响去侦察敌情,他也只是借故离开好给胡彪一个砸开仓库大锁的机会罢了。 因为是营长,他不可能随心所欲,他必须听从上面的命令,他都没敢把上面命令按原话直接传达给士兵,只是下令把枪收到了枪械库中。 他所接到的命令原话是这样的:“不准抵抗,不准动,把枪放到库房里,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 如果他要是把原话学下来,估计下面的士兵就得“哄”的一下炸了庙! 奶奶个绣,这都叫啥命令? 今年张连杰都四十多了,当兵就当了二十来年,可这却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命令——挺着等死不让反抗! 他是营长,他要考虑上面的意图,可是你又让他如何说服下面的士兵? 所以他的小九九是先把枪拿到手,而这时他也收到了上面突围的命令,感情旅长也不想在这挺着等死啊!张连杰有了这样的感悟。 “出发,往东山嘴子前进!”张连杰一挥手下达了突围的命令。 奉天当然不止北大营有驻军,东山嘴子是东大营所在地。 而这时商震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摆脱出来,他一手握着自己那把刺刀另一只手握着自己那只还不会使用的步枪,就随着队伍机械的小跑了起来。 可怜的商震平生取得的第一件战利品却又不得以被他扔了半拉,现在也只有这半拉战利品了,一把曰制30式刺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7章 遇伏 夜色之下是连成片的行军的脚步声,时不时的还会有枪械发出的碰撞声。 队伍行走的并不快,只因为夜太黑。 于所有人来讲今夜虽然是个不眠之夜,可是那能被灭掉的亮光就全都被灭掉了。 老百姓自然也听到了炮声与枪声,子弹无眼,谁又敢在黑暗之中举火? 于是当张连杰这个营穿过一片居民区时,他们所能看到的也只是前方路口处一盏孤零零的路灯。 那盏路灯正发出昏黄的光,而就在那路灯的周围正有飞蛾之类在盘旋着。 “营长,咱们不会就这样撤出奉天吧?”这时,与张林杰走在一起的胡彪低声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张连杰意兴索然。 张连杰的营下面有三个连,可是就在他最终把自己的营聚到一起的时候,便发现他们营也少了五十来人。 不管是被日军用刺刀刺死的,还是被刺伤的,或者说黑夜中失踪的。 他们营一枪没发就没了五十来个人,而回来的可能性基本等于零,作为营长的他的心情又怎么可能好? “我记得听团部说过和咱们作对的日军也就是一个大队一千来人吧?咱们八千打一千还打不过吗?”胡彪再次说道? 他并没有看自己的营长张连杰。 第一夜太黑看不清,第二就是看不清,由于太熟胡彪也知道张连杰那张削瘦的脸肯定是阴着的。 胡彪之所以要问,是因为他也觉得窝囊。 日军一千人打他们八千人,然后他们得到的命令还是突围? 一提起“突围”这两个字,胡彪就有一种骂娘的冲动。 这特么的叫什么突围?一千人来围八千人就像一个人来围八个人,八个人叫突围吗?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你再跟我磨叽,我关你禁闭!”张连杰不乐意了,拿出了营长的作派。 张连杰和胡彪那是过命的交情,去年直奉大战的时候,张连杰固然救过胡彪的命,而胡彪却也把张连杰从战场上背了回来。 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已经不能用交情两字来形容了。 正因为如此,心情不爽的张连杰才嫌胡彪磨叽,而胡彪也只是在众人面前才会维护营长的形象。 “我倒想有个屋关我禁闭了。”胡彪低声叨咕了一句不再说话。 就胡彪这话却是又刺了张连杰一下。 胡彪话里啥意思?那还不是说他们依旧在突围,竟然把自己的大本营都丢了,那么又怎么给他关禁闭呢? 张连杰觉得自己的牙痒痒了起来。 他也想骂人了,只是他却又不知道该骂谁。 只是正当他用力攥了攥自己手中的盒子炮时,前头的几个士兵便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马上就要出这个胡同口了。 军营自然不可能在繁华之处,他们现在所要走的地方也只是一片贫民区,周围都是矮趴趴的房子。 “营长,连长,怎么办?”这时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回头问道。 “什么怎么办?”胡彪反问道,因为前面说话的人那是王老帽。 营长张连杰与他们连走在了一起,他们当然不能让营长走在最前面,前面总是要放尖兵的。 “不是说突围吗?”王老帽忙道。 是啊,既然下达的命令是突围,那么前面有路灯,要是走过去的话,那可就是暴露在亮光之中了,万一前面有日军架着机关枪呢。 “突个鸟围?一共才有多少个日本人?”胡彪终于把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发泄了出来。 王老帽拿自己的连长没有办法。 在军队没有这样婶儿说话的! 作为下属请示上级接下来应当如何行动?上级非但没有给拿出明确的意见,却还发了牢骚,可到底该怎么办?那是需要明示的! “最前面那两个去侦查一下!”这时张连杰说道。 营长发话了,连长自然又没动静了,最前面的那两个士兵哈腰端枪就往外走。 只是他们两个才迈出去两步,王老帽就低声训道:“一前一后互相掩护懂不?” 谁的兵谁心疼。 连长胡彪在发牢骚,可王老帽却不能不考虑,万一对面那黑洞洞的巷口里真有日军怎么办? 排头兵无疑是最危险的,王老帽也是真是怕了,对面万一有日本兵,那自己的人能少阵亡一个是一个啊! 截止目前,他们排也只是阵亡了那个抢了日军枪的士兵。 一个士兵端着枪接着往前走,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那个士兵的背影上。 能够当排头兵的自然都是老兵。 这时那个士兵回头瞅了一眼,他犹豫了一下,等再转回头时终是拉开了枪栓。 后面的军官们自然看到了这个士兵的动作,虽然上面有令不让开枪可是没有人去制止他子弹上膛的行为。 既然说了是突围,并且还在黑夜之中迎着光源走去,这样的排头兵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他必须做出随时阵亡的准备。 慷慨就义易,从容赴死难。 面对未知的恐惧,甚至比面对着敌人机关枪的扫射去冲锋给人的心理压力更大。 而这时那个士兵就端着枪小跑了起来,他需要用最快的速度通过那个路灯所照的路段冲到对面的巷口里去,把自己同样隐匿于黑暗之中。 一条马路又能有多宽?在那个士兵的急跑之下,他很快就跑到了那路灯的下面。 于是他的背影就在后面众人的眼中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啪”的一声枪响了! 后面的人就看到一丝红线以肉眼几不可见的速度从那士兵的头部穿过,然后那个士兵便扑倒在了那路灯的下面。 “当啷”一声,那是他那只步枪摔到地上的声音。 而就在这声枪响的瞬息之间里,张连杰这个营所藏身的巷弄里已是一片“哗啦啦”的拉动枪栓的声音。 对面真的有日军!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8章 突围 沉默往往让人恐惧。 一盏孤灯就在街口那里昏黄的亮着。 而就在那昏黄的光下,刚才还弯腰前行的那个东北军士兵已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没有临死前的挣扎与抽搐,因为刚刚他是被一枪致命的,那道看起来若有若无的红线就是子弹在夜色中飞行的轨迹。 恐惧的情绪开始在东北军士兵的之间蔓延,甚至营长张连杰还听到了身旁不远处有士兵牙齿相撞的声音。 不用问,那是被吓的! 自己手下有这么怕死的士兵吗?此时的张连杰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个问题了,他必须扭转士气! 于是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身旁的胡彪开始耳语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命令从前向后传了下去。 当那命令传达完毕之后,就在这片安静的有些让人恐惧的街弄里便再次发出了“啪”的一声枪响。 在这声枪响里,那盏昏黄的犹如鬼火一般的路灯便应声而灭,天地间彻底变成了一片黑暗,唯有西北天际有隐隐的红光,那是攻打北大营的日军不知道为什么点燃了一幢房子。 这一枪是张连杰打的。 张连杰自己是不敢公然违抗命令的,可是他又不想让自己人被日军堵在这里屠杀。 刚刚他分析了一下,对面的日军应当不会很多,否则人家就不会只打一枪了,人家的机枪就会“哒哒哒”的响起来。 有低沉的命令在巷弄中传递,黑暗之中便有脚步声传出,很快那脚步声就充斥在了这片矮趴趴的居民区中间。 既然是居民区,房子里自然是有老百姓的。 此时除了三岁的孩子外,大人们都已经被枪声惊醒了。 自有百姓披着衣服从屋子里出来到院里看动静,可是当他们听到了院外那沙沙的脚步声时,吓得赶紧跑回了屋关上了门。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夜。 在那张氏父子统治东北三省期间,不能说老百姓老百姓过得有多好,但也还过得去。 他们并不知道,自打今夜以后,在长达十四年时间里,这里就变成了“豺狼”的乐园。 “冲过去!”黑暗之中,张连杰的大喊声突然响起。 就在这一刹那,在那片矮趴趴的居民区里,便传来了扑通扑通的听不出个数的脚步声,数百名东北军官兵在夜色的掩护端着枪从不同的巷弄口就向对面冲去! 而这也正是张连杰所想出来的突围的办法。 张连杰纵是再想和日军作战,可是他也明白在整个北大营他们旅那可是有将近八千人呢。 在上面的严令下,八千人都不敢打一千名日军,他又凭什么用自己的数百名士兵去一千名日军去打? 既然不让开枪还让突围,那么就这样趁着夜色冲出去吧! 他张连杰还就不信了,难道日军就会冒着误伤自己人的风险与自己这个营在黑暗之中拼刺刀! 黑夜既能给人以恐惧也能给人以勇气。 于普通的士兵来讲,不管是出于勇气还是出于恐惧,至少目前他们想保住自己的性命,也唯有前冲到指定地点混合。 所以尽管没有一个人喊出声来,可是那响成一片的、让屋内的老百姓都能感觉到地颤的跑步声,还是能够给人以巨大的震撼。 而在这奔跑的人流之中,商震就仿佛是一叶小舟,他是被后面的脚步声声催着往前奔跑的。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首先是因为商震是一个新兵,一个连枪都不会打的新兵,其次,是因为当上面下达命令时他正在走神儿。 那时的商震突然明白自己晕什么了?自己既不晕枪也不晕血,能够让自己发晕的是有人在中枪之后死去时的情形! 当他看到那个排头兵就死在自己前面不远处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就又出现了几个穿着古装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的情形。 他仿佛看到了血从那个士兵的脑袋上如同蚯蚓一般爬下,又仿佛看到了那几个穿着古装的人也同样眼睁睁的死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心里便拥有了一种刺痛感与畏惧感。 所以他就哆嗦了起来,他紧张得上牙直打下牙,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那牙齿碰撞的声音已经被他的营长张连杰所听到。 可是不管商震怎么紧张其实都是没用的,他的命运并不由他自己主宰。 他们的营长张连杰和他们连在一起呢,而他所在的这个排又在他们连的最前面。 当张连杰冲出去的命令传出时,前后左右的密集的脚步声便裹挟着他机械地向前冲去。 这回自己也是排头兵了,那么自己会死吗? 商震心里紧张的想着,然后他就觉得自己脚下一绊便向地上趴了下去。 哎呀,不好,自己会不会被后面的人给踩死? 在他扑倒的刹那商震本能的就向旁边滚去。 他求生的欲望是如此之强烈,以致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往旁边一滚时是那么的急促与敏捷。 而就在商震爬起的时候,后面的人便“扑通通”的顶替了他的位置接着往前冲。 商震当然也想跟着一起跑,可是这时他就觉得自己的膝盖一痛便没跑起来。 这时他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摔倒的时候膝盖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上面。 这一撞挺狠,他觉得自己的膝盖已经不能回弯儿了。 为了避免被后面的人撞到,他也只能一瘸一拐的向侧前方跑去,而这时他还没忘了用右手中的那只步枪拄着地。 于是,这样的情形出现了。 别人是沿着直线向前冲,可商震却是打斜跑出去的。 到处都是低矮的房屋,等到商震冲到对面时,他径直闯进了另外一个小小的巷弄口。 可也就在他跑进那黑洞洞的向洞口瞬间,他就觉得有一股力量传来,他感觉右手所拿的那只步枪一震便被直接打飞了出去! 在这一刻商震脑海中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我被日本人暗算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9章 初次杀敌 生存的危机可以让人爆发出巨大的潜能。 商震在蹲下的刹那,他伸手从腰间抽出一物就向前捅刺而去。 那是那把他缴获的刺刀。 而几乎与此同时有风声在他的头上划过,那是一只日军38式步枪的枪托砸了过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商震一刺之下就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刺刀遇到了阻力,那应当是刺刀刺中的人体骨骼时的感觉。 商震被同排的人取了个绰号叫麻杆儿,那他又能有多大的力气呢? 而就在他感觉刺刀遇阻的同时,已是有人惨叫声起。 此时的商震又如何管得了对方是日本兵还是自己人? 光听到“啊”的一声惨叫,他根本也分别不出来。 他只知道如果自己不把对方杀了,对方就会把自己杀了! 他抽回刺刀又循着的叫声往前用力一捅! 而这回他听到了“噗”的一声,那是刺刀入肉的声音。 一刀得手商震随即就向旁边闪去,直接贴着墙角就又蹲了下来。 可见他也只是才蹲下来,就又听到头上传来“当”的一声啊,那依旧是枪托砸在了墙壁上的声音。 蹲在这里不妥,商震瞬间就意识到。 自己是从外面冲进来的,日军想要杀了自己那当然会往自己发出声音的地方招呼! 意识到了这一点,商震小心翼翼的就那么蹲着往前一步一步的挪去。 东北军的官兵依旧在撤退,那个被商震用刺刀刺到了的人依旧在呻吟。 这杂乱的声音终是掩住了商震那浓重的呼吸。 商震感觉有汗水从自己鬓角流下,一是因为紧张,二是因为他体力本来就不好。 可是商震依旧保持着警惕,只因为他知道黑暗之中一定还有其他日军。 到了现在他可以确定被自己用刺刀捅了的那就是日军。 因为那那个被自己刺中的人就在自己的咫尺之间呻吟着,他现在可以确定那声音与中国人所发出的是绝对不同的。 自己身体好弱呀,商震在心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可是随即他就感觉到不妙了。 因为他依旧听到周围有脚步声向远而去,那都是他们营的官兵,他们应当听到刚才这个日军的惨叫声了,可是并没有人过来察看! 商震陡然醒悟,现在本是黑夜,就是自己伙的人又能如何,根本分不清敌我,谁又能帮他? 要想活命终须是要靠自己的,可是自己还不能发出声音来! 同伴的脚步声在远去,可与此同时商震就听到自己的周围传来了悉悉琐琐的声音。 毫无疑问,发出这些声音的不会是耗子,只能是日军。 日军这里的日军不可能只有一人两人,可也绝不会太多。 如果日军只是一人商震无法解释那枪托砸在墙壁上和身前身后悉悉琐琐的声音。 可是如果日军很多,人家也不可能放他们营这么多人从容易离去。 现在的商震依然不会打枪,可是他却知道军队中有一种枪叫机关枪。 老兵们说那种枪老厉害了,打起来之后子弹是一串一串的,“突突突”直响,一梭子子弹就能打倒十来个人! 如果日军有这种机关枪的话,人家把机关枪那么一打响,那么他们营就绝不会只死了那一个排头兵。 商震已经有些后悔了,自己真不应该再往这巷弄里钻,弄得自己前后皆敌,进也不成,退也不是。 身前身后的悉琐声更大了,随着那声音变大,商震感觉自己的心跳声也急促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握着的那把刺刀的手也已经变得僵硬了起来。 可是他自己并不知道,其实他的手却是在那微微颤抖的,因为紧张,因为害怕。 此刻自己同伴那些离去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了,可那悉琐声就变得更加大了,紧接着便有沙沙的声音,那是有硬质的鞋底踩到地上发出来的。 在这一刻商震的内心是惶恐的。 可他的听力却又是那么清晰,他甚至判断出就在自己身前的位置那沙沙的脚步声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就能踩到自己的头上,他想动,可却偏偏又动不了! 自己不能在这里等死!一个声音在商震的心内心深处呐喊着。 可随后,偏偏又有一个声音高喊着我害怕! 两个声音就这样交织着对抗着,就像两个小人在商震的内心深处撕扯着,一个把要他拉进深渊,另一个依旧要把他拉进深渊,而区别也只在于怎样去死! 这种冲突是如此之激烈,而就在前方的沙沙的脚步声停止,黑暗中有一个人抬脚向他这里踏来时,商震突然暴起,他双手一合,两手同时握着那把刺刀的刀柄就再次捅刺了出去! “噗”的一声,这会商震确确切切地感到了自己刺刀在敌人肉体中前行的触感,然后他的手就撞在了刀柄前方类似于护手的那个弯钩上。 这回,他竟然把前方的这个日军扎透了! 商震楞了一下,我是杀人了吗?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可是随即他抽出刀来就往前撞了出去。 被他刺中的那个日军已经倒下了,商震感觉到自己的脚踩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他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可是本能地却又跑了起来,与此同时他改成单手握刀便向前胡乱的捅刺着! 极度压抑之下,要么在压抑中死亡,要么在压抑中爆发,在这一刻商震终于爆发了。 此时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他那瘦若麻杆儿的躯体直接跑出了前方虽千军万马我依然往矣的气势! 商震听到身前身后都有日军的喊话声起,那是日军在说“在这里”。 可商震依旧不管,当他用手中的刺刀再次刺伤了一名挡在他前面日军的时候,他终是冲出了这个巷口消失在黑暗之中。 过了一会儿,当身后的日军一片混乱之际,商震却已把自己的身体靠坐在了一堵矮墙旁。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就他目前这麻杆儿似的的身体,让他跑出百米冲刺的速度从敌群中撞出来已经达到了身体的极限。 可是商震知道自己的危险还没有完全解除,自己终需要去找到大部队的。 待到气息平稳了一些,商震扶墙站起,拖着自己那变得酸软的双腿向着东面缓缓走去。 商震并不知道,乃至这个九一八之夜整个奉天北大营的东北军都不知道,在这个被称作九一八事变的时间节点里,东北军伤亡300余人,日军伤亡24人。 而日军伤亡的这24人中,死者只有两人,其余皆是伤者。 九一八事变代表了中国抗战的开始,后世把东北军从沈阳北大营冲出来时的战斗称为北大营突围战。 只是这真的算是一场突围战吗? 商震一个只入伍三天的小兵,因为自己生存的需要杀死了两名日军,终究为东北军保留了一点颜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0章 哥哥的等待 “我说三哥你就别等啦!”黑暗之中有人低声说话。 “再等等,再等等。”有人回话道,那是李福顺。 他们这个营终于成功的从北大营突围而出了。 其实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围着他们的日军到底有多少人。 可是有多少人又能如何呢?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不许反抗,牺牲就是报国。 就是他们营长张连杰打了一枪,却也只是把那盏路灯打灭罢了。 然后他们一个营三个连的人就在黑暗中向前方冲了出去。 在冲出去的过程中,他们当然听到了日军的喊叫声,可是并没有枪声响起。 等到三个连在约定的地点会合后,所有人才醒过味儿来,包围拦截他们的日军一定没有多少个人。 这是战斗中的事情,可是这时李福顺就发现商震不见了。 商震是被他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他当然要负责,否则商震一旦有了什么意外,他以后如何再见老娘? 李福顺挨个的问他们排的人“你们见到商震了吗?” 而这时还有人反问他“商震是谁?” 李福顺无奈也只能说“商震就是麻杆儿。” 只是没有人告诉他商震在哪里。 在突围之前,李福顺一直带着商震了的,他也特意嘱咐商震一定要和自己在一起不要跑丢了。 可是这黑了咕咚的夜晚,李福顺又如何能够照顾到商震?他总不能用绳子把自己和商震捆在一起吧。 眼见商震没回来,李福顺就寻思商震肯定是落在了后面。 虽然不排除商震遇险的可能,可是李福顺依旧有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商震也只是掉队了,在黑夜中自己能找上来。 无奈之下,李福顺便跟排长王老帽打了招呼,带了一个平素与自己要好的马二虎子留在了半路上等待商震的归来。 “我说三哥,你姓李,他姓商,你们两个怎么就是哥俩呢?”这时那个叫马二虎子的士兵就问他。 “我没爹没娘,从小是在商震家长大的。”李福顺解释道。 “哦。”马二虎子点头接着便也感叹道,“人情债最难还!” “什么人情债?就是亲兄弟。”李福顺纠正了马二虎子的说法。 马二虎子显然认同了李福顺的说法不再吭声。 李福顺开始低声讲述自己小时的事情。 李福顺没有爹娘的时候六岁了,已经懂事了,他当时记得自己在家里排行老三,别人管他叫三哥就是这么来的。 可是爹娘没了,他就得跟着大哥二哥过,只是那大嫂二嫂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脾气又倔,有一次被大嫂打了又被二嫂骂了,一来气他就离家出走了,最终又冻又饿的他就昏倒在了商震家门口。 他是被商震他娘用米汤救活的,从此就生活在商震家里。 那时商震他爹身体还好,又是一个木匠,日子还过得下去。 李福顺小时候特别倔,商震的爹娘都是好脾气,从来也舍不得打他。 最终他也慢慢认可了自己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员。 讲到了这里,李福顺就不再说了,可是他的脑海里就回想起了一幕情形。 那是商震还小,每天还是要吃扎儿的。(东北人管小孩被哺乳叫吃扎儿) 有一回李福顺就怔怔的看着商震躺在娘的怀里吃扎儿。 时下就是这种情况,那孩子吃到七八岁的不忌(戒)奶的也有。 而这时商震他娘就看到了他眼神中的羡慕之色, 那时商震娘就冲他笑了,问他“你也想吃扎儿吗?” 李福顺知道,那时自己的脸就红了。 他也忘了当时自己是点头或者是摇头了,或者说根本不需要点头或者摇头,自己的眼神就是答案。 然后商震他娘就说:“你管我叫娘,我就让你吃扎儿。” 接下来的情形李福顺是记得的,他终究没好意思去吃商震他娘的扎儿,他红着脸就跑掉了。 可是自打那天以后,李福顺就管商震的娘改称呼为“娘”! “三哥,烟。”马二虎子的说话声打断了李福顺的回忆。 黑夜中有纤细的火苗燃起,那是洋火的光亮,也就是火柴,接着便有白色的烟气在黑夜中弥漫开来。 “三哥咱们在这里等他能等着吗?他会奔这里来吗?这黑灯瞎火的,他不会迷路吧?”喷吐了两口烟后,马二虎子就又问道。 “迷不了路,我家,也就是他家就在跟前儿。”李福顺再次解释道。 至此两个人不再说话,就在那鼓捣烟儿抽。 就在他们两个抽到第3支烟时,东方天际已经微微泛亮了。 李福顺不说走,马二虎子自然陪着。可也就在这时,他们真的就听到了西面有脚步声传来。 “谁?”李福顺低声说道,同时就拉动了枪栓。 现在已经是战时了,动枪是必须的。 只是于福顺和马二虎子等着片刻对面就没动静了。 “三哥你不是听错了吧?”马二虎的对手问道。 “错不了,肯定是商震回来了。”李福顺很是确定的说,然后他就大声喊了一声,“小二,我是你三哥!” 说来也怪了,就在李福顺喊完这一嗓子之后,前面真就传来了商震的回声:“三哥我是小二,我回来了!” 听这商震的声音就带着某种颤音,在李福顺和马二虎子看来这都可以想象得到,就商震那胆小的样子能赶过那肯定是提心吊胆的。 “三哥,你咋知道是你弟回来了?”马二死虎子好奇的问。 “他胆小嘛,一有动静还不赶快藏起来!”李福顺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到了这时,他终于舒了一口气,大半个夜的担心终于化为乌有。 脚步声响起,商震果然跑过来了。 不过出乎李虎村和马二虎子意料的是,当商震跑到他们两个面前所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三哥我饿了,你还有吃的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1章 战士的觉醒 身为九一八事变的亲历者,张连杰营虽然没有“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可是也因为没有开枪反击,伤亡了几十人。 不过作为小人物,虽然也有当炮灰的烦恼,却有有小人物的优点,那就是他们只要听从上面的命令即可,那些自己赶不上的事情,自然与自己无关。 转眼已是10月中旬,张连杰营随主力部队已经驻扎在锦州附近了。 象王老帽、李福顺、商震这样的小人物更是对九一八后整个事态的发展所知甚少,他们并不知道日军在九一八后的短短一个星期里已经占领了东三省三十多个城市。 这一天中午,负责担任哨兵的商震正在据枪站岗。 他用的这支步枪叫做辽13式79步枪,那却是东北军的兵工厂制造的。 要说东北军原名奉军要论工业基础在时下的中国是最为雄厚的。 人家的兵工厂不光自己能造步枪,商震听说还能造飞机坦克呢! 商震是见过天上的飞机的,有着四个一边两个“翅膀”,他也是远远见过坦克的,下边有轮子,轮子外面套着履带。 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他的家就在东大营附近。 不过不管那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和他这个新兵都没有什么关系,他现在已经有了迫切练习枪法的愿望了。 他这种愿望来源于两个,一个是在那夜突围之后,他感觉到了生存的危机,另外一个则是因为他回了一趟家。 那夜他自己被甩在了后面,从日军中冲了出来。 见他能够回来,李福顺自然是开心的。 可是就在商震用手拿着李福顺给他的半拉馒头吃时他却“啊”的叫了一声。 李福顺就问他怎么了,商震才说,我感觉我手上粘的糊的。 在一旁的马二虎子忙划开了洋火查看,而这时他们才发现商震身上已是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而他手中拿着的刺刀把上也是有血的。 李福顺连忙询问商震怎么回事,商震便把自己所经过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至此李福顺才知道商震竟然是与日军遭遇了,他竟是从敌阵中冲出来的! 李福顺和马二虎子对商震的行为自然是大加赞叹,可是这次经历却深深地刺激了商震。 当时他也是被日军给逼急了,要么杀出去,要么束手就擒,两相斗争的结果是,他到底成为了一名勇者。 可是那时成为了勇者,并不代表事后他不后怕,当时但凡他有一丁点的犹豫,他可能真的就冲不出来了! 当商震看到自己手上的身上的血时也蒙了,他记得不错的话,刚才自己在吃馒头的时候,可是把那黏糊糊的东西直接吞到了肚中。 自己虽然很疲惫那是由于自己身体一向比较弱,可是身上并不疼。 身上不疼就代表自己没有受伤,那么那个血是谁的还用问吗?而刚才自己竟然把日军的血直接吞到了肚里,这怎能不恶心? 由此联想她又想到了从北大营突围时那个士兵被打死的情形,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几个被火器杀死的古人,于是他“呜哇”的就要吐出来。 正当李福顺要安慰商时商震,却突然又忍住了。 当时马二虎子手中的洋火已经灭掉了,所谓的洋火,那就像丹麦童话中那个卖火柴小女孩手中的火柴棍,那又能着多一会儿? 由于黑暗,就是李福顺都不知道,在商震努力克服呕吐的刹那,他却是伸着手把从自己嗓子眼儿都呕里到嘴里的馒头又生生的怼了回去! 或许,在某个下午某个正在午睡的少男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的某种变化。 或许,在一番劳累之后,某个少女见到了自己传说中的自己妈妈的阿姊。 这是人生成长所必须经历的过程,那是人身体上的觉醒。 可是,当商震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那能让自己充满能量的食物吐出来时,也代表了他的一种觉醒,一种战士的觉醒! 那夜就在商震克服了呕吐的冲动准备随李福顺去追赶大部队的时候,李福顺忽然说道,不回去看看娘吗?咱们这一去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这里本来就离商震家没有多远,就他们当时所在的地方,那都是往东去的必经之路,所以李福顺才有把握说只要商震回来就一定会路过这里。 当李福顺、商震、马二虎子三个人赶到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未曾进屋,他们便听到了商震她娘齁(hoū)喽气喘的声音。 商震他娘得的是哮喘病,东北民间称之为齁喽。那就是指当人患了哮喘病时,呼吸系统中所发出的齁——喽——的声音。 当商震叫门进屋之后就看到了连喘气儿都费劲的娘,和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大哥与大嫂。 当那老太太看到商震和李福顺都回来的时候,灯光之下本来就咳嗽的潮红的脸就更加红了起来。 当她知道商震和李福顺有可能去很远的地方时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说出了几句话。 她说,娘肯定挺不过这个冬天了,以后你们就没娘了,你们两个要好好活着,都想着给自己说个媳妇。 李福顺则安慰了娘,商震则是沉默不语。 可是他们担心部队开拔,他们和马二虎子也只是在家里喝了点水,吃点干粮,就匆匆的离再次离开了家。 人往往都是这样的,当有娘的时候还会和娘顶嘴,还会不以为然,可是觉得自己要失去娘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变成了这世间最可怜的孩子。 在离家的那一刻,商震头一回意识到自己对家的归属感是那样的强。 有娘才有家,娘没了家就不在了,就是哥兄弟那也差点儿劲! 商震决定好好活着,他要力争让自己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然后也给自己说个媳妇完成娘的愿望! 正因为如此商震迫切的想提高自己打仗的本事,所以这些天不管在路上还是停留的时候,他都端着练习瞄准。 就商震那体质,让他一支步枪端的久了,自然双臂僵硬。 可是想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不就需要对自己有一股狠劲儿吗? 商震现在还记得当自己说杀了日本兵的时候马二虎的惊诧劲,不过给他留下印象最深的还是他的三哥,也就是李福顺所说的话。 那晩李福顺说,当兵的再能打也是普通人,也只是对自己有过狠劲儿关键时刻不怕死罢了,我们家小二有这股狠劲,以后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好兵! 只是那是李福顺的说法。 商震杀敌虽然也体会出了那种热血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血脉中有什么在觉醒,他当然也想成为一个好兵,可是他更在意自己的小命。 怎么让自己这条小命保存下来,像自己娘所说的那样,以后再说个媳妇,这才是他真实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不管是为了保命还是成为一个好兵,那都是需要有真本事的。 不管是李福顺还是马二虎子都教过了他,怎么往步枪里压子弹怎么瞄准射击,他也练过很多回了。 可问题是截止目前他一枪还没有放过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2章 战斗前夕 “今天你值班端不了枪不能练瞄准了吧?”当商震想着心事的时候,来换岗的士兵到了。 商震看了一眼那士兵低着头没吭声,背着枪往回走。 当商震走到伙房的时候,其他人自然已经吃过了。 那吃食也很简单,主食是高粱米饭,菜是土豆炖白菜。 商震已经很饿了,他端着那二大碗高粱米饭就往嘴里扒啦,片刻功夫伙夫给他留下的饭便已告罄。 也搞不清怎么回事,商震原本不是一个饭量很大的人,否则他也不可能瘦的跟个麻杆似的。 可是自打那夜从北大营突围之后,商震的饭量突然就激增了起来,他现在一个人的饭量都能顶上两个人的。 对此李福顺说这是好事,能吃就是要长肉嘛,当兵总不能真跟个麻杆似的。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问题是他们是军队是吃食堂的,人家那伙夫又怎么可能单独照顾他? 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商震总是处于一种半饥半饱的状态。 商震这回自然又没吃饱,他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正蹲在门口抽旱烟的一个伙夫便问道:“王哥没饭了?” 那伙夫说话也很给力,白了他一眼道:“有生高粱米你吃吗?” 商震那是个新人自然无语。 可是就在他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的时候,马二虎子却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就猜你小子没吃饱,看看我给你带啥了?”马二虎子放下了手中的一个包裹道,说着他就把那包裹摊开了。 “咦?”从来都很沉默寡言的商震便笑了,因为那包裹中放了六穗烤苞米。 那苞米烤着黄泱泱黑乎乎的,正散发着食物特有的香气。 “给我的?”商震便问。 “当然是给你的,都给你的,三哥弄来的!”马二虎子笑道。 商震咧嘴乐了,伸手摸起来一穗苞米就啃了起来。 朝中有人好做官儿,连里有人好吃饭哪!李福顺对商震这个弟弟照顾的那是无微不至。 “哎呀,还有烤苞米呢,我也来一穗。”那个伙夫凑了过来。 可是还没等他的手碰到那苞米了,就被旁边的马二虎子扒啦走了。 “没你的份儿,给我兄弟加一碗高粱米饭都这么费劲!”马二虎子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伙夫的不快。 马二虎子当然也算老兵,尽管资历没有排长王老帽班长李福顺那样老。 但是他虎啊,东北话里的虎就是指这个人比较愣脾气不大好,类似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那种。 那个伙夫敢惹商震却绝对不敢惹马二虎子。 “瘦的跟麻杆儿似的,再吃也是浪费!”被马二虎子弄的脸有些涨红的伙夫便讪讪地说。 “啥叫浪费?”马二虎子当然不乐意。 他跟李福顺药好,李福顺的弟弟那就是他的弟弟! “我们家小二用刺刀捅死了两个日本兵呢,你要是不服气,你就问问咱们连有谁杀过日本兵?”马二虎子看着商震骄傲地道。 “真的假的?”那伙夫就一瞥嘴,随后便嘲笑道,“自己瘦的跟麻杆儿似的,不是自用自己把日本兵戳倒了吧?” “空口无凭。”马二虎子冷笑道,说完他伸手一指商震的腰间,“看到没,那里是日军38式步枪的刺刀,那是我兄弟抢的!” 商震在北大营突围时抢到的那把日军的刺刀他自然舍不得扔。 在他看来,这把刺刀救了自己的命,而且日军刺刀的钢口很好,以后打仗肯定还有用上的时候。 所以他抽工夫就给这把刺刀做了个薄薄的刀鞘,再把那刺刀挂在了腰间。 “快拉倒吧,说不定在哪儿捡的呢。”伙夫依旧不肯在嘴上认输。 所谓会伙夫也就是指炊事班的,炊食班是负责全连的伙食的。 那伙天跟商震并不熟,他并没有注意到商震腰间挂的那把刺刀,至于商震排的人却知道商震是最后跑出来的,据说还杀死了日本兵。 “小二跟他说说,你是怎么抢来的?”马二虎子很为商震骄傲地说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捅没捅死,黑灯瞎火的。”商震嘴里啃着苞米含糊不清地回答。 “你看——”伙夫听商时这么说就更有了话,只是他刚说了两个字,他们便听到外面传来了隐隐的轰鸣声。 “飞机!”马二虎子和那伙天都不再打嘴仗,两个人便往外跑。 商震却不理会,这时他已经在啃第三穗苞米了。 飞机他又不是没见过,不管是东北军的还是日军的,还先是解决自己的肚子问题才好。 可这时他就听飞机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大了,与此同时,他就听到马二虎子在外面喊:“小二快出来!” 商震也感觉出不妙来,他咬着自己的苞米就往外跑。 等他出了屋子门时,就见天上的飞机已经很大了,那却正是他们这个村子飞来的,而且已经开始俯冲了! 商震激灵了一下,把口中那啃的半穗苞米也吐了出来,他的眼睛一扫,直接就往院子里的一棵大树后跑去。 那是一颗大榆树,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那树干的粗度和别人比不了,至少是比商震的腰粗的! “虎子哥快来!”商震还没忘了招呼马二虎子。 就在马二虎子和他两个人同时躲到了那棵大榆树的树干后时,他们就在那飞机飞临的轰鸣声中听到了“洞洞洞”的机枪扫射的声音。 那可不是他们营的地面部队向日军的飞机射击了,而是日军飞机上开始扫射了。 “咔嚓”一声,商震他们头上的一根快有小臂粗的树枝直接就被打断掉了下来。 商震本能地蹲下双手捂头,而他回头之际,就看到后面的那当做食堂的草房被打的一溜冒烟儿。 可是这还没有完,商震再抬头时,就看到那架如同大鸟一样的飞机从自己头顶掠过,然后。从那飞机肚子里就掉出了一颗黑乎乎的东西,那是炸弹!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飞机拉粑粑! 在这一刻马二虎子本能的就趴了下去,而商震却是伸手一扒树干,借着那股劲儿,他直接躲到了那棵大榆树的另外一侧! 片刻之后,商震就听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然后他头顶上老榆树上的那些枝枝叉叉便如同雨点般掉了下来,那是被爆炸的气浪冲的。 商震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没事后在探头向外看,这时就见食堂后面已是一团蘑菇样的巨大黑云腾起,半空之中已经尽是砖头瓦块,木头之类被炸飞的东西。 还好,日军的飞机投下的炸弹炸的并不是食堂,如果炸的是食堂商震觉得自己也跑不掉了。 “虎子哥,你没事儿吧?”商震顾不上周围还有被炸飞的东西落下,他忙去看马二虎子。 这时马二虎子也从地上爬起来了,只是马二虎子看着商震的样子却是大声喊道:“你说啥?我听不清!” 坏了,虎子哥不是让炸弹把耳朵震聋了吧?商震就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3章敌人来袭 商震他们连驻地所在并不是锦州城内,而是在锦州城外的一个小村子里。 那架飞机飞到这里来,那也只是顺便“照顾”一下罢了,其他四五架飞机却都奔锦州城去了。 也只是一架飞机一颗炸弹一通机枪,这个村子里就被打死打伤了二三十人还炸了几所房子。 那么遭受了更多飞机轰炸的锦州城的情形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从这个村子向锦州城望可以看到锦州城上方已升起来的十几处巨大的烟柱,当烟柱上面的黑烟弥散开来便如同下雨时之前的阴云一般。 锦州位于辽西走廊上,那辽西走廊就像一根扁担一头挑着华北一头挑着东北。 辽西走廊是位于锦州和山海关之间的一条狭窄通道,它的北面是山脉,南面是渤海,最宽的地十五公里,最窄的地方仅有八公里。 日军想从东北进入华北,就必须经过辽西走廊。 而散布在这条走廊上的城市,诸如山海关、宁远、葫芦岛、锦州等则成为重要的战略节点。 尤其是锦州,位于辽西走廊的最前端,日军又怎么可能不打锦州? 如果从其他地方过要么要翻过崇山峻岭走蒙古荒漠,要么就得下渤海游泳游到营口或者朝鲜。 这个难度可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辽西走廊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日军用飞机来轰炸锦州,这应当也只是大战到来的前奏。 胡彪这个连忙碌了起来,抢救伤员,扑火救火。 可是他们也只是才忙碌了一会儿,胡彪便下达了集中队伍的命令。 “你看到小二了吗?”李福顺问马二虎子。 此时马二虎子身上已是一片烟熏火燎之色。 日军飞机投下那颗炸弹的时候,好在离他谈不上太近倒也没炸着他,他的耳朵也被炸的嗡嗡直响,不过幸运的是,过了一会儿他的听力又恢复了。 可问题是爆炸引起的火却把伙房点着了,马二虎子又忙着和炊事班的人去那房子里把里面的高粱米往外扛。 “小二没事儿,那小子比我还鬼叨呢,刚才还跟我在一起干活了的!”马二虎子回答。 马二虎子之所以这样回答,那是因为先前日军飞机轰炸的时候,商震先是躲到了树的一侧。 可是等大飞机刚刚飞过去开始投下炸弹时,商震却又躲到了树的那一侧。 如此一来,有那树的遮挡商震自然安全,马二虎子就觉得就商震这保命意识,比自己这个老兵还强呢。 李福顺一听马二虎子这么说才放下心来,可是心里还在叨咕,这小子跑哪儿去了,现在可集合了,部队有行动了。 他们这个村子其实就是锦州城郊外的一个村子,营长张连杰在下命令时都没敢让吹号,而是让通讯员去通知的。 原因是,这里离锦州城近,日军飞机轰炸过后进攻肯定就要开始了。 如果他们吹了号角就有可能把日军吸引过来,那他们不就是没事儿找事儿了吗? 扑通扑通的脚步声响起,胡彪这个连的人已经开始在集合了。 李福顺惦记着商震自然一直在瞅,可是他一直没有发现商震在哪里。 而直到所有人都列队完毕了,李福顺才看到商震从一个巷弄口跑了出来,耳朵嘴巴上还是黑黢黢的。 看他那个样子,好像是吃了什么东西,绝不只是被烟火熏的。 李福顺以为商震是吃自己给的那几穗苞米去了,这时候已经列队完毕了,他不可能再问,商震就小嘴黢黑的站在了他的身旁。 “检查自己的枪械,带好子弹,咱们到村子外面去。”连长胡彪下令道。 一阵哗啦啦的器械声响过之后,他们连便出发了。 村外有一条小小的高岗,当他们全连趴在这里的时候,就能够看到侧翼的锦州城的城门了。 胡彪这个连与他们这个营其他两个人都在锦州城外,那其实是用来保护锦州城侧翼的。 既然日军要进攻了,胡彪他们连又怎么可能在旁边袖手旁观? 也只是才看了一会儿,他们就听到锦州城头上有重机枪“洞洞洞”的响了起来,只是由于地表障碍物的遮蔽,他们却看不到敌人在哪里。 有士兵抻着头试图去看时就被连长胡彪给骂了:“都缩回头去,我都看不着,你们能看着吗?再让那些狗日的看到你们!” 现在可是打仗了,就算平时有士兵敢和连长屁了嘎叽的,这回也全都老实下来,那个士兵也红着脸趴了下去。 “你刚才嘎哈去了?”到了这时,李福顺才低声问商震,他们的位置离连长胡彪最远,倒也不怕连长听到。 “好不容易吃顿饱饭!”商震的回答是让李福顺出乎意料的。 商震显然也看出了李福顺的困惑,就一伸手从自己的衣服兜里摸出一把黑黢黢的粒状物来,那却是烤糊了的高粱米! 李福顺再次看了看那花生高两米,又看了看商震黢黑黢黑的嘴巴子,一时之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本来他以为是商震见不了飞机轰炸后那种血腥的场面躲起来了呢,谁曾想到他却是自己弄吃的去了! 不用问,那肯定轰炸引起来的火把伙房点着了,商震在帮着往外扛米的过程中,自己就偷吃了不少被烧糊的高粱米! 什么时候自己家的小二变成了一个大胃王?吃了一个人的口粮不够,又吃了好几次苞米,然后又吃了那么多烤的半生不熟的高粱米! 要说平时这也没什么问题,可问题现在是战时,真要打起仗来,有时根本就顾不上吃饭,那么商震又该怎么办? 李福顺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他身旁的马二虎子却轻轻捅了他一下,当他在看向前方的时候,便看到了许多细小的黑点正往锦州城门处冲去。 那细小的黑点都是人影,敌人开始进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4章 讨厌的伪军 敌人并没有他们这个方向来,那么暂时之间他们这里是无事的,所有人便都成了旁观者。 只是由于太远,他们只能看出大致的战斗情况。 枪声已经搅在了一起,重机枪“”洞洞洞”的,轻机枪“突突突”的响,还有步枪杂乱的射击。 城头上什么情况他们看不出来,他们能看到的也就是站着进攻的日军。 至于对方趴下之后是在躲避子弹还是被子弹打倒了,胡彪连的人也就不得而知了。 到了这时,胡彪也不控制自己手下的士兵说话了,别说他们就是说话就是扯脖子喊战场那头也听不到。 于是他们这一个连人的情绪就随着那战场态势的变化而变化。 当看到有进攻的“黑点”倒下时,他们便齐声见好,当下方有迫击炮把炮弹打上城楼上时他们便全揪着心。 他们终究是旁观者,不过却也可以想象到战场上的血腥,有人被一枪毙命,有的人被打成了重伤拼命的呼喊,有的人被打中了腿,就又得拖着腿往回爬。 李福顺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商震,商震此时却趴在那里架着步枪瞄着前方。 商震的这支步枪里是没有装子弹的,先前李福顺就已经问过了,商震也只是在这里练习瞄准罢了。 从李福顺的角度可以看到商震正眯着一只眼,由于先前救火那脸上也蹭得很黑,却也看不出他是否害怕。 商震跟李说过,自己见到有人中枪就会很害怕,现在已经上了战场了,希望商震能够挺过新兵见到血腥的这一关。 只是李福顺却哪知道商震对那种人体中枪之后的血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因为恐怕商震自己都说不清楚。 眼见商震表现还算镇定,李福顺略略心安,随即他就有了个主意便低声说道:“小二,你可以好好练枪法。 只要你枪打的远,打的准,你远远的把日军打倒,那他死时是啥样你也就看不着了!” “哦。”商震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 而就在这时,他们连这些战场的旁观者便发出了低低的“哄”的一声,那是日军又一次的进攻被打退了。 “看,快看!又被打倒了一个!”这时侯看山有些兴奋的低叫到。 在他们的位置可以看到进攻的敌人正往回撤而站着的人突然少了一个,那不就是被打倒了吗? 既然是撤退途中被打倒的那就肯定不是卧倒,那就是被子弹打中了,这也难怪观战的士兵们会兴奋。 “福顺子,我咋觉得这回来的不是日本人呢?”而也就在这时排长王老帽就对李福顺说道。 李福顺看向了王老帽。 “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就被打退三回进攻了,你知道那些日本兵别看个子矮,可是打起仗来也挺不要命的。 再说日本兵打冲锋,也不可能一上呼啦啦一大片。”王老帽开始说自己这样判断的理由。 “一会儿就知道了。”李福顺这么说。 他之所以这样说,当然是因为如果日军攻打锦州成不下的话,那很可能会迂回。 迂回的话就得奔他们这里来,那么到底是日军还是其他的部队,他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看你这张破嘴!”这时他在王老帽旁边的侯看山就说李福顺。 “嗯?”李福顺的目光越过了王老冒看向了侯看山,他的眼神中已经露出不悦来。 只是没等他有所表示呢,排长王老帽却一转头就对侯看山说道:“你特么的跟谁说话呢? 跟老子兄弟这么说话?今天我不揍你,自己扇自己个嘴巴子!” 侯看山哪想到排长会这么说自己,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时下的部队里那人都是分档次的。 李福顺和王老帽那是过命的交情,他侯看山虽然一直仗着会拍马屁和排长关系处的比较好,但也绝不意味着他可以这样说李福顺。 到了此时侯看山才发现自己在排长心目中的地位和人家李福顺那还是没得比呀。 得,那就打吧。 于是侯看山讪讪的伸出一只手在自己的脸上轻打了一下,嘴里嘿嘿着:“顺子哥,我错了!” 只是他这么一说,王老帽却更来气了。 “你特么的管谁叫顺子哥呢?给自己再来个耳光,响点儿的!”王老帽却又气道。 大家都在一个排在一起混也有时间了,这个侯看山嘴比较欠喜欢拐着弯骂人。 排长王老帽知道,侯看山那是管李福顺叫“顺子哥吗?”那嘴一瓢可就变成“孙子哥”了! 就这种事儿,在侯看山那里绝对是有前科的,王老帽可不想让李福顺不高兴。 李福顺那是他兄弟,关键时刻那是能够并膀子和他一起上能够替他挨子弹的。 可你侯看山也就是平时耍个尖儿卖个快,看你办事儿还算机灵对你好点儿,可关键时刻你还特么不得把我卖了啊? 就在侯看山伸手又要打自己嘴巴子琢磨着自己要到底打多狠的时候,李福顺却说道:“都别说话了,对面来人了。” 借着这个话头,侯看山就没再打自己的嘴巴子,而这时连长胡彪已是低喝道:“全把脑袋缩回去,别让对面看着,子弹上膛准备战斗!” 对面真的来人了,那来的就是敌人,正如他们事先所推断的那样,敌人开始迂回了。 “行,排长你看得真准,真不是日本人,全是汉奸哪!”缩回身也收回了枪的李福顺打开了步枪的保险。 虽然远处过来的人离他们这里很远,可是以李福顺的经验,一打眼便发现了对方,绝对不是日军,因为没有一个戴钢盔的。 “那是,我王老帽是谁?就我这眼力,啧啧!”和李福顺并排躺在一起手里拿着一只花机关的王老帽得意洋洋的说道。 “扑哧”一声,李福顺便笑了,“是!隔着人家裤子都能看到人家裤衩儿!” 就李福顺的这句话,直接就冲淡了战斗之前的紧张,所有的士兵也忍不住脸上有了笑意。 到了此时那侯看山才知道自己真的是不能够和李福顺比的。 看样子人家李福顺和排长那真的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的啊! 所有人都在笑,不过商震除外。 商震也已经把子弹上膛了,枪的保险打开了,这些天里他已经把步枪玩熟了,除了没开过枪别的都不知道练了多少遍了。 他正好奇的看着王老帽手中的那挺花机关。 所谓的花机关那是中国人的叫法,其实质是一种冲锋枪。 枪管四周有着很多散热孔,供弹的是旁边的一个弹鼓。 时下的步枪都是手动步枪,可是花机关由于是冲锋枪,那就属于自动武器。 商震听李福顺说过,就这种枪那一打出去就是一串子弹,就跟雨点一般。 东北军自己就可以加工这种花机关,在没有失去奉天兵工厂之前,东北军的实力固然和日军比不了,可是与其他地方军阀比起来那真不是一般的豪横啊。 就王老冒他们这个排,不算八挺轻机枪那还有六七支花机关的。 本来作为班长的李福顺也是有资格用花机关的,可李福顺更喜欢用步枪就把花机关让给了别人。 “全都藏好了,对面的王八蛋过来了!”胡彪在此低喝道。 商震就觉得心里突的一跳,终于要开枪了,他收回了遐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5章 伪军的来历 伏击战常常是这样的。 伏击的一方听着敌军脚步声的临近,固然会心跳就会加速,而被伏击的一方当突然看到前方突然有敌军把枪口对准了自己时那也会惊慌失措。 其实双方都会紧张,而决定胜负的关键还在于哪方抢先射击。 当连长胡彪大喝了一声“打”的时候,全都靠躺在那个高岗后面的士兵。便突然转身连枪带身体一起露了出去! 无论是过来的敌人看到了高岗后突然冒出了一排人拿枪对着他们,还是高岗之后胡彪连的士兵们看到过来的伪军有黑压压一片,这都无所谓了。 重要的却是,胡彪连近百人的枪声响起,在这片枪声中,已是冲到近前的伪军中枪便倒下了一片。 而紧接着胡彪连的八挺轻机枪和六支花机关便“突突突”的扫射了起来。 豪横的那就是火力,虽然东北军已经失去了奉天兵工厂,可至少目前他们手中弹药并不少。 于是在这片枪林弹雨之下,对面的人便如成片的稻子被割倒,余下的人在醒过神之后扭头就跑。 胡彪也是胆大,他都敢把对面的敌人撞到了不到百米的距离之内射击。 花机关的有效射程就算一百米,他们连士兵的枪法就算在100米之内不能百发百中,可是打不死打伤总可以吧? 原本一片黑压压的敌群,就像那白雪遇到了滚烫的水,瞬间便被熔蚀了一片。 当时有几十个敌人逃掉的时候,就在那高岗的下面已是一片倒下的人,尽管都是同祖同宗。 “冲啊!”胡彪高喊一声端着他的花机关就从那高岗后一跃而起,向前冲去。 他的部下自然紧紧相随,而这时依旧有一支步枪“呯”的又打响了一声,那是商震。 从头一回经历如此战斗的商震从伏击开始到胡彪带头冲锋一共也只打了三枪。 打第一枪时,由于他的肩窝抵着枪托不够紧,射击所产生的反作用力便撞了他一下,而他这一枪射出的子弹也不知道打哪里去了。 可是商震管不了那么多,这可是拼命的时候! 他自己都浑然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收枪,如何再次拉动枪栓让子弹入仓又再次射击的。 他唯一所能记得清的就是,在打第2枪时,他把枪托和自己的肩膀贴得更紧了。 而这就是训练的作用。 在他平时训练习举枪瞄准的时候,不管是李福顺还是马二虎子,或者其他嘲笑他的老兵,却是都告诉过他,用步枪射击时一定要把枪托顶紧,因为这种枪的反作用力比较大。 这就是射击的要点! 所以再射第二枪的时候,商震已经暂时忘却了肩膀被撞得发木,他就眼看着自己这一枪打在了一个敌人的大腿上,那个人直接就扑倒了下去! 而当商震打第三枪时,就已经是连长胡彪下令冲锋追击了。 商震当然听到了胡彪的喊声,可是他不管,只要不误伤自己的同伴,他依旧射击,他要体会射击的感觉,他还想成为一个神枪手呢! 所以在第三枪里商震看到又一个伪军中枪之后就趴了下去,他感觉自己这一枪好像打到了那个家伙的屁股上! 之所以打在屁股上,因为那个家伙已经在转身逃跑了。 战前的紧张惶恐都成为了过去,这场伏击战结束得出乎意料的快。 当商震再次拨动枪栓端枪站起来的时候,其实战斗已经结束了。 来的敌人有一百多人可是现在所有的。敌人都已经或趴或躺的倒了下去。 “补枪了,补枪!”身先士卒的胡彪端着自己的花机关高喊着谨慎的向前追去。 能当连长的自然都是老兵。 胡彪也没有想到这场战斗结束的会如此之快。对面来敌终究不是日军,突遇袭击便溃不成军,那么补枪就变得格外重要了起来。 只是补枪也得分对象,就对面的这伙人真的需要他们补枪吗? “别开枪,我也是咱们原来东北军的!”在那一片扑倒的伪军之中就有人高喊。 那人手托着步枪就跪了起来。 只是他真的不应当跪起来。 所谓树大招风,一片躺下的人群中只有他跪了起来,正小心防备有人打冷枪的士兵们,下意识就把枪指向了他。 当胡彪喊“留他一条命时”就已经晚了,“呯”“呯”“呯”,至少有三枪击中了那个投降的家伙,于是刚刚跪起来的他便一头栽了下去。 栽了下去,可是他并不等于倒,他也只是把自己的头杵到了地上,就仿佛在为自己先前跟错了队伍而忏悔一般。 “别开枪啊,我一枪可没打,你们看我的枪膛里都是满的!我是被胁迫的,就是来投奔你们来的啊!”在那片死尸叠藉之处又有人高喊了起来。 只是他已经见到了自己同伴说投降却依然被打死的命运,这回他压根儿就没敢跪起来,只是趴在地上高喊。 那个家伙趴在地上依旧在颤抖着,天知道,东北军会不会给他补上一枪。 零落的枪声又响了起来,不过最终还是胡彪喊道:“投降的就留他们一条命!” 汉奸队伍本就没有日军的战斗力,他们气势汹汹而来,在一片枪弹之后便露出了原形。 胡彪让士兵们开始搜索俘虏缴获武器。 眼见这场战斗已经结束,李福顺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他当然是在看商震,商震可是跟他说过,看到那条大狼狗被打得脑浆子都出来的时候他很害怕。 北大营突围商震虽然也是杀了日本兵才冲出来的,可是李福顺想那是黑夜,自家小二虽然杀了人,可是没有看到那血腥的场面,自然就不会害怕。 可这回就不同了,大白天的过来的一百多个伪军,被他们打死打伤了一大半,尸体枕藉,伤员呻吟,血染黑土,自家小二这回不知道得怕成啥样。 可这时李福顺惊讶的发现,商震端着枪站在最后面,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并不是原来那种害怕的样子。 李福顺刚想走过去时,他就听连长胡彪问那个投降的俘虏道:“你们也是算是中国人?你们的头儿是谁?” 本来李福顺对于这种问题并不关心,他是个班长也是个兵,他就是打仗。 可是那个俘虏的回答还是让李福顺震惊了。 因为那个俘虏说:“我们的头儿是张学成,少帅的叔伯兄弟!”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6章 三姓家奴 “张学成是少帅二大爷家的老大。”黄昏之时,营长张连杰跟他手下的三个连长解释道。 此时他们正围坐在山边的树林里,他们接连打退了张学成部队的三次进攻后,就主动撤进了山林。 他们不是在锦州城里,他们营的防区无险可守。 正因为无险可守,胡彪连才会埋伏在那个高岗的后面对来进攻的张学成部来了个近距离的短促突击。 他们的仗也就打成这样了,若是再坚持那么他们的伤亡必定会增大。 胡彪把对面的人是少帅叔伯兄弟的部队的消息报告给了营长张连杰,张连杰忙又派人把这个消息送到了锦州城里。 而当那个通信员回来的时候,就带回来了上面相应的命令,“既然无险可守,那就适当阻击相机撤退。” 此时躲在这里暂避敌锋的他们就开始听营长张连杰讲张学成的来历。 张连杰曾经给少帅当过警卫员,所以他对少帅家的事情知道的还是非常清楚的。 当那个主动投降的俘虏说起他们的头竟然是张学成的时候,东北军的人不可能不吃惊。 人家和少帅那可是叔伯兄弟那是血亲,可不像张连杰,虽然也姓张,从名义上讲和少帅那也是一家子,只是那也只是同姓罢了,并没有血缘的关系。 他们击溃了张学成部的进攻,打死了张学成很多手下这都无所谓,谁叫他们投靠了日本人。 可是假如有一天他们面对了张学成本人的时候,他们是打还是不打?用过去的话讲张学成那可是少帅的“皇亲国戚”,没有少帅的明确命令他们自然是不能杀了张学成的。 现在既然暂时不用打仗,张连杰便开始给自己的部下讲张学成的事情。 “老帅的二哥是跟着老帅的,不过他二哥在二十多年前一次剿匪的时候人就没了。 他家有两个儿子,既然爹没了,老帅对自己的这两个亲侄儿的自然很是优待,那和自己的亲儿子有什么两样? 张学成这个小子先在咱们东北讲武学堂学习,然后被老帅派去了日本陆军大学深造。 你们也知道咱们老帅赏罚分明,对自己的人尚且如此,何况是自己的亲侄子呢?对这小子确实是不错的。 只是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回国之后并没有来给老帅效力,反而投靠了那个混世魔王张宗昌,还当上了师长。” 讲到这里,张连杰从口袋摸了个铁烟盒子出来,只是当他把那盒子打开时,里面却也只剩下两支烟了。 “特么的,北大营一丢,这抽烟都接不上溜了!”张连杰抱怨道。 他的本意是想给手下三个连长一人发上一支的,只是只有两支烟,他又能发给谁呢? “营长,我这有!”这时胡彪忙道,他伸手一摸却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整盒烟来。 胡彪忙着给他们几个人发烟时,张连杰就问:“这都多少天了,你个大烟鬼手里怎么还能有烟?” 胡彪嘿嘿的笑了:“咱们从在北大营军兵械库里拿枪的时候,我的人在里面摸出来不少呢!也不知道是谁的。” “发国难财是不?”旁边一连长就笑。 “没了,没了,这盒烟抽完就真没了!”胡彪忙解释道。 他们营这四位最高长官都点燃了香烟之后,营长张连杰喷吐了一口烟气后又接着讲:“后来张宗昌被北伐军打败了,张学成就又投了石友三。 石友三你们知道那是和咱们奉军作对的。 不过后来石友三就被中央军和咱们奉军联手给打败了,这小子就跑到天津日本租界里去了,然后就没了消息。 现在看他竟然又投奔了日本人!” 说到这里,张连杰摇了摇头,显然他很为少帅的这位叔伯兄弟的所作所为而不屑。 “那句话咋说的了?”这时,三连长在旁边便说道。 可是急切之下,他偏偏就想不起来了,就在那儿咧着嘴皱眉头。 “啥玩意儿就那句话咋说的了?”胡彪问。 “就是那个词儿,话到嘴边怎么就想不起来了,说的是那个、那个、那个三国里的吕布。” “三姓家奴?”片刻之后,张连杰尝试的问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儿,咱们少帅的这个叔伯兄弟,怎么就变成三姓家奴了呢?”本就盘腿坐在地上的三连长伸手就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他这一拍可以看作是张连杰学问的也可以看做是对张学成投敌的感叹。 所谓三姓家奴,最早是从三国演义里出来的。 中国人所受的文化熏陶都是一样的,像他们这些行军打仗的人,虽然读的书未必会很多,但是像三国演义之类这样的书,他们都是看过的或者听说过的。 三国时期,被称为第一好汉的吕布原本姓吕,又是丁元的义子,也可以姓丁,可后来又认了董卓当干爹,这不就是三个姓了吗? 所谓三姓家奴的典故就是这么来的,说的是一个人没有气节就像墙头草一样。 “人家就是三姓家奴,可真碰上的时候,是不是打死那也不是咱们说了算的,咱们得等上面的命令。”张连杰也感叹道。 他所之的道理那三个连长也都明白,自然都应了一声“是”。 可也就在这时,他们便听到有树叶的哗啦啦声起,几个人在扭头看时,原来是团里的通信兵到了。 张连杰站起,那通信兵就给他递过来一张折叠的纸。 张连杰将张纸打开看了片刻后脸色就凝重了起来,随即便说道:“上面有令,咱们营要向回走寻机杀了那个家伙。 别管他是几姓家奴,可既然给日本人当家奴就绝没有好下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7章 悟性 击毙张学成的命令,那是张氏家族召开了家庭会议后做出来的。 就是那位少帅,作为东北军的最高指挥官,他也不能自作主张下命令说,你们把我那个叔伯弟弟打死算了。 张学成是他二大爷家的老大,他还是有个亲弟弟的,就是他那个亲弟弟,最后也同意要将自己的亲哥打死。 谁叫他投靠了日本人呢,而日本人就在皇姑屯暗杀了自己的三叔,也就是那位老帅。 对于这种上层的决策,作为一名营长的张连杰是不得而知的。 同样对于他们这支即将逆行的队伍下面的士兵们也并不知情。 打了一天的仗,士兵们都已经累了,全都在山间找地方休息了起来。 而这时,商震抱着自己的那支步枪看着沉沉的暮霭若有所思。 先前他已经确定了,自己既不晕血,又不晕枪,自己也只是在看到人或者动物被子弹打死那种血光飞溅的景像时才会感觉到心痛。 而通过这一天的战斗,他却是又有惊讶的发现,自己对敌人的死无感。 换言之,不管敌人死的多么的凄惨,虽然他也看着恶心欲吐,可是他却没有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难道自己是见不得自己一方的人死吗? 为此在今天下午第三次打退伪军进攻的时候,他还特意的看了一眼阵亡了的己方士兵。 果然在他看到那个阵亡的士兵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又狠狠的痛了一下,然后他的脸就白了就又哆嗦了起来。 为此他被旁边的几个老兵还嘲笑了,说你真是个胆小鬼! 商震无言以对。 就这种情况,他如何去向别人解释呢?他自己都没搞明白他如何向别人解释? 那么,胆小鬼就胆小鬼吧! 可是胆小鬼也要活命,他想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可是在战斗停下下来后,依旧要练习自己的身体的。 现在的商震痛感身体羸弱的坏处。 自己参军了入伍了,然后就赶上战斗,自己也没有什么易于常人的禀赋,为活命计他必须抓紧一切非战斗时间强健自己的体魄锻炼身体。 一下午的时间在打退伪军进攻的过程中他已经打了二十多枪了。 可是令他遗憾的是,在这整个的设计过程中,他一共也只是打伤了两个敌人,还都是在第一次时击中的。 他自然也总结其中的原因了,那就是第一次向伪军射击时,伪军已经足够的近了。 步枪终归是步枪,虽然射击时也会有震动可是打起来却依旧稳健的多。 而当目标变远的时候,比如说一百米以外,商震估计自己射出子弹,最准的可能也就是从某个敌人的发际间飞了过去,他再也没有看到一个敌人在自己的射击下跌倒。 可是那些老兵射的就很准,其那个鲁大脚,别看人家脚丫子臭,人家射击起来手那是真香!三五枪的总能打倒一个敌人。 为此在闲暇时商震还向鲁大脚讨教了的,只是露大脚用鄙夷的眼光看了看他那瘦弱的小身板。就说他,你先把劲儿练上来再说吧! 而这时旁边便有老兵打趣说,你要想把枪法练得像鲁大脚那么准,那你就得先把脚丫子练得像他那么臭! 商震的这次求教就闹了一个讪讪的结果。 不过他再细想了鲁大脚的话后觉得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那就是自己的力气太小了,力气小在据枪射击的时候就缺乏稳定性。 那要是再瞄了很长时间未等射击呢自己的手和胳膊却先酸了,这怎么可以? 不过有一定道理,也只是有一定道理,可不是绝对的道理。 商震并不笨,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兵除了男兵还有女兵的。 那女人的力气怎么可能有男人的大,有的女的力气还赶不上自己的呢,可是人家步枪射的会同样准。 那么这里的原因何在? 商震自己的总结是除了眼力要好,那就是在开枪扣动扳机的刹那,步枪所产生的震动要小。 步枪所产生的震动小枪口颤动的幅度就会小,那样瞄准了之后,射的自然也就准了。 由此可推导出,在射击之时猛然扣动扳机那是不对的。 因为扣扳机扣得越狠枪就颤得越狠,这个幅度看着小,可是等子弹射出去那可就偏的大发了。 所以扣动扳机时应当是一个循序渐进的慢慢的把扳击扣回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枪响了。 在瞄准的过程中既然已经拿准了,又没有产生颤动子弹就射出去了,这时枪再颤动也就无所谓了。 商震并不知道,此时的他却是总结出了一个射击教员们才知道的射击道理,这个道理叫“有心瞄准,无心激发”。 当然了,这个道理对不对,商震自己并不知道,还需要在以后的战斗中去体会。 可是随着这个道理的产生,那么就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一个人面对着生死之敌的时候,怎样才能做到无心击发动作不走形?这就是要有稳定的心理。 开枪射击无疑是个技术活也是个精细活。心里有迫切杀敌的愿望,可是在行动中却是要平静如水。 天色已经黑了,商震把枪端了起来,他想找一下那种平静如水的感觉。 可是就在他将枪托抵肩之际,便咧了一下嘴,因为疼。 自己是个新兵,一下午打了那么多枪,射击过程中,枪托所产生的后座力已经把他的肩膀撞肿了。 算了,还是等自己肩膀稍微好点再练吧,商震心里想着,终究把身体躺了下去,可是他的怀中依旧着抱着他的那只步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8章 星空下的铁甲列车 商震做梦了,梦中梦到了自己的娘。 娘在梦中看着他说:“好好活着,以后你就是没娘的孩子了,想着给自己说个媳妇!” 商震便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娘那温暖的怀抱。 潜意识里的他就想,这是娘在和自己告别而去吗? 于是他就哭了,哭了他便醒了。 现在已经是十月初了,夜里已经变凉下来,他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手中空了便伸手一摸,这时便摸到了自己的步枪,于是便有了一份安全感。 不知道黑夜中敌我都在做什么,明天自己是不是还会上战场,商震便胡乱地想着,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 而此时锦州城也已是漆黑一片。 锦州是一种称呼,可其实它的行政规格也只是县,也有叫作锦县的。 锦州城当然是有城墙的,此时那城墙高耸,便如星空下的巨兽。 伪军张学成部正在对锦州城发起进攻,既然已是夜里,锦州城里也是看不到一丝灯火。 可偏偏这时在锦州城边缘偏偏就传来了并不急促却沉闷杂沓的马蹄声。 过了一会儿,一匹又一匹的马在铁路两边出现了,马走的很慢,后面便传来了铁器摩擦的拖曳声。 马群后面拖拽的那是一个长达二三十米高度能有四五米的的庞然大物。 那却是一辆铁甲列车! 锦州是连接华北与东北的咽喉,是北宁铁路的重要节点,当然是有铁路的。 而作为曾经能与国民政府中央军分庭抗礼的东北军财雄势大,那也是有装甲列车的。 所谓的装甲列车可以理解为能够在铁路上行驶的装甲车,那是用来巡视铁路保卫铁路安全的。 那铁甲列车上面不光有重机枪,那上面还有炮的。 炮的口径再小那也是炮,论起威力也不是重机枪所能比拟的。 黑暗之中没有人弄出亮光,不过却有人的低语,而且那人还不少。 马匹吃力的前行,发出浓重的喘息,拉着铁甲列车这样的庞然大物,也不知道东北军用了多少匹马。 “真是可惜了这些战马。”黑暗之中有人叹息,那是东北军骑兵旅的一个军官。 骑兵视战马为自己的伙伴,那是要与自己在一起冲锋陷阵的。 战马需要的是速度而不是负重,用战马来拖拽装甲列车,对战马来讲无疑是一种伤害。 可是形势使然,为了保密,城里的东北军就没有动用民间的骡马。 “要是有老牛也是好的。”听到军官叹息旁边的副官跟着感叹。 可是说这些都没有用,他们杀敌的计策已经想好了,民间的骡马都不能征用,更不会去征用耕牛的。 黑暗之中,星空之下,原本可以在沙场上奔腾的战马,就这样拖拽着那个庞然大物奋力前行,终于出了锦州城。 可是就在前行出了一里地后,那马虽然奋力前行,可是后面的那装甲列车就已经纹丝不动了。 原来这里是一个缓坡,没有人知道那装甲列车有多重,马群肯定拖不动了。 黑暗之中有命令低声传来:“用人拽用人推!一定要把装甲车推到树林那里!” 于是在一片忙碌声中,黑暗中又传来了好多人用力时所发出的闷哼声。 只是在很多人伸手之后,那铁甲车在行进了一断距离后就又停下来了,他们还是拖不动。 军官们商量了起来,又过了片刻,有人从人群中出来往锦州城北面跑去了,前方是张连杰营的防区。 半个小时后,在一片树林里张连杰下达了命令声:“互相招呼一下,不要出大声,全都起来有行动!” 士兵们惊醒了,有的也只是才低声问了一句什么行动就被军官给训了。 “小二”,李福顺低声叫了一句。 李福顺责无旁贷地履行了他这个当哥哥的义务。 上回在北大营突围商震就被扔在了最后面,要不是商震用刺刀捅了两名日军,他可能真的就跑不回来了。 虽然李福顺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罩着商震,但是他也绝忘不了上回回家,娘对他的嘱托。 “我在这儿呢,三哥。”出乎李福顺的意料,商震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低声响起。 李福顺这才放下心来,片刻之后张连杰营在头顶的星光下出发了,他们前行的方向正是锦州城外铁道线。 在那搅杂在一起的跑步声中,马二虎子低声叨咕道:“大半夜的把人豁弄起来也不知道要嘎哈?” “我内功夫没睡着,我听到说是去拽什么铁甲车。”跟马二虎子跑在一起的商震低声说道。 只是他们两个话音虽小,前面就又传来了训斥声:“闭嘴!”那是王老帽的声音。 最终当张连杰营赶到了那列无法前行的铁甲列车处时,所有人就又加入了拖拽的行列。 这回那辆装甲列车动了。 一个小时后,那列铁甲列车终是停在了一段两边有树木的路段上了。 到了这时黑暗之中已是一片喘息声,那喘息声有马的也有人的。 人是不可以说话的,因为他们在这里距离前方伪军张学成部已经很近了。 马也是不会嘶鸣的,只因为在出城之前所有的马嘴都被布条子绳子什么的给勒住了。 不过虽然很累,可黑暗之中的东北军士兵们却是兴奋的。 装甲列车那是烧煤用蒸汽动力推动的,明明可以自己走却非得马拉人拽的,为什么?只要不傻不苶(nié)谁都能猜到。 而这时军官们就已经在低声商议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黑暗之中有人在说:“张营长,既然你们队伍离得最近一客不烦二主,那么吸引张学成来进攻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虽然那话说的很是客气,可实际上却是命令,于是便传来了张连杰一声毕恭毕敬的“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19章 倒霉的哨兵 天亮的时候,有一个伪军士兵在草丛中坐了起来,他抻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又看了一眼东方的天色后便把脚尖向前点了点。 “二狗!醒醒,天亮了!”那个伪军士兵说道。 他的脚尖正踢在一个在他下方躺着睡觉的另外一名士兵的身上。 “我还没睡够呢!”那个被他听醒了的叫二狗的同伴哼了一声。 “想睡够?等你以后有媳妇之后随便睡!”那个伪军士兵说了一句。 在他这句话之后,二狗才坐了起来。 他们两个是伪军张学成部的暗哨。 时下可不是冷兵器时代了,敌我双方总是要有相当长的距离的。 为了防止锦州城里的东北军出来偷袭,伪军自然也是设了哨兵的。 本来作为哨兵应当选择视野开阔的高点的,可昨天半夜他们俩嫌那个小土丘上的风有点硬,就从那土丘溜进了下面这片蒿草丛中。 “饿了,走!回去吃饭。”那个二狗揉揉自己有点儿凉的膝盖便说道。 没有人乐意出来值哨,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草木开始渐渐发黄,后半夜还是挺凉的。 尤其东北这个地方由于所处纬度高,温差就比较大,现在白天的时候最高气温那也在二十多度呢,可是到了夜里就变成了十多度。 东北人不像南方人在十多度的时候也泰然自若,十来度那就觉得冷的受不了,尽管他们两个都披上了棉大衣。 “吃饭去!”先醒过来的那个哨兵也说道,“等咱俩吃完饭要到附近的村子整个棉被来,这么整可得冻够呛!” “整”在东北话里是一个万能的动词,只要是和行为有关的,都能把这个“整”字用上。 甲男对乙男说,晚上整点酒啊,那就是喝点酒的意思。 甲男对他媳妇说,天天就知道串门子到处扯老婆舌,也不整整屋子!这个整就是收拾的意思。 甲男对他媳妇说,咱俩再整个儿子啊!这个怎么就是生孩子的生的意思了。 甲男对乙男说,你这个人真不省心,天天净整事儿!净整事儿这就相当于南方人所说的搞事情。 这样的用法还有很多。 而此时,第一个哨兵所说的整条棉被来,那意思其实就是到附近村里或者抢或者买条棉被来。 那个二狗自然答“好”。 只是就在他们两个将身体将起未起之际,突然枪声就响了! 那“呯”的一声枪响离他们两个是如此之近,吓得两个哨兵直接在那蒿草丛中就趴了下去。 能当哨兵的那都是老兵,尤其是二狗他们两个随即就开始判断那枪声的来源。 可是不用他们判断了,这时成排的搅在一起的枪声便响了起来,不仅有那“呯”“呯”的步枪声,却还有那“突突突”的机枪扫射声。 子弹就如同雨点一般从东南方向而来飞过他们的头顶向西北方向倾泻而去! 伪军的这两个哨兵趴在蒿草丛中往那东南方向看,这时他们就看到本来应当属于昨夜他们两个位置的那个山丘上已是冒出好多人头来,那些人正向他们伪军的驻地射击着呢! 他们两个现在的位置距离那个山丘也就是五十米,所以他们看得很清楚,那山头上的人都是东北军! “咋整?”二狗问自己的同伴。 “咋整个屁咋整?咱俩能捡条命就不错了!就在这猫着,别让人家把咱们打死了!”他的同伴就回答。 毫无疑问,这是锦州城里的东北军连夜从城里摸了出来,开始对他们伪军的宿营地进行射击了。 他们两个很幸运,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半夜嫌那山丘上凉跑到这片蒿草里,固然,他们可能会发现东北军摸上来了开枪示警,可是他们两个小命也就不保了。 幸好这片蒿草还是很茂密的,这两个哨兵也不知道离他们不远的东北军是否看到了他们?两个人忙趴在那草丛中一动不动。 他们两个趴下的是如此之明智,两个人刚把头伏下时,枪声就更盛了! 东北军向他们的宿营地发起了攻击,他们那里又怎么可能不反击? 于是先有警戒的步枪打了起来,接着便同样有“突突突”的机枪由东南向西北扫射而来。 如此一来,他们两个已是置身于双方交火的战场了。 虽然谁也不可能在白天看到飞行的子弹,可是这两个伪军哨兵头上却有无数的双方的子弹正交错着。 要说东北军的射击也就罢了,毕竟东北军距离他们近,人家是在用枪打远处纵有误差却也不至于就打到几十米的地方来,那子弹虽然密集却终是从他们头上飞去。 可是他们驻地那头射来的子弹打得可就有高低上下之分了。 他们两个当暗哨,当然知道宿营地距离那个小山丘那还有二百多米呢。 也就是说他的那些同伴们是从二百多米外向那山丘上射击的。 就这个距离,除非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一般的士兵要不把子弹打飞了或者打高了那都奇了怪了。 于是这两个哨兵的头上便有蒿草被子弹打断,那一溜溜的草叶便落在他们的身上,更有甚者,那子弹真的贴着他们的后脑勺在飞啊! 到了此时,这两名哨兵都恨不得能变成那看你家的狗! 为啥?看家狗爪子痒的时候,都会在自己前面刨出坑来往里钻,那里凉快,他们两个此时也恨不得刨出个坑来好躲在其中啊! 就在两个哨兵为自己的小命担心之际,他们两个就又听到自己驻地那头有拉长了的“咝”“咝”的声音飞了过来。 一听那声音,他们两个直把脸往地上贴,因为那是他们的迫击炮响了! 昨天他们伪军攻打锦州城,打了一天也没打下来,总结的结果就是火力还不够强,所以日本人就给他们又调了几门迫击炮来。 他们是老兵,当然知道那迫击炮是需要试射的,但愿这炮弹别砸到他们的脑袋上来。 两个人正想着呢就听前方“轰”“轰”两声,那两发迫击弹已经爆炸开来。 好在那两发迫机炮弹也只是打在了他们两个与那个山丘之间,虽然近些却终究无险。 而就在这两颗迫击炮弹炸响之际,东北军那头的枪声立刻就稀落了下来。 看来东北军也只是出来袭扰并没有攻过来的打算,如果人家真攻过来的话,他们两个也只能举手投降了。 那个二狗正想探头去看,可是一想不对他趴着就接着不动。 东北军那头的枪声停了,他们那头可没停,可别被自己人打死! “东北军总算撤了!”这时另外那个哨兵就说道。 “你以为撤了是好事儿呢?”二狗反问。 “咋了?”那个哨兵不懂二狗的意思。 “明哨肯定都被人家弄死了,咱们两个还活着,朱扒皮就得问咱们两个为啥没报警?那不擎等着挨收拾吗?”二狗气道。 朱扒皮那是他们连长的外号。 二狗这么说绝对是有道理的。 他们两个可是知道,天一亮他们的人肯定也正打算往锦州城出发呢,此时正在集结之中。 现在被人家这么一顿乱打,肯定死伤不少。 而作为哨兵的他们两个没有尽到应有的职责,回去不挨揍都奇了怪了。 那就算是不挨揍,让他们两个跟着一起去冲锋,那死的还不快吗? “还真是这个理儿,那咋整?”那个哨兵没主意了。 “左边有树林,咱们两个往树林里爬,想好了怎么说再回去。”二狗也没有好主意,便想了个拖延之计。 “好。”那个哨兵**。 两个人商量妥了,就开始往左面爬。要是爬晚了,他们的人上来,他们两个就说不清了! 可也就在他们爬的时候,固然他们那头有迫击炮接着向山丘上射击,可是山丘上却也有一声枪响,那一枪正打在了二狗的大腿上! 二狗“嗷”着就叫了一声,他本能地骨碌了一下,可是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却又不敢动了,他们两个到底是被山丘上的东北军发现了。 不过那山丘上也只是响一枪,接着就有迫击炮弹爆炸开来,然后枪声再也未曾响起。 如此一来,那个哨兵偷偷的瞥了一眼二狗的腿,他的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回他们两个不用爬到树林里去了,他们两个有向连长朱扒皮解释的理由了。 我们是哨兵不假,可是二狗都受伤了,受伤我们就有功,这样你可不能说我们哨兵失责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0章 招来了两个“铁王八” “你一定要听从命令,谁叫你留在最后面的?”奔跑之中,李福顺说商震。 商震便“哦”了一声。 李福顺说商震当然是为什么商震好,他们营出来袭扰伪军,也只是为了把伪军调到那铁甲列车的射程之内。 所以伪军那头迫击炮一响,他们自然也就撤退了。 可是后跑的命令都下达了,别人都跑了,商震却还留在后面开枪呢! 那是李福顺回头看时喊了商震一嗓子,商震才跟着跑了回来,而商震刚跑开,那迫击炮便在山丘上爆炸开来。 你说就这种情况,作为兄长的李福顺又怎么可能不担心? 此时的商震想想也是后怕,可是后怕归后怕,他的心里确实有点美的滋儿的。 本来他也是打算跟着撤退的,可这时他就发现山脚下面的草丛中竟然还有伪军。 这时他便也意识到那是伪军的哨兵了。 他们这些人是出来负责引伪军出动的。 作为一名新兵的商震非常珍惜实弹射击的机会,当时他也忘了自己右肩膀子肿还没消呢,冲着远处的伪军噼噼啪啪的就是一顿放枪。 在射击的过程中,他当然在体会怎么在扣动扳机的刹那让自己的动作变小,从而让自己的射击更稳定。 可是枪法哪有那么好练的,他知道自己一共打的那些枪也未必能打到一个敌人,就是打到了那也是瞎蒙的。 说珍惜子弹至少目前是不需要的,至少目前东北军的子弹是够用的。 而就在商震看到下面的草丛中,竟然还有伪军的时候,那手当然就痒了,我打不到二百米以外的敌人,我还打不到五十公尺之内的吗? 所以他就冲着那个叫二狗的伪军哨兵就来了一枪。 说用手枪打五十米之内的目标能枪枪皆中那都是神枪手了。 可是步枪不一样,步枪射击终究是很稳定的,商震那一枪真的就打在了那个二狗的大腿上。 二狗中枪的情形,商震自然是看到了,所以纵使冒了点险,可是他的心中那也是有几分小得意的。 所以现在商震也不辩解跟着大队伍就往前跑。 又跑出了一段距离后,连长胡彪一声招呼,所有人就又藏到了一片树林里。 就胡彪的这种做法商震这个新兵也是能理解的。 他们其实现在就是在引敌人往前面跑,跑到哪里呢,跑到那辆装甲列车的射程之内。 那个装甲列车被树林挡着,伪军就不会发现。 等到伪军进攻时,用装甲列车上的炮和重机枪对着冲上来的伪军一顿狂轰乱炸,那他们绝对是占大便宜的。 可是现在后面的伪军追得并不紧,那么他们就需要让伪军追上来才可以。 根据俘虏的交代,那个张学诚的伪军是足足有四五千人的! 对此,他们这些东北军对那些汉奸队伍都恨得牙直痒痒,正主儿没看到,狗奴才们却先上来了! “那两个连在哪儿呢?”这时和商震趴在一起的马二虎子就问李福顺到。 一个营三个连,先前在那个山丘像伪军射击的,只有胡彪这一个连。 估计上面的意思是怕去引敌人的他们人太多,反而把伪军给吓住了,人家就不敢大举来追了。 “应当在咱们两边儿吧。”李福顺猜测道。 “两边他们能藏住吗?”马二虎子表示怀疑。 他们往回跑的时候可是看到了,就他们这块是树林,而树林的两侧都是开阔地,估计那两个连都是藏在了开阔地的蒿草丛中。 他们这次引敌的队伍人虽然是一个营,可是和人的好几千人比起来无疑是少的。 没有有利的地形,那要是人家一追他们就有可能中枪。 “操好你自己的心得了,这件事是你定得了的吗?”这时离他们不远的排长武老帽听到了马二虎子的话便训道。 挨了训,马二虎子自然不吭声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就听到远方隐隐传来了一种轰鸣声。 那声音听着就有一种震颤,绝对不是人类所能发出来的。 而这时排长王老茂的脸色就变了说道:“坏了,坦克!” 王老冒这么一说,那些老兵的脸色也都变了。 商震愣了一下之后,才想起坦克是什么东西。 他曾经远远的见过坦克车,毕竟他家离东大营近嘛,东北军也是有坦克车的。 那个东西就是个铁壳子,上面装着炮,装着重机枪,下面行驶有轮子,轮子下面有履带。 那个东西可扛揍,商震就是在没有常识也知道,就那东西绝对不是子弹可以打透的! 哎呀,不好,伪军竟然还有坦克车呢! 这可真是从来没有出现的情况。 商震马上就联想到了,这要是伪军的坦克车冲上来,可不仅仅是横扫他们这些步兵的事情。 就在他们身后不到两里地的地方就是藏着那列铁甲列车的火车道。 铁甲列车当然不怕坦克车,双方都是铁家伙,也谈不上谁怕谁。 可问题是如果伪军的坦克车发现了铁甲列车,那么伪军的步兵又怎么可能往上冲? 要是那样的话,上面定的伏击计划可就落空了。 此时商震都能想明白,那些老兵就更能想明白了。 连长胡彪随即就已经大喊了起来:“谁都不许往后退!谁要是往后退,老子毙了他!想办法把他们的铁王八给我干了!” 商震听这胡彪的喊话便愣了一下心道,那玩意儿能干掉吗? 他战斗就参加了这么几回,枪现在还打不准呢,枪头震的肩膀还肿着呢,他更没有见过打坦克车了。 在他想来伪军的坦克车往上一冲,他们的子弹射上去,也就是跟弹脑瓜崩儿似的“当当”直响。 然后人家的坦克车就跟铁王八似的往上一冲,横冲直撞的,人家上面的小炮机关枪再那么一打,那就别说他们连了,就是他们这一个营也不够人家打的吧! 可是他们想往后退那是不可能的。 昨夜东北军为什么不把铁甲列车大摇大摆的从锦州城里开出来,而是用马拉用人推的弄出来?那就是怕铁甲车一开动轰隆隆的声音太大被伪军发现了。 这回他们要不把前面伪军的坦克车干掉的话,那坦克车冲过这片树林,只要看到了他们藏的铁甲列车,那么昨夜他们所有人可就白忙活了! 商震心里正想着呢,对面那轰鸣声就越来越近。 这时树丛中就有跑步声响起,紧接着就传来了通信员的说话声:“胡连长!营长命令不许后退,你们一定要把坦克车吸引过来然后把坦克车炸了!” 坦克车真能被炸掉吗?也不知道来了几辆,一时之间树林里的气氛已经变得凝重了起来! 又过了几分钟,那轰鸣声更响,而时对面所来的坦克车就出现在了商震他们的视野里。 以商震来看,一共是两辆坦克车,而坦克车后面就是黑压压的人群,伪军竟然是在坦克车的掩护下发起了冲锋! “还好不是坦克是装甲车!不过是日本人的,可不是咱们的!”而这时手拿望远镜的胡彪才说道。 “啥是装甲车?”商震低声问旁边的马二虎子。 “只有重机枪的是装甲车,上面还有炮的叫坦克车。”马二虎子解释道。 “那啥不是咱们的?”商震又问。 “咱们东北军也有坦克车,连长意思是说,可能咱们有的坦克车已经被日本人给缴获了吧。”马二虎子再次解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1章 正面硬刚(一) 商震左右瞅了瞅,眼见虽然胡彪说了幸好不是坦克车而是装甲车,可周围的老兵那脸色也未见轻松。 作为新兵商震也只是想象那坦克车或者装甲车的厉害,他自然没有老兵们的认知。 胡彪说的还好不是是坦克车而不是装甲车,那当然是因为坦克是有炮装甲车是没有炮的。 如果对方来的是坦克车,那他们现在就得跑了,人家要是开炮那他们可真就没地方躲那就是挨炸的命。 而现在装甲车就不一样了,至少装甲车没有坦克车的威力那么大。 如果说时下中国军队对坦克和装甲车有所认识的话,那也得就得数东北军了 更何况像胡彪他们所在的这个旅还是东北军的精锐,能驻守北大营的那能是一般的军队吗?估计也就多了商震这么一个走后门进来的奇葩。 东北军自己就能造坦克,不管胡彪打算怎么对付日军的装甲车,至少他是熟悉装甲车的,甚至他作为老兵还钻到装甲车里面看过。 可胡彪这么说那也只是为了鼓舞士气,老兵们却明白就算对面来的那是装甲车而不是有炮的坦克车那也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再薄的装甲车也不是用轻武器的他们能打穿的,他们又得拼命了啊! “王老帽,卢志安,刘千喜,一会日本人装甲车进了树林子,你们一个排给我出四组人靠上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招用手榴弹也得把他们的铁王八给我炸了!”胡彪再次命令道,他喊的这三个人正是他手下的三个排长。 此时已是情势威急,胡彪一声令下,王老帽他们那三个排长就已经开始各自挑人了。 一直处于旁观状态的商震已被气氛所染,不知不觉他把的手中的步枪都攥紧了几分。 头一回要打装甲车这样的铁王八,商震当然紧张。 不过他也知道,就炸装甲车的这个活怎么也是轮不到自己这样的新兵蛋子的。 虽然紧张他的脑子可没闲着。 他现在想的却是,他们现在想炸前面来的那两辆装甲车,可人家装甲车后面的步兵那可不是吃素的,人家又怎么可能容忍他们的人靠到装甲车跟前儿去? 另外,现在这里可是一马平川的,谁又敢保证那两辆装甲车就一定奔他们这片树林来?那人家不会奔树林两边的另外两个连去吗? 商震正想着呢,这时他就听王老帽喊了一声“李福顺”。 商震心中一惊,王老帽这是挑人炸装甲车呢,他却也把自己的三哥李福顺挑中了! 商震一直在想事儿也没注意,这时他才看到李福顺已经把四颗手榴弹捆在一起了! 毫无疑问,就是没有王老帽的亲自点名,他三哥李福顺那也会主动上的,要不他捆手榴弹做什么? “三哥,四颗手榴弹够用吗?”这时旁边马二虎子就有些担心的问。 “不知道!小日本的装甲车没有咱们的壮实!”李福顺咬了咬牙说道,然后他就看向了商震眼中便现出担忧之色。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虽然说李福顺与商震不是亲兄弟却又胜似亲兄弟! 东北民风彪悍粗犷却又极重情义。 李福顺那是绝对把商震的父母看成自己的父母的,他可是知道是商震的爹娘再次给了自己一条命。 还过现在自己是兵,日本鬼子打进东三省来了,他没有退缩的份儿! 可是他担心商震啊! 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商震又怎么办? 而这功夫王老帽就已经点完兵了。 王老帽眼见王老帽并没有点马二虎子的名就说道:“虎子,要是我死了,你多照顾下我弟!” 就李福顺这话一出口,就是商震都感觉出他这话里的情义来了。 从来,王老帽都是喊自己“小二”,那自然是因为他是家里的老二。 可是现在却是郑重其事的称为“我弟”,那要是用文言上的词讲那就叫“托孤”,要是用老百姓的话来讲那就是遗言哪! 在这一刻,商震嘴里叫了一声“哥——”可接下来就说不下去了,他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呼的一下全都涌了上来,自己也是男人,说啥也不能让自己哥死了啊! 可是这时他就听到枪响了,那枪声就跟突然而至的疾风暴雨一般,直接就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不过,这枪声可不是他们树林子里打响的,那却是树林两翼的那一连和三连先开火了。 子弹自然不可能打穿日军的装甲车,而人家打的也不是装甲车,打的当然装甲车后面的伪军士兵。 伪军与日军合流,用两辆装甲车打头阵却终究是护不住后面所有的步兵的。 而枪声一响,眼见着那装甲车后面的伪军士兵有中枪倒地的,也有拼命就往那装甲车后面躲的,战斗就这样打响了! 只是东北军这头火力一起,眼见着对面那两辆装甲车就加快了前行速度,然后人家那装甲车上的重机枪就也“洞洞洞”扫射了起来。 重机枪到底是不一样啊,那重机枪声一起就象那笙竹丝乐正在演奏,突然一支唢呐就插了进来。 那唢呐号称民族乐器的“流氓”,那声音一起,别的什么乐器就都被压制住了啊! 而这时眼见着坦克车后面的伪军士兵便也纷纷钻了出来,在那重机枪的掩护下就向他们这头冲了过来! “爆炸组全闪到两边去,其他人给我打狗日的铁王巴!那铁王八前面有个小观察窗,用子弹给我封住了!”连长胡彪大吼道。 在他的大吼之下,他们二连也动了起来。 负责对付装甲车的人就往两边扯动,而中间的人则也是举枪就往前面那两辆装甲车上开枪射击,尽管他们也不知道胡彪让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到了此时,商震也把自己那支步枪打响了,他实在是不想去看三哥李福顺的目光。 他不希望李福顺死,弄得哥俩互相看一眼跟生死诀别似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2章 正面硬刚(二) 一时之间数不清有多少颗子弹打在了日军的那两辆装甲车上。 有雨打芭蕉的急促,当然作响,火光四溅,却没有了古诗文中的诗情画意。 没有人知道是否有子弹从那个小观察窗处射了进去,因为隔得还是有些远。 不过商震却看清了原来那里那个四方形的小窗户黑洞洞的。 所谓黑洞洞的就像人们观察房屋的窗户,里面由于没有光线自然是黑洞洞的。 可是现在却溅起了火花,那么,那个小窗户应当是有遮板的,装甲车里的日军肯定是把那个小观察窗的遮板撂了下来。 胡彪的这种指挥方式当然是最吸引装甲车仇恨的。 眼见着原本是各自向树林两翼射击的重机枪他枪口就冲着树林这里调转了过来。 而当日军的重机枪向商震他们这里开始扫射时,商震才发现了那重机枪的可怖之处。 商震并没有躲在树木的后面,他是趴在一丛灌木的后面的。 本来李福顺是教过进入野战之时是要找到安全隐蔽之处的。 可是由于他先前多打了一枪就跑在了后面,等它跟着过来时,树木后面都有人了,他也只能躲在了这片灌木后。 这里的树木也就是碗口粗细,粗者如二大碗,细者如小碗。 商震眼见着在自己身前的一个士兵在刹那间就被日军的重机枪击中了。 一瞬间商震也搞不清有几发子弹击中了那个士兵,他就看到那个士兵就仿佛被用刀砍过的木桩一般,整个上半身直接就断了下去,而他所依旁的那棵小碗粗的树直接就被打断了! 就在那个士兵的残体倒下时,商震满眼里已尽是喷涌的血色! 此时这副情形即是惨烈,可却也只是在日军的重机枪一扫之过,留下的就仿佛那即将扫射过后留下的残影。 不对!日军的装甲车不可能只有那么一个观察口,商震便意识到。 可是到了此时,商震便又觉得自己的心口突然地被针扎一般又痛了一下。 他这一痛之下,自己手中的这一枪就没有打出去。 而这时连长胡彪就又高喊了起来:“别硬挺着死,把他们吸引过来就行!” 到了此时,胡彪才发现自己也犯错误了,他也没有近距离的观察过日军的装甲车。 他原以为日军的装甲车在观察外面的时是通过那观察窗的,可是现在那观察窗都关上了,人家却还能用机枪寻找目标,那说明还是有别的地方能看到外面的。 这才多大的功夫,两辆日军装甲车的来回扫射也只是扫了两轮罢了,他们连就有二十多人被那坦克上7.7M的重机枪打了个血肉横飞。 现在胡彪又这么一喊,士兵们也被日军的装甲车吓到了,虽然没有掉头往回跑,可是枪声就已经稀落了下来。 日军的装甲车实际上并不大,那还没有东北军自己的装甲车大呢。 就在两辆日军装甲车距离他们还有六七十公尺的时候,或许是看到树林里的反击弱了,其中一辆日军装甲车便向左翼驶去了 为什么日军的装甲车会向左驶?那是因为他们装甲车不大,那装甲车上的日军自忖也不可能撞过这片树林,人家却是惦记着去打另外的连队去了。 胡彪在心中叫了声不好,他如何能够让日军装甲车绕过树林? 于是就在日军装甲车扫射过后,他直接就从自己藏身的树后跳了出来,而他手中端着的正是他那支花机关。 他向着没有我走的那两支军装甲车高扣动了扳机,“他他他”,“他他他”,他几个短点射,就又把那装甲车打了个火星四溅! 所谓吸引仇恨,这就是了。 胡彪眼看着这辆本来也开始调转方向的装甲车终是又转了回来。 不过人家转回来的可不止止是装甲车前进的方向,还有那枪塔上的重机枪! 到了这时,胡彪猛的往身后一躺,然后就向旁边滚去。 只是他终究小瞧了日军重机枪射击的频率。 胡彪连所有的人都是在趴着射击的,也只有他从藏身的树后跳了出来,坦克中的日军既然看到了他也就认准了他,那重机枪立刻就向就向他所藏身的那棵树扫射了过来。 “洞洞洞”“洞洞洞”,那辆军坦克既已认准了胡彪那枪口都不挪动了,就冲着那棵树不停地射击着。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那辆装甲车往这棵树上打了多少颗子弹。 眼见着那棵树杆中枪的地方就被打成了“筛子”,然后便听“咔嚓”一声,那棵本是有着二大碗粗的树便被打断倒了下来。 大树一倒,声势自是惊人。 有人在那树木枝叶咔嚓哗啦的声音里大叫了一声,那是商震。 他所藏身的灌木恰巧就在树倒的方向,不过还好,树林密集,这棵树倒下之后,却是被别的树给担住了。 而这时那辆日军的装甲车终是冲到了树林边缘。 也就在这个时刻,从树林里就跑出六七个手拿集束手榴弹的东北军士兵向那辆装甲车扑去。 就日军的这种装甲车那是真的不高,总共高度也就是两米,而日军在关闭了观察窗之后,其实是通过装甲车上很细的一道观察缝进行观察的。 这时装甲车内的日军也觉得不妙了,那枪塔上的重机枪一转之时,便有机枪子弹直接打在了两名正哈腰前奔的东北军士兵的头上,一瞬间,那两名东北军士兵的头就各自变成了一团血雾! 可是到底还是有东北军士兵靠近了那辆装甲车,便有三捆集束手榴弹向那装甲车砸去。 “轰”“轰”“轰”,三声爆炸几乎同时响起,然后就见那辆日军的枪塔还在旋转着,可是那重机枪已经停了下来,不在少扫射了,而那辆坦克也终是冒出了刺鼻的烟来。 “被炸了!被炸了!”有士兵高喊了起来。 话音未落,就在树林左翼也传来了忽然的爆炸声,然后日军的那辆装甲车上的重机枪也停止了射击。 只是,日军的装甲车被炸了,后面的伪军离他们这里却也已经近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3章 虎子真虎。 胡彪有两个没想到,一个是他没有想到。日军坦克的观察窗被关上之后,日军是从哪里向外观望的。 另一个是没有想到日军的坦克是如此之小装甲是如此之薄。 当时眼见日军坦克上来,他手下的士兵捆手榴弹有捆4颗的,有捆三颗的。 就这样一捆手榴弹的威力其实并不是很大,但终归还是把日军的坦克给炸了。 至于说自己手下的伤亡,虽然心痛,可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就是原来入关参加中原大战之时,手下的人也没少死过。 “机枪掩护,赶紧撤退!”胡彪在那棵被重机枪打倒的大树下钻了出来,同时他手中的那支花就会就又“他他他”的响了起来。 花机关的弹鼓能装32发子弹。 32发子弹听起来挺多,可是要想打光那也只是瞬间的事儿。 又有三挺轻机接连响了起来,而那轻机枪一响,胡彪内心不由得一痛,他们俩可是有八挺轻机枪的,现在就剩三挺了吗? 在步兵作战中,轻机枪对敌人的威胁最大,显然先前那装甲车中的日军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便得到了日军的“重点照顾”! 在那“突突突”的机枪的掩护之下,还活着的士兵抓紧就往回撤。 可这时趴在灌木丛中的商震突然就大喊了一声:“虎子哥!” 只因为这是所有人都开始撤退了,马二虎子却借着那辆被炸毁的日军装甲车的掩护冲了出去! 商震实在搞不清,马二虎子为什么要反其道而行之,他瞪着通红的眼睛把自己的步枪端了起来。 在刚才去炸对面日军装甲车的身影中商震并没有看到李福顺。 想来李福顺是去炸侧翼的日军装甲车了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 李福顺临走之前把他委托给了马二虎子,可是现在马二虎子却非往前冲,商震也搞不清马二虎的要干什么,他也只能给马二虎子做掩护了。 商震的眼睛已经瞪红了,现在他也已经搞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了。 当他看到自己的同伴被重机枪打穿时感觉到害怕,感觉到心里的刺痛,可是那时日军的机枪仍在不停的扫射,他也不开枪,就趴在那里看到自己的同伴被那重机枪打的支离破碎骨肉分离。 他每看到一个同伴中枪,他那心里就是一痛。 日军装甲车上的那可是重机枪啊,几个来回的扫射,二三十名同伴就阵亡了,他心中的刺痛感便不断的增加,他大吼了一声,直到感觉自己的心里麻木了起来。 当疼痛变得麻木,愤怒之火就从他的心底熊熊燃烧起来,他也开始举枪射击了。 在那一刻他仿佛能感觉到有一发子弹打在日军装甲上发出“叮”的一声。 他知道,那一枪一定是自己打的! 而在这样一场正面应该日军坦克的战斗中,商震无疑是幸运的。 他先是由于胆怯或者说头一回见到如此惨烈的战斗场面就忘了开枪,忘了开枪日军装甲车就没有注意到他。 而待到他举起枪时,那些拿着集束手榴弹的同伴就冲了上去,日军的装甲车自然更不会注意他。 商震知道自己捡了一条命,或者说自己的那些同伴替自己去死了。 作为一名新兵经历如此残酷的节奏如此之快的战斗恍如一梦。 刚刚他看到马二虎子冲上去的时候才意识到敌人的装甲车完了,而他们这一方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三十人?或者四十人?商震不得而知,他现在所知道的是自己绝不可以让马二虎子死在自己的面前! 马二虎子往前跑是干什么去了呢?难道他想钻进日军的坦克里,用那里面的重机枪向后面冲过来的伪军扫射吗?商震心里猜测着。 可是旋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那个日军坦克里面已经冒烟儿了,只怕那重机枪也已经被炸坏了吧? 不过马二虎子所做的事情到底还是让商震意外了。 马二虎子扒着那坦克的掩护是不假,可是他并没有扑到坦克的跟前去,他却是直接从一具无头尸体旁捡起了一支花机关又扯下了上面的子弹袋扭头就会跑 那具尸体正是先前去炸日军坦克的老兵之一,他的头已经被打爆了。 到了此时商震才知道,原来马二虎是去捡那支枪的。 和商震比马二虎子是老兵,可是和王老帽李福顺他们比他就算不上老兵。 所以上面在派发花机关的时候就没有他的份儿,他早就想得到一支花机关了! 花机关到手自然就得跑。 “你咋还等我?快跑!”马二虎子埋怨了商震一句,两个人便全都往树林里跑。 只是这时后面伪军距离,他们也已经只有百余米了,子弹随即就从他们身后追了过来。 一时之间两个人就像在那在弹雨中跳舞,跑的就是一个心急肉跳。 后面伪军追得同样很急。 那张学成觉得自己没有打下锦州城很没有面子。 他向日军诉苦说没有重武器,日军便支援了一些作战武器,只是未曾想这第一天日军支援给他的两辆装甲车都炸冒烟了。 为了给日军一个交代,眼见的前方已无险地可守,在张学诚的命令下,伪军已经大军压上了。 先前树林被日军重机枪一顿乱扫打了个狼藉不堪,但幸好密集依旧,商震和马二虎子终是钻出了树林。 而两人再看他们的前面,全连的人都已经在拼命往回狂奔了,而在他们的连的左右前方那两个连也在飞快的往回撤。 至此,张连杰营的诱敌计划也就算完成了。 跑在最后面的当然是胡彪这个二连,他们只要再往前跑一距离,后面的伪军就已经进入到那铁甲列车的有效射程了。 只是商震和马二虎子气喘吁吁的往前跑了近二百米后,便又有子弹从他们的身边擦过,那是后面的伪军也同样冲出树林了。 每个人都在拼命狂奔,试图躲过后面追兵的子弹,可终究又有士兵中枪倒在了地上。 只是,若那只是步枪机枪射击也就罢了,在奔跑之中,商震隐约听到头后就传来“咝”的一声。 “趴下!”和他并排跑着的马二虎子大喊了一声,伸腿就给他下了个绊。 就这种情况下,商震一个新兵又如何能反应过来,两个人便齐齐摔倒在地上。 几乎与此同时,他们两个就听到身前发出轰的一声爆炸,一团黑烟就腾空而起,那炸起来的灰尘与碎草便溅了了他们两个一身。 “啥玩应?”商震哪见识过这个,他问着又想往起爬,却被马二虎子伸手就拽住了。 “迫击炮!”把二虎子说道。 注:东北话里的“虎”,含有做事不顾及后果、大胆的意思,最常见的词汇如“虎了吧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4章 会移动的救兵 “咝”“咝”声不断传来。 那“咝”“咝”声其实并不是很大,听起来就像假日里所放的一种能飞上天的烟花。 可是当那“咝”“咝”的声音止歇变成爆炸的时候就变得恐怖了起来。 一时之间已是有十数颗炮弹在胡彪连前后左右处爆炸,当然也有砸入人群中的。 “就地抵抗,不要再往回跑!”在那炮声间歇里胡彪大声喊了起来。 真的不能再跑了,且不说这迫击炮给他们连制造了多少伤害,如果他们再往前跑,在这一马平川的地方,后面的伪军向他们射击的话,他们能跑出几个人去真的很难说了。 伪军真的很多,以那片树林围中心,眼见着黑压压一线伪军就压了上来。 胡彪他们这头所有人都已经卧倒了,只要是能够战斗的人,手中都拿着自己的武器。 可是现在没有人开枪,因为他们已经被伪军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趴在地上的东北军士兵正拿着手中的花机关正嘿嘿的没心没肺的乐着,那是马二虎子。 马二虎子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 他早就想有一支属于自己的花机关,而现在花机关终于属于他了,他便乐开了怀,他并不理会现在情势有多么危急。 “我这里头还有一个弹鼓,一会儿我打光了一个弹鼓给我往里填子弹,我用着花机关突突那些狗日的!”马二虎子跟商震说道。 纵使商震是新兵,他也被马二虎子的没心没肺给惊到了。 “你这枪打不远,没等你开枪,人家步枪子弹先到了。”商震提醒马二虎子道。 入哪行说哪行的话,张震这个新兵还是知道花机关能打多远的。 那花机关上的刻度显示花机关最远距离能打600公尺(米),可是他三哥李福顺说就这枪有效射程也就在200公尺以内,这枪防身可以打近战可以,若是打远处还得用那打一枪拨弄一下子枪栓的步枪。 商震跟马二虎子说完这话之后他才想到,哎呀我忘了找三哥了,三哥没事吧? 他也不敢抬头就那么趴着,把头转回去往后瞅。 胡彪的连的人全都趴着呢,全都全神贯注地拿枪瞄着前方,片刻之后商震看到了李福顺正趴在在自己后面四五十步的地方。 由于商震在前面,他这一回头后面所有人都看到他了。 这时李福顺还把本是放在扳机上的手撒开向地上按了按,那无疑是告诉商人要低头不要被就在头上飞的子弹打中了。 “完喽,完喽,这回在劫难逃喽。”这时在后面的士兵中侯看山正小声嘀咕着。 侯看山从来是一个嘴上不闲着的人,他说这样的话当然不敢大声,如果被胡彪听到了一急眼可能会说他扰乱军心,没准就能把他就地正法了! “他娘的,没有死在日本鬼子手里,却死在这帮玩扔手里了!”和侯看山趴在一起的朱开山张嘴就骂。 朱开山的气愤自然是有道理的。 伪军来源很复杂,有反叛的东北军,也有平时的地痞闲汉,也有土匪,但无疑都是中国人里的汉奸。 外有强敌而同室操戈,虽然朱开山不懂得这个道理,可是他也知道自己要是死在伪军的手里实在是有冤枉。 “谁告诉你们,咱们一定能死?”这时趴在前面的排长王老帽头也不回的说道。 侯看山想说了的,不想死就投降吗?可是这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瞎说! 就这时候自己要敢说这话,肯定会有人死,因为死的就是自己!被执行军法死的! 他们连现在估计已经伤亡过半了,所有人和对面的那些伪军已经打出血仇来了。 这时候敢提投降,那真是自己作死,这个玩笑都不能开! “排长你有高招儿?”朱开山就问王老帽! 要不说朱开山和侯看山是王老帽手下的哼哈二将呢。 如果说侯看山的优点是心思活络有眼力见儿擅长拍马屁,那么朱开山就是王老帽的最忠诚的手下。 他很崇拜王老帽。 那真是王老帽让他干啥他就干啥,让他往东他就往东,让他往西他就往西,让他撵狗他绝不撵鸡! 而这时王老帽就神秘的说道:“你们竖着耳朵听!” 朱开山听排长这么说,不由得动了动手指。 他平时有个习惯性的动作,每当王老帽说话他听不明白的时候就习惯去挠头。 可是现在大敌当前,他意识到自己不能挠头。 那么,排长王老帽让自己听什么呢? 对面伪军的枪声已经停了,想必伪军也知道灭掉他们这已经被打残的连队那根本用不了多大的功夫。 人家也只是在后面军官的推助下端着枪小心翼翼的前行。 困兽游斗,他们才不想被一群眼看着就会死了的人再拖着去见阎王呢! “咦?真的有声音哎!”瞬息间朱开山真的就听到了声音。 那是一种轰隆隆的声音,就像火车在铁路上行驶所带来的。 这时候不光是他,就是胡彪他们连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扭头看去,他们便看到一辆装甲列车正从他们右后方沿着铁道线冲了过来! 一时之间胡彪他们连所有的人都已经大喜过望了,他们的救兵来了,昨夜他们帮着连拉带拽的那辆装甲列车从藏身之地冲出来了! “我——”朱开山看着那辆列车喷吐着黑烟,他的嘴巴张开了都忘了合拢了。 朱开山也算是一个老兵,可是他的脑袋瓜就不是很灵光,他总是以为他们连需要把那些伪军引到上面所指定的位置。 可是他却忘了,他们用来伏击伪军的援兵那是一辆装甲列车,那是能够沿着铁道线奔驰的。 昨天夜里那辆装甲列车,可不是说没有煤烧了走不了道,那也只是不想被伪军听到列车行驶的轰鸣声有所防备罢了。 守城的东北军是趁着夜色用人拖马拽的办法把这辆装甲列车从锦州城火车站出口处拖出来的。 可是现在胡彪连已经差点被人团灭了,那辆得到消息的装甲列车又怎么不可能突然启动来给他们做支援。 而这时,胡彪他们就听到距离他们已经没有多远了的那些.伪军也发出了轰的一声惊叹。 要说一个人叹息,那肯定没有多大声,可问题是伪军太多了,对面来的伪军实就是没有两千,那也得有一千。 而紧接着所有人就就听到了“嗵”“嗵”的两声声炮响,然后就是两挺重机枪开始扫射的“洞洞洞”的声音。 那辆装甲列车已经向伪军开火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5章 各有胜场 装甲列车在铁道上奔驰着,上面的直射炮和重机枪都在向伪军射击着。 装甲列车的优势不是伪军所能企及的。 昨天夜里为了把这列装甲列车弄出来,守城的东北军都把一件战斗部也就是一节车厢给摘了下去,现在上面也只有两门直射炮和两挺重机枪了。 可就是这样,装甲列车的火力也不是伪军所能承受的。 东北地区所用的重机枪多是马克沁机重机枪。 在马克沁重机枪刚出现的时候,那就是人肉收割机,而现在依然如此。 可这也只是其一,其二,装甲列车上的装甲可比日军的94式坦克要重得多。 突然出现的装甲列车让伪军措手不及,他们就是想去炸了装甲列车,那也不是集束手榴弹能炸得了的。 其三,装甲列车是快速移动的。 辽西走廊就这么宽,再来向上伪军那就是在能看到铁道线的地方过来的。 现在他们却不可能沿着铁道线再撤回去,只因为铁道线两侧上千米那都是铁甲列车的攻击范围。 铁道线是西南东北走向的,为了躲开铁甲列车上那强大的火力,伪军也只能向西北方向撤去。 可也就在这时,犹如闷雷一般的马蹄声起,东北军的一个骑兵团出现了。 骑兵团快速穿插,搅起无尽的烟尘却又截断了伪军向西逃窜的道路。 从行军速度上来讲,不管装甲列车还是骑兵团,都不是伪军所能匹敌的,一时之间上千名伪军竟然被东北军堵在了一片空阔的地域上了! 这是一场大仗,作为新兵的商震恰恰就赶上了。 作为追兵的商震,跟着自己的同伴冲进了他们原来阻击伪军的那片树林,然后他手中的步枪便“呯”“呯”“呯”的响了起来。 部分伪军已经被东北军的骑兵与铁甲列车给截断了,他们就在商震身前二三百公尺的地方,已经完全建立起优势的东北军,官兵自然向那些伪军不停的射击。 不用特意去寻找伪军的目标,商震不停的拉动枪栓弹出弹壳,复又子弹上膛,再次瞄准,心平气和的击发。 在这个过程中,他自己都不记得打了多少枪了。 都说好的,枪手是用子弹喂出来的,可是不知道是否会有像商震这样的士兵刚入伍没有多久,就以敌人为靶子进行实弹射击。 至于子弹够不够用商震根本就不用去想,他自己就带了上百发的子弹,而与此同时,先前被日军铁甲车上的重机枪打死在树林中的同伴那都是有子弹的。 商震就这么不停地射击着,他抵枪托的右肩已经肿了起来,每次扣动扳机,肩膀就会带来一次疼痛。 可是他看着周围那些被日军重机枪打得支离破碎的尸体,便又咬牙坚持。 当连长胡彪高喊着“冲锋”时,商震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踉跄的跟着同伴向前冲去。 如果碰到对方的伤员怎么办?自己是开枪还是不开枪?商震边往前冲边想着。 或许这种事情对老兵来讲都不是事,可是对他这样的一个新兵来讲,却还是让他纠结的。 只是就在他随众冲击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了,他们听到了远方又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 东北军原来也是有飞机的,只是一场极其窝囊的九一八事件,让东北军彻底失去了自己的飞机。 一看到远处那飞来的两个黑点,连长胡彪直接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 没有人不怕日军的飞机,他们可以炸掉日军的薄皮坦克,可是他们却没有办法对付日军的飞机。 现在怎样决策就看胡彪的了。 那两个连的人已经冲上去了,可是胡彪看了看自己身前事后的这些士兵,他现在也只有四十多人了,余者要么死,要么伤。 所有人都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胡彪,最终胡彪却是一挥手带着他们全都向那刚刚冲出来的那片树林跑去。 或许,连长是想给他们二连在留些种子吧,商震这么想。 当他们连全都撤到树林里的时候,日军的飞机已经飞近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日军的飞机并不是等他们来的。 而这时王老帽就忽然叫了起来:“不好,日本人的飞机是来炸咱们的铁甲车的!” 可不是吗么?这是他们所有人就看到,远处他们东北军的那辆铁甲列车已是“哭吃”“哭吃”的往回跑了。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 万物相生相克,在这场大战之中立下汗马功劳的铁甲列车却也怕日军的飞机。 那铁甲列车上当然有重机枪,可那只是重机枪,并不是高射机枪,并且以它的旋转角度也只是能对着地面的,绝不可能对着天上进行射击。 “哎呀,飞机下来了!”有士兵就喊。 他们眼见这两架日军飞机,一先一后就向那列铁甲列车俯冲而去。 铁甲列车跑得再快也不可能有飞机快,然后他们就在那飞机的轰鸣声中有日军机枪的射击声起。 那是日军飞机上的机枪,与此同时,他们就远远的看到铁甲列车上有火星闪现。 到了此时,那铁甲列车也只有挨揍的份儿,绝无反击之力,因为他所配的重机枪根本就没有对空射击的角度。 瞬息间两架俯冲的日军飞机在俯冲到最低点之后便拔高了起来,而下面那里的铁甲列车依旧在火车道上跑着。 “哈哈,没事儿!”一时之间观战的胡彪他们所有人都开怀大笑了起来。 他们也不知道铁甲列车的装甲,也就是铁板究竟有多厚,可是毫无疑问,肯定是比日军坦克的铁板要厚。 时下的飞机上面都没有安装机炮,有的也只是重机枪,而且那重机枪的使用方式其实与地面上并无不同,那也是需要有射手操控后面的握把进行射击的。 重机枪的子弹真就无法打穿东北军装甲列车的装甲。 眼见日军的飞机拿那铁甲列车没有办法,所有人自然欢乐开怀。 可是紧接着他们就又担心了起来。 因为他们看到那两架日军飞机在天上划了个圈飞回来之后,又向那辆装甲列车俯冲而去。 只是这回那飞机并没有用重机枪射击,却只是一个劲儿的俯冲。 “日本人不会要拿飞机撞坦克吧?”脑袋从来不怎么拐弯儿的朱开山便说。 只是他话音未落,就见从日军飞机机腹下掉下来了一个小黑点儿,那是日军飞机所携带的航空炸弹。 所有人的心又都揪了起来,不过他们的担心真的是徒劳的。 试想,天上的飞机炸地上的固定目标,那还有误差呢,更何况去炸一辆同样在高速行进的的装甲列车。 有轰然的爆炸升起,日军飞机投掷下来的炸弹终是落在了那铁甲车的后方路基上。 于是就又是一片烟尘起,而这爆炸的过程中,又不知道崩起了路基上多少块碎石。 到了此时观战的胡彪他们才知道了什么叫有惊无险。 日军的飞机上也只有重机枪,那机枪打装甲列车又打不透,扔炸弹又炸不着,估计倒是把那路基炸的都是坑了。 最终那两架日军飞机投下了几个航空炸弹后也只能调转屁股向远处飞去了,看样那是奔东北军的骑兵去了。 且不管骑兵如何,至少装甲列车没事,胡彪在内的二连全体人员爆发出了一片欢呼声,可是欢呼声未了,王老帽却已经说道:“估计铁路炸坏了,装甲列车怕是回不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6章 商震的狡猾 夕阳之下,那片已是被炮火打的七零八落的树林外多起了一个个的坟丘。 坟丘之前肃立着四十三名东北军官兵,而这四十三名官兵中又有十来人是身上有伤的,这就是胡彪连所剩下的最后的兵力了。 那些坟里葬着的都是他们连牺牲的士兵,疲惫的他们身上沾着土沫和血迹都看着那些坟丘的新土默默无语。 商震当然是见过坟丘的。 他家所在的地方也是乡下,东北的乡下都有叫坟圈子的地方。 那是各家各户在人死了之后都会埋到坟圈子里。 如果是大家族的坟地那会做得比较考究一些。 什么太爷爷,爷爷,大爷、父亲,论资排辈儿,一个人一座坟,上面砌上砖,有的还会用上水泥,然后在这些坟外面还会砌上一道矮矮的墙。 就仿佛那道墙就像活人所用的院子,就像阴间的人也要在坟里过日子一般,尽管那墙矮了许多都不会超过人的膝盖 可这是富人家的坟,至于穷人家的坟就要简单的许多,那就是一个土包。 若是那穷人家混得不好或者搬迁走了,渐渐的就没有人再去坟前祭奠先人, 于是随着那雨浇风吹日晒,那坟包就会越来越小,最后湮没于东北广袤的田野里,就仿佛那坟里的主人从来没有到这世间来过。 可是活者依然不会注重这个人出生就奔向死亡的事实,却依旧沉湎于自己的喜怒哀乐之中。 不过,这种情况对经历了战火的士兵除外。 此时的商震再也没有了那心中刺痛的感觉,他的视角总是与别人不同的。 这里应当算是他第一次经历了血与火的战斗的地方,他的目光扫过这片树林。 树林里到处都是残枝断桩。 那些残枝断桩是双方的重机枪和火炮弄出来的,而树下也多残肢断臂,那是追杀他们的伪军在这里时被铁甲列车上的炮炸断的。 可是商震知道,就是他们埋的这些坟里依旧是有不少残肢断臂。 原因当然是他们连的有的弟兄被被日军装甲车上的重机枪同样打断了肢体。 他们也搞不清有的残肢断臂是属于哪具躯体的,于是也只能见那断肢上是东北军的服装就给掩埋了起来。 至于那些伪军士兵的尸体,他们才不管呢。 “行了,都回去吧。”连长胡彪终于垂着头说道。 胡震瞥了眼胡彪的脸色,那脸色中是一种漠然和麻木。 商震知道胡彪那是个老兵,那是曾经参加过什么中原大战的,那也是中国人对中国人,或许他见过的死人太多了吧。 远处那辆铁甲列车车依旧在扑哧扑哧地冒着白烟可是却没有走。 原因是日军虽然没有把铁甲列车炸毁,却到底把铁道线给炸坏了,有其他部队的人正在那里忙活着修路。 虽然商震他们作为底层的官兵并不知道全局的状况,但是他们也能想到这回东北军肯定是重创了张学诚的队伍。 鉴于他们连在这次引敌的诱敌的过程中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上面并没有让他们跟着去追击,而是留下来打扫战场埋葬牺牲的同伴。 现在他们终于往回走了,只是昨天夜里他们就没有睡好,去帮着往外拖拉那列装甲列车,今天白天又一直没得闲,所有的人都是疲惫的。 一开始往回走的时候自然没有人说话,可渐渐的有不甘于寂寞的人便说了起来,那是侯看山。 侯看山所说的,都是关于这次锦州能不能守住的问题。 锦州城东北军的兵力还是不少的,光商震知道就有三个步兵旅两个骑兵旅还有两个炮兵团,外加上一支义勇军。 而这时侯看山与其他士兵小声说的就是这些兵力到底有多少人? 只是侯看山就算是老兵,那也是下层士兵,他们又如何可能知道准确的数字,最后他们估计自己的东北军在锦州在四万余人 至于日军有多少人,倒是连长胡彪在开会时曾经听过上面军官提过一嘴说,日军也有四万余人。 商震听侯看山他们在前面低声讨论着,心里就想东北军的四万兵力与日军倒也相当,但是可能打过日本人,因为日本人不光有伪军,还有飞机大炮和坦克车。 此时的商震并不知道,时下东北军在中国军队中不能算是最强的,却也是武器装备最好的了。 国弱不光民弱军队也弱,就是在那以后的抗战岁月中,又有哪支军队敢说与日军进行1:1兵力的对战? 商震正想着时,他就看到走在最前面的连长胡彪突然回头瞪了一眼,而就在这一瞪之下,声音已经是逐渐变高的侯看山就忙把嘴闭上了。 显然连长胡彪心情不爽,侯看山的说话让胡彪心烦。 众人接着前行又过了一会儿,侯看山慢慢的放慢了脚步,却又凑到商震身边来了。 怎么说现在也是在一起并肩子打过仗的兄弟了,商震不理会侯看山接着往前走,可这时侯看山就已经低声说道:“行啊,麻杆儿不错呀,还弄到一挺花机关呢!” 现在商震和他身旁的马二虎子一样,肩上也多了一支花机关。 马二虎子那支花机关是从自己牺牲的兄弟那里捡回来的,商震的这支却不是,商震的这支是在伪军中缴获的。 商震看了一眼侯看山,便从侯看山的表情中看出了艳羡之色。 他也只是把那支花机关的背带又拢了一拢并不搭话。 “你把这挺话机关给我用呗!”侯看山涎着脸说道。 商震想都没想就是一晃头。 如果这话是连长胡彪或者排长王老帽或者他哥李福顺说出来的,商震当然是要听的,可是他侯看山,不行! “你知道这枪咋用吗?你知道能打多远呢?给你用了白瞎!”侯看山语重心长的说道。 商震瞟了一眼前面仍在闷头走路的连长胡彪却依旧不搭茬儿。 “要不你先借我看看。”侯看山竟然伸手来拿商震肩上的花机关了。 “滚犊子!”和商震并肩走在一起的马二虎子骂道。 “关你**事!”侯看山说马二虎子。 而这时商震就瞥到前面连长胡彪已经又回头了。 于是他突然说道:“大家都心情不好,侯看山你咋这么闹人呢?!” 而就在商震说完这一句话之后,胡彪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今晚所有人休息,猴崽子值哨!” “啊?”侯看山脸顿时就长长了起来,却也不敢再纠缠商震了,只是心道原来以为麻杆儿这小子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还有这心眼的,竟然阴了自己一把! 商震正是利用了先前胡彪看不上侯看山这回又给添了一把火! 侯看山离去,马二虎子则偷偷的冲着商震挑了下大拇指。 商震神态未变却依旧一手拿着自己的步枪,一手紧紧地拢着那支花机关的背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7章 被冷却的激情 下午的阳光暖暖的照着,商震在操场边的树荫下盘腿坐着,他的身边放着花机关和那支步枪。 这已经是他们连在锦州城里休息的第三天了。 本来他们是驻守在锦州城外的,可是鉴于这次他们表现英勇且伤亡惨重,剩下的人就都被安排到了城里。 锦州城里的老百姓听说东北军打了胜仗,尤其听说他们这个连表现的很好,居然敲锣打鼓的给他们杀了一口大肥猪送了过来。 当时商震就有些愣了。 他站在门外看到,老头老太太的眼神看着自己是慈祥的,同龄人看到自己的目光是钦佩的,小孩子看着自己的眼神里真是充满了崇拜。 看着那些男女老少欢欣鼓舞的样子,他忽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就想,如果自己娘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开心,而自己拿枪保护了这些老百姓,何尝不是在保护别人的爹娘。 当时还有个老太太看到商震时说呢,你是谁家的孩子,瘦成这样了还打仗呢! 那老太太这么说的时候,胡彪连的人就都笑。 而这时已是疲惫不堪的商震则是挺起了他那瘦弱的胸膛,于是他便引起了百姓们的一阵惊叹,只因为商震现在可是双枪将,一支花机关一直辽13步枪。 连长胡彪当然喜欢老百姓表扬自己的部下,他便跟老百姓大声说,别看我这个兵长的瘦,可他却是我们的神枪手,要么怎么可能配两支枪? 就胡彪这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话,当时让商震就有了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表扬的话谁不乐意听啊,何况还是自己的连长。 只是当他再次挺起肩胸膛的时候,就“哎哟”了一声。 众人忙问怎么了,商震就说肩膀疼。 李福顺解开了商震衣服扣子露出肩膀时就见他那肩膀肿得已经像馒头一样了! 不过那伤虽然看着吓人,胡彪他们连的人都知道,那就是一种皮肉伤或者挫伤 可是老百姓哪知道啊! 见此情形,便有老百姓说我家有创伤药给你抹上两天保好! 本来以为自己肩膀受伤,而觉得丢了面子的商震,却因此而因祸得福了。 那老百姓给他涂上的药确实是见效,当天晚上他吃饱喝足躺那去睡,而等第二天上午醒来的时候那肿就消了大半。 而醒来之后,在吃饭的时候,商震又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商震再次风卷残云般的干掉了三个人的饭量。 所有人都说商震要是这么吃下去,以后就绝不会再是麻杆儿了,而是会变成地缸!商震便嘿嘿地笑。 胡彪连一下子伤亡了那么多人,胡彪就也没让自己剩下的这些部下再起来做操什么的,而是给他们放了三天假,今天则是最后一天。 此时感到精神和肉体都已经恢复过来的商震想着自打自己参军以来发生的事情就觉恍然如梦。 他忽然觉得自己需要梳理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老百姓的热情,胡彪的表扬,都让商震晕呼呼的。 可是就在今天上午,他三哥李福顺单独和他唠了一会儿,他便有了新的想法。 李福顺和他唠嗑说的中心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保命。 李福顺说作战英勇是好事情,但是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商震知道自己的三哥绝不会害死你,自然洗耳恭听。 按照李福顺的说法,就目前你小二这小身板在后面打打枪是可以的。 可是打仗的事多种多样,你能去和别人拼刺刀吗?人家只需要拿步枪一碰你,就能把你的枪拨楞飞了。 再说撇(扔)手榴弹,你能把手榴弹撇出多远去? 别听连长一表扬你,你就掂不出自己几斤几两,我可不想在打完场仗后,把你的零零碎碎像那些被打死的人那样一拾掇再埋起来,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三哥李福顺的话给本是有些发晕的商震就浇了一瓢凉水,他变清醒了,他需要来理清自己的思路了,他要好好考虑一下,以后自己的这条当兵之路如何走。 而最终商震便分析当兵时什么事最危险。 正如李福顺所说,拼刺刀自己现在体格不行,撇手榴弹撇不远,至于说正面冲锋的事儿那就更不用想,别说自己体格不好,就算自己是个壮汉,碰到那种机枪的子弹眨眼之间就会被打得跟筛子似的! 所以应当如何保命呢?商震所能想到的便是苦练自己的枪法,自己可以把步枪打得准准的话,那么自己就不用上前面冲锋了!而这也是他在目前这种状况下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商震伸手摸过了自己的那支辽13,就那样坐着把步枪抵肩了。 虽然肩膀还稍微有点痛,但是就在他双手摸枪的刹那终是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商震闭上了双眼回忆着自己在树丛中向伪军射击时的情形,而这时他可以确认,就算自己的现在枪法不是很好,但是也算是入门了。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双眼就把步枪放下了。 现在他们连是住在锦州城一所高小的院里,战斗一起,孩子们自然已经放假回家了。 可是那现在他也不能拿步枪在这瞎比划,万一走了火呢? 商震伸手又摸起了那支花机关。 和步枪比起来,花机关显得小巧了许多也精致了许多。 想象了一下以后自己也可以向别人那样用花机关向敌人连续射击时,他的脸上便又多了一出笑意。 这时他便想到了想要自己这支花机关的侯看山。 商震又不傻,他才不会把这支花机关给侯看山用呢。 他可是听马二虎子说了,花机关虽然有效射程在150公尺之内,远远赶不上步枪的射距,可那却也是近战利器! 花机关全枪重不到8斤,左侧供弹,右侧出弹壳,用之前扳下枪栓往前一推就可以连发射击了。 32发弹鼓供弹,7.63毫米口径,硬杂木的枪托,有背带,弹鼓有个子弹接入槽口,打起来那火力杠杠的! 而据马二虎子说,最妙的还是这种枪所用的子弹就是盒子炮所用的子弹。 盒子炮在时下东北军里绝对不少,所以用花机关永远不用犯愁没有子弹! 商震并不知道,花机关的口径其实是7.63mm的,也就是说花机关的子弹的直径是7.63mm的,而中国军队时下所使用的盒子,炮的子弹都是7.62mm的。 相比之下,盒子炮子弹就比花机关的子弹要小0.01 mm。 只是这个0.01mm完全可以忽略。 试想,人的一根头发丝的粗度还在0.04~0.05mm之间的,两颗子弹的粗度相差只有一根头发丝的1/4或者1/5,互换使用根本就不成问题。 我一定要把自己的身体练壮起来,我一定要成为一名神枪手! 当商震暗暗下决心之际,他们所住的房子的那里却传来了胡彪的大喊声:“集合了,有任务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8章 逆行追杀。 当连长胡彪宣布了新的任务时,所有人虽然静静听着,可心中还是有震惊。 只因为他们这回的任务是——追杀张学成。 张学成是谁他们当然已经知道了,那是少帅的叔伯弟弟。 既然对方已经成为了汉奸,并且率队攻打锦州,那么注定就成为了东北军的敌人。 在商震他们休整的这三天里,战斗依旧在进行,张学诚的伪军已经被东北军给打残了。 日军的战斗力如何,商震并不知道,只是听说很厉害,但毫无疑问的是,东北军打伪军那还是不成问题的。 军队是什么?军队就是工具。 既然上面有命令,就在商震他们休整后的第四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他们营便出发了,而胡彪的二连由于减员严重,直接被营长张连杰派当了尖兵。 他们必须这个时候出发,因为敌人依旧在攻打锦州城,只不过这回伪军已经被撤下了,取而代之的是日军。 张连杰得到的命令是协同其他部队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一定要杀了张学成。 也就是说,就算日军把锦州城打下来,但是他们也必须杀了张学成。 这个时辰正是下露水的时候,那草尖上的露水很快便打湿了商震他们脚上的军鞋。 可是由于日军围城,为了不被日军发现没有人说话只是闷声前行。 他们就这样一直走着,当太阳升起世界变得明亮多彩空气又变得燥热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锦州城抛在了后面。 而又当他们走了一段时间,前面便出现了一片四五百公尺的开阔地,开阔地一的尽头是一片小树林。 “跑步前进!”林场胡彪命令道。 有令则行,所有人便跑了起来,而当他们跑进那片树林后。胡彪就下了命令:“原地休息,等后面的人上来。” 当尖兵是有学问的。 尖兵既可以在前面探路,又可以防止后面的大部队一头撞入敌人的埋伏圈。 如果他们不能快速的通过那片开阔地,假如这片树林里有敌人的话,那么他们就会遇到敌人的伏击。 可是他们冲过来了,并没有敌人伏击,那他们就要等待后面的大部队。 尖兵与后面的大部队始终要处于互相的视线之间,这样才能起到警戒的作用。 否则离得远了尖兵被人家悄无声息的干掉了,后面大队还不知道有可能也撞进埋伏圈而全军覆没。 所有人都在大口喘息着,汗水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而就在呼吸略略平复的时候,侯看山跑到了商震的身前上下的打量了起来,片刻后他嘴里就“啧啧啧”了起来说道:“我说麻杆儿,你瘦的跟个麻杆儿似的,你还背两支枪你不嫌沉哪?” 侯看山对商震的那支花机关依然在念念不忘,可是心中有数的商震牢记了马二虎子的一句名言——猴儿看山说话全当狗放屁!所以他决不应声。 眼见者商震并不理会自己,侯看山又看了看才恍然大悟道:“我说你不嫌沉呢,原来没拿手榴弹!” 商震依然不理会他。 一支冲锋枪和一支步枪加在一起,那也是有十五六斤的。 同时还要携带子弹水壶,这加在一起就是二十多斤了,一颗手榴弹是一斤左右,两颗手榴弹就是两斤,若是再带上四五天的口粮,那就接近三十斤了。 对于长途行军来讲,多带一斤都是负累,可是又不能不带。 商震带了两支枪,那不就等于多出一份负重吗? 当然了,和一般士兵相比,商震所带的东西也要少一些,毕竟现在的他长得真跟麻杆似的,负重能力实在是有限。 他情知就自己现在的体格和敌人打白刃战的话,可能人家撅吧撅吧就能把他撅折喽! 那么,他就指望着用这只花机关防身呢,又怎么可能给侯看山? “我看看这是啥?”侯看山眼见商震不理自己便伸手去捅商震背着的一个鼓鼓溜溜的包袱。 商震终于不乐意了,只是没等商震说话时,李福顺在旁边便又说了一个字“滚!” “好嘞,您哪!”于是侯看山便又动哧动哧的滚到一边儿去了。 现在他们全连一共就剩下这么四十来个人了,所有人都知道侯看山平时是什么样子,于是有人鄙夷有人微笑。 而这时在他们中间有一个人却又长叹了一声,嘴里说道:“山河依旧啊!” 那人一说话所有人就略略愣了一下。 说话的人叫陈翰文,那是他们连里的文书。 若论体格单薄在胡彪连里商震肯定是倒数第一,而陈翰文就是倒数第二。 文书嘛,就是连队里的秀才。 陈翰文也只是才二十出头,还是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白脸儿。 他当兵也只有两年,有个亲戚在东北军里当旅长,他在东北讲武学堂里受了两年训,出来之后就被弄到胡彪连里来了。 陈翰文平时也就是帮着长胡彪做一些队伍里的一些后勤工作统计工作,然后再帮着不识字的士兵写一些家信什么的。 像他这样的人,那当然是很有文人气质的,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文绉绉的。 山河依旧这个词什么意思?就是不认字儿的人也能听懂,可是山河真的依旧吗? 胡彪他们这个连在北大营突围后就来到了锦州,他们对日军的所作所为也只是有所耳闻,却还没有亲见呢。 可纵是现在草木依旧山河依旧,他们前两天在那树林之中与伪军的血战又算怎么回事?那么多的残肢断臂,那么多的新起的坟茔。 “别没屁搁了嗓子!”靠在一棵树旁的连长胡彪不乐意了。 一听胡彪这么说,陈翰文涨红了脸闭上嘴,他也只是有所感怀,他还有下一句话没说呢! 可随曾想自己把这个声调拉的太长,结果就没有机会说出下一句了。 “连长后面大部队上来了。”这时,一排长在旁边提醒道。 胡彪站了起来,只是正当他要下令继续前行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了枪声。 枪声响起的地方离他们这里并不远,可是却在他们的东面,他们的视野被树林挡住了。 “响枪的是什么地方?”胡彪就问。 “报告胡连长,那里应当是一个叫七家子的小屯子。”胡彪身边的一名士兵忙回答道。 这名士兵叫吴三儿。 吴三儿对锦州周围的地形比较熟,那是营长张连杰调给他们做向导的。 胡彪扔下了一句“跟我来几个人,其他人原地待命”就往东边跑。 只是他们这里刚一动,负责观望前面的一个排长突然低声说道:“有日军大队人马过来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29章 当机立断 是的,有日军大队过来了,闻声又往北面跑的胡彪跑到了树林边缘就看到,前方的开阔地上已经出现了日军。 日军具体有多少,谁也看不准,可是便如一条行进在辽西走廊上的长蛇。 胡彪的脸色变了,他知道现在麻烦来了。 现在日军攻打锦州那是大势,他们现在去打伪军张学成便属于逆向而行,他们自然是要避开日军的。 所以他们在选择道路时走的就是贴近西北方向的山区。 可偏偏这段山区山壁陡峭,他们想躲过到山区里去不可能。 现在他们前进的前面和左面不能走了,可也不能后退。 因为他们就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当然知道后面那也是开阔地,他们要是撤回到一半就得被日军发现了! 就算他们能够跑回到锦州城去,那么上面给他们营的任务又该如何完成?他胡彪能让营长张连杰回去跟上面的人说,不行了,我们走到了半道碰到了日军被日军给堵回来了吗? 不能的,军人的尊严告诉他是不可以这么做的。 不过,片刻之作为一名老兵的胡彪就有了主意,他随即就对自己的通信兵说道:“快去告诉后面,前面来日军大队了。 我的方案是赶到东面去和日军打起来,看能不能把日军大队调到那头去,那两个连是不是继续前进,等待咱们的人通知!”然后,他又下了第二个命令,“冯占田你带几个人在这里看着。 要是我们在东面打响了,前面的日军转向了你就让咱们后面的人抓紧过去!” 要说胡彪的这个连长那可真的不是白当的,这片刻功夫里他就下了两个命令了。 现在情况危急,他也来不及跟营里请示了那就得自己做主了。 而紧接着他第三个命令就又下来了:“叫上咱们的人,去那个七家子,把那里的日本人灭喽!” “咱们不知道七家子那里有多少日本人啊?”这时有一个士兵不由得脱口而出。 “那里的日本兵多不了,你们看到过来的日军有尖兵吗?”胡彪随口答道。 胡彪言下之意那就是,刚刚东面响起来的枪声那应当是日军的尖兵弄出来的。 毕竟那里有一个叫七家子的村子。 至于日军的尖兵有多少人,这点胡彪也不清楚,可想来也不会太多。 什么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就现在这种情况,胡彪也只能独断专行了。 片刻之间,后面胡彪的这四十来个人就过来了。 “前面那个屯子里的日军不会多,咱们去把他们灭了,把日军大队吸引过来,好让咱们后面的人过去。 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能搞多大动静就搞多大动静! 走吧,出发!”胡彪一挥手拽出了自己的盒子炮就往前跑去,而后面他的这些手下自然是紧紧跟随。 “哥,给你用这个。”队伍中的商震边跟着大家哈着腰往前跑边就把自己的那支花机关递给了李福顺。 李福顺本来想说你自己留着用吧,可寻思了一下就接了过来。 为啥?李福顺当然知道别看商震缴获了这支花机关,可是商震可是一枪没有打过呢。 花机关那可是自动武器,新兵没有用过自动武器那就不行。 别看花机关的弹鼓之中有32发子弹听起来挺多的,可是以花机关的射速那一分钟能打出去几百发子弹去。 新兵没有用过自动武器,遇敌时一紧张一搂扳机,那要是把弹鼓中的子弹一泻而空那还不是片刻间的事儿? 当时打的倒是痛快了,那要是再有别的情况怎么办?没有了子弹的花机关那还比不上步枪呢,步枪还能用刺刀呢! 在胡彪的带领下,他们这头哈着腰往前跑,这时也不知道从左面过来的日军大队到底看没看到他们。 但现在他们却也管不了了,先把战斗打响再说吧! 那个七家子离他们这片树林可真的没有多远,出了树林他们就看到前方已是黑烟滚滚了。 不用问,那是日军把屯子里的房子给烧了。 房子在烧,胡彪他们这些人也同样是心急如焚啊! 他们是东北军,那都是东北子弟,眼瞅着自己东北乡亲被日军杀了,他们心里如何能忍? 尤其这东北人的脾气秉性,绝大多数可是沾火就着的。 所有人健步如飞,他们冲过了一片苞米地时那个七家子就已经在眼前了。 屯如其名,真的就是七户人家,只不过此时那七户人家却已经有四家冒出黑烟来了,而有日军正用刺刀挑着燃烧的柴草去点另外的房子呢! 可这也就罢了,这时他们就看到有一名日军已是把刺刀挑了起来,而那刺刀上所扎着却是一个犹自在挥动着手脚的孩子! “奶奶个绣!”王老帽骂声里,他手中的花机关就响了起来。 也只是一个短点射就把那个正用刺刀挑孩子的日军给打倒在地。 可是那个日军倒地了,那个被用刺刀挑着的小孩却也摔进了火堆之中! “啪”“啪”,“他他他”,胡彪他们连所有的枪都响了起来。 本来胡彪还打算隐蔽接敌想给日军的尖兵“包个饺子”呢。 可就眼见的日军暴行,他们哪还顾得了那么多,打吧! “呼啦啦”,他们四十来个人端着枪就往那屯子里冲。 而这时在那房屋空隙间便有日军的身影闪现。 敌我之间骤然相遇比的那就是哪方下手快哪方的火力强。 胡彪他们现在还有六七把花机关呢,何况他们又是有备而,也只是双方交火的刹那他们便占便宜了。 固然他们这头有一个士兵被对方一枪打倒,可是对面他们所能看到的日军在一瞬间就被他们全都放倒在地! 实在是敌我双方的距离太近,日军用的步枪那也是手动步枪近战不白刃格斗的话,那手动步枪是不可能打得过自动武器的! 冲锋枪的射击声与步枪的射击声自然是不同的。 截止目前日军可没有什么冲锋枪,日军有了百式冲锋枪那都是二战后期的时候的事情了。 中国军队能用花机关的,那也绝不是一般队伍,就比如少帅的卫队就是清一色的花机关。 胡彪他们打的正是日军的斥候,这些日军斥候眼见着胡彪他们火力凶猛也不恋战,转身就往回跑。 他们后面可是整整一个大队呢! 只是胡彪他们在穿过那燃烧的房舍间时就见在那场院上男女老少的百姓已是倒在了那里。 虽然也只是一撇之间,他们就看到这些百姓绝大多数是被日军用刺刀挑死的,怪不得他们先前听到的枪声并不激烈。 到了此时,作为东北军的他们哪个不红眼?胡彪带着几个人直接追了上去将枪瞄准。 就在前方,日军大队听到枪声已向这里赶来之际,胡彪他们的枪又响了,然后便又有几名日军斥候栽倒在援兵即将到来之前! “连长该跑了,再不跑就跑不掉了!”这是王老帽喊道。 “跑**跑!”王老帽的这声喊胡彪还没有回答呢,一排长卢志安直接就用粗话怼了王老帽一句。 卢志安的性格一向火爆,都是老兵他更不惯着王老帽了,而且卢志安自视枪法很好,他就那么站着端着手中的步枪,冲着正往前奔跑逃的一名日军就瞄准了。 只是没等他的枪响了就听“啪”的一声枪响,然后卢志安撒手扔枪就倒了下去! 而胡彪他们在低头看卢志安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刚还拿出话骂王老帽的卢志安的额头上已是多了一个枪孔,眼见着那血迹就从里面涌了出来,人,已经没救了。 “跑!”胡彪下令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0章 漏算的代价 胡彪他们去替乡亲们报仇时有多英勇,逃跑时就有多仓惶。 为什么?套用后世的一个词讲叫“打脸”,套用后世一句话讲叫“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他们在距离日军大队也就三四百米的地方直接就杀了十多名日军斥候,这就是打日军的脸,那日军大队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更何况胡彪他们所用的武器中还有花机关,日军便以为遇到了东北军精锐,那一个大队的日军直接就追杀了过来。 若是日军大队追杀过来也就罢了,他们也就是和日军比脚力看哪伙更能跑。 可问题是连长胡彪在做出了直接吸引日军过来的决定时到底漏算了一样。 漏算什么了? 他们在穿过一片树林之后,胡彪突然就大叫道:“哎呀!不好了,我忘了,日军有骑兵!” 就他这话让那些老兵直接都一咧嘴。 他们看了一眼胡彪又接着跑,他们能说什么?你是主官你说了算,你说咋整就咋整! 胡彪当然知道此事懊悔也没有什么用,他们要想逃命必须得把后面日军的骑兵打掉,当然了,日军的骑兵也不会多。 “你是连长,带着他们快进那片苞米地,我去那头把日本人引开!”这时鲁大脚就已经自告奋勇的说道。 哪个连长手下没有几个骨干?而鲁大脚就是其中之一,他跟着胡彪已经当了十来年兵了。 “去了就回不来了,要死大家一起死!”王老帽不干了。 都是老兵,他们当然明白鲁大脚的意思,鲁大脚那意思他就是把日军吸引过去,然后让他们这些人跑路。 “死就死吧,兄弟死的太多了,我这条命也是捡的。 记住啊,你们都欠了我一命!”鲁大脚说完双手平端着机枪就与他们分开了往右前方跑。 那里有个小山丘,山丘上有些杂树。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所有人都跑得气喘吁吁的,就这时他们都仿佛听到后面有沉闷的马蹄声了。 “老子欠你的命,下辈子给你做就做马!”胡彪大吼了一声,然后一挥手就往左边跑。 此时跑在队伍中间的商震看了一眼那撒开大脚片子正往山丘处跑的鲁大脚,他有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就这么快决定生死吗? 和那些老兵比起来,商震终归是新兵。 可就算他再是新兵他也知道,鲁大脚这主动去吸引日军的骑兵那就死定了! 作为一个新兵,他又何曾想到过生死离别之际竟然是这样的:也只是一瞬间就会决定生死,只怕连说一句遗言的功夫都没有! 那可真是再回眸已是阴阳相隔两茫茫! 可是说这些有什么用?张震茫然的跟着队伍钻进了那片苞米地。 时下这个季节苞米已经成熟,他们撞得那包米叶子唰啦啦的响就使劲往里面钻。 这里的屯子叫七家子,一共就七户人家,那苞米地又怎么可能大? 就在他们这些人,顺着垄沟钻出苞米地又冲进了一片杂草丛中时,他们就听到身后的机枪响了然后便有日军战马发出的哀鸣声,那肯定是鲁大脚在阻击日军了。 “跟我来,我记得前面有个水沟子,就躲在那里能出去,日本人看不着!”向导吴三儿说。 所有人便又跟着吴三跑,最终钻进了一条已经干涸的河道里。 这里贴近北面的山区,这条河道是下大雨时山洪暴发冲刷出来的。 现在已是秋季,近期又没有下雨,所以那钩子底部只有细白的水沙倒也没水。 胡彪他们这些人踩着那松软的水沙哈腰前行,可是他们却都在侧耳聆听。 机枪声依旧在断断续续的响起,那是鲁大脚依旧就在与日军缠斗。 鲁大脚是他们连最出色的机枪手。 本来机枪手都是要配一个跟班的,只是鲁大脚的那个跟班在上战斗中也阵亡了。 在锦州城里休整的时候,王老帽还跟鲁大脚说要不把麻杆儿配给你吧。 可是鲁大脚和商震那是一看就两相厌的。 试想,商震在当兵的第一天晚上,他就被鲁大脚的那臭的烘的袜子给堵了一夜的嘴,他对鲁大脚又怎么可能有好感? 而鲁大脚却又嫌弃商震长得太瘦! 用他的话讲,就麻杆儿的那小体格子风一吹都能折了,那腰还没我大腿粗呢,我才不要他呢! 而现在看来,商震也是多亏没有给鲁大脚当副手,否则他就也得去死! 此时商震忽然就想,如果自己就这样的活着,倒真不如也向鲁大脚那样去死,没有错,鲁大脚以自己的死救了他们所有人! 就在他们的行军中终于枪声停了,在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便都不由自主的顿了一下,而胡彪的脸色便已阴沉了下来。 只是死者已逝,生者却依然要活着,因为还有那么多的侵略者没有杀掉。 这时王老帽朝李福顺比划了几下后,便贴着那水沟壁蹲了下来。 李福顺便扶着水沟壁拿脚丫子踩着王老帽的双肩上去了,王老帽再慢慢站起。 这个水沟子至少在他们行进的这一段还是很深的。 一百多米外,有戴着钢盔端着38式步枪的日军正在四处巡视着。 只是这里本来就是片开阔地,日军又没有站在高点上,自然看不到百米外有条干涸的水沟,而水沟中又有人正对他们窥视着。 李福顺缩回头打了个前进的手势后便跳了下来,于是他们的队伍继续默默前行。 黄昏,当胡彪吐出嘴里的烟圈时,他们终是摆脱了日军的追杀,只是他的眼神看起来就像那烟气一样的迷茫。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挺不是揍儿的。”看起来很是精干彪悍的胡彪这时话语里便有着一丝颓废。 王老帽、李福顺、陈翰文这些老兵围在他的身边,也都在吸着烟却没有接话。 他们当然理解胡彪自责的心情,可是他们又有什么权力去责怪胡彪? 就当时那种紧迫的情况下,如果让他们指挥队伍他们还赶不上胡彪呢。 只是打仗都是这样,哪有完美的指挥?事后说的头头是道的人真正指挥时那更啥也不是,这都是老兵们用实践经验得出的结论。 “我都当了十六七年兵了,为我而死的兵不少于一个连。 我不知道有没有下辈子,可是我知道,如果真有下辈子,我做牛做马的话,不知道要偿还多久。”胡彪接着说。 老兵们依然在吞云吐雾,没有人能接上他的话。 而最终说话的却是陈翰文,陈翰文说:“这回不算,这回咱们打的是日本鬼子!现在我看大家也是早死还是晚死罢了。” 陈翰文的这话说的委实有些残酷,一时之间众人答无可答接无可接,便只能沉默直到天黑。 注:不是揍,东北骂人的话,不是揍就是不是东西的意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1章 新兵值哨 一片树林里,一个士兵拿着一支花机关走着,当他走到一条小溪旁遇到了另外一个手拿步枪的士兵时,两个人便说起话来。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天色已是快变黑了,那个先前从树林里往外走的士兵两手空空便往回去了,那是李福顺,而刚刚手拿步枪警戒的则是商震。 胡彪他们剩下这些人并没有能够马上追到那两个连,他们也不知道那两个连跑到了哪里。 天快黑时,急行军一天了的他们也只能在一片树林里休息了下来。 像胡彪与那些老兵们所谈话的内容,非但商震是无权参与的,就是资历不能够达到的老兵也很识趣的不往跟前凑。 李福顺是给商震送花机关来的。 因为胡彪决定今晚让商震负责值哨,为此胡彪还特意跟李福顺说,今晚你不要替他啊! 李福顺是理解胡彪的意图的。 既然商震已经选择了当兵,那么他们这些老兵曾经所经历的一切,商震早晚也都要经历,而值哨就是其中的一项。 所以当商震听到自己的三哥李永顺问他自己值哨怕不时,商震看着李福顺的递给自己那支花机关便摇了摇头便说,不怕。 李福顺并没有说今天鲁大脚的阵亡,也没有谈这几天的战斗。 不过他却不愿其烦的告诉了商震值哨的一些注意事项。 比如,哨兵在夜间值哨的时候固然不能够睡觉却也不能过于紧张弄得草木皆兵。 再比如,可以在自己哨位的前方设一些小的机关以防止夜色中有敌人靠近。 再比如,在花机关的使用上一定不能一下子把扳机扣到底绝不能把弹鼓里的子弹瞬间打光。 在李福顺所说的话里,没有一句话是嘱咐商震要小心的,可是那字里行间却体现出了他这个当哥哥的不放心。 最后还是商震说,三哥你回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我都杀了好几个日本人了!哦,对了,你把你的水壶给我用,明早我再给你。 李福顺以为商震口渴就把自己挎的军用水壶递给了他这才往回走。 商震眼见着李福顺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之中,当他默默的扫了一眼西面山际最后一抹残红后,本是坐在一块石头上的他就跳了起来。 他往树林边缘走去,还没忘了背上了那支花机关抄起了那个水壶。 不过商震并没有走出树林,他抽出了自己腰间挂着的那把刺刀便对着树上的枯枝砍了起来。 这片树林是杨树林,也不知道这杨树有多少年了有很多树已经枯死了,就是有那老树树冠上有着绿色,可是上面的枯枝也特别多。 商震用刺刀连砍带砸很快就弄了一大堆枯枝。 他解下了自己的绑腿将两个绑腿打了个活扣连在了一起,然后就把那些枯枝用绳子勒上往树林里背,很快就消失在那树林里。 如此的情形,就好像他要烧火做饭一般。 可是过了一会儿,商震又回来了,他却又弄了一大抱树枝用绑腿捆着往回背。 商震来来回回一共往里面背了三回树枝,就以那树枝的数量计他都可以烤熟一头乳猪了! 这时天色就快黑了下来了,树林间的小溪旁传来了“咕嘟咕嘟”灌水的声音。 然后有朦胧的身影站起,那依旧是商震,他的夜间值哨开始了。 商震跟着都跑了一天了。 和日军的遭遇,鲁大脚的阵亡,该激动的该震惊的该悲伤的都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剩下的也只是疲惫。 到了这时,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练举枪瞄准了,更何况到处都是黑黢黢的,他用步枪去瞄星星吗? 人力终究是有极限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也练出百步穿杨的枪法,练出奔跑如风的铁脚板,练出像连长胡彪那样当机立断的决策功夫。 天没黑之前他和李福顺也说了这样类似的话。 李福顺就说你能够跟着队伍坚持到现在,一天跑了好几十里地就已经很不错了,比我刚当兵时还强呢。 完了吧,还给他补了一句,信命吧,只要不死,你就能变成最强的! 自己这个三哥也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在打击自己,当时商震就想。 而现在商震所想的则是,好累呀!可是他知道是哨兵,那自然不能睡觉,那就咬牙坚持吧! 人只有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思绪有多么的烦乱。 商震想了很多事情。 他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的顽劣,想起了自己不乐意跟爹好好学木匠手艺,而由于自己又是家里的老小,爹娘又总很惯着她,以至于自己现在都十八了却一事无成。 他又想起了自己十五六的时候见到过邻村的那个女孩是那么的中自己的意,以致让自己彻夜难眠。 他还想起了去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得胆小,与自己在见到自己所亲近的人死去的时候心中的那种刺痛。 人这辈子有太多的说不清道不明。 就是那读书的人读了万卷之书也未必懂得人生真谛,更何况商震也仅仅是识字罢了。 想不明白他就不再想,这时疲倦感袭来,商震困了。 自己不能睡啊!商震提醒自己,他在黑暗之中默默站起,看天上的星星。 今天天上的星星并不多,有雾状的云。 纵使没有科学知识,商震也知道这是起风了,那云是被风扯开了。 果然,天地间就慢慢刮起了小风。 那风虽然不大,可是由于他们连的宿营地是在树林中,有风袭来便会传来树叶的哗啦声和偶尔的枯枝的断裂声。 商震不由得想起了李福顺对自己的嘱咐,既不能睡着,可也不能草木皆兵。 他便仔细聆听夜色里树林里的声响,一个人在这样的黑夜里,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 不过商震又想,这黑夜里的树林和白天树林并没有什么不同,也只不过是自己看不到罢了,那么,自己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就这样开导着自己,慢慢的就不害怕了。 可是心理可以是调节,身体上的困倦却是无法调节的。 渐渐的商震又困了。 对于一个新兵来讲,尤其对于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强壮的商震来讲,这种生理上的困难是无可抵御的。 终于他靠在那大树上头就耷拉了下去。 只是他搭了脑袋没有一会儿便又醒来了。 商震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因为他感觉到了尿意。 商震也不在那树林中走动,他就在一棵树旁站定,将自己那至今还是童子尿的液体浇在了树干上。 商震的生性是谨慎的,既然让他当哨兵,他就要尽职尽责。 他不肯在树林中走动以缓解睡意,那就是怕自己一动引起声音,那万一要是来敌人呢? 而他之所以要贴着树根撒尿,那也是怕自己撒尿的哗啦声在黑夜中被有心人听到。 这是一种谨小慎微的性格,或许等他成为了老兵以后就不会这样了吧。 商震在解完手后,那困意依然还是在的。 商震觉得自己依然无法克服那困意,可是他既然不打算睡觉,就有自己应对的办法。 黑暗之中,他摸到了挎在身上的水壶。 那水壶正是李武顺走之前给他留下的。 商震引开壶盖,便把那水壶里的水向自己的口中灌去。 他是如此之能喝,过了一会儿,一壶水就被他喝了个干净。 可到此还没有完。商震却是拿着那个军用水壶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也只是走了几步,他便蹲下身去,就把那水壶放到了小溪里。 是的,商震所选择的哨岗就在小溪边。 当一旦发生战斗时,小溪边有利于他防守吗?当然不是的,商震也只是为了喝水方便。 他为什么要喝水? 那是因为喝水喝多了人就要撒尿。 人睡着的时候撒尿,那叫小孩尿床或者尿炕。 一般来讲,成年人是没有会在睡着的时候撒尿的,那时都会被尿憋醒起来撒尿,这叫起夜。 而商震正是用这样的办法不让自己睡着! 他坚持了心里的信念不肯睡着,可是生理上让他又困倦了下去。 可是他水喝的是如此之多,他的肾脏又没有什么问题,他的头刚刚垂下去的时候便尿意涌现。 他又不是小孩,他就又只能用自己的尿液去灌溉山身旁的那棵树。 “灌溉”完那棵树,他又强制自己接着去小溪旁给自己的水壶灌水。 在这个多风少星的山林之夜里,第一次值哨的商震就这么周而复始的折腾着,直到东方的天际开始微微泛亮。 而这时也正是黎明到来之前的黑暗,也就是天色最黑的时候。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听到了前方树林里的异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2章 新兵的反杀 今夜有风,树林里自然有杂响,就比如偶尔有细小的枯枝断裂从树上掉下来时发出的“叭”的一声,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那声音却是从他前方传来的,这他就不能不注意了。 那是一种“嘎呗儿”样的声音,那声音让商震直接就是一激灵,本是靠在一棵树旁的他直接就握紧了背在身上的花机关。 他开始侧耳聆听。 而片刻之后他真的就又再次听到了那“嘎呗儿”的声音,而且还不是一声,而是同时几声混杂在了一起。 商震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了起来,他确定那里来人了! 而那里之所以发出“嘎呗儿”的声音正是商震在李福顺的启发下所做的自保的小“机关”! 天将黑的时候,他在树林里背回了三大抱杨树的枯枝。 这次商震他们出来自然是带了干粮的,现在虽然已经入秋可是还不至于点火取暖。 那么,他爆那么多枯枝干什么?他却是把那三大抱枯枝全都洒落在了自己前方几十米处。 老杨树林,也不知道那枯枝有几年了或者几十年了,早已经是响干响干的了。 风一吹都能把那枯树上的枯枝吹断,那要是有人踩上去,那枯枝不发出“嘎啵儿”的声音不折断才奇了怪呢! 更何况那“嘎啵儿”声连续响起,商震可不认为这里会来东北虎! 耳听着那越来越清晰的声音,要冷静,商震暗暗提点自己。 而就在他把那支花机关端了起来的刹那却又放了下去,然后他转身慢慢向后退。 退了二十来步,他便躲到了一棵树后在树旁摸索了起来。他记得这里有一些碎石,片刻后他真的就摸起了一块石头。 这时他接着聆听,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水声,那是有人或者动物踏入那条小溪所发出来的。 商震不在犹豫,他猛地将手中的那块石头甩了出去,几乎与此同时他就听见前方发出了“啊”的一声叫。 只凭“啊”的一声叫商震就能够分辨出对方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吗? 绝大多数人是不可能的,可是商震却能他搞不清为什么他记得那回在北大营突围之时,也听到过日本人的喊声。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真的听懂了日本人话里的意思。 事后他也把这件事淡忘了,以为只是巧合。 可是这回不同,他确定!那声“啊”在母语里就有日本人的发音! 而紧接着他隐隐的还听到了一句日本话。 虽然指着天上的星星说话,商震这是头一回听到这句日本话,可还是有一句相当于汉语的意思从他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那是问,怎么了?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此时商震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本能的就将自己的那支花机关的保险打开,将枪抵肩。 而这时他还想起了李福顺所告诉的话,不要一枪把弹鼓里的子弹全都打光。 前面水声依旧,商震冲着对面那水声响起的地方叩动了扳机! “他他他”的枪声响起,瞬间便惊醒了这个沉睡的树林。 本来花机关这种冲锋枪的射击声在白天听起来是急促的,但是绝没有步枪听起来尖锐。 可是由于此时的山林太静了,这枪声现在听起来却是那么的响亮! 一个短点射完毕,商震就向旁边蹿去。 他这一蹿是如此的及时,这时对面“啪”“啪”啪”几声枪响就打在了他原来停留的那棵树上,而那枪声正是日军38式步枪的射击声。 要说日军的射击,那还真的准,只是他们偏偏遇到了商震这样一个从善如流的肯听从老兵建议的新兵。 黑夜里枪火闪亮的地方,那就是目标。 这一点,于敌我双方来讲都是成立的。 商震眼见对方同时打响了好几枪,他也搞不清对方来了多少人,到了此时,他终于忍不住了,于是,他再次举起了花机关,而这回却是将扳机一扣到底。 “他他他”“他他他……”商震将花机关中的子弹一泻而空,然后他向旁一边一闪就趴了下去! 到了此时,商震也没辙了。 他这支花机关是从伪军那里缴获来的,弄来的时候就只有一个弹鼓。 不管连长胡彪还是排长王老帽,没把他这支花机关没收上缴,那都是给李福顺面子。 至于说,他们连别的老兵把自己富余的弹鼓给他那更不可能! 谁会嫌弹鼓少呢?一个弹鼓打光了,就可以换上另外一个装完了子弹的弹鼓继续射击。 所以在只有一个弹鼓并把弹鼓里的子弹全部打光的情况下,花机关在往里面压子弹这一点上都比不上步枪! 商震就趴在地上感觉着自己的心跳,同时又竖着耳朵听。 他隐隐的听到前方有声音,仿佛正在退去,可是他依然没有动。 他既没有在黑暗之中给花机关的弹鼓重新填弹的本事,而他另外一支步枪却是被他靠在了先前的那棵树旁。 树林之中已经诡异的静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日军并没有进攻,而商震时候他们连的人肯定也已经听到枪声的,只是那里也没有动静。 不过这都可以想象得到,敌我双方肯定都像商震一样,在黑暗之中拿着自己的武器等待着给对方致命一击。 自己也不能就这样等死啊! 商震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如果敌我双方再次发生战斗的话,那么自己就处于敌我双方交火的中心地带,自己可别被自己人误伤了。 张震心里想着,终是慢慢的把那支花机关重新背上,然后就摸出了腰间的刺刀,而这也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的与敌人搏斗的办法了。 不知道在日军摸过来的时候,自己悄无声息的把刺刀过去,能否再次杀死一个敌人。 商震慢慢的等待,等待无疑是一种煎熬。 可是接下来发展的事态,最终证明了,这种煎熬是值得的,东方的天际慢慢的亮了,可日军依旧没有出现。 商震已经开始躲在树后,给自己的花机关的弹鼓压子弹,等他再从树后向前探头看时,他就看到那小溪旁。竟然趴着三个日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3章 嘴欠他代价 天亮了,胡彪和一些士兵站在那小溪前。 三个日军士兵就趴在了那水里。 由于那小溪水流的极慢,旁边还有水洼,那水洼都已经变成了红色。 “把他们翻过来!”胡彪吩咐道。 便有两个士兵上前揪住日军的肩头,奋力将那其中的一名日军士兵掀了过来。 于是在场所有人就看到了那名日军士兵的脸。 那名士军士兵岁数有多大?长得英俊与否还是丑陋无比? 这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是一名侵略者,他的脸就是长得再英俊也是侵略者的嘴脸,都是这世间最丑陋的。 这时,一只脚踏了上去,那是胡彪的,胡彪的鞋底狠狠的踏在了这个侵略者的脸上,然后还狠狠的拧了一下,于是这个侵略者的嘴脸就变得狰狞起来。 “长得真特么的磕碜!”胡彪用鄙夷的口气说道,然后他又对自己那两个士兵说,“那两个不用看了。” 然后他就扭着脸看向了站在自己的身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商震。 商震依然在背着自己的那支花机关,只是那花机关的弹鼓已经被它卸下来了,正拿在自己的左手中,而他的右手还攥了几发子弹。 商震还没有把弹鼓里的子弹填满,胡彪他们就上来了。 “本来,本来我不应当一下子把子弹打光的。”商震有些理亏地说道。 作为一名通过后门进来的新兵,商震当然是怕连长胡彪的。 虽然说他来到二连已经有几个月了,可是连长胡彪压根就没有正眼看过他。 甚至有一回排长王老帽让他去跟胡彪报告一件事情。 他跟胡彪汇报完之后,胡彪面无表情,哪怕他说一声“我知道了”,或者一声“哦”也行啊! 可是他并没有。 他就好像没有听到商震的话一般,在那里面无表情就像庙里的一尊不怒自威的泥塑。 就当时胡彪的那副样子弄的商震进退两难,他也只能等待自己连队的最高主官示下。 谁也不知道当时胡彪在想什么,他是在想和他那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的兄弟,还是因为一起嫖过娼而被人家下了枪的兄弟。 反正当胡彪从神游的状态中醒来,见到商震依然立正站在自己面前时便说了一句“滚犊子”,然后商震就老老实实的“滚犊子”了。 由这件事可以看出,胡彪在商震的心目中已经留下阴影了。 此时,他又见胡彪用那种面无表情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又怎能不慌? 胡彪看着商震,他的脸上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好笑,然后就突然叫道:“刘川!” “到!”那名叫刘川的士兵上前。 刘川是胡彪的通信兵也可以叫传令兵,正如后世某部抗战剧中所说,那传令兵嘛,就得在三米之内。 “把我的弹鼓给他一个!”胡彪下令道。 “是!”刘川应道,便从他身上的挎包里摸出了一个花机关的弹鼓扔给商震。 商震的手可是全占着呢他又没法接,慌忙之下,他也只能把身体往前一凑,直接用自己的怀抱接住了那个弹鼓。 看着商震那副窘迫的样子,周围的士兵都笑了起来,而胡彪也笑了。 “行了,麻杆儿你赶快说说,你是怎么发现日军摸上来的?”侯看山凑了过来很钦佩的问商震。 不能说商震是一个羞涩的人,可是他也绝不是一个有了点功劳就显摆的人,可是侯看山的问话,他又不能不回答,他便伸手指了一下小溪那头的空场。 东北话里的空场就是空地的意思。 小溪那边说是空场,指的是树木之间比较大的空隙,不过那明显的就比别的地方厚了许多的枯枝却布满了其间。 王老帽的眼睛亮了,张口便问:“那些树都是你摆的?” 商震先是小声的“嗯”了一下,可是紧接着他就又想起这里可是军队,自己不能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于是他双脚并拢,下意识的打了个立正,嘴里大声说了个“是”。 商震还是紧张了,他却忘了自己怀里现在是搂着两个弹鼓,其中一只手还攥着几发子弹呢。 手忙脚乱之下,到底有个弹鼓从他手中掉落了下来。 那个弹鼓正是刚才连长胡彪奖励给他的那个。 那可是连长所用的弹鼓,那里面自然是装满了子弹的。 装满了子弹,分量就不会轻,于是在那弹鼓掉下正砸在了商震的脚面子上之际,是商震 便痛得呲牙咧嘴起来。 旁边的士兵们又好一顿笑话他。 这时王老帽却冲商震挑起了大拇指,也不知道王老帽这个大拇指挑是说商震用树枝祝小机关这招想的好,还是正话反说,说你可真笨,竟然能用弹鼓砸自己的脚丫子。 “不对呀!”这时侯看山却突然说道。 “啥不对?”有人问。 “哪不对?”又有人问。 “哪有打更不睡觉的?我就不信你昨天夜里不困没打瞌睡!”侯看山便问商震。 “你特么滴管的可真宽!”侯看山的这个问题直接让旁边的人不乐意了,不用李福顺说话有老兵已经开始说话带“啷当儿”了。 旁边的老兵不乐意当然是有道理的。 战场之上真的就是以成败生死论英雄的。 你特么猴崽子问问商震是用了什么招数发现了黑夜里摸过来的日军,这个可以理解。 可是你管人家商震夜里睡没睡觉呢? 人家就是做梦梦到日军来了,睁眼一看真的就发现日军了,那也是本事,这就是成败论英雄。 你那话里隐含的就是说商震昨夜睡觉了,你这不是多余吗? 而这是商震仿佛并没有理解侯看山话里的意思。 他眼见着连长胡彪已经上一边和王老帽说话去了,他便冲着满脸好奇的侯看山招了下手转身就走。 商震的这个无声的举动,让侯看山更好奇了,他便颠儿簸儿颠儿簸儿的跟了上去。 其他士兵也好奇自然也跟着走。 而走在最前面的商震也只是走了二十来步,便站到了一棵树旁伸手向那树根指去。 “这和你不睡觉有什么关系?”可怜的侯看山依旧满脸好奇。 他凑到跟前才发现那树根处是湿乎乎的。 “这就是我的办法,你体会一下。”商震说话了。 啥叫体会一下啊?侯看山没有搞明白商震的意图,不过他到底哈下腰去看着那片潮湿的地方。 只是他凑近了之后,不由得就抽了一下鼻子。 当他站起来再看向商震时,商震却是一拍自己所挂着的李福顺给他的那个军用水壶,然后仰头伸手做了一个喝水的姿势。 他接着又指那个小溪,又指自己的水壶比划的喝水,却独独不再指树。 商震的这番解答含蓄吗? 应当说是很含蓄了,他都没解腰带,这还不含蓄吗? 可是谁都能搞明白,拿着水壶和溪水在一起是啥意思,那能不引起联想吗?商震不停的在喝水,那么问题来了,问题的答案在哪呢?所有人便看了一下商震刚刚所指的那棵树。 忽然有聪明人“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他这么一笑其他人就也有明白的了,便“哄”地一声大笑了起来! 侯看山不是笨人。 至此,他还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吗?他跳脚指着商震笑骂道:“你个小王八犊子,你拐着弯让我来闻你撒的尿!” 注:东北话里的说话带啷当是指说粗话,至于啷当具体指什么可意会却不可言传。 第34章 老兵之间 连长胡彪并没有参与到士兵们的打闹中,他反而看着树林的外面若有所思。 他们现在查验了日军的尸体,外面自然已经有经验的士兵在警戒了,可是胡彪还是感觉到了担心。 并不是说商震及时发现了日军来偷袭他们连,并打死了三个日军士兵那就算完了的。 很明显这伙偷袭他们的日军人数不会多,如果人家日军人数多,也没有必要半夜偷偷摸摸的过来,人家大可以在白天发起强攻。 自己连是什么时候被日军给跟上的,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 胡彪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 人数不是很多,至少要比他们这四十来个人要少的日军偷偷的跟着他们,而当他们进入树林中休息的时候,日军就在暗处偷窥着。 日军看到作为哨兵的商震在树林里捡枯枝还以为他们要生火做饭呢。 只是日军并没有想到商震捡枯枝也只是设了一个小机关,从而在黑夜之中暴露了自己被商震打了个措手不及。 日军还应当有受伤的。 因为商震是用花机关打的,他把弹鼓中的子弹全都打光了,不可能只有打死没有打伤的。 所以,日军见情况不妙就拖着伤者后退了,现在就在树林中还有着拖曳的痕迹。 不知道这会儿日军还会不会再来。 “连长想什么呢?”王老帽凑了过来问道。 “我在想这回日本兵应当不会太多,否则他们不会就这样跟在咱们后面,这总让贼惦记可不好啊!”胡彪转头回答道,而这时他就看到了李福顺。 “李福顺,过来!”胡彪叫道。 李福顺不再管商震和侯看山他们之间的笑骂忙走了过来。 “这回卢志安也死了,你就当一排长吧!”胡彪说道。 一听胡彪这么说,李福顺愣了一下,脸上并没有露出特别高兴的表情,反而是王老帽笑道:“哎呀,福顺子升官了,恭喜恭喜啊!” 李福顺又瞥了一眼王老帽却接着不吭声。 “咋的?给你个官你还不乐意当啊?你特么的拉拉个大驴脸给谁看呢?”胡彪瞪了李福顺一眼。 李福顺无奈了,只能说道:“谢连座栽培!”还满脸不情愿的给胡彪敬了个礼。 他可不是不情愿嘛! 有叫团座的师座的局座的,谁听说过有叫连座呢?一个人犯事株连九族,那才叫连坐呢! 所以李福顺就这句“谢连座栽培”听起来就是那样的心不甘情不愿! 李福顺当然是不愿意当官,尤其是现在。 要是没有和日本人打仗,他倒不介意当这个排长,手底下有着几十号人管着,自然会有会来事的士兵来溜须他,平时没事的时候还可以跟着胡彪蹭点酒喝。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战时,当个小排长操心不说,死的还快,就比如先前死去的一排长卢志安。 只是这话无论如何李福顺也无法说出口,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其实不光是他,胡彪也能猜到李福顺的心理。 可李福顺同样是他手下的老兵了。 这当不当排长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你说不当就不当啊?牛不喝水强按头,不当也得当! 你要是再敢说别的,小心我大嘴巴抽你! 都是老兵,彼此很了解,终是达成了默契。 此时,胡彪眼见李福顺捏着鼻子当了排长,至于连不连座的他才不在乎呢! 他的脸色缓和下来,便笑道:“来,李排长你分析分析,为什么日本人会偷袭咱们?” “第一日本兵人少,第二,周围肯定有咱们的人,他们不敢和咱们纠缠。”李福顺回答的很快,显然这个问题他已经想过了。 “呀?”胡彪惊讶了,他想说英雄所见略同了的,可是话到嘴边他却又变了。 “看来我让你当排长,真白瞎你这个人儿了!”胡彪笑道。 一听胡彪这么说,李福顺的目光就投向了胡彪腰间的挂的那把盒子炮。 “哈哈哈”,胡彪仰头笑了起来,他促狭地问李福顺道,“相中我的枪了啊,别着急,等我当营长的我就让你当连长!” 就他这话,让李福顺直接就一撇嘴,嘴里就低声叨咕了两个字:“宁可——” 至于宁可什么,他却没有说。 可就他这一句话,旁边的王老帽“噗嗤”一生就乐了,可随即他觉得不对劲儿,又慌忙捂住了嘴硬憋了回去。 “哎呀,你说什么?”胡彪一个箭步就凑了过来,一伸手就去揪李福顺的耳朵。 李福顺却早有意料,一转身就躲到了王老帽的后面。嘴里说道:“你是连长,你是有身份的人,你要注意自己的官威!” 胡彪向四周扫了一眼,见周围的士兵正看着他们三个,终是“咳”的假咳了一声又一本正经了起来。 老兵之间有老兵的故事,那是只属于他们的故事,外人是不得而知的。 刚刚李福顺在说什么,他虽然只说了“宁可”两个字,其实却是在揭胡彪的短!是说绝不可以相信胡彪的话。 他这句话全说出来是这样的,叫作“宁可相信李寡妇的腿不可相信胡彪的嘴”! 这是一件发生在七八年前的典故。 当时东北军老帅还活着,有一回他们东北军进入关内和其他派系混战。 当时还只是个小班长还没有成家的胡彪在战斗中被对方追杀,然后他就被一个姓李的年轻貌美却已丧夫的女子给救了。 按后来老兵的推测,胡彪肯定当时是和那女子发生什么故事了。 胡彪就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娶这个女子为妻。 可是后来部队开拔,他们就又返回关外了。 若只是这样,这件事自然是没人知道的。 可是也不知道胡彪给那李姓女子喝了什么迷魂药,人家竟然坐上了火车千里迢迢的追到奉天来了! 追到奉天也就罢了,人家又找不到胡彪,干脆就写了个大牌子举着站在了军营门前,如此一来事情可就轰动了。 这事儿闹得最后老帅就知道了。 要说少帅的他爹老帅那绝对是接地气的。 试想,本来就是东北人,苦出身,当过小贩子,种过地,收过毛皮,还当过土匪,他什么事儿没见过。 老帅就让人把那李姓女子叫到身前一问,人家就把胡彪的名字给说了出来,长啥样,说是哪个部队哪个旅那个团的那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 按照后来坊间传闻,当时那女子就差说出胡彪当时穿的是什么色(sǎi)儿的裤衩子了! 那老帅就说我们东北人怎么可能干这种缺德事儿,我给你做主,他要是陈世美我就把他骟了! 结果胡彪真的就被找了过来。 胡彪随部队返回关内,实是迫不得已还是说始乱终弃,这个真的没有人知道。 不过胡彪这小子见到了那李姓女子之后,也不知道他真是与那女子情真意切,还是他眼见老帅要收拾自己情形不妙,反正当时就和那女子抱头大哭。 然后胡彪就果断跟老帅请辞,无非是我要成家了,我不能跟老帅打天下了,诸如此类吧。 要不说东北人急公好义呢,那老帅都被胡彪和那女子的绵绵情意感动了。 老帅直接一拍板,胡彪就由班长变成了连长,然后就指定胡彪和那女子成亲了。 老帅当时还说了,什么好女不嫁二夫那都是放屁的话,我们东北人没那规矩,能生孩子的就是好娘们儿! 事儿就是这么一个事儿。 现在那李姓女子都给胡彪生四个孩子了,而且清一色那都是带把儿的。 这是一件很好的啼笑姻缘,可是老兵们可不这么说,也许是出于嫉妒或者别的原因,便传出了这么一个“宁可相信李三娘的腿,不可相信胡彪的嘴”这样一个曲故来。 那无疑是说,胡彪发什么“海可枯石可烂我心永不变”的誓言,占了那个寡妇的便宜,然后吃干抹嘴走人。 这是后来那个女子追到东北来了,那要是不追过来,胡彪这狗日的就占大便宜了! 由于这件事情本身是一个圆满的结局,李福顺旧话重提也只是调侃胡彪罢了。 胡彪自然不会当真,老兵之间,战场之上,性命相托,平时闹闹又能怎么的呢? 第35章 可怕的追踪者(一) 胡彪觉得李福顺的分析也是对的,日军肯定是人少,不过由于战斗发生时是在黑夜这个无法证实。 而李福顺所分析的第二点,也就是有他们的人在周围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报告胡连长,营长就在前面儿不远的地方!”一个十七八的年轻士兵向胡彪报告道。 这个士兵的大名叫什么没有人知道,不过,胡彪他们连的连排长却都是认识的,因为他是营长张连杰的通信兵之一,大家都管他叫嘎子。 胡彪派人树林周围搜索时,就碰到了同样听到枪声赶过来的他们营的士兵,而嘎子也在其中。 “我就觉得嘛!都是被一个方向走的,怎么可能还找不到你们?”看到嘎子时胡彪也乐了。 张连杰营这次出来奉命追杀张学成,当然不是只靠他们营,他们也只是来助战的罢了。 “赶紧集合,咱们去找营长!”胡彪大声下令道。 身傍大树好乘凉这多少有些贬义,可是眼见着他们是逆向而行,无论如何,胡彪也希望是能够抱团取暖的。 一听说找到大部队了,所有人自然开心,队伍很快集合完毕,在嘎子那些人的引导下向东北方向行去。 “你们怎么打枪了?当时啥情况啊?”嘎子好奇的问和自己走在一起的刘川。 刘川的岁数也不大,两个人都是长官的通信兵,平时自然是熟识的。 “嘿嘿”,一听嘎子问,刘川没回答呢就先笑了起来。 “哎呀,你快说呀,你嘿嘿个啥呀?”嘎子被刘川笑了个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我跟你说啊,昨晚上我们就在这片树林里睡的,半夜日本人就摸上来了!”刘川开始介绍情况了。 “妈呀,那可悬了!”嘎子表示了惊悚。 嘎子当然也明白正如侯看山原来所说过的那样,打更的哪有不睡觉的! 所谓打更的就是指老百姓值夜班的门卫之类的,或者提个灯笼,晚上敲着梆子喊什么平安无事的巡夜人,而到部队里来讲,打更的那就是夜间的哨兵。 “是啊,我们都跑了一整天了,都累坏了就放了一个哨兵,谁寻思会有日本人摸上来呀!这要是换成我,我估计我都得睡觉。”话说到这里,刘川也是压低了声音。 这种话私下里说悄悄话行,可绝对不能让连长或者排长班长之类的听到,那听到之后肯定就是一顿臭训。 “那你们是咋发现日本兵摸上来的?”嘎子又好奇的问。 “嘿嘿,这就得夸我们的哨兵了。”刘川。鬼头鬼脑的回头用自己的下巴尖示意了一下说道,“看到那个拿花机关的没?他就是哨兵!” “啊?”同样扭头回去跟着瞅的嘎子就张大了嘴,“这也太瘦了,比我没过门的媳妇都瘦呢!” “别说跑题儿了,听我讲呢,那立不立功和瘦不瘦有啥关系?”刘川不满地说道。 “对对对。”嘎子忙应和道。 “他是个新兵,北大营突围的前两天才来的。”刘川接着介绍,“新兵嘛就听话!” 嘎子点头,他当新兵时也是这样婶儿的。 “他也害怕由日本兵趁着天黑摸过来,你猜他想了个什么招?”刘川开始卖关子。 “快讲吧,快讲吧,一会儿到地方了谁还听你白唬。”这回又轮到嘎子催刘川了。 “我们那是杨树林,他捡了好多好多的干树枝就铺在他前面了。”刘川接着讲。 “聪明!”没等刘川接着往下说呢,嘎子就已经调解了大拇指,而且他这声“聪明”说的声很大,以至于胡彪都瞅了他一眼,吓得嘎子脸红了就一吐舌头。 行军的时候,那是尽量不要说话的,嘎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过这时他就看到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副冷面的胡连长脸上竟然也现出了笑意,人家并没有训他,而是把头又转了回去。 瞬间嘎子就明白了什么。 人家胡彪连这件事儿是光彩事儿,连长脸上也有光,所以并没有因为自己违法行军纪律而训斥自己。 东北军当然都是东北人,所谓都是老中医都懂得那偏方,嘎子又如何能不知道那响干响干的枯枝只要脚丫子踏上去就会发出“嘎啵儿”的断裂的脆声? 所以他才会大声称赞商震这事儿干的聪明。 不过他的困惑接着又来了。 “他没睡觉?”作为老兵的嘎子好奇的问。 “嘿嘿”,嘎子一提这事儿那可正搔到刘川的痒处。 “我跟你说啊,我们这位 大英雄用了什么招你知道吗?他也困哪,他就不停的喝水,这人喝水喝多了就有尿就睡不着,他刚困了他就得撒尿,那总不能自己尿裤兜子里吧! 完了吧,日本兵就摸过来了就踩到树枝上了,他被尿憋的还没有睡觉。 他就用花机关狠狠的给日本兵打了一下子,一下子就打死了仨!就把日本兵给吓跑了!”刘川得意扬扬地说道。 现在是行军,刘川的话里显出满满的骄傲。 若不是行军,他就能放声大笑起来,只因为他又想起了先前侯看山蹲到地上去闻那树根处的骚味儿了! “聪明!”嘎子再次狠狠的低声赞叹道。 用这种方法不让自己睡觉那个长得精瘦精瘦的家伙也能想得出来,也真是个狠人哪! 事情经过讲完了,刘川本来还想讲侯看山去闻尿味儿的事儿,可是他瞥了一眼眼见侯看山正抻脖儿看着自己就忙闭上了嘴。 “行,我得看看他,这小子有点意思!”嘎子低声说道,然后他就停住了脚步,就这样事情着实有些传奇,他也佩服啊! 很快,身上背着那支步枪手中拿着花机关的商震便走到了嘎子的身边。 “行啊你!一下子就打死三个日本兵,你可太厉害了!”嘎子由衷的称赞道。 都是一起扛枪之人,所有人不说都是自来熟那也差不多,更何况商震与嘎子的岁数相仿,嘎子一下就博取了商震的好感,商震便腼腆的笑 商震当然看到老兵之间那种嬉笑怒骂的战斗情谊,他就想,假如自己能够一直活下去,等到了连长胡彪那样的岁数,自己和同龄人之间也应当会是这样的吧! 只是商震并不知道,过一会儿他就会认为真的不该这么想! “你就用这支枪打死的日本兵吗?我能看看吗?”嘎子好奇的问。 商震便把自己手中的花机关交给了嘎子,这有对嘎子的信任也有自己小小的骄傲。 “连长咋还奖励给我一个弹鼓呢!”商震心有得意地小声说道。 在内心里商震已经把与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嘎子当成好伙伴了,只有跟好伙伴,他才会露出这种得意的笑容。 嘎子则已经在熟练的把那支花机关端了起来顶在肩上指着远方作射击状。 商震以为嘎子是新兵,可实际上人家嘎子当兵已经有三四年了,人家自然是会用花机关的。 商震眼见嘎子端枪瞄准的动作很是干净利落心中羡慕。 只是没等他羡慕完呢,意外便发生了! 远方突然就有一声枪响,然后嘎子就扑倒在地,与此同时,商震就感觉到有几滴粘稠的液体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第36章 可怕的追踪者(二) “遇袭!卧倒!”在枪声响起的刹那,胡彪已是高喝出声,所有的老兵“刷”的一下就趴了下来。 这是他们久经沙场形成的条件反射,听到枪响先趴下降低自身中枪的危险性。 商震虽然比那些老兵慢了一丝丝,可是他却也跪了下去。 他跪了下去并不是为了躲枪,而是本能的去照看嘎子。 一切发生得太快,商震已是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北大营突围的那天夜里,他用刺刀捅刺了挡他路的日军,当时也有粘稠的液体溅到了他的脸上。 当时他并没有注意,只是后来他才发现那是敌人的鲜血。 那么现在溅到他脸上的又是什么呢? 可也只是在他跪下低头的瞬间,他就看到已经趴在地上的嘎子的后脑勺处正有鲜血流出。 “啊?”商震当时就傻了,蒙了,他就觉得自己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可是他发蒙别人却不会发蒙,与他紧挨着的一名老兵用自己的已经子弹上膛的步枪的枪管直接就捅在了商震的屁股上! 猝不及防的商震叫了一声直接就趴在了嘎子的身上。 而这时前方树林里又有几声枪声响起,那个刚用步枪捅倒了商震的老兵中枪也倒了下去。 “啪”“啪”,“他他他”,反击的枪声响起,二百多米外的那片树林里树叶飘零。 “都傻愣着什么?找掩蔽!”王老帽高喊着,同时他手中的花机关冲着远处的树林就是打了个连射。 而也就在空仓挂机的刹那,他直接就滚开了去。 他这一躲是如此之及时,从树林中飞出的一发子弹直接就打在了他刚刚蹲着的地方,那子弹钻土便发出了“啾”的一声,随即那弹孔处就冒出了一股白气。 王老帽又哪知道对方藏在的什么位置?他一下子把花机关弹鼓中的子弹清光,那也只是增加对对方的威慑性罢了。 花机关是时下中国军队对这种冲锋枪的美称,只因为它是自动武器,能像机关枪那样打连发。 可是它的有效射程也只是在150米左右,打到二百多米外的地方有多大的杀伤力他们也不清楚,而且那子弹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到了此时,胡彪连已是火力全开。 机枪c花机关c步枪,都向那片树林全力射击着。 又打了一会儿,胡彪高声喊道:“停止射击!” 他们这头枪声才停了下来。 只是没有中枪的人依旧戒备着,眼见着他们这里有射击产生的硝烟弥散在空气中,一时之间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有啜泣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那小声的:“喂,喂,你都醒醒啊!” 那是商震的声音,商震正用双手轻轻的摇晃着嘎子的肩膀。 此时商震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 虽然商震也看到过自己一方同伴伤亡的情形,可是这一回他却是头一次见到自己所喜欢的一个同龄的同伴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现在商震已经后悔了,后悔自己刚才不应该那么想。 他刚才想,假如自己能够一直活下去,等到了连长胡彪那样的岁数,自己和同龄人之间,比如眼前这个自己还不知道姓名的同龄的伙伴,也应当象连长胡彪c王老帽和三个李福顺他们那样嬉笑怒骂吧! 我不该那么想的!商震很懊悔。 他觉得自己那样想的结果是自己没有死,可是自己的同伴却死了! 本应当开启的战友情谊刚刚萌芽,却是被敌人的子弹直接扼杀了! 而这时商震还意识到之所以嘎子挨了这一枪,那是因为嘎子拿起了这支自己的花机关冲远方比划。 一定是远方的敌人以为嘎子发现了什么,所以才开枪先把嘎子打死的。 这样一来岂不是等于嘎子替自己死的?他要是不拿这支枪就不会死! 此时商震是如此的懊悔,他却不知道,由于刚才自己跪在了地上,后面的那个老兵用枪怼了他一下,救了他一命,可是却也死去了。 这就是战场,战场就是这样的残酷,仅仅看到了还不算体悟深刻,当看到了自己所注重的所在意的就那样消失在自己的面前,那才是最深的痛! 商震虽然已经参加过几次战斗,可终究是一名新兵。此时的他虽然下意识的就在嘎子的尸体旁趴着,可是却也没有拿自己的枪。 商震是新兵,可别人可不是。 此时后面的胡彪已经大致的扫视了一遍,就在刚刚的枪战过程 中,他便发现包括嘎子在内的自己这头五名士兵已经阵亡。 在这一刻他便有了一种汗毛倒立的感觉,只因为这5名士兵都趴在那里不动了,竟然全是头部中弹,没有伤员! 日本关东军的人明明没有几个,可枪法竟然准确如斯!胡彪又怎能不怕? 虽然从枪声判断他们的人肯定是多于日军,但是日军藏在那树林之中,他们根本就发现不了目标! “所有人听好喽!”胡彪大声高喝道,然后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才再次说道:“不要管阵亡的兄弟,交替掩护撤退!” “啊?”正趴在嘎子尸体旁的商震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接着便弱弱的问了一句,“不收尸吗?” “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天黑再过来收尸,现在撤退,敢违抗军令,老子现在就毙了你!”胡彪怒道。 胡彪的话,终于让商震从悲伤中清醒了过来。 而这时在商震身后的李福顺也说道:“小二捡起你的枪,不要回头慢慢往回爬!” 商震既已清醒,这才意识到了战场的残酷性。 他看着嘎子的后脑勺,那里血已经涌出了一片,接着他又瞥了一眼前方。 到了这时,他才意识到日军的枪法有多准,二百多米外一枪就击穿了同伴的头颅! 二百多米外看一个人的脑袋也只能是香火头那般大小,可日军竟然能射的如此之准,原来日本人的枪法这么准! “小二,快点撤退!”李福顺再次催促道。 到了这时商震才抑制住悲伤,他伸手摸过摔到地上的那支花机关,面含悲伤的开始慢慢的往后倒爬。 第37章 警醒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树木被拖出长长的影子。 就在斑驳的树影之下,有三十多个东北军的官兵正围坐在一起。 还有一个人是躺着的的,他头枕在了一段枯木上正在睡觉,那是商震。 “我也没有想到这日本人的枪法会这么准啊。”有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响起,那是连长胡彪。 连长胡彪在讲话,其他人都默不作声。 不过他们必须得承认,日军的枪法实在是太准了。 尽管他们可以断定日军的人数并不多,可是在二百多米外放冷枪就打死了他们五个人。 就是他们这些老兵中枪法准的,可以在200米外用步枪击中目标,但却绝不敢说枪枪打中脑袋。 如果当时他们再坚持一会儿呢?他们又看不到日军藏在了哪里,那他们死的肯定不是五个,而是十个或者十五个了。 所以连长胡彪做出撤退的命令是对的。 而就在他们交叉掩护撤走的过程中,日军并没有追杀过来。 或许日军本就人数不足的,日军也怕把东北军的人惹毛了,因为就在胡彪连撤退的时候,营长张连杰带着那两个连也过来增援了。 于连长胡彪来讲,虽然这回他们打了个败仗,可是那五具士兵包括嘎子的尸体是必须收敛的。 那么他们也只能等待天黑了。 这种情况还不象北大营突围,奉天当时已经被日军给占了,谁都没本事再回去埋葬那些阵亡士兵的尸体。 而这回只要天黑了,他们还是可以借着夜色把那五个士兵拖回来找地方埋葬的。 中国人嘛,终究是讲究入土为安的。 善待死者做给活人看,这话虽然难听,但为了保持士气只要能做那却是必须做的。 “操特么的,这几个小日本怎么就盯上了咱们,难道咱们先前把他们的爹给杀了?!”王老帽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别说什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那几个日军的枪法他们还真就比不了! 胡彪并没有理会王老帽的气话反而说道:“其实,把枪打的这么准的咱们中国兵我也是见过的。”胡彪再次说道。 “咱们兵也有打的这么准的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时李福顺插嘴问道。 “怎么没有,不过那个家伙应当只是一个人,而不是像日本人这样枪法都那么准。 咱们和那些几个日本人打的时候你们没注意,我注意了,咱们有三个人几乎是同时中枪的,那不是一个人打的。”胡彪再次说道。 胡彪这么说,他的手下们就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二百米外一枪爆头,就这样的神枪手有一个都要命,更何况日军好像个个都是呢。 “那是去年,咱们入关和西北军打的时候,我听别的团的人说的,西北军有一个家伙隔着三四百米吧,打死了他们十一个人! 当时上面的长官怕动摇军心,这个消息就被压住了。”胡彪陷入了回忆。 当时他已经是连长了,只是没有和自己的部队在一起。 他是亲眼看到了那十一个被打死的士兵的。 十一个人被整整齐齐的排在了一起,要么是头部中弹,要么是胸口中弹。 “而且对面的那个家伙用的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步枪。 子弹入口小出口大,我当时看到有一具尸体的右腰被开出了一个拳头大的洞!”胡彪接着讲述。 尽管他的声音是低沉的,尽管此时气温还谈不上有多低,还有着夕阳下的温暖,可是胡彪的讲述,还是让听他说话的士兵们感到了寒冷。 “我还特意看了前面,子弹是从胸口打进去的从腰那里钻出来的。”胡彪声音有点变了,他见过了生死却也在想着那一枪的残酷。 “为啥会这样呢?”这时突然有人插话了,那是躺在枯木上的商震问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醒来了。 “他用的子弹要么是磨过的钝头弹,要么不是什么好枪。 子弹的劲儿小,打到身体了以后就会翻滚,射进去时是胸口,出来时从哪里翻出来就不一定了,那出口的伤自然就更大了。 就那子弹打上谁不死也残。”胡彪眼见商震已经平静了下来就没有再训斥他。 他也是打新兵过来的,他必须得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虽然说商震长得很瘦弱,并不像一个强悍的士兵,可是商震在新兵的表现和他当年比却也要强上一些的。 “那后来你说的那个对方的那个神枪手呢,他怎么样了?”商 震又弱弱的问道。 “不知道,后来咱们这头开炮了,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是不是被炸死了。”胡彪说。 胡彪这么一说,所有人就都微微发出一声叹息。 “有那枪法中国人打中国人,唉,要是过来打日本人该多好!”有士兵叹息了一声。 他这声叹息之后又是一片沉默。 商震很想问为什么中国人要打中国人?可是他觉得今天自己的话已经说多了,还是不要再问胡彪了。 胡彪所说的东北军对上了西北军指的就是后来被称之为中原大战的军阀之争。 当时是蒋系中央军对上了西北军c桂军c晋绥军,最后以东北军入关参战蒋系获胜而告一段落。 “你小子今天是命大,有人救了你又搭了一命,记住以后就是自己要死也别拉着别人!”这时胡彪冷冷的看了商震一眼,那话也变得无情了起来。 已经坐起来的商震脸色黯然沉默不语。 他也只是在撤退之后情绪稳定下来之时才知道,自己屁股疼是被一个姓张的老兵用枪管捅了一下,把自己捅倒了。 如果当时自己就那么跪着,以日军的枪法来看自己就是一个活靶子! 可是那个姓张的老兵却也被日军给打死了! 那么在白天的这场战斗中,便有两个同伴因为自己而死! 等他情绪稳定下来后,李福顺已经跟他说了其中的道理,要想在战场上活下来,不光脑瓜要够用,对自己也要狠,对自己的同伴也要狠! 这种话也只有像李福顺这样的亲近之人才能够跟他说,胡彪是不可能跟他说的,可是商震理解了。 当然了,李福顺所说的对自己的同伴也要狠,那就是嘎子已经阵亡了,哭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先保证自己活着,保存了自己,才能给自己的同伴报仇! 所有的士兵都有一个成长的过程。 可是商震有什么呢?他根本就没有经过新兵的训练就走上了战场,能够在战火硝烟中活下来,一定要有自己的真本事还要有运气,外加上同伴的生死相护! 天色终于黑下来了。 胡彪他们终于走出树林,他们要去收尸了。 而那些个不知道人数多少,但绝不会太多的日军也没有出现。 他们也不知道那些日军什么时候会出现,可是给他们的感觉就是,仿佛那黑暗之中始终有日本人阴狠的眼神在盯着他们。 而这就是神枪手,后世称之为狙击手的给人心理上带来的压抑。 最终两个小时之后,商震用自己的手给那几个阵亡的士兵尸体培土的时候,他暗暗发誓,只要自己不死,就也一定要成为神枪手,也要日军想到了自己就浑身颤栗发抖! 第38章 秋望与归鸿 接下来,那几个令胡彪他们感觉到恐怖的日军并没有再出现。 或许,人家依旧在暗中窥视着他们,但却已经分辨不出来他们来了,只因为他们已是与大部队会合了。 他们这个残存的还剩下三十来个人的连队与自己营那两个连会合了,而他们营又与其他的部队会合了。 东北军要杀死张学成——这个目前最大的汉奸那当然不可能只是指望张连杰一个营的。 据情报说,张学城手下有近五千人,虽然说在攻打锦州城时伤亡惨重,那也不是张连杰他们一个营所能拿下的。 现在东北军两个团外加张连杰这个营又与伪军张学成部对上了,而这几天虽然敌我双方也有些小的战斗但大仗却没有打起来。 想拿下张学成部的东北军依旧在等援兵,据说是这回依旧会有铁甲车来助阵。 而张学成部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大家便猜伪军不是也在等日军给他们派来的援兵吧?比如飞机c大炮c装甲车。 张连杰营并不是这次锄奸行动的主力,他们也只是负责外围警戒之类的行动。 而营长张连杰也绝不想把自己的二连也就是胡彪连打得一个也不剩,所以更不会把任务派给他们。 如此一来,现在只剩下了三十来个人的胡彪连看起来就更象一个打酱油的! 午后,秋日的阳光暖暖的照着,很多树的树叶已经开始泛黄了,象侯看山这样的老兵便或躺或坐在树林间看着那树叶那蓝天。 “国破山河在,城秋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半吊子文人陈翰文犯“病”了,又开始吟诵古诗。 “我说秀才,你背的这是啥玩扔?”侯看山靠坐在树旁懒洋洋的问道。 “春,不,《秋望》!是杜子美杜老先生的大作!”陈翰文回答道。 陈翰文和连队的其他人比起来是秀才,可是他所会的也是有限。 身负国仇,他想了半天先是想起了一句陆少游的“铁马兵河入梦来”。 可是他却也只是想出了这么一句,至于别的早就还给原来教他读书的私塾先生了。 无奈之下,他便把杜子美老先生的这首《春望》改成《秋望》,他谅他们连里也没有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哦?”都快把屁闲出来的侯看山一听陈翰文答他话了便来了兴致。 而就在陈翰文想接着背下面的诗句时,侯看山却煞有介事的沉吟道:“杜子美—— 哦,杜子美是谁?” 陈翰文刚要回答时,侯看山已然说道:“我真的不认识杜子美,哪个连的?我绝对没有和他推过牌九!” 陈翰文果然被他气到了,也只能说了一句东北人常说的“滚犊子!” 侯看山便哈哈大笑起来。 所谓看热闹不怕事大,旁边的老兵就也笑了起来,包括排长王老帽和另一位排长李福顺。 陈翰文是有少许酸腐,但却也是老兵了,还不至于酸腐的厉害。 陈翰文拿这些“”没有办法却也知道别理会他们,自己个儿玩自己个儿的那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反击。 于是他就仰首看着远方的天际长叹道:“恨别鸟惊心,唉,正值初秋,天上竟然连一支归鸿都没有了吗?” 只是,他这句感叹刚完,那侯看山却又把话接了上来问道:“龟红是啥玩扔?乌龟和落红吗?” 侯看山这话来的委实有些无厘头,这回却是真把陈翰文给气到了。 不过先说话的却是另外一个老兵,那老兵却是知道啥玩扔是归鸿的,人家却是答道:“死猴子你别胡咧咧,归鸿就是大雁!” “哦——”侯看山郑重其事的拉了个长音后便道,“这特么的,天上哪还有大雁哪,天天炮火连天的,早就吓没影儿了! 要是看到能打下几只来吃那也能给大家伙壮壮肾不是!” “哄”的一声,士兵们都笑了起来,而有其他老兵还品砸着侯看山的发明,嘴里叨咕着“归鸿壮肾,归鸿壮肾,是得壮肾啊!” “烹琴煮鹤,真煞风景!”本来脸都被侯看山给气红了的陈翰文一想自己不能生气,自己一生气可就又上了侯看山的当了了。 于是,他冷冷的鄙夷了一句后不再理会众人却是又开始自顾自的拽文了。 “唉,他魔症了。”有士兵叹道。 所谓魔症,那表面的含义是说人着了魔,其实那也和二傻子差不多是一个意思了。 一众士兵眼看着陈翰文的样子便又笑,而这 时侯看山却是瞥了一眼树林的另一端道:“那里还有一个魔症的呢!唉,可怜的娃!” 树林的那一端有一个人正端着步枪不停的在卧倒c架枪c瞄准,再爬起,再卧倒c再架枪c再瞄准,那是商震。 只是侯看山说完这句话后却既没有人接茬儿也没有人笑。 侯看山正诧异间就觉得自己后脑勺子挨了一下,他恼怒的回头时便看到了李福顺那张拉长了的脸。 他们连本也就剩这么点儿人了。 这东北军的底子其实那就是胡子,更何况他们连现在就剩下一个排的人了,不打仗时连长胡彪都不拿架子,所以这几天他们连就官没官样兵没兵样了。 更兼新任排长李福顺没当排长时本就是和侯看山一个排的。 侯看山便大着胆道:“别以为手下有了六个人说你是排长你就牛逼,我可不是你们排的!” “哦,好象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李福顺一听侯看山这么说却笑了。 只是李福顺一笑,侯看山就有了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不过,那所谓煮熟了的鸭子嘴硬说的又是谁? “本来就是!”侯看山梗着脖子道。 “昨天吧。”李福顺自顾自的说,“连长又给了我三个人我没要。 我说我就要一个人,连长说那你随便挑。 那么,我挑谁呢?我好象知道要挑谁了!”李福顺阴恻恻的笑。 “啊?”本来嘴硬的侯看山立马傻眼了。 他看了一眼躺在树林中用两片树叶子正盖着眼睛的胡彪。 胡彪没有什么动静,似乎好象大概是睡着了。 可问题是人家可没反对! 没反对那可就是默认哪! 怂了,侯看山怂了,他立马嘻皮笑脸了起来:“李排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错了,嘿嘿。” “别叫排长,按道上的规矩。”李福顺很笑道。 “爷,我错了!”侯看山彻底老实了下来。 “这还差不多,以后你要是敢再说我弟,我把你打出屎来!哼!”李福顺伸手轻轻乖达(拍)了下侯看山的脸。 “好的,爷!”侯看山立刻奴颜婢膝,就那副德性都让人怀疑,他要是离了队被日本人抓住肯定就能成为汉奸! “我现在咋这么膈应你呢?”看这侯看山的那副样子,王老帽也来气了。 “李福顺这个猴崽子我不要了,给你们排了!”王老帽说道。 “真的啊?”李福顺笑了,可侯看山却快哭了。 而此时树林中对这一切一无所觉的商震依旧在树林的那一端卧倒c架枪c瞄准c爬起,再卧倒c再架枪c再瞄准c再爬起 第39章 坦克车带来的希望 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只是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没有经过训练就直接面临生死的商震又哪有那么多时间“磨枪”? 他们连也只是在后方清闲了三天,就在第四天中午当商震正在树林边缘接着练瞄准的时候,忽然就听到西南方向传来隐隐的轰鸣声。 听到那声音商震就觉得,这声音耳熟啊! 随即他就意识到那应当是坦克车! 那次日军的坦克车向他们进攻打死了他们那么多兄弟,他记忆犹新。 于是他就放下枪向西南方向张望。 而这是树林中他那些闲出屁来的老兵有好几个人突然就跳了起来,也全都跑到了树林的边缘向西南方向张望。 随着西南方向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很快,真的就有辆坦车绕过了一片树林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当确定是坦克车时,商震本能的就把自己的步枪端了起来,甚至他还极为利索的拉了一下枪栓。 商震的动作把刚赶过来的胡彪吓了一跳,他急忙说道:“小祖宗,你可别开枪,那是咱们的坦克车!” “啊?”商震忙关了步枪的保险。 就商震这个细小的动作便让胡彪不由得高看了一眼,心道,这小子还真没白练,动作还是蛮利落的。 而这时其余的老兵就已经兴奋了起来。 “这是要向那个谁发起进攻了啊!”王老帽兴奋地说道。 那个谁是哪个谁?当然是指那个大汉奸张学成,也就是他们少帅的叔伯兄弟。 只不过,少帅有着同一个爷爷的叔伯兄弟投降了日军为虎作伥,这事儿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总不好直接把张学成的名字叫出来,那样他们可就丢了少帅的脸。 “哈哈,这回那个谁的小命可就别过了!”朱开山大笑道。 朱开山的说法理所当然的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 坦克车有多厉害那还用问吗? “怪不得这几天一直这么消停,原来咱们的人在等坦克车呀!”李福顺也赞叹道。 众人已经议论了起来,因为他们眼见着过来的还不是一辆坦克车,那却是足足四辆! 商震好奇的看着那四辆坦克。 东北军的坦克与日军的坦克在外观上当然是不同的。 日军的坦克看着就是个小丢丢的东西,也就一人来高,上面的枪搭就如同有个小尖顶,就象日军士兵带着一种尖顶帽一样。 尽管所有中国军人都是怕了日军坦克上的重机枪,但是这也并不妨碍他们认为日军的坦克那是真的丑。 “啧啧,看咱们的坦克多墩实,这双方要是不开炮撞在一起,咱们坦克肯定能把日本人的那小破玩扔撞翻了!”又有士兵赞叹了起来。 而这时那四辆坦克就已经更近了,离他们那也就五六十米了。 这时。一向稳重的都有些冷漠的胡彪突然从树后跳了出来,摘一下自己的帽子,冲那四辆坦克挥舞了起来。 连长都做表率了,那么他手下的士兵又差啥?一时之间剩下人就都冲出了树林,挥舞着手中的枪支或者同样摘下来的帽子。 他们这么一冲出来,坦克里面的人自然也看到了他们。 第一辆坦克的炮塔盖子突然掀开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钻了出来,甚至还给他们敬了一个军礼。 “全靠你们了,我们可是受日本人老鼻子气了!”王老帽高喊,尽管他的喊声已被那坦克的轰鸣声压住了。 而这时胡彪又高喊了一声“敬礼”, 他们这些人就全都举起手来给那个军官回了个军礼。 商震原来在没有当兵之前是见过坦克的,只是当时也只是远远的看见,而这回坦克就从他的面前过去他便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也兴奋了起来。 他兴奋的不仅仅是因为咱们中国人也有坦克,却还因为他忽然发现东北军的坦克除了重机枪以外竟然还有一门小炮,而不是像日军的坦克只有一挺重机枪。 商震这个新兵却哪知道,他所见到的日军的那种坦克学名叫94式轻型坦克又名小豆坦克。 那日军的小豆坦克其实就是装甲车。 不过日本侵略者那可不是光有那小丢丢的小豆坦克的,人家的坦克也有带炮的,只是他还没有看到过罢了。 四辆坦克轰隆隆的驶过了。兴奋的又岂止是商震,其他士兵也在想象他们的坦克完虐伪军的情形。 “他奶奶个熊的,日本人的两辆小破扔玩就把咱们 打成了那个怂色样,这回咱们去了四辆,看怎么归拢那些王八犊子!”王老冒扯着脖子就骂。 其他人自然纷纷附和,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四辆坦克排成了一排向张学成部伪军发起冲锋时的样子。 敌人的坦克打自己步兵那叫惨不忍睹,而自己的坦克打敌人的步兵那就叫快意恩仇! 惨象是一样的,只不过马上就要换成敌人了! 士兵们是如此的兴奋,这时就有士兵说:“哎呀!白瞎了咱们东北军的那些飞机!” “你会不会唠嗑?大家正开心的时候,别说那倒灶的事儿!”这个不识时务的士兵才说了这么一就被王老帽给训了。 东北军在时下中国军队里那军事装备可是数一数二的。 他们可不光有坦克有铁甲的车,有大炮,甚至他们还有二百多架飞机,只是有消息说在九一八事变之后日军已经把飞机场占了。 为此,士兵们内心怎能不遗憾? 可问题是不让抵抗的命令那可是从上面传下来的,哪个又敢说少帅的不是? 士兵们依旧在议论纷纷,直到胡彪大声命令道:“注意警戒,小心上回的那些个日本人!” 就胡彪这句话,顿时就等于给兴高采烈的所有人浇了一盆凉水。 没有人不珍惜自己的命,没有人不怕日军的神枪手,那几个手之足之舞之蹈之的士兵也忙缩回到树林里。 商震手中的步枪就又指向了远方。 不过他并不相信日本人会出现,这些天他总在树林的边上练枪,那固然是不想被那些老兵打扰,却也有着他自己侥幸的想法。 他是多么希望那些日本人能够出现,然后自己就开枪,哪怕只打死一个呢,那也算是为了嘎子报了仇! 第40章 什么情况? 虽然有了胡彪的命令所有人都开始小心警戒,可是当后方隐隐的有重机枪射击的声音传来时,他们连所有人都变得心思不属起来。 “终于开打了啊!”甚至下达注意警戒命令的胡彪都轻声感叹了一句,这声音中又包含了多少的期盼。 果然,就在重机枪响起的刹那,枪声就连连成了片。 那枪声就像他们原来在北大营驻守时,大年三十听到的奉天城里的那听不出个数来的爆竹声。 “子弹横飞,硝烟弥漫,敌人被我们的重机枪打的血肉横飞。 我们再也不用顶着敌人的炮火冲锋,让那些来自东洋的矮子们,让那些忘祖背宗的汉奸们颤栗吧!”半拉子文人陈翰文即兴就来了个半拉子的吟诵。 兵者,丘八也,尤其时下的中国的兵,尤其东北的兵。 自打民国建立以来,各家有各家的兵,固然有纪律稍好一些的,但很多的那也是,更何况东北军的底子是胡子。 胡子就是土匪,那老帅就是最大的胡子,最后名正言顺的上位成功。 东北本来就不是人文底蕴深厚的地方,东北被开发那还是闯关东的结果。 就这样民风粗犷彪悍的地方,这里产生出来的军队并不是很有人文精神。 要说陈翰文在胡彪连里最受尊重的时候,那还是他给别人代笔写家书的时候。 而除此之外的大多数时候,连里的那些老兵常常就嘲笑陈翰文的酸腐气。 有位伟人曾经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在东北这嘎答,那更是体现武力至上的丛林法则的地方,你说那些丘八那些大头兵,哪个又会把陈翰文当回事? 不过此时陈翰文在这拽文,却出乎意料的受到了身旁士兵们的追捧。 “好!”一向不是很看上陈翰文的王老帽在一旁都赞扬了一声,嘴里夸道,“肚子里有墨水的人说话就比咱们这些大老粗强!” “是啊,是啊,像咱这样的人斗大的字装不了一土篮子,咱们连秀才的字那绝对能装一毛驴车!”新任一排长李福顺也夸奖了起来。 难得受到表扬,陈翰文脸上便有了羞羞的感觉,那小白脸都微微发红了。 这回胡彪连的所有人都已经各安其位,虽然说耳朵都在听着身后的那如同风一阵雨一阵的枪声,可是再也没有人有头去看了,连长胡彪自然也不再干涉就任由手下们在这里瞎白唬。 东北人能说能侃那是一种民风,至少在胡彪他们连目前说话较少的那也就是像商震这样的。 可商震也只是一个新兵,假如商震变成了一个老兵呢? “听,咱们的坦克车开炮了!”就在众人的调侃之中连长胡彪突然说道。 老兵的耳朵自然是不差的,就是商震在胡彪的提点之下,也听到了后方传来了隐隐的炮声。 “漂亮!”朱开山很是解恨的说道。 “那是一般的漂亮吗?”这时侯看山就在一旁帮衬道,“那是相当的漂亮,那是大漂亮,那是真特么的漂亮!” 侯看山的话就又引起了一片笑声。 在东北话里一般所说的大漂亮都是指某个女人长得特别漂亮,而且还是指那种作风泼辣荤的素的都能来得上的女人。 那女人如果姓吴就叫吴大漂亮,那女人如果姓马那就马大漂亮。 当然也有反串的时候,用于指某个喜欢自吹的男人,可那就含有贬义了。 而就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他们就听到身后的炮声竟然也连了起来。 “我艹,这还小马驹撒欢儿了呢!不是四门炮都响了吧?”王老帽又道,“这得把那帮玩扔炸的傻逼样!” 一辆坦克上一门小炮,一共四辆坦克那可不就是四门炮吗? 不过这时连长胡彪却皱了皱眉沉吟着说道,“重机枪响也就行了,还用开炮吗?” “开炮有什么不好?炮打的越多,战斗结束的越快,咱们的人损失就越小。”李福顺在旁边说道。 李福顺的逻辑是成立的,胡彪也说不出来什么便不再说话。 他们连负责警戒是看不到战场那里的。 自打日军发动九一八事变以来,在整个东三省的战场上已经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胡彪他们连已经从锦州城往东北方向走出100多里地了。 固然在他们的身后东北军大部队在攻击伪军张学成部,可是就在胡彪他们连的身前,那也是有日伪军的,而这也是他们警戒的作用。 众人依旧在兴高 采烈,可是就在这时,从他们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更沉闷的更大的爆炸声。 而就在这声爆炸里,连长胡彪突然说道:“不对了啊,好像真不对了!” 不光胡彪说了,就是像王老帽李福顺这样的老兵脸色也变了。 “这特么的是大炮的动静啊!咱们有大炮吗?”王老帽问李福顺。 “你问我我问谁?”脸上也同样变得阴晴不定的李福顺反问了一句,可是随即他又道,“好像不是咱们的。” 东北军在巅峰时期,他们一个旅下面就有一个炮团。 只是他们炮团里所用的炮,那还不能称之为大炮,像胡彪他们所说的大炮一般都是指口径在多大多粗以上的重炮。 可据他们所知,至少他们守北大营时,那里的重炮可全都落入了日军的手里。 就在九一八事变后,胡彪连所追随的就是大部队,他们的大部队都已经撤到了锦州方向。 至于东三省其他地区也还是有一些地方部队的,据说黑龙江省主席马占山手底下就有上万人,还有像李杜王林等一些东北军将领也没有带队出来,他们都在与日军作战。 众人疑惑间,就再次有沉闷的爆炸声传来的,正是胡彪所说的那种大炮的动静。 “真不对了,出事儿了啊!”胡彪心里犯嘀咕,同时他瞅了眼王老帽李福顺这样的老兵示意他们不要再乱说话。 从那四辆坦克过去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了。 如果张学成部没有重武器的话,那么战斗也该结束了。 可是现在却响起了大炮的声音,那就真不对了。 这到底是个啥情况呢? “冯占田你带着你的人在这守着,王老帽李福顺带着你们的人跟我来!”胡彪下令了。 第41章 反水的坦克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由一开始的兴高采烈到现在的忐忑不安,胡彪带着两个排的人都抻着脖子往东北方向看。 那里是战场的方向,只是他们的目光却被山丘树林遮挡了。 “怎么不来个人告诉咱们一声?”纵是身经百战,胡彪现在心里也没数了。 “真出事了,你们没觉得枪声好像离咱们这里近了吗?”这时王老帽说道。 众人正侧耳聆听之际,李福顺便说道:“快看山上下来人了!” 所有人在看向前方,就见真的有一个人影从前面的一座小山上跑了下来。 他们知道那是他们营一连的人,眼见着那个人借着山体的掩护,向他们这里奔跑而来。 可是也就在那人跑到山脚的时候突然就趴了下去! 这又是什么情况?胡彪他们面面相觑。 如果从那山上跑下来两个人,要是两个人都摔倒了,那自然是中枪了,可这一个人趴下了是什么情况? 前方的枪声近了,杂乱的响着,他们根本就搞不清那个人是否中枪! “李福顺你带你们排在这守着,王老帽你们排跟我上!”胡彪急了。 这仗打的不明不白的,胡彪终究是想知道真相的,只是现在胡彪所说的排那才多少人啊? 王老帽排的人多一点,现在也只是十四个,至于新任排长李福顺手下只有七个人,而这其中还包括从王老帽排带过来的商震还有王老帽说啥不要了的侯看山。 李福顺既然当排长了,商震是他的弟弟,那他当然要把商震带过来自己照顾才放心嘛。 此时李福顺眼见着连长胡彪他们那十多个人往前去了,他便转头看了一眼紧挨着自己的商震。 商震此时正端着自己的步枪,他那支花机关则是背在了身后。 眼见着李福顺看自己商震自然把目光也投了过来。 而这时,李福顺就低声对商震说道:“前几天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商震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李福顺跟他说的话海了去了,他又哪知道李福顺指的是什么。 “就是嘎子没了的那天晚上。”果然李福顺又提点道。 商震并不是一个笨人,他也只是平时不爱说话罢了。 商震转动目光,这时就看到陈翰文和侯看山也正看着他们哥俩在说话。 李福顺这么说商震就想明白自己的三哥要说什么了。 就在嘎子阵亡之后,商震的情绪自然是低落的。 如果商震在胡彪连既无亲又无故的谁会管他? 可他不是有这个当哥哥的李福顺嘛!李福顺自然是要开导他的。 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李福顺问他说,如果我被日本人围住了,你救不救我? 当时商震说那我肯定救的。 李福顺又说,那我要是没得救呢?你也跑到跟前跟着一块儿死? 商震不吭声。 李福顺便开导商震说,如果我一定是救不出来了,那你就不要救我,你应当逃出去以后再想办法给我报仇! 你要是替我报完仇之后,那时候你要是再不想活你就自杀,我也管不着了! 当时商震没有表态。 李福顺又开导他说,既然当了兵,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死,死了的不可能再活回来,活着的人要想办法怎么继续活下去替死去的人报仇才行。 最后商震点头。 已经冷静下来的商震当然知道,李福顺说那番话是因为嘎子死了自己很难过。 可是现在当着外人面突然隐晦的跟自己说这个——不是情况不妙吧? 不管李福顺是排长还是班长,他不可能在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说,你该逃命逃命别管别人,那不是鼓叨自己的弟弟去当逃兵吗?那绝对是不可以的。 可是谁自己家人谁不向着?私下里肯定不会和明面说的话是一样的,这都是人之常情。 难道现在的情况这么糟糕了吗? 有不是东北军的大炮响了,山那头枪声越来越近,山上跑下个人还很可能被枪打倒了。 就这几个细节加在一起,商震也能判断出情况不妙了啊。 李福顺见商震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再说话,所有人便看着正往那座小山处跑去的胡彪他们。 也只是一会儿功夫胡彪他们就已经快跑到那座小山的脚下了。 而这时李福顺就皱起眉来,因为他又听到了坦克车的轰隆声。 难道日军这么厉害吗?竟然把俺们东北军的坦克都给你撵回来了? 李福顺正震惊着呢,突然就看到那座小山上有一片人影从上面往下跑。 虽然说现在他们的位置离那个小山有点远,可李福顺也能确定,从山上下来的那些人正是他们营的一连。 “不好!打败仗了!”李福顺脱口而出。 他是老兵,那军队打败仗是什么样子他能看不出来吗? 眼见着山上一连的人跑下了小山就与胡彪他们会合了。 李福顺他们正着急着呢,就见这时突然从那小山这一边冒出一辆坦克车来。 “笨蛋!你个铁家伙跑什么?还不给咱们的人作掩护?!”侯看山就骂道。 侯看山这么骂,当然是有道理的。 那过来的坦克是自家坦克还是日本人的坦克他能看出来吗? 日本人的坦克上面的枪塔是个尖顶的,而他们东北军的坦克上面是平顶的,东北军坦克也比日军的小豆坦克要壮实不少。 可是侯看山话音未落,他们就看到在山脚下自己一方的人“呼啦”一下就全散开了,一个个的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就向他们这里跑来。 这又是什么情况? 搞不清状况的侯看山都看愣了,而其他人也是如此,唯独李福顺叫了一声“趴下!”还没忘了伸手按了一下商震。 不过商震显然是从这几次的战斗中吸取了教训,听到他哥喊趴下他直接就趴了下来。 这个时候树林子里的他们就听到了“洞洞洞”“洞洞洞”的重机枪扫射的声音,与此同时他们就看到有几个士兵竟然被那坦克上的重机枪给打倒了! 此情此景直接树林子里的这不到十个人变得目瞪口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自家坦克开始打起自己人来了呢? 第42章 惨烈 树林里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的坦克开始打起自己人来了。 “我艹!”唯一反应过来的也就是李福顺。 可是李福顺又能有什么办法?眼见着那坦克车上枪塔在动,重机枪“洞洞洞”的打个不停,不断有东北军士兵在那重机枪的扫射下扑倒在地。 甚至,在那子弹打中头颅的时候,他们都能看到那隐隐的血雾! 在开阔地带用坦克车上的重机枪打狼突豖奔的步兵那就是一场屠杀与碾压。 虽然开阔地上的官兵在不断的奔跑,可跑得再快的人也跑不过重机枪的子弹! 一时之间,那成百的东北军官兵已是伏了一地,谁也搞不清是被重机枪打死了还是自己趴下来的。 “跑不过就别跑了,回山头上啊!”商震也说话了。 连李福顺都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的坦克反水了商震更搞不明白,可是现实已经发生,那么就得想办法。 在商震看来,至少他们的人跑到前面那座小山上,那反水的坦克车是拿他们没有办法的。 只是随后商震就发现为什么那些人不往小山上跑了,只因为在一侧的山脚旁,却出现了日军的身影。 东北军的衣服都是灰色的,日军的衣服是土黄色的,并且日军的个子矮,一个个的戴着钢盔端着那长长的三八式步枪,和东北军就有着明显的不同。 后面日军的步兵都出现了,不用问,如果他们东北军官兵再跑回到小山上,那被人家消灭那是早晚的事。 “把机枪给我!所有人散开!”李福顺急了。 他一开始没有开枪,那是因为他知道就是他们开枪也没用。 东北军的坦克比日军的坦克还厚实呢,就他们的子弹打上去跟挠痒痒似的,屁用都没有! 反而他们一旦暴露就也会遭到重机枪的扫射,就这片树林子里的树挨上发重机枪的子弹就能把树打断了! 老兵自有老兵的尊严,李福顺肠眼见着坦克打步兵,他一点招没有,可是他再铁石心肠却也不能容忍日军步兵跟着加入对己方官兵的屠杀。 一听李福顺的命令,他们排的这些人“呼啦”一下就散开了。 他身旁的商震犹豫了一下,也向一旁闪去。 战斗不是儿戏,打败敌人才是目的,逃生才是目的。 要是他们还聚在一堆,这头一开枪被日军的坦克车发现了,那人家的坦克车就能把他们一锅端了! 李福顺架起机枪正要扫射之时,突然就看到那正在行进的坦克车前方有两个人跃了起来,手中的花机关冲着那坦克车就指了过去。 急促的而短暂的“他他”声里,就是隔得还远的李福顺都看到了,那坦克车上撞起了一片火星! 他们这是要干嘛?自杀成仁吗?李福顺困惑。 他困惑,可是那辆坦克车上的敌人却不会困惑,眼见得那坦克车上的重机枪也只是一转,便在一串“洞洞洞”的扫射中,那两个士兵当时就被打成了两团血雾! 在这一瞬间李福顺就有了心头滴血的感觉。 就他们营能用上花机关的,除了商震在伪军手里抢回了一支以外,其余的都是老兵。 虽然李福顺没有看清冲坦克开枪的是谁,但是李福顺知道刚刚被打成血雾的那两个人自己肯定是认识的! 李福顺一咬牙正要从那些正追杀过来的日军开枪时,意外情况再次发生,他眼见着就在那日军坦克旁边有两个人突然就跳了起来。 那两个人也只是一蹿就一左一右跃上了那辆坦克车,而同时手中举起来的就是捆在一起的手榴弹。 那是——,李福顺辨认了一下,他才陡然发现那两个人竟然是他们连的连长胡彪和三排长冯占田! 李福顺也没有时间去想胡彪和冯占田在哪里弄来的集束手榴弹,想来应当是守那个山头的一连人下来时带下来的。 只是那冯占田也只是才冲上了坦克车,便一个跟头从上面栽了下来。 冯占田完了,李福顺知道,肯定是冯占田中枪了。 而这时同样冲上坦克上面的胡彪却已经一手掀开了枪塔上面的盖子,李福顺远远的看到胡彪就把手中的集速手榴弹举了起来。 而这时胡彪身体一顿应当也是中枪了,不过他手中的那捆集束手榴弹已经不见了,应当是掉到了枪塔之内。 在接下来,就是胡彪把自己的身体也趴到了那枪塔之上,然后一头竟然扎进了那枪塔中! 然后就听一声闷响,从那枪塔的盖 子处就冒出一股白烟来。 连长胡彪也完了,李福顺知道。 那辆不知道为什么反水了的坦克终于趴窝了,可是后面日军却也冲上来了。 “打啊!”李福顺高喊,他手中的轻机枪“突突突”的响了起来。 他这枪声一响,身侧的枪声同时大作。 不光他们排的人射击了,就是在树林另外一侧赶过来的那个排的人也到了。 那辆坦克已经不能动了,可问题是日军也冲上来了,而在双方互射的中间地带,正有二十多个拼命向树林方向跑来的东北军士兵。 从那辆坦克开始向东北军官兵扫射开始,直到胡彪舍身炸了那辆坦克,从那小山上撤下来的一百多名官兵,现在就剩这二十来人了! 可这二十来人也并不是最终能活下来的,因为后面的日军也开始射击了。 肉眼自然不可能看到子弹,可枪口却都在不断的冒着硝烟,虚空之中有多少颗子弹在飞行?这个世界竟是如此之凶险! 敌我双方不断有人中弹倒地,而这时李福顺的机枪就成了日军重点攻击的目标。 “拿弹匣来!”李福顺高喊,可与此同时一个正往他手里递弹匣的士兵中枪就趴了下去。 又一名士兵爬了过来,将弹匣递了上去,李福顺换上弹匣抵肩再射时,就见有四身影已是离树林近了。 李福顺的心中一片悲凉,一个连的兵力加上胡彪带的十来个人,现在竟然只剩下四个人了吗? “突突突”,李福顺再次打响了一个短点射,终于那四个人影突见了树林,可是就在进入树林的刹那那四个人中却是又倒下了两个! 就是在中原大战时,李福顺也没有打过这么惨烈的仗。 只是这时的他却浑然没有注意到,就在百米左右的一个小土包的后面,有日军已是支起来一个掷弹筒来。 “咝——”的一生细响,几乎与此同时,一枚榴弹就在李福顺身前爆炸开来。 说实话,就是日军所用的迫击炮的炮弹爆炸时那声势也不是很大,至于掷弹筒打出来的榴弹爆炸时,声音就更小了许多。 可那终归是炸弹,在爆炸声里李福顺趴了下去,他那挺机枪再也没有响起来。 “三哥!”当商震爬到李福顺身边将李福顺掀过过来时,就见李福顺的胸口和头上都有血流了出来。 李福顺也只是说了三个字:“活下去”。然后他那双眼睛就变得失神了起来。 他的瞳孔散了,在他的眼中带着硝烟的蓝天就变得虚无了起来。 第43章 奔逃 三哥也死了,商震看着李福顺那失神的依旧睁着的眼睛不由得愣了一下。 自己应当嚎啕大哭吗?自己应当端起机枪向日军射击吗? 商震当然也想过自己三哥李福顺死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这并不是什么忌讳的问题,他和李福顺在一起的时候,李福顺就说过这个事。 可这时的商震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悲伤,因为他没有时间悲伤。 身旁子弹在“啾啾”的叫着,那是子弹入土的声音,前方是端着那上了刺刀的38式步枪往前冲的一片土黄色的身影。 “跑啊!”这时有一个士兵从地上爬了起来喊了商震一嗓子,就往树林深处跑。 这一刻,商震的大脑是空白的,他一伸手拽下了李福顺身上的子弹带转身哈腰跟着就向树林深处跑去。 子弹依旧在他们都身左身右飞蹿着,有子弹打上了枝头,便有那变黄的落叶飘落了下来,可是却被商震他们的脚步甩在了后面。 到了此时,决定逃命的商震才发现一起往回逃的人好像都也只有五六个了! 商震已经没有时间震惊伤亡的惨重了,或许潜意识里是因为他是一个新兵的缘故,可能打仗就是这样的吧。 一心要逃命,奔跑之中商震终是冷静了下来,然后他转头就往西面跑去同时就喊道:“往西跑,往南跑是死路!” 商震这么一喊本事都跑在他前面的那几个人本能的就一拐弯儿往西面跑。 其中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由于拐弯拐的太急还撞到了一棵小树上发出稀了哗啦的响声。 那个人是侯看山。 “你咋知道?”有士兵追上了商震问。 商震转头看了那士兵一眼,就见对方和自己岁数差不多,而这家伙的身边还跑着另外一个士兵。 只是这两个士兵商震都不认识,很明显他们并不是自己连的,那是一连最终逃回来的那两名士兵。 商震并不理会这士兵的问话接着就往前跑。 不是商震不想说话,只是他真的没有功夫说话,并且,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该说话。 要说商震的身体正如老兵们给他起的外号“麻杆儿”那样,实在是有单薄纤细。 尽管他的耐力一向不错,可是人太瘦弱了背东西就费劲,他现在可是背了两条枪和两个子弹袋儿的。 那士兵知道现在自己问了也是白问,最终他和自己的同伴交换了下眼色,还是选择相信了商震跟着一起跑。 商震他们这些人跑了七八十米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他们冲出树林到开阔地了。 可是很显然,商震是真知道地形的,他接着向前方狂奔,在前方五六十米处。是个小山丘,山坡上绿色盎然,那是榛柴丛。 而反观南面,那却是二三百米的开阔地。 如果他们真的往那边跑了,那他们奔跑在开阔地上时正是日军冲出树林之际,那他们还能剩几个人? 就以现在东北军剩下这些人对日军枪法的了解,二三百米的距离之内他们根本别想逃出去。 都说子弹是不长眼睛的,可是,日军的枪法打得很好,日军的子弹真是长眼睛的! 像商震他们这样最底层的士兵也只知道他们的对手是日本关东军。 而他们就包括整个东北军,也只是在九一八事件之后才与日经有了战斗才有了了解。 他们却哪知道日本关东军本是日军中最精锐的部队,就人家用38式步枪射击的准头,真不是他们东北军所能比拟的。 商震之所以对这里的地形熟,那是因为这两天在树林里他一直拿枪对着外面练瞄准了的。 他自然没有等到那几个杀死了嘎子的日军,也不知道自己枪法练得如何,可是那地形却记住了。 商震他们气喘吁吁的绕过了那个小山丘。 有了那山丘的屏障,商震才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注意到,最终跑到这山丘后面的只有五个人。 这五个人中有三个是他们连的,包括他自己c侯看山c陈翰文,而另外两个则是一连的那两个士兵。 五个人互相瞅了瞅,眼神里都露出惊惧之色。 不光山头上一连的人快死绝了,就是他们连的在树林里打阻击的那些人竟然也全死掉了,这日本人真凶啊! 当然战场上也许还会有自己人活下来,可是究竟能活下来几个,最终他们还能否会聚在一起,这可都是未知数了。 一共剩下的五个人都看到了眼神中的惊惧,而这种惊 惧就又变成了共同的恐惧,他们便又接着向前跑。 跑到这里可不等于安全了,后面日军肯定也追过来了。 日军也是不傻不苶的,人家眼见南面的开阔地里没人,又怎么可能不往这头追? 而到了这时,剩下那四个人才发现商震所选的这个逃跑方向的好处,这里的山丘虽然不高也就一人多高,可是距离却挺近的,总是能够给他们遮挡身体。 这样的话,日军虽然能发现他们往这个方向逃跑了,可是在视野上就不能一览无余,纵日军枪法如神,却也打不到他们。 气喘吁吁也好,挥汗如雨也罢,可若能逃出命去,那都是值当的! 可就在他们又跑过了第四个小山丘时,他们的好运用光了。 因为前方不再有小山丘,却也变成了三百多米的开阔地。 开阔地的尽头是成片的树林,而在那树林的远端则是郁郁葱葱的青山。 眼见前方又成了开阔地,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接下来的反应却各自不同了。 侯看山小都没想真的就像猴子一般直接蹿了出去,陈翰文也跑了出去。 只是陈翰文跑了几步之后,发现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他下意识的扭头,就见商震和另外两名士兵已是站在了原地。 气喘吁吁的陈翰文又把头转回去,他想喊侯看山,可是又觉不妥。 他们可是一直往前跑,根本就没往回看日军到底追没追上来,别自己嗷唠一嗓子再把日军招过来! 陈翰文犹豫了一下,到底去追侯看山了。 而此时商震就与另外的那两名士兵则在交换眼色了。 虽然彼此之间的是陌生的,可是他们的选择却是一样的。 其中那个在树林里和商震说话的士兵一转身就往山丘旁跑去,然后就趴了下来探头向后望。 商震则是一转身就往往山丘的另外一侧跑去。 而那第三个士兵最有意思,他此时已经把枪都跑丢了,不过他却有手榴弹,一伸手他就把腰间的一颗手榴弹拽了下来,然后他就往那山丘的上面爬去。 第44章 断“尾” “我看到了四个,一百来公尺!”在那山丘一侧的士兵说。 “我这头有五个,也有一百来公尺!”在山丘另外一侧的商震也说。 “我一个都没看到!哎呀,我还没有枪!”山丘顶上的那个士兵说。 三个人各说了一句话就体现出不同的情况来。 第一个说话的士兵,那是准备阻击日军了,而且明显人家是个老兵,张嘴就来多少公尺。 时下民间用的长度单位,老百姓一般都说尺说丈。 商震也只是进入军营当兵之后,才对公尺有了明确的概念。 这都是老兵教他的,一公尺就是一米,长度大约在双肩与自己伸直手臂到手尖的距离。 商震说自己这头也有一百来公尺,这固然不错,却也是他头一回说“公尺”这两个字,他也怕让人家小瞧了自己。 要不说两个国家发生战争,士兵素质也是其中一项呢,一点文化基础都没有的人就是当兵也是需要进行学习的。 至于那个上了山丘的士兵,至少现在给商震感觉就是不是很动脑筋的人。 他们身后是一连串的山丘,想看到后方追赶过来的日军爬到山丘上有什么用? 在山丘上只能看到山丘,那日军却会被后面的山丘挡住的,只有在山区的两侧才能看到嘛! 并且他怎么可能把枪都跑丢了呢? 一念及此,商震把手中的步枪直接就往那山丘上甩去,同时口中喝到:“接枪!” 后面追上来好几个日军,现在他们一共就三个人,还有一个没枪的这仗怎么打? 这小山丘本来就没有多高,商震也只是一下子就把自己的步枪甩了上去。 他刚听到山上的那个士兵一见有枪了发出了有些憨的笑声,这是另外一侧的那个士兵又说话了:“等日本人冲过前面这个山丘,咱们一起开枪!” 就那个士兵的这么一说就让商震一楞。 自己这边的日军过来了五个,他那里的日军过来了四个,而最近的这个山丘离他们也就七八十米。 要说商震这头也就罢了,毕竟商震手里还有一支花机关。 他可以用短点射,在突然袭击的情况下,不能说把自己这头的日军全放倒却也差不多。 可是那个士兵用打一枪就得一拉枪栓重新子弹上膛的步枪能打倒四个日军吗?在时间上来得及吗? 另外,也不知道山顶上的这个说话憨憨的士兵枪法如何。 商震心里在打着鼓,可这时眼见着对面的日军就已经近了,终是拉动下了枪栓后就把自己的身体压得更低了一些。 眼见着自己这头五名日军端着38式步枪,如同凶神恶煞般的从对面的小山旁了跑过来,商震已是紧张起来,他还是头一回在这么近的距离向日军射击呢! 在九一八的那天夜里,他头一回与日军近距离接触用的还是刺刀。 可那是黑夜,他也只是用刺刀往前乱捅便跑了出来。 而在九一八之后的几次战斗中,他也没少向日军射击,可那是日军离得远。 他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打死了几名日军,远了嘛就不是很紧张。 可这回真的就不同了! 这时商震就看到对面山旁的另外一侧那四名日军也跑出来了。 可是问题是在商丘那一侧的陌生的同伴一直没吭声。 哎?这到底打还是不打呀?再不打日军就上来了! 商震急了。 七八十米才多远?就算日军跑得再慢,有二十秒也到了! “扑嗵”、“扑嗵”!商震都搞不清这“扑嗵”声到底是日军的脚步声还是自己的心跳声了! 日军更近了,甚至商震都能看清,跑在最前面的那个日军嘴唇上方留着的方块胡了! 在这一刻,商震知道不打不行了。 已是有了一些战斗经验的商震知道这时候大脑可不能一片空白,并且自己只能用短点射,而不是一下子把弹鼓中的子弹全部搂(lōu)空。 于是就在对面的日军冲进了离他还有50来米距离的时候,躲在蒿草丛中的商震突然挺身而起抵在肩头的花机关便“他他”、“他他他”的急促的响了起来! 日本侵略者是什么?说日本侵略者是人,会有好多人不同意。 那么好吧,就算他们算是畜生,可不管是人还是畜生都是生命体。 而武器又是什么?武器就是用来杀人或者杀生命体的。 纵使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用枪同样可以杀人,更何况已经杀过日军,并且这些天一直在练习枪法的商震呢? 这种花机关原产自德国叫MP18冲锋枪,是在一战后期才使用的。 只是使用没有多久,德国就战败了。 于是德国所生产的大量的MP18冲锋枪就被战胜国销毁,剩下的一部分则被卖到中国来了。 时下的中国正是军阀割据的时代,每个军阀都在努力营造自己的势力,想营造扩大自己的势力那就得有人要有枪。 于是就像c96这样的德国毛瑟手枪被叫成了盒子炮一样,同为自动武器的MP18冲锋枪便受到了热烈欢迎,被称之为花机关或者手提机关枪,中国各地军阀纷纷仿制。 冲锋枪除了是自动化武器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那就是火力强对精确射击的要求比较低,换言之,对射击者的要求不高! 自打清末以来再到民国,就国人的素质上哪找那些合格的兵员? 一枪两枪三枪打飞了都不要紧,谁叫咱弹鼓或者弹匣里子弹多呢,打丢几发可以接着打嘛! 而此时的商震终归不是那个没有上过战没有开过枪的兵营小白了。 就在那清脆的急促的而又带着顿挫的“他他”声中,从他这里跑过来的五名日军直接就被他掀翻了三个! 而就在商震把枪打响的刹那,另一侧山丘处的枪声也响了。 虽然那枪声不及商震手中花机关来的急促,可竟然也是一枪挨一枪的连续射击! 那头四名日军竟然也被打倒了两个! 在同一瞬间发生了好几个细节,商震甚至还听到在山丘顶上的那个士兵瓮声瓮气的高喊了一声“在这儿呢!” 就在商震那两名刚反应过来日军将步枪指向商震时,一个黑点就砸在了那两名日军中间“轰”的一声就爆炸开来,烟尘里那两个日军惨叫着就倒了下去。 那竟然是山丘上的那个士兵扔出了手榴弹! 如此一来,日军也只剩下商震右前方的那两个人了。 那两名日军也是凶悍,他们眼见地形不利,无处可躲,想退也跑不过子弹,竟然端着步枪接着往前冲。 这回商震跳了起来,便把剩下的子弹向那两名日军全都倾泄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两名日军又受到了迎头而来的山丘另外一侧的射击,终是身中数弹也都倒了下去,不过这两名日军所倒下的地方,距离山丘也只有20多米了。 至此追过来的这九名日军竟被商震他们三名士兵瞬间全灭! “跑啊!”商震高喊了一声,扭头就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45章 不同的伙伴(一) 商震往前跑了几十步就觉得不对了,他竟然没有听到后面的脚步声! 听不到脚步声,自然回头就要瞅,而回头一看却把他吓了一大跳,这时他就发现那两个跟他并肩战斗的,还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士兵竟然不见了! 哎呀!什么情况?难道他们被日军打伤了吗? 刚才以商震的视角,只能看到追过来的日军却看不到那两名同伴。 在这一刻,商震就本能的收住了脚步转身就往回跑。 这要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这就是商震的第一选择。 那两个虽然陌生,但是却已经和自己并肩战斗了的同伴,怎么就没回来呢? 商震又跑到那山丘下时就见那两个同伴却是同时从山丘的同一侧跑了出来。 而这时商震才知道这两个人干啥去了。 那两个人却是一人手中拿了两条步枪,手中还拎着日军的子弹盒,还有黑了咕咚的跟拳头大小的东西,想来那是日军的手雷。 那两个人竟然去打扫战场了! 唉呀妈呀,这心得多大!纵使商震从来都是个好脾气,却也被这两个人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快跑快跑!狗日的又追过来了!”那两个士兵中比较瘦的那个说道。 商震无语也只能转身又跑。 三个人跑得呼哧带喘脚下生风,就在他们距离前面的树林还有四五十米的时候,他们突然就听到了“呯”的一声枪响。 这一声枪响是真响也太近了,三个人本能的就往前一扑,直接就扑倒在了脚下的草丛中。 他们可是全速奔跑的,就这样一个急停,那两个士兵直接就把手中的武器什么步枪子弹盒手雷全都摔了出去! 商震还好,毕竟他手中只有一支花机关。 此时的商震也顾不得那地上的蒿草跄得他下巴都疼,他一咕噜就把身子转了过来,就把手中的花机关端了起来。 只是就在他看到他们曾经打阻击的那个山仕旁有日军身影在闪动的时候,又一声枪响了。 只是当这声枪响起的时候,商震才发现,原来这声枪响在自己的右后方,甚至刚才那第一枪也不是后面的日军打的,而是在逃跑方向的树林子里打出来的! “这俩死玩扔!”就算是商震脾气再好,此时也忍不住在心里低骂了一声。 那树林子里打枪又不是向他们打的,那能有谁?那也只能是先前跑进树林里的侯看山和陈翰文了。 先前日军在追击他们时,已经学会动脑筋的商震和那两个士兵选择了阻击,而侯看山和陈翰文便先跑了。 当时情势紧急,商震也没功夫去管侯看山和陈翰文。 现在看来,那两个人并没有直接遁入山林,反而却在树林里拿枪接应了他们。 可是就这事儿?好吧,作为一名新兵的商震暂时没有别的想法。 “二憨子,你还忙活啥?快进树林啊!”这是那个较瘦的士兵便说。 “我摔丢了个手雷呢!”这是那个有些憨憨的士兵就说。 是憨,商震心里就想,这都啥时候了?丢了个手雷就丢个手雷呗。 可是随即商震就注意到自己其实也是憨了,现在他这个位置与前方日军相距那怎么也是有二百多米的。 就这个距离用花机关有什么用?根本就打不到嘛! 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却是自己还没有把花机关换新弹鼓! “吁”,商震懊恼地吁了一口气。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一个新兵,刚才自己从山丘往这头跑的时候,就应当把新弹鼓换上的。 “别找了,保命要紧!”另外那个较瘦的士兵说道。 那个被称为二憨子的士兵便又憨憨的“哦”了一声。 而这时商震也忙收了枪就那么趴着转过身来。 他们现在是在杂草丛中,刚才侯看山他们那头枪响,想必日军这个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过去了。 如果日军没有发现,他们在这片草丛中,那么他们在草丛掩护下爬进树林反而更安全。 指示商震一转身的时候,便觉得自己的手被某种硬物一硌。 这一下虽然谈不上很疼,却也把商震弄得一咧嘴。 刚才侯看山和陈翰文开枪的时候把商震吓了一跳,他是直接跄倒的,那手也跄秃噜皮了。 商震忍着痛伸手一抓便把那异物拿起,这时他才发现原来那个憨憨的士兵弄丢了的手雷就在在自己手里面。 原来刚才那个士兵跌倒的时候,那颗手雷却是骨碌到这里来了。 “别找了,在我这儿呢!”商震也顾不得手疼忙说了一声 有了商震这句话,三个人便如同那山林里的四脚蛇一般借着蒿草的掩护往树林里爬去。 枪声依旧在杂乱的响着,日军已经开始向树林里射击了。 不过树林里却没再响起枪声响起,想来侯看山和陈翰文在打枪掩护了他们之后便也躲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钱串儿,他叫二憨子!”当进入树林三个人都站起身来之后,那个较瘦的士兵问商震道。 到了这时,商震才有功夫细看这两个人。 钱串儿长得小鼻子小眼儿的,体型比自己粗壮了一些,可是与一般人比也是偏瘦的。 而那个二憨子则是要傍大腰圆的多,浓眉大眼厚嘴唇,看上去就是一副憨憨的样子。 “我叫商震。”商震回答,然后他便在树林里大声喊了一句,“秀才!猴子!我们在这里!” 秀才自然是指陈翰文,猴子那是指侯看山。 商震道也想喊他们两个大名可是商震压根就不知道! 商震是个新兵,来到二连也并没有多长时间。 连队里绝大多数人都有外号,必须得说外号可是比人的大名要好记得多。 商震这么一喊树,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了一个人的回话声:“你们在那别动,我们这就过去!”那是陈翰文的声音。 第46章 不同的伙伴(二) “我说内前儿你可真沉得住气!”趴在一棵树下正向开阔地那里张望的钱串儿说道。 “哪前儿?啥?”商震问,他没有听懂钱串儿话说的是啥意思。 内前儿在东北方言里是那个时候的意思。 “就是在那个山包后向日本人开枪的内前儿。”钱串儿说道。 “哦。”商震一听钱串儿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我在等你说开枪啊!你也不吭声,那我也只能开枪了。” 先前那日军冲到距离他们的位置已经有五六十米了,当时如果商震再不开枪日军可就冲到面前了! 就当时那种情形,现在回想起来商震都觉得紧张或者后怕。 “啊?”钱串儿一听啥都这么说,脸上便露出奇怪的表情,转头便看了一眼商震道,“我也在等你下命令啊,你是老兵你不下命令?” “啊?”一听钱串儿这么说商震也愣了,“我咋就成老兵了呢?” “你咋不是老兵,你用花机关那还不是老兵吗?”钱串儿理所当然的回道。 “啊?”同样看向钱串儿的商震把嘴张的更大了。 现在他彻底搞明白了,原来他们两个竟然弄拧了! 彼此都以为对方是老兵,在伏击追上来的那几个日军的时候,就都等着对方下命令。 可结果谁都没有下命令,最后商震一看不行,再拖下去日军都冲到眼巴前儿了,他这才扣动了扳机,于是三个人便合伙打了一场险而又险的微型阻击战! 这是弄拧了反而出现了他们将敌人全灭的结果,这要是没弄紧,可能他们很快就会开枪了,那样的话,也许他们会把日军阻退,但是全灭那却基本不可能了,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你不是老兵啊?”这时钱串儿看到商震的表情也才反应了过来。 “我一共来还不到两个月呢,你见过像我这么瘦的老兵吗?”商震反问。 自打参加了东北军之后,商震一直是个话少的人。 可是参军之后话少,并不等于他没参军之前话就少。 参军之后商震之所以话少,那也只是因为老兵们经常滋喽(呵斥)他,他跟同龄人他的话可不少! 更何况现在他和钱串儿二憨子已经并肩战斗过了。 在日军追击过来的刹那,他们三个选择是一模一样的,若是不阻止日军的追杀,别说在后面的他们三个了,就是跑在前面的侯看山和陈翰文也未必能在这片开阔地上逃掉! 相比之下,侯看山和陈翰文却往树林里跑了。 虽然说最终侯看山和陈翰文也开枪掩护了他们,可以视为交叉掩护撤退,但在同生共死的角度上,那两个人和眼前的这两个刚刚认识的同伴相比,无疑就差了一层。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在前面阻击日军的他们三个有人牺牲了或者被日军打伤了,那两个人还会再来救他们吗?那是不可能的,人家完全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商震可不傻!下来拿侯看山和陈翰文更不傻! “嘿嘿,弄拧了!”后知后觉的二憨子直接给他们的这次阻击行动做了总结。 商震和钱串儿两个人又互相看了看,先是有后怕的感觉,然后两个人便不约而同地轻笑了起来。 虽然说不管怎么样,他们也不能容忍那些日军就冲到他们眼前来,他们终究会开枪的,可是这事儿也挺悬哪,要不说一场战斗必须要有一个指挥员呢! “你们俩当兵多久了?”庆幸过后商震问钱串儿。 “我和二憨子来了有两年多了,一起当的兵,我们两个是光屁股长大的。”钱串儿回答道。 商震一听田川这么说,很羡慕的看了看这两个人,人家两个人好啊,从小是玩伴又一起当兵,在军队里就有个伴。 可是自己呢?三哥也阵亡了,在三哥阵亡前自己却是连句话都没有说上。 想到这里商震不由得有些伤感。 只是他刚有了那伤感的感觉,不远处便传来了侯看山的低喊声:“麻杆儿,你个狗日的在哪儿呢?” “在这儿呢!”商震忙回答道。 只是侯看山的那话,直接就让钱串儿一皱眉。 此时的钱串儿见商震那瘦样子当然能猜到“麻杆儿”肯定是商震的外号。 要说时下的东北军里,大家互相叫外号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毕竟东北军脱胎于土匪。 可是这张嘴就骂“狗日的”,这就太过分了! 枝叶的哗啦声响起,片刻之后,侯看山和陈翰 文两个人真的就过来了。 至此五个人终究是会合了。 会合了却都不说话,五个人便全都向树林外张望。 由于他们这头已经有一会儿没有打枪了,对面的日军也已经停止了射击。 他们看到奔着这片山林来的日军在走了一半之后便返回了。 看样子面对着这郁郁葱葱的树林,日军终是放弃了对他们这几个残兵败卒的追击。 虽然说先前商震和钱串儿二憨子阻击了一下日军,打死打伤了接近十个,可是毫无疑问的是,东北军总体是打败仗的。 钱串儿二憨子所在的一连已经打光了,而商震他们所在的连队也是如此,至于说别的部队如何他们也不知道。 五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倒是陈翰文先说话了:“咋办?” “能咋办?回锦州吧!”侯看山说道。 商震他们三个都没有说话。 侯看山以为商震他们是默认了,便转身往树林的深处走。 他们需要往树林里走的更深一些,然后再往西南方向前进,那里是锦州的方向。 既然部队打了败仗,他们已经不敢在树林之外的地方行进了。 侯看山和陈翰文走在了前面,钱串儿便也跟了上去,钱串儿一动二憨子便也跟上了,显然他们两个在一起什么事都是钱串儿做主的。 可是钱串儿也只是才走了几步,却发现商震并没有动,依旧站在那里。 “你咋不走?”钱串儿问。 钱串儿么一问,走在前面的侯看山和陈翰文也收住了脚步看了过来。 “我想,我三哥——”商震顿了一下,尽管他话没有说全,可是侯看山和陈翰文就已经明白商震是什么意思了。 李福顺已经阵亡了,商震的意思无疑是想给他三哥也就是李福顺收尸或者说找个地方埋了。 “先管活人吧,那战场上死的人多了,你全给埋了啊?”侯看山不以为然的说道。 商震翻了侯看山一眼后却是执拗的说道:“那是我三哥!” “我艹,还敢顶嘴!”侯看山不乐意了,他也没有想到,作为一个新兵的商震竟然敢不同意自己的意见。 一听侯看山说话又不好听,商震看向侯看山的眼神也已经不对劲儿了。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子,商震想掩埋自己的三哥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更何况,商震在内心已是有几分看不起侯看山了,我在前面挡着日本人,你先跑了,你杀的日本人还没我多呢,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话呢? 眼见着商震和侯看山两个人已是闹了个半红脸儿了,陈翰文忙打圆场道:“都是自家兄弟,不会好好说话吗?完全可以商量一下嘛!” 第47章 不同的伙伴(三) 黄昏的阳光斜照进树林,商震他们五个人就在那树林之中沉闷的行进着。 最终商震并没有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掩埋他的三哥李福顺。 这里的原因主要是陈翰文的说服起的作用。 陈翰文说的是,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想没想,你想埋你的三哥这个事儿不现实! 至于为什么不现实呢?陈翰文又给商震做了具体分析。 现在是他们东北军打败仗了,而且是大败仗。 要知道在这场战斗中,张连杰营本来就是处于警戒的位置,或者说是打酱油的。 他们都打成这样了,那么那几个主力部队被日军打成什么样也可想而知。 打了败仗收拾战场,那就是日军的事情。 谁也不知道日军会怎么处理那些阵亡的抗日官兵的尸体。 日军在打扫战场,你麻杆儿总不能去收尸吧? 这还是一场大仗,死了那么多人,日军打扫完战场天就黑了,那么你又知道日军会把那些尸体怎么处理? 何况天黑你也找不到你哥,你手里又没有手电筒,可就算你手里有手电筒大黑天的,你敢用吗? 我很理解你想给你三哥掩埋的想法,可是咱们只埋你三哥吗? 咱们的连长,咱们的排长,还包括这两位兄弟(指钱串儿和二憨子)的长官,那些已经阵亡了的兄弟,就不埋吗? 咱们还没有吃的,怎么挺过去? 应当说陈翰文的解释是合情合理的,他把商震说了个哑口无言。 最后陈翰文又说,战士死在沙场上,这都是命! 既然想打日本人,说不定哪一天咱们也会死,咱们还会指望别人收尸吗? 陈翰文不愧是秀才,说得头头是道,最终商震也只能默默的看了一眼战场的方向往西南方走去。 现在商震他们五个人走得并不快,自然是因为饿了。 走在最前面的侯看山扫视了一下身边的四个人终是站住了,他伸手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块干粮来然后就看下了那四个人。 侯看山并没有说话,也只是把那块干粮摊在手掌心上。 他那意思很明显。 我就这么一疙瘩干粮,你们看怎么办? 商震他们四个人都看着那块干粮。 那是个馒头。 时下的馒头说雪白那肯定是谈不上的,很多面都是用笨方法用驴拉石磨磨出来的,上面都会带着麦皮儿。 而这块馒头经过它的主人侯看山战斗中的摸爬滚打上面还蹭上了土。 可饶是如此,这块馒头还是让所有人有了一种胃中泛酸水的感觉。 “你自己来吧,我就不信碰不到个屯子!”钱串儿这么说完便接着往前走了。 钱串儿既然这么说了,从来都是钱串儿跟班的二憨子便也咽了口口水跟了上去。 二憨子觉得自己应当是这五个人里最不扛饿的,只因为他身体最壮,这力气大的人饿起来往往比力气小的人要来的快。 可是再饿他也是要和钱串儿保持一致的。 商震当然也饿,甚至他知道自己只会比二憨子更饿,因为也不知道怎么的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就是个大胃王。 不过侯看山的东西嘛,再饿他也不会吃! 就在陈翰文经过侯看山身边的时候,侯看山却把那块干粮掰成了两半,将其中的一半递给了过去。 侯看山自然明白,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呢。 他现在也看出来了,尽管钱串儿和二憨子没有和自己说太多的话,可是人家那俩人却是和商震并过肩打过仗的。 人家仨是一伙的,他自己也必须交上一个人才可以,否则在这个临时的小团体里,自己岂不是太孤立了吗? 陈翰文感激的看了一眼侯看山,伸手接过那半拉馒头两个人就边吃边在后面走。 两个人吃馒头的声音并不大。 正所谓“当别人很饿的时候,你有吃饭不bia唧嘴,那也是一种美德”! 五个人顶着夕阳下斑驳的树影接着在那树林中行进,只是却更饿了! 什么也没有吃的商震c钱串儿和二憨子固然不用说,而一人吃了半拉馒头的侯看山和陈翰文却仿佛用那半拉馒头勾出了肚子里的馋虫,着实是一种饥肠辘辘的感觉。 他们又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后,前方就变得豁然开朗了起来。 而也就在这时,走在后面的侯看山和陈翰文,就 听到前面的钱串儿和二憨子发出一声欢呼。 “咋了?”陈翰文。 “有屯子了!”二憨子回答。 “走啊,弄吃的去!”钱串儿高兴的说。 而这时,二憨子就憨憨的问了一句:“串儿,你有钱吗?” 这个问题问的着实有点憨。 走在后面的侯看山都想乐。 老子是个兵,在城里下馆子都不花钱,我到屯子里花什么钱呢? 于是侯看山便说了一句,只是未曾想他说的那句话与钱串儿所说的却是完全一样的,他们两个几乎同时说道:“我有枪!” 当西面的天际只留下最后一抹残红的时候,天色已经基本黑了下来。 已经把肚子吃得滚圆的商震他们五个人已躺在了外面的干草铺上。 那是他们在换饭吃的那户人家的干草垛上拽下来的草。 当商震听到侯看山和钱串儿同时说我有枪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两个人要去用枪抢吃的呢。 要说兵匪一家有点扯远了,可是像他们这样打了败仗的散兵游勇,如果真没有吃的情况下,商震相信,别说别人,那侯看山是肯定能干出用枪抢吃的的勾当的。 不过最终他们所获得的食物并不是用枪抢来的,也不是因为团队里的老百姓说他们是抗日的队伍就给他们的,那却是钱串儿用缴获的步枪获来的! 什么是东北?东北那就是指原本所谓的闯关东的所在,民风本就彪悍,很显然,换给他们食物的那户人家并不介意自己家多了一条步枪。 商震也不知道时下在东北卖一条枪会有多少钱,但是在他看来用一条枪去换一口大肥猪总不为过吧? “我说钱串子,这回你能说说怎么咱们就打了败仗的吧!”已是自认为混的厮熟了的侯看山便说钱串儿。 别说是侯看山了,就是作为他们连幸存者的商震和陈翰文都搞不明白,本来眼瞅着就赢了仗后来怎么就打输了,而且还输的这么惨。 在过来的路上侯看山本来就问过钱串儿的,可是当时大家都很饿,走的也累,钱串儿也没心思回答他的问题。 现在大家吃饱喝足,自然可以说说正经事儿的,只不过侯看山并没有注意到黑暗之中钱串儿皱了下眉。 钱串儿当然不行喜欢侯看山这样称呼自己为“钱串子”。 钱串子当然是指穿成了一串的铜钱。 可问题是在东北,钱串子可不是光是指那成串的铜钱,那还是指一种虫子。 那种虫子叫蚰蜒。 蚰蜒是传统的五毒之一,其余四种毒是,蛇c蝎子c蜈蚣和蜘蛛。 蚰蜒是百足虫的一种,因为两侧有很多的爪子,所以看起来就像穿起来的铜钱儿。 不过和商震比起来,至少算是一名老兵的钱串儿,到底是容忍了侯看山的无礼,他开始慢慢的讲述了起来。 第48章 战败缘由 在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商震c钱串儿c二憨子c侯看山c陈翰文五个人便又向锦州的方向出发了。 来的时候一个营回去的时候只剩了五个人,巨大的反差使他们看起来都有些垂头丧气。 这种垂头丧气可不仅仅是视觉上的人数的反差引起的,实际上他们五个人也确实是心气不高。 通过昨夜钱串儿的讲述,商震c侯看山和陈翰文才搞明白了,那天的仗为什么打输了。 本来在从锦州方向过来的四辆坦克车冲过去之后,战场形势确实是一片大好的。 可是就在那个时候,从日军的后面又来了几辆坦克。 那几辆坦克不仅从外形上看也是东北军的。他们这头还看到那几辆坦克车还碾压了一些躲避不及的伪军,那么他们这头所有人当然有理由认为那就是自家的坦克车! 可就在两个方向相向行驶的坦克在互相靠近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对面的坦克突然向他们这面的四辆坦克进行了炮击! 他们这头根本就没有提防,很快对面过来的坦克便把他们这头的坦克全都击毁了。 等到这头东北军恍然醒悟,那些坦克应当是被日军俘虏的他们东北军的坦克,重又冒充他们东北军过来的时候便晚了。 坦克对上了步兵是绝对的碾压,而后面日军就又突然出现了。 一瞬间战场形势便出现了逆转,他们东北军这头兵败如山倒! 至于接下来的情形那就不用谈了,商震他们五个就成了他们营最后的幸存者。 当然了,参战的东北军包括他们营应当还有别的幸存者,只是他们五个并没有遇到。 虽然商震他们都是垂头丧气的,可是走起路来都很快。 因为他们必须尽快的赶到锦州城投奔大部队。 倭寇如狼似虎,找到大部队才有依傍,这是秀才陈翰文说的话。 商震也不知道为什么陈翰文把日军叫倭寇,他既懒得问也没有力气去问。 他们昨天与日军战斗的地方,距离锦州城拥有一百多里地呢,就他们现在的速度不能说是强行军,那也得算个急行军,商震的体力无疑是最差的那个。 既然昨天他们已经摆脱了日军的追击,为了提高他们的行军速度,就不可能再在树林里穿行。 一路上商震跑得气喘吁吁却也只是勉强跟上了前面四个人。 不过昨天他们已经走了接近四个小时,而今天又是急行军,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他们终是认清了道路,离锦州城已经近了。 鉴于日军正在围攻锦州城,这回他们就不敢走大路了,只要是往西南方向去的路他们就往上走或者直接穿越田野。 而就在他们穿过一片树林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钱串儿就停下了脚步,“前面有人!”他说道。 既然是前面有人,谁也搞不清是不是日军五个人顿时紧张起来,也顾不上抹去脸上的汗水,就都躲在树后向前方看。 看了片刻之后,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后钱串儿才说道:“好像不是日本人。” “他们穿的不是黄衣服。”商震也说到。 “你当你眼睛是望远镜啊?”侯看山怼了商震一句。 商震则没有接话。 从昨天开始侯看山对商震就不是很友好。 在商震理解,可能是原来三哥李福顺活着的时候总收拾侯看山,而现在三哥不在了,这侯看山就觉得自己这个新兵没有倚仗了吧。 另外自己再当哨兵的时候还捉弄了侯看山,让他去闻自己撒的尿,看样子侯看山是个小心眼儿,已经记仇了。 世态炎凉,人走茶凉,这都是人之常情,商震自知自己就是个新兵便选择了隐忍。 不过钱串儿处处对商震有维护之意,侯看山也不好再深说,便也只能在言语之上挤兑商震。 “走吧,怎么也得过去看看的。”钱串儿说着便往前走,同时就把自己的盒子炮拔了出来还顶上了火。 而商震也把自己的花机关的枪栓拉了一下。 只是这事侯看山便又说话了:“你紧张个屁,小心走了火!” 商震皱下眉并没有理会侯看山。 这时陈翰文在旁边也说道:“猴子话说的难听,可是理儿是这个理儿。” 商震依旧无语,不过也没有把枪的保险关了,只是把枪口冲向了地面手也离开了扳机。 之后几个人再无说话快速的脚步,尽量轻盈的向前追去。 而当他们离前面的人近了的时候钱串 儿低声叨咕了一句“真的不是日本人”,说话间他就转头看向了商震却不理会侯看山。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自然是微妙的,钱串儿却是用这些微小的动作表示了对商震的支持。 在钱串儿看来,你侯看山算老几?是我和商震还有二憨子在后面阻击的日军,你也就是捡了个现成便宜罢了! 钱串儿虽然岁数不大,可也是两年兵了。 他有的话不会说出口,可是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个侯看山关键时刻都可能当逃兵,根本别指望他与自己并肩作战! 可是当钱串儿看商震时,就发现商震却已是将自己的花机关背在了身上。 好像商震的眼神很好使嘛!钱串子着呢,商震已经说道:“是学生。” 侯看山哼了一声,刚要在说话时,陈翰文便在旁边拽了他一下。 陈翰文自然是不希望商震与侯看山闹得不愉快的。 五个人再也无话,当他们快速接近到前面的那些人时便已看清了,前面一共七个人,真的就是学生,而且还有男有女。 商震他们就是在锦州城外驻防的时候,也是碰到过学生的。 那些学生绝大多数都是奉天的或者是更北的城市的大学生。 日军已经占了东北绝大多数的大城市,作为时代先锋的大学生,自然不肯沦为亡国奴,于是便形成了学生向关内的流亡潮。 而要想进入关内,锦州是必经之地,学生们的选择都是徒步走到锦州,然后再上火车去关内。 毫无疑问,前面的这七个学生也是如此。 “咳”,学生毕竟是学生,他们对身后的声音全无所觉,无奈之下,钱串儿也只能故意假咳了一声。 而钱串儿的这一声咳嗽吓的那些学生一哆嗦便全转过身来,可是当他们看到碰到的竟然是东北军士兵时,脸上便现出喜悦之色。 第49章 返回途中 商震他们五人依旧在路上。 眼见这里锦州城进了,他们反而走的慢了起来。 毕竟日军围城,他们不要一头撞上日军才好。 按理说他们应当变得紧张起来。 只是此时看着他们五个人的表情却有着轻松之色,甚至那侯看山还贼头贼脑的回头看了看。 当他们走进了一片树林时,侯看山终于忍住了逗陈翰文道:“我说秀才,刚才你脸红什么?” “我有脸红吗?没有啊!”陈翰文急忙表白,只是他的表情已经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脸红就脸红呗,自己还不敢承认。”侯看山并不放过陈翰文。 “没有,没有。”陈翰文接着否认。 “红就红了,我都看到了,别说是你了,我看着都心跳。”侯看山接着又道。 侯看山这么说陈翰文便抓到了回击的理由。 “活人心都跳。”陈翰文笑道,然后陈翰文一扭头又问钱串儿,“钱串儿你说是不?” 钱串儿一见陈翰文问到自己头上来了,他刚要回答,可是眼珠一转说出的话就变成了这样婶儿的:“活的心都跳,没毛病!” 钱串儿说完这句话便快步往前走了,片刻之后侯看山才反应过来:“你个钱串子,你啥意思,你骂谁呢?” 什么叫活着的心头跳?人是活着的心会跳,那狗,那驴,那猪马牛羊,只要活着的心都跳,这不是骂人吗? 钱串儿在前面嘿嘿一笑也不理会侯看山快步往前走了。 而这时,二憨子却没有反应过来他便问商震道:“他们在说啥?我家钱串儿说啥了,怎么就骂他了呢?” 商震眼见着侯看山向自己看了过来便说道:“去问你家钱串儿。” 二憨子挠了挠头到底是没有搞明白,便快步往前去了。 “哼!算你小识相!”侯看山眼见商震并没有点明钱串儿是怎么骂自己的,这才跟着往前走了。 商震扫了一眼侯看山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也跟着往前走。 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也只是因为他们刚才超过了的那群学生。 当那七个学生看到他们五个东北军士兵时脸上便露出喜色,便有一个戴着近视镜的男学生跟他们说,自己伙这四男三女七个学生想和他们结伴而行一起到锦州。 商震他们还没表态呢,其中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就说,他们打日本侵略者也很忙,不要烦扰他们。 就那女生的那一句话,直接让商震他们五人心里暖暖的。 不过就是心里暖暖的,他们却也绝对不会带着那些学生前行。 他们现在也不知道锦州城周围是什么情况,万一要是遇到日军怎么办? 如果打起来或者他们逃命这些学生就成了拖油瓶,那样的话不光他们逃不掉和他们在一起的这些学生也肯定好不了。 出面答复学生的当然是陈翰文。 第一陈翰文是半拉文人是秀才说话比较有水平。第二陈翰文好赖不济在连里当文书职位最高,当然了,陈翰文打仗是不行的,一打仗就“拉胯”了。 而陈翰文正是对那个漂亮的女学生说的话,当时他的脸就红了,正因为如此,他现在被侯看山嘲笑了。 商震虽然也觉得那个女生长的好看可也只是觉得好看罢了,一共他就瞟了那么一眼。 这一路上商震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自己是一个新兵,三哥李福顺又没了,马二虎子也没了,现在没有人能够罩着自己。 而现在呢,自己虽然会开枪了也杀死过日本人,可是论打仗的本事差的远了! 自己想活下去,象娘说的再给自己说个媳妇没实力怎么成? 这回再回锦州之后重新归队自己得想个招绝不能跟这个侯看山在一起,这家伙太烦人了! 商震不是一个笨人,他总是觉得和侯看山在一起不妥贴。 这家伙资历比自己深,从来又是软的欺硬的怕的,关键时刻还容易掉链子,得躲他远点儿! 正因为如此,现在侯看山再呵斥他的时候他也不吭声! 至于那个漂亮的女学生在陈翰文和侯看山心中是荡起来了涟漪还是激起了浪花,又关他屁事! 商震也只是识字他可没有读过太多的书,在关于女人的方面他秉承了自己娘的观点,找个身体壮的能下地干活的能生小子的就行! 所以此时商震眼见着离锦州近了便又琢磨了起来。 可他跟着那四个人又 走了一会儿便突然加速了。 他超过了侯看山和陈翰文直接追上最前面的钱串儿。 “咱们得小心点儿,我觉得不大对劲儿!”商震低声跟钱串儿说道。 “哪不对劲儿?”钱串儿看向了商震。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人与人之间有的就犯向,相见就两生厌。 而有的人见面就欢喜,商震和钱串儿那也是在一起并肩战斗过的了,自然都把对方看成了自己人。 “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连枪声都没有,难道是停战了?”商震又低声说。 商震这么一说两个人的目光便碰到了一起。 商震嘴里说的是“停战了”,可是钱串儿却已体会出商震的潜台词来了。 锦州之战双方打的规模还是很大的,作为最下层的士兵他们虽然不知道敌我双方具体兵力,可是他们知道的自己一方就动用了四个旅,这可就是好几万人了。 而日军攻打锦州把飞机坦克大炮全调过来了,那人也不会少的。 就这样规模的战斗说战场上一枪都没有了,这个确实不正常! “不会是——”,钱串儿叨咕了一句,然后两个人就都被他们所猜出来的可能发生的事情给惊住了。 既然有了这样的猜测,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他们就专挑能藏住自己身形的地方前进。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们五个人便躲在了一片树林中向远方观望,他们已经能够远远看到锦州城了。 只是走到了这里,他们就再也无法前进了,因为周围已现日军踪影。 “早知道打仗的时候弄个望远镜回来好了,城楼子上面挂着旗子也不知道是咱中国的还是日本的。”二憨子低声抱怨道。 没有人接他的话,就在他们与日军作战的时候,战局被逆转战斗打得那么激烈他们根本没有功夫在战场上搜寻一个望远镜回来。 “哎呀,我真笨啊,咱们要啥望远镜啊?咱们看那队日军能不能进城不就行了吗?”过了一会儿,二憨子又说道。 只是他再看其他人,其他人根本就没理会他,却都正看着一队正在前行的日军,他二憨子都能想到的招数,别人早想到了。 “这些狗日的可千万别进城啊!”脑瓜总是比别人慢了半拍的二憨子又开始叨咕。 而此时其他四个人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也在急着说,别进!别进!别进! 只是他们看着那队行走在大路上的日军越往前走,他们的心就越凉。 而最终当那对日军已是走到了锦州城下时,依旧没有枪声响起,他们所有人的心便都凉透了。 这是一个残酷的他们却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就在他们返回的途中,锦州城被日军占领了! 如果锦州城不被日军占领,就不说那些日军是否能够走进城里,走到城前几百米外上面也应当开枪了啊! “那么好的锦州关,怎么就丢了呢?”一路行来都是少言寡语的商震都不由得感叹。 他们是进过锦州城的,那城墙老鼻子厚了,那城墙也老鼻子高了。 在李福顺活着的时候曾经告诉过商震,就那样的城墙就是日军的大炮,也不可能说十炮八炮给炸塌了! 商震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彻底的心里拔凉的时候,那锦州城的城楼上正站着数十名日军手中举着步枪在摆拍呢! 第50章 争执 没有了返回时急行军的气喘吁吁,五个人耷拉着脑袋在树林里往西走。 锦州犹在,只是物是而人非,那里已经不是他们的地盘了。 那里没有了他们想返回的大部队,那里有的只是侵略者闪亮的刺刀。 西北方向正是锦州的松岭山区,他们要想暂时安全不往那里走,又能往哪里走? 只是他们还没有走出树林呢,侯看山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气道:“这还走个毛啊走啊!老子不干了,老子去找那个女学生当媳妇!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去!” 侯看山的表现是如此的垂头丧气而又气急败坏。 只是不知道人家那个漂亮的女学生又如何招他惹他了,人家还得嫁给他给当媳妇,还得给他生孩子! 眼见侯看山这副样子,剩下来那四个人面面相觑便都停了下来。 每个人都在路上各自盘算着归队的打算,可是转眼成空,谁都失落,谁又能劝侯看山呢? 那四个人也觉得没有了心气儿,便都沉默不语,过了片刻到底还是陈翰文说道:“你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日本人那帮牲口,什么事儿都干,你还想安稳过日子啊?” 日军发动九一八事变,已经有两个来月了,虽然他们一直在锦州城驻守,可是还是有消息传来,日军奸淫烧杀的事情可是没少干! “那老子就投降,跟着谁不混碗饭吃!”侯看山又说道。 眼见这侯看山,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商震钱串儿二憨子就好像不认识他一般就瞅着他。 倒是陈翰文自认为比较了解侯看山在旁边加重了语气说道:“这种话是不能乱说的!” 侯看山气哼哼地“哼”了一声,或许他也知道自己不应当说把话说过火了,他被仰头问站着的商震道:“麻杆儿,你投降不?” 在侯看山的眼里商震那就是个出气筒,既然刚才自己说错话了,那么就要从商时身上找补回来。 所有人又看向了商震。 商震却哪想到好侯看山会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可是投降还是不投降,这种问题还用问吗? “我不投降!日本人杀了咱们那么多人,我还要报仇呢!我还有枪,我还有那么多子弹没用呢!”商震说话声不高,但回答的很坚定。 “那你要是把子弹打没了呢?”侯看山追问道。 侯看山也没有想到,商震回答的是如此的坚决,他觉得在别人跟前又挂不住脸了。 “子弹打没了我不会跑?”商震的回答再次脱口而出。 商震的回答真的让陈翰文刮目相看了。 “好!”陈翰文大声夸奖商震了,随后他看向了侯看山钱串儿和二憨子道,“麻杆儿这话说的有志气,咱们先进山大不了走到关内去!” “嘿嘿”,一直没有说话的钱串儿突然乐了。 就现在的这种氛围,这种气氛钱串儿竟然能乐出来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诧异。 “以后谁也不许管商震叫麻杆儿。”钱串儿说道,“话说的这么硬气,腰杆子这么硬,哪是风一吹就能断的麻杆儿?要我说分明是浆杆儿!” 钱串儿的这个比喻很有意思,陈翰文和二憨子也都嘿嘿的笑了起来。 现实中的麻杆儿大多数人都见过谁都见过,轻轻一折也就断了的。 可是浆杆儿又是什么呢? 那却是一种长成之后极为坚硬的蒿子杆儿,东北人多是用浆杆扎鸟笼子滚鸟。 一共五个人,三个人都表态了,至于膀大腰圆的二憨子,根本就不用表态,他和钱串从来都是两位一体的,钱串儿在前面干啥,他在屁股后面总跟着。 侯看山变得无趣了起来。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默默作声的开始往西走。 眼见侯看山被说通了,其他人自然跟着走,可是商震却没有动。 “咋了?你特么的还想自己把锦州城打下来咋地?”侯看山回头看了一眼商震气道。 没等商震回答呢,二憨子却接了一句:“他一个人咋打锦州城,可他杀的日本人也比你杀的多!” 实在人净说实在话。 二憨子这一句直接就把侯看山给噎住了。 非但侯看山被二憨子的实话实说给噎住了,就是陈翰文都觉得脸上发烧了! 军队是什么地方? 军队是强者为尊的地方,是打生打死的地方,谁最能打谁就是老大,谁杀敌人最多谁就是老大! 那昨天可是商震和钱串儿二憨子在前面顶着,陈 翰文和侯看山才跑到树林中的。 当然了,他们后来也掩护了商震他们三个人。 如果是从交叉掩护撤退的角度来讲,陈翰文和侯看山的行为并不能说是错。 但是谁都明白,如果商震他们三个被日本人打死了陈翰文和侯看山也就遁入山林了。 可偏偏在事后知道自己理亏的侯看山却又跟商震和钱串儿表白说,你们看,要不是我和秀才掩护你们,你们三个可能就被日本人打死了! 当时商震翻了他一眼没吭声,可钱串儿却没有惯着这事儿,钱串儿也只是说了一句,就把侯看山说没电了。 钱串儿这么说:“得了便宜不可恨,可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就可恨了!” 钱串也只是看到他们一共才五个人,他不想和侯看山闹翻了。 如果侯看山当时不识趣再说别的,他还有更难听的话等着呢。 那就是,既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世上没这好事儿! 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到了此时陈翰文才发现,侯看山把事做得过分了,如果自己再不表明立场,那自己岂不是跟侯看山一样,也不是揍了吗? “麻杆儿,不不不,商震!以后我就叫你商震,你为啥不走了?”陈翰文问道。 “我想起来咱们路上碰到的那几个学生,咱们要不通知他们一声,他们还奔锦州来,会不会被日本人抓起来呀?”商震眼见这旁边的人都替自己出气了,他反而说起正事来了。 正如钱串儿所说的那样,人得了便宜可以,但绝不能卖乖。 既然五个人里有三个都替自己说话了,自己也没必要在侯看山身上再踹上一脚,否则自己不也是得便宜卖乖吗? 注:在东北话里不是揍就不是东西的意思。 第51章 意外相遇 五个人的小团体再次行动了起来,原本因为锦州被日军占了的侯看山这回又多加了四个字的形容词:蔫头打脑。 他们一共就五个人,钱串儿和二憨子自不必说,那就是和商震一伙的,而这回陈翰文也摆明态度了,他那就等于被孤立了起来。 因为蔫头耷脑走的慢他自然就跟在了后面,而这时走在前面的二憨子就频频回头看。 “二憨子,你看啥呢?”钱串儿注意到了二憨子的举动便问。 “不行!我得到最后面去!”二憨子很严肃的说。 “为啥?”商震和钱串儿都好奇地问。 “那个王八犊子玩意儿,我看就不像好东西,他可别在后面打咱们的黑枪!”原来二憨子想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谁说实在人就一定是实在心眼,实在人只是实在,实在可不等于虎。 “不至于。”商震可不这么认为。 “咋不至于?”死心眼儿的二憨子不同意。 “串儿,你记不记得咱们听说过的那个啥?”二憨子依旧严肃的说。 “去吧去吧,那你走在最后面啊,可不许子弹再弄走了火!”一向了解二憨子的钱串儿说道。 他当然知道二憨子有时会有自己的小聪明,一个有着小聪明的死心眼子的人会怎么做呢?那就一定会把那小聪明进行到底的! 眼见二憨子“哦”了一声往后去了,商震才低声问钱串儿:“”刚才二憨子说的那个啥事儿到底是啥事儿?” “哦。”钱串儿便跟商震解释道,“听说的事儿,就是有个连的新兵被老兵们给揍了,一气之下,半夜用刀捅死了好几个欺负他的人!” “这样啊。”商震点头,“那没有揍他的人他动了吗?” “那倒没有,冤有头,债有主,他把欺负自己的那几个老兵杀了之后,自己就给了自己一枪。”钱串儿接着解释。 “噢,冤有头债有主,是个爷们儿!”商震又点头不过他随即好奇的问道,“他用的是你这样的短枪吗?” “不是,是步枪。一个当兵的哪有短枪,我这枪是我们连长阵亡了,我从他身上摘回来的。”钱串儿继续解释。 商震的眼中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便问:“用步枪怎么给自己打一枪啊?” 商震说完了还伸手倒端步枪往自己身上比划。 在商震看来步枪那么长,人胳膊可没有那么长,那怎么用手指扣扳机把枪倒转过来打自己呢? “哈”,一看商震的样子钱串儿便笑了,“看来你真是个新兵啊!” “本来就是新兵,我啥时候骗过你?”商震回到。 “用步枪自杀,就是把枪托杵在地上拿枪对着自己的下巴呀还是脑袋呀,然后用脚趾头去蹬扳机的。”作为老兵的钱串儿也只能给商震接着上课。 “这样也行!”真谈不上见多识广的商震便边走着边把自己的脚丫子伸了出去,然后还模拟的说了一声“pang”。 钱串儿就笑。 只是没等钱串儿笑完呢,他们就听到前方真的就传来了“pang”的一声枪响! 自打商震他们五个靠近锦州城以来,他们真的没有听到一声枪响,所以此时这一声枪响,听着是那么的刺耳。 在那枪响声中,五个人同时一哆嗦便把各自的枪都端了起来。 而这时那枪声便杂乱地响了起来,那枪声谈不起来有多么密集可是也绝不少。 “坏了,不是日本人把那几个学生杀了吧?”商震说了一句,拿着他的花机关就往前急跑。 在商震的提议下,他们从锦州城外离开沿原路返回,为的就是把那几个男女学生带走省得他们羊入虎口。 商震他们五个可是走了有一会儿了。 按照他们的推算,他们也应当迎上那七个正奔锦州城而来的学生了,现在前头枪声响起,商震又怎么可能不产生最坏的联想? 一阵急奔之后,商震他们爬上了一座路边的小山。 他们来时就是从这里过来的,对道路自然是熟悉的。 那是在成片的苞米地中间穿行的一条田间路。 这个季节虽然苞米叶子已经发黄,可是由于太密集,依然能够阻挡人的视线。 当时他们走这里也是觉得万一碰到日军的话,他们可以躲到苞米地里。 现在他商震他们可是在高点上了,那条田间路的出口距离他们有百米左右的距离。 就在他们抻着脖子看的时候,就见苞米地中露出了一段路上 跑过来几个人。 其中有几个人的跑步姿势一看就是女的,那女的和男的跑路的姿势又怎么可能一样? “哎呀,英雄救美!媳妇不用怕,我来救你了!”一路上都是蔫头耷脑的侯看山这回乐了。 你让侯看山当着人家的面当然是不敢这么说的,他也只是口花花罢了。 商震他们自然没有人理会侯看山,所有人把枪栓可就拉开了,就等着后面的日军出现。 可也只是片刻工夫,从那几个学生后面就又跑出两个人来。 在这一刹那商震他们几个直接就举枪瞄准了,可是商震突然喝道:“别开枪!” 要说商震的反应还是快的,他忽然意识到后面这两个人不应当是日军,如果这两个人也是日军的话,他们离前面的学生才多少米? 那后面两个人只要一开枪,那学生怎么也能被打倒的。 而这时山上商震他们就见着那田间道上的两个人都已是转身向后方各打了一枪! “呀!自己人!”钱串儿诧异的喊道。 毫无疑问,现在是前面的学生被后面的日军追了,学生后面跑着的那两个人又转身向后面的射击,那不就是自己人吗? “不是战场上还有别的人逃回来了吧?”陈翰文便猜。 在追杀张学成部那场战斗中,他们既不知道杀没杀掉张学成,也不知道其他部队情况如何,可是他们营两个半连却只回了他们五个。 按理说战场上那么混乱,要是有其他人趁着混乱脱身也不是不可能的。 “也不知道后面有多少日本兵,不管了,总是要把他们救下来的!”钱串儿又说。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忽然说道:“你们在这里接应,我往西去,到那头树林接应你们!” 第52章 如此货色! 既然已经当了兵,还经历了战斗,商震现在已经开始动脑筋了。 真论起打仗来,光枪法好火力强那可不行,那还要涉及到战场形势的判断,涉及到利用地形。 他们这头枪声一响,锦州方向的日军都能听到。 他又不知道追那几个学生的日军有多少人,不过听那枪声二三十人总是有的。 所以现在他们应当是处于日军的夹击之中,他们必须跑到西面的山区里才能够利用山石树林摆脱日军的追杀。 商震想到了这点,其他人也想到了。 钱串儿应了一声时,商震已经往山下跑了。 “把枪都对准道上那个苞米地的出口。”钱串儿说道。 而这时前面那些个学生就已经越跑越近了。 “哎呀,跑的这个带劲!”到了这时侯看山依旧没忘了口花花。 那四个男学生跑起来也就罢了,那三个女生跑起来自然是身姿摇曳。 而这时陈翰文也说话了。 陈翰文年纪也不大,也只是二十出头,他虽然见到漂亮的女学生会脸红,却也绝不会像侯汉山这样没正事,他说的却是:“后面那两个人看着眼熟哎,好像是王老帽和马二——” 陈翰文本来是想喊马二虎子了的,可是这时在那苞米地的出口日军就露面了。 那些日军距离后面掩护着那两个人也就是一百来米。 只不过偏偏这条田间道不是一条直道,由于那些苞米的遮挡日军就看不到人。 所以前面逃亡的人才能有惊无险的一直跑到现在。 “打!”钱串儿喊道。 这回钱串儿可吸取了上回自己和商震合伙打日军的教训了。 他们这些人里可没有军官,眼见着侯看山跟商震的关系,他们也选不出来一个指挥员来。 这战斗之中没有统一指挥就很容易弄出纰漏来。 所以得了,还是自己先说话吧! “啪”“啪”的枪声响起。 一共就两个人开枪,一人一枪,可不就是“啪”“啪”吗? 开枪的人是钱串儿和二憨子,那个没正事的侯看山注意力放在了前面的那几个女生身上,关键时刻他竟然走神了! 而陈翰文却是在喊:“真的是王排长和马二虎子!哎!快往这儿跑,我们在这儿呢!” 好在现在日军追的也比较近了,而钱串儿和二憨子的枪法还说得过去,他们两个直接就打倒了追在最前面的两名日军。 后面有几名日军一惊,用了个单膝跪地的跪姿便把枪向前方瞄准。 日军也是追得急了,他们还以为是前面的那两个人回身开的枪呢,却没有想到却是小山上开枪了。 而就在钱串儿和马二虎子拉动枪栓之际,陈翰文和侯看山终于扣动了扳机。 又有两名日军中枪倒了下去,到了这时日军才发现原来山上竟然有埋伏。 要说日军的作战素质真不是盖的,“呼啦”一下,所有日军便散开躲到了苞米地中。 而这个时候侯看山就忙了起来。 他忙,可不是打枪,而是扯脖子喊! 他喊什么? “同学们,快往西边跑!我们是专门来救你们的!” 这是他喊学生的。 “哎呀,排长你竟然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我们有指挥官了!” 这是他喊王老帽的。 “你们两个再坚持会儿,我们到后面掩护你们!” 这是他跟钱串儿和二憨子喊的。 “秀才,咱们两个下山接应一下!” 这是他跟陈翰文说的。 然后侯看山抽回枪就从那山上往下跑。 妈了巴子的,东北人里怎么出来这么个货? 正在举枪向苞米地里日军射击的钱串儿着实被侯看山恶心到了! 这时那几个学生和王老帽马二虎子已经绕过了山丘,有了山丘旁树林蒿草的遮蔽他们终是暂时摆脱了日军的视野。 而山上钱串儿又冲着那苞米地中胡乱打了一枪,他缩头便一拽二憨子。 二憨子还在那专心致志的瞄准射击呢,他又拿想到钱串会拽他一把? 于是在钱串儿的一拽之下,二憨子那一枪直接就打到了天上去了! “你嘎哈?”二憨子不乐意了。 这种不乐意,就像任何一个人在睡的正香时却被别人生硬的扒拉醒一样, 这近乎于人的一种本能,并不是说针对的所扒拉他的那个人。 要不说二憨子憨呢? “傻啊你?快下山!”钱串儿急道。 前面侯看山耍鬼儿都带着陈翰文往山下跑了去,让他们两个留在原地打阻击,这种情况却是和他们从上回战场上逃跑时那是一样一样的。 这不就是拿人不识数,拿人当枪使,拿人当炮灰用吗? 钱串儿么一说,二憨子才想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也连忙收枪往回缩,而这个时候苞米地里枪响之际,一颗子弹直接就贴着二憨子的头皮飞了过去! 所有人都往西边撤去。 那七个学生跑到了最前面,中间的是王老帽c马二虎子c陈翰文和侯看山最后面跑的是钱串儿和二憨子。 到了这时,侯看山便已经和王老帽马二虎子说上话了。 “排长,你能回来太好了!”虽然是在奔跑之中可也没耽误侯看山露出一脸谄媚的表情来。 要不说人家侯看山会说话呢,人家可就没问“排长,你咋回来了呢?” 这也是侯看山会说话的表现,如果哪个士兵敢这么问自己的排长“你咋回来了呢?”,那排长伸手就能给他个大耳刮子,嘴里还会说一句“妈的巴子,你希望老子死外面啊!” 正因为如此侯看山所说的“排长你能回来太好了”,这话让王老帽听着就是个舒心! 所以此时也是死里逃生的王老帽眼见自己得到了自己伙人的接应,那也是喜出望外,只是此时真不是说那些与生死无关的话话的时候。 “赶紧跑,先逃命再说!”王老帽就说。 “麻杆儿,你个狗日的你藏在哪儿了?注意给排长打掩护!”侯看山又扯脖子喊道。 而且这时也同样跑得气喘吁吁的马二虎子一听侯看山喊商震的外号,知道商震竟然还活着,他那也是喜出望外。 李福顺已经阵亡了。 他和李福顺关系很好,李福顺生前可是对他说过,要让他多照顾商震的。 “麻杆儿!”马二虎子也喊了起来。 马二虎子喊商震那自然是因为他关心商震。 可是此时跑在后面的钱串儿却不知道,便也以为马二虎子也是欺负商震的! 不过他也只是见了马二虎子一面倒也谈不上太多的不满,此时他心中对那侯看山却已是满满的怒意了。 艹你马的,咱东北军里怎么会有这种货色呢!你等这回逃出去的! 第53章 冲锋枪打机关枪 日军并没有放弃追击,那后面真的就有三十多名日军呢。 日军占了锦州城的同时,那却是有很多小队在搜索残敌的,结果这队日军就发现了那些个学生。 偏偏从战场上死里逃生回来的王老帽和马二虎子撞上了这样的场面。 那结果自然是王老帽和马二虎子出手袭击了日军,结果他们这一伙人就被日军追杀。 只是这回他们现在想从日军手下逃得性命却哪有那么容易? 王老帽和马二虎子在这一天多时间里根本就没有正经吃什么东西也就罢了,这回他们伙可是有七个学生呢。 虽然说这七个学生一看就是大学生那也都十七八了,可是论体力那四个男学生都比不上没怎么吃东西的王老帽,而那三个女学生的体力自然更是不堪。 现在他们跑着跑着,王老冒他们几个就追上那前面的学生了。 这样婶儿又怎么行? “你们几个学生娃快往树林里跑,你们几个跟我进那片蒿子里去!”气喘吁吁的王老帽下令了。 就王老帽的这个命令直接就让侯看山一愣,王老帽这时要接着给日军打阻击呀,这对有了危险先挠杠子跑路的侯看山来讲是多么危险的事! 可是这回却是排长下的命令,一向脑瓜子猴尖儿的他是真没招了,王老帽的命令他可不敢不听! “麻杆儿,你个狗日的藏哪去了?”这侯看山嘴里喊着便跟着往那蒿子里钻。 就他这么一喊,那就好象商震象一个逃兵似的! 可是现在侯看山喊商震又有什么用,他就是喊胡三奶奶喊黄大仙那也没用啊! 王老帽他们五个人直接就藏到了那片蒿草丛中,然后就都把枪瞄向了那座小山的一侧。 也只是片刻功夫,日军就出现了,现在那些日军距离他们依旧是百米左右的距离。 从距离上看日军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倒也没增没减。 可是账却不是这样算的。 先前钱串儿他们四个可是阻击了一下日军那还是耽误了会儿日军的追杀的,可是一眨眼功夫日军却又追了上来,那么人家日军的奔跑速度就慢不了! “千万别往这头瞅!”侯看山紧张的叨咕了一句。 那些日军按着惯性那是顺着那条田间路去追的。 可问题是日军的前面也是一片空阔,那最远的树林离那座小山还有一里地呢! 日军又不傻,眼见前面开阔,地上没人,情知道他们所追的人不可能跑到前面去自然就要四处眨摸。 人多眼便杂,随即就有日军看到了右侧正往树林子里跑去的那几个学生。 王老帽是不得不让那些学生往树林里跑。 他们现在藏身的蒿丛虽然茂密可终究是蒿子,日军找不到人肯定会奔着片蒿子来的,如果大家都留在这里,那些学生反而有危险,那时候再跑是绝对来不及了。 眼见着有日军转身站住便又有端枪的了。 敌我双方那都是在战斗之中逐渐了解彼此的,就以日本关东军的枪法那百米之内开枪绝对是百发百中的! 就是到了抗战后期,日军兵员减损严重,那些能活下来的日军那都被称之为“老鬼子”,那枪法就没有差的! 此时的王老帽又如何敢让日军先开枪? “打!”王老帽一声命令下,他们五个人手中的步枪就打响了。 本来,王老帽是用花机关的。 可是他和马二虎子那却是在战场上装死才跑回来的,他们能有步枪就不错了,这时候还要啥花机关啊! 枪声响处,那些日军却才发现他们所追的东北军士兵竟然在蒿子这里藏着。 固然有有日军中枪摔倒,可其他日军往地上一趴便向他们这里打了起来! “一人再打一枪,撤!”王老帽大喊了一声。 他们现在是逃命可不想与日军对射! 杂乱的枪声中,王老帽他们一人又放了一枪便全往后倒爬而去,而他们头上的蒿草便被日军给打了个草叶飘零。 “哒哒哒”,有日军的机枪响了起来。 好在王老帽见机早已是带人退了,否则他们要不扔下一个两个那是不可能的! 而日本关东军那可真的就不是善茬子。 他们那头一听这头没有射击声了,有日军曹长招呼了一声,那些日军的步枪手从地上爬了起来端枪又追! “狗日的麻杆儿!”侯看山又骂。 软的欺硬的怕, 这回李福顺不在了,他却是黑上商震了! 只是侯看山话音未落,树林子那里终是响起了“他他”的花机关射击的声音! “哎呀!”所有人都露出了一丝惊喜来。 这回商震要是不开枪他们想全身而退可实在是太难了! 这时他们就听树林那头那“他他”“他他他”的短点射的声音就连在了一起。 哎呀!那个声音那个好听啊,就象跳跃动的音乐的音符! 眼见着日军往他们这头射来的子弹便少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王老帽他们从地上爬了起来哈着腰借着那蒿草的掩护就往树林处跑。 而此时商震便已经用短点射的方式打空了第一个弹鼓。 现在的商震已经能够熟练地使用花机关了。 像花机关这样的冲锋枪本身就是不是精确射击的武器。 一个短点射几发子弹在射出去之后自然会散布开来,当然不可能全都击中敌人,可是哪怕有一发命中了那便“一k”! 商震缩到树后趴了下来,任日军射来的子弹打在树干上发出“噗噗”的声音便换上另外一个弹鼓了。 这个弹鼓可还是连长胡彪奖励给他的呢! 换了弹鼓,商震在那树木枝叶的掩护下往旁边爬了十多米后就再次起身,他把枪指向了那挺仍在“哒哒哒”叫着的轻机枪。 自己还没有打过机枪呢!今天我看能不能把它干掉! 商震心里叫着劲,他对准了那挺机枪就是一搂扳机。 这回他可没有打短点射,却是将扳机一扣到底。 花机关的理论射速一分钟那是几百发子弹呢,在那欢快的“他他他”的连射中,也只是一瞬间他便清空了那弹鼓! 然后日军的那挺机枪就哑了。 而这时他瞥见王老帽他们已经冲进了树林便往后一倒,连滚带爬的就也往树林里跑了。 而日军那头虽然有步枪手依然在向树林子里射击着,可是那挺轻机枪到底是没有再响起来。 商震并不知道,虽然他一下子就把弹鼓里的子弹打空了,可他也并没有击中日军的机枪手。 那么为什么日军的机枪哑了呢? 那是因为商震射出的子弹打在了那挺机枪前激起来的尘土却是成功的让那挺机枪的子弹卡了壳! 日军的歪把子机枪的供弹是通过枪上面的一个漏斗的,那枪用的时候还得刷润滑油,否则很容易卡壳! 商震用自己花机关射击溅起来的尘土和日军刷的润滑油混在了一起,那枪又怎么可能不卡壳? 第54章水,生命之源 夕阳又快落到地平线上了,不知道怎么就起了火烧云,大半个天空都是红彤彤的一片。 山林归于静寂,也只是偶尔会有归巢的鸟儿发出一声啼鸣。 一条小河在山中静静地流淌着,在夕阳下泛起粼粼的波光。 那河中有许多也就是指长的小鱼在游动着,仿佛他们也很介意这时的美好时光。 只是不知道它们是否明白秋天将至,随后寒冬来临这浅浅的小河便会结了冰,那么,它们的命运又会是怎样呢? 这时远处有人类的脚步声响起,然后便有一声高喊:“前面有水!” 随着这一声高喊,原本那沙沙的疲倦的脚步声,就变成了“扑嗵”“扑嗵”的跑步声,一群男男女女就向这条小河跑来。 待到这些人跑到那河边,手中有喝水的家伙的便赶紧舀水喝,手中没有喝水的家伙的,那就干脆趴在了水里便如山上的小兽一般吸个不停。 他们是如此的饥渴,甚至有人不小心把那满是尘土的鞋子踏入了水中也没有人在意。 “呃——”终于有个人喝水都喝得打饱嗝了,他才指着山坡上的树林说道:“今晚就在这里住了,这回该解决肚子的问题了。” 说话的人已经快有四十岁了,本来就烟熏火燎的老脸又由于几天没有刮胡子,全是密密的黑色的胡茬。 他是王老帽。 王老帽他们这些人总算是从日军的追杀下逃了出来,就这种情况对于他这个老兵来讲都是从未经历过的。 王老帽和马二虎子救了那几个学生,而商震他们几个士兵又救了王老帽他们。 可是日军对他们的追杀并没有因为他们打死了打伤十多个日军就停止,因为附近的日军又赶来增援了! 这伙日军也是邪性。 人家就料定了他们会往山里跑,便派出了几十人的小队往前插。 若论起脚力来,在这两天里已经往返奔波了二百多里地的王老帽他们真比不过日本关东军,更何况他们还要护着那四男三女七个学生。 日军的搜索小队是如此的多,害得王老帽他们在山野中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才到达了现在这安全的所在,而现在又喝上了那就命的水,哎呀,就那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真的是如饮琼浆一般! 终于所有人都喝足了,甚至身子一动起来,那肚子里都发出哗啦啦的水声! 在王老帽的催促下,士兵和学生便都往那树林里走。 只是此时在危险已经解除又喝足了水的情况下,所有人便尽显疲惫,看那步履都如同七老八十的人一样,实在是缓慢的厉害。 “谢谢长官!”有说话声起,那是一个脆脆的女声。 走在前面的人回头望去,就见一个长的小圆脸儿的梳着两个小辫儿的女学生正在向侯看山致谢,而侯看山手中却是多了一个花布包袱。 很显然那是侯看山很好心的帮了那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自然目光中带着感激。 人家侯看山就是这么会“来事儿”! 不过,其他几名士兵如何看待侯看山的行为,那只有他们自己肚子里知道了。 “你们怎么带个葫芦?”这时陈翰文又问身旁的一个男学生道。 “我们就是用这个葫芦装水的,原来还有个塞璐璐的水壶,可是半路上摔跟头摔破了。”那个男学生回答道。 那个男生个子不高却又在鼻子卡了一副圆圆的近视镜。 就他那小体格子比王老帽这伙人中身体最瘦的商震就是强也没有强多少。 可是不管侯看山还是陈翰文,他们在各自帮助了一个学生之后眼神却都不由自主的往另外一个女学生身上瞟。 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那个女学生在这三个女生中显得与众不同。 她留着齐耳的短发,甚至在刚才他们喝完水后人家还洗了一下脸,那脸庞就显得洁净白皙,虽经颠沛流离,可是那脸庞却依然给人以美好的想象。 要说这个女学生长得也并不是那种极端的美人,可是所谓美人看骨莫看皮,就那女孩脸庞的轮廓还是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对于陈翰文和侯看山的表现王老帽不置可否。 而钱串儿和二憨子也没有帮那些学生拿东西的打算,他们自己的东西还拿不完呢。 这自然是因为他们两个在上回弄了好几支步枪,虽然说找老百姓卖掉了一只,可是二憨子手中现在还有两支步枪。 钱串儿是一把盒子炮一支步枪,可是他还带了很多子弹和食物。 而这时马二虎子却已经和商震在一起了,他们两个却是走在了最后。 商震随身携带的东西谈不上多可也谈不上少,可问题是他太瘦弱了,他所携带的东西这包括:一支花机关,二百多发子弹,十五六斤的食物。 商震很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那两只枪和子弹是如何也不能放弃的。 这回回来的时候,钱串儿用那支步枪从老百姓那里换来了很多吃的。 这些吃的商震也是不能放弃的,他需要让自己迅速强壮起来。 “我帮你拿点儿吧。”马二虎子伸手从商震手中接过了那支步枪,又把那袋食物背在了自己身上。 在王老帽排里,马二虎子和和李福顺的关系是最好的,否则李福顺也不可能向马二虎子“托孤”。 既然商震现在没事李福顺又阵亡了,马二虎子觉得自己有必要替代李福顺的角色来照顾这个弟弟。 “你这里都是啥?”马二虎子把那食物背在身上边问商震。 “吃的,有肉和干粮。”商震回答。 “你怎么带这么多吃的?这来回跑多累!”马二虎子埋怨商震。 “我现在不是能吃吗?”商震无奈的回答。 “你们哪来这么多吃的?”马二虎子又问。 “钱串儿用枪从老百姓那里换来的,本来大家带不了,可我没舍得扔。”商震道。 马二虎子扫了一眼前面蹒跚行进的众人才低声埋怨道:“挨这累呢,这回好,你带的这点吃的都得给别人吃了。” 商震低声回道:“谁知道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在这个过程中,商震自始至终也没有关注前面那个长得比较漂亮的女学生。 商震现在考虑的是生死的问题,是怎么提高自己本事的问题。 女学生如何并不在他的考虑之列,也就是像侯看山那样的,才会癞蛤蟆想吃天鹅。 注:赛璐璐是塑料早期称呼,至少在1931年的东北塑料还不常见。 第55章 因为枪支引起的“内讧” 水喝足了,饭也吃饱了的,感觉当然很好。 可是这种好也只是持续了一会儿,当商震默默的靠在树干上看着天空便感觉到了疲惫与疼痛。 疲惫那是由于这几天长途奔波引起的。 若不是现在自己还好好的活着,商震都很难相信以自己那单薄如麻杆儿般的身体竟然能够挺过来! 正因为他只是疲惫,他那所谓的疼痛也并不是因为受了伤,而是因为体力付出太多所引起的浑身上下肌肉的酸痛。 小腿肚子大腿都在痛,那是行军引起的。 胳膊也痛,肩膀也痛,那是射击时用力过猛以及射击时枪托产生的反作用力弄出来的。 他肚皮也痛,那是在摸爬滚打过程中被干枯的蒿草灌木划伤的。 消除疲劳最好的办法是什么?那当然是睡觉,商震眯上了眼睛准备睡上一觉了。 迷迷糊糊之中,他想到了三哥李福顺,想到了齁喽气喘的娘。 可是就在他即将进入梦乡之际,忽然被人踢醒了。 他睁开眼便看到了一张让自己生厌的脸,那是侯看山。 “你嘎哈?”商震不满的问道。 “把你的花机关交出来!”侯看山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 “凭啥?”商震的话脱口而出。 他现在很喜欢自己这支花机关,刚刚用出感觉来。 就这花机关比钱串儿手中的盒子炮都强。 钱串儿的那把盒子炮终究是手枪。 用钱串自己的话,盒子炮在五十米之内还是有准头的,再远子弹就打飞了。 现在对枪支已经不是一无所知的商震也明白已其中道理。 花机关可以抵肩射击,而盒子炮想抵肩射击,就得装上后面的木盒子。 这有依托设计和无依托射击哪个打的准还用问吗? 还有,钱串儿的那把盒子炮是半自动武器,虽然说不用拉动枪栓,但想打一发子弹就必须重新扣一下扳机,那是打不了短点射的,打连发就更不用想。 最后,花机关的装弹量也比盒子炮大。 商震这支花机关的弹鼓能装32发子弹,而钱串的盒子炮只能装10发。 正因为花机关有这么多的优点,我凭什么把自己的花机关给你侯看山? “凭啥?嘿嘿。”侯看山冷笑道,“就凭你不配用!你痛快把这支枪拿过来,给咱们排长用!” 侯看山在两句话之间顿了一下,当他说商震不配用的时候商震本来就想抢白他了的。 可是侯看山随后说是给排长用的,商震便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两个人的对话已经引起了他们这几个人的注意,商震就看到排长王老茂正也看向这里。 虽也只是目光相碰触的刹那,商震却也体会着王老帽目光所代表的含义。 王老帽的目光中并没有那种对自己武器,也就是这支花机关的贪欲,那也只是一种诧异。| 他应当是在诧异为什么侯看山为什么会朝商震要这支枪。 联想到了侯看山一向的为人作派,商震瞬间就了然了一件事。 那就是,排长王老帽想不想要自己这支枪自己并不清楚,可是侯看山来朝自己要这支枪绝不是王老帽下的命令,而是这个死猴崽子再次巴结排长王老帽的擅做主张! 商震变得低头不语起来。 而此时侯看山打着给王老帽用枪的名义朝商震要枪也让那几个人吃惊了一下。 他们都看向了王老帽都不说话,包括决心给商震做靠山的马二虎子。 无论侯看山是扯老虎皮做大旗,还是拿着鸡毛做令箭,但既然涉及到了排长王老帽,纵使他们为商震感到不公,却也不好随便说话。 人与人的不同就在于有的人是处心积虑地做一件事,把其他人的反应都好了才谋定而后动,比如说现在得侯看山。 那么那个被算计的人就会被算计的死死的,至少侯看山是这么认为的。 “老子跟你说话呢,你麻溜撒楞儿的把枪交出来!”侯看山接着跟商震说话,可是那语气中就已经带出了一种把商震拿捏的死死的得意。 怎么把商震手中的这支花机关弄出来,侯看山当然已经算计过了。 排长王老帽习惯用花机关,只是很明显,他那支花机关在战场上丢掉了。 用花机关用的习惯,而用花机关又是一种身份的体现,排长王老帽没有花机关用就会不舒服。 只要自己 打着给排长王老帽用枪的名义来要这支枪,商震不敢不给。 商震的那个三哥李福顺已经死了,可谁曾想马二虎子却活着回来了。 马二虎子肯定会向着商震,自己借着排长的名字既收拾了商震又正好镇住马二虎子,完了吧,还能吓唬一下钱串儿和那个二憨子。 最后排长王老帽,还得说自己会来事儿。 那你说这件事自己是一举几得?我咋这么聪明呢,就这其中的好处好像一只手的手指头都摆弄不过来! “艹!非得老子自己动手是不?”胸有成竹的侯看山见商震不动,他哈腰伸手就去拿那支花机关了。 只是他却拿了个空,因为商震的手更快,已是把那只枪攥到了手里同时背到了身后。 “就是这支枪给排长用,也轮不到你手欠!”商震冷冷的说道。 “哎呀!”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侯看山,却哪想到商震直接就驳了他的话,而且竟然还敢说自己手欠,这怎么了得? 原本侯看山是很怕李福顺的,可是既然李福顺没了,他就觉得自己收拾商震那还不是就跟抓自己家的小鸡子似的,手拿把掐的! 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商震的藐视。 只是商震的话并没有说完,商震却又接着说道:“我这支花机关是在战场上缴获来的,连长当时还奖励了我一个弹鼓! 连长都答应这支枪给我用了,还奖励了我,你个死猴崽子擅作主张这么滴那么滴的,你觉得你是老几?” 哎哟喂,虽然这场对话也只是两个普通士兵之间的对话,可是商震的这几句话却如同在人群中打响了一个闷雷,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还是麻杆儿呢,这话说的,跟上了好多大粪的庄稼一样,有劲啊! 这种情形像什么?这就像宫斗剧一般,太精彩了! 这就像皇后娘要收拾一个什么格格?可是那个格格却把已经过世了的皇太后给搬了出来! 连长胡彪已经为国捐躯了,那可不就是过世了吗?可过世了那也是连长。 排长王老帽现在是活着呢,可是他也不能说他不尊重已经过世的连长。 哎(ái),逝世的连长和活着的排长你说谁官大? 按理说那当然是活着的人官大,可问题是那不还有一句话叫做秉承遗志吗? 就是排长王老冒,也不能说死去的连长胡彪的不是啊!你说商震这番话说的精彩不精彩? 第56章 小兵的强势反击 就商震的这话直接就把侯看山怼了个哑口无言。 而这时作为旁观者的马二虎子c钱串儿,陈翰文c二憨子便又忙看排长王老帽的脸色。 他们就看王老帽的脸色竟然也变得精彩了起来。 如果他们不是有错觉的话,王老帽的表情和他们也是一样一样的,先是震惊,然后眼角里就含上了一丝笑意! 商震把这番话说完当然也要看王老帽的脸色,毕竟王老帽官最大。 在商震理解,王老帽从来也是个炮筒子脾气。 可是他眼见王老帽并没有发火的意思,到底是暗暗放下心来。 而这时他就见钱串儿却是用他自己的身体做掩护,还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这人哪,正应了那句老话,绝对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 就在侯看山嚣张的时候,商震就已经在紧张的思索了。 商震不笨,在那片刻工夫理他就已经搞明白了侯看山对自己的算计。 说实话,侯看山的这番作为确实让商震感到挺麻烦的。 自己如果反驳的不好,很可能真的就得罪了排长王老帽,他当然知道王老帽那也是用花机关的好手。 而侯看山扯老虎皮做大旗朝自己要这支枪正是投王老帽所好。 所以不得已,商震也只能把已经为国捐躯的连长胡彪搬了出来。 两害相权取其轻。 商震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得罪了排长王老帽,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绝不可以将自己的武器拱手让人! 枪就是士兵的命,已经经历了战斗的商震知道一把趁手的武器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我自己缴获的武器,我凭什么交出去?没这个道理! 只是他也知道,虽然自己尽量把话说的含蓄一些,但是真要是得罪了王老帽那他也没办法,哪有两全其美的事? 而此时王老帽倒是没说什么,不过已然回过味儿来的侯看山却已经露出恼羞成怒了。 “你个小王八犊子,你还反天了呢你,今天我要是不削你我就不姓侯!”他竟然一哈腰伸手救抓住了商震的脖领子。 商震到底是商震,那个绰号“麻杆儿”的商震。 现在他和日军的作战都是远远的射击,我要说近距离肉搏也有用刺刀的那一回,还是仗着天黑。 他何时又打过架呢? 再说他从小就长得单薄,要是敢跟同龄的孩子打架,那人家要是撅(jue)吧撅吧,还不把他的男人的“杨柳细腰”给撅吧断了啊! 所以商震就被侯看山一把从那他靠坐着的树旁薅了起来。 可问题是,人的行为习惯都是有惯性的。 当一个人第一次打架之后有了那种热血涌头的冲动,再碰到类似的情形就会忍不住伸手。 到了此时的商震谈不上害怕,可他真的就有热血涌头的感觉了,他右手可是背在身后一直攥着那支花机关前面的托木呢! 商震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也听李福顺说过军队里打架的事情。 绝大多数情况都是老兵打新兵。 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老兵身手好下手也狠,却还是因为老兵还抱团儿。 其实新兵之中也不是没有能打之人,可是新兵不抱团,几个老兵呼啦啦一上,你新兵再能打也会被打成个奶奶样。 可是现在商震怕老兵干嘛?一共他们算上王老帽刚六个兵。 马二虎子跟自己是一伙的,钱串儿和二憨子就是伸手拉偏架那也只会给自己拉偏架。 至于陈翰文,那肯定是两不相帮。 那他怕眼前这个死猴子作甚?自己手都抓住托木了,我没你力气大,可是给你一枪托行不行? “死猴子,你放开商震!”马二虎子蹿上来了。 马二虎子比较虎,若是论玩心眼子斗嘴,他既比不过侯看山也比不过商震,可是论打架他可就厉害了,他绝不可能眼看着商震挨揍! “奶奶个腿儿的!没完啦!乐意吵吵乐意骂就骂呗,非得动手干啥?论动手,你们是我个儿啊?”终于这时他们这伙人中最权威的声音响起,王老帽发话了。 什么是军队?这就是军队。 王老帽在他们排的威望,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而就在王老帽的这句话里,揪着商震脖领子的侯看山的手停了一会儿后终是松开了。 他的手一松开,商震把枪也放下了,与此同时,已经在后面也同样揪住了侯看山脖领 子的马二虎子也松手了。 一场差点发生的斗殴消声于无形。 又过了半个小时,夕阳终是落下了地平线。 那四男三女七个学生在一旁拿眼神瞟着刚刚差点打起来的这些东北军兄弟在窃窃私语。 而王老帽他们这头的六人则是或躺或坐着,唯独侯看山离那五个人远了点儿,如果不看他那已经跟猴屁股一样红的脸蛋儿的话,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在这场内部的交锋中,作为新兵的商震完胜,作为老兵的侯看山完败。 侯看山却也没有想到,他打着给排长用枪的名义,实际上也是真是想把这支枪给王老帽打溜须的行为却碰到个硬钉子。 王老帽作壁上观,商震说的是那么义正言辞,同时又获得了马二虎子拳头和连长胡彪在天之灵的庇佑,他侯看山已是颜面大失。 他当然并不甘心。 因为他觉得自己丢面子还不仅仅是在自己这些当兵人之间。 他们这一吵吵,本是坐的离他们比较远的那些个学生也看了过来。 尽管那几个学生可能搞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们之间要打架人家还是能看出来的,自己处于下风估计人家也感觉到了。 要说那些个学生也就是罢了,可是那七个学生中那可还是有三个女学生的。 哎哟,就那三个女学生那小脸儿的那个嫩抄(娇嫩)啊! 那就不说最漂亮的那个,那自己就是划啦了其中一个给自己当媳妇,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那特么是一种当皇上的感觉! 在回锦州的路上头一次碰到那几个女学生之后侯看山都想象过了。 自己真把其中一个女学生划啦到手那会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觉。 当洞房花烛夜时,自己所搂的那仅仅是女人的身体吗? 不是!绝不是!! 自己所搂的那是有着一肚子墨水的女学生的身体,那以后生了的孩子那都是能当私塾先生的! 正是因为不甘心,随后侯看山又试图挽回颜面。 在排长王老帽说要文斗不要武斗的命令下,他便再次指出了商震的错误。 他说,当我们往树林那里撤退的时候,你小子眼见着我们被日军追杀,可你迟迟不开枪,你是想害了大家吗? 侯看山觉得自己这个理由还是很充分的。 毕竟当时大家确实在逃跑,而且当时商震开枪确实也是晚了。 只是令他侯看山没有想到的是,他再次遭到了商震的强势反击。 商震说,我是想开枪了的,可是他们几个,商震指的是那几个学生,他们跑的路线正对着我的枪口,我敢开枪吗?那可是排长亲自护送过来的学生! 而商震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向还说你可以去问问那几个学生,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我,那都是是冲着我的枪跑过来的! 商震说的又是那么义正言辞,而且人家还找出旁证来了。 就这种事还用再求证吗?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求证也是自讨其辱! 正如马二虎子所说的“还问个屁呀!我看你个猴崽子就是没屁搁了嗓子,你就是找揍! 要是我三哥李福顺还在的话,你敢这样对待我们家商震,三哥都能把你那啥打出来当鸡蛋黄用!” 第57章 王老帽的“大局观” 商震和侯看山闹出来的这个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所有人都无言,他们已经是连续作战奔波了好几天,每个人都很疲倦了。 而且,作为指挥官的王老帽还特意说了,今晚不用安排哨兵了,就咱们这几头烂蒜日本人也不可能来搜山。 就在所有人感觉到了疲倦昏昏欲睡之际,有人说话了,那是钱串儿。 “王排长,你睡了没?”钱串儿轻声叫王老帽。 “有话就说。”王老帽没好气的说道。 以王老帽的脾气秉性,他这么回话已经算很客气了,那要是他们排的士兵问王老帽的话,王老帽的回答通常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毕竟,钱串儿不是他们连的士兵,尽管目前看钱串儿的那个连也只是剩下了他和二憨子两个人。 “我就是想问一下您,您说为什么咱们就不守锦州了呢?”钱串儿绕过了已经睡着了的二憨子走到王老帽身边坐了下来。 一听钱串儿说的话,本就是聚在一起的几个人就是没坐起来却也开始竖着耳朵听了。 虽然说他们已经很累了,可是钱串儿所问的问题也正是他们的困惑。 被他们救下来的学生说,日军已经快把东三省占得差不多了。 而锦州是什么? 从防守来讲,锦州就是防止日军冲进华北的第一道关卡。 而从反攻东北的角度来讲,锦州就是东北军杀回老家的跳板。 现在他们的大部队竟然放弃了锦州,这确实让他们觉得可惜。 在他们所有人的想法里,东北军应当固守锦州。 中国虽大可哪里好也没有自己的家好,正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猫窝狗窝”,东北人的家自然是在东北,你一个东北人跑到了南方去那叫“在异乡为异客”! 王老帽并没有马上回答钱串儿的问话,他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掏出了半盒烟来。 只是当他看到那烟时就皱起了眉头。 只因为那半盒烟已经湿了。 想来是他们在那个水洼喝水时自己不小心弄湿了。 “侯看山,你兜还有没有烟?”王老帽问。 听王老帽招呼自己,自觉因为和商震吵架没吵明白的侯看山从圈子外面走了过来将一盒烟递给了王老帽。 “看你那张驴脸拉拉的!给谁看呢?”王老帽边接烟边骂侯看山。 侯看山本来就上火,王老帽这一骂他那就越发的垂头丧气了。 “滚一边去,别在这碍眼!”王老帽一看侯看山的怂样子就更来气了。 侯看山耷拉着脑袋往外走,王老帽在他屁股后却是又加了一句:“瞅你特么人缘混的,咋就混到这粪堆儿了呢!” 混到这粪堆啥意思?粪堆臭啊,王老帽的意思那是说侯看山人缘实在是臭! 钱串儿眼见这王老帽开始点烟卷抽也不着急,小眼睛又开始卡吧。 虽然钱串儿并不懂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句话,可是他也信了王老帽确实和和侯看山关系很好。 “就是,我觉得咱们不应当放弃锦州。”眼见王老帽没有回答的意思,这时,陈翰文便在旁边说道。 “为啥?”刚喷出一口烟的王老帽问道。 “当然是因为锦州很重要啊!”陈翰文作为半拉秀才还是知道地形的。 “一面是华北,一面是东北,中间就是一条狭长的辽西走廊,东南是大海,西北是山区,这就是一个扁担,挑两头的地形,哪能不重要? 山海关c平型关,娘子关c玉门关,那都是咱们中国人的关山,本来咱们军队就没有日本人的厉害,防守可全靠地势呢。 咱锦州那也是一座关山,那关山是能轻易丢的吗?”陈翰文回答的很流畅声音也很大。 毕竟他在他们连队里当文书,他知道就自己这番话他们连里的人就是都活着也没有几个能说出来的。 而说完这话后,他还有意无意的向着那几个学生的位置瞟了一眼,至于他想让自己所说的话被谁听到,那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只是陈翰文的理所当然却换来了王老帽的“当头一棒”! 而作为一个曾经的胡子现在的赳赳武夫的王老帽那一棒子削的还不轻。 “你懂个屁!”王老帽说道。 陈翰文被王老帽说的一愣,不过他早习惯了连里的这帮子人,尤其是象王老帽这样屁股后面挂个长的,用东北话讲那就是个杵绝横丧,不讲理的紧! 而其他人也是如此,他们搞不明白为什么王老帽会这么说,难道锦州不重要吗? “咱们要是死守锦州再和日军要死要活的打,你认为中央军还有别的地方会给咱们支援吗? 那是不可能的! 东北那是咱们少帅的地盘,也是咱东北人的地方,东北丢不丢关他们屁事!”王老帽不以为然地说。 “那正因为是咱们的地盘,那咱们更不该丢锦州更应当守啊!”陈翰文辩驳道。 他既然已经习惯王老帽说话的语气,在认为有理的情况下他才不会被王老帽给吓住了。 再说了,王老冒说话就这样,他说话凶也只是一种习惯,并不代表他能把自己这个半拉秀才怎么样。 “是,东北是咱们少帅的地盘,这年头要想混得好就得有自己的地盘,这话是不假的,可是问题能守得住吗?”王老茂接着吸烟。 这可是他们逃到了这山野之中他所吸到的第一支烟,也只是几口,那支烟就被他吸没了大半截。 “咱们跟日本人打仗,你们也看到了,这日本人可比中央军西北军厉害多了,就日本兵的枪法你们也知道,可人家还有飞机大炮和坦克! 是,要想混的好是得有自己的地盘,可是你有地盘你守不住有什么用? 你手里还得有人有枪! 咱们的人和日本人打了个鱼死网破,最后人没了,枪没了,地盘也就没了。 可是咱们如果撤回到关内去,咱们至少还有人还有枪,咱们还有机会来打回来! 咱们这帮小人物能懂啥,就这个道理,上面的人都不懂就你懂?!” 必须得承认和陈翰文他们相比,王老茂是一个有“大局观”的人。 你别管他说的是不是歪理邪说,可却也把陈翰文他们几个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必须承认王老帽说的是对的,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至说说东三省丢了,象他们这样本应当是守家卫国的军人有没有责任他可就不管了。 这就是典型的胡子思维,只管自己的有生力量不受损失,就王老帽的这个说法那和东北军上层那都是一脉相承的! 可不管怎么说,现在王老帽这翻道理说的很有劲,于是现场静默,王老帽接着吞云吐雾。 可过了片刻,陈翰文就又抗议道:“那咱们都撤回去了,咱们在东北的爹娘,老婆孩子谁管?就由着日本人霍霍?” 陈翰文这一句话却是好使了,王老帽沉默了下来不吭声了。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孤儿。 王老帽也是有爹有娘的,而且还都健在。 要是媳妇他还没有,不过陈翰文作为连队的老人却听说过王老帽有个相好的,是个寡妇。 在沉默之中,天色渐渐的黑了,其他人就看到胡子拉碴显得疲倦至极的王老帽扔掉了烟屁股又点燃了一支烟。 王老帽又狠狠的吸了几口烟后就变得颓唐起来。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王老冒在想什么?谁知道他是在想自己的爹娘还是自己的相好女人的激情与温柔。 最后王老帽再次扔掉了烟屁股,才低声说道:“也许我们能够打回来的吧,就是不知道那时咱们还剩几个。” 然后王老帽就又大喝了一声:“睡觉!” 这场讨论无结果而终,这几个士兵终于进入了梦乡。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东北军从锦州撤出之前,有东北军一个旅长对手下的数千名官兵说:“兄弟们,我们现在打不过日本人,可是我们一定会打回来的!” 军师旅团长,连排带小兵。 作为一名排长的有着难得的大局观的王老帽还有一点他没有考虑到,在锦州保卫战中,锦州城里的东北军已经有1000多伤兵了,要医没医,要药没药,那么他们又能坚持多久呢? 更何况从华北到东北中间的辽西走廊的狭长地带,可是挨着海边的,如果日军坐军舰从辽西走廊的中间登陆,守锦州的那四万多官兵可就被包围了。 只是不管是王老帽还是那个旅长都不知道随着以后事态的发展,锦州也只是时下中国丢下的第一道关山罢了。 毫无疑问,中华大地是广袤的,就像陈翰文所说的那样有着无尽的关山,可商震他们又怎能想到那无尽的关山竟然也没能阻住日本侵略者一路向南的步伐,而这场抗战竟然打了十四年。 他们就这样从北往南的不停的守着那又一道又一道的关山,又不停的丢着一道又一道的关山,一直到达了中国的最南边,那所谓彩云之南梦醒的地方。 第58章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福顺子!”王老帽喊了一声,而在他这一声里,周围的那几个士兵都诧异的看向了他。 王老帽愣了一下,随即他那张老脸红了,而紧接着就变得意兴萧索了起来。 到了此时,他才意识到李福顺已经死了。 虽然他没有看到李福顺是怎么死的,但是商震告诉他,自己的三哥李福顺是被日本人的炸子炸死的,当时连埋都没有埋。 当王老帽听商震讲李福顺的死时久久没有说话,最后才叹了口气道“死了好,一了百了,再也不用为人间的事烦恼了”。 他话是那么说,可当时就是商震都感觉出了王老帽那种发自内心的无法自抑的意兴萧索。 上午的阳光暖明的,透过树隙照到了王老帽的脸上,他那张脸变得清晰起来。 他已经有抬头纹了,那下巴上的胡茬更重了,如果不是穿的是军装,就他这张老脸,给人感觉就像一个经历沧桑的老者。 王老帽从衣兜里摸出了昨天侯看山给他的那包烟抽出一支点着。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草的辛辣让他觉得自己可以忘掉一些什么。 只是当他把那团烟雾吐出经阳光一照变成淡蓝色的时候,那烟雾中仿佛又出现了一张又一张曾经熟悉的面庞,而最后一个则是李福顺。 “算了。”王老帽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叫道,“去!把那几个学生娃叫来!” 王老帽之所以喊李福顺,那是因为当他有事情理不清的时候,便习惯喊李福顺过来商量。 只是当他意识到李福顺已经不在了,他再看身边的这几个人时他又和谁商量? 侯看山只会溜须拍马,陈翰文有酸腐气,钱串儿他不熟,二憨子一看就是个憨货,至于李福顺的那个堂弟麻杆儿,还是算了吧。 他现在连一个可以商量事情的人都没有了,这会儿有事情终究还是得他自己做主。 很快那七个学生便站到了王老帽的面前。 王老帽的目光在这起七个学生的脸庞上扫过,七张稚嫩的虽然有些狼狈但依然朝气蓬勃的脸。 王老帽也只是知道这几个学生是沈阳东北大学的学生,沈阳被日军占了之后,这几个学生就要去往关内。 从昨天王老帽和这些学生相遇起,他们要么在与日军作战,要么再被日军追杀。 而当他们最终安全了的时候已是黄昏,所有人都很疲倦,要喝水吃饭睡觉。 可是现在既然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有些事终须是要面对的。 “你们还要去关内吗?”王老帽问道。 这里的关内当然指的是山海关,所说的闯关东就是出了山海关,而东北也是关外之地,也就是关东。 “当然要去的。”那个戴着近视镜的男学生回答道。 王老帽皱了下眉又问:“你们都去?” “都去。”这回王老帽就得到了统一的答复,不管男生女生,七个学生回答的很齐。 王老帽低下头来接着皱眉沉默不语。 “长官,你们不去吗?还是留下来接着打日本侵略者?”那个男学生小心的问道。 可是他并没有得到王老帽的答复,因为王老帽又在点燃第二支香烟了。 现在王老帽在和这几个学生说话,周围的那几个士兵自然也注意到了,现在一见那学生问这个问题,他们几个就也围了上来。 学生们所问的也正是象陈翰文侯看山他们这样的士兵所关心的。 绝大多数人都在看着王老帽,唯有侯看山眼神闪烁看着那三个女学生,尤其是长得最漂亮的那个。 而王老帽之所以沉默不语,也正因为他拿不定主意,自己这些人到底是留在东三省还是和这几个学生一起进关内找大部队呢? 要是留下来的话大城市都丢了,兵工厂也没了,这仗怕是不好打。 要是去关内找大部队的话,自己这个营都打没了,营长张连杰也不知去向,估计也已经阵亡了。 就自己这几个人去到别的队伍里,人家还不拿自己这几个人当炮灰用啊! 王老帽这一沉吟自然就把难题抛给了对面的那几个学生。 那几个学生互相看了看,这时那个戴眼镜的学生终是声音不高却很坚定的问道:“长官,我想知道为什么咱们的军队要撤回到关内?” “嗯?”王老帽抬头看了那个男学生一眼。 他透过了那个学生的眼镜片儿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执拗。 可是王老帽会回答他们的问题吗?就像昨 天他与自己这几个士兵之间的探讨。 答案是,那是不可能的! 王老罢对这几个学生弹不上恶感,也谈不上什么好感。 他实在搞不明白,这些学生为什么大老远的要跑到关内去,可是他也不想和这些学生探讨,在他的想法里就是,你个小屁嘎子,我和你说的着吗? 因为不屑,因为蔑视,眼前这个向他问话的带着圆圆的近视镜的男学生已是被他送了个外号——眼镜 所以心含不屑的王老帽并不理会眼镜的问话,反而问道:“你们要是还去关内,锦州现在已经丢了,也没有了火车,你们就得走着去,路上还可能碰到日本人,你们就不怕吗?” “我们不怕!”眼镜回答。 就眼镜的这句话直接就引起了王老帽内心的冷哂。 艹,不怕?不怕你们见到日本人跑什么?还有老子带人舍命相护?装犊子! 此时的王老帽虽然没有表态,可是他嘴角微翘,似笑非笑。 就他那副表情,只要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内心里正在嘲笑这个学生。 只是王老帽内心里还没有把这个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嘴上的毛还没有长全的眼镜嘲笑完呢,又有一个学生接话了。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那个学生大声的说道。 嗯?就这个学生说出的这几句话很有气势,虽然他们现在这六个当兵的中可能有五个半没听懂,可大家却都看向了那个家伙。 这个学生长得也只是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穿他也只是普通的学生装,他脚上的鞋子已经“张嘴”了,卜勒盖上也卡破了。 不过他和刚才那个眼镜相比,虽然所说的话文言的味道十足偏偏并没有那眼镜的酸腐气,可关键的还是,他说话的气势,还是让王老冒他们受到了某种震撼。 “你再说一遍!”王老茂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那个学生再次大声答道。 这回那个学生把话说得很慢,而语调也提高了。 这回王老帽他们这些人除了前面那句“纠纠老秦”没听懂外,后面的三句却都听明白了。 一时之间,就是包括王老帽在内都觉得自己身上忽然热了一下,那是血脉冲动的感觉。 可问题是在这句话后,王老帽虽然脸庞微微变红了一些却又不吭声了。 那个学生也只是仗着年轻人的热血,鼓足勇气说出来的,眼见着眼前这位长官又变成了那进曹营的徐庶,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其实我们也怕。”这是学生中第三个人说话了。 而这说话的第第个人就让王老帽他们眼前一亮,因为说话的这个正是那三个女学生中长得最好看的那个。 “日本侵略者如狼似虎,缺乏教化,我们又怎么可能不怕?”那个女生接着说,“可我们更怕留下来。” “为啥?”这时没等王老帽说话呢,侯看山就把话接上了。 至于为什么侯看山要抢话?那答案却也只有一个,叫:呵,男人! “你们看到过日本侵略者杀了咱们整个村子的人吗?我们想打侵略者可我们还没有本事,有本事的又都走了,那我们为什么要留下来?”那个女学生问道。 就这个女学生的一句话便如一根缝粮袋子的大号马蹄针又被魔法幻化成了六根小小的缝衣针,然后就在以王老帽为首的这六个东北军士兵的心上狠狠的扎了一下! 就这句话比刚才的那一句“血不流干,死不休战”来的还要尖锐呢!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那是说战士的使命。 可说实话,如果一个战士的荣誉感稍微小了那么一些,这句话虽然能让他们热血涌动却还不足以象喝酒喝多了的那样上头。 可这一句“有本事的都走了”这句话又算什么? 这绝对是诛心之语! 第59章 今日的生便如昨日种种的死 六名士兵七个学生终是结伴踏上了关外之旅。 当然了也可以说成是这六名士兵在保护这七个学生。 王老帽并没有那留下来与日军作战的勇气,可他也不想投降日本人,所以他就选择了归队。 至少现在已经在关内的东北军是不用打仗的吧。 而作为内心中某种歉疚的补偿,他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捎上了那几个学生。 对于这种结果当然是皆大欢喜,王老帽不用带着这几个人留在东北接着与日军作战,而那几个奔关外去的学生也有了保镖 不过,要说他们中间最欢喜的自然是侯看山了。 至于侯看山欢喜的原因那还用问吗? “来来来,这位女同学你的包裹我帮你拿!”侯看山热情洋溢的就去接那个最漂亮女学生的包裹。 学生们出门在外还要出远门,又怎么可能一点东西不带? “可不敢劳动您这位长官,你们救了我们的命,你们还是咱们东北老百姓的希望。”那个女学生谈吐很得体,已经没有了先前用那“大号的马蹄针”扎王老冒他们的作派。 “远途无轻载,咱们还不知道得走到什么时候呢,就你们这身体哪干过重活,来来来,还是我帮你拿吧!”侯看山依旧体贴入微。 “那也不敢劳动长官,这样,我拿不动的时候我再喊您帮我拿。”那个漂亮的女学生眼见推却不得便退而求其次。 如此一来侯看山就不好再说别的了,他却是直接和那几个学生走在了一起,然后就挨个打听起三个女生的姓名了,张嘴就是“请问小姐芳名?” 那几个学生诧异的看了眼侯看山,他们心中什么想法没人知道,可是和他们走在一起的王老帽,却有了一种浑身起鸡皮嘎到的感觉。 “黄皮子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走在后面二十多米处的钱串儿叨咕了一句。 钱串儿说的话当然是表示对侯看山的不满可也是跟商震说的。 按照王老帽的分派,马二虎子和二憨子走在了他们队伍的最前面,王老帽和侯看山走在中间与学生在一起,而钱串儿和商震则是走在了最后面。 王老冒这么分派,自然有其道理。 按照他的计划,他们必须步行经过锦州往西南方向走。 锦州现在已经被日军占领了,他们谁也不知道日军是否又往南进攻了,而南边的那些地方,比如说葫芦岛宁远绥中是否也在日军的手里了。 虽然说辽西走廊再狭窄日军也不大可能设上封锁线,可是他们这一队人他们还是要小心谨慎的。 一共他们六个人,分成了两人一组,这样前面后面中间都有,一旦发生情况,他们可以保护这些学生的安全。 “你说啥?”商震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并没有听清钱串儿叨咕的是什么。 “这你都没听清,我是说不够那死猴崽子臭嘚瑟了!”钱串儿又道。 商震这回听清了便“哦”了一声。 侯看山是那样的招人烦,商震和钱串儿现在自然也就成了好朋友。 不过商震一直沉默寡言,很少说话,如果侯看山昨天不是特意来踩他给王老冒打溜须,商震也实在懒得理会他。 “你这个人话从来都是这么少吗?你在想啥呢?”钱串儿就会又问商震。 “没想啥。”商震随口应道。 钱串儿拿商震的少言寡语也没有办法便也不再说话了。 可是就在这时走在他们两个前面的王老帽,突然回头喊了一句:“麻杆儿你过来!” 排长在招唤。商震自然便小跑着往前去了。 和王老帽侯看山正走在一起的那些学生,便好奇的看向了商震。 之所以好奇,是因为那些学生早就注意到商震了,他们搞不明白为什么商震会比他们还瘦。 眼见着商震跑到自己身前了王老帽说道:“侯看山你到后面去,麻杆儿留在这里!” “啊?”一听王老帽这么说,正在和那几个学生无比殷勤的套近乎的侯看山那脸儿就抽巴上了。 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借他两个胆,他也不敢不听王老帽的。 侯看山也只能悻悻地往后走,同时还斜了一眼商震。 对于侯看山的眼神商震无感。 商震只是好奇,为什么王老帽会把自己从后面调到中间来,不过他也懒着问。 一路上商震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不是侯看山,他对那三个女学生也并不感兴趣。 他现在所想的就是怎么能多弄点吃的,让自己吃得更壮一些,让自己把枪法练得更好一些。 只是现在商震不想说话,那几个学生却要跟他说话的。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长着圆圆的脸的女学生商震。 此是商震心中所想的却哪是这几个女生他想的,他想的却是怎么能让自己的胳膊更粗一些。 他记得有人趴在地上,用胳膊把身体撑起,老兵管那个那叫俯卧撑,老兵还说他们平平常常就能做七八十个。 自己有功夫也要试试看能做多少个,可自己又能做多少个呢?虽然说自己的胳膊细比麻杆还细,但是自己的体重也轻啊! 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的事的商震哪想到有女学生主动会问自己的姓名,于是他随口答道:“我叫麻杆儿!” 商震的话,直接让那几个学生一愣,然后那个最漂亮的女生还笑了起来。 “哎呀,你那是外号是对你不尊重的,我是问你的大名!”那个圆脸女生并不放过商震。 “哦,我叫商震。”商震也只能回答道。 “那你当几年兵了?看你岁数和我们也差不多。”这是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也问到。 刚刚又要想自己事情的商震,也只能无奈的回答道:“我十八了,刚当兵没多久。” “你这体格怎么能当兵?还没有我们几个腰粗呢。”那个圆脸女生再次说道。 商震很无奈地扫了一眼这几个学生,他搞不明白这几个学生为什么要总和自己说话。 他虽然有点不胜其烦,可是他也不是摞脸色的人,却也只能随口敷衍。 而接下来,这几个学生就开始对商震盘根问底了起来,以至于在旁边的王老帽都怀疑人家这几个学生就差问商震是不是在家已经订婚了! “你们几个学生娃总问他叫什么名字,你说说你们都叫什么名字,挨个把名报上来。”同样有点不胜其烦的王老帽终是说道。 作为最高长官的排长王老帽问这几个学生的姓名,这几个学生当然也会说。 马上这七个学生的名字便报了上来。 那四个男生分别叫,张孝炎c黄建安,刘文泰c王勇。 而那三个女生分别叫李雅娟,冷小稚,樊梅。 王老帽也是随口一问,你让他一瞬间记住七个人的姓名弄清谁是谁也不大可能。 不过他到底还是搞清了,那个戴眼镜的叫刘文泰,跟自己说什么“赳赳老秦c共赴国难c血不流干c死不休战”的叫张孝炎。 至于女生那个最爱说话的圆脸女生叫李雅娟,而长得最漂亮的那个女生则叫冷小稚。 “刚才我们那个死猴子问你们的名字,你们谁也不说,可为什么你们跟我们麻杆儿却这么多话?”王老帽终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在王老茂看来,商震长的也貌不出奇,这几个学生问一句他答一句,一看那就跟三杠子压不出个屁来的性格似的,这些学生怎么会喜欢他呢? “因为我们都看到他打日本兵了,他用手中的花机关打死了好几个日本兵呢,我们趴树林里时看到了!”圆脸的李雅娟直接答道。 “哦?你们跟我说说当时什么情况?”王老帽来了兴趣,要聊起打仗的事情啊,他倒是可以听听的。 第60章 行军夜宿 要说这世上对人的评价,就叫人心是杆秤,每个人都会自己掂量。 别人绝不会因为你能说会道就对你如何如何,固然有人会以为你热情,但却也会认为你是个花舌头,爱忽悠人。 而侯看山也正是如此,从学生们一开始接触侯看山时就见他扎扎呼呼,总是“踩”着商震,表面上他们心里不说可实际上便无好感。 相反,别看商震沉默寡言,这固然会让人以为他没有什么情趣,可却也让人觉得老实可信。 更何况学生们这一问之下方知商震还是一个新兵。 在学生们看来就商震这样的一个新兵老实巴交的既没有老兵的痞气,又当着他们的面用花机关打倒好几个日本兵,他们又怎么可能不觉得可亲可敬! 这一路上学生们便对商震问这问那的,而商震却又不愿多说,倒也不至于让王老帽感觉厌烦,于是他们就这一路走了下去。 他们原本是从锦州城附近跑开的,而这回却是又要掉头经过锦州城往西南去。 为了避开日军,他们所选择的道路便是在锦州城西面的地方。 而王老帽感觉他们离锦州城一趟线了的时候便叫所有人都小心起来,就是总是嘚啵嘚啵说的侯看山也老实了下来。 他们的小心自然是不是多余的。 虽然他们已经避过了锦州城走的是丘陵地带,可是在路上还是远远的看到了日军的车队,所有人也只能隐伏于山林之间。 有好路不能走却也只能走山林间的小路,甚至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路,碰到前方山高的地方他们就又得绕到地势平缓可行之处,完了吧还要绕开路上的日军。 如此一来,他们这速度自然就快不起来。 待到天黑的时候,他们便也只走出了四十多里,好赖不济是把锦州城绕了过去。 天黑了自然要夜宿林间吃点干粮,而这时他们所带的吃的却也只够今夜这一顿的了。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也只能第二天再想办法了。 他们这回往西南方向行来,途中也曾远远的看到了个屯子。 有村子的地方就一定有吃的,可是王老帽鉴于他们现在所携带的食物还够今天的,就没有去那个屯子里找。 毕竟这个地段离锦州比较近,谁知道日军的势力是否已经延伸到了这里,如果碰到汉奸那都是很麻烦的事情。 黑夜之中商震盘腿而坐。 他在想着明天这些人应当吃什么。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本不应是他操心的事,那吃饭又不是他自己的事情。 可问题他能吃啊。 吃饱了才会觉得浑身是力量,他才能够对自己进行锻炼,这要是光锻炼没有吃的,他又怎么能把自己的身体练强练壮。 而就在他的身边,钱串儿正和那些学生说话。 钱串儿和侯看山都是很能说的。 可问题是侯看山的能说叫殷勤,钱串儿的的能说却是叫乖巧,那你说这些学生又乐意搭理谁? 钱串儿便给那些个学生讲这些天来打仗的事。 他讲到了日军的飞机轰炸,坦克车的横行无忌,大炮的震耳欲聋,讲到了东北军的浴血杀敌c血肉横飞。 钱串儿的口才极好,把那些学生讲了个心惊肉跳。 可商震实在是不想听这些战场上的事。 他三哥李福顺在战场上阵亡了,很多东北军的官兵都阵亡了。 那时于死者与活者来讲叫生死离别,那又何必再讲一遍,那岂不等于刚刚结痂的伤疤又被揭开了吗? 不过就在那些人的说话中商震倒是听到了张孝炎一句话心中一动,张孝炎说“今日的生便如昨日种种的死”。 张孝炎他们七个学生可都是东北大学的大学生,那可是时下东北三省最高学府里的学子。 和张孝元他们比起来,商震连个高小都不算,人家说话都是文绉绉的。 就比如那所谓的“纠纠老秦”商震到底也没有整明白,他就想,或许那个老秦应当是个人名吧。 这种情况就类似于姓张就被人喊成老张,姓王就被喊成老王,姓李就被喊成老李。 不过后面的那个“血不流干死不休战”商震却是能想明白的,他昨天头一次听到那话时,便感觉到了一种血性。 不过到了今天,他那血就算是沸腾了却也冷却了,只因为他又想起他娘的话“好好活着给自己说个媳妇”。 而现在张孝炎的这句新话不知不觉的就又勾起了商震的兴趣。 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商震干脆便坐得离这些说话的人远了一些,他品砸起这句话来。 昨日的死是上辈子的事吗?还是这辈子有了新生? 商震的文化不高,但是他也知道有上辈子下辈子这种说法。 他不由得又想起自己曾经仿佛看到的几个穿着古代衣服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难道那就是自己的上辈子吗?商震轻轻摇了一下头,这个太过于玄奥了。 不过,很快商震又有了新的想法。 自己原来也只是一个乡下小子。 因为从小淘气又定不下性来,却是连爹的木匠手艺都没有学成。 本来如果日本人,对了,那几个学生说叫日本侵略者,如果日本侵略者不侵略东三省,他这辈子肯定也就是做个大眼木匠,给普通人家钉个板凳桌子打个出嫁用的箱子啥的。 可是现在他既然已经参加了东北军,就从此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原来的那个不管是淘气的还是胆怯的小子已经“死”去了,现在自己就是一名东北军士兵,还杀了日本兵。 自己要好好的把握好现在,把自己的身体练好,把自己的枪法练好,然后再攒点儿钱说个媳妇。 或许,这就是今日种种的生吧。 商震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直至困意袭来,他坐靠在一棵大树旁睡着了。 夜色愈发的浓重。 渐渐的所有说话的人那话语声越来越小也都睡着了。 星空之下,夜凉如水,不管是这一段时间以来风餐露宿的那七个大学生,还是像王老帽这样的百战老兵,是否会有人在梦中想起母亲的怀抱。 第61章 “觅食” 又一天开始了,王老帽带着他们再次开始了旅程。 虽然说,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他们可没有吃的了,却也不至于很担心。 就他们这些人,那七个学生从沈阳出来也有好几天了,他们也有坐上方便车的时候,更多的时候却也只是凭着年轻人的热血步行。 所以他们也是有挨饿的经历的。 这回他们又有了王老帽他们这些“保镖”,对王老帽他们自然是抱有希望的。 而王老帽这个既当过胡子现在又当了排长的人当然更没理由担心。 他们现在是六个兵,个个有枪,有的还是双枪,比如商震,比如二憨子,说手里有枪却要把他们饿毙在山野之中,那可能吗? 只要碰到了村屯,虽然没钱,他们去可以用枪去换吃的,要是换不来,我王老帽大不了再当把胡子,咱又不杀人又不祸害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的,抢头猪那还不行吗? 所以当士兵们说没有吃了的的时候,王老帽就一瞪眼“咱们不有枪吗?” 只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他们大清早出发一直走到了中午,却还没有碰到人家,所有人就都变得饥肠辘辘起来。 这肚子一饿,人眼睛就冒绿光,大家互相看着,互相看完了就又都看王老帽,看完了王老帽又都看手中的枪。 光有枪有什么用啊?这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 可是所有人不管是学生还是士兵,大家只是用眼神看,却没有人说话。 那自然是因为所有人都怕王老帽,王老帽那是有着绝对的权威的。 可是王老帽又不瞎,他又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这些人的目光。 王老帽表面上仍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说“想当初老子连饿了两天,现在不也活蹦乱跳的?” 可是他内心自然是暗暗着急。 而王老帽的话,让士兵和学生们面面相觑,一个个心道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一个个的又都瞅向了士兵手中拿的枪! 他们也只是看着那枪却不敢说话,而王老帽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心道,你们特么的这就是无声的抗议啊! 就在这无言的沉默与所有人的思想活动外加饥肠辘辘中,所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王老帽便喊停了。 这时候他们就走到了一个山谷的入口处。 辽西走廊是狭长的。 王老帽他们这些人自然不敢走中间平缓的地方,他们是沿着右面山区边缘行进 选择这样路线的好处当然是可以避开日军,万一与日军相遇了,他们也可以撤到大山里。 眼前的这个山谷还是很空阔的,中间还有一条几米宽的河。 王老帽毫不犹豫的就一挥手,自己就率先往沿着那河边往山谷里去了。 王老帽的举动无疑给饥饿的人们带来了希望。 辽西走廊是狭长的,那么在辽西走廊的西面,就是狭长的山区。 有山就有山谷,有山谷就有河流,因为那山就是河流的分水岭。 沿着河流走,自然就有人家。 所有人就又充满了希望。 只是此时走在前面的王老茂心里想的却是,可千万得有人家啊! 王老帽往那山谷里走的毫不犹豫,其实他也是在瞎蒙。 他又不是本地人,他又怎么知道那河流的上游就一定有人家呢? 此时他就觉得自己是一群羊里的头羊,后面的这些小羊羔公羊母羊能不能找到青草那可都看自己了! 他那毫不犹豫与若无其事其实都是装的,他能没压力吗? 而这也是作为一名指挥官所必须具备的素质。 所有的指挥官都要考虑手下的士气,有的时候自己也知道没什么希望,可是表面上绝不能服软,这样才能给手下以信心。 山谷还是很宽阔的,中间的那条河流一会儿宽一会儿窄,两边的河岸上长着浓密的毛柳。 地势在逐渐变高,王老帽的目光始终盯着前方。 现在可是中午了,虽然说时下的老百姓不一定就吃三顿饭,可保不准哪家在中午的时候就烧个炕啥的呢。 你还别说,这回王老帽真的赌对了。 他们往那山谷中又行进了一段距离之后终是看到了前方有袅袅的炊烟升起。 队伍中发出了一阵骚动,所有人的脸上都绽放出了笑容,脚步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那走在最前面的王老帽突然说道 :“麻杆儿,你和这些个学生娃留在这里,要注意隐蔽!” 商震微愣了一下,忙应了一声“是”。 这里是军队,商震自然要听从王老帽的指挥。 可是他以及那些个学生都搞不明白,为什么王老帽要把他们留下来。 王老帽又如何会跟商震解释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命令就是命令,不管你理解不理解都要执行。 商震也只能和那几个学生停留了下来,而王老帽则带着剩下的四个士兵便往那炊烟升起的地方去了。 “排长为啥不带着他们呢?”眼见着离商震他们远了,马二虎子才问王老帽道。 马二虎子的想法很简单,这要是把商震和那些学生都带着到老乡家里,说不定能吃口热乎饭。 “你傻呀,带他们干啥?”王老帽气道,“万一要是老百姓不给咱们吃的呢?” 王老帽虽然没明说,马二虎子就明白了。 老百姓不给吃的怎么办?那迫不得已只怕也得动枪抢了。 正所谓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有枪还能把自己饿死? 可人要脸树要皮,他们当着那几个学生的面抢老百姓的吃的,那算怎么回事? 而此时站在后面正目送着他们走远的商震和那几个学生,又怎么可能知道王老冒打的是什么主意? “走吧!”商震一歪头便带头往左侧的毛柳丛中走去。 山谷空阔,就那毛柳丛中才能藏人,既然王老帽让他们隐匿起来,他们不去那里又能去哪里? 进入到那毛柳丛中,商震找个能看到外面的地方往那一坐,便又把自己的步枪举了起来,虽然他也很饿,却还没忘了练瞄准呢。 而那几个学生钻到了毛柳丛中后那三个女生就小声嘀咕了起来,然后便往里面钻去了。 对此商震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在今天行进途中,王老帽压根就没有跟他在一起却是一直走到了前面,那自然是去找人家。 商震和这些学生在一起,学生们也饿了自然就没有那么多话。 不过一走就是好几个小时,别管男生女生总是要解个手啥的吧。 商震以为那三个女学生要去解手自然是不以为意。 可是也就在那悉悉琐琐的毛柳叶的晃动声中,商震忽然就听到有个女学生突然“呀”了一声。 正坐在地上举着枪的商震忙左手松枪一按地一挺身便站了起来,他转过身就往里面钻。 可是他又觉得不妥,自己可别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场面。 于是他们问道:“咋了?” 这时他就听到毛柳丛的那头传来了李雅娟的声音:“商震快来!河对岸有苞米地!” 第62章 三个女生一台戏 中午的阳光温暖的照着,不过从远方吹来的风却已凉爽了起来。 而就在这秋天的季节里,对岸则是一片没有放倒的的苞米。 那苞米叶子很多已经变成了白色,而就在那苞米该子上却还有着成穗的苞米。 有的苞米皮子已经被扒开了上面的苞米粒儿是金灿灿的,正在中午的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光。 什么是食物?这就是食物! 王老帽带人去奔那炊烟之处弄吃的去了。 他们只看到了远方的炊烟,却没有想到就在这茂密的毛柳丛所阻挡的河对岸竟然会有没被收割的苞米。 “整不整?”张孝炎问着,学生们便看向了商震。 他们问商震,只是因为商震也是一名士兵,张孝炎他们这7个学生已经是习惯了士兵们的安排。 而这时他们就看到商震的眼睛亮了。 在他们所有人的印象里,商震的人品是可信的,可商震人的性格则是沉默寡言的。 现在商震眼睛发亮,无疑也代表了商震的一种态度。 “整!为什么不整?你们去整,我给你们放哨!”商震说道。 商震还嫌吃的多吗?他现在可是个大胃王。 而且别人不知他自己却知道,这几天他感觉到自己一收小臂的时候,自己的大臂上竟然有肉了,虽然那只是不大的小疙瘩。 这就证明自己可不是天生的麻杆,自己只要吃得多再锻炼,那自己的身体就会变壮的! 就这事儿可别跟商震讲什么军纪,他一共也只接受了一天的队列训练,然后九一八事变就发生了,甚至开枪射击都是他跟李福顺这样的老兵学的。 没有人跟商震讲过什么军纪的问题,而商震所认为的军纪那就是他没有当兵之前的做人标准,自己这些人都饿这样了,掰几穗老百姓的苞米那又怕什么呢? 更何况商震也有自己的小心眼儿,去偷苞米的也只是学生,又不是自己。 张孝炎c刘文泰那四个男学生一听商震的话便如同得了圣旨一般,他们便斜向里跑了出去。 那条河到了这里已经没有多少水那都变成小河沟了,他们都不用趟水真接就能过去! 至于冷小稚那三个女生却没有动,不管怎么说她们也是女生,有四个男生出马还不够吗? “唉呀佛主啊,罪过罪过!”这时那圆圆脸的李雅娟便故作双手合十状。 商震诧异的扫了一眼那李雅娟。 到了商震的这个岁数当然已经对女孩子感兴趣了,只不过眼前的这三个女生却都不是他所喜欢的类型。 商震对异性的审美观秉承了他们家那!嘎哒的观点。 女人腰大臀圆身体才壮下地干活那才是一把好手。 原来他娘也总跟他念叨,你看内谁谁家的儿媳妇,长的小丢丢的那跟富贵人家小姐似的,那有啥用?天天跟个病秧子似的! 那你再看内谁谁家的媳妇,你看人家那体格子一下子人家就生了个一对双(shuàng),都是带把儿的! 正因为商震有这样的观点,至少目前他对这三个和自己同龄的女学生是没有啥感觉。 不过相比较而言,他却是更喜欢这个李雅娟一些。 或许是商震平素寡言的原因与她互补吧。 这个李雅娟名字起的很端庄可是在这三个女学生中性格却最是活泼可爱,而她那张圆圆脸看着就喜庆! 而那个冷小稚横样长的是俊,可是那张姣好的脸蛋却总是冷的。 至于另外一个女学生樊梅却恰似这冷小稚和李雅娟的综合体,论长相普通,论性格却也是不愠不火的。 “好端端的你又念佛主做什么?”那冷小稚就在一旁嗔道。 “农民伯伯也不容易,春天撒籽夏天锄草,到了秋天又被那花鼠子给盗去了一些。 眼看着终于有收成了,却又碰到了有小贼做主给偷了,我还不罪过呀!”那李雅娟瞟了一眼商震就吟吟的笑。 商震实在是无语。 这弄吃的好象光我自己吃似的,你们可七个人呢,哪个不比我腰粗! “别看麻杆儿老实,你就跟着那个死猴子似的也欺负麻杆儿!”那冷小稚却是替商震打起不平来了。 女孩子在背后自然有属于女孩子的私密话。 他们这两天总和商震在一起有些话那已经不背着商震了。 死猴子那自然是指她们所看不上的侯看山。 只是,冷小稚的话却 是让在一旁的商震又是无语。 这叫给我打抱不平吗?打抱不平你喊我的外号? 而果然这时那李雅娟便笑道:“你听听,你还替商震打抱不平呢,你咋喊人家麻杆儿?” 李雅娟这么一说,那三个女生便齐齐的娇笑了起来,显然她们那是把商震当成羊肉火锅了! 当成了羊肉火锅,什么意思?开涮嘛! 平白无故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商震不再理会这三个女孩说了一声“我守着外面”一转身就往后面钻去了。 商震的潜意识里那自然是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他既然对这三个女孩子无感自然是图躲个清静的。 而就在商震转身离开的刹那,那三个欺负老实人得逞的女学生便又格格的笑了起来。 这样的女孩子就是麻烦! 至少现在商震是真的不喜欢这种有着小资情调的女学生,他还是更喜欢那种说话大喇剌的膀大腰圆的大姑娘! 只是商震钻到了了毛柳丛的那头却还感觉有点讪讪的呢。 随即他就奇怪了。 自己也真是的,明明是自己有理,怎么感觉自己对那三个女学生做了什么错事似的呢! 商震收拾了一下心情后就从那毛柳枝叶的缝隙里向外看。 他所看到的依然是那空阔的山谷以及正前方一里多地外那连绵的已是有些变得五彩斑斓的山峦。 有一只鸟正“唧”“唧”叫着从自己上方舞动着翅膀飞过。 看来没有别的情况,商震正想着呢,忽然他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了嗷唠一嗓子:“把苞米放下!哪来的小兔崽子?” 就这声音直接让商震就是一激灵,他一转身从那细密的毛柳条下往回转。 那声音粗犷,一听就不是那几个学生的,不是他们这头偷苞米那头人家正主儿来了吧? 商震扭身就有往回钻,只是由于毛柳丛的遮挡他却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的右前方,也就是山谷的来向处有两架马正往山谷里行来。 第63章一个农民与四个菜鸟的互殴 商震又哪注意到从山谷外又来了马车,那细密的柳叶打在了他的脸上,他又钻到毛柳丛的另外一侧。 这时他就看到张孝炎的脖领子已经被一个中年人抓在了手里,而那个中年人的另外一只手已经是打在了张孝炎的脑袋上! 此情此景让商震都是一愣,怎么才偷苞米就被人抓了现行呢?就仿佛人家就躲在了苞米地里就等他们来偷一样。 一念及此商震陡然醒悟,别管是自己还是张孝炎他们这些个学生实在是没有当过偷儿,不是那个中年人正在地里干活吧! 虽然时下苞米地里那苞米叶子已经没有夏季里那么茂密了,可是这片苞米地还是蛮大的,人家在苞米地里干活,他们还真看不着! “我们就是掰你几穗苞米,给你钱就是你干嘛要打人?”这时那戴着眼镜的刘文泰就嚷嚷了起来。 他非但嚷嚷了起来,甚至还往前冲去,试图去拉架。 而另外两个男学生王勇和黄建安自然也往前冲,那总不能眼看着自己的人挨揍吧。 只是他们终归是大学生,虽然说是男生不能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可却绝没有什么打架的经验的。 那双方都动了手了,作为小贼的一方,你去拉架搞笑呢吗?你们就不怕人家连你一起揍吗? 而接下来事态的发展也正是如此,那个中年男子左手抓着张孝炎的脖领子,右手就又给了刘文泰一撇子。 刘文泰下意识的一躲,脸倒是没被打着,可是他那副近视镜却已经被打飞了出去。 到了此时,这四个男学生才知道这个中年男子绝对不是好相与。 刘文泰忙着去找自己的近视镜,而王勇和黄建安就业冲了上去,嘴里还喊着:“揍他!” 只是四个男学生一个眼镜已经被打飞了,就他们三个还真的就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 那个中年男子伸手一拖便把张孝炎拖倒直接就压断了两棵玉米,然后人家就奔王勇和黄建安去了。 那王勇和黄建安又怎么可能是人家的对手,吓得急忙后退。 倒是被拖倒在地的张孝炎还有几分搏斗的勇气,却是一伸手就拽住了那个男人的裤腿子。 那个男人被张孝炎拽了个趔趄,便又转身哈下腰来奔张孝炎使劲。 王勇和黄建安看出了便宜,竟然又从后面冲了上来,一刹那间四个人就骨碌在了一起! 那个男子也真是劲儿大,张孝炎他们三个男学生又没打过架。 双方却是连街头的王八拳算不上,那就是一个农民与三个打架菜鸟的互殴,这架打的真是磕碜至极! “哎呀!我说你别在这儿光瞅着呀,你都上去帮忙啊!”已是经过了最初的震惊的冷小稚就对商震说。 到了此时,商震也已经从震惊中醒过腔来了。 可是他能上吗?他却是直接就摇了摇头。 人贵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就自己的小身板和现在冷小稚这样的女学生倒是有一拼,可要是拿自己去和那个中年男人去拼,搞笑呢吗? 自己手里倒是有枪,可是自己当个偷儿也就罢了,自己真能向一个老百姓举枪吗?那就不是偷了,那就是山上的胡子! 冲老百姓举枪这个事情,如果是那种老兵油子是能干出来的,何况就现在这种情况,东北军的军纪也谈不上多严。 可商震是真的不行,换言之他现在还没有沾染军队的那些坏习气。 “哎呀,你也算个男人!”冷小稚也急了。 冷小稚说商震算个男人那还是好听的呢,商震你可是当兵的,你就是再是麻杆儿那也是当兵的。 一路行来他们几个学生都习惯倚重商震了,毕竟商震手中有枪,而且他们还看到商震用花机关打死了伪军的样子。 在他们的心目中,商震那也是英雄形象,可是他们却哪想到这个英雄其实也只是在北大营突围战时候打过一次肉搏战。 只是那时商震所面对的是日军,那也是他被逼到绝路为了活命,手中的刺刀才能够下得去手。 换言之,以商震现在的本事要人命行,可打架真的不行! “哎呀,这可咋整?”此是李雅娟和那个樊梅也都慌了。 “你不上我上!”这时冷小稚就气道。 要说东北人的脾气秉性,那基本都差不多,火气一上来,不管男女那都挺火爆的。 还有一种说法叫做为什么东北男人会怕老婆?答案是,因为他老婆也是东北人! 很明显,别看冷小稚在这 三个女学生中长得最漂亮,可脾气也是最火爆的,她真的就一分柳毛丛奔那条小河径直去了。 张孝炎他们过去的时候那是挑干爽的地方绕过去的。 而此时冷小稚一看自己人吃亏了,也不顾前面有水了,直接就下了水奔对岸去了。 到了此时,商震依旧是无可奈何,此时就是一向对他最好的李雅娟,看着他的脸色都变了,这个麻杆儿也太没出息了! 实在不行我就用枪指着那个男人我不开枪,商震正想着呢,他就听到左侧毛柳丛中有动静。 难道是排长他们回来了?商震也只是这么一想就否定了自己的这种猜测。 王老帽他们去弄吃的是往右面去的,可是那动静却是从左侧传来的。 商震正寻思着呢,就听到左侧有人喊道:“哎呀,好玩哎,这咋还干起来了呢?” 一听那声音就不是自己认识的。 难道屯子里的老乡又来了,商震便从那毛柳缝隙中向外看。 这时他就见一个士兵手里拿着一支步枪正往河对岸去呢。 眼见的那个视频穿的也是东北军的衣服,难道也有人像我们这样要走着去关内吗? 可随机商震就发现自己错了,这时他就听到那毛柳丛中发出了“嘎嘎”的绝非中国人所能发出来的笑声! “都趴下有日本兵!”商震低声说道,同时他就把一直背在身上的那只花机关摘了下来,右手一动那枪栓可就拉上了。 既然毛柳丛中来了日军,那前面的已经出现了的两个士兵那就一定是伪军! 时下日军虽然占领了东北三省绝大多数的地方,可毕竟各地还有抗日武装在与他们作战,那些已经投降了日军的伪军所穿服装其实与东北军的都差不多,甚至有的投降者本身就是东北军的。 商震把自己的花机关抵肩了,他刚想扣动扳机,可马上就停了下来。 自己现在是个老兵了,一定要学会动脑筋,光凭热血冲动是杀不了敌的,已是有了战斗经验的商震心中警醒。 第64章 分身乏术 李雅娟和樊梅伏在毛柳林下面惊愕的捂着嘴巴,眼睛却瞪了个溜圆! 无论什么时代,年轻人永远是最敏感的那个人群。 因为青春,因为热血,因为日本人占了东三省,他们不想被日本人蹂躏,所以他们就选择了进入关内。 不过这却还是他们这几个女生头一回如此之近的看到伪军和日军。 前面的那两名伪军同样是中国人,同样是东北口音。 而此时过来的两名日军虽然那军装看着比伪军的服装质地要好很多,可是个子却很矮。 可不管如何,敌人就是敌人,在逃亡过来的路上,他们也曾经路过被日军屠杀的村庄。 虽然他们没有亲眼看到日军屠杀中国百姓的情形,可是那冒着黑烟的残垣断壁,那残垣断壁中哭泣的孩童与母亲,那地上不管是壮年还是老幼妇孺的尸体,都带给了他们深深的恐惧c震惊与愤怒。 现在他们就看到了真正的凶手,他们又怎能不害怕? 李雅娟和樊梅已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她们又看向商震,就见以跪姿将花机关抵肩的商震便如一尊移动不动的雕塑,他人不动,枪也不动,就那么瞅着。 怎么不开枪啊?李雅娟和樊梅两个心中自然有疑惑可是却绝不敢把话说出口。 而此时河对岸正在厮斗的那几个人也发现有日伪军到了。 王勇的眼眶子青了,黄建安的鼻子也流血了,至于张孝炎依旧躺在地上,看样子是被那个中年男子揍的不轻。 至于那个中年男子,他的衣襟已经被扯开了,虽然没有受什么伤,可是却也很狼狈。 时下的东北农村,哪里有那种轻工业生产出来的纽扣,却都是那种用布带编织而成的疙瘩扣。 如此一来,那个中年男人倒是省去了纽扣被拽飞的境遇。 可是现在不管哪方都惊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日伪军。 可也就在这时后面的那两名日军指着刚刚爬上岸的冷小稚却已是嘎嘎大笑了起来。 人类各个种族的语言是不相通的,可是表情却是相通的。 禽兽看到了美女意欲何为还用猜吗? 到了此时,冷小稚也傻了。 “快跑呀!”突然有尖锐的声音喊起,那声音就发自商震的身侧,却是李雅娟突然张嘴喊了出来。 就李雅娟这一声喊让前面的那里四名日伪军,意识就转过身来。 可与此同时,商震便暗道了一声“坏了”,他便扣动了扳机。 “他他”,“他他他”,商震抵肩的那支花机关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枪口跳动着,有硝烟出现,而这时那两个刚刚过河的日军中枪便倒了下去。 太近了,敌我双方现在还没超过三十米的距离。 就那花机关就是不抵肩射击,端着也是可以扫射的,何况商震怕失手又采用了最稳妥的射击方式。 日军的突然出现,把他们在场的人弄得一惊,而现在商震的突然出现,又将剩下的两名伪军惊住了。 “跪下!我不打死你们!”商震高喊了一声就从那毛柳丛中冲了出来,而他的花机关依旧指着那两名刚刚下意识把枪端起来的伪军。 伪军也只是一种称呼,他们的反应到底是比普通人要快的。 那两名伪军在商震枪口的威慑之下,他们都没有看清商震长什么样子,却看清了商震手中那能连发的花机关! 于是两名伪军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而他们所跪的地方正是有水洼的地方,便溅起了一片泥水。 商震这声吆喝其实是不专业的。 那要是经过训练的士兵就是让敌人投降时所喊的,一般都是“举起手来,交枪不杀!” 才参加过几场战斗的商震哪经过这方面的训练? 他也只是下意识的喊出声来,他只是要表达自己的意思,至于喊的什么内容,他自己都未曾注意。 可是商震不专业,那两名伪军投降却很专业的,那两人直接就把双手抓枪举过了头顶。 “缴了他们的枪!”商震急道。 那个来看护自家苞米的中年男子已经愣了。 你看他跟张孝炎他们这样的学生凶归凶,可是他哪见过当着他面就杀人的情景啊! 倒是那已经跑到岸上的冷小稚的应了,过来说了一声:“快呀!” 然后冷小稚就奔了两名伪军跑去了,冷小稚一动,不管是那眼眶青了的王勇,还是鼻子淌血的黄建安也都向两 名伪军跑去。 “他他”,就在冷小稚靠近那两名伪军之时,商震手中的花机关再次响起,这个短点射直接打在了那两名伪军的脚下便吓的那两名伪军已经一哆嗦。 “愣什么快拿枪外面还有呢!”商震大喝道。 就商震打的这个短点射把冷小稚都吓了一哆嗦,商震这么一嚷,她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商震为什么又要打出一个短点射?他那是怕那两名伪军突然把冷小稚或者黄建安那两个男学生扣作人质,如果那样的话自己怎么办? 商震既然已经学会了动脑,刚才他眼见的有日伪军过来了又怎能不会想到可能毛柳林外还有日伪军。 可是眼前他就赶到这样的艮劲儿上了,他分身乏术也只能先救这几个学生。 这个时候,如果毛柳丛外有日伪军向他射击或者向他包抄而来那他就死定了! 所以说,那些在战场上生存下来的百战老兵固然都有自己生存的本事,可有的时候需要的也是运气。 当人们对这种运气解释不了的时候,便称之为命运。 此时商震眼见着那两名伪军的步枪被冷小稚黄建安他们拿走了,他转过身就往毛柳林外钻。 枝条柳叶摇曳,如果这时候有日伪军向他射击,他不死也会受伤,可商震却哪又管得了那么多? 到了这个时候,商震才体会到战场冲锋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命! 好在并没有枪声响起,当商震冲出毛柳丛时就见树林外停了一架马车,那马车上放了一些麻袋,并没有任何人。 商震刚舒了一口气,可这时他却隐约的听到了沉闷的马蹄声,他便又向右前方看去,也就是山谷的来向。 这时他就看到,一架马车正疯狂的往外跑着,那马车上还有个人影,似乎正在挥动着马鞭。 商震举枪冲着那架马车又打出了一个短点射,可就他那枪法三四十米之内保准,百米之内凑合,至于百米之外吗?那就是瞎子找东西——全靠蒙! 商震还想再次开枪,可是他就听到身后的毛柳从那侧来了冷小稚的尖叫声。 无奈之下,商震只能返身又往回钻。 第65章 机智女子 当商震从那毛柳丛中再次钻出时,就见冷小稚c刘文泰他们几个学生正背对着自己,同时伸手指着那片枯白的苞米。 商震可以看到那苞米地中有苞米棵子正晃动着,隐隐的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这又是什么情况? 学生们都在,就连一开始被那个中年男子打倒在地的张孝炎也已经爬起来了,看样子并无大碍。 至于那个中间男子却已经趴在了地上,显然他已经被商震开枪打死两名日军的情形给吓坏了。 可是商震男目光再一扫,却发现那两名伪军士兵却已经不见了,再看冷小稚他们手中并没有那两支步枪。 见此情形,商震自然大惊! 不是那两名伪军又把步枪抢回去了吧,那么那这些个学生可就有危险的。 到了此时,商震再也顾不上自身安全,他直接就从那岸边冲了过去。 泥水飞溅之中,商震如箭般冲上对岸就把那几个学生掩在了身后。 “他他他”c“他他他”,这回他不再犹豫,就把花机关所剩余的子弹一扫射而空! 在时下花机关在中国军队中还有另外一个名称叫做手提机关枪。 既然敢叫机关枪,那火力自然也是猛的,二十多发子弹一瞬间就把前方的苞米打得枝叶乱飞! 可就算是如此,由于商震已经看不到那两名伪军的身影,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打中。 “都趴下啊,站着找死吗?”商震气道。 他嘴里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却又极其利落的卸下的花机关上的弹鼓,将另外一个满弹的弹鼓装上。 此时的商震紧张无比的看着那苞米地,只是那已经有人高的苞米地里一片寂静并没有子弹射出。 估计那两个家伙跑了,商震想着回头又看。 可这时他就看到冷小稚依旧站在那里,倒是张孝炎等其他学生已经趴下了。 眼见这商震把头转了过来,冷小稚却已经说话了:“为啥趴下?跑的那两个坏蛋没有枪。” “嗯?”商震一愣就要看向这几个学生,别管是男学生还是女学生,哪个手中又有步枪? 冷小稚显然看出了商震的困惑,然后她就面带羞涩地向旁边一指说道:“枪在那儿呢。” 商震顺的冷小稚所指一看,这才发现就在河道的水洼里正露出两只步枪的枪托来。 看到这样的情形,商震自然就更困惑了。 “刚才那两个坏蛋来抢枪,我一着急,就c就和王勇把枪扔河里了!”冷小稚的声音听着就理亏。 可是眼见着冷小稚的这个样子,商震的眼睛反而亮了。 “你让扔的?”商震脱口边问。 “嗯。”冷小稚把头垂下了,来回答的声音就跟蚊子哼哼似的。 此时正值晌午,阳光投在王小稚的脸上,商震就看到冷小稚的耳垂竟然都红了! 毫无疑问,那是不好意思了。 商震让他们一大帮子人拿枪看着两个俘虏,可结果他们一大帮子人把枪撇水里去了,俘虏还跑了! 从冷小稚的角度来讲,那就是商震给她下达的命令,可是她并没有把任务完成。 可出乎冷小稚意外的是,商震忽然赞赏的说道:“聪明!” “啊?”冷小稚愣了一下,然后他就看到一向寡言少语的商震竟然少有的笑了。 一见商震非但没有责怪自己,还表扬了自己,冷小稚便也笑了,然后其他六个学生跟着就也笑了。 商震都可以想象刚才的情形。 自己转身去对付毛柳丛外面的敌人去了,让这几个学生看着那两名俘虏也是迫不得已。 就这几个学生能看住俘虏吗?他们却是连枪都不会用吧? 如果他们和那两名伪军肉搏的话,仗着人多,虽然会吃亏,可是也能“掰掰手腕”。 但是如果那两支步枪被伪军抢走的话,他们可就危险了。 正因为如此,冷小稚急中生智就把步枪全都扔到了水泡子里。 如此一来就变成了敌我双方都无枪可用的局面。 商震听到喊声在往回跑,那两名伪军俘虏一看情形不对,连枪都不要了,所以才被吓得跑进苞米地里。 冷小稚所做的无疑是当时最佳的选择。 商震自忖如果自己处于冷小稚的处境,也未必能像人家处理的那么稳妥,那他又怎么可能不对这个女学生表达赞赏? “你别跑,把我们的人白 打了?”这时李雅娟就嚷道。 商震转身就见那个原本在地上趴着的中年男子已经爬了起来却正要跑路呢! 而那个男子虽然要跑可他那目光却也瞟着商震呢。 商震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把自己的花机关冲那男子一指。 原本那男子看守着自己家的苞米地和这几个学生打架时,那真如凶神恶煞一般。 可是商震也只是单手持枪那么一指,那男子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那男子也只是在自己家苞米地里干活,眼见着有人来偷他家的苞米自然来气,更何况他本是屯子里的一霸。 只是他再是一霸那也只是村子里的,此时一见商震那枪膝盖又怎么可能不发软? 商震正想着如何处理这个男子呢,就听到毛柳丛中一片“哗啦啦”的响声,他闻声扭头,就见马二虎子从那毛柳丛中钻了出来,而后面则是王老帽他们几个。 王老帽他们听到枪声终是赶回来了。 二十多分钟后,一个人又从那山谷中探出头来,那是王老帽,王老帽左右瞅瞅眼见并无情况转身一招手。 一驾由两匹马拉着的马车就从山谷中跑了出来,赶车的是侯看山,车上坐着的是冷小稚c李雅娟c樊梅三个女学生还有张孝炎, 至于其他人则是跟在了后面。 那马小跑子而跟着马车的人也都跑得很急,他们不可能不着急,已经有伪军跑回去了。 谁知道那日伪军现在在什么位置,张震打死了两名日军,人家不来报复那是不可能的! 此时就在那颠簸的马车上,李雅娟正看着拿着花机关跟着马车跑的商震。 就她此时看着商震的目光已是多出了一种异样。 坐在一旁的冷小稚看到了这一幕,便伸手捅了捅李雅娟然后便在她耳边耳语了什么。 刹那之间,李雅娟那圆圆的脸蛋就变得通红起来。 第66章 麻杆儿变甜杆儿 在经过一阵急行之后,王老帽这些人终是跑出了四五里地,他觉得应当没事了,这才把行军速度降了下来。 然后他命令行军不能停,换班吃饭。 而怎么个换班吃办法呢?那就是先吃饭的人都坐到了马车上。 所谓的饭则是一人发了一个苞米面大饼子,而且竟然还有菜,那菜却是用荤油炖的豆角! 王老帽他们这回冲进屯子时,正赶到一户人口多的人家开饭。 那户人家一口没吃上,却是全被他们划拉了回来。 “应该没事情了吧?”侯看山说 “这谁知道。”王老帽回答,“现在谁也搞不清小日本怎么回事,他们打北大营突时候,那可都提前踩了点的。 现在他们把锦州占了,谁知道这头有没有他们的人。” 王老帽他们作为底层士兵并不知道,日本侵略者为了占领中国,多少年前就已经派人在中国的土地上搜索情报了。 人家日军所绘制的地图有的比中国人的还要详细呢! 现在既然日军已经把锦州占了,在通往华北的路上还有几座城的,那么日军提前进行侦查甚至与汉奸进行勾结,这也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特么的两眼一抹黑,前方到哪里都不知道。”王老帽抱怨道。 “排长,你不是进过关内吗?”钱串儿在旁边儿问道。 钱串儿的言下之意无疑是,既然你坐火车进过关内,那就应当对火车到哪里大致有个印象的。 “谁能记那么细,你当记漂亮娘们儿呢!”王老帽不满地说道。 王老冒这么一说完才觉得不对劲儿,他下意识的往后瞅了一眼,似乎那三个女学生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什么,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王老帽已经四十多了,毕竟不年轻了,人岁数大了就变稳当了,总是不好意思在女孩子面前说些不着调的话。 钱串儿憋着心里的笑,没有再吭声。 在路上钱串儿曾经和马二虎子探讨过,为什么王老帽那么得意侯看山。 马二虎子回答的很简单,那就是,王老帽身上有匪气。 王老帽作为一名老兵的军事素质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试想原来他们东北军的老帅就是个大土匪头子,他手下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匪气? 因为王老帽身上有匪气,他就喜欢侯看山这个跟班伺候着他。 同样,别看王老帽他们先前跑到村子里去也只是一会儿,除了弄来的菜弄来吃的,却又带了几十斤的苞米出来了。 至于说那苞米是怎么弄出来的,还用问吗? 而就这,作为王老帽跟班的侯看山还说了,这是外面枪声响了,这要不是枪声响了,我们说啥也得弄点白面出来! 钱串儿还问他了,你弄白面出来你怎么吃?你要包饺子吗? 侯看山则回答,你还别说,要是能弄到白面我把那家的锅都给他端出来! 钱串儿便来气道,省省吧你,你把人家锅端出来也不用自己背是吧? 侯看山便嘿嘿着瞅着二憨子不怀好意的乐,那意思无疑就是,二憨子长得膀大腰圆的正好可以当炊事兵背锅。 “王排长!”有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那是冷小稚从后面跑了上来。 前面这几个人自然就看向了冷小稚。 冷小稚身材中等也就一米六多点,可是她的身材比例很好,跑起来时就有一种轻盈的感觉,就像山间的一头小鹿。 一见冷小稚过来,侯看山的眼睛又挪不开窝了。 “刚才你说搞不清这里是哪儿,我手里有地图!”冷小稚说着的时候,王老帽他们才注意到,冷小稚手中竟然拿着一卷硬纸。 到了此时,王老帽都不由得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烧的感觉了,刚才自己说什么漂亮娘们到底还是让后面的女学生听到了啊! 王老茂接过那张纸打开之后,就见那张硬纸上所画的正是辽宁省的地图,而且那表示地名的小圆圈,一个挨一个的,竟然十分的详细,那却是连入关的村屯都标了出来! “我就怕我们要走着过来,就特意从学校的图书馆找来的。”冷小稚解释道。 还没等王老帽夸奖冷小稚呢,侯看山就已经欠欠的说道:“你可真是一个有心人!” 只是他却没有料到,冷小稚。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说道:“你就用着吧,王排长,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人家就转身走了。 这要是换成别人这么主动搭讪,人家还 不理会,那可能也就讪讪的了。 可侯看山却不觉得,他却依旧痴迷的看着冷小稚走路时的背影。 “你看到那个死猴子看你的眼神儿了吗?”李雅娟问回到身旁的冷小稚。 “不是个好东西,不理他!”冷小稚回答。 现在他们这三个女学生越来越讨厌侯看山了。 只因为那侯看山看他们的眼神都不是好眼神,而且为人还总是欠欠的。 就比如先前他们去偷苞米时和那个苞米地的主人打了一架。 可是当那苞米地的主人看到了商震开枪打死了两名日本兵后当时就吓瘫了。 而后赶回来的侯看山却劈头就给了那中年男子两个大嘴巴子。 是的,那个中年男子和他们这几个学生打架,他们学生吃亏了。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这些学生就没有基本的是非观念。 毕竟是他们去偷人家苞米的,而人家也只是保护自己的东西,你侯看山欠巴登的打人家那两巴掌算怎么回事儿呢? 想到了侯看山的不招人待见,冷小稚和李雅娟的目光就又转回到了身旁的商震身上。 此时的商震又恢复到了原来的那副模样,沉默寡言不停的摆弄着枪支。 这次商震又立功了。 打死了两名日本兵,就又缴获了两支38式步枪,并且还有四颗圆形的手雷。 可是他立功之后却没有立功之后的意气飞扬,却总是在琢磨那些日军枪支武器的使用。 冷小稚在旁边眼见李雅娟看向商震的目光又变得含情脉脉起来,便噗嗤的一声笑了:“像根木头。” “不像木头,也不是麻杆儿,是甜杆儿,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甜杆儿。”李雅娟偷偷地补充道。 “那你咬一口试试?”冷小稚就逗她。 “你当我不敢?”李雅娟故作镇定,片刻之后做羞羞的笑了,而冷小稚就也跟着轻笑了起来。 李雅娟和冷小稚两个所说的话自然属于女孩子所说的悄悄话了。 此时商震却哪知道自己变成了世界上一根最可爱的甜杆儿,而这个甜杆儿也就是成了学生们以后对他偷偷称呼的外号。 注:甜杆儿是一种甜高粱,也就大拇指粗细,能长两米多高,正像高粱或者甘蔗那样,是一节一节的,平时都是当成零食吃的,扒掉外皮嚼里面的瓤是甜的,嚼完再吐出残渣。 第67章 女孩子的“恶毒” 商震哪有心思管那女学生的小心思,他现在的烦恼就是怎么能把自己变得强壮起来,让自己变得有本事起来。 只是现在总是在行军,他纵是肯吃苦有心去练本事可条件也不允许。 可自己要是随着王老帽真的找到了大部队,就大部队那伙食虽然说不至于把自己饿着,可自己现在那么能吃哪个伙夫又会单独照顾自己? 要不,自己跟王老帽商量一下,自己先找个人少的地方再弄点吃的然后好好练一下本事? 可临到了他却也未能跟王老帽张开那个嘴,他也知道自己这完全是孩子气的想法嘛! 就在商震的烦恼中,他们这支队伍依旧在向西南方向前进着,很快就又到了黄昏。 而这回意外的得到了冷小稚所提供的地图,作为指挥官的王老帽却也不用再象原来那样瞎蒙了。 沿着一条乡间小路,他们这支队伍在半小时后终是来到了一处高岗上,前方的山坳里则是一个正冒着袅袅炊烟的村庄。 “地图上的一个小圈圈,没想到却是一个大屯子。”王老帽感叹。 前面的那个村庄委实不小,看样子一二百户总是有的,各家冒出来的炊烟在那村庄的上空交织在一起竟然如同一个淡淡的罩子。 “钱串儿c侯看山你们两个进这个何家屯里面侦察一下。”王老帽吩咐道。 虽然现在王老帽他们现在已经有粮食了,就是那几十斤苞米。 可是那东西就是苞米粒子,他们又能怎么吃,总不好一粒一料的用火烤着吃吧。 更何况那王老帽原来是胡子出身,后来又进了大部队,无论哪种身份能进村屯里吃饭总是胜过野炊吧。 “我不跟他一起去,猴头猴脑的一看就不象好人,因为他我再挨顿揍!”钱串儿笑道,然后他便摘下挎在身上的盒子炮往前走了。 很显然,钱串儿也只是半真半假的开了句玩笑。 半真,那是因为他确实是不喜欢侯看山。 这个家伙什么事儿都玩心眼儿,从来是冲锋在后逃跑在前,和这样的伙伴在一起谁都犯寻思。 半假,毕竟这是排长王老帽所下的命令,他是不可能不执行的。 只不过钱串儿这句玩笑话一开,侯看山自然是不乐意了。 “你长得小鼻子小眼儿跟要挤到一起了似的,你当我乐意跟你一起去?”侯看山故意说道。 虽然说钱串儿人如其名长的确实有点小鼻子小眼儿的,可是却也不至于象他所说的那样全挤到一起去了。 自以为幽默想吸引别人注意的侯看山瞥了一眼周围的人,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并没有人笑,或许在其他人眼里,他侯看山开的玩笑就是再好笑却也因为他而变得不好笑了。 侯看山正失望着呢,马二虎子却已经说道:“还是我去吧!” “哎呀,那敢情好!我就觉得我虎子哥是好人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侯看山自然是喜出望外的。 马二虎子便也摘下了自己斜挎在身上的那支花机关跟了上去。 只不过就在他走了出去,别人可以看到他后脑勺的时候马二虎子却抛下了一句话气得侯看山一个倒仰。 因为马二虎子说:“我特么的跟你在一起也隔应!” 马二虎子的这个包袱甩的是如此的猝不及防,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王老帽和二憨子那是哈哈大笑,而冷小稚那三个女学生则是“噗嗤”一声的笑。 象张孝炎他们那四个男学生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只是张孝炎王勇也只是笑了一半忙收了回去。 倒不是他们不敢笑话侯看山,而是因为他们和那个苞米地主人打架后脸都已经肿了起来,一笑脸就疼! “行了,都瞅着点周围。”王老帽再次吩咐道。 于是,他便和商震c二憨子c侯看山散了开来。 王老帽很小心。 他们现在也是两眼一抹黑,虽然看着日军并没有攻到这里来,可谁知道日伪人员是否渗透过来了呢。 王老帽看着钱串儿和马二虎子终是进入到了那屯子之中,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衣兜却摸了个空。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烟了。 可也就在这时,一支香烟便如同变戏法般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咦?你个死猴子,你不是说你也没烟了吗?”王老帽接过了烟却也在瞪眼了。 “我哪敢都给您老人家啊,您那哪是抽烟烟您那是吃烟啊。 我这不是怕你关键时刻没抽的我就偷着藏了点私货吗?”侯看山看向王老帽的脸上自然是堆满了讨好的笑。 王老帽“哼”了一声时,侯看山就已经用那洋火给他把烟点着了。 于是王老帽很惬意的深吸了一口烟,而随后吐出来的烟雾却是直接就喷在了侯看山的脸上,一下子就把侯看山呛得咳嗽了起来。 这时马车旁就发出了冷小稚他们三个女学生的轻笑声。 待到侯看山看过去时,冷小稚她们却齐齐把脸扭开了并不看他。 这时侯看山就看到商震的脸上竟然也有淡淡的笑意。 妈炮的,这三个女娃不喜欢我猴哥却喜欢那根麻杆儿,等哪天看我不把那麻杆撅吧撅吧扔灶炕里烧了!侯看山就恶毒的想。 只是侯看山并不知道,刚刚那三个女学生所笑的却不仅仅是因为王老帽用烟呛到了他,而是因为冷小稚和樊梅的几句对话。 就在侯看山满脸堆笑讨好王老帽的时候,冷小稚却是轻声说道:“雅娟,你猜这个死猴子能活多大岁数。” 李雅娟不知道冷小稚何来此问便没回答。 而冷小稚就说:“他要是能活到五十岁,那有三十岁都是靠这张脸活着的!” 冷小稚的这句话绝对有着女子的恶毒,一个大老爷们靠什么脸活着呢?可偏偏她刚刚用那句话来形容侯看山那副贱笑的样子极为合适。 所以,连商震都被冷小稚的“恶毒”给逗笑了! 就是商震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几个同龄女子的出现确实是给枯燥的军旅生涯带来了乐趣。 就在李雅娟也想说几句关于侯看山的坏话时,他们就听到前面王老帽已经低声喝道:“准备战斗,好像出事儿了!” 第68章归队 就王老帽这一句话,本来是正盯着来路的商震端着自己的花机关就转过身来。 这时他们所有人就看到那屯子里有两个人正飞跑了出来。 他们距离那屯子也就是一百多米的距离,一看那两个人奔跑的姿态就正是马二虎子和钱串儿。 商震本能地就把枪栓拉开了。 只是这时王老帽就已经再次喝道:“不要开枪,离得太近了!” 谁离的太近了?这时就在那屯子里也跑出几个人来,却正在紧追前面的马二小子和钱串儿。 就他们之间的距离,以王老帽的枪法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够打中后面的人。 若说打不中也就罢了,可是打不住后面的人,就有可能打中前面的人他又如何敢开枪。 那就等着吧,好在后面最后的人也只是四个。 狂奔之下百米的距离那还不近吗?片刻功夫,马二虎子和钱串儿就已经跑近了。 而这时商震他们就听到马二虎子也在扯脖子喊:“别开枪!” “看那胆小样吧!”侯看山不满的说道。 在侯看山的理解,那就是马二虎子怕他们开枪从而把马二虎子和钱串儿捎带着也给毙了。 只是这时已经跑到近前的钱串儿却已在大声喊:“他们说是咱们人!” 钱串这么一喊,所有人就都愣了。 他们就见在后面追上来的那四个人穿的可不正是它们东北军的服装吗?可问题就来了,既然是自己人,你们两个跑什么呢? 眨眼间,马二虎子钱串儿气喘吁吁的就冲上了山岗,而这时后面紧追着他们两个的那四个人也看到了王老冒他们手中的枪。 于是那四个人在距离王老帽他们十多米处齐齐止步,不过人家那也是拿枪的,而且全是花机关! 他们端着花机关指向王老帽他们,其中便有人问道:“你们哪部分的?” “用花机关就很了不起吗?”王老帽冷冷的说道,“先说你们是哪部分的!” “哈!”说话那人被王老帽气乐了,扫了一眼便道,“拿枪的一共六个人,比我们多两个人就很牛逼吗?你再看好我的身后!” 王老帽再抬头看向那人的身后便傻眼了,眼见着从那屯子里又跑出一群人来,那些人多了没有,四五十人总是有的。 到了这是王老帽再想撤退就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这头和那头四个人都已经拿枪互相指上了对方,他们多了两个人又有什么用,人家却是四支花机关。 如果开打就算他们能把那四个人放倒了,他们这头也注定会有伤亡。 一时之间,两伙人就僵持在了这里,可是他们在这里僵持后面那群人可是在跑着呢。 片刻过后,那群人便又冲上来了。 人家好几十人呼啦啦往上一冲拿枪一指。 这时候对面的那个人反而不说话了,只是在那里嘿嘿冷笑,却是很惬意的将手中的花机关那么一摆。 人家那意思很明显,你们现在不缴枪还等什么呢? 王老帽是真没招的,一招算错满盘皆输。 他正要下令缴枪之际,这时他身后忽然有人说话了:“凭啥交枪?你们还没说你们是谁呢!” 说话间那人已是从王老帽身后走了过来,那却是商震! 王老帽也只是一瞥之间,就见商震手中却是捏了一颗日军的手雷! 哎呀!王老帽突然就乐了,行,自己还真就看走眼了,这小子是真有种! 就在这几回的战斗之中,王老帽他们还真就没有缴获日军的手雷。 本来他们打的就是伪军,那伪军所用的都是长柄手榴弹,和他们东北军都是一样一样的,本来那很多手榴弹就是东北军奉天兵工厂里生产出来的。 而商震却是在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屯子打死了两名日军,如此一来,却是正好缴获了两支38式步枪和四颗手雷。 不光是商震,就是王老帽他们都是头一回看到日军的手雷,为此在半路上他们还研究那手雷是怎么用的了呢。 王老帽到底是老兵他便猜测那日军手雷的用法是拔取上面的小销子,然后再或敲或按上面的那个小铜帽,再撒手扔出去那手雷也就炸了。 可是王老帽也只是猜测,一共就缴获了四颗手雷,他们也没有真的就扔出一颗手雷炸上一下试试。 可是很明显商震也是被对面这群人给逼急了,所以便把那手雷亮了出来,要和对方来个同归于尽! 就商震的这番 表现,还真的是大出王老帽意外呀! 王老帽怕死吗?他也怕死,可是他更知道每个人都怕死,而他在怕死的同时还知道有的时候要想活下去必须要光棍儿! 什么叫光棍儿?那可不是说一个男人岁数挺大了,一直没有娶上媳妇才叫光棍,那却是指混社会的或者胡子玩命的时候豁出去了,这也叫光棍儿! “嘿嘿。”王老帽得意的笑了。 只是王老帽的笑声还没有结束,对面就也有人说话了:“拿个破铁疙瘩吓唬谁呢?” 这时竟然有一个人就往上走了。 哎呀,还真有不怕死的,王老帽也吃惊了! 只是王老帽也只是刚刚吃惊,对面那伙人中就有人已经大喝道:“都别动,那是小日本的手雷,作死呢!” 说话之人却是一个军官,军官一说话往前走的那个士兵就停下了,嘴里还问呢:“啥是手雷?那玩扔能响啊?” 这真是东北虎人多,今年特别多啊! 原来那个往前走的士兵压根就没有见过日军的手雷,既然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商震手中拿的那是一个爆炸物。 一颗手雷爆炸的威力当然比不上炸药包,可是现在两伙人都凑到一起来了,就那颗手雷一旦爆炸放倒几个十米之内的人那还是好使的! “小兄弟别松手!我看大家也都不是汉奸,我们先自报家门吧!”先前说话之人也服软了。 谁都不傻,虽然说谁是汉奸也不会把“汉奸”两个字写在脸上,可是在那人的感觉中,王老帽他们还真就不像汉奸,汉奸还有这么玩命的吗? 当然了,也不排除有人会认定商震他们就是汉奸,否则他们怎么会有日本人的手雷? “我们是第6旅113团的,旅长王硕朋,你们是哪部分的?”那人开始好说好商量的。 王老帽自然明白,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他觉得对面这伙人也不像汉奸,他便说道:“我们是第7旅张连杰营的。” 只是王老帽和那个人互相报了部队的番号后话题却又无以为继了。 光说部队翻号有啥用?却还证明不了彼此是不是汉奸哪。 而这个时候证明人便出现了。 围着他们的人里就有一名士兵说道:“张连杰营我去过啊,我还在你们营房里睡了一宿呢!” 那名士兵却是一个通信员,有回到第七旅办事因故拖延了一下,就住到了张连杰营的营房里。 “哦?那你想一下你在我们营有认识的人吗?”王老帽问道。 “我也忘了你们营长长啥样了,我就记得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睡的那个屋子里一股子臭脚丫子味儿,贼熏人! 完了,还听有人喊了一嗓子,狗日的卤猪脚,你把你的脚丫子给我藏起来!” 就这个通信兵的话一出口,虽然双方还在对峙着,可还是让所有人有了一种忍俊不禁的感觉,那敌意无形之中就已经淡了许多。 而这时王老帽就已经说道:“行了,把枪放下吧,是自己人。” 说完他就率先放下了枪。 王老帽为什么如此笃定对方是自己人? 那是因为,他隐约记得原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有人被安排到自己排的屋子里睡觉了,而当时喊什么卤猪脚的那就是他王老帽! 第69章 无题 王老帽他们出乎意料地就在这个何家屯与自己人相遇了。 所谓的自己人是指第六旅在何家屯儿里放了一个连,连长叫刘国栋。 既然已经相遇,相互之间难免打听彼此的情况。 王老帽自然讲起了自己这个连,乃至自己整个营都已经近乎全军覆没的情况,这自然让那刘国栋和手下的三个排长感慨不已。 而刘国栋也跟王老帽讲了他们连留在何家屯做什么。 根据上面的说法现在对付日军的办法叫“无战线战法”。 怎么个无战线战法呢?那就是东北军派出部份部队用多种多样的方式对锦州以北的日军进行迟滞。 这些迟滞的行动包括暗杀c伏击c破坏等等。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明确的战线,说我东北军派出大部队与日军形成明确的战线进行对峙战斗那是不能够的。 但是东北军却可以利用日军立足未稳采用灵活的方式拖着日军不让他们往华北方向进攻。 按常理来讲,像王老帽他们,既然他们营已经打没了,他们就应当回归到他们所在的第7旅。 不过刘国栋也给了王老帽两种选择,一种是王老帽带着自己的人回第7旅。另外一种选择就是暂时留在他们这个连给他们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毕竟王老帽他们和日军有了一些作战经验,对日军也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这些都是刘国栋所欠缺的。 这就如他们刚刚撞上时,刘国栋手下的士兵竟然还不认识商震手中拿的那个铁疙瘩是日军的手雷,也就是手榴弹! 就这样婶儿的他们又怎么和日军打仗? 有鉴于此,刘国栋便跟王老茂商量,你和你那几个人在我炊事班帮帮忙吧! 刘国栋的这个理由无疑是成立的,王老帽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王老帽当然有自己的想法。 现在他才不带这几个人回自己那个团呢,回去了那就叫归队。 归队了,那就得执行战斗任务去。 自己这一段时间这几个人在这个炊事班里休养生息那多美! 可是王老帽并不知道,当他公布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最美的却是商震。 有鉴于自己瘦的真跟一根麻杆似的,早就想把身体素质锻炼上来的商震终于有机会来强大自己了。 而更让商震感到惊喜的是竟然让他们在炊事班帮忙,那既然在炊事班帮忙了,那自己也就是伙夫了。 那就算是大灾挨饿之年,谁又见到做饭的厨子有被饿死的呢? 通过先前的战斗痛感自己本事不行的商震马上就变得忙碌了起来。 他先是根王老帽谈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王老帽对此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现在看商震杀死的日本兵比他自己杀死的还多呢,他当然希望自己以后多个得力的手下。 王老帽一同意商震就又请教了当地人,甚至还给自己要了套老百姓旧衣服。 他总不可能在何家屯里练举枪瞄准,他需要到屯子外面去,那样的话自己如果穿着东北军的服装,怕是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商震是如此的急不可耐,王老茂是当天晚上和刘国栋谈的事情,而商震在第二天上午就消失了! “麻杆儿干啥去了?”院子里侯看山看商震一身便装手里还拎了个袋子走了出去便好奇地问。 可是随即他就遭到了王老帽的呵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赶紧给我琢磨上哪里找点烟抽!” 侯看山绝对是以王老帽马首是瞻的,他一听王老帽朝自己要烟当时就苦下脸来:“排长,你让我上哪里给你找卷烟去啊!旱烟行不行?” “谁抽那玩扔?苦不溜丢的,还死拉冲!”王老帽不肯放低自己的抽烟水准。 所谓的旱烟,就是当地人种的叶子烟。 那都是大片的烟叶晒干之后搓碎再用纸来卷或者用烟袋来抽。 所有抽过烟的人都知道,中国最好的烟叶在云南那叫云烟。 而东北虽然也称地大物博,但毕竟是苦寒之地,在这片土地上长出来的烟草抽起来就很冲,有着一种绝对的辛辣之气。 王老帽他们原来可是驻守在沈阳北大营的。 这句话什么意思?那是说王老帽他们可都是城市兵。 城市兵自然不会抽旱烟也就是所谓的叶子烟,他们是能够买到那烟厂里生产的烟卷的。 就算那卷烟用的是当地生产的烟叶,可经过制作之后也变得柔和了一 些。 现在侯看山让王老帽再重捡旱烟袋王老帽又如何肯? “我说排长你就将就将就,我先给你弄点旱烟,你先抽着,完了吧,我再给你想招儿!”侯看山既然弄不来卷烟也只能跟王老帽商量。 “你特么的说你还能干点啥?”王老帽气道,“打仗你都打不过麻杆儿这样的一个新兵蛋子,你也就是能伺候伺候我,你要伺候不好我,你就留在这个连吧,我特么也不要你了。” “别介啊,排长,你把我开了谁给你端洗脚水呀?”侯看山忙仗着自己脸皮厚开始讨好。 侯看山这么一说,旁边有几个士兵便嘿嘿笑了起来。 那几个士兵正是刘国栋连的伙夫,那笑都是有含义的,无非就是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眼见那几个士兵笑,侯看山虽然心里不乐意,可是他也不能和人家说别的。 毕竟现在他们几个人是吃着刘国栋连的,喝着刘国栋连的,那叫寄人篱下,他又怎么可能跟人家耍横? “排长,你可不光我自己一个兵啊!”侯看山明白其实这就是王老帽在收拾自己。 想想也是,他自己打仗勇不勇敢他自己不清楚吗?而王老帽一向又比较护着他,虽然说遭罪的活也没少干,可是危险的活还轮不上他,这他不明白吗? 难道是因为他侯看山长得好看?长得好看也没用,大家都是男人。 那根本的原因在哪里? 那还不是因为自己能伺候排长,伺候的比较有心得,能够给排长偷偷的留烟,要是自己这点事儿都办不到,那真是没有什么可用价值了! 不过虽然说是这么一点事,目前却是办不到的,侯看山看着在旁边同样幸灾乐祸的马二虎子他们几个便想起了祸水东移。 只是他侯看山是这么想的,马二虎子却也是这么想的。 “行啊,我去给咱们排长找烟。”马二虎子笑道,“我要是给排长找到烟了,那以后再有啥脏累险的活,可就归你死猴崽子了。” 马二虎子性格直爽,有啥说啥也不会拐弯儿,他却没有想到自己这样一句话就被侯看山抓到了把柄。 “哎,我说马二虎子你啥意思啊?你意思是说咱们排长处事不公呗?”侯看山当时就指出道。 “我c我特么的是那意思吗我?”马二虎子哪想到侯看山会直接反咬一口,他那脑袋瓜就没转过来个。 他瞅了一眼王老帽就见王老帽那脸色平淡也看不出高兴不高兴了,一时之间就不知道说啥是好了,他已是变得脸红脖子粗起来。 “净说没用的!”这时陈翰文说话了,“咱们排长从来都是身先士卒的,哪次危险的事不是咱们排长带头上的?” 要不说人陈翰文是秀才呢,虽然有些酸腐,可是他可不傻。 就他这一句既没有得罪侯看山,还帮了马二虎子,顺便还表扬了排长王老帽。 所有人再看一下王老帽时,就见王老猫那眼角上都出现笑意了。 很显然陈翰文的这句话让王老帽很受用。 不过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人家王老帽虽然有点排长的脾气,可是在带兵打仗上的事儿那可不差。 此时屋里正闹哄着,王老帽正想表扬陈翰文一句,可这时他们就听到院门外有人大声说道:“王排长,你们在吗?” 那声音听着清脆悦耳还是个女声,那却是那个女大学生冷小稚的声音。 第70章 寻“隐者”不遇 “这个死麻杆儿,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害得我被人家一顿笑话!”走出村口的李雅娟气道。 “大小姐,不光是你被笑话,连我也被笑话了,好不?”和李雅娟走在一起的冷小稚便说。 “谁叫你先说话的,你先说话的,你一个女孩子找大头兵,人家还不笑话你?”和这两个女学生走在一起的刘文泰则说。 他们三个学生所说的人家是指王老帽他们几个。 刚刚他们几个去找商震了,可是商震不在。 具体商震上哪里了,王老帽说他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商震去屯子外面找地方锻炼身体去了。 “真是急死人了,这要是找不到他,咱们可能也再也不能跟他说话了。”李雅娟再次说道。 李雅娟这么说当然是有道理的。 不管怎么说,王老帽他们也算是归队了。 可既然王老帽他们已经归队了,那李雅娟他们这七个学生就不可能再与王老帽他们同行了。 他们也不可能停留在这个叫何家屯的屯子,他们那是要接着往关内行进的。 而刘国栋看到了他们七个要去关内的学生之后就说,今天下午他们连的人要去营部办事,可以用马车把他们捎到下一个村子,然后营里估计也会派人把他们往下一个地方送,那里已经有火车了,他们可以坐火车进关了。 如此一来,他们七个学生与王老帽他们这六个士兵的缘分,到此也就结束了。 且不说李雅娟是否对商震动了少女的心思,可商震对他们的救命之恩,他们总是要表达的吧。 人家商震可是救了他们两回了,第一回是王老帽和马二虎子护着他们往回跑,商震开枪掩护了他们。 第二回自然是他们去偷苞米,虽然他们几个学生和那个苞米地的主人打架商震没有参与,可商震却再次开枪打死了两名日军。 这都是救命之恩,他们这几个学生一听说下午就要走当时就慌了神,那肯定是要过来表示感谢的。 只是他们这几个学生却哪想到商震却是跑到村子外面锻炼身体去了。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李雅娟却说啥想再见商震一面。 就李雅娟的那点小心思,其他几个学生自然心里都明白。 不过却也没有人说别的,商震可是他们七个人共同的救命恩人。 再说了,就是李雅娟现在对商震有某种心思也什么用都没有,他们也看到了战争的残酷,他们一进关内,谁知道商震又会随部队到哪里去打仗,从此就是天涯殊途。 这种情况就像刚刚情窦初开的少女刚对某个同男学有了好感,可是转眼间人家就转学了,那么这份心思早晚也只能变成了心头的一丝回忆。 此时李亚娟他们几个从村子里出来自然是想找商震,可是站到了村口他们便傻眼了 此时但见远山层层叠叠,树木已经变黄,有风吹过,只见落叶萧萧,却哪里能看到商震的半点影子? “还找你的甜杆儿吗?”冷小稚轻笑,李雅娟唯有撅嘴。 “要不咱们往前走,喊两嗓子?”刘文泰建议道。 “拉倒吧,别说把狼招不招来,再把日本兵招来。”冷小稚不同意。 “我就搞不明白了,为啥雅娟非得见商震,你可别说是只是因为他救了咱们命。”刘文泰好奇的道。 冷小稚便又笑了。 冷小稚这么一笑,刘文泰便恍然大悟了。 刘文泰和冷小稚李雅娟关系最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就类似于那种跨越了性别之间的好朋友。 “小稚,你为什么——”刘文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得组织一下语言,是以要重新说道,“你为啥不找商震?”完了还没忘挤咕了下眼睛。 冷小稚盈盈一笑回答:“太瘦不是我的菜,估计都没我腰粗!” 冷小稚的话随即捞了李雅娟一个大大的白眼。 “行了,回去吧,有缘总会再见的,没缘隔片树林子你都看不着。”刘文泰劝道。 李雅娟接着看那远处的山,近处的林,最终也只能转身往回走了。 而此时正在某处的商震又如何知道那几个学生在找自己? 此时他正把手中的步枪用力的往外拔着,那支步枪的刺刀却正插入到了一棵树的树干中。 商震也只是一时性起想要体验一下拼刺刀的感觉。 他便把那刺刀向一棵树上扎去。 纵使商震再没力气,他也是把刺刀刺入了到那树干中。 刚刚商震还沾沾自喜呢! 他琢磨着那刺刀刺入到树干中的深度,虽然也只有寸余,可是他就想了,这棵老树的树皮虽然没有人的骨头硬,可是总比人的肚皮硬吧? 那要是自己这么一刺刺到了日本兵的肚子上怎么也得进去半尺,然后自己一抽刺刀,那什么血啊屎尿屁啥的还不放出来? 商震想得很认真,他并不觉得这很可笑。 已经上过战场的商震对人体有了更深切的认识,好看只在一层皮,至于里面嘛,不提也罢,怪恶(ně)心的! 不过商震也想到了,就自己的力气,要是都能把刺刀捅到日军的肚子里边儿了,那是日军捅自己,那还不得把自己捅透气儿啊! 拼刺刀比的就是速度和力量,自己还是得练哪。 要说商震这想练一下拼刺刀的想法那绝对是好的,可是正所谓上船容易下船难,他把刺刀扎到那树上容易,可是想再拔刺刀可就费了劲了! 刚刚他已经用力的将那步枪晃了两晃,却也没有把步枪拔下来。 而现在他狠了狠心用脚蹬在那树干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就用力往后一拔。 这回刺刀针拔出来了,而他也被闪了一下,一个屁股墩儿就坐到了地上。 商震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心到这样婶儿哪能行啊? 商震可是练了半天了,他用一种后面有敌人用刺刀逼着自己的感觉去苦练又怎么可能偷懒? 本来他就已经累够呛了,而这回他又奋力一拔刺刀还闪了一下,终是累的不乐意动弹了。 还有没有什么招能提高自己拼刺刀的水平呢?商震又琢磨了起来。 而商震就这样边琢磨边自己练,饿了就吃自己带来的干粮咸菜和水,他却是连军营都不回了! 一直到了天将黑的时候,商震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何家屯。 刘国栋那个连现在所住的自然是民居,那当然是和村民的房子混杂在一起的。 当商震经过一家房舍的时候他就瞥见那家房山头上挂了件东西。 商震若有所思起来,他开始往四处眨摸。 从那房舍敞开的房门里正传来说话声,那是人家正在吃饭。 可商震在意的并不是这个,他见屋外无人便鬼鬼祟祟的凑到了房山头将挂着那件东西扯了下来塞到自己带的袋子中,然后便若无其事的往炊事班走去。 而当商震进入到炊事班所住的那所房子里时,里面便传来了侯看山大惊小怪的叫喊声:“哇,学生娃的相好回来了!” 第71章 君杀敌阵,我祈君安 “排长排长,快把信给他!”侯看山急切的说。 原本与侯看山关系都不太好的其他几个人也围了上来,那眼中也尽是好奇之色。 而一头雾水的商震则站在了中间,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里有什么信?让我当烟纸用了!”王老帽大喇喇的说。 “啊?”那几个人同时傻了眼。 侯看山也实在没有地方去给王老帽弄卷烟去,那王老帽就也只能抽旱烟了。 所谓的旱烟也就是指用东北当地产的烟叶晒干揉碎再用纸卷成细喇叭筒状。 而所谓的卷烟是指烟厂生产的用机器加工包装出来的香烟,那里面是烟丝。 旱烟很冲,一抽就有一种格外酸爽的感觉。 就时下于平常人来讲,用纸卷烟抽那也是一种奢侈,大多数都是使用烟袋锅。 正因为如此,王老帽说把那封什么信当烟纸卷烟抽掉了也是有可能性的。 “什么信哪?”商震依旧是一头的雾水。 “你不知道?你真不知道?”钱串儿也兴奋地说话了。 按理说,侯看山所主张的事情,钱串儿他们是不会跟风的,可是今天这事儿实在是也让他们好奇心大起,所以竟然与侯看山“和流”了。 “我不知道什么?”商震问。 “那几个学生,那几个女学生走了。”钱串儿盯着商震说,他尤其指出了那几个女学生。 “哦。”商震应了一声,以示他知道了。 “你c你——”钱串儿指着商震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干嘛?你们都这样看着我要干嘛?”眼见那几个人看自己的表情就像看鸡群里突然冒出一只白天鹅似的商震也好奇了。 “你是不是和那个长着小团团脸儿的女学生有点啥事儿啊?”钱串儿好奇地问。 “啥事儿?”商震依旧一头雾水。 所谓小团团脸也就是小圆脸,那指的就是李雅娟。 自己和那个李雅娟又能有什么事?商震很不以为然。 留在这里打仗是他们当兵的事情,那些学生别管是男学生还是女学生,人家都是读书人,人家就是到关内那也是要接着读书的,那人家留在这里干什么?该走就走呗,留下来才奇怪呢! “真没啥事?”陈翰文也颇为不信的问。 “啥意思啊你们?”商震依然迷糊。 眼见伙伴们的急切,商震甚至都开始回忆了。 自己和那几个学生也没啥事儿啊! 那顶天也就是在过来的途中有一回那几个女生要解手,自己远远的给那几个女学生站岗了的。 可自己那也就是站岗,回头偷看的事,自己是干不出来的。 商震又不傻,他知道这种话坚决不能说出来,这要说出来,没事都会被说成有事了! 眼见商震那副表情不似作伪,那四个人都无奈也只能再次看向了王老帽。 “拿去拿去,秀才你来念一下!”到了此时王老帽才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好的信纸扔了出来。 那信纸是怎么折叠的呢,那就是把信纸折成了一个小条条,然后回还弯曲像绳子结扣一样,倒也显得用心别致。 “我就说排长不能把纸卷烟给抽了嘛!”侯看山不识时机的又恭维了下王老帽一句。 眼见那张信纸终是被王老帽拿出来了,除商震以外的那四个人急忙就围了上去,侯看山还特意挡住了商震,就他那样子,明显是害怕商震也去抢那张信纸。 而商震对此依然无感,到了这时他才有功夫放下手中拿着枪,同时他还呲牙咧嘴着,他给自己训练了一天,那量可着实不小,现在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而这时陈翰文就开始在打开那张信纸了。 “别着急,外面还有字呢!”钱串儿说。 可不,那折叠的弯曲的纸条外面就有字。 于是他们就听陈翰文念道:“商震兄亲启。” 这句话很好懂,没谁听不明白。 可是他们又怎么可能让商震自己来看这封信? 他们是必须要知道这封信的内容的,他们能够坚持到现在才看,那还是因为王老帽到底是岁数大稳重了,先把这封信给扣了下来。 “看看,我就说有见不得人的事儿吧,要不为啥让他自己打开不让咱们看!”侯看山又来词儿了。 侯看山这话说得很难听,可屋里所有人自然已经熟悉侯看山的做派了,也就 没有人搭理他。 陈翰文瞟一眼商震,眼见商震并没有别的反应便把那信纸打开了,然后就读出了声:“与君相遇,感佩此生。关山无尽,何日重逢? 倭贼犯境,强占三省。君杀敌阵,我祈君安。 小妹李雅娟敬上。 民国20年11月7日。” 屋子里静了下来,读信的读完了,听信的自然也就听完了。 “再念哪!”片刻之后一向对这些事儿不掺和的二憨子都说话了。 “没啦!”陈翰文把手一摊展示着那张信纸说道。 “啊?这也太短了!这就没了?”二憨子惊讶。 这张信纸还是挺大的,可是谁想到里面就写了那几个字。 “这也没啥嘛,就是商震救了他们的命,人家没告别上就留了封信嘛!”钱串儿恍然大悟。 “我就不信了,那里面说不定有什么暗号啥的呢!”侯看山开始抢那张信纸了。 而这时也知道了事情原委的商震才说道:“这张纸可是给排长抽烟用的,你们抢坏了得负责的!” 商震这句话好使了,于是已抢到了信纸的侯看山便看向了王老帽。 正靠在炕头上的王老帽也只是一伸手,侯看山虽然心中不舍,可到底是把那张信纸递了过去。 “都别没屁搁了嗓子了!”王老帽说道,“人家麻杆儿救了这几个学生两回了,学生走了没见着面给留封信有什么奇怪的? 再怎么说咱们麻杆儿那也是英雄救美,别说留封信了,那就是以身相也很正常嘛!” 这可就是排长说话了,也给这件事定性了,其他那几个人自然不再说什么。 “麻杆儿把你的信拿走!”王老帽一扬手,那张纸便轻飘飘地飞了出来。 站在炕下的侯看山想伸手却又不敢,于是那封信最终还是被商震捡到的手里。 到了这时,商震这个当事人这才有机会细看那封信。 他扫了一眼见那信上的内容与陈翰文所读并无不同。 至于字体嘛,倒也谈不上娟秀,不过却是很纤细的,就跟自己的外号“麻杆儿”一样。 “排长你不留着抽烟用吗?”商震眼拈着那张纸问王老帽。 “我不用你那玩意儿,一看就(yà一)火!”王老帽随口答道。 所谓的(yà一)火是指卷旱烟的烟纸有的过于爱燃烧,里面的烟叶子没咋地呢,烟纸却快烧没了,用这样的纸来卷喇叭筒抽起来自然不爽。 商震这才把那张纸重新叠好,随手揣到兜里,说了一声“我去吃饭”这才溜出了屋。 而就在他身后的屋子里,依旧为此而忿忿不平的侯看山气道:“英雄救美,就以身相许啊?排长,我记得你的那个啥,当年也是你救的吗?” “嗯?”王老帽眯缝儿了下眼睛然后就骂道:“你个狗日的,你竟敢连老子也消遣,来人!把他给我按在地上揍!” “啊?”侯看山傻眼了,“排长,你放了我吧,我就是话赶话!” 侯看山当然知道,想当初在北大营附近王老帽有个相好的寡妇,自己这回也只是看那个女学生对商震情有独钟心中不平才随口问了王老帽一句。 可是他也不想想,他怎么消遣商震都可以,王老帽是他能惹的吗? 旁边那四个儿郎在王老帽的命令下已经如狼似虎的扑上来,于是屋里便响起了侯看山如同杀猴一般的叫声。 注:搁了,东北方言里是搅拌的意思。 第72章 爱卡巴眼睛的老兵 “吱丫”一声门响,商震进入到了那昏暗的伙房之中,然后他就看到那个穿着肮脏不堪军装的老兵正蹲在地上“叭嗒”“叭嗒”的抽烟。 老兵也是老头,那老头兵是用一个一尺来长的铜烟袋锅抽的旱烟,屋子里很温暖,可是那热呼气与呛人的烟味又搅在一起,仿佛这才是人间的真味。 时下中国人的人均寿命并不高,也就是四十岁左右,而这个老头那满脸的褶子却表明他可是比四十来岁的王老兵老多了。 商震自然是识得这个老兵的,因为他是这个连的炊事班长。 商震的目光在屋子里扫过,那一长排的简陋的桌子上并没有吃的。 “大叔,您老给我留吃的了吗?”商震便毕恭毕敬的问那老兵。 那老兵卡巴着眼睛并不说话,只是用烟袋锅冲着灶台上的大锅一指,然后接着叭嗒烟。 商震便奔向了那大锅,他掀开半扇半圆形的木头锅盖时便又一咧嘴,他感觉到了胳膊上的酸痛。 就时下的锅盖哪有铁锅盖,那都是用木头榫卯制成的。 这是中国人木匠的传统工艺,全程不会使用一个铁钉,做出来的家具坚固无比,就是那几十米高的木塔也都是如此。 可坚固固然是坚固了,却也比较厚重,尤其那锅盖总是盖在锅上,便是湿乎乎的,又怎么可能不沉? 只是饥饿自然会战胜酸楚与痛感,片刻之后商震就已经一个人坐在那狭长的桌子前开始吃饭了。 饭是一小盆高粱米饭,菜是炖大头菜土豆。 所谓的大头菜东北也叫疙瘩白,南方人叫包菜,这种菜炖完之后再吃起来就有一股烀猪食的味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只因为在常用的菜蔬里面大头菜产量最高,价格又最便宜。 可商震管不了那么多啊,他确实是饿坏了,一顿狼吞虎咽之后,他那瘪瘪的肚子终于鼓了起来。 商震伸手摸了一下自己那圆滚滚的肚皮,同时又感觉到了自己那一条条的肋巴扇儿,唉,自己什么时候能胖起来呢? 吃饱了饭,商震忙又到水槽那里把碗盘刷干净了放回到它应该在的地方。 当这一切都完事儿了,商震还没忘了给那依旧在“吧嗒”“吧嗒”抽旱烟的老兵鞠了个躬,说了一声:“谢谢大叔!” 那老兵则又是轻挥了一下旱烟袋表示不用谢。 而到了此时,张振才又坐回到那个长条桌子旁,掏出了那封折叠的信。 他把信打开,这才又仔细的看了看上面所写的四八三十二个字。 这些字商震都还认识,意思自然也理解。 倭寇这两个字原来他是不认识的,但是后来有一回陈翰文也说过“倭寇”两个字,为此商震特意请教过陈翰文,按照陈翰文的说法,倭寇是对日本人的蔑称。 商震看着那些字,他的眼前就又浮现出了李雅娟那张圆圆的显得很是清纯的脸庞。 可是随即他便笑着晃了下头,重又把那信叠了起来揣回到自己的口袋里。 别看侯看山也好还是钱串儿也罢,大家都起哄似的说女学生来看他的这件事情,可商震真就没有当回事。 第一,他不觉得自己和李雅娟有什么。 第二,他也不喜欢女学生的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劲儿劲儿的感觉,他还是喜欢农村那种腰粗屁股圆的,这样的体格能干活还能生小子! 第三嘛—— 只是当商震刚意识到自己第三个原因的时候,那个老兵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小嘎子,你咋不看情书了呢?” 商震回头那个老兵已经是站在了他的身后,正在那里卡巴眼睛呢。 那老头也不知道怎么当的兵,还是炊事班的班长,却有着一个卡巴眼睛的毛病。 所谓卡巴眼睛就是指眨眼。 正常人在一般情况下都会眨眼的,只是那老兵眨眼的次数明显比别人要多,以至于侯看山在背后嚼这老兵的舌头时说,你看那老登天天在那卡巴眼睛,眼屎都是那么卡了出来的! “啥情书?就是人家对我表示感谢。”商震笑道,而这时商震就意识到李雅娟给自己送了一封信的事儿闹得还挺大,原来这个老兵也知道了。 “那人家咋不给别人写信,非得给你写信,那还是相中了你。”那老兵就笑。 “相中我我也不能要人家呀。”商震再次说道,而这也是他刚刚所意识到的自己不能和李雅娟在一起的第三个原因,“咱当兵打仗的,说死了也就死了,人家还是个黄花大姑娘,那不是害人吗?” “嗯,你这个小嘎子和别人不一样,你厚道!”那老头听商震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赞许的夸道。 那老头一表扬,商震又腼腆了。 商震起身要走,只是这时他才发现老头并没有让他现在就走的意思。 “我听王老帽说,你跑外面去练本事去了,你都说说,都练啥了呀?”那老头就又问商震。 “我也没练啥,就是想把自己的劲儿练出来,再练练瞄准拼刺刀啥的。”商震回答着,然后他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可是听李福顺说过,一个连队里连长连排长班长都是老兵,那都是有真本事的。 而另外有真本事的人都是在炊事班里。 要说炊事班在一个连队里绝对是个好活儿,别人上前线开枪射击拼刺刀,一般情况下炊事班是不上的。 可是什么样的人能进炊事班呢?就是连长的亲属都未必能行,那却都是一些有着极深战斗资历的老兵。 岁数大了,资格也老,就不乐意在前面打打杀杀的,还在军队里呆习惯了,那自然就进炊事班了。 莫非眼前这个老头也有这个本事? 商震心有所想,表情上自然就有所变化,他脱口便问道:“大叔,那你能教我什么本事吗?” “哈!”那老头被商震这么一说,直接就给逗乐了。 “大本事我教不了你,小本事还能告诉你点儿。”那老头笑道。 “那以后管你叫师父吧!”商震的反应那就是个快。 “得得得,你可别给我当徒弟!我可没有什么诀窍教给你,我能教给你的都很简单,只不过却是要下苦功夫的!”那老头回答道。 “那也行,您老教我啥我就学啥。”商震从善如流。 其实就不用那老头说,商震也明白,自己想认人家当师傅,可人家真未必会要自己这个徒弟。 所谓“师徒如父子”,还有种说法叫“学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中国就是一个小农经济的社会。 手艺是什么?手艺就是吃饭的家伙什儿! 有艺不压身,有了手艺才能挣到钱才能养家糊口。 一个手艺人要把自己的手艺传给徒弟,那都是要选择人品好的。 徒弟在学会了师傅的手艺之后,等师父岁数大了那是要给养老送终的,真的和自己的儿子没什么两样,这就是中国的传统社会。 商震的父亲是个木匠,尽管那木工活不是最好的,可那也是手艺活,所以商震自然理解其中的道理。 “下苦功夫我不怕,总是要多杀死几个日本人,再把自己的小命保住的。”商震跟那老头表态了。 注:老登,东北话里骂人的话,类似于老东西。 第73章 暗杀 都特么的让让,不想死就往边上靠!”有穿着东北军的服装可是头上却已是顶了黄帽子的伪军在前面吆喝。 尤其一名伪军军官最为显眼,那名伪军军官骑着马,手中拿着马鞭,在大街上甩的“啪”“啪”响,竟然也甩出了一种炸街的感觉。 有的中国人为什么会当汉奸?中国人眼里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汉奸? 当然,每个汉奸会有各自成为汗奸的理由。 人嘛,这种会思考的动物,总是会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理由或者借口。 有些人你不要去跟他谈什么家国情怀,就比如眼前这个舞动着马鞭的伪军。 本来日本人没有来的时候,他就是一个绯闻缠身的人,是一个为街坊邻里所不耻的人。 所谓“撅绝户坟踹寡妇门”这样的事儿正是他所干的。 而用他自己的一句名言,就也完全可以体现出他的为人,当然那只是他的笑谈,可是却也足以说明他的人品,那句话叫做“不是小弟不是人,实在是嫂子太漂亮了!” 就这么一个主儿,当日本人来了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翻身机会到了,他摇身一变直接投靠了日军,于是便有了现在的狐假虎威。 他的所谓惦记着嫂子这种行为让人不耻,他的理由是嫂子太漂亮了。 而他成为了汉奸,是因为他觉得所有人都欠他的,他受了很多气,他才不管什么中国人日本人的,有奶就是娘,他要把曾经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找补回来。 此时的他是如此之豪横,他睥睨四方,直接屌炸天! 只是他并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胡同口里的人群中有人低声叨咕了一句:“今天这狗日的不是正主,让他再多活两天!” 就在那个声音叨咕过后,开路的伪军过去了,后面十多名骑着高头大马的日军出现了。 时下大和民族的个头无疑是矮的,仿佛为了弥补自己祖先个子矮的命运的不公,日军那高头大马倒是比以蒙古马为主要马种的中国马高大了许多。 而说实话,就日军的那高头大马那却是比他们的小豆坦克看起来还要雄壮一些的。 有了那马的衬托,加上日军服装的鲜明,那马上的日军就显得愈发气势汹汹起来。 马上的那些日军军官也好,士兵也罢,都审视着避让在街道两旁的中国老百姓,这时他们中间官阶最高的那名日军大佐鼻子里哼了一声用日语叨咕了一句,表达自己的不屑。 他说的是:“哼!支那!” 据说中华文化是日本的文化养母,可是日本就这样一个借着工业革命之力,率先实现了工业化的弹丸之国,并在百年之内培养出了他们对中国的优越感。 可是佛说众生平等,真搞不明白这名日军大佐的优越感从何而来! 因为这个时候枪声响了。 “他他他”的花机关的连射声c“啪啪啪”的盒子炮的连射声瞬间便搅在了一起,直接压过了那杂沓沉闷的马蹄声。 无论那高大的日本马还是矮小的日本人便在枪声中倒地,然后街上就乱了。 那名刚刚骄傲的不可一世的日军大佐死的很凄惨。 他先是中枪从马上跌了下去,然后后面一匹因枪击而受惊的马就把那硕大的马蹄直接就踏在了他的脑袋上! 这样突然发生的袭击事件,就在日军占领锦州之后经常发生,而发生地又绝不仅仅限于锦州。 “自奉天事件突发,日本军队与张军队冲突以来,在锦州附近集结之张军队及锦州临时政府支使马贼c便衣队,以一切方法危害日本权益,并试图扰乱后方,张及其部下表面虽宣称不抵抗,但在暗中却鼓励对日本军队之敌对行为,此乃为事实”——摘自《日本外交文书·满洲事变》 “什么日军军官还是伪军头子或者便衣队的汉奸,只要抓到机会就把他们一锅烩了!”当执行任务回到驻地的刘国栋站在炊事班的院里豪情万丈的说出这句话时,便得到了周围一片叫好之声。 那名日军大佐正是被刘国栋带人乔妆摸进锦州城之后干的,而与他同去的还有王老帽。 “刘连长说的太好了!”这时有人大声说道,那是侯看山。 在有眼力见儿这一点上必须得佩服侯看山,人家说的话就是恰逢其时,恭维的也恰到好处。 而实际上刘国栋的话应不应当赞场扬呢?那自然是应当赞扬的。 不过此时刘国栋看了一眼侯看山却笑了,接着就促狭的问道:“你说我说的哪好?” “啊?”侯看山被问住了。 他也只是习惯性地去恭维,至于刘国栋哪里说得好他还真说不上来。 “王排长,你的手下有人在乎悠我呢!”刘国栋又冲王老帽挤咕眼睛。 一直也在听刘国栋说话的王老帽便有了一种脸上发烧的感觉,他心道,你个死猴子,你拍马屁你分分人不好吗? 王老帽嘿嘿笑着,他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钱串儿却在旁边说话了:“我说刘连长说的好,是你说的那个一锅烩说的好!” “嗯?”刘国栋便看向钱串儿,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长得小鼻子小眼睛的士兵如何自圆其说。 “一锅烩嘛!嘿嘿。”钱串儿接着说,“管他狗日的是汉奸,伪军还是日本人,能弄(nèng)死的都弄(nèng)死,这是咱东北的名菜,乱炖嘛!放一锅里去弄(nèng)死他们!” “说的好!哈哈哈哈!”刘国栋已是仰头大笑起来。 然后他环顾了一下周围自己手下的那些炊事兵又道:“看人家王排长的人都这么会说话。” 只是他话也说完了,在他环顾周围的刹那,却注意到有一个瘦瘦的士兵正在墙根儿处如同坐着一般。 什么叫如同坐着一般,那坐着就是坐着躺着就是躺着,怎么叫如同坐着一般呢? 是因为那个士兵是个坐姿,可是屁股底下却没有凳子! “哎呀!”刘国栋好奇心大起,他分开送人便往那里去了。 那个士兵此时在角落里正咬牙坚持着,那鬓角上的汗珠子都下来了! “老霍,你徒弟啊?”刘国栋便喊。 “不是,我就是让他锻炼一下。”他手下炊班的那个老兵应了一句,而他手里掐着的依然是他那只旱烟袋。 “你不用起来,就这么蹲着吧,骑马蹲裆式,嘿嘿。”刘国栋笑了,他自然是识得炊事班的那个老头也就是那个老霍的招牌式练功方法的。 “你叫啥名字?”刘国栋接着问。 此时,那个士兵正用武术中的马步动作在那里奋力坚持着。 时下可是11月末了,天气已经很寒凉了,可是他都能把鬓角蹲出汗来,可见用力有多些,并且,眼见着他浑身已经哆嗦了起来。 练过武术中的马步的人都知道,就那个动作普通人比划一下或者蹲个一两分钟是可以的,时间稍长点一般人都不行,那两条腿根本就承受不住! 只是此时作为连长的刘国栋问话那个士兵又怎么可能不回答。 于是他终把那咬着牙张开了嘴中说道:“报c报告长官,我叫商震。” 他可不就是商震吗? 他蹲了马步已经蹲了有一会儿了,那正在咬牙坚持,而现在他一说话终于把那口气泄掉了。 要知道商震见人比较腼腆,可不代表他是口吃,他实在是蹲那个骑马蹲裆式很艰难,才费劲巴力的和刘国栋说的话。 现在他话也说完了,人就也“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74章商震练本事 第74章。商震练本事。 正如那老霍头所说的,他真的没有什么诀窍教授给商震,他所教授商震的就是扎马步。 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拳收于腰间,人半蹲不蹲就在那挺着,这个半蹲不蹲就是指人的大腿要与地面基本持平。 上述是人的表象,也就是旁人能够看出来的。 可实际上内在还有一些要求,比如挺胸昂头,收腹,舌底上颚,提臀,等等。 至于其中深奥的道理老霍头也不明白,他说了,他的师父就是这么教的,虽然自己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其中肯定是有道理的,所以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 至于其中简单的道理,老霍头却是明白的,老霍头说,练武之人也好,士兵拼刺刀也罢,下盘一定要稳,下盘稳了才有爆发力,刺出的刺刀才有劲,而蹲马步就是最好的办法。 那么,这老霍头所说的到底对不对呢? 如果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或者说在运动上极其有天赋的人应当会听老霍头的方法。 如果是一个特别笨的人那也会听老霍头的方法,反正自己也不会,人家说啥就是啥。 可是这世间最多的却是那种不是很傻,但也绝不是聪明透顶的大多数人,而商震也正是这样的人。 那么商震又凭什么这一个月来吃这么多的苦? 那是因为商震有自己的检验方法。 他就按照老霍头的要求来蹲马步,头一天他也只是坚持了一分多钟,便感觉腿酸痛的受不了了。 到了这时,商震反而变得惊喜了起来。 他有一个最朴素的认识,那就是自己既然不能扎马步扎很长的时间,那就说明扎马步绝对对身体有好处。 于是他就按照老霍头的要求,一个星期扎上那么四五天。 他最开始也只能扎两分来钟。 可是随着时间的加长,渐渐的他现在已经能够扎十五六分钟马步了。 在这一个来月的时间里,刘国栋带着人根据线报不停的寻找机会暗杀日伪军,对于他们这几个“残兵败将”能不用就不用,就是用的时候也只会找一两个人给他们当向导,绝不会拿他们当炮灰。 如此一来,在何家屯的商震终是有了机会来练自己的本事。 他当然不会仅仅是扎马步,什么射击瞄准c上蹿下跳c拼刺刀练刺杀c上肢力量的锻炼,那是一样也没落下。 这里尤其指出的是他是怎样练拼刺刀的。 他在院子的榆树上挂了一个东西,每天就把自己制成的木头刺刀绑在步枪上天天去刺那个东西。 他为什么不使用真刺刀?原因是那个东西如果用直刺刀一刺,那绝对会刺漏的。 只因为那个东西正是他头一天跑野外训练回来时在老百姓家房山头偷回来的。 那却是一个猪吹吧! 猪吹吧那就是东北民间对猪膀胱的称呼,南方人叫猪尿泡,所谓的猪小肚就是猪吹巴里填上肉做成的。 只不过商震可没往那猪吹吧里填肉,他却往里面添了满满一下子杂草。 然后他就把那个东西挂在了树杈上,每天就用那木头刺刀去刺。 那猪吹吧也只是一层皮儿,就是加上里面的杂草也是轻飘飘的,可偏偏那猪吹吧又极是坚韧。 所以每当商震那把木头刺刀刺到那猪吹吧上时,那个猪吹吧自然也就荡开了。 可商震哪管那个?他每天就是那样顽固不化的用木刺刀去刺。 一翻锻炼下来,他已经能够把步枪刺得越来越有力量了,而同时他的反应速度也变快了。 以至于每天他躺到被窝里时,累的都像一条死狗。 他都累成了这个样子,自然不会再做什么梦,也不会在夜里发出最初当兵时的惊叫。 只是正如外国某位童话小说作家所写的童话那样,一只丑小鸭在一群鸭子里是丑的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它便会受到同伴的讥笑。 而商震也是如此。 他也只是在野外练了几天就回到院子里来练了。 至于回到院子里来练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天他正在树林子里头练瞄准呢,有几个屯子里的中年女人到山上拣枝子当柴用。 他们却哪想到有个人正在树林里端着枪在那瞄准,偏偏有个女人当时就看到商震了,当时吓得“嗷”的就是一声! 其实说屯子里的女人那都是比较文明的说法,在东北农村那已婚的中年女人都被称之为老娘们。 哎哟,当时那 老娘们那一声叫得那个响啊,不知道还以为是被咋地了呢! 吓得商震赶紧收了枪跟人家解释,后赖不计才让那几个掉头往村子里跑的老娘们儿安下神来,相信他是好人。 商震一想这哪行啊?别再引起屯子里自己人的误会,现在可是战时!得了,我还是回去练吧。 可既然回到院子里来,他便受到了别人的关注。 尤其那侯看山对商震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他便说商震魔症了。 商震却又哪会理会他,按照马二虎子的话,商震真的就全拿侯看山的话当成狗放屁。 而王老帽在家的时候,虽然对商震的行为表示诧异,可是他也绝不会反对,毕竟他是排长,他才不会反对自己的手下练本事呢。 而当王老帽不在家的时候,侯看山就到处宣扬,所说的话也极是难听,诸如我们院子里有个傻逼之类的。 时下,东北军的军纪并不是很严,或者就是军纪很严,在家的士兵也绝不会主动去象商震那样训练。 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自然也有其他士兵看到商震的行为感觉不顺眼便也随着侯看山冷嘲热讽。 可是这个时候,那当炊事班班长的老霍头把眼睛一瞪,他们连的人就都老实了。 什么是老兵?当然是资历最深的人才是老兵,而已经年近50的老霍就是老兵的祖宗! 他手把手带出来的兵,现在都是排长班长了,他眼睛一瞪,他们连的兵哪个敢找不自在? 世间之事付出终有回报,虽然在别人看来商震还是那么瘦,可是商震自己却知道,自己身上的肌肉终于变得结实起来,与此同时自己的耐力也增加了。 说来好笑,能让商震如此吃苦的动力也只有两个。 一个是报仇,给他三哥李福顺报仇,给嘎子那样的他认为替自己死去了的伙伴报仇。 而另外一个则是活下去,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活下去,按自己娘所说的给自己说个媳妇。 “行,小子!有股子狠劲儿!”此时,刘国栋看到商震正努力往起爬便夸道。 刘国栋当然了解老霍有什么样的本事,老霍现在也只是岁数大了才进了炊事班,年轻时那绝对是一条好汉。 “你们没事儿的时候,都跟这位商震兄弟好好学学,平时多流点汗,多练打仗的本事,总比让日本人拿刺刀捅死强吧?” 在刘国栋被商震的夸奖声中,本是看着商震坐了个大屁股墩儿的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商震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他心中却有不妙的感觉。 这个刘连长不是还要接着表扬自己,也会让自己的手下这么锻炼吧? 要真那样的话,自己可是招人恨了,实在不行自己再到野地里去练? 商震正想着呢,而就在那刘国栋即将开口说话之际,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士兵尿(niā一)悄的就喊了一声“报告”。 “有事儿你就说呗,你当贼了?”刘国栋气道。 “不是,连长。”那个士兵能解释道,可是声音依旧不高,“村里人说看到有脸生的人正在村口转悠呢!” 注:尿(niā一)悄,东北方言,形容声音很小。 第75章 被日军算计了! 刘国栋扔下了一句“准备战斗”带着些人就往村口跑,边跑他还边问王老帽:“咱们回来的时候没有让人盯上吧?” 王老帽作为一个还不是他们连的排长又能说什么,也只能回答:“不好说。” 他们这回跑到锦州城里去暗杀日军那都是有内线的。 毕竟这里原本就是东北军的地盘。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那就是日军力量再大对本地情况也是不熟却也未来得及整束呢,那就是投降到日军中的伪军中就有东北军的内线。 所以刘国栋他们乔装进入锦州城看似有惊其实却无险,他们在对日军进行了袭击之后在内线的接应下直接就逃了出去。 不过这也可以想象,日军自然要是追查此事的,就现在敌我混杂在一起的局面,日军摸到他们连躲在了这个何家屯也不是没有可能。 要说王老帽的脑瓜那是很好使的,在他们二连里原来都是很有名的。 据说最早在提二连连长的时候,本来上面相中的就是王老帽。 可是营长张明杰却不喜欢王老帽,原因在于他觉得王老帽太滑头了,哪个当官的指挥打仗不希望自己的下属听话,说“你给我往上冲”,那下属就往上冲。 而王老帽却不是这样婶儿的。 一个人表面上很粗犷,说起话来脏话连篇,可未必就代表这个人不能算计。 王老帽打仗的时候,只要有可能总是要给自己留点后路的。 正因为如此,营长张连杰才提了胡彪当连长。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营长张连杰和二连连长胡彪在那一战中全部阵亡,而王老帽却活了下来。 至于王老帽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就是他一向比较得意的侯看山也只能猜测,对,是猜测,猜测王老帽肯定是扮成了死尸才得以逃生。 但是这种事儿谁又能去问? 听说村是来了生人,本来刘国栋是跑在最前面的,可是有刘国栋的手下便冲到了前面,他们不可能让连长跑到最前面去。 而王老帽本来是跟在刘国栋身后的,可是就快到村口时,王老帽就已经缩回到队伍的中间。 马上就要赶到村口时,王老帽扫了一眼跟在刘国栋身后的士兵终是以商量的口吻说道:“穿军装的先别露面比较好。” 这回他的声音比较小,刘国栋没有注意到,而他们的那几个士兵瞅了王老帽一眼并没有搭理他。 想来也是,王老帽他们现在就跟寄人篱下的似的,连长刘国栋就是一个很讲义气的决不会让王老帽他们去当炮灰的人,因此刘国栋的手下,哪个又会把王老帽这个别的连的排长当回事。 王老帽也很自觉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所以他的说话声音也小,而这时前面的人就已经看到了,村口那棵大榆树的后面真的有两个人了,并且还是穿东北军军装的。 “不会是咱们的人有跑回来的吧?”刘国栋转头问王老帽。 王老帽抻着脖子仔细辨认了一下,终是摇头说道:“看不大清,不像是我们连的人。” “那有没有可能是别的连的人?”刘国栋又问道。 王老帽唯有摇头。 虽然说日军已经占据了东三省很多地方,但抵抗依旧没有停止,很多地方已经打乱套了,有在战场上和大部队失散的人员顺着辽西走廊往关外走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能不能是日军的奸细?”王老帽终是小声的说了一句。 王老帽的这种分析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刘国栋想了想终究是晃了一下头说道:“如果是奸细,他们根本就没必要冒这个险,那里不就是棵老榆树吗?” 刘国栋的言下之意是,如果是敌方的奸细,他们没有必要来犯险。 村口也就是有棵老榆树,那老榆树还不足以挡住那两个人的身形。 “姚远,带着你们班上去看看,把那两个人给我带回来!”刘国栋命令道。 “是!”一名士兵应了一声一挥手,后面几名士兵端着枪就跟他出去了。 王老茂皱了皱眉,打量着对面的地形终究没有说话。 整个辽西走廊西面的山势都差不多。 那就是山区横亘,而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条如同主干般的山谷,而在山谷的两侧又会有不同的小的山谷,何家屯就坐落在一条小山谷中。 打一个形象的比喻,山谷的体系就像一棵树,而何家屯就是坐落在主干分出的树枝上。 王老冒他们在何家屯已经呆一个来月了,树叶都已经落光了, 他当然熟悉村口的地形。 七八十米外是那颗大榆树,榆树附近有一眼废弃的水井,再往远处二三百米处才有一些小土丘。 目前看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可王老帽还是觉得不放心。 那个叫姚远的班长带着士兵出去了,而此时那两个穿着东北军一样灰色军装的人,依旧在大榆树旁向他们这头望着,很显然他们已经看到了这头出来人了。 那头便有喊声传来:“兄弟们总算找到你们了!” “好像不对劲,他们为什么不过来?”这是刘国栋手下的一个排长说话了。 而就在他这声话里,刘国栋就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 前面姚远带着那几个士兵依旧在前行,不过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能当上班长的都是老兵,显然那个姚远也觉得不大对劲了。 “你们是哪部份那个连的?”姚远的喊声也传了回来,而与此同时躲在后面的刘国栋王老帽他们就看到姚远的人也已经在拉动枪栓了。 “快回来!上当了!”突然王老帽大喊了出来。 可是当战斗发生的时候喊声是永远快不过子弹的,王老帽的话音未落,“啪”“啪”“啪”的排子枪声便响了起来,姚远他们一共出去了七个人,可是就在这排子枪的射击里,他们竟然直接就倒下了五个! 敌人真的出现了!远处的那些个土包后,突然冒出许多人头来,而这也是刚刚王老帽所发现的,只是他喊得再快也没有用了。 有心算无心,“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是永远的颠扑不灭的真理。 而这时再看躲在大榆树后的那两个人。一个直接躲在了大榆树下,而另外一个却是往旁边一跑一跳突然就不见了! 到了此时,刘国栋他们当然已经开枪了,只是打躲在那颗大榆树后面的人自然打不到,而打那个突然消失的人更不可能了,因为那个人直接跳到了那口废弃的水井里! “火力掩护!快把咱们人救回来!”刘国栋高喊了一声,因为他眼见现也只剩下姚远和另外一个士兵在往回跑了。 只是对方既然是有心算无心又怎么可能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这时他们所有人就听着“咝”“咝”的声音响起,随即便有迫击炮弹击中了他们藏身的那栋民房,在那轰然的爆炸声中,草木飞溅,刘国栋他们却是连自身都难保了! 第76章 溃兵 村口枪声大作,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在机枪的掩护下,便如同那黄色的蚂蚁一般从远处冲来。 此情此景当然是混乱的,可是更混乱的却在后面,因为日军的迫击炮开始延伸射击了。 迫击炮弹接二连三的在何家屯中炸响,那被炮弹气浪冲起来的蒿草c砖石的碎屑c尘土仿佛已是无处不在。 爆炸的烟尘之中,村民那是孩子哭大人叫,已经有人倒在血泊中。 而士兵们也乱作一团,有的要去村口接应连长刘国栋他们,有的已是不知所措开始向别处逃避,有的则是在抢救伤员。 “轰”地一声,一发迫击炮弹击中了炊事班的房子。 那房子本来就是一栋土房,当时就被炸了个乌烟瘴气草木横飞,可就在这片烟尘中有士兵已经大叫了起来,那是有被炸伤了的。 “小日本这是要把这个村子全都抹掉啊!”从地上爬起来的陈翰文说道。 而此时正与他在一起的侯看山,则是扫视了一下周围后则是高喊到:“钱串儿二憨子,你们两个接应排长,我和秀才上左面的山头再接应你们” 说完这话侯看山拉着一下陈翰文,两个人便向左面跑去了。 “咱们不接应排长吗?咱们不管这里的老百姓吗?”跟着侯看山跑的陈翰文边问。 “日本人连房子都一块炸了,这是要把这个整个村子都杀掉,你管得过来吗?”侯看山不以为然地说。 陈翰文默然,也只能跟着侯看山跑。 “这狗日的又溜了!”当钱串儿头上顶着一蓬蒿草从草堆里爬起来时,看到的只是侯看山和陈翰文正好冲出院门的背影。 而同样从草堆里钻出来的二憨子却高喊了起来:“麻杆儿,麻杆儿!” “我在救伤员呢!”商震的喊声在屋子里响起。 “这时候还救啥伤员!”二憨子气哼哼的说道。 “你小点声!咱们两个先到院门口那去!”钱串儿已是把自己盒子炮的枪机头掰开了。 在二憨子的想法里,现在他c钱串儿和商震那是自己伙的人,而至于刘国栋连的人那终究是差了一层的,至于见到危险就尥杆子的侯看山那都不能算自己人的。 待到侯看山和二憨子跑到了那院门口向外望时就见整个村子就已经乱了套了。 日军迫击炮的射击声虽然停了,可是已经有些个民房和草垛已经冒出火来,而就在那烟火之中,百姓与士兵掺杂在一起拼命的往屯子的两边跑去。 在那嘈杂的人声之中他们到底还是听明白了,有士兵所喊的却是:“能跑快跑,日本兵太多,见人就杀!” “麻杆儿,你狗日的再不出来我们不管你了!”到了这个时候,二憨子也急了。 就现在的情况,活人都保不了命呢,你还救什么伤员? 他正喊着呢,钱串儿却也大叫了起来:“王排长,我们在这儿呢!” 在前方一个已经烧起来的柴草垛旁有一个人一手捂着头一手拎着支花机关直接就冲了过,待到跑到了近前那却正是王老帽。 “咋回事啊?”二憨子还问呢。 “刘国栋死了,乱套了,快跑!”王老帽嚷道。 原来在日军发起进攻的刹那,虽然他们那里也遭了迫击炮,可刘国栋当时并没有事。 可是日军那迫击炮往屯子里一火力延伸,刘国栋他们便知道坏了。 从远处冲来的日军那是密密麻麻,不用问,日军到底还是摸到了他们的“须子”,一看人家来了那么多的兵力那不仅仅是要把他们连灭掉,那这个何家屯的百姓也绝捞不到好去! 就这种情况,作为连长的刘国栋又哪忍心带着自己人转身逃命,他却是直接就组织起来了对日军的反击,以图能为屯子里的百姓逃命争取些时间。 可日军也只是转瞬间便发现了作为指挥的刘国栋,离刘国栋没有多远的王老帽就又听到了“咝咝”声,那声音和迫击炮的声音类似却又细了那么一丝丝,然后他就看到刘国栋藏身的那堵土墙之处便腾起几束烟尘来,就那轰然的爆炸声里,王老帽却是想都没想就往回跑了,顺手还从一个已经阵亡的老兵身连捡回了支花机关。 王老帽都没有搞清日军用的那是什么武器,可是就那种爆炸里,要说刘国栋不被炸死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刘国栋没了,那刘国栋这个连整个也就溃散了,你让王老帽独自顶到前面去与日军血拼那可不是他的作派。 再说了,所谓兵败如山倒,主官这一阵亡,刘国栋这个连真的也就散了! “麻杆儿!”这时钱串儿又喊。 “就出来了!就出来了!”这时商震的声音从院子里面才隐隐传来。 可也就在这时,钱串手中的盒子炮和王老帽手中的花机关同时便响了起来。 在那正飘散的黑烟之中,有两个端着三八式步枪的日军身影随着枪声就倒了下去。 “狗日的麻杆儿,你跳后窗户,咱们快跑!”王老帽急嚷了一句。 然后他也不管商震了,带着钱串和二憨子贴着院墙就往左面跑。 现在日军势大,他们就是溃兵了,那只有跑到山上才会有活路。 就现在这种情况王老帽又怎么可能为了救商震死守炊事班的这个破院子! “院门有日本兵,快跳窗户!”当王老帽他们三个跑到院墙南侧的时候,钱串儿又扯脖子喊道。 到底是伙伴,钱串儿对商震还是不放心哪! 而就在王老帽c钱串儿c二憨子跑到了院子后面的时候,他们就听到炊事班后墙的那个小窗户处便发出了“嚓啦”一声,那扇窗户扇儿便飞了下来,然后商震便从里面钻了出来。 钱串儿又说“快跑”之际,就见从那窗户里又有一个人钻了出来,那却是老霍头! “你救的伤员呢?”钱串儿没有好气的问。 “他替咱们断后了,快跑!”商震说道。 “还算有良心。”钱串儿叨咕了一句,现在他们一共四个人便急忙忙往后面跑。 而他们也只是才跑了片刻,便听到身后炊事班那里传来了手榴弹的爆炸声。 可是那爆炸声也只有两声罢了,然后便有日军三八步枪的枪声响起,而那爆炸声便再也没有传来,不用问,商震所抢救的那个伤员肯定也阵亡了。 注:尥杆子,是玩命的逃跑的意思。 摸须子,是得到了线索的意思。 第77章 溃兵(二) 前几天刚刚杀掉了日军的一名大佐那已经成为了昨日的辉煌,而现在他们也只能崩溃。 不过,刘国栋带着一些血勇之士到底还是阻挡了会儿日军的进攻,使得剩下的士兵和百姓有机会往那山中狼狈逃去。 百姓们携家带口大呼小叫,士兵们丢盔弃甲到底还没有把枪扔下。 而这时日伪军就在那村子里出现了,不断有枪声响起,便又不断的有百姓中枪。 日军是因为他们一个大佐被杀而泄愤,同时也并不介意通过一场屠杀来展现他们的“无上武功”。 “在那里!”有日军伸手指向了左侧的山坡,那里多山石而少树,有几名东北军士兵正拼命的往那山上跑着。 那名日军士兵的手指指到了,他的同伴便也把步枪指了过去。 “啪”的一声枪声响起。 而与此同时,正在奔逃的的商震就感觉身边的山石上发出了“当”的一声,有被子弹溅起的石屑打在了他所穿的棉服上,虽未能穿透却也让他隐隐的痛! 商震本能的就向旁边一闪,而与他同时躲到那乱石丛中的还有那个老霍头。 这回商震跑到了最后可不是因为他体力不行了。 在这个何家屯他可是把自己训练了一个来月了,虽然说他的力量不可能增长的太快,可是他的体力却已经好了许多了。 就算他的小腿大腿虽然有了肌肉块却也细得很,可同样,他的体重也轻,那他逃命却还是有优势的。 而他之所以跑在了后面,那是因为他一直在照顾着老霍头。 不管怎么说,商震从老霍头那里得到了许多老兵作战的经验,虽然老霍头不肯认他这个徒弟,可商震却是认老霍头这个师父的。 把师父扔下徒弟自己却跑了,这种事儿商震绝干不出来! 可也正因为如此,日军这一枪便让他和那老霍头都不敢再接着往前跑了。 山路虽也坎坷可肯定是在山下日军的视野之中的,商震他们在屯子里的时候每天都可以看到这条上山的山路。 山路的两旁是乱石丛,他们钻进了乱石丛暂时算是安全了,可他们想再往山上跑那就要慢上许多,可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与此同时,在那名日军一枪的威慑下,跑在前面的王老帽c钱串和二憨子也被迫躲进了右面的乱石丛中。 “奶奶个绣的,挑个好位置给小日本打几枪,要不咱们怎么逃上去?”王老帽高喊。 他们现在也只是才从山脚上往上跑了一段距离罢了,这里都是乱石丛。 他们只要越过这片乱石丛就可以冲进树林里,那样的话才是飞鸟入林,他们才会变得更安全。 在王老帽的呼喊之下,他们这头算上老霍头在内的四个士兵开始寻找合适的石头了。 他们当然不会从哪钻进石丛再从哪里钻出去,天知道下面有多少日军的枪口正瞄着这里。 “死猴崽子!你特么的在哪?你不是先打掩护的吗?”钱串儿的骂声起来了。 钱串儿原本不是王老帽他们连的人,所以在第一次逃亡时侯看山先跑了的事,钱串儿一直也就没说。 可是这回大家却是又面临了同样的局面,不管这回王老帽和他们几个能否活下去,钱串儿却也要出了这口恶气,让王老帽明白那侯看山到底是个什么德性! “死猴子,你在哪儿?”王老帽也喊了起来。 他一听钱串儿喊的话直接就猜出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只是,他边喊着侯看山却也在边找着合适的射击位置,纵使他现在活剐了侯看山的心思都有,可也不能全指望侯看山啊! 而事实上则是,侯看山也好,陈翰文也罢,都已了无声息,并没有那救援的枪声响起。 片刻功夫后,商震他们这五个人便各自在山石缝隙之中向山下望。 此时他们的本意当然是要给后面来上几枪以威慑日军的追杀。 不过,他们所有人却都很小心。 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们和日军打交道也有几回了,他们却是真怕了日军的枪法了! 如果不是怕了日军枪法他们刚才就从那相对来讲光秃秃的山路上接着往上跑了,又何必藏起来? 只是当他们看到下方情形时便都微微愣了一下。 何家屯里依旧烟火燎然有日军的身影在闪动,可这也就罢了。 他们现在已经是溃军了。 日军有迫击炮人数还明显比他们多,人家单兵素质又比他们强,刘国栋 活着整个连队有组织时尚且不是人家的对手,现在连刘国栋都阵亡了,现在他们要不是为了逃命根本就没有一战的勇气。 只是他们现在这么抻头一望,却是看到就在眼前这条山路上却是有六七个百姓依旧在顺着这山路往上跑着。 王老帽那是看到刘国栋被日军炸死了才往回跑的,而钱串儿他们又一直在等他,所以他们已是从村子里逃出来的最后一拨人了。 至于没有逃出村子的,别管是士兵还是百姓都已经绝无幸理了。 可王老帽他们毕竟腿快,到底是把那几个百姓甩在了身后。 而现在他们看到了那几个依旧逃在路上的百姓便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几个百姓的命运不用问都可想而知了! 果然,这时在一声枪响后,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三十来岁的壮汉便一头摔在那条山路上。 此时他们离那个壮汉才多远,眼见着有血就从那倒地的壮汉的后脑处淌了出来。 “啊——”有尖叫声响起,那时被那壮汉抱在怀里的一个六七岁的小小子直接就被摔在了那山路上。 这里可都是山石,那孩子一摔之下又怎能轻,一瞬间已是号淘大哭了起来。 而这时,本是跑在那壮汉身后的几个人便也同时止住了脚步,甚至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前面那个刚刚死去的血还是热着的壮汉和那哭叫着的孩子已经直接吓住了他们。 只因为这个几个百姓却是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剩下的三个却都是三十来岁的女人! 在逃命的时候,谁逃得会最慢?当然是老幼妇孺,而现在他们这几个百姓却是把老幼妇孺占全了! “快跑啊!”在石头后面的二憨子高喝道。 可是偏偏那正手拉着手的老头老太太挡住了后面那三个女子的路,山路狭窄,那后面的三个女子又如何过来? 一时之间,王老帽他们就觉得世界都已经静止了,他们目光中所看到的也只是那几个人绝望的目光! 第78章 乡下人的爱情 可是接下来,让王老帽他们更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日军的枪声并没有接着响起,反而从何家屯房子中间冲出来了四名伪军。 就时下日军占领东三省时间还是短,伪军也没有什么正式的军装,穿的也都是灰军装,看上去与东北军的普通士兵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四名伪军端着步枪就往那山路上冲,看那跑步的样子也是大踏步的前进可是并不开枪。 “哎呀!”由于惊诧王老帽都感叹出声了,这特么的又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这四个伪军不怕死吗? 可王老帽一细想这又怎么可能,如果不怕死,他们当伪军做什么? 那伪军也不是傻瓜,他们怎么可能想不到现在在这山坡之上有多少个东北军正看着他们呢! 王老帽他们眼见那四个伪军很快就追上了山路上的那几个百姓。 而这时那三个女子中就有人已经喊了出来:“你们可不是日本种啊!你们也是咱们汉人哪!” 说实话,时下东北老百姓对国家的观念并不是很强。 国强则民智,国弱则民愚。 那只有受过教育的人才知道,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家叫中国,那三个女子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估计大字都不识几个。 可纵使大字不识几个了,他们却也知道,咱们这嘎哒的人到底是和那穿着大头鞋端着步枪的日本矮子不是一伙的。 中华历史实在是太悠久了,纵使不通过文字,有些东西也会祖祖辈辈的流传下来,比如一些口语一些成语,这其中都包含着为人立事的一些基本知识。 所以那女人情急之下才会喊“你们也是咱们汉人哪!” “少特么的废话,快跟老子回去!”有伪军已是扯脖子骂道。 而到了此时王老帽才忽然心有所感,他明白了,为什么这四个伪军出来了。 然后他不再管这四个伪军而是把目光向那村子里看,这时他就看到在那墙角c猪圈c没有燃烧的柴垛旁边有日军的影子。 “这四个家伙就是药引子!”王老帽脱口而出。 什么是药引子?药引子就是诱饵。 为什么日军不追出来却派了四个伪军? 那当然是因为日军知道现在东北军的这些逃兵都躲在山坡的乱石之中,如果他们贸然前冲,肯定会遭到东北军的射击。 而相反,他们只派出了四个伪军来,还让这四个伪军抓那几个老百姓。 那么像他这样的藏在山坡上的东北军开枪不开枪吧?只要他们暴露目标,日军火力随即就到! 王老帽喊了一嗓子又接着观察,这时他就注意到在一堵墙的后面有两个日军正蹲在那里,而那两个日军手中却各扶着不长的棍子一样的东西斜杵在了地上,而这两名日军旁边却有另外两名日军也蹲在了那里。 那是——什么?小炮吗?此时的王老帽陡然想起刘国栋阵亡时的情形。 当时那就是接连好几声爆炸,直接炸在了刘国栋的周围。 现在想来那几声爆炸并不是迫击炮弹引起的。 王老帽作为一个老兵当然知道迫击炮弹爆炸时是什么样子,迫击炮弹的爆炸绝对赶不上大炮的威力,那爆炸起来的时候声势其实并不是很大。 可是就是把刘国栋炸死的炸弹的威力看起来还没有迫击炮弹的威力大呢。 王老帽还知道迫击炮在射击的时候也是要斜着杵在地上的,而现在日军把两根棍子也斜杵在了地上,联系到了刘国栋的阵亡,他马上确认那两名日军所扶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棍子,而应当是两根管子,那是日军的小炮! “狗日的,老子今天非灭了你不可!”王老帽咬牙切齿的骂道,随即他就招呼道,“钱串儿二憨子,你们两个看到村口那两个用小炮的日本兵吗?一定开枪把那两个家伙打死!” 14年抗战以东北军与日军作战为开始,这真怪不得王老帽,他们也是通与日军的多次作战才逐渐认识日军的,此时的王老帽并不知道日军所用的小炮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掷弹筒! 王老帽正说话呢,在那山路上的情形却又发生了变化。 那四个伪军正端着枪逼着那三个妇女转身下山,而在山路上面的那个老头却再用目光扫视山坡之上了。 那老头在看谁?看谁谁知道! 纵使象王老帽这样的东北军士兵躲到了石头缝隙后面,可是他们能看到那老头,那老头就看不到他们吗? 那老头目光所到之处,谁脸红谁知道! 王老帽就觉得那老头应当大骂出声了。 骂什么?骂“你们这帮小王八羔子吃我们何家屯的,喝我们何家屯的,现在就在旁边看热闹吗?” 至少做换位思考,王老帽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就是那个老头的话,自己肯定会是这么骂的! 可是出乎王老帽意料的是,那老头并没有骂,好像他也只是哼了一声,表示出了某种不屑,然后他就猛的转过身去,将一直手拉着手跑上山来的自己家的那个老太太挡在了身后! 虽然说以山上人的视角看不到那老头的表情,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能想象到老头的表情。 那个干巴瘦的,下巴上胡子拉碴的,满脸都是褶子的老头,挺着自己那瘦弱的胸膛仿佛再说:“我是男人,想抓我的老婆子得先过我这一关!” 时下乡间自然不会有“爱情”这个词汇,可是一个男人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掩在了身后,这不是爱情又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山坡上有多少东北军的溃兵正注视着这一幕。 他们原本真的就是溃兵,人人都想逃命,可由于日军追的太快便都躲在了山坡上。 而这一刻那个老头护住自己家老婆子的行为,却是再次激起了他们身体中的血性。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就是这种血性的证明。 “啪”的一声,枪响了!一名正在跟那老头耍横的伪军士兵中弹便倒了下去。 而就在这枪响的刹那,一场新的战斗便由此展开。 由于接下来的一刻,发生的场景实在是太多,纵使前后的动作有些许的相隔,可时间真是太短暂了,就仿佛好多场景便同时出现。 场景一,那三名伪军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他们是出来当诱饵的,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清楚?他们乐意出来抓老百姓吗?不是的,他们是被日军在后面拿枪逼着出来的。 场景二,山下开始向山上射击,而所有日军射击都指向了一点,日军集火之处正是刚才那枪声响起的地方,那是一名东北兵士兵突然闪身出来打了伪军一枪。 场景三,屯子出口处那两名日军正扶着掷弹筒呢,旁边两名填弹手手正把手中的榴弹往那子弹筒中塞呢。 场景四,而在两声枪响之中,那两名填弹手中枪便倒了下去,其中一个还正好压在了下面的掷弹上,直接把那掷弹筒压趴下了! 场景五,山坡之上至少露出了七八个东北军的火力点。 那些东北军士兵有用步枪的,比如刘国栋连的某些个士兵,也有用盒子炮的,比如钱串儿,还有用花机关的,比如王老帽和商震。 场景六,弹矢如雨之中,那个老头被日军击中倒了下去,那个老太太跪爬到老头身边,也只是才叫了一声“老头子”,便也中枪倒在了自己的爱人的身上! 第79章 “请长者先行!” 虽然那老头老太太的死激起了东北军士兵们的血性,可是当日军掷弹筒的呼啸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一场阻击战又告结束。 终究是敌强我弱,战争又不是一天打完的,能活下去谁会主动与敌人同归于尽? “往那边跑!”当商震他们好不容易从那乱石丛中跑到山顶树林之中时,他便提醒王老帽道。 “为啥?”王老帽问。 “这头有悬崖下不去!”商震回答。 王老帽当然知道有几天商震可是在山上练功了的,想来他对地形的熟悉,肯定是要超过自己这些人的。 于是王老帽一挥手他们几个人就奔着商震所指的方向急走。 可以救在王老帽转头之际就听身后有人喊:“排长,等等我们两个!” 众人在看时就见侯看山和陈翰文却是从斜后方的树隙中跑了过来。 “你个死猴崽子老子不要你了,你去投降日本人吧,我保证不打死你!”王老帽见是侯看山张嘴就骂。 就在王老帽他们就那几个学生的过程中,后来王老帽也听钱串儿说过,当时是侯看山拉着陈翰文先跑的。 当钱串儿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王老帽并没有表态。 王老帽当然知道侯看山并不是那种打起仗不要命的人。 就在那个时候侯看山玩点小心眼儿也可以理解。 可问题是,这回他王老帽却在,没想到侯看山这狗日的又脚底下抹油先溜了。 就这样的手下他能要吗?光平时溜须拍马有屁用? “哎呀,排长啊,刚才那第一枪可是我先打的!”气喘吁吁赶上来的侯看山便表白道。 什么是聪明人?侯看山无疑就是了。 王老帽为什么生气?人家侯看山不问,心里都明镜似的! “嗯?真的?”王老帽有些不相信。 “那还可不是真的咋的,我骗谁我也不能骗您啊!”侯看山再次说道,“你没看那个老头子都把那个老太太挡在身后了吗?这当时我要是不开枪,那我还是人吗? 我当时本来是想开枪掩护你们的,可我一看那些狗日的太害人,我就从掩护你们到为那老头报仇全来了!” “嗯?”一听侯看山这么说,王老帽已是有八分信了。 当时那个老头护着老太太的情形,所有人都看到了,谁能主动开第一枪无疑代表了勇气,要是按侯汉山这么说,他侯看山表现的还真不错,或者说那是相当不错! 毕竟不管是王老帽还是商震,或者是其他的常在暗处的东北军,可没有先开这第一枪。 “走吧!”王老茂不再纠结于侯看山的问题,很显然他选择相信了胡开山。 只是王老冒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直跟在侯看山后面的陈翰文一直没有表态。 打死那个伪军的第一枪,真的是侯看山打的吗? 没有人知道此时就在那打响第一枪的地方,有一个后心已是流出血来的东北军士兵正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他已经阵亡了。 王老帽他们依旧在那树林中前进。 时下已是秋天,好在这片树林多是玻璃哄子。 那玻璃哄子的树叶虽然已经枯黄,可掉下来的终究有限,那只有到了来年春天新叶发生时旧叶才会掉下来的。 作为这支队伍指挥员的王老帽,当然希望能够借着这些树的掩护带着大家摆脱日军的追杀。 只是他们刚在那玻璃哄子树林中前进了几步,就听到前方突然又响起了杂乱的枪声。 枪声一起,所有人下意识的就停下了脚步。 刚刚的英勇已经不见,作为逃命者的王老帽当然不想往战场上凑。 现在王老帽领着的这几个人也就多了个老霍头,其余的还是自己人。 关于刘国栋他们连士兵的生死,王老帽觉得自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并没有那同仇敌忾的想法。 “你确定那头有悬崖吗?”王老帽转头问商震。 “那头坡是挺陡的。”商震回答。 从商震内心来讲,他当然是希望能够救下别的东北军士兵的,只是他也明白这种事轮不到自己做主。 所以他便说那头坡很陡,只是未曾想他的回答到底还是错了。 “到底是陡坡还是悬崖,你说清楚,咱们到底能不能下去?”王老帽追问。 “应当算是陡坡吧,不知道抓着上面的树人能不能下去。”商震不确定的回答。 他也就是刚到何家屯住 的时候想锻炼才到山上,当时他为了练自己的体力,曾经往那头跑了一下,当时也就是看了那么一眼,具体能不能下去他哪知道。 “你还能干点啥?”没等王老帽说话,侯看山又像一贴狗皮膏药似的贴了上来。 “从那头下去。”王老帽一挥手掉头就往原来所走的那个方向走了。 王老帽自有自己的判断,前方枪声起,那就说明日军从别的地方包抄了过来。 既然日军能包抄过来,他们要是顺着枪声往前闯,那岂不是也和日军撞上了?所以还是躲开日军为妙。 对于王老帽的决定,商震自知无法反对,他也只能无奈的看了一眼老霍头。 老霍头到底是年纪大了,今年已经是五十了,体力上终究是比不上年轻人。 此时手里拿着一支山炮的老霍头便低声提醒商震道:“是这个理儿,要想打好仗,能看到的地形都要记在心里头。” 东北人所说的山炮,便是南方人所说的土枪。 无论是辽13还是日本人的38式步枪,这都属于栓动步枪,而那山炮是什么?那是砂枪是打铁砂子的。 那就是往枪膛里先加火药作为底火,然后再往里面装入铁砂子铁钉等,发射之时一点火绳,那枪便“嗵”的一声响了。 这种山炮打出的距离很有限,也就是四五十米的样子,杀伤力也很有限,极少会把人直接打死。 但问题是那枪砂却可以给人造成伤害,并且处理伤口很麻烦,或者根本就没法处理。 这其实就是老霍头平时上山打猎用的,谁也搞不明白,他有现成的快枪,也就是步枪不用,非得用这种猎枪。 而在侯看山他们私下的议论里,就认为或许是老霍头岁数大了糊涂了。 商震点头,于是他们伙七个人便都往先前所说的悬崖那头去了。 至于说,日军是在围着老霍头他们连的人,作为一名老兵的老霍头是否去想救那就不得而知了,他压根儿就没做任何表示。 商震所说的那个悬崖到了。 可以说商震对也不对。 说他对是因为这里确实很陡,说他不对,他们终究是可以通过那悬崖上的树爬下去的。 商震再次以自己的判断证明了自己还是个新兵,或者说,他离百战老兵还远着呢! 只是谁先下去呢? 虽然下面同样是密密麻麻的树林,可是谁也搞不清下面是否有日军正关注着这里。 第一个爬下去的人,肯定就有危险。 现在就他们这伙人中,如果说没有别的想法了,也只能是脑瓜反应慢的二憨子了。 可是所有人又都知道二憨子和钱串儿,那绝对是一个人,两个人那真是绝对可以穿着同一条裤子的铁哥们。 钱串儿怎么可能让憨厚的二憨子身处险地? 沉默了片刻,没等王老帽说话呢,侯看山就再次开始了他的表演。 侯看山笑嘻嘻的看向了老霍头说道:“既然是逃命吗?那么请长者先行。” 第80章 各逞心机 “画皮画虎难画骨啊!”老霍头回头看了一眼那悬崖之上,商震便也跟着回头。 悬崖之上,王老帽他们已经开始往下爬了。 此时王老帽他们上来不能说没有危险可至少有商震和老霍头做警戒了,那么他们的风险自然是少了很多。 只因为侯开山一句长者先行,老霍头也只能先下来了,而商震也跟着下来了。 “有的人呢,你认识他一辈子也未必了解他,有的人也只是才见面却可以生死相托。”老霍头又说出了一番让商震觉得有些书面的话来。 商震是自己要求下来的。 侯看山所说的“长者先行”那就是扯犊子的话,那明明就是“七人同行,老头受苦”。 为什么要老头受苦?那还不是因为他们这几个人中只有老霍头是刘国栋连的,而其余人都是王老帽这伙的。 谁知道山崖底下的树林中有没有日军?谁先下到山崖底下谁就有危险,那这种倒霉的差事不给老霍头又能给谁? 而这些天来商震承蒙老霍头指点他很多事情,他却认为应当是“师徒同行,小徒受苦”的,所以他下来时还抢了在老霍头的前面? 当从那悬崖上往下来的时候,商震才明白自己这段时间的训练是多么的重要,至少自己的胳膊现在可以承受自己的体重了。 现在商震听老霍头这么说,虽然他觉得老霍头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他不明白老霍头这个时候为啥要说这个。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老霍头便冲着商震神秘的一笑,然后他竟然摸出来一个还没有半拉巴掌大的四四方方的小东西来! 商震还真没有见过老霍头用这个东西呢,老霍头不再理会商震,“叭嗒”一下就把那小东西的帽儿打开,又用大拇指“哧儿”的一拨,商震便看到了火苗,那却是一个打火机! 商震目瞪口呆,他实在搞不懂老霍头这是要干什么?可老霍头却已是在用那打火机点燃他手中山炮上的火绳了。 “啊?你嘎哈?”商震惊异的问。 可是他再问又有什么用,眼见着那火绳飞速的燃烧了起来,老霍头便把那只猎枪夹在了自己的腋下,然后“嗵”的一声,这杆山炮的枪口处便冒出一团白烟。 商震再往前看,就见前方的树木被打的枝叶乱颤! 步枪每次打出的子弹只有一发那是一条直线,机枪打出的子弹虽然叫散布射,可子弹再快那也是有先后顺序的。 可是这山炮又是什么?那却是打出了一片枪砂,按照东北话讲,那就叫糊(hu)出去的,直接糊成了一片! 就老霍头的这一声枪响,你说让人害怕不害怕? 非但商震吃惊,就是已经快爬到了那悬崖底下的王老帽他们也吃惊了,王老帽直接就从用手攀着的树木上跳了下来! 这时商震就看到老霍头回头了。 老霍头一回头,他跟着也回头。 由于树木的遮挡,商震自然看不到山崖的底部,可他却能看到那快接近悬崖底部的地方上面已经没人了! 不用问,那是那几个人全跳下来了。 而这时,老霍头扯脖子就喊了一句:“快打,那里有日本兵!”。 这玩笑可不是乱开的,一说那里有日本兵,尽管商震没有看着,可是他依旧把头转了回来,自己的花机关也指了过去。 只是商震看了又看,就见那里树木林立,落叶满地,却哪里有日军的影子! 再说了,以商震对日军的了解,那里若真是有日军,以日军的凶悍又怎么可能一枪不向他们这里射击? 这功夫王老帽就从后面跑了过来口中急道:“日本兵在哪?” “在哪儿你自己不会看吗?麻杆儿拿枪指着的那里!”正往自己那杆山炮里填枪砂的老霍头枪杀理直气壮地说。 王老帽便也把枪指了过去,只是片刻之后,王老帽就和已经趴下来的那几个人交换了眼色,他们的眼中尽是困惑。 只因为他们所看到的情形与商震所看到的并无二致,那都是树木林立,落叶满地,别说是日本兵了,却是连个鸟毛都没有看到一根! “麻杆儿,你看到日军了吗?”王老帽就问。 说实话就在老霍头打响山炮的时候,商震整个人是蒙圈的。 可商震毕竟学会了动脑筋思考,刚才他是蒙圈的,现在他却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只是撒谎并不是商震的本性。 所以商震既不回答王老帽的问话,也不看王老帽的眼神,他依旧将那支花机关抵在肩头,对 着老霍头射击的方向,保持着一副全身戒备的样子。 王老帽无语,他终是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端倪,如果商震不是笨蛋,那么王老帽就是笨蛋吗?不是!人家非但不是笨蛋,而且人家还是根老油条! 只是正当王老帽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他们就听到在他们的右侧传来了树林枝叶被碰触所发出的哗啦声,同时便有“啪”“啪”的枪声响起来,甚至还有子弹穿过了树林的空隙直接就打在了他们头上的松树上洒落了一蓬碧绿的松针。 “准备战斗!”王老帽随即下令,就把自己的枪指向了那树叶发出声响的方向。 “咱们不往那头跑吗?”也感觉出有些不对劲儿的侯看山便建议道。 侯看山所说的那头无疑是指刚才老霍头射击的方向。 “让你上前面探路,你敢吗?”王老帽没好气的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不敢奋勇向前那便是侯看山的软肋,于是侯看山无语。 而这时商震却动了,他借着那树林的掩护,便往一处茂密的也就有人高的松树处跑去。 何家屯本就处在山谷之中,周围基本都是属于原生态的森林。 而现在他们所在的这片树多是高大的松树。 松树的种子都在松树塔里,松树塔成熟掉落在地上之后,那松籽终归是有发芽的,而这片小松树便是那松籽发芽之后才长起来的,所以不甚高大却终究密集。 高大的松树林下面的枝杈很少,尽管上面绿荫如盖,可是下面一眼望去却是通透的很。 而那片小松树却是极为难得的的为商震提供了隐藏自己的所在。 父母守望着自己的孩子,那孩子在慢慢的长大。 由于经常在一起,父母并不是能很深切的注意到孩子的成长,比如个子长高了,比如会说话了,成长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的。 正当王老帽他们还在纠结是否真的有日军的时候,商震却已经做出了备战的准备,这不得不让王老帽高看了商震一眼,行!这小子行!不光打仗不是孬种,而且脑瓜也够用! “小子!瞅好了,别打着自己人!”这时这时已经把山炮装填完毕的老霍头就提醒道,说完这话,他哈着腰也跑到了那片小松树的后面。 就老霍头的这句话让王老帽和他们全都一撇嘴,甚至侯看山还没拿好眼神扫了一眼了老霍头的后脑勺,他心中所想无疑是,你个老梆子!等这件事过去了再找你算账! 侯看山也想明白了,树林里有日军那是不假。 只是刚才日军根本就不可能发现他们,而现在日军就是被老霍头那一声枪响给招来的! 而到了这时商震就已经在低声报告情况了:“跑过来六个是咱们的人,后面肯定有日军!” 事已至此,王老帽还能说什么? 先头他们在山崖之上,不想往那枪声响起的地方凑合,可是这回倒好了,老霍头却是“嗵”的打了一声山炮把人家全招过来了。 这回王老帽必须得出手了,这回可不是他能装不知道的事情了! “还不快过去?”王老帽的命令声中,他和侯看山钱串儿他们也忙跑到了那片小松树的后面散开来,这就是要打日军的埋伏了。 也只是片刻工夫,那六个东北军便跑过来了,与此同时,就在他们身后的树隙中日军的身影已现!。 第81章 同仇敌忾 “别停,接着往前跑!”当那六个东北军士兵跑得近了的时候,老霍头便低喝道。 “爷们儿,果然你在这儿呢!”一共跑过来六个东北军士兵到是有三个同时面现喜色了。 实锤了!侯看山瞥了一眼已是准备射击却又面无表情的王老帽。 虽然没有证据,可是就凭这东北军士兵所说的话,说那老霍头不是故意开枪把东北军士兵引过来的,谁信哪! “后面有三四十个日本兵,大家小心!”这时过来的士兵中有一个同样用花机关的便提醒道,随后这六个士兵便越过了王老帽他们接着往前跑了。 至此,说别的已经没用了。 眼见那些日军距离他们也只有七八十米了,因为留在原地被顶在前面的侯看山也用自己的步枪开始瞄准了,有王老帽在场,他是绝对不敢先跑的! “啪”,“啪”,后面有日军依旧在射击,可也就在这次的枪声里,王老帽他们就隐隐听到“扑嗵”一声,他们瞥了一眼,就是先前跑过来的那个用花机的士兵突然摔倒在他们右侧三十多米处。 哎呀,自己人在眼巴前又被日军打倒了一个! 只是他们此时却不能去管那个士兵了,前方敌人已现,若是他们不能给追上来的日军来个狠的,他们都会被日军纠缠在这里! “谁都不要开枪!”而这时一直观察着前方日军的商震突然低声说道。 商震这一声说的并不高,可却让侯看山心中不悦,你个小王八蛋!这里啥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 侯看山心里正想着,可是眼见着日军追得更近了,他这才意识到现在自己的小命能否保住已是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刻。 到了这时,他再也顾不上与那老霍头或者商震较劲了,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呯c呯c呯”的跳了起来,他还是头一回在这么近的距离向日军开火呢! 哎呀!自己的步枪火力可有点弱,以后自己说什么也得整上一支花机关! 要是一会儿仗打完了,自己一定要先把刚刚被日军打倒在地的那个士兵的花机关捡到手里! 要不说人与人不同呢?至少商震他们现在已经在准备与日军血拼了,可是,这侯看山依旧在胡思乱想! 这功夫日军更近了,埋伏在小松树里的王老帽他们已经能听到日军跑步时发出那沉重的脚步声,甚至已经能看清日军的表情了! 那些日军追着前面的东北军士兵追的很专注,他们看到了有一名东北军士兵被他们用枪打倒了,他们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在这一小片小松树的后面会有伏兵。 这片小松树就是一颗有着足够树龄的松树上面的松塔掉落后生长而成的,那树干最粗都没有鸡蛋粗,至于细小的更细弱拇指。 正因为细小正因为是从同一棵树上掉落下来松籽生长成的,所以才长得密集,正因为细小才被日军忽视。 日军跑的距离王老帽他们是如此之近,以至于都没有人下命令,枪声便在那一小片松树后面突然如雨般响起。 “嗵”,那是老霍头再次打响了他那只山炮。 “他他他”,“他他他”,那是商震c王老帽c马二虎子手中的花机关。 “啪”c“啪”c“啪”,那是钱串儿手中的盒子炮。 就他们所藏身的这片密集的小松树,就仿佛遭到疾风暴雨一般一瞬间便松针飞扬,那是被密集子弹直接打的! 已是冲到近前的日军哪想到会在侧翼遭到如此一击? 那花机关作为短促突击的武器,在近战之中就有着天然的优势,而老霍头的那支山炮却也同样如此,成片的砂粒如同牛毛一般直接就糊(hu)了上去! 就在这一瞬间,前面的十来名日军直接便被弹雨打翻在地,东北军士兵们眼前那土黄色的侵略者的身影瞬间便少了许多! 射击依旧在继续,后面的日军大惊自然往松树后面闪避,可是就在这时,从那树林之后便飞出了两颗日军的卵形手雷。 日军可以凭借松树挡住东北军花机关的子弹,可是。那手雷落到了他们的身后爆炸开来,那弹片他们又如何抵挡? 可偏偏这时就在日军的另外一侧,突然就响起了“他他他”的花机关的射击声! 原本被日军开枪打倒在地上的那个东北军士兵意然活了! 原来,他刚刚中枪跌倒也只是他做出来的假象罢了。 并不只是第七旅某团某营二连二排有王老帽这样的百战老兵,人家第七旅也同样有的! 而那个士兵刚才中枪“跌倒”的地方也很有讲究,他距离 王老冒他们可是有着三十多米的距离呢。 松树高大,不过却未必能够掩住日军的身形,那个是东北军士兵射击的角度恰恰与王老帽他们形成了交叉火力。 战场之上交叉火力有多么的可怕? 据说在一旦形成交叉火力的情况下,对方的伤亡率会增加70! 如此一来日军便顾得了王老帽这头却又顾不了那个士兵的那头了。 可这时东北军这头的火力并没有到此为止,又有枪声加入了这场战斗,那是先前跑出去的五个东北军士兵又折返了回来! 后面的日军终于挺不住了,他们借着树木的掩护转身向树林深处逃去。 而这时老霍头和王老帽同时就高喊了起来,虽然他们喊的话略有差别,可是意思却是一样的,那就是追上去!去把被他们打倒在地的日军的弹药抢回来! 这是一场总体大溃败之中的极小的一个局部的反击战,逃跑的日军如同惊弓之鸟,先前被他们打伤的日军正在地上翻滚惨叫。 枪声再次响起,那是东北军士兵在给受伤的日军补枪,而同时他们也没忘了缴获日军的武器与弹药。 谁知道他们又会被日军追杀到什么时候,没有武器弹药怎么成? 商震原本就有一只辽13一支花机关,他想了想,最终便把那只辽13给了老霍头,而自己则捡了四颗日军卵形手雷。 有觉得自己所剩子弹不多了的几名士兵干脆把辽13也弃了,他们要改用日军的38式步枪了,毕竟日军的38式步枪有一大两小三个弹盒,那子弹虽然没有人去数,一百发总是有的。 而唯独侯看山却独有所得,他惊讶的发现被打死的日军中竟然有一名军官! 于是日军军官所用的那只王八盒子和指挥刀就成了他的战利品。 第82章 兄弟“阋墙” 又是黄昏,西边山际的红日只剩下半个就象半拉子炊饼,眼前的山谷的小村中有炊烟袅袅升起,而十多名东北军士兵全都忍着腹中的饥饿无语的看着。 在一片难堪的沉默之中有一个人忽然说话了,那是陈翰文。 “从前,有一座山,山里有一座庙,庙里有一个和尚。”作为半拉子文人的陈翰文所说的是如此的与从不同,以致于其他人纵使有刚刚吵的脸红脖子粗的没有看向他却也在听。 当然了,不听也不行,谁也没有用鸡毛把耳朵堵上,那声音总是自己会往里面灌的。 “是人都得喝水,这个和尚每天自己就去打水。 可是后来又来了一个和尚,两个和尚嘛,头一个和尚便不用每天自己再去拎水喝了,他们两个就去抬水。 再后来吧,又来了一个和尚。三个和尚住在了一起——” “把你的鸟嘴给我闭上!”这个一开始还让人觉得奇怪可后来只要是中国人都能想出结局的故事,直接就被王老帽给打断了! 王老帽心中所想的是,你个死秀才讲的是个什么玩意,你不就是在讲那个什么“一个和尚有谁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吗?奶奶个腿儿的,你连自己伙儿人都当成和尚了吗? “都是咱们东北人,老霍头,你就说这事该怎么办吧?”王老帽看向了满脸褶子一副爱死不死样子的老霍头。 到了现在,王老帽必须得承认了,人老奸马老滑,老霍头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凡事皆有缘由,陈翰文之所以讲这三个和尚的故事,而现在他们所有人都不大乐和的原因那就得回顾前情。 事情的来龙去脉无疑是这样婶儿的。 何家屯受袭,王老帽带着侯看山c钱串儿c马二虎子c二憨子逃到了山上,而商震则带上了那个老霍头。 然后他们便听到了前方有枪声。 不用问都知道那前方的枪声就是日军与先逃出去的刘国栋连的士兵打起来了。 作为逃兵王老帽当然不希望再与日军接战,逃命嘛,不说个人顾个人,那谁也不会主动的去奔着枪声去不是。 王老帽便让他们这些人从那处陡坡上攀着树下去了。 只是谁曾想先下去做警戒的老霍头却是用他的那杆山炮“轰”的就打了一枪。 山炮那是用火药的绝不是用tnt的,打出去的也是铁砂子而不是子弹,那枪声自然是与步枪不同的。 于是就这一枪便把那六个也是在逃命的刘国栋连的士兵给招了过来。 刘国栋连的士兵都过来了,后面那些日军又怎么可能不过来? 再往后,王老帽就与老霍头那伙人合伙击退了日军的追杀,最终大家还是成功逃脱了! 要说他们这场局部的小型的伏击战那打得还是相当漂亮的,他们还缴获了一些武器弹药。 王老帽这头是六个人,老霍头那头是七个人,加起来这就是十三个了,大家都是东北军的,他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那自然是往西南走接着去寻找大部队,这大家在一起抱团取暖这是多好的事情啊! 只是由于这回他们是被日军突袭谁身上可都没带吃的,现在已是天色黄昏了,他们终是发现了山谷中的又一个小村子。 可是就在哪伙下去弄吃的这方面上起了争执,起了争执的原因那是因为“擦枪走火”了! 原本就是两伙人,就各揣着各自的小心思。 当侯看山很客气的对老霍头说,麻烦您老带人下去到村子里弄点吃的时候,老霍头便剜了他一眼道:“我记得你说过让长者先先吧?怎么,这弄吃的还得我去给你弄吗?” 就因为老霍头这一句话便“擦枪走火”了! 说东北人的性格开朗豁达办事敞亮这都是对的,可却也有一句话叫作“眼睛里不揉沙子”! 这终究是两个连的人凑在了一起,当有共同的敌人时那是同仇敌忾的,而当眼巴前儿没有敌人的时候那可就各玩各的心眼儿了。 先头王老帽不想参与老霍头他们人的战斗那就是前因,而侯看山自作主张的又让老霍头先下那个陡坡去警戒这就是拿人不识数,这就又往老霍头眼中撇了把沙子。 而老霍头那也不是省油的灯,通过自己的一杆山炮“嗵”的一声又把王老帽绑上了他们的战车! 现在王老帽都能想明白,你看当时那老头子不吭声那却精明着呢,人家当时心里想的肯定是,你个小王八犊子敢在你爷面前玩心眼儿,你还嫩了点儿! 这都是前因,这都是坐下来的病根。 于是就在哪伙先下到山谷的村子中弄吃的时候,双方的矛盾便爆发了。 战斗是在下午发生的,他们临时凑成的这一伙人不敢到地势平坦的开阔地上走那只也只能在山间行进,所以一下午他们也没有走多少山路。 反观日军却是可以在开阔地带行军的。 日军既然能够偷袭何家屯,谁敢保证人家就不会偷袭几十里外的别的屯子? 那下去弄吃的那是得承担风险的,那万一要是和日军遇上呢? 这就象侯看山一遇战斗每次都提前跑路一样,最后别人和日军打起来了,他却跑了。 这特么的算什么?这不就是拿别人不识数拿别人当枪使吗? 侯看山再次耍起小心眼儿,老霍头便反唇相讥,于是双方便吵了起来! 别说男人之间都很大度,不会象乡下老娘们那样因为东家长西家短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 男人一样是会吵架的。 男人只是不会因为小事吵架,可在涉及到各自性命的时候,本就没有统一指挥的两伙人又怎么可能不吵架。 于是,在这个吵架的过程之中,双方对彼此的种种不满之处便如同那小肚鸡肠的女人一般全被翻翻了出来! 可是无论怎么翻翻,王老帽却也绝不提大家一拍两散各奔东西的事情。 王老帽可看出来了,商震和老霍头的关系不错,钱串儿二憨子又和商震关系不错,人家原本还不是他们这个连的。至于马二虎子还用说吗?马二虎子那是李福顺在阵亡之前指定的罩着商震的人,那要换成后世的话来讲,那叫监护人。 他这头要是一提一拍两散,商震要是跟老霍头跑了,那么那几个人不也得跟商震跑啊。 如此一来,他们这伙儿可就剩下他和侯看山陈翰文了,虽然说王老帽喜欢侯看山的拍马屁,可是打仗他能指望侯看山吗?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说这分伙的话,他怎么可能说出口? 第83章 到底是谁疯了? 而此时王老帽把难题便抛给了老霍头,他也想好了,如果老霍头提出分伙,那他就认了,可是无论如何他是不能让老霍头把商震带走的。 王老帽却真没有想到,麻杆儿这小子今天竟然变得这么重要了! 而此时老霍头依旧在卡巴着眼睛,就像一只老狐狸。 老霍头倒是不会和王老帽他们那样意气用事,可以绝不代表他会受侯看山这种小人的气。 此时他眼见着王老帽问自己咋办?他又卡巴了下眼睛后才说道:“怎么大家也是在一个战壕里打日本人的,这分开了也不大好。谁知道到时候还会不会遇到日本人,当然是人多力量大的。” 老霍头这么说王老帽在心里才舒了一口气,可是紧接着那老霍头就是又说了个“但是”却又把他的心给提了起来。 “但是吧,咱们终究原来不是一个部队的。你也是老兵,这种在一起打仗双方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怎么成呢?”老霍头又道。 就老霍头这话说的没毛病! 人家可没光说王老帽他们,却是把自己伙的人也都带上了。 这话无懈可击,就是刚才如同长舌妇一般打嘴仗的侯看山也被说了个哑口无言,更何况刚才打嘴仗吵架的时候,侯看山把该说的都说过了,他这时候再说别的,那也是车轱辘话,再嚼已经嚼过的饭那也就没什么味道。 “那你就说咋办?”王老帽接着问。 “你看你这个王老帽,原来是个排长,这个排长啊,就是个带兵打仗的,还不是什么大官。 不是我老头子吹牛逼,我要是当排长早就当上了,我带的兵都有当连长的。”老霍头卡巴的眼睛接着说。 旁边的侯看山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王老帽已经点头了。 老霍头这话说的同样没毛病。 排长那能算个什么官儿?在基层带士兵打仗,别说排长了,就是连长营长有时你不带头冲锋,你还想打胜仗吗?当这个排长有时候反而可能会死得更快一些,就比如李福顺就是这么死的。 “所以我现在忽然有了这么一个想法,你看行不行?”老霍头那眼睛接着卡巴。 “有话你就快说有——”侯看山嫌老霍头磨叽了。 “就你这个熊样的,要是在我们连一天打你八遍,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侯看山一说话,老霍头那头有个士兵也说话了。 那个士兵也是老兵,正是老霍头那伙用花机关的在日军的射击下诈死的那个,名字叫仇波。 仇波这么一说话,侯看山又不乐意了,输人不能输阵,侯看山一梗脖子就又想装犊子,结果却被王老帽一眼给瞪了回去。 王老帽现在也开始烦侯看山了,心道,你傻逼呀,人都让你得罪光了,你看人家麻杆儿和别人的关系怎么处的呢? 老霍头理都没理侯看山,完全把侯看山当成了空气,他却是接着说道:“为啥咱们两伙人就像两股绳不能拧到一起呢?我的招儿是,不如咱们选个当官的吧!然后咱们就是一直有统一指挥的绺子了。” 这老霍头一提绺子王老帽眼睛就是一亮,他心道怪不得这老家伙这么贼呢,原来竟然也是胡子出身! 王老帽本就是胡子出身,此时老霍头一提绺子,不知道为什么,王老帽反而有了一种亲切感。 看来这世上的人哪,惺惺相惜的不只是英雄好汉,那也包括土匪。 “可是你觉得谁能服众呢?和我这个排长没有关系。刚才爷们儿你也说了,排长不算官儿!”王老帽很有自知之明,他已经称呼老霍头为“爷们儿”了。 在东北话里称呼对方为爷们,可不只是说对方是老爷们是个男人,那却是一个尊称,是对和自己父辈岁数相当人的一种称呼。 不过王老帽这么称呼归称呼,要是老霍头毛遂自荐说他老霍头当这个头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嘿嘿。”老霍头卡巴着眼睛笑了,“说我来当这个头儿——” 他故意拉长的声,就在侯看山急头掰脸刚要反对的时候,老霍头却又说道:“那你们肯定是不同意的。” 就老霍头这个大喘气的说法气得侯看山差点脱口骂了出来,你特么的明知道我不会同意,你还吊我胃口! 可是就在这时,老霍头却又说到:“我觉得这里适合当咱们头的只有一个人。” “谁?”王老帽问。 “他!”老霍头伸手一指坐在人群外面的商震说道。 以仇波为首的那几个人也就罢了,他们并不了解商震,可老霍头的这个“他”实在是出 乎王老帽他们的意料。 至于自打开始兄弟“阋墙”就一直超脱在外的商震则更是变得目瞪口呆起来! 在商震看来,不管是王老帽这伙还是老霍头那伙,人家吵起来了,那就是神仙打架绝没有自己这个凡人参与的地方。 至于说会不会分伙他也想了。 可是他的想法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就觉得谁乐意跟我一伙就一伙,谁不乐意跟我一伙自己也可以接着走,那要是在哪里能弄到吃的的话,自己还可以有段时间好好锻炼一下身体,省得别人叫自己麻杆儿! 所以此时老霍头一指自己,说让自己来当这支队伍的头儿,这着实让他惊讶万分啊! 可是商震也只是惊讶了那么一小会儿,然后他就冷静下来了,他觉得老霍头一定是在开玩笑,得了!自己还是别掺和静观其变吧,于是他闭上了那因为惊讶张的老大的嘴就开始作旁观状。 只是惊讶的又岂止是商震?一直在旁边看着的侯看山看了一眼那跟麻杆一样的商震,又看了看说正经也正经说不正经也不正经的老霍头终是说道:“你特么的不是在开玩笑吧?” 只是侯看山这句话才说完,对面老霍头和仇波他们的脸色就“唰”的一下撂了下来。 只是没等秋波说什么了,本是处于沉思状态的王老帽回手一巴掌就打在了侯看山的脸上。 也不知道王老帽用了多大劲儿,这一下打的那真的是“啪”的一声! 哎哟,这个巴掌打的这个响啊,只打的侯看山伸手捂脸就蹲了下去! 可是王老帽的怒火并没有,因为这一巴掌就全部消灭,他却是抬起腿来又踹了侯看山一脚便又把他踹翻在地。 “奶奶个腿儿的!”王老帽是真的怒了,“你跟谁特么特么的呢?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就王老帽这一耳光加上这一脚,直接就把侯看山打傻了,他躺在地上捂着脸便连动都不敢动了。 侯看山可一直是王老帽的兵,他慑服于王老帽的“淫威”那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又是一个欺软怕硬的性格,这是李福顺阵亡了,若是李福顺不阵亡,他要是敢老拿话挤兑商震,那正如仇波先前所说的那样,李福顺一天能打他八遍! “滚一边儿去!”王老帽恨恨的看了一眼侯看山又想抬脚。 只是他这一脚虽然是虚晃的,却也吓得侯看山真的就往旁边滚去了。 收拾了侯看山,王老帽就又沉思了起来,片刻之后他抬头对老霍头说道:“我看行!” “啊?”至此,商震才彻底的惊讶了起来。 如果刚才老霍头提议让他当着十几个人的头那是在开玩笑,可王老帽竟然也同意了,那这就不是开玩笑了。 可是商震终究是觉得这事是如此的难以置信,他终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然后还没忘一直自己的鼻子,“我,一个新兵蛋子?” 第84章 又丢一座关山 谁都没有疯,可是商震最终还是当上了他们这支队伍的头儿,尽管后来商震自己也想明白了,自己当上所谓这个头儿就是两伙人互相妥协的结果。 很明显老霍头是他们那几个人的头儿,而自己和老霍头的关系一向又不错,老霍头对自己是信任的。 而自己偏偏又是王老帽排的人,王老帽自然不会担心自己胳膊肘往外拐。 双方吵架吵出这么个结局来,也真的是让商震啼笑皆非却又无语。 现在想把这两伙人撮合在一起,还真就非他莫属,所以这个头儿他是想当也得当,不想当也得当,估计等到找到大部队两伙人各奔东西的时候,自己这个头儿也就当到头了。 而且老霍头和王老帽双方还议定,不管哪伙的人都必须严格听从商震的命令,毕竟这里可是军队,那要是做不到令行禁止他们还选个当官的出来干嘛? 当官就要一碗水端平,这个头儿对商震来讲,真的是无妄之灾,可是他又推却不得,就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好了,这回他们这两伙人终是变成了一伙人,所有人便都看向了商震。 商震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指钱串儿和仇波,就让他们两个先到下面的那个屯子去探听下情况。 就商震这个分配是如此之合理,恰恰是一伙儿出了一个人,那么谁又能有意见呢? 此时的日军正沿着辽西走廊往华北方向推进,可这也只是大势,日军却还没有那么多兵力来深入农村。 所以钱串儿和仇波到了下面那个头之后很快便返回来报告说,那个屯子里并没有日军出现。 原本不是事儿的事儿因为兄弟阋墙又变成了的事儿终于迎刃而解,除了侯看山以外,所有人皆大欢喜,都去那屯子里找饭吃去了。 至于侯看山虽然眼见商震还当了个头儿,虽然他心中不满可那又有什么用?更何况王老帽已经警告他了,我特么的都得听麻杆儿的话,你要是敢不听话,小心我打出你屎来! 既然屯子里没有日军,天又快黑了,商震他们晚上就借宿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厢房里再也无话。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只是纵使他们所借宿的是大户人家,就那厢房里却也没有能容得下他们睡觉的火炕。 好在现在夜里也只是凉还谈不上冷,士兵们在地上铺了厚厚的稻草,开始还有几个人低声说上几句,可随后鼾声便起。 商震听着别人入睡的鼾声也困了。 虽然说他不是陈翰文那样的半拉秀才,可是想想自己当兵以来所遇到的光怪陆离的事情却也感慨人生如梦。 若非都是自己所经历的,他真的不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都是真的。 渐渐的商震睡着了。 黑暗之中本就瘦弱的他蜷着身体便如一个离娘的孩子。 可是就在这样的夜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商震便觉得自己再次置身于那战火纷飞的战场之上了。 天上有日军的飞机,那飞机投下来了比他见过的最大的西瓜还要大的炸弹。 在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便有东北军士兵的残肢断臂满天飞,甚至还有一个断掉的血淋淋的手掌就在商震的眼前飞过。 我是一名士兵了,我不能再见到血就嗷唠嗷唠的叫了,那种血腥固然让商震心悸可是潜意识里他也在提醒着自己。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的,商震终于学会了坚强! 于是就在商震的警醒之中,那尸山血海的残酷终是没能击倒他。 可也只是瞬间之后,商震就觉得自己却又置身于一个村子之中了。 他看到百姓们正在弹雨之中哭天喊地着,房屋在燃烧,可空气中所弥漫的不仅仅是呛人的烟味却还有着一股血腥的令人窒息的气味。 他忽然看到一个老头护在了一个老太太的尸体前,然后那老头中枪捂着胸口就倒了下去。 可诡异的却是,那老头在倒下之前却是用无比轻蔑的目光扫了一眼就站在一旁的自己。 自己是那样的手足无措,而那老头的目光是那样的轻蔑与鄙视,仿佛在无言的质问,士兵,你的枪呢? 在那那头无声的置问之中,商震忽然就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想说,我是刚当兵,我还太瘦,我扣不动扳机! 可是也只是一瞬间他所面临的场景却又变了。 他忽然看到在那黑烟烈火的背景之下,一个敞胸露怀的年轻女子就在那里躺着,她的头发下已是一滩腥红的血。 商震很诧异,难道这位大姐是被日本人给祸祸了吗?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就看到有一个小孩子在那年轻女子的怀里拱啊拱啊的。 商震上前才看到那个孩子却正是趴在那女人的怀里吃扎儿! 此时的商震自然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下意识的便想,死人的奶也可以吃吗?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就又听到一声枪枪,然后那个正在吃奶的小孩子便直接被这一枪掀翻了! 他就看到那孩子张嘴却喊不出来什么,那白色的与红的色的血已是搅在了一起! 那孩子比自己还瘦弱的小胸脯起伏着,他的鼻孔“呼嗒”“呼嗒”的喘着气。 只是那起伏越来越慢了,而那喘气也是越来越弱,原本就极其弱小的小孩子的生命之火马上就熄灭了! 在这一刻,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已经是一名合格士兵的商震整个人都已经蒙掉了。 可是梦境到此并没有完,商震忽然看到那个年轻女子的眼睛忽然就睁开了,那目光却是直盯盯的看着自己,那目光仿佛在说:“救救我的孩子!” 而也就在这一刻,黑暗之中本是蜷伏着的商震一翻身终是坐了起来,他醒过来了,也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做梦了。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前虽然一片黑暗,可商震却觉得那个女子乞求的目光却始终在盯着自己! 商震感觉自己的心在怦怦的跳着,自己的脸也在发烧,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和原来不一样了,因为自己穿上了这一身灰布军装,还背上了枪。 自己这些人理所当然的去找老百姓弄吃的,有钱就给钱,没钱的话老百姓也会给他们吃的,可如果他们既没钱老百姓也不给,本来商震以为自己也可以去抢。 虽然商震并没有去抢过老百姓的东西,但是他已经有了这种心理准备。 可是现在呢?自己吃着老百姓给的吃的,睡在老百姓给的稻草之上,老百姓渴望自己给他们以安全,虽然自己有时也会用手中的枪去救老百姓,可更多的时候自己却更像一名逃兵! 梦中那个老头扫向自己的目光是那么的轻蔑,而那女子的目光中却又充满了乞求,这样的目光忽然就让商震产生出了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感。 自己可是当兵了呢,自己不能保护老百姓还怎么能去惦记着去老百姓那里弄吃的?自己以后是否应当用手中的枪再多做一些什么呢? 商震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出这样的念头,可是他知道如果以后自己还是那么浑浑噩噩的话,自己这辈子会良心不安! 商震就这么枯坐着,就这样想着,一直到天明。 而天一亮,他们这伙人在村子里吃过饭带着干粮再次开始赶路。 此时的他们早已经把锦州城甩在了后面,而前方即将到达的是辽西走廊上的另外一个战略要地——葫芦岛。 按照陈翰文的说法,这葫芦岛就是另外一座关山。 老霍头他们这个连正是为了实行无战线战法从葫芦岛出来的,至少他们出来的时候那葫芦岛可是在东北军的手里。 这于商震王老帽他们这些特别希望找到大部队的人来讲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所以商震也不废话就是闷头急走! 必须得说,商震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以后,力量上那自然是长的,可力量长得再快却也没有他体力长的快。 人瘦体就轻,那行军的脚力便提升了上来。 现在他们这支小队谁是最高长官?呃——当然是商震了! 哪有在军队质疑长官的权威的? 就算是老霍头他们的人对商震不满那也绝对是不会表达的,因为商震当头儿那可是老霍头提议的。 他们要是质疑商震的行为那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而王老帽那当然也不会对商震的行为说什么,二者相权取其轻,自己当头儿不可能,老霍头当头儿他又怕人家公报私仇,商震总是比别人当头儿要强的。 也只有侯看山一时还不适应商震这个长官的角色,可是他刚稍有怨言时就见王老帽摸了一下嘴丫子! 当时侯看山就什么意见都没有了。 他能不了解王老帽吗?王老帽那是在提醒他别没事找抽,小心我再大嘴巴子抽你丫的! 那可不是抽你丫的吗? 昨天侯看山嘚瑟过劲了,王老帽那一嘴巴打他打得可绝对不轻,他嘴丫子现在还肿着呢! 并且。现在可是行军,这一急行军光用鼻子喘气那哪够啊?总是要用到嘴的。 于是,就在这急行军之中,就见侯看山那已经肿起来的嘴就跟乡下吹火用的风箱似的,不停的在那“咝”“咝”的吸着凉气。 别人用嘴喘气也就罢了,他一用嘴喘气那当然嘴丫子疼! 侯看 山本就是欺软怕硬的性格,王老帽揍了他他也只能自认倒霉,偏偏现在他又惹不起商震,便也只能把对商震的怨气埋在了心底。 商震他们继续前行,可是就在他们接近了那葫芦岛时便发现那公路上已是有日军络绎不绝,并且前方亦无枪声! 而最终他们找到了葫芦岛外围百姓家一问便得到了个说意外也不意外的消息,那就是,葫芦岛也已经丢了! 一时之间躲在暗处的他们便又面面相觑了起来。 第85章 未开宴先开戏 众人面面相觑,这回又该怎么办? 关山又丢了一座也就罢了,这并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所能左右的,可是他们又如何才能找到大部队呢? 要不干脆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这个念头便在王老帽和老霍头的内心同时现起。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二憨子却说话了:“头儿,你说咱们这会儿咋办?” 二憨子这句话说的是如此之出乎意料,以至于既出乎了那些当兵人的意料,也出乎了那个头儿的意料! 必须承认,作为一名新兵的商震从他当兵入伍的第一天起除了见到大狼狗被杀时,吓得半夜惊叫之外他表现还是不错的。 可是要是说他能够成为一支队伍的头儿那却相去甚远,王老帽和老霍头让商震成为这支队伍的头,那就是互相妥协的结果,那也是表面形式上的。 而商震也从来没把自己这个头当回事儿。 自己也只是一只刚刚长出羽毛会飞的小家鸟儿,却非要去管那些已经经过不知多少风霜雨雪的老家贼,这不闹呢吗?更何况他管自己还管不明白呢?怎么又会去管下面的这些“事儿妈”? 可是二憨子并没有王老帽和老霍头的自觉却依旧用无比热忱的目光看着商震,就好像商震是那船行海上所必须具有的指引方向的舵手一般! “先躲开这儿,完了接着走呗,再找地方吃饭,”商震随口应道。 “得令啊!”二憨子的喜气洋洋的应了一声,然后还别有深意的瞅了一眼侯看山又冲钱串儿咧嘴一笑。 到了这时,众人才整明白,向商震请示下一步行动,这哪是二憨子自己的主意呀?这明明就是钱串儿的主意,钱串儿却是用这招在恶心侯看山呢! “头儿都发话了,就这么办!”从来不喜怒形于色的老霍头片刻之后便笑嘻嘻的表态了。 “好啊!”王老帽不甘示弱。 至此众人还能说什么?自己伙各自的头都同意了,于是成行。 两个小时后,他们这些人就已经出现在某个村子之中最讲究的一座宅子的房间之中,那桌上竟然有八个菜还有酒! “各位打日本人,劳苦功高,薄酒素菜,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啊!”一个满脸堆着笑的老头子热情的招呼着。 那老头岁数与老霍头相仿还穿了一件长衫。 能穿长衫那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至少证明他是不用出力干活的。 那老头是如此之热情,以至于一路奔波本是因为葫芦岛也被日军占了的东北军士兵们一看那那桌上的“薄酒素菜”,他们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好了起来。 那桌上都是薄酒素菜吗?非也,那却全是硬菜! 在东北管蔬菜炒出来的菜那叫毛菜,管干巴愣子用肉炒的菜叫硬菜! 就那八个菜,最次的一个也是炒鸡蛋,那怎么能谈得上薄酒素菜呢? 而且最妙的还有酒。 像老霍头王老帽这样的老兵,哪有不喜欢喝酒的?闻到那酒味儿,他们那鼻翼都不由自主的噏动了起来! 都说东北军与日军作战那确实是不容易,莫名其妙的就把沈阳北大营丢了,然后就是整个东三省沦陷。 虽然没有东北军是东北老百姓子弟兵的说法,可你东北军到底也是东北人,你若抗日也就罢了,你若不抗日,老百姓也未必就待见你! 那么现在他们从葫芦岛外围往外撤,到了村子里却又受到如此盛情的款待,那又怎么可能不受宠若惊? “老哥哥如此盛情,实在是感谢!来呀,兄弟们都坐都坐,咱们也正好多喝点酒亲近一下。 毕竟都是在一起打日本人的,别弄得跟生死仇敌似的!”老霍头卡巴着眼睛开始张罗了。 有谁不饿?财帛动人心,那是因为享受,美食动人心,却是为了保命,其他人马上就围到了桌子跟前。 “我去招呼你们那位放哨的兄弟,到我家了还放什么哨,我们替你看着!”那老头子又很通情达理的说道。 “没有站岗的怎么行?”钱串儿说道,“走!二憨子,咱们两个去把商震替回来,怎么说咱们可是让商震——”这时钱串儿就说道。 钱串儿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完,可是就他这句话,外人不懂他们的人却是全懂的。 你们可是选商震当头儿了,既然选人家当了头儿还让人家站岗放哨,然后大家在一起吃吃喝喝又不带人家,你们那不是忽悠人呢吗?这也只能说明你们根本就是没把商震当回事嘛! 钱串儿话一说出口,本来已经打算动筷儿的王老帽暗自庆幸起来。 因为此时侯看山已经在摸筷子了,王老帽没有摸筷子却也是正在想摸呢。 这要是自己都把筷子拿起来了,钱串儿突然当啷来了这么一句,让自己这张老脸又往哪儿撂! 而此时最为尴尬的莫过于侯看山了,因为侯看山已经把筷子伸了出去夹住了一块肉。 这钱串儿这话这么一说,侯看山这块肉是吃还是不吃? 侯看山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这个时候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他倒是没有把商震被选做头当回事儿,可问题是现在王老帽还没动筷呢,自己是不是有些心急了呀? 不过侯看山毕竟是侯看山,他的反应也是真的快,眼见着自己尴尬了,灵机一动便把那块肉给老霍头夹了过去,嘴里却是又叨咕了一句:“长者先请!” 正坐在那里卡巴着眼睛的老霍头,却也没有想到侯看山竟然弄出这么一出来,他愣了一下便笑了,随口应道:“看!还是俺们家小子有孝心!” 就此情此景,旁边东北军众人想笑又没法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两伙人合成一伙人别别扭扭的,哎呀,不光仗不好打,吃饭都吃不到一起去呀! 而此时侯看山却没有想到老霍头随口就占了自己一个便宜,可偏偏老霍头那就是年长,还是自己刚刚说的“长者先请”,所以他也只能在心里偷偷的骂了一句,你个老不死的!装我爹,我爹早死了,现在骨头都烂了! 只是此时侯看山并不知道,那老霍头在心里却也在暗骂着,你个小王八羔子去,去你奶奶个腿儿的长者先请! 两伙都不肯吃亏的人凑到了一起,一切却是都因为这句“长者先请”啊! 当初从何家屯突围的时候,要不是侯看山先整了这么一个长者先请的节目,纵使老霍头他们这伙人和王老帽他们这伙人相处不会太愉快,但也绝不至于双方暗斗如厮! 第86章 故人重逢 “二憨子招呼你呢,走,跟我出去!”这时钱串儿不管别的却是又大声招呼二憨子道。 “啊?”这时二憨子才如梦初醒,钱串儿刚才招呼他他压根就没听着! 自打着上了酒桌,二憨子全部的注意力,就在那桌上的吃的上面呢。 哎呀,那个小鸡炖蘑菇那个香啊! 哎呀,那个干巴楞子炒肉那个香啊! 哎呀,那个猪尾巴做下酒菜那个香啊! 哎呀,那个打开的酒坛子里的酒那个香啊! 已是完全沉浸在对美食的幻想中的他却哪想到钱串儿会招呼自己去替商震放哨! 一听钱串儿这么说了,他的那张大嘴当时就撅起来了,可是当他看到钱串时却立刻就没电了。 他下意识低下头,他的目光先是在那饭桌上的那盘小鸡炖蘑菇上顿了一下,然后又停在了那个酒坛子上。 “走啊!”钱串儿可不管二憨子怎么想,上前拖着二憨子就往外走。 别人不知道二憨子,钱串儿却知道二憨子什么毛病的,二憨子可不是一般的好酒! 那句话咋说的了?没喝酒的时候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那要是让二憨子喝足了酒,那就是他老大天老二地老三了! 只要二憨子不喝酒,钱串儿知道自己肯定是能管住他的,可是只要二憨子喝多了酒,那他真就没辙了,所以现在他坚决不能让二憨子喝酒! “看看你,看看这个,唉,又何必呢?”那作为房东的老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二憨子不想走,便在旁边打圆场。 而这时王老帽也说:“去一个人替商震就行了呗,那还用两个人吗?” 只是王老帽真是低估了钱串儿在二憨子心目中的地位。 他就见钱串并不理会自己所说的话,却是依旧拖着二憨子往外走。 那二憨子也是好笑,那真是一步一回首,一回首那大眼珠子就盯着桌子上的好吃的,就好像那桌上的好酒好菜是他上辈子的情人一般! 可也正因为如此,却也愈发的就显示出了钱串儿在二憨子心目中的地位。 二憨子虽然频频回首,却终是被钱串儿拖出了屋子,他竟然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王老帽眼见自己说话没好使而老霍头又在旁边卡巴眼睛面含笑意,便自嘲的一笑不再言语了。 他知道老霍头在内心里肯定是在笑话自己,那意思无非是说,你王老帽还是一个排长呢,怎么连自己手下的兵都管不了,你看那钱串子出去的时候,屌都没屌你! 可是王老帽当然不把这个当回事儿,人家钱串儿二憨子本来就不是他的手下,其实他也就是因为他是个排长人家才跟着的,人家就是不听他的,他也是没辙。 而此时就在这家子院外的一棵树旁,商震正在持枪警戒着。 他也不想掺和老虎头和王老帽之间的事,所以在进到屋子之前,他干脆就在门口警戒放哨了。 他可是没忘在何家屯的时候,刘国栋连被日军给偷袭了,结果现在所知道的那一个连跑出来的也就是七个人! 自己什么地位自己当然心里有数,商震可没把自己这个头儿当回事儿。 他不可能安排别人站岗执哨,队伍前行,新兵受苦,别人在吃饭,自己还是先挨会儿饿吧。 商震打量着这个村子,招待他们的这个老头子家在这个村子里无疑是个大户,院落也是最大的,还有用石头砌起的足足有两人高的围墙,而那大门旁围墙上面竟然还有个角楼。 那角楼上四面都有窗户,窗户自然也不是玻璃的,人可以通过那窗户当成射击孔向外射击。 如果日本兵再来进攻,要是能够守着这个大院子,估计也能坚守一阵子。 商震虽然也打过几回仗了,可是他知道自己对很多事情还是不懂。 跟老霍头在一起的时候老霍头可是没少给他讲行军打仗的常识。 老霍头虽然不肯收商震这个徒弟,可是商震却是拿老霍头当师父敬着的。 这东北人有一个特点叫做怕敬不怕横,你只要敬着他什么事都好商量,可你要是跟我玩横的,那我跟你就玩不要命的。 那老霍头又如何体会不到商震的厚道,正因为如此老霍头就挺得意商震的。 商震本来是可以在那角楼里瞭望的,可是那老头子家有个下人就在他屁股后面跟着磨磨叽叽的让他去吃饭。 如果商震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油子可能也就去吃饭了,可偏偏他还是个新兵,办事便认真的紧。 商震 嫌那个下人磨叽干脆就从院子里出来了,顺便观察一下村子里的地形。 这个村子也只有这个请他们吃饭的老者家那是石墙厚瓦,至于其他的房子就矮小了许多,更多的都是草房。 旁边人家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已经不玩沙堆上的沙子了,他看着商震背枪的样子就怯怯的瞅着。 不知道怎么的,商震看着那小男孩就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想到当年自己看到东北军的坦克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个小男孩一样的表情? 这个世界变化如此之快,自己怎么很快就长大了呢?竟然也背上了枪,还会让小孩子露出那样害怕的表情来看自己。 想到这里,商震便冲那小男孩笑了一下。 可是未曾想他这一笑反而把那个小男孩吓到了,那个小男孩忙跑回到自家的院子里。 可是他跑到了自己家院子里却不往里跑,却是依旧在门旁偷偷的看商震。 商震觉得好玩,他怕吓到那个孩子,便用眼神的余光偷偷的瞟着那个孩子。 他正在想自己是不是兜里有什么好玩的可以哄一下那孩子时,那家大人却出来了。 人家也只是从院子里把头探出来看了一眼自己,脸色就变了,然后人家就把那小孩子拽进了院里。 在那大门被“咣当”一声关掉之际,商震便感觉到了遗憾,他觉得老百姓不应当怕自己才对,自己虽然现在背着枪,可是自己不是保护老百姓不是打日本兵的吗? 商震无奈的摇了摇头,等他转过身子来时才注意到,有一个人正经过自己的身边,向他身后那所大宅子走去。 那个人比他粗点儿也有限,穿着的也是长袍,可是商霍震见那人的侧影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关键是那个人鼻梁子还卡了一副近视镜。 商震本来是站在那棵树的后面的,那个人也没注意他,而这时商震看向那人,那人恰恰也把头扭了过来,于是两个人目光便碰触到了一起,这时两个人便都愣住了,因为他们竟然认识! 眼前这个穿长袍子的年轻人,竟然是上回他所救的学生之一,那个叫刘文泰的! 注:干巴楞子炒肉就是全用肉炒的,没有蔬菜。 第87章 擒匪(一)智斗 商震实在是好奇,刘文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应当是与其他学生都去关内了吗? 他张口欲言之际,却见刘文泰本是垂着的手也不抬起,就在衣襟那里冲着他急急的摆动,同时商震还注意到刘文泰飞快地向自己身后的上方扫了一眼。 摆手无疑是表示否定的意思,而刘文泰又向他的后上方扫了一眼,那里有什么商震心里当然清楚,那里是这个大户人家的角楼。 整个东北本就是胡子横行的地方试想那东北军的老帅就是胡子的出身,就东三省这个地方,胡子又怎么可能少?因为如此,各个村的大户人家为了防止胡子打劫绑票那把自己家建的都跟个堡垒似的,这都可以理解。 商震见刘文泰已经认出了自己可表情却有异便知有不对的地方,他就不再说话,这时他就听到身后有说话声响起。 “刚才出来站岗的那位老总去哪里去了?”是这户大户人家有人在问,接着便有角楼上的声音回起:“那位老总在门外呢!”,紧接着商震就又听到了钱串儿招呼自己的声音:“商震你回去吃饭,我和二憨子替你一会儿!”。 商震刚要回头之际,就见刘文泰却又冲自己挤咕了几下眼睛,同时伸出刚刚还在冲自己乱摆的手就在他的下巴上比划了那么几下。 咦!刘文泰又这又是什么意思?商震实在搞不懂,脸上自然露出困惑的表情。 刘文泰眼见商震不懂那就更着急了,商震就见刘文泰情急之下却是伸手摸着他的下巴尖往胸口下一捋。 要说这个动作商震马上就明白了,这个动作只要是男人都能明白,这不就是捋胡子吗? 咦?捋胡子?商震既然能想到了捋胡子,那么马上他就意识到了胡子。 什么是胡子?胡子都长在男人的下巴上,至于长在人体其他部位上的,那只能叫毛或者发,而在东北什么还叫胡子? 这东北的土匪就是胡子! 商震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东北的土匪就叫胡子,可是从小大家就都是这么叫的。 难道刘文泰是在说这里的人是胡子吗? 商震下意识的也捋了一下自己那根本没有几根毛的下巴,然后他就见刘文泰面现欣喜之色还微微的点了点头。 实锤了! 商震可以肯定刘文泰这是暗示自己,这户人家是胡子,而刘文泰之所以如此古怪也只是被情势所迫不敢说出来罢了! 意识到自己这些人竟然进入到了胡子窝的时候,一瞬间商震便紧张了起来。 这东北的土匪,也就是胡子,凶啊! 就现在到处一片乱糟糟的,就他们这些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要是被那些胡子缴了枪,这都完全是可能的。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商震却又联想到,如果这伙胡子连东北军都敢打劫,那么他们是不是和日本人有关系? 到了此时商震才意识到为什么这户人家的那个下人一直跟着自己,这应当是对自己这些有着武器的东北军有了某种想法了吧? 商震心里想着再回头看时就见钱串儿和二憨子真的出来了,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果然还有两个下人! 商震的眼睛不为人察觉的略微眯了一下,他现在便想到了这家的宅子到底有多大。 普通人家的住房那是论个的,可是这家的房子是论栋的,东西南北都有,还不只是一栋,那就跟个四合院似的,如果在别的房子里藏了胡子,他们这些外人根本就不知道! “商震你回去跟他们吃饭喝酒吧,我们两个替你一会儿。”钱串儿说话了。 “我说你们根本就没必要在这里盯着,你们和日本兵打仗也挺辛苦的,进去吃点饭喝点小酒,再睡上一觉,香不香?”这时其中的一个下人又说话了。 如果没有刘文泰的暗示商震同样也会把对方当话当成好意,可是现在嘛——呵,商震也唯有在内心里冷笑了。 这哪个说话的下人看到刘文泰也在这里他便打了声招呼:“呀,师爷你回来了!”。 这时已经把身子转过去了的刘文泰便“嗯”了一声。 刘文泰不敢不转过去,只因为可不光商震认识他,钱串儿和二憨子那也是认得他的。 就眼前的这种情况,他可没有机会逐个的解释这里是胡子窝,如果钱串儿和二憨子一表现出来认识他,那么人家该起怀疑了,情急之下他也只能转身了。 而此时商震心里也暗叫了一声好悬,多亏这个眼镜够机灵啊!而且商震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下人会管刘文太叫“师爷”。 如果对方叫的是一声“先生”, 商震也觉得可以理解,可是你为什么非得管刘文泰叫师爷?也只能说明,要么你是衙门里的,要么就你是胡子里的。 现在可就是四个胡子了,张震心里盘算着,刚才他上了那个角楼,那里面有一个下人,跟自己出来一个,钱串儿和二憨子后面又跟了两个,这都人盯人了! 而在饭厅那头呢,自己这伙儿是十来个人,对方想把自己这伙十来个人全部拿下,那人也不会少! 不行啊,如果自己现在不动手杀人还要把这些胡子制住,那还真得想个办法呢! “你咋还跑外头来了?到那个角楼里多好!”这时钱串儿就说商震道。 在钱串儿看来就是商震非要当哨兵的话,也没有必要跑到这家的院子外来嘛。 他完全可以在那个角楼里放哨,居高临下看的还清楚。 只是此时钱串儿这么一说,反而把商震提醒了,他有主意了! “你说的对!走,咱们回角楼吧!”商震回道,然后举步就往院子里走。 所有人都觉得商震的脚步走的挺急的,可是就是那几个冒充下人的土匪,也没搞明白商震为什么走这么急? 其实,商震那是怕钱串儿和二憨子在这待的时间稍长一点就会认出刘文泰来! “你还跟上去干嘛?还不去喝酒去?”二憨子跟在商震后面瓮声瓮气的说。 二憨子本质上是一个简单快乐的那种所谓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在他看来,人最大的快乐莫过于喝酒吃肉。 只是他从小就听钱串儿的话那都习惯了,所以才做出了重大的“牺牲”出来值哨,以他的觉悟看,至少商震现在的行为是难以理解的。 “我跟你们说一下这个村子里道路的情况。”商震哪有什么正常理由去上那角楼,他也只能信口胡编了。 此时在他心中不由的埋怨,二憨子都说你平时话少,这关键时刻你瞎问什么? 听商震这么说钱串儿就“嘿嘿”的乐,他想的却是,不是大家让你当头儿,你就真觉得自己是个头儿了吧。 说话间商震c钱串c二憨子三个人终是顺着楼梯上了角楼,而后面的那三个扮作下人的胡子也跟着呢。 其中一个胡子还回头看向刘文泰,他心里奇怪呀,今天自己家这个才干了一个来月的师爷怎么就不转头呢?这是看什么呢?难道是相中了自己家对面的那个小寡妇? 众人各怀心事间便上了那角楼,而商震故意装作系鞋带拖延了一下,却是让那三个扮作下人的胡子全都进入了角楼之中。 “看我们这个地方就是天生给你们这些打仗的老总用的!”其中的一个胡子还在向钱串儿和二憨子示好呢。 可是当商震进来时,所有人便全都愣住了,因为商震已经把自己的花机关端了起来正指着那几个胡子,那枪栓都已经拉开了,手也在扳机上扣着呢! “你们要是不想死就别动!钱串儿,二憨子,搜他们的身!”商震冷冷的说道。 第88章 擒匪(二)当老滑头遇到了老狐狸 “这酒当真是好酒啊,也不知道是闷倒驴呢,还是烧刀子呢?”饭厅里老霍头正趴在那酒盅跟前闻着那酒的香气。 他的鼻翼正在噏动着,他的眼睛不停的卡巴着,给人感觉他的哈喇子仿佛就要流到了那酒盅里一般。 “啧啧啧,看样子老哥哥的家境真不错呀!小崽子们你们不知道吧?这有钱的人家都像老哥哥家这样都是用酒盅喝酒的,只有咱们穷人那才用大碗喝酒呢!”当老霍头的嘴唇鼻子离开了那个白瓷酒盅之后,大家以为他就要喝酒的时候却又说开了。 “老哥哥,你不知道我在军队里那就是个伙头兵,仗着自己年长一点才当了个小头,嘿嘿,酒啊,真是好酒啊,哪有炊事班长不喜欢喝酒的呢?”老霍头是如此能说,他接着唠。 可是此时挨着老霍头坐着的那个,和老霍头一样有着满脸褶子只是不卡吧眼睛的老头,心中却已经在骂了,你说了这么多废话,你都特么快喝酒啊!难道这个老登看出了自己这伙人有点奇怪? 在东北话里,老登就是老家伙的意思,要是骂人的话,会在那“登”前面再加一个字。 此时这个老头是如此的恨老霍头,以至于他自己都忘了,其实自己也是一个老登! “看各位兄弟也都饿了,不如咱们边吃边等你们那位兄弟吧?”那老者眼见着所有的东北军士兵都垂涎欲滴地看着自己这一桌饭菜,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喝酒,心中也是着急。 那要是按理说呢,自打这桌酒席备好到钱串儿和二憨子出去找商震,这也有些功夫了。 只是眼见着东北军众人已是饥肠辘辘可是就没有人动筷,作为主人的那老者,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不知道你们中间哪位是做主的长官,何苦让大家都饿着,您发句话大家不就都吃上了吗?”那老者心中着急,可是表面上却又装的热情无比,他开始了循循诱导。 只是那老头却没有想到他一提“长官”二字时,东北军众人那脸色就又都变得古怪了起来。 饿那肯定是饿的,可是既然没有饿到那种不知廉耻的地步,这饭就不能吃,酒也绝不能喝。 谁是长官? 要说老霍头可以被称作他们那伙人的长官,那伙人都唯老霍头马首是瞻。 而王老帽自然是他这伙人的长官,可问题是现在他们这两位长官却都没有下令说吃饭的权力! 可这又怪得了谁,谁叫他们把最高长官的权力交给了商震呢? 先前钱串儿拽二憨子出去的时候可是说了一句半截话,那意思无疑就是,你们忽悠商震当头儿,现在你们吃饭却不等人家,没有你们这样办事儿的! 把自己的手指头指向自己脑门儿的下面那叫啥?那叫脸! 人要脸树要皮,老霍头和商震私交不错,而商震又一直是王老帽的手下,你说这两位长官又怎么好意思大嘴叉子一咧先吃起来呢! “要不各位兄弟先喝口酒?”那个老头虽然心中急切,可是面容上笑的却越发和蔼了起来。 随着他这句话,他就看到老霍头真的就把酒盅端起来了。 可是就在他以为老霍头要带头喝酒的时候,那老霍头虽然闻着酒香却偏不喝只是摆弄着酒盅,你却接着叨咕:“啧啧,老哥哥,你这酒盅可是不小啊,这只怕能装五钱吧? 用酒盅喝酒最考量人的酒量,要是用碗喝,自己喝了几碗那心中是有数的,可这酒盅啊,喝着喝着就多了!” 老头一听老霍头这么一说,便忙说道:“烈酒敬英雄,要是用那两钱三钱的小酒盅,如何能够让各位兄弟喝出豪情来?” 由于老霍头话多,跟个话唠似的这个老头一直在观察着老霍头,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就在老霍头说这番话的时候,王老帽的表情一时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而这时老霍头就把那酒杯轻轻的冲着窗口倾斜了一下。 待客之道都讲究“满杯酒,半杯茶。” 酒要倒满杯,那是表示盛情表示尊敬,茶要半盏那是怕热茶烫到了客人。 正因为那酒盅里的酒是满的,所以老霍头轻轻的一倾那个酒盅,那酒盅的里的酒便溢出了一点直接就淌到了桌子上。 见此情形旁边的那个老头心中便是一惊。 “都是粮食酿造的,罪过啊,罪过!”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老霍头是格外的饶舌,说完了他竟然趴到了桌子上伸出舌头去舔那桌上的酒渍,就他这副样子就好像是一个酗酒成性的酒鬼似的! 舔了两口酒的老霍头又感叹了一句“白瞎呀”,然后才抬起头来接着卡巴着眼睛看着和 自己岁数相仿的这个老头。 到了此时,那个老头便也感觉出老霍头有哪里不对劲了。 两个人岁数相仿,如果说一个是老狐狸,另外一个那就是老滑头! 舍不得孩子终究套不到狼啊,那做东的老头心中感叹,可是他的脸上偏偏绽放如花,只不过,他那所谓的花却都是他那满脸的褶子。 “你看看,你看看,我这酒可当真是纯粮酿造的小烧就这么摆着,你们也不喝,那我这个东道主就先干为敬了!”那老头伸手便端起来放在自己面前的酒盅真的就往自己的口中倒去。 那可是五钱的酒盅啊,里面的酒着实不少,可是那老众人就见那老头真的就仿佛在喝什么,琼浆玉液一般,动作缓慢而又坚决,竟然喝出了“嗞”的一声! 就凭他这喝酒的姿势,那一看也是一个酒中之徒啊! “关内的酒讲究绵软淳厚韵味儿悠长,要说那酒都是好酒,可是咱们关外人可不认那个,咱们就认一个,辣的那就是好酒!这酒,有劲!”那个老头放下酒盅之后赞叹道。 而就在他的这一声赞叹里,有人终是忍不住了,谁?侯看山! 一个在打仗上不肯出死力的人,那么大都是一个奸懒馋滑的人,而侯看山正是如此。 眼见着这都好长一会儿了商震也不进屋,侯看山终是忍不住了,更何况他打内心里也不认商震这个头儿! 所以侯看山偷偷瞄了一眼,王老帽,他见王老帽并没有注意自己便也端起了面前的酒盅,一仰脖便把那酒盅酒全都喝了进去! “哇,真的是好酒,一趟火线哪!”喝了这盅酒的侯看山赞叹道。 所谓的“一趟火线”是指酒很烈,入口之后从口中到食管再到胃都有那被酒精刺激到的感觉,一趟火线也就是一趟火辣辣的意思。 “爽快,这才是咱们东北这旮瘩的人呢!”那老者不失时机地赞叹道。 他当然希望座上之人赶紧喝酒,只是他失望了,那些东北军官兵绝大多数都在看着老霍头。 而那老霍头似笑非笑,虽然摆弄酒杯却绝不把酒入口。 到了此时,这个坐东的老头已是。电愈发的感觉不妙了。 感觉不妙,他便回头,他回头做什么?那是他在看自己带进屋子里来的三个手下。 只是他也回头了,还没有来得及给自己三个手下使眼色呢,门却“吱丫”一声被拉开了。 商震终于回来了。 大家眼见商震把他的那支花机关斜跨在了肩膀上,那枪口也在冲着前方,可就他那副样子,就跟那吊儿郎当的似的,别人也没当回事儿。 只是当商震回手把那门又拉上的时候异变就发生了,他突然端起那支花机关便指向那个老头! “这是一个胡子窝,谁也不要喝酒!”商震低声喝道。 一听商震这么说,所有人都是一惊,然后本能的就跳了起来,至于那老头身后的三个手下便齐齐向腰间摸去。 可是他们终究还是晚了,王老帽站起来回身之际,一盘猪肉炖粉条子便扣在了其中一人的脸上,而这时仇波手中的花机关便也同样指向了剩下的那两个人! “不想死就把手都给我从腰那里拿走!”仇波喝道。 除了仇波以外,他带着的那几个士兵用的可都是步枪。 喝酒的时候也不可能随身携带步枪,那步枪可全在墙边靠着呢,那几个士兵便跑到墙边伸手拿枪去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的人就听“扑通”一声响,众人齐齐去看,就见侯看山从坐着的那个凳子上倒了下去。 “酒中有毒!”陈翰文惊呼道。 “屁毒?不过是蒙汗药罢了!”这时正从座位上站起的老霍头很是轻蔑的说道。 第89章 商震的主意 未动一枪一弹,一场祸患终究消弭于无形。 这一切得益于商震与刘文泰的巧遇,更得益于老霍头的警觉。 在那酒桌子上,那个满脸堆笑的老头频繁劝酒,被引起了老霍头的怀疑。 要问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警觉? 那可绝不仅仅是因为人老奸马老滑,那却是因为老霍头本来就是胡子出身,这老头一频繁劝酒老霍头就觉出不对来了,所以他才会摆弄那装满了酒的酒盅。 要说那酒盅倒也没有什么,可问题是老霍头却发现了那酒泛着微微的黄色。 就那烧刀子酒里面并没有泡枸杞又怎么可能会泛黄,就这事儿一般人不知道,可是老霍头却能想象得到! 只因为白酒里面掺入蒙汗药就是这种颜色! 这种事儿老霍头在当胡子的时候就干过,他如何能够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把那酒盅冲着窗户的方向倾斜一下还把酒弄洒了,那是因为屋子里的光线比较昏暗,他将那酒杯冲着有着亮光的窗户一晃才能够确认那酒水所带的微微的黄色。 而老霍头有此怀疑之后,话里话外就有了暗示,曾经当过胡子的王老帽,就也感觉出了其中的异常。 而那个老头也情知不妙,为了顺利的把酒给众人灌下去便自己先饮了一盅。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喝了那掺了蒙汗药的酒却没有跌倒,那应当是事先服了解药。 这所大宅院本就是这个这伙胡子的老巢,他们村子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只不过那个老头深知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平时对村民们还是不错的,所以尽管村民们心中也害怕,倒也相安无事。 可是当村民们看到有当兵的拿枪出现了,他们就觉得可能会出事,正因为如此,那个在院外玩沙子的小男孩才会被他家大人拽回了屋里。 由于没有开枪,躲在厢房中的五六个小崽子没有得到那老头的信号就也没有出现。 却是被商震他们最后冲了出去堵了个正着也就缴了械。 所谓的小崽子是东北胡子对下面的小喽罗的称呼。 只要是小喽啰,不管岁数大小,一概称呼为崽子,这和岁数是没有关系的。 而商震进门时为什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那就是因为商震知道胡子肯定在别的地方还藏了人,如果这面动静闹大了,那些胡子就会有了防备,很可能就会发生枪战。 商震也没有想好如何对付胡子,当然是能不杀人就不杀的。 现在那些已经被缴了械的胡子已经被关到了厢房里正有人看着,老霍头则是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商震问道:“说说吧,咱们怎么问出这些胡子的口供。” 商震无奈的看了一眼老霍头,又看了看王老帽,他搞不明白老霍头又问自己做什么,自己这个头儿是头儿吗?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呗,还问我干嘛。 “我觉得你小子脑瓜够用,就是经历的事少,你好好锻炼一下,以后真的就会成为我们的头呢。”老霍头无疑看穿了商震的心思又说道。 “对,麻杆儿,你说说该怎么办?”王老帽也在旁边说。 “我也没有做什么,你们都发现他们是胡子了,还来问我?”商震实在拿这两个比他都大的老兵没招。 商震这么一说,王老帽就笑了:“大多数时候当个头肯定要脑瓜好使的,可其实有的时候还得看这个头是不是有福。 你们看麻杆儿就是一员福将,他要不是虎将,又怎么可能遇到眼镜!爷们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嗯,说的有理!”老霍头赞成了,两个人难得的达成了一致。 而商震看着这两个老兵也是着实无奈,他现在实在很佩服这老兵的心机了。 老霍头那是老江湖,虽然腿脚没有年轻人利索了,可是他的脑力却在。 而王老帽现在在商震的心中也不是那种有啥说啥粗犷直接的印象了。 看样子正如老霍头曾经跟他讲的,不管作为一名胡子还是作为一名老兵活下来,那都是有自己的本事的人,要么心智过人,要么运气极佳。 可现在人家竟然夸自己运气好了,我就是运气再好,我不还是那个原来让你们看不上眼的麻杆儿?我那小腰板再粗也绝比不上你们这些老家贼的老猪腰子! “行了,说说吧,你看怎么审出点口供来。”老霍头再次说道。 现在他们虽然把这些胡子控制住可是对其他的一些情况知道的并不多,比如这伙胡子有多少人,比如他们是否和日本人有勾连,这些都是需要审的。 只是刚才老霍头也随便问了一句,那些胡子却没有说实话的。 商震压根儿就不信老霍头和王老帽没有审出口供的办法,可既然老霍头一而再的跟自己说了,他也只能出招了,人家看得起自己,自己总不能是让别人小看的。 “单独审问他们,总是能问出点啥来的,跟张三说李四已经招了,你要是不说那就杀头。 完了再跟李四说,张三已经招了,你要是不说那也杀头。 再用同样的办法诓王二麻子小淘气,这样一直弄,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守口如瓶。”商震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商震的这个办法一出,不光是老霍头和王老帽,就是旁边仇波这样的东北军士兵都对商震高看一眼了。 于是众人齐声叫好,不过这其中可不包括侯看山,那侯看山依旧在地上躺着呢,那就如同睡觉一般,人虽未死,对周围一切却是茫然无知。 就是老霍头都没想到那个老头给他们用的蒙汗药会如此霸道,也只是喝了一盅就把人给放片儿了! 既然商震出了这么一个分头审讯的主意,那么审讯的活也就落到了商震c老霍头c王老帽c仇波这样能够负责的人的身上了。 而到了此时,商震在众人的眼中终是有些不一样了。 原本商震给众人的印象就是沉默寡言,锻炼身体练习枪法,对自己有一股狠劲儿,那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的样子。 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了,这小家伙居然有内秀,却也是一个蔫萝卜辣心儿的主儿! “走吧,咱们按智多星的说法去审审吧!”老霍头招呼道,众人便纷纷向外走。 “哎!等等,前辈,怎么把死猴崽子弄醒?”打算留在屋子里的钱串儿在旁边问道。 “用凉水喷一下试试,要不我把解药审出来后再把人弄醒。”老霍头头也不回的答道。 第90章 解毒圣药——人中黄! 该来的没有来,不该走的都走了,嘿嘿。”钱串儿坏笑道。 二憨子诧异的看了一眼钱串儿,他不大理解钱串所说的是什么。 其实钱串儿也只是心情高兴,在那瞎白唬罢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出自一个民间笑话,是说一个人不会说话,把来的客人都得罪光了。 说完这句话,钱串儿和二憨子蹲在地上就都看着正躺在地上的侯看山。 “你个死猴子你也有今天,我早就瞅你不顺眼了!”二憨子看着侯看山那中了蒙汗药的样子很是解气的说道。 “嘿嘿,哎呀,你看这死猴子小脸红扑的,是不是像那猴屁股?”看着侯看山的那副样子钱串儿也乐。 他们两个自然都不待见侯看山,不过侯看山和王老帽的关系很好,他们两个又是后来者,所以他们两个和侯看山的关系就是那么一回事儿,虽然彼此不待见,倒也没翻脸。 可问题是,一桌酒席别人谁都没有喝酒,侯看山却因为嘴馋先喝了,结果就被放倒了,这回可是落到钱串儿和二憨子手里的,他们会轻易的放过侯看山吗? “王排长说用水一浇他就醒了,我上哪弄点洗脚水给他浇上去!”二憨子有二憨子的主意。 按东北话讲叫蔫尬人有固动心眼儿,二憨子很高兴能有这么一个机会假公济私的整治一下侯看山。 王老帽临走时可是说了,想让喝了蒙汉药这人醒来那得用水喷。 其实这个道理二憨子也是知道一些的,毕竟民间传说里都是这么讲的。 于是,从用水喷二憨子就联想到了洗脚水。 二哈子身强力壮膀大腰圆,能吃能喝,他那脚丫子也不是一般的臭,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那怎么行?”钱串儿表示反对。 “不行啊?”二憨子很遗憾。 他以为钱串儿并不同意自己这种糟烬人的做法,他便又说道,“那我往他这个猴屁股上吐唾沫星子,我把他喷醒怎么样?” 既然自己家钱串儿不让自己用洗脚水来浇侯看山,那么自己往侯看山的脸上吐几口吐沫星子那也是能解恨的。 要不说二憨子是老实人呢,老实人所能想出的报私仇的办法也就是这样了。 而钱串儿却摇头笑道:“省省你的唾沫星子吧,我有更好的招儿!” “你有啥招儿?”二憨子别问。 “附耳过来!”钱串儿就笑。 二憨子真的把耳朵凑到钱串儿的嘴边时,随着钱串儿的讲述二憨子就变得眉开眼笑起来。 要说二憨子,那是真听钱串儿的话,那小时候要是在家的时候就是二憨子他爹都没钱串儿好使! 二憨子得到了钱串儿的锦囊妙计,就在那已经吃的杯盘狼藉的桌子上拿了个饭碗。 他们这些人确实是把那些胡子都抓到了,可是他们当时很饿也不可能不吃饭,好在当时大家都是当兵的,军情似火,吃饭是要讲究速度的,也就是五分钟所有人便把饭吃完了。 二憨子拿着那个碗屁颠儿屁颠儿的就跑了出去,也只是过了一会儿他便跑回来了,不过他却是一手端着碗,一手捏着鼻子。 “有人发现吗?”钱串儿还问呢。 “没有人,就是那功夫有个老娘们儿刚出来,看我跑进去了,估计是吓了一跳!”二憨子憨憨的回答。 “好。捏着鼻子往里灌!”钱串儿便说,可随即钱串儿就又嚷了起来:“你捏自己鼻子嘎哈?你捏猴子的鼻子的鼻子啊!” “哦”,二憨子从善如流,他真的就伸手捏住了已是处于人事不知状态的侯看山的鼻子。 鼻子那肯定是属于人的呼吸器官,据科学论证虽然嘴也能起到呼吸的作用,但嘴只能叫做辅助呼吸器官。 这是啥意思呢?这个意思就是,当一个人的鼻子不能呼吸的时候,就会张大嘴巴用嘴来吸入氧气。 而现在侯看山虽然中了蒙汗药的毒,人事不知,但是作为生理的本能那却依然存在的。 二憨子也只是捏住了侯看山的鼻孔片刻,侯看山的嘴巴就张开了,这时旁边的钱串儿就把碗中那浓浓的如同汤汁一样的发出恶臭的东西往侯看山的嘴中灌去! 而就在与此同时,在另外一间屋子里,那个已经沦为阶下囚的老头正把一包药面儿递给了陈翰文。 “用水送服下去就行。”那老头依旧是满脸堆笑却也掩不住他心头的忐忑。 “这个不用你说,这玩意儿我也用过!”老霍头讥笑的说。 陈翰文拿 了那个纸包便往屋外去了,也只不过是推开一扇门走了十来步再拉开一扇门,他便进入到了那饭厅之中。 只是这时,陈汉文却惊讶地发现,侯开山已经苏醒过来了,却是正撅在地上在那儿“哇”“哇”的呕吐呢! 要说人呕吐,这种情况谁都见过,尤其是那些喝酒喝大发了的人,从肚子里吐出来的那都是腌臜之物。 那从不应当出来的地方出来的东西,那可不就是腌臜之物吗? 陈翰文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可是他就发现侯看山吐出的东西怎么和别人喝多时吐出来的就不一样呢! 只因为陈翰文看到侯看山所呕吐出来的东西那是真的腌臜,那却是臭的烘的熏的人也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而且,他也没有见过有人喝酒喝吐的时候会吐出这样婶儿的! 一个喝多的人会吐出那种发黄的东西吗?不对吧,按人体结构好像还没有到达那个位置,人只能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难道还能把肠子给他吐出来吗? “二憨子,快去弄点水,把这个碗里的药再好好涮一下子,都让猴哥喝了,可别把这解药浪费了!”钱串儿在旁边一本正经的说。 “得令啊——”,二憨子拉了个长音儿,拿着一个碗就往外跑,而就在他经过陈翰文身边的时候,陈翰文就闻到了那个碗里正发出恶(nè)臭恶(nè)臭的气味! 陈翰文有了一种不妙的联想,他又瞥了一眼依旧在撅着个屁股在地上吐的侯看山。 而这时候看山吐出来的就已经是苦水了。 但凡喝酒喝大到呕吐不止的人都有如此经历,当你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之后你还想吐里面已经没有食物了,那么吐出来的也只能是苦水,甚至都可能把胆汁吐出来! 更何况侯汉山本来就没有吃什么东西,他也只是贪杯先喝了一盅白酒,结果就给他放片儿了,他那胃里又能有什么呢? 陈翰文眼见着满脸关切的钱串儿终是忍不住低声问道:“钱串儿,你给他用的什么解药,竟然把蒙汗药的毒都解了?” 钱串儿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以竹筒入甘草末于内,竹木塞两头,冬月浸缸中,立春取出,悬风处阴干,破竹取草,晒干用,故名人中黄。” 没等钱串儿一本正经的说完,陈翰文便狠狠的瞪了钱串儿一眼,然后他把从那老头那里拿到的解药塞到了钱串手里,一转身他就出去了。 他必须得出去了,他要是不出去,他也有一种要吐的冲动! 第91章 惺惺相惜的胡子 “吱吜”“吱吜”的声音响起,三驾马车在山野中行进。 这两天下了场小雪,只是天气还不够寒冷,那雪落到地上之后在白天就融化了,于是那木头车轮便在这山野的小路上留下了深深的车辙。 第一架马车上坐着的是老霍头c王老帽c商震c陈翰文c刘文泰,而就在他们中间竟然还坐着被反剪了双手的那个老头。 那个老头也是有名字的,不,准确的说他是有名号的。 东北管土匪叫胡子,胡子的数量单位叫绺子,这个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老头所带的绺子就叫做笑面虎,也就是那老头的名号。 那老头之所以有笑面虎的这个名号,自然是因为他平时都是笑嘻嘻的,如果不知道他那心狠手辣的为人,一般人都会被他的表象所迷惑,所以他是一个典型的伪善之人。 而笑面虎的人并不多,一共也只是十来个,他们的武器自然也比不上商震他们的精良,所以笑面虎才决定智取。 只是正所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谁叫笑面虎自己不长眼睛,非得对商震这伙东北军下手呢? 如果他所针对的也只是普通的东北军问题还不大,偏偏商震这伙人中还有两个胡子出身的。 不是老中医就不要玩那个偏方,都是胡子,你却非得给别的胡子用蒙汗药,于是笑面虎也只能折戟沉沙了。 现在笑面虎也只是知道商震这伙人是要进关内,可是他实在搞不清商震这伙人会如此对待自己这个绺子。 只因为这三驾马车上两伙人所穿的衣服是拧的。 商震他们东北军穿的都是寻常百姓的服装,或者说穿的就是笑面虎他们平常所穿的服装。 而笑面虎他们人呢,穿的却都是东北军的服装。 只不过所有人都被绑了起来,要说笑面虎作为一个绺子的大当家的他的待遇还是最高的。 他也只是被反剪了双手,然后被绳子绑在了马车上吧了。 至于他手下的那十来个人却是都被用绳子拴在了一起坐在了第二架马车上。 这里有重点是被拴在了一起,而不是被拴成了一串。 这些人却是被先是被一根绳子拴成了一串儿,然后他们上马车后就又被绑上了第二条绳子。 这个主意是老霍头出的。 当时老霍头对笑面虎说:“老哥哥呀,我们相见便是有缘,我不会杀你们的,我只是带你们出一趟门。 不过呢,大家都是在东三省混的,你们本事这么大,我还是给你们多绑一根绳吧!” 如此一来,笑面虎手下那些人就被两根绳子拴在了一起,纵使他们谁有本事挣脱一根绳子,却也没有本事来挣脱两根绳子。 试想当四五个人被两根绳子胡乱的系在一起的时候,你还怎么逃脱? 当时笑面虎也只能接着满脸堆笑,可心中却已经把老霍头骂得祖坟冒青烟了! 可是笑面虎也明白,骂人顶个屁用!既然他是当胡子的,绑票勒索杀人越货缺德事儿也绝没少干。 如果骂人就能杀人的话,那么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在那些冤死在自己手中的亡魂的诅咒中死多少回了! 这回他们出门要去哪儿老霍头可没有告诉他,马车是往西南方向走的,难道是这个老家伙要把自己这伙人弄到关内去? 可是笑面虎怎么想又都觉得不大可能,时下中国什么都缺,唯独不缺人! 这老小子不是会走到半道把自己这些杀了或者活埋了吧,可是这也犯不上啊! 人家要杀他们,完全可以在屯子里动手的,又何必把他们拉出来? 笑面虎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此时的他脸上依旧习惯的挂着微笑,只是那笑容就已经变得僵硬了起来。 笑面虎坐在马车上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纵使他是老江湖现在也真的没辙了,而这时他便又看到了那个大学生刘文泰。 刘文泰是到他们屯子里找吃的的时候被他扣下来的。 本来他以为刘文泰是富人家的公子呢,可是抓住细问之下他才知道原来也只是个学生罢了,尽管人家家境不错。 可是人家刘文泰的家却是在沈阳呢! 自己总不能跑到沈阳去给送信说你儿子被我们抓到了,你们要不拿钱来赎我们可就撕票了! 若是换成往年倒也不是不可能,可今年就不行了,现在沈阳可是在日本人手里呢! 眼见着刘文泰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他们绑的这个人票也就没有什么意义。 本来呢,以笑面虎的作风,要么是把 刘文泰杀了,要么就是把刘文泰放了。 可是无意中笑面虎却发现刘文泰竟然写了一手好字,所以他干脆就把刘文泰留了下来,让刘文泰给他们当上记账先生了。 从刘文泰被他们绑票到现在,那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也就是到了今天,刘文泰才取得了笑面虎的信任才放他一个人出去了。 可是谁曾想刘文泰回来时偏偏就撞到了商震,人家还认识,在刘文泰的暗示之下,人家东北军却是连角楼上的他们人也都给俘虏了! 要问笑面虎为什么对这刘文泰和商震他们认识这件事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却是因为商镇和刘文泰已经唠了一路了。 时也,命也,笑面虎真的后悔了。 他倒不是后悔自己做了胡子后悔自己没有杀了刘文泰,那时候自己啥也不知道又能怪着谁,怪自己也没这个道理。 他是后悔自己在收了刘文泰之后以及对东北军这些人动手之前,自己竟然没摇上一卦! 今年是自己的本命年,自己真是流年不利呀,莫非是因为自己没有穿红裤衩?还是因为自己今年过年的时候给自己家的保家仙上的猪头不够新鲜? 胡子也就是土匪,干的都是玩命的勾当,亏心事做的多了,人难免疑神疑鬼,所以时下东北的胡子就没有不迷信的。 笑面虎想着自己的心事,那表情上难免就有所变化。 “老哥哥,你这是在想啥呢?我咋觉得咱们哥俩越来越像了呢?”而这时眼见笑面虎心事重重的老霍头便故意问道。 “嘿嘿,长官何出此言?”笑面虎输人不输阵。 现在他彻底见识了老霍头的手段,觉得自己栽在了老霍头的手里也确实不冤。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就是老霍头在把他们抓住之后也是好言语也绝不打骂他们。 老霍头却是一摆手道:“叫长官就免了吧,侥幸混了身官皮,承蒙大帅的恩典。 我说老哥哥你像我,是说你咋也学会卡巴眼睛了呢?我总卡巴眼睛那是从小坐下来的病,哎呀!老哥哥,您这又是为啥呢?” 嗯?笑面虎抬头看了一眼老霍头的表情,老霍头依旧在不停的卡巴眼睛。 那老霍头的表情是如此的真诚,若是不知道,别人还以为老霍头和他是叔伯哥们呢! 可是笑面虎如何不知道老霍头那是在故意逗自己,其实就是幸灾乐祸! 妈了巴子的! 都说老子是笑面虎,你这个老梆子才是真正的笑面虎呢,笑面虎腹诽。 可是这只是他心里想的,话到了他的嘴里却说成了:“这不是和长官结识一场跟啥人学啥人嘛!” 一听笑面虎这么说老霍头便哈哈大笑了起来,而片刻之后笑面虎便也陪着笑了起来。 一时之间他们两个就像一个老滑头与一只老狐狸在一起笑,抓人者固然没有抓人者的威严,被抓者却也没有被抓的觉悟。 或许只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曾经是胡子,英雄之间可以相惜,胡子之间也应当是可以的吧! 第92章 二憨子与小簸箕 赶第二架马车的是钱串儿,而与钱串儿与背相抵在马车上的则是二憨子,车尾还坐着两名士兵,中间夹着的就是十来个胡子里的小崽子。 老霍头的戒备心很强。 正因为他曾经当过胡子,他才明白对胡子的一定要严防死守,他才会给那些人系了两根绳子,同时还要派人看着。 胡子虽然杀人越货,其中也不乏鸡鸣狗盗之徒。如果自己这些人不小心,走脱了胡子或者被那些胡子抢了他们的枪,这种事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你多大了?”二憨子正在和其中一个最小的小崽子唠嗑。 小崽子是东北胡子里的喽罗的通称,而二憨子所跟他说话的那个小崽子明显岁数不大。 “十六。”那个小崽子回答。 “叫啥名字?”二憨子又问。 “小簸箕。”那个小崽子再次回答。 “哈!”那个小崽子回答直接就把二憨子逗乐了。 不过随即二憨子就想到自己是在训这个小崽子呢,那就应当严肃点,所以他再次绷起了脸说道:“做点啥不好,非得做胡子?” “我没爹没娘大当家的给我饭吃,我不做胡子你养活我呀?”那小崽子对二憨子的话嗤之以鼻。 “这个——就是没吃的,那也不能当胡子!”,二憨子一向嘴笨,他想训人家,却没有想到那个小簸箕伶牙俐齿,根本不是他能所说服的。 “哼,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小簸箕翻了二憨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一看还真不是一个善茬子。 “一个大男人必须要学会c学会c学会——”二憨子挠挠挠头,二憨子不知道怎样说了。 其实二憨的意思是说,一个大男人要学会自食其力,奈何他字都不认识几个,“自食其力”这四个字到了嘴边他却说不出来了。 “那你那磕巴样还训我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小簸箕自然看出了二憨子的老实便伶牙俐齿的冷嘲热讽。 十六虽然也叫成年人了,可终究是孩子心性。小孩子嘛,即使当了俘虏,那嘴上也是不服输的,反过来要是成年人绝不会和二憨子打嘴仗,如果挨顿揍那就犯不上了。 “你要学会自己弄饭自己吃,哦,对了叫自食其力,你要自食其力!”把脸憋得通红的二憨子终于想起了这句成语。 “哧儿。”二憨子把小簸箕逗乐了,“都把我捆上了,我怎么自食其力?一会儿我要撒尿的话,你还得给我解裤子呢” “还我给你解裤子,臭不要脸的,我给你个大嘴巴子!”二憨子吓唬小簸箕。 “你吹牛,我才不信你呢!”小簸箕就叫板。 “小簸箕你把嘴闭上!”这时旁边有别的胡子说话了,那人三十多岁一脸凶相,一看小簸箕就挺怕他的,于是小簸箕便撅着嘴不吭声了。 人们不常说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一看那个胡子被捆上了,可是一脸凶相,一看就是个大坏蛋,二憨子别看,拿个枪看,一看就是个好人。 所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小簸箕并不怕,二憨子反而怕了,那个被捆住手脚的胡子同伙。 可是小簸箕不吭声,二憨子却是想接着和小簸箕唠嗑的。 人还有一个特点,性格憨厚的都喜欢聪明伶俐的,而本就没啥心眼的二憨子更是如此。 “现在想闭嘴晚了,你看我削你一水壶不?”二憨子眼见小簸箕不吭声了,竟然把腰间的水壶解了下来。 他攥着那水壶的细嘴儿冲着小簸箕就砸了下去,那水壶里的水便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小簸箕纵是再伶牙俐齿,现在也是阶下囚,他也只能下意识的去躲。 可是他能往哪里躲? 王老帽捆人的办法是把所有人用两根绳子全都连在了一起,那可不是说按顺序把甲乙丙三个人拴好,那却是把甲乙丙三个人全都捆在了一起。 小簸箕这么一动自然就带动了旁边的人,可是以他的小体格子又如何能撼动别人?他根本就无处可躲嘛! “哈哈哈”,二憨子咧开自己的大嘴唇子笑了起来,本来他就是吓唬小簸箕的。 而随后二憨子真的就把那水壶盖子拧了下来,把水壶递到了小簸箕的嘴边。 到了这时小簸箕也才搞明白,二憨子只是和自己开了个玩笑,他便又说道:“你可不许拿水呛我!” “不会的,不会的,喝吧!”二憨子开完玩笑就又变回了他那老实无比的本性。 果然,小簸箕在他的喂食之下喝了几口水,这才哼了一声, 就好像二憨子给他水喝是应该应份的一样。 赶着马车的钱串儿回头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二憨子就是这样的实诚。 他可是和二憨子从小在一起玩大的,原本二憨子是有个弟弟的,只是后来他那个弟弟得了病就死了,为此二憨子很伤心。 钱串儿便猜估计是二憨子看到小簸箕想起自己那没了的弟弟了。 车上的胡子都被捆得跟粽子似的,钱串儿也不怕这些胡子弄出什么鬼儿来,便也由着二憨子和小簸箕接着唠嗑。 而此时在后面第三驾马车上却没有人说话。 大马车上坐着的都是商震这伙儿其余的士兵。 侯看山抱着自己的步枪面无表情,可是他的眼神看到前面的钱串和二憨子时,便露出了隐隐的恨意。 至于为什么侯看山恨钱串儿和二憨子,那当然是因为他在中了蒙汗药之后为了给他解毒,钱串儿和二憨子竟然给他喝了那个什么“人中黄”! 什么是人中黄?那名字可是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可是细想一下人体中什么东西是黄色的,还得捂着鼻子,那答案便显而易见了。 中医和西医可不一样,西医的药品都是提炼出来的,用化学方法加工出来的,可中医的药,那真是万事万物皆可入药啊,所以那人中黄是什么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蒙汉药都是是用曼陀罗花制成的。 通常来讲,中了蒙汗药轻微的一般是用水去喷,重点的就需要使用甘草,却有那人中黄什么事? 可是谁曾想到那人中黄竟然真的就把他侯看山给弄醒了。 至于其中原理嘛,后来钱串儿也解释了。 他说他从前听过别人讲过一本叫作《七侠五义》的书。 那里有为什么王爷中了河豚剧毒,当时王爷们为了解毒就是用人中黄的。 人中黄真的解毒吗?其实不是的,那就是用那个味道刺激让你吐出来。 就人中黄的那味道绝对可以让人把吃的食物吐出来,也可以让人把喝进去的含有蒙汗药的酒吐出来,你看,这毒不就解了吗? 当侯看山知道自己是被钱串儿和二憨子用人中黄给解的毒后,他都有一种羞愧难堪想要死去的冲动了,可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己竟然拿钱串儿和二憨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人家是为了救你,人家还把你救活了,虽然人家用的是人中黄,可人家也是好心吧,你不能因为这个去和人家翻脸! 为什么钱串儿没让别的人喝人中黄呢?谁要你侯看山馋酒自己先喝了呢。 明明被人家灌了一堆那啥玩应,可自己却又憋憋屈屈的不能反抗。 哎呀,就这件事儿,你说把个猴开山给憋屈的,他啥时候吃过这亏儿,可是他偏偏去却作声不得! 所有中国人都知道一句歇后语叫作“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而就在这件事之后,其他东北军士兵却是发明了一句新的歇后语叫作:侯看山吃人中黄——有臭说不出! 就因为这事儿侯看山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就算他真的想死,有的人把他死的方式都给他想好了! 因为作为侯看山所倚仗的王老帽已是直接就告诉了他如何死法。 王老帽说话当然很直接,王老帽是这样对侯看山说的:“你瞅你这个熊样是怎么混的?干脆你撒泡尿自己浸死得了!” 听听!听听!撒泡尿浸死! 我特么的还不如喝人中黄呢,好歹捞个饱! 信奉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侯看山也只能这样聊以了。 第93章同为胡子不“相煎” 第93章 同为胡子“不相煎” 在临近中午的时候,三驾马车终于停在了大路边上。 笑面虎这回也不脸上带笑了,实在是因为他心中忐忑,他也不知道老霍头打的是什么主意。 路上他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老霍头到底要把他们这些虎子怎么样?老霍头却只是卡巴眼睛笑嘻嘻。 倒是有笑面虎手下的一个脾气暴躁的小崽子一气之下说了一句“你们干脆把我们杀了算了,你们要把我们弄哪儿去?” 这个小崽子说完这话之后,便受到了他的同伴们的怒目而视。 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特么的是嫌自己命长吗?还带叫号让人杀你的? 可是出乎这些胡子意料的是老霍头听到了那个鲁莽家伙的喊话并不急,反而以江湖老前辈的身份开导道:“咱们原来都是干同一行的,作为老前辈,我怎么可能把你们杀了?耐心等待吧!” 他们这三驾马车是在早晨出来的,所选择的也都是些偏僻的小路,这回却是难得上了大路。 而在这途中老霍头还与商震下车看了几次地形,然后回来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人接着赶路。 而走到了这里时,老霍头和商震又下去看地形去了,又过了一会儿,商镇和老霍头两个人便又回到了马车这里,这时老霍头便说道:“把车赶到那座小山后面去,就在这里吧!” 真的没有人知道老霍头打的是什么主意,笑面虎就是观察其他东北军士兵,那其他的东北军士兵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不过接下来笑面虎便确认老霍头还是要做点什么了,因为老霍头让人把系在他们身上的一根绳子解开了。 然后,他们这一群曾经在自己地盘上呼风唤雨的胡子就像被一根绳子拴着的蚂蚱似的给驱赶到了那座小山上。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山上有树,树林里有厚厚的树叶,由于那绳子的羁绊,笑面虎他们这些人走的当然很慢。 最后当所有人都在山顶的树林中坐好,那老霍头便安排了警戒哨,然后东北军众人就开始吃饭了。 他们可是从笑面虎的老巢里出来的,那弄出来的好吃好喝的又怎么少?一共三驾马车,最后那驾马车上还是装了不少的吃食的。 东北军众人在那里赖(lǎi)开腮梆子大嘴妈哈的吃东西,而笑面虎他们这些俘虏虽然饥肠辘辘,却也只能在旁边瞅着。 没办法,俘虏就得有俘虏的自觉性。 这都可以理解,就是笑面虎抓到东北军当俘虏,那就算不直接杀了,可那待遇也绝不会好到哪里去,让你们吃饱做什么?让你们吃饱去逃跑吗? 可是出乎笑面虎他们意料的是,就在东北军送人吃过了之后,人家却真的给他们吃的了。 “把馒头给他们拿过去,一人两个让他们吃饱。”老霍头吩咐道。 虽然说现在商震还是名义上的头儿,可老霍头说话的分量无疑在增加。 这当然是因为老霍头最早识破了笑面虎的胡子的本质。 都当过胡子,从做胡子的资历上来讲,老霍头比王老帽又要高上一大截。 只要王老帽不说话,他那伙几个人自然没有人会提出异议。 仇波把一个袋子的袋口打开,那里面装的都是雪白的馒头。 为什么人要做胡子,那当然是因为胡子可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现在给笑面虎他们吃的这些馒头也是商震他们从笑面虎老巢带出来的战利品之一。 “都有功哈,我们还得挨个给你们摆好!”仇波气道,然后他和几个士兵就把那袋子里的馒头往外掏在每个胡子的面前放了两个。 “你们不把手给我们送开,我们怎么吃?”一个胡子说道。 “吃饭用嘴是用手吗?”侯看山气哼哼的骂,“你们爱特么怎么吃就怎么吃,想给你们松绑?没门儿!” 侯看山当然有理由对这些胡子来气,若是胡子不给自己下了蒙汗药,自己又怎么可能会被那该死的钱串儿灌了人中黄? 侯看山的羞恼且不提,只是如此一来,胡子们当时便傻眼了。 他们当然也饿了,早晨就没给他们吃东西。 现在倒是给他们每个人分了两个大馒头,只是他们的双手却全都被反剪着又如何吃? 要说这里待遇最高的当然属笑傲江湖,因为老霍头并没有被和其他胡子捆在一起。 作为对曾经的胡子同行的尊重。老霍头竟然让人把笑面虎背后反剪的双手解开了。 不过紧接着,却是又让人在前面给绑上了,如此一来,老霍头毕终究是可以用双手捧着那个馒头吃了。 眼见着手下人看着地上那雪白的馒头发愣,笑面虎发话了:“各位军爷能给咱们吃饭,那就是好大个恩情,还不抓紧吃!” 胡子们也就是老霍头手下的这些小崽子们面面相觑,片刻之后终于有一个胡子跪了下来低下头就去啃地上的馒头。 这无疑是一种羞辱。 人,怎么可以像狗一样的去吃食?那就是狗在吃食的时候还要用前面他两个爪子扒着呢! 可是形势比人强,要想活命还想要尊严,这可能吗? “谁要是装犊子不吃那俩馒头就别给他!”老霍头冷冷的说道,“现在觉得这个吃饭的姿势磕碜了?吃饭像条狗,总比给日本人当狗强!” 到了此时,胡子出身的老霍头的铁血手段才显现了出来。 笑面虎想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了的,可是他敢吗?他要是敢说这话,估计老霍头一翻脸,立马就能把他大卸八块! 既然有一个跪下来吃饭了,那么第二个便产生了,慢慢的那些胡子全都跪了下来,真的就像狗一样去啃自己面前的馒头。 至于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那就没人知道了。 而老霍头王老帽也不需要知道,他们既当过胡子,又当过兵,在他们的眼里从来枪杆子才是硬道理,别提什么屈辱,在生存面前那个玩扔屁都不是! 奇观产生了,十几个胡子全都跪在地上撅着屁股去啃放在地上的馒头。 虽然胡子们心含愤怒,但是他们也明白,那么现在能吃上饭他也是老霍头的“恩典”,这顿要是不吃,谁知道下一顿在什么时候吃?这回不吃很可能根本就没有下一顿!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除了笑面虎以外又一个例外产生了。 那个小簸箕也跪了下去,只是他刚要用嘴去咬放在草地上的馒头的时候,一只大手却把那两个馒头抓在了手里。 小簸箕差诧异的抬起头时,他便看到了二憨子已是把其中一个馒头递在了自己的嘴前,而二憨子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关切之情。 第94章 被绑上“战车”的胡子 “吃吧,吃吧,我给你拿着。”面相憨厚的二憨子说话之中也带着憨厚。 小簸箕愣了一下,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二憨子对自己会好,可是孩子终究是孩子,面对着那馒头的诱惑,小簸箕却是又很硬气的说道:“不要以为你对我好,我就会念你的好!” 如果换成别的人,脾气大的人肯定会对小簸箕说“别给你脸不要脸!” 可问题是拿着馒头的那是憨厚的二憨子,二憨子反而说道:“吃吧,吃吧,不用你念我的好。” 所有人可都在跟前看着呢,以所有人的目光作证,那小簸箕的眼角上竟然出现了泪花! 除了钱串儿以外,谁也搞不懂为什么二憨子就和小簸箕对了撇子(投缘)。 老霍头是胡子出身,王老帽也是,可其他人终归不是。 胡子也是东北人,虽然原来也肯定干过不少坏事,但若是说像小簸箕这样的小崽子能有多大的恶行却也不大可能。 所以对于二憨子的行为,其他人也没有说什么,而这些人中唯一的刺头那也就是侯看山了,可是侯看山因为人中黄事件他已经没脸再说话了。 二憨子就这样手拿着馒头喂小簸箕吃,甚至还让小簸箕慢点吃别噎着,更甚至还把自己省下的一块肉也喂给了他! 过了一会儿饭终于吃完了,这些胡子就又被用第二根绳子捆了起来,而这回却是把笑面虎也捆在了其中。 老霍头c王老帽c商震又往山顶靠向道路的一侧去了,其余的人则是看着被绳子捆在一起的胡子们。 本来受到了屈辱心中应当是憋满了怒气的胡子们,此时看向二憨子的目光就已经不一样了,也不知道他们多少人在想,如果他们能得脱此难,他们也一定会放过二憨子! 有风刮过树林,那些已经枯黄了的树叶便被卷动了起来。 于啸傲山林的胡子们来讲,这是一种司空见惯的情形,可是他们却哪想到他们竟然也有这样如同待宰的羔羊的一天。 没有人在说话,现场一片沉默,而直到下午两点来钟的时候,这种沉默突然便被打破了。 “秀才你在这里看着,其余人快跟我来!”商震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说道。 眼见商震气喘吁吁的表情,这无疑是有突发情况了,老霍头他们这些胡子开始交换眼色,开始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也就在商震他们走了之后没一会儿,山顶那侧便突然响起了枪声! 那枪声先是“啪”“啪”“啪”步枪射击的声音,可紧接着就传来了“哒哒哒”的机关枪扫射的声音,然后便有爆炸声起。 本是坐在地上的胡子们便极有默契的全都站了起来向枪声响起的方向张望,可是虽然落叶已经落光,那树林终是挡住了他们的目光。 以笑面虎为首的胡子们正在惊惧之时,就见前方东北军众人已经跑回来了。 眼见人家跑的那个快呀,就好像跑的慢了一点,那子弹就会要了他们的命一般! “这是咋了?”一向沉稳的笑面虎都着急了,忍不住脱口问道。 他们是胡子不假,可是他们这只胡子也绝不是什么大绺子,耳听前方枪声激烈,笑面虎又怎能不急? 可是这个时候东北军众人却哪里会理会他说什么,那一个个的竟然从身上都掏出了刀子来。 人家每个人的所拿的刀子也也各不一样,有匕首有杀猪刀,甚至还有菜刀! 只是一看那些刀笑面虎他们便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刀原本都是他们老巢里的,没想到却是被东北军众人都带了出来。 一时之间笑面虎他们已经担心起来了,东北军这些人要干嘛?他们要拿刀杀死自己这些人吗?还是要砍断绳子把自己这些人放了? 而接下来情形的发展就让笑面虎他们愈发的心惊肉跳起来。 最开始他们以为老霍头要放了他们,那先是心怀感激的,可是随后他们却又差点把老霍头的八辈祖宗从坟里噘了出来! 他们先是心怀感激,那是因为东北军的这些人真的没有拿刀捅他们,而是去剌系在他们手上的绳子了。 而他们又骂老胡头,那是因为东北军这些人并没有把绳子完全用刀割断。 一根绳子都是分成股的,那都是用几股绳子拧在一起的。 东北军众人却也只是把这根绳子的三股绳子中的其中两股割断了。 然后老霍头就高喊了一声:“把武器给他们留下,快跑!” 东北军众人便把多余的枪支直接扔在了地上。 商震他们的枪 现在当然是有多余的,本来他们在与日军的作战中就缴获了些武器,而他们在端了笑面虎老巢之后,便又缴获了一些,只不过笑面虎他们的枪以短枪也就是盒子炮为主。 张震他们便挑那些好用的盒子炮收了起来,然后把多余的几支步枪还有两支从笑面虎手里缴获的山炮扔在了地上。 然后就见东北籍众人也不再管他们了,是一个鸭子加上两个鸭子——仨(撒)丫子就往山下跑了! 事情发生的是如此之突然,就是老奸巨猾的笑面虎此时的头脑都是一片空白的。 倒是最后离开的二憨子的行动却提醒了他。 笑面虎眼见着二憨子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两个圆滚滚的东西便塞到了小簸箕的衣服兜里。 二憨子嘴里还说呢:“用的时候拔掉上面的销子,砸那个小铜帽扔出去就炸了,你好好活着!” 然后,二憨子也跑了! 对于二憨子的举动,小簸箕如何心怀感激且不提,到了此时笑面虎才恍然大悟,他先是张嘴大骂了一声:“老霍头,我你姥姥!”然后他赶紧就喊,“把绳子挣断去拿枪,山下来的肯定是日本人!” 在这一路上笑面虎的脑瓜子就没闲着,他就在想老霍头到底要怎么处理这这些人。 很显然老霍头是不会把自己这些杀了的,如果人家想杀自己这些人是举手之劳,根本没必要把自己这些人带出来还给馒头吃。 可是又为什么给他们穿上东北军的军装了呢?而东北军的人却穿上了便服,这个他真没想明白。 可是现在枪声一响一联系到这座小山挨着大路的位置笑面虎便想明白了。 这分明就是老霍头的借刀杀人之计。 老霍头不想杀掉自己这些人,可也不想放自己这些人,然后他们把自己这些人带到了小山这里。 他们在等什么,就是在等路上过往的日本兵。 他们冲着日本兵开了枪,日本兵可不光会反击,听说日本兵老厉害了,那日本兵要是不厉害能把东三省占了吗?日本兵就会攻上山来,而这时老霍头他们就跑了,却是留下了穿着东北军服装用着几杆破枪的他们。 那么,是谁伏击了日本兵?当然就是穿着东北军军装的他们而正主却早跑了,那三驾马车可是在山下停着呢! 为什么人家不把捆绑他们的绳子全部割断?那当然是怕他们在得到枪之后不和日本兵作战,反而兜着正在逃跑的东北军的屁股再打上枪! 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怎么就遇到了老霍头这个克星?笑面虎边玩命的去挣断那绳子边气愤愤的想。 第95章 憋屈而又壮烈的胡子 三驾马车在大路上奔跑着,可是马车上的人听着身后的枪声爆炸声就变得心思不属起来,尤其那二憨子,坐在最后那架马车上就抻着看着他们的来向。 可是他又能看到什么呢?这里本来就是丘陵地带,那是路又是拐弯儿的,他的视线里已经变成了落尽了树叶的树林。 “唉”,二憨子沉重的叹息了一声。 可是并没有人理会他,但每个人也都在听着枪声。 本来钱串儿是可以安慰一下二憨子的,可惜钱串儿又在赶马车。 老霍头依旧在最前面的那架马车上卡巴着他的眼睛。 正常人每个人都是会眨眼的,只是老霍头那眨眼的频率明显比别人要高得多。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那是原来当胡子的时候做下的病根,至于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弄得他眼睛总是在那卡巴他却没说。 商震并没有回头就坐在那马车上,他也实在无话可说。 他当然是知道老霍头所用的借刀杀人之计的,打内心里来讲,他也觉得老胡头这么做,有些过于残忍。 老霍头也只是反问了他一句话,商震便也无话可说,老后头说如果我们没有及时识破笑面虎的奸计,你认为咱们这些人还能活下来吗? 商震不是不明白道理的人。 如果先前他们在那个庄子里全都被笑面虎用蒙汗药迷倒了,那么,笑面虎肯定会杀人灭口的。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一旦变成了敌我矛盾的你死我活,廉价的同情心只会害了自己。 而老霍头其实还是给了笑面虎他们这些胡子一条活路的,当然笑面虎他们能否活下来就得全靠他们自己的打拼和运气了。 随着马车的前行,后面的枪声越来越远也变得零星了起来。 这时商震才回头去看,就见最后那辆马车上的二憨子依旧在抻头往回看。 “唉”,年纪轻轻的商震终是没忍住叹了一口气,不知道那些个可怜的胡子到底怎么样了。 整件事情商震从头到尾都是亲历者。 公路上来的日军大约在几百人左右,可是老霍头给那些胡子留下逃命的时间并不多。 他们是在日军距离那座小山还有200多米的地方向日军开的枪,然后便往回撤又将捆绑着胡子的绳子割断了两股。 笑面虎那些人要挣断绳子也是要费片刻功夫的,只是不知道当时日军是否立刻发起进攻,还是用掷弹筒炸了几下之后再发起冲锋。 如果是后者,笑面虎他们逃命的时间就会多一点。 商震当然明白,笑面虎他们只要挣断绳索是不可能和日军死磕的。 只是笑面虎他们想摆脱日军也绝没有那么容易,当时商震也看了周围的地形了,那小山上的树木倒是不少,可是周围却都是开阔地。 笑面虎他们冲上开阔地,就会成为日军的活靶子,这就各安天命了! 而实际上呢,此时笑面虎那头的情形也正是如此。 日军已经冲上山头了,而就在山脚下以及从山脚延伸到开阔地的二百多米距离内有七八个人已经倒了下去,那些人正是笑面虎手下的小崽子。 在这个借刀杀人的计策之中,老霍头把所有的细节都算计得死死的。 从他们发现大路上来了日军到开始射击,再到他们割断捆笑面虎他们绳子中的两股。 他老霍头不能让笑面虎他们挣不断那绳子,那样笑面虎他们要么会成为日军的俘虏要么就会被日军直接打死。 而他当然也不希望笑面虎他们过早的挣断绳子,要是他们前脚才下山,笑面虎他们就把绳子挣断了,笑面虎手中有了枪那保不准会直接向刚跑下山的他们射击呢! 老霍头当然有理由相信,笑面虎对自己的恨绝对超过了对日军的。 而实际上也正是如此,当笑面虎他们刚刚挣断绳子拿起枪,日军就冲近小山了。 当笑面虎他们狂奔到山脚时日军也就到了山头了。 而接下来,笑面虎他们便成了山头上进行居高临下射击的日军的活靶子。 当然,如果不想出现这样的局面,其中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笑面虎他本人或者留下几个人对日军进行阻击为余者逃跑争取时间。 可老霍头推断那种可能性基本没有,而实际上也确实没有。 胡子就是胡子,他们绝没有正规军的那种舍我救人的想法,要跑那就是大家一起跑。 如此一来,悲剧便就此产生! 只是此时日军的追杀却依旧 没有完,山上的日军的机枪与步枪都指向了前方二百多米外的一片蒿草之中,与此同时,几十名日军散开了呈半包围状正向那片蒿草逼去。 日军虽然个子矮可视力并不差,他们当然看到还有几个东北军的人钻进那片蒿草之中了。 是的,是东北军! 日军理所当然认为这一小股胆敢在半路上冲他们放黑枪的人是东北军的,因为对方都穿着东北军的军装嘛! 而此时就在那片蒿草之中,有一个胡子正气喘吁吁的对笑面虎说道:“大当家的,咱们投降吧!” “投个屁降,那个老犊子都放枪打死日本人了,你觉得日本人会放过咱们吗?”笑面虎怒道。 笑面虎当然也想过投降。 他就是一个胡子,别跟他谈什么家国情怀,他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这几个字,更何况,笑面虎也不识得多少字,否则他又怎么可能抓那个学生刘文泰给自己当记帐先生? 不得不说,自打清末以来,大中国的羸弱与民不聊生,除了极少数民族精英外,相当一部份人都是以自己生命财产的得与失来决定自己的行为的。 我为国家献生命,国家又管了我什么?而这也是日军入侵东北后会产生大量汉奸的现实基础。 而为什么后来胡子土匪山林队也投入到了抗日洪流之中呢?那自然是因为日军的暴虐,胡子土匪那也是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也有是有自己的利益的。 不过这都与现在的笑面虎无关了。 笑面虎极有可能却是整个东北抗日过程中最“憋屈”的一个胡子,只因为他特么的是被老霍头这个人精给绑上战车的,他和日本人的仇已经坐下了!他倒是想投降了,投降是死,逃出去还可能有一条生路,那他为什么要投降? “二牛,我给你们两个打掩护,你和小簸箕快去逃命吧!对了,小簸箕,你把那两个铁家伙给我!”笑面虎说着伸手就去接小簸箕手中的手雷。 “大当家的,要跑咱们一起跑!”二牛和小簸箕却是同时说道。 “我这岁数还能跑动吗?快滚!你们两个要是活下来不用替我报仇,咱们本来是不该碰官军的!”笑面虎怒道。 他也想活,可是他知道他今天是注定活不成了。 投降不行,想再跑,后面却还有一百来米的开阔地呢!就他这老胳膊老腿的怎么可能跑得过日军的子弹。 “我说跑,你们两个就跑!”笑面虎一手握着一个手雷说道。 然后他突然就站了起来可随即他就向右侧蹿了出去。 就他这一动果然便有枪声响起,那已经枯黄了的蒿草直接就被了个草屑纷飞! 可是笑面虎并没有停,却是依旧在向蹿爬着,他直接便把那一人来高的蒿草撞得直晃。 要说日军的反应那是真快啊,那子弹随即就追了过来。 “跑!”笑面虎大吼了一声,然后他就开始看自己手中的手雷了。 二牛拉着小簸箕站起来哈腰往远处再跑时,笑面虎却正在拔那日式手雷上的销子呢! 他既是第一回与日军作战也是头一回用日军手雷! 这还多亏了二憨子在给小簸箕留下手雷时说了下那手雷咋用呢,否则他都不知道这手雷是怎么响! 笑面虎拔下手雷的销子一手攥了一个平稳了下气息开始侧耳倾听,这时他就听到日军的脚步声近了。 “砸那个小铜帽扔出去就响了,这玩扔砸土上肯定是不行”笑面虎自嘲般的叨咕着,前句话是二憨子留下的原话,后句话则是他自己的分析。 这时他就听到了日军的脚步声快近在咫尺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在蒿草的掩护下向远处树林狂奔的二牛和小簸箕后便转回来,然后,他将两手中的手雷上面的那个小铜帽狠狠的往一起撞去。 再然后,他咬牙切齿的又骂了一句“你个老梆子,我你姥姥!”便猛的站起身来一手一个将那手雷甩了出去。 只是他站起来了手雷也甩出去了,日军的枪声便也响了起来。 几发子弹同时击中了笑面虎,他委顿的倒下,而片刻后那两颗手雷便也爆炸开来。 只是可惜,日军虽然靠近了站的却也很分散,那两颗手雷却也只炸倒了三名日军。 片刻之后,日军围了上来,枪声再次响起。 只是这回那子弹并不是打那已经倒在地上的笑面虎的,那子弹却是射向正在逃跑的二牛和小簸箕的。 “快跑!”枪声中二牛中弹倒地,他扑倒在地上艰难的喊了一声,而这时头也不回的小簸箕终是蹿入到了树林之中。 与此同时,正坐在马车上同样在奔逃的老霍头却突然打了个喷嚏。 “估计那个老犊子死了,在叨咕我呢,也不知道叨咕我啥了。”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老霍头 出奇的没有卡巴眼睛。 第96章 再次归队与虫鸟之辩。 天色阴霾,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可也只是下了一会儿之后,那雨滴中便出现了雪花,竟然变成了一场雨夹雪。 城墙外面的路上已经极少有行人了,这时有三驾马车在那泥泞中艰难的行走,那木车轱辘上已是沾满了大泥,由于那每一架马车上又或多或少地坐了几个人,以至于那拉车的马也变得踟蹰起来。 当这三驾马车走到了那座小县城的城门口时,本来正打算关上大门的士兵便呼喝了起来:“站住,干什么的?” 而这时那马车上便有人喊道:“自己人!” 那守城的士兵警惕的看着马车上的人他刚要反问“哪个是你自己人”时,就见头一架马车上的人突然把身旁袋子一掀却是将一只花机关举过了头顶。 是不是自己人不知道,可是那花机关却不是假的。 城门外面一共就站了三名士兵,是两名老兵带了一名新兵。 那两名老兵一见对方把枪亮出来了,直接就把自己的步枪指了过去,同时就拉动了枪栓。 那个新兵自然是有样学样便也把步枪指了过去,那枪栓也同样拉开了。 而这时其中一个老兵还真就长了点心眼,他眼见新兵已经把手指搭在了扳机上了,他忙伸手一托那新兵的步枪。 谁知道是那新兵过于紧张了,还是说老兵的动作反而吓坏了那个新兵,那新兵真的就扣动了扳机,于是“啪”的一声枪响,好在那子弹射向了天空。 “别开枪别开枪,都说是自己人了!”马车上本来就把花机关举过头顶的那人连声高喝道。 只是枪声就是命令,在那一声枪响之后,城头上便“呼啦”一下冒出了许多士兵,甚至连机关枪都架了起来! “我卄,玩儿呢!” “别开枪是自己人” “你们看我们拿枪对着你们了吗?” 那马车上的十来个人纷纷乱喊了起来,同时都把手举了起来。 不举起手来不行啊,除非他们想和对方火拼! “你们说是自己人,说说你们是哪部分的?”城楼之上,终于有军官出现了。 而这时马车上一个40来岁的中年男子终是松了口气感叹道:“奶奶个绣的,终于碰到个正常人!”然后他这才大声的说起自己部队翻号来。 县城叫宁远,并不大,那就是四四方方的一座小城。 由于那声意外的枪响,即使在这个风雨交加的黄昏也很快有消息传递开来,有十好几个从前线回来的散兵,差点被守城门的士兵误会了,自己人差点打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那十多个穿着便服的从前线回来的散兵,已经在屋子里烤火了,他们正是商震那一伙人。 他们是得到了准确消息,说宁远城是有他们东北军的,所以他们星夜兼程的赶路赶到了这里,谁曾想到由于某个哨兵的神经过敏他们差点让城楼上的机枪给“突突”了! “我们团长让你们出一个人去回话!”门被推开有通信兵进屋说道。 在他的话上里屋子里的这伙士兵便面面相觑,然后绝大多数人都看向了商震,谁叫商震是大伙选出来的头儿呢。 “都看着我嘎哈?”商震并没有作为一个头儿的觉悟,“这回不是不用打仗了吗?排长,还是你去吧,我啥也不懂,去了也说不明白。” 商震所说无疑是正确的,王老帽便转头看向老霍头,但见老霍头卡巴下了他的眼睛,然后做出了一个饭管子伙计才会做出的请的动作。 不用问,老霍头赞成商震的说法,现在又不打仗了,你是排长,还是你去吧,我老霍头只是一个火头军!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水到渠成起来,王老帽去见了那个团长,讲述了他们这些人的来历,而那个团长觉得他们也挺不容易的,便把他们这些人安排住了下来。 到了宁远这里,终于属于东北军尚未丢失的地界了。 宁远县城可是驻扎着东北军的一个团呢,人家一个团长手底下也有近千号人,并不在乎他们这几个残兵散卒,人家又给他们发了新的冬天的军装,并不给他们派什么任务,于是他们便闲了起来。 曾经的颠沛流离仿佛成为了昨天的一场梦,所有人都变得舒心起来。 不管他们是哪个连的,死者已逝。 若活着那就好好活着,这时不需多说别的,还活着的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人的享乐是受本身主观世界所局限的,每个人的享乐观那是不一样的。 文人雅士会在闲暇时吟诗作画烹酒煮茶,而作为他们这些并没有什 么文化的士兵,他们的快乐就是没事扯扯淡。 甚至,像那侯看山还会穿着那便装上大街上去看那宁远县街头的女人。 而没两天,那个戴眼镜的学生刘文泰便继续了自己的关内之旅,人家要接着去寻找自己的那些同学去的。 因为这个他们这些散兵便都说刘文泰是被侯看山这个狗日的给恶心走的! 这几天里,雨停了,可是那小雪却依旧在没完没了的下,换季之时正是道路难行之际,也许正因为这个日军并没有再向宁远进犯。 就在商震他们这些人来到宁远县城的第四天天还没亮的时候,王老帽他们所住的那个小院子里屋门“吱呀”一声响了。 披着棉衣出来的侯看山就奔院角的一个木头垛去了。 男人嘛,大家都是知道的,只要不抬头遍地是茅楼,那地方是他们这些散兵公认的去解小号的地方。 为此,王老帽还曾经说过,这特么的,烧个木柈子都觉得烟里有股子骚气! 可是这回王老帽所说的并不好使,第一,老霍头的那些人虽然表面上对他客气有加,可实际上却依旧不屌他。第二,王老帽天天也是往那撒尿的,那他说别人又有屁用! 此时处于迷迷糊糊状态的侯看山解开腰带正要嘘嘘,可这时候他一晃头突然看到在另外一面墙根下,有一个人影正似坐似蹲的在那里。 这个发现让侯看山直接就“妈呀”了一声,当时他提着裤子就忘了撒尿了,口中还没忘喝道:“谁?” 而这时那个黑影便回话了,回答的也很简单,就一个字“我”。 “我去,你个狗日的麻杆儿,你特么想吓死我呀!”侯看山骂道。 到了这时,侯看山才想起来,在这几天里他们所有人都在享受着生的快乐,可唯独商震却又恢复了原来那种每天训练的常态,天不亮就起来,在院子里翻跟头打把式的折腾,然后又是最后一个进被窝。 对于商震这种行为,侯看山自然是嗤之以鼻的,可是人家那老霍头却说这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侯看山是不敢惹老霍头的,他也只能在背后偷偷的骂“屁!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不知道不?” 而眼见着这回商震又把自己吓了一大跳,他便骂道:“天天有屁练的,练完了你打算上前面拼刺刀啊!” 对于候看山习惯性的骂骂咧咧,商震则习惯性的沉默。 最后侯看山也只能提着裤子回屋睡觉去了,而扎着马步的商震依旧蹲在那里,就像一尊不会动的雕像。 第97章 意外的“奸细” 商震是绝不会停下锻炼身体的。 因为商震并不笨。 为什么同样乡下人种地,有的人种的越大越好,有的人种出的菜却像剌子头上的毛稀不楞腾。 为什么有的人经商做买卖,进趟城能赚的杯钵满盆满,有的人却闹了个老两口一辈没生孩儿——闹个白玩儿。 为什么同样的学徒学着做木匠,有的人几年之后就出徒了,驰名乡里,有的人却也只能成为一个大眼木匠,做个桌子板凳啥的。 不管是他那已经死去了的爹,还是他三哥李福顺,还是现在的老霍头,都曾经或者正在告诉他一个道理,那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商震没想过会成为人上人,可是他却想活命,在自己活命的基础下,他希望自己能够杀死更多的日本人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或者说哪怕自己不能够为亲人报仇,可自己在被日本兵追杀的情况下,自己总应该比侯看山那个狗日的跑得快一些吧! 当然了,商震的这种想法也只限于对侯看山,因为他坚信侯看山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商震他们回到宁远县城的那天开始下雨夹雪,然后断断续续的那雪花就飘了两三天,待到那下雪过后,天气就变冷了起来。 可是春天会有倒春寒,就是入冬的时候,天气也绝不会是一下子冷下来的,就在所有以为那场雪会站住之时,结果天气却又变暖了,到处又化的稀溜溜一片。 急于提高自己身体素质练出真本事的商震哪顾得这些?他的训练那是风雪无误的。 而结果就是在他开始训练的第二天,他就觉得自己的脑门有些热,不用问都知道这就是招了寒凉。 可是商震不管依旧在那院子里练个不停,他觉得自己年轻嘛,晚上回到热炕头上睡一觉肯定就好了。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虽然他瘦可毕竟年轻火力壮,第二天天没亮一醒来那种昏沉的感觉就没了,他就又接着起来,到那院子里锻炼了起来。 只是天气忽冷忽热的,就他那小体格子又如何架得住他这么折腾,到了白天他觉得自己的脑门又热的,又变得昏沉起来。 可是他不管却是照练不误,晚上接着喝热水睡热炕头发发汗,睡了一宿觉之后,果然又是龙精虎猛! 商震就这样折腾着,他根本不管别的人怎么看,他也不管外面的事情进行的如何。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什么样,可是他却知道,就在他练到了第十天的时候,虽然降温了,屋外的水已经结了冰碴再也不会融化的时候,可是他再也没有头疼脑热。 没有什么科学文化知识的商震并不知道他却是通过自己的这种锻炼把自己的免疫力提高了! 商震当然希望自己能够这样练习,直到把自己练强。可是,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日军已经拿下了锦州,拿下了葫芦岛,接着也就是宁远了。 就在商镇他们来到宁远县第15天上午的时候,商震正在院子里拿大顶,而他的同伴们则是在旁边指着他品头论足。 “商震加油,你现在已经能撑二百个数了!”这是二憨子在嚷。 “麻杆儿你这招不错呀,你这招叫倒浇蜡烛!”侯看山则是在旁边讽刺又打击。 “商震你要是能撑到五百个数,我就下场和你比一下!”这是仇波在旁边说,商震的刻苦终于有所收获,已是激起了仇波的好胜之心。 至于其他人则是说什么的都有,而作为他们这伙人中的两位资深人士,老霍头正坐在一张破椅子上卡巴的眼睛,王老帽则是在“叭嗒”“叭嗒”的抽着旱烟。 而这时,“吱丫”声里那陈破的院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灰布军装的士兵已是站在了门口,所有人便安静了下来。 “你们谁是二憨子?”那人问道,那人是团里的通信员,那团里有什么事都是他来通报的。 “我是。”二憨子瓮声瓮气的回答,可是不光他在愣,其他人也都在愣,二憨子都这么有名了吗?竟然人家团部都知道他了。 “你跟我来一趟!”那人说道。 “啊?”二憨子自然憨,接着发愣。 “兄弟,到底啥事儿?”到底是钱串儿关心二憨子在旁边直接就问,他觉得自己和那个通讯兵的关系还可以,所以才敢问。 “你们都来吧。”那个通信兵随口说道,“抓了几个奸细,有一个说认识一个叫二憨子的,我记得你们中间有个二憨子的。” 来人转身就走,后面的人狐疑不定的交换了眼下颜色自然便跟了上去。 “兄 弟,你话别说一半啊,到底是咋回事?”钱串儿跟在那人的屁股后面就问。 “怕把你兄弟当成奸细抓了?”那个通信兵面带笑意,“那你们可要小心了,你们谁带枪呢?那谁就是有可能!” 那个通信兵这么一说,钱串儿反而放心了,他知道那通信兵也只是跟自己开了个玩笑罢了。 现在他们这伙人中,可不光是他自己有盒子炮,商震c老霍头c王老帽三个人那也是一人一把盒子炮。 这仨人的盒子炮都是从那个笑面虎那里缴获来的。 当时作为曾经也是胡子的老霍头为了给那笑面虎留条活路,把这好用的盒子炮自己留下了,把他们带的多余的步枪给了笑面虎他们。 由于商震也分得了一只盒子炮,就这事让侯看山那是老大的不满,可是那又如何?就在他刚表示了不满的时候,老霍头也只是瞅了一眼王老帽,王老帽便张嘴骂了他一句。 商震可是大家选出来的头儿,我王老帽现在都在听商震的,你侯看山作死吗? 团部离商震他们所住的小院并没有多远,商震他们看到那院门口站着的持枪荷弹的士兵并没有下他们枪的意思,所有人终是暗暗舒了一口气。 虽然刚才那个通讯员已经说了,可是他们只有怎么可能不担心一个奸细说认识二憨子,那么会不会连带着认为他们都是奸细呢? 没有下他们的枪,那自然也就是认可了他们是自己人。 那通讯兵报告了一声之后,商震他们便鱼贯而入,而这个时候他们就看到院子中间跪了一排人。在那排人的对面,正是收留他们的那个团长。 “你要找的人来了,你看他认识你不?”这是在那团长旁边的另一位军官说话了,那是一位参谋长。 商震他们所有人便向跪着的那排人看去,而这时那排人也扭过头来。 他们的目光在那排人中间一扫的时候,二憨子突然就惊喜的大叫了起来:“哈哈,小簸箕你居然还活着!” 第98章 炕塌了! 是的,小簸箕竟然还活着! 且不说别人如何,至少二憨子那是欢乐又开怀的,而小簸箕看到二憨子时,脸上竟然也露出了笑容。 只是这个世界上有人笑来便有人哭,接着老霍头却要哭了,只因为那小簸箕的目光在商震他们身上扫过,突然他就指着老霍头就大声说道:“这个老王八犊子是奸细!” 什么叫一石落水激起千层浪? 用东北话讲,就小簸箕的这句话直接就把商震他们这一伙人全都造蒙圈了! 所有人都张大着嘴看着小簸箕那极其认真的表情和他那根伸得笔直的指认奸细的手指头! 片刻之后都忘了卡巴眼睛的老霍头直接就跳了起来吼道:“你个小王八犊子,你血口喷人!” “你小子吃错药了吧?”作为老霍头这伙人中的铁杆分子仇波也说到。 到了此时,老霍头他手下这些人才反应过来也忙,七嘴八舌地为老霍头表白。 可是相反的,王老帽他们这伙人却没有人吭声,非但王老帽没吭声,商震也没吭声。 “小子,你都替霍爷们说几句话呀!”仇波看向了商震说道,而这时他才发现商震却在一直看着站在跪成一排人对面的那个团长。 人家那个团长表情冷漠,并不急于表态,只是如同旁观者一般在旁边看着。 这时仇波他们才冷静下来,他们在这蹦高高吵吵有啥用?是不是建议这才是那位团长大人说的算! 到了此时,那老霍头也冷静了下来,他那眼睛又开始卡巴了。 只是说实话,老霍头真的不应当在此时卡巴眼睛,就他那出用东北人常说的一句话来讲叫,看他那怂色(sǎi)怎么瞅都像个奸细,好人谁那么眨巴眼睛啊! “刘团长,你别听这小子胡说,虽然我也不得意这老头,可是他可不是奸细!”就在这时王老帽终于说话了。 王老帽这么一说,老霍头他们这伙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这王老帽虽然和他们不是很对付,但终究还是在一起打过日本人的总算是为老霍头说了一句公道话。 毕竟当初他们进入宁远城的时候,是王老帽作为他们这伙的长官去见这位刘团长的,而他们这些天能被闲置起来没有难为他们,肯定是那位刘团长是相信王老帽所说的话的。 只是他们终究还是把这件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 那位刘团长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所有人便都安静下来然后人家就张嘴说话了:“既然有人指认你们人中有奸细,那么总是要调查的,来人,把他们的枪全都下了!” 团长有令交不交枪那就不是商震他们说了算的了,旁边人家的士兵往上一拥,商霍c王老帽c老霍头c钱串儿他们这四个腰间的盒子炮就被人抽了出去。 至于其他人倒无所谓了,步枪也好花,机关也罢,都没有带在身上。 “他,他,还有他,要单独审讯,王老帽留下,其余的可以押在一起,但是不能让他们串供!”那刘团长伸手连点了三个人又下命令了。他所说的那三个人正是小簸箕,老霍头和二憨子,至少于把王老帽留下,那可能是需要王老帽打证言吧。 至此,所有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商震他们除了那三个被人家点了名的其余人便被人家直接又押回了到他们原来的所住的那间屋子。 屋子里的枪再次被收缴,他们剩下的九个人也只能垂头丧气的坐到了炕上。 也只是才过了片刻侯看山便赌气囊腮的说道:“都怪二憨子非得对那小崽子那么好这回好了,惹麻烦了吧?” 侯看山所说的小崽子无疑是只小簸箕,他们在押解笑面虎那群人的时候,二憨子对小簸箕照顾有加,大伙可都看在眼里了。 “你少特么的说我兄弟!”侯看山的话当时就惹怒了钱串儿。 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钱串儿和二憨子那就跟亲哥俩似的。 你看侯看山平时挤兑商震钱串儿不吭声,并且钱串儿和侯看山那也是有说有笑的,可是侯看山竟然敢说二憨子,那钱串儿是绝对不惯着的。 钱串儿这么一怒,侯看山也不干了:“你跟谁特么特么的呢?” 东北人有个习惯,平时闹着玩儿怎么都可以,但是说话不能带“啷当”,尤其有火气的时候,谁要敢这么说话,十回有八回都得干起来! “我就跟你特么的,怎么的?你不服?”钱串儿开始叫板了。 “我!有些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今天老子整死你!”侯看山爆了一句粗口,本是坐在炕上的他手往下一按直接就跳了起来,踩着炕面就奔钱串 儿扑去。 侯看山当然有理由对钱串儿恼怒,当然是因为钱串儿给他用人中黄那味中药的关系。 这些天他憋着气就想找钱串的麻烦呢,只是碍于王老帽在场他不敢动手罢了。 现在王老帽正在那个团部呢,这可不就是老虎不在家猴子成霸王吗? 只是那架是说打就能打起来的吗?侯看山与钱串儿之间可是隔着陈翰文和商震呢! 陈翰文又怎么可能让他们两个打起来,这里可是军队。 陈翰文便往后挪了下身体想挡住侯看山,结果侯看山的膝盖便撞到了陈翰文的肩膀上,把陈翰文撞的“妈呀”叫了一声。 商震眼见着侯看山过来了,也只是本能的往后一倒,他怕侯看山踩到自己,伸手就搂住了侯看山的一只脚踝。 那侯看山何时曾把商震看在眼里,商震一搂他脚脖子,而他上身却已是奔着钱串儿扑去的,这下可好,他大头冲下,直接就奔炕面上。 人要摔倒本能的都会用手去拄地,侯看山也是如此,此情此景就好像他在做俯卧撑一样,他的双手猛然就按在炕面上,他心里还在想着呢,狗日的麻杆儿竟敢暗算我! 可以就在这时就听“哄”的一声,整个半拉炕面竟然塌了!侯看山c商震c钱串儿,陈翰文他们四个便全都掉到了那炕里!而此时坐在炕边的另外几个士兵吓得忙站了起来。 炕里有什么?炕里当然有烟灰呀,众人就听“噗”的一声,一片细密的烟灰飞起,那黑的呼的就跟被飞机扔了炸弹似的,就连看屋里的人都不真楚了! “干哈呢?干哈呢?都早挨削啊?”守在门口的几名士兵听到动静拿着步枪就冲进来了。 他们先头是听到商震他们屋里有人说话的,可是他们也懒得去管,可是既然打起来了,他们就不能不管了。 到了这时候他们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团长让我们看着你们这帮玩扔,你们却给我闹事儿,看我们不拿枪托削你们的! 只是那开口之人却也没有想到屋子里的炕竟然塌了,那人是个小班长,先冲进了屋也就先吃了一嘴飞灰! 正闹腾间,屋子里的人突然就听到屋外却传来了更大的一声响,那却是“轰”的一声响,那声音可比刚才炕塌的声音要大得多! 那却是一颗炮弹发出的爆炸声! 可是这还没有完,紧接着就听外面又接连传来了连续不断的爆炸声! 不对呀,这时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哪里来的爆炸声?这是日军开始进攻了啊!日军什么时候到的? 第99章 未能断成的案 日军的炮声停了,有迫击炮弹击中了民宅并着起火来。 县城里到处乱糟糟的,可这时现场里就响起了排子枪的声音,有一排跪着的人中弹也倒了下去。 那些人正是被这个团的外围部队所抓回来的奸细。 说这些人是奸细是不完全准确的,那些人也只是给日军当先头部队的伪军。 日军也玩心眼儿了,成功的利用伪军吸引住了城里东北军的注意力,然后人家一次突袭,便把这个团县城外的警戒部队给拿下了。 城外的突袭与对县城的炮击是同时进行的,日军的战斗力是如此的快速与强悍,这个在城外的那个连根本没有组织成有效的抵抗,便被人家“包了饺子”。 大敌当前,那个刘团长也没想到日军说动手就动手,刚刚他也只是把小簸箕指证老霍头为奸细的案子审了个囫囵吞枣,日军的进攻便到了。 如此一来,他哪还有心思去审谁是奸细谁不是奸细。 正因为如此,他下了个命令把这些奸细都给我毙了! 而就在这个行刑的现场,有十多个士兵正目瞪口呆着看着那些被打死的奸细,观看者中有四个人全都灰头土脸的,脸上全都是黢黑黢黑的,这四人正是商震c侯看山c钱串儿和陈翰文。 侯看山和钱串儿的这一架打的可真不是时候,他们却哪想到那炕竟然会塌! 而那铺炕究竟为什么会塌呢?那是因为那炕却是用满堂红手法砌成的。 东北民间火炕一般有两种砌法,一种叫花洞炕,是砌出走烟儿的烟道,然后从灶坑口点火,烟气从烟道中进入烟囱。 另外一种就是所谓的满堂红。 那是每块立砖上面都搭上四块平放的砖做炕面。 花洞炕的优点是保温时间长,但是热的慢。满堂红的优点是火炕点火就热,但是由于下面立砖之间全都是空隙那里面的热气儿被外面的风抽走的就快,凉的也就快。 要说那满堂红炕上面也只有一层薄砖再抹一层黄泥。 炕毕竟是躺人的地方,轻易是不塌的,就是那新成家的小两口,也没听说人家把炕扑腾塌了,不过那炕终究不是俩人打架摔跟头的地方。 侯看山在炕面上跑去打钱串儿,他那么一蹦还顺势做了个俯卧撑,那炕要不塌才奇怪了呢! 事情全赶到了一起,当炕塌的时候也是日军迫击炮弹射进现场的时候,这个时候商霍震他们谁还有心思去搽把脸,自然都是跑到院子里去了。 要说他们躲到院子里日军的迫击炮弹就炸不死他们吗? 事情不是这样婶儿滴! 躲到院子里,如果迫击炮弹在他们的中间爆炸他们只能认命。 可如果那迫击炮弹炸到了房子,他们却可能被塌下来的房架子压住。 二者一权衡,他们当然要躲到外面去的,可是随即他们便被那个团长派人把他们都叫了去。 而刚刚赶到的他们,恰恰就看到了这位刘团长枪毙奸细的一幕。 “不会把老霍头和二憨子都——”侯看山抻着脖子,就瞅着倒在地上的那些人。 他虽然没有把话说完,可是话里是什么意思谁都能猜到,所有的事情赶到了一起,到了此时他也早没了那打架的心情。 “没有,你瞎呀,没看他们都在那儿呢?”陈翰文接话了。 陈翰文也被侯看山惹急了,说起话来也没有好听的了,他的肩膀被侯看山的卜了盖儿撞了一下现在还疼着呢! 果然随着陈翰文的话,商震他们就看到无论是小簸箕c二憨子还是老霍头c王老帽却都是好好的在旁边站着呢。 可在这时就又有声音响起,那是小簸箕又说话了:“二憨子是好人,这个老王八犊子就是奸细,要是毙我就把我和这个老王八犊子一起毙了!” 小簸箕所说的老王八犊子自然是指老霍头。 要说已经很是憋屈的死去的笑面虎那些人最恨的是谁?那当然是老霍头。 那个总是卡巴着眼睛的老霍头,曾经是个胡子,也是个老滑头,他成功的算计了笑面虎,并且还利用日军的刀杀了笑面虎这些人。 作为笑面虎手下的小簸箕又如何不知道这点?所以他就咬死了老虎头就是奸细。 或许是因为小簸箕知道想凭自己的本事替笑面虎报仇很难,既然老霍头能借日本人的刀杀了笑面虎,那么自己也只能借东北军的刀杀老霍头了。 听小簸箕这么说,老霍头自然又急了。 多久没有人骂他了?他在当胡子的时候,那也是能 说得上话的人物,而成了东北军之后,那也是老资历了,可今天却竟然被小簸箕两次指着鼻子骂自己老王八犊子了,你说他如何能够不恼? 眼见又要吵起来,那个刘团长却已经先急了。 “我没工夫管你们这些烂眼子事!”那刘团长却气急败坏的说道,“张宪才,你带着你的连,也带着这些人去城南。 给我保住咱们回去的道路,让他们所有人——”他又一指商震他们,“都给我冲在前面去,咱们团需要支援,老子要去指挥战斗了!” “是!”从旁边走过来一个东北军的军官,那正是那个刘团长所说的叫张宪才的连长。 这位刘团长下完命令,一挥手便往外跑去了,他要上前沿了,他要组织抵抗,他可真的没有心思再管这乱糟糟的事了。 “把他们的武器都给他们,你们跟着我来!”那个叫张宪才的连长直接命令道。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真的便如纵马冲入花丛一般让人眼花缭乱。 但是商震他们很庆幸,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不管是小簸箕还是老霍头二憨子,大家都没事了,至少目前他们的命都保住了。 商震他们被扣下的那几只盒子炮被返还了,他们又跑回到原来的房子,拿了自己的步枪花机关,跟着张宪才那个连便跑。 而在这个过程中,商震还大致问了一下老霍头二憨子王老帽,他终是搞清了大致的事情的脉络。 那并不是小簸箕说老霍头是奸细老霍头就是了,老霍头有嘴他自然会替自己辩解的。 就在日军炮击县城前的极短的时间里,老霍头还是向那个刘团长解释了,他是如何借刀杀人杀掉了笑面虎这伙胡子的,从而证明了小簸箕那是诬告是血口喷人。 老霍头那也只是自辩,他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那个刘团长又哪有时间去查证。 而二憨子则说小簸箕和老霍头之间存在误会,他们都是好人! 偏偏这个时候日军就开始进攻了,正如那刘团长所言,他哪有心思再管这烂眼子事,便直接给他们分派的一个任务,让你们这些人回去自己掐去吧! 第100章 憋气又窝火的老霍头 “你咋来了?嘿嘿。”与别人的烦恼不同,二憨子此刻是眉开眼笑的。 他当然有理由笑。 他真没有想到小簸箕竟然找上门来了,而且小簸箕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是个好人,并且,到了现在就是小簸箕说老霍头是奸细的事儿也黄了,大家既然都在一起了,那么心思简单的二憨子为什么不笑? “我来杀了这个老王八犊子!”小簸箕气哼哼的又骂老霍头。 不过眼见自己没事已经恢复理智的老霍头这时已经不再理会小簸箕了,他的眼睛又开始卡巴了。 或许在老霍头看来小簸箕就是一个毛都没长全的黄毛小儿,既然这回小簸箕使坏自己没事,那么自己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掉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就为这个!你不是来找我们家二憨子的吧?”和二憨子簸箕跑在一起的钱串儿压根儿就不信这是小簸箕过来的全部理由。 “管得着吗你?我就是过来找他关你屁事!”小簸箕到底是年轻啊,说话的火气很冲。 钱串儿便笑了,他忽然觉得如果人真的能够投重新投胎做人的话,那么这个小簸箕会不会是二憨子原来没的那个弟弟呢。 钱串儿当然知道,二憨子是很喜欢小簸箕的,或许二憨子偶尔也会有些小聪明,但是钱串儿也只是需要看一下二憨子的表情,就知道二憨子想的是什么,他们两个太熟了! 可是钱串儿却没有想到,原来这个小簸箕竟然也挺喜欢二憨子的,看来这个小家伙原来也是无依无靠的,难得有一个人这样护着他,就比如二憨子走时给小簸箕留下了两颗手雷。 钱串儿当时并没有看到二憨子给小簸箕留下两颗手雷,可是事后他当然会知道,二憨子没有事情会瞒着他。 “二憨子给你的那两颗手雷呢,你炸死了几个日本兵?”钱串儿又问。 小簸箕不吭声了,跟着大家接着跑。 “是啊,我给你留的那两个手雷呢?”二憨子也好奇。 二憨子问话自然又不一样,又跑了几步小簸箕才说道:“大当家的为了救我拿那两颗手雷炸了日本兵,大当家的也死了。” “那你们那些人就剩你自己了?”二憨子又问。 小簸箕不回话,显然是默认了,过了一会儿,小簸箕才发着狠说道:“所以我一定要杀了这个老王八犊子!” 商震王老帽他们现在一共是六个人,老霍头他们是七个人,那个张宪才则带了一个连一百来人。 虽然大家都在扑通扑通的跑步,可是小簸箕在说话,别人谁没在竖着耳朵听? 一听小簸箕这话所有人只要能看到老霍头脸的就都去看。 哎哟,就见那老霍头现在不光卡吧眼睛甚至都在咧嘴了。 东北乡下人平素里本来脏话就多,更何况小簸箕打小又是胡子里的小崽子,这里不是骂小簸箕,他确实是有娘生没娘教的,你说他又怎么可能不骂老霍头?。 此时所有人都想,也就是老霍头人已成精见识的多不和这个小崽子一般见识,这要是换成他们的话,肯定又打起来或者说持枪相对了! 可是他们却哪知道此时老霍头心中却已经在破口大骂了,你个小王八羔子,今天可是你骂我第四回老王八犊子了,你等有机会你看我咋弄(nèng)死你! “别介呀!”二憨子开始劝小簸箕了。 虽然二憨子头脑简单,可是他也明白,就老霍头做的这件事谈不上对也谈不上错,要不是笑面虎主动来算计他们,他们又如何会把笑面虎给“借刀”杀掉呢? 可是二憨子又想这小簸箕老惦记老霍头也不是个事儿啊!你要是真有本事杀了老霍头也行,只怕没等你把老霍头弄(nèng)死了,人家就先把你弄(nèng)死了! 二憨子便又想你们两个谁都不死最好,得了,我还是劝劝你吧! 二憨子开始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了,既然现在看小簸箕想杀了老霍头的心思很重,硬扛那是不行的,先拖着吧。 于是二憨子边哼哧哼哧的跑着边说道:“你傻呀,那个老王八犊子那么好弄(nèng)死呀?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要说二憨子,这招出的其实也是可以的,它的表述也是没有问题的,暂时缓解不了小簸箕的仇恨,可是拖延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问题是二憨子所说的话声实在是有些太大了,小簸箕说起老霍头来咬牙切齿,那是因为他心中有恨,而二憨子却哪有说悄悄话的习惯,所以他的嗓门就有点儿高。 如此一来不光老霍头听到了,旁边所有人却也都听 到了! 你这个混蛋玩意儿,你真当我聋啊,还是当大家都聋啊?竟然也敢骂我老王八犊子?!老霍头在心中暗骂。 可是他也知道现在是去执行任务绝不是内讧的时候,没奈何且先忍着这个大王八羔子和小王八羔子吧。 不管王八羔子还是王八犊子,注定了都是王八! 此时的老霍头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想起来一句民间歇后语,仿佛那句歇后语正是为自己写的,那句歇后语叫“王八钻灶坑——憋气又窝火” 宁远县城并不大,就是四四方方一座小城,而在那城墙的外围就又有些民居,很快张宪才这个连便跑到了南面的城门口。 城门楼上自然有负责守卫的部队。 那个守卫部队的军官自然是识得张宪才的,眼见张宪才带着一个连的人过来了,便忙迎上前问道:“张连长,你干嘛去?” “团长让我负责保住后面的通道,再把咱们这里受到日军攻击的消息送出去。”张宪才回答。 “那你们可要小心了,咱们外围的那些人一直没有消息,我在城门楼子上也看到似乎有日军的踪迹!” 就这个军官把话语说完,张宪才皱眉了且不说,就是同样听到消息的商震他们便也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兆,不会日军尿(niā一)悄的把宁远县城给围上了吧? 刚刚还为那个刘团长把他们这伙人都放了而高兴的商震便心中一动。 他忽然就想到了那个刘团长在下达命令时的那句话,人家可是说让自己这些人冲到前面去呀! 商震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由自主的就向老霍头和王老帽看去,在这一刻三个人的目光碰触在了一起,便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心。 第101章炮灰的选择 第101章 炮灰的选择 怎么也经过了好些次的战斗了,又在那个老滑头老霍头的哼哼教诲之下,商震终究不是那个菜鸟小白了,他的担心当然是有道理的,而接下来的事实也无疑证明了这一点。 “不是我把最危险的活给你们干,可是就先前你们这个奸细那个奸细的,弄得我们团长也不放心。 所以现在给你们一个表现不是奸细的机会,你们冲到对岸去,以后我就不用你们打冲锋了!”张宪才说道。 冲到对面去吗?躲在民房后面的商震他们就都看着前方。 前方是一条小河,那河面也只不过是十多米宽罢了。 可问题是哪条河可不光只是有河道,那道两旁还有没有水的河滩。 现在也只是刚入冬,那河的中间并没有结冰可是河水两边靠近岸边的地方却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茬儿。 宁远县城再小那也是县城,县城的边缘有一条有的年头有水有的年头没水的小河,那么这条河上必定有桥,城里的居民出出入入不可能趟着泥水走。 所以那小河上便有一座桥,一座能够并排行进两驾马车的石拱桥。 现在,张宪才就是让商震他们这伙十三个人,不,加上小簸箕应当是十四个人了,张宪才却是命令他们这十四个人冲上那座桥。 可以想象,如果对面真的让日军占了的话,那么当他们过了这座石拱桥中间最高点的时候,那如同雨点般的子弹绝对会扑面而来,然后他们将倒在地上,他们的血将浸入那石桥之中,直接淌到下面那条尚未冰封的小河里! 蝼蚁尚且偷生,商震他们这些人是士兵,可是他们却还未必能算得上战士,谁不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在这场战争中活下去? 可是,他们现在没的选,那张宪才对他们所说的话那还是客气的,可是人家既然说了那就是军令,他们就是不想往上也得上,这就是军队! 是,冲完了这回锋,至少以后在张宪才这里他们就不用再冲锋了。 那可不是不用再冲锋了咋的?人都特么的死绝了那还用再冲锋吗? 原来我们就是那常说的炮灰呀! 就这同样的一句话却是商震他们所有人心中同时所想到的。 “准备上吧!”张宪才发话了。 就这种情况下,人没有怯懦那是不可能的,那侯看山就又想往后缩。 可是这回哪里有他缩的地方? 侯看山也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后面便被张宪才的人给顶住了,与此同时,张宪才的人已经有开始端枪的了! 端枪什么意思还用问吗?现在人家张宪才整个连那就都是督战队,你敢退?就地正法! “上吧。”王老帽无奈了,他开始抽盒子炮了。 “等等!”出乎意料的是,这时候商震却突然说话了。 “怎么?”张宪才看向了商震同时就眯了一眼睛,他的眼中杀机已现,手已经在摸腰间的盒子炮了。 这是战争,这是军队,在这时生命便如原上离离草,被风吹断也就断了,你想春风吹又生?那就等下一个轮回吧! “麻杆儿,上吧。”王老帽无奈的说道。 “这样,我先一个人上去咋样?现在毕竟还不知道对面有没有日本人。”商震忽然盯着张宪才问道。 嗯?商震此言一出周围之人先是震惊后是困惑,商震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明知道对面会有日军他这要是用自己的生命却给其他人趟道吗? 可是他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就算他死了那后面他们伙这些人就不用再上吗?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对面真有日本人,上去的人多可能还会冲入敌阵,你去一个人有个屁用!”震惊与不解过后的张宪才不以为然。 “不一样的,我有一招想试试!”商震又道。 “一招?啥招?”商震周围张宪才c老霍头c王老帽几个人同时问道。 千军万马过这样一座“独木桥”,真还会有第二种选择吗?周围的人都有以为商震的说法是在侮辱他们的智商了! “你们看这样办行不行?”商震的声音放低了下来,而他周围的人都难以置信的瞪着大眼听着商震在说。 事关生死,哪个不关心?甚至那自称有病那眼睛总是卡巴着的已成为病态的老霍头的眼睛都一眨不眨了! 而接下来,毫无疑问的是,商震竟然真的说服了那个张宪才,也就是两分钟后,一个一身东北军装士兵便出现了。 他个子倒也不矮,可是真的太瘦了,那肥大的军装被初冬的风鼓荡着, 仿佛那军装里所束缚的也只是一根纤细的麻杆儿! 他的左手拿了一支步枪,右手却拿了一张纸就这样匆匆的跑上了那座石拱桥。 而由于他跑的很快,他斜挎在身上的那个军用小挎包就一颠一颠的颠了起来。 那个士兵边跑着就边试图用自己那持枪的左手去按那个小挎包,同时右手就也往后背。 就他那副情形不免让所有看到这幕情景的人会产生一种联想,这是一个通信兵。 他这一定是要去送信! 只是由于情况紧急,他却是连那张记着情报的纸张都没有来得及塞到那身后的挎包里去! 对面的日本人会开枪吗? 而此时就在那个瘦弱如麻的士兵后面有上百名官兵正注视着他,他们心中所想的却都是同样的一个问题。 此时这个冲上拱桥的士兵正是商震! 炮灰能有什么选择?如果能够有选择那就不是炮灰了。 可这里有一个炮灰偏就有所选择,他的办法是,自己这一个炮灰扮作通信兵顶替了他们全部的炮灰! 如果对岸日军开枪射击,他这就不是九死一生的选择了,而是十死无生的选择了! 可是,商震没的选,他既不想自己死也不想自己这十来个人死,所以,他,赌! 他扮作通信兵,自己一个人冲上桥头,然后自己手里又故意拿了一张纸让对面的日军以为他手中拿的是情报。 他赌的就是日军眼见只有他一个人手中又拿了份情报,日军如果想得到这份情报就不会把他打死! 为什么日军不会把他打死? 这就是他并没有把那张纸装进挎包里的原因,他是贴着那石桥的右侧跑的,如果他中枪倒地那他的那只手就会一松,然后那张纸便会轻飘飘的从石桥上飘落。 别管那张纸是落到河里还是落到河滩上,那日军就看不到那张纸的内容了! 商震,赌的就是这个! 至于他下了桥到了对面那个扼守着小桥的那户人家那里时,不管日军是要抓他活口或者再向他开枪那就再说! 至于说急切之间,商震哪里搞来的纸?他那张纸却是先前李雅娟给他写的那封告别信! 那个小团团脸的小丫头,你要是保佑我活着,我就考虑一下找你那样小腰小屁股的当媳妇! 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商震边跑边漫无边际的想。 第102章 没按“剧本”演! 商震一直在闷头直跑,他压根儿就没有看河对岸守在桥头的那所房子。 他不看的原因竟然包括四个,一,他根本就没有必要看,因为在出发之前他已经偷窥过了。二,如果对面真的有日军他要是抬头看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三,他装成急匆匆送信的样子闷头就往前跑,对方才不会有怀疑。 而最后一个原因说起来有些磕碜,那是因为他不敢看,他怕他真的抬头看向了那里,就失去了向前冲锋的勇气。 商震终于从那拱桥上冲了下来,至少目前枪没有响,而商震接下来的动作都是他所事先设计好的,他他右手一松,那张本是抓在手中纸便飘了出去。 “哎呀!”商震大叫了一声,这种情形就像他不小心松了手,那份重要的情报就随风飘逝了。 不管实际上那张纸写的也只是“君杀敌阵,我祈君安”,可是商震却也把它当成了一份决不能有失的需要传递出去的情报,那么商震在那张纸飘落之际,扭身变向那张纸追去。 如果说整件事情到此都是出自于商的算计,那么接下来就是商震的运气了。 就在他撒手扔纸的刹那,竟然来了一股小风,那纸便被风吹的有些远。 而这时的商震甚至急的把左手的步枪也撒手扔了,他便追着那张纸去了。 这个都可以理解,一个通讯兵为了送情报却把情报丢了,那他说啥也是要把那张纸追回来的。 所以,别看那张纸也只是飘出去了十多米远,可是商震却是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可也只是一瞬间,看上去好像是去捡那张纸的商震并没有捡那张纸,而是把那张纸突然就踩在了脚下,他往前一蹿便飞快的躲到了桥头的一个石狮子的后面! 你这话说的真是太快了,快的就是在后面一直在关注着商震行动的东北军官兵都有些瞠目结舌了起来,甚至他们的连长张宪才都说了一声“我卄”! 什么是有心算无心?如果对面真的有日军埋伏,他们无论谁冲上石桥都会受到日军火力的杀伤。 可是商震偏偏通过自己伪装成通讯员的行为制造出了一种假象,然后成功的过了那座石拱桥并且还躲了起来! 商震的这般举动是正确的吗?如果对面没有日军,商震的这一系列的兔起鹘落的行为举止就会显得那样的可笑,别人看来他就像那种神经过敏的多动症一般。 可是就在紧挨着桥头的桥头的那座院子里,是否真的有日军呢? 不要紧,商震还有自己检验的办法。 一颗手雷从那近一人高的石狮子后面飞了出来,同时还有商震扔手雷后扬起来的右手。 商震能把那一颗530克重的大正十年式手雷甩出去多远?其实,在没有助跑的情况下他也只是能扔出去三四十米罢了,这还是他抓紧一切空闲时间自己进行力量训练的结果。 不过还好,他现在投掷手雷的距离恰好让他把那颗手雷甩进了那个院子里! 因为那个院子就在石桥的道路旁边,恰恰就在商震投掷手雷的距离之内。 手雷会爆炸吗? 一般来讲,只要不是手雷出现故障,商震又操作得当,比如拔了销子砸了铜帽,那手雷肯定会爆炸的。 可如果手雷爆炸了,院子里面还有日军,那肯定就会有杀伤。 可片刻之后的结局却是河岸这头的东北军官兵大跌眼镜,他们就见那颗手雷从院子里竟然又飞了出来! 而就在那颗手雷距离商震藏身的石狮子还有六七米的地方便着地了,然后便“轰”的一声爆炸开来,那破碎的弹片炸在石狮子上,便发出了“当当”的声音。 就这种情况却是又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毫无疑问,那个院子里有人,只要有人,那肯定就是日军,可是那颗手雷怎么又从院子里飞出来了呢? 就这件事真怪不得扔手雷的商震,虽然商震早就缴获了日军的手雷,可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手雷。 而这件事也怪不得看得目瞪口呆的东北军官兵,商震是第一次扔这种日军卵形手雷不假,而在场的这些东北军官兵却也是头一次看到有人用日军的手雷! 既然他们这些人当中因为没有人用过日军的这种手雷,那么就没有人知道日军的这种手雷的延时爆炸时间竟然是7秒! 以商镇投掷手雷的距离和那手雷的延时爆炸时间,当那个手雷掉到院子里时,院子里的日军完全有时间把那手雷捡起再扔出来! 好在日军对有手雷飞进院子里也没有防备,手忙脚乱之际那手雷扔得不准商震又有石狮子 作为掩护,他倒是逃过了一劫。 而此时躲在石狮子后面的商镇,便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余地了,他又怎么可能知道那手雷是延时7秒才会爆炸的? 不过这回幸运女神再次光顾了他,紧接着他又甩出了一个爆炸物,而这回就不是卵形的手雷了,而是带着木柄的手榴弹。 至于商震为什么只用了一颗手雷原因很简单,只因为他手里他所缴获的日军的手雷也就剩那么一颗。 “哒哒哒”,终于有日军的机枪响起了,那机枪却正是架在了那所院子里的房子的房盖上。 截止目前,躲在那所院子里的日军也只看到了商震一个人,所以那机枪自然是向商震进行射击的。 日军的枪法是如此之准,那几枪一个短点射便把商震藏身的那个石狮子打了个火星四溅。 可就在这时商震甩出的那个手榴弹便又飞进了院子里。 那院子里一共也就是10多名日军,有日军眼见又飞进来了手榴弹忙用手去抓,只是他抓到那颗手雷再次甩出那手榴弹脱手之际便“轰”的一声便爆炸开来。 “跟我往上冲!还等菜呢!”这时对岸东北军官兵中有人高喝了一声,那人却是老霍头! 而与此同时也方才醒悟过来的张宪才忙大声叫道:“火力掩护!” 和老霍头的反应比起来,张宪才的反应就又慢了半拍,至于问为什么比老霍头的反应要慢,原因却是,商震在要出来之前,与张宪才说的招数可不是这么说的。 如果说商震所提出的战斗方案是一个剧本,商震则是一个演员。 可问题是商震在过河后并没有完全按剧本去演! 在过河之前商震告诉张宪才的招数是我一个人冲到院子那里,如果那里有日本兵我就拉响手榴弹和他们同归于尽,然后咱们的人马上发起冲锋。 商震也冲出去了,可是他并没有与日军同归于尽,反而他却躲了起来,张宪才便有了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所以他的反应才慢了。 第103章 人算?天算? “突突突”,“突突突”,在几挺轻机枪的掩护下,王老帽他们一股脑的冲上了那座石拱桥。 而当他们能在那石桥上看到对岸的民居时,他们前面几人手中的花机关便也“他他他”的响了起来。 就在桥头的那所民宅里有日军正从那围墙与屋脊上探出头来时,便被这强大的火力给打了一个七零八落。 河两岸相距不足百米,冲上石拱桥的王老帽他们离对岸便也只剩五十来米了,至于依旧躲在那个石狮子后向日军扔手榴弹的商震距离那所民宅就更近了。 短促突击的情况下,东北军的火力还是占了大便宜的。 日军精于枪法,步枪射击极准奈何射击频率慢,而偏偏日军本是躲在屋脊后面的两挺机枪直接就被对东北军的火力给打哑了。 冲锋之时所有士兵都奔跑如风,就是那老霍头跑起来都“嗖”“嗖”的! 可此时在一个劲往前冲的王老帽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这伙人后面却是又跟上了一个士兵,那士兵也端着一支步枪嘴里大声呼喊着冲着。 “虎柱子,你给我回来!”这时就在张宪才连中有一个人正扯脖子喊着,那人是张宪才连的一个班长。 他为什么喊?只因为他跟在王老帽他们后面冲上去的那个士兵却是他们班的! 刚才老霍头一喊冲,那个绰号“虎柱子”的士兵便也跟着冲了出去! 商震那头用手雷手榴弹成功破坏了日军最有威胁的火力点,那河岸这头的他们不应当冲锋吗? 老霍头c王老帽他们这些人肯定是要冲锋的,人家张宪才事先可是说了的,只要你们这回冲锋成功我以后就再也不让你们冲在前面了。 可是,老霍头c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冲锋了可并不代表张宪才的这个连要冲锋。 就在张宪才跟商震他们说让他们冲在前面这件事情上,商震他们这些人本就是炮灰的。 张宪才却是藏了个心眼儿,既然对岸已经有日军了,那日军的火力又怎么可能弱?商震这些人的死活他并不在意,反正又不是他自己的人,他当然希望自己连躲在后面乐见其成。 本不就是一个部队的,说张宪才没有私心那又怎么可能? 所以张宪才这个连长并没有下达冲锋的命令,那他手下的人又怎么可能往上冲? 可正所谓人与人是不同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心眼的,那个虎柱子一见王老帽他们冲锋了,他脑瓜子一热便也跟了上去。 如此一来,他的那个班长又怎么可能不喊他? 只是从外号上就能看出来,那个虎柱子那就是一根筋的人,人家都冲出去了,全部注意力那就在前面日军那里呢,人家便根本就没有到他的班长在喊他! “这个虎逼,要是死了都不知道咋死的!”他那个班长眼见招不回虎柱子也只能气忿忿的骂。 而这个时候,眼见着老霍头c王老帽那些人就已经冲下石拱桥了,而在花机关开路河这岸张宪才两翼机枪的掩护下,那后面跟着的仇波c陈翰文等人则已是甩出去了他们的随身携带的手榴弹。 为什么商震在提出了自己的作战方案后,他们又准备了五分钟商震才一个人跑上那座石拱桥? 这里的原因其实是不言自明的,商震这伙人可以说是敢死队也可以说是炮灰,作为“督战队长”的张宪才总是不好拒绝老霍头提出的多给我们点儿手榴弹的要求的。 而现在这些手榴弹真的就发挥作用了,七颗手榴弹终是砸进了那处院子之中。 蚁多咬死象,更何况那手榴弹威力就是再小那也不是小蚂蚁,那手雷“轰”“轰”的爆炸声里,就那处院子直接就被笼罩在了一片烟尘之中! “冲锋!”张连才终于下令了。 截止目前,张连才可是注意到了,就在他视野之内,先冲上去的商震那伙人竟然没有一个中弹掉队的! 本以为会付出重大伤亡才会冲过去的张宪才都认为这特么的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了! 而这一切也只能归功于那个长得精瘦的绰号叫“麻杆儿”的家伙了。 张宪才本就和商震这伙人不熟,他根本就不知道商震的大名,他也只知道商震的外号那还是听别人叫的。 捡现成的便宜谁不会啊? 在张宪才的命令下,他们连的人终是从河这岸的房舍c草垛c猪圈之后纷纷现身便全往那座石拱桥上冲去。 而这时前面的枪声就已经稀落了下来,显然对那所宅子里的日军并不多。 都说日本人打仗厉害,我看也不过尔尔, 随着士兵冲上石拱桥的张宪才便想。 东北军号称有三十万,九一八事变爆发的时候,关内有一部分,关外有一部分,并不是说哪支部队都与日军作战过的,而张宪才他们这个连也正是如此。 在九一八事变后,由于上面为了保存实力不让抵抗,他们这个连随着大部队坐着火车连夜就从北面撤到了锦州。 当时那火车是一列又一列,拉的那可都是东北军。 整个锦州车站到处都是那火车放出来的水汽,而比那水汽还要多的则是士兵,到处都是,以至于站台停不了那么多火车,站台外都是火车了! 此时张宪才眼见着把座石拱桥夺下来了,他知道自己终是可以给自己的团长一个交待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就在这座石拱桥的左面突然就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就在那枪声之中,那冲上石拱桥张宪才连的人在这一瞬间便被打倒了十几人,而那子弹更是打得那石桥“铮铮”作响。 张宪才先是看到自己的通信兵被子弹击中脑溅鲜血便倒了下去,他下意识的转身向左面望去。 这时他才看到就在斜对岸百米处却是出现了无数土黄色的身影。 哎呀,不好,还是中埋伏了! 张宪才刚有了这个念头之时,一发日军65的子弹便穿透了他的脑袋他直接就倒了下去。 这就是战场,瞬息万变,一切都太快了! 此时的张宪才并不知道,作为这场战斗的最高指挥官他却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发起冲锋太晚了! 左前方的那些日军那又哪里埋伏在那里的,日军也只是派先遣小队占了河对岸的桥头堡——也就是那个民宅,而现在这支日军大队却是后赶过来的! 注:在东北话里,这个人真虎,就含有这个人真傻的意思,虎柱子也可以理解为傻柱子。 第104章 头儿 “快跑啊!”王老帽招呼道,而紧接着他就又吼了一声,“狗日的死猴子你在嘎哈还不快跑?” 在冲过那座石拱桥后,王老帽可是看到侯看山跑到那院子里去了。 “来了!来了!”侯看山从那院门里冲了出来,而他手里却是又多了一把日军的指挥刀。 原来侯看山可是缴获过日军的指挥刀的,只不过后来他为了搞关系就把那把刀送给了刘国栋,而随着刘国栋连的伤亡殆尽,那把指挥刀便也不知所踪了。 王老帽狠狠的瞪了侯看山一眼,而侯看山却边跑边嘿嘿还拍了一下自己的上衣兜,并且还鼓动了一下自己那实在是有些薄的嘴唇。 一个男人做出这种好听叫鼓动其实就是噘嘴的表情实在是有些恶寒,可王老帽却没再瞪侯看山。 因为他明白了,侯看山这狗日的肯定是又搞到香烟了! “快跑!快跑!”王老帽再次高喊,可是这时他却发现并没有人应答。 从左侧包抄而来的日军依旧在向河对岸射击,很快就要赶到他们这里来了,那么他们既然已经冲过了这条河为什么不跑? 王老帽环顾四周就见有几个人跟着他,但有几个人却是都在看着右面。 “麻杆儿!麻杆儿!”二憨子这时也扯脖子喊了起来。 而随着二憨子的这一声喊,王老帽突然就有了一种脸上发烧的感觉。 哎呀,我咋把麻杆儿那狗日的,不,不狗日的给忘了呢? 商震自打当了兵可就一直在他手下当兵了的,本来象王老帽这样的老兵就是一个风风火火甚至在自己排有些飞横跋扈的性格。 所以他管商震叫麻杆儿已经习惯了。 可也就在二憨子在呼唤“麻杆儿”的这一刻,王老帽忽然发现自己错了,自己以后真的不能再管商震叫麻杆儿了!他刚才也习惯的在麻杆儿的前面加了个“修饰语”狗日的。 可是随即他就意识到,自己以后不光不能再管商震叫“麻杆儿”了,并且也绝不可以再喊人家狗日的了! 至于为什么还用问吗?是商震一个人孤身犯险才救了他们这一伙子人。 那哪有商震现在下落未知,而他们这些人却转身逃跑的道理! 人往往是这样婶儿的,好死不如赖活着那当然是成立的,可是当事涉自己个人的尊严与名声的时候,那真需要自己死那还真得就去死! 就比如说,现在商震救了自己,自己却不去救商震,说去救商震自己就得死自己就不去了吧,这种事儿他王老帽干不出来! 王老帽脸色阴晴不定,偏偏此时有人又开始拍马溜须,而这个人除了侯看山那又能有谁? “那个傻逼又跑哪去了?”估计侯看山也习惯了,他却是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如果这话是平时闹着玩时说说也就罢了,可是侯看山在说完这句话后却才发现周围的人却是都看向了他。 说眼神儿能杀人那是扯淡,可就是众人那也只是一闪即转的眼神儿却把侯看山直接看了个脊背骨发寒!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此时正站在侯看山身旁的王老帽突然枪手一挥便听“啪”的一声,侯看山便如同杀猪一般的叫了起来! 那是王老帽直接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这一下子打的是如此之狠,却是直接就把侯看山打了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奶奶个绣的,你要是再敢说商震的不是,老子整死你!”王老帽骂道。 王老帽原来也是打过侯看山的,但那时都是威慑大于惩罚的,可这回却是实打实的打啊! 就王老帽这一下子真的就把侯看山打傻了。 至此,侯看山才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自己这回非但拍马屁拍错了拍到了马蹄子上,却还犯了众怒。 就王老帽这个嘴巴子之后,如果不是枪声越传越近,这个世界那可真就消停了。 世界上从此少了一个多嘴饶舌的人那岂不是变得消停了吗? “我在这儿呢,你们咋不跑?”这时商震的声音却是从他们的左前方传了出来,接着商震却是从一个猪圈后面钻了出来。 “你咋跑那去了?”二憨子嘴快就问。 “我寻思绕到小日本的后面去呢。”跑到跟前儿的商震回答。 此时的商震那身打扮着实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现在已经是初冬了,这回他们这些人借了驻守宁远城这个团的光当然也都穿上了冬装。 可是此时商震却是敞着怀儿的,他根本就没有穿什么内衣,直接就露出了里面那 实在有些单薄的身体。 虽然他身上那是脏乎乎一片,可是由于他瘦,他那肋骨还是能都能看到的! 他的腰间依然插着一颗手榴弹和一支盒子炮。 而他的脸上却也是蹭得黑呼呼还有点绿了吧唧的玩扔,倒象是天然的伪装色。 商震是扮作通信兵跑上那座石拱桥的,为了迷惑日军他也是真的动了脑筋了。 其实当时他拿的那支步枪本就是准备扔掉的。 在商震的设计里,日军会以为他是个通信兵,而他扔掉了步枪日军才会对他没有防备,才会有活捉他获取情报的想法嘛! 可是商震又怎么可能不带武器? 幸好当时他得到这套棉服时那是又肥又大,所以他腰间却是插满了手榴弹外加一只盒子炮,也就是仗着他长得瘦才能带这么多武器,倒也成功骗过了日军。 至于那颗日军手雷由于小那就被他装到了挎着的个挎包中。 而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商震急于解决掉日军的火力点,他那衣服本来也就只系了两个扣子,这解开了扣子敞开了怀儿他又哪顾得上再系上扣子。 他眼见自己人已经冲上石拱桥了,院子里的日军已经被火力给封锁住了,他却是顺着那河岸爬,借着房舍的掩护迂回到那所房子的侧后翼去了。 刚刚他也只是才绕过那个猪圈,那圈里的猪却还在“哼哼”的叫着呢。 他是处于战斗状态能借着那猪圈掩住自己的身形那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他却哪想到他往那猪圈围墙后躲时却是一下子就滑得摔在了地上! 到了这时,他却才发现自己竟然踩到猪粪堆上了。 就时下的人家养猪哪有不积肥的?东北人管清理猪舍叫“淘猪圈”,那都是要把猪圈里面的猪粪用锹甩出来积成一堆以后给地上肥用的。 若是夏天商震自然也能躲得开,可这现在不是入冬了嘛,那堆猪粪表面上被冻了层薄薄的硬盖儿,可下面却没冻。 这种情况那就是外硬里软,和那外焦里嫩大致也都差不多,就商震往上一踩又怎么可能不中招? 商震这副样子混得着实让人惨不忍睹,纵使此时战斗已是迫在眉睫却也让其他人为之侧目。 “等你下命令呢,你是头儿你不下命令谁敢跑?”这时老霍头忽然说道。 商震愣了一下,眼见着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就那眼神—— 他好象明白了点什么。 “跑啊,顺便把前面的房子都点了!”商震忽然说道。 第105章 到底谁做主? “你们干嘛点我的房子?”有男人从那房子中跑了出来。 “日本人来了,不想死就赶紧跑!”正在放火的侯看山便嚷。 “谁来了老百姓不还是老百姓?”把男人怒道。 可是他也只是说了一句就不再言语了,因为侯看山已经把枪冲他端了起来。 “你们干嘛点我的房子?”有女人从别的房子里跑了出来。 “日本人来了,不想被霍霍赶赶快跑!”同样正在放火的钱串儿也在嚷。 这里可是县城,应该说已经出了那四四方方的主城了,可是周围依旧有稀疏的房舍。 为什么商震会说把这些房子给点了?他那就是怕日军过来之后再来个屠村屠城什么的。 现在已经是初冬,那战斗也只是才刚开始,商震便想那猪圈里还有猪呢,那房子里面怎么可能没人? 要说商震绝对是好心。 他是一个新兵,偏偏现在大伙就让他当这个头了,他说话还真就好使了。 让商震到老百姓家偷点吃的啥的,这事他也能干出来,可是你让他眼瞅着这些老百姓都被日军给屠戮了,他真的看不下眼儿! 更何况,商震和老霍头c王老帽的想法还不一样。 老霍头和王老帽的想法那是一样的,既然你张宪才让我们当炮灰,我们都跑出来了,那我们凭什么回头再去救你? 可商震却还希望能够让张宪才他们冲出来,希望他们可以接应一下张宪才那个连。 而先前老霍头和王老帽都认可了商震现在是他们的头,商震头一回下命令能不好使吗?无论如何,这会他们得听商震的,战斗瞬息万变,也没有时间争论。 而现在侯看山钱串儿几个人在后面放火撵老百姓离家,商震则带了剩下的人躲到了一家农户的房舍后面。 现在他们离开那河边已经有一百多米了,而过来的日军已经冲到了那个桥头堡那处宅院了。 可是商震他们也只是看了片刻在交换眼色之后,老霍头便说道:“撤吧,皇帝不死,急死太监!” 商震无语也只能借着那房舍的掩护,转身带头就往外围跑。 要说商震的想法那真是好的。 可是正如老霍头所说你这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们这头打算接应张宪才他们连一下,可是此时他们却远远的看到那石拱桥上除了尸体之外,张宪才连的人已经撤回到河对岸了! 商震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张宪才都已经阵亡了,他们连剩下的人一看日军来的很多先自怯了就又缩了回去! 就这,还接应个毛? “哎(ai)哎,人咋都没出来呢,都跑回去了呢?”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便喊了起来,而这个人正是先头稀里糊涂就跟着王老帽他们冲锋的那个虎柱子。 “你自己回去救?”王老帽冷哼了一声。 “我,我一个人打不过吧?”那虎柱子就是在虎,他却也知道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打过那么多日军。 虎柱子的这句话直接就把王老帽给气乐了:“别说你一个人了,就是咱们都去也打不过,想活命就跟我们跑!” 虎柱子又回头看了看来向,眼见着日军有往这边追来的了,他也忙跟着王老帽跑去了。 此时就宁远县城的外围区域就已经乱了套了。 人一多了就千奇百怪。 先前商震他们开始突围的时候枪声响起,那些老百姓吓得都在家里躲着。 可是这回商震他们把有的百姓的草垛房舍给点着了,那老百姓中便有坐在外面哭天喊地的,不过却也有听了商震他们劝就往外跑的,当然大多数的百姓依旧躲在自己的家里。 商震也只是顺带着想救一下百姓,他又没有什么经验,可就是有经验也没用,毕竟时间太短根本就来不及输散百姓撤退。 此时的他哪想到会出现了这样的局面?自己也是觉得脸上无光,心到自己这个头儿不当也罢。 商震他们依旧借着那些房舍的掩护往远处逃逸着,只是,商震已经动了想救百姓的慈悲心肠,他们这次逃逸就注定不会顺利。 正奔跑间,他们这些人就听到后面有稀疏的枪声响起,然后那些百姓的呼喊之声就更大了起来。隐隐的他们就听到有人喊:“快跑,日本兵杀人了!” 虽然所有人都在往远处跑着,可是有些人却已经越跑越慢了。 最后干脆有人就站住了,比如二憨子,比如那个虎柱子,比如仇波,最后商震也收住了脚步。 商震正因为刚才没有 救下百姓的事情,和这个头儿不好当而上火,可是现在他听着后面的惨叫声与枪声终于忍不住了。 我管你们别人干什么,我想去救百姓我就救去呗!大不了我换个方向跑,我把日本兵引到别的方向去,这样我也能救一些老百姓不是,商震这么一想他便不再纠结了。 “我要去打几枪,把那些日本兵引到别的地方去!”商震断然说道,然后他扭身就要往回跑。 商震这么一说一转身不要紧,后面呼啦啦便又跟上来好几个,钱串儿c二憨子c仇波c虎柱子便也转身跟了上来。 他们几个这么一跟,后面自然又有人跟上来了。 “这特么的!”王老帽忍不住张嘴骂了一句。 他这句话可不是骂商震也不是在骂那些跟着商震走的人,而是他的一种感慨。 王老帽本身也没有什么文化,可毕竟他四十多岁了,他见多识广,他忽然就觉得这怎么有点像三国演义呢? 原来他们这帮人里头自己这伙六个个人,老霍头那头是七个人。 本来就不是一伙的人,那当然会各揣各的心眼儿。 可是现在好了,他和老霍头为了协调行动,又让商震来当这个头,偏偏商震的想法和他和老霍头的都不一样。 这不就是三国演义吗?各滋各的尿,各走各的道啊,这是! 王老帽心里想着便看向老霍头,此时老霍头也正向他卡巴眼睛呢。 如果说老霍头是一个老家贼,那么王老帽就是一个成年家贼,而商震就是一个刚会飞的小家鸟儿。 现在王老帽一看老霍头的那直卡巴的眼睛便知道知道不用问了,老霍头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 他们可是当尖兵也可以称之为炮灰冲出来的,他们已经不亏欠张宪才他们什么了,至于救不救老百姓,那也是量力而行的事情,举手之劳当然可以,可是要把自己的命搭里那就不成了! 此时王老帽和老霍头正在那里交换眼神呢,忽然侯看山说了一句话,却是把他俩都提醒了。 “你们打完枪就往回跑,我们在这头掩护!”侯看山嚷道。 得,这里还有一个家贼呢,人家又玩起交叉掩护了,可问题是他只掩护他可不前冲! 注:家贼,家鸟儿c家屁,都是东北对麻雀的称呼 第106章 孤悬在外的散兵 又是日暮时分,虽然天气已经冷下来了,可是在一个山坡上的小院里,商震他们这一伙现在一共十四个人却都呆在了院里。 他们现在已经不向东面张望了,因为那里的枪炮声已经停了下来。 商震决定引走那些可能屠村的日军后,他们真的就远远的向着村子里那穿着土黄色军装的人影开枪了。 不过据他们的观察,他们一共也只是打倒了两个人,然后那些人影便向他们追了过来。 在这之后他们自然是交叉掩护,用枪声勾着日军向外跑去。 至于在这样的行动中,他们打死几个日军无所谓,而实际上又救了多少老百姓他们也不得而知。可他们也只有这样做了,才会良心稍安。 东北军就是东北军,在定性上可以称之为中国的军队,也可以称之为军阀的军队,不过可绝不是后来所说的人民子弟兵。 就他们这些人有受过抗日教育吗?没有,甚至他们得到的命令都是相反的,那就是刀枪入库准备为国捐躯! 你让商震他们说拼死忘活的我去打日军,去把那些百姓全救下来,他们不会。 可是不还有那句话吗?叫作朴素的爱国热情。 商震他们正是凭借着这朴素的爱国热情战斗的。 最终商震他们还是摆脱了日军的追击,而这时就已是日暮黄昏,商量了一下之后,他们便换了一个方向,却是又在那宁远县城外围的一个农户家躲了起来。 “里面人也真是的,明明让日本兵给围起来,为什么不突围?要不咱们过去把他们救出来吧!”这时候虎柱子便说。 就虎柱子这番话,便让周围的士兵都象看稀有动物一样看着他。 到了这时,所有人自然已经认识虎柱子这个新来的同伴了,虎柱子姓裴,大名叫裴铁柱。 虽然大家也只是才相识,可是正如虎柱子做自我介绍时所说的那样,你们不用喊我裴铁柱就喊我虎柱子就行。 现在大家也搞明白了,虎柱子那是真虎! 这一个团的人都没冲出来的,凭他们14个人就能把那一个团人救出来?那特么是不可能的! 虎柱子说完话,眼见众人不吭声,他便看向了二憨子,所谓惺惺相惜,二憨子也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虽然也只接触了片刻,他却觉得二哈子与自己意气相投。 可是虎柱子真是小瞧了二憨子的智商。 二憨子是憨但他可不虎,旁边的人谁也搞不清,二憨子的脑回路是什么样的,或许他也不想让虎柱子瞧不起,他转了转自己的大眼珠子却说道:“要是死猴子去我就去!” 这可真是憨人有憨心眼儿,除了虎柱子以外,其他人差点被二憨子给逗乐了,他竟然也知道事情不好办他就攀个人,竟然把矛盾转移了! “你虎我可不虎,我可不去!”侯看山冷哼了一声。 现在在侯看山山那半拉脸还肿着呢,那当然不是在与日军作战中负的伤,而是被王老帽一耳光扇的。 “你不去?你胆小鬼,知道你见到日军你就怕!”二憨子觉得自己抓到了侯看山话语中的漏洞便说道。 “哈!”侯看山被二憨子气乐了,“我见到日军是害怕,那你就不怕,我就问你,你见到日本人木不?麻不?麻木不?就算你是条狗,你见到日本人还你敢呲牙吗?别跑到我这里装犊子!” 能想出攀上侯看山的主意就已经是二憨子智力的极限了,他眨了眨眼想反驳侯看山,又不知道说什么。 当然他也可以说自己不怕,可是说那样的话着实违心,二憨子绝说不出来。 不过二憨子不能够反驳侯汉山,旁边钱串儿便接话了,他又怎么可能看着二憨子被伶牙俐齿的侯看山欺负? “我们就是再胆小,呲牙我们那却是敢的,那总比某些人只有见到电线杆子才敢抬腿强!”钱串儿这么说。 钱串儿的说法让所有人都一愣,他这话委时有点绕,等片刻之后就有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个狗日的钱串子,属你最坏,你拐弯骂我!”侯看山终于反应过来了。 而这时有士兵还不明白,便问旁边的同伴。 那同伴便大声解释道:“钱串儿见到日军敢呲牙,有的人呢见到日军连抬腿都不敢吓得总往回跑,只有没有日军的时候,看到电线杆子才敢抬腿呲尿!” 这名士兵的理解无疑是正确的,原来却是钱串儿在拐弯抹角的骂侯看山是见到日本兵就拉拉尿的狗! 在那个士兵的解释里,所有人都大笑了起来。 侯看山想翻脸 ,可是他自忖自己打架或许能打过钱串儿却绝打不过二憨子,他可不想再打一架让自己那半拉脸也肿起来,所以他也只能讪讪的不再说话。 而此时正坐在院子另外一头的王老帽却嫌他们这头闹听了,他张嘴骂道:“都把嘴闭上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卖喽!” 不管怎么说,王老帽原来也是一个排长,一众士兵便又闭上了嘴。 此时就在院子那头,一共有四个人,他们是商震c王老帽和老霍头,至于那第四个人却是招待他们吃饭的房东。 最早商震被王老帽和老霍头推着当了他们这支队伍的头儿,那肯定是出于互相妥协的需要,而现在的商震通过自己先前的勇敢,就已经有了和老霍头和王老猫共同坐在一起商议事情的资格了。 军队就是强者为尊,这点很现实。 就在士兵们在那里胡打乱闹扯犊子开玩笑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谈论有一会儿了。 而他们所谈论的自然是,他们这回居然能够奇迹般的逃出生天。 本来他们是被张宪才当作炮灰的,结果炮灰们跑了出来,后面的人却被日军打了个伤亡惨重! 商震天天总和王老帽老霍头混在一起,尤其他和老霍头混在一起,所得到的知识自然已经很多了。 所谓的炮灰是指必须得有人去牺牲才能够保存大部队或者取得更大的胜利,那大行动之前牺牲的人那都是炮灰。 比如负责佯攻的部队,负责断后的部队,负责当诱饵的部队。 以佯攻为例,按字面理解那就是假装进攻。 可说是假装进攻却是需要敌人信以为真的,你人不往上冲不死些人,敌人会信你们吗? 现在可是热兵器时代了,那绝对不像是说张翼德长坂坡前一声吼的时候,他在树林子里弄了几十匹马,拖了些树枝树杈就能伪装出有好多精兵的样子。 该死的人必须得死,敌人才会信以为真! 这个角度上来讲,本来已是必死的商震这一伙人现在全都逃出生天,而且竟然还捎带出来一个,这不是奇迹吗? 而之所以能创造出这样的奇迹,商震的表现无疑是最出彩的一环。 现在老霍头和王老帽终于看出商震的与众不同来了。 这小子当兵没多长时间,就知道好好练本事能天天想着练枪法练力气,这叫能吃苦。 这小子知道和他们这样的老兵搞好关系,多学本领这叫厚道。 这小子关键时刻敢自己一个人顶到前面去,这叫有胆量。 这小子把所有的事情全都算计好了,这叫有心计。 碰上这么一个小子,别人想不到的事情他能想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他能做到,那么,你说现在他在大事上有没有发言权? 第107章商 第107章 商震的心事 “死猴崽子,能不能搬来救兵那可全靠你了。别人都跑前面打生打死了,就我给你讨个好差使,你这回要是把事办砸了,看我到时候咋收拾你!”王老帽又在训侯看山了。 “排长,我保证完成任务,我要是完不成任务我,我特么的提头来见!”侯看山对王老帽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感激涕零,他还一挺胸膛象模象样的给王老帽敬了个军礼。 “滚特么犊子,我要你脑袋有屁用?当夜壶吗?”王老帽没好气的说道。 侯看山早就摸清了王老帽的性格。 王老帽的性格那是对越亲近的人说话就越没好气,这种情况就象传说中某个军阀一般,他相中了谁就会把谁大骂一通甚至有时还会动手,可是转天就会给你升官提职! 不过话说回来,侯看山不可能不感激王老帽。 商震c王老帽和老霍头三个人商量的结果是,他们要留下来,接着与日军作战,而把去绥中找援军的好活儿竟然给了侯看山! 就现在这种情况,去找援军,告诉上面刘团长的那个团被日军围在宁远了,虽然说跑腿会累那可绝对是个好活,毕竟别人可是面对生死呢! “排长,那为啥你们要都留下来啊?咱们一共才十四个人,那就都回去报信不也行吗?要不就你带着我和秀才回去送信不行吗?他们想死他们就去呗还拽着你嘎哈?”晨光之中,侯看山偷偷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商震他们低声道。 “滚特么犊子,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王老帽骂道,然后说了一声“快去快回!”便转身了。 “排长,等等。”侯看山叫了一声,王老帽回头之际,侯看山却是把半盒烟又塞到了王老帽的手里。 王老帽哼了一声,结果拿半盒烟这回就没有说什么,侯看山也转身跑了手中拿了支步枪腰间却还挂着一把带鞘的日军指挥刀。 所有人都看不上侯看山,而王老帽偏就能看得上侯看山,这人与人的缘份又上哪看去? 别人打扫战场那都是找武器弹药,可侯看山找的那都是日军随身携带的香烟糖果啥的,而那把日军的指挥刀也是他的战利品之一。 或许在王老帽这个最基层指挥员的下意识中,他并不缺打仗的人,他缺的却正是侯看山这样一个能把他伺候得好好的人。 可也正因为如此,能打仗的士兵哪个又能看得上侯看山。 昨天在商量哪些人最后决定留下来的时候,商震就说让侯看山回去报信儿吧! 商震也是没明说,只要是能打仗不怕死的人看到侯看山哪有不生气的? 当王老帽跑回到人群中时,商震也没吭声便带头往东面走去了,其他人便也跟了上去,而他们往东去了,别人便也都跟了上去。 东面,正是宁远城,从昨天下午商震他们彻底摆脱了日军到今天早晨那个团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出现,毫无疑问,那个团肯定是被日军给包围了。 正因为如此,关于他们这十四枚从宁远城里逃出来的炮灰的何去何从,商震c王老帽c老霍头他们三个真的就商量了好长时间。 这回,王老帽和老霍头的意见那是一致的他们没有明说却也取得了默契。 你张宪才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谁曾想到我们这些炮灰跑出来了?你们大队的人却被日军围住了! 我们跑回去给你们报个信儿那就够意思了,凭什么我们要去救你们? 再说了就我们这十来个人也不可能把你救出来! 而商震的说法则是他也没有打算去救那个团,他也知道自己这些人没有那个本事,不过他们可以在外围搔扰一下日军。 商震这样做的理由却是,我要给三哥李福顺报仇,毕竟杀日军能多杀一个是一个! 这商震说要给李福顺报仇,不管是老霍头还是王老帽便都不好说什么了。 更何况商震还说了,我也就是敲敲边鼓,一是给我三哥报仇另外一个是多练练自己的本事。 王老帽和老霍头怎么劝也不好使,商震话也不多声调也不高,可语气却份外的坚决,最后这王老帽和老霍头这两个老家贼也没招了,就说,那你要留下就留下吧! 可是当商震和其他人说自己要留下再杀几个日本兵的时候,剩下的人在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虎柱子就表态要跟着,只因为被围的那可是他们团的人,他没有理由不跟着。 而随即钱串儿和二憨子也表态要跟着。 这可就是三个人了,在这三个人之后仇波就也表态要跟着,仇波一跟着,他们伙那几个人就也表态要跟着。 王老帽和老霍头终究还是 忽视了年轻人心中的热血,最后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侯看山没表态,其余的人却是都要跟着商震了! 至此,王老帽和老霍头也没辙了,得了,那大家还是一起上吧! 商震却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可是他却明白,这留下来再斗斗日本兵那可是自己提出来的,到了这时自己也不可能说你们不用去就我自己了。 其实商震想留下来再杀几个日本兵除了他所举出的那两个理由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的。 他却是实在不想看着那些无辜的老百姓再让日军给杀了! 不知道怎么的,这几天商震就总会想起目光,对,是目光,那目光既有现实中的也有梦境中的。 一个是那个老头护着自己的老婆子之前扫视山坡时那蔑视的目光。 如果那个老头当时真要是骂出声了,说“你们这些孬种,眼瞅着老百姓就死在日本兵手里”之类的话,他或许会好受些。 可是那老头偏偏就没有骂,然后人家就转身护着自己的老婆子,最后老两口就都死在了日军的枪下! 而他所想起的另外的目光就是梦境中那个年轻女子哀婉的乞求自己救救她的孩子的目光,还有那孩子生命之火将逝时那“呼嗒”“呼嗒”眼看着就要没了的气息。 按理说,那老两口死了也就死了,至于那女子与孩子的死更是梦境中的事,前者与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后者更是梦境,若论亲近,那两者又怎么可能和他三哥李福顺阵亡在他的面前相比?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商震就是忘不了那样的目光,绝望c轻蔑c愤恨c乞求c无助c哀婉c责备,商震也说不明白,可那种目光总是让他感觉到如芒在背不得安生! 商震便想,或许,自己三哥李福顺是士兵吧,是士兵打日本人死了那就是本份内的事情,所以自己并不是很悲伤。 有的时候,死于士兵来讲,可能真的不是最重要的,心里安生那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商震便觉得,那老头能为了保护自己的心上人而死,那年轻的母亲死了却还在惦记自己的孩子。 而自己手中有枪却什么也不做,那就不是士兵!自己必须为老百姓做点什么,否则,那就是孬种! 第108章 向着炮声前进! 商震他们走的并不快,他们也不需要走快,因为他们藏身的所在本就与宁远城不远。 日军在忙着攻打宁远城,昨天黄昏时他们还听到了隐隐的炮声呢,不过,老霍头和王老帽听了那炮声可是说了,这回可是大炮了,不是迫击炮,也不是小炮(掷弹筒)。 而且就在商震他们又走了两里多地后,他们就又听到了炮声。 当那炮声响起便引起了他们十几个人的一阵骚动,不过,眼见着走在最前面的商震c王老帽和老霍头并不为所动,他们这才安静了下来。 只是谁曾想到,虽然那炮声听起来稀稀落的,可是随着他们的前行那炮声并没有停止,而随着他们的前行,那炮声自然也就越来越响了。 “打了十一炮了。”有士兵默默的数。 “不对,是打了十二炮了。”有同伴不同意他的说法,于是又找别人去印证。 而这时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士兵低声说道:“我后悔了。”这个士兵叫马天放,是老霍头那伙七个人也就是原刘国栋连中的一个。 “我也是。”他旁边另外一个叫秦川的士兵瞥了一眼前面的人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他也低声附和了一句。 所谓的后悔,那自然是指后悔跟着商震再次返回战场了。 要知道,其实他们这些东北军所碰到的情况都差不多,那都是在九一八后奉着不抵抗命令从东三省一直往南撤,然后又得到命令说可以抵抗了,他们便又往南行。 可是不管是前行还是撤退,他们可都是跟着大部队行动的,就算他们去打那无战线的战斗那也是随着连队一起行动的。 人多胆就壮,而现在他们一共才十四个人却是往主战场方向前进,要说心里不打鼓那是不可能的! “咱们不会就这样一直走到日本人眼皮子底下去吧?”马天放说道。 “那谁知道,我估计商震自己心里都没数。”秦川小声答。 “不会吧,你没看他带着向导呢吗?”马天放又道。 “哪里找到的向导?看背影眼熟啊!”秦川瞄着前面和商震走在一起的一个年轻人说道。 “那不就是房东家的大儿子吗?我听说房东老太太的妹妹家也离县城不远。”马天放再次说道。 只是马天放说完这句话时,就看到走在前面的仇波回头看了一眼,吓得他和秦川两个忙闭上了嘴巴不吭声了。 其实就现在这种情况,还真就如同秦川所说的那样,每个人的心中还真都没数,包括商震也同样没有。 他们现在可是在向着敌人的炮声前进,虽然当时听到炮声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并且那炮声也是有时响有时不响的。 可是毕竟离日军越来越近,要说他们心中一点担心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后面的士兵越往前面走,心里就越犯嘀咕,尤其像他们中间的老兵。 虽然现在日军的炮已经不响了,可是他们却又往前走了呀,他们就感觉日军炮响的地方应当离这里不远了,他们这些人不会直接走到日军的炮兵阵地上吧! 他们觉得现在应当离宁远县城已经不远了,可是这一带偏偏树木山丘很多却又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他们往前看却也只能看到前面商震c老霍头和王老帽却依旧向前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每个人都是一副肩膀上扛一个脑袋,既然他们不怕死,那么后面的人便也只能跟着。 又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商震他们通过一片树林终是进入到一个小村子里。 这是一个小村子,加在一起也就是十来户人家,可是这里仿佛并没有受到远处炮声的影响。 士兵们居然听到了母鸡“嘎哒c嘎哒”的鸭子的“嘎嘎”的叫声,甚至他们还看到一只大公鸡正在一只母鸡的身上踩蛋儿! 可以看到村子的前面是一座低缓的山,在这一瞬间便给了士兵们一种错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吗? 不过士兵们随即就发现,虽然这个村子里的有鸡鸭鹅,但是他们可没有看到一个人,那每户人家的烟囱里也没有冒烟儿,这又是一个什么情况?不会是这个村子已经被日军占了吧? 不过随即士兵们便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商震身边那个年轻的向导已走向了其中一个院子。 这时士兵们却又注意到那个院子的院墙上竟然还趴着一只花狸猫。 那猫慵懒的在那里趴着,眼睛眯着,仿佛正在享受初中的阳光一般。 那个年轻他向导上前“啪啪啪”敲门了。 过了一会儿士兵们 便听到了院子里有屋门被推开的“吱丫”声。 至此所有人才长出了一口气,他们互相交换着眼色,这才发现原来大家的担心是一样的呀。 没有人知道什么叫幸福。 若是在平常的那种贫苦的土中刨食的生活里,人们都会牢骚满腹。 可是在经历了战争之后,人们才发现原来就是那种土中刨食的艰苦的生活,竟然也是一种幸福。 “谁呀?”院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的问话声,而这时那个年轻的向导忙回答道:“二姨夫是我,我是大小子!” “哎呀妈呀,你咋来了?”那个男人不由得发出了惊呼。 而当那个四十左右岁的男人在里面拨动门栓推开门时自然更是吃了一惊。 他看到的可不光是自己的大外甥,那后面可还跟十多个持枪荷弹的士兵呢! 他自然又是一惊,这回他却是连那“哎呀妈呀”都憋了回去! “这都是咱们打日本兵的老总,我娘说顺便把你们接到我们家住几天。”那个大小子边往院子里走边说。 “到你家干啥去?上你家去了,这房子咋整?这家里的锅碗瓢盆儿坛坛罐罐儿咋整?”男人说道,他边说边往旁边让,因为商震他们也跟着进来了。 虽然很明显商震他们都是东北军的,那就应当属于自己的军队,可是对正在经历战争的这个男人来讲,他依然对拿着枪的士兵们感觉到了某种担忧。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便听到前方突然就发出了“嗵”的一声。 就这一声让所有人“唰”的一下就全蹲了下来,甚至还有卧倒的,再看墙头上的那只猫一扭身便跳了下来蹦屋子里去了,那动作可比他们卧倒还要麻溜! 就在远处发出沉闷的爆炸声时,村子里的鸡鸭鹅之类的便发出了它们的叫声,可是纵使再嘈杂却也未曾掩去那火炮在山谷中所发出拉长的回声! 日军的炮在哪里? 虽然说士兵的反应有点夸张,可是那炮就应当就在前面那座山的山谷之中,这特么的,这特么的,就那炮声所响起的位置,离他们绝对超不过两里地! 第109章 各有诱敌计(一) “嗵”,在山谷之中一门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又响了起来。 随着这一声射击,那炮身便向后坐了一下,不过却又被后面的炮锄顶在了原地。 烟尘腾起,又一名日军士兵搬着发炮弹往前上,可是随即却被日军的指挥官制止了。 截止目前,他们一共也只是打了十多炮,可是日军指挥官认为这已经足够了,毕竟那宁远城里的东北军也只有一个团罢了。 如果说东北军不把奉天兵工厂丢了,那他们日本关东军还会忌惮几分,毕竟东北军飞机大炮坦克车那是应有尽有的。 只是随着九一八事变的发生,东北军军工生产的大本营却是被他们日本关东军用了不到二百人的兵力就给占了。 没有了后勤补给的东北军那就象没有了牙的老虎,那他们日本关东军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更何况炮击也只是他们日军所定下的敲山震虎之计罢了。 宁远城,一座小县城罢了,本就无险可守,他们再把炮弹射入城中,那么东北军会怎么反应呢? 而此时就在那宁远县城之中,团长刘成正沉着脸看着一间已经被炸塌了的房子,士兵们正在忙碌着从那废墟之中往外救人。 不巧的是,日军有一发炮弹正好击中了军营,那间房子里的几十名官兵便或死或伤。 “团长,不能在这硬扛了,如果日本人再打几炮的话,咱们的伤亡肯定会更重,还是突围吧。”他的参谋长在一旁劝道。 刘成却也没有想到他们团竟然被日军给围在了宁远城之中。 本来刘成的打算是固守待援,虽然说张连才那个连损失了大半,张连才也阵亡了,可是根据回来的士兵报告说,他所收拢的那十多个散兵却已经逃出去了。 刘成没有理由不相信那十多个散兵不会去离宁远城最近的绥中去找援军。 宁远到绥中也就是二百里地,如果那十来个散兵不是很笨而是去找到代步的马的话,自己坚守两天援军也就到了。 可是现在日军竟然把炮弹射击了宁远城,就这四四方方的一座小城,就那狭窄的街道,如何架得住日军这么炸? “啊——”有受伤的士兵被同伴从那废墟之中给扒了出来,整个人都已经灰呛呛的了,可是他的脚却已经反转了180度,那是他的脚脖子炸断了。 刘成变得心烦意乱了起来。 “抓紧救人,一个小时后突围,从东北方向冲出去。”刘成下令道。 “团长,为啥要从东北方向冲出去?”他的参谋长不解。 东北方向那是日军的来向,那里日军应当很多吧?这时他那个参谋长的想法。 “西面是日本人炮兵的地界,从那里冲找死吗?你不会以为日军的炮能打四五里地就打不了一两里地吧?”刘成反问道。 他的参谋长也只能应了一声“是”。 其实,从哪个方向突围出去又能怎样呢?他们现在被困在了危城之中,谁知道日军在哪个方向布署的兵力多呢? 而此时就在宁远城的西面,已经暂时完成了炮击任务的日军炮兵们正在休息着。 可这时便有一名日军士兵哇哇大叫了起来,其他日军看过去时,就见那名日军士兵已是转过身去正指着西面大喊着。 都不用顺着那名日军士兵的所指的方向去看了。 只因为实在是太明显了。 所有日军都看到就在西面几百米外的那低缓的山丘后面竟然升起了几缕淡淡的青烟来。 日军炮兵所使用的九二式步兵炮最远射程在五里地左右,而城里的东北军又没有炮,所以他们在向城内开炮时便选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距离宁远城三里地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山谷,周围都环绕着低矮的山丘。 由于他们是昨天黄昏才到达这里的,作为炮兵阵地,周围自然已经放上了警戒的哨兵。 只是哨兵也只是放在了阵地后面的山丘上,哨兵向西看眼见都是山丘便也没当回事。 可是现在山丘那头竟然升起了青烟,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名日军指挥官思索了一下便下了一道命令,他命令六名日军去那青烟升起的地方查看。 要说围困宁远城的日军当然不会少但也并不多,更何况他们炮兵离那宁远城还有好几里地呢,他们放那么多兵做什么? 现在保护他们这门九二式步兵炮的步兵也只有一个分队罢了,其余的那都是炮兵 日军的一个分队相当于中国军队的一个班,满编也只是十三人罢了。 那日军指挥官觉得自己派出去五个兵那就不少了。 时下,整个东三省的大中城市已经被日军占得差不多了,正所谓“脾气都是惯出来的”,就是现在围攻宁远城的日军也只有一个中队罢了,至于其他的都是伪军,现在的日军狂妄的很! 五名日军在一个曹长的带领下便向那青烟升起的地方去了,而当他们绕过了最前面的山丘却才发现,那几缕青烟却是还在前面的山丘的后面呢。 这里是一片山丘,树林很密,到了这时,日军却才发现在那树林之中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原本他们却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五名日军拉开了前后的距离端着步枪接着前进,当他们爬上了一个高岗后便看到了山谷中有十来间房舍。 到了此时,他们却才知道这里竟然有一个小村子! 几个日军说着话便回忆了起来,他们是昨天黄昏护送着这门步兵炮到山丘外面的开阔地上去的,那时他们可没有看到身后有炊烟升起。 想来那是中国的老百姓眼见着这里起了战事就没敢点火。 可是他们也不可能总吃冷饭吧,所以今天这是忍不住到底开始升火做饭了。 眼见这青烟的来历已经查明,那个日军曹长就想带人扭头回去,只是偏偏这时有一名日军便指着前方大叫了起来,剩下的那几名日军顺着他所指便看到在一家农舍前面的一棵大树上竟然拴了一只山羊! 几名日军便同时兴奋了起来,那个曹长便一挥手,他们留了一名士兵在山上用枪警戒,剩下四个人端着枪便从那高岗上往下走去了。 虽然说现在正值战时,可是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打下那宁远城也只是早晚的事,他们并不介意来个顺手牵羊,在这个本就没几户人家的小村子里劫掠一翻。 第110章 各有诱敌计(二) 几名日军端着枪小心前行,可也就在这时他们就见那家农舍里突然就跑出一个人来直接就奔那只山羊去了。 “不要开枪。”带头的日军曹长直接就下命令了。 现在他们几个可是又在他们炮兵的后方了,如果没有作战任务他并不介意直接开枪把跑出来的那个老百姓打死。 可现在却不行,这要是他们一开枪,前面的炮兵听到枪声就会以为他们的后方出现了什么情况,那可就影响作战了。 更何况眼见着那个百姓显然也注意到了正从山坡上走下来的他们四个,人家却是直接躲到了那棵树后。 那棵树很粗,偏偏那个人又很瘦,那就跟麻杆儿似的,人家躲在那树后解绳子他们竟然没有射击角度! 眼见这样的情景,那几名日军士兵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就笑了起来。 他们可不认为那个百姓会是东北军的人,虽然他们很看不起东北军的战斗力,可他们却也承认,中国人比他们日本人长得高大多了! 他们所看到的这个人,明显不具有士兵气质。 而这个时候他们就眼见着那个人已经解开了绳子牵着那只山羊就往院子里跑了。 四名日军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人若是牵着羊往别地方他们还未必有时间去追,可是却躲进了他自己家的院子却是正遂了他们的意啊! 四名日军端着枪就直追了上去,却浑然不知就在这那个人牵羊进了那用土坯砌起的院墙之后,里面却已是另外一副情形了! “来了,准备动手!”那个牵羊的人紧张而又有些兴奋的说道,他正是商震! 此时的商震紧张与兴奋那都是避不可免的,他紧张那是因为接下来他们这些人可是要与日军白刃战了,这不管是对他自己而言还是对他们这伙人而言,那都是头一回。 而他兴奋那却是因为,这一招就是他出的! 到达了这个小村子后,都不用商震他们去侦察敌情了,这里的老百姓在昨天就已经替他们侦察完了。 日军冲那宁远城一开炮,村子里面的百姓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由于故土难离,他们所采用的办法那就是忍着! 仗着这里树林茂密山路隐蔽,各家都不起火做饭,而日军眼见着后面就是山林就也没有进来搜查。 所以从昨天黄昏起,日军在前面打炮,后面这个村的老百姓就选了几个腿快的在山上远远的瞅着,各家各户也不起火。 在他们的想法里,那自然是等仗打完了,只要日军没有发现他们这个小村子,那他们也就是逃过了一劫。 可是商震他们来了就不一样了,他们就是奔着袭扰日军来的。 商震便想了个招儿,干脆让三家老百姓直接就把火点了起来,这一冒烟还真就把日军给吸引过来了。 老百姓们当然是不同意商震这些人的做法的,可是到了这时却哪由得他们? 王老帽当时就说那些老百姓,你们糊涂,你们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啊?就你们这个村子趁现在天不冷赶紧去投亲靠友躲到离县城远点的地方去! 那些老百姓就是再不同意又能如何?东北军那是军队,日军更是侵略者的军队,现在日军屠村那已经是凶名在外了,没奈何那些老百姓也只能躲了起来。 这里的百姓那头开始躲,商震他们这头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就在他们派人点火冒烟的时候,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已经躲在了山丘之上向日军观望。 远远的看见着日军一共派了五个人过来,商震脱口而出便是一句话,这句话说完连他自己都被吓到了。 因为商震说,咱们不打枪,把这五个狗日的弄死,然后咱们冒充他们再过去咋样? 商震的这个主意,当时就让众人心都是怦怦直跳,片刻之后才冷静下来。 如果说他们只是想打死这五个日军的话还真不费什么劲。 他们现在可是有13个人呢。 最早是王老帽他们是6个人,老霍头那伙是7个人,可是在他们上回突围的时候,虎柱子跟着冲了出来,这便是14个。 侯看山被王老帽派回去找援兵了,就又走了一个,结果他们依旧是13个人。 13个人,人人手中有枪,其中还有王老帽c老霍头c仇波这样的老兵。 以有心算无心,13个人打5个日军,只要出其不意枪声一响,那5个日军必死无疑。 可是,商震提出不弄出动静来把那5个日军弄死,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不 开枪那就得用刺刀,用刺刀那就是白刃战,就他们还真的没有和日军拼过刺刀呢,谁敢保证他们13个人就一定能把那5个日军用刺刀捅死? 商震被大家选成了头儿,那要照理说商震所说的话就是命令,应当是一言九鼎的。 可是商震自然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有打过类似的战斗,自己又怎么可能直接做这种主? 听商震这么说当时秦川就道,你想和日本人拼刺刀啊,就你这小体格子,你先往上冲我就跟着! 所有人都明白秦川所说的话是气话。 就商震的那体格子,别看他加紧训练,可是那万里长城也不是一天两天就修成的,那大水泡也不是下几天雨就积成的,他商震底子太差,再怎么练现在还是瘦。 就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能够和日军拼刺刀吗?只怕人家拿枪一拨楞,就能把他手中的步枪拨楞飞喽! 至此商震所提出来的建议,便是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了,可是商震既然已经开动了脑筋,他想了想忽然又说道,先别管我敢不敢和日本兵拼刺刀,但是我想出来一个把日本兵引过来还不开枪的主意。 商震想出什么主意呢?那就是他想到了村子里的那只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山羊。 当商震提出用那只山羊做诱饵时,老霍头和王老帽的眼睛就都亮了,不过老霍头接着又问商震,那你接下来要干嘛? 商震便说,我不是说了吗?咱们可以扮成日本兵靠过去啊,我看日本人大炮那里也没有多少人,咱们可以打他个出其不意。 咱们就这么点人,也干不了大事情,要是能把日本人的大炮炸了,那就是闹出大动静来了,完了吧,咱们就跑,到啥时候咱们也对得起城里的那些兄弟了。 商震这番话说完,所有人就又觉得那刚刚消停下来的小心脏就又“怦怦怦”的跳了起来。 可是就当时那哪是他们多思考的时刻。 这由于资历太浅,经验也有限,商震也只能提出建议,这种事他是做不得主的。 只是他做不了主,有人却能做主,那王老帽和老霍头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便同时说道“我看行!” 有了王老帽和老霍头的赞成,这事那就定下来了。 所以就在那五名日军到达第一个山丘时,他们并不知道就在旁边的树林中,依旧有两名士兵在偷偷的监视着他们,人家的步枪已经指向他了,而撤回到村子中的商震他们已经开始摆布“陷阱”了。 第111章 搏杀 那四名日军浑然不知他们即将面对一场生死厮杀,他们也只是看到那个瘦瘦的百姓解开了绳子牵着羊就往院子里跑,却哪知道商震他们也是急忙活。 当时可是看到这五名日军过来了,他们才往回跑的,商震也只是才换完了衣服出来牵的羊。 “咣当”一声,商震进了院自然就把那院门关上了,从山坡上奔下来的那四名日军已是狂奔起来,同时还没忘给自己的步枪安上了刺刀,既然不能开枪还想抢羊,那么他们也只能用刺刀了。 他们笨寻思都能想到那个“百姓”冲进了院子那肯定是要插门的,这要是让人家插上了他们还得砸门。 他们在山坡上可是看到了,别看这家也只是土房可偏偏是个大院子,那围墙都是用土坯砌成的,那木头门看着也挺厚重的上面还有着如同房脊一般的雨棚。 片刻功夫那四名日军士兵便冲到了那院门前,那名日军曹长抬腿一脚就踹在了那大门上发出“砰”的一声。 大门果然没开,墙头门上的灰尘便被震得“噗噗”往下落,不用问,那门肯定是被在里面插上了! 那名日军曹长抬腿又用力踹了一脚,可那门框子虽然晃动那大门却依旧岿然不动。 砸门也有砸门的办法,那日军曹长便招呼了一声,他便和一名士兵往后退了几步然后齐齐跑了起来就用肩膀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两个人加上助跑之力这撞上去的力量,可就比一个人用脚踹的力量大多了。 别看日军普遍个子矮小,但是身体普遍很壮,那一个个长得都跟地缸似的,两名日军用肩膀一撞之际,就听到大门发出“轰”的一声,尘土飞扬且不说,就连上面的雨棚都被撞的颤动了起来。 几名日军一看这事情有门儿,他们便又向后退去,这回依旧是两个人向前助跑猛撞。 在他们想来这一撞之下,必然又是轰的一声,可是却哪想到就在他们身体快撞到门板之上时,那大门突然开了,两名日军收势不及直接便侧着身子扑倒在了院子中! 你说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倒?他们把劲儿全用到了肩膀上,底盘不稳,就等于直接被闪了一下。 可以,就在他们倒地的瞬间,从旁边就窜出几个人来,手中端着的步枪闪着明晃晃的刺刀就向那两名日军扎去。 这种情况下,那两名日军又怎么可能捞到好? 随后冲过来的第三名日军一脚门里一脚门外,那脑瓜子当时“嗡”的就是一下。 他也只是刚意识到被东北军埋伏了,因为他看到那几个人全都穿着东北军的服装。 可是他既然已经露了面了,又如何能逃掉?从他左面有一人一刺刀又扎了过来。 只不过这一刀扎的位置是扎在了他的侧面,侧面那是什么?那用东北话讲就是人的肋叉子,也就是肋骨。 那刺刀直接就刺到了这个日军的肋骨上,虽然刺的那名日军大叫了一声,可是那刀并没有刺进去。 只是这名日军惨叫出声之际,他的正面有一人的刺刀又到了,这一次刀正扎在他的心窝处,直接“噗”的一声就把他扎了个透心凉! 要说这是最幸运的无疑是最后一名,也就是第四名日军了。 这第四名日军个子最矮,也只是听到同伴的惨叫,却由于前面的那个同伴遮住了视线并没有看清发生什么。 可是随后他就清楚了,因为他看到了,一把刺刀已是从自己同伴的后心处冒了出来! 这第四名日军大叫了一声,拖着步枪便往后退,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伙这四个人中了埋伏了。 只是他转身之际,就瞥见左右两侧又有东北军士兵出现,那却都是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正往他这里扑呢。 到了此时又怎么可能不开枪,这名日军士兵伸手便拉动枪栓。 可也就在这时他就听到脑后有风声,就这种情况他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然后他就觉得自己后心一阵剧痛如遭电击一般,然后一个重物就撞在了他的后背上把他砸倒在地! 这名日军趴倒在地上就再也没能够起来,只因为这时有一个人正趴在他的身上,手中紧攥着一把刺入这名日军后心的刺刀死死就不肯撒手。 从旁人的角度看上去,就好像那上面的人用刺刀把这名日军象钉蛤蟆似的给钉在了地上一般! 又过了片刻,脚步声起,那是老霍头的声音:“行了,小子!已经死透了,撒手吧!” “啊?”正用刺刀盯着日军的那人应了一声抬起头来,他不由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扎倒在地上的日军,那日军确实已经不动了,而这个人正是商震! 要不说商震他们这回对付这4名日军是有心算计无心呢。 当商震牵着那只羊跑进院子里时,躲在门旁的王老帽自然就把门关上插好了。 待到日军用脚踹门和用肩膀撞门之时,就躲在门后透过门上的缝隙看清楚怎么回事儿的王老帽直接一拉门栓,旁边的人在一推,所以便把那两名日军闪了一下。 这回可好,因为那两名日军直接被闪的摔倒在了地上,既然摔倒在了地上,还拼什么刺刀?那两名日军就是刀板上的肉!躲在墙两边儿的东北军事兵,用刺刀怎么揣咕他们那就怎么有理了! 而商震进了院子之后也没有闲着。 整个伏击这四名日军的计划,那就是商震提出来的,他自然就动了脑筋。 四名日军不可能同时冲进院子,而商震他们当然也希望不开枪就能干掉过来的这四名日军以及留守在山丘那里的那名日军,所以商震便事先想到了怎么干掉后面的没有进院子的日军。 正因为如此,商震在冲进院子之后,他踩着别人肩膀,直接就爬到了那院门的雨棚之上。 这户人家的雨棚就像东北的那种起脊房子的房顶一般,从侧面看横截面那就是个三角形。 商震却是直接藏到了这个三角形的一边,也就是雨棚背着门外的那个斜坡上。 日军在外面自然看不到雨棚上还有人,而当那前三名日军冲进院子里时,商震也不理会,却只趴在那雨棚的屋脊上观看后面的最后那名日军。 那名日军退出院子也就罢了,可是他真的不该转身,他一转身根本就没想到后脑勺上面还有个人呢! 商震握着刺刀从那雨棚上直接就扑了下来,这绝对是一击奏效,这第四名日军士兵那却是点儿最背的,就是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嘿嘿,谁说咱们白刃战不厉害?”这时拿着自己的步枪,那刺刀上还滴着血的虎柱子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第三名日军却是被虎柱子给刺死的,也就是说刚刚在正面向日军一刀刺来的正是他。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每个人都是有缺点也有优点了,虎柱子的缺点是心眼转得慢,可他的优点就是膀大腰圆绝不怕死,那体格子和二憨子都有一拼。 现在虎柱子之所以提起白刃战的事,那是因为王老帽先前说了,就咱们这帮人拼刺刀还真未必能拼得过日本人。 而此时虎柱子这么一叨咕,王老帽自然听见了,王老帽又如何能够容忍虎柱子挑战自己的尊严? “快拉倒吧!咱们这是拼刺刀吗?咱们这是暗杀!”王老帽怼虎柱子道。 虎柱子就是虎柱子,他可不管你王老帽是谁,他跟着脖子刚要犟嘴,可这时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对面的山丘之上突然发出了“啪”的一声枪响! “哎呀不好!”众人齐齐叫道。 由于这是他们所经历的第一场肉搏战,也可以说是暗杀,其实每个人都很紧张,他们却是把留在对面山头日军给忘了。 第112章 奇袭炮兵阵地 商震他们所有人一窝蜂似的就往山上跑。 自始至终他们可是监视着那五个日军的动向呢,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日军在那山上还留了一个人,而他们也留下了两个人看着那两名日军,那两个人是仇波和钱串儿。 由于商震他们决定干掉这五个日军在时间上比较仓猝,在他们从山上往这户人家撤的时候,老霍头就告诉那仇波和钱串儿了,你们两个能把留下来的那个家伙悄无声息的做掉最好,至于剩下的话老霍头并没有说。 可是就算他不说,仇波和钱串儿也都明白,那是没有动静不开枪就把那个日军做掉最好,可要是做不掉那他们也只能开枪了。 就在刚刚那声枪响里,那子弹并不是往他们这头射来的,所以就可以排除那个日军射击的可能了。 可纵是如此他们也得冲上去看看啊! 果然,就在商震他们冲到那个山丘上时就见那个日军已经倒下了,脑袋下面有一滩血,而钱串儿和仇波正满脸无奈的看着气喘吁吁跑上山的商震他们。 “没办法了,我们靠上来的时候,这个家伙听到动静回头举枪了。”仇波说道。 就仇波那说话的态度听着就是理亏,可是既然已经这样了,谁又会埋怨他们两个。 要说干掉这五个日军那难度最大的还真就是留在山顶上的这个。 正如王老帽所说,他们在村里干掉的那四个日军那能算白刃战吗?他们是“挖了个陷阱”,压根就没给那四个日军打白刃战的机会,他们那就是暗杀。 可如果那四个日军都进入到院子中也就罢了,这第五个日军未必能看到,可是那第四个日军却是被他们在院外给干掉了,那山上的日军又怎么可能看不到? 如果留在山上的这个日军开枪的话,就以日军的枪法商震他们没有伤亡那是不可能的。 哪里有完美的战斗,他们能打出来现在这样的结果那也就算不错了。 “你觉得接下来该咋办?”王老帽问商震了。 王老帽当然也可以自己拿主意,可他当然明白,为了团结一致还是商震做主好。 到了这时商震就不可能再矫情了。 “我觉得响一枪问题也不大,要么咱们干脆就撤,要么就按原来的办法办,不管咋样都要快! 如果咱们现在去糊弄日本人的话,他们也未必能发现什么,那他们到村子里来抢劫,打一枪两枪不也是正常的吗?”商震分析道。 其实商震的这个说法也是有点模楞两可,他也实在是不想做这个主,可不说还不行,也只能说他是倾向于接着和日军作战的。 “既然按原来计划办,那还不撒楞的?”老霍头说话了,然后他还看了一下王老帽。 王老帽却更是痛快,他见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便道:“犹豫个屁呀,头儿不说了吗?就搞一回还不搞个大的?”说完了,王老帽掉头就往村子里跑了。 “仇波你和串儿接着去前面那个山丘看动静。”商震说道,然后掉头也往村子里跑。 到了此时众人便恍然大悟一般就一窝蜂似的全转身往回跑! 而此时,远处日军指挥官正困惑的看向西面的山丘。 他当然听到了枪声,可是正如商震所猜测的那样,就他们这些日本兵只要是进了村子很少就有不开枪的。 所以在他们身后有枪声响起尤其还只是一枪,那他又有什么担心的呢?如果后面真的出现了东北军,那怎么可能只响一枪? 又过了几分钟,那个指挥官又瞅了一眼远山,他正打算再派几个人出去看看的时候却发现从那山丘的一侧转出来一驾马车来。 这时他们炮兵又没有作战任务那就看着吧。 那个指挥官想了想还端起了自己的望远镜看了看。 有了望远镜他自然就看了个分明。 赶车的是一个中国的老百姓,看着就瘦弱无比,而在马车的另一侧坐的可不就是他手下的那个曹长吗? 至于马车中间坐的几个人却是背对着他坐着,虽然看不到脸穿的却也是土黄色的军装,而在马车的后面则是一堆草料。 此情此景,不仅让那日军指挥官困惑起来,他能猜得到自己的这些手下,肯定是在村子里抢东西了,可是抢了一堆草料做什么呢? 他又把镜头往旁边挪,诧异了一下后他直接就“嘎嘎”的笑出声来了,只因为他看到那马的旁边却还拴着一只羊! 到了此时发生了什么情况,那声枪响又是怎么一回事儿他能想不明白吗? 这不就是自己人去看那几缕 青烟发现了中国人的村子然后就顺手牵羊了吗? 哎呀,这些家伙可真有意思,抢了一只羊还弄了一堆草料回来,那羊不就是要被他们吃的吗?还打算养多久吗? 要是套用中国人的一句话就是,这帮玩扔可真特么逗! 随着马车越来越近,那指挥官便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说了句什么,这门步兵炮周围的日军士兵便欢呼了起来,接着便有几个士兵已是迎着那马车跑去。 那几名日军士兵自然是去迎接“战利品”去了,可不知不觉中,那架马车距离日军却也只有六七十米了。 而到了这时,有一名日军士兵怎么看都觉得坐在马车前面的那名曹长不对劲,就这个距离他都能看清那曹长的表情了,他忽然发现那个曹长那怎么一只眼睛是睁着的一只眼睛是闭着的啊!并且那日军曹长还是斜靠在身后的一名同伴的身上的。 “”,这名日军士兵尝试着叫了一下那曹长的名字。 在日军里曹长那可不算军官那却只是士官,换言之,那就是老兵,所以按照日本人的叫法那顶多也就是在后面叫个什么“君”啥的。 而就在这名日军士兵一叫之下,那个什么君也就是那个曹长还真的就有反应了,所有日军就见那个曹长突然一头就从那马车上大头栽了下来! 到了这时,有那没心没肺的日军还在大笑呢,他下意识的以为那是那个曹长坐在马车上没有坐稳当从马车上掉下来了呢! 可随即日军的笑容便僵硬了起来,那个曹长也掉马车下面了,他们却才发现坐在后面的那个日军士兵他们并不认识。 他们非他们不认识,而人家手中竟然还端着一支花机关! 只是也就在这几名日军看到那支花机关之际,那花机关便“他他他”的响了起来,与此同时,那马车上的人便“呼啦”一下跳了下来,有四支花机关便向着他们扫射了起来。 而那马车上也绝不只四个人,原本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遮挡着的后面却是又跳下几个人来,或者盒子炮或者步枪便齐齐的向他们射击起来! 原本日军就没有防备,而对方却又是自动武器占了大多数,一时之间,那密集的子弹便把日军打了一个秋风扫落叶一般! 日军一门九二式步兵炮所需要的人员也就是三十人左右,而这回日军也是大意了,他们用于警戒的一共才一个分队却是又分出去了五个人,炮兵是用炮的哪个又带了枪? 那几个带着枪的日军直接就被人家打倒了,至于剩下的日军却也只有被屠戳的份儿了! 战斗有不同的方式,固然有固守阵地时的血战,可是象这回商震他们这回谋定而后动的奇袭要的也只是短促突击战罢了! 他们可绝不想把这场战斗和日军打“缠绵”了。 这无疑是一声出奇致胜的奇袭,也只是两分钟,这个日军炮兵阵地上便已经没有活着的日军了。 “打扫战场,马上撤!”王老帽高喊,他那声音里就带着兴奋,因为他的脖子上现在已经挎了个望远镜,那正是那名日军指挥官的。 炮兵阵地自然都是在后面的,前面当然会有日军的步兵,仗打成了这样,王老帽已经很知足了,他可不想再被日军的步兵咬上。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宁远城那头突然就爆发出密集的枪声! 那枪声就象过年之时所响起的成挂的鞭炮,那却已经听不出个数来了,而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第113章 一家欢乐一家愁 不管宁远城那头是个什么情况,商震他们也必须撤退了。 就他们这些人自己有几斤几两他们心里很清楚,这里倒是可以借用侯看山的一句话叫作“有便宜就占,不占就是王八蛋!”而占完了便宜还不跑,那不是缺心眼儿吗? 商震他们做乘坐者的那驾马车那就是村子里的,在商镇想好了偷袭日军炮兵的计划之时,他们便强行留下了那驾村民的马车。 还是那句话,他们是东北人也是东北军,可不是什么子弟兵,他们跟老百姓说话很客气,可那也只是客气,如果那家不把马车给留下来的话,他们并不介意把马车抢下来。 只是由于马车只那么一驾,车上所一拉的人也是有限,怕被日军发现,他们也只是坐上了八个人。 商震装成被日军强迫赶马车的样子,之所以这事儿要由商震来干,那是因为商震长得瘦弱,看到商震之后,不会引起日军的一些联想。 除了商震以外,冒充日军的一共是三个人。 之所以是三个人,那是因为他们只有四套日军的衣服,他们在做掉那五名日军之时,有一个被他们用刺刀捅死的日军直接就给扎成了血葫芦! 那人都成血葫芦了,那衣服是穿不得的,只要穿上肯定露馅儿! 四套衣服有三个被他们乔装成了日军,至于那第四套衣服自然还是属于那名已经死去的日军曹长的。 而在整个突袭过程中,那个日军曹长无疑是最出彩儿的地方。 那名日军曹长死的已经不能再死了,可是他又怎么能坐在马车上呢?答案是与那日军曹长背靠背贴着的二憨子却紧紧的扶着那个家伙的。 而这一路行来商震还不断提醒着二憨子,一定要扶正了! 至于剩下三个人,则是被草料遮盖住了。 商震他们当然也知道日军的炮兵阵地没有多少人,所以他们才敢发起突袭,他们倒是想全部人员都上阵了的,可是马车就那么大。 不过好在他们自动武器比如花机关半自动武器比如盒子炮比较多,倒是弄了人手一件。 在一场战斗中怎么指挥?士兵素质如何,在这些都已经有了一定的情况下,火器威力的大小那才是真谛。 于商震他们来讲就这样一场战争他们只要把眼前的事做好就是,至于以后会出现什么情况,他们又怎么可能得知。 “轰”c“轰”,两声爆炸里,商震他们撤退了,除了那架马车以外,他们却是又带回了三匹骡子。 那三匹骡子是日军运那门92步兵炮的。 日军一门92步兵炮也就是四五百斤重的样子,既可以用马车牵引,也可以拆卸之后拉到地点再重新组装。 虽然说日军的大炮很厉害,可是他们自然不可能把日军的那门大炮带走。 带不走就要破坏,可是那门大炮却是个铁家伙,怎么破坏炮他们却也想不出别的招数来,于是便往那炮筒子里扔进了两颗日军的手雷,至于能把日军的那门炮炸成什么样子,那也只有天知道了。 当然了,日军的炮兵阵地上当然还会有炮弹。 不过商震他们也只是看到了20多发日军炮弹,而对于如何处理这些炮弹别说商震了,就是老霍头这样的老兵却也没有好办法。 把这些发炮弹带走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炸了呢?怎么炸他们也不知道! 他们不可能说在不远的地方扔颗手雷过去把那炮弹箱子引爆了,手榴弹能否引爆炮弹他们心里也不清楚,另外一旦真引爆了,那万一那些炮弹再把他们崩着呢? 这个没有什么可笑话的,时下东北军的素质也就是这样,他们也没有地方去找导火索去,至于说从远处射击,用枪打爆那些炮弹,他们认为也不大可能也只能作罢! 而就在商震他们撤退的时候,前方已经有日军向这里过来了,不过看那距离商震他们知道日军是不可能追上他们的。 宁远县城方向枪声依旧杂乱,甚至上商震他们还听到了有重机枪的“洞洞”声。 商震他们便猜测那应当是守卫着宁远城的那个团在突围吧。 而那个团突围的方向是否是自己这个方向,他们也不得而知,听起声音来也不像。 而其实呢,商震他们也只是猜对了一半。 他们所猜出的正是刘成的那个团已是冲出了宁远城正在突围。 他们所没有猜出的却是刘成那个团现在已经损失惨重了。 商震他们用一只羊作为诱饵,诱使那几名日军冲进了村子里,然后又假扮日军偷袭了日军的炮兵阵地,这就是一个 连环计,无疑,他们获得了成功。 可是那个东北军的团长刘成却却哪知道日军炮击宁远城那其实也是一个虚招,一个敲山震虎的虚招。 刘成他们团在冲出县城之后,随即就与阻击他们的日军发生了战斗。 所谓的突围无非就是边往外冲边开枪射击,甚至冲在前面的机枪手也不会在意是否命中敌人,只是端着机关枪“突突突”的往前扫射。 可是也正如商震他们所听到的那样,刘成那个团突围再猛又能如何,日军却是动用了重机枪。 日军两挺重机枪枪交叉射击着,在县城外的一块开阔地上,上百名的东北军士兵已经被打倒在地,其中不乏肢首断裂骨肉分离者。 由于那片开阔地一面高一面低是个斜坡,那斜坡下的血水已经汇聚成了小溪。 至此眼睛都已经成了血红色的刘成才知道自己率兵突围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人家日本人就是等着自己往那埋伏圈里钻呢! “退回去!”刘成高喊。 不退回去不行了,若是不退回去,他的人没有人可以穿透日军的火力封锁,现在他们也只能在宁远城里据守徒援了。 一路冲锋伏尸一地,又一路退回,而在这退回的路途之中,便又有士兵三三两两的被日军击倒。 待到刘成带着自己的人重新冲回到宁远城中,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手下竟然也只剩下二百来人了。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沉默下来,那也只是因为不说话,可是现场却是一片“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的声音,甚至有的士兵已经坐躺在了地上。 冲出去的快,回来的时候更快,只是一大半的人却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刘成再看他手下们的脸色,忽然就有了一个扇自己个大嘴巴子的冲动! 第114章 夜宿山林 又是黄昏,清冷的太阳已经没有了夏天的热力,就是那阳光照在人身上也是冷冷的。 那阳光将山林拖出长长的影子,而就在这片光影之中,商震说道:“把马和骡子留在树林里吧。” “留在这里做什么?”虎柱子好奇的问。 “那些老百姓总是得给点补偿吧,要是咱们不在那儿打仗,那人家的家也未必就能被毁。”商震回答。 “切,就你好心眼儿,咱们帮老百姓打日本人,他们付出点儿不应当吗?”秦川不大赞成商震的说法。 现在所有的人都已经很喜欢商震了,多或少也默认商震给他们当头儿。 可这并不代表商震所说的话就全都好使。 一支队伍的指挥官要想服众,除了本身的实力还有纪律威严,而商震对后面两者无疑是欠缺的。 “净说这些找抽的话!”这时依旧在卡巴眼睛的老霍头反而替商震说话了,“老百姓图个啥,那还不就图个消消停停过日子?老百姓的家都让日本人给烧了,你说人家那付出的是一点儿吗?” 老霍头一说话,秦川便不吭声了。 秦川之所以会反驳上阵的意见,那也只是因为他觉得那骡子马杀了一匹吃肉该多好啊。 可是无论如何老霍头所说的话他是不能反驳的,如果他敢反驳老霍头所说的话,仇波那几个小子就能把他胖揍一顿! 老霍头不仅仅是个老胡子,是胡子的祖宗,那也是他们连这些老兵的祖宗! 商震他们打了一场胜仗,自然是要远遁山林的。 可是所谓的远遁山林,他们也不会遁的太远。 奇袭了日军的炮兵阵地,他们已经心满意足,现在他们也只是希望能够遇到突围而出的刘成团的人,对于他们来讲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以后到了上面他们就更有可交代的了。 因为躲的不太远,所以他们就看到那个小村子的方向有黑烟升起,不用问都知道那是闻讯而来的日军,在找到那个村子之后把那个村子给烧了。 他们现在需要夜宿山林了,而那些被他们撵出村子的村民肯定也需要夜宿山林了,这让商震心里又怎么能过意得去。 对于商震的这个命令,老霍头和王老帽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可是在明面上他们绝对会维护商震的权威的。 这之后,再无异议,所有人便在那山林之中,吃着东西忙着看战利品。 可是毕竟已经进入了初中黄昏过后,天色很快便黑了下来,岗哨也派完了,所有人便都躺在树林中那厚厚的枯叶上。 虽然已是初冬气温已在零下,可现在他们借那刘团长的光都换上了棉军装,如此的气温倒也还能忍受。 黑暗之中有个人打了个哈欠,那是钱串儿。 “哎呀,困了,眼皮都打架了,睡觉!”钱串儿感叹道。 要说他们这些人里这里最鬼叨的还是钱串儿,在日军炮兵阵地往回撤的时候,他竟然顺手弄了一件日军的黄呢子大衣回来。 这多了一层御寒的东西那就不一样了,钱串儿感觉着那呢子大衣的温暖,自然幸福无边。 此时的情形就像住在寝室里的学生一样,有人说话,那便有人搭茬了,仇波便接口道:“才啥时候你就睡觉?困了拿个小棍把眼皮支上!” 仇波的这句话直接引的正闭目养神的士兵们“哄”的一声就笑了起来。 “咒谁不死呢?”钱串儿笑骂道,一众士兵便又都笑了起来。 大家之所以笑,那是因为这回用小棍把眼皮支上,那都是有典故的。 战斗之前,他们在把那个死去的日军曹长弄到马车上时,让那具尸体坐着也能办到,毕竟后面有二憨子用肩膀顶着用手扶着呢。 可是王老帽却说,让他闭着眼睛也不行啊,日本人那可是有望远镜的,人家要是看到他闭眼睛了就会有怀疑的。 商震所想出的那个大家坐着马车扮成日军去偷袭的方案,所有人都是认可的。 当时到了那个时候,那谁也不肯撤退的,那怎么办呢?怎么能让日军看不出漏洞来呢?而答案正是王老帽真的就用两根火柴棍把那个日军曹长的眼皮给支上了! 他们又没打算直接混入日军的炮兵阵地,只要接近到一百米以内,其实他们就可以开火了。 就那样的距离,日军就是用望远镜也不可能发现那个死去的曹长眼睛有什么异常,那得啥眼神能隔着一百来米看到那个曹长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死鱼眼一般的颜色呢? 至于当他们靠近到离日军六七十米的时候,有 日军士兵发现那个日军草长一个眼睛是睁着,一个是闭着的,那就是支眼皮的一个火柴棍掉了。 至于什么时候掉的商震他们压根也不知道,他们也没有发现。 倒是有日军士兵发现了,那曹长变成一睁一闭阴阳眼了,可是那个日军士兵随后就被商震他们开枪给打死了。 战斗紧张谁又会注意到这种细节,历史长河之中,就这种细节却是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的! 可是现在钱串儿无意之中又提起了眼皮打架,仇波又及时在旁边溜了下缝儿,你说大家怎么可能不乐? 又笑闹了一会儿,这时虎柱子又说:“还是冷啊,要不咱们贴着马睡吧?” 是这句话又引起了大家的一顿笑。 那一匹马和三匹骡子依旧和他们在一起倒是不假,可问题是马和骡子那都是站着睡觉的。 那么马和骡子就没有躺下睡觉的吗?也不是说没有,可至少他们这些人没有见过。 “要不咱们让那马和骡子躺下算了,躺在马肚子上睡那多热乎!”虎柱子自顾自的说。 “就这马和骡子的熊样,我看你是不能让他们躺下。”二憨子哼了一声,紧接着悉琐声起,二憨子却是直接就找到了钱串儿,都不用二憨子说话,钱串儿直接就把那日军的黄呢子大衣分给了二憨子一半。 “那咱们多上几个人,把马给他推倒了!”虎柱子也只是思维比较单向罢了,可是他也知道那没有经过训练的马和骡子是不可能自己躺下的。 虎柱子说完这话之后,他还真就爬了起来,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老霍头说话了:“你消停会儿不行啊?现在才多冷?这点冷就忍不住?想象再往北面的吉林,黑龙江那里依旧有人在和日本人打仗呢,那冬天都是鬼呲牙的天气,人家又怎么忍?” 老后头这话说的无疑在理。 想想也是,他们这里现在也就是刚结了冰茬儿,而再往北的吉林和黑龙江呢?那里现在即使没有滴水成冰,夜里零下十几度总是有的,打仗哪有舒舒服服的,想来那里的抗日义勇军也是应当睡在山林里的。 别看说是东北三省,可是那在冷的程度上随着地理纬度高低那还是有差异的。 所有人想象着一个人在零下二三十度甚至达到四十度的低温下 如何能在山顶里睡觉,不由自主的都打了个哆嗦。 什么叫幸福?知足就叫幸福。知足是怎么产生的?知足是比较产生的。 他们想象着那些和自己一样在打日本兵的士兵的艰苦,一时之间就觉得自己已经不冷了,或者说就是觉得冷却也觉得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虎柱子不吭声了,所有人便也不再说话,很快,山林便有鼾声响起,战斗奔波了一天的士兵们终于进入了梦乡。 第115章 苦主上门 天刚亮的时候,商震他们便醒了。 他们不是被冻醒的,却是被吵醒的。 当商震他们在清晨的冷风中站起时,就见马天放从西南方向跑进树林里来了。 昨天夜里他们一共安排了两名哨兵,一名是马天放安排在了西南角的位置上,另外一名是陈翰文安排在了东面。 这时商震他们就看到马天放后面却是拖拖落落跟了好几十人。 一看那些人所着的衣装和走路的姿态,张震他们便想到了,那些人正是他们昨天打日军的那个村子的村民。 当时商震他们要利用那个村子布下陷阱暗杀日军。 所以他们撵那些村民走就也很仓促,当时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村民们不走他们直接拿枪一逼,就把那些村民撵了出去! 而最终他们在射杀最后一名也就是那个第5名日军的时候还想了一枪,估计在那一枪之后,村民们应当逃得更远一些了。 可是谁曾想现在他们却是与那些村民遇到了。 “完喽,完喽,完犊子喽,完犊子喽!苦主找上门来喽!”秦川低声感叹。 “咋啦?”虎柱子不解。 秦川却没有再接着说,可是他心里却明镜似的。 昨天他们把那些村民从自己家给你撵着出去,然后等他们打完日军随后到来的日军,就把那个村子一把火给烧了。 虽然说放火的是日军,可是他们要不是在那里暗杀日军,这个房子又怎么可能会被烧? 这可不就是苦主找上门来了吗? 所谓的苦主,也就是冤有头债有主的那个债主,而从这个角度上来讲,他们这些东北军士兵就是欠债的人。 果然快步赶过来的马天放看了一眼众人便低声说道:“老百姓知道他们的房子被烧了,过来找咱们算账了!” “艹,咱们救了他们那么多条命?他们还有脸找咱们算账?”仇波气道。 仇波的话自然引起了士兵们的议论,可是商震c老霍头和王老帽三个人却谁都没有说话。 “你们这里谁是长官?”果然那些村民走到商震他们面前的时候,有一个中年男子便问。 所有人都看向了商震。 商震皱了一下眉却没有说话,他倒不是怕和这些村民说话,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个头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自己要说是头儿,自己的同伴是不是会有别的想法啊? 只是没等他说话呢,那个中年男子眼见众人都看向了商震却也认准了商震就是头儿,就是长官。 “你们把我们从家里给撵了出来,现在我们的家被烧了,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吧?你,你们得赔我们的房子!”那中年男人气愤愤的问道。 都是东北人,并不是所有的老百姓都怕官军,商震他们是东北军,可是于东北的老百姓来讲,他们可不就是官军吗? 商镇知道这个问题回避不过去了。看来自己的这个头儿硬着头皮也要当定了。 只是就是在他要说话的时候,他们伙中有一个人却站了出来,那是钱串儿。 “艹,我们烧你们的房子了吗?我们抱你家孩子跳井了吗?你们的房子是被日本人烧的,跟我们说的着吗?”钱串儿面带鄙夷的说道。 所有人都知道钱串儿的性格,比较活泼也比较爱说,可是却没想到他的嘴茬子竟然这样厉害。 他这一说话差点就把那个男人噎了个倒仰! “哎(ái),这位老总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那个男人缓过劲儿来忙说道。 “不这么说该怎么说?我们要是不把你们从村子里面撵出去,你们现在男的被杀,女的被奸,小孩子被刺刀挑,我们豁出去命来救你们,你们非但不敢恩不道谢的,还敢让我们来赔房子,你们的良心让狗吃了?”钱串说出的话那就跟刀子似的,那可真是刀刀见肉。 站在旁边的商震都不由得佩服起钱串儿来,不知别人如何,商震却知道至少自己是说不出这样有水平的话来的。 只是商震却没有想到对面的那个中年男子那也不是个善茬子。 “哈!”那男人不怒反笑,就看那男人嘴唇薄薄的,就跟侯看山的薄嘴唇一般,一般男人有这样薄嘴唇的,从面相上来讲都是计较主儿! 果然那个男人在钱串儿的话语攻击下已经缓过劲儿来了,人家却也是张口反问:“你在这瞎白唬啥呢? 你们要不是在我们村子里面杀日本人,日本人就能把我们的房子一把火给点喽? 说日本人凶,那也是你们说的我们可没看着,我们 老百姓管谁占了地盘呢? 想当初张大帅也没说来烧我们的房子,实在不行我咱们就到你们张大帅面前理论理论!” 别看这个男人嘴皮薄,可是这番话却讲的气宇轩昂,理直气壮。 就这男子的一番话直接引起了商震这头东北军士兵内心中无数个“我艹”! 他竟然还要去拉着咱们这些人去张大帅面前理论! 要是真有那本事拽着我们到张大帅面前去理论,还不如说直接拽着我们去阎王爷面前理论呢。 滚特么犊子吧! 张大帅已经入土了知道不?要去你去我们可不跟着! 可是众人心里这么想却绝对不会说出来,毕竟大帅没了少帅还在,他们要敢这么说那也是犯忌讳的。 “张大帅也是你随便叫的?”王老帽终于说话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不做胡子好些年,有些人竟然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火气已经开始在他的身体里酝酿。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却忽然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村子被火烧了的?” 商震很奇怪,他们所在的这个山林站在最高点上,也就勉强能看到那村子里冒烟儿,至于这些村民,很显然昨天夜里待的比他们还远,他们怎么就能看到村子里着火了呢? 这里可是山区,山丘与树林那都是能够遮挡住黑烟的。 “哈!”那个中年男子便又笑了起来。他并不知道对面的王老帽内心已经在暗暗发狠了,狗日的你还笑,一会儿让你哭都来不及! “我们村子的人回去看了,一共十三家全都被烧趴架了!”那个中年男子笑完了之后才说正题。 至此商震心下已是恍然,看来村子里的人回到那村子中,还不只是一个,他们发现村子被烧了,便派人回来报信儿。 只是正当商震准备再跟这些村民解释几句,而王老帽也准备使出自己胡子的脾气的时候,他们就听到身后脚步声起。 众人回头就见陈翰文拿着一支步枪,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儿了,小日本开始搜山了!”陈翰文说道。 第116章 新仇 商震他们趴在了树林里向山下望,他们真就看到在山下有一队人正沿着山脚前进着。 而那队人都穿着土黄色的军装,无疑就是日军。 只是日军真的是在搜山吗?答案很显然是否定的。 漫漫山林,广袤无比,别说上百名日军了,就是来了上千名日军,想在这山中找出几十个人来也如大海捞针,更何况山下的日军也只有一百多人罢了。 而此时,王老帽从日军那里缴获的望远镜便派上了用场。 王老帽已是举起望远镜开始向那山下观望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山上的他们便听到山下传来隐隐的喊声。 那喊声当然不是日本人的,却是一个村民的喊声,一共有三个村民被日军押在了最前头,他们穿的都是灰黑色的衣服,便和日军土黄色的军装显得格格不入。 “大家快出来吧,大日本皇军不杀人,只要咱们说出来,那些东北军藏到哪里去了。” 就那喊声直接就让商震他们皱了眉,难道他们要亲眼见证汉奸的产生吗? “他也是被逼的呀!”片刻之后,商震轻声说道,是随即他就又脱口而出说了声“不好!”一转头看,向了身旁急道,“再回去几个人看着那些老百姓,绝对不能让他们发出声音来!” 此时商震已经搞明白了,日军这哪是搜山呀,这明明就是用前面的三个百姓做诱饵逼迫他们出来。 对于那三个老百姓不用问了,一定是那个中年男子所说的回村子里看情况的人。 一共应当是回去了四个老百姓,而老百姓一看到自家的房子被烧了,便有一个跑回山林报信儿来了,那三个老百姓便留在了村里,然后便被日军抓到了,至于日军是烧房子后直接留在了那个村子里,还是后来又来的,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商震这个判断无疑是正确的,他必须确保就在这座山上的那些老百姓不被日军所诱惑到。 刚才陈翰文说日军来搜山了,商震他们要搞清什么情况,自然就往这头赶。 而在他们离开之际,老霍头头便让两名事情看着那些老百姓,不让陕西老百姓随便走开。 现在看来两名士兵是看不住那些老百姓的。 万一哪个老百姓沉不住气,就比如那个中年男子,那只要高喊一声把日军召唤了过去,那么那些百姓就死定了! 如果说商震对于那个村子被日军烧掉一开始内心还有歉疚的话,可是当后来他看到了那个中年男子那副损出的时候,他的歉疚也就不见了。 说那个中年男子鼠目寸光也好,那些百姓小家子气也罢,反正商震就觉得如果这个村子里出汉奸的话,一定是刚才那个中年男子! 就在仇波带了四个人倒爬而回借着树林的掩护又往回跑的时候,下面那个村民依旧在扯脖子高喊着:“东北军的弟兄们哪东北军的大爷们哪,我求求你们了啊,你们快出来吧!我家可是有八口人的,上有老下有小,全指着我干活养家呢!” 那个村民的声音听起来嘶哑又带着颤音,显然他很害怕,也不知道他喊了多久了。 “你们要是不出来,日本人就要剁掉我一只胳膊啊!他们还说了,你们要是再不出来,他就剁掉我另外一条胳膊! 你们要是再不出来,他们就要剁掉我的腿,求求你们了,你们快出来吧!”那个男人拼命高喊着。 可是就现在这种情况,商震他们又怎么可能出去?商震他们现在不可能去救被日军抓住的那三个村民。 至于其中的原因,第一,就以现在他们的兵力肯定打不过山下的日军,他们会出现重大伤亡的。 第二,即使他们不顾伤亡对山下日军进行攻击,留在后山的那些百姓怎么办?他们要是一跑,那些百姓就会全部被日军抓住,那里面可是有老幼妇孺的。 那个中年男子没有见过日军杀人,当然可以不见棺材不落泪,可是商震他们却明白,由于他们昨天偷袭了日军炮兵阵地,日军进行报复屠杀掉几十名甚至上百名百姓,那还算事儿吗? 那个男人就这样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而后面的日军则是警惕的向山林之中扫视着。 商震他们无奈的趴在树林里面静静的聆听,他们是真的无可奈何。 “这帮狗日的不会在咱们面前用日本刀把他们砍了吧?”虎珠子低声说道。 可是虎柱子也只是才说了这么一句,便被王老帽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 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你说话的地方吗?虎柱子闭嘴了。 虎柱子也只是办事有些莽撞,如果这时候他要 再整出别的事来,那就不是火了,而是逮(dēr)儿! 那个村民引领着日军绕着山脚走过去了,而看他们所走的方向正是那些村民先前藏身的地方。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昨夜那些村民藏在了哪里,不过估计也不会太远,要么是相邻的山头,若不是相邻的山头中间也差不了几个。 最终当那个村民带着日军消失在商震他们视野中的时候商震他们这才爬了起来往回跑。 而到他们跑到与那些百姓相遇的地方时,就见那些百姓已是聚集在一起,那脸色一个个的都是煞白煞白的。 甚至先前要让他们赔房子的那个中年男人也手捂着自己的肩膀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 “这个狗日的被我砸了一枪托!”仇波见商震他们回来了,才主动解释道。 说完这句话仇波又扫了一眼,那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一看仇波那凶神恶煞般的眼神,身体便又哆嗦了起来。 无疑百姓们是被吓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与日军所经过的位置其实并没有多远,那个村民的喊声肯定是被他们听到的。 只是他们被惊吓的原因,也绝不只只是山下的日军与那个村民的喊叫声,仇波他们几个人却是已经把枪的保险打开了,就拿枪口对着那些百姓。 至于仇波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还用问吗? 如果当时哪个村民敢吭声,仇波他们未必会开枪,可是显然已是有了杀人的心! 还是那句话,他们是中国军队,但并不是后来才出现的子弟兵! 现场一片冷寂,有风吹来有树上没有掉下来几片枯叶碰在一起,发出了哗啦啦的响声。 天气是冷的,商震他们这些东北军的脸色也是冷的,那些百姓的心理只怕也会很冷。 商震无法说出他们这些当兵的做法的是否正确,他也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士兵,如果说他能够认识百姓与军队的关系,那么就凭他这份觉悟,就已经不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了。 他一个普通的士兵人终究不可能超越他所处的背景与环境。 这种沉寂的气氛一直延续了有一个小时,这时王老帽才说道:“日本人应当是奔别的地方去了,走吧,咱们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捡到一条胳膊。” 注:逮儿,东北话里是说一个人傻缺心眼的意思,只不过语气更重一些,含有骂人的成分。 第117章 决心报仇 “你们不是说你们能打日本人吗?你们为什么不把他救下来?”有人嚎啕大哭。 “哎呀,我可怜的儿啊!”亦有人嚎啕大哭。 “哇哇”,还有孩子大哭。 面对这样的质问,商震他们保持了沉默。 而他们保持沉默的原因在于那个嚎啕大哭的是两个女人再加上两个也就是三四岁大的孩子。 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中年女子是那人的媳妇,那个哭得哭天抢地直喊儿的老太太是那人的老娘。 而这只是哭出来的,还有两个半大小子眼含泪花,可终究没有哭出来。 正如那个男子所喊,他上老下有小! 那两个最小的孩子已经被别人捂住了眼睛,可是几岁的孩子又懂什么?娘哭他们便感觉到了恐惧,便跟着一块儿哭。 地上有沥沥拉拉的血迹通向了远方,那血迹的起始处,真的就有着一个人的断臂! 这里不是所谓科学家的实验室,自然也不是存放人体标本的地方。 断臂从何而来?那当然就是那个男子真的被日军砍下了一条胳膊! 就日军的这种暴行与传说中的活剐又有什么区别?也只是刀多刀少的问题了。 面对这样的惨剧,绝不是像先前仇波对待那个中年男子那样用枪的威吓所能解决的。 仇波可以用枪指向那个男人,但是他们却无法对女人用粗,因为这是东北男人的性格。 平常东北男人一般都不打女人呢,若是作为士兵拿枪指向女人就别说别人了那都会让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王老帽心中有怒气却又无可发泄,一来气他一转身便走开了,而老霍头尽管依旧卡巴着眼睛,可是这回他的眼睛之中再也没有了狡猾,有的也只是无可奈何。 如果说商震他们这伙人算作“三巨头”的话,有两个已经哑火了,所有士兵当然不希望百姓总这么哭,他们便都看向了商震。 而商震也注意到了同伴们的目光,他还真的就低着头沉思着上前了。 商震哪有处理过这种事情的经验?他必须得想一想,而他所能唯一借鉴的也就是仇波一开始用枪指着老百姓。 “把那两个孩子的眼睛捂住了!”商震艰难的说道,仿佛他在做着一个很痛苦的决定。 没有人知道商震要做什么,这些百姓不知道,商震的同伴们也不知道。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竟然动手了。 他突然就把自己一直挂在腰边的那把刺刀抽了出来,然后他就把那把刺刀直接压在了那个正在哭着的一个孩子的脖子上。 “所有哭的全都闭嘴,否则我不客气!”商震突然喝道。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商震竟然做出这样的动作来,在这一刹那现场立刻鸦雀无声鸦雀无声! 那个中年女人不哭了,那个老太太不哭了,那两个三四岁了的孩子仿佛也感觉出不对了,他们也闭上了嘴巴。 可是商震出刀快,收刀更快! 快到也只有他的同伴们看到商震在用那刺刀压着其中一个孩子的脖子时,其实用的也只是刀背儿罢了。 “都听我说!”商震再次喝道,“我们是当兵的不假,可是我们救不下你们的人。 我们非但救不了你们的人,我自己的三哥就死在我的面前,我也没能救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报仇给咱们中国人报仇! 你们有没有想给他们报仇的,给我们出来一个领路的,我们去报仇!” 商震的话好使了,山林中终于不再有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百姓们开始面面相觑,而商震的同伴们则是在咀嚼着商震所说的那三个字“中国人”。 一个小时后,商震他们已是行进在山林之中,而他们还牵着那一匹马三匹骡子,那马和骡子上驮着的都是他们上回打赢了日军炮兵缴获的武器。 而他们这回所走的方向便是东方,也就是宁远县城方向。 日军的暴行深深的刺激到了他们所有人,正如商震所说,他们要报仇了。 “一入侯门深似海呀!”在行进之中,秀才陈翰文便低声感叹。 “我说你个酸秀才,你在说什么呢?”和陈翰文走在一起的仇波问。 他们这些人中真就没有几个有文化的,所以这个“一入侯门深似海”,仇波也没有听懂。 “就是别当兵,当上了兵,咱们和日本人结了仇,那想不打都不行啊!”陈翰文耐心的解释道。 陈汉文的肚子里墨水也是有限的,所以他是借用了“一入侯门深似海 ”这句话来表达,原来他所感叹的却是这个意思,入了侯门与当了兵也只是一种类比,其实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干的意思。 但是陈翰文所说无疑是有道理的。 东北军抗日也是经历了一个过程的。 九一八事变,与其说是被迫迎战,都不如说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 而在九一八事变之后,东北军终是开始抵抗开始反击了。 从避战到被迫应战,再到主动迎战,这其中又是为了什么?其实要说起来答案也很简单,只有两个字那就是——仇恨! 日本侵略者非但杀死了许多东北军官兵,还杀死了许多无辜的百姓,而就在这个过程中,但凡稍有血性的军人就不可能置身于事外。 正如他们先前所看到的那个男子活生生的就被日军砍掉了一个胳膊。 而接下来的事情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那个男人的另外一个胳膊没了,然后一条腿没了,另外一条腿又没了! 可是这还不算完,因为当时日军还押着同样另外两个男人呢,如果商震他们不出现那两个男人也绝跑不掉被肢解的命运,抑或,那两个男人已经四肢不全了。 因为仇恨,心中就有了一道坎儿,如果不杀敌,这道坎儿就过不去!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终究有的事情是比自己的生死更重要的。 我不做这样的事,也许能苟且活下去,可是这辈子这个人的精气神就没了,就都不如一条看家护院的狗! 虽然说商震他们没有人能够讲出这番道理来,可是他们隐隐都感觉到了,正因为如此,老霍头和王老帽也都没有反对商震报仇的提议。 “呀,还是肚子里有墨水好啊,说话都是文绉绉的,一讲就是一番道理!”仇波真心的开始夸奖陈翰文的“博学”了。 人和人在知识文化上当然是有层次的,不要小瞧陈翰文这个半拉秀才,至少在读书写字这方面,他们这些人无人能比。 不过陈翰文倒是有自知之明,他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就自己的这点墨水和曾经他们护送过的那几个学生比起来,就啥也不是了。 所以陈瀚文想了想,却说道:“我这点墨水算啥?你看咱们家商震不也会说中国了吗?” 中国是时下东北人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词汇。 本就是关外之地又极少文化的传承。 当然了,也不能说东北就没有文化的传承,可是那种传承多是什么黄皮子保家仙儿之类的,谁没事会讲什么中国。 可是随着那日军的入侵,最终东北人,尤其是像他们这些最底层的人知道了什么叫中国,什么是中国人。 “我也是听李雅娟他们几个大学生说的。”商震听陈翰文提到了自己便解释道。 第118章 老霍头的身世 “我咋觉得你就是天生的胡子料呢?”当那四匹马骡停在一座山坡都很陡峭的山下时,老霍头卡巴着眼睛对商震说。 商震本就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人,对于老霍头的夸奖他也只能翻了下白眼以示抗议。 倒是钱串儿听霍老头这么说便笑道:“我说爷们儿,你这是夸商震呢,还是夸商震呢?” “当然是夸,嘿嘿,不信你问王老帽儿。”老霍头依旧卡巴眼睛。 “胆大且心细,话还不多说,做什么事情都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对于商震王老帽却也不吝夸奖之词。 一开始老霍头让商震当他们这伙人的头儿那也是无奈之策,王老帽亦然。 可是谁曾想到,本是瘦弱得跟麻杆儿似的商震那还真就是有主见,下手够狠,心思也够缜密。 就在他们发现那个村民竟然真的被日军砍了一条胳膊而那些老老少少哭成一团的时候,老霍头和王老帽也是没有办法。 老百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他们既想替老百姓报仇,可是又很无奈。 他们曾经做过胡子,可现在毕竟已经不是胡子了,他们却也没有想到商震竟然摸出刺刀来用出了雷霆手段。 就商震这份果断,有着匪气的老霍头和王老帽自然欣赏。 而这回他们出于义愤却是又要对日军下手了,商震便说,想打日本人是一回事,怎么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咱们得把多余的武器藏起来,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呢! 商震这么说自然是合理的。 截止目前,他们这十来个人可是净打便宜仗了。 这打仗也象过日子,有钱的时候光花钱哪行啊,那总得攒点儿吧!要不没钱的时候岂不抓瞎? 商震和日军作战未言胜却先言败,先把他们的后路想好了,就这点却是恰恰符合了胡子们的“狡兔三窟”的理念,你说老霍头和王老帽又怎么可能不得意商震? 那些多余的武器弹药被商震他们全都搬上了小山。 商震c老霍头c王老帽这“三巨头”还特意围着那小山转了一圈,他们对那个向导给他们找的藏匿武器的地点还是很满意的。 小山的三面那是开阔地,四五百米纵深那是有的,而西面则是通过一道山梁与后面的山林相连。 这个地方既适合坚守也适合逃遁,当然是理想的地点。 既然有了后路,商震他们随即就出发了。 他们也只是小心翼翼的走着,并没有明确的目标,说非得有目标的话,那么杀掉一些日军那就是目标,至于说怎么杀用什么方式这都无所谓。 东面依然有零星的枪声响起,那是宁远城的战斗在持续,商震他们自然不知道那里的战斗打得如何了。 他们纵使有心去救,却也绝不会往前走。 他们的兵力太少了,一共这么十来个人,如果一不小心撞进日军的埋伏圈,人家日军的那机枪像老母鸡下蛋似的一“嗒嗒”,他们就是个伤亡惨重! “也不知道那里打的到底咋样了?”明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可是陈翰文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可既是明知故问就没有人应答他。 于是陈翰文又接着说:“也不知道那只死猴子把信送没送到,援军什么时候来?” 陈翰文的这句话依然没有人应答,可是大家却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王老帽。 他们这里在这里打生打死,可是侯看山却回去送信了。 回去送信那无疑是一个好差事,而侯看山能捞到这样一个好差事,那还不是因为王老帽吗? 王老帽自然注意到了大家的目光,他下意识的伸手揉揉自己的鼻子并不吭声。 只是他不吭声,却并不代表有人就会放过他。 说他们这支队伍里,别人是不敢惹王老帽的,毕竟人家王老帽当过排长。 既然现在大家都已经认定了商震当头儿,可商震也绝不会说王老帽什么,毕竟人家王老帽可是他的排长。 不放过王老帽的是老霍头,在这只队伍里也就老霍头有资历有实力跟王老帽叫板了。 “我说王老帽,那个侯什么了的,不是你小舅子吧?”老霍头一本正经的问,可是他那紧着卡巴的眼睛,却透露出他对王老帽的不怀好意。 王老帽看着老霍头那卡巴着的双眼,想了想他才回怼道“是你小舅子!” 他绝不对不可以回答说“侯看山并不是自己的小舅子,自己和侯看山也没有任何关系”。 老霍头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他轻易不说 话,说出来的话那都是含有深意的,如果自己说和侯看山没有任何关系,那么这个老糟头子一定会说“不是你小舅子,你这么照顾他?” 老霍头惊异的扫了一眼王老帽,他出乎意料的发现自己埋下的陷阱竟然被王老帽识破了! 于是老霍头也只能哼了一声:“要是我有这样的小舅子,我连媳妇都不要了!” 王老帽却也同样哼了一声,并没有接着往下说,他扫视着冬日的山林,心里却在说,你个老登台,你特么的有媳妇吗?你要是有媳妇,你怎么可能当伙头军,其实你就是个老绝户! 要说老绝户,这个称呼还是很阴毒的,什么是老绝户,那就是断子绝孙没有后代的意思。 王老帽并不怕老霍头,可是他忌惮老霍头手底下的那帮小嘎子,比如说仇波。 “嘿嘿”,王老帽说完这句话后,老霍头便又狡诈的笑了,“其实我知道你小子肚子里在想啥?” “我在想啥?”就老霍头这么说王老帽都好奇了。 “肯定是在想你个老绝货,你有媳妇吗?你还小舅子!”老霍头言道。 王老帽一听老胡头这么说,别笑了,他什么都没有解释。 什么都没有解释就是默认,骂老霍头是老绝户,这可是你老霍头自己说的,关我屁事! “唉。”老霍头难得的叹了一口气道,“谁说我没媳妇?我离开家的时候我媳妇的肚子都大了!” 嗯?就老霍头这句话一下子就激起了所有人的好奇,队伍中包括商震的所有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我咋特么的好像看到一群兔子呢!”老霍头转移了话题。 他这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让大家莫名其妙,而像二憨子虎柱子这样脑瓜转得慢的人还真的往周围瞅,只是周围山林依旧,既有枯白的树木,也有翠绿的青松,却哪里有什么兔子? “哪有兔子,你个老梆子净骗人!”虎柱子忿忿然的道。 “你个笨蛋,你少说两句他在骂咱们了,是说他一提媳妇儿的事儿,咱们所有人的耳朵都像兔子一样立起来了!”自有聪明人给虎柱子做解释,比如说钱串儿。 老霍头回头看了一眼钱串儿,钱串儿则是冲他吐了一下舌头。 不过老霍头也并没有追究钱串的想法,本来他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他所设下的语言上的陷阱,却是再次被钱串儿给识破了。 “媳妇我是有滴,只是把那娘们肚子搞大了,自己出来当兵却也回不去了。”出乎众人意料,老霍头却是再次提起了自己的身世,不过语气平淡,就仿佛在讲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谁又没绑着你的腿儿?你现在就能回去。”王老帽接话茬儿了。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在江那头呢,”老霍头感叹着同时把脑袋向北转去,他的目光看着无尽的山林,仿佛要穿越千山万水一般。 “哪条江?”商震好奇的问。 虽然说商镇没有什么文化,可是他也听说过东三省的江啊河啊的。 在东北被称之为江的河流并不多,比如辽宁境内最大的河流叫辽河,至于江嘛,商震却也只想起来两条,一条叫松花江,一条叫黑龙江,至于别的他真的就不知道了。 老虎头并没有回答商震的问话,然后他却是哼哼了起来。 而他这一哼哼,可不是说那种年老体衰干活累着的哼哼,他只是哼了一只小曲儿。 只是那小曲儿的曲调很怪,就是商震他们以后回忆起来时,他们也确定老霍头所哼出来的词儿既不是东三省的方言,也不是东三省内少数民族的语言,比如高丽棒子c老鞑子c回子的语言。 而那个时候已经见多识广的商震他们便猜测老霍头所说的那条江应当是黑龙江,而不是松花江。 松花江那是中国境内的江,那江南江北坐着船就过去了呗,怎么可能回不了家? 而黑龙江却是中国与苏联的界河,根据老霍头的岁数,可以想象得到,他年轻的时候苏联还没成立呢,那时应当是沙俄。 老霍头应当是在沙俄境内有了媳妇有了娃,可是从沙俄回来之后苏联成立,他就再也没能回去过。 另外老霍头当时所哼哼的那个小曲应当是俄罗斯民族的小调,由此商震他们便有了一个令他们震惊的结论:老霍头的媳妇应当是老毛子(俄罗斯人)。 虽然以后他们对老霍头这个人褒贬不一,但是对老婆头竟然拥有老毛子媳妇这件事,所有人那还是众口一词的称赞的。 这个老东西还真有两下子,居然能搞到毛子媳妇! 注:高丽棒子c回子,是指东三省之内的两个个少数民族分别是朝鲜族,和回族。关于老鞑子,一般视为对北方少数民族的一种统称,可以是蒙古族c达翰尔族c满族,也有说是女真族的。 第119章 守株待兔式打法 “你们说那些日本人会不会旁边还藏着他们别的人?”当一众东北军埋伏在那山区的外围时商震问老霍头。 “不大可能,这里的地形不是很适合藏人。”老霍头卡巴着眼睛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商震他们现在是在大山外围的一座小山上,前方是一块开阔地,只有五六百米长,而就在距离商镇他们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是进入大山的一个山口。 如果日军要进入那个山口肯定就会进入进入他们射击范围,他们完全可以对日军进行射击,然后转身就跑。 打这种战斗商震他们已经有了经验。 他们是秉着打几枪就跑的原则,日军受到袭击必然停止行军,再到日军组织火力进行反击之时,他们就已经跑远了。 他们一共也就十来个人,就这小胳膊小腿的,他们可不想硬扳日军的大腿。 他们可以在远处枪弹齐发,他们不用多打死日军,也没想多打死日军,十三个人要是能放到六七个日军,他们就知足了。 毋庸置疑,时下的中国就是落后,可中国的人很多,人多且穷命就贱。 就算那些日军把抓到的四个村民全杀了,他们能够打死六七个日军,那也足以告慰那四个村民的在天之灵了,他们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所以击毙日军是一方面,然后在战斗结束后迅速撤离就是另一方面。 商震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这套打法其实正是游击战的雏形。 其实商震也不认为周围能够藏,他请教一下,老户头也只是出于谨慎。 也不知道那些日军押着剩下的三个老百姓,或者说还剩下一条腿或者一条胳膊的老百姓到哪里了,是否会到这里喊话,而商震他们也只能等,他们不想与日军打遭遇战。 他们有自知之明,就他们这些人论枪法和日军比不了,论兵力的多寡也比不了。 所以他们这套打法就是守株待兔式打法。 又等了一会儿,眼见着周围并没有动静,商震!便又对老霍头说道:“我说您其实不应当在这里,您应当到后面去。” 商震这么一说,所有人自然便都看向了他。 商震随即便给了解释:“霍爷们儿岁数最大跑的也最慢,如果日本人真的追的很急,你们觉得他能跑过日军吗?再说如果日本人真的追得很急的话,咱们后面也需要掩护的,我看不如让霍爷们带俩人上后面去吧。” 商震说完了别人都不吱声,商震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便又问道:“你们说行不行啊?” “行!当然行了!”终于有人大声同意了,只不过那个同意的人一出口所有人便不拿好眼神看他,因为那人正是老霍头本人! “嘿嘿,还是你小子体贴我老人家! 哎呀,活了大半辈子了才捞个好差事,老胳膊老腿儿的也不能跑腿送信儿了,唉,就在后面给你们打个掩护吧! 你们两个跟我走!”老霍头随手一指旁边的两个士兵说道。 “哼,得便宜卖乖!”王老帽给了他一句,整支队伍里也就王老帽敢怼老霍头。 其实王老帽并不在意老霍头带两个人到后面等着打掩护去,或者说根本就不用他们打掩护。 所谓打掩护那也只是以备万一之策,如果战斗顺利他们根本不需要打掩护,而老霍头也就不用参加这场战斗,也只是先跑两步罢了。 可问题是老霍头又说自己老胳膊老腿的不能送信,这不就是话里有话,暗指王老帽派侯看山回去送信有私心吗?这样你说王老帽如何能忍? 只是王老帽有来言,老霍头自然有去语。 “原来我就特别听从商震这小子的指挥,我现在再说一遍,以后商震就是咱们的头儿。 他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他让我吃狗肉我绝不吃烧鸡,我是绝对遵从咱们头儿的命令的!”这老霍头说完便卡巴着眼睛瞎拿着他那支山炮带着三个人便往回走了。 三个人包括两名士兵和那个年轻的向导。 商震他们说要给那些村民报仇,这回那些村民便什么说都没有了,而这个向导是个年轻的十八岁的小伙子,也正是那个被日军砍掉一条胳膊现在估计已被肢解而死的村民的亲侄儿。 有血气的到底还是年轻人。 王老帽哼了一声,这回倒没有说别的。 “好像听到动静了!”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秦川忽然说道。 秦川这么一说,所有人便全都侧耳倾听,果然他们真的就隐隐听到了一个人惨叫的声音。 一时之间所有人 都紧张了起来,而商震这回则是当仁不让的吩咐道:“仇波你带几个人去对面的那座山,咱们也来个交叉火力,记住啊,一人打三枪,打完就跑!” 为什么要一人打三枪呢?在商震想来,他们这些人绝不可以和日军打近战。 他们打少数日军的时候,仗着使用的是自动火器。 他们在袭击日军炮兵阵地时,日军炮兵的步枪也是有限,所以他们才能一击得手。 可是先前他们看到压着那几个村民的日军,可是有好几十人呢,商震绝不认为这回他们可以一下子消灭好几十名日军。 更何况这回这些日军就是奔着他们来的,他们这头只要枪声一响,那些日军要不是就地卧倒才奇怪呢。 可每个人打一枪终究是击毙敌人的可能性太小,那就多打两枪吧,可以仅限于多打两枪。 仇波带了四个人飞跑而去,而商震他们自然也在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只要日军现在想法是钓他们出来那就不可能不走这里,这里也是进入大山的一条通道之一。 山势复杂,人并不可能总是在那山间绕的。 又过了几分钟,随着那惨叫声变大,一队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真的就出现了。 王老帽举着望远镜向前方观看,看了片刻王老帽脸上便显出怒意。 因为他有了望远镜,看得很清楚,日军这回却是又多了一驾马车。 而那马车之上还坐着两个穿灰衣服的村民,有一个村民已经不见了,想必已经被日军给肢解后把残肢断骸抛诸于山野之中了。 而王老帽再看那马车子上,他就见有日军正拿水壶往其中一个村民的身上浇去,而那个村民的一条胳膊已经不见了。 王老帽能够想明白,日军肯定已经砍掉了这个村民的一条胳膊,然后这个村民就昏迷了。 日军怕这个村民不出动静就用水去浇那断臂处的伤口再把他疼醒好接着叫唤。 作为曾经的胡子,王老帽不是没有见识的人。 他当胡子那阵各绺子之间如果发生了仇杀,那也是无所不用其极,比如说喝心片汤活剐人等等。 可那种情况毕竟是极为少见的,哪有像日军这样残暴,已经以杀人为乐残虐中国百姓成为了习惯! 眼见着日军已是行近了,王老帽放下望远镜把步枪抄了起来。 第120章 漏算一招的代价 日军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并不知晓,那驾马车先拐了个弯儿就进山口了,然后就是后面跟着的四五十名日军,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喊了一声“打!” 一场再简单不过的伏击战就这么打响了,或者说这都不能算作伏击,也只能算作是打冷枪。 由于所有人都已经拿步枪瞄准了目标,商震喊打时,所有人第一枪的基本上是差不多的,而接下来拉动枪栓重新上膛,再次瞄准,这都差不多。 第一枪时商震他们一共打倒了六名日军。 而当他们打第二枪时,也只是打中了两名日军。 等到他们再打第3枪的时候,日军就已经开始反击了,而他们一个日军也没有打倒,因为所有日军都已经趴下了。 日本关东军就是这样的,训练有素! “撤退!”商震高喊中声他们所有人便借着那山体的掩护沿着大山的边缘往北跑,他们需要从另外一个山口进入那大山之中,才能摆脱日军的追击。 “嘿嘿,我打死俩!”虎柱子边跑边说。 只是并没有人跟他说话,一共他们就打倒了那么几名日军,究竟那日军是被谁打倒的?这事还真难说,也可能那有日军是身中两弹或者数弹呢。 正如商震他们事先所预料的那样,日军在受到他们的骤然袭击之后,马上开始开枪反击了,他们的身后是枪声一片甚至日军的机关枪的“哒哒”声也响了起来。 可这都不重要,有山体的阻挡,日军的子弹并不能够打到他们的身上,而等到日军在爬起来追击的时候,商震他们也应当可以冲到另外一个山口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奔跑之中的王老帽便侧耳倾听了一下,然后他就脸色大变,突然喊道:“快跑,漏算了!” 王老帽喊的声音是如此之大,尽管商震他们跑得耳边都是呜呜的风声,却也能听明白他喊了什么。 商震边跑边困惑的看向了王老帽,不知道王老帽所指的是什么。 “骑兵!狗日的日本人的骑兵!”王老帽拼命的高喊拼命的奔跑。 这回所有人都听清了,他们还会回头去看日军的骑兵是否会追上来吗? 他们不会! 王老帽既然说后面有日军的骑兵,那就绝对不会假的。 所有人都拿出了吃奶的力气跑的脚下生风起来。 可是人两条腿跑得再快,又怎么可能跑过四条腿的马? 在玩命的狂奔之中,很快商震他们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沉闷的马蹄声,就连耳边的风声都压不住! 正如王老帽所说的那样,他们漏算了,他们漏算了日军的狡猾! 日军放在前面的步兵并没有多少人,可是却有日军的骑兵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商震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突袭了日军的92式步兵炮阵地,给日军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商震他们需要奔跑四五百米才能够进入到下一个山口。 如果后面追的只是日军步兵的话,正如他们事先所推断的那样,日军的步兵在稍作停留的时候,他们已经跑远了。 只要进入大山里,他们再凭借那向导对地形的熟悉是完全可以摆脱日军的。 可现在却不行了,日军的骑兵完全可以在开阔地上追上他们。 狂奔着的上阵甚至在想,难道自己不可以回头用枪打日军吗?可是随即他便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他听老霍头说过,当敌我双方在距离三四十米的时候就会发起白刃冲锋,那时候一打一拨枪栓再扣动扳机的步枪基本不起作用了。 因为通过三四十米的距离,人的脚步所用的时间,肯定比那一系列的射击的动作要短,刺刀才是那时最好的选择。 那么自己还能指望用步枪打掉日军的马吗?虽然现在自己还背了一支花机关,估计自己即使能够打倒几名日军骑兵,可随后自己就会被日军的骑兵砍翻在地! 先跑吧,实在跑不过自己也只好与那些日本人拼命了。 100米200米,张震狂奔之中就看到从左前方的一个小土丘上有三个人也跑了下来,那三个人正是被老霍头先前带走的那三个,两名士兵,一个向导。 “快跑,后面有骑兵!”商震也喊,可是随即他就意识到老霍头可是没有跟着跑下来,他下意识的向那山丘上看,这时他就见老霍头却已经把他那只山炮抵肩了。 就在商震看向老霍头的时候,恰巧那老霍头也看向了商震。 在这个时刻,天地良心,商震看到那老霍头终于不眨了眼睛了,他只是向自己的前方 挥了一下手。 老霍头的那只手中还抓了一件东西,商震知道那是老霍头用的那个扒拉轮儿就能点着火的打火机。 狂奔之中的商震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依旧向前狂奔着,可是他的脑袋却始终向着老霍头移动着,因为他的目光却始终注视着老霍头。 商震已经明白老霍头的选择了。 老霍头虽然是个老滑头,可是他并不怕死,或者说他为了其他人都能活着便选择了断后。 商震之所以紧紧盯着老霍头头看,那是因为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三哥李福顺的死。 战场上的诀别只在瞬息之间,甚至根本就来不及告别,而现在他还能看上老霍头一眼作为最后的告别,这已经是老天爷的恩赐了! 现在的商震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有一天自己的伙伴需要自己的死,那么自己也一定要毫不犹豫便如现在的老霍头一般! 正因为如此,商震终是扭回头不再看老霍头再次向前冲去。 而这时后面日军的马蹄声就已经更响了,马蹄声便如同敲起的急促的战鼓,仿佛商震他们跑慢了一步,那马蹄就会蹬踏在他们的身上,日军那锋利的东洋刀便会从他们的后背斩下! 商震他们又往前冲出了几十米,山口已经在望,而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便听到了身后那“嗵”的一声! 到了此时,商震终是忍不住扭回头去看,他便看到有两个日军坠马,但是更多的日军的战马却是如飞般狂奔了起来。 就那些日军骑兵的人数,急切之间商震也搞不清有多少,但估计也应当在四五十骑左右。 这怎么打了一枪之后,日军的骑兵跑得更快了呢?离他们最近的日军骑兵也只有一百米左右了。 奥林匹亚冠军跑百米最快的能跑进10秒以内,而马呢,训练有素的战马呢,跑百米又怎么可能用上10秒? 商震忽然不想逃了,他决定学习老霍头了! 于是他收拢了几下脚步之后便猛的一转身把自己手中的步枪向一匹跑得最快的日军战马指去。 可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匹战马却发了疯一般斜向了冲去,而马上那名已经把马刀拽出来的日军士兵却正在使劲的收拢了缰绳,他连马刀都来不及举起了。 日军的战马被打毛了,到了这时商震才恍然醒悟。 第121章 死里逃生 商震知道,老霍头手头上有两件武器,一件是山炮,而另外一件则是一把盒子炮。 说那山炮的杀伤力也只是在几十米,而且就算是打人也只是能把人打伤,绝不可能马上打死。 可也正因为如此,山炮打人不厉害,却可以把马打伤,直接就能把马打惊了! 畜生终究是畜生,一粒枪砂打进它的体内,就如同人被针扎了一下,那马要是不毛不惊反而才叫奇怪呢! 可既然已经停下来了,商震到底还是叩动了扳机,他知道自己的枪法只是一般,更何况还是在巨力的奔跑之下,现在还喘着粗气呢,所以他打马不打人。 “啪”的一声枪声里,正向商震他们追来的一匹战马直接跄倒在地,那马上的日军骑兵则翻了跟头摔到了地上。 “啪”“啪”“啪”,枪声连续响起,那是盒子炮的声音,那是老霍头弃掉了已经没有时间装填弹药的山炮直接用盒子炮了。 而到了此时商震才知道老霍头的枪法是那么的准,眼见着一声枪响里,必有一名还能操控马匹的日军骑兵从马上栽落。 至于那些受惊的战马,则是驮着日军士兵打斜狂奔而去,甚至有几匹马还超过了商震他们。 只是那马上的日军已经无暇向商震他们挥刀了,那马跑的实在是太快了,他们只要稍微疏忽,便会从马上摔落下去! “麻杆儿,快跑啊!”身后有隐隐的喊声传来,那是同伴发现商震竟然停留在原地在大声招呼他了。 商震无奈了,他知道老霍头完了,神仙也救不了他,于是他直接扔掉了步枪,转身再次狂奔而去。 老霍头的出现给无疑给日军制造了麻烦,尤其他那杆歪打正着的山炮虽然未能给日军造成多大的损伤,却让日军的骑兵乱了套。 只是尽管如此商震他们后面依然有20多匹战马追了上来。 一名日军骑兵挥动着马刀向最后的那名东北军士兵追击,而那个人正是商震,谁叫他停留了片刻呢? 商震没有回头却也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声,他知道自己已经命悬一线了。 于是他果断的向左一个急转弯,那里有块近人高的巨石,那是最近的让他唯一能够有所屏蔽的地方。 当商震如风般的将自己闪到那块巨石后面的时候,那名日军骑兵便纵马赶到了。 阳光之下,一个硕大无匹的马影如同乌云盖日一般从那块巨石上面飞过。 这名日军骑兵的骑术很精湛,他竟然纵马跳过了那块巨石,而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那把马道便划过一道寒光向下劈去。 只是出乎这名日军骑兵意料的是,他这一刀竟然劈了个空,他连人带马就从那块巨石上飞越而过了。 这而也只是因为商震机灵的很,他在躲到那块巨石之后,并没有停留,他是从那石头右面钻过去的,可是他却又往左边跑了。 结果就是,那名日军凭记忆一刀劈空商震却是围着那石头绕了一圈又绕了回来! 日军第一匹战马跳了过去,那么第二匹还会远吗? 第二名日军骑兵纵马挥刀又冲上来了,可是这时商震,这个以跪姿靠在了巨石之下的中国士兵手中的花机关便“他他他”的响了起来。 商震的策略依然是打马。 尽管他现在仍在大口的喘着出气,尽管他的枪法也不是很准,可问题是他现在用的是能连发的花机关。 那花机关本来就是以子弹多而胜出的,商震并不需要射得太准! 就在那花机关的“他他他”声中,也不知道是哪发子弹击中了那匹战马高昂的头颅,亦或是几发同时击中,那马连悲啼都未能发出一声便跄倒在地,然后那马背上的日军骑兵便飞了起来! 商震这个短点射打的是如此之及时。 那马跄倒之后在地上“飘移”了几米,恰恰就停在了商震的脚前两米的地方。 而上面那名日军骑兵的运气就变得非常不好,他那一飞却是大头冲前冲下,直接就撞到了商震身后的大石上。 “呯”的一声,这名日军骑兵的脑袋便如同从高处坠落到地面的西瓜一般绽放开来。 应当说商震原来还是很忌讳那种血型的场面的,尽管他成为了一名老兵,可是面对血腥时,他心中依然会有震颤悸动。 可是这回商震没有了,他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好听的声音,尽管那侵略者的血水和脑浆溅到了他的身上脸上! “他他”,“他他他”,商震手中的花机关不停地向外宣泄着子弹,就在他的射击中不停有日军的战马摔倒在他身 前不远的地方。 当商震换上第二个弹鼓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已经没有日军向他发起冲击了。 商震下意识的转身,绕过身后的那块巨石接着又往前跑,可是说实话,就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大脑都处于一种发蒙的状态。 难道自己在刚才射击的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把日军的骑兵都打倒了吗?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说花机关弹鼓里能够装32发子弹,可就算自己4发子弹打到一匹战马,也只能打到八匹着马罢了。 而就在商震再次听到枪声之时,他才恍然大悟,因为他看到他的同伴们正或蹲或趴在前方,向着他身后射击着。 自己还是得到了同伴的支援的,而且,他们这些散兵竟然把日军的骑兵击溃了! 骑兵冲锋靠的是什么?靠的是集团冲锋,靠的是马快人多! 纵使对方的士兵能打倒前面的几匹战马,可后面的骑兵就也冲上来了,然后就是乱刀劈下。 可是这回日军还是低估了商震他们这些人在战斗之时爆发出来的勇气。 先是老霍头,然后是商震,两个人先后选择了在后面阻击日军,而前面的人终于不再奔跑了,他们用步枪帮着商震驱散了敌人。 商震气喘吁吁的往前跑,就在他与自己的同伴终于会合的时候,他见同伴们脸色有异却都正看着自己的身后。 商震想问自己的同伴怎么了?可是由于他奔跑的过于剧烈,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他能够看到自己同伴瞳孔中的影像,他就会知道在自己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就在身后的那座小山上有一个东北老兵已是从一座小山上大头向下的就杵了下去! 那是老霍头把子弹打光了,他选择了有尊严的死,他宁可自己撞死,也绝不会让那些侵略者把自己给活活的肢解掉! 第122章 战争所不能灭绝的 “快点快点,都爬上去!”商震他们依旧呼哧带喘的。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在奔跑了,而是在往那座小山上爬。 哪座小山?就是商震他们藏武器弹药的那座小山。 那座小山离商震他们埋伏日军的地方并没有多远,也就是两三里地的距离。 商震他们进了那个山口之后便一直往里跑,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那座小山。 这里的地形很奇特,山口无疑是“u”形,而那座小山就在在那“u”型底部,小山与大山又通过一道山梁相连。 这就是商震他们进山的通道,他们需要爬上小山,再走过那道山梁才可以进入大山之中,从而彻底摆脱日军。 他们这些人被日军追到了这里不能说是强弩之末却也快精疲力尽了。 只是日军的追杀并没有完,等他们击溃了日军的骑兵,后面的日军步兵又追了上来。 张震他们再次领略了日军的行军能力,那脚力绝不比他们差,甚至比他们还强。 上次他们曾经算过日军单兵负重一般在40斤左右,就他们这些人哪个负重也没有达到30斤,却还被人家追的这么狼狈。 用王老帽的话讲叫作“这帮狗日的真不是人揍的,全都是驴配的,怎么这么能跑?!” 现在他们正奋力的往那小山上爬,因为那山坡陡峭的很。 估计等他们爬到小山上时,后面的日军也就到了。 这就是山壁陡峭的好处,你看在没有敌方火力威胁的情况下,人还是可以爬上来的,可是如果他们不往大山里面跑,只是在这里坚守的话,日军想上来,那必付出惨重的代价。 那个时候就别说用枪去射击了,哪怕从山上推下一块石头,下面正在往上爬的人也绝逃不脱。 所有人都在奋力爬山,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最先爬到山顶的那却是小簸箕。 那孩子就跟个猴子似的,不能说踏高山如履平地,可是人家攀高真是不费劲儿! 而跟着小簸箕上的便是商震了。 常言道,几分耕耘几分收获,商震只要有空闲时间都坚持锻炼自己,他的体力到底是比别人好了一些。 只是就在商震眼看就爬到山顶上的时候,那小簸箕瞅了一眼商震却并不理会,他的眼睛却只看着正在下面闷吃闷吃往上爬的二憨子。 从商震他们从宁远城突围一直到现在,小簸箕可是一直跟着他们呢。 商震他们并不担心小簸箕是奸细。 正如小簸箕所说的那样,他们那绺子的人都已经被日军打死了,那他和日军就是有血仇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当奸细? 商震便猜小簸箕之所以也奔西南方向来,一个原因就是来找二憨子。 只因为二憨子对小簸箕好嘛! 这都可以想象出来像小簸箕这样一个从小飘零在外长大的孩子,眼见着二憨子是实心实意的对自己好,他又怎么可能不知好歹。 而另外一个原因,那只怕真的就是给死去的笑面虎和他那绺子上的人来报仇的。 正因为如此小簸箕才会指认老霍头为奸细,而小簸箕这一招也真够狠的,如果没有小簸箕的诬陷,商震他们也不可能当了一回差点全军覆没的炮灰。 不过到了现在的局面商震已经不用担心小簸箕报仇了,老霍头死了,和日军作战时自己跳崖摔死了! 剩下的这些人陆陆续续地往上爬着,果然就在二憨子爬上来的时候,小簸箕伸手先接过了二憨子手中的步枪。 “你会打枪吗?”刚爬上来的二憨子喘息未定就问小簸箕。 虽然小簸箕一直随着商震他们在行动,商震他们可没有给小簸箕发枪,这里主要的原因当然是因为老霍头在中间挡着。 那小簸箕恨老霍头都恨的不要不要的了,老霍头可生怕这小玩扔趁自己不注意给自己来一黑枪再把自己打死了! 只是这世上的事啊,因果复杂人和人之间的缘分谁能搞得清呢? 老霍头没有被小簸箕打死,结果却在为商震他们断后时阵亡了。 小簸箕现在听二憨子问自己就瞟了一眼商震和王老帽,然后才说道:“我会用盒子炮。” 二憨子憨憨的“哦”了一声,他看了一眼商震和王老帽,那两个人也正在看向他们两个呢。 二憨子再憨他也知道那两人的盒子炮好像是不能给小簸箕了。 他在看向钱串儿时,钱串儿也把脸别到了一边去了,显然钱串儿也不想把枪给小簸箕。 其实,钱串 儿现在心中也犹豫的很。 说实话,钱串用盒子炮用的很是得心应手。 盒子炮是什么?盒子炮那是武器,既可以杀敌也可以保命。 时下中国的军人没有人不喜欢盒子炮的,虽然说中国军人有很多的盒子炮,可问题是那盒子炮也绝不是一般的小兵就能拥有的。 “把我的给你吧!”出乎意料的,这时候商震说道,而商震还真的就把自己腰间挂着的那把盒子炮连枪带套都摘下冲小簸箕扔过来了。 “啊?”下意识的伸双手搂住盒子炮的小簸箕脸上当时就露出惊喜的表情。 可也就在商震转身正准备转身接着组织大家接着逃命之时,小簸箕一只手就已经摊开伸了出来:“子弹!” 商震愣了一下之时,钱串儿在旁边就已经说道:“我这儿有!” 此时于小簸箕来讲,真是喜事连连呢,而这时王老帽就在旁边哼了一声说道:“小样的,既娶娶媳呸儿又过年呢!” 而这时但凡注意到这种场面的人,都看到小簸箕竟然笑了! 他笑得很开心,一咧嘴还露出一颗虎牙来。 终究还是一个孩子呀! 战争起,注定生灵涂炭。 可是善良的人们的很多情感这是并不能被战争所灭绝的,比如说善良,比如说纯真。 “行了行了,抓紧撤退!”王老帽张啰道,山下的山谷中敌踪已现。 小山上石头嵯峨,而那五十多米长的山梁上石头也绝不少,就这样的地形他们走不快,当然了,就是日军爬上来也追不快。 所有人开始在那起起伏伏乱七八糟的石丛中前进,可以就在这时小簸箕突然指着左侧说道:“你们看那里有一匹马!” “有马有什么奇怪的?”二憨子咕哝了一句。 而这时商震就已经顺着小簸箕所指的方向去看到了,在他们现在所处的山梁的下面,真的就有一匹还有着马鞍的高头大马,那是日军的战马,不过战马上并没有日军的骑兵。 “八成是骑它的小日本从上面摔下去了,快走吧!”王老帽催促道。 王老帽这样催促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实在不想再留人断后了,再留人断后要是再阵亡了,他们这些被掩护逃出去的人的心,注定会变得稀碎稀碎的。 在王老帽的催促下,众人又往前行。 可也就在这时,商震的目光却已经向那山下扫视了起来,看了片刻,他又抬头看了看山梁的那端并说道:“不行,咱们不能这么走,万一有小日本呢?” 第123章 困境(一) 商震的话,便如同一根无形的线直接牵住了正往前走的人。 仇波把脚步顿了一下之后说道:“后面的日本人可是追上来了,如果这里真的有小日本也只是一个人。” 仇波的说法无疑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意见。 对着这样一匹日军的战马,他们现在可以猜测出两种可能。 一种是骑这匹马的日军从马上掉了下去,这匹马是自己跑过来的。 另外一种是由于先前老霍头用山炮轰了日军的骑兵一下,有日军战马受惊便往前跑了,那些日军还在商震他们的前面,难免有日军骑兵控制不住战马,结果恰巧就冲到了这个山口里来。 那么现在那个日军就应当藏在暗处,正拿枪对着他们。 可问题是现在后面的日军已经追近了,那可是日军的大部队,面对着众多日军和一名日军,哪个危险性更大,这个回答是显而易见的。 仇波的说法当然是有道理的,可是商震也只用了两个字,便让大家再次停下了脚步。 商震所说的是“枪法”。 一个简简单单的词汇却代表了一种恐怖,这两个字便让所有人再次举步不前了起来。 是的,枪法!日军的枪法很准!准到他们这伙十来人中,没有一个能够与日军的枪法匹敌! 如果那名日军已是爬上了山梁,并且躲在那头大山的树林里向他们开枪射击,那么人家的冷枪最终会打死他们几个人,没有人知道。 而也就在商震提到日军枪法的时候,小簸箕已是躲到了一块石头后面接着往山梁下望,他接着便说道:“那匹马上没有枪!” 商震他们已经见识过日军的骑兵了。 日军的骑兵也是有步枪的,只不过那种步枪比日军步兵所用的38式步枪要短一点。或者也可以称之为骑兵版的38式步枪。 当时日军在追杀他们的时候,都是挥舞着马刀。 既然日军挥舞着马刀,自然也就不会把那把步枪端起来,所以那马步枪都是在马身上挂着的。 先前商震在依托那块大石头向日军射击时,倒在他身前的日军的战马上就也挂着那样的步枪,商震也是切切实实的看到了。 那么现在这匹马上没有马步枪,唯一的解释也只能是那名日军还活着,并且人家拿着马步枪躲了起来。 再联想到日军战马奔跑的速度,那名日军到达这里比较早,不可能躲在山下阻击他们,很可能就在高点上等着他们的出现。 或者就在商震他们到达这座小山时,那名日军便也开始爬上后面的大山了,只不过由于山势复杂商震他们并没有发现罢了。 “咱们这么多人,不能被一个咱们现在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就在这里的日本兵吓住!”到了这时王老帽终于说话了,“现在后面的追的又急,这样吧,我带几个人往前去趟路,商震你带几个人在后面守着。” 王老帽却是拿出了一个折衷的意见来。 本来觉得商震所说的也挺有道理的士兵们一听王老帽这么说便又面面相觑,他们却是又觉得王老帽说的也有道理。 是啊,截止目前,他们还没有看到那名日本兵,那马上到底有没有日本兵谁也搞不明白,难道就因为这样一名可能存在的日本兵,就吓得他们这些人裹足不前吗? 天知道后面追上来的日军有多些,可不管有多些也绝不会少,也绝不是他们这十多个人可以匹敌的! 要不说一支队伍只能有一名指挥官,老霍头已经阵亡了,商震现在和王老帽意见不统一,那么他们真的也只能各行其事了。 王老帽一挥手便往前走,这回他竟然没有招呼别人。 是啊,现在他也没法招呼别人,他们这伙本来是六个人,侯看山被他派回去报信儿了,商震跟他意见不统一肯定要留下来。 那么具体谁跟着他乐意跟就跟着吧,其实与士兵们来讲这也是两难的选择,至于怎么样的抉择,那就看他们觉得哪头危险大了。 而就在王老帽往前走的时候,陈翰文便跟了上去。 钱串儿看了一眼商震便也跟着往前走,钱串儿这一走二憨子自然是要跟着的,而小簸箕又要跟着二憨子。 可是这时钱串儿却说话了:“二憨子你和小簸箕留下跟着商震,我去给你们探路!” 剩下的士兵犹豫之下,却是又有三名士兵跟了上去,仇波反面留下了! 商震倒没有说什么。 其实他根本就不在乎士兵们怎么想,大家就是一伙人,有探路的,有断后的,就是分工不同啊,他压根就 没有去想哪个选择风险小些哪个能让自己去逃生。 商震往一块大石头后走去。 这座小山本来就是他们藏枪支弹药的地方,这里还放着5支步枪和数百发子弹,只不过枪是日本的38式步枪。 商震也没有想到自己多留了这一手还真就用上了。 他那只步枪,先前被他打了枪之后直接就扔掉了原因,当然是因为撞上了日军的骑兵。 商震挑了一块大石头,躲在后面开始看向已经到达山脚下的日军。 日军没有贸然攻山,只因为这座小山虽然只有六七十米高,可是山坡还是过于陡峭了。 还是那种状况,如果说一个人能不能爬上来?能爬上来! 可是当这人爬上来的时候,就得手脚并用,他就无法开枪射击。 “我们两个去看那头!”这时小簸箕收到,他拉着二憨子借着那高高低低石头的掩护往左面去了。 “你们两个去看着另外一面,别死守一个地方,别让日本人摸上来。”仇波命令马天放和秦川道,然后他就在离商震几米远的地方趴了下来。 至于还剩几个士兵,这也是奔着那道山梁去了,如果日军不能从小山上爬上来,那很可能就上山梁的。 山下的日军已经躲起来了。 这个地方的特点就是石头多,山是石头的,山上巨石很多,山下大大小小的石头也不少。 “我说商震你紧张不?”仇波一边居高临下警惕地看着山下一边问商震。 “本来挺紧张的,可是想想我们原来的战斗就不紧张了。”商震回答。 如果这座小山算是一块阵地的话,这还真是商震打的第二次阵地战。 虽然他们占据了地形上的优势,但问题是商震知道日军有那种小炮,也就是掷弹筒。 这里所说的原来的那场战斗,那就是指他们在树林里时遇到了日军的装甲车那回。 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日军的装甲车横冲直撞那重机枪把自己的同伴打了个血肉横飞,就是现在商震回忆起来,也想不起来当时自己在想什么,当时自己头脑中简直是一片空白,实在是太紧张了! 等到后来他不紧张了,可是他的三哥李福顺也是在那次战斗中阵亡了。 也不知道自己打死了多少个日军了,而自己所认识的人阵亡的也已经不少了。 商震正想着呢,仇波忽然说道:“注意!小日本开始往上来了!” 商震再向山下望,果然小山下石头后日军身影已现,他们要攻山了。 商震抿了一下嘴唇,开始用步枪瞄准。 它所描的地方是两块巨石之间,刚刚他看到有一名日军躲到了后面的那块石头那里,那个家伙想再往前来,必然会经过几米长的一块空地。 张震打算在那名日军出现的时候直接开枪,至于能否击中他也不知道。 第124章 困境(二) 可是就在商镇全神贯注的准备开枪射击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啪”的一枪。 商震身体颤了一下,并没有回头。 别看这座小山不高,可是山石嶙峋,就在商震他们的身后同样有巨石,即使那日军在最高点上只要商震他们不出现,那名日军也不可能打到他们。 商震没有回头是对的,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前面那块巨石旁有身影一闪。 而这时商震毫不犹豫的就扣动了扳机。 “啪”的一声枪响里,一名日军直接中枪便摔倒在地,恰恰就停留在商震所瞄准的那块也就几平米大小的空地上! 不过随即那名日军就挣扎起来,显然刚刚商震也只是把对方打伤了。 要说一个人从几米宽的空地上一蹿而过,那还不就是两三步的事儿,可商震聪明就聪明在,他并没有拿枪瞄到那块大石头,他就是拿枪瞄着那块空地,那子弹却是往空地上打的,结果这个提前量却刚刚好! 山下日军的枪声响了起来,而且还有两挺“哒哒哒”的机关枪。 商震正寻思着找机会干掉一名日军的机枪手时,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自己人的喊声:“那个小日本真的藏在了前面!” 到了此时商震忽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是自己的人又阵亡了一个,被日军给打黑枪了吧? 真的被商震不幸而言中了,他们的人又阵亡了一个。 此时躲在石头后面的王老帽他们已经把那名叫吴大宝的士兵翻转了过来。 吴大宝的眉心处多了一个枪孔,血正从里面溢出来。 刚才他们这里的情况与张震那里的情况类似,只不过敌我双方所处的情境却正是相反的。 想到达大山那里,他们也需要走过巨石无法遮挡的一块也就两米多长的空地。 可是刚刚吴大宝也只是一探头的那功夫,对面的枪声就响了。 然后吴大宝的身体就萎顿了下来,在把吴大宝翻转过来时,王老帽他们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现在王老帽必须得承认商震是对的,日军的枪法实在是太准了! 而现在王老帽他们几个知道的也只是那名日军就藏在了他们的对面,可是具体什么位置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以王老帽作为一名老兵的经验,根据枪声判断那名日军离他们不会太近,可距离是他们到底是一百米米还是一百米以外,王老帽也无从推测。 王老帽已经研究过日军的38式步枪了,而且他也用过日军的38式步枪,上面有个标尺,上面有着刻度,根据标尺的刻度去射击还是相当准确的。 尽管当时嘴犟的王老帽还说了,小日本的子弹太细了,一打上去就是个一个眼儿,哪像咱们的步枪,打上去就跟一个炸子似的,进去小手指头那么粗,出来时都能有鸡蛋那么大窟窿! 要说王老帽的判断也不能说不对,可是日军的子弹再细又能如何,架不住日军的枪法准哪! 现在怎么办?再出去吗?王老帽现在必须得面对这个现实问题了。 是的,从判断上来讲,对面也只能有一名日军。 可是那家伙的枪法这么准,自己的人出去再中枪怎么办?他们一共才多少个人,如果那名日军距离他们一百米开外,就这一路上他们这点人岂不成了添油战术上一个死一个! 王老帽看向了跟着自己的这几个人,无一例外的,所有人的眼中都显示出了胆怯。 其实王老帽也明白跟自己往后来的,包括老霍头那伙的几个人,那还不都是觉得面对一名日军比面对数百名日军要强的多? 因为生存的希望大,他们才会跟着自己走。 可是现在呢?死亡就在眼前,谁还会再往前冲呢?别说别人了,就是他自己也不会再暴露在对面日军的射界之中。 王老帽又面临选择了,到底是往前去还是留下来? 如果往前去,他们就可能成为那名日军的活靶子,如果留下来他们势必被日军围困在这里。 而围困在这里,他们也是死路一条,他们枪支弹药倒是够用,可是他们没有吃的! 可是王老帽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撤回去。 撤回去并不是因为他和商镇意见相左会丢了自己的面子。 为一名老兵王老帽明白生死才是第一位的,面子算什么?面子都不如鞋垫子! 他也只是不甘心他们这些人就被一名日军用步枪给压制在这里。 “要不,咱们再试试?看看那个狗日的到底藏在了哪里。” 已经看出王老帽处于窘境的陈汉文用探询的口气说道。 王老帽又想了片刻才回答道:“好吧,不过咱们要想点招儿!”然后他就看向了其他几个士兵问道,“咱们再试一回,你们怕不怕死?” 王老帽必须得问一下子,因为这些士兵可不是他的手下。 那几个士兵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现在已经断了气的脑门上依旧有个枪孔的吴大宝,最终有一个士兵表态了:“怕也得上,总比被小日本困在原地强,不过咱们就再试一回吧!” 王老帽点头,然后便说出了自己想出来的招儿。 王老帽所想出来的招也就是让陈翰文用刺刀挑着一顶帽子,从大石后慢慢露出让对面的日军看到,与此同时要把那支步枪放在了大石的上面。 他希望借此能够吸引住那名日军的注意力,而他和其他几个士兵则是换了个石头准备接着往前去。 “好了!”陈翰文用枪挑着那顶帽子低声说道。 而片刻之后,对面的枪声真的再次响了起来,而那一枪真的就正打在了陈翰文所挑的帽子上,随后便是子弹这穿了帽子后打在石头上所发出的“当”的一声。 “上!”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的王老帽带头就钻了出去,其他几名士兵自然相随。 王老帽明白,就这个时候,别看那几个士兵也表态了要再试一回,可是如果自己不带头冲出去,别说别人会瞧不起自己,自己这辈子都会瞧不起自己。 作为一名老兵,终究有些东西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比如说荣誉。 在王老帽想来,日军既然开枪射击了,那显然就是被他的假目标给骗了,这时候他们不向前,什么时候再向前? 可是王老帽在那石隙之中也只是在穿行了几米之后,他就听到了又是一声枪响,而在这声枪响里有一名士兵便“哎呀”了一声! 就在这一声里王老帽他们所有人都就近又藏在了石头的后面,同时王老帽便问道:“你怎么样?” 他所问的自然是刚才发出哎呀一声的那名士兵,如果那名士兵回答,那证明还没事,如果连回答声都没了,那肯定又阵亡了。 令王老帽庆幸的是,那名士兵并没有被日军打死,他马上就听到了回声。 “狗日的枪法可真准,把我肩膀擦破了皮儿!”那名士兵回答。 眼见那名士兵是有惊无险王老帽,这才松了一口气。 “行了,你就留在这儿吧,监视着对面的那个家伙,我们回去帮麻杆儿!”王老帽大声说道。 至此,王老帽的突围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 第125章 困境(三) “嗵”“嗵”“嗵”的声音不绝于耳,那座小山上各种声音便全都搅在了一起,有榴弹爆炸的声音,有金属与石屑破空的声音,有弹片与石块撞击的当当声。 商震他们彻底被日军围在那座小山上了,而让他们无法逃逸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后面的那座石梁的那头藏了一名日军! “真特么的磕碜哪!”在日军的轰炸稍歇的时候,躲在石缝中的王老帽感叹道。 和王老帽躲在一起的商震默不作声,可是他却也理解王老帽的意思。 如果说是那名日军是个步兵也就罢了,偏偏人家还是个骑兵,人家也只是用了支马步枪就在那头堵着使得他们无法过去。 一个日军的骑兵下了马用步枪比他们这十多个步兵用的还准,你说他们磕碜不磕碜? 可是这又能怪得了谁呢?实在是那名日军的枪法不是虚的,而他们的人数又太少了,一共10多个人,别说什么人海战术了,就是集团冲锋也谈不上,那可真是没一个就少一个的。 唯今之计,商震已经和王老帽商量过了。 白天里他们也只能坚守了,他们也只能看等到了天黑能不能摸出去。 而现在商震他们之所以能够一直坚守到现在,那也只是因为这个地形利于他们,而日军偏偏没有大炮。 小山之上到处都是大石头,那能有一两人高,而商震他们就藏在了大石之间的缝隙里,只要不被日军的榴弹直接命中,他们倒也生命无忧。 当然了,也许他们会有援兵,可是他们却不能指望。 “还有几个活的?”爆炸声终于逝去了,山顶有浓浓的硝烟味儿,这时有人便喊了一声,那是仇波。 像这样的大石头的缝隙很多,商震他们一般都是两三个人躲在一起,那可不敢一大堆人全窝在一起。 要是人家真的有一颗榴弹飞来,恰巧就落到了那石隙中他们可就全报销了。 “我们这儿没事儿!”二憨子喊声起来了。 “我们这儿也没事儿!”这回是马天放的声音。 “我们这有事儿!”这是虎柱子的声音,虎柱子的这一句话直接让所有人心中一粒,难道又阵亡一个吗? 可是虎柱子的声音随即就又传了过来:“特么的,我脑瓜顶让人家给削秃噜皮了!” 虽然战斗紧张,他们前途渺茫,可是虎柱子的话还是引起了一片粗话的回应。 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脑瓜子掉块皮就掉块皮了,你却说有事儿,这不是大喘气吗? “都精神儿的啊!小日本又该往上爬了!”王老帽再次大声喊道。 在王老帽的喊声里,所有人便从那石头缝里往外钻。 可这个时候商震却又喊道:“都等一等!先摸几个石头块子扔下去!” 商震这么一喊话,刚要往外钻的人就又都停了下来。 谁都没有注意到此时的王老帽便有一种讪讪的感觉。 王老帽是排长,习惯性的发号施令,可问题是大家现在所公认的,他们这伙人的头儿是商震了。 必须承认,从外表看商震绝不挂架。 在东北话里“挂架”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说看上去商震并没有一个军官的气质。 原来商震瘦的像根细麻杆儿,现在依然象麻杆儿,只不过变成了一根长得比较茁壮些的麻杆儿,再粗的麻杆儿也是麻杆儿,事实如此。 可事实证明,商震虽然话少,还不挂架,但商震的脑袋瓜够用。 比如他判断说过,那道山梁时要小心王老帽不听商震的话,结果人又死了一个。 用事实说话,谁能让大家活下来,谁就是头儿,这是不二的真理。 只是商震现在说把石头往山下扔,就这个命令谁也不知道是啥意思,既然是商震说的,那么就执行吧。 但凡能摸到石头的人便费劲巴力地将手中的石头奋力向外扔去。 为什么费劲巴力的?因为他们都在石头缝中,由于空间太小想把石头甩出去,这个确实是有难度。 虎柱子还“哎哟”了一声,那是他扔石头时由于用力过猛,一回手时胳膊肘撞到了石头上。 “哎呀妈呀,疼死我了!”虎柱子捂着自己的胳膊肘就在那里叫唤,可也就在这时,他们就又听到了从山下飞来的嘶嘶声。 这时别说虎柱子顾不得疼了,本是在那大石头缝隙口处的士兵们便又忙往缝隙里钻。 所谓老兵就是参加战斗才有了经验,而现在别的方面且不说,至少他们懂得了如何躲开日军 的小炮,也就是掷弹筒 别管所有人是否藏好,紧接着便又传来了轰轰的爆炸声。 多亏商震他们没有出去,如果他们出去了,这回肯定有伤亡。 “狗日的小日本可是够阴的!”当这回轰炸声停止,王老帽才说道。 就刚才的那种情况,谁都能想到日军都是先用掷弹筒把榴弹打到山上来,然后再发起进攻。 可是日军这回却是在用榴弹打完之后,等了片刻又来了一顿榴弹,日军改变了炮击的规律,这却是王老帽是没有料到的。 就在这一天之中商震他们已经是打退日军四次进攻了,而他们的作战成果则是有10多名日军被扔在了这山脚之下。 这座小山实在易守难攻,日军又没有重炮,所以日军的进攻的次数才会少,或许日军认为他们死太多人犯不上。 “行啊,小子,你是怎么想到日军会弄鬼儿的?”王老帽问商震。 “把自己当成日本人去想怎么把山头打下来的。”商震回答。 “我知道了,你也是猜的,你小子让咱们往山下扔石头块儿,日本人就以为咱们出来了,所以就又来了一顿小炮。”王老帽恍然大悟,商震则点头。 “出去了,出去了,都精神儿点儿!”王老帽又喊了起来,不过这回他对商震已经有了一种心服口服的感觉,这小子是真能琢磨。 枪声再次响起。 这回日军学乖了,商震他们也只是才打倒了两三名日军,其余日军便又全躲了起来。 “哪里有什么夕阳如血,真是无聊啊!”当黄昏的时候,陈翰文感叹了一句。 今天是个阴天,天空中灰蒙蒙的,自然也看不到太阳。 “啥叫无聊?”已经和陈翰文凑合到一起的钱串儿表示不懂。 “无聊就是没劲。”有一名士兵在旁边替陈翰文解释。 “哦,这样。”钱串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然后便道,“秀才,你的意思是说你这个人很没劲是吗?” “滚,我是那意思吗?死猴子走了,又把你冒出来了是不?”陈翰文故意气道。 “哎呀,你还别说,我真是头一回这么想那个死猴子!”钱串儿一听陈翰文提起了侯看山便也感叹。 “是,我特么的也想他了!”和他们两个在一起的那个士兵说道。 这个士兵本是老霍头那伙的,可是现在既然所有人都服从了商震的领导,也就谈不上是哪伙的了,大家都是一伙的了嘛,同生共死,同舟共济,同仇敌忾。 “都是大老爷们儿,你想他啥?”钱串儿又问。 其实现在他们都是无聊,白天被日军用掷弹筒给炸了个到处石屑乱飞,可偏偏他们守着这块立锥之地却又下不去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于是他们就闲磕哒牙,用南方话讲就是摆龙门阵。 “嘿嘿嘿”,那士兵先是笑了,随即却大声说道,“我想他奶奶个腿儿,我就是想救兵啥时候来?这小犊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办点正事儿!” 这个士兵的先抑后扬便把钱串儿和陈翰文都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是他们才刚刚笑了几声,便听到隔着大石头有人说话了,那是商震的声音:“都别闹了啊,今晚上有行动!” 第126章 夜 白天的硝烟已经消散于虚空之中,若不是远方仍然有隐隐的枪声出来,山林之夜野倒也显得安宁。 远远的有一处篝火,在那篝火淡淡的火光之中,也就几十米高的小山在黑夜中便若一个立于天地之中的巨兽,天地万物仿佛睡着了。 可也就在某个时候,某个日本哨兵就听到小山某些位置位置传来了某种声音。 他凝神细听,最终他确定那里确实有声音,于是他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同伴耳语了几句之后,他的同伴便向一旁爬去。 小山虽然不高,可是山壁陡峭难攀,日军并没有连夜进攻的打算,而且他们也不需要连夜进攻。 他们只需要把这座小山围住便可。他们就不信那山上的十几个东北军士兵能熬多长时间。 日军不打算连夜进攻,可是并不等于他们没有防备,他们还是要防备山上的东北军官兵趁夜下山摸出来的。 从山下往山上攻那叫仰攻,日军仰攻唯一所能攀附的也只能是灌木和石头,而东北军上面的人却可以拽着绳子(比如用绑腿结成的)溜下山来,日军焉能不防? 所以别看日军只点着了一堆篝火,可是在那小山之下,他们还是放了人的,尽管不多。 黑暗之中,小山上的悉索声和滚动的声音,这时有一名日军借着黑暗的掩护已经往回跑去了。 正在打盹的日军指挥官被叫醒,当他得知山上有了动静的时候,就一下变得精神了起来。 他先是仔细询问了哨兵那声音所响的时间,然后他便如那掐指神算一般开始掐时间。 别看那小山只有几十米高,可是即使东北军拽着绳子从那山上往下爬,也绝不可能太快了。 这名日军指挥官决定在东北军在那山上下到一半,也就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时候再动手。 他觉得自己这招很聪明,只是他并不知道,在中国人的文化中,这原本就有个成语叫作击楫中流。 过了一会儿,那日军指挥官觉得时间到了,他便低声吩咐了一句,而就在他这声低声吩咐里,他身旁便发出了“嗵”的一声,有一颗“流星”从他身旁飞快的升起,直奔小山的上方飞去。 而就在那颗流星飞到小山的上方之时,便“呯”的一声爆裂开来,于是那小山之上便被照得一片光明,那是日军打出了照明弹。 而就在这照明的照亮的瞬间,日军便看到那山壁之上有隐隐的人影。 这回都不用那指挥官下令了,“哒哒哒”,“啪”“啪”“啪”,日军的机枪步枪便同时响了起来,而他们集火的方向正是那小山的山壁。 是否击中了山壁上的人影,他们不得而知,但是那密集的子弹便把那山壁打了个火花乱溅。 “哟西!”那日军指挥官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可是他的笑声未绝时,那小山之上便突然响起了枪声。 那枪声也谈不上有多么的激烈,毕竟那小山之上东北军一共才十多人,而围着这座小山的日军现在已经有上百人了。 山上的枪声有花机关的“他他他”的声音,有盒子炮连射的声音,有步枪“啪”的声音。 和日军的火力相比,那枪声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问题是日军虽然火力充足,他们打的却是山壁,而那小山上子弹所射击的位置正是日军枪火闪耀的地方。 只此一下,全无防备的日军便有中枪的,随即便有日军士兵惨叫声起。 才反应来的日军忙将火力射向了山头,可是这时那山头上已是又恢复了一片黑暗,对方就再也没有打第二枪。 两分钟后,那名日军指挥官下令停止了射击,紧接着便有士兵打开了手电筒,当然了,他们即使打开了手电筒也是躲在石头之后以防备山上的冷枪。 黑夜之中他们还在东北军的火力威胁之下,干什么都不方便,询问了足足好一会儿,日军指挥官一盘点却才发现他的手下却是又被人家打死了三个打伤了两个。 先前兴高采烈的“哟西”现在就变成了“八嘎”,自此这名日军指挥官才想明白,这东北军哪是下来突围呀,人家就是弄出动静来等待他们开枪的。 而他们这一开火自然就暴露了他们的位置,然后人家的火力就找了上来,等到他们反击时人家又藏起来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这个日军指挥官一般一边恨恨的骂着东北军狡猾大大的,一边发着狠在想自己把这几个东北军抓到之后要如何碎尸万段。 而也就在这名日军军官发狠的时候,就在那条小山顶上,突然就传来一阵响亮的笑声。 如果不是翻译,a国人一般是不懂得b国人的语言的。 可同样作为人类有些却是相同的,比如哭比如笑,而现在这名日军军官所听到的就是那座小山上的东北军士兵算记他们日本关东军成功后的笑声。 是的,日军被商震他们算计了。 商震的确有趁着夜色突围的打算,但绝不是从山口方向。 如果说商震他们有百十来号人,他或许会采取这样的办法,毕竟百十来号人付出少部分人的牺牲然后其余人冲出去这也合账。 可是他们的人太少了,一共才十来个,这若是撞到日军的枪口上,人家一“哒哒哒”他们就没了。 商震真正突围的方向在后面,也就是那道山梁之上。 “走吧,咱们们往后走,一定要小心点儿,咱们不怕慢,只要天亮之前能过了那道山梁都行。”商震说道。 毕竟那头的山上也只有一名下了马的骑兵。 白天的时候,日军也从山梁上两侧向他们进攻了的,可是山梁两侧的山壁也很陡,日军的进攻便也被他们几枪就给打退了。 黑暗之中悉琐声起,这里复杂的地形在白天上无疑给商震他们起到了保护作用,有那样一些巨石商震他们才能够避开日军榴弹的轰炸。 可是在夜里行走,那些巨石就又成了障碍,商震他们必须得小心,那真是纯粹摸索着前进,这种前进是必须用手摸到之后才会举步的,所以现在的他们就像那步履蹒跚的蜗牛。 远处沿岸城方向,依旧有依稀的枪声,难道日军在连夜攻打宁远城吗?商震又想,感觉那个团好像够呛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枪声从昨天早晨一直就响到了现在。 第127章 凌晨之变 天色渐亮,商震他们全都躲在了大石头的后面。 整整一夜都没有睡,可是他们却都在注视着仇波。 说来让人难以置信,他们在这一夜里正好爬到了山梁的尽头。 他们有两怕。一怕不小心跌下山梁或者掉到石坑里去。 就那山梁上的石头与小山上的石头都是一样的奇形怪状,需要不停的攀爬,而有攀爬的地方就有需要从上下去的地方的,白天尚且要小心翼翼,在黑夜之中想要过去,哪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紧接着就涉及到了他们的第二个怕,他们还不能弄出动静来,因为他们怕那个躲在黑暗中的日军突然向他们打枪。 他们是趁着黑夜从山梁往大山那头摸的,可是不管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是有手有脚的,谁敢保证那个日本兵就不会往他们这头摸? 如果那个日本兵趁黑夜也从那头摸了过来,他们弄出来动静之后,人家只需一颗手雷就能炸死他们好几个。 尽管,他们不知道日军骑兵是否有手雷。 这两怕都是要命的,只要错了一个那么就是万劫不复。 而现在他们为什么都在看仇波,只因为仇波正在做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他们能否击毙那名躲在暗处的日军就看仇波的了。 仇波看向了身旁的商震。 商震正在初冬的冷风中哆嗦着,他之所以哆嗦,那是因为他现在竟然没有穿军装! 现在可是初冬了,军装就是棉装,就是说,他们那衣服就是一件棉袄,绝不是说里面有件棉袄,外面再套一件单衣。 没穿军装也就意味着商震现在只是穿了个大裤衩子,就他那小麻杆一样的身体已经却已经赤膊上阵了! 虽然商震自认为已经比原来胖一些了,可是现在近乎全裸的他那肋部的肋骨依旧清晰可见。 而他的皮肤上也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那是被冻的。 并且,非但现在商震是这样婶儿的,二憨子和虎柱子也如同商震一般也只穿了个大裤衩子。 只是此情此景,他们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人笑,因为他们想活命,他们不想被那名藏在暗中的日军射杀掉任何一个人,为了生存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不应当被嘲笑。 此时的商震眼见仇波看向了自己,他便点了一下头。 于是趴在大石头边缘的仇波便把自己拿着的一个“人”向前推去。 对,那是一个人,一个假人。 商震他们几个身上的衣服哪里去了?他们的衣服已变成了仇波手中的假人! 现在天色微亮,如果说他们用刺刀挑着一顶帽子露出来的话,他们也不知道那个不知道躲在哪里的日军能否看到,一顶帽子作为假目标太小了! 于是商震便想到了做假人。 可是就在这样的石头山上,他们又上哪里找做假人的材料呢? 商震把自己的棉袄棉裤贡献了出来,可是却只是假人的皮儿,里面还需要装瓤子。 石头山上不能说是寸草不生,可现在已是初冬,就那硬撅撅的灌木丛又怎么装瓤子? 于是乎,二憨子和虎柱子的棉衣棉裤便也贡献了出来,正好塞到商震的棉衣棉裤中,从而做成一个假人。 之所以要用他们三个人的棉衣,那都是有道理的。 商震长得瘦,他这个棉衣也瘦,所需要填充的东西最少。 而二憨子和虎柱子身体壮,他们比较扛冻,脱光了感冒的可能性就小。 而现在他们选择用假人的地方,那也是经过挑选的,前面是这条山梁上几米长的大空隙,如果那名日军在对面高点上的话应当可以看到这里。 商震他们正是要用这样的方法,把那名日军像钓鱼一样的钓出来。 当然他们也可以不用这么费事选择直接前进,可问题是天亮了,那名日军会看到他们,他们就要承受被那名日军攻击的风险。 为自己这些人的小命计,没有什么遭不了的罪! 仇波推着那个假人慢慢向前了,而这是除商震仇波以外的其他人就各自躲在不同的石头后面,抱着枪的那右手的食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二憨子和虎柱子一人手里还做了一颗日军的卵形手雷,那手雷的销子也已经拔下去了。 天知道那名日军在哪里,但愿不要离他们太近,只要让他们看到那名日军,一切就都好办了。 昨天他们之所以不敢再接着往外冲,那是因为他们始终没有发现那名日军在哪里。 而这回他们已经摸到了这个位置,只要一发现 那名日军,他们就可以群起而殴之了! “那狗日的可别让我失望,快点出来吧!”穿着大裤衩子端着自己花机关的商震低声的叨咕了一句。 用假人这一招着实有些奇葩,如果这一招成功了,那就是一记好招,如果没有成功那就是个馊主意,作为一个头儿他也承担着压力,同时他还要承受那低温的折磨。 只是设想是美好的,可现实未必就如意,仇波已经把那假人的上半身全推出去了,可是日军的枪声依旧没有响起。 仇波也只能转头看向了商震。 商震哆嗦着他想了一下,改用左手持枪他蹲了下去用右手就捡起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来。 商震摸石头那就是想弄出点动静来。 现在天色刚亮,日军能看到这个假人却又看得不太清楚,只要那个日军一露头,商震他们确定那家伙的位置就好办了! 只是没等商震把这块扔出去呢,他们的后面便突然传来了昨天他们已经熟悉的“咝咝”声,然后便是轰轰的爆炸声,日军对小山的进攻又开始了。 这回他们的压力又增加了,如果他们不能够尽快的从山梁进入大山,那么日军就会从后面追上来了。 商震接着上牙打下牙在那哆嗦着,可是他并没有把石头扔出去,现在爆炸声太大了,他扔石头也只是为了吸引那名日军的注意力。 爆炸声太响,他现在扔石头什么用都没有。 商震又等了片刻,那爆炸声终于止歇了下来,不用问,这时候日军已经从小山下往小山上攀爬了。 只是就在商震刚要把石头扔出去发出当啷一声响的时候,枪声响了。并且也只是一枪! 一发子弹已经击中了仇波推出去的假人,弹射出的子弹不知哪里去了,可是崩起来的石屑到底还是溅在了仇波的脸上。 而也就在这一声枪响里,本是躲在石头后面的东北军士兵们便齐刷刷的现身出来,用枪的固然把枪口都指向了前方,而虎柱子和二憨子便同时在身旁石头一磕那手雷上的铜帽把手雷都甩了出去。 “在那里!”“他他他”,钱串儿手中的花机关响了起来。 由于刚才分神,商震出来有些晚,他并没有看到那名日军藏在哪里,可是钱串儿手中的花机关射出子弹便将三十多米外的一块大石头打了个火花四溅。 这就是最好的指示目标,毫无疑问,那名日军就藏在了那块大石头的后面。 而这时又有“轰”“轰”两声炸响,那是二憨子和虎柱子扔出了手雷炸了,只是他们两个所扔的手雷并不是在那块大石头旁爆炸的,一个扔偏了,一个扔远了。 “哎呀,你们扔哪里去了!”王老帽埋怨道。 商震并没有埋怨,他却是直接就把手中的那块石头也甩了出去。 晨光之中,他们所有人就看到那块小石头正砸在了那名日军藏身的大石头上面,然后便骨碌了下去。 也就在这时,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前方发出了“啊”的一声大叫,然后那名日军竟然从了大石后面蹦了出来! 二憨子和红柱子把那两个手雷扔偏了,虽然没有炸到那名日军,可是那名日军却也成为了惊弓之鸟。 商震那块石头恰巧又砸了过去,慌乱之中那名日军以为手雷从头上掉下来了,所以他才会从大石头后面跳了起来。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人敢留到五更?那名日军的命数终于到了。 “他他他”c“啪”c“啪”,杂乱的枪声响起,虽然那名日军的身影也只是一闪,可是现在可是有十多个人在盯着他呢,那名日军一个趔趄便倒了下去。 “冲上去!”王老帽喊了一声便往前跑,众人随后跟着,而仇波还没忘着拖着那个用棉衣棉裤做出来的假人儿! 那个假人不能撇呀,商震他们还需要穿衣服呢。 第128章 救还是不救? “一小队东北军士兵在树林之中行进着,他们的脚步显得是那么的拖沓那么的无力。 他们是抗日的英雄,却仿佛已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有一个人喘着粗气在缓慢的吟诵着,就仿佛那云游的诗人一般。 而事实上真的就有一小队东北军士兵在树林中行进,尽管那片树林是在一片山丘之上,虽然他们的脚步不像那个人所吟诵的那样无力,可是看上去他们也已经是疲惫之师了。 “秀才,你说的那都是什么玩扔?”旁边一位同伴问道。 “诗歌!”那被称为秀才的士兵回答,可是随即他就得到了他那位同伴的评语,那个评语简练精干却只有一个字:“屁!” 在这一个字评语之后,队伍中传来了几个人的低笑声,不过那笑声也是懒懒的,只因为他们实在是太累了。 他们这一队人正是商震他们。 称自己在吟诵诗歌的那是陈翰文,给诗歌作一个字评语的那是仇波。 商震他们终于摆脱了日军的追杀。 只是他们现在并没在那大山之中,却是又出现在了大山的边缘。 而这里的原因也只在于,别看他们先从那无名小山从那山梁处逃进了大山,可日军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仿佛要将他们斩尽杀绝一般人家也追进了大山。 好在商震他们当中有那个向导。 那个向导便说咱们这么逃是不行的,除非咱们翻山越岭或者躲到哪里。 翻山越岭?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的,并且一宿没睡的商震他们看着那层层叠叠的大山,那山就算不高只有几百米,可是那是垂直高度,那要是上坡下坡呢?他们已经走不动了。 翻山越岭还是算了吧。 那么躲到哪里呢?日军追的很紧,并且从迹象上看,日军竟然也很熟悉这里的地形有日军已经往有村子的方向去了。 而最终决定去向的还是商震。 商震却是带着他们等了一上午,偷偷的又从他们逃生的那道山梁处溜了回来! 日军在那里也只是才撤走,可谁管日军怎么想的,至少现在他们又可以前行了,而前进的方向则是下一座“关山”叫作绥中,那里是辽宁的南部了,离热河与河北都已经不远了。 按照王老帽的说法再往南走,那可就到山海关了。 王老帽之所以对绥中比较熟悉,那是因为去年直奉大战的时候他曾经在那里打过仗,小地方王老帽不可能记住,但是大地方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陈翰文文也只是半拉秀才,他也只是累了饿了困了才顺口胡说。 他那所谓的诗歌根本就没有押韵,连一首打油诗都不算的,所以仇波给他那一个字的评价他也不当回事,他也只是嘿嘿一笑队伍接着前行。 只是摁下了葫芦起来的瓢,陈翰文不吭声,钱串儿却又说话了,他问的是商震:“你说人有上辈子吗?” 商震看了一眼钱串儿,他不明白钱串儿为什么要这么问。 钱串的问题让他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梦,自己梦到过有穿古代衣服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那个会是自己的上辈子吗? 商震他们这些士兵在一起时曾经讨过这个问题,可是后来他听老兵们说,人在死了之后,那是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的。 过了奈何桥阴阳永隔,喝了孟婆汤便忘了上辈子的事。 难道自己当时孟婆汤喝的少?原来商震是那么想的。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这么想了,原因是没有时间。 他忙着打仗,忙着锻炼身体,忙着练枪法,这辈子还活不明白呢,想什么上辈子的事?太虚无缥缈了。 所以此时他见钱串儿问自己便含糊的回答道:“可能有吧!” 只是钱串儿并没有因为商震所说的这句可能有而改变自己的思路,他忽然又有惊人之语:“我觉得我上辈子一定是日本人。” 现在日本人可是整个东北军的敌人,钱串儿忽然说自己是日本人,尽管那是上辈子的事,可这不也是自己作贱自己呢吗? 回不光是商震了,就是走在前面的人都回过头来看钱串儿。 商震性格稳重并没有吭声,可这时二憨子便奇怪的问道:“为啥?” “我上辈子肯定是日本人。”钱串儿却依然继续自己的说法,“我肯定是抱了很多日本人的孩子跳井了,然后这辈子这些狗日的就来找我索命了,否则为什么他们在后面追起咱们没完没了?” 原来钱串儿却是故意讲了个笑话。 如果是 在平时,大家肯定会笑起来的,只是这回真的没有人应声,就是有抿嘴乐了一下子的,那笑容也是懒懒的,大家太累太乏了。 没有人来接钱串儿的话,钱串儿自己也觉得无聊便也不吭声了,队伍接着前行。 只是仿佛老天爷在和他们作对,现在已经很是困乏着的他们就在走出树林的刹那,走在最前面的王老帽突然说了一声:“有情况!” 经过几次的战斗,商震都成为老兵了,更何况其他人。 不需要命令,这句“有情况”就是命令,所有人或者唰的一下趴了下来或者便躲到了树后,然后便是枪栓拨动时所发出的“哗啦”声。 商震借着那树的掩护,便跑到了最前面,不管商震自己承认与否,现在他已经是这支队伍的头了,他必须搞清前面是什么情况。 他们是行进于树林之中,树林又在山丘之上,有了这样的地形,商震就看到三四百米外的一条小路上正行进着一队日军,看日军的走向是从西南方向往东北去的。 东北军也好,伪军也罢,所穿的衣服都是灰黑色的,只要看到土黄色的军队那就是小日本!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看向了王老帽,包括商震。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形,那是因为他们这小队人之中也只有王老帽有望远镜。 按理说现在商震是头儿了,那么这个望远镜应当挂在商震的脖子上了。 可是商震并不是那种不通世物不懂人情的人。 对于王老帽这个自己的老排长自己是必须尊重的,更何况自己这个头算什么,也只是大伙临时推荐出来的罢了,等到回归到大部队中,人家王老帽依旧是排长,而自己依旧是小兵,这点自知之明商震还是有的。 王老帽拿了望远镜,看了一会儿之后才转头问商震:“救还是不救?” 王老帽的这句话让商震他们听着糊涂啊! 商震他们现在也只能看到那队日军人数并不多,也就是十多个人的样子,可是什么救不救的? “哦”,眼见商震面露困惑,王老帽这才意识到商震他们还没搞清什么状况呢,于是他盲解释道:“前面的日本人押了三个兵,看样子也是咱们的人。” 第129章 希望落空 是啊,救还是不救?商震就是不用看前面的情况,他也相信王老帽所说的不会差。 按理说对面日军只有十多个人,他们突然发动袭击完全可以给日军来个出其不意,把那三个自己人救下来。 可问题是,就算这十来名日军好对付,可他们这头枪声一响,肯定就又会招来周围的日军了。 就他们现在人困马乏的这副样子,如果日军再来追杀他们,就算他们不被日军困住,可是就他们现在的体力也绝跑不过日军。 可是商震也只是想了片刻便对王老帽说道:“前面的方向可是你说的绥中的方向,那你说这三个士兵能不能是咱们的大部队派来找咱们的?” 商震这么一说,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是啊,先前他们还叨咕如果侯看山把信儿送到了的话,绥中那里的援兵应该来了。 商震的推测直接引起了士兵们内心里震动。 只因为商震提到了援兵,现在所有人已经没有力气了,他们太需要援兵了,想来宁远城那里刘成的那个团也很需要援兵。 如果他们不把被日军抓到的那三个人救下来的话,那三个人是来送信的,那他们这群人可就耽误大事了。 于是在这一瞬间找到援兵的希望,不能说让商震他们都打了鸡血,可是也让他们都觉得前方光明起来,甚至头上那灰蒙蒙的天也变亮了。 “打!为什么不打?”有几个人便同时说道。 “那就打!咱们绕到他们的前面去,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商震咬了咬牙也下了狠心了。 借着树林的掩护商震他们又奔跑了起来,都暂时忘记了身体的疲惫。 五分钟之后商震他们已经躲在了一个平缓山丘的顶端,所有人都拼命的喘着气,尽量让自己的气息变得平稳起来。 他们喘气是如此的急促,不仅仅是因为体力又消耗了一些,而是因为他们离山丘下的那条路是如此之近,也就几十米远,甚至他们以为自己喘气声大一些的话,即将路过这里的日军都可以听到! 这回商震他们的点儿很好,他们找到了一个很适合伏击的地形。 一侧是个平缓狭长的山丘,那条路就在山丘的底下经过。 商震他们趴在山丘棱线的后面,只要他们现出身来就可以看到即将路过这里的日军。 可纵使是这样商震还不满足,他扫视了一下自己的人,这回终究是给王老帽下达的命令:“排长你和钱串儿到路对面的那个土包后面。” 下完这个命令商震仿佛要稀释自己这个命令的强制性,以免王老帽不快,便又解释那四个字:“交叉火力。” 王老帽微微愣了一下,这还是商震头一回给他下命令的,可是随即他和钱串儿便下了山丘往对面跑去。 为什么商震要让王老毛和钱串过去,那是因为王老帽和钱串儿手中都有花机关。 “排开排开,一字排开,尽量两个人别把子弹射到同一人身上去!”商震再次说道。 说完这句话,商震就往自己的右侧爬去,他探着头就向那条小路的尽头望。 也只是一会儿工夫,那一小队日军便过来了。 侵略者自有侵略者的飞横跋扈。 他们行走在了被侵略的土地上浑然忘了这里的主人是谁,他们以为自己是骄傲的王者,那么他们有路可走,为什么要走旷野之中? 可这也是一个对时下中国部队来讲很是悲哀的事实,这实在是由敌我双方的实力所决定的。 就像商震他们,眼见着山林间有路,可是很多时候他们都不敢走,尽管走路肯定比走山野要快许多。 商震也只是瞥了一眼,便很快缩回身。 这个山丘的位置很好,但是山丘上却光秃秃的,除了几丛枯草并没有树木灌木作为遮挡。 “开枪时要小心,千万别伤了自己人。”商震再次嘱咐道。 所有人或趴或躺在那山丘棱线的后面,手中拿着或长或短的武器。 这还是商震他们头一回如此近距离的打日军伏击击,而商震则已经变得紧张起来。 张震紧张的原因不是因为害怕杀敌,而是因为他不敢在山丘上露出头来。 由于不能抻头去看日军,那么他就也只能根据日军的速度来判断日军在山丘下所到达的位置。 那条路距离山丘上面还有四五十米,指望听脚步声那是不可能的。 当后世的人们在看影视剧的时候,都会想当然的理解为,敌人过来了,伏击者现身,杂乱的枪声响 起,将敌人击倒,可是在现实的战斗中哪有那么轻松? 这就像干活计一样,在旁边看到热闹的人永远不知道实际干活的复杂性,说,谁都会,而做,则是另外一回事。 由于商震不能够看到日军到达了哪里,他并不知道此时山丘下的日军发生了一个行为上的小小的细节。 走在最前面的那名日军鞋带儿开了,那个家伙便蹲下身去,开始给自己系鞋带。 小路的两边是东北田野里常见的刺梅,偏偏这里的刺梅还是成片的。 所谓刺梅可以理解为野生的玫瑰,玫瑰的茎都是带刺儿的,没有哪个日军会主动往那刺梅丛中去闯,于是后面的队伍便耽搁了下来,只为了让走在最前面的那名日军系好鞋带。 而此时于山丘棱线后的商震他们来讲,战斗马上就会到来,可时间却变得煎熬。 自己是不是应当探出头再看一眼,还是现在就大喊一声“打”。 此时的商震变得矛盾起来,可是他又知道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 商震这时注意到自己的同伴们都看向了自己,他感觉到了压力,而释放压力的最好办法是什么?那就是拿枪战斗。 “打!”在犹豫在纠结的商震终于痛下决心大喝了一声。 而在他的这一声大喝里,他们这头所有的人便全都现出身来。 眼光所向,便是枪口所指。 当商震现身出来之时,他已经顾不上那些日军,并没有正好经过他们这里,却是在他们的斜前方呢,离他们还有50多米! 可是枪声就这样响了。 是商震把这场伏击想的有些复杂了,五十多米和三四十米又有什么区别?在他们枪声响起之时,对方那土黄色的身影便齐刷刷的中枪倒地。 眨眼功夫那十来名日军便全都中枪倒了下去,倒是有一名日军反应很快,趴着就把步枪端了起来,可是这时从斜对面便有子弹飞来。 那名日军随即身体一颤,扔下步枪就不动了,他死的确实比其他人都要晚些,因为他是最后一名活着的日军,王老帽和钱串儿各自打出的短点射都击中了他。 “冲!”商震喊着,端着枪便从那山丘后跃了起来。 他们的目光都紧紧盯着伏在地上的黄色的身影。 有日军在动了,谁知道那是临死之前的抽搐,还是只是被他们打伤了,随即枪声响起,那是那名日军就被补枪了 而这时那条路上所站着的正好是三个人,一看那神态一看那服装却正是他们东北军的。 “哎呀,你们总算来了!”在商震他们与那三个东北军士兵目光相触之际,双方竟然有人同时说道。 可是这时商震就觉得哪里不对了,他脱口而出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宁远县城啊。”一名士兵回答。 商震他们所有人都微微愣了一下,瞬间他们便有了一种凌乱于风中的感觉。 他们的援兵并没有到来,反而是他们这些散兵又成为了人家的援兵! 第130章 伤口上撒盐的笑话 商震他们所有人都很憋屈。 每个人多少都会有过这样的体会,当遇到了急事的时候,会暂时忘了疲倦,身体也不会觉得很累,可是等忙完事之后只会感觉更加的疲惫。 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干,最后只有四个字叫作——体力透支。 现在商震他们这些人就有些体力透支了。 与体力透支相比,对他们更大打击还是心理上的,他们本来去想找援兵,可是结果成为了别人的援兵。 成为别人的援兵也就罢了,可是偏偏他们就开枪了,开枪了他们也就暴露了。 他们也只能胡乱的打扫了一下战场,带着刚被救出来的那三个新来的同伴开始了转移。 往哪转移呢?当然是往别的方向转移,离枪声响起的地方越远越好。 又是一阵气喘吁吁的行军,王老帽终于说到了:“不行了,找地方歇歇吧!” 人过四十之后,人的身体状况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王老帽终于不再年轻,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体力和他身旁的这些年轻人已经比不了了。 十分钟之后,他们这些人便躲到了一座山丘上的树林里。 当所有人的气息平复以后,王老帽便问金成羽道:“你们什么时候从县城里跑出来的?” 金成羽正是被他们所救的三个士兵中的一个。 “我们是今天早上天没亮就跑出来的,一共跑出来一个排,我们三个人和别人走散了。”金成羽回答。 王老帽点头“哦”了一声,他刚想问宁远城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时,可是已经不需要他问了,因为金成羽已经主动说了。 “我们团投降了,我们不想投降才跑出来的!”金成羽的话当时让本是或躺或卧或坐的商震他们这些散兵不由自主的就挺起了腰板,所有人看向金成羽的眼神中就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一瞬间,现场变成了死一般的沉寂。 “怎么你们不是我们团的吗?要不你是我们的援兵到了?”过了一会儿,金成羽就问。 只是回答金成羽的却是一片时下东北人乃至整个中国所特有的粗话“我艹!”,甚至还有人直接就把手中步枪的枪托狠狠的怼在了一棵树上,那是虎柱子。 然后议论声便起来了,别看只有十多个人,便宛如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在天空中飞过,那议论中自然都是激愤之言。 就这事,换成谁都生气! 甚至一贯话少的商震现在也在嘴里叨叨着什么。 虽然他们这些人也知道东三省沦陷之后肯定有不少部队投降了日军,可是整建制的一个团就在他们的眼前投降了日军,这还是商震头一回遇到。 “你们为什么要投降?”商震突然就爆发出来大声问道。 商震是如此的激动,以至于都说错话了,其实准确来讲,商震应当说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投降”而不是“你们为什么投降?”。 毕竟金成羽他们三个人是因为不投降才逃出来的,可是因为情绪激动商震已经忘了这个细节了。 并且,商震的这种问题是压根就不需要金成羽来回答的,他接着就一路质问了下去。 “我们一共这才10来个人,可是我们都没投降,我们没有武器,我们抢日本人的! 我们面对着比我们多出10来倍的日本人,我们依旧想法逃命,我们连打没了,钱串儿他们连也打没了! 我三哥也没了,霍爷们为了掩护我们也没了! 你们那是一个团的,为什么要投降? 日本人杀了我们那么多老百姓,那你们投降了,以后也要跟着去杀老百姓吗? 有我们这些人当炮灰,我们这些炮灰都闯了出来,你们的人为什么就闯不出来?” 商震是如此的气愤,他的质问是如此的激动而又有点语无伦次,以至于直接就把金成羽那三个人问了一个瞠目结舌! 就商震的这番质问,无疑代表了商震他们所人的心声。 “是啊是啊,你们必须得给我们个说法!凭什么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想救你们,可你们就投降啊!”心直口快的二憨子随即也附和道。 金成羽憋屈啊,他心道,我没想投降啊,要是想投降,我跑出来干嘛? 只是眼前的情形,别人哪容得他张嘴说话,这时倒是钱串儿保持了冷静,在旁边拽了一下商震低声说道:“你搞错了,搞错了,不是他们投降!” 钱串儿的说话无疑提醒了商震,他这才发现自己由于情绪激动搞错了目标。 还想再 说什么的商震张大嘴嘎巴了一下总算是把下面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然后,商震猛的一转身便往树林的边缘走去,他要放哨去了,他知道自己失态了。 东北人的脾气,那些心直口快的人说起话来固然如刀似剑,可是沉默寡言的人在爆发的时候说起话来那也夹枪带棒,商震也是东北人。 商震上一边去了,树林里的人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王老帽又问金成羽那三个人才知道了宁远城里的情况。 日军用步兵炮轰炸宁远城,团长吝成眼见日军动用了大炮,终是担心他们与城俱焚,便在清晨带着他们团突围,结果中了日军的埋伏。 他们团损失了大半好不容易冲回了宁远城,而日军就催促着伪军不停的攻城,最后他们团弹尽粮绝,在伪军的劝说下,团长刘成选择了投降。 只是人就是这样,有愿意投降的,还有不愿意投降的,金成羽他们连的连长就不想投降,带着他们连便突出城去,结果只跑掉了金成羽他们这个排。 而在日军的追杀过程中,金成羽他们三个人又与他们排失散了,便被日军抓了俘虏。 结果他们三个恰恰就撞到了商震他们这伙散兵才侥幸得以逃脱魔爪。 金成羽他们三个本来以为商震他们也是从绥中方向过来的援军呢,可是现在一问之下,方才知道原来商震他们正是前些天到达他们宁远城的那些个残兵溃卒。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现在金城宇他们三个人与商震他们倒是完全一样了,都是残兵溃卒。 商震他们是部队打没了,而金成羽他们部队也没了,只不过是那没战死的就都投降了。 当双方终于搞清了彼此的身份之后,现场又是一片沉默,而这时秦川忽然说话了。 就在别人以为秦川会用东北人常说的一句感叹语“这特么的”作为开头之时,却不料秦川也是这么说的:“一个个的别拉着那个鞋拔子脸,咱们不还是活着呢吗?得了,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吧。” 没有人去附和秦川的说话,谁都没那个心情,秦川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可是他自顾自地就讲了下去。 “从前有一个人,日子过得很穷,有一回他急需用钱就去找他的一担挑。”秦川讲道,“可是等他到了一单挑家才发现一单挑他家比他家还穷! 他找一担挑借钱,最后的结果是,他非但没有借到一文钱,反而他那一担挑把他口袋里的最后几文钱给搜刮走了!” 清算讲完了,闭口不言。 虎柱子想了想,他总算是觉得自己明白了秦川这个笑话的意思,于是没心没肺的他一咧嘴还哈哈的乐了两声。 是他环顾左右,没有一个人在笑,包括二憨子都没有笑。 “你讲的什么玩意儿?一点都不特么的好笑!”最终只有王老帽气道。 而素来与秦川关系不错的马天放则是说了一句:“就你聪明?” 是的,在众人看来秦川讲的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他也只是借用这个笑话来自嘲他们这些散兵溃卒罢了。 他们指望着援兵就象那个人去借钱,结果他们没有找到援兵,反而又帮了金成羽他们三个人,这就是借钱没借到把自己口袋里的钱又掏了出去。 他这个所谓的笑话讲的是如此之贴切,如此之形象,就像在那本已受伤的伤口上又被撒了一把盐,你说众人心情又怎么可能好? 第131章 心魔 纵使是再不乐意动弹,那也得走,商震他们再次踏上了行军之路,而这回又多了三个人。 或许由于先前发脾气不好意思了,已经恢复了理智了的商震这回和马二虎子走在了前面当尖兵去了。 虽然有一条路离他们并不远,可是他们当然不会走上那条路,他们宁可绕弯。 而这样子无疑是很消耗体力的。 后面一群士兵就那么走着边走着还边说着话。 “我说你们几个能不能把嘴闭上?”王老帽有些不乐意了。 当过官的人都是有脾气的,王老帽现在已经学会克制自己的脾气了,毕竟自己的兄弟都已经快死没了,剩下的这些那都是伞兵溃卒凑到一起来的,他跟谁发脾气去? “王排长啊,我不是不给你面子。”仇波说话了,“走的实在是太累了,大伙边说话边走还能走的快点,还能分散下精力。” 仇波说的话在理,不怕慢就怕站嘛! 王老帽不吭声了,想了想后他一个人加快的脚步去追商震和马二虎子去了。 “不是把咱们王老排长惹不高兴了吧?”眼见王老帽走了,秦川不怕事儿大的嘀咕。 “闭上你这张损嘴,大家都是爷们儿,你当人家心眼子像你那么小呢!”仇波给了秦川一句,他现在还在生气秦川往大家伤口上撒盐呢。 原本老霍头的那伙人,除了老霍头也就仇波说了算了,仇波说的话王老帽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他还真没有秦川所说的那么小心眼,他之所以往前跑,那是因为他忽然想到望远镜在自己脖子上挎着呢! 有望远镜当然要用在最前面,也就是给尖兵用最好。 到了此时,王老帽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排长了,现在商震是头儿,商震所能想出来的主意还真不是他王老帽就一定能想出来的。 王老帽很快追上了商震和马二虎子,俩人回头见王老帽追了上来便又回头接着说话。 都是自己人,这也没有什么可客套的,商震他们两个谈话也没有避开王老帽的意思。 这时候王老帽就听商震说:“我可不乐意当这个头儿,这回救那三个人,是因为咱们没有死人,那要是有死人伤人的,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王老帽也只是听了商震这一句话,便明白商震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很理解商震的心情,因为他当过排长,大大小小也是个长官,作为一个指挥员,遇到危险任务的时候派谁上去都是很麻烦的事儿,危险任务嘛!八成都会死人的!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谁当官分配人就不死人?我觉得你做的挺好,要是换成别人可能还不如你呢!”马二虎子安慰商震。 只是他为什么叫马二虎子,那是真有点虎。 到了这时,他才意识到王老帽在自己身后呢,那自己要是这么说的话,自己排长可别多心哪! 于是咱们的马二虎子便回头跟王老帽说道:“排长我说的可不是你呀!” 你说这个马二虎子,虎不虎奸不尖奸的,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不过王老帽并没有把马二虎子的话当成一回事,马二虎子在他手底下当兵也有好几年了,马二虎子是啥样的人他能不知道吗?那是有口无心的。 “虎子说的对!”王老帽又往前赶了一步接话道。 然后他摘下了脖子上挎的望远镜,顺手就递给了商震嘴里却接着说:“打仗总是要死人的,谁当官也都是怎么少死人保住大多数人!” 商震听王老帽这么说不由得感激的看了一眼王老帽。 这个道理商震又何尝没想明白,可是想明白与能硬下心肠是两回事,要不为什么人家说慈不掌兵呢? “排长你把望远镜给麻杆儿干嘛?你不用了?”马二虎子见王老帽把望远镜递给了商震便好奇的问。 “你特么的也管他叫麻杆儿!小心福顺子从地里爬出来揍你个狗日的!”王老帽气道,可是这句话说完他就后悔了,他竟然是又想起李福顺来了。 毕竟李福顺是商震的哥,自己在商震面前提李福顺终归是不好的。 可是他和李福顺真是过命的交情,没有李福顺的日子,他感觉有点不适应,正因为如此,他才什么事儿都找侯看山。 王老帽歉意的看向商震,而商震并没有表现出对王老帽不满的样子,他反而说道:“排长,我不要这个望远镜,在脖子上滴了啷铛的耽误事儿!” 谁知道商震是不是这个意思,可能他是不好意思要吧,王老帽心里想着便笑道:“你小子的意 思是这个望远镜我得给你拿着呗,我给你当跟班呗?” 王老帽这么一说,商震便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人哪,在自己是个新人的时候怕什么,很可能以后成为老人也会怕什么。 自打商震当兵,脾气暴躁张嘴就粗话连篇的王老帽就是他的排长,不能说商震对王老帽的惧怕是根深蒂固,那也是生了根发了芽的! 这种情况就像东北的一个民间故事。 中国是一个有着多种信仰的国家,有信财神爷的,有信玉皇大帝的,有信佛的信菩萨的,学文的有信文昌君的,学武的想发财的也有信关二爷的。 而时下的东北人信什么? 说来多少有些好笑,东北人信大仙儿! 所谓的大仙儿就是指狐黄白柳这样的小动物。 这里面的“黄”就是指黄皮子,也就是黄鼠狼。 说从前有一个赶马车的车老板。在赶着自己的马车经过一片高粱地的时候,他就碰到大仙儿了。 是一个什么大仙儿呢?却是一只黄皮子骑在了一只老兔子的身上,黄皮子比比划划的跟他比划,那意思无疑就是打劫。 而这回这个车老板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他不信大仙儿。 于是他一扬手中的大鞭子,天空中便宛如响过一声炸雷,一鞭子他就把那只黄皮子和老兔子都给抽飞了! 赶车的大鞭子那都是用细竹子编成的,加上鞭绳和边梢那都能有一丈多长! 那东西抽在身上狠着呢! 话说这车老板一鞭子抽飞了一位大仙儿一位半仙儿,也没当回事,人家就走了。 为啥说是一位大仙一位半仙呢?那黄皮子那就是大仙儿,那只老兔子给黄皮子当坐骑,那就是半仙儿。 后来有一回车老板到一个屯子里赶脚,在酒桌上却听说了这样一件事。 那陪酒的人就说他们屯子的一个大姑娘被黄皮子迷住了,整天疯疯癫癫的,魔症劲儿上来的时候,光着身子满院子跑。 那户人家就找周围会看事儿的人试图说服那位大仙儿或者说降服那位大仙儿,让他赶紧走,离开这个大姑娘。 可是各位看事儿的人却没有人能降服住那个黄皮子大仙儿。 最终那个大姑娘在清醒的时候就问那黄皮子说你最怕什么? 那个黄皮子就说了,我最怕的就是有个用一个长杆兵器带绳子的家伙,有一回差点一下要了我的命! 事已至此,各位看官明白了吧,而那个车老板也明白了,他忽然想起自己某一年曾经用鞭子抽过的那只骑着老兔子的黄皮子。 于是他自告奋勇就去了,他到了那家院里张嘴就骂,然后就把自己的大马鞭子轮了起来,那半空中又是“pia”的一声仿佛打响了一个炸雷。 然后在场的人就看到空中伞落下一片黄皮子的毛,至此,那位大仙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个道理说明了什么?难道那个黄皮子没有修行吗?那肯是有修行的,没有修行能迷惑大姑娘吗? 这个道理就说明了,那个黄皮子曾经被那个车老板的大鞭子造成了从从身体到精神上的双重伤害,它就怕这个! 就仿佛现在的商震他就怕王老帽,哪怕说有一天他可能当上连长了,当上营长了,他还会怕他的老排长! 好了,扯远了。 就在商震还想推却那个望远镜的时候,这时候他们却是又听到了枪声! 听那枪声的动静应当与他们隔了一座山,那山虽然不高,可是很平缓,占地面积还很大。 商震随手接过大望远镜下意识的就往那山那里跑,可是他跑不了两步就停下了。 商震这一停下,王老帽和马二虎子却也没动,三个人就站在原地,却是大眼瞪小眼了起来。 第132章 援军 商震他们所有人都很累,他们还没有吃上饭,也没有喝上水,他们的体力已经透支了。 商震他们更憋屈。 要是想跑他们在当炮灰冲出宁远城时早就跑了。 商震嘴里说的是保护下老百姓对宁远城的日军骚扰一下,可是他心里何尝不希望把那一个团救出来。 而其他人嘴上没说,心里的想法其实与商震那都是一样的。 可是结果呢?他们把老霍头搭到了里头,而宁远城的那一个团还投降了! 就这,让商震他们心里怎么可能平衡? 他们好不容易摆脱了日军的追杀,听到了枪声以为来了援军,结果他们却是又把别人救了,原来他们才是别人的援军。 现在枪声又响了,听那枪声也不是很激烈,不是又有自己的人被日军追杀吧?刚才金成羽可是说了他们和他们的排失散了。 现在你让身心已经受到了极大伤害的商震他们再去救人?他们那也是有情绪的。 他们既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孙猴子,也不是脑门顶上长了一只竖眼儿的杨二郎,都没有三头六臂,他们总是去救人,可是当自己遇到危险时,谁又会来救他们? 商震他们是如此的踟蹰,以至于后面的人都赶上了,三个人还在那大小瞪小眼小眼干瞪眼呢! “咦?你们当尖兵的怎么不上前面去看看?”有那没心没肺的人就问,比如说虎柱子。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虎柱子的问话。 可是大家都不吭声,一个个的就像木桩子那样在原地杵着也不是那回事儿啊! “要不?排长我上去看看?”这是陈翰文说话了。 “我现在不是排长,有事儿问咱们的头儿。”一向脾气急躁的王老帽却慢悠悠的说了一句。 王老帽这么一说,陈翰文也不说话了,那就寻思这排长和商震这是咋的呢?两个人因为谁当指挥官闹别扭了? “上去看看吧,大不了咱们躲着走。”商震终归说道。 指挥官既然已经说话了,于是成行! 就在那稀落的枪声中,众人便往那山顶上小跑而去。 商震他们心气不高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他们也确实是太累了。 往那山上小跑着商震便想起了他们和老霍头从那个何家屯冲出来时的情形。 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当时听到枪声,王老帽不愿意去凑热闹。 所有人的命都是命,别人的命是命,自己的命也是命,所有人都只有一条命,自己的命没了那也就没了,是需要谨慎呀! 山顶到了,商震他们便趴在棱线之后向前探望。 由于他们所处的地势高,前方又比较平坦,他们看的还是很清楚的。 而他们所看到的情形却让本是士气低落的他们眼睛便是一亮。 他们能够看到几十名日军正从他们的正前方跑过,那些日军边往他们右前方跑还不停的转身射击着。 “哎呀!”“哎呀!”“哎呀!”接连好几声哎呀便起来了。 就这种情况虎柱子都看明白了,这日军是打了败仗啊! 不管哪伙打了胜仗那肯定会边开枪边往前冲,那边往前跑却边回头射击,那可不就是打了败仗吗? 那么,日军为什么会打败仗? 援军来了嘛!是一个多么显而易见的推断! 商震他们又往日军射击的方向看去,果然,远处出现了灰色的身影,而且那人还不少! 而这样一个新发现,商震他们先前的低落情绪瞬间便被一扫而空,于他们来讲这是打便宜仗啊! 只是可惜的,日军离他们有点远,还在200多米开外呢。 200多米又能怎样? “准备干一家伙!”都不用商震吭声,王老帽就嚷嚷上了。 商震他们所有人但凡用步枪的就把步枪都架了起来。 只是偏偏这时日军冲进了一片树林,商震他们再打固然能够打到几名落后的日军,可是他们已经没法打那些藏到树林里的大多数的日军了,那么那就等这些日军冲过树林的吧。 商震他们就这样支着枪等着,他们的本意当然是指等着日军冲出他们再射击。 只是出乎他们意料的却是那些日军竟然没有冲出树林。 “哎呀不好,他们要打咱们人的埋伏!”商震叫了一声。 而这时眼见着追击日军的那些东北军的同伴便已经近了一些了。 正在商震想 办法的时候,树林里的枪声便响了。 “哒哒哒”的机关枪的声音和“啪”“啪”的步枪射击的声音就搅在了一起。 日军这头枪声一起商震他们眼见着后头正在追击日军的东北军便趴了一地。 由于他们隔得太远,也不知道东北军那头被日军打倒了几个,反正都在那儿趴着呢! “突”“突”“突”,东北军那头的机枪也响了起来。 正儿八经的机枪手那都是老兵。 老兵用机枪射击的时候多是打短点射的,就是打长点射的时候都不多。 因为这既涉及到换弹匣,弹匣容量有限,要想把里面的子弹打光,几个长点射子弹就没了。 而且打连发也容易使枪管发热,这又涉及到换枪管,都是很麻烦的事。 一见己方机枪声响起,商震他们顿时心情大好了起来。 只是还没等他们高兴多一会儿呢,这时他们就听到树林子里传出了“嗵”“嗵”两声。 “哎呀,小日本用小炮了!”钱串儿喊了一声,可是他喊的再快也不可能有日军所用的掷弹筒射击的时间来的快。 那“嗵”“嗵”声这头一起,他们东北军那头便发出了“轰”“轰”两声爆炸。 而就在那爆炸声中东北军那头的机关枪当时就哑了! “嗐!”急得这头好几个人同时叹息了一声,便把手拍在了地上。 “咱们也打吧!”二憨子就说。 都不用商震回答,这个时候小簸箕就接上话了:“咋打?看不着日本人哪!” 是啊,日军可是躲在树林子里呢,商震他们这头却是连一个日军的人影都看不到,就现在他们的射击角度都赶不上与日军对射的东北军,至少那头是能看到日军的。 商震他们现在也只能替那头自己人干着急却帮不上忙。 当然了,他们现在也可以向树林射击,但是那也只是能分散日军的部份火力,说能击毙几名日军那就扯远了,连人影都看不到怎么击毙? 商震他们正替自己一方着急呢,可这时候他们就见那头的东北军突然就爬了起来往开始往回跑了。 “这才打几下就跑了呀?”虎柱子嘴快,不过这回他喊的没错,却是直接喊出了他们这伙所有人的心声,而同时,所有人的失望就已经溢于言表了。 这两天他们净盼着援军来了,现在援军来了,可是援军也只是与四五十名日军对战了,这么一会儿竟然就撤退了!你说他们失望还是不失望? 第133章 义愤填膺 “这特么的!”王老帽又冒粗话了,随手就把自己花机关的保险关了。 援军都逃跑了,就他们这十几个人对上四五十日军,那还打个屁呀! 王老帽把自己用的望远镜给了商震,现在他也搞不清援军有多少人,但是看样子一个连总是有的,现在商震正拿望远镜看着呢。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却突然说了一声“不好!”就收了望远镜。 就商震这句话直接说得所有人都是一激灵,他们现在也已经成为惊弓之鸟了,援军那么多人都跑了,他们已经没有心思和日军打仗了。 只是所有人都萌生了退意之际,偏偏商震却又给他们找来了“活儿”。 “快往那里跑,绕过去!”商震急道。 眼见商震神情非常着急,众人也不问为什么了,便跟着商震缩身向后开始在山丘陵线后哈腰跑了起来。 “咋了?”到了这时,王老帽才来得及问了一句话。 “伤员!”张震却也只回了两个字。 尽管商震只说了两个字,王老帽却已经明白商震是什么意思了。 刚才东北军与日军作战的时候,日军可是往那头打了好几回榴弹。 现在王老帽不用问都知道,刚才那支东北军着急撤退,不能说他们有意的把伤员扔下,可是商震刚才肯定是在望远镜里看到那头有伤员了。 那支东北军撤走了,活着的人走了倒是没事儿了,可是把伤员留在了原地,一会日军再冲那么那些伤员又怎么办? 哎呀,这个麻杆儿啊,王老帽在内心感叹。 你有多大的本事了才能揽多大的瓷器活啊!那伤员也不是咱们伙的,你去管什么?难道你想让咱们伙再多搭上几条命吗? 不过这话王老帽也只是在心里头想的,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战争之中伤员最难处理。 如果部队打了胜仗那还好说,如果打了败仗,轻伤员可以跟着跑回去,重伤员基本上也就死路一条了。 而实际上一支军队如何对待自己的伤员却是最关乎士气的。 带着自己的好人跑了,却把伤员留下了让敌人来屠杀,就这种事儿他王老帽也绝干不出来! 他奶奶个腿儿的,这特么是哪个旅的人?王老帽心中怨气已生。 正因为如此商震现在往伤员那里跑,王老帽也并未终止。 他们这一伙人就这样跑着,好在山丘不高却极是低缓,占地面积很大,那山丘的棱线终究给他们提供了足够的遮挡。 又是好一阵气喘吁吁,商震他们总算是跑到了山丘的边上,这时他们就能看到刚才被日军打死打伤的东北军士兵了。 就在那片地上一共躺着了七个人,其中有六个已经一动不动了,显然那六个人已经阵亡了,而第七个人正奋力挣扎着往来向爬呢! 这就是战场,刚才他们追杀日军的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可是一眨眼他们被日军打了一个伏击,他们的大部队就撤退了。攻守瞬间易势,实在是可悲可叹。 到了此时,王老帽便已经确定了,这支军队的军官在指挥上肯定有问题,那就是贪生怕死的主儿! 商震借着他山丘边缘的掩护又往前跑,可是他也只是又跑了几十步便突然趴了下来。 就他这么一趴后面的人自然“呼啦啦”全趴下了,就这种情况还用问吗?肯定是日军从那头树林里出来了。 商震回头看向了他们这伙残兵溃卒,所有人也正拿眼睛盯着他呢。 “我不想让那个伤员死在日本人手里,我也不想牵累大伙儿,你们要是不愿意上,可以绕弯去追援兵。”商震却是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你说的那叫啥话?想当初我们可都是你救的!再说了,哪个当官的那么不是揍,能把伤员留下!”呆了片刻之后仇波说出了心里话。 像金成羽那三个人是后来加入的,他们自然不知道商震他们的经历。 仇波所说的他们是被商震救的,指的就是商震一个人装成通信兵过了那个石拱桥的事。 人心一本账。 商震领着他们在与日军作战中打的如何,他们心中都有数。 商震当然也有缺点,可是每个人都自认,如果他们用自己换商震,那还没有商震指挥的好呢! 这就是战争,能者上庸者下,要不说战争时期人升官升的快呢! 另外,眼见着那个伤员再往前爬,也确实激起了他们这些人的义愤了。 虽然现在他们离得远看不清,可 是他们也都能想象得到,那个伤员爬过的地方必然留下一溜血迹! 商震感激的看了一眼仇波,再看一直在一起的这些残兵溃卒们,一个个的那表情也就差把“同生死共患难”写在脸上了! “好!”张震开始布置战斗方案了,“日本兵来的不多,一共十多个。 仇波你带几个用步枪的,往后退五十公尺到山顶上,我们这头先打,那些日本兵趴下了,你们再开枪,一人打一枪打死一个就往回跑!”。 要说商震这个方案其实很简单的,也就是弄出两拨火力点来交叉射击。 当然了,就以商震现在的作战经验,你让他再整个复杂点的作战方案,他也整不出来。 不过正所谓好不好看疗效,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就足以证明商震的这个作战方案奏效了。 日军一共四五十人,他们不可能全部追过来。 正常的情况下,所谓的人海战术于日军来讲,那是不存在的。 后面有人掩护,前面有人追击,然后再互相掩护前进,这才是追击的正选。 只是日军何曾料到他们侧翼竟然还有商震这么一伙东北军? 而偏偏由于这个平缓的山丘的遮挡,商震他们这些人又在那山丘的边缘就往前面凑,等到商震命令对日军开始射击的时候,那些日军距离商震他们也就是一百来了米。 而就这一百来米,商震他们手中的花机关和步枪准确率可就相对高了一些。 就在商震他们枪声响起之后,有五名日军中弹就倒了下去。 剩下的日军一看有埋伏,本能的就全都趴了下来开始向商震他们这种射击。 而这个时候仇波带着几个人就从山丘顶上把头露了出来,他们与那十几个日军的距离却是比商震们还近呢! 也就是六七十米的距离,仇波他们用的又都是步枪,而日军还趴在了地上,他们居高临下的射击,那枪法就变的出奇的准了起来。 他们几个真的也就是一人打了一枪然后就缩了回来,是刚刚趴下的那些日军中就又有四五个人再也未能把头抬起来。 商震为什么让仇波他们只打一枪?那自然是因为他不想自己的人出现伤亡,毕竟树林那头还有日军呢! 就商震他们这一下子那些日军的几分之一可就没了,而当日军掷弹筒的呼啸声再次起来的时候,商震他们这已经是借着那山势的遮挡往西南方向去了。 谁也不知道那个伤员伤的有多重,可是人家也已经爬远了一些 第134章 士兵之死 枯草被压倒了一趟,有点点的血迹留了下来,顺着那被压倒的枯草追去,很快便看到有一个东北军士兵正在奋力的爬着。 能够看到这个伤兵,至少证明自己这些人的努力没有白费,商震他们虽然谈不上高兴却也聊可。 可是此时这个东北军士兵听着后面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绝望了,他又没回头却哪知道后面追上来的是自己人? 于是已经中枪了的他奋力翻转过来,他的右胸处便又涌出血来,他费力的去拧自己左手中手榴弹的小帽。 就在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想与追上来的日本兵来个同归于尽的时候,他才发现追上来的人穿的居然是和他一样的灰布衣服! 他,愣了! “越追你越跑,不想活了?”追得最近的那个士兵说道,那个人说话瓮声瓮气的,因为他本来就叫“二憨子”。 “伤到哪了?”这时一个瘦弱的士兵跑到他身边蹲了下来关切的问,那是商震。 那个东北军士兵想要回答,可是他刚一张嘴那伤口的疼痛就让他发出了一声闷哼,太痛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喘不上气来了。 子弹是从右胸穿过去的,打不到心脏也应当打了自己的肺子吧?那个士兵便想。 “二憨子把他背上,咱们去追那些胆小鬼!”商震便道。 商震他们借着地形的掩护发现了这个伤兵的踪迹那自然是要管的,尽管他们自己的连队不管,可那商震他们也要管。 有人上前帮忙,身强力壮的二憨子便背起了那个伤员,而商震这一伙人便向西南方向追去。 商震他们所有人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们盼望了好几天的援军却是以这种方式与自己这些人照了面。 看样子援军怎么也得有一个连吧,要说一个连打不过四五十名日军也可以,可你总不能稍触即溃吧?就算你稍触即溃也可以,可那也不能把伤员扔了就跑吧? 东北军里也有这样的窝囊废吗?商震他们心中真的是憋了一肚子火气,而现在他们为了生存与其说是向援军靠拢倒不如去追援军! 而实际上呢?当商震他们再次用突袭的方法消灭了十来名日军后,树林里的日军便也没敢追出来。 商震推断来营救宁远城的援军不可能只有这么点人,可是现在刘成那个团已经投降日军,那这些援军在得到消息之后肯定会撤退,自己这些人若是再不去追援军,那他们可又得独自面对日军了。 情感上他们都非常不喜欢这支抛弃伤员的队伍,理智上却又让他们不得不去追,这种感觉实在是让商震心中五味杂陈。 “都跑快点儿!”王老帽又喊。 所有人奔跑的速度和昨天比起来都已经慢下来了,所谓皇帝不差饿兵,他们可是整整一天没有吃饭了。 刚才与日军战斗时一着急也就忘了饥饿,可是现在再跑起来一个个腹中空空偏偏那也是在出汗,只是出的却是虚汗! 可是为了活命,那也得追啊!所有人都感觉他们现在是在用生命奔跑了! 又是好一阵跑,商震他们这些人在跑到一个山谷之中时终是跑不动了。 一个个的蹲到地上,甚至把手拄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而到了这时商震还没忘了看一眼那个伤员。 那个伤员已是被虎柱子平放在了地上,而虎柱子和二憨子则也蹲在一旁喘着粗气。 就是二憨子力气再大也不可能背着一个人跟上队伍,他却是和虎柱子轮流背着那个伤员的。 眼见那个伤员胸口已是血迹成片,人正痛苦的皱着眉头,就这么折腾,人不死却也快了! “这些混蛋玩扔打日本人不积极,可跑得咋这么快?”马二虎子骂。 “兵都是一样的。”这时仇波在旁边说了一句。 马二虎子看了一眼那个伤员不吭声了。 “这带兵打仗啊,其实有很多说道。”作为老兵的王老帽听到了二憨子的说话,便有感而发。 当然他的话是说给商震听的。 “一个当官的手底下必须有得有点自己的人,你让他进攻,他才会舍生忘死的替你进攻,有这样的自己的人,在这底下的人才能听话,才能拧成一股绳。 其实这兵啊,还真都是一样的,长官不怕死,当兵的自然就跟着,长官要是个窝囊废,那就将怂怂一窝!”王老帽讲的是自己当排长的经验。 他眼见着商震似乎听得心不在焉,却是正在往前面看,便又说道:“不管以后你当不当官了,你得养成用用望远镜的习惯。” 有 了王老帽的提醒,商震这才想起那个望远镜还在自己脖子上挂着呢,他干脆便把望远镜摘了下来给王老帽递了过去。 王老帽没再说什么,接过那个望远镜就开始用望远镜向前方观察。 过了片刻之后,王老帽伸手指着前方说道:“找到了,在前面的树林里猫着呢!” 谁在前方的树林里猫着呢,当然是指他们一直寻找的援军。 按理说他们找到了这群人应当高兴才是,可是大家看着那个伤员却实在高兴不起来。 最终还是商震提醒大家道:“跟他们客气点儿,咱们求人家办事儿呢!” 众人无语。 十多分钟后,商震他们这一群散兵溃卒总算是和更多的东北军官兵在一起了。 除了那个伤员痛苦的咳嗽声,现场一片尴尬的沉默,而就在商震他们对面站着的一个东北军的连长的脸已是微微涨红了。 至于这位连长为什么脸红还用说吗?商震他们感到气愤和憋屈的地方正是这位连长脸红的原因。 为什么商震他们追了好长时间才追上了他们这个连? 那却是因为,这个连也发现商震他们在后面的,只是惊慌之中,他们却没有发现商震他们是自己人,他们竟然以为商震他们是日本兵呢! 那位连长已经被日军的小炮吓破了胆,他说跑,他的士兵又怎么可能不跟着他一起跑? 而眼见商震他们一直追到这个山谷,那个连长觉得这个地形已经万无一失了,他才下令自己的人停下来准备战斗,结果却发现追上来的人竟然也是他们东北军的! 你说这事儿闹的!饶是这位连长一向“心理素质”比较好,现在他那张老脸也有些过不去了。 “把这位兄弟交给他们。”最终商震说话了。 他所说的这位兄弟当然是指那个伤员,那个伤员本来就是对面这个连的人。 现在商震他们把这个伤员救下来了,别管这个伤员以后能不能活,至少现在还活着,那么士兵归建,商震不把这个伤员交给这个连队又给谁? 二憨子和虎柱子便扶起那个伤兵,这时对面自然也有士兵出来接人。 可也就在这时那个士兵痛苦的挣扎了一下便趴在了二憨子那宽厚的肩膀上,吓得二憨子忙用自己的胳膊架住了他。 现在二憨子身上也是一身血了,那都是这个伤员流出来的。 那个伤员痛苦的喘息着,然后便伸出手拨弄了一下过来接他的士兵。 拨弄那自然是拒绝的意思,对面过来的人也只能下意识的缩回了手,而这时候令所有人震惊的事情便发生了。 那个伤员费力的缓慢的却又坚定的伸出了自己的胳膊,手便指向了对面的那个连长。 当然那是他自己的连长,他本来就是这个连队的人。 没有人知道这个伤员要表示什么,可是就在那伤员的手指之下,那个连长的表情已经变得躲躲闪闪起来,甚至显得有些猥琐。 “王——清——凤”那个士兵艰难无比的说出了三个字。 就这种情形商震他们就是再笨却也能想明白,这个士兵叫的肯定是这个连长的名字。 紧接着这个士兵口中就发出了那种好象气管漏风一样的声音,突然他就大吼了起来:“我日你八辈祖宗!” 所有人还在震惊之中,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时就听“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就从那个士兵的口中喷出,然后那个士兵就倒了下去! 第135章 冤家聚首。 民国22年的春节快来了。 或许与大半个中国来讲,这一年与其他的年份并没有什么不同。富人依旧朱门酒肉臭,穷人依旧路有冻死骨。有钱的老爷们在惦记着娶新的姨太太,贫贱的夫妻们因为有病无钱医治,而默默流泪。 可是整个东三省却已经出现了另外一种情况。日军已经快占据了全部的东三省,江桥抗战失败了,哈尔滨反击战也失败了,而最终战线暂时就稳定在了热河一线。 而此时就在绥中城北面很远的一栋猪舍旁有人正在喂猪。 “羔(gà一)来来来!”“哗”,就在一群猪的“吭哧”之中,一桶猪食直接倒在了猪槽子里,于是那些猪便互相拱着去抢食吃。 “蛤蟆蛤蟆别哭,气到八月十五,八月十五杀猪,气的蛤蟆直哭!”手中拎着空桶的二憨子就站在猪圈外面看着那些大肥猪。 “你说的那是啥玩扔?”正站在二憨子旁边的虎柱子挑剔的说道,“今年的八月十五已经过了,明年的八月十五还没有来!” “都说虎柱子虎,咱家虎柱子可不虎啊!”同样站在旁边的秦川在旁边打趣道。 秦川的话便又引起了旁边一大堆人的附和,而这些人正是商震他们那一伙人——现在的养猪兵! 而此时除了出门在外的钱串儿和仇波,其他人比如王老帽c马天放c小簸箕等人自然也都在其中。 只是他们在看着这些大肥猪的时候,却也同样在观察着正站在那猪圈外的一个军官。 那是626团,也就是驻守在绥中的那个团的后勤官。 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在观察着那个后勤官,而那个后勤官刚是用挑剔的目光在观察圈里的肥猪。 “所有的猪都在这里头了?”那个后勤官终于问道。 “报告王连长,不!王后勤官,这里的肥猪一共21头,其中包括被骟的公猪14头,母猪7头,其中老母猪两头,这是留着来年下崽用的!”有人上前汇报,那个人却是秦川。 听到秦川的汇报,那个王后勤官便直接就皱起了眉头。 按理说,一个后勤官又怎么可能是连长,可这位军官偏偏就是位上尉军官。 只因为他姓王,他的名字叫王清凤,却正是那位置伤员于不顾自己率队逃跑的那个连长,而商震他们这一伙人正是跟着他们来到绥中的。 “你叫什么名字?钱串子呢?”王清凤冷漠的问秦川道。 “报告王连,不!王后勤官,钱串儿进县城了!”秦川再次回答道。 那王清凤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却是又低头看猪,而秦川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就梗着脖子看着王清凤。 “你把你刚才的话再给我重复一遍。”王清凤看着秦川又问。 “报告王后勤官,钱串儿进县城了!”秦川再次重复道。 “不是这句,是上句,说猪的。”王清凤皱着眉头又道。 “报告王后勤官,这里的肥猪一共21头,其中包括被骟的公猪14头,母猪7头,其中老母猪两头,这是留着来年下崽用的——”秦川自然接着汇报,可是他越汇报声越低,因为到了这时候他也觉得不对了! “你给我滚一边儿去汇报那叫啥玩扔?”那王清凤就骂。 秦川脸红了,而旁边其他士兵大多数都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 是啊,群穿报告的那是个什么玩扔? 还其中老母猪两头是留着来年下崽用的,嗯,母猪7头,公猪14头,虽然说那公猪的数量有点少,可是问题是你把那14头公主都给骟了,那母猪找谁下崽去?! 王清峰铁青着脸,发现自己错了的秦川随即也红着脸笑了,他们是真不拿这个后勤官当军官哪! 公猪母猪加一块的数量是对的,只是哪个是公猪哪个是母猪,秦川又怎么可能知道,他根本就是随口胡说的! 而此时就在一旁观看的马天放又低声叨咕了一句:“明明是个老爷们,叫什么凤啊!”。 马天放的话,便又惹起了他身旁的同伴的脸上现出了笑意。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个“冤家”可不一定非得是男女,那也可以是老爷们儿的,而商震这一伙人却是和王清凤真的就成了冤家。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当然是由于王清凤弃伤兵于不顾所引起的。 那个伤兵当时骂了王清凤后一句之后便口吐鲜血而死。 商震他们虽然心中义愤,可毕竟他们也管不了人家的事却也无话可说,他们终究是需要傍着王清凤连回归大部队的,而最 终商震他们就随着王清华连到了那宁远的的下一处关山绥中。 那绥中已距山海关不远,那里已是万里长城的一处关口叫九门口长城,却是万里长城唯一的一处水上长城。 商震他们虽然对王清凤的所作所为气愤不已可也只能憋着,就在他们以为他们这些散兵游勇再也不会与这个王清凤有所纠缠的时候,麻烦事却来了。 也不知道哪个把王清凤弃伤兵不顾最后那个伤兵最后吐血身亡的事就给捅了上去,如此一来直接就激起兵愤了。 可偏偏驻守绥中的东北军626团他团长是这个王清凤的姐夫。 这世间事也不知道有多少事就是坏在姐夫小舅子的这层关系上了。 王清凤的那个姐夫一见小舅子激起了下面的愤怒,为表示自己他公正无私他便不让王清凤在作战部队了,便让他到团里管后勤了。 商震他们又哪知道是哪个将王清凤那点破事捅至上面去的,反正不是他们! 只是这事商震他们问心无愧,可是人家王清凤并不那么认为。 一般来讲,象商震他们这样的散兵溃卒若是能找到原部队,那就归回建制。 可若是找不到,也就被当地的部队就地收编了。 商震他们想走却没走成,直接就被那个王清凤的姐夫团长给留在了绥中。 人家也不给他们安排作任务,也不把他们塞到下面的营连里头去,却是让他们到一个猪舍直接养猪去了! 对于王清凤那个姐夫团长的作派,王老帽他们心中自然不满,可是商震他却很高兴,他却赞成留下来。 商震说了,养猪就养猪呗,在这里人家还管咱们吃,管咱们喝的,咱们还没有作战任务。 商震还说了,既然让人们养猪,咱们自己可以偷着再养几头猪,比如咱们过年杀了吃肉。 而商震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他忽然发现了自己难得的有时间来加强自己的锻炼了,那他为什么不留下来? 王老帽他们一想商震所说也有道理,就算不留在这里,到哪个部队还不都得打仗? 商震他们是前年年末到达绥中的,而这一年他们就在那个猪舍那里呆着,却是给这个626团养了一年猪! 而就在他们这养猪的过程中,已经负责管后勤的王清凤,自然时不时的过来视察。 本就是一见两相厌,双方自然不是很融洽的。 “怎么说你们也是十好几个人,一个人都没能养活两头猪?你们就是这样吃军饷的吗?”此时,王清凤看着那猪圈里的猪便又再次挑刺儿道。 “报告长官是这样婶儿的!”一听王清凤又开始找茬了,秦川就不慌不忙的又答话了。 王清凤一来,每回负责接待王清凤的那都是钱串儿,只因为钱串儿口齿伶俐,应对王清凤那也是一个绵里藏针的风格。 可是今天早晨,钱串儿和仇波两个人到绥中县城里去了,那这个活就落到了秦川的头上。 按理说这事儿本应当是商震的活,可是商震每天在对自己进行强化训练,他哪有功夫搭理王清凤啊。 至于说让王老帽去给王清凤陪笑脸,那简直是开玩笑! “不是我们不干活实在是猪食菜难以寻找,你说这猪也只能喂一些苋菜灰灰菜草籽之类的,那灰灰菜吃多了猪还拉稀。 可是这种猪草实在是难以寻找,你也看到了,这周围呀全是老百姓,我们还因为抢猪食菜和附近村子的老娘们吵起来了! 那些老娘们还说了,说你们当兵的弄猪食菜干嘛呀?王后勤官,你说我们又能说什么? 咱们团长那是体恤百姓的人,因为抢猪食菜我们再和老百姓打起来,那不有损团长的名望吗? 唉,王后勤官我们也难呀!”秦川开始诉苦。 王清凤哼了一声,他也知道问不出个啥来,便向四处望,这时他就看到那雪地上有一条小路通向了远方的树林。 “你们的人大冬天的往那里去什么?”王清凤冷冷的问道。 “我们的人每天到那个树林子里练拼刺刀,练射击,瞄准。”秦川不慌不忙的回道,然后他就又大叫一声,“秀才!你那天说的那句话怎么说了的?” 秀才当然是指陈翰文,陈翰文眼见秦川叫自己呢却也不出列直接就回答道:“位卑不敢忘忧国!” “位卑不敢忘忧国?哼”王清凤也知道自己拿这些老兵油子没招,他便不理会钱串儿,带着自己的勤务兵顺着那条路就往前走。 他压根儿就不相信商震这伙人一年只养了21头猪!这帮玩扔是不是在那把树林子里还有别的勾当,比如说在那里又养了几头猪。 眼见王清凤和他那个勤务兵把身子转过去了,后面的众人这才互相使了一个眼色,秦川c二憨子c小簸箕他们几个人便跟了上去 。 第136章 扫把星(一) 当王清凤在找王老帽他们别扭的时候,钱串儿和仇波则是正走在了一个高大的城门楼子下面。 就那斑驳的城墙显示着这个城门楼子历史的悠长,而城门楼子上还挂了一个匾额,上面还写了五个大字——关外第一县。 在城门楼的下面的通道中有老百姓和东北军的士兵络绎不绝的穿过。 厚重的城门楼子和揣着袖走路的老百姓无不显示的这个县城有着东北绝大部分地区所没有的历史。 若不是那东北军的士兵有拿着步枪的,仿佛这也只是绥中县历史长河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场景。 人行其中能够感觉到历史的沧桑,可并不知道自己也成了这沧桑中的一景。 仇波看了会儿那城门楼子之后说道:“钱串儿,走,下馆子!” 钱串则回答:“我没钱!” 仇波便笑了:“跟哥下馆子,啥时候用你掏钱?” 钱串也笑了:“就等你这句话呢!” 两个人从那高大的城门楼子穿过,最终便往一个挂着幌儿的饭馆走去。 快要过年了,他们两个也进来逛逛县城。 是的,快要过年了,若按照民国纪年的话,时下已是民国22年,于那九一八事变发生已经整整过了一年。 虽然说钱串儿和仇波的个子没有变,但是两个人气色都很好,身体也壮实了一些。 “二位老总,你们要吃点啥?”在那个人声嘈杂的饭馆子里,钱串儿和仇波刚刚坐定,便有店里的伙计前来打招呼。 “来个杀猪菜,再来个炝花生米,一人再来二两酒。”仇波随口说道。 “好嘞!一个杀猪菜,一盘炝花生米!”那个店伙计拖长了的吆喝声便往后台去了。 眼见那个店伙计喊的有意思,钱串儿和仇波脸上带着笑意又对视了一眼,这才打量着这个饭馆子。 因为要过年了。到县城里购买年货的人很多,所以今天这个饭馆子里吃饭的人也很多。 不过钱串儿和仇波马上注意到了邻桌的一伙人,因为那伙人有六个竟然也是东北军的,看那一个个面酣耳热舞舞扎扎的兴奋劲儿,显然喝酒已经喝了有一会儿了。 而这时对方也注意到了钱串和仇波,其中还有一个人向他们两个点头致意了一下。 东北的人嘛,大多数性格外向且自来熟,更何况他们还都是穿军装的。 在绥中这里的驻军也只有东北军的一个团,尽管互相不认识,那也肯定是一个团的,所以那个人就把仇波和钱串儿当成自己团的人了。 “我看咱们俩也上那桌也凑合下得了。”仇波笑着低声说。 钱串却翻了仇波一眼回道:“快拉倒吧!你看他们菜都快吃光了,你把那杀猪菜分给他们吃啊? 再说了,咱们现在啥地位你不知道啊?” 钱串儿这么一说,仇波便接着笑不再言语了。 菜上的很快,那个店伙计前脚走后脚就把菜往上端了。 只因为这两个菜都是现成的。 炝花生米固然不用说,那就是一个冷盘,什么时候都有。 而这家饭馆子正是以做杀猪菜在县城闻名的,那12印的大锅里的酸菜c五花肉c始终在“咕嘟”着,而大锅里又扔了些大骨头,所以那是老汤,灶坑里的火是从第一个客人上门一直到晚上才会熄的。 仇波和钱串现在也是一起扛枪的伙伴了,更何况大家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自然不会互相客气,两个人各自吃会儿菜又喝了一口酒,然后仇波才笑道:“这杀猪菜里咋放的是五花肉呢?” 钱串儿诧异:“杀猪菜里有大肥肉片子不对吗?” “要是血脖肉那才正宗。”仇波笑言。 听仇波这么一说,钱串儿也笑了。 仇波岁数大,已经二十四了,钱串儿岁数小,今年也才到20。 不过仇波所说的钱串儿是懂的。 东北杀猪菜名字的由来,那是指东北人家养了一年猪,过年要杀猪。 而杀猪的方法就是用浸刀(杀猪刀)从猪脖子的侧下位捅进去,直接捅断猪的大动脉,旁边还有人用盆接猪血的。 由于猪血是从猪体内放出来的,刀口在猪脖子的位置上,所以那块肉就沾了血是红黑色的。 杀猪于大多数老百姓来讲是个大活,自家一年养一口猪,谁也不可能为了杀只猪再去请个职业杀猪的来。 可自己又搞不定怎么办呢?左邻右舍自然来帮忙。 东北人热情,来 的都是且(客人)。 有杀猪的,旁边有摁猪的,猪杀完之后有秃噜毛的,有用根筷子翻肥肠小肠把里面的污秽之物用火碱和水洗去的。 大家都是如此的忙碌,那么作为主人家肯定要招待人吃饭的,这时候就要吃杀猪菜。 只是那好肉谁又舍得给客人们吃?那都是留着自家过年的,而给帮忙的客人们所上的菜里的肉,用的都是血脖肉和大肥肉片子。 吃大肥肉片子那是为了过瘾,血脖肉由于沾了猪血,品相就不是很好看。 所以所谓的杀猪菜就是指酸菜炖血脖肉c血肠。 血肠那都是后下的,锅一开就下,一咕嘟也就熟了。 东三省的冬天外面冷而屋里热。 尤其像现在这样的饭馆子,那土炉子在呜呜的燃烧着,火墙更是被烧的滚烫。 再有热乎乎的杀猪菜,喝着烧刀子的酒,钱串儿和仇波很快吃出了汗,连头上的狗皮帽子也戴不住了,两个人便把帽子摘下来,放到桌上。 他们两个人尚且如此,旁边那桌喝的更是如此,一个个已经喝得兴高采烈吆五喝六了! 东北人说话本来嗓门就高,何况在这种饭馆子,钱串儿和仇波两个人也不多说话却是净听旁边那桌儿说了。 仇波钱串儿他们两个都已经是老兵了。 尤其是自打九一八事变以后,他们伙的那些个人一路撤到这个绥中县,路上可是没少和日军作战。 而当他们从宁远城那里回来之后可是一直就在绥中了,虽然说他们休整已经快有一年了,可是那亲身经历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忘? 不过,经历多了人自然就稳,他们也只是旁听。 而他们两个一听那桌的人说话就知道,目前那伙人可还没有和日军打过仗呢。 因为,那桌人所说的话都是听说,听说前年九一八那天如何如何,听说哪支部队与日军作战打得如何惨烈,听说日军屠杀了哪几个村子,老百姓被祸害的够呛。 听说的,虽然听起来也很触动人心,但是那也只是听说,那都是故事。 而钱串儿和仇波那已经是亲历者了,虽然他们两个都没有什么文化,可是听着那些没有和日军作战的士兵说起这些事,便有了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 作为老兵没人愿意去回忆过去的事情,因为一回忆过去的事情就会想到自己那些失去的同伴。 钱串和仇波之所以能一直听下去,那是因为他们感觉这些士兵还是不错的,想着的都是如何上阵杀敌。 可就在仇波和钱串儿碗中也只剩下最后一口酒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邻桌有一个大嗓门的家伙说道:“我说你们别总听说听说的,马上咱们就要上了,宁远都丢了,马上就轮到咱们绥中了!一个个说的好像真事儿似的,你们见过吗?你们没见过!” 那人说话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了,显然已经有点喝多了。 “别吹牛逼,好像你见过似的!”东北人爱咋唬也爱抬杠,喝完酒更是如此,那个士兵一说完,旁边便有同伴拿话怼他。 “我是没有看到你们说的那些事儿,但是我知道有的人看到了,而且就在咱们绥中!”那个大嗓门便又吵吵。 “谁?咱们团可是没打过日本人呢。”他的同伴便问。 “扫把星啊!”大嗓门大咧咧的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喝酒之人酒精上脑之后,没有人会注意旁边的情形,而这时本来已经站起来打算去结账的仇波脸色就变了一下。 他也不去解账了却是又坐下来便和钱串儿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个人不动声色的就又开始听。 注:舞舞扎扎,东北话形容动作夸张。 第137章 扫把星(二) “啥扫把星啊?”邻桌有同伴就问。 “啥是扫把星你都不知道?”那个大嗓门便反问道。 “扫把星那不就是天上飞的,晚上的那个c那个啥吗?”他的同伴不解。 话未到人亦心知,尽管他那个同伴没有说明白扫把星就是天上的彗星,可是别人却也都理解了。 实际上,作为同样读书不多的士兵也只是知道那种天文现象却不知道那叫彗星,民间那都是叫扫把星的。 扫把星嘛,那不就是和乌鸦嘴一样吗?反正都是不是受人欢迎,绝不是什么吉祥美好扎西德勒的象征。 “屁,你说的是啥扫把星,我说的扫把星可不是这个,你们就没有知道咱们绥中有伙扫把星的?”那个已是有了几分醉意的士兵拿出睥睨一桌的气势来了。 “你这么一叨咕,我就想起来了,你说的不是去年跑到咱们团来的那几个玩扔吧?”旁边有同伴恍然大悟道。 “对!说的就是他们!”那个大嗓门大声说道还伸手就拍了一下桌子。 他这一拍动静可是不小,“啪”的一声里,惹得饭馆子里其他的食客和那掌柜的都看了过来。 不过他们眼看这桌的士兵也只是酒多在嚷并没有打架动手的意思便又都把头扭开了。 而这时一直也在听的钱串儿和仇波便又交换了下眼神。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可是他们两个知道,他们留下来听就对了!只因为他们两个现在已经有理由怀疑,这桌士兵所说的“扫把星”正是以商震为首的他们这一伙人! 就商震他们这一伙撤到绥中也有一年了。 按理说呢,象他们这样的残兵溃卒要么去寻找自己原来的部队,要么就会被驻扎绥中县的这个团给收编了,商震他们所有人,当然也包括钱串儿和仇波也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可是出乎他们所有人预料的却是,也不知道这个团的团长怎么想的,既没有放他们走却也没有收编他们,而最后却是由那个王清凤出面出面让他们去绥中县城外的一个猪舍养猪去了! 这件事里里外外都透着蹊跷,可商震他们在这绥中那是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他们又找谁去问为啥派他们这些人去养猪? 就这种情形给人感觉就象《水浒》中的林冲被发配到了一个草场去看粮草一般了! 一开始商震c王老帽还试图找人去打听一下这究竟是为了个啥?可是人家这里挥官都牛气的很,谁又搭理他们,他们却是碰了一鼻子灰! 不过这时商震便笑了,商震说,养猪就养猪吧,我看这样挺好! 为啥商震说这样挺好?别人却也琢磨过来了,这里有吃有喝的还不用打仗,人家商震每天却是又开始了自己的强化训练。 至于怎么养猪的事儿人家商震才不管呢,只是说,咱们可以偷偷养两口自己吃嘛,你们别把那几头老母猪给吃了就好! 至此,商震他们那一共十来个人就在这里驻扎了下来。 当然了,尽管说他们是养猪没人管他们,可是王清凤来了的时候也说了,你们年末要给团里上交多少多少头大肥猪。 而就在那王清凤走了的时候还很不屑的扔下了一句话,这句话就是“这群扫把星”! 当恭送捂着鼻子出猪舍的王清凤时,商震他们还犯寻思呢,他们也不确定人家就是说他们的,他们回来后还琢磨呢,那个狗日的说扫把星那是在骂谁呢?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可是一直住在县城外猪舍的他们总是难免有和这个团的下属单位打交道的时候,可是一打交道,人家对他们却都是一副唯恐避之而无不及的样子,那真就跟躲扫把星似的。 至此,商震他们才觉出哪里不对劲儿来。 可是他们这些人一商量后,觉得他们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好,就也乐得自在没人管就不去问了。 而今天钱串儿和仇波又听到这个团的人提起了扫把星,你说他们两个又怎么可能不好奇?我们怎么就成扫把星了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喝多了的大嗓门的家伙就已经在开讲了。 “这几个家伙最早是第七旅的人,他们跟着去打少帅的叔伯弟弟了!”那人一开口便有惊人之语。 而就在他讲出这句话后却也知道事体重大,还下意识的捂了一下嘴向四周看了一圈。 而这时钱串儿和仇波就已经各自把手中的碗端了起来装喝酒了,尽管他们那碗中已经没有酒了。 那人眼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刚刚说的是啥便又讲了起来:“当时他们去了一个营,结果 正好撞到日本人的装甲车,一个营最后就逃回来六个人!” 就这人的讲述直接就引起了他同伴们的低声议论,一个营那咋也好几百号人呢,竟然只剩下六个,这仗也打得太惨烈了吧? 可是他们这桌的人却没有注意到就在邻桌钱串儿和仇波却已经又在交换眼色了。 我勒了个去,人家摸得挺清啊,当时商震他们可不就剩下六个人吗?当时连仇波都没加入呢! 不用问了,人家说的扫把星就是指他们这伙人,那就好好听听吧! “结果呢,这六个人在回来的路上就又碰到了第六旅的一个连。 据说啊这个连化妆去锦州还干掉了日本人的大官儿!” “啥大官儿?有多大,是中队长还是大队长?”旁边就有人问。 “我哪特么知道,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别打岔儿!”那个大嚷门便说。 这时旁边已经听出了兴致的人便说道:“让李大嗓说,别打岔儿!” 那个大嗓门就又接着讲了起来:“本来呢,他们也是立了大功一件的,可是谁曾想,他们这个祸惹大了,人家日本人摸着须子就追上来了。 他们这头也没防备啊,就被人家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回那一个连就只剩了七个人。” “啊?不会吧?他们不是六个吗,那那个连就逃出来一个啊?”旁边又有人问。 “不是,这回是我没说清楚,是那个连剩了七个,加上最早的那六个,他们一共是十三个! 这十三个人基本上就和现在这伙扫把星差不多吧。 中间也有个别人死了的也有后来加入的,但基本差不多。 关键咱们说的不是这个事儿,咱们说的是,这伙人现在不是变成十三个了吗?这十三个人就又结伴往回跑,就跑到宁远去了。 宁远那里是刘成那个团你们知道吧?”那人又问。 他这一问得到的回答自然是“知道”,因为刘成那个团后来可是投降日军了,据说是因为损失惨重并且把弹药都打没了。 就这种有成建制的团投降了日军的事最敏感,那就是上面封锁消息,底层士兵也会通过别的渠道知道的。 “可这还不是这事儿的关键,这事的关键是——”讲到这里,那个大嚷门又压低声音往四周看了。 这家饭馆子的生意那可是真不错,有客人来有客人走,反正就没有空桌的。 别的桌上的人都在忙着吃饭喝酒,而他们邻桌的那两个士兵却是又端起了碗,不过,这回碗中可是有酒了,那是仇波又要了两碗。 眼见依然没有人注意,那李大嗓便又讲道:“关键是,就在刘成那个团还没有那啥的时候也想突围了的,他们这伙十三个人被当成炮灰给用在前面了。 按咱们想,那当炮灰的那可不就成炮灰了吗? 可是——,没有! 人家非但没有当炮灰,反而活蹦乱跳的又跑回来了,反而!刘成的那个团没了! 你们说这些个家伙尿性不尿性?” 到这儿那个大嗓门便住了嘴,端起了酒碗便又喝了一大口。 而随之而来的自然是他同桌伙伴的议论声。 “尿性,不是一般的尿性,那是相当的尿性!”有士兵大声赞叹道。 可是那个士兵也只是才赞叹完,那个大嗓门便又说话了:“别光说尿性,你们发现没有,就这伙人,他们跟哪伙在一起,哪伙就倒霉,是不是?!那你们说他们是不是扫把星!” 这还用问吗?如果他所讲的都是真的话,这伙人可不就是扫把星吗? 而此时这个大嗓门却不知道,邻桌的钱串和仇波却是又在交换眼色了,他们终于知道他们这伙人为啥被叫作“扫把星”了! 而这也就解掉了他们心中那个一直以来的谜团,那就是那个团长为什么只让他们养猪,却并不把他们收编到作战部队里去。 要说时下之人不迷信的少,那个团长肯定是迷信的,人家或许是在用猪圈的臭气来克制他们这些人所带来的晦气吧! 可是疑问随之就来了,就他们这伙人那就是有数的那么十来个人,是谁能把他们这伙人的来历给摸得这么清楚,甚至连细节都知道! 钱串儿和仇波对视了片刻之后,两个本是桌在对面的大男人就把脑袋往一起凑,那两张男人的嘴唇子可都快碰到一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男人是那个啥呢! 可是就在这时,这两个男人的嘴却是同样说出了三个字,这三个字却是:“侯看山!” 第138章 侯看山的消息 “羔(gà一)来来来!”“羔(gà一)来来来!”小簸箕在叫猪了。 只不过这回他叫猪,并没有那些猪“吭哧吭哧”的来抢猪槽子的叫声,却是引起了其他同伴的哈哈大笑。 不管是东南西北的老百姓,只要是在喂猪时,那都是会用地方的特色叫法来叫猪的。 这个“羔(gà一)来来来!”便是东北人在喂猪叫猪来吃食的时候所叫出来的。 不过此时的小簸箕可不是在喂猪,他却是在学王清凤在那树林里时的样子。 此时的小簸箕挺着个胸背着个手,学的正是王清凤那一副拽得了不得的样子。 旁边的人一想起王清凤那一本正经的军官的形象,可是偏用如同乡下人或者像他们这伙养猪兵一样来叫猪,这反差是如此之大,你说在场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笑? 别说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在笑,就是已经训练完毕回来的商震也在笑! 商震这一伙人自打从宁远城方向撤回到绥中之后,他们可是有一年多没参加战斗了。 而在这一年里,商震终于摆脱了那个“麻杆儿”的称呼。 只因为商震长壮了,虽然外表上看着还有些纤细,可是所有人肉眼可见,商震再也不是“那根麻杆儿”了。 甚至就在入秋商震在光着膀子时,在外人都看到了,商震身上的肌肉块那都出来了!就人家那腹部肌肉八块没有,六块肌肉却是有的。 几分耕耘几分收获。 就像他们这样的散兵姥姥不疼舅舅不爱,除了商震又有谁会注意锻炼自己的身体和作战技能。 什么夏练三九,冬练三伏,什么起五更爬半夜,这些商震都做到了,甚至有一回他跟二憨子掰手腕,他把二憨子都赢了! 商震的枪法到底如何?他自己心中也是没数,毕竟不能随便打枪,可是就在他使用步枪盒子炮以及花机关时的利索劲儿,就是作为老兵中高手的仇波都十分佩服。 “那个狗日的看那个树林的雪,地上全是脚印,他就觉得咱们一定是把猪藏在了那里。 他就在那叫猪,要说他也挺鬼叨的,他就寻思咱们把猪藏在哪儿了,然后他那么一叫,那猪饿了不跟着哼哼了吗?他不就找到了吗?”小簸箕在讲跟着王清凤进入那树林时的情形。 而秦川c二憨子那几个随着王清凤一块去了树林的都在旁边笑,他们并不搭话,就把这个讲故事的事情交给了小簸箕。 一年多了小簸箕已经彻底融入到了商震这一伙人中,原来他自然是恨老霍头的,可是老霍头已经阵亡了,他和别人可没有什么仇怨。 到底是小孩心性,他那小孩心性完全释放开来,所有人都开始喜欢他了。 “那个树林里怎么可能有猪?多亏我老人家有远见!”王老帽洋洋自得的说道。 不光王老帽洋洋自得,其他人却也都在笑。 正如那个王清凤所猜测的那样,说商震他们这一伙十好几个人呢,这一年下来就只养了21头猪,那可能吗? 像秦川所说的,他们为了抢猪食菜和附近村子里的老娘们儿都吵吵起来,那纯粹都是骗王清凤的。 商震他们自打开始给这个团养猪起,他们便弄了十来只小猪崽儿,却是都放到了附近村子老百姓家的猪圈里。 那个村子离他们这里也就是三四里地,平时打猪食菜(打猪草)的事儿,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儿。 他们就是借老百姓的猪圈用,反正他们十好几个人,上面又没人管他们也没人查,他们在岗不在岗,他们出去几个人专门去喂猪去,谁又能知道? 也正因为如此,王清凤就是怀疑商震他们多养了猪不上报却也查不出来。 “你说那树林里没猪?嘿嘿。”小簸箕乐了。 他这一乐自然其中就有名堂,王老帽便问:“难道那里来了野猪?” 小簸箕笑着并不回答接着讲:“你还别说,那狗日的王胖子一叫猪,那草棵子里头还真就有动静,就听哗啦啦直响!” 讲到这里小簸箕便看着商震笑。 眼见着小簸箕在看商震,所有人便隐约猜到了,果然小簸箕接着大笑的讲道:“那个狗日的往前一凑合,然后咱们商震就在里面提着裤子站起来了,原来他蹲在草棵子里拉屎呢!” “哄”的一声,屋子里的笑声直接就起来了,仿佛要把那房盖掀开一般! 商震他们这一伙人自打给这个团养猪以来那日子过得平平淡淡的,难得今天遇到这么开心的事,所有人都欢乐开怀,有的把眼泪都笑出来了,正像秦川所说的 “这辈子我就指望这个笑话活着呢!” 就在这哄堂大笑之中,门突然被拽开了,这时钱串儿和仇波就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回来正好,听听今天咱们碰到的最好玩的事!”小簸箕便张罗着,他并不介意把王清凤出糗的事情再学一遍。 小簸箕这么一说,众人跟着又笑。 而这时就见钱串儿并没有笑,反而正色说道:“你们别笑了,我有正事儿!” 眼见前串和仇波的脸色都挺严肃的,众人这才敛了笑意。 “你有啥正事儿?”王老帽问。 而钱串接下来的话,便让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因为钱串儿说:“找到侯看山了!” 就钱串儿的这样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屋子里随即就静了下来,可是随即大伙就又吵吵了起来,这回声音也绝不小,却仿佛比刚才的笑声还要大呢。 自打商震他们这些人和王清凤他们这个连遇到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侯看山。 要说这个家伙失踪了或者出事了商震他们也并不相信。 他们也听说了去营救刘成团的部队也是去了一个团,他们所碰到的那个王清凤连正是负责救援那个团的先遣部队。 救援部队之所以能去,那肯定是得到了宁远城刘成团被包围的消息,而上面是怎么知道刘成团被包括在宁远的?毫无疑问那是侯看山把消息送到了。 可是自打商震他们这一伙人到了这绥中以后,侯看山可就一直露面。 商震他们只是最底层的士兵,他们问王清凤那个连的士兵,可那些士兵也同样是底层士兵,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是谁给上面送的信。 如此一来,侯看山便失踪了! 对于侯看山究竟去了哪里,在闲暇的时候王老帽商震他们也都会猜测一下,可是再猜测,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下,那也是胡猜乱想。 要说侯看山在他们这伙人里的人缘,那是真不咋地,一个冲锋在后撤退在前的人,谁会去想他? 也唯有王老帽有时候在想抽烟的时候,他会叨咕一句:“那狗日的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是不是找地方娶媳妇生娃去了!” “想知道咱们为什么不招人待见吗?想知道侯看山的狗日子是干嘛的吗?就都别吵吵,听我讲!”钱串儿说话了,于是屋子里静了下来,就只有他一个人的讲述声了。 第139章 令人惊喜的侯看山(一) 原来饭馆子里头的时候钱串儿就怀疑他们这些人的详细信息是侯看山给泄露出去的。 为了摸清侯看山在哪里,钱串儿便又要了一斤酒,跟仇波在一起俩人就去邻桌喝酒了。 大家本来就是东北军的,又都是好酒之人,钱串撒了个谎,说自己是哪哪个下属连队的就和那个讲述者套起关系来。 而那个讲述者还真的就没有让他失望,那个家伙也是真能说,因为他外号本来就叫李大嗓。 李大嗓,李大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钱串儿他们很快便得知了,侯看山竟然就在这绥中的驻军里呢! 人家侯看山现在活着有滋有味儿的,还混上了一个小班长。 而侯看山的那个班长又是怎么当上的?那个李大嗓却也是知道的。 侯看山从宁远城跑出来报信儿,办完事后人家还有招,他手里不是有一把缴获的日军的指挥刀吗?他便把那把指挥刀交了上去,说是他与日军作战时缴获的。 从理论上说侯看山这么说绝对没毛病! 那刀可不就是商震他们这伙人在与日军作战时人家侯看山缴获的吗? 只不过当时别人都是着眼于当前的战场形势,拣的那都是枪支弹药,而侯看山所注意搜集的那却是指挥刀和香烟之类的! 要不说是侯看山聪明呢,人家不光知道王老帽喜欢啥,却还知道上面喜欢啥! 侯看山找到了援兵报完了信儿就装自己脚脖子崴了,人家就没让他回来引路,所以人家那个团直接就给他一个班长的职务让他当。 那个李大嗓并不知道侯看山的姓名,因为他们两个本来就不是一个连队的,可是李大嗓却知道有侯看山这么一个人儿。 只因为商震他们这伙人是扫把星,在整个团里都已经传遍了! 为什么会如此?钱串儿也分析了,那不就是侯看山害怕他们自己原来这帮子人也被分到连队里去。然后大家怪他送信送的慢,他再挨揍! 不过,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还真的就按侯看山的设想来了,商震他们这伙人变成了“扫把星”,被人家给撵到县城外养猪去了,而他却在这个团里混得有滋有味儿的! 要说关于侯看山的事商震他们也没有什么证据,可是他们听着钱串儿所讲,再根据侯看山的一惯作派这么一分析,真相那不是十分却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结果已经出来了,所有人就都看向了王老帽。 众人眼见者王老帽那脸色就铁青铁青的了! 至于为什么?这还用问吗? 要说他们这伙人最得意侯看山的那就是王老帽了,谁叫人家侯看山会拍马屁?给王老帽弄烟抽,还给他打洗脚水,完了吧,到绥中找援军的这个“美差”那也是王老帽给分派的。 可是结果呢?那侯看山虽然也把信儿送到了,可人家却鲤鱼跳龙门了人家却乌鸦飞枝头变成金凤凰了! 而他们这一伙难兄难弟呢,却依旧在和日军打斗呢,最后落了个养猪的下场! 你说王老帽不来气? 就这事儿商震也不表态。 他傻呀他表态?虽然商震现在是他们的头儿,可王老帽那是自己的老排长,老排长所重用的人“背叛”了,商震又怎么可能说话? “跟我去,我整死这个小王八犊子!”最终王老帽怒火冲天的骂道。 寒风萧萧,白雪飘零,就在得到了侯看山消息的一个星期后,王老帽带着几个人已是躲在了一个柴火垛的一头。 他们想收拾侯看山那自然不可能马上就收拾得到的,人家侯看山在军营里时他们又怎么能够去收拾他? 而王老帽之所以也只带了几个人,那自然是因为侯看山固然要整治,可是家里的猪那也是得有人喂的! 而根据钱串儿得来的情报,那侯看山就在距离他们猪舍三里地外的一个叫前窑地的村子竟然还有个相好的! 王老帽是真的没有想到,侯看山的“窝子“”距他们猪舍是如此之近。 要知道王老帽他们让村民给养猪的那个村子就叫后窑地,听名字就能听出来,这个前窑地地与后窑地相差也只是三里地罢了。 而他们的猪舍与前窑地与后窑地距离都差不多,看上去就像一个等边三角形。 今天天没亮就开始下雪了,王老帽便猜侯看山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跑回来会相好的。 所以,王老帽他们一大早便来了。 下雪的天儿并不是特别冷可也不好受,侯看山带来的是仇波c钱串儿c二憨子c小簸箕还有虎柱子。 本来呢,他是只打算带二憨子和虎柱子的。 虎柱子那没有啥可说的,就那一根弦的脑袋,现在那就是王老帽的打手。 可是钱串儿又怎么可能放心二憨子?他可不想让二憨子成为王老帽的打手再惹出啥祸事来。 而二憨子来了小簸箕那也是要跟着的。 至于仇波那是因为他原来就不喜欢侯看山,现在侯看山都把大家伙给坑了,那他总是要讨个说法的。 他们在这个村子也没有认识人便躲在了这家柴火垛处避雪。 别的倒也没有什么,就是在中午的时候这家柴火垛的主人,一个老太太出来抱柴火时看到了他们。 人家见到有当兵的在这心里也是吃惊,还很热情的(当然也可能是出于恐惧)要请他们进家去坐,结果却是被王老帽以公务在身为由给拒绝了。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几个人吃过了带来的熟肉依旧在那里盯着。 要说他们哪里来的肉,那当然是他们养的猪被杀了之后烀的。 他们自己养猪又怎么可能缺猪肉吃?他们那伙食硬着呢! 否则你以为商震都长壮了那光是锻炼的结果吗?那也得营养跟得上不是? “也不知道谁家的大姑娘被这个狗日的给祸祸了!”钱串儿看着那漫天的飞雪感叹。 钱串儿打听来的消息也只包括,侯看山的那个相好的就在这个村子,至于说是谁家的闺女或者谁家的媳妇那就不得而知了c 钱串儿跟商震c侯看山他们在一起那还是比较早的,他可是还记得当初他们在半路上碰到了那几个学生,而侯看山一路上净给那几个女学生献殷勤的事呢。 没有想到这小子性子这么急,竟然这么快就给自己找了个相好的! “那也不一定就是大姑娘吧,那万一是个小媳妇呢?”虎柱子表达了不同的意见。 “啥玩扔?小媳妇?”仇波把眼睛立了起来,“要是小媳妇的话,那侯看山可就更不是玩扔了,那可就是奸情了,那要是在南方那得浸猪笼的!” “啥玩扔大姑娘小媳妇的,那就不能是个寡妇?”而这时虎柱子却又出惊人之语。 虎柱子这么一说,王老帽脸上就是一抽抽。 “你咋知道人家死猴子的相好的就得是寡妇?”钱串儿偷着瞟了一眼王老帽的脸色便问。 “谁家大姑娘跟他?就他那小胆也敢勾搭别人家的媳妇?就他那熊色样的也就找个寡妇!”虎柱子用他的逻辑进行分析。 只是他这话才说完就见落雪之中王老帽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只是虎柱子就是虎柱子,他哪知道王老帽为啥要瞪自己,他还问呢:“老王,你瞪我嘎哈?” 王老帽气得恨不得踹虎柱子一脚可他偏偏没招。 而这时钱钟儿在旁边却是幽幽的说了一句道:“我听那个死猴子说,有人的相好的好象也是寡妇。 天底下的寡妇那可都是好的,是不是,王排长?” 谁的相好是个寡妇,那可真的是谁谁知道了。 “你个钱串子,老子碾死你!”至此,王老帽才搞明白原来钱串儿那是在涮自己呢,伸手就去揪钱串儿的脖领子。 王老帽之所以说要碾死钱串子,那还不是因为钱串子本就是在地上的小爬虫吗? 大家在一起这么久了,王老帽虽然脾气暴躁了一些可也早放下了排长的架子,所以别人也不是很怕他了。 钱串儿便笑着要躲,可这时候小簸箕却说道:“你们都说啥玩扔呢,我个小孩子也不懂,我就知道前面来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死猴子!” 第140章 令人惊喜的侯看山(二) 漫天的风雪之中自有归家之人。 躲在柴火垛后的王老帽看着风雪之中那个越来越近的人影,他不由得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他也如同眼前这个人一般在风雪中行进。 西北风夹着雪将自己的脸潲了个通红,雪花灌到脖子里,却又是冰冰凉的感觉。 可是自己在雪中就那样一步三滑的走着,只为了一个温暖的小屋,那里有一个等着自己的女人。 东北的冬天冰天雪地,到处都是冰冷冷的,当兵的人自然也是爬冰卧雪,可是归家的那一刻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自己这样一路向南也不知道啊,自己的那个女人又如何了呢。 在这一刻王老帽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老,自己有点留恋女人,留恋那温暖的被窝,留恋自己的女人给自己做的热粥,还有用火烤糊的干辣椒。 哎呀,那个干辣椒呀,真是人间美味啊! 烤干辣椒的火不能是木头火也不能是豆荄(gāi),必须是麦荄。 因为麦荄火小,烤出来里的干辣辣既不会黑乎乎的,又有辣椒的香味儿。 然后再放到有着大肥肉片子的土豆白菜汤中,那种热乎的辣爽的感觉,真是让人怀念呢。 不知道这狗日的见到相好的,是否也有土豆白菜汤加上那卖该烤的辣椒。 想到这里王老帽终于缓过神来,而那个人已经走得近了。 “是不是那只死猴子啊?”虎柱子轻声嘀咕。 风雪还是遮挡了视线,天色也很阴沉,可是王老帽也只是扫了一眼,他便知道,从风雪中走过来的缩脖端腔的家伙那就是侯看山! 狗日的,我终于逮到你了,你看我咋削你! 只是王老帽正想着如何整治侯看山呢,这时钱串儿也已经认出来了。 “还真是那狗日的!哎,对了,你们想不想看看他那个相好的?”到了此时钱串儿反而不急了。 除了虎柱子和小簸箕以外,其他人都很了解侯看山,侯看山从来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现在他们几个只要从这个柴火垛后往前面一蹿,侯看山保证就会扑通一声跪下,这个没有疑问! 可也正因为如此,本就是煮熟的鸭子还怕他飞了吗?钱串儿可不是王老帽,他忽然好奇起什么样的女人会喜欢上侯看山?或者还是侯看山霸王硬开弓,把好人家的闺女给祸祸了? 钱串儿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好奇了。便都又看王老帽。 本来已经怒火天下的王老帽,一听钱串这么说本来没表态,可是这时钱串儿就把自己心中所想的说出来了:“排长你就不好奇这狗日的能找个啥样的女人?” 王老帽又瞥了一眼正捂着棉帽子避着风的越走越近的侯看山,他竟然真的往柴火垛的后面退去了。 就这事还用说吗?王老帽也好奇了! 王老帽这么一动那他什么意见还用问吗?其他几个人嘀嘀咕咕的便也都往柴火垛后面躲。 而又过了一会儿,那侯看山就捂着棉帽子避着风从差不多的那头也就十来步远的地方与他们“擦肩而过”了。 眼见那侯看山只是闷着头走路。人家却是连这个柴火垛瞅都没瞅一眼,竟然是全无所觉。 其实这个也不奇怪,正常人走路的时候又不是小偷,谁会东张西望还回头瞅瞅呢。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钱串就又嘀咕了起来:“这样可不行啊,咱们得派人跑他前面去,跟近了他就听着了,他要是进哪家咱们不知道,咱们不白挨冻了吗?总不能挨家敲门去吧?” 都是老兵,王老帽也只是一比划,他们这些老兵便瞬间分兵,他们的战术动作是如此之熟练,可是用于“捉奸”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呢? 王老帽领着钱串儿c二憨子c小簸箕看着侯看山所走的方向便绕着往其他的胡同去了,而仇波和虎柱子便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这个村子还真就不小,王老帽他们怕被侯看山发现,也只能利用房舍柴火垛等来躲避身形。 就时下的农村房舍那自然建了个乱七八糟。 家里富足些的自然要建大房子,家里条件不好的那有间小草房也就不错了。 王老帽不断的在那房舍之间穿行着,那自然是要堵到侯看山前面才能看到侯看山进哪家的。 可也就在王老帽他们三个正经过一间小草房时就听那草房门“吱丫”一声开了,三个人一转头就见有一个年轻女子正走了出来,却正好和他们走了个对脸。 眼见那个女子也就 十八九的样子,的虽然是粗布衣裳可长得倒也是眉目干净。 王老帽他们可是穿着东北军的衣服呢,那女子在雪天里突然看到三个当兵的也是一愣神,而王老帽他们三个在这功夫就跑过去了。 转眼间王老帽他们三个便绕过了房子,可也只是才到那房山头,王老帽突然就收住了脚步。 “咋了?”小簸箕忙问。 王老帽忙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这个时候他们三个就听到在那房子前传来那女子的说话声了:“呀!你回来了!” 那声音听起来是那么脆生生的,而脆生生里面还有着无限的惊喜。 随之,便有一个男声传了过来:“大雪天你不在屋里呆着出来嘎哈?” 那声音却正是侯看山的。 到了此时,小簸箕和二憨子便有点发蒙的感觉,原来,他们刚刚碰到的那个年轻女子竟然就是侯看山的相好的! “我出来抱柴火,天都快黑了。”那女子便回答。 “哎呀,我去抱吧,你快回家管儿子!”侯看山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此时侯看山和那女子说话那就象,不,那就是两口子说家常话的口气,可是正躲在房山头的王老帽他们三个却是又蒙了! 刚才王老帽之所以停住脚步,那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碰到的这个女子不会就是侯看山的相好的吧? 可是现在倒好,一听侯看山的话,人家那哪是相好的啊?人家却是连孩子都有了! 这也太特么的快了吧?有一年吗?好象有的。十月怀胎,哦,差不多。 王老帽便想,虽然他是个糙老爷们儿,可是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哎呀,这狗日的居然比我先有了后代!难道因为他年轻? 王老帽正震惊着呢,这时那个女却又说话了:“刚喂完奶,睡着了,我跟你一起去抱柴火。” 这时他们就听到侯看山应了一声,然后在那风雪之中便有“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起。 王老帽忙转了身从那房角探出头去看,就见侯看山和那女子已是往斜前房的一个柴火垛走去了。 风雪已经小了一些,而王老帽他们这头恰恰就是下风口,那自家的柴火垛离房子又能有多远,这时侯看山和那女子的说话声顺风便传了过来。 很显然那女子眼见侯看山能回来也极是高兴,王老帽他们就听到那女子说:“我给你炖土头白菜了,还放肥肉了,我还给你烤干辣椒了,就等你回来了。” 侯看山便问:“你咋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而那女子就答:“我一看下雪了就知道你肯定跑回来!” “我还给你捂被窝了呢!”房山头这头小簸箕就低声叨咕了一句。 小簸箕这么说,钱串儿和二憨子自然就捂嘴乐。 可是这时王老帽没乐,他却又愣了,哎呀,那女的竟然也给侯看山炖土豆白菜还烤干辣椒了! 王老帽在那墙角探头寻思着,就见侯看山抱了一抱柴火已经往回走了,不过那家伙抱的那一抱柴火还真不小,所以他根本就没法看向自己这里。 而这时王老帽就听那女子说道:“对了,刚才我还看到三个当兵的了呢!” 坏了!王老帽一听到那女子这么说忙就把头缩回来了,低声说道:“快跑!” 注:豆荄,麦荄,苞米荄子,都是东北方言中的称呼,是指去了果实之后剩下的秸。 第141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天亮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响,打破了山村的寂静,一个男人从草房中走了出来,他回手带上门,便钻进那依旧未停止的风雪之中。 虽然有雪花吹进他的脖领子,室外的寒冷代替了被窝里的温暖,可是他的心中所想的依旧是自己女人的温柔和儿子的稚嫩。 他心里这么想着,于是就觉得那雪也变得不冷起来。 可是就在他路过村口的柴火垛意外发生了,他忽然就觉得眼前一黑有个布袋子直接就把他的脑袋和上半身扣在里面! 他也只是刚“哎呀妈呀”的叫了一声,从那柴火垛后面冲出来的几个人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那个被麻袋扣住的人也只是喊了几句之后便不喊了,是他被打晕了吗?不是的,根据他挨揍的经验,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头,同时蜷缩着身体把自己的要害部位躲起来! 于是那拳拳到肉脚脚到肉便打出了一阵闷哼。 或许他是如此的熊(怂)包,殴打他的人便也失去了揍他的欲望,又过了一会儿,围殴他的人中有一人挥了一下手,于是那些人就迅速的离开了,只留下了身上还扣了个麻袋依旧蜷伏在地上的那个人。 麻袋被掀开,那个人终于从里面挣扎而出。 虽然说他的鼻孔流血了,他的眼眶也青了,可是看样子并没有致命伤。 他低声哎哟着看着雪地上留下的正通向远方的脚印,在脚印尽头的风雪中,他依稀的看到了几个跑去的身影。 “王c王c王——”他“王”了几下后终究没有喊出那个名字,可是就在他低下头摸着自己嘴丫子的时候,却突然一抬头就像一只受伤的狼一般嚎了起来:“钱串子!二憨子!麻杆儿!你们这帮王八犊子,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干的!” 这个人当然就是侯看山了。 侯看山也只是在今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才听自己的媳妇说,昨天就在自己家门口碰到了几个东北军士兵。 他一听自己媳妇所学的那几个士兵的模样,说别人也就罢了,他直接就想到了王老帽。 侯看山最怕谁?当然最怕王老帽,更何况他已经失踪一年多了,谁做的错事谁知道。 本来他是可以在家再住上一天天的,可是自打听媳妇说了王老帽他们来了的事儿,他便提心吊胆了起来,他总是觉得王老帽会带着人冲进家里给自己来顿胖揍。 他是如此的心神不宁,却又不能给媳妇说,他知道以王老帽的为人,绝对不会难为自己的媳妇儿子,可至于自己嘛,得了,我还是跑回去躲着去吧! 只是他到底也没有跑掉,却是依然被人家胖揍了一顿。 虽然挨了揍,侯看山心里也很恼火,可是他知道王老帽对自己那也是手下留情了,所以刚才他“王”了好几个下,却终究没有喊出王老帽的名字来! 半个小时之后殴打侯看山的那几个人已是出现在了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他们正是王老帽c二憨子c虎柱子c钱串儿他们几个人。 “你们是没有看到啊,我们把麻袋往那家伙脑袋上一扣,然后我们就给他一顿胖揍!”钱串儿兴致勃勃的讲,而他的听众自然是没有去找侯看山的其他伙伴。 没有跟着去的人自然也是兴致勃勃的听着,可唯有商震有些担心的说道:“你们没有把他踢坏吧?可别踢脑袋,也别踢拐巴辣!” “没有!能下死手吗?”钱串儿便笑。 听钱串儿这么说,商震才点了一下头。 而这个时候小簸箕却说道:“就是踢拐巴辣又能咋样,人家孩子都有了,那个啥也没用了!” “哄”的一声,屋子所有人就全都笑了起来,都说“看这个小屁孩儿!毛还没长全呢,知道的还怪多的呢!” 商震苦笑的摇了摇头。 他却也没有想到侯看山一年没露面,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人家非但成亲了,而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毫无疑问,这回侯看山是借他的媳妇孩子光了,否则王老帽能轻饶他? 想到这里商震便看王老帽,见王老帽又在抽烟了,仿佛先前他带着人揍侯看山的事儿根本没有发生过似的。 商震其实挺理解侯王老帽的。 不揍侯汉山,他出不了那口恶气,可是揍了狠了吧,人家的媳妇孩子都有了,这也不是那回事儿! “商震你知道侯看山媳妇儿长啥样吗?”这时钱串儿又说话了。 商震看了一眼钱串不吱声,他又没去,又怎么可能知道侯看山媳妇长啥样。 “那肯定长得挺好看的!”这 时秦川就在旁边插嘴道。 “咦?你咋知道?”钱串儿好奇的问。 “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还有一句话叫做可惜一朵鲜花插在了猴粪上!”秦川拿捏着语气说道。 秦川这么一说,所有人便又都笑,人家秦川却是用了一个反推的办法。 “还别说,还真是,秦川真猜对了。”钱串儿笑了,后便又很是八卦的接着说,“我可是看到了,要是那模样长得还真挺俊呢,仅次于那三个女学生,也不对,应当说和那三个女学生长得差不多,我估计那死猴崽子就是根据那三个女学生的样子找的媳妇!” 钱串儿这么白唬,旁边没去的人,比如说秦川马天放,自然是要他接着说,可商震对此并不感兴趣。 “哎,我说商震,那要是侯看山娶的那个女的不是农村人,那要是原来相中你的那个叫女学生叫啥了的,对,叫李雅娟的,你可咋办?”商震对侯开山娶媳妇并不感兴趣,可是钱串儿却是想讲给商震听的。 “我说你别糟烬人家女学生。”张震很无奈的看着钱串儿。 老实说,商震对他们所曾经救的那三个女学生他并不感兴趣,可这也并不等于他会容忍钱串儿说那些女孩子的坏话,并且,做一些不好的假设。 “行了,都别白唬了,该睡觉睡觉,那个死猴子他在被窝里搂着娘们睡的挺香的,我们在柴火垛里挤了一宿!”最终结束这场谈话的是王老帽。 现在王老帽都在奇怪,昨晚上在柴火垛里那么冷,自己竟然睡着了,而且还梦到了自己那个相好的寡妇。 第142章 抓猪 侯看山的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 对于商震他们这些散兵游勇来说,侯看山也只是变成了他们平常的一个话题,尽管想起侯看山时有人便会提起来说,哪天咱们再去揍他一顿去,可是不管是提议的人,还是同意的人,在第二天睡醒之后,便仿佛把这个事已经忘了。 终归来讲侯看山并无大恶,所谓人家不仁,咱们不能不义。 转眼又十多天过去了,这一天商震依旧在树林中锻炼。 现在他越来越体会出老霍头所教给他的扎马步的好处,整个人的精气神和最初的那个麻杆儿已是完全不同了。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开枪,看看自己所练习的枪法有没有进步,正扎着马步的商震便想,而这个时候他就听到了猪舍方向传来猪的阵阵嚎叫声。 嗯?商震愣了一下,忙收了马步往前紧跑了几步,用手攀着一棵大树的树杈向猪舍方向望去,这时他便看到猪舍的前面多了两驾马车。 不是那个王清凤来抓猪了吧?再有一个来月可是过年了,商震便想,于是他终究背起了自己的花机关往回走去。 待到商震走回到猪舍前便发现自己真的猜对了,自己这伙人所养的猪已经被捆着四蹄扔到了那马车上。 而来拉猪的马车也不是两驾而是四驾,穿着军官服装的王清凤正在那里吆五喝六着。 而这里头的士兵除了自己伙的十来个人,还有王清凤带来的二十来名士兵。 眼见商震回来了,王老帽他们也没有什么表示,他们的脸上也谈不上高兴不高兴。 毕竟他们现在也算是被626团给收容了,那给人家养猪到了年末帮着抓猪不也是正常的事情吗? “怎么也得给我们留一头啊,养了一年的猪。”站到商震旁边的钱串儿开始抱怨。 “我还特么的给你留一头?钱串子我问你,那几头猪的猪尾巴咋没了?”王清凤听到了钱串儿的抱怨张嘴便问。 “天气太冷了,被冻掉了吧!”钱串儿一本正经的说。 而在钱串儿的回答声中,跟着王清凤来的那些士兵的脸上便露出了笑意。 要说在东北这死冷的地方,那小猪崽不大的时候,如果气温特别低的时候,那猪尾巴还真可能被冻硬了就掉了。 可是他们中间有随着王清凤来过的士兵是见过的,原来那猪尾巴长得好好的,谁见过成年猪的尾巴会被冻掉呢?他们就是不用问都知道,那猪尾巴肯定是被这帮小子用刀剁下去当下酒菜了! 王清凤面含深意的看着钱串儿,钱串儿则依旧一本正经。 其实双方的关系那都是心知肚明的。 商震他们这一伙人的态度摆明了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个王清凤,你乐意把我们咋滴就咋滴,可谅你们也不敢把我们咋滴。 在背弃伤兵这件事情上王清凤很被动,而商震他们又是把那个伤兵救了回来,尽管后来那个伤兵死了。 人要脸,树要皮,王清凤真的不敢把商震他们怎样的。 而且,商震他们也曾经侧面打听过,王清凤的那个姐夫也就是绥中驻军626团的团长,虽然比较迁就他这个小舅子,可是在士兵中口碑还是不错的,也绝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情难为他们。 “行了,就这么着吧,你们都跟我走,这些猪哪够咱们团过年的,咱们需要到农村屯子里再买几头。”果然最终王清凤也没有纠结那几头猪的猪尾巴到底跑哪去了,而是下达了新的命令。 只是王清凤带着自己的人已经开始走了,商震他们这些人却还没有动地方。 “怎么着?我一个上尉支使不动你们是不?”王清凤看向商震他们说道。 “报告王上尉,不是你支使不动我们,而是我支使不动他们。”钱串儿对王清凤的问话,从来回答的都是那么及时。 商震是没有功夫搭理王清凤,王老帽是不屑于搭理王清凤,之所以王清凤一来都是钱串儿来接待,那是因为钱串儿能说会道,并且表面上是尊重王清凤的。 “就知道你也做不了主。”王清凤冷笑道,然后他一指商震又说道,“你,说话!去还是不去?另外你背个枪嘎哈?” 就王清凤这句话得让王老帽钱串儿他们绝大多数人心中一动,这个王清风话中有话啊! 他竟然知道商震是自己伙的头儿了吗?而随即他们的头脑中便又蹦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侯看山。 商震也对王清凤的问话感觉到了诧异,可是没等他回话呢,秦川却在旁边直接插了一杠子:“他带着枪那是怕自己也成了伤员 。” 秦川这句话直接就让王清凤的脸“唰”的撂了下来,而那些跟着王庆凤来的士兵的脸色也不一样了。 秦川这话那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有劲!那却是比给庄稼上肥还有劲呢! 眼见着王清风的脸色不对了,商震终是说道:“把枪带着,都跟着去吧!” 之后众人再无言语,王老帽c秦川他们真的就回到屋子里,带上了枪跟着往外走。 其实商震的让大家带枪的做法无疑是正确的。 他们这个猪舍本来就在绥中县城的东北方,换言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对日军的最前线。 虽然目前日军没有对这里动手的迹象,可谁知道什么时候日军会大举入侵呢? “原来你真是头啊?”当商震跟着王清凤他们往前走有一个士兵便在后面低声问。 “我们这伙人都是头儿,有养猪的头儿,我是负责打仗的头儿,我们还有娶媳妇的头儿。”商震话有所指的说道。 那个士兵当然是跟着王庆凤来的,他也没有想到商震会这么回答他,也不知道他是否听明白了商震话里有话,随即便哈哈的笑了起来。 可以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因为王清凤带着他们所去的那个屯子,正是他们偷偷养猪的那个屯子! 到了这时王老帽和钱串儿他们也觉得事情不对了,大家互相交换的眼色,可是他们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 也不知道王清凤是知道了他们在这个屯子里偷偷养了猪,还是真的到这个屯子里收猪,现在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是接下来事态的发展,证明他们的预感是正确的,麻烦事儿来了! 只因为王清凤带着他们所走到的收猪的那一家,正是他们委托老百姓养猪的那家! 现在正是上午十点来钟,这个屯子里一下子来了好几十个东北军的人,屯子里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在商震他们想着应对之策的时候,偏偏他们所委托的那家老百姓还迎了出来。 “王老弟,你们来抓猪啊?这过年了,你们也该吃点好嚼果了!”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比王老帽大一点儿的中年男子。 旁边王清凤看着王老帽那脸上就不怀好意的笑,此时的王老帽就是想给他这位和他同姓的王老哥使眼色却也来不及了! 第143章 没有抓成的猪 “这位老弟用不用我们拿点儿钱呢?”王清峰笑脸盈盈的看着那个农民说道。 “长官您说的这是啥话?这猪——”那个农民话才说了一半,就被王老帽给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到了此时,那个农民也才觉出不对来。 农民本质是朴实的,这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如果他不老实巴交,王老帽当初又怎么可能找他帮着养猪? “来吧!来吧!抓猪吧,这价钱嘛,都好商量!咱们的人别动手,一共就这几头猪,还请猪舍的弟兄们出手吧,他们养猪会骟猪也会抓猪!”王清凤笑嘻嘻的接着说。 可恶的王胖子!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在心里已经骂开了。 王清凤还是比较胖的,这是王老帽他们给王清凤起的外号。 其实王清凤这个人给人的外表印象更像是一个商人,而不是军官,谁知道当初他姐夫是怎么想的,给他安排了一个连长当。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世上没有透风的墙,王清凤肯定是知道了这些猪就是商震他们养的。 可是所谓的看破莫说破,这个家伙偏偏并不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反而装作不知道,就让王老帽他们来抓猪。 因为没有说破王老帽他们非但不能说这些猪就是他们养的,相反,他们必须得遵从王清风的命令,然后还要把猪乖乖的给人家抓到马车上。 如此一来王老帽他们就像嘴里吃了一个苍蝇般感到恶心,可偏偏又吐不出来。 “我忽然觉得有那个死猴子吃人中黄的感觉了!”眼见事情已经不可逆转,秦川在后面低声嘀咕道。 而秦川的这句话却是让商震他们不由得就交换了一下眼色,因为秦川提到了侯看山,他们便又联想到了前些天王老帽刚带着人把侯看山给胖揍了一顿的事儿。 而现在他们得被迫抓自己养的猪还不敢说,就这事儿不会和侯看山那个小瘪犊子有关系吧? “哎呀,这猪养的好肥呀,哎,我说你们几个快去抓呀!”只是他们再想又有什么用,现在那王清凤却是依旧在恶心着他们。 而这时跟着王清凤的那些士兵脸上也都有了笑意,就这种情况要说那些士兵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 “走吧,去抓吧!”商震无奈了,他知道这时候要是让王老帽去抓猪,那王老帽得憋屈死!所以只能自己带头了。 “啧啧,怪不得你是头儿呢,原来还真有那当头儿的觉悟!”就在商震迈腿向前直之际,王清凤又开始恶心商震了。 商震皱了一下眉,正当他在想用什么话怼这个让他如此恶心的胖子一句时,忽然他的脸色就变了,他本能的就转过身,向西南方向望去。 这是一个晴朗的冬天,天空是那么蓝,空中有几缕农家淡淡的炊烟,一切显得是那样的祥和,与往日并无不同。 商震所能看到的也只是这个,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对劲,因为王老帽也已经转头去看了。 商震还注意到非但王老帽转头去看了,他们这伙人中至少有七八个也转身了,比如仇波c钱串儿c马天放。 而与此同时,王清凤那伙人中倒也有五六个人也同时转身向那头看去。 “我说你们都看啥呢?干活不知道吗?”王清风又摆出他上尉后勤官的威严了。 只是这时商震他们并没有理会他,王老帽已是转过身看向商震了。 “是吗?”商震问。 “是!”王老帽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时王清凤手下人中也有人肯定的说“是!” 既然所有老兵都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还抓什么猪?商震一伸手就把自己背着的花机关摘了下来,而王老帽他们也开始动枪了。 “你,你们要嘎哈?”王清凤一见商震动枪了,那嘴都瓢了。 此时他脑中的念头却是,我不就是要把你们偷着养的猪抓回去吗?你也不至于闹兵变吧? 可以就在这个时候,现场所有人就听到南方传来了隐隐的一声沉闷的声音。 那声音—— 在场所有的士兵都判断着,随即脸色都变了,因为那是炮声! 这时那些没有反应的士兵才意识到刚才商震他们这些老兵肯定是听到了炮声,所以人家才会摸枪嘛! 平常的没有经历过战争的老百姓不明白,可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们对枪炮声格外的敏感! “快把这些猪抓车上去,哎呀,算了,这些猪别抓了,咱们快回去吧!”到了这个时候,王清凤也知道不对了,他也是上过战场的,只不过他的胆量委实比别人小 了一些。 “抓你奶奶个腿的猪!”王老帽说话了。 王老帽那话说的也极是难听,直杵王清凤的肺管子! 现在日军都开始炮击了,毫无疑问日军又要对绥中发起攻击了,这时候还管猪?这时候人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呢! 必须得承认,东北人的脾气还是很火爆的。 当然了,这里是部队,士兵们一般是没有对长官这样说话的,可问题是现在的这位长官是王清凤——一个曾经因胆小弃伤兵而不顾的连长。 王老帽这句话里王清凤自然下不来台了,可是还没等王清凤发威呢,商震却已经说道:“到村那头看看!” 说完商震拎着自己的花机关就往屯子另外一头跑去。 商震这么一跑,后面他们这伙人自然全都跟了上去。 胆子小的王清凤自己保命要紧,他也不和商震他们置气了,嘴里说了一声“看以后怎么归拢你们”,然后他就命令手下的士兵调转马头,赶着马车好回城。 只是到了此时,他那些士兵也有些不听指挥了,尤其是他手下的那几个在炮响的第一声时就听出了是炮声的那几个老兵。 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个叫做后窑地的屯子,离县城有几里地的距离,虽然刚才那炮声听着不应当是日军炮击绥中县城,可是谁知道日军在做什么,他们现在赶着回去,不会撞到日军吧? “怎么的?都不听军令了吗?”王清凤急眼了。 就商震那伙散兵游勇不听他的也就不听了,可是手下的这些士兵可都是他们团的,他就不信,哪个敢不听从他的命令。 毕竟他姐夫可是团长,这要换成古代的话,如果他姐夫是皇帝,那他就是国舅爷! 王清凤这一耍横,那些老兵也没招了,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也只能吆喝着调转马头。 而这个时候商震他们就已经奔到了那村口了。 奔到村口的他们也只是扫了一眼,便全躲在了房舍柴火垛的后面,因为他们看到了日军! 第144章 隔岸观火 商震他们真应当感谢日军的炮声,如果日军不开炮,他就不会往公路上看,如果他不往公路上看,那他们可真的就晚了。 日军的兵力在二百人左右应当是一个中队。 这支日军却是又分成了三路。 中路人数较多有百人左右,正坐在马车上顺着公路往绥中县城去。 而剩下的日军既然分别奔两个村子去了,于是各奔一个村子的那就是一百来人。 左侧一路正是奔前窑地去的,人数在50名左右。 而右侧一路则是奔他们后窑地区来了,人数也在50名左右。 如果不是日军的炮声提醒了自己,可能日本人到自己屁股后面自己还不知道呢。 商震感觉到了庆幸的同时他忽然又想到。 他想起身后那隐隐的炮声,日军大部队不是已经迂回过去了吧? 在这一年里,张震虽然是在锻炼身体增强自己的军事素质,可是他也已经学会关心地形了。 他们身后几里地就是绥中县城。 绥中县城虽然也有着那关东第一县的美誉,但那里并不是东北军防守的重点。 东北军防守的重点却是在绥中县城以南近百里地的的九门口长城,而九门口长城往南再有二三十里,那就是山海关。 炮声从他们的身后响起,那岂不是意味着日军已经到达了他们的身后吗? 不是日军同时对那些关口发起了袭击吧?而现在奔着前后窑地来的日军,也只是来顺路来看一下吧? 所有人都看向了商震,这回商震可是他们名副其实的头了,这时候就需要商震拿主意了。 “咱们先躲起来,不能开枪!”片刻之后商震就拿出了主意。 要说商震这个主意也是中规中矩的,现在就他们十几个人不可能去阻击日军,而他们也没有阻击日军的主观愿望。 第一,打不过。 如果他们现在敢对奔着后窑地村来的日军开枪射击,公路上行进的日军就会包抄过来,那他们就死定了! 第二,这里是村子,如果他们与日军开战,这里的老百姓肯定倒霉,希望日军也只是穿村而过吧。 “你们说日本人会不会和王胖子他们打起来?”这时秦川低声说道。 “排长你带两个人在这守着看日本人能不能从村子中间直接穿过去,其他人跟我来!”商震也分兵了。 日军现场分成了三路,他们正处于中路与右路日军的合围之中,那他们当然需要掌握日军的动向。 商震领着他们便向左跑去。 为什么向左跑? 是因为左面有公路,那公路上的一百来名日军已经由于房屋的遮挡已经快看不见了。 只有等公路上的日军走远了,商震才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当商震他们跑到村边儿的时候,便都躲在房子后面偷眼向公路上望,那公路距离他们这里也就是一百来米。 不过很显然,公路上的日军并没有把这两个村子当回事儿,人家只是一路向前。 王胖子那伙人的马车应该跑出去了吧,商震便想。 现在他左侧的房屋再次遮挡了他们的视线,他也不知道王清凤的那几驾马车是否出了村子。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便看到公路上的日军突然就有了动作,已是开始举枪做出射击动作来了。 商震就是没有看到王清风他们却也知道,肯定是王清凤他们出了村子在上公路的时候被日军发现了。 “啪”“啪”,日军的枪声响起来了,日军射击的方向正是他们左侧的那条去公路的小路。 这里的地势还算平整,在入冬以后由于地已经被冻上了,进入村子时没人会去走夏天的那条路,反而都会挑近路从雪地中穿过去。 所以现在这个后窑地村和公路之间却是有三条路的。 “这帮玩扔可别退回来呀!”钱串儿小声嘀咕了一句。 钱串儿无疑说出了商震他们所有人的心声。 日军既然已经发现了正往县城方向逃跑的王清凤那伙人,如果王清凤他们现在依旧往县城方向逃跑,那么日军肯定会追上去。 如果王清凤他们觉得往前逃跑没有任何隐蔽的地方却又退回到后窑地村,那么所有人的麻烦就都来了! 这个所有人既包括王清凤商震他们两伙东北军,还包括后窑地村的老百姓。 那要是他们东北军与日军以这个后窑地村为战场打起来,这里的老百姓又怎么 可能不跟着倒霉? “我赌他们不会退回来!”商震说道。 “为啥?”钱串儿问。 “因为王胖子胆小,那个家伙肯定是一门心思逃命,他才不会往后退呢,他没那心眼儿!”商震回答。 “好像也有道理哦。”钱串儿说道。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他们就听到身后却传来了一阵鸡鸣鹅叫的声音,他们就是不回头都知道那是那伙50来人的日军正在穿村而过。 日军就是日军,现在商震他们还不习惯管日军叫鬼子,不过可以想象他们的身后那就是鬼子进村的情形。 正在地里刨食老母鸡被日军所扰,那肯定会叫着往旁边跑的。 而大鹅又是不同,大鹅却是有看家护院的作用的,日军就这样执火明杖的从村中穿过,别管是大白鹅还是雁鹅,哪个不会嘎嘎叫? 至于狗这个后窑村倒是没有的。 商震他们也不管公路上的日军怎么追杀王清凤那伙人,他们就听着身后那鸡鸣鹅叫的声音从日军入村的北头一直传到了南头。 枪声当然有,那是公路上的日军在向王清凤那伙人射击,可是商震他们的身后并没有。 自此商震他们自然可以猜到进村日军听到右侧方响起了枪声已是无暇理会这里的百姓,而是穿村而过了。 而这时商震就注意到自己伙的那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那眼中除了庆幸,其实难免也有幸灾乐祸之意。 那个王清凤不是擅长逃跑吗?看他这回能不能逃过日军的枪子儿? 商震倒没有幸灾乐祸,可是他也绝不会去帮王清凤。 人家那伙人有马车,逃跑时理都没理他们这些扫把星,那自己又何必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过了一会儿,商震他们身后有脚步声起,大家回头就见王老帽带着那两个人跑回来了。 “日本人去追王胖子了!”王老帽故作严肃的说,可是却也隐藏不住他那眼中的笑意。 见王老帽的那种神色,商震不由在内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商震当然不是心疼王清凤的那个胖子,作为一名军官只会带着自己的部下逃跑,那军官不当也罢。 只是可惜了王清凤手底下的那几个老兵,先头炮响的时候,那几个老兵也回头了,不是老兵不可能在那极其微弱的爆炸声中听出是炮击的声音。 枪声依旧在南头稀稀落落的响着,商震仔细聆听却也只听到了38式步枪射击的声音,难道王清凤那些人就不知道开枪回击吗?就以日军的枪法,你马车跑得再快又能如何? 只是就当商震他们以为他们躲在这后窑地村可以一直等到日军消失的时候,商震忽然从房舍后闪身出来,向对面望去,对面那却是前窑地村。 而王老帽也随即站到了他的身后,向对面望去,只因为他们两个同时注意到前窑地村那里也有枪声响了。 “那些狗日的不会又屠村吧?”仇波在身后说道。 而这个时候王老帽却打了个激灵说道:“不好!死猴子的媳妇儿孩子!” 第145章 砖窑里的人 王清凤带着自己的人正坐马奔逃着。 日军的子弹从后面不断飞来,已经有举枪反击的东北军老兵中枪从马车上掉落了下去。 这正是所谓的枪打出头鸟。 敢于战斗的阵亡了,剩下的士兵便已经没有了勇气还击了。 可是他们想保命,日军的枪法又太准,那么他们的选择是什么? 而这时那马车上所放着的被抓到的猪便救了他们。 剩下的士兵努力的躲在了那些被捆着四蹄的大肥猪的后面。 马在嘶鸣着着,猪在嚎叫着,士兵们在怒吼着,日军的枪声在“啪”“啪”的响着。 而在这样的声音中,猪的嚎叫声无疑是最刺耳的,他们在形容一个人声音很难听的时候,都会说,如同杀猪一般的叫声。 事实也确实如此,蝼蚁尚且偷生,猪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小命将尽呢? 只是随着日军的追杀,那猪的嚎叫声渐渐的便小了下去,原因自然是因为那猪被士兵们当成了掩体,结果都被日军打死了。 当然士兵们中也有点儿背的,有日军的子弹直接射穿了那大肥猪,那躲在大肥猪后面的士兵叫了一声趴在那里就不动了。 而此时作为指挥官的王清凤却哪管得了那些? 他趴在第一驾马车上,用手扒着马车沿儿撅着屁股,就以一种不能更加羞耻的姿势,让马车颠簸着带着他往绥中县城方向跑了。 现在王清凤都有些后悔了,他也明白自己这些人无疑是等于给了商震那些散兵游勇打了掩护,人家那些留在村子里的人反而没事。 而商震他们真的没事吗? 此时后窑地村里商震他们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看着王老帽。 王老帽今年已经四十多了,所有的老兵为了生死都会被锤炼出一颗大心脏和厚厚的脸皮,可纵使如此,王老帽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些红了。 自己真不该说刚才那句话呀,为什么别人都在看他原因,也只是因为他提到了,侯开山的媳妇孩子在前窑地村! 王老帽已经有点承受不住同伴们给他的压力了,在这些人里他的岁数最大,可问题是侯看山办的事儿绝对不地道,难道自己还真要指望自己这些人去救侯开山的媳妇和孩子吗?谁知道那个前窑地村又是个什么情况? 而最终商震的话还是把他从窘境中解脱了出来。 “去看看,不管怎样?咱们也得从那头跑!”商震这么说。 前窑地村挨着山林,不管说他们能不能救侯开山的媳妇孩子,可是他们还真就得从那里跑,商震可不想带着人返回绥中县城。 不管县城是否被日军占领了,如果他们回去都捞不到好果子吃! 那里如果被日军占领了,他们就是自投罗网,那里如果没被日军占领,他们就可能被人家当成了炮灰。 就在王老帽感激的看了一眼商震时,商震却已经转身端着自己的花机关向前了,其他人默默无语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眼见商震向前了,便也跟了上去。 片刻功夫,商震他们便从后窑地村里冲了出来,商震偷眼向南面一望,便远远的看到日军仍旧在追杀着前面的那几驾马车,他一挥手,然后便哈着腰向前冲了出去。 这对于商震他们来讲无疑是一场赌博,他们要赌正在追杀王清凤那伙人的日军不回头。 可是商震没得选,正如商震所说,他们只有冲到前窑地村才能够上山,那样才能有摆脱日军的机会。 左侧的枪声响着,前窑地的枪声也在响着,商震跑得更快了。 好在今年的雪不是很大,那雪还没有过了脚面子,否则,若是雪厚的话,商震他们想快速摆脱不被日军发现都很难。 好一阵气喘吁吁的奔跑,商震他们冲到了前窑地村外的一片柴火垛时,并没有日军的子弹从南面射了过来,看来那里的日军并没有发现他们。 这个委实不容易! 追杀王清凤那伙的日军,足有一百多人,都说人多眼杂,可是竟然没有日军回头来望,或许是因为王清凤那伙人跑得太快了,日军追的也很急吧,商震也只能这么想了。 现在,至少短时间内商震他们也只需要击溃前窑地村里的日军了。 至于说这个村子里里现在有五十来名日军商震他们却也已经顾不得了! 想活命都是拼出来的,逃跑解决不了问题,那么就来吧,接着战斗吧! 前窑地的枪声已经就在耳边了,甚至还传来了手雷的爆炸声,那枪声爆炸声吸引着商震他们前进,而这时商 震他们就看到了,就在自己的脚前出现了村民的尸体。 那殷红的血便如同洗脸盆中的水一般泼在了洁白的雪地上,看上去是那样的刺目。 商震他们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愤怒,而这愤怒无疑让他们欲除日军而后快,只是他们真的能办到吗? 而最终当商震躲到一个房子后面向前面望时便摆了一下手,身后众人就也停了下来。 枪声就在前面,而且商震已经看到了具体的情形,日军竟然是在围攻一个旧砖窑! 窑,烧砖的地方。 从外观上看,这个砖窑那就是一个如同房子般的大土包,又像在野外建起来的一座坟墓,而且只有唯一的一个门。 烧砖时都是把泥坯运到砖窑里,然后架火去烧直到烧成红砖,那门多了怎么行? 商震跟着就看到那砖窑门口已经躺下三名日军了,同样的鲜的血淋地,显然人已经死了。 至于那个也就一人高的砖窑门里面黑洞洞的是个什么情况,外面也看不着,不过二十多日军却是躲在了窑门的两侧,甚至那砖窑的顶上还站着两个。 这又是什么情况? 砖窑里面应当有人,那几名日军应当是被砖窑里的人开枪打死的,商震做出了判断。 果然仿佛为了证实商震的判断,这时从那黑洞洞的砖窑门里突然就飞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就这一下自然便又引来了日军的枪声,同时,那东西坠落之处的日军下意识的就趴了下去。 “嗵”的一声,那个黑乎乎的东西被砸到了雪地上还翻滚咕噜了几下。 这时候日军且不说了,就是商震都看清了,那个东西也只是一块儿砖头罢了! 第146章 抢救侯汉山 “”,有日军军官大声呼喝着,然后那些躲在砖窑两侧射击死角的日军便动了起来。 日军要做什么?那是日军想点火往那砖窑里熏烟。 谁也不知道那砖窑里头是种什么样的结构,想来日军也是往里扔手雷了,可是效果并不理想。 抱柴火,那真就是一种众人拾柴火焰高的活。 可也就在日军士兵刚要分开拾柴的瞬间,商震他们的袭击开始了! “他他他”“啪”“啪”“啪”的花机关与盒子炮射击的声音便如午后的急雨不期而至,瞬间便把本是聚在一起的日军打了个七零八落。 “轰”,又一颗手雷在日军之中炸响,在这一瞬间日军蒙了。 而紧接着从房舍的间隙之中便蹿出些东北军士兵来,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架势便向那正不知所措的日军射击起来。 热兵器时代,枪声响起,争的也只是瞬间,大多数日军被打倒在地,而剩下几名日军民慌忙便往那砖窑后退去,可是从房舍的空隙之中依旧有子弹射来,那日军有跌倒在地的也有几个逃蹿开去。 “注意警戒!”商震高喊了起来。 “里面的人快出来,小日本被我们打跑了!哎!”虎柱子冲着那砖窑里面就喊,而这时王老帽伸手一揪着虎柱子的脖领子拽到了一旁,此里还骂道:“你特么找死呢!” 现在那砖窑里的人肯定搞不清外面什么情况,那虎柱了就敢正对着砖窑门喊,人家在里面也只需要“啪”的一枪,虎柱子也就别咕了。 虎柱子就是虎柱子,王老帽都觉得虎柱子那愣头青的性格能活到现在凭的全是祖宗有德! “你特么快出来呀!”虎柱子接着又喊,可那砖窑里却没有回声。 “快点特么出来,要不老子们可走了,你狗日的就在这个王八盖子里猫着吧!”秦川跟着就骂。 就商震他们这伙人突袭了围着砖窑的日军,虽然占了个大便宜,可现在他们所处的环境依旧凶险。 虽然说商震他们还没有“战法”这个概念,可平时没事的时候他们也探讨过如何与日军作战。 他们人少,就不可能与日军当面锣对面鼓的硬拼,所以他们所有的战法都是围绕着突袭c偷袭c打冷枪展开的。 他们还算帐了,那只要有机会一回哪怕杀死几名日军然后他们全身而退那就赢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们就这样积少成多的杀日军,那长年累月下来杀的也不少。 而现在他们突袭完毕接着就得撤退了,且不说追杀王清凤的那些日军已经发现他们了在往回赶,就是残留的日军躲在了村子里犄角旮旯的地方冲他们打冷枪,那他们也受不了啊! 商震他们真的准备撤了,或者说也不叫撤,他们应当叫冲,他们需要冲到山林里去。 “奶奶个腿的,走,别管这王八犊子了!”王老帽骂了一句。 商震他们冲进这前窑地村来干嘛来了,当然是不想让日军屠杀村民,可初衷却是他王老帽想来看看侨侯看山的媳妇孩子是否安全。 而商震又没有到过前窑地村也不知道侯看山那藏娇的“金屋”在哪里,这事终是需要王老帽去看的,你说王老帽又怎么可能不着急? “你们别特么的诓我,我知道你们是汉奸!”这时候那砖窑里面突然就传出来喊声。 “奶奶个腿的,真特么磨叽,走!”王老帽又骂。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那里面就又传出来了喊声:“别开枪啊,我出来了!” 随着那声音,从砖窑里就走出了一个人来。 只是那个人一出来,不管是那出来的人还是那都或多或少的往那砖窑里瞥了一眼的人都愣住了。 砖窑那是什么地方,当然是烧砖的地方。 烧砖的地方嘛,那其实和东北火炕的炕洞子里面也差不多。 更何况先前日军还往里面扔过手雷,有那爆炸气浪一冲那挂在砖窑壁上的烟灰自然就是“噗”的一下子。 所以此时从那有砖窑里钻出来的那个人,好听点那就跟传说之中黑白无常之中的那个黑无常似的,而不好听的,那不就跟一个黑鬼似的吗? 可是一个人再黑他的面目也不会变化,商震他们都看着出来的这个家伙,那个家伙也看着商震他们,然后就见那个家伙把嘴一咧竟然很没出息的“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哎哟,他这一哭就显得他那两排牙那个白哟。 而且人家那是真哭,那流下来的两管激动的泪水直接就把那黑得跟包公的似的脸上直接就冲出来 了两道沟。 而且,他还说话了,那白牙都露出来了能不说话吗,他嘴里说的却是:“哇,排长!” 那个人,那个人竟然是特么的侯看山! 可笑刚才双方隔着那个破砖窑却是都没有听出彼此的动静来。 但凡有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那高大的房子都是份外的拢音,更何况那可是砖窑,那东西又怎么可能有窗户,那是需要密闭加热生火烧砖的,也只有一个门一个烟囱道罢了。 所以那砖窑就份外的拢音,人在里面一喊那就瓮声瓮气的就跟音箱似的,人的喊声就有些失真,所以外面的人就没听出那是侯看山的声音。 而在外面喊话的偏偏又是秦川和虎柱子,躲在砖窑里面的侯看山就没有听出来。 王老帽倒是也说话了,偏偏他说话声又有点小! “你狗日的咋在这儿?”王老帽终于说话了。 而王老帽这一说话,正哭的鼻涕眼泪都出来的侯看山才恍然大悟,他却也不理会王老帽商震他们这些人了,拔腿就往大山方向跑。 “你特么嘎哈去,媳呸儿孩子不要了?”王老帽又骂。 “进山了,他们进山了,小日本人在杀他们!”侯看山扯脖子就喊。 一听这话,王老帽他们拔腿就要跟着跑,可是却被商震直接喊住了:“等等!小簸箕钱串儿你们两个把日军的大衣和帽子都戴上!” 商震的喊话让所有人又是一愣,可是随即他们就明白过来了。 这个砖窑的前方百米处就是山林,可是山林并不是那么好进的。 如果日军正在山林里头追杀老百姓,那么他们贸然的从雪地上冲过去,肯定会成为日军的射击目标,就以日军的枪法,只要有那么个冲他们射击的,那么天知道他们又会死几个人! 商震让小簸箕和钱串儿把日军的大衣和帽子都戴上,无疑是让他们冒充日军,反正山林里又没有东北人,他们冒充日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商震也想让别人冒充日军士兵了的,可问题是日军士兵个子普遍比较矮,也只有小簸箕和钱串儿比较合适。 商震的命令马上得到了执行,就是刚才已经准备拔腿就跑的侯看山也被商震的命令阻住了。 前面山林里有日军,从公路的方向过来的日军也马上就到了,可是该走的不走也必须得走,着急真的没用! “我觉得,上辈子这死猴子肯定是老王的亲生儿子!”拎起一个铁盒子的二憨子偷偷的嘀咕道,那是日军装着榴弹的弹盒,而他旁边的马二虎子则是拿了一具掷弹筒。 与此同时,受到商震命令的启发,还有几名士兵也把日军身上的黄呢子大衣扒了下来,别管能不能冒充日军,至少这个东西保暖。 第147章 生存法则=突袭+拼命 山林之中有十来个日军已经不再追杀百姓转过身来,把步枪指向了前窑地村。 不同的枪在射击时会发出不同的声音。 日军的38式步枪由于枪支长弹道稳定,子弹又细,所以在射击时发出的是有一种类似于“八勾”样的声音,那个“勾”就是子弹穿透空气时所带来的尾音。 而先前商震他们在攻击前窑地村的日军时,所用的武器有步枪c花机关和盒子炮。 步枪也就罢了,花机关和盒子炮的射击声与步枪的射击声是明显不同的。 作为老兵都可以听出枪声的差异,日军是绝不使用这两种枪的,那么那些正在山林中追杀百姓的日军又怎么可能不产生警觉? 而这时日军就看到从前窑地村子里有几名同伴跑了出来,他们跑的是如此的慌不择路,以至于并没有从最近的距离往山里跑。 日军疑惑了,难道是中国军队来了援兵吗?他们把步枪端起,这时便看到在柴火垛的方向灰色的身影闪过,同时便有子弹飞到了他们这头。 有枪声响起,山林里的日军马上向对面开始射击。 可也就在这时,对面便传来了“他他他”的花机关射击的声音。 花机关射击,火力又自不同,甚至有子弹打到了日军他们的身旁,那子弹钻入雪中,发出“啾”“啾”的声音,接着便有白色的水汽升起,那是灼热的弹头使积雪融化了。 至此日军再无疑问,他们这些已经赶到了树林边缘的日军便开始向着对面射击。 前窑地村离大片的山林并不远,最近处有七八十米,远处也就是一百来米。 日军专心致志的向对面射击,他们完全忽略了先前已是冲入雪地的自己的那些同伴。 雪地上的积雪并不厚,要知道这里是辽宁省,而且已经接近热河。 百米左右的距离,薄薄的积雪自然不能够阻挡住人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跑。 也只是片刻功夫,那六七个穿着日军黄大衣的人便冲进了树林里,而就在他们冲进树林的刹那,所有人才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正是商震他们假扮的。 由于担心与日军迎面撞上,商震他们当然不敢踩着先前进入山林的那些脚印冲过来。 那些脚印有进入山林逃难的百姓的也有日军的。 跑在最前面的钱串儿和小簸箕穿日军的服装还是比较齐整的,并且由于他们个子矮,日军的黄呢子大衣已经能够把他们的小腿盖住了。 可是跟在后面的商震c秦川c侯看山c马天放他们几个就不一样了。 他们的个子比较高,他们也没有时间去换日军的军装,也只是把那日军的黄呢子大衣套在了身上,再戴上了日军的棉帽子。 他们没有时间去换成日军的裤子,更没有时间去穿日军的翻毛大头鞋,如果他们与那些日军稍微近一点,日军肯定就会看出破绽来! 眼见这回他们终于有惊无险的冲进树林了,商震在松了那一口气后便一挥手,他们七八个人便全散开了,各自端着武器向日军枪响的地方走去。 在最前面的钱串串儿和小簸箕依然端着日军的三八式步枪,而商震和马二虎子则单手端着花机关,右手又各自攥了一颗已经拔去销子的日军卵形手雷。 他们也只是在那树林中走了几十步,便看到了正在向前窑地村射击的日军。 商震本想让钱串儿和小簸箕再往前走一点他们再动手,可这时他就听到山林里来,已经传来了日军的说话声,那是接着有追杀百姓的日军也返回了。 商震并没有喊,可是他攥在手中的那颗手雷往树干上一敲就丢了出去。 就这个时候还需要商震喊动手吗?商震一动手马二虎子那个手雷跟着便也飞了出去。 而前面的钱串和小簸箕看着有手雷从自己后面飞了过来,他们本能的便将步枪抵肩两声“啪”“啪”的枪声跟着就响了起来。 紧接着步枪c盒子炮c花机关的枪声便连成了片,那么这时张震和马二虎子扔出去的那两颗手雷才轰然炸响,在那些猝不及防的日军之中崩起了一片雪粉! 商震转身,他手中的花机关就指向了树林的另外一个方向,这时有日军端着步枪就已经在树隙中出现了。 “他他”c“他他他”,商震的花机关随即便响了起来,弹壳从花机关侧面中抛出,本是阴冷的树林中有硝烟升腾。 树林里的日军彻底被打乱了,他们哪想到从对面跑过来的那些同伴突然变成了东北军。 树林边缘残余的日军急忙调转枪口,而这时在前窑地村有 十几个人便向这头飞奔而来,那是王老帽他们。 正如商震他们原来所总结的那样,他们与日军作战需要的是突袭c偷袭c打冷枪,而现在还需要再加上一条,那就是该玩命时必须得玩命! 片刻的之后商震手中的花机关终于哑了,他躲在树后开始换弹鼓,而这时马二虎子手中的枪便也响了起来,必须对山林里的日军进行压制。 可与此同时,钱串儿c小簸箕c侯看山他们几个便已经向树林边缘的日军发起冲击了。 这时候的前传和小簸箕都已经抛下了手中的38式步枪,他们手中各自握着的都是盒子炮。 刚刚他们对这些日军一顿急袭,固然大多数日军做了他们的枪下之鬼,可也有日军是被手雷炸伤的,他们必须给日军补枪。 同样在用盒子炮的侯看山手中枪也在“啪”“啪”的响个不停。 战斗是如此的激烈,时间又是如此的急迫,没有人有功夫去问侯看山为了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勇敢。 或许这个原因也只有侯看山自己知道了。 原本他就是军队里的一个混子,可是现在他需要保护自己的媳妇和孩子,那么他就必须得往前冲! 他的媳妇和孩子都在指望着他,而他此时还能指望别人去保护自己最亲近的人吗? 山林里面的日军终于溃退了,本来他们也就是二十多人,现在却又被商震他们消灭了大半。 当王老帽带着剩下的人冲进山林之时,战斗已经结束了,而侯看山则是头也不回的就往山林里跑,他需要去寻找自己的媳妇和那还未满百天的孩子。 一直到现在,商震他们也没有机会问为什么侯看山会出现在这里。 而侯看山也没有功夫去跟商震他们解释,在这场战斗中所有人仿佛都遗忘去了彼此之间的不快。 第148章 痛失吾爱的侯看山 “要小心,还有小日本! 金成羽钱串儿你们两个盯着后面,虎子哥盯着右面,仇波盯着左面,其余的人都看前面。”商震低声提醒,而其他人当然依令行事。 有了树的遮挡,山林里的雪要比外面的雪更浅一些,上面有着杂乱的脚印。 不甚清晰的脚印那是平时村民上山打柴时留下的,而格外清晰的脚印那无疑是今天刚刚留下的,有百姓的也有日军的。 “侯看山,你慢点!”商震再次提醒。 现在商震可以管任何人,可是他却管不了侯看山。 已是跑在前面的侯看山无疑听到了商震的话可是他也只是顿了一下却依旧向前。 “死猴子,你特么的给我慢点,作死呢!”王老帽就骂。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商震管不了侯看山,可王老帽却管得了,侯看山终是放慢了脚步。 他们就这样在树林中前行,而也只是往前走了片刻他们便看到了有村民已是卧倒在了林间。 走上前去的商震瞥了一眼就见那死者是一个壮年,后心处已是一片血渍了。 到了这时商震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伙日军会在前窑地这样一个屯子大开杀戒。 可是他知道,就这种事搞不明白也就搞不明白了,谁知道那些日本畜牲是怎么想的。 跨过那具尸体,商震他们继续向前,他们的目光全都在树隙之间扫过,谁知道哪个树空里会有日军的枪口正在对着他们呢。 不过好在这片树林还是比较密的,可视距离也始终保持在五十多米,五十多米外则是那灰黑色的树干了。 而接下来日军的袭击还真就发生了,就这种情况根本就来不及说话。 “啪”,“他他他”,敌我双方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 商震这头一名士兵中枪倒了下去,而那名打完一枪试图逃跑的日军则也被商震手中的花机关击中了。 冲锋枪再次体现出了近距离突袭的优势,商震打出去的可是一个长点射,谁又知道那个日军士兵中了几枪呢? 只不过这冲锋子弹的穿透力很明显是无法与日军的步枪相比,那名日军中枪之后一个趔趄便往树后钻去。 可这时商震这头其他人的枪声便响了起来,最终那名日军身中数弹也倒了下去。 “再散开点!小心日本人的手雷。”当商震跨过这名流出来的血还冒着呵气的日军时再次命令道。 因为他也只是瞥了一眼这名已是被打倒在雪地上的日军士兵便看到这家伙手中竟然又攥了一颗手雷! 只不过他中枪太快却已经没有了拔去销子的时间了。 没有人去动这名日军手中的那颗还能用的手雷,现在的关键是肃清残敌而不是打扫战场。 继续向前,这时商震他们就又看到了数具倒卧在树林间的百姓,男女老少都有,有中枪的也有被日军刺倒的。 甚至,商震还看到有一个人中年男子已经肢首分离了,换言之,他的脑袋竟然被日军用东洋刀给砍了下去! 脖子已经成了横截面,而他的脑袋则已经飞出去了几米远,那地上的一趟殷红的血迹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是那样刺目。 在这一刻,本以为自己已经是成为一名地道的老兵的商震就感觉自己太阳穴处的血管都跳了一下! “这里有日本人当官的,要是能逮到他,我要活劈了他!”商震继续向前,可是他说话却是一字一顿,就依佛他那踏在雪地上的一步一个脚印的脚步一般。 “别小看了小日本,他们说不定也有独狼似的人物!”这时后面的陈翰文突然提醒道。 说实话,陈翰文的这句话乍听上去很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意思,可是商震听了陈翰文的话突然就心中一凛,他随即就冷静了下来。 对,秀才说的对,打仗就是一人一条命,自己伙这十来个人能够有心算无心对强大的日军发动突袭,人家日军就不敢吗? 想到这里的商震便再次向前方的雪地上看去,而这时他便发现这里日军的脚印可是不少! 日军穿的那都是制式的翻毛大头鞋那都是胶皮底子还带着一个挺厚的鞋跟,老百姓穿的多是毡疙瘩或者自己家纳鞋底做的棉鞋,就这两者在雪地中留下的痕迹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商震顺着日军杂乱的脚印向前方看,到了这里已是快到了林间一片空地,而对面六七十米处则是密密麻麻的树干。 假如自己是小日本听到后面枪声不对了会怎么办?那应当是从哪 进的山林再从哪返回去吧?可是就日军的这些脚印似乎返回的不多啊! 一念及此,商震低声又道:“停下,我打几枪试试!” 说完,他真的就冲前方扣动了扳机,“他他他”的枪声里,对面竟然真的就有了动静,“啪”“啪”,随即就有子弹射了过来。 一发子弹贴着商震的肩头飞了过去,另外一把子弹打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那38式步枪的子弹的贯穿力真不是吹的,那碗口粗的树直接就被打出个枪孔来。 商震这头所有人全都趴了下来,枪声随即便起,而这时他们就看到前方树林茂密之处,有日军土黄色的身影闪动,几名日军竟转身逃跑了。 “那个大官儿肯定在里头,打啊!”虎柱子大喊了一声,他再次扣动了扳机。 胡柱子别的没记住,却记住了商震所说的有日军的大官儿。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从那树林中突然有人高喊了起来:“别开枪,我们是老百姓!” 那喊声有男有女,然后从那树林中就冒出了十多个身影来。 就商震他们这伙人谁知道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反应快的忙把扣住扳机的手指松开了,有的只来及把枪口往上一指一枪便打到了天上,而有的则已经把子弹射了出去。 有百姓中枪直接就倒了下去,很不幸他被误伤了! “别开枪!”商震他们中间有几个人同时高喊了起来。 就现在他们与对面的距离,那是不是老百姓他们还是能看清的。 而此时商震在心中便暗叫不好了,他何曾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日军竟然拿老百姓在后面给他们当肉盾然后人家却乘机逃跑了! “趴下!”商震高喊。 现在可是敌我双方交战,老百姓却出现在了中间,日军自然不会怜惜老百姓的生命可商震他们为了自保又怎么可能说一枪不开? 只是百姓就是百姓,在枪声的威胁之下,百姓就像那原野上被放开的羊,哪个百姓在后面日军的枪口所指下不想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自己军队的身旁。 “秀兰!快趴下!”这时一路上阴着脸着侯看山突然大喊了起来。 他非常大喊了起来,而且竟然还站了起来,吓得他旁边的王老帽一伸手便把他往下扯! 随着那猴看山的喊声上阵,他们真的就看到在对面的百姓中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抱着个孩子正拼命的向他们这里跑来。 “趴下!”商震再次喊道,同时他的心中都不由得开始埋怨侯看山了,你这是救你媳妇孩子还是害他们呢? 只是商震所担心的事情真的就发生了。 他们这头已经没有人开枪射击了,毕竟都怕误伤百姓,而日军那头也只是星星两两的几枪,因为日军也没剩几个人了。 也就在这时就听一声枪响,那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子一头便扎倒在了雪地上! “玉兰!”侯看山疯了似的一使劲便挣脱了王老帽的手向前冲去。 “冲锋!冲锋!冲锋!”商震随即就跳了起来。 现在他们也只能冲锋了,否则侯看山就死定了。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商震来讲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希望,那几个日军全往山林里跑了,却是再没有一人向他们射击。 第149章 千里孤坟哭断肠 黄昏了,天空灰蒙蒙的,气温也不是很低,这是又要下雪的征兆。 商震他们全都靠坐在树林里,只是这次野外宿营并没有像原来那样大家的一个圈子,而是全都看着下面山坡。 下面的山坡上是成片的乱石,而在那乱世之中有一个人正在搬着石头,那是侯看山。 “这狗——这家伙得一个人忙活到什么时候啊?”钱串儿低声说道。 钱串儿本来想说“这狗日了的”。 其实也怪不得钱串儿,本来在这一年里大家在一提起侯看山的时候都会加上个“这狗日的”,就仿佛这个狗日的本来是个名词,现在却已经变成了形容词。 只是谁曾想他们今天才和失踪一年的侯看山见上面,侯看山就遇到了如此不幸的事,他的媳妇和孩子竟然都被日军打死了! 残存的日军打的那发子弹直接穿透了那娘俩,那是从侯开栓媳妇的后心穿了过去又打中那孩子的脑袋。 在那一刻,人间惨剧便活生生的发生在商震他们所有人面前。 商震他们尚且觉得惨不忍睹,而侯看山当时就疯了似的往那娘俩身上扑! 可是就在这功夫公路方向过来的日军又追上来了,无奈之下王老帽也只能让二憨子和虎柱子硬架着侯看山逃跑。 可是就当时的那种情况,他们又怎么可能说把那刚刚死去的娘俩扔下不管? 对于亡者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何况那俩人是侯看山的媳妇和没满百天的孩子。 就地掩埋那是不可能的,第一,他们没有时间掩埋,第二,现在是冬天那土层已经冻上了。 最后没奈何,也只能是商震和士兵们轮流背着侯看山那已经死去的媳妇抱着那已经变得冰冷的孩子逃脱而去。 而最终他们就来到了这里。 这里的好处就是山坡上有乱石,由于土层冻的已经有一米深了,抠不了坑,那么就可以用乱石把那娘俩埋起来。 本来商震他们是想帮着伸手了的,可是侯看山根本就不让他们动手,于是商震他们也只能远远的躲开,看着侯看山一个人在山坡上干活。 商震他们也不想问侯看山为什么不回来找他们了,就是以后他们也不会问了。 毫无疑问,侯知山对他那媳妇那是有真感情的。 人世间最不幸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活了二十多年找到了真爱,而真爱还给自己生了一个孩子,然后真爱与爱的结晶就硬生生的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若是那男人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也就罢了,可是偏偏那个男人手中还有枪,却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儿,那么,此情何堪? 天上开始有雪花飘落,侯看山一个人依旧在山坡上连滚带爬的忙,商震他们沉默不语,而王老帽又在抽烟了。 在这一年里,由于绥中与关内能够取得联系,王老猫很幸运的又找到了卷烟。 作为一个烟鬼的王老帽痛感没有烟抽的日子是多么的难熬,所以他囤积了很多的卷烟。 只是这回事发突然,商震他们自然已经不可能再回到那猪舍了,既然回不了猪舍,王老帽所囤积的那些卷烟也就无从获得了。 就在与日军开战之前,王老帽还在想自己口袋里的这包卷烟一定要省着抽! 可是接下来他们便碰到了侯看山的妻儿被日军杀害的这件事情。 终于摆脱了日军的追杀,侯开山在给妻儿做坟,而王老帽则是在不停的抽烟,或许他觉得只有抽烟才能够让自己麻木一点。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一片沉默之中,有人突然低声吟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发声之人,在他们这伙人中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也只有秀才陈翰文了。 不光是王老帽,就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心怀不满的扫了一眼陈翰文。 你个死秀才平时酸就酸呗,现在这时候你拽什么词儿? 只是就在王老帽正想张嘴训斥的时候陈翰文却已经在接着吟诵了:“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当陈翰文把下面的这些话吟诵出来的时候,有人表示不满了,就比如虎柱子。 “他说的那是什么玩扔?”虎柱子低声对二憨子说道。 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呢。 而虎柱子他对万事万物也有自己的看法,别人以为他虎,可是他还以为别人狡诈呢,在他看来性情同样简单的二憨子就是他的好朋友。 只是虎柱子终究小瞧了二憨子,二憨子也没太听明白陈翰文叨叨 的是个啥,可是他却会看别人的反应。 他也只能偷偷捅了一下虎柱子低声说道:“别说话!” 虎柱子虽虎,却也明白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于是他便看别人的脸色。 在陈翰文的吟诵中其他人都变得愣愣的,王老帽用手夹着香烟忘了抽,只是看着那天上的雪花,而再看始作俑者陈翰文眼中竟泛起了泪花。 商震他们当然不知道这首词来自哪里,可是他们却能听明白那浅显的话语。 话语虽然浅显,可是却仿佛能够道出此刻他们的心情,想象着山坡上的被侯看山所堆起来的坟——千里孤坟,所有人便又发呆了起来。 只是陈翰文的吟诵并没有完,他接着又吟诵道:“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天色愈发的阴霾了起来,从天宇的未知处有无数的雪花飘飘荡荡的落下。 山坡之上侯看山已经停了下来,他就坐在了雪地上,而他的面前则是一个用碎石头堆起来的石头坟。 树林中的众人依旧无语,突然,王老帽“哎哟”了一声,众人看过去时,就见王老师帽猛地甩掉了手中的烟屁股。 就现在这种情况,王老帽能搞到卷烟就不错了,他又到哪里去搞带过滤嘴的香烟? 刚才他也是一直沉浸在了陈翰文所吟诵的那首词里的意境里忘了吸烟,却是被那烟屁股把手烫了! 王老帽是胡子出身,他也不识多少个字,可是他的人生阅历却在那里呢! 他非常理解侯看山眼见自己妻儿死在自己面前的心情。 原来在北大营的时候,他那也是有一个相好的。 自己那个相好虽然只是个寡妇,可那也是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绝不是那种逮谁跟谁的破鞋头子。 眼见侯看山的妻儿死了,王老帽本就触景生情,而这回陈翰文突然吟了这么一首词,便让他更加感慨万千。 他他记得别人跟他说过,男人这辈子这关于女人的梦想其实很简单,就是十二个字儿:三冬暖,春不寒,粥可温,共半生。 王老帽那个相好的很痴迷于他,他之所以不娶人家,并不是嫌人家是个寡妇,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当兵的,这辈子杀了很多人也做过不少缺德事,未必能得好报应,自己和人家不大可能共半生,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害了人家? 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相好的会死,可是理在这陈翰文来了个千里孤坟,他就想到不知道自己哪天会死,会不会有人给自己立一座坟,然后自己那个相好的会不会能到坟前祭奠自己,嘴里骂着王老帽你这个死鬼,然后给自己烧几张黄纸。 王老帽又伸手摸兜了,可是这回却摸了个空,烟已经被他抽没了。 王老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却是头一回发现原来肚子里墨水多的人竟然有这两下子,能够把自己这颗糙爷们的心弄得稀碎稀碎的! 第150章 被暂时收容的散兵们(一) “连长,这趟咱们可不容易呀。”马背上一个排长对另外一个骑在战马的军官说话。 “把东西送到地儿咱就往回跑,剩下的的事儿和咱有啥关系?”那个连长不以为然的说道。 “连长说的是。”那个排长连忙应声道。 这是一个骑兵连正在行进中,他有特殊的任务要去热河省的赤峰。 日军发动了九一八事变,先是占领的那是东三省,也就是黑龙c吉林c辽宁。 但是时下可不是后来一提到上述三个省就被称为东北三省或者称之为东三省,而时下却是叫作东四省的。 这个东四省的第四省,便是热河省。 热河省的名字的来源是因为在中国有一个赫赫有名的承德避暑山庄。 山庄内的温泉流入五裂河,五裂河下游在承德河内的部分,即使在当地冬季寒冷的气候下,也不结冰,因为总有蒸汽蒸腾,故称之为热河。 老话说唇亡齿寒,皮之不存,毛之焉存,东三省已经丢了,日军现在正在谋划着进攻热河省,现在已经有了大举进攻的趋势。 就在前几天,日军先攻占了绥中,又占了山海关以北的九门口长城要隘。 这可就是封堵了热河省内中国军队的退路了,而现在他们这个连却奉令往西北方向前进,谁都能想到,这个时候退往关内或者退到长城各隘口之内才是安全的,这逆向而行哪个不担心? “连长,九门口那么快就丢了,不说那里有一个团的吗?”那个排长又问道。 “日本人打北大营的时候。咱们还有好几千上万的兵力呢!”那还连长哼了一声。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连长一贯强势,那个排长知道自己不能再说别的了,再说的别的,连长又该没好听的了。 只是他不说话了,前面却传来了吵嚷之声。 此时,这个连的马队正在绕过一个山丘,不管是连长还是排长,谁都不知道前面是怎么回事儿,于是两个人催马向前。 转过了那山丘,这位连长和排长便看到自己的人骑在马上正与十几个站在地上的士兵说着什么,也只是打眼一看。他们便发现那十几个士兵并不是他们连的。 “不抓紧赶路,这是怎么回事儿?”那连长赶到近前便大声喝问道。 他开始仔细打量那些站在地上的人,随即他便得出了结论,这十几个人是溃兵。 身上充满了征尘之色,步枪,盒子炮c花机关长短武器都有,人也是高矮胖瘦齐全,甚至有两个家伙穿着日本人的黄呢子大衣! 虽然他们在和自己的士兵说话,可是脸上的懈怠之色那也是掩不去的。 “报告连长,他们朝咱们要吃的。”一名骑在马上的士兵向他报告到。 “朝咱们要吃的?”那个连长诧异了,接着用目光审视着这些溃兵。 “报告长官,我们不是要吃的,我们是换吃的!”这时,地下站着的一个身体单薄的士兵说道。 “艹,我们吃的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给你们几个残兵败卒?”那个连长鄙夷的说道。 他说话的神气很高傲,就仿佛这句话是从他的鼻子里哼出来的,而不是用嘴巴里说出来的。 “报告连长,我也是这么说的。 我让他们拿花机关盒子炮和咱们换他们不肯,非得用那两个破黄呢子大衣跟咱们换。”他手下的士兵再次报告道。 “老子公务在身,没有时间和你们磨叽,你们想要吃的就拿枪来换,要不你们就饿着!走!”那个连长的态度可比他手下士兵的态度强硬多了。 “哎(ái)!”那个身材单薄的士兵还要说什么?却被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兵给拉住了。 笨寻思也知道,人家那个可是连长,连长说话那还能不好使?他们还是不要再找不自在了。 “连长,等一等,我倒有一个主意。”这时,跟着那连长后面的排长说话了。 “嗯?”那连长刚要抖动缰绳的手停住了。 “你们还不想用枪换,还想要吃的。 这样吧,我们要去赤峰。你们跟着我们一路去负责给我们喂马,我们负责给你们吃的,你们看怎么样?”那个排长再次说道。 就那排长的这番话,让站在那里的十来个士兵都是一愣。 他们面面相觑,正想商量点儿什么的时候,那个连长又说话了:“哪那么多废话!走!” 连长是什么?连长在一个军队里,那就像古代的一个国家的皇帝,说出来话那就是一口唾沫砸出一个坑, 于是马队催动。 “哎,长官,我们同意了!”这时,那个岁数大的老兵连忙喊道。 按理说做主的应当是连长,可是那个排长看连长并没有说什么已经催马前行了。 于是他一指的队伍中的几驾马车说道:“麻溜撒楞的上车,给他们弄点儿吃的。”然后他就催马去赶他的连长去了。 既然双方已经达成共识,那十来个散兵便往那几驾马车上跑。 “下去!”只是他们奔着第一架马车就碰了个冷钉子,那马车上的士兵根本就不让他们上! “你们长官都让上了!”散兵中有一个长得粗壮的瓮声瓮气的说道。 “谁让上你找谁去!”马车上士兵的语气横的很。 “你——”那要上车的散兵他回头瞅了一眼,就见刚才说话的那两个军官已经骑马跑前面去了。 要知道这支队伍可是骑兵,跑的最慢的那也就是这四驾马车。 总不能人家收留了他们说给他们吃的,人家要么坐着马车要么骑着马,而他们却又徒步行军,那他们还跟着干什么? 而溃兵之中的那个粗壮之人还想再说两句什么的时候,马车上有别的士兵不耐烦的往后指了一下。 “虎柱子!上后边儿的马车!”先前那个身材单薄的士兵便说道。 于是这些溃兵就又奔后面的马车去。 这回那后面的马车并没有说不让他们上,只是本来那每架马车上都坐着几个士兵,他们也不可能都挤在一下马车上,那十多个人便分得分乘三驾马车。 整个骑兵连已经行进起来了,那拉车的马小跑着,倒也不能说那些是骑兵难为他们,跳上行军中的马车,这并不是什么难活儿。 有几个士兵奔第二驾马车去了。其中有个瘦小的也就十六七的小兵在上车的时候,还被车上的一个岁数大的士兵伸手拉了一下。 那个小兵爬上马车之后。也会来事儿,直接张嘴就说了一声:“谢谢大叔!” 剩下的人又奔第三架马车去,那上面又爬上去几个人。 而那个说话瓮声瓮气的粗壮之人也只能和其他几名同伴奔最后一驾马车去了。 要不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呢。 虽然说大家是萍水相逢,也都是东北军的。可是前边儿的有人见到他们会伸手拉一把,而后面那名赶车的士兵却狡猾的笑了一下突然就给那马来了一鞭子。 恰恰正赶上那粗壮之人伸手按着那车板跳起来去往车上坐。 他却哪料到那马车加速了,偏偏他上的又是最后面的位置——车尾。 于是他一屁股就坐了空,却是直接坐到了雪地上。 “哄”的一声,看到这一幕的只要不是他们这伙溃兵的人便都大笑了起来。 只是那些终于爬上了马车的溃兵并没笑,而他们也正是商震那一伙人。 一开始和这伙骑兵打交道的那是商震。 答应了和这伙骑兵走的四十多岁的人是王老帽。 爬到第二驾马车上的十六七岁的那是小簸箕,而被人使了坏摔了个大屁股墩儿的则是虎柱子。 第151章 被暂时收容的散兵们二(二) 商震他们也是没办法,他们太饿了! 之所以闹成现在这样,还得从侯看山说起。 侯看山埋葬他的妻儿的当天晚上,眼见着侯看山心情不好,别人也过去试图安慰了一下他,可是侯看山就呆呆的在那坟前坐着。 都是一些糙老爷们儿,都是男人,众人也没有办法,最终所有人都跑到树林里睡觉了,就把侯看山独自留在了那坟前。 可是谁成想到第二天早晨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侯看山不见了。 侯看山为什么不见了?大家便猜侯看山那应当是给自己的妻儿报仇去了。 谁都不想碰到这样的事,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商震他们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们要去管侯看山却已经没有吃的了,雪倒是停了,问题是那一夜的雪已经掩埋了侯看山下山的脚印。 可是让他们不去管侯看山却又于心不忍。 最终还是商震拍板儿决定去找侯看山,当然了,前提是他们先找到了一个山村,在那里大家先弄点儿吃的。 而商震在他们寻找侯看山的过程中,便和日军相遇了。 这个都可以理解,他们猜侯看山去杀日军大官儿的,那么他们当然需要到有日军的地方去找。 可结果他们也没打死几个日军却被日军大队开始围追堵截。 若是平时,他们完全可以摆脱日军的。 可问题是,刚下过的那场大雪让他们总是在雪野里留下足迹,日军便寻着足迹不停的追杀他们。 最终商震他们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摆脱了日军的追杀,可是他们也被日军由绥中往西北方向撵出了近百里地! 偏偏这一带他们就没有找到村屯,这东北之地可不像南方,几十里地找不到个人家这都是很正常的,找不到人家就吃不上饭,商震他们已经饿了两天了! 而就在他们饥饿之时恰恰就遇到了这个骑兵连,那么他们自然需要寻找吃的,结果就发生了上述的一幕。 少吃一顿,还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呢,何况他们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一开始按照这个骑兵连士兵的说法,要他们用盒子炮和花机关来换,商震他们就是再饿那也是决不肯把最好用的武器交出去的。 而最终那个排长题让他们给骑兵连喂马就给他们吃的,商震本来是不想同意的,可谁曾想王老帽直接做主就同意了。 古诗有云“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 谁都知道,心头肉那是不能给的,可是为了眼前的疮,你舍不得心头肉行吗? 王老帽阅历广他可是知道,当一个人饿的眼看没有劲儿的时候,别人提什么条件你都得答应 那赶上灾年的时候,有的老光棍子用两个大饼子就能娶一个大姑娘,那大姑娘又跟谁说理去? 所以他们还是把眼前的饥荒先度过去再说吧! 既然那个排长张有话,马车上的士兵还真的就把吃的拿了出来给商震他们。 只是这冰天雪地的季节又是野外行军,骑兵们又到哪给商震他们找热乎吃的去?他们总不可能现在把行军停下来为商震他们生火做饭吧。 这还是那句话,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于是因为上马车三驾马车上便上演了不同的情形。 “你叫啥名字呀?”第二驾马车上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兵正在问小簸箕。 “大叔,我叫小簸箕。”小簸箕回答道。 而此时和小簸箕坐在同一驾马车上的其他人,已经在啃苞米面儿饼子了。 虽然说此时已经在热河境内,可那条所谓的热河可是在承德避暑山庄呢。这里终究是东四省之一,零下十多度的气温,那苞米面儿饼子也已经被冻结实了。 可是冻得再结实也得吃!不是常说“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遭不起的罪”吗,为了活命啃就啃吧。 “行,你这孩子懂事儿。”那个老兵夸奖小簸箕道,他一伸手竟然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两个鸡蛋就给小簸箕递了过去。 正在啃那硬邦邦的苞米面儿饼子的小簸箕忙说道:“大叔,你自己留着吧,我有这个就行。” “都管我叫大叔了,给你了你就吃,咱东北人都实的惠儿的。”那个老兵很有长者风范,实在是因为小簸箕对了他的眼缘儿,他看着小簸箕不由得想起了家中的儿子。 “那谢谢大叔。”小簸箕也不矫情了,都已经饿了两天了,那还矫情个啥? 他伸手接过那两个鸡蛋甚至连鸡蛋壳都没有扒,直接就把一个还带着那个老兵体温的鸡蛋塞 到了嘴里! “哎呦,作孽呀,你咋这么大点儿就出来当兵了。你别说话了,快吃吧,吃完我再和你唠嗑儿!”那个老兵说道。 小簸箕感激的看了一眼那个老兵,他刚要把第二个鸡蛋也往嘴里塞,却一转头儿又把那个鸡蛋递了出去:“二憨子,给你吃!” 此时二憨子正在啃苞米面儿饼子呢。 二憨子本来饭量就大,只是那冻苞米面儿饼子是那么容易啃动的吗?他也只是用牙崩掉了几个小碴碴罢了,再看那苞米饼子上边则是留下了白色的牙痕。 “我这么大个人吃那个小蛋蛋不顶饿,还是你吃吧。”二憨子瞥了一眼那鸡蛋,却是接着啃苞米面儿饼的。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哥俩真有哥俩的样儿啊!”坐在马车上的其他士兵都感叹。 而此时在最后一架马车上则是另外一副情形。 坐在这驾马车上的是商震c王老帽c虎柱子和钱串儿。 只是他们可没有小簸箕的境遇,别的士兵给他们的都是硬邦邦的大饼子。 可是那也得吃啊,咬不动就先放到嘴里含着,啥时候软了啥时候再咬。 而这时那马车上的一个士兵便说话了:“哎呦!吃相还挺带劲的呢!” 那个士兵却是先前赶马车的那个,他眼见商震他们都上了马车了便让别人赶车,他却专门转过身来看商震他们吃大饼子。 刚才正是这小子使坏,摔了虎柱子一个大屁股墩儿。 商震他们瞅了那家伙一眼,眼见那家伙薄薄的嘴皮子,就是一副轻薄刁钻相便都不理他。 只是商震他们不理这个家伙,这个家伙却绝不会就此罢休的,人家就又说道:“这一个个的拿小爪捧着吃大饼子真带劲,咋就跟那个小松鼠捧着吃松籽儿似的呢!” 说完了这句话,他便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秦桧既然能有三个朋友,这个家伙自然也有朋友的,马车上便有其他的士兵也跟着肆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 虎柱子刚想还嘴,却被商震一眼给瞪了回去,这种无聊之人理他做甚?再说就你虎柱子的嘴皮子打嘴仗哪是人家的对手? 那个家伙当然看到了商震的表情接着便说道:“就你们几个小兵,都饿成这逼样了,还装什么大瓣蒜?” 这话说的可就有点难听了。 “我们几个人哪?我们的人可比你们的人多多了!”钱串儿开始反击了。 “唉哟,啧啧啧。”那个家伙一撇嘴,“你们的人很多吗?在哪儿猫着呢?我咋没看着呢?你们要是人多,你们跑到我们这儿要吃的?” 那个家伙说话的语气很不以为然,只是他却没有想到钱串儿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我们的人哪,你真想知道?”钱串儿看着那家伙便露出讽刺的表情,甚至他两个眉毛都翘了起来,“嘿嘿,我们的人哪都死了!” 钱串儿的这句话可就有影射的意思了。 他那言下之意就是,别看我们现在就剩这么几个人,可是我们人很多却都死了,别看你们现在人多,可和日本人一打仗,你们也会死很多人,你在这给我装什么犊子呢? 那个家伙愣了一下,才琢磨钱串儿话里的意思,当时就恼了,张嘴就骂道:“狗日的,不会说好话是不?” “哈!”钱串儿笑了,“会说好话的人谁没事张嘴就狗日的?” 钱串儿这句话说的有劲直接,就把那个人噎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了。 “行了,钱串儿少说两句。”王老帽来打圆场了。 只是王老帽打圆场的方式,那也是与众不同的,他接了却又说道:“哎呀,这现在岁数大了没用了。 年轻人火力壮了怎么就这么让人看不上了呢? 小子,我像你这个岁数的时候,顶风尿一丈,到了我这个岁数,特么的顺风尿裤裆,别的啥也没有了,就剩下一条老命了! 要说这个大饼子说硬也硬,可我还看过更硬的呢。” 说完王老帽一伸手,却是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一颗圆了咕咚的东西了,那却是一颗日军的手雷。 王老帽一随手就把他手雷抛给了哪个家伙,那个家伙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待看到自己接的是手雷时却是吓得一哆嗦。 “我也没啥别的本事,就是弄了颗日本人的手榴弹,哪天你要是不服,咱们两个看谁能把日本人下面的那两个蛋摘下来?”王老帽不屑一顾的瞥了那个家伙一眼又接着啃大饼子去了。 此时那个家伙变尴尬了,他已经被那颗手雷给吓住了。 他捧着也不是,扔出去更不行,他们连队还没有和日军打过仗呢,他也只是听说日军用的手榴弹是圆形的,可是他还不知道这手雷怎么用呢,这万一扔到马车下面再响了呢?&g t; 第152章 未卜的前程 “你们在闹什么?”马车旁有问话响起,那是先前那个排长骑马又转了回来。 “这位兄弟想看看小日本的手雷。”王老帽不再啃大饼子回答道。 这时那个嘴欠的家伙才如梦初醒般的把那颗手雷又给王老帽扔了回来。 王老帽接过手雷之后嘴里才说道:“谢谢这位兄弟收留我们,听口音你也是沈阳人?” “跟谁称兄弟呢?那是我们排长!”那嘴欠之人又挑王老帽话里的毛病。 王老帽一随手就装出要把自己手中的那颗手雷再次扔过去的样子,便吓了那个家伙一哆嗦。 他实在是懒得再搭理那个家伙,就这熊样的,如果是他原来手下的士兵,一天他能打他八遍! “我们是7旅的,我也是排长,咱们是老乡,看岁数我虚长了几岁,叫你一声兄弟不为过吧?”王老帽直接又和那个排长说道。 “当然没毛病就觉得你说话的口音都是咱们沈阳人,才把你们留下来的。”那个排长便笑了。 同是东北人,不同地区也有不同的口音,就比如沈阳人说话习惯把我们说成母们,口音那便是老乡的名片。 原来是老乡,这话就好说多了。 王老帽边啃着大饼子边和那个排长唠嗑,那个排长名叫李义才,两个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李义才自然要问王老帽他们这些人的来历,王老帽便从北大营讲起,他们由北往南每到一座关山而那座关山便丢了,沈阳c葫芦岛c宁远c绥中,现在都已经一年多了,他们这些个散兵却还没有归队呢! 就王老帽他们这一伙人的经历,也实在让李义才感叹不已。 两个人聊到最后,到底是那个连长在前面喊,李义才才走了。 而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则是每个人啃掉了两个大饼子,虽然说这大饼子也只能充饥,可是他们终归不用再饿的直冒虚汗了。 “你们就是一群扫把星到哪儿哪儿倒霉!”同样以为自己和王老帽他们混熟的那个家伙又说话了。 只是这回那个家伙一说话便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你们笑啥?”那个家伙又问。 “笑啥?嘿嘿。”钱串儿那一笑就不是好笑,因为他下一句话是,“管我们叫扫把星的人都别咕了。” 钱串儿这句话直接让那家伙闭了嘴。 人心都是一杆秤。 通过王老帽和那排长李义才之间的谈话,同车的其他几个士兵也搞明白了,王老帽他们这些人绝不简单。 人家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若是没两下子可能吗? “马猴子你别在这儿耍嘴儿了。”终于有其他士兵说话了。 一听那个家伙的外号居然叫“马猴子”,王老帽商震他们便开始交换眼色了,他们自然是笑的。 一听马猴子的外号,他们便知道这个外号的来历,那无非是说这个家伙上蹿下跳到处勾芡没有个稳当的时候才说他是个跳马猴子。 可是马猴子也是猴子,一提到猴子,王老帽商震他们便又想到了侯看山。 本来侯看山的性格与这个马猴子的性格还是很相像的,都是欠欠儿的,一副欠揍的样子。 可是紧接着王老帽商震他们就不笑了,因为他们想到了侯看山的遭遇,谁又都不知道现在侯看山的死活,又怎么可能笑出来呢? 而关于侯看山的事情还不止于此,侯看山这一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又是怎么娶的媳妇,这还是个谜。 只是侯看山不辞而别,估计这一去很可能就一去不复返了,唉,这真是一个让人牵肠挂肚的谜。 “看样子你们也没吃饱,我这里还有点吃的就是难啃,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吃?”后来搭话的那个士兵说道。 “能吃啊,只要是能吃的我们都吃!”王老帽喜道。 那个士兵便拽过了马车上的一个口袋,待到他把那个口袋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露出来,王老帽他们便都有了一种发懵的感觉。 因为那个口袋里装的是吃的那是不假的,只是那吃的却是论板儿的,一板一板儿,每板儿都是冻在一起的粘豆包! “都是蒸熟的不是生的,你们要能吃的话就慢慢啃吧!”那个士兵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是食品就能吃,更何况还是蒸熟的粘豆包,可问题是这东北的粘豆包,要么是用黄米面要么就是用粘苞米面做成的,里面放的都是芸豆,红小豆黑,小豆等杂豆。 这粘豆包吃起来是真香,可问题是别看粘豆包和大饼子都是用苞米面做成的,可是那还不 一样。 那大饼子发过酵上面是有蜂窝眼的,虽然啃着费劲,那也能啃动。 可是这粘豆包就不行了,那全是粉碎后的细面做成的,那冻起来不是一般的结实,甚至比冬天东北的冻土还要硬呢! 粘豆包蒸熟的时候由于太粘了就粘在了一起,所以在冻起来的时候都是成板儿冻的。 说起来不夸张的话,就这粘豆包一板就得有六七斤,砸到脑人脑袋上不能说一下把人砸死,也绝对能把人砸晕! “我感觉这家伙能扛住日本人的子弹!”王老帽咧着嘴说道,可是终究他还是接过了一板粘豆包。 “那你们就挺着点,咱们今天得晚上五点来钟才能到赤峰,到了那里再吃热乎的。”那个士兵好心的建议到。 王老帽看向商震,商震见是粘豆包也是无奈,可再无奈这也是吃的,还是先吃饱了再说吧。 商震就让虎柱子给前面两家马车自己的人送豆包去了,同时他摸出了腰间的那把日军的刺刀,他要用刺刀把这些粘豆包砸开了。 在这些天里,商震已经体悟出了一个道理,他们这些人就像那些山间的野兽,能饱餐一顿的时候一定要吃饱,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事呢,能吃饱了,绝不可以只垫个底儿! 商震并不知道他的这个体悟却是让他们再次拥有了体力。 因为此时,远方的商震他们所不能看到的赤峰县城已是硝烟弥漫了,日军对热河的进攻却已经持续好几个小时了。 赤峰县城的头道街上的房舍已经被日军用炸药炸开了,就在那炸药炸开的豁口之处有中国军人与日军士兵的尸体相互枕藉着。 这是战斗的间隙,为了打开这里,日军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现在也只是战斗的间隙罢了。 而就在那赤峰县城里头,有一个老者正和一个穿着灰布军装的军人说话。 “孙军长,老朽恳请你们撤退吧,不是你们不抗日,只是赤峰县城经不起战火呀,这么打下去老百姓得死多些啊?”那老者用祈求的目光看着那个穿着灰布军装的军人。 这支守卫赤峰的军队还真的就不是东北军的,他们却是晋绥军的41军,而他们的军长则是叫孙殿英。 没错,他叫孙殿英,那个曾经盗了慈禧墓的孙殿英,那个最后把慈禧的夜明珠送给了民国某位贵人的从而逃脱制裁了的孙殿英。 不管孙殿英以后成为了汉奸如何,至少在赤峰时他是抗日的。 那孙殿英眼看着那老者祈求的目光想了想,最终还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而此时商震他们所依傍的那个骑兵连并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却是依旧在向赤峰前进着。 第153章 险入虎口的羊群 什么叫点儿背? 那支骑兵连以自己的行动证明了。 日军进攻赤峰城的时候,他们离赤峰还远,所以不管是炮声还是那轰然的爆炸声,他们都没有听到。 而偏偏他们又是骑兵,最慢的也就是那几架马车,所以他们行进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孙殿英的晋绥军退出赤峰日军开始进入赤峰的时候,他们接近了,而那个时候他们更听不到爆炸声与枪声,因为那个时候战斗已经停止了。 当那个连长想着最近热河地段也不太平自己完成任务得抓紧往回跑的时候,有日军已经开始巡视赤峰的外围了。 当马猴子在嘲笑商震他们这些擅长逃命的残兵溃卒的时候,一队日军就在赤峰外围几里地的地的地方开始了警戒设起了瞭望哨。 日军是从北向西南而来的,这支骑兵连是从东面往西北方向去去的,而偏偏孙殿英的晋绥军撤退的方向,并不是这个骑兵连赶来的方向。 而当这支骑兵连已经靠近了赤峰郊区的时候,他们终归是看到了,从赤峰那里往外出逃的一些平民百姓。 那些老百姓诧异的看着这只骑兵连,可是没有人说话,因为他们没有人能搞明白,这支骑兵连是一支什么队伍! 日军所到之处,皆有伪军,而伪军所穿服装与目前的中国军队所穿并无不同,老百姓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所以这个骑兵连依旧向前! 如果他们就这样一直向前闯去,那么本文的主人公们也就注定了阵亡,而最终拯救了他们的却是虎柱子。 别说是虎柱子了,就是商震他们这伙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到过赤峰。 他们在这寒冬一路颠簸而来,啃了一肚子冻大饼子冻粘豆包吃了个的小腹冰凉,谁不想吃口热乎的?而以饭量著称的虎柱子询问目的地还有多远这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喂,我说那个老头这离赤峰还有多远?”虎柱子对着一个急匆匆的从自己马车旁走过的老头喊道。 那个老头看到虎柱子的样子也没敢吭声,低着头便与他们这驾马车擦肩而过。 “唉呀,这个老登,原来是个聋子!”虎柱子在马车上感叹道。 他骂人家那个老头是老登,那老头自然更不敢搭理他了。 可是虎柱子并不气馁,他就是个虎玩扔,他要是不虎,想当初他又怎么可能和跟着商震他们去当炮灰冲到了最前面,反而阴错阳差活了一命。 “喂,那个傻逼说你呢,这里离赤峰还有多远?”他却是接着又问迎面又过来的一个年轻人。 只是这回虎柱子的人品爆发了,那个年轻人也挺虎的,他见虎柱子骂自己,张嘴便回了一句:“你才傻逼呢,忘了自己祖宗姓啥的东西!” “哎?你咋骂我?”虎柱子不干了,直接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现在已经接近赤峰了,骑兵连当然是知道离赤峰不远了,行进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更何况虎柱子他们这些人已经在马车上坐了一路了也是冻得够呛。 “我骂你咋了?你们赶紧去赤峰吧,早死早脱生!”那个年轻人也很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正是因为他很简单,所以他倒是认为眼前的这只骑兵是中国军队的。 “哎呀,你作死呢吧你!”虎柱子就要奔那个年轻人去。 可这个时候虎柱子自然就被商震给叫住了。 虎柱子的这点破事儿商震可是一直在马车上听着呢,本来他们这些散兵就不是什么纪律严明的部队,虽然没有大恶,可是虎子要打架斗殴商震那也是不干的。 而且商震在这一刹那便还听出了那个年轻人话里有话,商震也跳下了马车,便问那年轻人道:“你说早死早脱生那是啥意思?” “啥啥意思?”那个年轻人反而被商震问乐了,这也是一个虎家伙,他张嘴就道,“赤峰里面全是日本兵,你们去和他们打仗,那不就是早死早脱生吗?” 那年轻人的话,自然让商震一愣,可就在这时后面有老头跑了过来,那是那年轻人的爹,那老头嘴里说着“孩子小不懂事!”就拉着那个年轻人往前跑。 “你把话说明白哪里都是日本兵?”心下震惊的商震随即便喊。 就在他这一声里,后面的那架马车,也就是虎柱子和商震先后跳下的那架马车也停了,这事儿太敏感了! “赤峰里都是日本兵,咱们中国的军队都撤退了,你们不知道吗?”那个年轻人已经被他老爹拽着往前跑了,可是还没忘了回复了商震一句。 就这一句话就仿佛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 突然打响了一声炸雷,前面没有听到的人也就罢了,后面的这几架马车上那赶车的士兵齐齐的喊了一声“吁——” 紧接着便有骑兵连的士兵高喊了起来:“前面的人等等,出大事了!” 而这时那个马猴子真的就像跳马猴子一般从车上跳了下来,他上前一步揪住了一个同样从在路边跑过的年轻人就问:“赤峰被日本人占了吗?” “占c占了啊!不被日本人占了,我们跑什么?”这个年轻人胆可小多了,他哆嗦着回答。 “哄”的一声,这回听到了这句话的骑兵们当时就乱了,又是一片“吁”声响起。 本是骑马跑在前面的李义才听到自己后面有动静便也拨转了马头。 “后面闹哄哄的,在干嘛呢?”他大声吆喝着。 听到李义才的喝问,后面已经得到消息的士兵们便纷纷回答,可是当所有人的声音搅在一起的时候,李义才反而什么都听不清了。 “一个个的说,妈了巴子的,这兵咋当的?有点规矩没?”李义才就骂。 “报告排长,老百姓说日本人已经把赤峰占了!”有一个士兵大声喊了起来。 这回李义才终是听清了,他脸色也变了。 他在马上拿眼睛一眨摸,就看到了一个就要从自己身旁跑过的毛驴车,他一扽缰绳座骑便把那毛驴车挡住了。 “日本人占了赤峰?”李义才就问那赶毛驴车之人。 “是啊,长官你们不知道吗?”那赶毛驴车之人忙回答道。 “停止前进!连长!前面赤峰被日本人占了!”李义才高声大喊。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听一声枪声响过,李义才便从那马身上一头栽了下来! 第154章 亡命而逃的“群羊 ” 这支骑兵连他们没有发现日军,可他们没有发现日军并不代表日军的警戒部队没有发现他们。 就在他们往前行进的时候,日军瞭望哨便发现了他们这支正向赤峰前进的骑兵部队。 那日军的警戒哨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他们已经用旗语给后方去信号了。 来的这支中国军队可是骑兵,日军当然也明白,面对这样的骑兵要打就要打个狠的,否则人家掉转马头逃跑他们可是追不上的。 所以就在这个时候,后面日军的骑兵也已经上来了,那日军的哨兵都已经看到自己伙骑兵奔腾的马影了。 可以,就在这个时候,由于虎柱子的莽撞,反而使得商震他们这些人发现了赤峰被占领的情况。 从商震他们这头那个骑兵连乱糟糟的情况开始,到李义才开始大吼不好,全都无全无例外的出现在了一名日军军官的望远镜里。 就这种情形,那名日军军官当然判断出这支中国军队要逃跑,那么他们也只能开枪了。 为什么他们一开始没有开枪,就是因为他们发现了李义才他们这个骑兵连,否则的话,你以为日军会放那些平民百姓逃离赤峰吗? “李老弟c李——”从马上跳下来蹲在李义才身边的王老帽也只是叫了这么一声便不叫了。 日军的枪法一如既往的准啊!那颗子弹直接就打穿了李义才的头颅。 据说“缘”分这个词是在佛教传入中国之后形成的,而王老帽与李义才这个同乡,真的只是一面之缘,然后李义才便阵亡了。 只是此时王老帽哪有心情感叹?,他伸手摘下李义才的盒子炮和子弹袋便跳回了马车。 这个时候他们所乘坐的那驾马车已经掉头了,前面的那三驾马车也掉头了。 要说掉头最快的应当属于骑兵,可是那些骑兵的调头反而不顺利,因为日军的机关枪已经“哒哒哒”的响了起来,那子弹的扫射方向正是前面的骑兵,战马原地踏步的,惊马双踢腾空的,骑兵被从马上摔下的,已是全然乱成了一团。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那是因为那个负责警戒日军军官也明白,马车跑的再快也不可能跑过单匹的战马,那么他们为什么不挑跑得快的先打呢?而那些跑的慢的马车就可以成为他们已经冲过来的骑兵所追杀的对象。 本来这种警戒是不需要他这种军官来亲自露面的,可问题是日军刚刚占领了赤峰,他却正是带队在派遣安排警戒哨呢! 一切仿佛冥冥之中天注定,如果不是有他这望远镜,也许李义才这个骑兵连的危险还会小一些。 不过此时日军的警戒哨的兵力终究是少了一些。那四驾架马车掉过头来了,骑兵们也跟过来了,马蹄声声中,他们便向远方逃去。 商震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全都伏在各自的马车上死命的用手扳着那车厢板,可是由于马车颠簸,他们依旧觉得自己的肚肠子快被颠出来了。 而那负责赶车的士兵则更是着急,他得扬鞭催马,于是每当把车冲过沟沟坎坎的时候,身体就飞了起来,然后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只是若是如此,能逃得一条性命,遭这些罪也就值了。 奈何马车跑得再快也没有日军的子弹快,到底有一名赶车的士兵在枪声中掉下了马车。 这个时候谁又能管他是死是活,旁边有士兵爬了过来,接着催马前行。 马鞭子也掉地上了,那就用枪托砸马屁股吧。 人喊马嘶之中,他们这支队伍终究逃得远了,可是这时跟在后面的骑兵却又大喊了起来。 耳边尽是呜呜的风声,商震一开始也没有听明白那些骑兵喊的是什么,可是当马车拐弯之时,他却看到后面却是又追上来一队日军的骑兵! 还好这回自己这些人坐马车在前面了,总是不用给人家当炮灰了,商震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庆幸的。 他们这驾马车本来是最后,现在这一掉头却变成了最前面。 只是商震的庆幸还没有完,这时他就看到那个骑兵连长已是催马超过了他们这架马车,人家嘴里却喊着:“前面这三驾马车给我上左面的道上去!” 在那颠簸的马车上,商震奋力扭头,这才注意到前方竟然出现了岔道口。 坏了!张震心中暗道,自己刚叨咕完不用当炮灰了,看样这炮灰的命是跑不了了。 为什么要让这三驾马车跑从另外一条路跑而不是从来路回去,毫无疑问,这就是分兵之计,让日后面的日军骑兵分兵去追呀! 而此时感觉到不妙的又岂止是商震,商震同车的马猴子也感觉到不妙了 ,他扯脖子就喊,那声音中还带着颤音:“连长!” 只是他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他喊连长有什么用,他就是喊祖宗也不好使啊,所有的军官都是用少量士兵的伤亡保存大部队的安全啊! 那个连长高喊着,同时人家在马上把自己的盒子炮都掏出来了,那意思无疑就是你们要是敢不听从命令,现在就就地正法! 马蹄声声中,那赶车的士兵没有办法,也只能嘴里喊着“握”“握”将马车赶上了岔道,商震再看时,果然他们这三驾马车都上岔道了,而第四驾马车则从主道跑去,后面跟着几十名骑兵便如同保驾护航一般。 “连长你不能不要我们啊!”那马猴子在马车上还喊呢。 “喊个!”王老帽又说粗话了,“你现在就是喊他爹他也不带带你跑的!” 而这时马车之上,商震知道他们被当成弃子已成事实,他也只能立足现状观察后面的日军骑兵了。 由于现在他们已经从主路上跑下来了,没有了骑兵的遮挡商震便把追过来的日军骑兵看得很仔细。 可是他也只看了片刻便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日军的骑兵看着很多,那马蹄子把公路上的雪都刨起来了,可是商震又不是没有和日军的骑兵打过交道,现在他发现日军的骑兵也只不过三四十人罢了。 就这么点兵力,你吓唬谁呢? 第155章 反杀 “这特么的,马车也太颠了!”奔逃之中第二驾马车上的马二虎子抱怨着。 “能逃掉一条小命就不错了!”和他同车的骑兵连的士兵接口道。 “逃什么逃,老子想给后面来两枪,这也打不着啊!”马二虎子扒着那车梆子看着后面的日军骑兵说。 “打两枪你再把日本人的子弹招来!”那名士兵不以为然。 “招来就招来呗,挺着等死啊?我们又不是没打过日本人的骑兵!”马二虎子更不以为然。 “不吹牛逼你能死啊?都是你们这些扫把星招来的!”那个士兵就埋怨。 “咋——啊!”马二虎子刚要还口,这时马车拐弯儿了。 这飞奔的马车本就十分颠簸,现在又一拐弯儿,人体随着惯性那就是一忽悠,马二虎子和那个士兵都差点被从马车上甩下去。 如此情形之下,他们还打什么嘴仗?保命还来不及呢! 只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那马车刚拐弯没跑几步,那赶车的士兵大喊了一声“吁”就拽住了马的缰绳。 马车突然一停顿,马二虎子和那个士兵谁都没有控制住,试想他们两个那是抠着车帮子往里用劲儿的,现在马车一停,他们两个就没有抓住车梆子,两个人便双双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而这时后面第三架的马车也到了,好在第三架马车赶马的士兵拐过弯儿也看到不对劲儿了。 因为他看到前面的两架马车都停了,而且还把道堵上了。 他不收拢缰绳又能如何,那非得撞上去吗?于是他也大喊了一声“吁”。 那马自然是听从指挥的,可是出于惯性却也往前往前跑了几步,那硕大的马蹄子差点就踏在了马二虎子和那个士兵的身上。 原来这里路边有一个小山丘,第二驾马车和第三驾马车,哪料到第一驾马车拐过弯就停下来了,不是赶车的士兵及时收拢缰绳,三驾马车差点来了个连环相撞! “下车下车!准备战斗!”这时候商震的喊声便起来了。 “啥玩扔?准备战斗?”后面两驾马车上的骑兵连的士兵加一起也有六个呢,他们听到商震喊声的瞬间便有了一种大脑缺氧的感觉,都懵了! 随即那些士兵便同时说了一句话:“你们疯啦?” 在他们看来,他们连长带着大多数的同伴都已逃之夭夭了,也只是剩下他们这些个弃子,可是他们哪想到过他们这些弃子竟然还要来个绝地反击! 这一年多来,他们虽然没有与日军战斗过,可是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他们听说了太多的日军的凶悍好战。 现在他们一听商震这些人竟然要和后面的日军骑兵斗上一斗,从直觉上讲就是个难以置信! 可是他们不动,商震那伙人却是要动的。 就在商震的吆喝声中,商震这伙人便手拿武器从那马车上跳了下来。 这时商震的喊声又起:“赶紧上山,小日本的骑兵马上到了!” “呼啦啦”,十多个人拿着枪,全都冲上了那座小山丘的上面。 与商震同一驾马车上的马猴子还有另外两名士兵已经知道商震要对日军动手了,他们也拿着步枪跟着上去了。 可后面那两架马车上的那六名士兵由于震惊,六个人中倒是有四个傻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而这功夫日军的骑兵真的就追上来了。 商震也不知道会具体会有多少名日军骑兵追上来,但是他看日军骑兵总共也就是那么几十人,他估摸着追这三驾马车来二十个日军骑兵也就不错了。 而等他们爬到山丘顶上将手中的枪指向对方时,商震却才发现对方也只追过来十多骑罢了。 马猴子已经把自己的步枪的枪栓拉开了,虽然他现在很紧张,可是他也知道射击是需要命令的,眼见着日军骑着高头大马风驰电掣般的冲过来,马猴子心中就想着,咋还不下令开枪呢?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就听虎柱子叨咕了一句:“才来十多个这小日本,打发要饭花子呢?” 这时候马猴子就已经没有心思和虎柱子打嘴仗了,他本能的把自己步枪的枪口随着日军的骑兵而移动。 而就在那日军的骑兵距离山丘还有五十多米时,商震才突然大吼了一声“打!” 于是在这一刻枪声响起。“他他他”的那是花机关,“砰”“砰”的那是步枪。 马猴子也只来得及打了一枪,他就发现对面的日军骑兵就已是人仰马翻了。 跟着他们屁股后面追过来的日军骑兵最后居然也只有两骑从 山丘下冲了过去。 至于剩下的,也许还有活的,但是都已经前进不了了,因为要么从马上掉了下去,要么马倒了人摔了。 到了现在马猴子才发现,自己曾经以为的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就像用气儿吹起来的牛皮,被商震他们用枪一捅,就破了。 “别留活口!”商震又喊。 而他回头之际,就见一名冲过山丘的日军骑兵在马上已经挥起了马刀。 那锋利的马刀在冬日的阳光下闪过一道寒光,此时一名依旧傻呆呆的站在路上不知所措的骑兵连的士兵在那刀光之下,直接便有一股血飞溅了出来,然后那人便倒了下去。 “他他!”商震他们手中的花机关再次响了起来。 那名正纵马正往远处狂奔的日军士兵中弹便从马上摔了下来,而他手中的那把马刀也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最后落在了雪野之中。 剩下最后一名日军骑兵,那瞬间就已经跑远了。可是战马永远跑不过子弹,这对哪方都是成立的。 “砰”“砰”,两声步枪的射击声响起,一个是用步枪的秦川,另外一个是马天放,也不知道到底是他们两个谁击中了日军的战马,山丘上的东北军士兵们就见那马突然尥了个蹶子,马上的那名日军骑兵就从马上掉了下去。 可是偏偏那名日军士兵的脚却缠在了马镫上,然后那匹狂奔的马就拖着那名日军一路向远方奔去。 第156章 “鬼子”的由来。 “出来!把你们几个吓了个熊样!”小簸箕说。 “你们手里拿的那是枪,那不是烧火棍!”仇波说。 “小日本也是妈生爹养的,挨了枪子一样死!”商震说。 “还不爬出来呀,你们几个不嫌丢人啊!”最后马猴子说。 也难怪他们这些人生气,仗已经打完了,十几名日军骑兵被全歼了,可是当胜利者们从山丘上下来时就见到原来留在公路上的那五个士兵全都躲在了马车下面,那五个人正看在那个被日军骑兵砍死的唯一东北军士兵在那里瑟瑟发抖呢。 “啊?打赢了?”马车底下的士兵如梦方醒,这才从马车底下往外爬。 他们之所以躲到马车底下,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后面追他们的是日军的骑兵骑兵嘛,自然是要用马刀砍人的,躲在马车底下日军就砍不到了。 “抓紧补枪打扫战场,把小日本的黄大衣都扒下来!”商震吩咐道。 到了此时,其中一个外号叫王小胆儿的士兵依然不相信商震他们竟然把仗打赢了。 先前他恰巧看到了站在马路上未来得及躲避的同伴被日军骑兵砍死的情形。 当时他就看到一道白光闪过,然后自己那名同伴的脖颈处便喷出了一股血剑,当时的情形可是比他平时杀大鹅剁脑袋壮观多了。 日本兵跟凶神恶煞似的就这么被打死了吗?他绕过那山丘别往前看。 说来也是巧了,他看到时就见在有一名日军士兵突然就爬了起来,手拿着着马刀,踉踉跄跄的向秦川扑去。 很明显那名日军先前没有被打死,要么是被枪打伤了,要么就是从马上掉下来摔蒙了。 “哎呀妈呀!”那王小胆儿大叫了一声,可也就在这时枪响了,那名日军士兵身子一顿扔了马刀便趴在了地上。 王小胆看向身边,就见小簸箕手中的盒子炮还有着未能散尽的硝烟,这一枪无疑是小簸箕打的。 “去把那个日本人的马刀捡回来,你看看你挺大个老爷们咋跟缩头乌龟似的,怎么还哎呀妈呀呢,你老娘们儿啊!”虎柱子就训王小胆。 王小胆定了定神,这才想起自己手中的步枪的枪栓还没有拉开呢,他便去拉动枪栓,可这时虎柱子又说了:“行了,不差你那一枪,你再弄走火喽!” 王小胆这时确定那些日兵已经没有活的了,因为他看到商震他们的那些人正用刺刀呢,他们往每个已经死了的日本兵或者半死不死的日本兵身上都补了一刺刀。 “商c商震是吧,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呢?去救我们连长他们啊?”这种战场打扫还是很快的,马猴子面对商震说道。 本来马猴子以为商震这伙人的头是王老帽呢,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从头到尾指挥战斗的竟然会是商震这个比自己看上去还年轻的士兵。 “去看看吧,不知道来得及不?”商震回答。 他不这么说又能说什么呢? 他没有想到这个骑兵连的战斗力会这么弱,对方也就是四五十名骑兵,而那个骑兵连就是被日军袭击之后剩下的还有六七十人呢,这怎么就被比自己兵力还少的日军撵得嗖嗖直跑呢? 很快商,震他们就出发了。 而根据商震的主意,他们所有人能穿上日军黄呢子大衣的都穿上了。 虽然说日军的个子都很矮小,但是那黄呢子大衣还是很肥大的,大不了原本是到日军脚面子的大衣他们当成半大衣穿就是。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是王老帽带着骑兵连的那几个士兵。 这回战斗他们一共缴获了四匹日军的战马。于是前面的人就扮成了日军。 按理说扮成日军也没有那么简单,可日军的黄呢子大衣却是给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而骑兵的后面则是那三驾马车。 最前面那驾马车和最后面那驾上面坐着的也都是穿着黄金大衣的,他们中间的则是实在是穿不上黄呢子大衣的一些人,就比如身材比较高大的二憨子虎柱子。 就这样的情形,从远处看就像日军俘虏了一些东北军的士兵,把东北军士兵夹在了中间。 至于商震为什么没有走在最前面,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商震不会骑马。 到了这时商震发现自己又需要学会一个新的技能——骑马了。 否则以后就自己这样的“扫把星”,万一被日军追了,有马却不会骑再被人家追上,那冤不冤? 公路上留着敌我双方战马奔跑过的蹄印,顺着蹄印应当可以追寻到正在追逐的敌我双方。 只是商震他们有马车 ,不可能有最那两伙骑兵跑得快。 商震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东北军的剩下那些骑兵能够多坚持一下,然后自己这些人从后面再包抄一下,剩下的三四十名日军骑兵只要被他们前后夹击,那他们这场仗也就打赢了。 “一会儿要是再打起来,咱们该冲冲该杀杀,别弄得跟缩头乌龟似的,让人家看不起!”马猴子骑在马上跟自己连的这几个骑兵说。 那几个骑兵又能说什么?平时他们是很看不起马猴子的。 可是事实证明,在这回阻击日军的过程中,人家马猴子也参与阻击了。 而他们后两个车上的六个人却吓得留在了公路上,而其中的一个还由于忘了躲避,还被日军吓麻了爪不知道躲从而被日军给砍死了。 要说他们这个同伴死的说冤也冤,说不冤也不冤。 说冤,那是因为在这次战斗中,那个士兵是唯一一个阵亡的。 说不冤,就算你不敢向日军开枪,可是你往马车下躲都撒楞的啊!你在马路上跟个电线杆子似的在那杵着,那死了你说冤不冤? 此时的马猴子说的很是理直气壮的。 此时的他也已经忘记了,当时他也就是只先知道了商震的阻击方案,所以他才会跟着上山,如果他是在后面的马车上,说不定也会和那几个士兵一样呢! “你们都不要害怕,咱们是人,日本人也是人,子弹打谁身上都是一枪两个眼儿。 只要咱们战法得当,打多的日本人不敢说,可打和咱们人数相当的问题还不大。”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的王老帽也开导那几个士兵道。 王老帽是胡子出身,原本他就学过骑马的。 “那个老兵,原来我们以为你们是逃兵的,现在我才知道我们错了。”马猴子由衷的说道。 王老猫看你的前方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并不回话。 而马猴子接着又说道:“现在想明白了,你们能从北大营一直跑到这里来,那可不光是逃到这里来的,这一路上你们可是没少杀日本鬼子吧?” “嗯?”王老帽诧异的看了一眼马猴子,“日本鬼子,嗯,这名不错,我喜欢!” 这还是王老帽头一次听说管日本人叫日本鬼子。 东北三省,本就在关东之地,人文传承自然没有关内来的深厚。 关于鬼子的这个称呼,最早应当是在大清国的时候都管那些外国人叫洋鬼子。 什么叫洋鬼子?那无疑是因为清朝的时候的洋鬼子大多数都是所谓的西洋人,也就是金发碧眼的白种人。 当时中国就处于一种闭关锁国的状态,绝大多数中国人看到白种人的那副样子,觉得他们可不就是像鬼吗?估计鬼子的名称就是这么来的。 而随着日本侵略者的侵略,对于这种外来的侵略者,尽管日本人长得和中国人差不多,但由于日本人也是外来的,就被冠上了的鬼子的称呼也有叫东洋鬼子的。 一个形象的名称自然在民间流传的很快,而马猴子他们连原本就是驻军在长城一线的,他们所见识到的自然比商震他们这些纯东北军要多。 “嘿嘿,我也是听关内的人说的。”把猴子陪笑道,不过他并不想放弃自己的问题就接着问,“说说老兵,你们一共杀了多少日本鬼子?” “杀了多少啊?那个真没算过,百十来个儿?”王老帽沉吟道。 他确实没有特意的注意到他们这伙人杀死了多少日本兵,不,日本鬼子。 “哎呀,那么多呀,百十来个那就不少啊!”这回可不光马猴子,其他骑兵跟着就称赞道。 其实不管是王老帽还是商震,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他们这伙人一路过来杀死百十来名日本鬼子,这绝对是不少的。 而杀死日本侵略者有两大要素。虽然商震没有特意总结过,但其实也只是三点。 哪三点呢?一,勇气。二,本事。三战法。 第157章“咱们就是凑上去看看” 要说商震想去帮那个骑兵连的想法无疑是好的。 可是想法虽好却也代替不了现实,商震绝不会催着他们这些人一路狂追的。 谁知道前方那两伙人一跑一追会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万一要是那个骑兵连摆脱了日军的追击呢,那就有可能变成了他们与那些日军骑兵的遭遇。 让商震与骑兵连合伙打那些日军骑兵,他有信心,可是让他们单独对上几十名日军骑兵,他心里也不拖底。 所以就在商震的这种矛盾心情之中,他们这些人走的不快也不慢,又往前走了约半个多小时后,他们便听到了隐约的枪声。 “呀!在前面!”坐在马车上的商震说道,而这时前面的王老帽带着那几个骑兵就也催马快跑起来。 可也就在这功夫意外的情况发生了,商震他们所有人便听到了远处有“嗡嗡”的声音。 所有人向那声音响处望去,这时他们便看到了天边有一个黑点儿。 “哎呀,不好,日本鬼子的飞机!”马猴子就高喊道。 说他们看到日军的飞机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瞎咋呼啥?就你有眼睛啊?”王老帽说道。 尽管王老帽这么说,可是他的心中也是忐忑的,他便回头看向了马车上的商震。 不知不觉中,王老冒也习惯了商震的指挥,他不想自欺欺人,商震想出来的点子他未必能想到,商震的胆量也很大,他们这些人能够从北大营一直跑到这里,商震功不可没! “别跑得太快,咱们不都穿着黄大衣了吗?就装日本人!”这时商震也喊起来了。 现在他们行军的这段路上,周围白皑皑一片全是白雪,虽有干草,却无树木,并没有能够藏起车马的所在。 所以商震一咬牙就让他们正常前进,但愿飞机上的日军不能够识破他们的真面目。 很快,日军的飞机飞过来了,他们这支行进在皑皑白雪中的队伍日军发现了。 所有人都变得紧张起来,他们既搞不清日军的飞机能飞多高,又搞不清上面的日军能不能看清他们下面这些人,虽然他们很多人都穿着黄色大衣,可是他们的裤子却还是东北军的。 这样婶儿的可不行啊,商震便想。 就算它们这些穿着黄呢子大衣的人不怕,可是马车上还有穿着东北军军装的呢! 商震紧张的思索着,片刻之间他便有了主意,在那越来越近的飞机的轰鸣声中他扯脖喊道:“所有穿黄呢子的大衣的一起比划!跟我一起喊!” 而紧接着商震真的就高喊了起来:“小日本,我日你姥姥!”他嘴里这么喊着却还挥动着在马车上抄起的一支步枪。 商震的行为直接就把他的同伴们都弄得愣了一下,可是随即他的同伴们便也明白了。 于是就在下一刻,那架日军双翼飞机飞临商震他们头顶的时刻这样一副情形出现了。 下面商震带着那些穿着黄军装的同伴,挥舞着手中的步枪,高喊着“小日本,我日你姥姥!” 而那飞机上的日军就看到下面穿着黄色军装的士兵正冲他们挥舞着武器,欢呼雀跃着。 就这还用再看嘛,这就是自己一伙的步兵嘛!步兵看到飞机看到自己伙的空军雀跃欢呼,这个再正常不过了。 于是那架飞机上的日军操纵着飞机绕着商震他们飞了一圈,甚至还“扇动”了一下“翅膀”,表达他们对步兵的慰问,接着就又向前方飞去了。 商震他们没有坐过飞机,也搞不清正在他们头上飞来的那架日军双翼飞机到底飞的有多高,可是就在日军震动机翼的刹那,他们都能够看到那飞机上面的膏药旗了! 他们真的是担心坏了,此时眼见日军飞机飞走了,这回他们是真的欢呼雀跃了。 可是他们刚刚也只是雀跃了那么几下子,便发现不妙了,因为这时他们看到那架日军飞机所飞的正是枪响的方向。 上还是不上,难题再次摆在了商震他们的面前,而所有人自然也就看向了商震。 本来他们打算的很好,它们作为骑兵连的援兵,可以联手对那些日军骑兵以致命一击。 可是现在呢,日军骑兵也来援兵了,而人家那个援兵是如此的高不可攀,如此的高高在上,因为人家是飞机! 千万别说日军的飞机上没有机枪,就眼前这片地域荒山秃岭的,日军的机枪只要一突突,别说他们这么点人了,就是有着千军万马,在日军飞机的俯视之下,便也如蝼蚁般的渺小。 商震的决定比所有人所想象的来的都要快,商震并没有说咱们 现在可以逃跑日军不会发现咱们的,商震说的却是:“咱们先凑到跟前去看看!” 哎呀,我勒个去,这叫甚么话? 众人瞬间有了拍自己脑门子的冲动,这不就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吗? 真凑到跟前,眼见着那个骑兵连被日军屠戳,那么的他们真的就能袖手旁观吗? 可是他们要是一参战的话,日军飞机上的机枪是不是也会把他们“突突”了呢? 众人正在腹诽之际,震却已经一挥手喊道:“走了走了,快过去看看!” 好吧,看看就看看吧!王老帽率先催动了战马。 民间的话讲有坐轿子的就得有抬轿子的,坐轿子的人要想把轿子坐得稳当,那么就必须得有抬轿子的。 现在,商震就是那个坐轿子,而王老帽就是那个抬轿子的。 马蹄声声,战马奔腾,王老帽催马跑在了最前面。 而也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现在的自己好象有点儿虎,虎柱子的那种虎,不对,不是现在自己有点儿,而是自己自从和商震这小子凑到一起之后,慢慢的就变得虎了! 如果换成原先的自己碰到这种情况,自己肯定是不会往前凑的,还看看?那肯定是唯恐避之而无不及,就像当初刘国栋连受到日军袭击时,自己带队逃跑,明知道有刘国栋的人和日军遭遇了,自己也要带人避开一样。 可是现在呢?自己还怎么还骑马跑到最前面了呢?这不是自己的作风啊! 好吧,下不为例,这回自己一定要小心,可别把自己的小命扔里头!王老帽也只能用这种想法来聊以了。 只是王老帽当然知道商震所说的,咱们就去看看那就是一种自欺欺人说法,可是他并不知道,其实他自己的所谓下不为例,那也是一种自欺欺人! 归根结底,他作为一名中国军人,那血总是热的。 为什么血总是热的?那还不是因为那颗中国人的中国心始终在跳动着呢吗? 真正的战士只要心脏不停止跳动,那血就永远是热的! 第158章 舍生忘死王老帽 王老帽纵马冲过一个山丘,听枪声就在前方一座比较高的山的那头。 要是看战况那肯定要跑到那个山头上去看,王老茂心里正想着呢,却发现坏了,因为前方的道路上也是出现了战马与士兵。 那匹战马是在那儿站着的,可是士兵却是躺着的。 由于战马的遮挡,王老帽也看不清那士兵穿的是哪伙的军装。 不对,那应当是自己人! 王老帽随即醒悟,因为那战马长得比较矮小。 看来在追逐的过程中,敌我双方就已经开枪了。 就不是亲眼所见,王老帽也能猜到,那一定是那个士兵中枪掉落马下。 而他的坐骑独自跑了一段之后便又拐了回来。王老帽知道马的视力很弱,马却是靠气味识人的。 尤其是战马,骑兵往往视战马为自己的伙伴,对马从来都是照顾有加,万物皆有灵性,马是识得自己的主人的。 虽然说王老帽见到自己人也就是东北军日军阵亡的不是一个两个了,可是每当看到自己人的伤亡,他的心中仍旧会感觉到悲凉。 王老茂接着催马向前,当他赶到那匹战马旁边的时候,虽然他把马催得很快,可是在一瞥之间,他依然看清了,倒在地上的那名士兵正是东北军的。 那个的士兵的胸口已是一片血迹,而那匹马则是垂着头正用的那厚厚的嘴唇摩擦着自己的主人,那鼻孔中还喷出白色的呵气。 就这幅情景真的也只是一闪而过,可是就这样一幅很寻常的情景,让王老帽却突然又有了那种血脉贲张的感觉。 马尚且不抛弃自己的主人,难道同样作为东北军的人还不如一匹马吗? 他接着纵马向前,可是这时他才注意到麻烦又来了。 前方再次出现了战马与士兵。 只不过这回的战马却是日本人的高头大马,而那士兵也是穿着黄色的军装。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可偏偏那是两匹站着的战马,而那三名日士兵则是一个单膝跪地的,一个哈着腰的,他们两个围着的则是一个躺着的。 就这样的情形,王老帽就是没有看得很清楚,他却也同样能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这回可是日军追杀东北军。 那么不用问,他都知道落马的东北军士兵肯定都已经阵亡了,而前面的情形肯定是日军士兵在救助伤员。 王老帽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他感觉不妙了,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摆平前面那名正单膝跪地的日军。 王老帽也只是会骑马,他可不是骑兵,就在他骑上这匹马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捡拾日军的马刀! 他也不能开枪,开枪有可能给前面的日军提了醒,可是不开枪,凭他自己又如何能够干掉两名日军? 可是王老茂回头一瞥之间就有些失望了。他所看到的却是,马猴子那几个骑兵已经被自己甩开了,反而是第一驾马车已经冲了上来。 王老茂无奈转头。 刚才他又因为看了那个阵亡的东北军骑兵走了下神儿,这时他就离那三名日军已经很近了。 这时,那两名正在救助伤员的日军便抬头向王老帽看了过来。 王老帽清清楚楚的看到其中一名日军在看到自己时,他那脸上竟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那一定是把自己当成日军了。 王老帽他们这一伙人本来就是被日军分出去的十几个骑兵追杀的,日军也是过于狂妄了,在他们看来己方十几个骑兵追杀三驾马车,那还不是砍瓜切菜一般? 就这事儿,如果换成没有斗志的东北军,日军也就成了,可是偏偏他们撞到的是商震他们这伙是从北大营一路杀过来的散兵游勇。 结果那些日军骑兵被商震他们反杀了,可问题是日军不知道啊,那名正面露惊喜的日军还以为是他的同伴们已经结果了那三驾马车赶过来支援呢! 只是那名日军认错了人,另外一名日军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因为这时候他看到了王老帽下身所穿的棉裤。 王老帽上身套着的是日军的黄呢子大衣,可是下身却是土灰色的东北军军装。 识破了王老帽真实面目的那名日军伸手便去够挂在马鞍旁的马步枪。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王老帽就已经骑马冲到了。 王老冒一看,那名日军士兵在摸枪,当时他也急了。 他下意识的又不想开枪,于是他的选择竟然是他一脚蹬着马鞍,另外一条腿一抬,他竟然直接就从那马上扑了下去! 那两名日军却也没 有想到王老帽竟然如此的不顾生死,而王老帽这一扑之下,他的双手直接就怼在了那名去够枪的日军士兵的肩膀上。 “啊”的大叫声中,王老帽直接便把那名日军士兵砸倒在地! 这时那第二名日军士兵也醒悟了过来,他一哈腰就把自己放在雪地上的马刀捡了起来,然后他把刀扬起奔着王老帽就轮了下去。 王老帽和第一名日军士兵那一撞之下,虽然说他是居高临下的一扑占有优势,可摔了一下却也把他摔着头昏脑胀。 可纵是他在头昏脑胀,他在那一扑之前却也记得日军有两人,所以他倒地之后便奋力向旁边滚去。 那第二名日军士兵的马刀便砍了个空,可随即那命日军士兵便又挥刀再上。 他可是骑兵用马刀用的纯熟着呢,可也就在这时“他他他”的枪声就响了,挥舞着马刀的日军士兵直接撒手扔刀就倒了下去。 危急时刻第一驾马车上的商震看到了王老冒危险开枪了。 刚刚王老帽一个人纵马往前跑,后面的马车上的商震就感觉到不妙了。 商震心思细腻,他就怕骑兵连的士兵在关键时刻拉胯不前,所以他让赶车的二憨子快马加鞭也是一个劲儿往前冲。 此时他看到自己把那名拿着马刀的日军打倒了,心里才微微一松,可是随即他就又担心了起来,因为他看到王老帽趴在地上也是一动不动了! 只是此时的商震也顾不得王老帽了,先杀敌后救人,那才是正理。 马车冲近,商震带着人直接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枪声再次响起,那三名日军包括那个躺在地上也只能抬起头来的日军伤员也直接被商震他们毙了。 “排长!排长!”商震拔腿就往王老帽身边跑。 他可真是怕王老帽有三长两短的。 别看商震在这一年多时间里进步不小,可是在他的内心里,王老帽依旧是他的主心骨,这要是王老帽出了事儿,商震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可这时他就见王老帽一骨碌却是从地上坐了起来! “哎呀,排长你没事儿!”商震大喜。 “老子我命大着呢!”王老帽大咧咧的说。 “那你刚才为啥躺着不动呢?”跟着赶上来的二憨子就问。 “我特么的能动吗?麻杆儿你个狗日的,你用花机关打连射,你在那马车上一蹦跶一蹦跶的,你不怕把我打死啊?”王老帽骂道。 第159章 未能忍住的出手 王老帽之所以没有开枪,那是担心开枪被前面的日军听到,从而产生怀疑。 可是为了救王老帽,商震到底是开枪了。 不过王老帽所担心的事情也并没有发生,原因是就在商震开枪后的片刻,它们就听到了山那头传来了“洞洞洞”的重机枪射击的声音。 待到众人抬头向山那头看时,就见日军的那架飞机已经俯冲下去了。 见此情形,商震他们都觉得心中一紧,他们当然明白这种情形意味着什么,想当初商震他们对付日军的铁甲车还伤亡惨重的,而现在骑兵连的人所遭遇的却是日军的飞机扫射。 可若说他们就是逃跑,又怎能心甘,既然来了终归是要看看的。 战马与马车全都跑了起来,当他们冲到前面那座比较高的小山时,商震随口说道“留几个人看车马”,然后他就往那山头上跑。 他这一跑,后面众人自然跟随。 待到商震冲到了山顶就居高临下的往前望,而也只是一望之下,商震的心刷的便凉了大半截。 这时那已俯冲下来的日军飞机正拔了起来,而且正“扇动”着翅膀向远方飞去了。 毫无疑问,就在商震他们奔向这里之前的短暂时间里,日军的飞机已经扫射完了。 前方的景致与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皑皑的白雪之上稀疏而又杂乱的倒下了一些战马与人。 商震又扫视了片刻,他那颗心就由凉了大半截变成了拔凉拔凉的一凉到底了 那雪地之上但凡灰色的身影就没有站着的,全都是倒卧在雪野公路之上。 相反,那土黄色的身影虽然也有倒卧在雪野间的,可是二百米左右终究还有二十多个日军正在公路上骑着马背对着们向前而行。 毫无疑问,战斗已经结束了,日军要去打扫战场了,那个骑兵连完了 显然,那个骑兵连在终于在被日军追得穷途末路之时奋起反击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天上就来了一架日军飞机助战,那个骑兵连就被日军的飞机击垮了。 打还是不打在这一刻商震犹豫了起来。 要是打,日军的人数也不是很多,而且还是背对着他们。 可问题是这二百多米有点儿远。 商震他们从马车上到这山顶上来的匆忙,虽然手中都有武器,可是他们的人有六七个象商震一样,手中拿的都是花机关或者盒子炮。 这种近战武器打200多米外的日军,那肯定是不行的。 光指望剩下的步枪那火力可不够用,他们却是连一挺机枪都没有。 可要是不打,他们就需要调头而回,或者对打扫战场而回的日军进行伏击。 可若是他们对日军的骑兵进行伏击就得等,要是这功夫他们后面再来了日军,他们又该怎么办一时之间,商震便踌躇了起来。 “咱们打吧”这时虎柱子在旁边说道。 商震不语。 虎柱子张嘴又要说话时,王老帽便训他了:“你有点规矩没有这是你说话的时候吗” 虽然说商震他们这伙人现在也没有多少个,可那商震也是指挥官,指挥官在决定是否进行一场战斗的时候,又怎么能够让下面的人随便打扰 王老帽本就是排长出身,他当然明白,此时是否进行战斗,商震所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 虎柱子挨训了只能撅着嘴,商震接着皱眉,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便听到了突然的一声枪响,而就在这声枪响里,他们就看到正骑马往前行的日军中有一个就掉下马来。 商震他们在细看就看到正在前行的日军,便有举枪的了。 “在马车那里”小簸箕眼尖便喊道。 是的,商震已经看到了,就在日军前方的一百多米处停着骑兵连的那架马车,而那马车旁有人正向日军端着枪射击 看样子在与日军的战斗中,在日军的飞机扫射之下,骑兵连到底还是有人活了下来。 “打”商震高喊道。 这回商震这身喊一点犹豫都没有,如果没有那个活着的士兵,商震还真未必就想打这场战斗,可既然对面还有自己人,那么就打吧,否则那名士兵被日军打死也就是瞬息间的事。 商震他们这头所有人的枪自然早就指向了日军,可正如商震刚才所想的那样,他们能向日军射击的也只是那些步枪。 一共十多支步枪,在商震的这声喊里,便是一个排子枪,在这个排子枪里又有几名日军中枪,从马上掉了下来,而接着那枪声就变得稀 疏起来。 花机关和盒子炮由于射程太近,不光商震没有动手,其他人也没有动手。 不过出乎商震预料的是,这时山下也响起了枪声。 商震回头去瞅,就见那是留在原地的马猴子等几个骑兵也向日军射击了。 此时在马车旁的那个骑兵连的人成了这场战斗的关键,因为他的突然出现日军受阻,而现在商震他们以在后面开枪,日军便被腹背受敌了。 本来那日军骑兵也没剩下多少人,估计剩下的日军骑兵一见同伴纷纷坠马也是慌了,于是剩下的日军骑兵便一股脑地往前冲去。 “咱们用短家伙的快上马车”商震高喊着转身就往山下跑。 日军真的挺不住了,待到商震他们这些人赶着马车往前冲去时,剩下的日军骑兵已经越跑越远了。 可是等到商震他们坐着马车赶到了公路上的那架马车旁时,就见马车旁的那名士兵也已经阵亡了,他是被日军骑兵用马刀砍死的。 令商震震惊的是那名士兵的眼睛依然睁开着,那已经失去光彩的眼睛里闪烁的仿佛是不屈与抗争。 “不要怕,真的不要怕,有的时候不怕死才能活下来。”看着那名士兵商震喃喃自语。 他仿佛是在劝解这名刚刚阵亡的士兵,也仿佛是对着这个被日军消灭了的骑兵连所有人说。 “行了,都过去了,又过了一回鬼门关”王老帽在旁边拍了一下商震的肩头说道。 王老帽今年四十多了,他的岁数是商震的两倍还拐弯儿呢。 作为一名老兵,他无疑是理解此刻商震的心情的。 “都抓紧上路,抓紧上路”王老帽安慰完商震,再次吆喝了起来,“马猴子,你们几个接着骑马谁让你们上马车的” 王老帽这么喊,当然是因为他看到马猴子那几个人都弃了马上了马车,也就是骑兵连所留下的这驾马车。 可是这时在王老帽的喊声,马猴子那那几个人就开始交换眼色了,而且还小声叨咕了几句什么。 “哎ái,我说你们几个怎么还不动地方呢”王老帽不乐意了。 而这时候马猴子便从那驾马车那里跑了过来,他也只是对着王老帽说了三个字,王老冒眼睛便亮了。 商震他们再次向远方行去,只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就在远方的山丘上有几人骑在马上正凝视着他们的离去。 那几个人穿着土黄色的军装,却正是先前被他们击溃的残余的那些日军骑兵。 第160章 比钱还值钱的东西 商震他们终于再次踏出了路途,而这次他们所前进的方向则是南方,他们又需要去寻找大部队去了。 他们被王清凤那些人取了个外号叫作扫把星,可见他们有了多少次逃跑的经历,可是谁乐意在日军的追杀下逃跑,他们也烦哪 不过这次却不一样了,所有人都变得兴高采烈起来,这可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有马车坐,而是因为那架马车上所拉着的东西。 当初商震他们这伙人碰上马猴子他们骑兵连的时候,他们本来是想上第一驾马车了的,只因为那第一驾马车是三匹马拉着的马拉大车。 可是人家不让他们上,当时商震也也只以为那是那个车上的士兵看不起他们。 可是现在他们却知道了,不是的,并不是因为那个,而是因为那第一驾马车上拉着的东西正是,马猴子跟王老帽所说的三个字大烟土,整整五百多斤的大烟土 大烟土是什么还用说吗学名那就是鸦片,提纯之后就是海洛因。 商震他们也不知道人家拉的是大烟土,他们想上那架马车人家又怎么可能让他们上 马猴子他们连正是押解着这五百多斤大烟土去赤峰城的 可是谁曾想赤峰被日军占了。 而他们连又遭到日军的追杀,最终阴错阳差,商震它们反而弄到了这驾马车,也就弄到了那马车上的五百多斤大烟土。 “这玩扔很值钱吗”坐在马车上的商震,拍着自己所坐着的一个袋子就问王老帽。 “还很值钱吗”王老帽一撇嘴,可偏偏他的回答却是,“不是很值钱。” 商震听王老帽这么一说就是一愣,商震虽然没有接触过大烟土,可是凭常识他也知道,这玩扔是很值钱的。 眼见商震发愣,王老帽变笑了又道:“这玩扔不是很值钱,因为它就是钱” 商震一听王老帽这么说就有点迷糊,他又不抽大烟,对大烟土也并没有足够的了解。 王老毛见商震不懂便解释道:“按便宜算,一两大烟土够一家一个月生活费的,那你算算,就这500多斤大烟有多值” 王老帽这么一问,张震还真就低头算了起来,嘴里还在叨咕着:“500乘16这是8000两,一年12月,8000再除12,好像是600多” 注:民国时1斤等于16两。 算到这里商震又有了一种发蒙的感觉:“这些大烟土够一家人600多年的生活费哎呀妈呀,这么值钱哪” 商震惊叹着,可是随即他就又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不行,人没有活那么长时间的,那可以这么算,那就是这些大烟土够600多户人家一年的生活费” 说完这句话之后,商震彻底不吱声了,他伸手摸了摸屁股底下那冰凉的麻袋。 当马猴子说这里是装着大烟土的时候,商震已经看了,那大烟土就是黑色的小饼子,显得是那么的貌不出众,可这东西竟然如此值钱,这又怎能不让商震感叹 “这玩扔能换任何东西,能换枪换炮还能换女人,还能换锅碗瓢盆针头线脑呢,就没有他不能换的东西,那你说他是不是钱”王老帽再次说道。 王老帽说到这里商震也只能点头了。 是的,在时下的东北或者说在时下的中国,大烟土虽然不是钱,可是也已经被赋予了钱的功能了,只因为抽大烟的人太多了,据后世统计抽大烟的人一共有8000多万 而民国时期的人口是多些抗战的时候某人号召全国同胞起来抗日时,说四万万五千同胞,那也就是45亿。 把08亿除以45亿得出的是017,也就是说在当时的民国之中10个人中就有接近两个人是抽大烟的 男人抽女人也抽。 你看那身体壮硕的男子抽大烟把自己抽成了皮包骨头,你看那妙龄女子也躺在炕塌上支起大烟枪,吸完之后在那里坠入了迷幻的世界。 富人抽,穷人也抽。 富人把自己家抽了个倾家荡产,而那挑脚的苦力在挑活累了之后并不是去喝口水,而是支起烟枪,挑上大烟炮,美美的吸上一袋。 就是那东北军的少帅也是抽大烟的,只不过后来被他戒掉了。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从清末以来,中国就缺乏统一的强有力的中央政府,各地军阀为了争地盘为了弄到军费都需要钱,而卖大烟土钱就是其中重要的一项。 “这些大烟这么值钱呢,那你说咱们要把这些大烟都分了,是不是都能娶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了 然后,啧,就盘腿坐在大炕上,媳妇儿在旁边伺候着酒 ,哎呀,那样的生活有多美”一直在听着谈话的虎柱子的眼睛开始虎虎放光了。 虎柱子的突然插话,让这架马车上的人便都笑了起来。 “别看我虎,我也有生活的新追求。”陈翰文在旁边不时时机地溜了一句话。 “哄”的一声,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嘿嘿,娶媳妇撒种生娃,天经地义,要不你咋来的”虎柱子就是虎柱子,他说话便如和尚所讲的直指人心一般,用东北话讲,那叫就挑干的唠 他这话听着粗鲁,还事涉陈翰文的双亲,可理儿就是这么一个理儿 陈翰文直嘎巴嘴却接不上话来,这还真的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憋了一会儿陈翰文才说道:“你想的可真美你还找个媳妇,先把日本人打跑再说吧” “那打日本人和娶媳妇有啥耽误的”要不说虎柱子虎呢,他脑袋就没有转过这个弯儿。 “你傻呀”这时秦川在旁边插话了,“现成的例子为啥现在死猴子没有了,那还不是因为他媳妇孩子吗” 就秦川这一句话直接让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车上便沉寂了下来,大家都想起了侯看山。 现在所有人都搞不清侯看山带给他们的是什么了。 他们给626团养了一年的猪,这事儿就是侯看山搞的鬼,侯看山带给他们的是恨。 可是他们得到了猴看山的信息后,才发现侯看山竟然娶媳妇了,还生孩子了,这带给他们除了震惊,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羡慕。 而侯看山为了救自己的媳妇孩子变得很勇敢了,变得冲锋在前了,这又让他们感叹女人带给男人的变化。 可是随曾想刚过了一年安稳日子的侯看山,他的媳妇孩子就被日本侵略者给杀害了,他们又替侯看山感到了悲伤。 马车在前进,所有人不再说那些令人高兴的话,都变得有些郁闷了起来。 不要对这些普通的东北军士兵们说什么大烟有害,实在是这种东西超出了他们的认识范围,有爱国也有愚昧,这就是时下的人们。 第161章 不肯入宅 黄昏的时候商震他们这支队伍进入到了一个山村之中。 这个村子人家还真不少,得有那百十来户的样子,甚至其中有一户人家竟然有着高墙大院,大院四角还有角楼,市院里面的房子那有好几栋,也是红砖贴面的。 所谓红砖贴面的房子是指本来是草房,可是为了取暖,在那土坯墙外面又起了一层红砖。 “我看咱们就在这家住得了”马猴子边兴奋地说着边看向了王老帽和商震。 现在他搞明白的是这伙人中说的算的那是商震和王老帽,他没搞明白的是,这两个人中到底谁说了算。 只是马猴子固然兴奋,商震和王老帽却没有搭理他,两个人却正在看王老帽手中的一张摊开了却还是褶褶巴巴的纸。 “有吗”商震问。 “没有。”王老帽摇头,“跑得太远了,这回还得靠咱们自己。” 他们两个看的那张纸是当初他们救那些个学生时冷小稚给他们留下来的路线图。 当时那些学生要徒步进关内,作为一个有心人的冷小稚就弄来了一张路线图,上面标着他们所要前行路线附近的城市村庄。 可是正如王老帽所说的那样,他们这回跑得太远了,他们奔赤峰去就已经进入了热河地界,冷小稚的那张路线图上又怎么可能有 “钱串儿,小簸箕,你们带人去那个大户人家买吃的”王老帽吩咐道。 “咱们用什么买呀这么多人呢”钱串儿有些为难地说道。 “用大烟换啊”没等王老帽回答呢,旁边的虎柱子便插嘴了。 只是虎柱子才说了这句话,就被王老帽狠狠的瞪着眼珠子,忙又闭上了嘴巴。 现在他们这支队伍也20多人呢,山村里头一回进来他们这样一支队伍。 他们说是东北军的,可是偏偏好些人又穿了日军的黄呢子大衣。 山村里的村民正围着他们瞅着呢,甚至有几个半大小子就在他们中间窜来窜去的。 一听虎柱子提起了大烟土,无论是孩子和大人都抻脖向那驾马拉大车看了过来,你说虎柱子嘴快,这不就是没事找事儿吗 王老帽拿眼神就往那人群中扫。 他便注意到那些村民在看到了马车上拉着那么多的货物之时,便把目光有意无意的往某几个人身上瞟。 而那几个人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那马车上的货物可并不往上凑。 王老冒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是又到胡子窝了吧 “我说商小子,以后你要给这帮人讲纪律,咱们可是军队可不能这么随便搭茬儿。”王老帽转头说商震道。 “排长我哪管过这个呀,还是你说吧”商震有些为难。 商震现在终于承认自己是这伙人的头了,可是他自认为自己这个头也就是临时的,也仅限于行军打仗,若说是吃吃喝喝军队纪律这些事儿,他哪有经验 “行,等吃完饭我就给他们开会”王老帽说道。 “那个那个咱们不到那个大户人家里面吃饭睡觉吗”马猴子凑过来了。 在马猴子理解他们这支队伍怎么说也是正规军,是打日本鬼子的,那到了地方上挑个大户人家吃顿热乎饭,找个热炕头,不是理所应当吗 只是马猴子并没有想到,王老帽也只是翻了他一眼,回了他一句:“让你住你敢吗” 马猴子可不是虎柱子,他一听就明白了,王老帽肯定不是让大家到老百姓家去住的。 虽然心里有怨念,可是他也不敢吭声了。 毕竟就在一开始商震他们这伙人搭车的时候,马猴子那张嘴可是没对商震他们说好听的。 而现在又变成了商震他们收容他们这几个人,他再乱说话那岂不是不知死活 马猴子也搞不明白为什么王老帽不同意到老百姓家,尤其是那个大户人家去住。 而就在钱串儿带着人从那家买了不少的馒头大饼子回来之时,那家的主人便跟来了。 那是一个与王老帽岁数相仿的男人,当他得知王老帽是这支队伍的头的时候便满脸堆笑的开说了:“你看各位老总,你们是打日本人的。 这我们哪能让你们大冬天的睡在外面呢 鄙人家里还是有几间房子的,你们这些抗日英雄能到我家住,那绝对是蓬荜生辉 那就算你们不在我们家里住,哪怕是喝口热乎乎的土豆白菜汤,那也是地方百姓对你们的一片敬仰,说啥你们得也给我们这个机会呀” 那人会不会说且不说,就是冲这份态度,都让商震 这支队伍的人那心里都是热乎乎的。 只是这种事情当然是轮不到普通士兵做主的,要么是商震,要么是王老帽儿,而商震又把这种事情交给了王老帽,所有人自然就看向了王老帽。 而这时他们就看到王老猫先是假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才一脸正色地说道:“杀敌卫土那是我们军人本分 我们东北军在少帅的领导下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面对父老乡亲的厚爱,我们只有严于律己,怎么可能到你们家里去住 好了,就这样” 说完了王老帽还像模像样的给那个男子敬了个军礼。 然后然后人家王老帽一挥手,冲着这些士兵说道:“弟兄们,走” 哎呀,我勒了个去,谁也没有想到王老帽整出这么一出来 马猴子在旁边看着,心道自己原来看错了,刚才王老帽表现的那哪是一本正经,那特么的就是装腔作势 还还我们东北军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你唬谁呢东北军的原身那就是一群山上的胡子 对于王老帽的决定,马猴子和他们骑兵连剩的那几个人自然是心有怨念的。 他就不信了,商震这一伙人难道真的会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夜宿山林 可是接下来呢接下来他们就见商震这伙人那真是牵马的开始牵马,赶车的开始赶车,大家都动了,人家摆明了就是听王老帽的。 哎呀,他们这伙人的纪律这么好吗 马猴子他们都不知道说啥好了,他们真是头一回见到军纪如此严明的部队呀 而此时那个大户人家的主人却也没有想到王老帽他们说走就走,而且王老帽还摆出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架势。 他愣了一下之后便又上前,他之所以上前那自然还是要劝王老帽的。 只是谁曾想他刚一挪步,这时有个人斜挎着花机关便挡在了他的面前。 “我们营长那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那个人这么说。 就在那个人的说话声里,商震这伙所有人就都看了过来,他们这一队人军衔最高的就是王老帽一个排长,怎么还冒出一个营长来呢 只是众一看那个人就都愣了一下,只因为端着枪挡住那个主人的正是商震 谁见过这样婶儿的那不到人家住就不到人家住呗,那怎么还拿枪挡了人家呢 从王老帽到商震的这一番神操作,真是把马猴子这几个原骑兵连的人弄的身处云里雾中了,他们是真迷糊了 第162章 夜宿山村 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军队不去骚扰百姓不进屋入住了吗?那当然是有的,比如后来的光荣而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 可问题是马猴子他们这些东北军士兵在东北可不是先知先觉,截止目前,在东北这嘎瘩他们是真的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军队。 在马猴子他们看来,王老帽所说的不骚扰百姓就像说东北军不是胡子出身一样可笑。 难道王老帽要独树一帜吗?马猴子他们心怀不满也只能接着观望,随后他们便得出了答案,王老帽真的是要做纪律严明的部队吗?答案当然是——非也。 商震他们离开那个大户人家又绕过了一些人家后,王老帽就找了一户人家去和人家商量了,晚上在人家住。 如果说他们买馒头大饼子的那个大户人家是高宅大院,那么这户人家就是个破大院,清一色的草房,有正房有厢房,而厢房还没有冒烟儿。 那个老百姓敢说不让商震他们这些人住吗?不敢! 而到了这个时候,王老帽甚至当着其他村民的面摸出来了一个烟土饼子给了那家主人,并告诉他这是今夜他们的宿费。 商震他们确实是没有钱,原本他们还是积攒了点现大洋的,只是那大洋都放在了猪舍。 他们随着王清凤出来抓猪,结果猪没有抓到,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回猪舍了。 所以正如王老茂所说的那样,大烟土那就是钱。 王老帽把那块大烟囱递给了那个破大院的主人,当那个主人确认这块大烟土是给自己的时,脸上当时就现出了笑容。 这家主人当然知道大烟土值钱。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就要从现任热河省主席某人说起。 这位热河省主席曾经也是东北军老帅的得力干将。 可是他既然成为了省主席,老帅又因故身亡了,他那也算是个封疆大吏,在热河省怎么搞那还不就是他自己说了算吗? 所以他却是和中国其他地方的军阀一样,非但允许甚至大力倡导老百姓种大烟也就是罂粟花。 否则马猴子那个骑兵连所运的几百斤大烟土又是哪里来的?那就是本地产的! 现在商震他们这伙人还没有出热河地段,那么热河的老百姓又怎么可能不识得大烟土? 至于他们那个连长受了谁的命令去把这些大烟送到赤峰,马猴子根本就不知道,而这事随着那个连长的阵亡也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不管怎么说,有这块烟土作为宿费,那家老百姓变得热情至极。 而王老帽之所以选择那家的厢房那也是正确至极,那家厢房里也是有土炕的,只不过那土炕很久没烧罢了。 “王爷们,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这家房子里面有土炕?”那虎柱子跟着王老毛的屁股后面还问呢,只是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王老帽来回答。 现在已经跟虎柱子关系很好的二憨子却是一指房顶道:“你傻呀,你没看那房顶上有烟囱啊!” 说话间那家便在自己家的大锅里给商震他们这些人熬土豆白菜汤,王老帽还特意嘱咐了一下,让人家用柴火烤点干辣椒。 而这时王老帽便给他们这些人开会了。 开会的时候,王老帽首先强调了他们这支部队的纪律,该说话时候要说话,不该说话时候坚决把嘴闭上。 其次王老帽才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这支队伍不能够在那个大户人家住。 而也就到了此时,马猴子才知道商震他们这伙人原来也是住过大户人家的,结果那家却是胡子。 当时若不是他们的人聪明机敏有人做过胡子,并且及时识破了胡子的手段,那么他们那些人注定被人家药翻了。 至于被药翻以后会怎样,那也只有天知道了,但绝捞不到好处。 也正因为如此,王老帽说不在那个大户人家住,商震他们这些原来的人没有一个不同意的。 人为了活着没有什么罪不能遭,若是为了享受把自己的小命丢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开完了会,那户人家的土豆白汤也给他们熬好了,所有人吃着干粮,喝着热乎乎的菜汤,想着这一天的经历不由得庆幸活着真好! 当天黑下来的时候,商震就又给他们排班,大家要轮流值班,这包括三人一组,哨兵两人烧炕的一人,每班一个小时一倒。 若说他们现在在一个陌生的村子里派人当哨兵,这都可以理解,可为什么又要安排一个烧炕的呢?而这就又是东北特色了。 现在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虽然他们所处的位置现在是在热河 省,可是夜里最低气温也已经达到零下20多度了。 他们所借助的这家的火炕已经有日子没有住人了,那炕拔凉拔凉的和外面没什么区别,而想用火烧热了,那不是一时半会能烧热的。 鉴于大家奔波战斗了一天都很累了,商震说明天咱们可以晚点起。 商震这么说当然是有道理的,他们这回可是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行军速度绝对不慢。 这回在逃跑的过程中,他们担心日军捋着那马蹄子印车子印追上来,最后商震还派人处理了一下,不出意外情况,日军不可能找到他们。 夜色降临,该睡觉的睡觉,该值班的值班。每隔一个小时便有三个人换另外三个。 马猴子是第四班出去的,和他一起值哨的是钱串儿。 “要不要抽一根?”靠在墙上感觉着屋外的寒冷,马猴子问钱串儿。 “我不抽烟,你要是抽的话,我离你远点。”钱串儿回答他。 “为啥离我远点儿?”马猴子不解的问。 “黑灯瞎火的你弄出亮来,要是有人真琢磨咱们,先叭勾一枪把你打死了,我躲一边,我不就安全了吗?”钱串儿笑答。 “哪有那么巧?日本人不可能追上咱们,胡子也不是哪个村都有。”马猴子知道钱串儿是在开玩笑,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你抽吧。”钱串儿笑着拎着自己的花机关走开了,而马猴子真的就点了一支烟靠在墙上,看着那黑暗的夜空。 可是马猴子那支烟还没有抽完呢,就听着墙边儿发出了钱串儿的喝问声:“谁?再不说话我可开枪了!” 然后就是那枪栓拉动的声音,就这一下子就弄得马猴子一激灵,他一伸手就把自己的步枪抄了起来,同时还没忘甩手就把烟头扔在了地上用脚碾灭。 他忽然又后悔自己要抽什么烟,这家的院子就是个破大院,那墙四淌哗漏的,要是有人趁着夜色爬进来,他还真的就不知道怎么办。 又过了片刻,已经子弹上膛的马猴子听那头没了动静,终是不放心的问道:“钱串儿。你在哪呢?” “没事儿了,应当是一只猫啥的。”黑暗之中钱串儿回答。 马猴子“哦”了一声心中所想的却是,这咋还大喘气呢? 第163章 烟土为“银” 天亮了,冬天里太阳升起来的晚在,上午八点多钟的时候那太阳才露出了地平线。 而这时已经睡饱吃好的商震他们终是再次准备上路了。 吃饱喝足觉睡得也不错,所有人心情自然都好。 而这时凑在一起的一个人堆儿里突然就爆发出一阵笑声。 讲事儿的正是钱串儿。 “你们笑啥呢?”马猴子眼见人家都其乐融融,鉴于自己以后也要和商震他们在一起,那他自然是要套套近乎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凑过去问的时候,钱串c马二虎子c小簸箕c二憨子几个人笑的却更响了。 “你们笑啥呢?”正路过的商震也好奇了。 “我问他们他们不告诉我,拿我当外人!”马猴子当面告状。 马猴子这了一告状那几个人就笑得更厉害了,而这时小簸箕就笑着给商震解释道:“昨儿天夜里,马猴子抽烟,钱串儿就故意喊了声有人,还拉了下枪栓,然后马猴子就把烟灭了!” 小簸箕这么一讲,马猴子眼睛便长长了,感情昨天夜里钱串儿那是在骗自己啊! 只是他却哪敢跟钱串儿叫板,再说人家钱串那也是好意。 “值哨以后不许抽烟。”商震笑了笑说道。 “是,我知道了。”马猴子连忙应道。 马猴子和商震他们在一起这才多长时间,虽然打仗都听商震的,可商震也没有官样,他不怕商震倒是更怕王老帽。 再说人家小簸箕当面告状说自己值哨时抽烟,那当面告状那就不算小报告,他也没有什么可急的。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马车那里王老帽却大喊了起来:“都过来看看!” 听王老帽那喊话的声音就是有事,所有人便往那里去。 而当他们赶到一架马车旁的时候,就见王老帽正指着一个袋子。 顺着王老帽的指向,所有人便看到那个袋子竟然多了一个口子,茬口整齐一看就是被人用刀剌的。 而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装的却正是大烟土的饼子! “昨天天黑之间我检查了一遍,这道口子肯定是昨天夜里被人剌的。”王老帽看着众人说道。 看着那道口子,本是来看热闹的一干士兵都不吭声了。 如王老帽所说,那么这道口子肯定是昨天夜里被人剌的。 那么是谁剌的?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自己人剌的,偷偷摸出去了一块或者几块大烟土。 但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他们现在是在行军呢,就算是有人对这些烟土有想法也绝不会现在动手,偷走了又没地方放。 而另外一种可能则是半夜这个院子里还是进来外人了,而这外人要么是小偷要么是胡子。 到了此时,钱串儿马猴子和知道了昨天夜里的那件事的所有人脸色也都变了。 钱串儿当时那么整是故意逗马猴子的,可不是他那么无意喊了一嗓子和拉动枪栓之后才恰巧把贼给吓走的吧? “找到领路的了吗?”商震问王老帽,王老帽摇了下头。 “重赏之下也没有?”商震又问,王老帽依旧摇头。 “走吧,出发,路上要小心。”商震若有所思的说道。 商震这么说当然有自己的判断,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现在重赏都不好使,那也只能说明了这个村子里肯定是有胡子! 不是村子里的人不想要这笔钱,而是因为他们害怕胡子的报复,他这头得了重赏又有什么用?有钱挣却没命花不是! “抓紧走吧!”商震又说着却是把手伸进了那个已经被剌开了口子里,众人眼见着他就摸出了三个烟土饼子来。 可是他仿佛觉得那烟土饼子还少,却是又用另外一只手摸出了三个来。 就那烟土饼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真的就跟那烧饼大小的,大家就觉得商震那是手小,如果手大他只怕要一手抓五六个出来! “看着点外面,别让外人看到这里。”商震说了一句然后掐着那几个烟土饼子就进屋去了。 众人不知道商震要做什么,固然有到墙边放哨不让外人看这个破大院的,而剩下的人也是面现疑惑。 也只是过了一会儿,商震便从那屋子里出来了,而他手中的烟土饼子就已经不见了。 这个大家倒是能猜到,他肯定是把那些烟土都给了这家的主人了。 就商震这挥金如土的大手笔让所有人都直咧嘴。 一两烟土够一户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了,这可是六个大饼子啊,这要是全给这有主人,人家几年的生活费可就都出来了! “赶车出来,跟我去找向导。”商震说道。 本来他们就该出发了,商震这么一说,自然有人推开的那破旧的院门,所有人牵马的牵马赶车的赶力便往外走。 到了这时王老帽瞥了一眼周围,果然就看到又有些村民正抻脖往他们这里望呢。 时下的东北就是这样的风气,胡子遍地,或者说有的老百姓那就是胡子,他们又怎么可能搞清哪个是真正的胡子。 “你给这家那么多烟土,你就不怕胡子再抢了去啊?”王老帽说商震道。 说实话,王老帽都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的烟土。 时下就是这样的社会,王老帽可不会因为自己卖大烟有什么心理负担,那几百斤的烟土那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可纵是如此,这花银子也绝不是商震这样的花法啊,昨天王老帽可是给了这家一块烟土了,那块烟土那就已经是天价了。 “我知道。”商震边答边也扫视着周围,“正因为怕胡子来抢,我才给这家这么多烟土,到时候胡子来找他他只需要交出去一块,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了。” 王老帽不由得直看商震的侧脸。 商震今年虚岁才二十,而王老帽已经四十多了,论岁数他都可以当商震的爹了。 可是,王老帽就搞不懂了,商震这脑袋瓜子里每天在琢磨啥。 片刻之后,王老帽才问道:“你小子多给了人家那么多的大烟不会白给的,你又有什么道道儿了?” “我用那些大烟换了个领路的。”商震脸上挂着笑意回答。 商震的这个回答让王老帽又是一愣。 他们现在所在位置是热河省的一片荒山秃岭之中,如果没有向导他们也只能向南面走,至于走到了哪里他们也不清楚。 今天早晨王老帽却是敲门问了好几家有没有愿意给他们当向导的,他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王老帽便猜那是这些百姓怕村里的胡子。 给再多烟土也没用,在这里生活的人没有人能斗得过胡子。 可是这回商震却又想了个什么招呢? 第164章 找向导 半个小时后,商震他们这支队伍便出了那个村子,他们队伍的前面真的就有了一个当地的向导,而他们这支队伍的后面则是对他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村民。 “我亲眼看到的,给了柴根生三个大烟饼子呢!人家还说了,要是给领到地方再往上加个两倍三倍的!”一个村民艳羡的说道。 “天哪,别说加两倍三倍的了了,就那三个大烟饼子,那都够我们家一年的吃喝了!”便有村民震惊。 “哎,我说三茂,人家不是也找你去领路了吗?你咋没去?”便又有人问。 “就那钱哪是咱挣的?唉,也是三茂那小子有命,他就光棍一个,连他那破窝人家都不要了。 就在场的咱们哪个敢去挣那份钱?”那个叫三茂的无可奈何的叹气。 他这么一说便得到了一片赞同之声,是啊,从顶钱用的角度来讲,那大烟绝对是一个好东西,可问题是他们不敢挣啊! 他们要是接了那个差使那绝对是有命挣没命花! 可问题是眼看着这么大一笔外财就从他们的手指缝间溜走他们也确实是心有不甘! “三茂你也是的,平时吹的当当响,关键时刻就软蛋!”又有村民替三茂惋惜。 “你平时才当当响呢,你当放屁呢!”三茂反驳了,人群中便发出了一阵哄笑。 “我说,二牛,你平时不是说你早就看你媳妇长得太磕碜看着不顺眼吗?那你这个媳妇就不要了,你咋不接这个活儿?反正人家大烟给的也多,你到时候再娶一个就是。”待到人群里笑声小了些那三茂又说道。 三茂这么一说,人群里便就又笑了起来。 “可不,我咋把这茬儿忘了呢,当时我咋没想到呢?”二牛被三茂给挤兑住了也只能就坡下驴了。 “二牛,你想啥呢?”而这时一个女声便在那二牛的身后响了起来。 一听那女声,人群便“哄”的一声,这回比刚才还热闹,那自然是二牛媳妇来了。 “我,我没想啥呀我。”那二牛不回头都知道是媳妇来了,他如何敢再吹牛,而这时他媳妇便伸手揪着他的耳朵往家拽。 人群便笑得更厉害了。 二牛怕媳妇在这个村子里那都是出了名的。 别看二牛的名字听起来挺牛,其实他长的实在是瘦小了些,而他媳妇却长了个人高马大,伸手一揪他耳朵便如同大人收拾小孩子似的。 而此时恰巧正坐在马车上的商震正拿着望远镜看着村子里的情况。 商震之所以要看村子里的情况他也只是希望找出些蛛丝马迹来,想看看村子里是否真的有胡子的眼线。 其实他这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罢了。 可就在这时二牛媳妇那魁梧的身材便闯出了他的镜头之中,商震愣了一下不由得眼角就挂上了笑意,这个女人身材不错,要是以后到地里干活能是把好手!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找到这样婶儿的。 只是商震正想着呢,王老帽却已经跟他说话了:“我说商小子,你给大家讲讲,你是咋把这个领路的弄来的。” “哦。”商震醒过神来放下了望远镜不好意思的笑了。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讲就是了。”王老帽笑道。 此时的王老帽却又哪能猜到现在的商震之所以不好意思那可不是因为自己找到了向导,而是他突然觉得自己用望远偷看人家那粗腰大屁股的媳妇好象挺龌龊的罢了。 “其实我给咱们住的那家拿的烟土也只是换了个谁能给咱们领路的消息。”商震收拾了下心情开始讲了,“他不是胆小吗?我给他六块大烟告诉他如果胡子来找他,他只交出一块就够了。 想来那些胡子也不可能想到我会这么大方,这样那家人就多得了五块大烟。 我就是用那五块大烟让他告诉我村子里谁能给咱们带路。 他就告诉我了,找来的这个带路的不就在前面呢吗?” “我明白了,你小子怕直接找这个带路的,胡子再怀疑是那家给你透露的消息,你就又故意多问了几家是不?”王老帽恍然大悟。 “是啊,要不咋整?”商震回答。 “行,小子,心眼子都让你长了!”王老帽由衷的夸道。 “唉,没办法啊。”商震也学会感慨了,此时他已经把那个腰粗屁股大的女子抛之脑后了,他那声音听起来都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小鬼子那么凶,胡子也不让人省心,就这世道,想活下来真不容易。” 是啊,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人! 就时 下这个世道想活下去太不容易了。 原来商震有时还会数数自己看到过多少个死人,自己又杀了多少日本鬼子,而现在他已经懒得去想了,至于王老帽看到过的死人那更是不知凡几。 必须得承认,管日本侵略者叫鬼子这种称呼太形象了,以至于商震他们现在都管日本兵叫鬼子了。 眼见离开了那个村子再无异常,商震和王老帽便又跑到了最前面那家马车上,他们需要对那个向导了解胡子的情况。 这个向导叫柴根生,今年已经30多岁了,由于家境贫寒也没有娶媳妇。 商震花那么大价钱打听来的消息,正是需要这样人的做向导,因为他没有亲属没有家室无所顾忌嘛。 商震已经和柴根生讲好了,只要柴根生把他们从这片陌生的地带出去他就给更多的烟土。 有了那些烟土做本钱,柴根生就可以在别的地方生活了,这样他也就不用担心那些胡子报复他了。 先前商震他们也只是怀疑那个村子里有胡子,而最终这一切终于在柴根生那里得到了证实。 按照柴根生的说法,村子里的那个大户人家正是胡子的巢穴之一,这个绺子大当家姓薛,绰号叫作雪上飞,雪与薛正是谐音。 而雪上飞也正是极力邀请商震他们去住宿的那个中年男子。 这个绺子有三十多人,倒也谈不上太多,并且当商震他们进村的时候,在家的也只有六七人。 但问题是,那个雪上飞有个三弟却是在屯垦公署当营长,并且那个营的驻地离村子也只是一百里地罢了。 这是商震他们离开这个村子早,如果晚了的话,人家要逮到信儿冲上来,那他们可能真的就离不开了! “按理说那个雪上飞的弟弟的人不也是东北军的吗?”当柴根生讲到这里是商震便问。 “啥东北军不东北军的,兵匪一家知道不?”柴根生一撇嘴说道,可是说完了他才后悔了,眼前的这些人也是东北军的兵啊。 不过显然商震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他反而转头问王老帽:“排长他们说的那个屯垦是啥?” “我咋知道。”王老帽一摇头,“少帅手底下的部队多着呢,除了正规军难免有些地方部队烂糟的。” 当王老帽提到“烂糟”这两个字儿的时候,商震陷入了沉思。 刘成说兵匪一家商震也是认同的。 尤其现在日军已经攻陷了东三省,正在攻占热河省,那么谁知道那些烂糟的军队会不会投降日本人。 或者,人家就是不投降日本人,在得知自己这伙人带了这么多大烟就过来劫财,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到了此时才商震才发现,在这个世道有钱未必就是好事,你得有足够的人枪去保护它才行! 第165章 三方会聚 队伍依旧在前行。 “小子,你又在琢磨什么呢?”王老帽问商震。 商震从来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以王老帽对商震的了解,商震不吭声就是在琢磨事情。 “我是在想按柴根生说的,那个营能不能连夜赶过来把咱们堵住。”商震回答。 “算明白了?”王老帽又问。 商震摇了摇头。 按柴根生的说法,那个营距离他们留宿的那个村子一百来里地。 如果村子里胡子的内线在搞清他们有很多烟土之后,骑马去报信儿而那个营又连夜赶来,这行军的速度实在是没法算,谁知道对方来多少人又是怎么来的?是步行还是骑马或者坐马车。 另外这里还是半山区又有积雪,谁知道对方能跑多快。 在这个世道上,不管是自己想活下去还是打日本鬼子,哪个不得算计?唉,想当然肯定是不行。 商震的目光在道路两旁扫过。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也没法防啊!” 而这回不等王老帽再问,他便自己讲述了下去:“要是夏天到处都有藏身的地方,谁知道他们藏在哪里,他们也可能搞不清咱们在哪里。 可这是冬天,谁知道他们来了又会藏在哪里,咱们走在路上隔着上百米就能看到咱们,然后人家就‘pia’‘pia’的给咱们来个排子枪。” “你想的可真多,你要是这么想都不用走路了,说不定啥时候跄到个马蹄坑里浸死喽!”王老茂没好气地说道。 商震嘿嘿着不好意思的乐了。 “排长,你说那个什么屯垦营的人到底会不会来抢咱们?”过了一会儿商震又问。 “我凭啥就知道?”王老帽反问。 “你那个那个,原来不是也当过那个啥吗?”商震没有把话挑明,可是那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艹”王老帽被商震气乐了,商震便嘿嘿嘿。 “说八成少了,他们得到消息九成会过来。”又过了一会儿王老帽才回答。 商震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天空是蓝色的,雪地是洁白的,到处都是平缓的小山,商震他们就这样行走着。 对于他们这样行进中的队伍来讲,谁也搞不清什么时候会受到对方的袭击,想多了终是枉然。 商震他们离开那个村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此时那大户人家的曾经热情邀请商震他们去住宿的那个中年男子,也就是那个雪上飞的脸上正阴晴不定着呢。 “也不知道小三儿到底赶没赶过来?还好看到这帮人,我就把消息送出去了。”他坐在太师椅上喃喃自语。 昨天夜里他可是派人去偷偷的看了整整一驾马拉大车上装的那可都是大烟土!当时他那个手下回来后说被人家的哨兵发现了,否则的话他就会偷两块回来了。 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更何况作为胡子,他们本来就是吃这一行的。 此时雪上飞所说的小三儿也正是柴根生所说的他那个当营长的弟弟。 虽然说他派人送信儿也是骑马出去的,可是他也搞不清他那个三弟什么时候能带人骑马过来。 一只大肥羊跑到了他的老巢里,可是他偏偏无法动手,这着实让他让他心下不宁。 雪上飞正想着呢,忽然就听外面的动静,这回他都不用下人来报告了,他自己便往外跑。 而当他跑到院子里时,便看到正是他派去报信的人已经回来了,那人正急三火四的往自己屋里跑呢。 “咋样?老三带人来了没有?”雪上飞急问。 “三爷已经带人去追了,可是,可是后面却来日本人了!”报信之人急忙禀告。 “日本人?”雪上飞一愣,可这时他就听到院外传来了如同闷雷般的马蹄声。 就这点事儿又怎么能惊动日本人呢?雪上飞不由得一愣。 日本人已经占了东三省,现在正在打热河省,这事儿雪上飞是知道的。 不过截止目前他还真的没有看过日本兵,他也只是听说日本兵个子很矮,但是极其凶悍,毫无人性。 “这也太快了吧,日本人是跟着你屁股后倚儿来的?”雪上飞诧异的问。 “不是。”报信之人连忙解释,“我是先看到了日本人在我前面跑,我抄小路过来的,和他们就是前后脚!” 正说着呢,雪上飞家大门那里便传来了“啪”“啪”的砸门之声,同时有人高喊:“雪上飞,把你的门给我开开,不开开老子把你的宅院平喽!” 雪上飞一向狡猾如狐,现在却也没有别的辙了,看样子和日本人来一起来的还有伪军,人家还是认识他的,并且还知道这里是他的老巢! 也只是短短的五分钟,一队日军骑兵就从那个山村冲了出去,而被日军骑兵夹在中间同样骑着马跑着的还有雪上飞。 事态一切的发展都已经超出了雪上飞的掌控。 原来他所认识的一个绺子已经投降了日本人,在外面喊他名号的正是他原来的老相识。 原来日本人也在追杀昨夜在他们村子中留宿的那伙东北军士兵,人家日本兵也码着须子追上来了。 雪上飞也没法问日本人怎么就知道了那伙东北军士兵跑到了这里。 可是日军在进了他们村子之后,直接就找到了他的家,然后就问他那伙东北军的去向。 雪上飞还在心里想着如何渡过这一关呢,这时他手下的那个报信之人便云山雾罩的去糊弄日军。 而到了此时,雪上飞方才了解了日军的凶悍。 也不知道那个当翻译官的中国人说了句什么,然后雪上飞眼见着那名问话的日军军官便把东洋刀抽了出来。 哎呀妈呀,那日本人的东洋刀可是真快呀! 抽刀便是出刀,人家一刀就把那他手下的那个报信之人的脖子砍断了! 就那股血腥劲儿纵使是像雪上飞这样的胡子见了也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而再看那名日本军官用刀砍人那可绝不是一回两回了。 人家杀人很轻松,就好像拔刀收刀才是他的目的,而就在这拔刀的过程中,一顺手就把自己的手下人给杀了! 而就在那一刀之下,雪上飞直接就喊:“别杀人,我领你们去找!” 虽然说雪上飞是头一回看到日军的残暴与凶虐,可是他毕竟是有见识的人,他太了解日军杀人立威的这种手法了,因为类似手段他也用过。 就比如他们这些胡子到一些大户人家去抢劫,他又怎么可能和那些大户人家的人客气,问金银财宝在哪里不说是吧?“咔嚓!”他也绝对会一刀砍下去的。 只不过他立威是了为了求财,只是砍人家的手指头,而日本人却比他狠的多,直接就砍人的脑袋! 此时骑在马上的雪上飞却又拿眼神不停的扫视着周围的情况,一切都已经乱了套了,按照那个已经死了的报信之人的说法,他那个三弟带着一个连的士兵骑着马,已经直接去追大烟土了。 这特么的,这特么的,自家老三可别再和日本人干上! 从来都狡猾如狐的雪上飞,此时已是有了一种无力感,场面太乱,他已经不能主宰了。 而此时就在远山之中,商震他们依旧在纵马前行着。 他们既然已经出了那个村子,又如何管得了身后洪水滔天? 他们走得不紧也不慢,而等待商震他们的最终又是什么呢? 第166章 人算不如天算 还是那样漫圆舒缓的山。 荒山秃岭也没有什么树,白皑皑的雪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有一队东北军士兵正躲在山丘棱线的后面向远处张望,在他们身后的山脚处,则是停着数架马拉大车。 “三爷,你说那帮家伙能不能从这里走?”有个军官问他的上司。 所谓的三爷正是雪上飞的那位三弟薛三,而那个军官则是他手下的一个连长。 “他们可是拉着货的,别看咱家这里荒山秃岭的,可是能走大车的路也就这么一条。”薛三胸有成竹的说道。 他哥雪上飞是本地的胡子,他又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熟悉这里的道路。 “那你说他们能不能已经走过去了?我们可别白等。”那个连长依然不放心。 “你就放心在这等着吧,我估计他们也快到了。”薛三同样是胸有成竹。 薛三是在得到了雪上飞的信息之后,带着自己这个连连夜坐着马车赶过来的。 由于他道路熟悉,担心那些人拉着那批货跑掉,所以他连村子都没进,直接就抄了近路赶到了前面。 最近新下的雪,马车负重很多的话走近路也是无法通过的。 可关键是他那马车上拉的是人。 马车过不去,人可以下来再推马车。 而根据消息说那伙人马车上拉着的却是几百斤的货。 薛三还就不信了,那些人就算是找到了向导,也不可能像他们这样把马车上的货卸掉,等马车过了难行之处后再重新装车。 并且由于是新下的雪,薛三也看道路了,上面并没有马拉大车负重前行留下的车辙印。 那他自然就带着手下挑了一处有利于伏击的地形在这静等猎物入套了。 薛三作为东北军下属的营长从来不认为自己比别人聪明,但也不认为自己比别人笨。 就这样的世道要想混的好,那就得既有钱又有枪,有了钱可以买枪,有了枪又可以抢钱。 这就是薛三儿的逻辑,他认为就是原来的老帅也是这么发迹起来的。 至于说到底是跟着东北军干还是跟着日本人干,在薛三这里从来都不成问题,他认为自己做什么都是给自己干的。 有了人和枪谁都会高看你一眼,谁都会招纳你。 薛三正想着呢,便有士兵说道:“前面来人了!” 薛三远望,可不是么,前方崎岖的道路上已是出现了黑点,若是在夏天人未必会注意到,可是此时有了那冬天白皑皑的雪做映衬就显得份外醒目! 薛三抄起了望远镜调了调焦距再细看时便笑了,有马有车有穿呢子大衣的,那可不正是情报中所说的那伙东北军吗? 薛三已经想好了,对方到了跟前,自已伙人只需把枪一指。 如果对方识趣那就招他们入伙,若是不识趣那就直接乱枪打死! 这年头人命不值钱,值钱的是大烟! 远处那二十来个人赶着一驾大车就那样子走着的,而薛三就在望远镜里面瞄着。 他眼见的那伙人很快就到达了两个山丘之间,那里距离他这里也就只有三百来米了。 薛三瞟了一眼自己左侧的山丘,那里同样有他的人,只要这伙人经过走到这里时他一声令下,两面人同时亮枪,对方想不投降都不行! 真是飞来的横财呀,这事儿就得信命,不信命可不行!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薛三看到那伙人突然就停了下来,然后无论是马匹还是马车,却是全都赶到了左侧的山丘下,然后不管是马匹上的人还是马上的人全都跳下来。 “他们发现咱们了!”薛三手下的那个连长低声喝道。 “等等,别着急!”薛三若有所思的说道。 别人看的再清楚也没有薛三用望远镜看得清楚。 他忽然发现对方未必就是发现了他们,如果对方发现了他们这些在前面埋伏的人,那么肯定会躲到他们射界之外。 可是现在呢,对方却只是躲在那山角处,对他们压根就没有任何的防范,而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可以就到了这个时候,薛三突然转头就看向了东南面。 片刻之后不光是薛三转头看了,就是他手下上百人也都齐齐转头向东南面看,这时候他们便听道了“嗡嗡”声。 “飞机,日本人的飞机!”好些士兵大声喊了起来。 “都闭嘴,打埋伏呢,不知道吗?”薛三儿手 下的那个连长恼怒的呵斥了起来。 到底是军队军官一喊话,下面的士兵自然齐齐闭上嘴,可是这时薛三儿就从望远镜里注意到。对方那伙人已经有向他们这里张望了,可能是由于他手下的人喊话声音太大被对方听到了。 “我卄,全趴下!”,薛三儿低声骂了一句。 所有人全都趴下,他自己也趴了下来。 而又过了一会儿,对方那伙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可是那嗡嗡声却已经越来越大了,一架日军的双翼飞机随即便出现在了薛三的视线里。 薛三便举起自己的望远镜接着去观察,那是一架日军的双翼飞机,飞得并不高。 可是不管是什么样的飞机,却已经让薛三紧张了起来,他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他现在忽然搞明白为什么那伙人要把马车停下来了,很显然那伙人的耳朵更好使,那是比自己这些人先听到了飞机的动静。 可是不管那伙人如何,自己这伙人又该怎么办? 整个地方全是荒山秃岭,没有树木,到处都是白皑皑的雪根本就无处藏身! 对面那伙拉着大烟土的人看不到他们,可不等于日军的飞机看不到他们! 薛三儿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人家好赖不计是个营长,他眼见着那架飞机就飞过来了,那就紧张的注视着那架飞机的机头。 他先是一喜,因为那架飞机的机头似乎是冲着前面那伙人的,可是随即他就发现不对了,那架飞机竟然一“歪头”奔他们这里来了,然后人那飞机一压机头就开始俯冲了! “散开!散开!”到了此时,薛三儿知道自己这个连不可能再隐蔽了。 他们现在在山丘上,看着前面那伙在那白皑皑的雪上的人是份外的明显。 同理,人家日本的飞机在天上看他们那不也是如此吗? 薛三儿带着自己这一个连的人,做鸟兽散之际,天上的那架日军飞机的机枪便“洞洞洞”响了起来! 第167章 那一笔擦肩而过的财富(一) 商震他们愕然的看着那架日军的飞机对前面的山头俯冲射击。 就在这一刻他们也懵了。 他们听到日军飞机的动静,自然就提高了警惕。 眼见的日军飞机是奔他们这里来的,商震就有了一种不妙的联想。 就这样荒山秃顶的地方,日军派架飞机过来干什么?不是在寻找自己这些人吧? 要说他们也杀了不少日军,可是日军是否会因为这个就派出架飞机来荒山秃岭里搜寻他们,这个商震根本就没办法确定。 他们有这么重要吗?难道在日军那里挂了号?无论如何商震也是想不明白的。 可是再想不明白,他知道他们也要做两手准备。 是的,曾经他们冒充过日军骗过日军的飞机,但是这回呢还能骗过去吗?谁敢保证? 试想一下他们冒充日军冲着天上的飞机挥舞着帽子枪支,自己觉得还装的挺像的。 可紧接着人家日军飞机来个俯冲,然后那飞机上的重机枪冲着他们就是一阵“洞洞洞”,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就全别咕了! 所以商震他们紧张万分,试图通过山丘的遮挡躲过日军的飞机。 可是眼见着日军的飞机都奔他们过来了,可一眨眼却又飞走了,然后就开始俯冲扫射,偏偏有那山丘的遮挡,他们还搞不清山丘那头怎么回事。 可搞不清也只是片刻之间的事。 商震随即就醒悟,那头有人!而且。山那头的人肯定比自己这伙人多! 日军不可能用机枪去没事打山头玩,那么接下来的推理就顺理成章了,商震马上联想到了雪上飞的那个弟弟。 “哈哈!”钱串儿仰首就大笑了起来,“那头有伏兵,肯定是算计咱们的,被日本人的飞机给突突了!” 到了此时钱串儿也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那他为什么不乐? 就他们行进在这样的路上,对方只要在山丘上架起机枪来冲他们那么一扫,那么注定他们会伤亡惨重。 可是那伙人更多那自然更遭日军的仇恨。 这就像民间常说的,地上既有西瓜还有西瓜,你说日军又不傻,人家怎么可能不奔西瓜去? 所以本是埋伏在那里的劫道的人竟然被日军飞机给扫射了,这可以说是阴错阳差,也可以说是人算不如天算! 钱串儿这么哈哈一笑,那脑袋反应快的士兵们跟着便都大笑了起来,而像二憨子虎柱子这样脑瓜反应慢的还一个劲儿问“咋的了”呢。 王老帽跟着大家也全都笑了几声,可是当他看见商震时,就见商震并没有笑。 王老帽一愣,随即他就也觉得不对劲儿了。 谁敢保证日军的飞机只扫射藏在山丘后面的人?日军又不傻,他们冒充了一回日军,第二回还好使吗? 可问题是就是商震和王老帽先后都想到了这个问题,可是他们依旧束手无策。 用作后世的话讲,日军用飞机攻击他们这些步兵,那就叫降维打击。 飞机在天上飞,他们手里没有高射击枪,没有高射炮,他们如何向日军的飞机反击? 偏偏这一代就是荒山秃岭,压根就没有藏身的地方。 他们就是有马,那马能跑过飞机吗? 如果那架日军飞机将那伙现在还他们还没有看到一个人影的伏兵扫射完了,人家再来扫射他们,他们又怎么办?现在一个个的还哈哈大笑,笑着那伙人的遭遇,这不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吗? 而这时商震就见那架日军飞机的第一轮俯射已经完事了,那架飞机再次拉起,那是要盘旋着飞回来再接着扫射。 与此同时就在那山丘底下,终于有灰黑色的身影出现了。 商震将望远镜举起来一看便发现,对方正是东北军的装束。 先前关于伏兵的种种推测都已经做实了,不用问那伙人就是和雪上飞一伙的。 阴错阳差,日军飞机飞过来之后,却是被那伙人数更多的东北军吸引住了,假如日军飞机原来的攻击目标是他们,现在却是那伙东北军替他们当了肉盾。 “全都上山,用枪干他狗日的!”商震突然大吼道。 商震的这个命令来的是如此突然,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不解,可是他们本能的抄起枪来,便往了山上跑。 “用枪打飞机?”王老帽都难以置信了。 可这时候商震就已经抄起马车上的一支38式步枪往山上跑了。 “为啥要打飞机呀?”这回不解的可不仅仅是王老帽了 ,好几个士兵同时问道。 “不打飞机戳这儿等死啊?”王老帽随即就反应过来。 王老帽说服了别人,也说服了自己。 他这时才明白商震的意思,是的,他们拿日军的飞机是没招,可一旦日军的飞机对他们发起攻击,他们又该怎么办?跑又跑不掉,那么趁临死之前冲着日军的飞机打几枪,也算是“聊表心意”吧! “说不定咱们装日本鬼子还能骗过去呢?”陈翰文低声叨咕了一句。 “都特么给我上山,那要是骗不过去呢!”王老帽大骂。 王老帽的骂声里,一众士兵这才都拿着枪往山上跑。 而与此同时日军的飞机就已经开始对前面的山丘的进行第二轮扫射了。 薛三那伙人也是被日军的飞机给欺负的没招了,那后面山坡之上已经倒下了几十名士兵,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了一片片象征着死亡的血色之花。 商震还真的是有先见之明的,当他们这伙人爬到山丘上没一会,就见日军的那架飞机真就向他们这头飞来了! “全都散开,只要它一低头就开枪打他!”商震高喊道。 这已经不是商震和日军的飞机第一次打交道了,他也发现了日军的飞机一开始俯冲之后,那机头上的机枪便开始扫射。 谁开枪打过飞机啊,商震更没有,可问题是不能等死!或者说就那样被日军的飞机直接打死商震心里不甘! 而现在可怜的商震也只是知道日军的飞机一俯冲便会射击,至于日军飞机的其他情况他也不了解。 不过他却知道,当日军飞机飞得低的时候,他都能看到那驾驶舱里的日军了。 商震也只是觉得既然能看到飞机上的日军那么子弹应该能够到,至于能不能打中,那是另外一回事情。 而这也是商震操起一支步枪的原因,毕竟步枪子弹打的远。 用步枪打飞机固然扯淡,可若是用有效射程只有150公尺的花机关打飞机那更是扯淡! 第168章 拿一笔擦肩而过的财富(二) 就在日军那架飞机向商震他们所在的这个山丘俯冲过来的时候,商震确信日军还是知道他们这伙人的。 否则那高高在天上的日军飞行员又如何认定他们的身份,要知道他们这些绝大多数可是都穿着黄呢子大衣的。 用步枪打飞机,这真是勇敢者的行动,也是无知无畏者的行动。 日军的飞机就像一直在天空中俯冲下来的大鸟,那“洞洞洞”的射击声和巨大的飞机轰鸣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便宛若死神降临。 在这一刻商震他们甚至产生出了一种错觉,他们甚至觉得自己都能看到飞机前面那机枪枪口闪亮的火焰。 可是就面对这样的一个体形庞大的死神,能够举起枪进行射击的,那都是有一种堂吉诃德式的勇敢。 这就像当人类抬起自己的大脚片子向地上的小蚂蚁踩去,而地上的小蚂蚁去奋起力的举起一根牙签儿像人类的脚心捅去,难道这不勇敢吗? 而之所以勇敢,也正是因为无知无畏。 他们绝大多数人没有人知道飞机那玩扔是铁的铝的还是木头的,他们的子弹能否穿透飞机那庞大的体格。 而也正因为如此,就他们的枪声与日军所制造出的噪声相比,是那么的稀落与渺小。 本来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天与地之间的战斗。 可是结果是什么呢? 日军飞机在第一时间并没有向山丘上的商震他们扫射,只因为日军被山丘下的那四架马车吸引住了。 日军上的机枪火力如雨点般的向四架马车上扫去,而商震他们则是终于打出了第一枪。 在这一刻商震他们的人品爆发了,他们并没有用步枪把那架飞机打下来,可是那架飞机在俯冲过来之后再又拉起之时,日军机头上的重机枪已经不响了。 商震他们转身端枪对着那飞过头顶的飞机再次射击,可是那子弹飞到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然后他们惊讶的发现那架日军飞机便越飞越远,却已经不再回头了。 商震他们看着那架日军飞机越来越小。 他们就站在山丘上面面相觑,没有欢呼,因为他们难以置信,直到最后有一个人悠悠的说了一句:“如果我不死,这个牛逼我能吹一辈子,老子曾经用步枪打走了小日本的飞机!” 说话的是王老帽,而就在王老帽的这句发声之后,山丘上才爆发出欢呼声。 如果商震他们在以后的战斗中全部阵亡,没有人知道他们能够打跑一架日军飞机,那得是多么大的人品爆发。 他们一共也就是20来个人,就算一人打一枪的话也就是20来发子弹。 而这20来发子弹中有几发能够穿透日军飞机? 而在那穿透的几发子弹中,又有哪发恰好击中了上面日军机枪手? 这得有多大的几率? 这可不就是人品大爆发吗? 只是那欢呼声刚刚起来,商震便大喝了一声:“卧倒!” 商震的这声命令就像一根无形的能勒住众人脖子的绳索,那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一下便全都趴在了地上,然后好些个人便齐齐的看向商震齐齐的问:“咋了?” “咋了?啥咋了?对面还有人呢!”商震气道。 一片“哦”声响起。 事实证明,一个团队里有一个人始终保持着清醒是多么的重要! 虽然日军飞机对山丘那头也进行了几轮扫射,可是谁敢保证那里的人就都被打死了,万一人家仍在想着这头的大烟土呢? 先前商震他们也只是看到有几名士兵在从那个山丘上跑下来之后,被日军的飞机给打死了。 可以想见,那几名士兵也只是被日军飞机逼的惊慌失措,才会从向着商震他们这面儿的山坡上跑了下来。 而商震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山丘那头究竟有多少见财起意的,本应来是与他们在同一战壕上与日军作战的人呢? 商震和王老帽同时向前,两个人必须观察下对面那个山丘的情况,而这时便有士兵低声喊了一声:“坏了,咱们的马完了!” 所有人便又都往那山丘下的道路上看去,可不是完了吗?他们的那几匹战马还有拉车的马。竟然只有两匹马是站着的,其余的要么是躺着一动不动,要么只是在地上挣扎。 山丘本就不高,他们甚至能看到山丘下一片血红。 而问题接着又来了,马死了,那么他们又拿什么运那些大烟土? 绝大多数人都议论纷纷起来,这批大烟土对他们所有人来 讲绝对是一笔今生仅见的财富。 若是这些大烟土弄不回去,他们哪个不心疼? 可是凡事都有例外,这时有一个人的注意力就没有在那大烟土上,他是商震。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所执着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执着于财,正所谓“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有的人执着于美色,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有的人执着于名,视自己的名声如生命,若是自己的名声受损,宁可死乎! 而商震对上述这三样至少目前并没有什么概念,他现在所想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活下去。 商震再次抄起了望远镜向对面看去。而凑巧的是,就当他看清了对面山丘之时,便惊讶地发现,对面有一个同样举着望远镜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镜头里。 有那望远镜镜片的阻隔,敌我双方自然看不清对方的眼神。 可也就是一刹那,商震见对方的镜头动了一下,那应当是看向了自己的脚下,也就是那马车的地方。 于是商震便体会出了对方对下面那笔巨大财富的渴望。 与此同时,商震便看到那山顶上已是冒出好些个人头来,同时他看到了步枪。 商震本能地一撒手就扔了望远镜喊了一声“往后退”,然后他就趴下了。 “啪”“啪”的步枪声响了起来,有子弹正打在了商震身旁不远的地方。 “这些四六不懂的东西!”商震也骂人了。 他本来想的是自己这伙人打跑了日军的飞机,有没有可能与对方谈判一下,可是哪想到对方竟然直接开枪了! “我艹,老子把日本鬼子的飞机都打跑了,还怕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玩扔?”王老帽就骂。 “给我打!” “等等!”两个声音一前一后的响起,前面是王老帽喊的,后面是商震喊的。 “总不能把这些大烟都给了对面那些家伙吧?”王老帽不乐意了,王老帽是胡子出身,胡子是图什么的?胡子打家劫舍绑票勒索,哪一样不是为了图财的?。 可与此同时,王老帽心中也有所歉意,这指挥打仗的应当是商震,自己刚才说“打”,仓促了啊! 王老帽因为着急得到那笔财富,也为了表达心中的歉意便看向商震,只是这时他看到商震并没有吭声,反而面无表情。 王老帽正诧异间,商震突然一回头指向了身后的远方。 王老帽便也跟着转身去看,而这时他便发现了,在那条路上出现了奔腾的马影。 那马是什么颜色的也就无所谓了,可是那骑马之人却是一片土黄色,哎呀不好,竟然有日军骑兵又上来了! 发现后面竟然又来了日军的士兵们又议论了起来,而这时商震便看向了王老帽问道:“还要吗?” 商震的问话让王老帽直接冷静了下来。 是啊,还要吗?就怕有命挣没命花,不对,是只要要了,肯定就没命花! 王老帽凝视着远方,虽然他看不清来了多少日军,可是看日军马队奔腾起来的架势,这回可不是十人的问题了。 “不要了,给对面那些狗日的留着。”王老帽阴侧侧的笑了。 第169章 连环之计 这枪声的响起,让薛三儿感觉有点意外。 他不是意外对面向这头开枪,而是意外对面的枪声来的有点迟。 “弟兄们给我狠狠的打,阵亡的我赏他一斤大烟负伤的我赏他半斤大烟,只要抢到这批货,大家都有好处!”薛三高喊。 为了得到这些烟土,薛三也是下大本钱了。 他和他所埋伏的商震他们一样,他又如何知道这时候突然就飞来一架日军的飞机。 就在他的身后,杂乱的倒着他的士兵,就刚才日军那几轮扫射,至少有二十多名士兵倒了下去,至于受伤的还有。 尽管如此,薛三儿更要得到那批烟土,有了烟土那就等于有了钱,有了钱损失这些士兵怕什么,他就可以再招一批士兵。 当然,这批烟土虽然很多,可也绝养不了那么多兵,不过薛三儿有办法,生逢乱世,他只要招上了人马,他就可以接着去抢,接着想办法。 前方那四架马车已经在那里趴架了,因为拉车的马已经被日军的重机枪打死了,不过倒是有两匹战马依旧站在那里。 那是商震他们在上山的时候骑兵直接把缰绳系在了马车上了,别的马被打死了,那两匹马也算是劫后余生。 “给我拿枪把那两匹马也放倒了!”薛三儿又喊。 根据线报,那里可是一马车的烟土,只要把对方的马打倒了,那么他就不信那些人还能背着烟土跑掉。 而自己这头,虽然马车也被日军的飞机打趴下了几驾,可终究还有剩下的。 可也就在他手下的视频只有举枪打马的时候,对面的枪声突然变得激烈了起来,有子弹直接就打在了薛三儿的身旁。 人家反击了,这还打什么马?先打人吧!薛三儿手下的士兵又忙向对面的山丘上射击。 只是敌我双方现在隔的实在是有些远,枪声不停的响,可是能不能打到人那就不好说了。 “他们在嘎哈?”有薛三手下的士兵再次高喊起来,薛三向前看去,这时才发现对方竟然把那两匹马牵跑了! “给我看住了,马跑了没事儿,我就不信大烟土还能自己长腿跑了!”薛三儿接着嚷。 他必须总提这个大烟土,这既是他也是他手下士兵还能够坚持到现在的动力。 “他们撤了!”随之有士兵高喊。 那两匹马不见了,而对面山区的枪声也停止了,那不就是对方撤了吗? “留两挺机枪押住位置,其他人跟我上!”富贵险中求,薛三儿亲自上了。 他的心情很急切,虽然说他哥雪上飞给他的情报说那架马车上拉的全是大烟土,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只有看到了那些大烟土心里才会安稳,否则他擅自带兵出来直接就死了这么多士兵,光抚恤金他自己都会掏的肉疼! 气喘吁吁的奔跑,全神戒备的上前,山丘后有人马留下的痕迹,打开满满的袋子里面全是黑色的烟土。 在这一系列的操作之后,薛三儿仰天大笑了起来,而这时他也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如雷般的马蹄声。 而与此同时,商震他们正在雪地上气喘吁吁的奔跑。 曾经的一场财富就这样就这样离他们而去。 以时下的风气,以他们的觉悟,他们没有对大烟土也就是鸦片那种误国误民的恨,但是他们却有了一种放下的释然。 商震边往前跑,边回头望,他那自然是怕日军的骑兵再追上来。 就这荒山土岭了,于骑兵来讲就是一马平川,可是商震他们已经把马车失去了,他们现在也只剩下两匹战马了。 两匹战马自然不可能乘载二十来人,他们也只能步行,如果日军发现他们这支队伍跑掉了再追上来于他们来讲,也只能是一场灭顶之灾。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枪声。商震和王老帽对视了一眼,谁都不说话,接着往前跑。 毫无疑问那是薛三那伙东北军与日军因为烟土打了起来,或者说,薛三那伙人注定受到日军杀戮。 奔跑之中的商震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老霍头。 当初老霍头是通过自己的算计,把笑面虎那伙胡子“绑上”了抗日的战车。 而这回商震都没有想到自己却是通过烟土让另外一伙穿着军装的胡子与日军打了起来。 虽然这伙胡子注定也会失败,可是管他呢,至少他们或多或少会杀死日本侵略者。 身后枪声持续的时间比预料中要短了许多,商震估摸了一下,前前后后也只是十多分钟,那枪声便结束了。 而这时商震便感觉到了不妙。 他们是逃离了战场,可问题是他们身后却留下了一趟杂乱的人马的痕迹。 虽然说有山丘遮挡住了战场那里的情况,战场那里也不可能看到逃亡的他们。 可是那趟杂乱的人脚印马的蹄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终是显得是那么的显眼。 商震看了看前面的地形思索着,他终于又和王老帽商量了起来。 片刻之后,商震他们便分兵了。 也仅仅是两分钟后,20多名日军骑兵就沿着商震他们留下的痕迹追了上来,日军又不瞎,不可能不发现逃离战场的他们。 可到了这时,日军便发现他们所追杀的这只逃离了战场的东北军分兵了,因为那原本一趟的痕迹变成了两趟,就像在雪野中写了一个大大的汉字的“丫”字。 敌变我亦变。 眼见雪野中留下的痕迹,显示残敌并没有多少人,本来是就是追索残敌的日军便也跟着分兵了,十多名日军向左十多名日军向右。 仅仅过了五分钟向左追击的那支日军,便突然遭到了山丘上的伏击。 那是一场如同疾风暴雨般的伏击。 在花机关清脆的射击声中,在盒子炮和步枪的射击声中,10多名日军无一幸免,或者人马皆倒或者人坠地而马逃逸。 这时右翼的那只日军骑兵听到了左边有枪响,急忙向左边靠拢,可也只是一会儿功夫,这只日军骑兵便再次遭到了射击,同样的枪声同样的伏杀,与刚才那一场伏击并无不同。 “快点儿上马!抓不到的跑远的马就不要抓了,两个人骑一匹快跑!”空旷的雪野中有一个人在高喊,那是商震的声音。 本着防患于然的商震再次设计了这场伏杀。 商震之所以分兵,就是为了让后面的追兵也分兵追击。 而就在他和王老帽带着人进入了前面的山丘之后,两队人便又会聚在了一起,从而他们利用优势兵力先歼敌一股,而待到另外一只日军回援时,同样被他们用优势兵力歼灭。 几分钟后听到枪声的日军骑兵大队赶上来了,而这时他们所看到的便是,他们所派出的追击小队在雪地上的尸体枕藉与用血液绽放出来的死亡之花。 日军再次开始了追击,可是这回他们想再追上商震那就难了,因为商震他们已经全都上了马! 此时依旧在雪野中奔跑的商震,他们已经没有人再去惋惜丢失的大皮烟土了,所有人对商震已是佩服极了。 他先是利用烟土挑起了日军与那伙穿着军装的胡子之间的战斗,然后他又分兵合兵成功歼灭了追兵,王老帽自忖就是他所见过的团长级的军官也没有像商震的脑袋瓜这么灵光的。 第170章途中巧遇 远处有隐隐的炮声传来,那是日军的步兵炮,近处的山峦丘壑之中,皆是溃兵。 那些溃兵之中固然有伤员相互搀扶着,但更多的却是武器完好脸上却偏现颓丧仓惶之色。 “让开!让开!”有人高喊,然后便是马蹄声传来,路上的溃兵们急忙向两边闪去,这时便有一只骑兵小队小跑而来。 看到那几匹高头大马,溃兵们不由得眼前一亮。 要知道如此高大的战马也只能是日本人的,甚至有两匹战马旁边还挂着日军的马刀。 东三省丢了,而现在东四省的第四省热河省又丢了,这东北军的士气又怎么可能提振得起来? 可是眼见着有自己人竟然还骑上了日军的高头大马,难道是他们袭击了日军的骑兵?如此情形倒是让那低落的士气中多出了一点振奋。 只是这种情况却也只是见到那些高头大马的士兵们所猜测的。 他们见那马上之人,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脸色惶急却也没比自己这些人强到哪去,难道他们是有紧急军务吗? 只是这些溃兵们并不知道,此时就在这支蜿蜒在低山丘陵中如同一条长龙般的溃兵队伍的后面,有几个人正低声大骂着。 “奶奶个腿儿的,有本事自己上日本鬼子那里抢,还当长官的呢,到我们这里抢就不嫌磕碜吗?”骂人的是马二虎子。 而此时与马二虎子在一起的正是商震那一伙人,只是他们现在大多都面现不忿之色。 商震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却是用这样的一种方式回归到了大部队中。 没有人来收容他们,因为他们所回归的大部队也都是溃兵。 热河省又丢了,守卫热河的东北军士气低落,如果他们不想成为抗日义勇军,那么整个东四省已经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他们也只能撤向国内了。 商震他们在抢夺了日军的一些战马之后便一路往南,最终他们听到了枪炮声便斜插着往前跑,最终他们真的就碰到了这支溃兵。 接下来的情形可想而知,商震他们便也融入到了这支溃兵中,一路向东向南,可是谁曾想到,就在这溃兵支队伍的一些军官便发现商震他们这些人竟然还有战马! 那是两条腿的人跑得快,还是四条腿的马跑得快?这还用问吗?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发布命令的那军官不知道比商震他们高多少级呢,人家一声令下直接就把他们这些这战马充公了! 人家非但把那些战马充公了,甚至还问他们中间哪几个是骑兵,于是马猴子那几个人竟然也被人家拉走了,最终也只能剩下商震他们这伙十多个人在那溃兵之中骂骂咧咧。 都说女人哭泣是一种情绪上的宣泄,而男人骂人又不何尝不是如此? 此时王老帽骂完了,钱串儿跟着又骂:“仗都打成这逼样了,怎么就好意思当官呢?” 钱串儿骂完了,其他人自然还是接着骂。 就他们这一伙人中,也就商震和陈翰文没有吭声。 商震不吭声那是觉得事情已经发生了,骂人有啥用。 陈翰文之所以没骂,那是觉得骂人有辱斯文,他想骂“竖子不足以为谋”了的,可是他也知道自己骂完了别人也听不懂。 “哎哎哎,我说哥几个你们能不能小点声,你们不怕军法呀?”就在商震这伙人的骂声中,旁边有人搭腔了。 商震转头,眼见说话的士兵二十多岁,腰间挂了一把盒子炮。 而与那个人站在一起的还有四个人。 商震之所以能看出这五个人是一伙的,那是因为他注意到这五个人的身后都插了一把带鞘大刀。 大刀锋利与否商震并不知道,可是那大刀后面的红绸子却是显得分外扎眼。 “怕个屁军法,我们又不是和他们一伙的!”虎柱子不以为然的接口道。 商震他们既然加入了这支溃兵的队伍,可溃兵就是溃兵,虽然大家都是东北军的,可是商震他们却根本就不是这个军的。 在虎柱子看来,那自己这些人怎么可能和人家是一伙儿的。 要不说虎柱子虎呢,也只有他这种虎玩扔才会有这种想法。 别说是不是一个军的,那人家在别的军就是当个营长团长的,收拾下他们这十来个残兵溃卒,咋的?他们还敢支楞毛?! 说话之人显然也看出了虎柱子不是很尖,脸上便笑嘻嘻的又接着问:“哥几个厉害呀,你们在哪弄的日本鬼子的大洋马呢?” “我们抢——”,“你管呢?” 虎柱子刚回答了一半就被钱串儿打断了,虎柱子刚要再吭声就被商震和王老帽同时狠狠的瞪了一眼。 于是,虎柱子闭嘴。 商震他们加入溃兵的队伍走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在路上商震就已经嘱咐他们这些人了,不要说咱们这些人是从北大营一直跑到这里来的。 虎柱子不明白啥意思,当时就问为啥呀,商震回答说,要是人家知道咱们是从北大营一直跑到这里,那不是觉得咱们命太大了,不得让咱们接着去干那些倒霉差事当炮灰呀! 只是虎柱子忘性大,刚才一说高兴了就把这茬儿给忘了,多亏钱串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你们想知道我们的大洋马是从哪里来的,是吧?”钱串儿见虎柱子不说了,他才笑嘻嘻的说道。 “那当然,就咱们中国的马哪有这么高的。”那个士兵便说。 “嘿嘿。”钱串儿笑了,“这些大洋马,那都是我小舅子送给我的!” 钱串儿的说法是如此之新颖,不光边和他们走路边说话的那几个人都惊讶的看向了他,就是商震他们都奇怪了。 一个男人要有小舅子,那就得先要有媳妇,可钱串儿的媳妇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他又哪里来的小舅子? 可是钱串儿不管却是接着白唬:“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那几匹大马那么高那么大吗?” “日本人的马可不就那么大吗?”那个士兵有些奇怪地问。 “不是!你看错了,那哪是日本人的大洋马呀!那是老毛子的大洋马,我娶了一个老毛子媳妇,那些大洋马都是我老毛子小舅子送给我的!”钱串儿又说。 钱串儿说这话时是笑嘻嘻的,商震这伙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日军战马是哪里来的,一听钱串儿就是在这胡诌八咧,便也都笑嘻嘻的。 和他们并行的那几个士兵开始还有点奇怪,可随即就也回过味来了,便也都笑嘻嘻的。 明摆着钱串儿就是在那瞎白唬,他也没指望人家能信他的说法,反正他就不会承认那些战马是他们抢来的。 那个为首之人一见钱串儿在这瞎白唬便笑道:“哎呀,大哥你还有这么好的小舅子呢,那你有没有小姨子呀?你给我介绍介绍,咱俩以后成一担挑多好!” “哄”的一声,他们这两伙人便全都笑了起来。 只是他们也只是才笑了几声便又齐齐闭上了嘴巴,只有虎柱子在那没心没肺的哈哈的乐。 此时他们这支队伍可都是被日军击溃了的,往长城沿线逃跑的溃兵。 打了败仗净受窝囊气了,哪个人心情会好? 所以现在他们这些人在这压抑的气氛中,突然一笑便显得格外突兀了起来,离他们不远的几个轻伤员对他们已经开始怒目而视了。 钱串儿不由得吐了下舌头,知道自己这个玩笑有点开大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便听到前方突然传来了“哒哒哒”的机枪扫射声,随即他们就看到前面的溃兵队伍乱了起来。 第171章 纠结的出击 “这怎么日本鬼子还跑咱们前面去了?”商震感觉到了诧异。 他所说出来的也正是他们这一伙人共同的疑问。 只是他们有疑问有人却没有疑问,虎柱子理所当然的回答了一句道:“咱们有腿,日本鬼子也有腿。” 就虎柱子的这句话直接就把商震的思路给打断了! 可偏偏众人又不能说人家虎柱子说的不对,是啊,中国人是人,日本人也是人,那人家日本人就不能跑前面去吗? 就虎柱子这话茬儿搭的实在是有些不是时候,气得王老帽又瞪眼了。 他可是前不久刚给这些人讲完纪律,可是一转眼虎柱子就给忘了,要不咋就叫虎柱子呢? “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这时二憨子气道,虎柱子不吭声了。 二憨子是憨他可不虎,二憨子的特点是听话,虎柱子的特点是总喜欢自己拿主意,而他那主意是好是坏大家不用问都能想出来。 而这功夫日军机关枪的扫射声那“哒哒哒”的可就停不下来了,象商震他们这样的老兵一听那枪声便知道日军至少得有三四挺轻机枪。 和日军打仗打得多了,他们现在也品出日军那种歪把子轻机枪的特点了。 那种机枪是用漏斗往里续子弹的,从理论上来讲那就有无限射击的可能性。 试想,这面机枪手扣动扳机在那不停的射击,而填弹手便在旁边不停的往那漏斗里续子弹,那这机枪可不就可以无限射击了吗? 要说这种设计理念倒是挺好的,可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就日军那机枪多数时候都只是打短点射或者长点射,打了几下之后就得拉动下枪栓。 为什么?因为弹壳弹不出来就把机枪卡住了,只有拉动枪栓才能把那空弹壳从机枪里吐出来! 也正因为日军的歪把子机枪多数的时候都是短点射,那现在日军的机枪扫射声都接上溜了,那咋还不得有个三四挺的。 要说三四挺机枪听起来那倒是挺可怕的,可问题的关键却是,那三四挺机枪得分对上谁。 那要是三四挺机枪对上商震他们这伙也只有十来人的小队那自然威猛无比的,若是对上中国军队一个连那火力也算是强吧。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就以商震他们现在的位置放眼望去这些溃兵多了没有,上千人总是有的! 三四挺机枪对上上千人,那就是杯水车薪,难道上千人就能被日军的三四挺轻机枪给吓住? 可问题是,商震这么想他,眼前别的溃兵可不是这么想的,商震他们就见前面的溃兵纷纷的便往回跑。 那溃兵是如此之多,如果商震他们不想办法他们就会被溃兵们给裹挟喽! 可是现在能往后退吗?他们要是能后退又怎么可能叫溃兵? “都特么往后跑,打算挨小日本的炮弹吗?”意识到了这点,商震随即就大喊了起来。 商震这一声喊很突兀,喊出来那都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他却是头一回发现,自己扯脖子喊竟然还有这么大声! 只是他再大声如何,他那一个人的声音瞬间便被淹没在了溃兵们的喧嚣之中。 “都别跑!离前面喜峰口只有六七里地了,往回跑是死路,不如冲过去呢!”出乎商震的意料,这时本是上来和他搭讪的那个士兵也喊了起来。 商震和那个士兵这么一喊,他们这两伙人也明白了过来,于是便也纷纷跟着喊了起来。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他们这两伙人加在一起这么一喊,那声音终是压住了溃兵们的喧嚣。 溃兵们也只是没有了斗志,在被日军的追杀之中建制也乱了,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想不明白回去也是死路。 商震他们这么一喊便也有溃兵跟着喊了起来,于是本是被日军的机枪给撵得往回跑的溃兵们终是止住了脚步。 “咋整?”商震问王老帽道。 “啥玩扔咋整?”王老帽诧异的反问商震。 “咋整咱们也不能在这挺着啊!”商震说道。 “咋整也轮不到咱们出头。”王老帽哼了一声气道。 别看商震和王老帽他们话说的简单,可旁边的人却也都听明白了。 眼前这种情况,前面的日军未必有多些,可无论咋整却也轮不到他们这伙人出头的。 他们这里王老帽那是个排长,而就这溃兵里别说排长了,那连长营长团长都说不定是有的,他们又能指挥得动谁? 军官不组织冲锋难道让他们这伙人去冲锋?要是冲锋他 们也只能是自己这些人去冲锋! 可是就这种情况他们也不会去冲锋,溃兵上千以上凭什么他们上前去送死? 要不咋叫溃兵呢? 军队乱了那就是这个样子! 官找不到自己的兵,兵找不到自己的官。 传说阎罗王有十个殿,一个阎罗也只能管自己的牛头马面,你别的阎罗王管其他殿的牛头马面,好使吗? 若说不需要别人组织,所有东北军都以抗击日军为己任,那不能说热河省就一定不丢,但至少不会丢这么快吧! 商震低头沉思不说话,王老帽也不说话,能做主的都不说话,商震他们这伙人便都拿着枪在原地呆着。 只是这时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正和他们站在一起的那五个背着大刀的士兵的脸上已是现出了鄙夷和失望的神色了。 “要不,咱们从侧面摸过去看看咋样?”过了一会儿商震终于说话了。 “好啊!好啊!”商震这么一说,当即就有人表示赞成了,谁?除了那虎柱子还有谁? 商震说这话时那都是小心翼翼的,完了吧还直看众人,尤其是王老帽的脸色。 要说商震这是一种什么心理,他的同伴们那也都能体会出来。 商震虽然是他们的头儿可毕竟不是他们的长官,商震可没有权力来决定自己伙这些人的生死! 尤其到了现在,他们这伙溃兵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快回到己方阵营来了,上千甚至更多的溃兵都不出头,偏偏他们去出头和日军作战? 这要是一个人不死也就罢了,可若是死了人哪怕只死了一个,你说商震那心里又怎么可能过意得去? 从内心里讲,别看商震脑瓜好使,可是他压根就没有一个指挥官的自觉性。 就在他们这一路逃回的过程中,很多时候商震做主那是他迫不得已,他当然知道别人的主意还没有自己的好呢。 可是这回,大家有选择啊,正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往前一冲那真的就是机枪封锁的独木桥,你说他能做这个主吗? “你们都特么的看我嘎哈?”王老帽不乐意了。 商震觉得自己不是头儿,可是他们这伙人却已经把他当头儿了。 而现在商震去看王老帽,那别人可不都得看王老帽咋滴? 王老帽骂完了,商震不吭声,其他人也都不吭声,最终气得王老帽道:“少特么看我,你是头儿你说的算!” “走,那咱们就绕过去看看。”商震便笑了。 商震这么一笑,他们这伙人便也都跟着笑。 就商震干出这种事儿来那可不是第一回而是第二回了。 上回他们救那个骑兵连的时候,他也说是上前看看看,而看看的结果自然是又和日军打了起来。 而这回,又会有什么两样吗?不可能的! 商震他们这伙十多个人一动,虎柱子便又咧着大嘴没心没肺的嘿嘿。 “嘿嘿个屁,一会儿你咋死的都不知道!”秦川气得低声骂了一句。 “有钱难买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虎柱子不服气的怼了回去。 而这时那五个身后背着大刀的士兵互相交换了下眼色,他们却也跟了上来。 第172章 自觉的与被迫的 商震他们借着那山丘的掩护开始往日军枪响的方向迂回,而后面则是跟着那同样把盒子炮与步枪都端起来的五个士兵。 “哎呀你们也跟上来了,谢谢啊!”陈翰文没有想到那五个士兵竟然跟上来与他们同生共死了,那心中怎么可能不感动。 就眼前这种情况,不能说眼前的这些东北军的溃兵被日军吓破了胆,可是看到商震他们出击的溃兵多了,可跟上来的却也只有这五个人。 别看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可是人心一杆秤,大家心里都明白的。 为啥后人都说战友情谊深哪,那还不是因为可以以背相抵以命相托? 关键时刻,就这五个人这样的一个举动,那就是兄弟了! “谢啥?大家都东北军的。”为首用盒子炮的那个士兵笑答,此时的他边走着边把那盒子炮的木盒子往盒子炮的枪柄上装呢。 盒子炮原产自德国,在德国命名为战斗手枪,那就是打仗用的。 而盒子炮的枪盒子在和那盒子炮连为一体后就可以当枪托用,这样就可以抵肩射击了,所以可以说在时下盒子炮是射程最远的手枪。 此时那个士兵眼见陈翰文对自己也态度友好自然也是高兴,所以他才会说大家都是东北军的以示亲近。 可偏偏也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却飘过来一句话“屁东北军的!” 正对人家表示谢意的陈翰文听了这句话便是一愣,他心中不解便向前看,见这句话却是王老帽回头说的。 “哈,这位大哥,我咋就不是东北军的?”那个士兵也有点意外。 “东北军哪有耍大刀片子的,老子又不是没有打过中原大战,你们是哪个军的?”王老帽又把头转回去了,他接着向前走可嘴却没闲着。 “大哥好眼力,我们是二十九军的,嘿嘿。”那士兵一听王老帽这么说终是实话实说了。 就这事儿,挺新鲜啊! 本是走在前面的商震他们都把头转了回来看了一眼,可眼看着就要与日军作战了,他们也只是扫了一眼便忙又把头转了回去。 可就是这样却也免不了他们心中的好奇。 截止目前,这还是商震他们头一回听说有东北军以外的中国军队参与到与日军的作战之中呢。 商震当兵晚,他却哪知道人家二十九军那是属于西北军的。 “你叫啥玩扔?”王老帽没好气的又问了一句。 “我叫杜满。”为首的那个士兵答道。 “既然都来了你上前面来,万一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打黑枪呢!”王老帽又道。 “哈。”那个士兵被王老帽逗笑了跟着就跑了上去。 “都少说两句,打完仗再唠。”这时商震不得不说话了。 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很快他们就会和前面日军打起来了,这后面却总是在说话,你说分神不分神? 所有人不再说话便向那日军机枪响处运动,又跑到了一个小山丘前商震就停了下来对紧跟着自己的马二虎子说道:“交叉!二憨子c钱串儿c小簸箕跟我上!” 前面山丘不少,商震这是怕出意外,自己这伙人可别一股脑全撞到日军的枪口上去,这里山丘太多了而且距离还挺近,谁知道哪个山丘上藏了日军。 就商震的这个命令便让那杜满眼前一亮,这时他便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就商震这伙人果然是老兵。 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打仗时是格外需要同伴给力的。 人品要过硬,自己伙要是出了个熊包蛋或者出来个软骨头那谁也受不了。 军事素质要过硬。太笨的同伴非但帮不上忙还总让你操心拖后腿,这同样谁都受不了! 商震他们就这样交叉掩护着一直绕过了五个山丘,而这时他们离前面日军的枪响处可就更近了,而商震也不带人往前跑了,原因却是,前方已是开阔地了。 商震他们是迂回过来的,他们距离前面的几个山丘也就是一百多米,不过以他们现在的位置却看不到日军藏在了哪里。 这时商震便摸出了腰间的望远镜开始向前方看。 望远镜终归是军官用的东西,在和溃兵们走到一起时,商震不想惹出来不必要的麻烦便把望远镜掖在衣服里了。 并且,就在加入这支溃兵之前,商震他们担心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把从日军那里缴获的黄呢子大衣也都扔了。 不过,他们所缴获的三八式步枪和手雷多少倒是留了一些下来。 到了现在,商震他们原本属于东北军的子弹也比 已经不多了。 回来的时候,商震还想,这要是不能得到补给,只怕自己这些人以后就得用日式武器了。 而那29军的五个人之所以找上了商震他们,那也正是因为他们见商震手中竟然有日军的武器心中好奇,便判断商震他们这些人挺能打的。 商震开始观察前方的情况了,而这时那个杜满也从腰间摸出个望远镜来开始观看。 “别说你只是个小兵,你是啥官?”一旁的王老帽就问杜满。 “连长。”杜满边观察前面边随口应答。 一听杜满的官衔竟然是个连长,商震他们这伙人除了商震以外的其他人全都下意识的看向了杜满。 “看啥看?你们没见过当官的,他就是师长也管不到咱们这段儿!”王老帽不满的说道。 “和我们打仗,你是不是吃过亏呀?打中原大战的时候?”杜满没有理王老帽旁边却有别的29军他士兵问话了。 王老帽哼了一声却没再接话。 虽然商震他们已经决定对阻挡他们回归的日军发起攻击了。 可是他们和杜满两伙人加在一起,现在也就勉强20个人,为了稳妥起见,他们自然是要观察敌情的。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身后的溃兵中现在也发生了新的情况。 “妈了巴子的,好几千人就被前面几十个日本兵给吓住了?那伙人,哎,那个胖子,说你呢!你们的人给我往上冲锋!”溃兵之中有一个军官正在高喊着。 正如商震他们先前所推断的那样,就这伙溃兵之中,真的就有团长级别的军官。 在一片混乱中,那个军官终于开始自报家门了,他要组织这些乱成一锅粥的残兵溃卒向日军发起攻击了。 “艹,你说是团长就团长啊!”那个被称为胖子的军官不满的叨咕了一句,然后他就给身边人使眼色。 他们要往旁边躲了,就这种情况,日军的机关枪在前面“哒哒哒”的响着,谁冲锋谁就是个死! “旁边的人用枪给我盯住胖子这伙儿人,咱们大家都是督战队的,他们要是不往上冲就地军法行事!”那个团长再次喊道。 “哎,哎——”那个胖子军官眼见情况不妙和他带着的二十多个士兵便往旁边躲,可是也就在这时,旁边其他的东北军官兵真的就把枪冲他们端起来了。 “我艹!”那个胖子军官有点懵,他没有想到人家竟然真的把枪端起来对着他们这伙人。 可是旁边举枪对着他们的那些东北军官兵心里却明白的很。 大家谁都不想当那出头鸟,可是总得有人冲出去吧? 既然那位团长大人说了让眼前的这伙人冲锋。 那自己这些人不把胖子这伙人看住了,让他们跑了,难道自己去冲锋吗? 团长就是团长,太有水平了,大家都是督战队! 如果说商震和杜满他们是主动出击的,那么胖子军官的这伙人就是被迫出击的。 而什么样的队伍会有战斗力,这还用问吗? 第173章 东北军与西北军的联手 “我c虎子哥c秦川c钱串儿c仇波咱们往上冲,其他人掩护。”商震开始下达命令了。 观察了一会儿对面的情况商震并没有发现这个方向有露出头的日军。 虽然说他们现在与杜满那五个人联手了,可是商震也没有带人家冲锋的想法。 商震他们这些所有的东北军那都是打了败仗的残兵败卒。 而这里头为什么出现了西北军的人商震也问了,那是因为现在喜峰口一线阵地上已经被西北军的二十九军接防了。 杜满那是带着人出来侦查敌情的,结果就和他们这些溃兵碰到了一起。 “刘武,韩练才你们两个也跟咱东北军的弟兄一起冲上去。”这时杜满却再次主动说话了。 商震看了一眼杜满没有吭声,可是眼神之中却表达了他的感激。 “那头那些上千的人都是死人,就不能给咱们打下掩护吗?哪怕开几枪也行啊,狗日的一个个都被日本人吓破了胆!”钱串儿拉动了自己花机关的枪栓准备往上冲了,可是嘴里却在抱怨着。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能活到现在还不是靠自己?”王老帽申斥了钱串儿一句,钱串儿不吭声了。 可也就在商震正准备下令冲锋的时候,突然他们就听到了自己的右翼传来了爆豆一般的枪声。 “哎呀,我的嘴还真好使了!”钱串儿喜道,而这时商震便低喝了一声:“上!” 就在商震的这声命令里,他们这伙一共七个人便直接往前冲了出去。 商震并不知道,虽然他和杜满都用望远镜观察了前方的地形,其实日军在他们这个方向还真的是放了警戒哨了。 只不过那些东北军的溃兵在那位团长的组织下开始了进攻,日军的那两名警戒哨被枪声所吸引也只是才转过身回去协防了。 否则,商震他们必定会有伤亡。 商震端着自己的花机关在那雪地上奋力的奔跑着,而当他转头之际,便发现在自己右翼的溃兵中竟然也冲出一伙人来。 还好那些大部队终于知道冲锋了,没有太给东北人丢人! 商震心里庆幸着转回头目视前方接着拼命的奔跑。 好在这里的雪并不厚,商震他们又把速度发挥到了极致,也只是一会儿功夫,他们终于冲到了日军侧翼山丘的下面。 而这时商震他们右翼的枪声就已经连成片了。 这回东北军的溃兵是如此之多,可是溃兵也是士兵,他们手中都是有枪的。 当他们决定为自己冲出一条生路之时,那上千人中有一半把子弹射向了山丘那里的日军,日军的火力随即便被压制住了。 到了此时,商震已经不再管右翼的状况如何了,他飞快地爬到了山丘的顶上。探头一看时,就见有日军正在向右翼射击着。 日军真的不是很多,以商震的视角可以看到对面的山丘上也只有几十名日军罢了。 作为第一梯队的商震他们七个人都已经爬上了山丘,商震并不急于开打,他反而是缩回身向着后方挥了一下手。 然后他才说道:“别开枪,等咱们后面的人上来!” 在他这一声命令里,那六个本是子弹上膛了的六个人便抱着枪又缩了回来。 “为啥不打?”马二虎子不解的问。 “咱们的人都上来一人开一枪,怎么也能打死十个八个的,咱们现在要是开枪了,日本鬼子就有准备了。”商震回答。 就商震的这个回答,直接就让杜满那伙的韩练才和刘武高看了他一眼! 现在他们理解了,为什么商震这会儿溃兵中商震是头儿,有胆量脑子转的还快! 在日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二十个人同时向日军射击,与他们七个人向日军射击的效果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只是商震这么一搞自然是有利有弊,这功夫右翼向日军发起进攻的那些士兵便有人中枪倒地了。 商震眼见着有一个身影在那雪地上扑倒,然后那些人便全都卧倒在了雪地上。 而敌我双方隔空交战依旧在继续,现在商震也搞不清那些人中究竟阵亡了几个。 正如王老帽所告诉过他的那样,打仗就是用少部分人的死换来大部分人的活,慈不掌兵,心软的人终究是打不了大仗的。 商震固然不希望那些东北军士兵阵亡,可是他更不希望自己这伙人中有人阵亡。 那么,他也只能保持沉默。 而此时趴倒在雪地之中的那部分东北军官兵便也发现了正向日军左翼发起冲锋 的那一小会儿人,那是王老帽杜满他们冲上来的。 “妈了巴子的,你们都开枪啊!”那伙人中带头的那个胖子军官张嘴就骂,他手中拿的却是一把撸子。 所谓的撸子那是相对于盒子炮而言,那就是一种小手枪。 就那枪有效射程五十米就是一大关,他打过的仗很有限,并且打过的也全都是败仗,与其说他是一名连长,还不如说在战斗中他就是一个打酱油的。 商震又如何知道此时有人正在骂他们,就算知道了他也只能这么做,终于王老帽他们冲上来了。 “我说打大家一起动手,给日本鬼子来个狠的,争取一把就把他们打残喽!”背靠着山坡商震双手拿着自己的那支花机关说道。 商震是坚决要把自己对日军的突袭的战术贯彻到底的,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伤亡最小。 商震左右扫视了一眼,眼见大家都做好了准备,便大喝了一声:“打!” 于是就在这一刻,就在他们这个山头一下子就冒出二十来个人头来。 “他他他”c“啪啪啪”c“啪”“啪”,花机关c盒子c步枪同时打响。 商震他们的奇袭再次发挥的作用,就在他们的枪声中,与他们距离不到百米的山丘上的日军纷纷中枪便把头垂了下去。 商震他们现在所能看到的日军也就是三四十名,当商震他们一顿奇袭日军打掉一半的时候,剩下的日军再想反击就已经有些晚了。 而这时那本是在日军右翼雪地上趴着的东北军士兵眼见这头终于开枪了,他们爬起来便也往前方冲去。 就这种情况,他们不冲也得冲,待在原地那就是在等死! 与此同时,商震他们的突然出现,对溃兵的大部队也是一种鼓励,那头大部队的枪声更密集了。 还是那句话,曾经以为日军牛逼得了不得,可是他们有的时候真的只是牛皮,只要你把那鼓了气的牛皮戳开了,那气也就泄了。 这伙日军本来是追着那些东北军溃兵的,他们眼睛东北军已经溃不成军,所以便抄近路堵截一下以争取制造更大战果。 其实他们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冒险的。 如果那些溃兵真的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他们或许能够得逞,可是一旦碰到商震他们这样敢反击的溃兵的兵力优势便体现了出来。 果然,剩余的日军一看情势不妙,便开始撤退了。 “冲上去!”商震高喊着端着枪便从那山丘上往下跑,而他的身后,他们这两伙人便也如狼似虎。 究其根本,商震他们这次行动并不是什么大的行动,本次行动只关乎勇气,不关乎实力。 追击战打起来总是爽的。 由于山丘阻碍了给我双方的视线,日军又无心恋战,随后商震他们并没有打几枪。 而当商震他们最终冲上了一个山头的时候,他们看到日军却是正往东边跑着。 “真他娘的不禁打,这是我见过最孬的一伙日本鬼子!”虎柱子牛逼哄哄的说。 虎柱子脑瓜自然是简单的,可是商震却知道他们的麻烦又来了! 因为商震看到日军所逃跑的方向正有几缕炊烟升起,那里竟然有个村子! “追上去,灭了他们!”商震再次命令道。 他也只能如此了,他当然不想让日军再向老百姓挥起屠刀。 而此时商震并不知道此时就在他们身后有一个胖子,军官正脸现疑惑的叨咕着。 “我咋看前面的那些人眼熟呢?”那个胖子军官说道。 “我看着也眼熟,好像是扫把星那伙人!”这时他旁边的一名士兵也说道。 “特么的,我说咱们点儿这么背,上千人非得让咱们打冲锋,果然又碰到扫把星了!”那个胖子军官气愤愤的骂。 扫把星是谁?当然是指商震他们这伙人了。 那么能认出商震他们这些“扫把星”的这伙人又是谁? 那自然是商震他们的旧相识,那个胖子军官正是曾经让他们养猪抓猪的王清凤。 原来王清凤带着自己的残兵溃卒竟然也在队伍之中。 第174章 意外的惊喜 “一定不能让小鬼子进了村!”商震哪知道那个该死的王胖子在后面骂自己,他高喊着便从那山丘上冲了下去。 这伙胆大妄为的敢于截杀东北军溃兵的日军还真就没有多少人。 商震他们一个奇袭,加上那上千溃兵的向日军的射击,现在这伙日军也只剩下十多个人了。 可麻烦就在于日军所逃跑的方向竟然是一个村庄。 刚才商震已经在制高点上看了,就那个村庄的另外一侧则是高山。 日军可以冲进那个村子,却未必能够爬上高山,如此一来这个村子里的百姓岂不是倒了霉? 碰到这样的事情,商震是不可能不管的。 只是偏偏这里的山丘不高却很多,总是阻碍他们的视线,一路追过来商震他们也只是又打倒了两名日军。 带到商震发现前方是开阔地时,剩下的十来名日军已经快冲进村口了。 商震叩动扳机,可这时便传来了空仓挂机的声音,弹鼓里有没有子弹了。 商震忙换另外一个弹鼓,这时他就听到了“啪”的一声枪响,前面一名日军中枪便倒了下去。 商震再往前冲时,他身后的步枪声便如水珠溅落不绝于耳,商震就见日军接连被打倒了六个! 就商震他们现在与日军的距离一百来米总是有的。 并且日军也不是傻子,绝不会挑一马平川的地方跑,他们却是借助着灌木树林地形在前方若隐若现。 而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枪不落空,将日军击倒的无疑是神枪手。 尽管商震并没有回头,可是他也知道就自己这伙人中没有这样的神枪手,所以后面开枪的应当是杜满那伙人中拿步枪的那三个士兵。 “厉害!”奔跑之中,商震听到身后的二憨子感叹。 “谢谢你的枪,日本鬼的枪真比咱们的枪好用!”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商震急于追敌,自然不能够回头。 可是他也能猜到,听起来口音陌生的那人正应当是杜满手下的神枪手。 可是人家的枪法也确实是厉害,这还是商震当兵以来所见到的枪法最准射击频率最快的士兵呢! 不见泰山不知山之高,不见大海不知海之渊。 到了此时,本来以为自己枪法已经练得差不多了的商震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枪法还差得远呢! “小心还有活的!”身后王老帽的提醒声让商震警醒。 商震接着向前奔跑,很快他便跑到了一个倒地不起的日军身旁。 虽然那名日军身上已经有血流出,可商震想都没想便给了那日军一个“他他”的短点射后便再次向前了。 枪声陆续响起,这是跟商震一起冲过来的士兵也在给日军补枪了。 就商震他们这些人的打法与大部队其实并不相同。 如果大部队在冲锋的时候,哪个会只会直接给日军补枪? 抢占阵地才会有立足点,那才是重中之重,那都是在战斗进行到了尾声或者打扫战场时才会给敌人补枪的。 可商震他们人少啊! 商震可不想就在他们这些人冲过去之后,有活下来的日军在背后冲他们打冷枪。 而接下来商震他们的这种补枪真的就起作用了,就在商震他们冲着最后一个被打倒的日军士兵举起枪来时,那名日军士兵突然一翻身。 “他他”,“啪”“啪”。 这个时候什么是命令? 敌人有动作那就是射击的命令! 好几枪同时响起,那名日军扬起来的手并没有甩开便又倒了下去,这时商震他们便齐齐的趴了下去。 片刻之后,“轰”的一声一颗日军的手雷爆炸开来,有爆炸的气浪和雪屑在商震他们的头顶上飞过。 原来那名日军已经把手雷磕开了,就在他撒手的瞬间商震他们的子弹到了。 “进村了几个?”杜满喊了起来。 “进了四个!”后面有喊声响起,那是先前用步枪射击的那个神枪手喊的。 “两个人一组仔细搜索一定要小心!”杜满喊了起来。 人家可是连长,对于杜满的指挥,不管是商震还是王老帽都没有意见。 所有人互相招呼了一声接着向前,而商震就和马二虎子走在了一起。 村子已经近了。 村民们自然经常在这里走动,那村头雪地已经被踩硬了,这时想辨认雪地上的日军的脚印,就已经很困难了。 东北军官兵们的目光便在眼前的这个村子扫过。 村子并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的样子,可是那房屋c柴火垛c猪圈c板杖子都成为了掩体,天知道那四名日军藏到了哪里? 商震一挥手,所有人举枪向前了。 可也就在他们刚刚到达第一个房子的时候,那破旧的柴门便发出了“吱呀”的一声。 所有人的枪本能的就指了过去,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突然就一摆手。 商震这一摆手无疑就是不要开枪的意思,于此同时,所有人就见那柴门敞开的缝隙里一个老百姓露出了上半身。 商震为什么摆手?难道是因为他看的比别人快吗?当然不是。 而是因为商震他们可是一直盯着日军的,前面这户人家又是村口第一家。 如果有日军跑到这家院子里,商震他们不可能没看到。 眼前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一手虚掩着嘴,一手便向商震他们一招。 不管这个年轻人要做什么,但是只要他是中国人,商震就相信他绝对不会做不利于自己人的事,于是商震上前。 “跟我来,我看到日本人藏在哪儿了。”那个年轻人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却让商震他们眼前一亮。 那个年轻人转身带着商震进了院子,然后却是往他家房子旁边的一个棚子走去。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柴棚,那是用板皮钉起来的。 商震没有犹豫便哈腰跟那年轻人进了那个都不能抬头的低矮的棚子。 “看到没?前面那个胡同。”那年轻人低声说。 商震低声“嗯”了一声。 “墙角那里有一个,猪圈里还有一个,猪圈旁的那个柴火垛后面还有一个。 刚才你们打仗,我一直躲在院墙后面瞟着了的! 日本人跑过来的时候,我又躲到这儿偷看了。”那个年轻人把声音压得很低,可是话音中却是有着一种难以压抑的兴奋。 毫无疑问,他为能帮到商震他们而开心。 或者说他也知道日本兵冲进他们村子里来,他们村子就一定会倒霉,所以能他绝不介意帮着自己的军人把那些日本人给杀喽! 这个年轻人的出现于商震他们来讲真是意外之喜。 正如先前商震所观察的那样,这个村子就依靠着大山,逃入村子里的这几个日军急切之间也觅不到上山的路径,他们已经决定做殊死一搏了。 当然,对于中国人来讲,他们那就叫垂死挣扎。 第175章 百姓苦 只是意外之喜也就是意外之喜,却并不代表着不会发生变化。 当商震带着人从旁边房舍绕过来出现在日军身后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商震只看到了两名日军。 一名躲在了房角处,一名躲在了柴火垛的后面,商震并没有发现那个躲在猪圈里的日军。 那家的猪圈是用板杖子夹的而不是土坯墙的,如果那名日军是在猪圈里,商震觉得自己应当能够透过板杖子的缝隙看到的。 可是,没有! 难道那个家伙躲到了猪舍里? 所谓的猪圈那就是猪住的地方,那就是一个小棚子作为猪舍,然后还有个小院子,那小院子自然是猪吃喝拉撒的地方,也是百姓积攒农家肥的地方。 如果日军钻到了那猪睡觉的小棚子里,商震还真看不着,可是日军真会钻到小棚子里与猪趴在一起吗?这个商震真的无从得知。 而这时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就不是商震所能控制的了,他也没有时间去探查。 因为前面已经有了动静,“啪”“啪”的枪声响了起来,那是留在原地的王老帽他们开枪了。 王老帽那头一开枪,这头那两名日军马上便做出了射击姿势。 打吧,这种情况已经不容商震再思索了。 “啪”“啪”“他他”的枪声再次响起,那两名日军身中数弹便倒了下去,他们又怎么可能想到商震他们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却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没有搞明白。 “注意警戒!小心两边!”商震说了一声端着花机关就往前冲。 第四名日军在哪里商震并不知道,他得把猪圈里的那名日军先解决了。 可是他也只是才往前跑了几步就听至左后方有“啊”的一声尖叫。 商震本能的一蹲一个急转身就变成了单膝跪地的射姿。 与此同时,有枪声响过,一发子弹擦着他的头皮就飞了过去! 而这时商震透过这家稀疏的板墙的空隙便瞥到了有土黄色的影子! “他他”商震手中的花机关响了,那个土黄色的身影便倒了下去。 可与此同时,喊声再次响了起来。 刚才那声尖叫是女人的,而这回又多了日本人歇斯底里的叫声。 这回还没待商震动手,就叫“嚓咔”一声响,本是遮挡商震他们视线的那段板墙竟然倒了下去! 商震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身近可是跟了十好几个人呢。 眼见视线被那板墙遮挡什么也看不清楚,恰好挨着那板墙的虎柱子也来了虎劲了,他一抬脚就踹在了那板墙的立柱上。 所谓的板墙就是用木方或者木杆做立柱,立柱上下绑两根横木,再将树皮什么的竖着捆在那两根横木上。 这家百姓本就是贫寒之家,那立柱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了,风吹雨淋日晒已是糟腐了,而虎柱子力气又大,是以才一脚闷倒了半面板墙。 此时板墙一倒,整个院子里的情形自然可以见得分明。 眼见着一名日军已是倒了下去正在地上挣扎抽搐,那是刚才被商震用花机关打倒的。 而同时却还有另外一个人仰面倒在了血泊之中,那却是一个中年男子,那人的胸口处已是一片血污,俨然人已经不行了。 可以上这些也都罢了,商震他们同时看到的却是一名日军正用东洋刀压在了一个女孩子的脖子上,而他的另外一只手却正揪扯着一个中年女子的脖领。 就眼前的这幅情形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那第三名日军压根就没在猪圈里,或者说从猪圈里转移到房子中,刚才报信儿的那个年轻男子并未发现。 这第三名日军和第四名日军便挟持了这家的人作为人质。 而就在这两名日军准备对商震他们进行袭击之时,应当是那个中年男子示警,然后就被那名第四名日军,也就是那个军官用刀给捅死了! 到了此时,虽然那母女二人被日军挟持为人质,可终究所有敌踪已现并且也只剩下一人,现在商震也只是需要考虑如何救出那对母女了,终究不用担心有日军在暗处向他们射击了。 那名日军军官情知自己已是难逃一死,可此时他就拿刀压着那个女孩子的脖子。 他的脸上的表情是狰狞的歇斯底里的,而那个女孩子的表情则是惨白的。 在东北话一般来讲都将已成年未成亲的女孩子称之为大姑娘。 只是看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终究是瘦小了一些,所以还谈不上大姑娘。 商震又 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的这名日军军官,这时他便又看到日军军官的那把手枪正在地上扔着。 那枪的枪说已经拉开了可是却回不去了,里面竟然有一个蛋壳卡在了弹槽处。 商震他们自然是缴获过日军这样的手枪的,那枪加上那枪盒子合在一起就像一个露头的王八,所以他们都管他叫王八盒子。 到了此时,商镇才再次猜到,原来这名日军军官倒也是想冲他们开枪了的,奈何子弹卡壳了,于是这家伙只好用他的东洋刀挟持人质与自己这伙人对峙了。 敌我双方语言不通,商震他们投鼠忌器,眼见着就这一名日军并不急于开枪。 而那名日军终究还是心存侥幸,否则的话他又何必挟持人质呢?一时时间敌我双方就这么面对着。 只是这样的对峙又能持续多久呢?最终这种对峙却是以“啪”的一声枪响作为结束。 那名日军军官临死之前很困惑。 他自恃有人质在手,也仔细观察了商震他们这些人,所有人并没有动作,那么子弹是哪里来的呢? 商震他们回头时就看到一名士兵正从一个破草垛上出溜了下来。 那名士兵正是杜满那伙的那个神枪手。 两家房子相隔,也就是三四十米的距离,就这距离只要这名日军军官没有发现,就那一枪他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当啷”一声,日军军官的那把独狼刀掉在了地上,而他本人也向后倒去。 只是这时那个被他用刀挟持着的女孩子又尖叫了一声,那是因为在那一枪里有那名日军的血溅到了她的脸上。 片刻之后,本是被那名日军踩在脚下的中年女子,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爬了起来就奔自己的闺女。 那女孩的脖子被日军的东洋刀给划破了,血流不止,作为母亲她当然担心。 可是她也刚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却又扭头看向了已经倒在血泊中的自己的丈夫,然后便哭天抢地的嚎啕大哭起来。 商震他们心中一阵无奈,只是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这时候他们就闻到了一股烟味。 等他们再抬头细看时,就见这家的草房已经冒起了黑烟。 这间草房竟然着了! 原来,日军冲进这个村子时,这家正在烧火做饭,家里三口人都被日军挟持了,那柴火自然也没有人管,于是灶坑里的火便着到了外面把厨房里的柴火点着了,没有人管那火还不上房? 一时之间,商震他们面面相觑已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是草房,火势一起就烧的哔哔剥剥的,根本就没得救! 想来这一家百姓实在是凄惨,男人被日军杀了。闺女的脖子上也被日军的军刀划出了一道血痕,而现在房子又被烧了,那么在这寒冬里剩下的母女二人又该到何处讨生活? 或许正如古人所说的那样,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第176章 形势迫人 “轰”“轰”的爆炸声不断,这回那声音可不是隐隐的了,而是近在咫尺。 每一次的爆炸就会产生出一蓬烟尘,而在那一蓬烟尘中又有些碎石碎土飞起最后又砸落下来。 山丘雪野谷地之中有无数的东北军的官兵向长城一线奔逃着,有运气不好的官兵恰逢炮弹的炸点,于是便有身影扑地。 商震他们一群人正躲在了一处高点上头向下望,于是那东北军溃兵逃跑的情形便被他们一览无余。 “狼奔豕突,又如蝼蚁,哀我民生,悲伤如是。”这时在一座山的大石上面,在其他士兵诧异的目光中有一个人正悲天悯人般的感叹着。 “秀才,你在说啥呢?”二憨子问道。 没有文化的人特别佩服有文化的,二憨子憨厚,他就特别佩服秀才陈翰文能够说出这些文绉绉的词儿。 “狼是啥你知道我就不解释了,豕是猪的意思。 是说咱们东北军的这些兵啊,让日本鬼子撵的就像被猎人打猎的狼啊各家抓的猪啊一样的到处乱跑。”陈翰文解释道。 只是着他不解释还好,他这么一解释,王老帽的脸“刷”的一下就摞了下来,而商震也瞪了陈翰文一眼。 “把你这张臭嘴闭上,放什么鸟屁呢?”王老帽骂道,于是陈翰文尴尬的闭嘴,而王老帽还没忘了瞥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杜满几个人。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时和陈翰文在一起的仇波也不满的叨咕了一句。 是啊!从热河省撤出来的东北军现在很狼狈,正如陈翰文所形容的那样“狼本豕突”。 可是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却绝不可以这么说! 你当兵的本应当是在前面打仗的,却被人家撵得像猪啊狗啊似的好听吗? 更何况,现在商震这伙人可是和杜满他们五个人在一起呢,这既有东北军又有西北军的,你陈翰文这么贬低自己东北军,让人家西北军的人又怎么想? 虽然商震他们主动出击将拦截东北军溃兵的日军击溃了,可是由于东北军的溃兵过多,日军又是在衔尾直追,到底日军还是追上了这些溃兵。 现在这些溃兵正往前面长城一线奔跑。 长城一线虽然已经在西北军二十九军的掌控之中,可是二十九军也绝不敢让这些溃兵冲进要塞,谁知道那些溃兵中是否有日军的细作。 而二十九军对这些溃兵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到指定的地点集合等待甄别。 如此一来,这些溃兵就跑了冤枉路。 问题是后面的日军身影已现,所以整个长城一线以东便出现了这样的局面,溃兵们狼本豕突奔往那个会聚的地点,却又面临着日军的追杀。 商震他们本来是可以跑得更远一些的,可是在杜满和他们商量了之后,他们便选择和杜满他们留了下来。 杜满他们五个人可不是溃兵,他们是出来侦查的。 至于侦查什么,也不需要隐瞒商震他们。 日军的火力过于强大,而作为西北军的29军在火力上则是弱项,所以西北军上层想采用的战法就是与日军进行近距离搏斗,能白刃战更好,而不是与日军这样远远的进行炮战。 当杜满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商震对二十九军便有了钦佩。 在商震看来挺着挨揍终归不是防御的最好办法。 现在天寒地冻的雪还没化呢,也构筑不了什么工事,那么主动出击与日军进行近战c白刃战c肉搏战,才是拉近敌我双方实力差距的最好办法。 杜满他们出来就是打算侦查日军的兵力布署情况,然后回去报告的。 只是令商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夸赞了西北军的打法的时候,却引起了王老帽的不满。 “你以为用大刀片子就能顶过日本人的刺刀?”这是王老帽的原话。 而王老冒这么一说,杜满虽然没表示什么,可是杜满手下的士兵也不乐意了。 从二十九军也就是西北军的角度看,至少我们敢去和日军做以死相拼,而来你们东北军却被日军打的嗖嗖直跑,你反而说我们的不是,没有这个道理! 所以杜满手下的士兵便对王老帽所说的话进行了反驳,因为这个,曾经携手作战的两伙人还闹了个半红脸! 商震也没有想到自己也只是夸了一下二十九军就弄出了这样一种局面,所以他也只能沉默不语。 在回来的路上,商震已经听热河的那些溃兵们说了,热河省丢的这么快,那也是有原因的。 东三省之所以丢的快那是由于上面奉行的是 不抵抗的政策。 可是热河省就不一样了,当日军进攻热河的时候,上面无论是东北军高层还是国民政府对日军的政策已经变了,那都是要求热河省进行抵抗的。 要问为什么? 只因为国民政府认为东北三省那是某少帅的地盘儿,你自己的地盘自己不守,还指望我们出力吗? 可是日军一占了东三省又奔第四省也就是热河省使劲的时候国民政府就坐不住了。 日军若是占了热河省,那么就可以大举进攻华北了,这回不抵抗却是不行了。 只是事情却又坏在了热河省主席的那里。 那位热河省主席,号称有4万多兵力,其实也只有2万来人。 而他那是什么兵?他那兵战斗力根本就不行! 那位热河省主席主政热河期间,为了一己私利提倡民间多种大烟。 试想清末民国初的时候,中国人就被外国人称之为东亚病夫,那还不就是因为鸦片的原因吗? 但凡沾染了大烟这种东西,百姓会过个倾家当产,士兵会没有战斗力,各级主政的官员为了一己私利,哪有人会有什么家国情怀? 而麻烦还不仅仅于此,那个热河省主席对外称要坚决抗战,可是内心却已经有与日军媾合的打算了。 他为了保住自己在热河的地盘儿坚决不同意其他军队进入热河省。 虽然说他的上面有那位少帅压着,并采取相应的措施不让他投降,可是他的兵力也是一触即溃,反而是那个曾经掘了大清国慈禧老佛爷墓的军阀倒是出了死力抵抗了几天。 现在日军占了东三省就已经打成国战了。 一个国家本来就应当勠力同心,可是现在各方势力各想各的主意,就这到处乌七八糟的样子,本来实力就不如日军,要说热河省不丢那才叫奇怪呢! 第177章 潜伏 而现在商震杜满两伙人之所以出现在这座山上面,那却是商震的主意。 杜满说想侦查日军在长城一线以东布防的情况,以便日后对日军发起攻击。 王老帽便问,那你怎么侦查。 按照杜满的想法,那就是他们可以冒充东北军的溃兵或者扮成日军进行侦查。 只是杜满这个主意,当时就被王老帽给否了。 王老帽说你们西北军扮成了东北军有什么用,在日本鬼子看来你不还是中国的兵吗? 难道因为你们是西北军的穿着灰军装,穿黄军装的那帮人(指日军)就不拿枪打你? 王老帽这回和西北军碰到一起了,其实他并不喜欢西北军。 至于原因他也没有跟商震说,那是因为原来在中原大战的时候,他们东北军和西北军真的就打过。 而双方对战的结果则是东北军战败。 要说东北军在时下中国各路“诸侯”之中,那装武器装备绝对是一流的,那就跟土豪一样。 试想东北军,有飞机,有大炮,有坦克,有铁甲车,甚至人家东北军还有自己的海军! 当时全中国的军舰也只有4万多吨,而东北军就拥有了其中的接近百分之八十! 全国海军约有5000多人,而东北军又占了60,甚至人家还曾经改造出一艘航空母舰来! 想想,想想! 就时下中国的这幅穷酸样,且别管人家东北军那艘航空母舰如何,可是人家就能有,那还不是土豪吗? 在时下的军阀看来,地盘是什么?自己的地盘那就像自己的家!想那东北军老帅真的是把东三省当成自己的家一样去经营的。 他建了东北讲武堂,建了东北大学,他建立了海空军。 可是随曾想,他在皇姑屯被日军炸了重伤,等拉回去就死了。 然后他的位子就给了他家的那个小六子,而一场九一八后,那老帅的心血便付出东流了。 正所谓“眼看向他楼起了,眼看他楼塌了”,这实在是可悲可叹哪! 话再说回来,东北军武器先进火力很猛,但是他们对上西北军还真就不行。 西北军的武器装备和东北军没法比。 正如王老帽偷偷跟商震吐槽的那样,你别以为他们一人背后插了一把大刀就多牛逼似的,那大刀怎么可能比刺刀好使?那大刀有多长?日本鬼子的步枪加刺刀有多长?是砍的杀人快还是捅的杀人快,那还用问吗?他们29军之所以用大刀,那是因为他们穷,他们没有钱做刺刀! 可问题接着就来了,为什么东北军打不过西北军? 原因是,东北军虽然武器先进,但是也并没有比西北军的武器先进多少,用后世的话讲武器之间是有代差的,东北军对西北军的武器还形成不了代差。 而在双方作战的时候,西北军那是团结一心玩了命的厮杀,而东北军的前身就是胡子,从部队作风到管理水平都赶不西北军,所以人家一拼命东北军就怕了。 这种情况就像经常下地出苦大力干活的和在家养尊处优的人比干活,那你说谁厉害?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终归是西北人和东北人联手对敌了。 至于装成日本兵那就更不行了,试想现在满山满野,谁也搞不清哪里藏着东北军的溃兵。 万一哪个溃兵看日本兵来气就敢打冷枪呢,然后他们这边人就有可能被误杀了。 王老帽虽然言语中对杜满不待见,但他否决杜满的说法也有道理,可是敌情终究是需要侦查的。 而最终商震便又想出一个道道来。 他的道道是,所有人爬到了一座山的高点上,他们就在山上瞅着看日军如何部署兵力就是了。 这时便有人提出异议,那你躲到哪儿日本鬼子看不着? 当时商震便伸手一指,他所指的地方就是现在他们的脚下。 显然,当杜满提出要侦察时,商震就已经观察过周围的地形了。 这座山是在周围群山之中最高的,别看下面那段山坡不是很陡,可是接近山顶的那段山坡便陡峭了起来,那情形就像山顶有一块巨大的十几米高的巨石。 当商震这么指的时候,杜满和王老帽便同意了。 商震的这个道道出的委实不错! 他们可以一直爬到这座山巨石的顶上一览众山小,而那山石陡峭,日军却又怎么可能会想到他们藏在了那顶上。 这个道理其实非常浅显。 这里本来就是山区,小山林立,那山头多的也不可胜数。 自古以来人类活动终究有限。 中国古人也是在修万里长城的时候,才会在那山顶上修大墙,而于绝大多数的山头来讲,或许也只有飞鸟降临拉上一泡鸟屎罢了。 他们就可以在制高点上观察敌情待到下面消停了,然后乘着黑夜再下去即可。 大石陡峭,但是并非不可攀爬。 当时商震他们往上爬的时候,就是小簸箕仗着身轻体灵先爬了上来,又把用绑腿结成的绳索甩了下去,大家就是这么爬上来的。 不过,也并非是商震他们所有人都爬了上来。 仇波带了四个人却是留在了他们击杀日军的那个村子。 至于原因,他们却是需要保护那母女二人的,而这依旧是商震的主意。 当时残余的那几个日军本来就是被商震他们给撵到村子里去的。 而不管那家的男人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女,还是为了给商震他们示警,到底还是被日军杀害了,并且他家的房子也被烧毁了。 就这份情商震不能忘,于他讲这是救命之恩。 在询问过那对母女后,商震得知伤那母女有亲属在长城一线内居住,他就决定等杜满把侦查任务完成后,带着这对母女进入长城一线以内。 而所谓的关东与关内的分水岭就是山海关,能把那对母子带到长城以西,那也就是进入关内了。 只留那对母女在那个村子自然不妥,所以仇波他们五个才会留下来保护他们。 “好了,所有人往后退,不管山下发出什么都不许出声!”商震命令道。 丢了那么多座关山,现在山海关一线长城以东的这个地盘儿又变成日本人了。 虽然说此时商震他们只要在这个山头上老实呆着并没有危险,可是这个山头就像大海中的一座孤岛,那当然是要小心行事的。 只是所有人留后了依然要有人眺望山下的情况,否则怎么叫侦察? “排长你不留下吗?”商震见王老帽也退后了便问。 “你在这呆着吧,我看了会闹心。”王老帽不以为然的退去。 第178章 学会铁石心肠(一) 老家贼,老家鸟儿,老家屁,这都是东北人对老麻雀的称呼。 老家屁是说麻雀总会叽叽喳喳的叫。 老家鸟儿是说老麻雀比小麻雀年长。 而最有意思的则是说老家贼,那是形容老麻雀比小麻雀要奸要狡猾要有心眼儿。 一般有人类居住的地方就有麻雀,麻雀在与人类的相处过程中也学会了趋利避害。 东北人家,尤其是小孩子在捕捉冬天里的麻雀时,都是用小棍支起一个筛子,小棍上再系一根绳子,人则是手中攥着绳子在不远处躲着。 那筛子下面撒了大米c草籽儿,小麦等吃的。 冬天里麻雀找不到食物,自然就会跑到那下面去吃。 只是老麻雀边吃那还是边警惕着的,当你拽掉下面的木棍筛子往下扣的一刹那,老麻雀就会在筛子扣下的刹那飞出去。 那老麻雀压根就不往筛子中间去,它只在边上啄食。 这就是老麻雀对危险的一种防范,所以被称之为老家贼。 而老家贼这个称呼用到人身上时,自然是形容经阅历丰富的那些人。 当然了,这个称呼既谈不上贬义,也谈不上褒义。 而当商震和杜满就趴在那山顶的边缘往下看后不久,他便体会到了,王老帽就是一只老家贼! 山下日军对东北军的残兵溃卒的追杀并没有结束,虽然山下的山谷中也有山石,可是由于他们现在是在制高点上看的,就相对要清楚许多,而商震在随着杜满观察山下的情况时,就成为了一个旁观者。 本来是一名战士,现在却成了一名旁观者,这种滋味绝不好受。 这种情况又象在看一部戏,那戏中的事与每个中国人都切身相关,你说我就是一个旁观者,说我就是观众我就是不入戏,这现实吗? 而人家王老帽就躲了,人家不当这个观众人家也不需要入这个戏。 那你说,人家不就是个老家贼呢? 商震没办法了,他也只能在这里挺着。 已是下午四点多钟,冬天的太阳早已西斜,没有了一点温度,大山在夕阳下脱出长长的影子,显得是那么的阴冷,便如此刻一些注定无法逃脱日军追杀的东北军的心情,便如作为一个“旁观者”的商震的心情。 远处依旧有东北军溃兵奔跑的灰色的身影,而日军则已在进行最后的搜索了。 很显然,日军并没有老老实实的在后追击,正如商震他们先前所进行的战斗一样,日军派出了小队兵力对溃兵进行阻杀。 为了观察的更清楚,商震使用了望远镜,以现在他的位置那望远镜自然不会对着夕阳产生出反光,他也就不怕被日军发现。 虽然说望远镜在视野上有限制,但是面对特定的点就变得清晰起来。 商震看到两名东北军士兵拿着枪哈着腰在雪野上匆匆的跑步,而这时在那稀落的枪声中商震便看到其中一名士兵便扑倒在地,不用问那是中枪了,而另外一名士兵则借着地面岩石的掩护躲了开去。 商震向那名中弹的士兵仔细望去,日军的那一枪也只是打伤了他那名士兵,正在地上翻滚了。 商震的心便纠结了起来,他再将望远镜轻轻的一挪,便看到了几个日军的身影。 很快便有日军士兵扑前了,就在商震以为那日军士兵会再次向那名已经负伤的东北军士兵开枪给他一个痛快的时候,可是接下来发生的情形,证明他错了! 他看到,就在日军追到那个负伤的东北军士兵的时候,日军并没有开枪,一名日军士兵端着枪就向地上的那名士兵刺去! 在这一刻,虽然商震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他还是觉得心中一颤。 只是此时身处远端的商震也搞不明白那名日军士兵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对方是个新兵拼刺技术并不过硬,或者是对方以杀人虐人为乐,那名日本兵却是接着就向那名已经停止挣扎了东北军士兵连刺了两刀! 就是当这场抗战结束以后,商震始终也没有搞明白,同样是人类,同样是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为什么这些日本人就一定要把中国人杀个干净? 可是现在商震只是感觉到了愤怒,他感觉到了自己太阳穴处的血管已经有跳动的感觉。 因为他激动,他感觉到自己握着望远镜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可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却有另外的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要冷静,凭热血杀敌只能杀一阵,要想长久的活下去,杀死更多的侵略者,那么他必须冷静! 只是商震并没 有想到,作为旁观者入戏这也仅仅只是开始,他突然就听到枪声变得密集了一些。 由于望远镜限制了视野,他下意识的放下望远镜,这时便看到有一伙东北军士兵正从另外一个方向拼命的向自己所在的这座山跑来。 那伙士兵倒是让商震眼前一亮,因为他们人人有枪,并且人数与自己这伙人也是相仿,十多人的样子。 只是光和他们人数相仿有什么用,商震随即感觉到不妙了。 另外一个方向,刚刚那五六名日军也已经赶回来了,可偏偏商震却不能示警! 此时的商震就像拥有上帝之眼,他看到了己方士兵的危险却又无可奈何。 他不能喊出来,他也不能向日军射击,否则于躲在山顶上的他们也将是此必顶之灾。 于是商震也只能在山顶上不断的挪动着目光,他就看着那伙东北军士兵毫无戒备的奔跑,而听到枪声已经做好射击准备的日军则更像举起了屠刀的屠夫。 商震不是那种手无寸铁的小女人,可是他却也爱莫能助,他当然明白,此时他就是心中做出十万个祈祷,却也都屁用没有! 于是在接下来的某一刻,日军的枪响了,在日军的第一次射击中,那伙东北军士兵直接就倒下了五个,而这五个也正是日军的人数,日军弹无虚发! 眼见着剩下的那几名东北军士兵,反应倒也迅速,直接就在身旁的石头后躲了起来。 这时商震就看到有东北军士兵开始举枪了,只是有一名士兵也只是才打了一枪就不打了。 难道他没有子弹了?商震下意识的就抄起了望远镜。 这回他就看清楚了,虽然他听不到剩下的那几个东北军士兵之间的谈话,可是毫无疑问,他们内部起了争执。 商震皱眉之际就听到了日军“哒哒哒”的机关枪的射击声,而就在日军刚打出两个短点射之后,他就听到了隐隐的喊声“我们投降”! 虽然寒冬凛冽,可商震就觉得自己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他为这句“我们投降”感觉到也羞耻,可更让他觉得羞耻和难堪的却还在后面,因为他听到就在身旁有一个西北军士兵低声说了句“傻逼”! 第179章 学会铁石心肠(二) 人是社会动物,是永远摆脱不了群体性的。 我们村的,我们屯的,我们那个堡子的。 我们班的,我们年级的,我们家那嘎达的,我们东三省的,我们中国的。 东北人和西北人现在在联手打日本鬼子,而现在有一个西北人说一个东北人是“傻逼”,旁边的东北人听到就会不舒服,比如说商震。 可是商震偏偏又无法辩驳,只因为那名西北军的战士说的对! 手拿刀和枪,冲锋上战场,面对是豺狼,千万别投降。 投降的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从此膝盖软了给人家当奴才,还有一个结果就是人家不接受你的投降。 在那隐隐的“我们投降”的喊声中,商震就看到那几名士兵把手中的步枪抛了出来。 确实是傻逼,此时的商震有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就这种投降,让商震也不由得想起了狗。 一只狗是对人类如果是充满敌意的,要么发出冷哼,要么就会呲牙。 可是当他的主人来了,它没有敌意的时候就会倒在地上,主动把自己柔软的肚皮露出来的。 主人伸手揉他的肚皮,他还会有一种很惬意的感觉。 投降的士兵便如同狗,交出了自己的武器,将自己生死交给了自己的敌人。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则印证了那几个士兵的愚蠢和商震他们看法的正确。 商震他们就看到,随后赶过来的日子真的没有开枪,可人家却一窝蜂的扑了上去! 刺刀在寒冷的夕阳里发出寒冷的光,寒冷的刺刀刺进投降者的身体内又流出热的血。 一片惨叫声中,那几名士兵竟然全被日军用刺刀给捅倒了! 场面过于血腥,商震终是放下了望远镜,就这情景已经是惨不忍睹了。 他实在猜测不出刚才那个举枪反击的士兵在被日军捅倒的刹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后悔那是肯定的,而自己是被怯懦的同伴所误吗?是也不是,还是自己不坚强! 有风从远处吹来,有山上的雪粒刮进了就躲在山边大石头上向下看的商震他们的脖领。 可是不管是商震还是杜满他们那几个人却都没有动,在山顶的避开日军视线的众人不知下面发生了情况,自然也不会有所反应。 而日军也不可能发现,这山顶的悬崖峭壁上还藏着一伙中国军人,从日军的角度来看,这样一个人很难攀爬的山头与其他的山头并无不同。 可是,偏偏有一种沉重,一种难堪,一种悲愤,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感在商震和杜满他们中间无声无形的流动。 商震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可是他心中不可能没有所想,他决定等这件事完了他一定要告诉自己的同伴两件事! 一,不要投降。 二,如果你要投降,不要拐带了别人! 商震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自己所处的位置,所以他们依旧沉默着。 他们终究是观众,尽管下面的舞台剧演的特么的一点不精彩,让他们心情沉重而压抑,可是人家的舞台剧却绝不会因为他们的沉默而停止演出。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本是让人心情压抑的“演出”却有亮点出现了! 商震又看到本来在另外一个方向追杀那两名士兵的那伙日军已经冲过来了。 商震记得那是两名士兵,当时被日军打倒了一个,那么剩的那另外一名士兵在哪里呢? 当商震发现了那名士兵时,就见那名士兵正躲在一块石头的后面,他的胳膊向后面微微舒展着,他的手中——太远了看不清。 商震下意识的再次举起了望远镜,这时他就看到一个黑点划过镜头,他本能的挪动望远镜去捕捉那个黑点的轨迹。 而当他把望远镜固定的时候,那个黑点已经不见了,他看到了正赶过来的那几名日军惊慌失措的表情。 然后便是“轰”的一声,一蓬烟尘升起! 从商震位置看,一颗重量也就是一斤的手雷在爆炸之后所产生的效果并不是多么明显。 只是那几名日军来不及卧倒却又偏偏扑倒,他们却是被那颗手雷炸了个正着! 商震已经不是那个军事小白,他当然知道一颗日军手雷爆炸的威力。 他们现在管日军所使用的这种手雷叫做48瓣手雷。 原因是这种手雷上所分布的凹槽将手雷分成48个小部分,也就是说当手雷爆炸之时,那弹片应该有48个。 在手雷的爆炸半径之内,48个弹片击中几个人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在这声爆炸里,原本心情压抑的商震直接就振奋了起来,而振奋起来的又岂只是他? 他甚至听到了身旁好几个人发出了“咦”的一声,虽然那声音压得很低,并且也没有说别的,可是他也听出了那声音里同样的振奋。 在这一刻东北军和西北军的区别消失了,只有了三个字——中国人! 手雷的爆炸便已经基本暴露了那个士兵的大概位置。 山上的商震他们就见这时那个士兵便从藏身的后石头后蹿了出去。 出乎商震他们意料的是,那个士兵从藏身处跑了出来可不是为了逃跑,他却是哈着腰直接就跑到了被他放倒的那几名日军身旁。 “他要干嘛?”杜满手下人忍不住已是低声说话了。 见到英雄好汉,哪个不惺惺相惜? 东北军的溃兵被日军撵得如同放羊一般,而现在商震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个敢于向日军反击的了。 虽然说他们不能暴露自己的位置,可是终究有人忍不住说话了。 商震没有吭声,可是他已经想到了这名士兵要干什么。 这时就见那个士兵在被他炸倒的日军士兵的身上就摸索了起来。 而有个日军并没有被手雷炸死也只是被炸伤了,却是被那个士兵狠狠一脚就踹在脸上! 那名日军被他踹的如何商震他们也不得而知。而这时那名士兵就已经被另外那伙日军发现了。 商震他们就见到那些日军端着枪猫着腰便向他围了过去。 而这时那名东北军的士兵就接二连三的把手雷甩了出去。 刚才,他冲到那伙日军那里正是去抢手雷的! 要说这回他抢的手雷可是不少,手雷飞出片刻便有爆炸声响起。 只是这回声势虽大,杀敌效果却已是差了许多,那自然是因为日军已经有了防备。 就在那手雷炸起来烟尘腾起日军纷纷卧倒躲避的时刻,那个士兵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手中拿着一只日刚捡的日军步枪便往商震他们这头跑。 “哎呀”,“哎呀”,“哎呀”,除了商震和杜满,那四个士兵都“哎呀”了起来。 谁不想杀日本侵略者?先前眼见东北溃兵被日军屠杀,他们只能压抑着愤怒,那炎黄人的血脉也只是蜇服,可是现在眼见有同伴奋勇杀敌,却让他们袖手旁观,那身体中热血便再次被点燃,谁不想去救这个士兵? 到了此时,杜满担心的转头看了一眼商震。 如果商震非要出手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应当阻挡。 如果商震开枪就意味着他们在这座山上暴露了,那么他们就会被日军围攻,他们的侦查任务也就完不成了。 可杜满又有什么权力阻止商震出手?毕竟人家商震是东北军的,人家救自己东北军的人,他西北军的又能说什么? 杜满是搞不清商震在想什么,而此时的商震恐怕连他自己都搞不清要怎么做。 理智让他不能动手,可情感却让他的手蠢蠢欲动,他准备抓枪了。 而最终让商震不再纠结的是,在突然的一声枪响里,那名已经跑到距离商震他们这里只有百米处的士兵终是扑倒在地。 第180章 勇士和奴隶 “我都呆冷了。”在山顶中央的虎柱子低声叨咕了一句。 而就在王老帽瞪向他之前,他却又飞快的说了一句:“枪声好像离咱们这里近了呢!” 虎柱子说冷也只是一个借口,其实他更关心的是山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枪声那岂只是离这里近了?试想,百米外的枪声和在跟前打响的枪声那又能有什么不同? “我活动活动。”虎柱子再次叨咕了一句,本是坐在地上的他便蹲了起来,他就像个鸭子似的要往山顶的边缘一步步的挪。 只是这时恰逢商震回过头来,两人目光相遇之际,商震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虎柱子便老实的。 其中原因很简单,虎柱子认商震是自己的头,只因为商震打鬼子的本事他没有! 于是虎柱子也只能讪讪地就那么蹲着掉腚又转了回去。 而这时已经转过头来的商震便又看着山下。 商震又怎么敢让虎柱子跑到这里来?就以虎柱子的性格,要是看到山下的情形,那肯定就炸庙了! 那名东北军士兵已经阵亡了,而令商震和杜满他们都感到愤怒的是,有日军正拿着东洋刀向那名士兵的尸体上砍去。 日军在做什么已经毋庸置疑了,就先前那名东北士兵的反击至少打死了五名日军。 而此时恼羞成怒的日军,一定是要把那名士兵的尸体大卸八块用以泄愤! “血债终究要血偿的。”跟商震挨在一起的杜满低声说。 商震没有回声。 人已经死了,现在说别的又有什么用? 其实此时商震的内心也是矛盾的,他已经从对日军的愤怒中摆脱了出来。 理智上告诉他,自己应该一直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杀死更多的日本侵略者。 可是情感上他却总是在不由自主的想,是否有一天自己也会向这名已经阵亡的烈士这样,对日本侵略者做出临死一击,临死之前也多拉几个垫背的。 山下的日军并不知道此时就在山顶上有中国士兵本是可以取了他们的性命的,只是由于他们有更大的图谋才选择了隐忍。 那山下的日军已经用东洋刀砍掉了那名东北军士兵的一个胳膊,而就当他而正当他准备把这名顽固的支那士兵大卸八块的时候,便有另外的日军出现了。 在商震的视角里就见远处又来了日军,而且还是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 商震用望远镜望去,那应当是一个军官带着几名卫兵。 具体情形商震搞不清楚,可这时他就见那名正轮着东洋刀肢解东北军尸体的日军停下手来,并且还毕恭毕敬的给马上的日军行了个礼。 而随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名正在分尸的刽子手竟然扔掉了手中的东洋刀,还左右右左的打了自己几个嘴巴! 这回不光是商震,就是杜满也搞不明白下面是怎么回事了,两个人也只能互相疑惑的看了看,便又接着往下瞅。 而这时山下的日军便没有了动静,几十名日军就围着那个已经死去了的并且还被砍掉了一只胳膊的东北军士兵肃立着,倒是有一名日军士兵骑着马奔远处去了。 商震和杜满都搞不清日军在玩什么名堂,他们也只能静静的观看。 又过了大约10来分钟,商震他们就看到有日军押了四名俘虏过来,所谓的俘虏自然也是东北军的士兵。 而那四名士兵则是两个拿洋锹的,两个拿着洋镐的。 而紧接着,直到那四名士兵抡起了羊镐洋锹开始在地上刨坑的时候,商震和杜满才诧异的交换了下眼神。 哎呀,这些狗日的小鬼子竟然是要给那名阵亡的东北军士兵修个坟吗? 他们心中疑惑却也只能接着观看,而他们所看的结果还真的就是,那四名俘虏挑了一个本来就低洼的地方把地上的积雪弄走,又在原地连刨带挖了起来。 看来日军真的是要给这名阵亡的东北军士兵修一座坟呢! 商震和杜满他们都感觉到了诧异,只是此时那大地都是冻实的,又如何能够抠出坑来? 尽管那四名士兵被日军削了好几枪托,可终究也没弄出个多大坑来。 经此一番折腾,四周围的枪声已经没有了,而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 这时商震他们就看到那四个俘虏把那个已经阵亡了士兵的尸体便端端正正的摆到了那个“坑”中,还没忘了放上那他那被砍掉的断臂。 然后,那四名俘虏又忙活了起来,在 周围划拉了些碎石头堆放在了那个阵亡士兵的身体之上。 所有的事情发生的都超出了商震和杜满的想象,他们两个交换的眼神却没有再说什么。 可以就在这个时候,令他们吃惊的事情又发生了。 他们眼见着那些日军士兵突然端起步枪,就向正在那座新坟旁站着的四名俘虏捅刺而去! 在隐隐的惨叫声中,那四面俘虏也只是片刻之间便被人家扎倒在了那座新坟上! 眼见的那四名俘虏已经不动了,那些日军这才不再理会这里,掉身离开。 眼见着那些日军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之中,这时杜满才低声说道:“看看,这就是咱们打鬼子的理由,你杀了他们,他们反而认为你是个英雄,给你建坟。 你若是一个软骨头,人家用刺刀捅死了你,还会说‘看!这是奴隶!’” 张震怔怔的看着杜满,这一天里给了他太多的匪夷所思的从未有过的经历。 从日军的杀俘到掩埋上了杀死日军的自己的同伴,而现在杜满的这句话就在他的耳边回荡。 你杀死了日本鬼子,日本鬼子反而如果你是个英雄会给你修坟。 你若投降了,连敌人都瞧不起,你还会说这是奴隶! 商震不知道杜满上过几年学,但是他却觉得这句话是如此的精辟! 商震不是一个识文断墨的人,他也不喜欢学那些书本上的东西,可是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一个人肚子里有没有墨水是多么的重要! 一句很好的有水平的一句话,完全可以提振起士兵的斗志! 商震正愣神之际,这时他忽然听到杜满的人又有人说话道:“下面好像又有人来了!” 商震收摄心神,再次往山下望去时,他还没有看到人呢,这时却又再次听到了枪声! 身处战乱之地,看来他们就是躲在山上注定也不可能消停了。 第181章 救人 天色已经见黑,能见度正在下降,商震他们都抻着脖向山下望去,这时他们就看到百米外有两个人影隐约向他们这里跑来。 而这时那枪声依旧。 如果在完全天黑的情况下是可以看到弹道的痕迹的,那是隐隐约约的子弹飞行所产生的红线。 不过此时子弹飞行的痕迹却是格外的明显,已经不是军事小白的商震知道那是日军打出了曳光弹。 关于曳光弹虽然他也只是听王老帽那些老兵们讲的,而这却是他头一回看到。 原来子弹在天空中飞行居然是这样婶儿的。 便如天上的流星从远处飞来瞬间即至,所看到的弹道那也只是子弹划破空气时留下的残影。 日军为什么会打曳光弹? 商震正思索着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因为这时有更多的枪声响起,原来日军是在用曳光弹指示目标,而其余的子弹便都跟着曳光弹的飞方向飞来。 而所有子弹所指的方向正是那两个隐约人影的地方。 日军的枪法那真是精准,商震他们就在山上抻脖瞅着,却没有一发子弹打到他们山上来。 山下那两个人奔跑的速度终究超过了夜幕降临的速度,最终那两个人成功的跑到了商震他们所在的这座小山的下面。 而到了这时,商震勉强可以看清这两个人所穿的衣服颜色正是东北军军装的灰色。 那两个人在跑到山脚下之后仰头看了看山顶,他们并没有发现商震他们,而随后他们便斜向里跑去。 商震知道他们这是要躲开日军的子弹,自然要跑到山的后面。 可是山的后面就没有日军吗?答案是否定的。 日军在追杀溃兵的过程中,就差冲到长城一线了,哪里都有日军的。 商震他们就听到过他们的身后也就是东面发出过枪声,当时王老帽还特意爬过去看了看。 商震眼看着那两个人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这时他便动了,他缩身爬起就向东边跑去。 商震的动作委实有些出乎杜满的意料。 动漫转头看了一眼商震的背影,然后又把头转了回来,这时他便看到了日军的身影。 “告诉所有人注意隐蔽,盯死这里。”杜满嘱咐了一句,他便也缩身向后去了。 当杜满追上了商震时,商震已经趴在了山顶东面的边缘。 “在哪儿呢?”杜满问。 “在那里!”商震伸手指了一下。 杜满看着已经变得有些朦胧的山脚,隐约看到有两个人躲在了山脚下的岩石后面。 那两个应当是东北军的人并没有接着向东跑去,只因为前方出现了火光。 那火光是在低点上的,所以那不肯定不是中国军队点燃的篝火,中国的军队都在长城一线上都在高点上,那火光只能是日军的。 整整一天日军都在追杀溃兵,谁也搞不清这两名东北军士兵是如何熬到现在的,可是他们也绝不会顶着向那火光那里跑。 “钱串儿快把咱们的绳子拿来!”商震低喝了一声。 这时他身边的杜满就看商震猛的一扬手,那是撇出去了一块石头。 片刻之后,杜满就看到那块变得越来越小的石头落在了那两个人身旁不远的地方,接着他就隐隐的听到了“当”的声音。 而就在那声“当”里,那两个人就刷的一下便趴到了地上,估计他们是被商震扔出的石头吓坏了,他们应当认为那是日军扔过来的手雷呢! 可以,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就把第二块小石头又扔了出去。 这回那两个士兵估计是看到石头的来向了,两个人便飞快的转过身来,枪也指向了这头而脸儿也扬了起来。 “快上来!”商震大喊了一声。 饶是作为侦查连长的杜满一向胆大,却也被商震的这一声喊吓了一激灵。 “小祖宗你可别喊了,鬼子离咱们也就七八十公尺了!”杜满急道。 杜满为什么着急跟着商震跑过来,一方面他也是确实是记挂这两名从日军魔爪下逃脱出来的士兵。 就日军对东北军溃兵的那一阵追杀,又岂止是商震想伸手,杜满他们就不想伸手吗?但是形势所迫没办法! 而现在这两名士兵终于出现了一线生机若是再不救,不管商震如何,就是杜满自己心中都过意不去。 而另一方面杜满也没有忘记自己肩头的责任。 自己可是来做侦查的,这要是暴露了,自己这些人死的事小,侦查的 任务没有完成是事情可就大了! 而商震又焉能不知此时情况危急?他也只是冒险喊了一声便不喊了。 他也只是仗着夜幕即将来临,自己喊这一嗓子估计日军也未必能搞清自己是在哪里罢了。 天可怜见,山下那两个人好像真就听到了商震的喊声,然后那两人就被山上跑来了。 那两人也是被日军追得急了,他们先是感觉到了有石头扔到了他们的身旁,随后又听到了山上的喊声,他们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逃命的机会了,此时也只能赌上一赌了! 小山的斜坡在六七十米左右,那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就往上爬,而最终当他们站在了山坡上端那陡壁之下在仰头往上看时,真的就看到了商震那充满了期待的目光和一根用绑腿结成的垂下来的绳子。 到了这时还有说别的吗?不用说了,也没有时间说了,那两个人一先一后拽着那绳子就往上攀爬。 天知道用绑腿结成的绳子,能不能经得住两个人的体重,可是他们真的没有时间了,他们不能一个一个人的上了,因为上面的人已经在催促:“快,鬼子过来了都!” 说话的那是钱串儿,先前那会儿商震和杜满从山顶中间跑过,大家都被惊动了。 这回天色渐黑也不怕暴露目标,所有人都已经开始监视起四周的情况了。 敌人真的已经出现了。 因为这回不光有日军,竟然还有伪军! 日伪军围着山脚往山这头转,那两个士兵就一前一后的就往上爬。 待到日伪军转这头山脚下可以看到山顶时,而后面那名士兵恰恰刚刚扯着绳子爬了上去又趴了下去! 而他们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的爬上去,自然是由于上面的人在拽绳子。 所以那人和绳子是一起往上走的,如此一来,倒是免了那绳子落在峭壁下面被敌人发现。 第182章 脱险 可是事情到此还没有完。 整个山顶上的中国军队,只留下了杜满一个人趴在了一块石头的后面向下监视着的。 其他人都躲到了山顶的中间,没人敢出声了,这时如果他们有人咳嗽一声,或许山下的敌人就会听到。 而此时,东面火光下的日军也端枪搜索了过来。 两厢日军一碰面便已确定,他们所追杀的那两名东北军士兵一定就藏在附近的哪一个地方,于是日军用火把用手电筒便开始了搜索。 到了这时,杜满都不敢趴在边上看了,他也只能缩回头去,与大家一起听着山下的动静。 眼见着有声音从山坡上传来,那是有日伪军往山上来了。 而那山顶上则是一面片细密的呼吸声,所有人紧握着枪,不过枪的保险可都没有打开,这是先前商震嘱咐了,谁都不许顶火上膛,也许把手放在扳机上! 商震之所以这么要求,那当然是害怕自己这些人中有人一紧张扣动扳机弄走火了,那么等待他们将是日军雷军疾风骤雨式的袭击。 山顶上一片黑黢黢的,那是因为山体遮住了下面的火光,而上面又是天空,天空并不能反射出火光。 可是从山坡上传来的火光却已经越来越明亮了,最后商震他们就听到,就在他们的身体下,也就是那陡壁的下面斜坡之上有人说话了。 “孟老歪,你说那两个玩扔能不能躲到了山顶上?”有一个人说道,说的既然是汉语那肯定就是伪军。 “你净特么扯犊子,人会长翅膀啊?”另外一个声音回答,显然这个声音就是所说的那个孟老歪了。 “刚才身底下雪地可是有脚印儿奔这来的。”先前说话的那个人不同意,而且还举出例证。 就这个人说出的这一句话,让山顶上的众人全都心中一紧,那握枪的手都攥得更紧了一些! “有鸡毛脚印儿?你傻逼呀,啥都没有,咱们啥也都没看着!啥也都没听着!”这时那个孟老歪压低声音说的。 上天作证,就那个孟老歪所说的话,商震他们在山顶上可全听到了,他们那山顶与那陡壁下面相距也只不过是10多米高罢了。 于是,所有人握武器的手便又紧上了一分。 听那孟老歪话里的意思,这家伙也怀疑山顶上藏着人,而且似乎他刚才还听到了什么,不会是先前商震喊那句“快上来”被他听到了吧? 不过眼见着这个家伙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看样子并没有追查到底的意思。 是他怕死不相与抗日官兵以死相见,还是说这翻话是他的缓兵之计,商震他们也不清楚。 而这个时候也只能是赌命了。 “你们两个狗日的在上面偷什么懒?没有人就赶紧下来!”这时山下有人喊。 “连长我们这就下去,我这不是撒泡尿,站的高就想滋得远点嘛!”那个孟老歪很没正形的回答。 “再特么瞎白唬,我再给你的歪嘴来一撇子!”山下有人就骂,不过听起来并不是那个连长的嗓音了。 “那感情好,你要是一巴掌能把我嘴扇正道了,我真得好好谢谢你!我谢谢你的八辈儿祖宗!”那孟老歪又回答道。 那孟老歪是真能对付,感情他的外号就是由他的歪歪嘴而来的。 孟老歪的话,自然引起了山下伪军们一阵哄笑。 只是山上的东北军西北军没有人笑,他们可觉得孟老歪的这个玩笑开的一点都不好笑! 山上众人紧张依旧,而这时山坡上终是又响起了声音,火光渐渐远去,那两个人终究是下去了。 “你们说那个孟老歪知不知道咱们在上面?”就在下面的声音变小日伪军开始往别的地方去时杜满问道。 “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知道咱们在上面。”商震有些担心的回答。 那名叫作孟老歪的伪军是走了,可是悬念却也给商震他们留下了。 不光是杜满,就是商震心里不托底呀! 那个孟老歪会不会猜到了他们那些人或者也只是以为那两名东北军士兵藏在了山上。 他若是直接叫破真相,那他可就死了! 只是他若叫破真相,商震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若是商震他们在上面只要一打枪,那也必是那两名伪军先死。 这个孟老歪会不会走远了之后告诉日军或者他的连长,然后日军冲着山上打上几发炮弹,那商震他们也就完了。 此时可是敌我矛盾,人命关天,商震也好,杜满也罢,谁又敢把希望寄托在侥幸上? “还真得想个招儿。”杜满沉吟了起来。 在杜满的沉吟中,商震便感觉到了一丝愧疚。 当时他是为了救人,可是自己在那种情况下喊了一嗓子确实是不妥,他又怎么能想到不光日军过来了,竟然还跟了伪军。 “鲁大山二成子你们两个到山底下去,给小鬼子弄点动静出来,让他们以为咱们那两个人没有上山。”片刻之后杜满便想出了办法。 只是他这个办法一出商震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可偏偏他还没有别的办法。 杜满所用的这种办法,商震原来也用过,这就是一种祸水东移吸引敌人注意的办法。 这头商震费劲巴力的把两名东北军的士兵救了上来,可是救的并不利索,现在却是又需要下去两个人进行补救,你说这让一向心很细的商震心里又怎能过意得去。 “我跟着下去吧!”商震为了弥补自己内心的愧疚说道。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没等杜满回答呢,便有一个士兵说道:“这种小事儿还用你吗?没事!我们两个轻松搞定,你们就擎好吧!” 那两名士兵便要绳子,上面自然有人拽着,他们两个便要往山下爬,而这时商震低声说道:“你们的大刀用不用拿下来?” 商震这么一说,杜满便“哎呀”了一声嘴中忙说道:“对,你们的大刀不能带下去!” 那两名士兵便要把背后的大刀摘了下来留下了。 至于为什么这两名士兵不能带着大刀下去,商震没有说杜满也没有说,可是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 先前日军追杀的可视东北军的士兵,如果这两名士兵出了意外,日军发现这两名士兵竟然背着大刀是西北军的人,那么难免会有所联想。 打鬼子不易呀。 固然有人说成大事不拘小节,可是这句话还有一个反义词叫作细节决定成败不是? 第183章观战(一) “满江!”天亮的时候王老帽招呼道。 “在!”一名士兵应道。 “满仓!”王老帽再次招呼到。 “在。”另外一名士兵应道。 于是王老帽就看到了与先前那名士兵长的一模一样的脸。 “你姓于?”王老帽一指满江,“你姓米?”他接着又一指满仓。 王老帽的说法是如此的奇怪,以至于那两名士兵都嘿嘿的笑了,其中满江还笑道:“长官,别闹!” “谁跟你们闹呢?”王老帽正色道,“你叫满江,那不应当姓鱼吗?鱼满江嘛!你叫满仓,那不应当姓米,米满仓嘛!” 王老帽这么一说,满江满仓,先是错锷然后便笑了起来,周围的人便也跟着笑了起来,最后王老帽也笑了。 原来,王老帽也只是在和满江满仓兄弟开玩笑罢了。 满江满仓兄弟俩,正是被商震他们从山下救上来的那两个士兵,也是他们所能救出来的唯二的两名士兵。 都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更何况是一对双呢。 在东北话里,一对双的“双”读成四声,一对双就是双胞胎的意思。 满仓满江不能说长得一模一样,但至少目前山上的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能分辨出哪个是满仓哪个是满江? 这兄弟俩在溃兵的队伍中,能够一直摸到商震他们藏身的小山脚下,这固然有运气的成分,也有哥俩同心协力的努力。 黑夜里当商震他们所有人知道这回竟然救出来一对双胞胎的时候,一个个心中也是充满了好奇的。 而现在天色终于亮了,大家又怎么可能不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所以王老帽才会开这么个玩笑。 只是开玩笑归开玩笑,所有人的说话声并不高,那笑声也是被压住的。 只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处于敌腹之中了,经过昨天一天的凌乱,周围已经全都被日军占领了。 只是正如商震所选择的这个潜伏地点一样,就是刚才有日本人军从山下走过,却也没有人会想到,就这么一座山顶的巨石之上竟然会藏了10多名东北军士兵! 他们就像切入敌方阵营的一个木楔子,又像卡在敌人喉咙中的一根刺儿。 要说能对日军起到致命的作用那是夸张了,可是冷不丁的扎上那么一下,那也绝对够日军喝一壶的! 至于说被日军发现,他们真的已经不担心了,因为昨夜杜满所派出的那两名士兵给商震他们制造了足够的惊喜,换言之,也就是给日军也制造了足够的麻烦。 然后,那两名士兵又制造出了他们两个向别的方向逃蹿的假象,并且人家还成功返回了。 这种情况就象抓鹌鹑。 农村人都知道,但凡你在野地里遇到鹌鹑的时候,你看那玩扔飞不快,其实那是人家故意引你去抓的,其实鹌鹑窝就在附近。 就那两名士兵其实就像护窝的鹌鹑,只不过日军却没有想到这伙中国士兵胆子会这么大。 于是乎,商震他们就在零下20多度的气温下在这个小山上潜伏了整整一宿,而今天他们还需要在这座山上潜伏一天。 至于吃的那也不用担心。 再兼投入溃兵的洪流之前,商震他们杀了一匹马,大家所携带的马肉吃上两天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么现在商震他们就轻松了起来,他们今天的任务依旧是“旁观”,观察日军的各种部署,然后在今天黑夜之后下山把情报送回去。 没了闹心事,心情自然就好,王老帽也很难得的和那满江满井两兄弟开上了玩笑。 “好了,大家注意隐蔽,按昨晚定好的办法办。”商震说道。 于是,所有人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便在山顶上散开了。 这回他们在山顶的边缘全放上了人,绝大多数人是负责观察瞭望的,少数几个是负责记录的,他们所需要记下的是日军的炮兵阵地c步兵集结点等情况。 昨天这里还是溃兵如潮,而今天这里就已经变成了日军的“地盘”,远处不远处常有日军经过。 与此时同时,还有伪军的身影在忙碌着,那是把昨天被日伪军打死的东北军士兵拖到一起。 想来日军也绝不是说要把这些东北军的尸体好心埋葬了,而是山野间有那么多散落的尸体总是会让路过的日伪军感到心惊,谁知道那是死的还是活的,处理一下总是最好的。 “那里是鬼子的炮兵阵地,炮兵不远的那些帐篷是鬼子的营房。”举着望远镜的杜满说着,他身旁一个士兵在一个小本子上标着黑点。 而此时商震所负责的那边倒没有什么情况,他所注意到的是竟然有伪军拿着个木牌子,走到了昨天堆起来的那个石头坟上插了上去。 那个石头坟正是昨天以一己之力对抗日军最后阵亡的那个东北军士兵的。 现在的商震对日军如何看待战死的对手并不关心,在他看来那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他也不关心那个木牌子上写了什么字。 他想的是昨天的溃兵中死了那么多人,有多少人是英雄好汉是抗日志士,就像满仓满江兄弟这样,如果能够被救出来那又能杀死多少日本侵略者? 就是那些逃跑的人商震也不认为他们就一定是孬种,更多的时候,他们也只是因为随着大溜走,没有拿定自己的主意“抱团取暖”,从而死的很是冤枉。 现在的商震已经意识到了,打仗就是一门学问,还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打好了可以以弱胜强,打的不好,再强大也会转眼一溃千里。 天色已经大亮了,由于商震他们所在的这座小山的在周围的小山中是高点,自然没有敌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过去,在这中间有大队日伪军经过商震他们所处小山几百米处,然后却是在一座山丘后集结了起来。 王老帽说,那里是日军的预伏阵地,今天日伪军会在这里向长城隘口发起攻击。 商震他们现在所处的众多小山其实是一片高地的一部分,可惜由于前面山峦的阻碍,商震他们注定无法看到今天中日双方对战的情形了。 没有人盼着日军进攻,因为日军有飞机大炮,而西北军的装备和东北军比都差了一个层次,就更不要提和日军比了。 可是该来的终归是会来的,就在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候,商震他们在山顶就听到了天上传来了“嗡嗡嗡”的声音。 这回不待商震吩咐,山顶绝大多数的人便挑那石头后躲了起来。 远方的天际出现了四个黑点,那是日军的飞机。 商震关于藏身这个制高点的想法无疑是不错的,有可能被天上日军的飞机发现这点他也想到了。 不过当时大家经过讨论,认为日军的飞机并不一定就能正好飞过他们的这里,所以他们还是有机会躲过日军的飞机的。 现在看来他们的想法是正确的,那四架由远及近的日军飞机并没有经过他们这里,而是远远的往西面飞去。 “小鬼子的轰炸机。”杜满咬了咬嘴唇说道。 昨天日军追杀东北军的溃兵一直追到长城沿线,负责守卫长城各个隘口的29军已经与日军接火了,但是战斗规模并不大。 无疑,昨天那零星的战斗只是饭前茶水,而今天才是大餐! 杜满之所以开始咬嘴唇那也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小动作,他知道,今天将是他们29军面临血与火洗礼的时刻。 第184章 观战(二) “二憨子,你说飞机是怎么扔炸弹的?”山顶上小簸箕看着天边轻声问。 杜满说了天边的那个位置就是长城,日军进攻的就是那里,日军的那四架飞机正是向那里俯冲而去。 当然了,以他们现在的位置看飞机还可以,至于看飞机扔下来的炸弹那就不大可能了。 “那八成也跟扔手榴弹似的,从窗户里就扔下去了吧?”二憨子也不确定的回答。 不管是小簸箕还是二憨子,他们两个还真的就没有看到过飞机投弹时的情形,他们所碰到的都是飞机用机枪扫射,那种飞机其实是侦察机。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时下的中国就是这样落后。 “天天憨头憨脑的,瞎白唬个啥?”钱串儿在旁边不满的说道。 钱串儿是当然知道飞机是炸弹是如何投下来的。 他也没有见过飞机轰炸,但是他有耳朵会听。 二憨子却对这些事从来都不感兴趣,那从来都是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的。 一听钱串儿说自己,二憨子便憨憨的笑而小簸箕则抗议道:“不许欺负二憨子!” 钱串儿没好气的瞪了小簸箕一眼,二憨子则依旧是嘿嘿的乐,然后钱串儿也乐了。 钱串儿从来和二憨子是最好的,后来小簸箕也来了,小簸箕就是奔二憨子来的,和二憨子自然好。 大家都是男人,又不是那玩过家家的小女孩,绝不存在今天我和你好明天我又和他好的问题,于是他们三个便成了“铁三角”。 他们三个正笑着呢,突然便听到远处传来了轰然的爆炸声。 不管是小簸箕还是二憨子,都惊异的看向了远方,虽然他们离那里远,但是那爆炸的沉闷声,却也绝不是手榴弹爆炸所产生的。 而片刻之后,不光是小簸箕她们三个人,山顶上所有人便看到天际那头腾起了数柱黑烟。 由于他们离那里远,看那黑烟也是细细的,可是他们也能想明白,如果到了近前,那黑烟说不定有多粗呢! 那黑烟腾空,最后上面就变成了蘑菇的样子,到了这时小簸箕才说道:“那不是从飞机上扔下来的手榴弹,而且还不是一个一个扔下来的,是一串一串扔下来的!” 这回没有人接话,所有人都看着那黑烟腾起的地方。 烟柱继续产生,爆炸声依旧在继续,又过了一会儿日军的那四架飞机兜了个圈子便飞回了,而这时那些烟柱就已经变粗弥散开来,原本瓦蓝的天空,现在已经充满了硝烟的气息。 到了这时,山顶上众人已经没有人说话了。 可是就在这种沉寂之中,便突然又传来了“嗵”“嗵”的炮声,所有人随声望去,就见日军炮兵阵地那里已是有烟尘升起,还没等到他们转头,长城一线便就传来了轰轰的爆炸声。 那爆炸声与刚才飞机所扔下的航空炸弹的爆炸声相比声音小了一些,可是却胜在密集,众人便看到远处的烟尘便愈发的浓厚与散乱起来。 想象着在那片浓烟之下,守卫的西北军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又有多大的损伤,众人都变得愈发沉闷了起来。 日军的炮击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然后山上众人就看到日军开始了进攻,从他们的视角上去看,当然是密密麻麻的灰黄色的身影。 “这小鬼子排的挺密呀,这要是用机枪一突突——”这时虎柱子一厢情愿的说道。 “你虎当人家也虎呢!”王老帽直接截断了虎柱子的话,虎柱子不吭声了。 不过,既然虎柱子已经开头说了话,其他人并且低声议论了起来,大家所说的无非是对于这场战事的担心以及29军有可能受到的伤亡。 商震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心中有一个不好的想法但他绝不会说出口。 他这可是头一回和西北军打交道,他在想不会那个29军连今天都扛不过去了,那要是连今天都扛不过去,他们留在这里侦查日军的敌情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商震不再纠结于眼前的状况,他开始琢磨以后的事情,比如今夜又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而又如何回去接仇波他们几个。 就在商震的思考当中,远方有枪声响起,毫无疑问那是日军开始进攻了。 以商震他们现在的位置自然看不到日军与29军的对战,这回他们生死全无压力,可又想知道战果如何便心急难忍。 就在那枪声响起一个小时后,在望远镜里出现了日军伤员被运回的情形。 商震估计那些日军的伤员也就十几人,心中不由得略略有些失望。 不过令 他感到庆幸的是,虽然远方的枪声在断断续续的响起,但日军在每次进攻之后都有伤员,多则十几人,少则十几人。 只要有枪声在,就是日军未能攻克29军的阵地。 这还是商震头一回看到正规的阵地战,虽然只是旁观者不能视临其境,可是商震也能想象得到,就这种打法中国军队的伤亡肯定是不小。 “以后咱们可不能这么打。”商震正寻思呢钱串儿凑过来说。 “咱们是谁?”商震问。 “就咱们这一小撮人呗。”钱串儿回答。 “是,还不够人家一颗炸弹炸的呢。”商震回应。 商震他们就在这山顶上观着战,猜测着敌我双方的伤亡。 而杜满自然已经把日军的炮兵阵地的方位,日军帐篷的方位,以及日军伤兵的方位全都记了下来。 杜满还说等到天黑之后他们就要从这座小山上下来,回头给大部队报信儿,然后大部队就会组成敢死队对日军进行偷袭。 到了此时,杜满自然也不会瞒着商震他们,他说很可能采用大刀与日军进行肉搏战。 对于杜满的说法商震持保留看法。 毫无疑问他受到了王老帽的影响,正如王老帽所说进行白刃战时大力肯定是拼不过上了刺刀的步枪的。 不过如果是在日军没有防备的夜战的情况下,具体哪方会赢商震也不知道。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终于熬到了日暮黄昏,日军的炮声就再也没有响起来过,看样子日军已经放弃了今天的进攻,而对面的阵地也保住了。 对此商震他们当然感到开心,唯有王老帽有几分不乐的样子,那应当是他觉得东北军被西北军比下去了。 想当初好几千人守着一个北大营就被人家日军攻破了,可是人家西北军却守住了前面的隘口,这让王老帽觉得脸上无光。 只是就在众人准备到天黑下山之时,意外却发生了,竟然有日军开始在他离他们这座小山不远的地方搭帐篷了。 就在那帐篷还没有完全搭好的时候,便有日军抬着担架奔那里去了。 “麻烦了,他们不会点火吧,那咱们下山可就不方便了呀!”杜满担心的说道。 第185章 突发情况 夜色中亮起了篝火,炉火的光亮下是十几顶日军新搭起来的帐篷。 有日军士兵端着步枪在帐篷外巡逻,还有日军的卫生兵在那帐篷之间穿梭。 而此时就在日军帐篷区南面近百米处的小山的南坡,正有人在黑暗中发出浓重的喘息,那是商震他们开始下山了。 光亮是一点都不敢有的,从山上往下用绑腿结成的绳索也就那么一根,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每次只能从那绳索上下来一个人,如此一来那就更慢了。 商震是第一个顺着绳子从那十几米高的大石上爬下来的。 当他踩到实地确定自己已经到了斜坡上之后,便伸手轻轻摇动那根绳子,然后便向一旁让去。 他摇绳子是通知上面的人自己已经安全着陆,上面的人可以接下了。 他向一旁闪去,那自然是怕发生意外,虽然是冬天可一谁再登落了些石头土块啥的呢。 这座山就像两节腰,上面那一小节是那巨大而陡峭的山石,下面那一节则是坡度不是很陡的山坡。 很快商震的上方便又传来悉悉琐琐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一个士兵下来了。 “二成子?”商震低声问。 “嗯。”那人回答。 二成子正是杜满手下的那个神枪手。 按照商震他们商量好的行动方案,商震和二成子需要直接下到山脚下,然后再往日军的那个方向转,从而给后面人的做警戒。 两个人从山坡上小心翼翼的往下走。 虽然白天的时候商震他们已经无数次的观察了现在所走的下山路径。 可现在毕竟是黑天,黑黢黢的一片,他和二成子走的都很小心。 根据他们的观察,这里距离日军新设的医疗点不足百米。 打了一夜的仗,敌我双方就没有再开战,山野中一片寂静。 就这样的距离,如果弄出大点的声音来很有可能被日军听到,商震也不得不小心。 当商震和二成子绕着山脚行走,看到了前方日军的篝火时就蹲在黑暗中。 他们两个手中都拿着枪,但是都没有拉动枪栓子弹上膛,也更不会把手放在扳机上面。 商震他们也只是想偷偷的离开,如果紧张过度枪支走火那就得不偿失了。 前方日军的篝火一共三堆,可是商震也只是看到了一个哨兵。 现在已经是子夜了,那个日军哨兵端着步枪正围着在火堆打着转。 天黑之前商震他们自然已经观察了日军的这个医疗点,估计日军的伤员在百名左右,带枪的士兵有30多人。 如果不是为了把这里日军的情况报告回去,商震并不介意带着自己的人给日军捣捣乱,但是现在却不行了。 现在的商震心智更加成熟了,他知道从情感上对日军的仇恨是一回事,而在实际行动中如何理智的杀敌则是另外一回事。 新兵杀敌是要充满激情的,是热血沸腾的。 可是于他这样的老兵来讲,杀敌的时候更应当像一个冰冷的机器,算计到位,分毫不差,一击必杀,全身而退! 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天一夜了,零下20多度的气温,如果人动着比如踱着步,还是可以忍受的,可是人如果处于静止状态那就会觉得格外的冷。 商震并没有把步枪拿在手里,反而是袖着双手只是抱着那支步枪,他的花机关是背在身上的,盒子炮是插在腰间的。 商震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盒子炮的子弹了,一共也只剩下40多发。 由于盒子炮与花机关的子弹是通用的,那么这两支枪都要暂时歇菜,为了节省弹药,他也只能使用步枪了。 但即使是一步枪,商震现在也绝不会用手扣着扳机,零下20多度还是很冷的。 如果光着手可以在外挺那么几分钟的,可若是时间久了,那手指都会被冻僵。 从新兵变成了老兵商震自然学会了隐忍。 他掐算着时间,感觉山上的人应当已经下来大半了。 可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商震突然就听到身后山那头传来了“啊”的一声大叫! 就在这声大叫里,商震和二成子便同时把手中步枪端了起来。 就在他们把目光投向了篝火处那个正在转圈的日军时,心中所想的无疑是,不好!自己人下山时还是出情况了! 至于具体出了什么情况,商震和二成子不在现场自然一无所知。 可是他们所知道的却是那名正在巡逻的日军哨兵 ,已是向这个方向望来。 这个狗日的可别过来,商震心中想着。 可是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他看到那名日军士兵已是拉动了枪栓,然后就奔这里走来了。 很显然,那名日军听到了刚才的那声叫唤。 “就来一个呀。”商震听到身旁的二成子喃喃自语。 是啊,就来一个自己紧张个什么?商震随即就意识到。 现在自己这头可是两个人呢!并且他们两个还隐匿在黑暗之中。 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开枪,待到那个日军走到他们身前时,他可以用刺刀,二成子可以用背后的那把大刀,他们两个完全可以无声无息的做掉对方。 商震自然已经看过杜满他们所用的那种大刀了。 原本受王老帽的影响,商震并不认为那种大刀能对战过安了刺刀的步枪。 毕竟步枪长大刀短。 步枪的主要作用就在于刺杀,一寸长则一寸强的道理商震还是懂的。 商震自己也练过拼刺刀,尽管截止目前他还没有和日军比划过。 但是他也能想明白,捅刺的动作很小,而大刀的动作很大,大刀抡起到来的时候就会门户大开,刀头还没有劈到对方时,人家的刺刀肯定也就到了。 虽然商震读的书很少,可是他也知道古代士兵多数时还是用长枪居多。 那你说是步枪的威力大还是大刀的威力大? 不过他在和杜满他们说了自己的认识后,他的看法便有了改变。 杜满说你这么想是不差的,但是你不知道我们的这把大刀是怎么用的。 按照杜满的说法,二十九军人用大刀并不是如同他所想象的那样,把大刀抡起直接向日军的头上砍去。 而是在日军将步枪刺来的刹那,用刀背一磕对方的枪杆将对方刺过来的步枪荡歪,然后顺势把自己手中的大刀往前一挺。 这时由于对手是用尽全力向自己这里刺来,重心向前,而他们的大刀荡开步枪之后同样是迎前,两相一撞,那么对手就已经无处可避了。 商震想象了一下用大刀对敌时的情形,他承认杜满的说法是成立的但也格外的凶险。 杜满便又说你用步枪与日军拼刺刀时就不凶险吗?关键还看在于你训练过没有。 好吧,商震承认,尽管自己没有被杜满完全说服,可如果29军的人在用大刀时,真的是训练有素的话,兴许真就能占便宜而不吃亏呢。 不知道今夜自己是否能见识到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的威力。 正当商震想着咱们拭目以待的时候,他忽然就感觉不对了! 因为这是他就又听到了隐隐的说话声,那说话声可不是从篝火那里走来那名日军哨兵的,而是就在自己左前方的黑暗之中。 不好!日军的哨兵可不只是一个,这时商震才意识到! 第186章。引敌。 第186章 头一次摸哨 “我把过来的这两个干掉,你去对付从火堆那里过来的那个。”二成子对商震耳语。 沉默了片刻之后,商震补充道:“好,如果真出了动静,咱们两个得把这座山避开,把鬼子往别的地方引。” 说完商震端着自己的步枪悄无声息的便往前方去了。 二成子见商震走了心中也很是钦佩。 商震才多大?今年也才20,人家商震能成为这伙人的头,看来那脑瓜和胆量也绝对是够用的。 一旦在这座山这里闹出动静来,日军往上一围,那么其他人还想无声无息的撤离那基本就不可能了。 到了这时,商震还能够想到吸引走日军,这不是一般士兵能想到的。 只是二成子并不知道,此时商震在心中却也在暗自感叹,又学了一招啊! 黑灯瞎火的,处于黑暗中的日军士兵肯定不会多,那只应当是日军的哨兵。 可是刚刚二成子是如何确定黑暗中的日军哨兵还有两人的呢? 商震马上便联想到日军点燃了三堆篝火,可若说是一堆篝火旁边只有一个哨兵,这个也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那么二成子是如何确定日军的人数的呢,刚才商震之所以沉默了片刻,他那是在观察。 而就在他观察的时候,他恰巧就发现了左前方的那两个身影。 黑灯瞎火指的也只是在百米之内,如何在这百米之内的黑暗之中发现对方有两人? 商震是以那远处的火堆为背景,他才发现了黑暗中对方是两个人。 就是说恰恰在商震观察的那一刻,他所在的位置与那两名日军还有后方的火堆成了一条直线。 这种情况就像黑夜里仰视星空,没有人知道星空中飞翔着一只鸟,可是当张开了双翼的鸟遮住了星星时,人们就会发现鸟在黑暗中的存在。 打仗固然需要枪法,需要身手,需要灵活的头脑,却也需要生活的常识。 商震觉得二成子就是这样发现那两名日军的,他这可不是又学了一招吗? 商震走的很慢,可纵使如此,他很快便听到了左前方日军的翻毛鞋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这时商震便蹲了下来,他把刺刀装在了步枪上,然后也不出声,就在那里呆着。 又过了一会儿,那两名日军士兵在商震左边二十多米的地方走过,可商震并没有动手。 现在的情况是日军三人,商震和二成子只有两人。 不管是二成子还是商震,他们两个当然希望悄无声息的干掉这三名日军,只要对方不开枪不示警,那么他们伙的其他人就可以接着溜之大吉。 日军哨兵三人两个走在了前面一个走在了后面,所以商震和二成子才会分头对敌。 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商震和二成子同时发起攻击,并且使这三名日军无法示警。 只是能否完成这个任务商震心中也没有底,他还真的没有摸过日军的哨呢。 商震从来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如果这三名日军哪怕只有一个示警了,又该怎么办? 于是商震便又想到了自己和二成子打掩护把敌人往别的地方引,好让其他人安全撤离。 那两名日军哨兵并未觉察到商震的存在慢慢的走了过去。 商震不再思索,他再次小心的向前行走,他的目标是第三个日军哨兵。 在他看来,日军哨兵设置的是两个暗哨一个明哨。 看来日军也不傻,那两个暗哨竟然避过了商震他们在山上的观察,不知道什么时候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又往前走了二三十米,商震就直接躲在了一块石头的后面,他又开始借助远处的火光寻找那第三名日军在什么地方。 那第三名日军也就是商震他们先前看到的那日军的明哨,人家已经离开了篝火,现在自然也已经在黑暗之中了,不过好在商震看到了这名日军的行进方向。 只是,当他捕捉到那名日军的时候,那名日军距离他也只有三四十米了。 黑暗之中商震皱了下眉,他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妥,忙又把安在步枪上的刺刀卸了下来。 黑暗中那名日军哨兵继续前行,虽然他心怀警惕,可是他对黑暗中的危险却浑然不知。 由于敌我双方的互相不了解,固然中国军队对日军了解不是很深,而日军又何尝不是如此? 双方看待彼此却是都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都只是有个朦朦胧胧的认知。 比如时下,整个东四省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并不是很高,而 军队的生活水准也就是那么回事,所以中国人中由于营养缺乏导致夜盲症的有很多。 所以日军从来也没有担心东北军会发起夜战,他们在夜间的警戒也不是很严。 先前这名日军哨兵确实听到了小山这头有人发出了一声叫喊,可是他也只以为那是一名溃逃的东北军士兵罢了,他却哪想到此时有人在黑暗中正要算计他呢! 商震却哪练过在黑暗中杀敌?最早一回在北大营突围时,他与日军相撞,那也只是出于本能的用刺刀乱捅。 而这回呢? 他也只是身体素质变强了,可是在黑暗之中,他这把刺刀到底是捅在敌人的肚子上还是胸口上或者胸骨上,他也没有把握。 只是他真的也管不了那么多! 当那名日军已经近在咫尺的时候,商震伸左手一抓的同时便把右手中的刺刀用力捅了出去。 就在他把力气用实的刹那,他便有了利刃入肉的感觉! 是与此同时那名日军便也“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 夜色终究是太黑,商震这一刀下去终究不是致命伤啊! 可是那又如何,商震为什么把刺刀又从步枪上卸了下来?那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一刀杀死对方没有把握,那么他为什么不一手抓着对方一手就将那刺刀向对方身上乱捅呢? 紧接着,商震第二刀第三刀接连又捅了下去,那名日军终于不再叫了,可这时商震的后面便也传来了“啪”的一声枪响! 哪里会有天生的战士,战士都是在与敌人的作战中锻炼成长起来的。 二成子那头不知道情况如何,虽然日军没有喊,可人家终究还是扣动了扳机! 到底还是被发现了啊,商震无奈,可是他的动作却没有停。 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新兵,第三刀捅出去之后,他感觉那名日军便已经从自己的手中往下堆去,已经没有了挣扎。 商震俯身,他想给后面自己伙的人打掩护,那么,现在他还需要日军的手雷! 第187章 完美的配合 日军被彻底的惊动了。 在那篝火的照亮之下,都是日军哈着腰端着长长的步枪影影绰绰的影子。 那日军奔跑的方向自然都是奔小山这里来的。 日军与中国军队还是不同。 出于日本那狭小的岛国的生存空间,大和民族的生存意识是格外的强,他们既然已经对东北三省垂涎已久,在走上工业化道路之后,他们的军队都是训练有素的。 他们又把亚洲人种的坚忍做到了极致,发展出了所谓的武士道精神,以至于有些变态。 所以日本军队尤其现在的日本关东军,那就是日军的精锐之师。 有枪声响起,他们便判断了枪响的方向,随后便扑了出来。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便又有一声枪响,日军那众多的影影绰绰的身影便有一个倒了下去。 所有日军一惊,随即日军的反击的枪声便到了,子弹的流光正是奔小山脚下刚刚枪火闪动的地方,集火而去。 “哒哒哒。”一挺日军的机枪也不嫌热闹大似的响了起来。 片刻之后,日军眼见着对面再无枪响,他们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接着前行。 正所谓大日本帝国的军队什么时候被人家欺负到门上来了呢? 只是这时日军就吃亏了,只因为他们身后有篝火,他们冲出来离那篝火也没有多远,他们在明处而黑暗中的枪手却在暗处。 那些日军也只是往前行进了二三十米,黑暗之中就再次有一声枪响,而在这一声枪响下,火堆旁的那挺机关枪的射手就被打翻在地。 就在众多日军根据那枪声捕捉枪口的焰火之时又是一声枪响,然后一名刚刚以火堆为背景站起来的日军士兵便再次跌倒。 到了此时,日军方才警醒,在黑暗中袭击他们的中国军人,竟然是一个难得的神枪手! 敌我双方的气势从来都是此消彼长的,眼见黑暗中的枪手的枪法太准,便有日军军官吆喝了一声,所有日军也不前行了,便全都躲在原地开始射击。 而到了此时,日军们才注意到对面射击之人竟然是移动的,那打第一枪的位置与第三枪的位置相差已经有五六十米了。 只是,黑暗之中的这种乱战日军是绝对占不到便宜的,他们枪法再次面对黑暗,他们又能打什么? 过了一分来钟,远方突然有“嗵”的一声,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便向那响声望去,就见一颗硕大的流星从日军军营的方向飞起。 是的,是日军的军营,而不是日军的这个临时医疗点,那里是日军大部队驻扎的地方。 听到了这里有枪声,正有日军向这里奔来,同时日军却是打出了第一颗照明弹。 “啵”的一声那颗照明的在天宇中炸裂,所有日军都注意寻找着刚才开枪的中国军人,可是令他们遗憾的是,他们只看到了那座山,至于说中国人,毛都没看到一根,就更别提人影了! 指挥的日军军官犹豫了片刻,终究是将指挥刀向前一指,那些负责警戒的日军端着枪哈着腰借着石头地形的掩护开始向前进。 只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此时就在他们的右翼距离他们几十米的一块石头后,有个人正蹲在那里,那是商震。 商震的目光正在日军与那三堆篝火照亮着的临时医疗点中间来回逡巡着,他的左手拿着一支38式步枪,用手则是攥了一颗手雷。 此时的商震有些犹豫,可随即他就下了决心,他并没有把手雷的销子拔去向正搜索过来的日军甩去。 既然要给自己的人作掩护,那么自己就要对日军的软肋“捅刀子”! 日军的软肋在哪里?当然就是前面的那个临时医疗点。 商震自忖自己可没有二成子的枪法,刚才人家二成子接连就打倒了三名日军,自己如果也想打倒三名日军的话,那就得用花机关。 可是现在花机关的子弹已经不多了,那能省还是要省的,那花机关的子弹是用来保命的。 更何况以现在日军的位置,自己把手雷甩出去也未必能够得到。 所以此时已经在日军搜索圈之外的商震便哈着要借着山石的掩护,开始接着往那片顶帐篷处小心迂回。 又过了一会儿,日军的那颗燃烧弹终于从高点落下,天地之间又变得昏暗起来,这时商震不再犹豫,他凭借自己刚刚记住的地形,拔腿就往日军的帐篷处跑! 商震与那些日军相距也只不过几十米罢了,有日军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便喊了起来。 可也就在这时远处便又传来“啪”的一声枪响 ,这回那发从黑暗中射来的子弹并没有击中日军却是打在了一名日军身旁的石头上发出了“当”的一声! 那是二成子又开枪了。 在这声枪响里,所有日军便又一惊,忙又转过头去寻找二成子的位置。 而此时商震与那日军的医疗点又有多远,也只不过几十米罢了。 远处再次“嗵”的一声,又有一颗照明弹,被日军打了出来,可这回在它还没有照亮之前,商震终是躲进了日军医疗点的帐篷中间。 贴着一个帐篷商震剧烈的喘息着,却又不得不尽量发出最低的声音。 他把自己的步枪靠到了那帐篷上,刚想拔掉手中那颗手雷的销子之时,就听到有日军的说话与脚步声。 商震心中一动,这回却是连那颗手雷都收起来了,他一身手把插在腰间的那把刺刀又拽了出来,然后他便借着呢帐篷阴影的掩护,往帐篷门处凑去。 他刚到那帐篷门口就见那帐篷门帘一撩,有一名日军已经走了出来。 而这时躲在那名日军身后的商震一个箭步就蹿了上去。 这回可不是先前他用刺刀在黑暗中刺杀日军了。 商震左手去捂对方的嘴,右手中的刺刀,奔着这名日军的后心就狠狠的捅了出去! 什么叫一回生二回熟?杀猪如此,杀敌亦如此! 这回商震再也没有把刺刀扎到对方的肋骨上或者扎到对方的脊椎骨上,这名日军的胸膛直接就被他从后向前捅穿了! 而且就在这一刻,商震就觉得自己脑瓜子“嗡”的一下,他感觉了到了一种杀死侵略者的快感,这回他却连那把刺刀都不要了,手一松就任这名日军倒在了地上,而同时他就摸向了口袋中的手雷。 商震才当兵没几天就赶上了九一八事变,没有人跟他讲军纪或者说东北军这样的队伍的军纪不讲也罢。 他才不管自己刚刚杀死的这名日军是不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呢,他也不管帐篷中的日军都是伤兵,他要往帐篷里扔手雷了! 第188章 兜兜转转回到原点 “轰”“轰”两声手雷的爆炸声响起,爆炸的碎片撕裂了帐篷,气浪又将小块儿的帐篷布吹起,闻声回过头来的日军们看了个目瞪口呆。 就在这个时刻,他们感觉自己中了中国军队的调虎离山之计,自己这些人去追那个向自己射击的家伙,可是那临时医疗点没有士兵保护却被人家用手榴弹给炸了! 只是现在他们想返身跑回,可偏偏有人却不让他们跑,黑暗之中那零星的枪声再次响起,又有两名日军士兵被射倒。 到了此时,那些日军已经开始诅咒起自己伙打的照明弹了。 他们这里就是一个临时的医疗点,他们却哪想这里会受到中国军队的袭击,打照明弹的地方那却是他们大部队的宿营地,他们的大部队对这里的情况也不了解。 好在一颗照明弹在天空中持续照明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当那照明弹的光芒开始变弱了,所有日军爬了起来,借着黑暗就往回跑,只是与此同时,就在日军的帐篷中间,有一个人也飞一般的向远方跑去,那自然是商震。 可惜了,自己只有两颗手雷,商震很遗憾。 这回他袭击日军的临时医疗点,也只是临时起意。 他手中并没有多余的手雷,这两颗手雷还是他先前杀死那名日军哨兵时抢来的呢。 只是接下来商震就不遗憾了,因为就在他往前方跑出了几十米之后,就听到西北方向“嗵”的一声响,日军又打起一颗照明弹来! 隐隐约约的商震就发现身旁有大石头,他猛地往前一扑,“嗖”的一下便躲到了那石头的后面。 而当日军的那颗照明弹在中天开始放出光芒的时候,他从石头后探头往前看,就见从那照明弹升起的的方向,已是跑来了大队的日军,现在距离也自己也只有三四百米了! 哎呀妈呀!多亏刚才自己只扔了两颗手雷,这要是再扔多了,自己这条小命可就交待在这里了! 一念及此,商震扫视了一下前方的地形,他趴了下来便往前爬。 日军的大部队可上来了,就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可惹不起人家,那自己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啊! 只是商震又不是蜥蜴,他爬的再快又能有多快。 眼镜见着身前的光亮渐弱,商震便又躲到了一块石头的后面,在他回头向后望时,就见日军的大部队已是跑到了那片帐篷处。 日军的大部队既然已经到了那里,随后肯定就会对周围进行搜索,他若是跑得不够远,只要和日军发生了枪战,他必死无疑,敌人太多了! 可也就在这时,真的是天灵灵地灵灵,日军的那颗照明弹又落了下来,商震转身爬了起来,凭着记忆就往前跑! 有没有人拿自己做过实验,当自己走在无人的空旷的广场上的时候,自己闭上眼睛的时候能否走出一条直线来? 至少,商震是没做过这样的实验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之中能否跑出预定的路线来,可是他知道自己要是不跑那就得死,所以,他只有跑! 他只有在这一抹黑的地方使劲跑!脚下生风的跑!玩了命的跑! 刚才趁照明弹还有光亮,他已经观察了前方的地形了。 那前方百米之内有些大石头也有小石头,而在百米之处则是一片石丛。 他若是想逃命,就必须钻到那片石丛中,才有可能摆脱日军的追杀。 可前提是他在奔乱石丛跑过去的途中,又必须祈祷自己不绊在小石头或者撞在大石头上! 天可怜见,商震的运气不算好也不算坏,他在狂奔之中到底是绊到了一块小石头上,然后他一个趔趄就扑了出去! 好在他及时往前抬腿着地紧跑了几步,到底是保持了身体平衡,也顾不得脚尖生痛又接着往前跑。 对天发誓,商震从来没有这样婶儿的在黑夜里在有着石头的山谷中跑过。 此时的他就如同在赌命一般,如果被日军发现,他必死无疑。 如果他一头撞上路上的都快有他高的大石头就是撞不死,那也能把他撞蒙过去! 商震跌跌撞撞奔奔跑跑脚下受风,当他听到远方有日军照明弹“嗵”的一声再次打起时,他惊讶的发现原本百米处的那片石丛已经近在咫尺了! 如果日军的这颗照明弹那升起的再慢一些,那他可就真的撞大墙了! 说飞鸟入林不足以形容商震此时的狼狈,他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直接就冲进了那石林之中,然后便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开始呼呼的喘气。 到了这时他才知道自 己跑的究竟有多快,他也没有搞明白自己到底跑的有多快,反正他暂时是进来了! 而这时商震就听到身后有日军的喊声,想来那是日军到底是发现了自己吧。 商震心里正想着呢,这时便又听到了枪声,先是一声枪响,然后那枪声便又连成了片。 此时的商震自然也顾不得二成子了,他也搞不清后面到底是是个什么情况。 也仅仅是喘息片刻,他抬腿就又要跑。 只是他才跑了两步,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不往前面跑了,他却是一个左转借着那些石头的遮挡就往左面去了。 日军分兵了。 那是因为后赶来的日军发现袭击他们临时医疗点的中国军人有两伙。 一伙在远处向它们射击,一伙往他们的医疗点帐篷里扔了手雷。 当然了,说是两伙那也只是日军的推测,日军可以断定偷袭它们这个医疗点的中国军队人数不会很多,甚至说很少很少。 只是由于现在是黑夜,他们终究无法确认罢了。 既然远处的还有子弹向日军回来,日军又如何能够容忍,所以一部分日军便向那里追杀而去。 至于日军分出来的另外一伙,则是围绕着医疗点的帐篷搜索了起来。 根据帐篷内日军伤员的说法,对方扔的是手雷或者手榴弹,那么离他们这个医疗点肯定是不远,甚至还有日军士兵说,在那颗照明弹升起的时候,他看到那片石丛边上有人影一闪,于是日军便追了过来。 只是日军更倾向于向远处追击,他们却没有想到就在他们身旁几十米地方的一块石头后,商震正静静的隐藏着。 因为商震忽然意识到哪里最安全,那自然是日军的来路上最安全。 日军向远处追杀他去了自然想不到他藏在了这里。 而最终他决定自己还是先到小山那里看看。 又过了十来分钟,远方依旧有枪声响起,“嗵”,而近处的日军则又打起了一颗照明弹。 只不过这颗照明弹却划过了一座小山飞到了远处的高天上爆裂开来。 于是远方便如白昼,而那座小山,则依旧是处于朦胧之中。 这时在那片朦胧之中,有人在山坡上站了起来,猛地一扬手便又缩了回去。 而也就在他藏起来的片刻间,那山顶上便发出了“当啷”一声,那是一颗石子砸到了山石上所发出的声音。 远处的枪声反而凸显出了这里的寂静,那颗石子在撞到了山上的石头后,就又发出滚落山下的骨碌声,片刻之后又归于沉寂。 只是,隐藏于朦胧之中的那人并不死心,他再次闪身而出一扬手,又是一颗石子飞出,紧接着的自然又是“当啷”,“骨碌碌”。 “上面有人吗?我是商震。”扔石子的那人终是小声的说道。 说商震就是商震,这可不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再次返回那座小山的商震吗? 虽然商震也观察周围了,他确定小山周围没有日军,可是万一要是有呢? 可是他却又必须回到这座小山。 因为现在又变成他自己了,他又如何一个人返回大部队? 另一方面,他也相信,小山上肯定还有自己的人,否则先前暴露目标的那一声喊就没法解释。 第189章 逝去的神枪手 这说话声音的大小实在是难以把握,说小了小山上面可能听不到,说大了那万一再让敌人听去呢? 商震再次开始了侧耳聆听。 整个片刻上面依然没有动静,可是商震不死心,就在他还要再次扔石头子的时候上面有人说话了。 “你说你是谁?我听不清!”上面有个声音憨憨的说道,一听到声音商震便笑了,那明明就是二憨子的声音。 只有这个憨货,在搞不清下面是不是自己人的时候才会这样说话。 “我是商震!麻杆儿!”商震略微提高了自己的声音说道。 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他不得已都把自己原来的外号搬出来了! 麻杆儿一出,谁与争锋?这回好使了,上面就再次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咦?麻杆儿!”这声音憨憨的,里面还带着惊喜,那是二憨子说的。 “麻杆儿是谁?”另外一个声音听起来有些稚嫩,还带着某种疑惑,那却是小簸箕的声音。 小簸箕加入商震这一伙比较晚,在他加入的时候商震已经变得很能打了,在那会儿商震已经成头了,所以大家已经没有人喊他的外号了,是以小簸箕熟悉商震却不熟悉麻杆儿。 “你咋又跑回来了呢?”山顶的石头上探出了二憨子憨憨的脑袋。 “哪那么多废话,快把绳子顺下来,我再爬回去!”商震回答。 “哦。”二憨子应了一声,可是随即却道,“绳子折(shé)了,虎柱子摔下去了,我这只剩半截了!” “咋这么多废话,不会快想招系腰带,衣服袖子,裤腿子!”商震实在是拿二憨子没招。 可是到了这时商震便也明白了,今天问题出现在哪里。 这个问题和他先前所推测的差不多,那就是,他们结成绳子的绑腿不知道怎么就断了,也可能是秃噜扣了也可能是折了。 然后虎柱子从上往下爬到一半就掉了下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虎柱子就大喊了一声,然后就被日军临时医疗点的哨兵听到了,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都是他所经历过的人。 悉琐声响起,在那夜色的朦胧里,重新被接过的绳子,真的就被二憨子从上面顺了下来。 日军的照明弹虽然变弱了,可是商震到底还是捕捉到了那个绳头,他翘起脚尖用力够着最终还是抓到了,那绳头却正是一条腰带前面的卡子。 日军的照明弹更弱了,黑暗里传来了“吭哧c吭哧”用力的声音,最终,商震便又扯着绳子自己用脚丫子蹬着被上面的二憨子和小簸箕拉到了山顶。 “就剩你们俩了?”过了一会儿喘匀了气的商震问。 “嗯哪。”二憨子回答。 “你刚才说虎柱子把绳子弄折了掉下去了,他没事吧?”商震又问。 “应当是没事儿,我听他在下面说,他的屁股摔的好疼!”小簸箕回答。 现在的小簸箕和二憨子也很无奈。 他们这些人用绑腿就弄了那么一根绳子往下爬,那总得是有一个先来后到的,他们两个在最后下,虎柱子那就是倒数第三个,可是谁曾想虎柱子半道上绳子就折了呢。 绳子折了麻烦也就来了,他们两个想再从上面下来一时半会儿可就没有可能了。 而日军的哨兵又过来了,于是下面的人跟着杜满跑了就把他们两个留在了上面。 “麻杆儿,嘿嘿。”小簸箕笑了,他自然是觉得商震的这个外号挺好玩。 “麻杆儿就麻杆儿,你嘿嘿什么?”商震没好气地说道。 “你这么能打的人怎么会被叫麻杆儿,你原来很瘦吗?”小簸箕又问。 “当然很瘦了,我叫麻杆儿有什么奇怪的?”商震不以为然。 人的外号可不就是这样吗?叫啥的都有,自己要是觉得别人管自己叫麻杆儿都委屈,那么那外号叫细狗的叫瘦狗的叫二狗子的甚至天津还有叫狗不理的呢,那又跟谁说理去? “你别没大没小的,叫商震,现在是咱们头儿。”二憨子纠正了小簸箕的说法。 “是,以后我不叫了。”小簸箕听二憨子这么说连忙认错。 什么是头儿?如果按照小簸箕原来当胡子的说法,商震那就是他们的大当家的或者叫大掌柜的,哪有管大当家的叫麻杆儿的呢? “嗵”的一声,日军又打起一颗照明带来。 此时已是躺在山顶上的商震二憨子小簸箕三个人就看着那颗照明带如同流星一般划过他们的头顶。 毫无疑问,日军依旧在寻找着 中国军队,或者说在寻找着暗夜里偷袭他们医疗点的人。 一切皆在光明之下,自然无可遁逃,可是日军却没有想到此时有商震他们这么三杀漏网之鱼,却是躺在了附近的这个山上的最高点上,除非日军爬上山顶,否则没有人能发现他们。 可是也就在这颗照明弹再次爆燃开来远处出现光亮的时候,那里便又传来了阵阵的枪声,而这时商震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商震和你一块下去的那个小子叫啥了的?”小簸箕大模大样的问。 “二成子。”商震应了一声。 商震的感觉不妙那自然也是因为想到了二成子。 远处依旧有枪声,而日军还在不停的打照明弹,这说明了二成子依旧未能摆脱日军的追杀。 这人哪浑身都是铁,又能捻几根钉?本来对二成子充满信心的商震已经担心了起来。 “那小子悬了啊!”这时小簸箕便说道,别看小簸箕岁数小,他那脑瓜子转的可快,他也想到了商震刚才所想的问题。 “没事儿!”唯独二憨子大大咧咧的说,“那小子枪法准着呢!” “枪法准就打不死?”小簸箕不以为然的说。 小簸箕的话直接让二憨子无语。 商震没有接口,他翻身爬了起来又往那山顶的边缘凑了凑开始向南面张望。 眼见商震如此,小簸箕和二憨子自然也爬了过来。 只是这时日军的照明弹已经弱了,他们看向远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偏偏在就在这时,远方那枪响的地方,突然就出现了几点火光。 可就在这时,商震便听到一声枪响,其一点火光便晃动了一下。 商震感觉愈发不妙了,那火光应当是火把的光亮,日军居然点火把了! 而刚才有一点火光晃动了一下,那应当是举着火把的日军被二成子给打死了吧。 商震心里正想着呢,他就又听到了那枪声变得紧密了起来,甚至还有“哒哒哒”的日军机关枪的射击声。 二成子你可别死啊,我还想跟你学开枪呢! 已是经历了战争残酷的商震给自己的找了个理由,可是与其说是他给自己找个理由,还不如说他在暗自祈祷二成子没事,给二成子找一个能够活下去的借口。 第190章 困境 “不大妙啊!”当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趴在山顶边缘的商震手拿望远镜在叨咕着。 在他的身边,同样冻得咝咝呵呵的二憨子和小簸箕也在那抻着脖子瞅。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二憨子还问。 “那不就在那儿呢吗?”小簸箕伸手往前指。 “看到了,看到那俩狗日的了!”有了小簸箕的指点,二憨子也终于发现了目标。 就在距离山顶有一百多米的地方,那里有两具日军的尸体。 说是一百多米,其实也就是在距离山脚不远的地方,要知道这座小山还好几十米高呢! 一百多米才多远?虽然天色刚亮,他们也已经能够看到山下日军的尸体了,至于用望远镜的商震看的则更是清楚。 那两名日军无疑是在昨天夜里被二成子用大刀砍死的。 二成子是怎么用大刀砍死的那两名日军暗哨的,具体过程商震不得而知。 但是在望远镜里,他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两名日军中,有一个脑袋都快和脖子离开了,瞅那脑袋和肩膀的角度明显的是被砍断的。 而另外一个胸口处一片模糊,看样子像是被大刀捅了进去,那身旁的积雪已是一片黑红,那是血液流出人体后被冻硬的颜色。 商震轻轻晃一下脑袋,他想象着暗夜中二成子抡起那大刀,一刀砍断了一名日军的脖子,而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二成子是怎么把大刀捅进日军的胸膛的。 要知道那大刀可不是日本人的东洋刀。 在商震看来,日本人的东洋刀更像是细长的柳叶更利于捅刺,而西北军所用的大刀,那更像是砍柴的大刀更利于劈砍。 商震晃了晃头,他搞不明白了。 这个世上不是亲眼所见,有很多难以解释的现象,就像有人把轿车开到了树杈上,就像台风会把草棍插到了土墙里,就像有的时候母猪真的会上树! 商震现在感到不妙的是。自己昨天夜里实在找不到那两名日军的尸体,或者说他也没想找,他不敢在日军照明弹的光亮下去处理那两具日军尸体。 那么今天天一亮麻烦就来了。 日军没了两个人那肯定就会来收尸的,日军来收尸发现了这两具尸体的位置,那么会不会怀疑这座小山? 而如果一旦日军上了这座小山那么商震和二憨子小簸箕的命运便可想而知。 至于那个被商震杀死的第三名日军哨兵,他并不担心有什么破绽,因为他当时为了把日军引走,他动手的地方离这座小山已经有段距离了。 “要不咱们现在就跑?”小簸箕在旁边出主意了。 “往哪儿跑?到处都是日本鬼子和二狗子。 再说咱们的厮杀下去,咱们下去之后,那绳子不得留在上面啊,咱们还能再解下来吗?”商震说道。 昨天夜里日军那照明弹“通通通”的不说打了半宿却也差不多。 后来还有日伪军在火把的照亮下四处搜索,甚至还真就搜索到小山这里来了,只不过没有上山坡。 商震倒是想跑了的,可是他敢吗? 而如果他们三个现在就下去,天已经亮了,那就更不容易跑了,一旦日军发现小山上有绳子,那么肯定会加强搜索。 正因为如此商震想一会儿,他认为也只能如此了,挺着吧,大不了一死,反正现在看来二成子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时下中国人死的多了去了,也不差他们三个! 至于说他们三个临死之前能杀死多少日军,那则是另外一回事。 “听天由命吧!你们两个谁还有吃的?”实在想不出办法来的商震开始琢磨填饱肚子了。 “没了。”二憨子率先回答。 二憨子那就是个大肚汉。 想当初他们坐在拉大烟的马车上的时候,那二憨子都能把那冻得杠杠硬的粘豆包啃的“咔哧咔哧”的,现在商震问二憨子有没有吃的,怎么说呢?那就是对牛弹琴! “我也没有了。”小簸箕同样回答。 “本来还想借你们两个点光呢,算了,吃我的吧!”商震无奈的回答。 说完了,他还真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肉来,只是那块肉也就一拳头大吧,顶天也就是一斤。 “咦?”二憨子一看商震掏出肉来了,那眼睛就亮了,露出了他吃货的本色。 “你看看你,你自己有吃的还问我们有没有,那我们要是有吃的,不也分给你吃吗?”二憨子很聪明的说。 商震瞪了一眼二憨 子,他也只能摸出身上带的刺刀来砍这块肉了。 自打九一八事变以后,商震就一直被日军追杀着,他都被日军追出经验来了! 那就是不管情况多么危急,有两样东西自己都必须留一手,这两样东西一样是子弹,另外一样就是吃的。 但愿今天晚上杜满他们能够对日军发起夜战,这样自己三个人就也能跟着返回了,商震边分着那块肉边想。 只是刺刀终究不是菜刀,刺刀的主要作用是用来捅刺的,而不是用来劈砍的,那前面的刃口都是没开刃的。 而商震所拿的这块肉虽然是熟肉,在冻硬了之后没有生肉那么硬,可是想用刺刀砍开,那也绝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商震在用力的切着那块肉,二憨子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在旁边眼巴巴的瞅着,小簸箕则在监视着远方。 商震好不容易把这块肉分成了三块,三个人便一人一块慢慢啃着肉依旧看着山下。 只是就在他们快把肉吃完的时候,他们便看到了远方出现了身影。 商震忙把那一疙瘩肉塞到了自己嘴里举起望远镜向远方看。 “坏了!有小鬼有二狗子,整不好真是来收尸的!”商震低声说道。 商震这么说,二憨子也就罢了,小簸箕心中一惊随即就是一咧嘴,原来他一着急吃那冻肉便把牙硌到了。 可是再吃惊又能如何,现在他们三个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商震就看着远方的那群人越走越近,最终他也只能收回望远镜向二憨子和小簸箕示意了下,三个人便缩回了头都趴在了那山顶的大石之上。 这回他们却是连脑袋都不能伸出去了。 天色已经亮了,他们能看到下面的人,下面的人自然也能看到他们,现在可不是那草木丰盛便于隐蔽的夏天。 商震又向小簸箕和二憨子示意了一下,三个人都各自把手中的枪顶上了火,可商震接着又示意不要把手指放到扳机上。 由于不能观察敌人的动静,时间一下子变得缓慢起来,商震他们三个人也只能静静的等待。 就这种未知实在是让人煎熬的紧! 试想他们三个人还傻了吧唧的就在这座山顶上趴着呢。 然后日伪军便把这座小山围了上来,然后人家就想法登山。 他们三个正寻思咋没动静了,然后他们屁股后面突然就冒出敌人了,人家就用枪口指着他们三个的屁股说“快看!这里有三只傻鸟!” 你说要是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形,是可怕呢,可怕呢还是可怕呢! 可是这种想象也只是普通人的想象。 作为一名合格的战士是不会这样想象的,若是总是这么想象,那岂不是放屁崩脚后跟自己吓唬自己吗? 第191章 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伪军 商震他不敢伸头往外瞅就也只能静静的聆听,大约过了几分钟后,他真的就听到了山下有动静了。 商震忙跟小簸箕和二憨子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接着听。 而过了一会儿他们真的就听到了,那大石下面有声音了。 “这大石头这么高,谁能爬上去?”有个人在抱怨。 嗯?说话的是中国人,而且商震就听这个人的说话声音有点耳熟。 商震正寻思着,这时山下就传来喊声:“孟老歪你赶紧给我爬上去看看!” 是了,这正是一开始那个家伙,商震已经想起这个孟老歪是谁了。 “连长,你把我毙了吧,我又不是猴子,我怎么能爬上去?”那孟老歪不干。 “不能爬也得爬呀,你当我乐意让你爬呀,皇军这不在这瞅着呢吗?”下面那个连长又喊。 “艹,这特么的可咋整?”那孟老歪犯愁了。 “我说孟老歪要不这样婶儿的,咱们挑比较壮实的人在底下站着,咱们摞摞上去。”有别的士兵提建议了。 “滚特么犊子!”孟老外骂道,“就你聪明是不?那要想够到顶上,底下的人得扛五六个人谁能扛住?那底下的人要扛不住,谁在最顶上掉下去,不直接摔死了,你傻逼呀!” “你才傻逼呢!”他的同伴直接就骂了回来,“昨晚上日本人被那个神枪手打死了十三个,日本人都他妈急眼了,咱们做样子也得做呀,咱们就上三个人,然后你就装着掉下来了,这就糊弄过去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此时山上的商震心中便是一动,下面伪军所说的神枪手肯定是指二成子的,也不知道二成子生死如何。 只是这时山下的那个伪军连长又喊了起来:“你们都特么的上啊!” “上就上,我可跟你们说啊,我要是摔死了,你可要让我那相好的来给我烧点纸!”孟老歪说话了。 “那要是谁通知的话,那以后你那相好的就归谁呗。”有伪军士兵在旁边打气道。 “行,只要你们不怕摔死不怕走霉运,你们就要了她!”那孟老歪没好气地说道。 看来他那所谓的相好的在他的心中也没有什么地位,说送出去这就送出去了。 下面伪军们在笑,然后便有声音传来,他们真的在摞摞儿了,所谓的摞摞儿其实也就是叠罗汉,那就是甲站在乙身上,乙再次站在丙身上。 大石头下的伪军们在笑,可是山顶上二憨子却已经紧张起来了,他有些担心地看向了商震。 商震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 商震才不相信这些伪军能够摞摞上来呢,这块大石头十好几米高呢,那就算一个人两米高,他们还得摞五个人。 谁又能上面放四个人再挺起来,那可是四五百斤呢! 商震估计那孟老歪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商震就听到那孟老歪说话了,不过这回声音已经近了一些,显然孟老外真的就叠罗汉站了上来。 “哎哟可惜了,昨晚上那个英雄好汉呢。”孟老歪跟个碎嘴子似的还在那叨咕呢,“你说昨晚上你说人家死之前,一下子打死了那么多日本人,那也算值个儿了,我这他妈要摔死了,我亏不亏呀?哎,哎,哎哟——” 就在孟老歪的这声“哎哟”里商震他们便听到下面传来了劈了扑通的声音,然后就是伪军们喊疼的声音。不用问,这是他们做了个假象,人跳下去装摔着了。 最终那些伪军也没有爬到大石头上来。 说实话,伪军爬的这面石坡挺陡的,当初小簸箕是从比较好爬的一面上来的,或者说,压根儿这些伪军就不想上来。 商震和小簸箕二憨子又开始交换颜色了。 就在商震想这回日伪军该放弃了的时候,下面那个伪军连长突然喊了起来:“皇军说了去做个梯子!” 就在那个伪军连长的喊声中商震他们三个不由自主的都握紧了手中的枪。 现在麻烦事儿来了呀,这日伪军说啥要到山顶上来查一查,这可就真的不好办了。 可是现在他们就是再不好办也不可能与日本人大打出手,那心中总是有一丝侥幸的,那么,还是等吧。 半个多小时后,真的就有一个伪军在梯子上颤颤巍巍的往那山顶上爬了。 他不可能不颤抖。 试想这家梯子是架在了山半腰的下半截上然后搭上了大石头。 虽然下面有伪军的同伴在那扶着,可是就这破梯子也是他们临时对付着 做的,那梯子上的横撑都是用绑腿绑的! 这要是他一脚踩秃噜了,从那梯子上掉下去的话,绝对会一骨碌到底,你说他又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的小命担心? 而此时山顶之上躲在石头后面的商震他们先是看到了一顶狗皮帽子露了出来,然后就是一张脸,那名伪军终于露面了。 这座小山山顶上是石头的虽然谈不上很平坦,但也谈不上山石嶙峋。 山顶上的面积也就是七八十平米大小,商震他们三个拿眼睛看着这个家伙,手中的枪口自然也都指着呢。 这么大点地方要说那名伪军看不到商震他们三个那是不可能的,可是那个家伙真的就把商震他们三个当成了空气,他那目光愣是没有和商震他们三个的目光相碰! 然后人家又往上爬了爬,露出上半身来,抻着脖子在山顶上扫视,嘴中却是又大声喊道:“这山顶上哪哪,哪,哪有人啊?连,连,连泡鸟屎都没有!” 商震他们三个会传说中的隐身术吗?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就在这名伪军说话的这一刻,张震他们三个便隐隐的有了笑意,因为这时他们才发现这名伪军是真着急了,而这家伙一着急不光说话有些结巴,居然连嘴都是歪的!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他们已经知道这名伪军是谁了,这个家伙正是那个孟老歪! “孟老歪,你少特么的给我废话,你都爬上去了,在山上给我转一圈!”下面那个伪军连长就喊。 “连长啊,我腿都哆c哆c哆嗦了,兄弟们呢,我要是摔死了,你们可替我管c管c管好我那个相好的啊!”孟老歪贫着嘴也只能往上爬。 到底孟老歪从梯子上爬了山头,然后他就在商震他们三个的注视下往前走,不过他也只是走了五六步就不走了,并且开始伸手摸裤腰了。 就孟老歪的这个动作直接吓了二憨子一跳! 二憨子的手本能的就往扳机上摸可却被商震直接就给摁住了。 而这时,孟老歪就从裤腰里摸出了一根绳,那绳上还拴着两颗日军手雷。 他把那两颗手雷轻轻放到了地上,然后就转身回去了。 只是这时意外发生了,却是又有一名伪军刚从那梯子上露出头来! 孟老歪忙装着抬脚要踹的样子骂道:“屁都没有,下去!” 那伪军所看到的也只是孟老歪的身体,因为孟老歪的身体把商震他们三个给挡住了。 可是人家也不傻,却在那雪地上扫了一眼。 山顶再不平整,终归还是有雪的,那雪地上有什么还用问吗?商震他们曾经上去十好几个人,上面可全是脚印子! “下去了,下去了,屁都没有!”那个伪军竟然也喊了起来。 最终那个伪军往下爬了在山顶的边缘消失不见,而孟老外又重新往梯子下爬。 人爬梯子的时候,身体当然都是向里的,当孟老歪大半拉身子都下去了只剩下他脑袋的时候,他才冲依旧盯着他的商震他们三个一笑。 到了此时,商震他们又如何不能判断出这孟老歪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自己人嘛! 哎呀,说实在话,孟老歪一笑的时候嘴还是歪的,可是商震他们三个咋就觉得这孟老歪的这一笑咋就特么的这么好看呢? 第192章 大白馒头宣腾腾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而今天与昨天并无不同,日军又开始了对长城一线调兵遣将。 飞机在天上飞着,大炮在轰隆隆的响着,进攻的日军如同蚂蚁一般向长城一线发起攻击。 商震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战况如何,可是每次进攻之后日军终究是退了回来,同时带回来了或多或少的伤员。 “看来王老帽说的那个什么西北军还真c真c真扛揍呢!”趴在山顶边缘向远处张望的小簸箕低声说道。 “你别这么说话行不行?”二憨子不满的说道。 “咋了?”小簸箕就问。 “啥咋了?我听着累听!”二憨子再次表达了不满。 小簸箕就嘿嘿的乐,商震也乐。 毫无疑问,小簸箕就是在学那个孟老歪说话时的情景,他不光说这些不一样的话,甚至他还故意歪着嘴。 “别看那小子嘴长得歪,可是心眼子还不歪!”小簸箕闹过了之后便不再闹了,开始说正事。 “嗯呢,那家伙要是不歪歪嘴,瞅上去挺周正的。”二憨子也表达了对孟老歪的好感。 只是他们两个的话却遭到了商震的反对。 “这种事儿不说跟天上掉馅饼似的也差不多,你们可不能光指望这事儿。”商震正色道,“有的二狗子人还不错,可是有的比日本人还坏呢,咱们要是全指望二狗子早晚得让二狗子给卖了!” “那倒是。”小簸箕和二憨子都赞同了。 他们如何能够想到伪军之中竟然会有这么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在关键时刻就帮了他们一把。 而这种事儿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正如商震所说,对敌作战还是要从坏处着想往最好处努力,若是什么事情都往好处着想,那么可能离死真的就不远了。 商震他们都是最底层的士兵,他们对伪军也缺乏一个主体上的判断。 由于这些年来中国羸弱,为了生存中国那些最底层的士兵就跟墙头草似的,今天跟着这个军阀干,明天跟着那个军阀干,反正有奶就是娘! 这话听起来难听,可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在他们看来跟谁干其实都一样。 所以当日本侵略者占领东北的时候,他们本身家国意识是不强的,他们上面当官的说投降日本人,跟日本人混咱们能吃香的喝辣的,他们也就跟着投降了。 其实呢,那是他们对日本侵略者还缺乏足够的了解。 可是当他们见到了日军的残暴之后,忽然发现原来日本人和中国人并不是一个种的,那帮人是牲口! 这样一来反而家国意识就觉醒了,纵是他们无法离开伪军的阵营,却也会想方设法的帮助抗日的人,而孟老歪无疑就是这样的人。 当然了,现在也只是抗战初期,等到后来日军完全占领了东四省建立了伪满洲国之后,日本对伪满洲国的统治自然要走上正轨。 而那时伪军之中能够揭竿而起反抗日军的,能反的也就反了,剩下的铁杆汉奸就比较多了。 “这白天赶紧过去算了,过去了咱们好往回跑啊,我又饿了!”二憨子不再管山下的事情,躺在山顶上仰望天空。 “你说那个孟老歪也是的,明知道咱们三个在山顶上也不给咱们送点吃的上来,真不够意思!”同样躺在那里的小簸箕使劲裹了裹身上的棉袄,他也饿了。 对于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的感叹,商震也不说话,他当然也饿,不过他现在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王老帽杜满他们应当已经返回到二十九军了。 日军现在对长城一线进攻很猛,就是不看商震都知道,二十九军一定承受了重大的压力与伤亡。 而缓解压力的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那当然是反攻! 可是反攻又不能硬碰硬的反攻,而只能是趁着夜色与日军打夜战打白刃战。 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这个道理商震还是懂的。 不过商震并不知道他这种认识,其实也不尽准确,因为毕竟商震没有和日军拼过刺刀。 准确的说法应当是,时下的中国军队与日军进行白刃战或者夜战,却是拉近敌我双方实力的唯一的最符合实际的方法。 日军的军营离自己这里还有四五里地,不知道今天夜里杜满的二十九军会不会对那里发动偷袭。 商震又开始想了,如果今天夜里打起来了,那么他们三个人又干什么?是过去帮忙吗?自己这三个人又能帮多大的忙? 而且现在自己也饿了呀,大冬天的饿了也就觉得冷了,商震也有了裹棉袄的 冲动。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全都躺在山顶边缘的商震c二憨子和小簸箕突然就听到他们的下面传来了一声咳嗽! 就这一声咳嗽,吓得商震二憨子和小簸箕刷的一下就都坐了起来,同时就把手中的枪抄了起来。 由于他们这里离日军的那个临时医疗点很近,如果他们总在山上探头探脑的,很有可能被日军发现,所以他们也只是时不时的去观望一下远光的情况。 况且昨天日军也来过了,那个什么孟老歪还爬到顶上来了呢,他们可不认为日伪军会费劲巴力的再爬上来。 山下当然偶尔也有日伪军经过,可是他们三个又不露头,说话声又很小,对方也不可能听到。 可纵是如此,那也不应该有人都跑到了这大石头的下面他们三个才发觉呀! 商震在听到这声咳嗽的时候,他本能的就确认这声咳嗽的来源就在大石头的下面,否则绝不会如此清晰! 于是,现在他们就象钻进了牛魔王媳妇肚子里的孙猴子,若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而就在商震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下面又有动静了。 那却是一个人在唱二人转的调调,唱的却是“我王二姐独坐家中啊——” “我王二姐独坐家”这几字唱的很快,倒是那个“啊”唱的委婉曲折,虽然说那嗓音不是很好,可是其中自有一股韵律。 一听那唱二人转的声音,商震他们三个又愣了,这声音听着可是有点耳熟啊! 可是他们也仅仅听着耳熟,下面那个人就不唱了,然后都抻着头看着山顶边缘的商震他们就看到有一物突然飞了上来! 就这一下子却是又吓了他们一大跳,不是日本人在下面扔手雷了吧? 三个人急忙向一旁滚去。 说来好笑的是,商震在右边他向右一骨碌就躲开了,中间的那是小簸箕,小簸箕自然向左骨碌。 可问题是趴在小簸箕左边的二憨子偏偏向右骨碌! 结果,小簸箕和二憨子就撞上了。 而就在他们两个撞上的一刹那,从下面飞上来的那个东西越过了他们的头顶又掉了下来,却是正砸在了二憨子的身上! 哎哟喂,这把二憨子和小簸箕吓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妈呀”了一声。 虽然说他们依旧记得现在藏身的位置可是挺不安全的却依旧把声音压得很低,可是就这声“妈呀”那就是压的再低,估计大石到下面的人也听到了 二憨子小簸箕都开始捂脑袋了,商震就想伸手把那个东西扒拉到山下去。 在他印象里日军的那种48瓣手雷爆炸延时时间可是有点长,不知道自己还赶不赶趟。 可是就在商震摸到那个东西时就愣了一下,而这时下面那个人却又唱开了。 他头一句唱的是“我王二姐独坐家中啊”,而这一句唱的却是“想我的郎君还没有热馒头吃啊!” 咦,这家伙唱的是什么玩扔? 商震又愣住了,他的手已经抓到那个东西差点就给扔到山下去。 可是触手之处他竟然感觉到了温暖,他再看自己的手里抓的可不正是一个大白馒头吗? 别看现在外面冰天雪地的,可是这个大馒头还真就是热乎的,宣宣腾腾,冒着白气,马上就给了商震一种一口吃掉它的冲动! 到了此时,商震若是再不能意识到什么,那就不是商震了。 当商震从山的边缘小心翼翼的把头探出去向下看时,他就看到有一个人正在歪着嘴唱着二人转的调调,手中还拿着馒头正准备往上撇呢。 人家这回唱的则是“那大白馒头一个又一个啊”,可是这个人唱的再好听那嘴也是歪的,那么这个人不是那个孟老歪又能是谁? 注:宣腾,东北话里形容柔软的意思。比如喧腾的馒头,喧腾的棉花。 第193章 等待 “那个孟老歪还真是面恶心善呢。”当夜色再次来临的时候小簸箕感叹。 “说啥呢?那叫嘴歪心善!”二憨子在一旁提醒。 “好吧,嘴歪心善,你个头大你说了算!”小簸箕同意了二憨子的观点。 他们两个也只是闲磕哒牙,其实人家孟老歪长得挺周正的面相也并不恶。就是人家嘴歪,那也只是说话的时候嘴才歪,平时是看不出来的。 东北话里的闲嗑哒牙的意思,就像没事闲扯淡或者摆龙门阵或者闲侃,说法都差不多。 东北的话有的听起来很直白,直白的接近于粗俗,还有管这种说话叫没事崩坑儿的。 而这个崩坑儿是怎么来的呢?这叫放屁崩坑儿,这可就是骂人了,已经接近于没屁搁啦嗓子了。 好吧,一方水土一方人,这个是没办法的事情,你看那有的东北小女子长得娇滴滴的模样也很周正,可是一张嘴就是一股大碴子味儿,那又跟谁说去? 现在夜已经深了,二憨子和小簸箕之所以没有睡上一觉,那是因为商震不让他们睡,因为商震说整不好今天晚上29军的人就会过来偷袭日军,他们得趁机会逃跑。 正因为如此二憨子和小簸箕就说话好不让自己睡着。 白天的时候那个孟老歪真的就是来给他们送吃的来了! 食物产生热量吃饱了就扛冻,虽然现在他们觉得依旧冷,可是并非不能忍受了。 毕竟现在他们在热河境内,并不是在最北面的黑龙江,气温还是要稍高一些的。 也真难为那个孟老歪了,人家却是和自己的一个同伴省下了自己的口粮给商震他们送来了。 同情商震他们抗日或者说也想和商震他们一起抗日的,还真就不止孟老歪一个。 要知道当时有一个伪军也上来了,尽管只是在梯子上没有上到山顶,可是人家又不瞎,可是看到山顶雪地上的脚印了。 当时孟老歪爬到了山上,往上面扔馒头,他那个同伴就在底下给孟老歪放风了的。 经过这件事双方已经完全可以互相信任了,而孟老歪就给他们大致讲了一下二成子牺牲的过程。 就孟老歪所知道的二成子就打死了13名日军,可最终他却是被日军以优势兵力堵在了一座山上,最终在日军照明弹的照耀下,身中数弹而亡。 就二成子的表现,让伪军们私下里那是敬佩的不要不要的。 按理说这种追杀的事儿像孟老歪这样的伪军他们当然是要冲到最前面去的。 可是日军和日军还不一样,这伙日军越见二成子的枪法准就越想和二成子做生死较量。 而对战的结果自然是二成子死了,日军也死了十多名,否则的话死的那十来人就应当是伪军。 就因为这个,有伪军私下里也骂日本人是傻逼,可随即那个伪军就被同伴给骂了,说你才是傻逼呢,要是日本人不上让咱们上,咱们不全是送死的份儿啊! 孟老歪和他那个同伴待了也没一会儿便走了,原因自然是有别的日伪军经过了。 孟老歪的出现确实给商震他们三个增加了不少话题,否则就他们三个在这山顶上呆着还真是难熬,而现在终于是熬到了深夜了。 “二憨子,你说王老帽他们会不会来?”小簸箕又问二憨子。 “我哪知道。”二憨子的回答很二憨子。 “你咋就不知道?你们这些老人不是说过这种危险的事儿王老帽是不会掺和的吗?”小簸箕表达不满。 “那他就不来。”二憨子对王老帽,是否会参加二十九军夜袭日军军营并不感兴趣。 小簸箕不满的看了一眼二憨子尽管夜色太黑也看不着啥,于是他便又问商震:“你说王老帽他们会来吗?” 只是小簸箕却哪想到商震的回答和二憨子那也是大同小异的。 “也许来也许不来吧。”商震回答。 “得!就当我没问!”小簸箕郁闷了。 商震哪有心思管小簸箕的郁闷,其实这个问题他已经想过了,可是他真的不知道王老帽是否能来。 老兵没有不惜命的。 所有老兵的心理和新兵那都是不一样的。 新兵可以说我是为了抗日,我是为了打击日本侵略者,我是为了东三省的父老乡亲。 可老兵却不会这么想。 他们所想的是,什么打击日本侵略者,为了东三省的父老乡亲,那都是当官的忽悠下面的士兵往上冲的。 人的命就一条,别说什么下辈子,那 都是唬人的,最后死的不还是当兵的?你看那当官的不还活到了最后,并且,官越大活的也越滋润。 用东北人的话讲叫说别的都是扯犊子,自己活下来那才是真的! 商震太了解王老帽的这种心理了。 所以当初他们和老霍头那伙人在一起时,王老帽才没有去主动参加战斗,最后和日军打了起来那是被老霍头愣给拖进战斗的! 可这只是王老帽的一面。 另一方面,商霍却知道王老帽有时为了自己的兄弟那也是舍生忘死的。 现在自己和二憨子小簸箕滞留在了原地,那么王老帽会不会来救自己呢?人家王老帽来救自己,有救的道理,人家不来救自己有不救的道理,所以商震心里也没谱! 商震并不知道,就在他想着自己的兄弟的时候,他那帮兄弟却也在惦记着他。 在靠近日军军营的地方,黑压压的趴着数百名的中国士兵,而王老帽他们那些人却也在其中。 29军决定充分利用自己一方善用大刀的特点对日军进行夜袭,本来是没有王老帽他们什么事的,毕竟领路的事儿有杜满他们。 可是王老帽却依然带着自己的那些人来了。 不光带着自己伙这十来个人来了,他还给他们这伙人做了分工。 王老帽的分工就是除了他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都要奔着日军的那个医疗点去。 为什么要奔那个日军的医疗点去? 因为商震就是在那个医疗点附近的小山没的,并且二憨子和小簸箕也没有逃出来,他们也只能去那里找了。 可是为什么其他人都出去找商震而独独王老帽却要与西北军大刀队在一起呢? 王老帽凝视着前方的几点篝火,他便把自己手中的武器又攥紧了一分,只因为他手中现在也攥了一把29军的大刀! 第194章 受了刺激的东北人 王老帽来了。 他非但来了还不和自己的人去救商震,他又为什么要拿大刀?他为什么要与西北军的大刀队在一起? 西北军的这支队伍在临出发之前就已经定性了。 这支数百人的队伍,非但叫大刀队,甚至还叫敢死队。 听听!敢死队! 作为一名老兵的王老帽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敢死队是个什么玩扔。 听名字就能听出来,敢死,敢死,勇敢去死,加入了这支队伍的成员就别想活着回来! 以王老帽一名老兵的资历,自然之道并不是说敢死队去五百人就全都死了,但是这五百人中死掉四百九十九个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就这种危险的活儿,王老帽却参与其中,这与他一贯看似粗犷,其实精细的作风那却是完全不符! 可是他为什么非得参加呢? 蛰伏在黑暗之中的王老帽眼前仿佛出现了他随杜满到达29军时的情形。 他本来是打算带着自己这些人去找商震的,可是当他随着杜满去见了西北军的一个团长便发出了这样一幕。 他们这些人与杜满他们并肩战斗,西北军对他们也没有什么不信任的。 当时人家直接就定下了今天夜里突袭日军阵地的战斗方案。 可接下来那个团长和王老帽随意聊了几句的时候便问道:“日本鬼子在沈阳的时候,你们在北大营?” 人家可是团长,王老帽这还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排长,军队的规矩王老帽自然是懂的,既然西北军的长官问话他便应了一声“是”。 “当时你们北大营有多少人?”那个团长又问。 “加在一起几千人总是有的吧。”王老帽回答。 到了这时,王老帽便有了一种不好的联想,他当然知道当时在沈阳的驻军有八千人。 所以王老帽也只想打个马虎眼,把这个团长的这个问题搪塞过去。 可是人家那个团长并没有想放过他,却是又接着问道:“你知道当时打沈阳的日本人的兵有多些?” “一个大队吧!”王老帽有些心虚的回答。 “是吗?”当时那个团长的眼神是令人玩味的。 最后当王老帽准备告辞出去的时候,那个团长才低声说了一句:“据准确情报,当时日本兵绝对不会超过四百!”然后人家就用自己的手指敲着桌子感叹道,“四百对八千呢呢!” 而且人家说的还不只是一遍,人家接着又感叹了一遍“四百对八千呢呢!” 在那一刻,王老帽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就是一下,忽然就有了一种地上怎么没有缝儿自己为啥不钻进去的感觉? 当时他就愣愣的像个木桩似的,傻呆呆的站在那里背对着那个西北军的团长。 而当他回过头来见那西北军的团长的表情时,出乎意料的是,人家并没有斥责他也没有说东北句任何一句坏话,可是王老帽却在人家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失望。 “不准抵抗,不准动,把枪放到库房里,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王老帽现在还记得自己和连长胡彪在一起时,胡彪偷偷告诉了他上面的命令。 他当时嘴唇动了一下,他想把这条他们所收到的最高命令告诉那个团长了的,可是最终他并没有说。 现在说这些还有屁用! 仗是东北军打的,命令是东北军高层下的,而他们那八千儿郎也确实没怎么反抗,八千儿郎有着精良的武器,可是他们就像菜板子上的白条猪一般任由日军刺刀捅刺! 他想说了的,当时我们排是反抗了的。 他还想说了的,我们排没有枪,我们用砖头子把那些日本兵削了,我们还抢了支日本步枪。 他还想说了的,命令是上面下的,我们这些当兵的不听命令怎么行? 可是最终这些话王老帽都没有说出口。 那特么有啥可说的?命令是东北人下的,他们这些当兵的也是东北人,整个东北人就打了一个窝囊仗! 自己就是再强调别的,有意思吗?再说多了在人家西北人眼里也只是徒增笑料罢了! 东北人怕敬不怕横,更怕让人瞧不起。 可是关于九一八的事情,王老帽又能说什么? 脚上的泡是东北人自己走的,在那个团长失望的目光中,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那火气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感觉自己的脑门子都在“噌c噌c噌”的直冒火星子,可偏偏他却又无处发泄! 如果说那个团长失望的眼神,那句四百对八千深深刺激了王老帽的话,那么接下来他就更受刺激了。 西北军既然决定夜袭日军阵地,那么作为长官总是要给即将出征的敢死队说上几句的,那个叫誓师大会。 而接下来在誓师大会上,那个团长是这么说的。 人家说,小日本用几百兵力就打下了沈阳,他们用刺刀捅死了我们那么多不让抵抗的东北军兄弟。 现在咱们报仇的时刻到了,咱们西北人有没有勇气拎着大刀闯进敌人的帐篷,也像前年小日本杀我们中国人那样,我们把他们的狗头剁个满地乱滚?! 就这种问题的答案还用说吗? 军队喊口号有军队的规矩。 那要一喊就必须喊得非常之整齐,所以上面有人说完话,下面那都是有人带头喊的。 而这个时候王老帽就看到有西北军的军官在下面振臂高呼“砍下狗头!一雪前耻!” 而就在这个军官的带头之下,那下面几百上千人便同时高呼“砍下狗头!一雪前耻!” 而接下来西北军如何且不管,于王老帽他们来讲,要做什么还用问吗? 人家西北军提到了中国人,到了这时王老帽他们才真正的意识到,原来我们东北人也是中国人,人家西北人要给我们东北人报仇了,那么我们东北人还会在旁边看景吗? 不同的地域会有不同的文化,更何况时下的中国国民政府也只是名义上的统一。 不同的军阀有不同的军队,不同的军队又有不同的作风。 在上面不抵抗政策下,东北军打了窝囊仗丢了东三省。 现在西北军来了,中央军也来了,那么以后呢,川军,粤军,晋绥军,等等等等,各路人马纷至沓来,那将又是一种怎样的场面呢? 王老帽可不想别的军队来一回就奚落自己一回,所以向决定,老子这回就是搏一回命,也要挣一分光彩出来! 第195章 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 王老帽是真的受刺激了。 作为一名老兵,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做十有八九会死。 可是他依旧义无反顾的加入到了29军的这支敢死队中,甚至原本对29军的大刀颇有微辞的他竟然也握上了一把这样的大刀。 刀长不到一米,也就四五斤重的样子,刀头很宽,刀身上还有着血槽,拎在手中很坠手。 刀是好刀,可是王老帽却绝不会表现出来,毕竟他可说过这大刀是打不过日军的刺刀的。 甚至在出发之前杜满问他“用这样的刀还顺手吗”的时候,他则回答说“老子用菜刀都杀过人!” 杜满听出了王老冒话中带刺儿,可是他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按照29军的作战方案,他们将对日军两处阵地发起攻击,一处是日军的炮兵阵地,一处是日军的军营,也就是日军搭在山谷中的帐篷。 对于只是一名“赞助者”的王老帽来讲,他想参加哪场战斗当然是他说了算,人家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而王老帽的选择则是袭击日军的营房 要是从作战的效果上来讲,攻击日军的炮兵阵地,那无疑是最耀眼最添彩的。 这两天白天,日军的大炮对29军的防线一顿顿的狂轰乱炸,给29军造成了重大伤亡,所有中国军人对日军的大炮都以恨之入骨。 试想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若是能够捣毁几门日军的步兵炮山炮,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那无疑是会让所有人扬眉吐气的。 可王老帽却不这么想,他却偏偏对日军的军营“情有独钟”。 而这其中的原因,他自然不会跟杜满说,这里的原因也只在于在九一八事变中,日军攻击了他们的军营。 他们当时手无寸铁,被日军堵在了军营之中,还是商震想了个招,把炕扒了人手一块砖头才冲了出去。 那场战斗于王老帽来讲无疑是一种耻辱。 “不准抵抗,不准动,把枪放到库房里,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这特么的是什么命令?放屁呢! 而现在王老帽就要一报还一报,既然老天爷给了他这样一个报复的机会,那么他也要冲进日军的军营,他也要跟随着29军的人砍下日军的狗头,一雪前耻! 夜还是那么冷,却也难以抑制王老帽复仇的冲动。 就在凌晨2:00的时候,一声命令从前方传来,所有人动了。 夜还是那么黑,天上有寒星,而寒星之下则是影影绰绰的人影和数百把闪着寒光的大刀。 当他们这支队伍绕过前面的那座山时,那大刀上所闪动的寒光便又增添了一丝光亮。 刀本身自己不能发光,但是它能折射,现在刀光之所以又增添了一丝,那是因为前方不远处便有日军的篝火。 王老帽自然不是尖兵,可是他离前面的尖兵也没有多远。 就在那前行的途中,王老帽便看到篝火下有日军士兵正抱着步枪打着盹。 很显然,日军的警惕性并不高。 尽管就在前天王老帽他们在撤回的时候,商震和二成子与日军打了起来,可日军也只是把那看成了一场意外,一场东北军溃残兵溃卒对他们的袭扰。 正因为疲惫,正因为是后半夜,正因为他们看不起中国军队,所以整个日军睡的都很沉,那哨兵都在打盹了,就仿佛他们的营地都跟着睡着了一般。 而就在王老帽距离那日军的篝火还有几十米的距离时,他就看到有几名29军的士兵拎着大刀便向冲了上去。 篝火依旧在闪亮,大刀也映出了红光,而紧接着王老茂就看到一把大刀扬起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残暴的弧线! 弧线都是残暴的,那么那个被砍的日军士兵又怎么可能捞到好? 就在那刀光消失之处,王老茂就看到那名打着盹儿的日军士兵原本垂着的脑袋直接就掉了下来,然后那残存的篝火便为之一暗! 一刀残暴至斯,脑袋直接被剁了下来,脖子就变成了横截面,然后那身体里的血便喷到了篝火之上,那篝火又怎么可能不为之一暗? 这一刀是那样的干净利落,整个队伍并没有因为这一刀而停留,所有人便如黑暗之中的杀神一般向着日军的帐篷冲去。 而此时冲在队伍中的王老帽的脑海里则净是刚才那名西北军士兵的一刀。 一刀下去,侵略者头颅落地,篝火为之一暗,他现在突然开始喜欢29军的大刀了! 而这个时候那西北军二十九军大刀队的队长伸手分别向两 边一指,他的队员们手提大刀便纷纷的向帐篷奔去。 在这之前,就如何击杀军营里的日军,这支敢死队的队长,也就是见了王老帽的那个团的团长已经跟队员们讲过了。 在干掉日军的哨兵之后,所有人要尽量往不同的帐篷旁里冲,每一顶帐篷里同时冲进他们几个大刀队的队员那才好呢! 假如日军现在有八十顶帐篷,那是先干掉一个帐篷内的敌人合算,还是对八十顶帐篷同时动手合算,这还用问吗? 如果先干掉一个帐篷内的日军,这时候日军难免出声。 只要一出声,其余帐篷里的日军就会端着枪冲回来,那么就不合账了! 而大家对着不同的帐篷里还没有警觉的日军同时动手,那又能多砍死多少日军? 王老帽拎着大刀便站到了一个帐篷的门口,而当他等待了没一会儿时,突然便有其他帐篷里发出了喊声,不用问,他们此次夜袭被日军被发现了! 而这时王老帽一撩身前的帐篷帘子便冲了进去! 帐篷之中有微光,微光之下是或躺或坐的是依旧一脸懵逼的日军士兵。 王老帽轮起手中的大刀,便向一个刚刚做起的日军士兵砍去,他要用自己的刀光制造血光了! 而就在大刀落下的刹那,他的梦想实现了。 他听到了的那种砍瓜切菜的“咔嚓”声,他这一刀斜斜的砍了进去,竟然直接砍断了对方的锁骨,然后那个家伙栽歪着身子就躺了下去。 至此,王老帽不再犹豫,他双手轮动大刀便向那些刚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日军砍去! 夜黑奇袭时,吼声动山川。 既然已经有日军发出声音,大刀队的队员们便不再掩饰自己的吼,在这一刻这个日军营地终是苏醒了过来,枪声喊声厮杀声便响成了一片。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几名中国士兵却端着枪小心翼翼的往远处去了,他们的目光注视着的是远处的几堆篝火。 可是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打篝火,而是就在那篝火附近的一座小山,因为他们这些人是仇波c马二虎子c秦川他们,他们正是要去寻找商震的! 第196章 商震的战斗 先前当那西北军大刀队队员一刀砍掉了日军哨兵的脑袋时,那血喷到了篝火上,于是那火堆便为之一暗,而这时远处的商震便心中一动。 就这座小山哪是商震他们的久留之地? 商震揣摩着二十九军会在今天后半夜对日军发起袭击,所以前半夜他就和二憨子小簸箕眯了一会儿,过了子夜他们便全都爬了起来盯着远方看。 夜是那么黑,如果不看有灯火的地方,商震又能看到什么? 不过,恰好他手中还有望远镜。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人砍掉了日军的脑袋,但是他却捕捉到了那堆篝火在光亮上的变化。 而就当他打点精神再次观察的时候,便听到了枪声。 这还犹豫什么?商震带着二憨子和小簸箕顺着绳子就从那山顶上往下爬。 只是就他们三个的这种情况,他们想快那也是快不起来的。 绳子依旧只有一根,他们一回只能下去一个人。 小心的从那山顶下到下半截山坡,而下半截山坡上面还有石头,他们依旧得小心翼翼。 所以当商震他们来到山脚下转过去时,就见离他们最近的那个日军医疗点已经亮起五堆篝火了。 毫无疑问,这里的日军也被惊动了。 不过让商震感到欣慰的是,日军的照明弹始终没有被打起,而随即他就意识到,不是打照明弹的日军也被29军给攻击了吧? 此时下得山来的商震他们终是有了一种飞鸟出笼的感觉。 不论谁在这座山顶上一待就待了两天那都不带好受的。 不过,此时下了山的他们并没有马上奔那枪响的地方去,而是小心翼翼的奔日军的那个临时医疗点去了。 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打鬼子,既然人家29军在那头打的热闹,那么,他们三个却也想一尽微薄之力的。 他们倒是没有想到要杀死多少个日军,却也只想给日军添添乱。 而添乱的方法自然是扔手雷,那个孟老歪可是送给了他们两颗手雷的。 商震不贪心,这黑灯瞎火的两颗手雷就算是能炸死四五名日军,那他也知足。 可别小瞧这四五名日军,如果是两军对战之际,就凭日军的枪法想消灭这四五名日军,那中国军队弄不好就得付出十多人甚至更多的伤亡。 并且,商震已经想好了,在必要的时候他可以打几枪。 而且,打枪不能用步枪也只能用花机关。 毕竟花机关的射击声与步枪不同,如果自己这头花机关响了,说不定自己的人会听到枪声找上来呢! 或许日军有了上次被商震扔手雷炸帐篷的教训,这回人家却是在那医疗点的周围点了五堆篝火。 按理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一个方向点一堆也就够了,可是对着小山的这个方向日军却点了两堆。 看来日军上回被商震和二成子打怕了! 现在既然是离商震他们最近的地方点了两堆火,商震他们自然不会直接过去,他们也只能选择迂回了。 商震并不看那几个火堆。 在山上的时候他已经观察过了,火堆旁没人,只有那火堆快灭了的时候,才有日军凑上去添火。 而现在仗已经打起来了,日军当然不会躲在火光之处,肯定是躲在了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之中。 在这一点上,敌我双方的心理都是一样的,都是藏身于黑暗之中,观察着对面的黑暗,试图寻找出敌人来。 在距离日军的医疗点还有六七十米的时候,商震便示意小簸箕和二憨子停了下来,他开始仔细观察日军的那些帐篷。 要说这里的日军不被军营那头的动静惊醒那是不可能的。 这里的日军肯定也是高度警惕,商震可不想撞到日军的枪口上! 可是这里日军的帐篷占地也挺大,那火堆又能照多远?除了那火堆及其周围,商震所看到的依旧是黑黢黢一片。 “爬过去!”商震低声说道。 对于商震的话,二憨子和小簸箕自然是依令而行。 别看现在他们三个都算是老兵了,可是他们还真的没有在黑夜中打过这种仗。 商震也明白自己军旅阅历有限,此时就是给日军偷袭添乱,他权当这回是给自己积攒战斗经验了。 又往前爬了二十多米商震便又停了下来,在确定了那火堆旁边没有人的前提下,他不再看火堆了,一眼也不瞅! 商震哪正儿八经的摸过哨啊? 他这么做都是基于基本的生活常识。 人在盯着亮光后再看向黑暗时,那目力便会受影响,而当眼睛适应黑暗之时才容易发现黑暗之中的人与物。 可是,看了一会儿商震觉得自己已经适应黑暗了,却依然什么都没发现。 不过,就是做简单的换位思考商震也知道,日军既然能够在这边点亮火堆,那么在这边肯定是放了哨兵了。 这又该怎么办? 商震便马上想到了四个字——投石问路。 要不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呢,就是没有读过书的人,你只要会说中国话会听中国话,很多典故到了应景的时候自己就会蹦出来! 可是这冰天雪地加黑灯瞎火的,到哪里找石子呢?就算是能找到,用手能不能抠下来还是两说呢! 一念及此商震就摸自己的口袋。 这时他便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比自己拳头还大的东西,那却是一个冻馒头,那还是孟老歪给他们送上来的呢,商震没有吃光留下来的。 只是商震却绝不会拿这个馒头去投石问路的。 谁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情况,这个馒头还是留着吧,最后没奈何的商震也只能摸出了一发子弹用力向前方的黑暗中甩去。 就在那“吧嗒”一声里,商震还真就看到黑暗中有黑影隐约动了一下,不用问,那就是日军的哨兵了。 日军就是日军,人家现在进攻中国风头正劲,人家的哨兵又怎么可能象商震他们这样趴在冻得梆硬的大地上“烙肚皮”?所以人家自然是站着的。 自己该怎么弄死他呢?商震又开始了思考。 现在他才发现想无声无息的做掉日军的这种固定哨太难了! 他绞尽脑汁开始想能够用到的办法,飞刀?飞镖?弓箭?弩?弹弓?或许这些办法都行吧,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他现在既没有那些设备也没那两下子。 那么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办呢?难道就这么爬过去?敌人一条命,自己是一条命,自己于敌人来讲,那就是人家的敌人,敌人之间相互想取对方的性命,真是太难了! 这要是实在不行,现在能刮个风,下个雪的啥也行,至少能够弄出点声音来给自己打掩护啊!商震在内心感叹着却又一筹莫展。 可是出乎意料的,那杀敌的机会却是比他想象的要来的快得多,就在他绞尽脑汁思索的时候,忽然他就听到了前方传来的枪声。 枪声很近,明摆着就是在这个日军临时医疗点的周围响起来的,而不是说四五里地以外日军军营那里的。 而就在这个枪声之中,商震忽然就听到了他所熟悉的“他他他”的花机关连续射击的声音! 哎呀,自己的人来了,商震心中大喜! 第197章 以枪声为号 “上!”商震低声说道。 既然是战斗,哪能不冒一点险?商震这回却是连自己的步枪都不要了! 一个人不可能携带太多的武器,行军之时也就罢了,可现在他要从敌人的后面动手拿长短枪一共带三支就不现实了。 商震拽出了自己腰间的刺刀背着自己的花机关开始往前爬。 前面枪声已经响成一片,他就不信了,自己前方的那个日军哨兵就是不回身参战,那还不回头去看动静啊!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商震又往前爬了一段距离,他终是看到那个黑影变低了,很显然那个日军害怕自己为流弹所伤已经蹲了下来。 商震再往前爬,而当他距离这个日军也只有十来米的时候,他终于能够看这名日军真的就已经把身体背对着自己了! 这还犹豫什么,商震从地上爬了起来,哈着腰紧跑几步便扑了出去。 此时,这名日军哨兵真的就被原本属于他身后的枪声所吸引他才会转过身去,他却哪想到他就是转了过去,却依旧有身后啊! 而商震就在那一扑之下,他就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刺刀入肉了,而几乎与此同时,他就把这名蹲着的日军砸在了身下! 商震感觉着那刀在入肉之后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同时他还听到这名日军发出了一声闷哼! 哎呀!这狗日的竟然没叫!看来自己这一刀扎的很准了,肯定是扎到了对方后心上。 商震心中大喜,他那紧握着的刺刀的右手就再也不曾撒开,非但右手没有撒开,他却是又把左手加了上去! 他就用刺刀紧紧的钉着这名日军,而他的身体就死死的压在了这名日军的身上,直到这名日军停止了挣扎。 “咋样了?”小簸箕的问话声在商震身后低低的传来。 “一人一颗手雷,咱们去把小鬼子炸了!”拔出刺刀的商震,那声音里便多了一种喜庆。 本来他也只是想给日军捣捣乱往日军的帐篷里塞一颗手雷,可是现在既然自己人来了,而自己又杀死了一名日军就又缴获了两颗手雷,这加上原来那两颗手雷可就是四颗了。 有多大的本事,干多大的事儿,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为什么不攻击守卫这个临时医疗点的日军呢?至于帐篷里的那些日军伤员就已经不重要了。 商震c小簸箕c二憨子三个人哈着腰贴着那帐篷就依次向前。 他们听到有的帐篷中有日军的说话声也不理心中却又不无遗憾。 他们哪知道仗会打到这个份上,如果知道仗能打到这个份上,那自己伙的人还撤回去干什么? 他们完全可以和29军的人来个里应外合,把这个日军的临时医疗点搅个天翻地覆! 守卫医疗点的日军依旧在黑暗中与中国军队对射着。 此时这些日军也不知道中国军队来了多少人,先前他们自然听到了军营那头的动静,那头的动静可绝对是不小的! 而现在他们的身后就是伤员,他们又如何敢退? 只是他们真的不知道,就在我们身后帐篷的空隙之中,有三个要命的煞星,已是各摸着一颗手雷接近了他们。 “左中右!准备——扔!”商震低声说道。 现在商震也总结出战斗经验来了。 他们三个已经能够看到那些日军的背影,就是看不到日军的背影,也能看到日军射击所产生出的弹痕。 日军排成了一排,也就是三四十名的样子,那么商震自然不会让自己这仨人把手雷都甩到同一个位置上去,他所说的左中右正是他与小簸箕二憨子从左到右三个人的排序。 就在商震的喊声中,他们三个齐齐把手雷扔了出去,这也就是商震又杀死了一名日军哨兵,否则他们的手雷还不够用呢! 待到商震把手中的手雷甩出,他又把自己第二颗手雷摸了出来,而就在他拔手雷销子的时候,前面三颗手雷便同时爆炸开来。 黑夜之中,日军根本就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中国军队摸到他们的身后,而且距离是如此之近,人家竟能把手雷直接甩到他们的中间。 也是该这些日军倒霉,商震他们扔出的三颗手雷竟然没有一颗砸到日军身上。 因为没有砸到身上,这些日军就更是毫无准备,所以就在手雷“轰”“轰”“轰”炸响之际,那些日军被炸死的固然没了动静,而被炸伤的便开始叫,至于没有被炸到的则是集体懵逼! “跟紧我往南跑!”商震低声说道便哈着腰往南跑。 守医疗点的日军是面朝西面的,也就是 说刚才攻击医疗点的自己人是打西面来的。 由于战斗发生的突然,并且已经有一会儿了,那几堆篝火本来就着的不旺,现在有的都已经灭了,到处都是黑黢黢的,商震可不想和自己人打起来! 现在日军真的已经懵了,就这种乱战,枪法准没有用,因为看不到对方在哪里。 黑暗之中有日军依旧不知所以的在乱叫着。当商震循声扔出最后一颗手雷时,日军已经无法向前方射击了。 而这时,对面的枪声也停了,想来对面的人也已经猜到他们来了帮手了吧。 一阵气喘吁吁地奔跑,商震和小簸箕二憨子终是跑出去了近百米,然后这才蹲在地上开始大口的喘气。 “这回咋整?咱们也没有碰到咱们的人哪!”二憨子喘着粗气问。 “这还不简单,你们两个都跑到我右边去趴下!跑远点啊!”商震说话了。 一听商震这么说,那就是商震有招,二憨子和小簸箕便往右边跑。 “哎,我说你们两个往哪儿跑呢?”商震边摘下自己的花机关边问。 虽然看不到二憨子和小簸箕,可是商震听脚步声这两个人跑的方向与自己所说那却是相反的! “你不是让我们往右边跑吗?”小簸箕诧异的问。 “反了反了,快上那头去!”商震忙说道。 到了此时商震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他跑到这里时就已经转过身来了,可是小簸箕和二憨子却全都没有转身,那么自己说左右那两个人听起来可不正是反的吗? 小簸箕和二憨子忙又往相反的方向跑,而这时商震便把花机关端了起来,冲着日军战场的方向“他他他”的打了一个短点射。 就这样的黑夜商震又能看到什么?现在日军那头所有的篝火都已经灭了,他却是连帐篷都看不到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商震开枪的本意就不是为了杀敌,而是为了告诉自己伙的人,这里还有同伴,我们在这里呢! 第198章 会合 “啪”“啪”,有日军开始向南面射击了。 只是射击也是盲目的,到处一抹黑,除了先前所产生出的子弹的痕迹,根本就看不出所以然来。 “商震,你说那些能是王老帽他们吗?”已经躲开了去的小簸箕趴在地上问商震。 “那谁知道。”商震回答。 “要我说肯定是王老帽他们!”二憨子则很笃定的回答。 “你咋知道?”小簸箕问。 “因为他们那头先前的也响花机关的声音了,那个杜满不是说了吗,西北军穷,西北军穷他们怎么可能有花机关,所以那肯定是咱们的人。”二憨子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哎呀,行!谁说俺们家二憨子憨?现在竟然会动脑筋了!”小簸箕无比惊奇的表扬道。 二憨子便嘿嘿嘿了两下,那是不好意思了。 “二憨子说的不对吗?商震你咋不吭声?”小簸箕又问商震。 “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商震便回答。 又得到了商震的表扬,二憨子便又憨憨的笑了起来。 可是他的笑音未落,商震却已经低声说道:“别说话,来人了!” 他们三个在这里等什么,不就等着汇合了吗?二憨子小簸箕都不说话了,三个人就都趴在地上侧耳倾听。 又听了一会儿,这时他们真的就听到有压低了的声音在前方传来:“麻杆儿,麻杆儿,是你吗?” 虽然小簸箕都没有听清楚是谁在喊“麻杆儿”,可是他却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你还说不让我喊他麻杆儿,你看他们都管商震叫麻杆儿呢!”小簸箕这句话无疑是对二憨子说的。 商震的外号不能说是很特别,但是至少日军那里不会有人叫麻杆儿吧。如此一来,商震的这个外号在黑夜之中,那都可以当成口令了。 可是还没有等二憨子接话呢,他们所有人就听到远方有“嗵”的一声! 商震他们三个自然循声望去,这时他们就见远处有一颗“流星”那真的就如同流星赶月般的奔他们头上的天空中飞来! “小心!卧倒!”商震嘴里低喝着就把自己的花机关端了起来。 而几乎与此同时,那颗流星便在他们头上的高天处“砰”的一声爆裂开来,然后他们这里便已是恍如白昼! 日军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打出了一颗照明弹来! 到了此时,商震哪还有心思去管谁在喊自己? 他手中花机关的指向随着他的目光飞快的挪动着。 他的反应是如此之快,而就在当他确定自己的右前方有黄色的身影的时候,“他他他”,“他他他”,他直接就扣动了扳机! 商震一贯的小心谨慎,到底是发挥作用了。 就在他们的左前方,过来的那几个人正是他们伙的马二虎子c仇波c马天放c虎柱子c陈翰文他们几个。 可是就在商震他们的右前方,日军竟然也趁黑儿摸了出来。 敌我双方谁都没有想到,这时候日军会把照明弹打出来,而这时就看各自的反应速度了,在这一刻商震无疑占得了先机! 日军也没过来多些也只有五六人罢了,这五六名日军的注意力全都在马二虎子它们那几个人那里呢。 谁叫刚才他们中间有人在黑暗中喊话,日军又不耳聋,人家也听到了,只不过刚才由于黑暗,人家就没开枪罢了。 所以现在商震开枪了,日军也开枪了。 一时之间,相距也不过在百米之内的敌我双方全都卧倒在地,也搞不清哪伙人有中弹的。 “趁有亮快过来!”到了此时,敌我双方都已暴露,商震扯脖子就喊,然后他一骨碌便躲到了一块石头的后面。 与远处29军大刀队夜袭日军军营来讲,他们这头也只能算是一场小小的战斗,一时之间,敌我双方互相射击,倒是商震他们占了便宜。 原因还是因为商震他们手头自动武器多,他们这头仇波c马二虎子c商震都有花机关。 现在又不是远距离射击,日军那头的火力直接就被他们压制住了。 并且商震和马二虎子,他们现在是两伙人,他们可以对日军交叉射击。 这时远处临时医疗点处的日军也开始向这头射击了,可问题是离的太远,这里可是山区,山谷中虽然也算是开阔地,可是终究石头不少。 就在那颗照明弹慢慢掉落之际,马二虎子他们向商震这头靠拢了过来,他们终于会合了。 “商震,你们 这头人都在吧?”黑暗之中,马二虎子也不向日军开枪了,就低声问商震。 “二成子阵亡了,你们那头呢?”商震说道。 “除了排长,我们都过来了!”马二虎子回答。可是他刚答完又觉得不对,便忙又补充道,“排长参加了29军的大刀队,现在正剁日本人的脑袋呢!” 商震“哦”了一声作为回答,他的语气听起来平淡,可是他内心的震动却绝不小的。 他心中想的却是,今天咱们王排长怎么就转了性呢? 他却哪知道王老帽是既被日军刺激到了,又被人家西北军给刺激到了,人家要给东北军争脸儿呢! 商震正寻思着呢,远方又是“嗵”的一声响。 在这一声响里,吓得商震他们下意识的又都伏下了脑袋。 可是当他们再向远方看时,就见这回日军打出来的照明弹并没有向他们这里飞来,而是向西北方向去了。 看来日军是有瞭望哨的,估计在第一颗照明弹的照亮之下,日军发现这头并没有太激烈的战斗,所以就先顾着去军营那头了。 “那里——”商震沉吟了一下,他想说的是那里应当是日军的军营吧。 刚刚他们在这里与那几个日军互射,现在也不知道那几个日军死了几个又藏起来了几个。 可是和日军军营那里的战斗相比,他们这里也只能算是毛毛雨。 军营那里的枪声现在可是不断溜儿的,尤其刚刚,商震听着那头机关枪的射击声那就跟爆豆似的。 就这个距离也只能听到枪声了,至于喊杀声由于太远,商震根本是听不到的。 “哎呀,不好!”这时仇波就低声叫道。 “咋了?”商震忙问。 “本来打夜战抡大刀咱们人是占优势的,可要是一弄出亮来,咱们可就未必能打过日本鬼子了!”仇波说道。 仇波这么一说,所有人心中便是一惊。 虽然他们没有加入大刀队的战斗,可是他们也能够想明白那种作战方式,那就是好几百名敢死队员拿着大刀冲进日军的军营对着日军一顿乱砍。 正因为29军在火力上没有日军的强,那么打近战打夜战打乱战无疑才会占便宜,这要是天上的照明弹不停的亮29军肯定吃亏! “不知道日本鬼子是用什么打的照明弹。”商震沉吟了一下随后便断然说道,“走,咱们绕过去!把日军打照明弹的家伙事儿砸了!” 第199章。患难兄弟的产生(一)说服 商震带着自己那几个人走的很急,他生怕自己这些人去得晚了,再帮不上军营那头的忙。 而实际上商震他们出发的还是晚了。 或者说,这也怪不得商震他们,实在是当照明弹在天空中闪亮的时候,29军大刀队便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在那照明弹的余光之下,有日军的帐篷已经燃烧了起来。 那帐篷之间的空地上,有西北军士兵与日军士兵的尸体已经枕藉在了一起,有还活着的双方的伤员竟然也撕打在了一起,可是接着便有日军机枪声响起,毫无防备之下,几名西北军士兵中枪就倒了下去。 “我艹!”杜满骂了一声,他一抬手,手中的盒子炮就响了,只是他那“啪”“啪”的射击却是冲着一顶日军的帐篷射去的。 日军的这挺机枪响起全无预兆,杜满根本就没有看到日军的机枪架在了哪里,不过他直觉上日军的那挺机枪应当是架在了那顶帐篷里。 可他就是开着枪,心里却也是狐疑不定。 不应该啊! 这顶帐篷一面已经被撕开了,有日军士兵与大刀队的队员都倒在了那里。 既然那里已经被大刀队冲击过了,那里不应当有日军的机枪啊! 而也就在这个时,杜满忽然觉得身后有一股力量袭来,却是直接就把他给拖到在了地上! 杜满大惊,转手抬枪就要射击之际就听身后有人说道:“是我,你找死啊?”那声音却是王老帽的! “才找死呢?你拽我干嘛?”杜满怒道,差点把王老帽当成敌人给毙了! 可也就在这时,对面的机枪声又响了,他们两个身后的帐篷便被打得“噗”“噗”作响。 如果杜满刚刚站着,那肯定就中枪了。 只是没等杜满对王老帽表示感谢呢,王老帽却已经说道:“不用谢我,你比我还傻帽!” 杜满不知道王老帽何出此言正诧异间,王老帽却又说道:“快进帐篷里去。”说完拖着他不由分说便往身后的帐篷里钻。 “打仗呢,当啥胆小鬼?”杜满怒道。 虽然他被王老帽给救了却也不意味着在别人与日军厮杀之际,自己却和王老帽却如同缩头乌龟一般躲到帐篷里。 “小鬼子的机枪是从帐篷那头打过来的,他们是敌我都杀的,你出去就是个死!虎逼啊你呢!”王老帽骂人了。 东北话里虎逼啥意思?若有不懂请参考傻逼,因为这两个词不是亲兄弟那也绝对是叔伯兄弟! 一听王老帽这么说,杜满不争了。 他又不笨,王老帽也只是这么一提点,他就想明白了。 可不是吗?刚才他也看到了,确实是有日军与大刀队的人一起中枪倒下去的。 小鬼子不会这么狠吧,连他们自己人也给打死了! 杜满虽然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可是他却隐隐觉得王老帽应当是对的。 战斗到此时,虽然也只有半个来小时的时间,可是战况也只能用惨烈形容。 当大刀队的人冲进日军的帐篷里时,那杀的又怎是一个“爽”字了得? 试想,绝大多数的日军也只是才在睡梦中惊醒,那帐篷里黑黢黢的,他们根本就来不及拿枪反抗,大刀队的大刀便剁下来了, 更何况由于大刀队准备时间相对充裕又是对不同的帐篷同时动的手,日军死伤惨重那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这可并不意味着日军就放弃了抵抗,那残余的日军终归是端着步枪与大刀队的人厮杀在了一起。 就那个时候,敌我双方都杀红眼了,常常有大刀队的队员被日军刺倒,而那名日军却也被蜂拥而上的大刀队员抡起大刀就给砍掉了脑袋! 只是也就在刚才,突然就有日军的机枪向着营地里疯狂的扫射了起来。 而这时王老帽就觉察出不对来了。 别看王老帽只是一个排长,可他却是难得的一个有着大局观的人。 他随着29军大刀队来夜袭敌营,当时那绝对是热血澎湃的,可是他随着大刀队冲进了帐篷一番厮杀之后,日军的机枪声一响,他就冷静下来了。 为啥?他觉得够本了啊! 那从军队作战的大局上来讲,那是要用少数人的命来救大多数人的命的,对方要是死了570,自己一方死了270那就是打了胜仗,那就赚到了。 而从个人的角度来讲呢,对方不用死的太多,那就是死了三个两个的自己还活着,那不也是赚到了吗? 那要是自己都弄死对方六 七个了,自己还好好的活着,那就不叫赚到了,那叫赚大发了! 那自己都赚大发了,干嘛还要接着玩命? 王老帽从来不知道“人生哲学”这个词,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人生哲学,他却是一个集军人的勇敢c东北人的虎性和土匪的狡猾于一身的人! “那咱们也不能在这里猫着啊!”杜满终于反应了过来。 “是不该在这里猫着,咱们得逃命了!”王老帽说道。 “啥玩扔?不在这里猫着就逃跑?我们的人可在外面拼命呢!”杜满气道。 由于气愤他那声音都高了八度! “你嚷啥?你听听外面还有多少人了?你知道这破篷子里有没有小日本啊,再给咱们两个打冷枪!”王老帽气道。 “那特么的我也不当逃兵!”杜满怒气未息的气道。 可这时他却也注意到外面的喊声已是少了许多,不过日军的机枪声却更密集了,不用问,这是日军有援兵到了。 “那咋就叫当逃兵呢?我问你,你杀了几个小日本了?”王老帽便说着便凑到了那帐篷边上从一个弹孔处向外观望。 “你管我杀了几个呢?”杜满接着生气。 “艹,我都剁了七个了,咱们够本了,留着这条命以后说不定还能再杀死七个八个的呢! 你非得出去喂枪子啊?傻逼啊你?”王老帽又开始骂人了。 “你嘴干净点儿!你岁数就是大点,你才是个小排长,老子岁数比你小,可老子是连长!”杜满一听王老帽骂人不乐意了。 “哎呀,别磨叽了,快往回撤,小鬼子上来了!”王老帽说道。 “嗯?”一听王老帽这么说,火气已经被王老帽消磨得差不多了的杜满便也往前凑。 当他把眼睛对上了帐篷上的一个小洞上的时候,他真的就看到了,在那上方照明弹的光亮之下,帐篷的空隙之中出现了日军士兵哈腰着端着步枪的身影! “赶紧撤,再不跑来不及了,咱们没剩多少人了。”王老帽说道。 王老帽到底还是说服了杜满,眼见这时已不可为,杜满也只能跟着王老帽跑了。 第200章,患难兄弟的产生(二)黑暗中的危机与生机 “该死的照明弹!”当两个人钻出帐篷的时候王老帽低声骂道。 日军的帐篷排列的很整齐,那真是横是横竖是竖。 现在王老帽和杜满两个人想往外跑,由于日军已经出现了,他们两个就不能够从那帐篷的空隙处跑跑。 既然那帐篷排得很整齐,那么帐篷中间的空隙那就跟一条路似的,他们如果出现在那里肯定会被日军看到。 那么他们的逃生之路在哪里?自然只能是钻帐篷了。 好好的路不能走却非得钻帐篷,这其中的别扭就不用提了,可那逃跑的速度也就降下来了。 唯一让王老帽值得庆幸的是日军的帐篷门都是冲着他们这头的,他们一掀帘子倒是可以冲进去,当然要冲出去的时候,那就得硬闯了。 只是谁曾想到,当王老帽刚冲进后面的那个帐篷时,便遇到了麻烦,他忽然就听到了,帐篷里发出了“哗啦”一声! 就这一声直接就让王老帽有了头皮发麻毛骨悚然的感觉,那特么的是有人在拉动枪栓。 “趴下!”王老帽本能的喊的一声,同时便趴了下去,然后枪就响了,而且竟然还是“啪”“啪”两枪! 人在中枪的一刹那是一种什么情形?作为老兵的王老帽并没有受过伤,他也没有挨过枪,可是他却听自己的同伴讲过。 人在中枪的一刹那便如同被打铁匠的大锤砸到一般,那时候人的脑海中是一片空白的,也只有本能的反应了,那时候想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就是痴人说梦! 而王老帽在趴下的一刹那,他感觉自己还能动,这时的他没有别的想法,他也来不及想,他也只是本能的便扣响了自己手中的盒子炮。 “啪”“啪”,趴在地上的王老帽向刚才枪火闪动的地方连打了两枪,然后一骨碌便躲开了,到了这时他已经来不及去管身后的杜满了。 天知道这个帐篷中怎么还会有残余的日军? 不过29军大刀队深夜来袭,他们的人冲进帐篷就是一顿乱砍,由于帐篷里太黑便难免有漏网之鱼,有日军躲在帐篷里躲过了刀,然后还没有冲出去,也未可知。 自己现在又该怎么办?黑暗之中的王老冒紧张的思索,而到了这时,他才感觉自己的肋下火燎燎的,看样子自己刚才还是被那个把子弹给刮到了。 但是现在哪是管受伤的时候,只要小命还在,就依旧要为自己的小命而搏杀。 直接冲出去?谁知道刚才自己那两枪是否打中了日军?他不知道这个黑暗的帐篷里藏了多少名日军,但是至少藏了两名,因为刚才响了两枪。 王老茂这两枪也只是冒蒙打的,他可不认为自己这两枪打中了。 黑暗之中,他不可能将日军一枪毙命。 而且他也没有把那两名日军打伤,如果打伤了那总是会有动静的。 正如刚才他所想的那样,子弹击中了人,人便如同被大锤砸了一下一般。 那自己一枪就算不能打到日军的心脏上,那就算打到胳膊腿上,他就不信对方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停在帐篷里肯定是不行的,日军的援兵已经到了。 外面的枪声阵阵,甚至就在王老帽思索的时候,便有子弹穿透了这顶帐篷,看来外面有29军的人与日军又打起来了。 可是直接冲出去那也是不行的。 对方隐匿在黑暗之中与自己也只是近在咫尺。 对方之所以没有再次拉动枪栓,那是因为怕拉枪栓的声音再次引起自己的注意。 显然对方也是老兵,他们是知道中国军人所用的盒子炮的厉害的。 可是时间不等人哪! 着急摆脱生存危机的王老帽用左手轻轻抽出了插在背后的大刀,他便把那大刀向黑暗中缓慢的划去。 太黑了,他不知道黑暗之中日军躲在哪里,他也只是希望用这把大刀能够碰到对方,只要对方发出一丁点声音,他的盒子炮随后就会响起。 说实话,王老帽的这种打法也只是心存侥幸的无奈之举。 可就在王老帽把大刀递出的片刻功夫里,他突然就感觉到自己的大刀被什么东西碰到了一下。 而在他的大刀被那东西碰到的刹那,王老冒也搞不清在那一刹那中自己的大脑经历了什么样的空白,可是他本能的就向前方扣动了扳机。 而且他扣动扳机可不是一下,他却是十指连动不停的扣动扳机,不停地松开。 他转动着枪口连打了五枪! 王老茂所用的盒子炮是半自动手枪,这种半自动手枪 的特点就是扣动扳机打出一发子弹,然后需要松开扳机再重新扣动。 他倒是听说过,有那种说是一扣扳机到底子弹便如机枪一般狂射出去的盒子炮,只是至今他无缘得见 这回王老帽的射击没有走空,他听到了日军的惨叫声,而且还不是一个人的。 王老帽爬了起来,这回他不再犹豫,向着前面就猛冲了出去。 天知道日军的帐篷中都有些什么,在这往外冲的过程中王老帽感觉自己的膝盖顶在了一张凳子上,然后他还感觉到自己踩到了一个有弹性的软绵绵的东西上。 而当他一头撞出了那帐篷之时,他才意识自己刚才踩到的应当是日军,而且还是活的,至于那个家伙为什么没有叫出来,他也不知道了。 黑暗之中有着太多的未知,不光是对于王老帽,就是对于所有参战的中国军人都是如此。 而这种未知的个人所经历的事情能否流传下来,那么就看当事人是否能够活下来了。 王老帽冲出帐篷之际,恰逢有日军的照明弹在头顶的高空中落下。 虽然那光线开始变得暗淡了起来,可是王老帽知道这颗落了,日军却会把下一颗照弹再打出来的。 “这该死的照明弹!”王老帽又骂了一句,可是他接着就又喊道,“杜满!” 到了这时他还在想着杜满呢,那小子刚才不是被日本鬼子给打死了吧? 王老帽心有所想,但是脚步却绝不停留,这回他可不敢再往的帐篷里钻了。 只是就在他刚跑到前面帐篷的边上时,就看到前面帐篷边上露出的几支枪来,他心中一惊之时,那枪已响了起来! 不过那枪却不是打他的,而是对着他的左侧射去。 王老帽随即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日军的叫声,原来日军追的已经这么近了! 又往前跑了两步,王老帽这才看到躲在两侧帐篷边儿有几名大刀队的成员,其中两个他认识,一个正是杜满而另一个则是原来跟着杜满的韩练才。 早知道从外面能跑回来,自己何苦钻帐篷?到了此时,王老帽都后悔了。 看来刚才自己在钻进帐篷的时候,杜马是从外面跑的,而他恰恰得到了同伴们的掩护。 “趴下!别我枪口上撞!”这时杜满就喊。 王老帽“扑通”一下就趴下了。 这回可不好玩儿了,就在那颗照明弹失去了光芒天地之间又变得黑暗起来之时,王老帽想。 第201章 患难兄弟的产生(三) “嗵”,又有照明弹升起,正在帐篷之间奔跑着王老冒他们连忙趴下,而日军的子弹随后便射了过来。 “别往帐篷后躲!”有一名士兵高喊。 帐篷就是帐篷,毕竟不是房子,那东西是搪不住子弹的。 也别管是敌我双方哪一方射出的子弹,一发子弹绝对可以从第一个帐篷处射进去,再从最后一个帐篷处飞出去。 “不往帐篷后躲往哪躲?”有一名正往帐篷后躲的士兵反驳道。 可是他话语未落,便听到有日军的机枪“哒哒哒”的响了起来,然后便有子弹穿过帐篷,他倒了下去。 敌我双方实在是太近了,若不是有帐篷遮挡了日军的视线,就王老帽他们现在这六七个人估计也剩不下谁了。 不过有人倒下,接下来却又有别人加入。 先前在袭击日军军营的过程中,本来就是一场乱战,大刀队的队员们也已经打乱套了。 应当是王老帽他们这头反击的枪声比较猛烈一些,眼见着从别处帐篷的空隙中,就又有大刀队的队员向他们靠拢过来。 只是王老帽扫了一眼,却才发现算上他们总共也只有20多人罢了。 由于先前是打的一场乱仗,那就是各自为战,而现在有了照明便有了光亮,他们出发时的好几百人,现在就只剩这20多人了吗? 也不知道日本鬼子被打死了多少,王老帽咬咬牙没吭声。 他王老帽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就是他参加直奉战争的时候,别看是军阀混战,换言之是中国人打中国人,那死生惨烈的时候也是有的,只是在再惨烈却也绝没有像今天这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从王老帽的脑海中便跳出了两个字——国战。 是的啊,这场战争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那么注定要比本民族之间的战争更惨烈! 只是战况紧急,又哪容的王老冒在这胡思乱想。 29军大刀队剩余的队员们聚在了一起,便又都往日军的军营外冲。 现在仗打成了这副样子,应当说29军大刀队的队员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就算一个人砍杀一人,那也得死了好几百日军了。 既然战斗任务完成,所有人需要抱团取暖会拢在一起,那也是必然的。 而这个时候在一处帐篷的空隙中,便又有一名士兵拼命的朝他们跑来。 就当这名士兵加入了到他们的行列后才气喘吁吁的说道:“要小心,刚才我看到有日本鬼子绕到咱们前面去了!” 只是他这话说的多少有些晚了,现在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已经冲到了日军军营的边缘。 恰恰天空中那颗照明弹还在亮着,而这时便有日军的机枪声在他们的前面响起,而且还不是一挺。 大雨之中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士兵猝不及防之下中弹便倒了下去。 所有人也只能本能的卧倒,与此同时便有士兵叫道:“坏了,我们被包围了!” 随着他的话音,天空中的那个照明弹终是燃烧殆尽,天地间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可是四面日军的枪声依旧在“啪啪”的“哒哒哒”的响着。 一时之间,29军大刀队所参与的这些士兵的心情便也如黑夜一般看不到一丝光亮。 “要我说干脆咱们调过头去和日本鬼子拼了吧!”黑暗中有士兵说。 只是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响应。 有的时候打鬼子全凭着一腔激情,当那股激情泄了人便也会想着求生的。 “要不咱们现在就往外冲,还等什么?”又有人说。 “现在往外冲,前面有小鬼子的机枪等着咱们呢,要是小鬼子的照明突然亮起来,我看咱们一个也剩不下!”又有人表示反对。 王老帽没有吭声。 他太熟悉现在这种情形了,这种情形其实和它们东北军原来的情形没有什么两样,建制已经乱了,军官已经不在了,群龙无首,那么到底听谁的? 看来那个团长也已经阵亡了啊! 想到那个团长的阵亡王老帽的心里就揪了一下。 虽然说他参加29军大刀队是受了那个团长的刺激,可是内心他也承认那个团长人不错,至少没有当面讥讽他。 日军的枪声已经稀落了下来,看来日军也在等着照明弹升起。 “咦?小鬼子照明弹咋还不打起来呢?”这时有士兵奇怪地说道。 可也就在他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匍匐在黑 暗之中的他们所有人突然便听到了密集的枪声! 只不过那枪声虽然密集,却不是在他们附近响起的,听到枪响的位置正应当是日军打出照明弹的地方。 只是还没有等众人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杜满突然问道:“谁还有手榴弹?” “我有两颗!” “我有一颗!” “我摸了小鬼子一颗手雷!” 有几名士兵忙回答。 “我是侦查连长杜满,你们听我的命令,向咱们右面扔几颗手榴弹,一定要炸响了!”杜满说道。 “为啥呀?”有人不懂。 可是这时有人说话了,那是王老帽,王老帽却懂了。 “声东击西,准备冲出去!”王老帽说的是。 王老冒说对了,杜满打的正是这个主意。 本来他们已经被日军围里头了,不过现在想来前面虽然有两到三挺日军的机枪,可是步枪的声音却很少,想来日军也不多。 且不管日军的照明弹但为什么没有打起来?可是只要日军的照明弹没打起来,趁着现在的黑暗,他们就有突围的机会! “快把手榴弹扔出去,其他人把枪都对准了前面的小鬼子,鬼子开枪咱们就开枪,然后就往外冲,这可能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了!”杜满再次催促到。 正是众说纷纭之际,而在这个时刻,杜满就成了那个拿主意的人。 有士兵应了声“好”,片刻之后,在这片黑暗之中,便有手榴弹的爆炸声响起。 果然正如不满所推测的那样,当手榴弹爆炸的闪光出现,前方日军的机枪便又“哒哒哒”的响了起来。 只是在这一刻日军的火力点终是暴露出来,真的也只是机枪,步枪根本就没有几支。 “打!”杜满高喊一声,于是他们剩下的这些人,便把所有的火力向日军枪火闪动之处宣泄而去。 也只是一瞬间,日军的那两挺机枪便全都哑了下来。 此时不突围,更待何时? “冲啊!”杜满高喝了一声,于是黑暗之中,接近20名中国士兵便向前方狂奔而去。 这可真就是他们最后一次逃亡的机会了。 只是王老帽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商震他们那些人也正在向黑暗之中逃遁着。 只因为那些发射照明弹的日军正是被他们给打掉的。 第202章 看景 天亮了,日军军营里一片狼藉,有日伪军的士兵正在那帐篷之中穿行着清理着。 穿着灰布军装的中国军人的尸体被日军清理出来了,全都被胡乱的堆成了一大堆。 “老弟,得罪了,我可不是故意摔你的,人太多了,我抬不动了。”当两名伪军士兵将一具东北军的尸体扔在尸堆旁时,其中一个低声叨咕。 这个士兵不说话也就罢了,可是一说话他的嘴就不由自主的歪了一下,因为他是孟老歪。 此时孟老歪嘴里叨咕着,他却才注意到自己抬出来的这个人应当不是士兵。 因为人家的腰间挂着的是手枪套。 而这手枪套也绝不是盒子炮的那种木盒子或者皮盒子,却是格外小巧的那种。 枪套上面是带按扣的,所以那枪套应当是是装那种小巧的撸子的。 孟老歪往周围扫了一眼,眼见没有人注意自己,他便哈下腰将那枪套顺着腰带往里扒啦。 “看样子你是个大官儿,能够带头冲锋不容易,就别让日本人霍霍你了。”孟老歪又叨咕。 敌我双方对战之时,如果有一方杀了对方的军官,毫无疑问那都是大功一件。 孟老歪藏起了那个军官的枪套也就等于掩饰了那个军官的身份,也就避免了他的死变成了日军的骄傲。 只是孟老歪并不知道,此时他处理的尸体正是29军那个团长的。 “你小点声,让日本人听着!”和他一起干活的同伴提醒到。 “唉,都是英雄啊,都比咱们强!”尽管孟老歪压低了声音,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感叹道。 “那是,你没看日本人死的比咱们的人还惨吗?”他的同伴低声附和。 两个人不由自主的向一个宽敞的地方瞟了一眼。 在他们的身前都是29军大刀队的尸体。 经过一夜的鏖战,现在二十九军的大刀队已经被日军击溃了。 这里是日军的地盘,作为被击败的一方,那些战死者当然不可能得到日军的厚待。 所有的尸体都被胡乱的扔着堆放在一起,数百具的尸体堆在一起的时候,便如同小山一般。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可是日军又好到哪里去了呢? 作为战胜一方在收拾己方战亡者时,当然不会这么胡乱扔。 那些日军的尸体已经被日伪军抬了出来,整齐的排列在一个宽敞的地方,甚至有的上面还给盖上了白布。 从排列的整齐上来讲,日军的战亡者与西北军大刀队的阵亡者那绝对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可问题是,那些战死的日军不光被排列的很整齐,而他们中很大一部分的人的脖子那却更整齐! 而又叫个什么说法? 怎么会有脖子排列整齐的说法呢? 原因就是。那一部分日军竟然没有了脑袋! 他们的脑袋在昨夜29军大刀队的夜袭之中,竟然全都被砍掉了,至于说被大刀砍进了身体其他部位的那也不可尽数。 敌我双方死亡的人数差不多,可是日军一方有很多掉脑袋的,这从感官上看那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此时阵亡的西北军士兵尸体是一种狼狈是一种凌乱,那么日军战死者的尸体给人的感觉就是疹听与颤抖! “,”,突然,在这片沉寂的令人压抑的气氛中,有日军士兵歇斯底里的大叫了起来。 他这一叫,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孟老歪和他的同伴便向一个帐篷看过去,这时他们就看到一名日军士兵被其他日军架了出来。 孟老歪并不知道那名日军说的是什么,可是那名日军正将自己的一只手掌做砍刀比划着自己的脖子,仿佛在诉说他昨夜所亲历的令人恐怖的经过。 而这时这个家伙便看到了帐篷外那摆了一地的他的同伴的尸体,然后他哇哇大叫着就蹲了下去,用双手在自己的头上胡乱的抓挠着! “吓疯了一个!”孟老歪的同伴低声说道。 孟老歪的这名同伴正是和孟老歪一样,同样发现商震他们在山顶上却给包庇了下来的那个。 虽然他的嘴不歪他也不结巴,可是他和孟老歪绝对是死党。 孟老歪包庇抗日分子,还给人家送吃的,他就在下面给望风放哨,那可不就是死党吗? “原来我当日本人有多牛逼,现在看来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原本因为看到29军伤亡惨重的孟老歪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你没听胖子说过吗?日本 人最怕掉脑袋,他们相信他们的魂儿是在脑袋里的,如果他们的脑袋被砍掉了,他们的魂儿就不能回小日本了。”他的那个同伴又嘀咕道。 他所说的那个胖子是个翻译官。 “回不回小日本的,这是中国的地盘儿,哪有地方装他们的魂儿?难道要把他们的脑袋都装到尿罐子里吗?上哪儿去找那么多尿罐子?”孟老歪接口道,由于高兴由于恶毒他也不结巴了。 那名明显在精神上受到了刺激的日军士兵依旧在那里歇斯底里的嚎着。 正在从帐篷里往外抬死尸的日伪军士兵固然不会往前凑,可是也都不干活了,就全看着那里。 日军的目光中有恐惧有兔死狐悲,可是伪军们的目光中却有着一种难以觉察的幸灾乐祸,其中包括伪军的军官。 “八嘎!”那名日军士兵的表现终于惊动了日军军官。 有一名日军上尉上前,抬腿就踹在了那名正在乱喊乱叫的日军士兵的肩膀上,将他踹倒在地。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有马蹄声起,孟老歪转头时便看到有十多名日军骑着战马过来了。 而那十来个人中,却是有一半都穿着闪亮的皮靴的,毫无疑问,这是日军来大官儿了! “看什么看?全都干活去!”伪军军官的喊声响了起来,于是伪军们便又动了起来。 中国人有一句话叫做,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会烂眼睛的。 现在日军倒血霉了,而他们伪军就在旁边这么看着,那要是哪个虎了巴腾没有眼力见儿的再乐出声来,那岂不连他这个军官都要跟着倒霉? 孟老歪拉着自己的同伴就往帐篷里走。 “回去干嘛?里边儿都没死人了!”他那同伴说道。 “傻啊你,猫在里面接着看景啊!”梦老歪低声回答。 孟老歪打内心里很想看到那过来的日军大官,见到自己一方人有那么多掉脑袋的,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甚至他觉得如果这个日军大官一怒之下拔出刀来,把那个正在干嚎的日军士兵砍死才好呢! 于是片刻之后,孟老歪和同伴便躲在帐篷之中,透过那帐篷上的枪孔往外看。 可是令孟老歪感到遗憾的是,那名日军军官的表情被其他日军挡住了,他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不知道那个日军军官是如何处理那个已经被吓出精神病来的日军士兵的。 不过就在这片军营被打扫完毕之后,伪军们便被集合在了一起。 而这时他们的军官便告诉他们他们转移战场了,这回轮到他们伪军上前线了。 第203章 做兄弟总是要从打嘴仗开始的 一支小队行进于山谷之间。灰色的军装,拖沓的步伐,已经冻结起来的红绸,无疑显示出他们的疲惫。 那红绸之所以是冻结的,是因为上面已经沾满了侵略者的血水,血水遇冷凝结为冰,所以那红绸便已经不再是柔软的样子。 “出了这个山谷就应当上公路了,不管怎么咱们都能返回去了。”这时有人说话,那是杜满。 就跟在杜满身后的王老帽并没有说话,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前方的山口已现。 昨夜他们与日军一顿乱战,最终也只是冲出来了15个人。而根据大家互相的谈论交换情况,现在看29军的那支大刀队一共也就剩这15个人了。 他们之所以走的这么慢,一方面是因为昨夜他们受到了日军的追杀已经失去了方向感,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中间有两个伤员。 一个伤员的腰上挨了一枪,一个伤员的小腿肚子挨了一枪。 大家同生共死,能够活下来就已经不易,他们自然不会舍弃那两个伤员的。 可如此一来他们行军的速度也就慢了,以至于现在已经是上午9点多了,作为侦查连长的杜满才领了他们找到了回军营的路。 “也不知道昨晚上咱们杀了多少日本鬼子,够不够本?还有为啥后来小鬼子的照明弹没有亮起来?”跟在王老帽身旁的韩练才便说。 王老帽依旧没有吭声。 不过他觉得日军不会无缘无故的就不打照明弹的,就当时的那种情形,如果日军照明弹不断溜儿的话,就他们这些人一个也出不来。 至于说是谁没让日军把照明弹打起来,那发射照明弹的地方离他们有五六百米呢,他们也搞不清楚。 王老帽虽然心中有一种隐隐的想法,但是未经证实,他绝对不会说出来。 “我说王老帽,你砍死了几个日本鬼子?”韩练才眼见王老帽不吭声便直呼其名了。 “小屁嘎子,王老帽也是该你叫的?”王老帽边往前走边斜了韩练才一眼这才说道。 “这名字就是用来叫的嘛!知道你是个排长,排长就了不起呀,我也是排长!”韩练才不以为然的说道。 说以老为尊,那是在老百姓过日子的时候,部队中那是以强者为尊的。 都是老兵,年轻岁数小的老兵绝不会因为你岁数大就对你表示出尊重来。 “你少跟我胡扯,你当我不知道你就是个班长吗?”王老帽反驳道。 王老帽所认识的29军的人,也就是当初杜满带的那几个兵,是因为先前他们已经在一起打过鬼子了,所以已经是兄弟,彼此都不见外。 也正因为如此韩练才才会主动和王老帽说话。 “马上就是排长了,因为我们排长阵亡了。”韩练才不以为然的说道。 “哈!”王老帽被韩练才给气乐了。 原来你小子现在还没当上排长呢。 他想说你们排长阵亡了,你就在后面排班啊,那要是你们连长你们营长你们团长阵亡了你还往上顶吗? 不过这种话王老帽也只能想想,谁都不会去主动咒别人去死,更何况这里是军队,所以王老帽终于是忍住了自己的腹诽才冷冷的说道:“等你当上排长之后再跟我说话吧!” 什么叫姜是老的辣?韩练才到底是没有说过王老帽。 “我倒是好奇了,你到底杀了几个日本鬼子?”可是已经走到山口的杜满说话了。 韩练才那是他的手下,他来给韩仁才找场子了。 其实他那言下之意无疑是,你说韩练才现在不是排长没有资格和你说话,我现在是连长,我问你话你总不能不回答吧。 “哈!”王老帽又笑了,“咋的?我说小韩子你不乐意听,来给你的人找场子了啊?” “我是连长。”杜满想啥说啥了。 “我当了10多年的排长,我之所以没当连长,是因为我不乐意当。 我手下的兄弟有好几个已经当连长了,还有当营长的。 再说了,别看你是连长,我只是个排长可我却是活的时间最长的排长。 论资历,别看你是连长,在我这儿不好使!”王老帽口灿莲花般反驳杜满。 “你的兄弟就是当了旅长当了师长又能怎样,不还是被日本鬼子撵得嗖嗖直跑?”年轻气盛的韩练才开始揭短了。 “小韩子咋说话呢?”听韩练才这么说杜满忙制止。 瘸子面前别说短话,东北军是没有怎么抵抗日军的入侵,可是你这事儿和人家王老帽说不着 啊,而且你这种说话的方式很容易引起矛盾的,这是会伤了兄弟之间的感情的。 “哈”,只是谁曾想王老帽又笑了,而且王老帽也没有跟韩练才急眼,他所说的正是杜满所想的。 “第一,咱们现在也在跑,有本事咱们杀回去啊,谁他妈不回去谁是孙子。 第二,打不打是上面做主,跟我有鸡毛关系?”王老帽依然是振振有词。 韩练才正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山口已经到了。 杜满和王老帽警惕的上前把手中的枪都端了起来,到了此时自然不能再打嘴仗了。 出了山口正是那条公路。 路上有雪,有杂乱的行人的脚印。 杜满和王老帽此时的动作那都是完全一样的,两个人先看道路的两端。 由于这条路处于山谷之间,那道路曲曲直直往哪头看都不可能看得通透。 不过目前他们视力所及的地方都没有人。 战事一起,又是冬季,老百姓都躲在家里猫冬,终归没有人没事儿出来找事儿。 眼见道路的两端没有人影,杜满和王老帽便又把目光投向了路上的雪,去看那雪上的脚印儿。 雪上的脚印谈不上多也谈不上少,不过看样子有些脚印还是很新的,像刚踩上去不久。 而这时杜满和王老帽便不由自主的交换了一下眼色。 都是老兵互相看一眼,那都表示了在内心里对对方的认可。 “不是日本人的脚印,接着走吧。”杜满回身说道,然后他就命令韩练才,“你带两个人上后面走去,小心点,别让日本鬼子跟上来,省得在这里唧唧歪歪的。” 韩练才忙应了一声,可就在他转身开走的时候他就问:“连长,啥时候你提我当排长?” “嗯?”杜满看了一眼正鬼头鬼脑的看向自己的韩练才反问道,“你还打算当连长不?” 先前韩练才可是说了排长阵亡了,他现在可以当排长了,那么杜满问他打算当长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用问吗? 韩练才连忙说“我哪敢”的时候,杜满已是说了一个字“滚”! 于是韩练才也只能讪讪的和其他两个士兵便往后去了。 “我觉得你们29军的人挺老实巴交的,怎么冒出这么个这么皮的玩扔?”当队伍再次行进起来的时候,王老帽笑道。 “我记得你们东北人说话都屁了嘎唧的,可是你们那个商震为什么那么老实巴交的?”杜满反问。 王老帽被杜满反问就是一愣,这时他便想起商震来。 他倒不是觉得商震会有什么事,因为商震平时话不多,可办事心里有数,只是不知道这小子和自己那帮子兄弟会合没有,现在又跑到哪里去了? 至此,杜满和王老帽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警惕的看着前方行进。 可是他们也只是才走了十来分钟,身后便有脚步声起,韩练才已经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 “连长不好了,后面有日本鬼子了!”韩练才的话直接就让杜满和王老帽心中一惊。 第204章 跑不过人家啊! 杜满和王老帽同时往后跑去,先前他们走了几百米的直路却是绕刚绕过了一个拐弯。 但凡山路拐弯的地方,那多是因为有山的遮挡。 杜满和王老帽跑到那拐弯处,借着山体的掩护偷眼往来路望去,果然,这时他们便看到那路上出现了十几名日军。 眼见的那些日军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哈着腰正往他们这里来呢。 “就这么点儿啊,咱们干他一下子!”留在原地的一名士兵说道。 在发现日军之后,他可是一直在这躲着的,这时那些日军的全体却是才从山体的遮挡中现出身来。 要说这个士兵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日军一共才十多名,他们现在可是二十多人呢,他们又是打埋伏,突然向日军发起攻击,就算不能把这些日军全歼,对方也绝对讨不到好去。 只是这名士兵说完话之后,却看到杜满c王老帽韩练才三个人脸色已经凝重起来了,根本就没有人搭理他。 “鬼头蛤蟆眼的,一看就是小鬼子的尖兵,后面有鬼子的大部队。”王老帽沉声说道。 就王老帽的这个判断,直接就让那个士兵脸上一红,他这才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杜满和韩练才都是侦查连的老兵,而人家王老帽四十多了,那肯定也是老兵,人家看事儿比他看的远着呢! “不要守在这里了,趁鬼子没有发现咱们赶快跑!”杜满随即说道,然后那真就是转身就跑,同时他的口中也低喝了起来:“快跑起来!快跑起来!” 就刚才韩练才气喘吁吁的去找杜满报信儿,其他人自然也看在了眼里,现在杜满一说快跑,别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所有人都跑了起来,只是由于有那两名伤兵,那两名伤兵就需要各有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架着,如此一来,他们的行军速度终归是不可能太快的。 “艹,咱们上主道的时候小鬼子就在后面了,只不过咱们都没有看到!”王老帽边跑边分析。 由于这里是山区,那大山小山便遮挡了敌我双方的视线。 加之敌我双方都没有发出声音来,所以都走上了这条路,竟然都没有发现对方。 “看有没有山叉子啥的咱们躲一下吧!”杜满也是无奈的很。 跑未必能跑过日军,因为他们带着伤员,唯一的方法也只能是找个能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只是杜满向前方望去,但见两侧的山虽然谈不上太高,可是那山壁陡峭,好人都爬不上去了,更何况他们还带了伤员。 而在看前方的地形,他们却是需要直直的跑出三百多米之后,才能够躲到山的后面不被日军发现。 “都快点儿还来得及!”杜满边跑边说 他所说来得及的意思是,后面的日军离他们还是有些远距,他估计400来米总是有的,等到他们跑到这条直道的尽头全都躲起来,日军才会出现。 至于说拐了那个弯儿被山体挡住之后,前面是什么地形他自然也不知道,但至少在这段路上他们是安全的。 要说杜满所想的也绝不算错,可是他们真的就能暂时安全吗? 就在他们所有人跑的气喘吁吁,口鼻中吐着白色的呵气即将冲到那个拐弯处时,枪声突然就响了。 枪声里,杜马回头就见那一枪却是韩练才打的,而就在他们这条路来向的尽头也就是刚先前那个拐弯处日军身影已现! 在韩练才这一声枪响里,由于隔着太远也未必打中日军,可眼见着那些日军“唰”的一下便全都趴在了地上。 “快跑!快跑!”韩练才高喊着。 韩练才可没有忘杜满让他垫后了的,所以他边跑就边往回看,而当他跑到这里时就见到后面的日军冒头了。 那么他本能的就开枪了,因为他听商震他们说过,那些狗日的日本人枪法准着呢。 所以他先开枪示警阻挡一下日军也绝不能说错。 而有了韩练才这一枪的阻挡,所有人终是冲过了那个拐弯儿,日军的枪声几乎同时便响了起来,子弹打在了那山石上发出“当”“当”的响声。 “小鬼子是怎么发现咱们的?他们怎么可能跑这么快?”逃过了一劫的王老帽就问。 可没等杜满回答呢,王老帽已是自问自答了:“脚印,狗日的看到咱们的脚印了!” 杜满到了此时才想起,他们西北军虽然穿的不好,可是他们现在所穿的鞋却也是制式的。 那这制式的鞋印,与老百姓所穿鞋的鞋印自然是不同的,正如他们先前发现前面没有日军,那也是通 过看雪地上的鞋印判断的。 他们是从小路上跑到主道上来的,那定是日军的尖兵发现多了鞋印,然后再一看不是老百姓的,那人家还不追? 可是到了此时说多了也是无益,还是抓紧逃命吧。 好在这段山路却不长,视力所及也就是二百多米,所有人接着气喘吁吁的奔跑,呼出的呵气已经凝结成了霜花挂在了帽耳朵上衣领上,可到此时谁又能顾得? 只是他们这帮子人真是小瞧了日军的行军能力。 就在他们一路狂奔跑到那路的尽头再次转过山体的时候,跑在最后面的韩练才一回头就看到后面的日军又露头了! 固然是他们有伤员有两个人架着跑的慢了一些,可在同样的时间里日军却也比他们多跑出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距离! 想来也是像杜满侦察连的人大多是老兵那样,日军的尖兵那肯定也是老兵精锐。 这可咋整? 接着往前跑吗?可是这时众人就看到前面的道路,这回可就有一里地长了。 就以现在敌我双方的奔跑速度,他们,也只需要再跑出一百多米,追上来的日军就能看到他们,然后可就到了双方开枪互射的时候了。 要是那样的话,他们还真不如就留下人阻击了呢。 只是就在杜满和王老帽刚动了这个念头的时候,他们却发现就在他们的前面又来人了,有一伙人已经冲出了前面遮挡视线的山体向他们这里跑来。 不会前面又来日本鬼子了吧,前有虎狼拦路,后有敌人追杀,这回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第205章 高点阻击 “先把后面的挡住!”王老帽就喊。 至少目前前面来人是敌是友不知道,可后面却是地地道道的日军。 士兵中有用步枪的便开始借着那山体的掩护向后面射击,然后剩下的人便又拿枪瞄着从前面冲过来的人。 前面冲过来的人已经越跑越近了,距离有点远,还看不清对方是哪伙人,不过可以看到他们穿的也是灰布衣服了。 如此一来王老帽他们才略略放心,至少过来的不是日本鬼子顶多是伪军。 而随着那伙人越跑越近,王老帽忽然面带惊喜的大叫道:“都别开枪,是自己人!” 这回他可看轻了,跑在最前面的那名士兵看上去有点瘦,那可不正是商震吗? 杜满对商震这伙人也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他也只是拿目光一扫便发现了过来的那几个人正是自己原来所见过的。 杜满当然知道商震这伙人除了王老帽加入了大刀队,其余人都去找商震了。 看样子,他们这是把商震找到的,可是自己手下的二成子呢? 转瞬间,商震他们便跑到了王老帽杜满他们的面前。 而这时杜满才注意到商震脖子上挂了个东西在晃来晃去的,那却是一个望远镜! 是了,这就对了,杜满他们手中没有望远镜,自然看不清商震他们是谁,可是商震有望远镜自然看清了他们,所以人家便赶了过来。 只是到了此时,虽两伙人也会合了却也来不及说的太多,商震也只是气喘吁吁的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后面有日军的大队!”王老帽回答。 “那你们还在这儿杵着干嘛?还不快跑?”商震急道。 “对!快跑!架着伤员的赶紧跑,咱们打掩护!”杜满忙命令道。 于是在这一刻所有人就又都动了起来,商震c王老帽c二憨子c马二虎子c韩练才五个人留了下来,其余的人便又往前跑。 商震贴着山体探头往外瞅了一眼,赶紧就缩了回来,而日军的子弹随后就到了,“铮”的一声响,那子弹擦着山体就飞了过去。 “一共才十来个呀!”虽然只是一瞥之间,商震却也看的差不多了。 刚刚那十来个日军有几个正往这头追击着,后面几个或者趴在地上或者用单膝跪地的射姿,都拿步枪指着这头呢。 “小鬼子的尖兵。”王老帽回答。 虽然截至目前王老帽还没有看到日军的大部队,但就是笨寻思也能想明白,这十多个日军后面肯定有日军的大队,否则怎会如此猖狂? “哦”商震点头,“不管了,怎么也得堵他们一下子。” 商震当然看到了杜满这伙人中有两个伤员。 他们不在后面掩护一下,任由日军追击的话,肯定是跑不过日军的。 可是别看日军尖兵的人数不算多,但日军的枪法很准,如果现在他们从山体后闪身而出进行射击的话难免会出现伤亡。 怎么办?商震抬头瞅了一眼就在自己头上的山体随即就有了主意。 就在他头上近四米高的地方,有块突出的岩石。 “二憨子,排长,你们两个把我送到那顶上去!”商震说道。 商震这么一说,其他人还想不到商震用的是什么办法吗? 现在日军的枪口都对着山根底下呢,如果商震到那顶上去突然开枪,多了不说,只要能够打倒个两三名的日军,那日军肯定就不敢追了。 说办就办,二憨子便面向身体蹲到了那山根底下,没等王老帽往二憨子身上上呢,韩练才却手扶着身体把脚丫子踩到了二憨子的肩膀上。 商震便又以二憨子和韩练才为梯子接着往上爬,最终商震踩上了那块石头便把自己的身体贴在了山壁上。 “咱们给他打掩护!”王老帽来精神头了。 现在日军的枪口肯定都指着山脚,商震的思路无疑是突然从那个高点上向日军射击。 可商震所在的位置也只是比他们高出两米多罢了,远处的日军虽然拿枪瞄着的是下面,可商震只要一出现对方就是用余光也不可能看不到,所以掩护那还是必须的。 王老帽一伸手就把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拔出身后自己背着大刀挑着就从那山体后往外探。 而片刻之后日军的枪声便响了,追过来的日军士兵也没多少人,同时开枪的日军估计也就是四五人,可是人家枪法真的很准,“当”“当”两声,有子弹穿透了帽子直接就打在了那把大刀的刀头上,至于说穿帽而过的子弹有几颗就谁也不 知道了。 而就在那“当”“当”的声音里,王老冒感觉自己的手臂一震,大刀便从手中掉了下去。 而这时倒是韩练才突然把头伸出缩回扫了那么一眼。 “过来了五个,最近的不到100公尺了!”韩练才说道。 大家都是老兵,老兵在一起的好处就在于有些事情是有默契的,并不需要挑明。 他们眼见着商震用的是花机关,那花机关射速高,可是射距终究有限,若是不能把日军放到近前射击效果也终究有限。 “你们下面的趴下打,就出去一个得了。”这时商震就在那山壁上说。 而他也只是才说完,便从那山石突然探出身去,他手中的花机关便“他他他”“他他他”的响了起来! 而就在他枪响的一瞬间,山脚下马二虎子突然将身体向右一滚,他也露了出去,他手中的花机关便也“他他”“他他”的响了起来。 商震他们这头射击来的急促而短暂,马二虎子也就是打了两个短点射,然后趴在地上的他一翻身就又骨碌了回来。 “干掉四个!”马二虎子兴奋的大叫。 可也就在这时,在他们头上的商震突然叫了一声“接住我”,然后商震就从那山石上一个倒仰跌了下来! 商震这一跌很突然,吓得下面的人扔了手中的枪齐齐去接他。 说实话,商震所在的位置并不高,而商震也绝不是一个体重很沉的人,他现在估计也就一百斤左右。 可纵是如此,下面伸手接商震的王老帽,二憨子c韩练才还是被他给砸了个跟头! “快跑,小鬼子大部队上来了!”商震也顾不上别的,在地上爬起捡起了自己的花机关,撒开大脚片子顺路就跑,剩下几个人自然紧紧跟随。 而这时他们就听到身后枪声大作,也不知道身后的山石替他们挡下了多少发子弹。 第206章 永远的谜 商震他们继续向前奔跑,不久他们就追上了前面的队伍,有那两个伤员拖累前面的人根本就跑不快。 “这样不行啊!”杜满喘着粗气说。 而这是被同伴架着的两个伤员,脸上也露出了愧疚与痛苦的表情。 他们两个觉得愧疚,那是因为他们认为拖了大家的后腿,而痛苦则不仅仅是因为内疚,还是因为伤口很痛。 “这样吧,把他们两个藏到前面那个岔道里去。”杜满边跑自然边观察了地形。 他们现在所行进的是山谷中的一条主路,两边都是山,但那山也并不是什么壁高千仞的大山,山与山之间总是有一些小的山隙的。 只是那山隙明显就是死胡同,地上有薄薄的雪,那些雪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不过靠近山脚的地方却是土,如果人踩上去后而来的日军不注意的话,应当是发现不了。 “我们把你们藏到那里,你们在里面呆着别出声,后面日本鬼子追我们,肯定不能发现你们两个,等我们摆脱了日军回再来接你们。”杜满接着说。 那两名伤员又能说什么?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杜满也绝不会置那两个伤员于不顾,他又指着两名士兵说道:“你们两个把他们两个弄过去也一起藏着,小心点,别踩到雪上!其他人跟着我接着跑!” 日军在后面追的正紧,杜满也没有时间磨叽,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了,片刻间他们这些人便分开了。 杜满带着大多数人接着往前跑,而到了此时,杜满才有功夫问后赶上来的商震道:“二成子呢?” “阵亡了。”商震也只能如实回答。 杜满没有说什么接着往前跑,可商震却明白,杜满也肯定在为二成子惋惜了,毕竟像二成子这样的神枪手实在是不多见。 又跑了一会儿杜满才回头问商震道:“你亲眼看到的吗?” “我听一个伪军说的,他一个人打死了十好几个日本鬼子!”商震接着回答。 这回杜满没有再问,可是听到商震说话的王老帽喘着粗气却还没忘了说一声“白瞎了”! 好兵人人都喜欢。 商震跟着大家一起奔跑,心里想着的却是不知道有一天自己死了之后别人会怎么评价自己,是不是也会说了一声“白瞎了”呢? 商震他们这些人又往前跑了有二百来米,而这时后面日军就又出现了。 “回头打几枪!”杜满就喊道。 死人已逝,总是要为活人着想的,日军出现的位置离先前杜满藏人的那个山缝儿也近了。 枪声凌乱的响起,只不过商震他们这些人向后开枪的并不多,原因是日军离的比较远,而他们中绝大多数人所用的都是盒子炮花机关,步枪却也只有那么几支。 这里的原因在于大刀队昨夜偷袭日军军营的时候,他们的标配是一把大刀c两颗手榴弹,有很多人带的都是盒子炮。 盒子炮不光在中国抗战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就是在抗战之前军阀混战的时候,到处也都有盒子炮的枪声。 盒子炮原产自德国,被称之为毛瑟手枪。 由于盒子炮在射击时会有枪口冲上跳动的毛病,西方人并不喜欢用。 可是这种枪一进入到中国之后,便受到了热烈欢迎,军官喜欢用,士兵喜欢用,土匪胡子也喜欢用。 他们也没有改枪,只不过改变了射击方式,那无非是握着枪的手心朝下或者朝上进行射击,这样一来手枪就成了扁放了,正好能打出散布射去。 再兼这盒子炮也只是一款手枪,所以时下中国各路军阀的兵工厂都能够自己生产,在整个抗战时期中国的兵工厂生产出了多少盒子炮没人知道。 所以中国军队中才会出现过手枪连c手枪营,甚至都出现过手枪旅的编制。 只是枪支长短各有各的用途,现在日军离他们还比较远,盒子炮自然是用不上的。 为了吸引日军的注意力不发现躲到山缝中的那四名士兵,杜满才大家多打了几枪。 而这时日军的大部队就已经上来了,他们这头枪一响,日军那头机关枪打过来的子弹就跟下雨一样。 好在路边已有山石,商震他们这些人才有惊无险。 可就在杜满招呼大家接着往前跑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了手榴弹的爆炸声,然后日军的机枪声就变得稀落了起来。 后面所出现的情形弄的所有人都是一愣,不可能是日军向他们扔手雷的,他们现在拿盒子炮都够不到日军的,日军又怎么能向他们扔手雷? 片刻的沉默之中,有一个士兵突然叫道:“不好,他们被发现了!” 这个士兵所说的“他们”无疑是指刚刚藏在半路上的那四名士兵,其中自然包括那两名伤员。 “不可能啊,那山根底下有地方是没雪的,小鬼子不可能看到他们进去啊!”韩练才说道。 这时众人借着那石头的掩护,蹲着身探出头去看,果然见有日军正向那山隙里开枪射击呢! “走吧,接着走吧,他们完了!”王老帽无奈地说道。 就是他们现在一共二十多个人遇到日军大队那也只能是被全灭的份儿,更何况那头只有四名士兵,其中还有两个是伤员。 可以就在王老帽说话这功夫里,他们身后的枪声就变得稀疏起来,商震便说道:“快撤吧,小鬼子又追上来了!” 就这种情况不用看都知道,那四名士兵肯定是阵亡了。 众人收拾心情也只能接着向前方逃跑。 商震他们也不知道日军大队到底有多少兵力,可是他们也能够想到那四名士兵对日军发动了袭击,那就像石子扔到了河流之中,也只是激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想阻止河流的前进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说那四名士兵到底是主动向日军发起了袭击,还是日军发现了他们,这个商震他们就更不得而知了。 一场人类的战争,伤亡好几千万,其中很多的细节都会随着当事人的离去而湮没无闻。 不过商震道宁可相信是那四名士兵主动对日军发起袭击的。 商震通过和杜满他们这些人的接触,发现西北人和东北人在性格上还是不一样的。 东北人性格有点虎,说话有点贫,而西北人则更憨厚朴实了一些话语更少了一些。 商震听杜满说过,西北军那从来都是教育自己的士兵要爱国的,这一点上和东北军多少是有差异的。 第207章 阴错阳差的饵(一) “团长,你看人在那里!”山坡上有军官向前方指去。 而就在这名军官的身旁另一个军官则正用望远镜观察着,就在他们两个的身旁埋伏着的则是密密麻麻的中国士兵。 若说这些士兵手中的枪械也只一般,可是他们每人背后所插着的大刀却已表明了他们的身份——29军,也就是负责守喜峰口的西北军。 29军,穷,正如王老帽所说的那样,他们甚至连刺刀都配不齐。 可是仗总是要打的,于是,他们便每个人配了一把大刀。 那大刀质量有多好吗?比如说用什么上等镔铁打造的神兵利器,那都是扯淡的话。 29军的大刀胜在结实,刀背够厚就结实。 杀猪刀锋利可论剁东西能比得过斧子吗?那是不可能的,各有各的用处,从厚重的这个角度上来讲29军的大刀就类似于斧子。 29军的大刀队碰上日军的刺刀论锋利自是不及,可是你一枣刀能捅死我,我一刀抡过去却也绝对能卸掉你半拉膀子! “咱们的人不多,好像被追了。”那个军官再次说道。 他身旁的那位团长没吭声,望远镜里是穿着灰布衣服的中国士兵奔逃的仓皇的身影。 他看到了其中士兵背后的大刀,不由得皱了皱眉。 和别的派系军队比起来29军很穷,可人穷却不能志短,这让小日本撵的跟兔子似的成什么样子了? 他动了一下望远镜又往前面看,随便看到了后面的日军也就是三四十人的样子。 才三四十人吗?那个船长把望远镜又向远方望。 这里是山区,高高矮矮的山,终究是挡住了他的视线。 “团长,咱们要不要派人去接应一下?”旁边那个军官再次建议。 每个军队的主官的性格都未必相同,这位团长平时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自以为对团长很了解的那位军官,见团长不吱声,便以为是默认了。 于是他便开始叫传令兵,只是他刚叫了一声“来人”时,那个团长突然一摆手说道:“不要去管他们,让咱们的人注意隐蔽埋伏在道路两旁,关键时刻要能拎着大刀冲上去!” 这位团长的命令是如此之古怪,以至于他的那个下属军官都愣了一下。 他搞不明白自己的团长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让全团人用大刀去接应前面被日军追赶的自己人吗? “抓紧要快,一定要注意隐蔽!”那个团长大声命令道,于是他的下属们雷厉风行。 一直跟着他的那个下属军官躲在石头后困惑地向远处望,远处什么也没有,除了山还是山,不过这时他却发现被追赶的那支小队已经散开在道路两旁了。 “我怀疑后面有日军大队,前面追过来的那些日本鬼子可能是尖兵,这倒是有点麻烦哪!”到了这时那个团长才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他手下的军官才恍然大悟。 他们这个团是奉命前插去抢占一个军事要点的。 而先前他们在行进的过程中就听到这头有枪声,所以在到达这个有利的地形之后,那团长便命令部队躲到了道路两边的乱石中,而他则开始观察情况,所以才有了刚才一系列的情形。 而现在他所担心的就是后面追过来的这几十名日军,如果是日军尖兵的话,会不会发现他埋伏在道路两侧的士兵。 “李现前,派一个班下去偷偷帮着下面的咱们的人,看能不能把鬼子的尖兵灭了。”片刻之后,那个团长又下了一道命令。 到了这时,这个团长才突然意识到被日军所追赶的那支小队还真就能派上大用场! 他派的人不多。 如果把日军的尖兵给消灭了,后面的日军也只能以为是他们所追逐的对象很厉害。 日军也绝想不到那些人已经变成了诱饵,其实却已经钻进了自己的埋伏圈。 而此时下面那伙被日军所追的士兵又是什么情形呢? 那伙人正是被日军一直追到了这里的商震他们。 王老帽躲在一块大石头后正喘着粗气,他们躲进路边的石头后已经有一会了,可这时他才缓过气来可以说话了:“我艹,要是这么一直跑下去,能把咱们跑吐血了!” 拳怕少壮,棍怕老狼。 说实话就是年轻的时候王老帽也没有这么跑过,何况今年他已经四十多了。 日军就在后面穷追不舍,就逼着他们在前面一路狂奔。 到了现在王老帽明知日军就在后面追着,可是他 都不打算转身开枪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喘气喘的这么厉害,开枪都打不准! 王老帽跑不动了,他这么一放赖,其他人也全都各找地方靠在了大大小小的石头的后面喘粗气,而这个其他人自然也包括杜满这样的29军的人。 29军的人尚武,据说29军还专门聘请了武术名家教他们耍大刀。 能够耍大刀的那也就是会武术的,29军的人体力能不好吗?可纵是如此29军的这些年轻人也都累得够呛。 “我觉得他们一定是把最能跑的人挑出来了。”小簸箕也说。 杜满那些人也就罢了,像王老帽c陈翰文c马二虎子他们这些人却都在看着商震。 现在商震又回来,那自然商震是头,看商震怎么办吧? 商震躲在石头的后面,也喘着粗气,就拿眼睛瞄着后面。 商震也是头一回经历这样的行军,或者说这哪叫行军呢,这就跟百米赛跑似的。 若只是跑百米也就罢了,偏偏他们一路跑来这好几里地那都是竭尽全力的跑。 试想用跑百米的速度去跑一千米或者两千米谁受得了?就是再好的体力也能跑拉胯了。 此时在后面追杀他们的日军,已经不是先前日军的那些尖兵了。 商震自然不会相信日军会把能跑的人挑了出来都用在追他们身上。 可是商震却能想到,估计后面的日军是来了个大撒丫子全来追。 假如后面的日军有1000人的话,那么人家1000人中间怎么还不有个几十个上百个跑的快的! 不是日军悬赏了吧?人家是不是一定要抓个活口啊? 而自己这这伙人又算什么?那是绝谈不上精锐的,或许正如那个王胖子所说的那样,自己这伙人就是扫把星,一伙成了精的扫把星,仅此而已! 可是感叹归感叹,该面对的终须面对。 商震眼见着后面追过来的日军身影又现了,而这回敌我双方的距离依旧是200米左右。 别看日军追的很紧,可是现在日军一看路上没人了,便也猜到他们那应当是躲到路边的石头后面了,人家就也把追击的速度降了下来。 商震又把身子转了回来看前进的方向。 到了这里,地形已经发生变化了,那路的两边不再是难以攀爬的山石,而是变成了缓坡,就在他们的最前方道路的两边又变成了大大小小的石头。 只是商震又不是先知先觉,他却哪知道此时在两侧的山坡上石头后却已经藏了上千名29军的士兵。 当商震把身子从右转回来看向最低时,就见追上来的日军有三四十人。 “干他一家伙!”商震感觉自己的气息也平复了一些,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好啊!”杜满赞成了。 说实话,商震也是被日军追没招了,追的太憋气了,他才脱口而出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那三四十名日军后面当然有日军的大部队,在他们一路狂奔之下,日军的大部队应当已经被甩开一段距离了。 那自己这些人给追上来的这些“尾巴”打一个短促的小小的伏击战,杀鸡儆猴也不是没有可能。 “检查枪支弹药,看看都剩多少子弹了,咱们真得打一下了。 打完了咱们就跑到前面的那些石头阵里去,剩下的事爱咋咋地吧!”商震的话里已经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语气。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跑下去了,再这样跑下去,自己这些人真的能被日军追吐血了! 第208章 阴错阳差的饵(二) “节省弹药,争取一发子弹毙掉一个小鬼子!”商震在石头后边观察着正冲上来的日军边说道。 就是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昨夜正是他们袭击了那些打照明弹的日军,才帮王老帽杜满他们摆脱了困境 而他们之所以恰恰出现在了这里能与王老帽他们会合,那是因为昨夜他们在袭击了日军的阵地后就被日军追杀了。 他们那伙人里又没有人熟悉地形,在日军的追杀之下便东藏西躲的逃跑。 谁知道这么凑巧,他们也跑上了这条路,还跑到了王老帽他们的前面。 当他们听到身后传来了枪声,自然便要回来观察,于是便会合了。 而现在商震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他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子弹都不多了。 原本他的子弹也就剩了那么四五十发,而在袭击发射照明弹的日军他又用掉了一部分,现在他手里也只有二十来发了。 不过在商震想来,现在后面日军追的这么快,他们这些人伏击一下这些腿脚跑得快的日军的一小半,那么他们也就能够摆脱困境了。 只是这回商震所算计的真的正确吗? “艹,没了窝子的东北军啥时混到这粪堆儿里了呢?”秦川听商震说完了才低声的叨咕一句。 要说秦川所说的,那也是有道理的。 东北军曾经是多么的富豪? 要说兵工厂,时下中国各个军阀势力,也别说是中央军了还是杂牌军那都是有的。 可是有几个能像东北军这样能够自己造大炮的,至于说子弹嘛。那就更像乞丐头上的虱子——多了是。 只是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曾想一场九一八直接就让东北军离开了老家。 “你哪那么多废话?”王老帽听到了秦川的话便训了一句,秦川这才不吭声呢。 而这时日军也已经接近了。 日军又不傻,眼见着路上没人了,知道中国军队也躲起来了,他们便也是散在了路边的石头后,交叉掩护着向前行来。 而到了此时,商震却有了一种不好的联想,人家是有备而来,自己这次伏击好像有些冒失啊。 只是到了此时,说别的已经没用了,该打就打吧! 就在商震正想下令射击的时候,他心中忽然一动,便再次说道:“自由射击,自己个儿打自己个儿的。现在谁看到了日军觉得有把握就开枪!我说一二三为准!” 就这回商震的打法,真的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啊。 什么叫伏击?那就是敌人过来了,有指挥官喊一声“打”,然后所有人同时开枪,这样总能多打死几个的。 可是哪有商震这样指挥的呢?别说王老帽他们没有看到过,就是杜满他们也没有看到过! 可是事已至此,多说何益?商震已经在喊“一”了。 “一”喊完了,随后“二”也到了,而就在商震喊出“三”的时候,他突然从石头后闪身出来,他手中的花机关便“他他他”的打了个短点射。 前方七八十米处一名刚从石头后闪身出来的日军正撞在了子弹上,撒手扔枪便倒了下去! 杂乱的枪声响了起来,一时之间倒也有四五名日军被打倒在地,而其余原因则飞快地缩回到石头的后面。 “这不瞎指挥吗?”有29军的士兵小声说道。 “胡说什么呢,听从指挥!”这时反而杜满帮商震说了一句话啊。 到了这时杜满才想明白为什么商震会这么干。 日军对他们已经有了防备,他们不可能像打阵地战那样对日军进行统一射击了,那么可不就是谁能看到一个就打一个吗? 现在敌我双方都藏在了石头的后面,由于那石头的遮挡看对方可就不方便了,在左面可能看不到敌人,可是站到石头的右边可能就看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零敲碎打了。 一想到这里杜满忽然心中一动,他便说道“跟我往左边再去几个人,小心点儿,别让鬼子看着,咱们也看到鬼子就打!” 说完了,他从石头后哈腰站了起来,便往左边跑。 现在他们这些人都埋伏在了道路的左侧。 如果往右侧跑那就得上那条公路,上公路终归是不安全的。 到了这时也就虎柱子没有想明白这仗怎么打成了这样,可是别人却都想明白了,小簸箕也从石头后站了起来,他却是向右面跑去了。 “哎,小簸箕你给我回来!”二憨子看小簸箕动了忙喊。 “我个子小上那头去,你别跟 着我啊!”小簸箕头也不回的就往右面跑了。 “我艹!”王老帽又冒粗话了,“死麻杆儿,你特么这么打,也不怕后面日军大队追上来!” 他们若是在这与日军纠缠起来,后面日军大队一追上来,那么他们还能跑出去吗?那是不可能的! 要说王老帽所说自然是有道理的,可是商震直接就回了他一句,便把他说没词儿了。 “那不这么打还咋打?”商震反问,“你不是说跑不动了吗?要吐血了吗?” “我艹!”王老帽确实被这句话怼到了,他也只能说粗话了。 本来是一场设计好的伏击战,就这样变成了双方的对射,王老帽用盒子炮向前方打了两枪,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打中了自己看到第一名日军。 想了想他也动了,他便也往右面爬去。 他现在的位置视线受阻,他那是要到公路边上看看后面的日军大队到底到哪里了。 要是日军大队露头了,那他们还真不能打了也只能接着跑。 说跑下去会吐血那是刚才说的话,现在他不是缓过这口气来了吗?他可不想死! 如此一番操作下来,商震他们这些人已是在这片石头中散开了,反而正面迎击日军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要说这人的命啊,有的时候叫事在人为,而有的时候真的就得听天由命。 就在王老帽离开原地,在一会儿功夫里,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对面传来了“嗵”“嗵”两声响,然后便有炸子在他们藏这片石头里炸开,对面的日军居然用掷弹筒了! 原来人家日军却也是在防着他们的伏击呢,人家在后面也留了人。 人家可不想和商震他们这样对射,人家有掷弹筒的,有这样曲射武器干嘛不用? 弹片与石屑在石头中飞射打的石头叮当作响,而这时也多亏商震他们这些人散开了,否则就人日军的这几颗炸子就能把他们炸伤几个。 之所以说是炸子而不是榴弹,那是因为日军这回用掷弹筒射出来的是他们的手雷。 日军的掷弹筒还真是好用啊,人家那掷弹筒是既能射枪榴弹又能射手雷的。 时下的中国军人们并不知道,在后来这场中华民族的抗战又演变成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一部分。 而当战争结束之时,美军在总结日军的武器之时,人家是看不上日军的那些武器的,不过却是对日军的制弹筒赞赏有加,那玩意儿看着小,可是真特么的是太方便了! 第209章 阴错阳差的饵(三) 王老帽跑到了路边往远处瞥了一眼,眼见着日军大队还没有跟上来这才稍松了一口气。 而当他向道路对面看去时,就见小簸箕刚刚在路对面的一块石头后藏好却是正向自己招手呢! 就看那孩子现在哪有紧张的意思?此时已经身处险地的他却好象在干一件极其好玩的事情一般! 毫无疑问,那小簸箕是在招唤自己过去呢。 那自己过去吗?王老帽心里想着,可是他的脚丫子却替他直接给出了答案,他也爬起来哈着腰像只兔子似的从那公路上穿了过去。 都特么的疯了,自己也疯了,当王老帽穿过公路时还在想呢。 “嗵”“嗵”“嗵”,“轰”“轰”“轰”,枪榴弹的爆声过去了,便又有枪声依旧在稀稀落落响着,追上来的日军们又开始往前进攻了。 要说日军的想法那也不算差,他们何尝没有意识到他们所追杀的这一小撮儿中国军队要打他们伏击了,所以他们才故意把掷弹筒放在了后面。 在他们想来,本来他们所追杀的这撮儿中国小队就没有多少人,而他们又用掷弹筒打了快十颗手雷了,中国不可能没有伤亡,那他们乘此机会进攻有错吗? 要说日军这么想那是真没错,只是他们却何尝料到,商震这伙人眼见伏击打不成了却改成零打碎敲了,就他们日军打出那些颗手雷至少现在是一个中国军人都没有炸到! 乱七八糟的石头不仅遮挡住了敌我双方的视线,就是同一伙的视线却也被遮挡住了。 正举枪往前摸的日军并不知道,就在这功夫里他们却是又几个人又被商震他们给打倒了! 这倒也不是说商震他们的枪法有多么的准,实在是双方距离已经很近了,不管哪伙的人只要被枪瞄上了基本就跑不了。 而商震他们偏偏是散开的,因为是散开的,当前方有日军出现的时候,对面的人看不到日军,左侧却总是有人发现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王老帽和小簸箕也各自盯死了一名日军。 他们两个现在所用的都是盒子炮。 王老帽已经把盒子炮的枪盒子装在了枪柄上当枪托用了,用盒子炮抵肩射击时他对自己的枪法还是有数的。 而果然,就在他扣响扳机的刹那,被他瞄上了的那名日军中枪便趴在了一块也就刚过膝盖的石头上。 而这时,他身旁不远处也是“啪”的一声枪响,王老帽缩头再瞅时,就见小簸箕正收了盒子炮也缩了回来。 眼见着小簸箕那副美滋滋的样子,王老帽就猜这孩子肯定是打中了。 王老帽知道,别看小簸箕岁数小,可小簸箕用盒子炮却极有心得。 那孩子用盒子炮时都是先把枪举起来把枪指着自己的后面,那架势就跟扛着枪似的! 而射击时则是把枪从后往上再往前那么一甩,那枪也就响了。 这种射击的方法,作为胡子出身的老兵王老帽当然知道,他管这种射击方法叫“甩枪法”。 甩枪时枪口的指向是略略向下的,而当一扣动扳机时那枪口就会往上一跳,而这一枪也就恰好能命中目标! 时下的中国是农业国,国力羸弱的厉害,可这并量少代表中国人就笨,同样的武器到了中国人的手里那就能使出“花儿”来! “王叔,咱们两个要不再往前再凑合凑合?”那小簸箕小声的跟王老帽说话了。 王老帽想说了的,你个小嘎子疯子我可没疯,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好啊”! 于是他们两个人便借着石头掩护接着往前面钻。 就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大违王老帽的本心,不过,他也想好了,这要是日军大队上来了,那去个屁吧,自己连麻杆儿也不管了,自己和小簸箕就往山里逃! 枪声依旧在继续,敌我双方要是这么打下去,那后面的日军大队会很快赶上来且不说,就他们这场小规模战斗那就能打成“捉迷藏”式的战斗。 可是,有人却并不想把战斗打成这样,就在那枪声停息的片刻间,有声音便嚷了起来,那是商震:“别和小鬼子靠得太近,咱们没有手榴弹!” 商震敢这么喊那自然是因为他认为日军听不懂自己喊的是什么。 而实际上呢,现在的日军刚入中国不久也确实是听不懂商震喊的是什么。 可问题是商震却把自己的位置暴露了出来。 商震还是小瞧了日军。 现在躲在一块足有一人高的石头后面的他认为日军现在距离他们现在还有五六十米呢。 可是 谁曾想就在他探头之际就见前方也就四十米左右的地方突然扬出一只手臂来!与此同时,一颗黑呼呼的手雷喷吐着白烟就向自己这里砸了过来! 躲倒是来得及,可是商震却记得自己身后有一个29军的士兵呢!自己一躲不要紧再把同伴炸到! 这个时候哪是犹豫的时候?商震这么一犹豫那手雷便飞了过来。 哎呀不好!商震眼见再躲已是不及,他却是直接就把手中的花机关就那么一抡。 这时候还掉转什么枪托啊?又不是打棒球! 那颗手雷恰恰就从那大石上面飞了过来,商震手中花机关的枪管直接就砸在了那手雷上,于是那手雷终是被击飞了出去。 当商震卧倒的时候,那手雷也不知道撞在了哪块石头上然后便“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有弹片从商震的头顶飞过,也有弹片击在了石头上发出“当”“当”的声音,此时的商震仿佛都嗅到了死的气息。 “快撤!”杜满喊了起来。 杜满在商震的侧后位,他没有看到前面日军扔出手雷却看到了商震用枪击飞了手雷的情形。 他们没有手榴弹了,可日军却有手雷,这要是让日军靠上来那吃亏的也只能是他们! 可也就在这时,另外一幕却发生了。 “小鬼子,老子请你们吃炸子!”二憨子忽然高喊了一起,然后他和在一起的虎柱子竟然同时也把手中的黑乎乎的东西甩了出去! 那是—— 那两个黑东西一个砸在了一块大石头上面发出了“当”的一声,而另外一个则飞到了那石头的后面。 这时就听“哇”的一声,有两名日军同时便从那块石头后面扑了出去。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枪响了。 “啪”“啪”的枪声里,那两名日军士兵分别中弹便也倒了下去。 杜满听那枪声就在耳边,感觉那子弹就是从自己的头上飞过去的,他下意识的一回头,就见秦川c马天放和韩练才正在自己身后的一块大石上呢! 原来,他们这伙虽然没有手榴弹了,可是秦川他们几个却是设了个“套”儿,把日军也给算计了。 二憨子和虎柱子他们两个甩出去的那本来就是两块石头,日军当成了手雷怕被炸死在石头缝儿里便往外跑,结果被事先埋伏在大石头上的秦川他们三个直接就逮了个正着! “快下去!”杜满忙喊道。 打鬼子打得再漂亮那打完了也得赶紧下去啊,敌我双方已经很近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杜满就听到枪响了,有子弹直接就打在了他身后的那块大石头上。 而这时上面的那秦川他们三个人几乎同时便不见了,也不知道是有被击中的掉了下去还是自己跳了下去。 可片刻之后,杜满就听石头后面秦川问:“都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卜勒盖卡秃噜皮了!”回答秦川问话的那是韩练才,那声音听起来就有一种大大咧咧还有一种自鸣得意! 第210章 阴错阳差的饵(四) “快跑!”商震喊。 “小心小炮!”杜满喊。 刚才商震他们无疑占便宜了。 原因在于日军以为掷弹筒可以给他们造成伤亡,却不料商震他们已经分散开了。 乱石之中的日军贸然进攻,结果就被商震他们给“设计”了。 现在他们既然占便宜了,那还不赶紧跑? 果然,对面的石头后传来日军的喊声,而在日军的喊声中,在更远的地方便又传来了“嗵”“嗵”的声音,日军的掷弹筒又响了起来。 对面的日军也只有两具掷弹筒,那两具掷弹筒自然也打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效果来,可是那破片与石屑乱飞终究还是要伤人的。 而就在那榴弹的爆炸声中,商震忽然就听到左前方二憨子高喊“虎柱子受伤了!” 商震心中一沉,自己人受伤了他又怎么可能自己撤退。 此时他正恰巧绕过一个一人多高的石头,他心想二憨子把虎柱子背回来不成问题,现在需要的那就是掩护。 所以他瞥了一眼身前的石头直接就爬了上去往上一趴,并将自己的花机关指向了前方,此时的他却是连日军的掷弹筒都顾不得了。 商震这么做无疑是需要勇气的。 敌我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就这样的距离,根本就不需要瞄准。 商震所用的是花机关,他看到敌人的时候,只要一扣动扳机,那肯定就有了。 而日军所用的38式步枪上面有个标尺,那就是个长方形的小框。 商震缴获过日军的这种步枪,没事的时候当然也仔细琢磨过。 如果打远处二三百米的目标还需要瞄准,可是在近距离的情况下,只要把人套到那个标尺之中,人根本就跑不了! 也就是三八式步枪在近处那也只是概略射击,人影一近那个小框,开枪必中! 而当商震刚把枪指向前方的时候他就看到前方三四十米的地方露出一支步枪来。 若是他只看到枪管,还真就不能辨认出是哪伙人,可是那步枪的前面却还上着明晃晃的刺刀,那就是日军的三八式步枪。 枪已现,那名日军随即就露出身影来了,而到了这时,商震却才发现,这名日军竟然是单手持枪的那个,这名日军的另外一只手在拿着什么还用问吗?那肯定就是手雷! 你商震现在的位置还看不到虎柱子和二憨子在哪里,可是据他估计这名日军去那俩人也绝超不过30米去。 “他他他”,商震的花机关突然就响了起来。 敌我双方离的是如此之近,商震就感觉自己都仿佛看到了,那三发子弹全都打进了这名日军士兵的身体。 他就见这名日军士兵在中枪之时,如同抽筋般的颤抖了几下,然后就倒了下去,可是人倒下去了,事情并没有完,片刻之后就听“轰”的一声,那名日军右手中所攥着的那颗手雷竟然爆炸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那是在那颗手雷在掉地的时候那上面的引信恰巧就撞到了石头上! 竟然有如此意外之喜,可是商震却也来不及高兴,只因为就在那个手雷炸响之际,他突然就看到在前下方突然同时就冒出好几颗日军的脑袋来! 在这个紧张的时刻,商震都来不及数有多少名日军,他把枪口一挪,手中的花机关便“他他他”“他他他”的响了起来! 子弹有打中日军的,也有打在石头上的,商震的火力是如此之猛,那石头上便溅起一溜火星! 可也是随即正操枪射击的商震便听到了空仓挂机的声音,他的枪哑了! 那弹鼓之中本来就没有多少发子弹了,又如何架得住他情急之下的如此挥霍?在他一顿急射之下弹鼓里的子弹清零了! 商震已经是一个老兵了,长期的琢磨与日军的对战已经让他很多事情变成了本能的反应,这回他便连枪都不要了,撒手一扔枪,人便往后缩去。 他这一给缩是如此的及时,有“啪”的一声枪响,一发日军射出子弹擦着商震的头皮就飞了出去。 商震就觉得自己的头皮火辣辣的痛,不用看都知道自的棉帽子上肯定多了一个枪孔! 只是这是从商震的这个角度上来说的,而从那个射击的日军的角度来看,商震已经中枪了。 有日军吆喝了起来,端着枪从大石头后便又绕了出来向前追。 日军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他们可是日本关东军,日本关东军本就是日本军队中的精锐,而他们这些追上来的日军却又是精锐中的精锐 。 自打这伙日军与商震这伙人接火以来,他们至今没有看到对方有一人被打倒,可是他们这头却已经死了有好几个了。 若是那斗志不高的军队或许会被商震他们吓破了胆,可是对于他们这种精锐而言,他们却觉得出现如此之情况,实在有损他们的赫赫威名。 只是现出身形追得正急的日军却没有料到,本是看似中枪跌下石头的商震突然又在那块大石上露出头来。 而露出来的又怎么可能只是商震的头?商震手中的枪那是同时露出来的,这回商震手中拿着的却是一只盒子炮。 “啪”“啪”两声枪响商震又放倒了一名日军,这回他一缩身便跳了下去。 到处都是石头,商震往这块石头爬的时候就知道下面是乱石,可是那他也得跳!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知道自己这个地方不能呆了,自己可在这里有一会儿了,现在这里就是一个吸引日军仇恨的地方! 而就在商震跳下来的刹那就觉得后面有人直接把自己托了一下。 “快跑!躲起来!”商震都来不及管是谁在自己要跌倒之际扶了这么一把,他脚丫子一挨实地转身就跑。 而他这一跑之时才注意到自己,后面却是还跟着四五个人呢。 中国的语言真是奇妙啊! 什么叫作鸟兽散?现在商震他们这几个人就是作鸟兽散,象受惊了的鸟啊兽啊那样的散去,商震他们蹿出去的那个快啊! 这也多亏了他们跑得快,就在他们蹿出了十来米各自找石头躲了起来的时候,就听身后是一阵“当”“当”作响! 什么东西当当作响,那是日军把手雷甩过来了,片刻之后,这片石头里便传来了爆炸声与弹片碎石击撞的声音。 他奶奶个腿儿的,小鬼子的东西怎么都是好东西呢?中国人啥时候也能造手雷呢?缩脖端腔护着脑袋蹲在一块石头后面的商震就想。 第211章 阴错阳差的饵(五) 不光商震是这么想的,当二憨子架着虎柱子往回跑的时候,虎柱子也在骂:“他奶奶个腿儿的小鬼子的小炮真硌应人!” 虎柱子被日军射出来的榴蛋的弹片伤在了小腿上,他那半条腿已经是鲜血淋漓了,至于弹片卡没卡在骨头上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而日军的掷弹筒仍然在射击的,不过日军却没有想到,商震他们已经那被炸的位置退了出来。 “快撤!鬼子的大队该差不多到了!”商震再次喊道。 此时他们依旧在那片高高矮矮的石头当中,商震扫了一眼却也看到了十多个自己人。 他还真就想到王老帽了也看到了王老帽并不在众人之中,不过在他看来王老帽鬼精鬼精的,此时说不定跑到哪里去了。 于是所有人撤退。 只是他并不知道此时王老帽和小簸箕却已经在那条公路的右边前行了五十多米了,两个人正各自将盒子炮指着对面。 “快特么的出来呀!”小簸箕着急的嘀咕道。 “来了就等着吧,肯定会出来的!”王老帽说了一声。 可说实在话,让再等一等这并不是王老帽想说的话,他想说的真心话是,你个小兔崽子,是你把我勾到这里来的,现在你又着急了! 本来小簸箕和王老帽跑到了公路的对面,他们两个的想法是在这里从侧翼向日军射击。 他们两个干掉了两名日军,然后就躲了起来,眼见着着对面并没有日军发现他们俩,两个人便想往回跑了,可这时他们便听到了日军掷弹筒发射的声音。 小簸箕当时就说“你说咱们两个去把鬼子小炮干了咋样?” 王老帽便说“好啊”,尽管说完之后王老帽又后悔了! 所有的战斗从来都是步兵在前面冲锋,机枪火炮之类的掩护火力在后。 虽然说他们现在所说的日军的小炮也只是不到两尺长的筒子,可那也是掩护火力,人家是不可能上前面冲锋的。 他们要想干掉日军的掷弹筒,那就得接着往前面跑,换言之,接着深入敌后。 而这时候他们再往前跑,虽然说和日军隔了一条公路,可就他们这种行为不说是作死却也差不多。 或许小簸箕心中没数,可是王老帽却知道日军的大部队可是快上来了。 这要是他们两个被前面这些正与他们作战的日军发现了,后面的日军大队再一上来,他们两个真的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可是为什么当时王老帽脱口而出“好”呢? 那是因为王老帽对日军的掷弹筒也是恨得要命。 中日双方也只是在九一八事变之后才开始交战,王老帽也是在与日军的作战中才知道了日军有掷弹筒c——这种一两个人就可以操控的“小炮”。 当王老帽发现日军有这种小炮的时候,他就发誓要干他一家伙,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小簸箕又这么一“勾搭”他,他竟然脱口而出又答应了! 要说王老帽并不在乎自己的面子,他本来是想反悔了的,可是小簸箕是个急脾气,人家却是又往前跑了,那你说他跟不跟? 所以最终王老帽还是跟着小簸箕往前摸了过去。 虽然王老帽跟过来的是不情不愿的,可是既然已经来了,刚才他眼见有其他日军的背影他都没有开枪,那要是这回搞不定日军的小炮自己不白来了吗? 自己还真是胡闹啊,以后说啥不能这么干了,就这一回! 王老帽一边下着决心一边等着操控掷弹筒的日军的出现。 他和小簸箕当然知道操控掷弹筒的日军在哪里。 那子弹筒是曲射武器。 啥叫曲射武器?那打出去的炮弹也好炸弹也罢就像人扔石头似的,扔出去那就是一道弧线。 因为是一道弧线,所以就可以避开障碍物从而攻击躲在障碍物后的敌人。 而也同样是因为射出去的炮弹是一条弧线,那么射击者也可以躲在障碍物后面。 现在那几个操控掷弹筒的日军就躲在了几块大石头的中间,就是小簸箕胆子很大,王老帽这回也“疯”了,他们两个也绝对不会跑过公路去袭击人家的。 小簸箕还没有那么虎,王老帽也没有彻底精神失常。 “哎,我说老王你刚才可说了,小鬼子把小炮砸完了,他们的人就该往上冲了。 那他们的人都往上冲了,那他们的小炮也该往前挪了吧?”小簸箕到底是小沉不住气了张嘴又问。 “我又不是小鬼子肚子里的虫子,我哪知道他们为啥不 挪窝?”王老帽气道。 可他心里想的却是,咦?这个小兔崽子,高兴的时候喊自己“王叔”,现在又管自己叫“老王”,这“老王”是该你叫的吗? 就是王老帽自己都没注意道,其实他是很喜欢小簸箕的。 要问为什么? 王老帽可四十多了,小簸箕才十几,那也就算刚成年,王老帽这是没成家,这他要是成家的话,他的孩子都该比小簸箕大了! 小簸箕的活泼好动恰恰就专制他的蛮横老成! 只是王老帽喜欢小簸箕,奈何小簸箕却不懂。 “哎呀,老王看你这话说的!你真的要去小鬼子肚子里当虫子。 那你不得和那啥天天在一起啊,我也不能让啊!那多恶心啊!”小簸箕却这么说。 就小簸箕这句话气的王老帽都直翻眼珠子! “你个小王八羔子说谁呢你?”老老低声就骂,可是就在他一翻眼珠子这功夫,他的脸色就变了。 只因为他这一翻眼珠子恰好就看向了远方,这时他就发现在那是公路的尽头,日军的大部队出现了! 这特么还打什么打?赶紧跑吧! 王老帽刚想招呼小簸箕转身一个鸭子加两个鸭子——三鸭子(撒丫子),可这是小簸箕就惊喜的低声叫道:“那几个小鬼子出来了!” 嗯?王老帽闻声再看公路对面可不是吗?真的就有日军从那个石凹凹处跑出来了。 一二三四,一共四个日军,有两个手中各拿了一个小筒子,那就是掷弹筒,而另外两个手中各拎了一个盒子,估计那盒子里装着就是日军所打的榴弹。 “干他狗日的,一,二——打!”小簸箕已经兴奋了起来,他也只是刚说“打”枪便响了起来,而这时王老帽便也扣动了扳机。 他们两个等这几个日军已经等得有一会儿了,并且日军那也是行进在乱石之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慢一点人家可又钻到石凹凹里去了! 枪声响起,有两名日军中枪就倒了下去。 而剩下的那两个人的反应不能说是不快,可问题是这回他们偏偏碰到了王老帽和小簸箕所用的却都是盒子炮。 王老茂和小簸箕所用的盒子炮都属于半自动手枪。 那两名日军在听到枪声,那就是眼见自己同伴中枪倒地那也得总是总是看一眼吧。 那是他们趴下的快还是王老帽他们两个松开扳机再扣动扳机来的快,这还用问吗? 于是那两名日军扔了手中的家伙便也倒了下去。 至于说王老帽和小簸箕是否将人家一枪毙命了,他们也不知道。 “咱们两个去把小炮弄(nèng)回来呀!”到了这时小簸箕却还在想美事儿呢! “弄(nèng)个屁,快跑!鬼子的大队上来了!”王老帽急火火的吼道。 他发现了,今天自己是纯粹的被小簸箕这个小崽子给带到沟里,不,带到深渊边上去了! 这都多危险了,你特么的还想往里面扎猛子呢! 第212章 阴错阳差的饵(六) 王老帽和小簸箕遇到麻烦了。 正如先前王老帽所想的那样,他们两个终究没有往深渊里扎猛子,可是站在深渊边上就不危险吗? 他们两个所遇到的麻烦,不是说从远方正在奔来的日军大队,而是他们被正在与他们作战的日军盯上了。 这会儿日军人不多,却也比商震他们人多,前面的日军听到了后面枪响便有回头张望的,于是他们发现了王老帽和小簸箕。 这伙日军当然清楚,他们的后面就是作为火力支援的四名负责操控掷弹筒的同伴。 且不说这四名日军有没有步枪,就是人家有步枪也不会向前射击的,因为人家的武器是掷弹筒,那么后面有枪声响起人家又怎么可能不回头看? 有日军军官召呼了一声,七八名日军端着步枪就从公路对面跑了过来,而王老帽和小簸箕也只能借着石头的掩护往远处跑。 枪声不仅惊动了日军,却也惊动了前面正在奔跑的商震他们。 商震回头他没有看到王老帽和小簸箕,却看到了正从公路上穿越过去的日军。 到了此时商震才觉得不对劲儿了。 他扫视左右后忙问:“你们看到王老帽了吗?” 而这时二憨子也问:“你们看到小簸箕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之际,这时便有一名29军的士兵说道:“我看到你们的人,那个岁数大的和岁数小的往公路对面去了!” 到了此时,商震若是不能想到什么,那就不是商震了。 “二憨子陈翰文你们两个照顾虎柱子,其余的人跟我回去救人!”商震便说道。 商震说完就也往公路那头开始迂回。 只是他们这伙人一共才几个?29军的人便都看向了杜满。 商震可管不着人家29军的,人家要听杜满的! 杜满并没有说什么,可人家却是以自己的实际行动作出了回答,他拎着盒子炮追着商震就去了,于是后面士兵便“呼啦”一下全都跟了上来。 而此时王老茂和小簸箕正在那高高矮矮的石头中前进着。 到了这个时候,小簸箕那张小嘴还在说呢:“哎,我说老王,你说这回咱俩要是跑出去了,咱俩是不是赚大了?” “我看你是心大吧!”王老帽实在是被小簸箕弄得无语了。 作为老兵的王老帽自然明白,你看他们两个偷袭日军可以,可如果和日军当面锣对面鼓的打起来,就他们两个能打掉四名日军吗?或许能吧,但是估计他们两个也完犊子了! 两个人嘴上说着话,自然并不耽误跑。 只是两个人刚往前跑了二十多米,就听身后一声枪响,而与此同时他们的面前就是“当”的一声,然后小簸箕叫了一声,便单膝跪在了地上。 “咋了?”王老茂连忙停下来去看小簸箕。 “打卜勒盖儿上了!”小簸箕一咧嘴,不过好在他一咬牙竟然又站了起来,这时王老帽才看到小簸箕的膝盖处的裤子上已经是多出了一溜沟。 “还能动吗?”王老帽忙问。 小簸箕活动的腿又往前走了两步,咦?还能走! 两个人便又跑了起来。 “这狗日的小鬼子子弹咋还能拐弯儿呢?”小簸箕边跑嘴里抽着冷气还边说呢。 王老帽也不理会小簸箕边回头看边往前跑。 作为老兵,他心里当然明镜似的,也是该小簸箕点背被跳弹伤着了。 日军打了一枪,不知道怎么就打到了小簸箕前面的石头上,结果那子弹弹了回来,结果就打在了小簸箕的膝盖处,好在是没有大伤,小簸箕还可以接着跑,否则自己这回真的就扔在这儿了。 至于为什么要扔在这里,那还用问吗?王老帽却是明白,自己再管小簸箕叫小王八犊子,可是他也绝不会弃掉小簸箕自己逃命的。 气喘吁吁,王老帽和小簸箕在那乱石之中穿行,他们忌惮身后日军的子弹自然跑的就慢了一些。 又跑了片刻,王老帽最近眼前豁然开朗,他们两个终于钻出那片乱石堆了,前方却是一块五十多米宽的空地,空地那头依旧还是石头。 奶奶个腿儿的,要是摆脱不掉,不如跑到对面给小鬼子再来一家伙! 王老帽心里想着拼命就往对面跑,可是他也只往前跑了一半,突然就把手中的盒子炮端了起来。 人在跑步的时候可不都是这样吗?那两只手都是要悠起来的。 而就在王老冒把枪都端起来的刹那,他就愣了! 因为这时他就看到对面有人正冲他招手呢!而人家穿的也是灰布衣服。 若说不认识那也就罢了,但是王老帽这时却注意到对方那肩膀子上却露出了大刀的刀柄! 大刀的刀柄是什么?那就是29军的招牌啊! 而到了这个时候,小簸箕才反应过来“啊?有人!” “自己人!”王老帽说道,恰恰对面有人也说话了,说的却是与王老帽一模一样的。 王老帽和小簸箕直接就冲了过去,等他们两个闪身到大石头后面的时候却才惊喜的发现,就在这片乱石的后面竟然还有十来名29军的士兵,而且,竟然没有一个是他们见过的! 那些士兵并没有露出头去,却是都在石头后躲着的。 到了此时,王老帽和小簸箕才意识到,自己伙竟然也来援兵了! 而这十来个士兵也正是那个团长派来接应他们的 “接着往前跑,把小鬼子引过来!”刚才露头说话的那个士兵再次说道。 到了此时,王老帽和小簸箕都觉得自己脑袋晕晕的,幸福实在是来得太突然。 可是他们随即就把这种幸福埋在了心里,两个人一声没吭就接着往前跑了。 而他们也只是在那石头堆中又往前跑出去了五十多米就听到身后是一片排子枪声。 那枪声一响,王老帽和小簸箕就收住脚步,他们两个一转身便又往回接着跑。 待到两个人跑到刚刚冲进石堆的那个地方,眼见着那片空地上竟然齐刷刷的趴倒了六名日军。 有红色的血正从那六名日军的身体中流出来,把洁白的雪地都染红了,那血还在寒冬之中冒着热气呢! 第213章 阴错阳差的饵(七) 日军的大队追上来了。 他们离那枪声响起的地方已经很近了,可是就在有日军冲进那乱石之中时所看到的也只是自己一方的几具尸体。 有日军伤员费力的伸手指向了前方,于是这时日军恰巧便看到了有中国士兵在那石隙之中闪过的身影却是直奔公路去了。 这时更有几名活着的日军士兵从那乱石之中钻了出来。 这并不是说这几名日军士兵就怕死,而是因为敌我双方已经打乱了,当他们的同伴被打死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赶上。 “”,有日军军官拔出指挥刀向那路上指去,于是数十名日军便向前方追去,而日军的大队也蜂拥而上。 在日军看来,这些个中国士兵所做的一切是对他们日军大日本皇军赤裸裸的打脸。 对方也就是那么点儿人,那怎么就追不上呢? 而日军真的追不上吗?他们却不知道此时刚刚跑到公路上的商震他们却已是叫苦不迭了,这咋还得跑呢? 商震他们听到身后枪响终是猜到了王老帽小簸箕在后面便赶回来相救。 而这时恰巧杜满爬上了一块大石头,他便看到了王老帽这头多了他们29军的人。 人家还冲他们比划呢,人家那个手势一共比划了“三道儿”,什么叫三道儿?那条公路是一道儿,路两边那就各是一道儿。 到了这时杜满便体会出了什么,不是自己队伍上来了想打日军的伏击在公路两边藏着呢吧? 那他们还不跑? 于是杜满喊了一嗓子也不管王老帽那头了,便要带着商震他们这些人转身就逃! 要不说自己人之间互相信任很重要呢,当时商震还问了呢,那王老帽那头咋整,而杜满也只是回答了一句“没事,别管了!”,商震他们便也跟着杜满跑了。 眼前的这种情况,杜满却哪有时间跟商震解释啊? 那日军的大队距离他们也就是不到一里地了,就这样的距离,如果日军指挥官下一道命令说给我全体射击,那估计日军都不用瞄准,人家就是开枪瞎蒙都能把他们打中了! 而与此同时,王老帽小簸箕随着救了他们的那个班也正在乱石之中向远方撤去。 “小鬼子会不会来追咱们啊?”小簸箕边撤边问。 “只要来的不多就没事。”有一个西北军的士兵回答了一句。 “哪那么多话?快走!一会儿小鬼子就搜到这儿来了!”王老帽训小簸箕。 于是众人不再说话,抓紧撤离,其实他们现在离日军的距离更近。 只不过由于那些高高矮矮的石头的遮挡,这头日军大队还没有发现被他们击毙的那六名日军。 要说日军的大部队继续前行自然会进入埋伏圈,可同时,这么多日军又怎么不可能不派出一些兵力对战场进行打扫搜索? 最终王老帽和小簸箕随着那个班终是出了乱石堆进入到一片树林中。 虽然现在是冬季,但是这片树林却是些细小的杂树。 在这里他们可以俯瞰前方的公路进可攻退可守,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而此时正在公路上拼命奔逃的商震他们已经是叫苦不迭。 秦川边跑着边往路边看,他所想的无疑是援兵在哪里。 可是看的结果无疑是令他失望的,路两边的乱石已经少了一些,他却是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别往两边看,快跑!”杜满大声吆喝。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再跑了,要命的是后面的日军现在距离他们也就是四百来米的距离了,他们这些人跑的路太多了,是真跑不快了,可偏偏他们又不能往路边的石头后躲。 人家杜满可是说了,两边应当有他们的援兵。 这要是由于他们贸然跑到了路边,直接让埋伏的援兵暴露那得是多大的罪过?都是老兵,这个道理都懂! “啪”“啪”“啪”,后面的日军终于冲他们开枪了,枪声里一名西北军的士兵中枪便扑倒在地上。 “不要看两边,不要管伤员,接着跑!”这时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而就在这一声喊里,本来想停留下来去救助那名士兵的其他人便如打了鸡血一般再次奋力向前冲去! 为什么?只因为喊话的声音根本就不是商震他们这些人当中的,那喊话声却是来自于路边。 商震他们当中有人刚想扭着脖子去看一眼,可是随即就想到人家喊了不要看路两边,那无疑是怕暴露了大部队的企图,那还看什么?接着跑吧 ! 只是既然后面的日军已经有人开枪了,那么其他的日军便同样开始了射击。 有子弹打到了路边的石头上,发出“当”的响声,有子弹从商震他们中间穿过,同样,他们中间有三名士兵再次被子弹击中。 然后那被击中了的三名士兵,就如同被刀砍过的稻草人一般直接倒了下去翻滚了起来。 “再坚持坚持,反击就要开始了!”这时路边又有喊声响起。 此时商震他们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由于长距离奔跑大脑缺氧,他们的大脑中仿佛成为了一片空白,可是对死亡的恐惧对打伏击胜利的渴望又让他们咬牙坚持。 商震他们所有人脚下生风而又喘气如牛,而这时在那杂乱的枪声中,本来是跑在后面的商震就感觉有子弹“嗖”的一声从自己的裤脚处穿过。 到了这时,却是商震头一回体会到子弹贴身而过的感觉,先前他的帽子挨了一枪,可是那种感觉是火辣辣的。 这回子弹从裤脚处穿过去的感觉却很怪异,在奔跑的风声中有一线更强劲的风在自己的腿边“吹”过,尽管有这种体会的时候那发子弹早飞过去了。 哎呀,自己也险些中弹! 就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商震忽然就往前猛的一趴,然后他也倒下了! 只是这时正拼命向前奔跑的众人谁又会注意到他,却又是接着奔跑。 又是一阵疾跑,等马二虎子想起商震没有跟上来正要回头时,他们便听到了如同爆豆一般的枪声! 他们这些没有中枪跌倒的人环顾左右就见自己一方并没有人在中枪倒下,刹那间他们终于明白了,伏击战终于开始了! 可这些也就罢了,到这时马二虎子却才注意到商震已经趴倒在距离自己二百多米的地方,而追上来的日军距离商震好像也只有一百来米了! 第214章 眼皮子底下的逃生 马二虎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就想往前冲,却被就在他身旁的韩练才一伸手又给拽倒了。 “找死啊你!”韩练才薅着马二虎子就不松手。 这时已是掉转过身子的众人向前方看去,敌我双方已经打起来了。 这回可绝对是个大场面! 道路两边的石头上面露出了无数穿着灰色军装的中国士兵,而公路上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骤然遇到袭击虽然也有混乱,可是更多的人已是趴倒在了地上架起了枪! 是啊,就这种情况,谁敢往前冲?那要是死了都不知道咋死的! 而此时觉得自己都快趴到日军脚下的商震的肠子却都快悔青了! 哎呀,聪明反被聪明误啊!自己好端端的非得趴下干嘛呀? 趴下也就趴下了,偏偏自己的脑袋是对着前方的又把自己的屁股留给了日军。 且不说有哪个日军给自己补上一枪,那就是飞来一颗流弹,那自己真的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商震为什么会埋怨自己? 只因为虽然先前他的裤腿被日军的子弹给“咬”了一下,可是本来他是可以不摔倒的,他是可以接着跑的。 可是就在他感觉到子弹飞过之后便觉得这么跑下去可太危险了! 而他还没忘了自打日军大队追上来,自己这伙人跑了可是有好几百米了。 他就猜杜满所说的有援军,那自己这些人应当已经跑进援军的火力范围了吧,那么,自己干嘛还跑?自己往地上一趴不就可以躲避开后面索命的子弹了吗? 别看说的复杂,当时在奔跑之中的商震也只是一转念便想明白了这点,于是乎,他鬼使神差的就趴下了! 要不有人说,人的命运有时不是靠奋斗而是靠自己如何选择呢。 商震这么一趴不要紧,而很快的援军还真就向后面追来的日军大队射击了。 可问题是他现在屁股朝后啊! 他耳听着那比过年的炮仗还要响的枪声,而且刚才他都听到身后都有日军的叫喊声了,你说他现在敢回头去看吗? 他哪知道后面的日军离自己有多远?自己要是不动就这么装死还好,可是自己要是动了再被后面的日军看到了人家再给自己来一枪? 你说,自己这顿臭嘚瑟,可不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商震趴在地上脸贴着地又往前面看,他那是想看看已经跑远了的同伴们在做啥? 可是他所看到的却也只是起伏不平的路面罢了。 就时下的公路哪有那么平的?凸凸凹凹的,他是趴着的,他为了装死那脸自然是贴在地面上的,就这个高度,那凸凹不平的地面完全可以挡住他的双眼嘛! 所以现在的商震听双方枪声如爆豆他却是只能度日如年就在那里放挺儿。 自己还是别吓唬自己了,他又想,其实没有多大事儿,后面都打得那么激烈了谁又会管自己这具“死尸”? 想到这里商震终是鼓足了勇气用自己的双肘撑着地面让头稍稍抬了起来,然后就垂着脑袋往后看。 他们所奔逃的这个路段本来就是一个缓坡,他往上看看不到这回往下瞅却是看到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就吓一跳! 这时他才发现有那么几十名日军距离自己也就五十多米了! 天哪,自己离小鬼子这么近了吗? 商震记得自己跌倒之时,后面的日军离自己即使没有二百米可一百来米总是有的吧! 他却哪知道,就在他装死趴下的这段时间里,日军固然有向公路两侧原地还击的,可却也有日军在军官的命令下向前冲的! 日军为什么向前冲?那当然是因为这里是一段坡路日军想抢占制高点嘛! 真的是弄巧成拙了啊! 商震紧张了起来,而此时他的右手是压在身下的,压着的可不只是他的手却也包括他右手中依旧攥着的盒子炮。 只是商震却知道,此时自己手中的这支盒子炮一共也只剩下八发子弹了。 他这支盒子炮是十发装的。 先前在那片石头里,他把花机关的子弹打空了,为了迷惑敌人他甚至连花机关都扔了。 而这支盒子炮又打了两枪,所以现在里面也只剩下八发子弹了。 虽然这一路过来,商震也省着用子弹了的,可是毕竟原来他的子弹还是不少的,而这曾经豪横的富豪现在穷的就剩下了这八个一撞就叮当响的铜板,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而除了这支盒 子炮这八发子弹,商震再剩下的武器也就是那把挂在腰间的刺刀了。 没办法了,准备拼命吧,商震暗自叨咕了一句。 而他现在这么一想那心里反而定下来了,他略略的把支撑身体的双肘放低了一些,接着用眼神瞄着后面正冲过来的日军。 后面的那些日军当然也注意到了前面有一具中国士兵的“尸体”,只是人家真的没有功夫搭理他,那原因自然在于道路两侧的中国军队依旧在向他们射击。 有日军中弹又有日军冲出,终归那些个日军离商震又近了一些。 而这时商震前方已是躲到路边的马二虎子却已经把自己的花机关冲日军瞄准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仇波说话了:“二虎子你可别犯虎!” “犯啥虎?日本人那脚丫子都快踩到商震的腿上了!那万一商震没死呢!”马二虎子反驳。 “二百公尺呢,你能保证只打到日本人不打到商震吗?”仇波气道。 “啊?”马二虎子听仇波这么说愣了一下,那本是扣在扳机上的手挪开了。 “你们谁有把握不把子弹打到下面去?”这时仇波又问其他人,而这其他人自然包括杜满的人。 只是没有人应话,就西北军的那些破步枪能打到二百米就很不错了,说二百米外就能一枪毙敌的真就不多,象二成子那样的神枪手则更是凤毛麟角! 前面的人拿商震没有办法,而此时有日军士兵端着步枪哈着腰已是离商震这具“尸体”越来越近了,商震也准备翻身而起了。 他不可能任由日军把那翻毛大头鞋踩到自己身上来,万一哪个日军手欠再给自己补上一刺刀呢!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忽然就听到了枪声骤然减小了,与此同时他忽然就听到了一片喊杀之声,那声音来得是如此之突然如此之猛烈,以至于把他都惊得一颤! 而正在发生的还不止于此,商震就听到自己身边两侧竟然也有了喊“杀”声,那声音更让他觉得震耳欲聋!与此同时,身后的日军也已经“哇哇”的大叫了起来! 冲锋了?肯定是29军冲锋了! 在这一刻,被那喊杀声所激的商震就觉得本来趴得都有些僵硬的身体就是一热,于是他有动作了。 而在接下来的一刻里,道路上冲在最前端的日军虽然也在紧张的注视着挥动着大刀从两面冲过来的中国官兵,可是依旧有人注意到,前方的那具“尸体”突然活了! 那人已经翻身坐起,而同时人家的手中还端着一把德式毛瑟短枪! 第215章 大刀,雄风?悲情? 目力所及之处,穿着灰布衣服的西北军士兵们手挥大刀正从公路两连冲出,路两旁那凛冽的刀光都超过了山野里的雪光。 而反观日军,除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日军被西北军围住了双方一顿白刃厮杀之外,公路上的日军竟然收缩了! 日军并没有象所有人所想象的那样仗着手中上了刺刀的步枪够长就直接捅刺而出。 于是,那西北军手中挥舞的成片的刀光便与日军顶在身前的一片刀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应当是中日战争以来中日双方进行的第一场大规模的白刃战。 西北军的火力是赶不上日军的。 虽然是伏击,可是双方交火也只是一会儿功夫中国军人便发现,虽然他们有石头作为掩体,可是在对射的过程中竟然吃亏了! 于是那位指挥这场伏击战的团长毅然决然的下令,发起了白刃攻击! “冲上去!不要让他们结阵,把他们分隔开!”那个团长大吼! 他们头上的刀光对着胸前日军的刺刀,不用细想都知道这种碰撞之下他们的人会吃多大的亏。 对面一片刺刀相向,若是不能把刺刀分开对日军进行切割,纵使他们西北军在大刀上训练有素,可是那大刀又怎能及得上步枪的长度。 千军万马刺刀林立这时候比的可不是个人的武艺如何?这时却已经是团体作战了。 要说这个团长的指挥无疑是正确的,可问题是日军的阵形就是那么容易被撕裂开的吗? 在他们的人冲杀分割的过程中,日军的刺刀就不长吗? 于是惨烈的一幕发生了。 一名西北军士兵挥舞着不到一米长的大刀向前扑去,他当然知道迎面会有刺刀刺来,可是他依旧上了,29军的人就是这么有血性! 只是这名士兵的大刀虽然荡开了两把刺刀,却依旧有一把刺刀从旁边扎进了他的肋部。 “啊!”那个士兵不干的怒吼,奋力欲将刀扔出,只是那刺入胸膛的刺刀终是让他终是撒手扔刀。 那名日军眼见刺中自然就要拔刀,奈何此时却是团战,敌我双方但凡有所停顿必招致对方的反击。 那日军的刺刀尚未抽出,后面西北军的士兵就再次冲了上来,一把大刀却是直接劈在了他的脖颈处。 有血喷薄而出,这也意味着今天这场战斗注定的惨烈! 刺刀与钢刀碰撞发出“锵锵”铁鸣,不断有西北军的士兵被刺了,可是终归有西北军的士兵冲入敌阵之中。 既然有日军被截断,那么就意味着群殴的开始,而被截断的日军再次结阵以背相抵。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有盒子炮的射击声响起,不断有日军士兵惨叫着倒向了地面,纵使有的不倒那腿脚却已经不灵便了。 这里的原因在于有西北军的人向日军的腿部开枪射击了。 上身是不敢打的,公路也就那么宽,如果子弹打飞了就会伤到自己人,那么用枪打你们的脚面子c小腿总是可以的吧! 敌我双方拥挤厮杀在了一起,盒子炮终归不能恣意射击,它他成为了这场厮杀的辅助手段。 可日军偏偏就没有这种近距离射击的武器,或者即使日军军官有那种王八盒子式的手枪,可是那手枪的配给率也绝比不上西北军盒子炮的普及。 一时之间,在长达几里地的战场之上,日军凭借着38式步枪的长度占据了优势,可是西北军却用盒子炮的抵近射击将劣势扳了回来。 敌我双方就这样厮杀着,喊声震天不断有人倒地,你我双方的人有的已经互相扭打在了一起。 而他们的血液在流到地上之后,便也搅成了一团。 血液开始只是染红了雪地,可是渐渐的便犹如蚯蚓,再后来便宛如小溪! 与绝大多数的战场不同,此时在战场最前端却是一片寂静,几十名西北军的士兵手中擎着大刀正与被他们围住的十几名以背相抵日军士兵对峙着。 而就在我双方的周围,还躺着些日军的以及中国士兵的尸体。 日军没有伤员,纵使有被刺伤的却也被中国士兵补了刀,而中国士兵的伤员则已被救到了一边。 这里的原因在于,在那几十名西北军士兵之外又有近20名中国军人正端枪警戒着,甚至有的脚下所踩的正是日军那血还是热乎着的尸体。 白刃战从来就是这样残酷,处于劣势的一方根本就不会有伤员之说,因为所有伤员注定了会被补刀。 而就在这些人中有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支38式步枪,他的盒子炮 已经插在了腰间,那个人却正是商震。 先前,日军的前锋冲到了这里,恰巧西北军也发起了白刃战,趴在地上装死的商震终是翻身坐起击毙了两名日军。 然后从两边冲杀过来的29军士兵,便与日军展开了白刃战,商震终是因此躲过了一劫。 而那白刃战了只是进行了片刻,远处的杜满带人重新又杀了回来,商震与自己人终究是会合到了一起。 不过由于他们步枪有限,敌我双方又混杂在了一起,所以他们也没有往前凑,却是就在旁边补刀兼观敌瞭阵了。 且不管别的地方战斗如何,至少在他们这里是形成了中国军队对这一小撮日军的优势围攻的。 要怪也只能怪这些日军冲的过猛过快,就被29军的人直接给截断在了这里。 此时商震看着29军士兵身体空隙中日军那端枪戒备的身影,他终是对日军的拼刺能力有了了解,他也搞明白了,当日军的38式步枪碰到了二十九军的大刀孰强孰弱。 若是以一支步枪对上一把大刀论,双方平分秋色。 若是以多支步枪对上多把大刀论,日军占优。 先前冲上来的这些日军有四五十人人,在与围上来的二十九军官兵的厮杀之中已经倒下了一多半儿,而29军倒下的人和日军相比只多不少! 而现在别看被他们围着的只有十几名日军,可是想把这十几名日军放倒了,那又得搭上多少中国军人的性命! 商震手中拿着那支步枪就在29军的人后面站着,那支步枪是他从日军的尸体旁捡来的。 而此时非但他是这么站着的,就在围着日军士兵的外围,却是又有他们伙的几个人各拿着步枪也在那站着。 看他们那副样子就好像,不,不是是好像!而就是当有29军的人中刺刀倒下,他们就要替补上去与日军拼刺刀! 至少,目前被围在路中间的日军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有日军部队已经被西北军的大刀杀破了胆,比如被29军夜袭的那一支。 可这支日军却是头一回撞到29军的大刀,他们自认为白刃格斗他们还是要强的! 只是事情真的象这些被围的日军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吗? 就在商震的身后,却又站着几个手拿花机关和盒子炮的士兵。 现在这副情形无疑有些古怪。 由于敌我双方打的是白刃战,已经全搅在了一起,为了防止误伤同伴用短枪的反而不敢开枪了!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第216章 大刀,雄风?悲情(二) 别的地方喊杀连天血流成河,商震他们这里不可能总是这样对峙着。 过了一会儿,冲着下坡方向的几名日军突然大喝了一声齐齐端着刺刀向前冲去。 他们这是要冲出去想与下面的日军会合了。 敌我双方本就在紧张的对视着,日军这么一动,中国士兵当然也动了。 挡着那几名日军前面的西北军士兵挥刀就去磕碰日军的刺刀。 白刃战永远是最血腥的,也是见生死最快的。 在那刺刀与大刀碰撞的过程中固然有西北军的士兵荡开了日军的刺刀顺势将对面的日军戳到,可也有日军将西北军的士兵刺倒。 人倒下一个那便出了空隙,日军便齐齐吼叫着奔这里冲来。 而前面西北军的士兵倒下了,而商震却正挺枪站在了这里! 先前西北军围杀日军,商震就估摸着这些日军要突围,那么,日军会往哪个方向突? 软件抢占制高点的任务完成不了,那么这些日军当然是要去和他们的大部队会合,也只会往下坡的方向冲。 而商震的选择就是自己一定要站在这里! 商震怕死吗?他也怕死,可是他却更知道如果自己这个头儿都怕死那么这日本鬼子又该怎么打?人家西北军的人能够用大刀就去和日军拼,那自己这个东北人又差啥? 还是那句话,死是可怕的,可是的有的事情却是比死还可怕,所以二者相选,商震宁可选择去险中求生! 所以,当日军觅得空隙往商震这里冲来的时候,令正在围攻日军的西北军士兵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商震突然就把手中的步枪向日军扔了出去,然后他“吧噔”一下竟然躺到了地上! 这时候日军会愣吗?那人全部心思都要求生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会愣,商震前面的日军挺着刺刀就冲上来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枪声便响了起来。 “他他他”“他他他”“啪”“啪”“啪”,花机关与盒子炮的射击声便同时响起,而那射击者却正是商震身后的士兵。 就在商震倒下的片刻,躲在他后面的马二虎子仇波等人视线为之一清,他们可就看到了日军了。 看到了日军他们的枪便也响了,这一切本来就是桑稚计划好的。 打日军的脑袋打日军的上半身不行,容易误伤到自己人,那么他们的选择便是打日军的下半身! 商震已经在他们前面倒下了他们又伤不到商震那还用怕什么? 于是那第一名日军凭借着惯性固然端着刺刀冲了上来,可是在中弹之后却依旧是摔倒在了商震脚前。 而这时,就在那名日军本能的把手中步枪欲向地上的商震刺去时,“啪”的一声枪响,一发子弹正打在了这名日军的面门上,这一枪却是商震自己打的。 这名日军撒手扔枪便趴了下来,他手中步枪的刺刀可是冲下的,于是眼见着这支从上至下而来的步枪便扎到了商震的胯前!商震又玩了把悬的! 商震一手端枪,一手却攥着自己的那把刺刀。 身后同伴的枪依旧在响着,可是他们却不能直接击毙日军,商震又怎么知道哪个日军会不会在中枪之后再扑到自己的面前? 而这时那本是处在包围圈里剩下的日军便再也承受不住子弹射击对他们所带来的压迫了,所有日军终是发了一声喊,这回也不摆他们的刺刀阵了,便各自端着步枪向外冲杀而去。 如果说刚才对峙的时候日军是在里面布了一个圆,那么,29军的人则是在外面布了一个圆。 现在日军开始各自突围了,这两个圆便同时被打破了,敌我双方这回真的就是大刀对上了刺刀拼杀在了一起。 原本是集团对战的白刃战就这样被打破了。 生死打杀之际,最直接的最快速的最要命的就是最有效的,但凡是捉对厮杀也只是一两下便分出了生死,哪有那么多所谓精妙的招式可言? 而这时候自然轮不到商震他们上,商震他们可就在外围看着呢! 那日军拼刺就是一刺刀捅了过来,若是刺中了也就是刺中了,若是刺不中他们的小命也就休矣。 而29军用刀的方式那也是极为简洁。 正如原来杜满曾经跟王老帽所说的那样,那就是用大刀斜指着自己的左脚尖,当日军刺刀刺过来的时候,那就是荡起刀来用那厚重的刀背一磕,然后那刀刃顺势也就抿了过去! 如此打法见生死怎能不快?而那场面也甚是血腥! 只是所谓的残暴与血腥那也只是局外人或者说 事后的想法,于当局者的感觉却绝对不是如此的。 有敌我双方的士兵打得枪也掉了刀也落了,双方便扑到了一起撕打了起来,便如那山间的野兽一般互相嘶咬了起来。 不过,至少他们这里的战场结束还是比较快的。 原因无他,这里的日军本来就是一小撮儿被29军的人给截断包围在了这里。 到了这时商震才发现大西北人那也是格外的悍不畏死,一个士兵中枪倒下了,旁边的士兵抡着大刀就又扑了上去。 也只不过是十来分钟,剩下的日军终是全部被戳。 而商震再放眼坡下,就见敌我双方虽然白刃格斗鏖战不休,可是日军渐渐的不支,终是开始向回撤退了。 “咱们嘎哈(干嘛)?”马二虎子便问商震。 马二虎子这么一问,商震这伙剩下的那么几个人便都看向了他。 商震他们这伙原来才十来个人,现在就更没剩几个了。 王老帽和小簸箕在一起没在这头,虎柱子又受伤了由二憨子和钱串儿负责照顾,去了这五个人他们现在也只是剩下了商震c马二虎子c陈翰文c仇波c秦川c马天放这六个人了。 要是以马二虎子原来的脾气秉性眼见着人家西北军杀敌正酣那早就冲上去了,可是现在磨炼多了终归是稳重了一些。 他手中现在的武器是花机关,人家前方敌我双方搅杀在了一起,他不敢开枪。 要是拼刺刀的话,马二虎子自忖用刺刀自己绝比不上日本鬼子,而用大刀又绝比不上29军的,那自己上前面干嘛去? 只是马二虎子终归是马二虎子,他这么一问就等于把难题抛给了商震,因为杜满那些人却也在一旁看着呢! 虽然都叫中国军人可终归不是一支部队的,现在可不是他们被日军追杀同舟共济生死与共的时候了。 “等咱们练好拼刺刀再上吧,想办法找点盒子炮的子弹,我现在一发子弹都没有了。 再说,你们不累吗?”商震并没有因为29军的人在前面拼杀而自己却缩后而有羞愧的感觉,他直接回答着马二虎子却把目光投向了杜满。 第217章 不敢入睡 一场白刃战以敌我双方的两败俱伤而结束。 最终退去的是日军,而29军的那个团在友军的帮助下倒也还打扫了战场。 不过,这些都已经与商震他们无关了。 天黑的时候,商震他们这伙人终是挤在了一间民房的大炕上,他们可以休息了。 他们也只是才躺下,那火炕并没有什么温度。 火炕嘛,就是烧火取暖的,那么为什么没有温度? 商震他们也并不指望他们接触的这家百姓能给他们烧炕,他们自己也可以动手的。 可是奈何他们一点火烧炕就从那炕洞子里往外跑烟,那还烧什么炕? 负责接待他们的这家的儿子的解释是,这个厢房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烟囱不走烟。 这还烧什么炕?没奈何商震他们也只能经过那主人家的同意,往大炕上抱了一些干草,他们就将就睡了。 火炕没有滚烫却是冰凉,屋子里充斥着生烟子的味道,可是在商震他们看来这却也比露宿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山野里强太多了,以至于秀才陈翰文又在感叹“虽家徒四壁,却可挡风,是以为家”了。 别看条件是如此简陋,可躺下没一会儿有人便已经发出了鼾声。 至于说其他人睡没睡着,那就得看谁说话了。 “到底是心大,这样婶儿的都能睡着!”黑暗之中第一个说话的是钱串儿。 “哪样婶儿的,你家二憨子不是从来就这样,吃饱了睡,睡醒了再接着吃吗?”接话的是秦川。 由于钱串儿和二憨子那发小的关系,其他人名正言顺的就把二憨子叫成了你家的,也就是钱串儿家的二憨子了。 “少胡扯,你啥耳朵,你听那是一个人在打呼噜吗?”钱串儿不满的说道。 众人便又细听,于是他们就听出了两个人的鼾声,一个是二憨子,而另外一个嘛—— “哎呀,虎柱子吗?这狗日的心是大!”一时之间,大炕上好几个人同时说道。 尽管话语略有不同,可大致却都是这么个意思。 虎柱子的伤商震他们也让杜满找来29军的军医来看了。 那军医在检查了虎柱子的伤口后便让商震他们把虎柱子趴着捆在了桌子上,然后人家就拿出一把刀来直接就把虎柱子的小腿肚子给剌了一刀! 然后人家真的就从里面找出了块弹片出来。 “没事儿,没伤到骨头!”这是那个军医的原话,然后人家就从自己的破口袋里弄出来些药面子给柱敷上了,再用绑腿把虎柱子的伤处给裹巴上了。 要说虎柱子是虎,在人家动刀的过程中,所有人就见他额头豆粒大的汗珠子劈了啪啦的往下掉,嘴里把那破布咬得死死的,可除了闷哼人家是真没叫! 而现在为什么没有叫呢? 那却是因为秦川给他弄了一丁点甚至比小手指盖还小的那么个东西让他吞了下去,那东西的俗名叫“大烟”。 当别人问秦川为什么那个军医给虎柱子往外抠弹片的时候他不拿出来呢,秦川把眼睛一翻回答道:“那时候他叫就叫呗,咱们啥动静没听过,小时候听杀猪的,今天听杀人的。 可是我可不想大半夜的听他在那儿穷嚎耽误我睡觉!” 对于秦川的说法,大家难得一致的对他提出了表扬,真的是太特么的有先见之明了! 没有人知道那个29军的军医给虎柱子用药面子是啥玩扔,看上去就跟庙里烧香剩下的香灰似的。 但不管怎么说,天黑前虎柱子的血也止住了,睡觉前吃了那么一丢丢秦川给他的大烟也不哼哼了,所有人终是落了个耳根清净。 “你说秦川你也是地,当时你咋不多揣个大烟饼子呢!”马天放埋怨道。 “快拉倒吧,当时一车大烟呢,你们咋不一人揣一块?”秦川不以为然。 他用来给虎柱子止疼用的大烟饼子正是当初商震他们误得了那车大烟时他自己揣了一个。 “那不是违犯军纪吗?”钱串儿接口道。 “你还知道?你们都没拿,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人是坏蛋行了吧? 你还钱串子呢,白瞎你这个名儿了,见到那么多宝贝你都不知道拿!”秦川冷哼。 钱串儿不吭声了。 当时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那车大烟很值钱,可是他们其他人还真的就没有动拿那烟的心思。 其实这事也不是象钱串儿所说的要遵守军纪,而是因为当时大家潜意识里都认为那车大烟是大 家的,那要是自己先动手拿了那就不象话! “老王叔,你说咱们这就算入关了是吗?”过了一会儿小簸箕又说话了。 “老王就老王,王叔就王叔,怎么还弄出个老王叔来?”马二虎子好奇的问。 “啊,那啥,我管我老王叔先叫王叔,后来又叫老王,他不乐意,我就把他那俩名合在一起了。”小簸箕解释道。 小簸箕这么一说,虽然屋子很冷可众人却也多少有了些笑意。 王老帽在他们这里岁数最大,论职位人家原来是排长那职位也最高,别人都怕王老帽,可王老帽偏就拿小簸箕没招。 当然了,其实也不是没招,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王老帽其实是很喜欢小簸箕这个孩子的。 尽管他们这些老人都知道,想当初老霍头没死之前算计笑面虎那个绺子时,王老帽在旁边也是没少给出损招儿。 不过,这一切终究都过去了,现在打日本鬼子还打不完呢,小簸箕早已经把过去的那点恩怨抛之脑后了。 “老王叔,问你话呢!”小簸箕见王老帽不吭声便又问。 “我说你这个小孩伢子咋就这么粘牙呢?”王老帽气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连长城都过了,这不就是入关了吗?” 小簸箕“哦”了一声又没动静了,过了一会儿就在大家都有了睡意的时候,小簸箕却又说话了“老王叔,内功夫我听这家人说咱们坏话了。” 可是这时王老帽却也只是含糊其辞的“哦”了一声,显然,王老帽已经困了。 他们之所以刚才没躺下就睡着也只是因为天才刚刚黑罢了。 “他们说咱们啥坏话了?”这时钱串儿就问。 “他们说咱们东北银最没出息,被人家小日本给撵到关内来了。 人家西北人是帮咱们来打鬼子的。 他们还说,本来他们家这铺凉炕都不该给咱们睡的,给咱们喝的粥都白瞎了!”小簸箕又说道。 小簸箕这话说的比较“有水平”,黑暗之中本来有要睡着的便又精神了起来。 人嘛,最怕让人看不起,通病! “他家儿子说的还是老子说的,明天我弄他狗日的!”这是仇波说的。 “艹,他们说的那叫屁话,咱们是军队,上面让撤咱们还能硬挺着?”秦川也不乐意了。 “就是,凭啥这么说,别人咱们不管,咱们这些人一路过来鬼子少杀了吗? 别看29军打刀向鬼子头上砍去挺威风的,那要论起杀鬼子的人数,他们一个排也未必就比咱们这些人杀的多!”陈翰文也不乐意了。 小簸箕的这翻话还真的就是一石激动千层浪了! “你们都不困是吗?晚上就喝了那么点粥,一会儿肚子饿了睡不着看你们咋整? 再说了,人家说那话也是有原因的,原话也不象小簸箕说的这么难听。”黑暗之中商震终于干涉了。 当时那家的父子说这话时商震也听到了,人家话里话外也只是透露出了那么点意思,却并不如同小簸箕说的这般直白。 商震说话了,所有人终是不吭声了。 是啊,这一天太累了,他们又何必跟老百姓较劲呢? 再说了,老百姓没有怕兵的,其他人一听商震这么说便也能想到,小簸箕这小破孩儿终究是有些夸大其辞了。 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终是响起了一片睡着的呼吸之声。 而这时却还有人在那炕上发出了翻来覆去的悉琐之声。 “我说小簸箕你咋不睡?”商震循声问道。 “我睡不着,白天里看到的死人太多,我怕做恶梦。”过了一片刻,小簸箕终是低声回答道。 商震不由得“哦”了一声,到了此时他才意识到,其实小簸箕也不大,那也只是个孩子。 第218章 一觉睡醒不一样! “这觉睡的,满脑门子冰凉,腰也冰凉!”当天亮的时候,仇波抱怨道。 “那你可得小心些你的腰子,那可是两辈子的事儿!”钱串儿便道。 “咋是两辈子的事儿?”仇波不懂。 “肾凉则阳虚,阳虚则体弱,体弱则不举,生孩儿则不易,那可不就是两辈子的事儿吗?”钱串儿一本正经的说道。 钱串儿很少这样说话,就他这翻话让刚刚睡醒的几个人莫名其妙,而秀才陈翰文则“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滚特么犊子,你才不举呢!”仇波笑骂钱串儿,而钱串便嘿嘿的笑了起来。 至此,其他人才体会出钱串儿说的是啥意思,便也都笑了出来。 钱串儿多少还是懂些医术的,当然了,他所懂的医术那自然是指中医,如果他要是一点中医都不懂的话他又怎么可能知道人中黄,他又怎么可能会用人中黄给侯看山看“病”? 在钱串儿捉弄了侯看山之后,王老帽他们倒也问过钱串儿的,怎么就知道那个啥叫人中黄的。 钱串儿倒也没隐瞒,原来他家有个亲戚是开药铺的,他在那里当过几天伙计帮人抓过药。 为此,秦川才说过,为啥钱串儿不爱钱,原来那钱串子并不是真的穿钱的串子,那却真的就是那种叫钱串子的虫子,那也是一味中药嘛! 这几个睡醒了的人笑罢,其他们便也都醒了过来。 而这时小簸箕便说道:“昨晚做梦了,梦到跟小鬼子拼刺刀了。” “那你梦里杀了几个小鬼子?”这时已经睡醒了正捂着饥饿的肚子的二憨子便问。 “还杀几个小鬼子,梦到小鬼子的刺刀都捅我脸上了,直接就把我吓醒了。”小簸箕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也梦到和小鬼子拼刺刀了,我干死了两个小鬼子。 然后就觉着有个小鬼子拿刺刀捅到我后背上了,弄得我整个脊梁骨拔凉拔凉的。”陈翰文也说道,“本来想叫了的,后来一寻思不对,自己不是做梦吧,就伸手摸了摸旁边,才想起来仗打完了。” 陈翰文这么说一说,昨天29军大刀对上日军刺刀的场面仿佛又回来了眼前。 本来昨天那种杀戳就让人心寒胆寒而现在大家又都饿了,那便全都打了个冷颤。 白刃战终究是所有战斗类型里最残酷的,他们这伙人虽然没有参与却也看到了。 日有所思夜便有所梦,那夜里睡觉便不安稳。 倒是王老帽有先见之明,他却是让所有人在睡觉之前把身上带的刀啊短枪啊啥的都放到炕下了,否则搞不准谁受了刺激真就会做出点啥出格的事儿来呢! 此时商震眼见着大家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伤士气,他便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正要早起一支烟的王老帽。 王老帽也看出了商震眼中的担忧,而这时他便动了,却是一脚就踹在了刚下地准备出去解手的陈翰文身上。 “哎呀,排长你踹我嘎哈?”被踹了个冷不防的陈翰文急道。 “踹你嘎哈?我说昨晚半夜里我也做梦了呢!”王老帽故意气道。 “老王叔你梦到啥了?”果然,小簸箕就好奇的问。 “梦到啥了?”王老帽气道,“我特么的梦到半夜里有耗子钻我裤裆里去了!” “啊?”“哄” 先是一愣,接着所有人便都大笑了起来,而笑声中便有好几个人质问陈翰文做梦时那手摸哪去了? 王老帽的这个玩笑开的有点糙,但却也正属于男人之间的玩笑。 可是他开的也很巧,只因为昨夜陈翰文却正是和他紧挨着睡的! 笑闹之中所有人都从炕上爬了起来,唯有虎柱子在炕上咧着嘴,他那是秦川给他吃的大烟劲过了,那伤口又开始疼了,不过伤口的血到底是止住了。 虽然说他小腿肚子上少了一块肉,可是没有性命之忧到底也是一件幸运之事。 “早起来的鸟儿有虫吃,特么的,这虫儿在哪呢?”马二虎子晃着膀子从推门出去了。 马二虎子这么一说,所有人便都觉得饿了起来。 是啊,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他们要吃的虫又在哪里呢?不知道这家房东还能不能给他们一口热粥喝。 现在他们可是和29军的人都住在这个村子里呢。 可毕竟他们不是29军的人,这上哪去弄吃的呢?他们现在也没钱了,人家29军的人军纪还好,他们可不敢当着29军的人面去琢磨老百姓,万一让29军的人捉到了再把他们就地法办了! 只是正当商震和王老帽商量如何解决吃的的时候,他们就听马二虎子已经在屋外喊了起来:“快出来啊,老杜给咱们送吃的来了!” 一听这话,屋里众人便觉得心中一热就全都往外跑,这一起扛过枪的兄弟到底是不一样啊,看来杜满到底是没有忘了大家伙儿! 想来也是,肚满肚满,杜满又怎么可能只管他自己个儿的肚子满就不管他这些苦难的兄弟了呢? 众人出了屋时就见杜满真的就带两个人来了,而韩练才手中还拎了个口袋,一看那鼓溜溜的口袋的形状,众人便知里面装的肯定是玉米面饼子! 而那口袋现在还在寒冷的早晨里冒着热气呢,显然那里的吃的还是热乎的。 “哄”的一声,众人迎上前便把杜满往屋里请。 什么叫衣食父母?当你饿了的时候有人给你口热乎饭吃,那就是另外一个角度的父母,那可是救命啊! 只是已是饥肠漉漉的众人却没有注意到,此时跟着杜满来的除了韩练才外却还有另外一个士兵,那个士兵却已经被房东家那个二十来岁的儿子给截住了。 “老总,他们不是东北人吗?你们咋给他们吃的?”那小子就问。 “东北人咋了?”随杜满来的那个士兵不解,“东北人就不是人,就不是我们的兄弟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那房东的儿子忙解释,“他们不是就知道逃跑把东北丢了才逃到这儿来的吗?” “说啥呢你?”那个士兵不满的说道,“人家这伙东北兄弟杀的日本鬼子老鼻子了,比我们杀的还多呢!” 然后那士兵不再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房东的儿子就也进屋了。 带着热乎乎食物的到来的杜满仿佛给商震他们温暖的夏天,所有人都在吃着那热乎乎的苞米面饼子,就仿佛那平素吃起来很是有些扎嘴的大饼子便如同珍馐美味一般。 只是这时所有人却全都没有注意房顶上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那房门便被拉开了,那个房东的儿子却是抱了一大抱柴火进来。 “你要嘎哈?”正吃着苞米饼子的二憨子问。 “给各位老总烧炕啊!”那房东儿子满脸含笑的说道。 “不是一烧就冒烟吗?你再烧一屋子生烟子味这屋里吃不吃饭了?”王老帽不满的问。 “昨天冒烟,可能今天就不冒烟了,犯风,嘿嘿。”那房东儿子便答。 “少扯犊子,大冬天哪有犯风的,你不是说你家这个破屋子好久没住人才不好烧的吗?”王老帽不满的说道。 “说不定今天就好烧了呢,再试试,再试试。”那房东儿子态度很好,和昨天那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已是完全不同。 终究这小子到底是在那炕洞子口把柴火给点着了。 而今天这一点火和昨天真的就不同了,天地良心,商震他们可是在旁边看着呢,就见那火一着起来那就“门儿门儿”的叫,竟然好烧极了! “你看我说的说不定今天就好烧了吧?”那小子便笑,“我回去了,这烧炕的事儿你们自己来吧!” 房东的儿子走了,而这时商震忽然说道:“不对,这小子昨天不是给咱们捣鬼儿了吧?” 第219章 想争光又不想拼刺刀的东北人 “不打日本鬼子,狗都不待见,妈了个巴子的!”黄昏的时候,从来不怎么爱说话的商震就在屋子里骂,而其他人便都嘿嘿的笑。 屋子依旧是那间屋子,依旧有些残破,可毕竟屋子里已经有了温暖的气息,那炕终究是烧热了。 商震他们所有人都躺在炕上甚至还脱了鞋子,压在他们身下的是气烘烘的鞋垫子,再与王老帽的烟味搅在一起这屋子里便有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 可是在经历了生死之后又有谁会在意这些呢?所有人都在享受着久违的温暖。 商震之所以说“不打日本鬼子狗都不待见”,那是因为下午的时候,他带着马二虎子去了一趟杜满那里取弹药。 杜满眼见着他们已经没有多少弹药了,便又给他们找来了一些盒子炮的子弹,商震和马二虎子便是去取子弹的。 商震回来便学,他们两个在屯子里遇到百姓家的狗,那狗都冲他们直汪汪,于是他才有了这样的感慨。 而其实呢,他这话自然是有所指的。 不打日本鬼子狗都不待见,那何况人呢? 经过商震他们的调查,就他们现在所借住的这间屋子在昨天之所以一烧炕就冒烟,那还真就是房东的儿子给做了手脚。 那家伙昨天趁商震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搬了梯子上了房顶就用干草把烟囱给堵上了。 就这种情况下,什么样的炕能好烧?自然是一点火就灌了一屋子烟的。 要不说商震反应快呢,早晨他眼见着房东的那个儿子主动来给他们烧炕就觉得不对劲,所以就跟出去看。 结果呢?结果那个小子出了屋之后却是正到房后把那搭在屋檐上的梯子往下撤呢! 就这种事当然不会只是商震一个人出去,他们屋子里可是出去好几个呢。 就当时商震他们要是再猜不出那小子做了什么他们可真就是白混了。 当时商震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就问他为啥这么做。 而那被商震抓了现行的房东儿子先是脸红,可后来人家却理直气壮的说了一句话“我把烟囱堵上那是不对,可是你们不打鬼子还想睡我们老百姓的房子,你觉得能招人待见吗?” 东北人讲理,当然了,前提是听你讲理的人本身也讲理。 很不幸,商震他们本就都是讲理的人。 于是,那房东儿子的话直接就让商震他们这些上过沙场的老兵们集体哑火! “行了,都别笑了。”商震眼见着大家都被逗笑了终是正色道,“话虽然难听了点儿,可是咱们这么点儿人也得要争气,可不能让人家把咱们东北人看扁了。 这回我去找杜满可是听他说了,这回守长城的可不光是29军的,那还有咱们东北军的也有中央军的,好几伙呢!” 东北军的?一听商震这么说所有人眼睛就亮了。 “那咱们去找自己人哪,谁跟他们西北军的这些棒槌天天混!”一听商震这么说马天放便脱口说道。 “是啊,还是跟东北老乡在一起自在,省得让人家瞧不起,连狗都不待见!”钱串儿附和道。 又提到了这句话,所有人便又都笑。 商震也笑,不过商震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们笑不起来了,商震说:“我听杜满说,咱们东北军的这回仗打的还不咋滴,防线差点儿都让日本鬼子给攻破了,后来说是什么中央军去了帮忙才守住呢。” 嗯?商震这句话让屋子里所有人面面相觑了起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回还有人吵吵去找自己的东北军吗?没了,真没了。 人要脸树要皮,他们当然希望回到东北军的队伍里,可这也绝不意味着他们要和东北军大部队在一起让友军看不起让老百姓不待见! “回去也是要回去的吧,到时候再说,不过杜满说了,今晚他们还有行动问咱们跟着不跟着。”商震又道。 商震一这么说,这回更没有人吭声了。 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到现在,他们可是才躺上了热炕头那连觉还没睡上呢,而却又只吃了一顿饱饭还是苞米面饼子,这还要出去打鬼子吗? 再说了,那哪有说自己给自己揽活儿主动去打鬼子的啊? 那可不是说闲着没事去打鬼子玩,这个是大概率要伤人要死人的,这不,虎柱子现在还在炕上咧嘴呢! “商小子,你不是让咱们也象29军那样上去跟日本鬼子拼刺刀吧?”最终说话的是王老帽。 王老帽这么一说话,本是不肯看向商震的众人那脑袋瓜子便拨楞一下都看向了商 震。 是啊,他们这回可真的是见识到了白刃战的血腥了,大刀片子一下去脑瓜子就剩半拉了,刺刀进去再一剌那肚子里的花花绿绿的肠子就都跟着出来了! 他们这些人哪经过严格的拼刺训练,论玩大刀比不过西北军,论玩刺刀比不过日军,虽然大家嘴上不说,可是他们估计就自己伙儿上十个人估计能拼死两名日军吧! “拼什么刺刀,咱们就是跟杜满去搞侦察的。”商震回答。 他如何不知道自己这帮子兄弟在想什么,只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昨天眼见了白刃战商震才想明白,就自己现在的水平那也就是一普通士兵,自己打鬼子的本事那还得练啊! “那倒是可以去,省得老百姓看咱们不待见,顺便也给咱东北人争争光。”仇波先表态了。 不过他表完态之后却又觉得自己表态似乎有点早,他便扭头看王老帽,“嘿嘿,他老王叔,您说呢?” “你都特么的说完了,我还说个屁!”王老帽哼了一声依旧在吸着烟。 这回王老帽又弄到烟卷了,并且还是日本烟,那是小簸箕从一个死了的日本军官的口袋里翻出来的。 在王老帽看来,日本烟卷的做工很考究,不过劲儿却小了点儿。 至于说从死人口袋里翻出来的烟就不能吸?就犯忌讳?对不起,总上战场的老兵才管不了那么多呢! 既然王老帽仇波都表态了,其他人也无话可说,一个个的接着在炕上胡扯着。 而不一会儿,那房东家的儿子便又来了,这回却是给他们送上了热乎乎的粘豆包!而且竟然还有咸菜,那咸花是用芥菜樱子腌渍的。 所有人便夸那小子会来事儿,那小子嘿嘿笑着便跑了。 而当天将黑的时候,商震他们这些人除了受伤的虎柱子外便全出现在了村外的一块坳地里。 这回他们脸上都没有了那嘻皮笑脸的懒散,就在他们的面前却是站着数百名29军的官兵,人家一个个的表情严肃,那么他们自然不好过于散漫。 不过,商震他们现在很困惑,他们本来是找杜满出去执行任务的,可偏偏这时便传来了紧急集合的命令,他们现在可是也穿着军装呢,便也只好跟着站到了后面。 “商小子,不会是那些玩扔变卦了让咱们也上战场吧?”王老帽有些担心的向商震低语。 商震摇摇头不吭声,他也搞不明白出了什么状况,而王老帽所说的这些玩扔那就是代指,代指西北军的那些高层。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众多士兵对面的那个草棚子里出来人了。 前面出来的穿的也是灰布衣服,不过却是都挎盒子炮或者撸子之类短枪的,不用问,那就是这支队伍的军官。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商震他们瞠目结舌了起来,因为紧接着那军官身后的却是一对母女。 并且,那对母女商震他们还认识! 第220章 悲情母女,悲情士兵(一) 这才多长时间的事情?商震现在都没有忘。 就在这回进入关内的过程中,商震他们在关外一个小山村,山村里有个男人给自己示警被日军杀害了,然后便在这世间留下了一对母女。 由于那家的房子也被烧了,商震便让仇波带了几个人护送这对母女进了关内到亲戚家。 可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对母女此时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现在西北军的人把这对母女弄了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人家又是怎么找对这对母女的,而且这对不幸的母女与西北军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把这娘俩送到这个村子了吗?”商震低声问身旁的仇波。 而仇波则低声的回答道:“我说觉得这个村子眼熟呢!” 得!敢情真是一个村子! 商震皱了皱眉没有再说话,毕竟现在他们和好几百29军的士兵站在一起呢,队伍之中说话终究是要小心的。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站在队伍前面的一个军官却已经大声说话了:“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娘俩带到咱们面前吗?” 就这种问话自然是不需要回答的,本来就是自问自答。 商震看着那个军官,他认识人家人家却不认识自己。 先前他上杜满这里取子弹的时候,恰巧这个军官也在外面,杜满偷偷指给他看了,这个军官是29军的一个旅长,看岁数已经有40多了。 而随即这名旅长就已经大声的喊道:“就在昨天夜里,有咱们的人偷偷的跑进了这娘俩的房子里要祸害人家的闺女!” 纵使现在站在下面都是有着军纪的士兵,可是这位旅长的话,还是引起了数百人的一阵骚动。 值此与日军殊死作战之际,竟然还会出这等事,是谁竟然在此时还敢要去祸害人家的闺女,当真是胆大妄为! “这事儿是谁干的?主动给老子站出来,老子给你一个全尸,否则让我查出来,老子活剐了你!”那个旅长显然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 就这旅长的这番话,让商震他们不由自主的就开始交换眼色。 至此,他们才知道了这对母女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现在想来这对母女还是真的不幸啊! 先是男人被日军杀害了,然后在商震他们的保护下到达了关内,可是偏偏却又被那好色的士兵给祸害了闺女。 商震当然心中有数,自己伙的这十来个人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从主观上来讲,他们这些人中就没有那样的人,从客观上来讲昨夜他们都在同一间屋子里挤着睡觉一个不缺。 那么既然这对母女找到了29军,不用问这事就是29军在这个村子的驻兵干的。 而此时,那个旅长凌厉的目光正在扫视着下面的士兵。 可是这种事儿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光凭眼睛是不可能看出来的。 “不站出来。是吧?”那个旅长冷哼了一声后便转头看向了那个长得很是瘦弱的女孩。 商震他们和这对母女已经有过接触,自然对这对母女是了解的。 那女孩今年十六,可是由于家里条件不好,长得很是瘦小看上去也就十四五,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就这样的女孩只能够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望,是谁能够对这么可怜的一个女孩子下手?商震他们也已经愤怒了。 “小姑娘你不用怕,你不是说你看到了那个人的长相吗?我的人都在这里,你上去逐个的去辨认,你把他认出来,我替你做主!”那个旅长转头对那个小女孩说道。 虽然说这个旅长已经降低了语调,说话尽量的柔和,可是所谓的军官不怒而自威,就在他的话语之下,那个女孩已是开始颤抖了。 作为一个女孩,她何时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平时她面对一个普通的拿枪士兵她都会哆嗦,更何况他现在面对的是数百的虎狼之师。 “没事儿,闺女,你把头抬起来,大胆的去认!咱们29军从不护短!”那个旅长又再次说到。 只是眼见着那个女孩都快要晕倒的样子,那个旅长也明白,指望这个女孩自己走过去辨认可能性是真不大的。 “来人把这个闺女架过去,动作轻点,挨个认!”那个旅长也只能下令了。 作为部队的主官对这种事他必须处理。 29军本来就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他们很穷,若是连老百姓都不帮他们,那么他们又如何与日军作战?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讲,这个事儿绝对不小! 那个瘦 小的女孩被两名士兵从旁边架了起来越发显得楚楚可怜,给人感觉她的就像一根稻草,很是需要找到一个强有力的依靠。 对于这样一个弱小的女子,什么样的人才会忍心下去那罪恶的手? 两名士兵上前,两个人各抓住那女孩子的胳膊往前来了。 到了这时,那个女孩也只能看向了自己对面的这数百名官兵。 那每一名士兵手中的枪和背后插着的那把大刀,都无疑让她目眩,可是到了此时,辨不辨认就由不得她了。 随着架着他的那两名士兵的步伐,那女孩子的目光就逐个的从每个士兵的脸上扫过。 她没有任何表示,那无疑代表了就不是。 可是就在她穿过了几排之后,鬼使神差一般,她竟然向后扫了一眼,这时她的目光便停住了! “我艹,看着咱们干啥呀,这事儿又不是咱们干的!”这是站在最后面的马二虎子低声嘀咕了一句。 “嗯?”就在这女孩目光注视的时刻,所有人可都看着人呢! 数百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的全都转了过来,于是29军的这些人便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这十来名东北军!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呀!”到了这时,马二虎子不识时务的又嘀咕了一句。 就马二虎子的这句话气得王老帽扭头狠狠的就瞪了他一眼。 这事儿你还想不明白吗?人家那是要指认你吗?人家那只是认出了咱们这些人罢了! 咱们都能认出人家来,人家就认不出咱们来吗?咱们和人家的早就认识啊! 你特么的这么一说,就好像咱们真是那个干了坏事的畜生一般! 这时那个旅长就已经向前了,人家当然以为这个女孩所看的这群人中有那个违反军纪的士兵。 那个旅长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不过他心中也在奇怪,他感觉商震他们这些人面生啊! 第221章 悲情母女,悲情士兵(二)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孩儿终于又走了起来,他把目光再次看向了自己面前的西北军的士兵,又开始逐次的辨认起来。 至此商震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就这种情况,虽然不是他们干的,可是那女孩这么瞅,谁心里不哆嗦? 可是那个女孩不看商震他们了,西北军的士兵却没有放弃对他们的怀疑,队伍之中依旧有人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商震他们。 那些人中还是有知道商震他们这伙东北军的,或许人家心中在想,这种事儿不是东北军的人干的吧?那个女孩又怎么可能分清哪个是29军哪个是东北军? 不过事情发展的却出乎意料的快,就在那个女孩走到第五排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脚步,伸手便指向了其中一名士兵。 就在这女孩一指之下,队伍中便“嗡”了一下,这时那个旅长也只是拿目光一扫,一瞬间便又安静了下来。 由此可见,令行则止,西北军的军机还是比东北军要强啊! 有这女孩一指,虽然依旧安静,可是整个世界就已经不一样了! 在这些29军官兵的理解里,那个女孩看向后面商震他们那是怀疑,怀疑他们中间有人是,可是这回伸手一指那可就是指证了,这个,就是! 到了此时,夫复何言? “把人拉出来毙了!”那个旅长已经大声下命令了。 自然有士兵上前并抢了被指正的那人手中的枪,然后自然是一边一个架着那人往外走。 而这是那个被指证的士兵才恍然大悟了起来,他高声喊道:“旅长,我什么也没干哪!” 嗯?就这个士兵这么一喊,所有人便都一愣,甚至有29军的官兵还在想,难道是这个女孩认错了? 正在那些官兵在想,看错了人指证错了这种事情也是有的时候,那个士兵却再次喊道:“我是进他家屋了,可我就摸了一把,我什么也没干啊!” “嗡”,嘈杂声又起。 可是随即有些骚动的部队,就被那些带队的军官用眼神一扫给压制住了。 只是那嘈杂声被压制住了,人心里的想法却是不能被压制的。 这时估计一百个人中才有九十九个人会想,你特么的都摸了一把了,你还想干啥? 你特么的闯入民宅,伸手摸了人家的大闺女,这人家肯定是反抗了,如果人家不反抗,你不就把人家祸害了? 这里可是军队,不是老百姓,强奸民女未遂与强奸民女是同罪的! 再换另外一个角度来讲,你可是中国军人,你是给中国人保家卫国的。 奸女那是日本鬼子那样的畜生才干的事,你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尽管事情未成,那你也是挨枪子儿的命! “既然是你——拉下去毙了!”那个旅长再次怒道。 眼见着那个士兵已经被其他人拖到了队伍的前面,而这时那个士兵便有再次大喊道:“旅长,我是知道军纪的呀,我没有想霍霍人家,我就是觉得自己马上上战场就要死了,我还没有看过女人的妈妈呀!” 就他这回喊的这句话,彻底让队伍“哄”了一声。 而这时在队伍后面的商震他们却全都愣了。 这小子说啥玩扔呢?咋没有看过女人的妈妈?自己没有妈吗? 而这时王老帽才低声说道:“河北话,内个哪儿。”他还比划了一下。 王老帽这么一解释商震他们瞬间了然,来这里的妈妈是指女人喂奶的那个啥啊! 在这一瞬间商震他们也纠结了,而他们就也如同29军的官兵一般,心中百感交集,竟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从那对母女的角度来讲,那个士兵闯入了他们的住宅伸手摸了那女孩,而这个过程中肯定那还是要有其他动作的。 就这种事情与强奸民女未遂同义。 时下的女人活的是一个名声,有了这种事,那女孩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可是从那个士兵的角度上来讲,虽然他违反了军纪,可是这事儿这事儿,特么的怎么就无法让人对他生恨呢? 今天那个士兵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在2000多年前,中国有一个很出名的老头说了一句叫“食色性也”。 那意思无非是说男女之欲本就是天经地义。 那要是没有男女之欲,人是怎么生出来的,人类社会又是怎么繁衍的? 一名士兵要走上战场了而且还是一个必死的结局。 在死前他有一个愿望,他想看到 女人的“妈妈”,这事儿这事能够全怪这个年轻士兵吗? “特么的都叫什么事儿!”队伍之后,王老帽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在王老帽看来这件事情委实有些狗血。 他忽然发现在这件事情中他搞不清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要说非得说谁错了,那只能说日本鬼子不是人! 要是日本鬼子不侵略东四省,那个女孩会找个好人家嫁了,而那个年轻的士兵然后自己也能娶媳妇,也不会跑到人家去看什么女人的“妈妈”! “把他拖下去毙了!”这时那个旅长却已经再次大喝道,然后他便再看向了自己手下这官兵大声说道,“我们是29军,平时就叫你们保家卫国保护百姓,所有女子皆是我们的姐妹!你没有看过你就可以做吗?你没有干的事情多了,可你做出来就不违反军纪吗?毙了!” 那旅者讲完这番话,声音越来越高,而最后那两个字“毙了”就更如天上打过一个闷雷! 就在这个旅长的大喝声中,整个队伍瞬间便又静了下来,可是这时所有人才发现他们旅长所说的话是对的。 是啊,你觉得你上战场了,有些事情没经历过,你就可以去试吗?其心可诛! “真毙了呀,有点可惜了。”而这时在队伍的最末端秀才陈翰文低声说道。 商震他们在队伍的最后面,所以他们才敢低声言语。 陈翰文的话无疑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尽管那个旅长所说的道理对,可是就这样把那名士兵毙了到底还是可惜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哪,不知道怎么商震的脑海中突然就现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下意识的就去看依旧被那两名士兵架着的女孩。 现在那个女孩已经侧过身去了,商震只能看到那女孩的侧脸。 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已经有士兵点燃了火把,那女孩瘦削的脸庞实在是让人心生怜悯。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意外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不光是商震,所有在场人就看到那个女孩竟然推开了架着他的士兵向前走去。 然后他就站在那个试图去看自己那啥的士兵的面前。 “他在嘎哈?”一向憨憨的二憨子都忍不住说话了。 这回那个女孩已经背对了商震他们,可是商震他们依旧能看到那女孩手那可是拿到自己身前去了! 就在这一刹那已经猜到了那女孩要做什么的商震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世界彻底乱了啊! 第222章 商震的心事 当商震他们抬头凝望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星空之下一道黑黢黢的悬崖,商震带着自己人到底是随着杜满他们出来侦察了。 而杜满之所以要带上商震他们一些人那是因为,一,杜满认可商震他们的战斗力。二,这回他们来的地方商震熟悉。 在入关之前,商震他们被日军困在了一座小山上,而那座小山又是这片高地的地形里的最高点。 这几天29军在和日军作战的时候,日军的炮兵给29军带来了重大的伤亡,不肯在阵地里硬扛日军炮火的29军高层便想到了要搞掉这个对他们威胁最大的日军炮兵阵地。 只是,经过前面几次战斗,日军对29军的夜袭已经有了防备,这回他们想再打掉日军的炮兵阵地那可就不容易了。 日军这回把炮兵阵地设在了一处高地上,并且对三面容易被进攻的地方严看死守。 可是不打掉日军的这个炮兵阵地又不行。 时下依旧是冬季,那雪还没有融化呢,29军的阵地本来就构筑的费劲,这日军的大炮天天轰着天上的飞机天c天的炸着谁又能受得了? 29军穷的连高射机枪都没有他们自然没办法对付日军的飞机,可是他们想方设法却是可以对付日军的大炮的。 那天上的飞机咱打不下来,那搞掉地上的大炮终归还是有一丝可能的。 有一丝可能也是可能,现在29军与日军作战的原则就是,宁可和日军打近战打白刃战,别说是一命抵一命了,那就是两命三命抵一命,那也比自己的人在阵地里被日军炸死强! 而商震他们就是这样来的。 并且,这回为了保证对日军炮兵阵地突袭的突然性,现在是杜满商震他们一共三十多人在最前面,而二十九军的大刀队却已经在他们身后也就相距五百米的地方潜伏着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就是,杜满他们这头只要确定能够爬上这个二十多米高的悬岩峭壁,后面的大刀队跟着就上了,这回却是集侦察与突袭为一体! 此时悬崖上面依旧有淡淡的火光。 虽然由于这里是峭壁,日军防范松懈,可是上面的日军为了取暖却依旧点燃了一堆篝火,而这堆篝火就成了商震他们爬到那峭壁上面的障碍。 所以杜满决定等上一等,等到后半夜那火堆的火着差不多了,上面的日军哨兵也松懈了他们再往上爬。 所以此时虽然依旧是在等待,可是没有人会发出声音来,黑暗之中杜满他们这些人都听着那峭壁上的动静等待着机会。 人不可能长时间保持注意力,只是在这世上若真有什么读心术的话便能知道,此时商震他们都在想着天黑之前的那件事情,也就是那名士兵民女未遂的事。 最终那个士兵并没有被上面枪毙现在却也正是商震他们后面敢死队中的一员。 他,一个大小伙子知道这回打鬼子必死便很遗憾自己从来没有看过女人的。 所有人都能明白,他也真的只是想看看而不是再有另外别的什么企图。 而从那位旅长的角度来讲,这名士兵他却又是必须枪毙的。 正如商震所想的那样,解铃还需系铃人,那个瘦小的女孩终是满足了那个士兵的那种要求! 就这种事已经足以震撼每个善良的人的内心了,那个士兵接下来自然也就成了敢死队中的一员,并且,连戴罪立功都谈不上,而是他必须死!以死来洗刷他给29军带来的耻辱! 29军的官兵都被那个女孩的深名大义而感动,可商震却明白那女孩之所以那么做,其中却也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这么说?那要不是那女孩的父亲为了给自己示警又怎么可能被日军所杀?那女孩为了给父亲报仇她却是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就让那个图谋不轨的士兵上了战场。 商震是一个实在人,他觉得这件事情终究是因自己而起啊! 对一个男人来讲,女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此时已是从对这件事的震惊之中冷下来的商震便想。 他当然也想娶妻生子,可是他才不会象那个士兵那样没出息呢! 不过,想到了这里,商震才意识到,好象自己要娶媳妇的想法也实现不了呢。 道理很简单,现在仗打得这么凶,人命如草,人就这样成批的死去,那自己又怎能保证自己不会死去? 那么自己原来所想的找一个腰粗屁股大的女子当媳妇又有啥用?女人身板壮那可不光是为了生小子那也是为了下地干活用的。 自己说不定啥时候死,那 还找什么腰粗屁股大的,那不是坑了人家闺女吗? 想到了这里,商震便有点苦笑了。 这时的他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还想找媳妇的话那就不能再找那腰粗屁股大的乡下女子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找个女兵呢,那种可以一起打鬼子的。 女兵?商震不由得轻轻晃了晃头,自己上哪认识女兵去,自己所认识的女子扒拉十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而到了这时,他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那几个女学生。 都叫啥了的?哦,李雅娟,冷小稚,还有一个叫樊梅的。 那个圆圆脸的李雅娟倒是对自己好象有点意思,可自己对她却没有什么想法。 那个冷小稚模样长的倒也俊性格上也挺果断的,可是太瘦了自己不喜欢! 那自己要是跟她站在一起,那就跟牙签和豆芽站在了一起似的,那你说成什么样子? 至于那个樊梅嘛就更不用提。 可尽管如此,天知道那三个女学生在这乱世之中跑到哪里去了。 算了算了,自己在乱想个啥,都不是自己锅里的菜!商震到底是收回了杂乱的思绪。 而这时他抬头再看向那星空下的山崖时,就见那火光已经越发的淡了,看样子应当是后半夜了。 本是趴在地上的他便慢慢活动着已经快被冻僵的身体。 “准备上!”这时他听到了前面杜满用压得极低的声音说话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忽然就听到那山崖上也有人说话了。 按照杜满的说法,那山崖之上是一块高地,面积还挺大,上面有日军的大炮 既然上面有日军的哨兵,山崖也不是很高,那上面哨兵说话这又有什么稀奇的。 可问题是,上面人说的话商震,不光是商震,而是下面的他们这些人都听懂了,因为上面的人说的是中国话! “这帮狗c狗日的,他们怕冷猫起来了,让咱哥俩在这挨冻!”那个人说的话商震听明白了。 很明显,那个人说话还有点结巴,可是商震突然就有了一种大喜过望的感觉,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而这时就趴在商震身边的小簸箕就也用手轻轻捅了一下他。 很显然,小簸箕也听出来了! 第223章 巧遇孟老歪 “二蛋啊,你爹咋给你取了这个小名?”峭壁之上,一个伪军正抱着步枪在那篝火旁闲扯。 篝火已经很弱了,那火苗乎燎乎燎的,他当然也想给那火上再加把柴,奈何他周围根本就没有柴。 他想去别的地方找又怎么行?后面日军依旧有哨兵,天知道人家在黑暗之中是否注视着他。 如果自己擅自离岗被日军抓到那轻则是一顿大嘴巴子,重则嘛,那就完全可以发挥他的想象力了,怎么都不为过。 “你可别瞎白唬,我爹可没有给我取这个名,我爹给我取的是担,两担挑子的担!”他那同伴恼怒的纠正。 “那,那不还是蛋嘛,嘿嘿。”那个伪军结巴着嘲笑同伴。 “你个——”他那叫二蛋的同伴便要反击,他前面说你个,后面自然也是要喊这个伪军的外号了。 只是没等他喊出来呢,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有人替他说了出来,尽管那声听起来很小,还有些鬼鬼祟祟的。 “孟老歪——”那声是从下面传上来的。 哪个下面?两名伪军作为哨兵当然是在悬崖上面,那声音却是在悬崖下面传来的,而听起来还挺近,好像只有几米了! 就这一声直接就让两名伪军一激凌,下面的那声音喊的也是拖长的,并且,今夜还有点小风,所以那叫声就好象半夜有小鬼索命一般! 只是没等那激灵一下站起把原本抱着的枪变成端着的那个伪军说话呢,下面的声音便又传了过来:“我是山上的,你给送馒头的那个,东北军的,小簸箕!” “啊?”上面那两名伪军当时就愣了。 小簸箕是谁?这时候上面的孟老歪便已经想起来了,而和他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的那个死党二蛋也想起来了。 这两名伪军恰巧就是孟老歪和二蛋,他们所在的伪军被派过来给日军当警戒部队了,而今夜恰好就是他们两个值哨。 “你c你过来嘎哈?”过了一会儿就在那峭壁之上,孟老歪终是小心翼翼的趴在那峭壁边上探头向下望,他那是生怕自己从那峭壁上掉下去。 虽然他知道这道山壁也就是不到二十米高,可一个人从二十米高的峭壁上掉下去与壁高千仞的地方掉下去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落地之后“bia唧”一下从人形变成了饼状。 而就在梦老歪的身后二蛋则替他站到了那火堆旁。 火堆还有些许的亮光,那火堆旁必需是站人的,否则日军的哨兵有可能就上来了。 “来干掉鬼子的炮兵阵地啊!”下面的那个声音再次传来,那声音听起来就有一种兴奋。 孟老歪眼前是黑暗,可此时的他仿佛看到了那个长的小丢丢的说话活泼调皮的东北军的小家伙。 自己后面是什么还用问?那么,这时候本作为敌对方的东北军上来要做什么也还需要问吗?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啊! 本来以为自己会害怕的孟老歪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兴奋了起来,等到他脱口而出“好啊”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不应当这样说啊! “你们两个快拉我上去啊!”下面小簸箕兴奋的说道。 “你在哪呢,这到处一抹黑的,我上哪儿能看着你啊!再说我们俩也没有绳子啊!”孟老外瞪着眼睛看着下面的黑暗。 “你们两个把绑腿解下来系在一起顺下来,我抓着就上去了。 这上面太陡了,我又看不着,实在是爬不上去了。”小簸箕又说道。 “好,你等着。”孟老歪忙说道,然后就又低声招呼二蛋赶紧解绑腿,此时他们两个已经完全了没有了伪军的自觉性,就仿佛他们也是天生的中国军人一般! “你们两个可系紧点啊,别系的扣儿再开了再把我摔下去。”小簸箕又在下面叨咕。 过了一会儿,二蛋依旧抱着枪在那愈发微弱的火光下装作值哨,甚至他还有自己的身体遮住了那呼燎儿呼燎儿的火光。 而就在他的脚下不远处悉琐与闷哼使劲的声便响起,又过了一会儿,这峭壁之上已经是多了一个人,那自然是小簸箕。 不过,上来的可不只是小簸箕,跟他一起上来的还有他挂在身上的绳子。 小簸箕随后就把绳子被系在了峭壁之上然后就又将绳子抛到了那峭壁之下,随着那绳子的晃动,很快一个又一个士兵便爬上了这峭壁。 “后面日本人一共有四门大炮,有一百多个日本兵。我们的人有一个连,都在旁边帐篷里避风睡觉呢! 离这里不到一里地的地方还有日本人的两个中队。 长c长官,你们打日本人行 ,可别打我们的人啊,弟兄们想反水的至少有一半呢!”黑暗之中,孟老歪直接就把这里日伪军守备的情况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全给倒了出来! “韩练才你带两个人赶紧回去报信儿,让咱们的人立刻上来,多带绳子!咱们这些人就在这里呆着。”黑暗之中有人说话了,那是杜满。 “别c别原地呆着啊!”这时孟老歪却说话了,“往回走前面还有四个哨兵呢,两个日本人两个中国人。” “嗯?”黑暗之中杜满不由得愣了一下,竟然还有哨兵呢! 孟老歪和二蛋这算是反正了,可是那四个哨兵却是必须在大部队上来之前干掉的! 眼前的这种情况与当初他们夜袭敌营时都一样,那能把哨兵做掉,29军敢死队的人就可以冲进日军的帐篷里直接用大刀砍脑袋了! “你说的那两个中国人啥意思?”这时黑暗之中又有人问话了,那是商震。 “就是我c我们的人,唉呀,也不是我c我们的人,就是原来和我们在一起的人。”孟老歪又开始结巴了。 其实,孟老歪结巴并不是很厉害。 他眼见着自己军队半夜摸上来要打日军的炮兵阵地那自然是兴奋的,他也忘了结巴了。 可是现在他需要解释后面那两个中国人是谁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明白,那自然就又结巴了。 其实他想说的,商震他们已经全然理解了,他不就是说后面值哨的除了两名日军还有两名伪军吗? 可奈何孟老歪并不知道伪军这个名词,所以刚刚反正的他便无法说明白那两个是我们又不是我们的人是伪军。 “行了,我们知道了,你觉得他们两个是向着日本人还是向着咱们中国人?”商震便问。 “我觉得那两个玩扔不是什么好饼。”这时二蛋在旁边接话了,“这两个玩扔原来没当兵时就不是好东西,偷鸡摸狗就不干好事,听说还祸害过老百姓家的大姑娘!” “我c我也觉得那两个玩扔不是好人。”孟老歪赞同了二蛋的说法。 既然必须干掉后面的四个哨兵,而现在他们所谈论的无疑就决定了那四个哨兵中两名伪军的生死了。 只是孟老歪和二蛋并不知道,其实就在二蛋说后面的那两名伪军曾经祸害过老百姓家的大姑娘时,那就注定这两名伪军会不得好死了! 只因为,今天不管是商震还是杜满,对这种祸害人家大姑娘的行为那是格外的痛恨! 第224章 牵制任务(一) 夜还是那么的黑,崖顶上的那堆篝火彻底熄灭了。 这时便有人走路的声音响起。 “谁?干啥的?口令!”有伪军喝问道。 “我!孟老歪!鸡毛口令,都快冻死老子了,我回来弄柴火!”在那脚步声响起处,有人大大咧咧的回答。 “你狗日的孟老歪你跟谁装老子呢?小心大日本皇军扒了你的皮!”那伪军便骂。 “鸟毛的大日本皇军,你小子少拿鸡毛当令箭!我咋没看到你家的皇军在哪儿?”脚步声与说话声一起接近。 “皇军哪!”那伪军果然开始找他的主子了,这时黑暗中便真的传来日军的说话声。 只是近此时中国人日本人接近时间尚短短,就是伪军也没有人知道那日军是放的是什么鸟屁。 “艹,日本人真在跟前儿呢。”黑暗中传来了孟老歪的嘀咕声,看样子他是因为刚才说的话害怕了。 “孟老歪你要是喊我一声‘爷爷’,我就在日本皇军面前给你美言两句,让皇军把手电筒打开,否则你还找柴火,大黑天你找个屁鸟丫子!!”那名军得意扬扬的说。 而这个时候那走步声便也和那说话的声音处于同一位置了。 到了这个时候那个孟老歪就不回话了,可这在这时,那伪军便听到黑暗中就传来了某种轻微的声音,那声音不由得使那伪军想起人在蹲坑时使劲的闷哼声。 “谁在那啥呢?难道大日本皇军正在——”这时和他一起值哨的那个伪军也说话了。 “这有啥奇怪的,人吃五谷杂粮都有屎尿屁! 大日本皇军不也是人吗?他们吃的好那啥时候更臭呢!”那伪军很有生活常识的说道。 只是此时他们两个并没有闻到那臭味,相反,他们仿佛嗅到了空气中有一丝血腥味儿。 而紧接着,突然就有冰凉的手在后面捂住了他们的口鼻,没待他们挣扎呢,便有利刃捅进了他们的后心,两名伪军竟然同时被做掉了! 夜又恢复了宁静,或者说,由于刚才发出的声音很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黑暗之中传来了夜猫子的叫声。 这里已经成为了战场,来自两个不同种族的人类,就在这里成千上万的厮杀着,白天时鸟飞兽遁,也只有到了夜间才有夜猫子这种生灵回到了自己的巢吧。 只是那真是夜猫子的叫声吗? 就在那夜猫子叫声之后,山崖顶上便突然传来了成片的脚步声,那是成群人类的奔跑。 那脚步声虽然尽量放轻,可却是如此之急促,却是直接就奔着还有几处半死不活的篝火的炮兵阵地去了! 几分钟后,日军的炮兵阵地处便传来了日军的喊叫声,与此同时,相邻伪军的军营也传来了喊声,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枪声响起,黑夜里一场对日军的突袭再次发生! 用东北话来讲,这时候的日军毛了。 就29军这种主动出击——利用夜战大刀剁头的打法,谁碰到谁毛! 几次夜间突袭的战斗中,29军砍掉了数百个日军的脑袋,这事儿已经在日军中传遍了,而现在终于轮到自己头上来了,这里的日军又怎么可能不害怕。 厮杀声惨叫声各种枪支的射击声搅在了一起,先前还昏沉的夜终于在这场厮杀中完全苏醒了过来。 而此时商震却已经不在这里了,他带了30多个人,正在炮兵阵地西北方向的黑暗之中奔跑着,对!是奔跑而不是行走。 这里距离他们身后的那个炮兵阵地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前方已经有几点火光。 孟老歪二蛋带着杜满他们干掉了后面的那四名日伪军的哨兵后,杜满带了几个人留在原地负责和后面的敢死队联系,而商震就带着孟老歪二蛋和他们这只侦查小队的绝大多数人便又出发了。 他们行进的方向正是根据孟老歪的情报得知的,那两个中队的日军的驻地。 商震也没有想到在这里能够遇到孟老歪,而这回29军的敢死队一共就出来了500人。 日军的炮兵阵地很重要,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只日军炮兵全歼了,甚至还要把他们的大炮缴获了,那么用这500人打日军炮兵阵地兵力实在算不上多。 可是如果突袭日军炮兵阵地的战斗打响了,附近的这两个日军中队必定来援,那么暂时牵制日军援兵的任务就交给了商震。 当商震带人出来的时候,他就命令所有人要跑起来。 黑灯瞎火的,这里还是山路,那么好跑呢?可是商震不管就让大家快跑。 其他人知道这个掩护任务也很重要,对此自然不会有什么牢骚,在这冰冻的大地上跑摔了就爬起来接着跑。 就当日军炮兵阵地那头战斗打响的时候,他们依旧在跑。 “差c差不多了吧,估c估计就c就剩两里多地了,咱们找个好地形埋c埋c阿就埋伏着啊!”队伍中孟老歪说话了。 孟老歪本来就有点结巴,现在又跑得气喘吁吁,说话自然就更上气不接下气了。 “听我命令!接着跑!”商震并没有搭理孟老歪的建议,反而又再次命令道。 那么所有人只能接着跑,这可是军队。 而他们再跑下去离前面日军的营地可就近了,眼瞅着他们距离前方那几个火堆也只剩下五百来米了。 就在这时王老帽都要说话了,这可不能再往前跑了,再跑指不定就撞上日军的哨兵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前面日军的营地有动静了,眼见着就有几处火光亮了起来,他们都能看到影影绰绰日军的人影了,紧接着还有明亮的光束,那是日军用上了手电筒。 到了这时商震才下令停了下来,而紧接着他们就听到前方是“嗵”的一声响,然后一颗硕大的“流星”便升了起来却是奔商震他们头后的高天去了。 当那颗流星在天空中爆裂开来之际,商震他们回头时就见身后几里地处后已是恍如白昼。 这里的日军反应有点慢,炮兵阵地那头的枪声响了可是有一会儿了,现在这里的日军却是才把照明弹打了过去。 至于那个日军炮兵阵地那头肯定也是有照明弹的,可是他们被29军的敢死队给偷袭了,想来已经没有机会再把照明弹打起来了。 “我看这个地方打埋伏就挺好!”王老帽借着远处的光亮开始审视周围的地形。 这回他们的任务是暂时牵制住这里的日军,不让这里的日军去支援炮兵阵地。 王老帽可是记住了,是暂时的。 当他们得知这里还有两个日军中队的时候,杜满就派人回去找大部队了。 只要商震他们牵制住日军一个小时左右,大部队的援军也就该到了,并且,就算是大部队的援军不到,那攻击日军炮兵阵地的队伍中也会给他们派人过来。 王老帽可是没想着用他们这三十来个人也就一个排的兵力硬扛日军两个中队。 “排长你带大半人在这里守着,我带几个再往前凑合凑合。”商震却说道。 “为啥?”王老帽有点不明白,“咱们只是掩护一下,就咱们这点人没必要和日本鬼子硬拼吧?” “那万一咱们的援军到的慢呢?那样的话咱们到时候可就得硬扛了。”商震解释道。 第225章 牵制任务(二) 商震把事情考虑的很远。 他不管自己伙援军什么时候能到,可是他却认为要想牵制住日军的援军,与其在路上打伏击那倒不如主动出击了。 在路上打日军的伏击,虽然也会给日军造成一定的伤亡,可是如果日军在照明弹的照亮下硬攻呢,万一炮兵阵地那头仗还没有打完,那他们这一个排的人就得死扛! 所以与其在路上防守,不如自己再少带几个人去日军营地那里捣乱,这黑灯瞎火的,日军也搞不明白自己这头来了多少人,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把这支日军牵制的时间更久一些。 要说商震现在有这个思路那绝对是受到了29军大刀队主动出击的影响了,他说不出来积极防御这个名词来,可他却也明白以攻代守反而是代价最小的守。 王老帽一听商震这么说便明白商震是什么意思了,他又有什么不同意的, 于是一瞬间他们便分了兵,王老帽带着大多数人原地防守,商震却带了马二虎子c仇波c二憨子c小簸箕四个人又接着往前赶。 商震他们在夜色里那条发黑的路上又前进了二百多米,这时他们便看到前方有火光闪动,果然这里的日军打着火把拿着手电筒出来给炮兵阵地增援来了。 “别管他们,把他们放过去。”商震嘴里说着便带自己这仨人下了路往野地里躲。 时下已是三月份了,山野里依旧有雪,反而路上由于车来人往的把那雪踩得差不多了,在夜色中显得有就些发黑。 有了日军的火光,商震他们把这支日军的援军看得很清楚,火光下日军的枪械在隐隐的泛着光,影影绰此时的日军影子在路上便如一字长蛇一般。 因为现在是黑夜,纵使有火光可是那日军的队伍却也显得比白天狰狞了许多。 不过就这种情况却已经唬不住商震他们这样的老兵了,看上去再凶悍的侵略者又能如何?你给他们一梭子子弹过去,你拿那大刀片子去砍他们的脑瓜壳后再看! “出来二三百人总是有的。”商震低声说道,可随即他就又说道,“快跟我往回跑!” “啊?”商震的话让跟着他的这四个人就是一愣,可商震却已是转身就往回跑了,那四个人便也只得跟着。 他们可是在黑暗之中先看到日军,此时他们都藏身在路边石头后面,有了那石头掩护要说跑日军暂时是发现不了的,可问题是那四个人搞不明白为什么商震的主意总变,用东北话讲那就是为什么总“秃噜反仗”的! 日军为了增援炮兵阵地的当然很急,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有五个中国士兵就在他们斜前方奔跑着。 商震带着自己这四个人往回跑了五十多米,然后他们便躲进了距离路边也就四五十米的乱石之中。 “一会儿吧。”已是停住脚步的商震喘着粗气说道,“一会儿,排长他们肯定就得开打,他们一打,小鬼子就得往路两边的石头后面躲,咱们扔手雷砸他们! 砸完了咱们就跑,再奔小鬼子的军营去。” 到了这时,商震这么一讲解那四个人才明白他打的是啥主意。 日军很快就从那路上赶过来了,而商震他们便又偷偷的在那乱石之中穿行。 他们不能离日军太远,他们要是离日军太远了那又怎么能扔手雷? 这回出来商震他们每个人都带了四颗日军手雷,这些手雷自然是29军从日军那里缴获来的。 既然杜满带他们出来执行任务,商震便提了点要求,盒子炮子弹c手雷这是必须的,而最让商震高兴的却是莫过于杜满竟然又送了他一支花机关! 不过这支花机可不是象商震原来用的那种了。 商震原来所用的花机关是弹鼓的。 一个弹鼓里面能装32发子弹,商震还听王老帽说了,说他那支枪是德国原装的。 而这回杜满送他的花机关却是用弹匣的,那弹匣里也只能装二十发子弹了。 虽然说子弹少了火力就会弱一些,但是相比之下也有优点,那就是弹匣式的花机关握起来很舒服。 原来弹鼓的那种由于子弹装的多,加上那弹鼓本身也沉,开枪的时候就有些偏坠,用久了那拿枪的两条胳膊都是酸的。 “差不多了。”商震说着停住了脚步。 他把花机关背在了身后就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了两颗手雷来。 而就在商震他们刚刚准备妥当的时候,他们就听到了枪声,王老帽他们开打了! 日军也是没有当强盗的自觉。 他们要是抢老百姓的时候明火执仗那就是强盗, 老百姓们自然怕得了不得,可是这打夜战带着火光去增援那不就是找打呢吗? 突然而至的枪声直接就打乱了这支日军援兵,现在作为旁观者的商震他们眼见着日军手中的火把也掉了,手电筒也灭了,一时之间就见那路上人影乱蹿,当真是忙乱极了。 然后那日军有趴在原地反击的,可更多的日军便向路两边的乱石中跑。 这种情况都可以理解,但凡是经过训练的军队在突然遭遇袭击时第一反应肯定是先找隐蔽物。 “准备好了啊,我说扔就一起扔!两颗扔完就跑!”商震眼见着日军往他们这头来了便开始下令。 “小鬼子你们再扎点堆儿啊!”小簸箕开始叨咕。 “差点儿把你忘了,小簸箕你不能扔手雷,你劲儿太小了,再把咱们炸到。”小簸箕这么一叨咕却提醒了商震。 “啊?”小簸箕傻眼了。 说话的功夫里,日军更近了,本来他们距离日军也就是五六十米的样子。 “预备,扔!”商震低喝道,就在他们五个,不他们四个人把手中的手雷甩出去之际,前面的日军距离他们便也只有三四十米了。 日军先前打出去的那颗照明弹正在黯淡落下,受到王老帽他们的开枪射击日军把火把都扔地上了,就现在这种情况可见度自然又降了下来。 此时这些日军却哪料到黑暗之中会有中国士兵把手雷甩了出来。 固然凑巧有日军士兵被手雷砸了脑袋大叫起来,可是绝大多数日军在那乱通通的脚步声中却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片刻间,四颗手雷便在日军中爆炸开来。 至于说究竟能炸到多少日军商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却是又把第二颗手雷甩了出去,然后在商震的一声“跑”里,五个人扭身便向日军军营的方向跑去了。 第226章 牵制任务(三) “你说咱们怎么混到小鬼子的军营里去?”黑暗之中商震问。 “乘着天黑就走过去呗。”二憨子说。 “你当人家哨兵是瞎子聋子?”仇波气道。 “为啥要混到小鬼子的军营里?”小簸箕不解的问。 “咱们就是给小鬼子捣乱,混到里面挑人多的地方扔几颗手雷咱们再跑啊。”商震回答。 “这主意不错!”那几个人齐声赞道。 一开始商震带队过来就是来牵制这里的日军的,可是商震觉得这样还不够,他却是又带了四个人过来再制造出一次牵制来。 商震的这个想法当然是好的。 军队嘛,都有列队的时候,那要是他们偷偷的摸进日军的军营,趁着日军列队的时候扔手雷或者用花机关打上那么一梭子那是啥战果?想想都让人兴奋! “光不错有啥用啊?咱们也不懂日本话,这里还没有伪军,咱们也混不进去。 要是直接摸过去,谁知道日本鬼子把他们的哨兵藏到哪里了。”商震无奈的说道。 “嗐,这还不简单?投石问路啊!”小簸箕理所当然的说。 商震当然是明白投石问路的。 就是在别的地方划出动静来,让不知道藏在哪里日军哨兵过去查看,然后他们就象小耗子似的从旁边溜过去。 “好吧,再往前摸点,看看再说。”商震说道,于是五个人继续前行。 现在他们五个人却是又走到路上来了,原因是路两边的地形太难走了,不光有大石头还有小石头,商震担心没等他们靠近日军军营呢,日军再有新的动作。 他们身后最远的地方依旧是通亮的,那是从他们前面打出来的照明弹依旧在照着炮兵阵地,只是谁也搞不清那里的战斗进行的如何了。 而他们身后离他们更近点的地方枪声也在“啪”“啪”的响着,那是王老帽带着人依旧在与刚刚那拨日军的援兵在缠斗。 商震觉得那拨日军想冲过去援助炮兵阵地已经基本不可能了。 先前王老帽他们在黑暗之中打了一顿枪,死伤个二十来个日军这是正常的吧?而自己这四个人又扔出去了八颗手雷,当时日军一窝蜂似的往他们藏身的那片石头跑,就那八颗手雷,炸死炸伤个几十人也是正常吧。 如此一来,那支日军还有勇气再突破王老帽他们的阻击吗? 现在只要自己这几个人再在日军的军营里闹一闹,让剩下的日军也无暇出去救援,而同时,出去的那拨日军一看后院起火了,那估计就更没心思去救炮兵阵地了! 要说商震的这个思路无疑是好的。 只是光思路好又有什么用,那终是需要实行的。 商震他们几个在路上走的很小心,此时他们距离前面那片黑黢黢的帐篷也就是二百来米了。 这是商震打鬼子贪功,否则的话,他们就是现在冲日军营房里射击那也可是要捣会儿乱的。 商震他们正走着呢,自然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前方。 可这时他们却同时听到后面有动静了。 所谓夜深人静之时,只要稍徽有点动静那就会传得很远,更何况此时商震他们身后那是大头鞋跑在路上发出的扑腾扑腾的声音。 “咱们把他们干掉啊!”小簸箕来精神头了。 在他想来,这肯定是刚刚那拨日军回来搬援军了。 这要是把日军的传令兵给做掉了,那军营里的日军自然就不会出来了。 “快躲起来。”商震说话了。 不管干不干掉后面过来的日军,那他们五个却也是需要先藏到路边的。 片刻功夫,他们五个就见黑暗之中有了日军的身影,过来的日军真不多,隐隐约约的,商震就发现对方也是五个人。 这还干什么?如果说是开枪的话,商震他们当然可以把这五名日军干掉,可问题是商震不想开枪。 开枪了他们五个也就暴露了,暴露了他们五个就会遭到日军的围攻,尽管商震不乏牺牲的勇气,可是他却也想多活几年呢! 眼见着就凭自己五个的身手不可能用刺刀干掉跑回来的这五个日军,商震心中一动便跟自己这四个人嘀咕了一句,然后他们五个便又上了路就蹑手蹑脚的跟在了那五名日军的后面。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便听到前面传来了日军的说话声。 至于人家说的是什么商震听不懂,可是他却依旧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自己这五个中国人没有本事悄无声息的干掉五个比自己还 要矮小得多的日本人,这要是再不敢冒点险还打什么日本鬼子? 也只是片刻之后,处于夜色之中的商震那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搞明白前面的日军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了。 因为他听到了左前方有日军的说话声,那声音是从左前方传出来的,而接着路上就有日军说话了,应当是日军在一问一答。 那一定是这五名日军惊动了日军的哨兵,哨兵在问口令或者询问前面的战况呢! “从右边走。”商震再次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他们五个下了路便小心翼翼的接着往日军军营前进。 人要是点儿背喝凉水都会塞牙,人要是点儿高天上真的就会掉下大饼子! 接下来,商震觉得今晚自己就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饼子给砸中了! 因为商震他们不仅顺利的躲过了日军的哨兵,而且在他们摸进了日军的那片帐篷时,他们就看到在一束手电筒的照亮之下,黑乎乎一大片日军正在集合着,有日军的军官正在大声吆喝着,看样子日军正是要再派援兵。 军情如火,日军自然很着急,可是商震他们更着急,他们今夜摸了进来竟然真的碰到日军列队了,那要是手雷扔晚了日军再分散开了,那他们所能炸到的敌人那可就少多了! “把手雷骨碌过去。”正贴在一个帐篷边上的商震低声说道。 他之所以要这么做当然是希望让日军都没有发现手雷过去,然后那手雷就爆炸开来了。 那要是把手雷从半空中甩过去,就日军手雷延时这么慢,日军要是一趴下那杀伤效果肯定也就弱了。 可也就在商震他们五个各自拔手雷上的销子的时候,他们就听到他们所倚靠藏身的帐篷里忽然有日军在说话了。 商震皱了一下眉,那应当是刚才他们给手雷拔销子时把那小销子扔到地上时,不知道怎么就碰到了石头或者是什么硬的东西发出了“叮叮”的声音,从而引起了帐篷里日军的注意。 可是到了此时,商震却哪管帐篷里的日军如何,还是先把手中的手雷扔出去吧。 于是乎,在下一刻,他们这五个人便把手雷贴着地面向刚要行动起来的日军甩了出去! 第227章 归途(一)冷枪 战争注定了就是不消停,当天渐渐亮了的时候,残余的日军便又度过了一个让他们难忘的夜晚,而29军的大刀便又续写了一段传奇。 抗日战争本就是一场以弱敌强的战争,正因为如此29军的大刀在每次砍杀了日军之后便会让所有人记住。 以至于在几年后七七卢沟桥事变的时候,29军恰恰就再次出现在了那个历史的节点上。 于是有一个叫麦新的人在七七事变后写了一首歌就叫《大刀进行曲》,他的歌词是这样写的:“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二十九军的弟兄们,抗战的一天来到了,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前面有东北的义勇军,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咱们二十九军不是孤军。 看准敌人把它!把它消灭!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 随着时间的流逝,有多少抗战的细节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可是29军大刀的传奇终是流传了下来,而关于东北军不抗日的说法后世也流传很广。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历史就是这样,时间久了便被蒙上了一层薄纱,谁又能把它掀去呢。 而此时,就在民国二十二年一个寒冷的早晨,有五个东北军的士兵全然没有他们东北军只是历史“配角”的觉悟,他们正躲在了山石之后正偷眼向四周观察着,那五个人是商震c仇波c小簸箕c二憨子和马二虎子。 “好象咱们这场仗打赢了啊!”小簸箕边鬼头鬼脑张望着边说。 “还好象?本来就打赢了好吧?”马二虎子反驳道。 “打赢了你咋不敢上路上走去?有本事你到路上走两步让我们瞧瞧!”小簸箕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虎我又不虎我才不出去呢!”马二虎子气道。 只是马二虎子这么一说,小簸箕便乐了:“哈,你马二虎子不虎谁虎?” “你?”论打嘴仗马二虎子还真就不是牙尖嘴利的小簸箕的对手,他竟然被小簸箕给说没词了! “行了,都少说几句,啥情况还不知道呢,都老实儿的!”仇波说话了。 于是马二虎子和小簸箕齐齐闭嘴。 商震他们也只是猜测昨天夜里的战斗应当是自己伙打赢了日军打输了。 因为昨天夜里就在他们炸了排着队要出去救援的日军之后不久,他们就听到王老帽他们所阻击的方向便又传来了密集的枪声,他们猜测那应当是自己伙的援军到了。 只是,自己伙的援军一到反而局面就更乱了,到了后来,日军却是连照明弹都不打了! 就照明弹这种东西中国军队那肯定是有的,但29军那肯定是没有的。 而日军最后连照明弹都不打了那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日军已经害怕天上有亮光了。 可没有了照明弹,整个这一片区域就更乱了。 商震他们当然是想返回去和王老帽杜满他们会合的。 可是由于打乱套了,黑夜之中商震他们实在是分不清敌我。 要说到处都有动静固然是一种危险,可是你就敢说没动静的地方就不危险吗?只有老天爷才会知道有哪伙的人在那没动静的地方突然就飞出一颗冒着白烟的手雷来! 所以商震他们在尝试了两回之后干脆就不往回跑了,他们就也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藏了起来一直到现在。 现在天亮了他们就可以仔细观察了,虽然与散落在山野间的日军遭遇的可能性依然还在,但至少不是未知了。 自打天刚亮商震就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着,他可没功夫去管小簸箕和马二虎子打嘴仗。 随着天色渐亮,望远镜里出现的是散落在各个地方的敌我双方的尸体,有在公路上的,有趴在石头上的,也有那石头后面露出一只脚来的。 不过想看到活人那是不可能的。 敌我双方谁都不傻,一见天亮只要是活着的那就都躲到了石头后面谁会暴露在外啊! 商震又不由得有些头痛了。 可是再头痛他们现在也必须返回了,否则再来日军他们几个该怎么办? “准备出去吧,总藏着也不是办法。 两个人一组互相掩护往东面走,尤其要小心石头后面。 另外注意听我喊话。”商震终是说道,他讲的很慢,那自然是边思索边讲出来的。 有了商震的命令,小簸箕和二憨子便要从那藏身的石头后往外走。 可这时商震心中一动却又说道:“别从这出去,往旁边走个几 十米再出去。” 现在小簸箕他们这些人都已经习惯商震的指挥风格了,他让咋办就咋办吧。 于是小簸箕他们四个便全都借着石头的掩护哈着腰往旁边走。 商震却没有跟着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现在这种情况是,他们要从这藏身的乱石之中返回自己的部队。 公路两侧石头再多却也有空地,商震怕的就是他们走在空地上被躲起来的日军看到了再给他们打黑枪或者扔颗手雷啥的。 过了一会儿,商震眼见着小簸箕和二憨子从石头后面出来了,他便再次摸起了望远镜向那俩人行进方向的侧前方观察了起来。 他也只是扫视了片刻突然就大喝了一声“趴下!”然后他撒手扔了望远镜就把自己的花机关摸了起来。 而也就在他的这一声喊里,小簸箕和二憨子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就听“啪”的一声枪响,一发子弹直接就从小簸箕和二憨子的头上飞了过去。 商震这一嗓子喊的很及时,他若是喊得慢一点,小簸箕和二憨子肯定有一个人就中枪了! 而这时商震手中的花机关便“他他他”的打了个短点射。 他射击的位置就在小簸箕和二憨子的斜前方几十米处。 一名已经再次拨动了枪栓的日军被击中了,撒手扔枪便向后缩了回去,显然也只是被打伤了。 可这时商震便又高喊道:“不只一个,小心点!” 虽然以他的视角只看到了一名日军,可他却注意到刚才在那山石后面可是露出了两支步枪来! 第228章 归途(二)撞枪 “仇波你嘎哈去?”马二虎子问仇波。 商震及时出手破坏了日军对小簸箕和二憨子的冷枪,而小簸箕和二憨子现在已经又前进了一段距离躲了起来,现在就该轮到马二虎子和仇波上了,交叉掩护嘛! 可是这时马二虎子就见仇波却是往一块足有两人多高的大石头攀去了。 “我给你们打掩护,你们上!”仇波边攀那石头边说道。 仇波和商震在一起打鬼子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现在越来越佩服商震对敌时脑瓜子灵光了。 商震让小簸箕和二憨子换了个地方出去,躲在暗处的日军只是看到簸箕和二憨子却没有发现在依旧躲在暗处搜索的商震,从而商震掩护成功。 那么,有样学样,那么自己现在也可以占据一个制高点给他们打掩护嘛!这样搜索着前进就安全。 有句话叫“在战争之中学习战争”,不管商震还是仇波那就都是了!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打法已经与后世的打法相近了,那就是在这种不激烈却凶险的搜索之战中,枪法好的狙击手在后先占个制高点,从而起到掩护的作用。 现在商震他们四个已经上前了。 商震是一个点,小簸箕和二憨子是一个点,马二虎子是一个点。 两支花机关,一支盒子炮,一支步枪,四样武器都指着前方。 和日军打交道已有时日,商震他们对那小个子的日军士兵的形象已是在心头刻上了烙印。 穿着土黄色的军装,穿着翻毛大头鞋,哈着腰端着长长的步枪,既悍不畏死又灵活向前。 从客观的角度上来讲,日军很强,所以每次商震他们都会聚精会神的去对付对方。 可是,此时商震他们并不知道,此时他们四个在日军的心目中却也已经如同凶神恶煞一般了! 他们就这样全神戒备的前进,目光自然是盯着前方日军出现的位置,可与此同时,他们却还要用余光注意着脚下以及周围的动静。 商震他们四个慢慢的向刚才日军射击的位置聚拢而去,就在他们距离那里还有四五十米的时候,商震低声说道:“不要聚在一起,随时往石头后面躲,小心手雷!” 商震这一声提醒是如此之及时,因为片刻之后前方的石头后面便飞出两颗手雷来! 在这一刻,商震他们四个也不打枪了,那脚上就跟安了弹簧似的便往旁边扑去! 这时候可真的就是生死一刻了,商震先前嘱咐了那仨人要小心,他自己所选择的位置旁边便有过膝的石头,他直接就扑了过去。 他倒是及时把自己藏了起来,可是手中的枪都被他丢掉了,而双手也呛在了地上,而这时他就听到了手雷爆炸声里那弹片击打在石头上发出的“当”“当”声,与此同时还有花机关射击的“他他”声。 这种战斗真的只是片刻间的事儿,当商震咬牙咧嘴从那石头后爬起来时,就见那三个人中马二虎子和小簸箕正趴在地上用枪指着前方,而二憨子则灰头土脸的刚坐起来。 他转头再看向前方,一块大石头旁露出了一名日军的半拉脸,那枪也掉在了地上,显然对方已经被击中了。 这时他下意识摸起枪再往后看时,就见仇波正趴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而他的花机关的枪口正随着他的眼珠子一起转动着! “好悬咧!”二憨子大咧咧的摸起自己的步枪往起站,刚才他躲的也极是狼狈却也把手中的步枪扔了。 “小心点,接着走。”商震接着咬牙咧嘴,他端着枪便又往那具日军尸体处走。 这回他走的一瘸一拐的,脚面子也疼,手掌心也疼,卜勒盖儿还疼,他知道,这是刚才自己那一扑躲全给跄秃噜皮了! 商震走到了那具日军的尸体旁时眼见那家伙脑袋上挨了一枪,那红白之物正从枪也处流出,只是他并不理会。 在他看来,只有见识过了白刃战的士兵才可以叫作真正的老兵。 战场之上,没有比白刃战更惨烈的了,眼前这名日军的死相也只是毛毛雨罢了。 商震绕过那块大石头,他便发现了另外一名日军。 令他惊讶的是这名日军竟然还活着。 他的伤口在胸部,那胸前已经是一片血污了。 既然血流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商震便醒悟,这家伙定是先前被自己用枪打中的那个。 那家伙张着嘴,身体里正发出一种类似什么东西漏气了一般的声音。 商震便猜可能是子弹打中了他的肺子或者气管。 而这时 这名自靠在大石后的日军自然也看到了商震,商震就见他挣扎了一下,可终究那挣扎是徒劳的,他被自己打到要害上了。 然后,商震就看到这个家伙正用一种说不清是仇恨还是恐惧或者哀求的眼光看着他。 仇恨,那是因为彼此是敌人。 恐惧,那是因为怕死。 哀求,那是想求自己给他一个痛快吗? 好吧,商震决定满足他的要求。 于是商震抬腿一脚就把这名日军踹倒在了地上还往他脑袋上补了一枪! 是商震过于残忍吗?倒也不是,商震可不想给再这家伙来一枪后,子弹穿过他的身体打到那大石头上再反弹回来! 旁边有自己人在警戒,商震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哈下腰开始在这个刚刚死去的日军身上翻找了起来。 他这是想看看自己能否找到手雷。 就这种地形手雷无疑是有大用处的,正如自己刚才就被日军给炸了个狼狈不堪。 可是很快商震就失望了,对方身上已经没有手雷了。 不过商震却是又翻了翻,想想打鬼子到现在他还真的就没有仔细的打扫过战场呢。 而接下来,商震还真就有所发现了。 他从这名日军贴身的衬衣口袋里竟然翻出个小册子来。 商震随手翻了一下那小册子,见里面竟然是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日本女孩,长得倒也眉清目秀的。 战争并不能完完泯灭人性,商震不知道怎么就从这个女孩子身上看出了学生的影子,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曾经救过的女学生冷小稚。 可是这种想法于商震来讲也只是瞬间,再怎么对方也是日本人,日本女孩如何?日本女人又如何?纵是曾经天真烂漫,可却也生出一帮子到中国为非作歹的人形畜牲来! 他这么一想,对照片上的女孩厌恶感顿生,随即他就把那个日本女孩的照片扔到了这名日军的脸上。 对方岁数不大,看样子也就二十左右岁,那女孩子应当是他媳妇吧。 正想着的商震刚要把手中的那张已经有了血污的小册子扔掉,可是却又停下了,因为他看到那小册子里面竟然还画着人像,那是一个日本兵端着步枪的样子。 商震又随手翻翻,见上面却全是人像,都是日军士兵端着步枪拼刺的样子。 这个东西好象有点用嘛,这不会是日军写怎么拼刺刀的手册吧。 商震再把那小册子翻回,然后他就在那小册子的扉页上看到了三个日本字。 好象和中国字差不多嘛,上面写的是“铳剑术”。 第229章 归途(三)敌踪再现 “我忽然挺佩服那些日本人的。”当商震持枪前行,他警惕的向两侧扫视时却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为啥?”商震身后十多米跟着他的仇波表示了诧异。 敌我双方生死大仇,对敌人表示佩服这话轻易不能说。 “走在咱们中国人的地盘上,你看他们哪有半点害怕的样子?一个个还牛逼哄哄的。 我咋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呢?”商震回答。 仇波哑然。 可是他随即他就明白了商震想说什么。 敌我双方,有一方走在了明处,却要面对着藏在暗处的另一方不知何时会射来的子弹,头皮当然会发麻。 任是谁都知道,人走在路上那是最快的。 商震他们现在已经走到了昨夜他们来的那条路旁边,可问题是他们却不敢上路走。 昨天夜里打乱套了,不用问都知道暗处依旧会有日军,便如先前他们所遇到的那两个向他们扔手雷的日军一般。 可是他们又不得不走,这无疑就给他们增加了心理上的压力。 由于不敢上路,按照商震的主意,他们五个人便分成了两组,道路一侧各一组,既可以互相照应又能防止被日军一网打尽。 “你咋不说话?”走了一会儿商震又问,而这时他的目光却是看向了道路的另一侧。 那一侧小簸箕c二憨子和马二虎子也正持枪前行着。 “嘿嘿。”仇波忽然笑了。 商震自然不会回头去看仇波为什么笑,他目光依旧在警惕的扫视着前方c左前方c右前方,可他有嘴却是可以问的。 “我是笑你,你还觉得浑身发麻,你不是想说自己后脊梁骨还凉嗖嗖的吧?”仇波笑言。 “可不,一开始是有那么点儿,可一想到你在我后面,我后脊梁骨就暖和多了。”商震也笑了。 “哈,你后面有我,可我后面没人,那我就不能觉得后脊梁骨拔凉拔凉的?”仇波又问。 “那咋整?”商震反问。 “这个真没法整。”仇波感叹道,不过随即他又笑了,“可是我一想到你在我前面,你是那只出头鸟,我心里就平衡了。” “哈哈”,“哈哈”,在仇波说完这句话后,商震和仇波便同时笑了起来。 其实他们两个都紧张,正因为都紧张商震才扯开了这个话头,两个人这么一说话便觉得不那么紧张了。 两个人继续前行。 可是他们不紧张也只有那么一会儿,又走了几十米当绕过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时商震便又紧张了起来。 “小心警戒!”他说了一句,然后蹲下身就开始观察前面的情况。 这时后面的仇波便也看到了,前方几十米乱石边缘的雪地上乱糟糟的躺了六七具日军的尸体。 这倒没有什么奇怪的,昨夜仗打乱了。 商震他们可以肯定的是,后来自己伙的援军肯定是到了,从军营里出去救援的那部份日军可是不光受到了王老帽他们的伏击。 自己一方来的援军应当是不少,当时枪声挺激烈的,所以日军应当是被打散了,而前面这些日军就是昨天夜里被打死的。 既然日军能够扎堆儿被打死,那么肯定就得有漏网之鱼,商震小心自然有商震的道理。 在仇波的掩护下商震小心翼翼地上前了。 目光与枪口在日军的尸体上划过,毫无疑问,这些日军已经死透了。 商震又向乱石的方向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这才接着审视那些日军的尸体。 他当然希望自己还能够缴获几颗手雷,可是令他失望的是,尽管日军的步枪还在地上散落着,可他并没有发现哪个日军的尸体旁有手雷。 看来这伙日军已经把手雷用完了。 商震心里想着刚想再走,可是他却发现了去往乱石之中的脚印。 这里就是荒野之地,目前还没有开化,地上还有着白雪。 有白雪有人走过就会留下脚印,而日军的翻毛大头鞋由于有厚厚的鞋跟,那留下的脚印便会显得与众不同。 商震仔细那些审视着那些进入乱石的脚印,很明显那不是一个人的,至少是四五个人的,而这无疑说明有四五名日军成为了漏网之鱼。 商震并没有追杀残敌的打算,事实上现在就是敌强我弱,别说是他们几个了,就是29军的大部队在打完这场仗之后也必须得撤回到阵地去。 可问题是这四五名日军是否会在暗中窥视着这条路, 会不会对他们或者对树上的29军的人打冷枪。 一想到打冷枪商震就又有了脊背发寒的感觉,日军的枪法实在是太准了,200米之内说打你的脑袋,绝对不会打到你的胸脯上去的! 一念及此,商震赶忙向公路的那一侧望,而此时小簸箕二憨子和马二虎子也停了下来,正向他们这头张望着。 商震和仇波都已经停下来了,那么作为同伴的小簸箕他们三个又怎么可能不停? 一条公路本就没有多宽,但小簸箕他们听从了商震的命令,却是在公路外侧几十米的贴着乱石的地方行走,商震急忙打手势。 尽管他喊话小簸箕他们完全可以听清,可是他并没有喊话,因为他并不知道进入乱石的日军藏到了哪里。 而商震在这头一打手势,那头自然是能够看到的。 他就看到二憨子端着枪就往这边来了,吓得他连忙摆手,又指向了他们身后的乱石。 马二虎子搞不明白商震到底是什么意思脸上便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可到底还是小簸箕聪明,也不知道小簸箕说了什么,那三个人到底端着枪做出射击的姿势麻溜的躲进了身后的乱石中。 商震眼见小簸箕他们三个躲起来了,这才是向身后的仇波示意,他们两个向乱石中靠拢了过去。 他们两个愈发的小心了起来。 别说躲入乱石中的日军拿枪打他们,就是人家扔两颗手雷出来,他们两个也绝难苟活,谁敢保证那些日军尸体上没有了的手雷就一定是用完了,那也很有可能是被残余的日军捡跑了的! 商震和仇波全神贯注的向前,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这时在公路的远端有一只队伍正行进了过来。 如果商震和仇波不进入乱石,或许他们就看到了,可是他们偏偏没有回头。 那支队伍是一支中国部队,而那支队伍中一个四多岁的中年人嘴里正叨咕着:“这几个玩扔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天亮了咋还不回来?真是让大人不省心哪!” 那个人正是王老帽。 而与王老茂并肩走在一起的另外一个军人听了王老帽的话则微笑不语,那是杜满。 第230章 归途(四)每个苟活的士兵身后都有兄弟的血。 杜满当然有理由高兴,因为昨夜的突袭很成功。 29军在他们的引路之下,捣毁了日军的那个炮兵阵地,缴获了日军4门大炮,正有士兵从日军的炮兵阵地上往下拖呢。 而附近那两个中队的日军先是被商震他们给牵制住了,然后又被他们29军的援军给击溃了。 要说唯一美中不足的,那也就是现在,他们不知道商震那五个人在哪里,他们出来就是找商震的。 中国人忌讳死人,可是军人则不同,杀了那么多日军谁不高兴? 而现在队伍中的秦川就正喜滋滋的在说话:“咋样,我刚才给29军出的招儿好吧?” 和他走在一起的马天放当然知道秦川因为什么高兴,可是他又怎会如秦川的愿,他一边端着枪扫视着前边一边很迷惑的问道:“你出的啥招儿?” “哎!哎!”秦川和马天放那原本就是一个连的,他们两个不说是“焦不离赞赞不离焦”那也差不多,他又如何看不出马天放是故意在装糊涂。 “你说我出的啥招儿?当时你不在?你耳朵塞鸡毛了?”秦川不乐意了。 “哈,我在我就得听啊,当时大家都在,我说韩练才你听着他出啥招儿没?”马天放便故意问韩练才。 可问也就是问,他却是冲韩练才使了个眼色。 韩练才那自然也不是笨蛋,于是他一晃脑袋张嘴先是弄出汽车发动的那个“éng”的动静来然后就说:“我没听着!” “孟老歪你听着了?”马天放又故意问孟老歪。 孟老歪有点结巴那是不假的,可他也不是笨蛋,他一见马天放给自己使眼色便也一晃脑袋:“没c阿就没听着!” “我艹!”孟老歪的表现直接就把秦川给气乐了,“你们几个狗日的!”他骂了一句之后却是转脸问陈翰文,“秀才,你可是读书人,你可不兴撒谎撂屁儿,你说我出的那招儿咋样?” 陈韩文确实是不咋撒谎的,你让他跟着别人那样睁眼说瞎话他还真不会。 所以尽管马天放给他使眼色了他却还是说道:“你对死小鬼子那么狠,那我说句难听的话,以后咱们的人要是落到小鬼子手里,那——” 陈翰文把话说了一半不说了。 “快拉倒吧!”秦川嘴里不干净了,“要不说你是秀才迂腐呢,好象现在咱们落到小鬼子的手里就能捞到好似的!” 秦川这句话起作用了,周围的人便看向陈翰文,他们心里是否有对这样说话的陈翰文不满谁也不知道,可是他们却真的看出了陈翰文的迂腐。 而这一切的原因也只在于,这回29军打下了日军的炮兵阵地。 既然是打赢了嘛,那阵地上只要有日本兵那肯定就都是死的了。 而这个时候,秦川给出了个什么招儿呢? 秦川便对29军的士兵说了,为啥不把狗日的小鬼子的脑袋都砍下来呢? 让小鬼子以为他们的人都是打仗时被咱们一刀剁头的! 等咱们撤走之后,再来的小鬼子看着那成堆的人脑袋跟猪头似的,那他们可就长记性了,那以后他们再见到咱29军那还不跟耗子见到猫似的啊! 这就是秦川所说的“招儿”了。 要说秦川这招儿呢至少是不大符合中国人的传统的。 中国人讲人死为大,虽然说日本人是侵略者,可毕竟人已经死了,秦川给出的这招怎么说呢,总是让人会想到中国历史上那个“鞭尸”的典故来。 只是既然对方是敌人,别人终究没有说什么。 可现在陈翰文却是有点可怜那些死去的日军了,这话对与不对且不说,至少说明了陈翰文的迂腐。 而秦川对陈翰文的反驳这回却是真就说对了其他人的心思。 此时陈翰文听秦川这样反驳自己,他便也无话可说了,他不得不承认,秦川说的是事实,中国人对日本人仁慈了,日本人又怎么对待中国人的。 于是陈翰文脸红了一下不吭声了。 本来有些沾沾自喜的秦川却也没有想到自己显摆出了这么一个效果出来,他便也没有了自吹自擂的兴致。 而这时一直没参与说话的王老帽则说道:“都瞄着点周围,别让小鬼子打了黑枪!” 众人一听王老帽这么一说这才开始收拾心情。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枪声真的就响了,却正是日军三八式步枪的声音,而且还不只一枪。 枪声里王老帽他们这支队伍里有三人中枪便倒了下去,而接下来却才是大家反应过来齐齐的趴在 地上! 一支队伍行进在山野之中在遭遇到了敌方的冷枪的时候当在要判断敌人在哪个方位。 那么,如何判断呢?一个是听枪声,一个也只能是看不敌人所击中的同伴的枪孔在哪里了。 “鬼子在左前方,啊!连长!”韩练才趴在地上看了一眼身边倒下人流出来的血便判断出日军是在自己的左前方。 可是随即他却才意识到,这中枪之人中竟然有杜满! “还击!”王老帽的喊声里,“啪”“啪”的枪声陆续响起,就在这时他们射击的密集度自然超过了日军,毕竟,日军打的是冷枪,那也就是几个人罢了。 以日军射来子弹的方位看,那打冷枪的日军躲在左前方的乱石之中无疑,可具体在哪里路上的中国士兵们真的没有人知道。 可不管如何,反击是必须的。 可纵是再反击那又能如何?死者不能复生,王老帽看向了倒在自己身边的杜满便觉得自己心里被针扎了一般的痛了起来。 先前他在骂商震的时候,他是看着杜满说的,他也看到了杜满抿嘴在那乐,可是他却哪想到这一眨巴眼的功夫,杜满就牺牲了。 日军的枪打的真很准,那发子弹直接就射穿了杜部的头部,有血正从杜满的后脑勺处涌出,人根本就没救了! “奶奶个腿儿的,一定要把那几个狗日的小鬼子打死!”王老帽怒吼道,可是吼完他却又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注意隐蔽。”而他自己却捡起了倒下的另外一名士兵的步枪爬了起来就往路边的乱石处冲去。 有王老帽表率又有十多名士兵跟着冲了过去。 他们这伙人一共就三十来人,除了商震他们这点人,剩下的自然都是杜满的手下,杜满阵亡了,他的部下哪有不想为连长报仇的道理。 只是是否能够为杜满报仇呢,虽然他们心中怒火冲天,可他们却又何尝不知道这希望太渺茫了。 就这老大一片的乱石,他们真有功夫对残敌进行搜索吗? 天色已经大亮,如果日军的援兵到了,那么逃跑的却只能是他们了。 只是战场瞬息万变,就在王老帽他们冲入乱石开始寻找敌踪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了“他他他”“他他他”的花机关射击的声音。 “商小子!”王老帽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这个时候能出现花机关那特有的枪声,除了商震他们也没有谁了,毕竟,商震马二虎子和仇波都是用花机关的。 按理说,这时候王老帽应当高兴才是,毕竟,他们就是来找商震的。 可是现在嘛,为了找商震杜满还阵亡了,就这种情况又如何让王老帽能高兴起来。 老兵,都见惯了生死,可是当有自己弟兄就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心还会痛,不仅会痛,还会如同那玻璃碴子一般,见得多了,那心便会稀碎稀碎的! 也许这就是战争胜利之后,有多少老兵宁愿过贫困的生活也不会坦承自己过去的经历。 活下来的只是幸运者,每个苟活士兵的身后都有兄弟的血! 第231章 练刺刀引起的话题 山中又多了几座用石头堆起来的坟莹,三十来名士兵面对着那几座坟肃立着。 他们先前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伙伴消失在了自己面前的在这几堆的石头下面,便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归宿。 天上有他们敌对一方的飞机飞过,只不过他们并不理会,因为那飞机并不是奔他们这里来的,那飞机有更重要的目标——他们敌对者的炮兵阵地。 哦,对了,曾经的敌对者的阵地,因为那敌对者的炮兵阵地昨夜被他们占了。 而为此昨夜他们这一方又付出了二百多人的伤亡,而更令他们难过与遗憾的是,他们刚刚掩埋的同伴却是在白天牺牲的。 “走吧。”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说道。 那群默哀的人都看了一眼那新坟便转身离去。 开始他们走的还有慢,甚至还有人回头看,可是紧接着那打头的中年人便跑了起来,于是所有人不再回头也全向前方跑去。 见得死人多了,人就会变得麻木。 他们今天掩埋的这几个已经阵亡的同伴自然不是头一回,可是他们也知道,这次掩埋也绝不会是最后一回。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这些为人挖坟造暮的人什么时候又会被后来者掩埋。 难道,这就是士兵的人生? “轰”“轰”“轰”,那个曾经作为日军炮兵阵地的高地上响起了最后几声爆炸,然后在那烟柱腾空之际,那两架敌对者的飞机终是一去不回头。 而这时,那高地上便再次响起了喊声。 这伙从新坟旁跑过来的士兵恰恰赶到了那高地的下端,他们便看到从那峭壁的顶上有敌对者的大炮被人推了下来。 一门炮怎么也是有两三吨的,可是架不住山上的人多,于是在那重物坠落的沉闷声中,曾经把他们炸得伤亡惨重的大凶器终是变得变形支离开来。 “白瞎了那大炮。”这时已经跑到这里正在观望的那个中年人说道,那是王老帽。 昨夜他们缴获了四门大炮,可惜却运不回去,现在日军的飞机又来轰炸,不把那炮毁了又怎么能行? “大炮不白瞎了,白瞎了杜连长,我又欠了一个人的命。”这时有人接话道,那个人很年轻,因为他是商震。 顶住了日军的几次强攻,虽然说29军伤亡很重,可喜峰口一线中日双方的战线终于稳固了下来 而在接下来的十来天里,商震他们也终于得到了休整的机会。 只是别人肯闲下来,商震那却是绝不肯闲的,他便又重操旧业了,什么旧业?当然是自己给自己加码训练啊! 眼见过白刃战的残酷,商震不想自己也象别人那样被人家开膛破肚般的弄死,那他自然是要好好练练白刃战的。 于是,就在他们所住的那家的院子里。他便又扑腾扑腾的折腾开了。 这一天,商震给自己定的突刺训练练完了,他便又习惯性的掏出了一本册子看了起来。 这本小册子正是他从日军那里缴获来的,上面还沾染了少许血污。 可是商震并不在意,他也只是琢磨日军拼刺刀的技术。 那小册子上有三个字叫“铳剑术”,现在商震已经搞明白了,别看那三个字起的挺高大上的,其实就是拼刺刀的意思。 他又仔细看了看小册子上日军的姿势便又忍不住操起枪来。 他想象着前面的有对手的样子,左手握住那步枪的前护木,右手握住了枪托前面和弯曲部,刺刀尖略与眉平,那刺刀就指向了自己的斜前方。 “我说头儿,你枪尖歪了点吧?”这时在旁边观看商震练拼刺的钱串儿就说道。 在钱串儿看来,假如对面有敌人,那刺刀当然是应当正对敌人。 “没歪,就应当是这样婶儿的,你看这样一动枪正好能护住自己的脖子胸口还有肚子。 要是想进攻的话,把刺刀往前面一甩就能刺了啊!”商震边比划边回答。 而他这一比划那可就用上力气了,并且还接连用了好几个招式,刺左,刺右,突刺,防左刺,防右刺,欺骗刺。 虽然说商震现在依然看着单细,可这几下却也刺了个虎虎生风! “看着挺威风的,是不是花架子就不知道了。”王老帽在一旁撇嘴说道。 此时看商震练刺刀的又岂止是钱串儿,他们这伙人却是都在院子里瞅着呢。 王老帽说话了,那一般人是不会接话的,人家王老帽有那个威风,可毕竟他们这伙人里那还有不一般 的呢! 而这不一般的也只有两个,一个是商震,另外一个则是小簸箕。 商震现在是他们这一撮儿的头了,他是可以和王老帽直接对话的。 而小簸箕呢,这小子贼尖贼尖的,却也发现了王老帽很喜欢自己,所以他可不管王老帽咋想,有时对自己的“老王叔”说话就不大客气! 所以,现在小簸箕便又发言了:“老王叔,你说的不对,那练了总比不练强吧!” 王老帽瞪了一眼小簸箕却没有说什么,而这时秦川却在旁边故意板着脸说道:“你个小玩扔,跟你干爹咋说话呢?” 秦川这么一说,所有人便笑。 秦川这么说那也是有典故的,前几天韩练才来看他们不知道在哪弄了两斤酒来。 要说别人也就罢了,那胡子出身的王老帽又怎么可能不爱喝酒,那天王老帽就喝了耳酣脸热的。 人嘛,一喝酒不说失态不说变态,反正王老帽那天就有点不一样,他就突发奇想的对小簸箕说,我给你当干爹得了! 这个呢,要论岁数,一个四十多,一个也就算是刚成年,倒也相当。 奈何小簸箕却是不肯的。 王老帽是胡子出身,而小簸箕那也是胡子出身,但凡胡子出身的那都狡猾大大的。 当时王老帽借着酒劲说要给小簸箕当干爹,小簸箕卡巴了会儿眼睛后就问王老帽,老王叔你有闺女没有啊? 小簸箕这么一问,别人自然问他,你问你老王叔有没有闺女嘎哈? 尽管,大家心里明镜儿似的,王老帽四十岁了可没成家,据那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估计已经别咕了的侯看山说,王老帽确确实实是有一个寡妇相好的。 可是相好就是想好,只管暖床却不管生娃啊! 小簸箕那就是在等着别人问呢。 他接着就说,老王叔你给我当干爹多没劲,我爹死的还早,人家有克夫克妻的,我专门克爹! 要不,你要是有闺女的话,那我管你叫老丈人吧!你看要是这样的话咱们两个辈份也不差! 就当时小簸箕的说法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随即便全“哄”的一声大笑了起来,便有人说,这狗日的小簸箕还怪鬼叨的呢,有干爹不认,却是想霍霍他干爹的闺女! 所有人便笑,东北人笑,西北人也笑。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却是又那个略有迂腐的不识时务的陈翰文问韩练才,那娘俩咋样了? 就陈翰文这句话当时让场面便静了下来,那娘俩是哪娘俩还用问吗? 而最终还是韩练才叹了一口气说,听说咱们出发的当天晚上,那娘俩便在家里房梁上自尽了! 一时之间,本是热气腾腾的屋子里,就是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到! 这娘俩那是个什么命啊! 当时话都说到了那个份儿上了,都不用人问,韩练才就又说,他们29军的那个当兵的在突袭日军炮兵阵地时也死了。 一时之间,众皆无语。 要不说,这人呢,得有情商,陈翰文一个问题便让那顿以热热闹闹开始的酒席却以无比压抑的气氛而结束! 既然日本鬼子来了,那悲惨事儿就多了去了。 国恨与家仇,纵是有酒,却也休想再象和平时期那样喝酒了! 第232章 旅长驾到 “岳丈大人,贤婿这厢有礼了!”院子里,小簸箕象模象样的双手抱拳给王老帽鞠躬行礼。 王老帽见了小簸箕这出是又好气又好笑,原来他是很喜欢小簸箕这孩子的,可是他却哪想到小簸箕露了本相之后,那却哪光是活泼可爱,那却是格外的调皮捣蛋的。 而这时没等王老帽说话呢,小簸箕却是又说上了:“秀才教我了的,对自己岳丈大人一定要有礼。 这抱拳的时候左手放在右手上面那叫祝岳丈大人龟寿万年,这要是右手放在左手上面嘛,嘿嘿,那就叫——” “叫啥?”现在商震都被小簸箕的搞怪弄的练不下去了,他便好奇的问。 “叫早日西归啊!”小簸箕笑答。 “哄”的大笑声中,王老帽那张老脸真的挂不住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小簸箕竟然是一个如此惫赖的小玩扔。 “滚特么犊子,看我不削你个小王八犊子!”|王老帽骂道,他被小簸箕弄得没着没落的,说话里却是用了两个“犊子”。 说完了,他真的就奔小簸箕去了。 “岳丈大人,不,老王叔。”没大没小的小簸箕一看真的把王老帽惹急了也怕了,嘴里求着饶转身就往院外跑。 “还特么岳丈大人!”王老帽抬腿就追。 可是就在小簸箕刚跑到院门那里时,忽然外面突然就有人大喝了一声:“立正!赵旅长到!” 可是那一声终究是喊的有些晚了,怕挨王老帽揍急于逃跑的小簸箕一头就向刚从院门走进来的一个人怀里撞去。 要说那人反应还是很快的,眼见着小簸箕马上就撞上了,那人本能伸手一推,小簸箕直接就撞在了人家的手掌上。 那人虽然被撞得一颤,可是到底那手掌还是怼住了小簸箕的肩头,跑得正急的小簸箕就象那撒欢儿的马直接就被骑手勒住了嘴里的嚼子,他竟然分毫动弹不得了! “全体立正!”到底是王老帽在这样的事儿上反应快,他也不追小簸箕了,急忙大声喝道,同时便“啪”的来了个立正。 进来的那个人王老帽认得,不光王老帽认得,商震他们这伙人里也就是后加入的孟老歪和二蛋不认得。 只因为那人却正是这里驻军的最高长官——那个姓赵的旅长。 而也正是这位赵诱长为了严肃军纪差点就枪毙了那个夜入民宅想去看看人家女孩那啥的那个士兵! 打立正的声音响起,院子里的士兵们终是站在原地昂首挺胸了,就仿佛刚才他们兄弟之间的戏谑压根就没有发生一般。 韩练才跟着那个赵旅长的身后就进来了,他有些嗔怪扫了一眼商震他们这些人。 杜满牺牲了,现在韩练才接替了杜满的连长位置,还真就成了连长。 此时韩练才想的是,平时大家是兄弟,在私底下怎么闹都行,可现在却让旅长撞上了,这又成什么样子? “多大了?”那个赵旅长松开了小簸箕。 到了这时小簸箕已是满脸通红了。 他慌忙一个立正站好喊了声:“我今年十六了,报告长官!” 从来没有和这么大的官儿说过话的小簸箕,他一紧张却是把“报告长官”给放到后面说了。 “你也跟着上前线打过鬼子?”那赵旅长有些好奇的问。 “是的,长官,我杀了有十来个鬼子了!”小簸箕一听人家这么问忙大声回答道。 平时没事的时候,小簸箕也会想自己到底杀过多少个日本鬼子,他有印象的被自己弄死的不是六个就是七个。 可是一般人在怕别人瞧不起自己的时候,多少都会夸大些自己的战绩,更何况小簸箕这样一个刚成年的孩子呢,他也是概莫能外啊。 “十多个?”那个身材高大的赵旅长有些震惊的审视了下比自己还矮一头的小簸箕,看样子他确实是为小簸箕有如此战斗力而惊诧了。 “你怎么杀的?”那赵旅长又问。 “耍鬼儿呗。”小簸箕有些羞涩又有些骄傲。 小簸箕的回话让那赵旅长先是一愣,随即就大笑了起来:“不错!人小鬼大!好好干,军人嘛,就得保家卫国!” “是!”小簸箕骄傲的一挺胸脯。 那天这个赵旅长在处理那个违纪的士兵的时候,小簸箕那也是看到的。 当时天色渐黑,后来都点亮火把了,可是那光线也是暗的,小簸箕就觉得这个赵旅长很可怕! 那他小簸箕上战场杀敌杀死小鬼子还靠自己耍鬼儿,然后才费劲巴力的杀死了那么几个小鬼子。 可是人家当官的人一句话就可以说“把他拉下去毙了!”人家不用自己动手,一言决定他人生死,你说可怕不可怕? 可是现在人家这位旅长一好好说起话来却没有了那天让他感觉到畏惧的感觉,反而就是一个粗犷豪气的西北汉子嘛! 年轻人最崇拜英雄了,那你说小簸箕对这位赵旅长又怎么可能不心生敬意?! “不要太拘束,我就是听说你们打鬼子很厉害,正好路过就进来看看。”那赵旅长眼见着商震他们所有人一个个站得跟标枪似的便笑道。 只是商震他们却依旧笔挺的站着。 他们这些人里最大的官儿就是王老帽这个曾经的排长,那排长上面还有连长c营长c团长,然后才是旅长呢。 人家旅长说不让咱们太拘束,那咱们就不拘束? 这怎么可能撃?就这点道理商震他们那自然还是懂的,这里可是军队! 这种情况就象古时候皇帝老子对自己得意的一个臣子说“来呀,给爱卿赐座。” 那哪个被恩宠的臣子能大马金刀似的坐下去?那还不都得欠着屁股坐下去,那能半拉子屁股能坐实就算不错了! 此时那个赵旅长眼见着商震他们依旧标板溜真的站着却也不以为意。 当官的人可不就是这样嘛,他让下属随意那可视同对下属的恩宠,可要是下属真随意了,说不定心里就会想,这特么的是我的部下吗?也太没规矩了! “你们在练拼刺刀?”这时那赵旅长便看到了正据枪而立的商震了。 “报告长官,是的!”商震一碰脚后跟大声回答道。 商震却哪想到人家旅长大人会顺路视察? 这些天他一个劲的练拼刺刀,除了王老帽以外,其他人也没闲着。 虽然说商震并没有要求别人跟自己练,可毕竟现在他是头儿了,那哪有头儿一个人训练其他人却不跟着的道理。 再说,29军的人对他们不错,虽然说每天伙不咋地,除了苞米大碴子玉米面窝窝头的也没啥好吃的,可是那却是管饱的。 为了找回商震小簸箕他们几个,杜满也因此牺牲了,可是人家29军的人并没有因此就难为他们,就凭这点,人家29军当官的在做人这方面,确实是厚道! 既然有了吃的又见过战场的残酷,那多练手本事出来总是有益无害的。 商震他们还将墙角处原来立着的木桩子上面缠上了草绳子做成了一个假想敌,那是练刺杀的标靶,上面现在还砍着一把29军的大刀呢! 第233章 传奇英雄赵旅长 “这是什么?”那赵旅长忽然注意到了商震左手中的那本小册子了,他低头看了过去。 要说一本小册子原也不会引起他一个旅长的注意,可是那小册子上面却是有着黑乎乎的“污渍”呢。 啥“污渍”?那只有不明白的人才会认为那是污渍,而象他们在场这些所有上过战场的人都明白,那就是风干了的血渍嘛! “报告长官,是我们从日本鬼子那里缴获的,我看上面都是拼刺刀的图画,我就留了下来。”商震连忙报告道。 而这时他眼见着那赵旅长把手伸了出来就忙把那小册子给递了过去。 “铳剑术?”那个赵旅长伸手接过那个小册子扫了一眼后不屑的说道。 就在商震以为这位旅长要看那小册子时,赵旅长却又说道:“这帮狗日的日本人就喜欢玩这些调调儿。 拼刺刀不叫拼刺刀非得叫铳剑术,死了不叫死了非得叫玉碎。 狗屁玉碎,被老子砍死了那还不是跟猪狗一般!” 原来人家赵旅长竟然见过日军的这种操典手册。 哎哟喂!就这位赵旅长这话一说出来,29军的人咋想不知道,商震他们对这位赵旅长的好感便登时飙升! 这位赵旅长真性情,说的都是大实话,他们喜欢! 尽管,他们不大明白人家所说的日本人玉碎是咋回事。 赵旅长吐嘈完了日本人的惺惺作态后才伸手去翻那个小册子。 而就在他翻小册子时,商震就注意到他的左臂似乎是不大听使唤。 而这时他身的一个军官就上前帮他拿那个小册子了,结果却是被那赵旅长一伸右手给扒拉开了。 那个军官无奈也只能肃立一旁。 这位旅长看那小册子谈不上细也谈不上不细。 说细?他是逐页翻的,竟然一页没漏。 说不细?他真的只是翻的,扫一眼也就过去了。 “呵,拼刺刀?那不就是在他们老祖宗面前耍大刀吗?”那旅长很不屑的说了一句,然后他就又看向商震,商震自然是又一挺胸。 “你练拼刺刀很刻苦嘛!”那赵旅长又说道。 商震是带着自己这些人在院子里练拼刺刀了不假。 可问题是这个院子就那么大,要是十来个人扑腾开了那地方还真就有点小。 再说了,商震又没强调过纪律,他练得刻苦可不等于别人练的刻苦。 可也正因为商震练得刻苦那就显得与众不同。 练拼刺刀那是一个体力活,商震刚才嫌扣在自己脑瓜顶儿上的帽子太热已经被他摘下去了。 现在室外零下十七八度总是有的,所以商震头上的汗水正往上冒着白汽呢,而他头发上也净是那水蒸汽遇冷凝结的白霜。 不过,商震就是商震,他可不会因为这位赵旅长这么问自己他就回答。 他竟然没吭声! 不是他不想说话,实在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按理说上面的长官说士兵你训练很刻苦吗?士兵可以点头默认也可以谦虚一下,可是商震听这位赵旅长话里的意思可是对日军拼刺刀的本事有些不屑。 再说了,29军以啥出名啊?那当然是大刀啊! 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就在这次喜峰口的系列战斗中,29军的大刀队可以说是让日寇闻风丧胆。 商震听韩练才说的,也不知道韩练才说的是否有夸张,据说在喜峰口的一系列的战斗中被29军大刀队砍下脑袋的日军那都快上千了! 商震有时就想,不是29军的人真听了韩练才的建议,人家把那些本是死了的日军的脑袋真的也剁了下来,摆成了一堆用来吓唬日本人吧? 好了,不管怎么说29军的大刀那也是名声在外了。 自己现在有29军的大刀不练,却照着日本鬼子的操典教材练拼刺刀,人家这位赵旅长不会不乐意吧? 那人家说,你练拼刺刀练得挺刻苦啊?而自己则回答,是的,长官! 自己要是这么说是不是有点缺心眼儿? 而商震为什么要练用步枪拼刺刀而不是练29军的大刀,那一方面当然是因为步枪长,商震认为用步枪更有优势,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他自忖自己劲儿小,用大刀肯定比不上用步枪更有效果。 要说商震的想法还真就不是多余的,而接下来这位赵旅长的话便印证了他的判断。 “来,你用刺刀我用大刀,咱们两个来比划一下!”那个赵旅长说道 。 “啊?”商震直接就愣了。 都说29军好武看来不是假的,怎么人家旅长也喜欢白刃战啊! 不过这时,站在赵旅长旁边的那个军官便说话了:“万万不可,旅长,你左胳膊的伤还没有好呢!” 没等赵旅长再说话,那个军官就对商震他们大声说道:“赵旅长在上次的战斗中亲自带着大刀队上去的,手劈了十多个鬼子,现在左臂有伤,可不能和你们没轻没重的比划!” 我去! 就这军官这一解释,商震他们再看向这位赵旅长的眼神可就又不同了。 原来,人家29军竟然是这样的部队,人家部队的长官竟然是这样的长官! 手下掌管着好几千人的旅长亲自带队上去和日军打白刃战,还手劈了十好几个鬼子! 旅长兼大刀队队长,商震他们是真的没有听说过哦。 这事儿是真滴吗?嗯,看样子,好象不是假的! “就你多事!”赵旅长不乐意了。 可是他再不乐意,在这事儿上却没有商量,他手下那个军官虽然不吭声却态度坚决,一看那也是一个犟种! “来,年轻人,端起你的枪。”那赵旅长对商震说道。 商震又不虎他又怎么可能端着那本就是上了刺刀的步枪与一位负伤未愈的长官拼刺刀? 不过,这事儿却也不用他表态了,这时候那位赵旅长手下的军官就又说话了:“我看你敢跟我们旅长比划,小心我以后给你小鞋穿!” “我——”,就这位下属的这句话却是险些让那赵旅长也爆粗口了。 上有所好下必行焉。 这位旅长是个直脾气,他下面的军官多数却也都是这样婶儿的! “行了,我特么不比划了,真扫兴!”那赵旅长气道,而那军官的眼神之中却现出了笑意。 可紧接着那赵旅长却又说道:“不比划无所谓,来,把那个破扫帚拿过来,再给我弄根棍子来,我给你讲讲,为什么咱们29军,不,为什么咱们中国人的大刀就能胜了那小日本的长枪!”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他那个下属军官终是忍不住笑了,口中说道:“还不快去找,咱们旅长那可不是一般人,想当初在西北的时候那可是打死过大老虎的!” 第234章 退意萌生 那个赵旅长在商震他们这个院子里足足呆了半个小多小时才离开。 既然是旅长嘛,那自然就是有随从的。 听说旅长要指点这一小撮儿东北人怎么打白刃战,他那些随从便也挤了进来。 于是那本来就不大的院落就被人塞了个满满登登,然后自然是在那赵旅长指点商震之时叫好声鹊起。 而就在那赵旅长带人离开之后,商震他们自然依旧兴奋。 “钱串儿你拿那个木头棍子当枪,我拿这个扫帚,咱们两个比划下。”商震倒拿着那把破扫帚就说。 “人家赵旅长不是刚教你用刀吗,你咋还拿步枪?”钱串儿便问。 刚才那个赵旅长在指点商震的时候拿的却是这户人家的烧火棍当大刀用的,而商震手中的破扫帚长就当步枪了。 可是现在商震竟然让钱串儿拿更长的一根棍子,论长度那可就不是刀了。 “他教我用刀我就用刀啊,那刀那玩扔太短也不是咱们一天两天能练成的,我觉得还是步枪适合咱们。”商震回答。 “真有老猪腰子。”钱串儿便说商震,可是随即他又道,“你小心点儿你可别用那个扫帚把儿把我给捅了,要不二憨子你来跟商震比划吧!” “别的,还是你来吧,我还怕二憨子没轻没重的把我捅着呢。”商震便道。 “心眼子都让你长了。”钱串儿笑,众人便跟着笑。 二憨子不光长得壮,那身高臂长的,下手也没轻没重,商震才不跟他比划呢。 于是,商震倒拿着破扫帚,钱串儿则是拿着那根长棍子,两个人都摆了拼刺的姿势来。 商震之所以倒拿着破扫帚,那是因为那把破扫帚前面是绑的树木的细枝杈,而后面是有一根长一米多粗如鸡蛋的扫帚把儿的,却是正好当刺刀用。 “哈。”这时秦川便在旁边笑,“人家教你用刀破刺刀,你却还是刺刀对刺刀,也不知道你到底学了个啥?” 商震并不理会秦川他就又对钱串儿说:“你刺过来,小点劲儿,我也不使劲儿。” “那你小心点儿。”钱串儿说了一声便把手中的那根破棍子向商震的胸口捅了过来。 而这时商震便将手中倒拿着的破扫帚向前一挡一压一挺。 只是比划,商震并没有用多大劲,同理,钱串儿也没有用多大劲。 于是在这一挡一压之下,钱串儿手中的棍子便被撞得一滞,而商震顺势便把手中的扫帚一挺,于是扫帚把就冲钱串儿的胸口点了过去。 商震自然不会真使劲,而钱串儿一看情况不妙也忙撒手扔了棍子往旁边闪开。 “看明白没?”商震环顾四周问在旁边看热闹的同伴道。 “好象和29军用的刀法是一个道理。”仇波已经看出门道来了。 说实话,就他们这些兵有一个算一个,就包括王老帽哪个正儿八经的练过拼刺刀?他们也就是在见到白刃战的惨烈之后才开始琢磨这白刃战里的道道罢了。 “对,仇波说的对,就是这意思。”商震很有些兴奋的说道,“你们看赵旅长用刀的时候就是用刀背一磕刺过来的步枪再把刀往前一递,对面的敌人就来不及躲。 其实用步枪的道理是一样的,我用步枪一打一压刺过来的步枪再往前一挺,对方也同样躲不开。” 商震这么一说,旁边的人比划了几下便也都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敌来把枪刺过来,他们用自己的枪一打一压,敌人由于刺出来的惯性身体就会前冲,而己方一打压对方的步枪便有四两拨千斤的作用了,本来两枪相撞这头再把枪一挺,对面也就来不及躲闪了。 虽然说他们这些人还没有正儿八经的打过白刃战,可是谁不想当英雄? 尤其人家西北军的人可是说了,就赵旅长那可是亲手劈了十好几个小鬼子!人家用的正是这样的招数。 大刀比步枪短尚且能够杀敌,那他们用步枪自然也可以。 一时间,所有人便仿佛看到了他们站在了那沙场之上,用自己手中的钢枪拨开了日军的三八大盖,然后就人对面的日军扎了个透心凉! 只是商震他们都不知道,其实这种拼刺刀的方法被称为打压刺。 “不错,不错,咱们都练练!”仇波便张罗道。 一时之间,他们这些人拿枪的拿枪拿棍子的拿棍子便在这院子里比划上了。 只是这时商震却注意到王老帽却嘀咕了一声“一帮傻狍子!” 然后他就看王老帽将手中的烟屁股扔到了地上用脚 丫子狠狠的一碾,然后人家一转身却是进屋去了。 嗯? 以商震对王老帽的了解他就就知道王老帽肯定是有啥不满意的地方,想了想,他放下了手中的步枪却也奔屋子里去了。 “咋了排长?”当商震进屋之后,就见王老帽连鞋都没有脱已经盘腿坐在了炕上,而嘴里又叼上了一根烟。 王老帽吐出一个烟圈儿斜了商震一眼之后才气哼哼的说道:“一帮傻逼,到时候死了都不知道咋死的!” 商震不吭声了。 东北人形容一个人很聪明所用的词汇是“尖”或者是“鬼叨”,而商震之所以能成为他们这一小撮儿人的头儿,那是多么尖的或者多么鬼叨的一个人啊,尽管平时他话少。 见微而知著。 商震已经隐隐想到了王老帽在想什么,而同时,他也知道王老帽会接着往下说的。 果然王老帽接着往下说了:“西北军那帮玩扔虎,你们也虎? 那个赵旅长让你们好好练拼刺,那以后有任务你们是不是也上去就得和日本鬼子拼刺刀? 别人我都不说,我就说你商小子的这小身板,你能整过看跟地缸似的日本人吗?” 商震默然。 是的,日本人很矮,可日本人矮并不代表人家拼刺刀不厉害。 日本兵都是矮粗壮象东北人腌咸菜的地缸,和日本兵比起来高而瘦的中国人更像豆芽菜,因为中国士兵没有日本人吃的好。 “你就带他们好好的练拼刺刀吧,我才不去呢!以后等你们都拼死了,我给你们烧纸!”王老帽又说话了,而且话说的很难听。 商震脸上讪讪的,他当然不会为王老帽的话生气,他当然也知道王老帽是为了大家好,于是他便陪笑。 王老帽说完这番话,他的火气也发泄差不多了,他一看商震只是不吱声便又气道:“你跟个闷葫芦似的,非得让我拿杠子压出屁来呀?” “嘿嘿。”商震又讪讪的笑,“我不是等排长你把话说完了我才能说吗?” “有话说有屁放!”王老帽又骂。 “我就是练拼刺刀,这不是多练一手嘛,又不是非得去和日本鬼子拼刺刀?”商震忙解释道,“再说了,咱们又不是不打日本鬼子,那咱们能用枪能用巧,杀死的鬼子比咱们拼刺刀杀死的还多呢,干嘛去和他们拼? 其实吧,我也想着咱们应当走了。” “嗯?”本来是气鼓鼓的王老帽一听商震这么说眼睛亮了,那气嘟嘟的样子也没了。 “排长你说,就咱们两个说话,不管怎么说杜连长也是为了找我们才阵亡的。 虽然说29军的人没有说什么,可是我还是觉得心里不得劲儿。 估计人家当官了也有觉得不得劲儿的,万一以后有什么炮灰的活儿——是吧?”商震讲到这里就没有再细说,可是他知道王老帽懂的。 “那你还不想招?”王老帽气道。 “哪有好招,现在咱们说走人家29军干吗?现在咱们总不能当逃兵吧?”商震摇摇头。 第235章 故人来(一) “你们这些可真能吃!”黄昏的时候,29军的一处驻地里,一个伙夫对钱串儿说道。 “嘿嘿。”钱串忙陪笑道,“这不是赵旅长到我们那里视察了一回嘛,我们正努力学你们29军抡大刀呢!” “行了,下回我得跟长官说,让你们自己起火,就这点儿人还这么能吃,谁总伺候你们?”那伙夫依旧不乐意。 “都是自家人,说啥两家话。嘿嘿。”钱串依旧秉承着见人三分笑的原则,态度那就是个好。 到了这时那伙夫才一指两个木桶。 “二憨子,赶紧挑挑儿!”钱串招呼道。 二憨子忙担起了那两桶饭,而钱串儿则端着一小盆的菜,而钱串儿又千恩万谢的这才和二憨子出了那伙房。 “艹,不就是个伙夫嘛,跟个事儿妈似的,我又没吃你家的饭!”出了门后钱串儿才低声叨咕了一句。 对于钱串儿的不满二憨子那是无感的,他才不会象钱串儿想那么多,只要你给吃的,你乐意说啥就说啥。 “小簸箕呢?”两个人又走了几步,钱串儿才想起来,这回来取饭小簸箕是跟着他们两个一起来的。 “小簸箕!小簸箕!”钱串儿又喊了两嗓子可是他眼见有29军的士兵看向了自己他也只能把嘴闭上了。 毕竟这里可是29军的驻地,大呼小叫的那不是没规矩的问题,那是直接就违反军纪了。 “这死孩崽子,跑哪去了?”钱串儿又叨咕,二憨子接着挑着那吃饭的挑子依旧不吭声。 “跟你说等于没说。”钱串儿又嗔怪的说了二憨子一句,而这回二憨子也是嘿嘿并不搭言。 商震他们现在依旧住在原来的那家,而29军的人也住进了村子,他们每天的一日三餐那都是29军的人给解决的。 先前韩练才倒是说他们直接到西北军并火了的。当然了,如果是并火了,那么也就等于商震他们几个被29军收编了。 可是商震却不肯。 商震的理由是,我们这伙人军事素质不行,没有你们29军的厉害,我们单独住着正好可以练练本事,省得以后给你们29军丢脸。 韩练才听商震这么说也不以为意,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商震打的什么主意。 可是如此一来,每次商震他们和29军打交道的事情也就交给了钱串儿,谁叫钱串能看出眉眼高低来脾气还好呢。 钱串儿正找小簸箕呢,忽然他就见小簸箕从一家房舍后跑了出来。 “你个小不点,你可不小了,能不能让大人省点心!”钱串儿就说小簸箕。 可是小簸箕并没有理会钱串儿的责怪,他反而气喘吁吁的说道:“串儿,二憨子,我好象看到王胖子了!” “王胖子?”钱串儿和二憨子就是一愣,二憨子还问呢:“哪个王胖子”。 “那还能有哪个王胖子?”小簸箕说道,“就是那个让咱们养猪的王胖子啊,我怕认不准,你们两个快过来跟我看看!”说完他转身领路就跑。 一听小簸箕这么说,钱串儿和二憨子对视了一眼便忙也跟了上去,二憨子还担着那个晃晃悠悠的挑子。 过了一会,钱串儿和小簸箕的脑袋就从一处墙角后探了出来,而接着还探出一个木桶来然后就是二憨子的那张大脸。 三个人便都往前方看。 前面正是那位赵旅长的旅部,他们三个人恰恰便看到了几个军官正往那旅部里走的侧脸,而那旅部门口还停了一驾马车。 “是那狗日的王胖子!”钱串儿肯定的说。 “嗯,是。”二憨子也认定了。 “这狗日的打哪来的?又跑到29军来嘎哈?”钱串儿就沉吟了起来。 “咱们三个逮机会把这狗日的揍一顿啊!”从来不拿主意的二憨子说话了。 “胡闹什么,就是揍他那也得商震让的,快走!咱们回去告诉商震去!”钱串说道。 商震这一伙人除了后加入的孟老歪和二蛋当然都是认得王胖子,也就是那个王清凤的。 毕竟,商震他们可是在绥中城养了一年的猪,那个当后勤官的王清凤那怎么也得算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了。 按理说,现在都跑到关里来的商震他们所有人那要是能见到东北军的故人的话,那亲热还来不及呢! 可是这个王清凤却是个例外。 这个家伙先是当连长,可是由于害怕日军却是连自己的伤员都不肯救。 后来这个家伙又当后勤官又让商震他们养猪。 想 当初那快过年的时候,也就是日军突然来袭,否则商震他们寄养在老百姓家的猪那可就全被王清凤这个胖子给弄走了! 要说商震他们这些人和王清凤倒也没有什么仇,可是双方之间那却是各种不待见! 所以,平素是事儿都懒得拿主意的二憨子都说要揍王清凤呢,可见那王清凤有多招商震这帮人恨! 虽是故人来,却也是“仇人”来啊! 钱串儿c二憨子c小簸箕回去报信儿去了,而这时这个旅部里已经开始准备饭局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说西北军和东北军,原来也有过过节,可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有矛盾就成了敌人,现在却又一起打日本鬼子了,那便又成了友军。 东北军来了10来个人,一架马车上面拉着慰问品,那是来看望那位赵旅长的。 此时二十九军与日军的战线已经稳固了下来,日军眼见喜峰的二十九军实在是难缠,终是掉头去打别的地方了。 而东北军先期与日军在长城一线接触后,由于士气低落,战斗力不强,已经被其他部队已经换防了。 此时过来的这个东北军带队的军官和那位赵旅长有一些交情,所以才会过来看望,而那位赵旅长虽然不喜应酬,可是人之常情总是要讲的,自然要留他们吃饭。 军人吃饭自然没有那些弯弯绕绕。 29军条件并不好,那赵旅长凡事身先士卒,吃的与士兵相差也不大,可酒确是不差的。 于是那来访的便与作陪的便边谈起对日作战的事情边喝起了酒。 这一喝起酒来黑天还不快吗?很快天就黑起来了。 那位赵旅长是行军打仗之人,来访的也是指挥的主官,双方谈起军事的事情自然是滔滔不绝。 而这时酒席之中便有一个胖子军官,眼见人家人家谈论的事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他说了声要方便下便站了起来往屋外走去。 门外自然有两名卫兵站着守护在那里,他便问道:“两位兄弟茅房在哪里?” 东北军的军官那也是军官,那卫兵就告诉他出门左拐就是。 那胖子军官听了人家说到了声谢便借着那些许的酒劲晃晃的往左去了。 “都说东北军总打败仗,你看就这当官的估计跑都跑不快,那还不打败仗? 再说了,就凭他们东北军的军纪还找什么茅楼?一个大男人只要不抬头遍地是茅楼!”待到那军官走远了,其中一名卫兵才低声说道。 “别胡说,他就是个管后勤的!”另外一个卫兵低声说道。 之后,两个卫兵不再说话,依旧摸着腰间的盒子炮站在那里 可谁知也只是过了一会儿,茅楼方向突然就传来一声喊:“救命啊,打人啦!” 这里可是29军的一个旅部,官兵自然不少,闻声便有人往那喊声处跑去。 当他们跑到那茅厕的门口就见一个人正把套在头上的布袋子扯了下去,而那个人正是那个胖子军官。 闻声赶过来的本是守候在旅部的一个卫兵就很诧异,这个胖子军官只是上了趟茅厕,怎么还让人拿布袋子把脑袋套上了呢? 而这时那个胖子军官已经是如同杀猪一般的高喊了起来:“狗日的,你们敢打我?你别当我不知道,你们就是那帮扫把星!” 第236章 故人来(二) 既是故人来,自然有属于故人的之间的故事。 那帮“扫把星”是谁?“扫把星”当然是指商震他们。 而此时就在商震他们所住的那家屋子里,几个“扫把星”正在小声的嘀咕着。 “也不知道商震和钱串儿能不能把那死胖子揍一顿?”秦川说。 “谁知道呢,想起那死胖子来,我都想揍他!”率先发现那王清凤的小簸箕也跟着说。 提起王清凤所有人便有了共同语言,不管是陈翰文还是马天放,甚至躺在炕上的虎柱子都参与进来。 而作为后加入者的孟老歪和二蛋,自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便在一旁打听。 “来,这事我给你们讲,我给你们讲讲那该死的胖子的故事!”虎柱子来精神头了。 虎柱子的伤势已经好差不多了,就他那腿伤虽然说能跑能颠能大跳那是不行,可是终究可以走步了。 要说不同的人就算是受了同样的伤,愈合能力也是不同的,而虎柱子正是属于皮糙肉厚生命力极其顽强的那种。 以至于其他人便笑他说,怪不得你狗日的这么虎,原来你也是这么皮实扛造啊! 此时有了精神的虎柱子,刚讲了几句,嗓门便高了起来,可到底是秦川捅咕他了一下又比划了一下炕头,虎柱子忙又把声音又压低了下来。 有一个人正盘腿坐在炕头那儿嘴里叼着烟在那里吞云吐雾,那正是王老帽。 王老帽可没有参与众人的嘀咕,就在他吸烟之际,那烟头上的红光便使他脸上显得阴暗不定。 王老帽根本没有参与其他人的讨论,那是因为他有自己的想法。 要说他王老帽本就是一个快意恩仇的人,他也很希望把那该死的王胖子痛揍一顿。 可是商震和他商量的结果真的只是为了揍一顿王胖子吗? 就在今天韩练才已经正式跟他们提出让他们加入29军了,而且韩练才还说了,马上会有新的任务,到时候咱们兄弟大干一场! 当时王老帽耳朵里听着韩练才说,表面上他哼哼哈哈的答应着,可接着他却又把加入29军的事情往商震身上推,说商震才是头儿,而在他的内心里却已经对韩练才暗自腹诽了。 你个狗日的,当班长的时候把排长给方死了。 而你当排长了,又把连长给方死了。 谁跟你混?老子才不跟着你混呢! 我们跟着你这样的一个方人精,你再鼓叨我们冲在最前面,让我们成炮灰都死别咕了战功就是你的了,你再方死你上面的长官,你特么好当营长吗? 就在韩练才走后,王老帽和商震正在商量怎么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好脱离29军的时候,恰巧小簸箕他们回来了,就给他们带回了看到了王清凤的消息。 王老帽清晰的记得,当时他就看到商震的眼睛亮了,然后商震跟他小声嘀咕了几句,就带着钱串儿出去了。 虽然王老帽承认商震一向鬼点子很多,可是这回能不能把事儿办成,王老帽心里也没数。 过了一会儿,王老帽把烟又抽完了,就又点了一支。这大冬天的也不开窗户开门儿屋子里自然烟气缭绕。 可是就他们这些人,谁会在意这些人战场上的硝烟比这还呛人呢! 王老帽依旧在想事情,其他那几个人依旧在那嘀嘀咕咕讲王胖子的事。 只是这时候他们屋子的门就被“啪啪”的拍了两下。 就被拍了两下,这声音真是不多,可就在这两声“啪啪”里,屋子里一下就静了下来。 “商震和钱串回来了,哎!不对!”小簸箕才说了一声,他就否定了自己的看法。 商震和钱串儿回来,那是绝对不会敲门的,而商震和钱串儿出去干什么了他们当然知道。 所以现在敲门的肯定是外人,那么,现在的他们就有了一种被人家捉贼拿脏的感觉。 “谁啊?”仇波问了。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外面并不是捉脏拿贼的声音,他声音却是房东儿子的。 “各位兄弟,有你们的兄弟找你!”那房东的儿子说道。 在那昏暗的煤油灯下,屋子里的众人互相看了看。 原来还真就是来捉赃拿贼的啊! 王老帽他们知道就29军在这一片的驻地,除了他们这一小撮东北军的,他们就没听说过还有别的东北军的。 那个房东的儿子说的也比较绕口,还什么“各位兄弟的兄弟”,那不就是自己这伙人的事儿犯了,人家找上门来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别看他们已经上过n次战场了,也见识过那血腥的白刃战了,可是他们却要头一回面对军纪的处罚呢,不知为何,众人都有些心虚了。 “等着啊!”到底还是王老帽大声回话了。 “开门啊,丑媳妇难免见公婆。”王老帽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又狠狠的瞪了自己这些人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怎么带着你们这些窝囊废呢? 于是,在他的不悦之下,陈翰文上前把门推开了。 只是,出乎他们这些人意料的是,进屋来的人不是来捉脏拿贼的一大堆的人,也不是敲门的那个房东的儿子,从那门外却只进来一个人。 由于煤油灯光线昏暗,王老帽他们只见来人衣衫褴褛,当然了,用东北话讲就叫破衣喽飕。 要是看那人的身形,众人便感觉格外的熟悉,可是再看那个人的脸时,所有人便觉得心中一惊。 以至于王老帽都把手指头指向了那个人,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也如同有些结巴的孟老歪一般:“你c你——” 要说这人的身材,他们无疑是熟悉的,这个人脸上的轮廓,他们也是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唯唯这个人的两片嘴唇子是翻翻着的,在那煤油灯的光亮下,显得分外的狰狞。 “哈哈!”来人忽然乐了,他是看着王老帽乐的。 可是他这一乐不要紧,他一乐了嘴可就张开了,他那嘴一张开了,大家便又看到他前面的两颗门牙竟然没有了! 门牙是啥?门牙就是守门的哼哈二将啊! 正所谓嘴是一道门,全仗门板牙来把门。 不知道怎么的,此时还是有些墨水的陈翰文忽然就想到了一句词儿叫作“笑人齿缺曰狗窦大开”! 这就是古代埋汰别人的话,意思是笑话别人没有门牙,于是那嘴看上去就跟狗洞似的! 而且一个人没有门牙会出现什么情况?说话就会漏风,发音就会不准确。 可是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人用说话漏气的语音所说的内容却是:“排长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侯看山啊!是我!侯看山!死猴子!你们大家不认识我了吗?” 注:在东北话里说把谁谁谁方死了,实际上就是咒人死的意思。 第237章 故人来(三) 在所有人的下意识里都以为侯看山已经死了。 战乱岁月,生命如草,谁知道是哪里着了火,还是哪里发了大水,或者哪个老农挥起镰刀就收割走了一拨生命。 尽管在每次战斗之后,敌我双方都会统计各自的伤亡人员,可是那是能够进入花名册的,那还有许多失踪的呢。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说那失踪人员发了笔横财,跑到了某地躲了起来,那纯粹是异想天开。 或者说某个人跑到深山老林的犄角旮旯里躲了起来,娶妻生子,平安一生,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人终究是社会性动物。 你看他在人群中打打杀杀,可是当把他一个人置于与世隔绝的地方,真正能活下来的又有几个? 并非人人都是鲁滨逊,就是那鲁滨逊还有个星期五陪着呢! 所以绝大多数的失踪人员都是死去了,或者说当时没死却受了重伤,爬不回来也就死了。 想当初侯看山肯定是为了他的媳妇和他那没有出生的孩子去找日本人报仇了。 那种情况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狗去找群狼斗,那又怎么可能咬得过人家? 要说商震他们这一伙人绝大多数是不喜欢侯看山的,只因为这个家伙媚上欺下,见到能占便宜的事儿削了脑瓜尖往里钻,见到有危险的任务直接挠杠子跑路了! 那就是平常人家接触那还讲个礼尚往来有个人情来往呢,而作为士兵更必须以命相托以背相抵。 就你说像侯看山这样婶儿的,谁又会喜欢他? 而后来侯看山莫名其妙的就成家了,人家还有了媳妇。 商震他们没有再找侯开山的麻烦,那纯粹是看在了侯看山那挺着肚子的媳妇的面子上。 可是后来日本鬼子来了,侯看山的媳妇死了,这也是人间惨剧,商震他们虽然不会再记恨侯开山并且有了同情,但也绝谈不上有多么喜欢他。 要说商震他们这些人里也就王老帽吧,那小子对王老帽伺候的还算尽心,所以王老帽才会在没有烟抽的时候想起他。 可是现在侯看山竟然又莫名其妙的找回来了,不过,要说惊喜那是谈不上的,吃惊那却绝对是有的! 而这时马二虎子就把桌子上的那盏煤油灯拿了起来,直接就端在了侯看山的面前。 刚才他们是没有看清,由于侯看山的两个门牙也没了,说话也没听清,可是现在在那煤油灯的照亮之下,所有人便真的吃惊了! 侯看山原来是副薄薄的嘴唇子,现在那两片嘴唇子已经翻了起来,那种情形就像将筷子分别置于上嘴唇下嘴唇的上下两边,再把那两片嘴唇倒卷了过来。 他的左边脸狭处也多了一个“坑”,说是坑,其实那就是一个伤疤。 作为老兵的王老帽他们马上便能看出那伤疤是弹片留下的。 若不是大家摸爬滚打在一起有了好些年头,他们可真的就认不出这个已经是面目全非的侯看山了。 “你这是打哪来?”一片沉默之中,终于,王老帽说话了。 由于惊诧于现在侯看山的扮相,王老帽却是连“死猴子”都忘记叫了。 还好,侯看山并没有说自己从阴间来。 “要是问我从哪来,这说起来话可就长了。”昏暗的煤油灯下侯看山再次说话了。 所有人都注视着侯看山,于王老帽他们来讲,侯看山的出现给了他们太多的震惊。 他们所熟悉的侯看山永远都是一副薄嘴唇子整天“叭叭儿”的在说的那么一副轻薄相。 可是现在的侯看山张开嘴来那就是“狗窦大开”,已经完全颠覆了他们对这只“死侯子”以往的认知了。 在旁边作为旁观者的孟老歪和二蛋也大体猜到了侯看山原来与王老帽的关系,他们对侯看山的认知自然是全新的,他们两个现在所好奇的也只是,这个自称是“死猴子”的家伙这得是有什么样的遭遇才能把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只是正当众人等待侯看山讲他的“话可长了”的这个长到底有多长的时候,门却再次被拉开了,有两个人带着身上的凉气再次进到屋来。 而这两个人却是商震和钱串儿了。 商震和钱串儿的出现马上让王老帽忘记了侯看山的出现,事有轻重缓急,商震和钱串儿干什么去了,王老帽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成了吗?”王老帽问商震道。 “成了,不过有没有事先想的结果那就看命吧。”商震回答。 而他在答话的同时便开始 了侧耳倾听,他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屋子里已经多出了一个人来! 倒是侯看山一看到商震便再次“狗窦大开”的一点也不见外的叫道:“哎呀,狗日的麻杆儿!” 正全神听着外面动静的商震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已经多了一个“陌生人”。 只是他转头看了一眼侯看山却也没有认出眼前这个张开了嘴看不到门牙,那黑洞洞的嘴便宛如外面的黑暗的家伙会是侯看山啊! 并且正如先前侯看山看到王老帽时张嘴说话那样,他那嘴上没了把门儿的说话都漏风,商震又怎么可能听得出这是侯看山的动静? 还狗日的麻杆儿?你狗日的叫得很熟嘛!怎么张嘴就骂人呢? 商震张嘴准备问“你谁呀”了,侯看山也准备再次介绍自己是那只死猴子了。 只是这一切终究未能发生,只因为屋里的众人就听着屋外脚步杂沓,然后他们的屋门便在今晚第三次拉开了,“呼啦啦”的就涌进一屋子人来。 而那伙人中有人则已经大叫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们这帮子扫把星,你们当了逃兵不说,竟然还敢他妈的打我!” 叫嚷之人是谁还用问吗?那人是个胖子,正是那个王清凤! 只是没有等商震他们辩白呢,这时侯看山看着王清凤竟然也乐了,他惊讶的张开了那没了门牙的嘴指着王清凤道:“哎呀,死胖子!你竟然还活着!” 老百姓中间不是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吗?那句话叫作“你长的磕碜那不是你的错,可是你出来吓人那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象商震他们这些老兵已经上过最残酷的杀场,要说这世上有什么样的美女他们没有见过,可是要说这世上有什么样的死人他们却都已经见识过了。 所以别看现在侯看山一笑起来“狗窦大开”商震他们虽然心里大惊,可却也绝不至于被吓住。 可王清凤却是不同的。 刚才王老帽他们可是正想听着侯看山那“那说来话长”到底有多长呢,所以那盏煤油灯自然是放到了侯看山的面前的。 而现在就在王清凤一心捉贼拿脏之际,冷不丁的就见那煤油灯下有一个人冲自己张开了黑洞洞的嘴那么也搞不清是哭是笑的一笑,便吓得他“嗷”的就是一声。 这黑灯瞎火的怎么冒出了这么一个怪物来,然后还冲自己呲牙,完了吧人家竟然还知道自己是“死胖子”,当时他就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后脊染骨也“嗖”“嗖”真冒凉气,若不是后面的29军的官兵在挡着人,他就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就商震他们现在所住的屋子本来就不是很大,现在又挤进了这好多捉贼拿脏的人来,王清凤又大呼小叫的,一瞬间,这个屋子里彻底的乱了! 而最终在这混乱之中到底是有人大吼了一声“都消停的,把所有人都带到旅部去!” 喊话的人那是韩练才。 第238章 故人来(四) 也就是几分钟之后,商震他们这一伙人还有那个王胖子就都被带到了旅部的一个大屋子里。 那屋子里可是明亮多了,再怎么说这也是旅部,桌子上却是并排点燃了四根红色的蜡烛。 只是,此时这红蜡烛所代表的可不是洞房花烛夜的浪漫,下面黑压压的站了十多个人,上面却也坐了六七个军官,搞得就象是古时那三堂会审似的! 那位赵旅长面无表情的在上面坐着,旁边的那个军官是东北军的,也正是这回王胖子王新凤过来所跟随的带队长官。 本来两支部队的主官那还是相谈甚欢的。 可是谁曾想酒喝了一半却闹了这么一出出来,作为到访的客人一方的一个军官,竟然在西北军某某旅的旅部里在上茅厕时被人揍了! 这作为东道主的赵旅长又怎么可能不管?这事儿要是不管以后传出去了,那他们西北军的脸面何在?人家绝对会说他们西北军治兵无方的! 可是当他看到被捉到的打人的凶手竟然是商震他们的时候,那赵旅长心中诧异的同时却也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哦,原来是东北人把东北人揍了啊! 虽然这事发生在自己的旅部,可这东北人打东北人和西北人打东北人那可绝对是不一样的! 至少,自己西北军就不丢磕碜了嘛! 既然不关自己的事,他倒是乐意看个热闹。 在中国讲究政事即人事,而军事上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心眼少的人是注定当不了官的! 而此时就在下方肃立的商震他们在看向烛光对面的各位长官大佬之时心中却也是诧异无比,原来这回带队过来的那位东北军长官他们却也认识。 那人却正是他们在绥中城时负责守绥中的那个团长,换言之,也就是那个该死的王清凤王胖子的姐夫! 哎呀,今夜有红烛高照,故人相继到来却没有相见欢,想想也真是让人无语。 “挺好的一顿酒,也喝不下去了,各位东北的兄弟,说说吧,到底是咋回事儿?”最终还是这里的主人,也就是那位赵旅长说话了。 从来都是严肃威猛的赵旅长这回说话倒是蛮客气的。 “他们打我!”王清凤率先控诉了,当然也可以说是发难了。 只是现在屋子里蜡烛那也是够明亮的了,众人就看他脸上身上倒也没有什么伤痕或者撕打的地方。 “他们如何打你的?我怎么没有看到你身上有伤?”那赵旅长便问。 “他们是用麻袋把我扣上打我的,他们没有打我的脸,就是踹了我一脚,又用手拧了我一下!”那王清凤无比委屈的说道。 这里是军队,还是旅部,自然不会出现那种全场哗然的局面,可是在王清凤说完这句话后,众人看向王清凤的眼光就已经有些不同了。 这踹了一脚也就罢了,可能踢屁股上了自然不会有什么伤,可是这拧了一下又算怎么回事? 所有军人都很凶悍,别看商震他这一小撮人看起来貌不出众的,可是就连那赵旅长都听说了,人家那伙人可是从沈阳北大营一路上在日军的围追堵截之中跑回来的。 且不说他们路上杀了多少名日军,就是人家这份坚持说这些人没有军人的血性,那他都是不信的。 打人又这么打的吗?根本没有出伤口。并且,啥叫拧了一下啊? 乡下老娘们打架或者揪着自己家那没出息的“死鬼”或者自家的孩子那才会用到“拧”呢!谁见过当兵的打架用“拧”的啊? 无疑,此时的王清凤也看出了众人目光中的困惑了,他忙再次解释道:“他们那也不是拧,就象是把我kei了一下!”然后他还无比委屈的看向了就在那位赵旅长身旁坐着的军官姐夫,“他们就那样婶儿的,可疼了呢!” 就王清凤把这两句说出来之后,屋内众人相顾错愕,片刻之后脸上已现笑意。 东北话与西北话的区别并不大,所有人当然听懂了王清凤所说的“就那样婶儿的kei了一下”到底是啥意思? 用拇指与食指的指肚捏住人的肉后别松开,别管是旋转30度或者60度90度了,那叫拧。 用手指尖儿或者说干脆用手指甲捏住人一点皮肉用力一掐那叫kei。 要说这kei那是相当的疼,那种疼就象用针扎似的。 可问题是别说是“拧”了那就是“kei”也绝不是打架时用的! 那都什么时候用呢? 那都是东北的老爷们对自己家的老娘们有了某种想法,黑灯瞎火,娃们也睡着了,他便 往自家老娘们身边凑的时候,老娘们不想搭理他,可男人就是一个猴急。 那怎么办呢,论力气一个女人又不大可能舞吱过一个老爷们,所以那女人才会用“kei”的手法! 男人被“kei”了一下,可孩子们在睡觉他再疼也不能喊吧? 于是那男人在被“kei”了一下之后,便有了一种飘飘欲仙的一种痛并快乐的感觉! 本来在旅部的院子里发生了打架斗殴的事情那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可是现在大家一听王清凤这么一说怎么就觉得这件事已经变得滑稽起来了呢? “咳。”上面王清凤的那个姐夫终是忍不住假咳了一声,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小舅子不懂他却是懂的。 于是他便问站在最前面的商震道:“你们打他了?” 商震此时却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东北军军官是王清凤的姐夫呢。 想当初见王清凤姐夫的那是王老帽他可是没去。 此时不光是商震,就是已经认出上面这个老乡军官是谁的王老帽却也不知道,原来人家王清凤的这个姐夫由于在守绥中的过程中表现英勇,刚刚却也已经被东北军高层提拔成旅长了,人家这回来见29军的赵旅长那就是来请教治军之道的。 而要说王清凤的姐夫表现到底有多英勇呢?当时日军在攻击绥远城的九门口长城要塞的时候,他们团由于抵抗坚决那便已经伤亡大半了。 而这件事便被远在关内的少帅知道了。 少帅一听手下还有如此能坚决抗日之人,便下了个令,要提拔! 可怜,现在东北军的现状是,能坚决抗日不怕牺牲之人那就是好样的!而不是考虑能不能打胜仗了,至少那不怕牺牲之人当了部队主官总比那些望风而逃的主官要强吧! 而那些望风而逃的军官那却也有说的,他们会说,虽然说我们没有怎么抵抗,可是我们却保存了实力,那我们总比那些先是和日本人勾勾搭搭后来就直接投降当汉奸的军官强吧? 一支部队把仗打到这种份儿上那也实在是一种悲哀! 第239章 不是逃兵! 而此时这王清凤的姐夫虽然原来也见过王老帽可却早就抛之脑后了,他天天想着打仗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想起商震这一小撮儿残兵败卒。 此时他眼见自己的这个小舅子很是有些丢人便也只能转移话题了。 商震眼见上面问到自己头上了他便看向了王清凤,过了片刻他才说道:“是我们打的吗?” 这回没等上面自己的姐夫说话呢,那王清凤便已经嚷道:“怎么就不是你们打的?你们还骂我了呢!” “我们骂你啥了?”商震故意诧异道。 “你们骂我死胖子了,你们还说让你让我们养猪!”那王清凤便又嚷道。 就王清凤这句话直接就把上面他那姐夫弄糊涂了,过了片刻他才问道:“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和他们原来认识?” “旅长,不光是我认识,原来你也认识啊,你记得咱们在绥中的时候——”那王胖子便开始叭叭的说了。 他这么一说上面的人才知道商震这伙人在王清凤眼中竟然属于一支扫把星的队伍,也方才知道原来王清凤和商震他们竟然真的认识,看来,王清凤和商震他们那是有宿怨啊! “他们就是一群逃兵,旅长咱们必须把他们带回去!”以后王清凤说道。 “那你有什么证据你是被他们打的呢?”最终还是那位赵旅长问道。 “他们踹我的时候,kei我的时候,说话了啊。他们说‘你个死胖子让你让我们养猪,让你管我们叫扫把星’! 这是前些天咱们撤到这里的时候,我就瞅着被日本人撵的有一伙人就是他们。 我就想抓到他们这些逃兵可没抓到,没想到他们竟然来偷着打我了!”王清凤接着陈述。 “说吧,你们谁打他了?”眼见王清凤把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那这事儿就差不了了,那位赵旅长再次问到。 而这时就站在自己这伙人最前面的商震便往前走了一步。 商震往前这么一走,无疑是承认自己动手了。 可是他后面的那些人又怎么可能让他独自担当,于是所有人就又往前走了一步。 “这个——”不管是平常生活还是指挥打仗都一向果决的赵旅长沉吟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所处的地位有些尴尬。 听王清凤话里的意思商震他们本来就是属于王清凤东北军的。 现在也别管说是东北军原来的军官找到了商震他们这些士兵,还是商震他们主动找到了东北军,可人家本来就是一伙的,自己好像是个外人,不好掺言哪! 所以最终这位赵旅长却是转头看向了王清凤的姐夫说道:“刘老弟,虽然这件事是发生在我的旅部,可这毕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按理说呢,你们的事我也不应该管也轮不到我管。 不过呢,我还是说一句话还望老弟三思。” 赵旅长这么说了,王清凤的姐夫自然只有听着,忙道:“成禹兄请讲,小弟洗耳恭听” 而到了这是商震他们才知道这位旅长全名叫做赵成禹。 赵成禹又扫视了一下商震他们的才缓缓的说道“他们不是逃兵。” 就赵成禹的这句话直接就让在场所有人表情变得精彩了起来。 王清凤的表情是忿忿的。 在他看来,商震这伙人那就是逃兵,一小撮儿东北军的残兵败卒,他们也只配给自己养猪。 王清风的那个姐夫看着商震他们的表情则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而商震他们这些人对那赵成禹已是面露感激之色了。 先前,王清凤可是说了一回他们是逃兵了。 逃兵的这顶帽子可绝对不小! 在时下的军队里,逃兵的这顶帽子那比强奸民女强抢民财的帽子还要重呢! 为什么?这时因为,时下的中国军队良萎不齐。 有的军队纪律极其败坏,当官的就是那样婶儿的自然就不会约束部下。 那当官的才不管你下面人怎么对待老百姓呢,只要你替我卖命就行。 也就是说军纪差点无所谓,可你若是不给我卖命却当了逃兵,这却绝对是不成的,所有军队抓到逃兵绝对会杀一儆百的! 现在,从赵成禹的口中说出了商震他们不是逃兵,那商震他们心中又怎么可能不感激? 商震和王老帽都明白,没了这顶逃兵的帽子他们才好明正言顺的回归到东北军中去嘛! 此时商震听着赵成禹的那句话他都没敢却看赵成禹的眼神,他怕自己一 激动就会脱口而出:“赵旅长,我们这十来号人就跟你们干吧!” 他要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估计赵成禹八成是会接收他们的。 现在看以赵成禹的面子,只要自己这头口一松,那人家怎么可能不接收?而那上面的军官又怎么可能不给赵成禹一点面子? 可是自己真的要和自己伙这些人投西北军吗?那要是真投了西北军那自己先前和王老帽那岂不是白算计了? 一时之间,商震已是变得纠结了起来。 此时他的脑海里那就仿佛有两个小人儿在争执一般。 一个说,别回东北军了,你看人家西北军的人才是真汉子呢!官兵一致,当兵的哪能怕死?就是在这样的部队里那就是死了心也甘啊! 而另一个却在说,你才多大你就跟西北军混?你上去和日本鬼子拼刺刀死了虽然也光荣,可是按照你原来的打法你本来是可以多杀死些日本鬼子的,仗不是象他们那样婶儿打的! 最终打断了商震思索的是脚步声,这时在下面站着的一个人举步向前了,那是韩练才。 所有人就见韩红才直接就走到了那位赵成禹旅长的耳旁就耳语了几句。 至于说的是什么,人家说话声太低,商震他们也听不清。 可是这时站在商震后面的王老帽就偷偷用脚尖点了一下商震的后脚跟。 商震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时候可不是他们当兵的在下面搞小动作的时候。 可是王老帽都能想到的事情,商震就想不到吗? 而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就看到在那明亮的烛光下,赵成禹和韩练才便向自己看了过来,甚至韩练才还冲自己挤咕了下眼睛。 就韩练才到底是个啥意思,那都不用商震问,他也不用猜,甚至商震他们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都明白。 就韩练才那是啥眼神儿?那就是勾人的小眼神儿嘛! 就昨天韩练才还去他们那里了呢,还说以后他们就在一起干吧,咱们痛痛快快杀鬼子,只不过却是被商震和王老帽用拖延之计给拖了过去。 只是他们彼此之间没有把话说明白,可接下来有人却要明挑了。 “他们这些人就是——那个啥。”王清凤又说话了。 王清凤当然会打自己的主意。 自己原来跟这伙扫把星就不对付,现在终是又逮到他们的人影儿了,再给他们扣一顶逃兵的帽子,那等商震他们真的回到了东北军,那还不任自己踹咕拿捏? 只是王清凤刚才本来又想想说商震他们是逃兵了的,可话到嘴边才想起刚才人家西北军的那位赵旅长可是说了,这伙扫把星不是逃兵,那他还是先别自讨没趣了,所以他才说了个“那个啥”。 只是“那个啥”也不行啊! “把嘴闭上,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他那个姐夫大声训斥道。 于是王清凤闭嘴。 而他那姐夫便也看向了商震他们道:“你们谁是头儿?” 到了这时商震自然不会再把王老帽推出去的,于是他再次挺胸。 “你们能从北大营一路跑到这里也不容易,如果你们想留在这里的话,我也不勉强。”王清凤的那姐夫旅长倒是极为开明的说道。 他能不开明吗?刚才韩练才趴在赵成禹耳边说的话下面人听不到他可是听到的。 不就是自己小舅子被踹了一脚“kei”了一下吗?这算什么事儿,他当然知道,就自己这个小舅子要不是自己罩着,那保不准都死好几回了! 而此时就在王清凤姐夫的这句话里,韩练才就已经面露喜色了。 整个中国当兵打仗的人很多,可是当具体到一个连队或者哪怕团营的时候,那智勇双全的骨干分子并不多。 韩练才在与商震他们的接触之中,至少他是对商震他们的战斗力认可的。 在韩练才看来,商震他们与自己合作愉快,那留下来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只是,商震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的回答却让他彻底失望了。 商震也不看他只是盯着那明亮的烛光才慢慢的说道:“既然赵旅长已经证明了我们不是逃兵,那我们愿意归建。” 韩练才的脸色当时就变了,那位赵成禹旅长的脸色也微微变了。 可是商震并没有看韩练才,他当然能够想象到韩练才现在是副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与此同时,商震却仿佛更是听到了那位赵成禹内心里无声的叹息。 第240章 打架注定狠不过老兵! 山野间的积雪在中午的时候终于开始融化了,只是当中午一过气温便又慢慢降了下来,那化开的雪水就又冻成了冰碴。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东北军的连队正在树林间休息着。 本来他们是出来训练的,可是连长被上面叫走开会去了。 于是这一个连的士兵虽然不能说放了羊,可是在那树林中也是三人一堆五人一伙的了,没有人在搞什么训练。 时下整个东北军的士气都不高,离开了东三省就离开了自己的老家,原本有着飞机大炮军舰的老爷兵们现在连弹药都得省着用。更兼东北军高层有些投降了日军,上面不振作还能指望下面士兵有什么作为吗? 可是没有作为是在指这一部份东北军在作战上,在他们内部那却是绝不消停的。 “喂,新来的?”有一名士里痞气的扒啦了一下一名小个子士兵,那个小个子士兵却是与另外几个士兵蹲在一起掷骰子呢! 被扒拉到的那个小个子士兵回过头来师眼见自己并不认识对方,他翻了一眼那手欠这人,人家竟然又转了回去,竟然理都没有理他! 一看就有某种挑衅意味的那个士兵的脸上当时挂不住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眼见着自己人都跟上来了,便转回来骂道:“小王巴蛋!跟我装犊子呢!” 然后,他哈腰伸手搭住那个小兵的肩膀往后一扳,那小兵便仰面躺了下来同时“啊”的叫了一声,同时看到的是一张略显稚嫩的脸。 这时那伙本是围在一起的几个士兵便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向那挑衅之人怒目而视。 “都看着我就对了,来好好看着我!”那个挑衅的士兵反而笑了。 他并不怕这几个士兵对自己怒目而视,因为他敢过来挑衅,他身后却也站着十好几个打手呢。 这伙刚刚玩掷色子的士兵以为打架就要发生时,那个挑衅的士兵竟然伸起自己左手的食指指向了自己的脸:“看到没?我左边的眼皮耷拉着,那是被别人用刀砍的。 看到没?我这个手指头。”他又晃了下自己的左手,很明显,他左手小指少了半截,那是秃的,“这是和别人抢女人的时候,被别人用刀剁下去的!” “那又怎样,有话你就说。”对面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兵问道。 “哈!”那个至少身上已经有好两处残疾的士兵乐了,随即很拽地说道:“你们既然是新来的,那就得给我交份子钱,孝敬孝敬我,我保你在咱们三连平安,否则——” 就听他这话里已经有威胁的成分了。 只是他没成想他话还没有说完呢,对面那个老兵竟然也“哈”的一声乐了,然后人家竟然也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问他道:“你看到我这只手了吗?” “咋的?你啥意思?”那个“残疾”士兵便问。 “我原来有个外号叫六指,现在你看到没有,我只是五个手指头的,那个也被人家剁下去了!”那个四十多岁的老兵一本正经地说道。 们在这里一吵吵,周围的人可就围上来了。 只是,天地良心,大家可都看着呢,就这40岁老兵的左手虽然谈不上细腻光滑,可上面也绝没有什么伤疤。 假如说他的那只手是一棵树的话,那都被砍掉了一个树杈总得留个疤了吧,可是他没有,他明明就是拿这话来消遣这个挑事儿的士兵呢! “哈!”那打了眼皮的士兵又笑了,不过他自认为那是冷笑,那是他要动手打人的冷笑。 只是没等他这声哈笑完了,对面的那个老兵却是又说道:“你不要再笑了好吗?” 就在周围人一片困惑之中,那个老兵已是再次说道:“没有人告诉你吗?别人笑起来很好看,而你看起来很好笑!” 就在这个老兵的话声里,那个挑衅的士兵脸色大变。 可是他脸色变得再快,却也没有那老兵的动作快。 那老兵突然一抬脚就蹬在了他的小肚子上,便把他踹倒在地,而与此同时,那老兵便大喊了一声“抄家伙!” 然后他这伙十来个人竟然各自就把自己的步枪抄了起来,这其中包括那个刚刚被他那个“残疾”士兵扒拉倒的那个小个子。 一场群架就这样发生了。 那个“残疾”士兵后面同样带了十多个人的,要论人数他们其实还是比对方多出五六个的,只是他们却没有想到对方会先动手! 本来一场群架应当打一会儿的,可这场群架虽然热热闹闹,也只是一会儿便结束了。 至于结束的原因却是,那个“残疾”士兵所带来的十几个人在这 一会儿功夫里竟然有六七个被人家用枪托砸倒在地! 残疾士兵所带来的人就是挑衅来的,或者按他的话讲叫来收份子钱的,他们又怎能没有准备? 他们手中也是带着家伙什儿来的,可是他们所带的的却都是木头棒子树枝子,那却是在树林里刚砍下来的。 偏偏这个树林又是一个杨树林,就算是那树杈子木头棒子被冻上了,可是就那些东西的用途如何能够比上对方手中的硬物,所有的枪托可都是硬杂木的! 要说来挑衅的这伙士兵手中的家伙事儿没有人家的好使也就罢了,可偏偏被挑衅这伙人下手还是格外的狠,竟然有两名士兵直接就被砸吐血了! 打架就是打架,终归不是要命。 可是眼看着这伙被挑衅的士兵那就是奔要他们的命来的,这仗还怎么打? 打架就是这样,打仗终归不是玩命,有人见了血了,其他人也就熊?(怂)了。 “来啊!”这回轮到那个四十来岁的老兵说话了,“你们要是不服,咱们就往死磕!我们下手已经留情了,再打下去肯定出人命!” 现在已经没有人不相信这个老兵的话了,因为刚刚来挑衅的那个说话的士兵已经被打倒在地,他正捂着自己的裆部在地上躺着呢。 要说男人的要害裆部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换成谁换成哪个男人裆部被人踢了一脚那还不满地打滚? 可是刚才还嚣张无比的那个士兵,现在却不敢打滚,原因是,先前被他扒拉倒的那个小个子的看着岁数也不大的士兵手中正攥着一把刺刀正对着他呢。 那把刺刀有50来公分长上面还有着很粗的血槽,就那刺刀一看就不是中国军队的,那却是日本人的30式刺刀! 有旁观者可以证明,现在捂着裆部倒在地上的那个挑衅的“残疾”士兵,正是刚才被他扒拉倒地的那个小个子士兵给一脚闷的! 这场打架来的突然结束的也快,可是来挑衅者中,自然不乏光棍儿,一开始的那个“残疾”士兵已经被打得动弹不得了,这时后面便又有人说话道:“你们挺嚣张啊,别逼老子动枪!” “哈!”那个40多岁的老兵却又笑了,“多亏,你们没动枪,你们要是敢动枪我敢说现在躺在地上的就不用爬起来了。”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本事被挑衅的那伙人中,有人突然被拉动了手中花机关的枪栓,因为他看到对面有人在动枪了! 尽管,他的枪口倒是指着地面的。 可是所有人都不怀疑,如果对面有人敢拿枪指向他们,那么人家抬手一梭子可说不定就打死几个了! 挑衅也好,打架也罢,终究是比狠,可是现在很明显已经超出了打架的范畴了。 正当现场火药味渐浓的时候,不远处突然有人喊道:“连长回来了!” 于是,众人闪避。 “你们挺猖狂啊?”那个连长回来了,他看了看眼前的场面后,并不理会挑衅的那伙,他反而对那个四十来岁的老兵说道。 “按你的规矩办的!”那老兵不卑不亢。 这话说的直接就把那个连长给噎住了,这里的规矩可不是他定的吗,这里不讲军纪,只讲谁能打! “原来在绺子上呆过?你叫啥?”过了一会,那连长才问道。 “呆过,我叫王老帽,你呢?”那老兵反问。 “我也呆过,我叫关景权。”那连长忽然笑了。 第241章 被禁闭(一) 王老帽他们就以这样一种方式回归到了东北军之中。 他们在才被分配到这个连队的时候便与人家打了一架,这一架打得谈不上惊天地泣鬼神,却也足以震慑住那些妄图骑到他们脖子上拉屎的士兵了。 没办法,王老帽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却部队就是这样,除了不敢杀人,打架斗殴都已经成性了。 因为这支部队却正是原来热河省的东北军,那热河省的主席也是东北军的高级将领之一,他鼓励下面的人种大烟他好发大烟财,而当日军进攻热河省的时候,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地盘都差点投降了日军。 就样的将领带出来的又能是什么好军队呢。 随着日军的进攻,原来守热河的部份部队便也溃退到了关里,却是正等待着东北军的其他部份来收编呢。 而那个胖子王清凤的姐夫却也正是新任旅长之一。 他带着归建的王老帽他们回来随手就塞到了下面一个连队里。 他作为一个旅长,事儿多着呢,可没有功夫管这些小虾米。 之所以那旅长是把王老帽他们塞到了下属的连队里,那是因为商震已经被他带走了。 打王清凤的事情被商震自己独自揽了下来,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下属士兵打了军官,“首恶”那总是要有不同“待遇”的。 王清凤的那个姐夫处理完商震他们他那点破事儿,这头他便招开军官会议,那自然是要整军嘛,可是却哪想到他这头开着会呢,那头王老帽他们就先打了一架。 要说打了这一架也怪不得王老帽他们下手狠,实在是那个连长关景权在走之前可是对王老帽说了,咱们这里的规矩就是,只要不出人命谁能打架谁就是头子! 就这支东北军队伍的匪气之重由此可见一斑。 可是匪气再重那也只是匪却绝不是纪律严明的军队。 匪气重的队伍欺软怕硬可以,恃强逞凶也可以,可是你让他们拼命那就不可以了。 若他们拼命可以的话,那他们为什么不和打热河的日军拼命,反而和刚刚归建的王老帽他们打架? 其实,要论打架王老帽他们一共才十来个人,又怎么可能是人家那些“坐地炮”的对手? 可问题是,王老帽他们敢下手! 王老帽他们自然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残兵溃卒怎么了,老子这些人可是跟小鬼子一路杀回来的,又怎么可能受你们这些溃兵的气! 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句话是绝对有道理的。 横的那叫恃强凌弱,可不代表横的人虎,他们可是有理智的,他们才不会做那种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我。 而愣的是什么?愣的就是象虎柱子那样婶儿的,打红了眼就没有理智,他才不管后果呢。 如此一来这有理智的自然也就怕了没理智的。 可是这愣的再愣却也怕死,而不要命的是什么?不要命的自然是不怕死。 象王老帽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是怕死的? 所以,那个自诩为残疾的士兵敢惹王老帽他们那也就注定了悲催。 王老帽太熟悉东北军的做派了,既然那个连长在离开时跟自己这么说了胜者为王,那他还客气什么? 连长关景权也四十多了,和王老帽岁数差不多。 两个人既然都是胡子出身,就真真假假的说着话,甚至那关景权还把胡子的黑话搬出来几句来考王老帽。 而此时被王老帽他们打的那些士兵自然已经被同伴救了起来。 那些士兵,包括那个残疾士兵都在不远处看着王老帽和连长关景权聊得热火,眼神中现出不甘与惊惧。 “我说王老弟啊,哥哥比你痴长了几岁,有件事还得和你商量一下。”关景权瞟了一眼那些因为挨了揍吃了亏而愤愤不平的士兵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他却又和风细雨的和王老帽说话。 “可不敢称老弟,连长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吩咐。”王老帽跟关景权说话的态度那也叫一个好。 “要说这个事儿呢,其实是我的不是。”关景权再次说道。 “连长何出此言?但有能为连长效劳之处,小弟定当效犬马之劳。”王老帽接着表态。 就王老帽和关景权说话之际,钱串儿他们可都在旁边看着呢,这时他们这一小撮儿人就已经在交换眼色了。 不知道怎么,他们看着关景权的样子竟然想起了老霍头,并且他们也是头一回发现,原来王老帽竟然也会如此的虚与伪蛇! “那我可就说了。”关 景权说道,“本来呢,我走的时候是跟老弟说了,在咱们这地方只要不打死人打架那都不是事儿!但是吧——” 然后他依旧笑眯眯的看着王老帽,他并不知道此时王老帽在内心里已经在破口大骂了。 此时的王老帽就差告诉关景权,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了,自己还得装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他何尝不知道关景权现在所说的这些话全都特么的是废话,关键还在后面那个“但是”上。 “但是吧,正好我刚才去开会去了,咱们新来的旅长下了个军令要整顿军纪,你看你们现在打架赶这个风口就不好。 若是那些还能爬起来的,伤到胳膊腿的,这都不算事儿,可是那两个吐血的只怕是出了内伤了,这却是需要一个解释的。”关景权终于把想说的说了出来。 “要不老弟你看这样,你们这些人的枪我先给你收着,然后我跟上面再说说好话,估计没多大事儿,我再把你们放出来,你觉得咋样?”关景权再次说道。 “就这么大点事儿啊,这不算事儿!”王老帽回答的很慷慨,不过接下来他却也给加了一个“但是”。 “但是什么,老弟有话尽管直说!”关景权也表态了。 “但是吧,你说你把我们的枪都收走了,我们还把人给揍了,这要是人家再拿着家伙什儿再来找我们报私仇,我们该怎么办呢?”王老帽同样是笑盈盈的说道。 “哦,这倒也是哈,这该怎么办呢?”关景权设身处地的替王老帽着想了。 事情很明显,王老帽的担忧无疑是有道理的。 连长关景权要干什么?这就是要把他们这十来个人关禁闭。 王老帽能说不让人家收枪吗?不能! 可是他们的枪真被收走了的话,那人家再过来寻仇他们该怎么办? 王老帽依旧在看着关景权,看这个老狐狸如何给自己一个解释。 郭景权的目光里含着笑,在王老帽他们与他原来的那些士兵之间游离。 可也只是片刻,他便突然一拍手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我有招了老弟,你看这样婶儿行不行?”他把自己的嘴巴就往王老帽跟前凑,此时的他却哪有一个连长的自觉? 第242章被禁闭(二) 已经快了午夜了,可是在一个马棚子里却传来了说话声,那说话声断断续续时高时低,有时是一个人说,有时是几个人说。 那些人却正是被关景权给关了禁闭的王老帽他们。 时下哪有什么正式的驻地,虽然现在他们这支东北军处于二线阵地,可是那没被罚禁闭的士兵们还都挤在老百姓给让出来的大通铺里呢,更何况他们这些打架的人。 所谓的禁闭室那就是一个四处漏风的旧马棚。 上面到是有个盖子,可那四面的墙却不是封顶的,于是便有小风在这个马棚之中游荡。 既然被关了禁闭,王老帽他们这些人的嘴又怎么可能会闲着。 “特么的,和小日本鬼子打仗得睡拔凉拔凉的地,现在还得睡!”那是秦川在骂。 “知足吧,不管咋说还有点干草呢。”接话的是马天放。 这是关于环境的抱怨,旁边自然就有别人参与了进来。 只是闲扯不就是这样吗?这个话题还没结束,有人就挑起了另外一个话头来。 “你说咱们也真是的,都还咱东北老乡呢,回来咋这待遇呢,还没有在29军那里好呢!”这回说话的是虎柱子。 虎柱子腿上的伤还没有完全的好,他对睡在什么地方当然是介意的。 只是他才说了一句话,便引起了王老帽子不快。这回到东北军来,可是王老帽和商震共同拿的主意,并且绝大多数人也是同意的。 “要不你咋是虎柱子呢?”王老帽气道,“29军和小鬼子打的正热闹呢,在那儿呆着早晚你得拖着你这条瘸腿上前面和小鬼子拼刺刀! 自己小命咋捡回来的不知道?心里没个逼数吗?” 王老帽一顿怼虎柱子当时就没了脾气,其他人自然也是无言。 他们为啥从29军跑出来,那都是商震动了脑筋的! 整个事件的前提就是如同王老帽所说的那样,他们还不想和日军拼刺刀,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没那两下子。 他们要是有九个人,他们用三条命去换日军一条命他们觉得不值! 那从他们开始和日军作战起,虽然也阵亡了好些个兄弟了,可是现他们这些活着的人又打死了多少个日本鬼子? 那还算他们是九个人,他们一个人打死三个鬼子总是有的,那就是三九二十七,仗得这么打账得这么算,那才合账嘛! 现在他们已经跑回到东北军来了,不管怎么说,现在东北军没有和日军在一线接触,他们是不是可以趁机好好练练自己的本事? 那就是不练别的,好好练练拼刺刀,以后真和日军对上了也能多挑死几个侵略者不是? 当然,他们这么做也不排除商震和王老帽怕死。 可怕死有什么丢人的?这个世界上谁不怕死? 那要是把这件事情再扩大到战略的高度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那就保存有生力量,尽可能的消灭敌人! 不管是商震还是王老帽,他们两个自然没有这种战略上的觉悟。 可是他们都以自己一名士兵的本能感觉到,与其和日军进行一城一地的争夺,让自己这些人被日军的炮弹炸死,飞机的炸弹震死,那还不如他们在侵略者警惕性不高的时候多打几记冷枪呢。 可是如果他们留在了29军,那么人家29军就上去和小鬼子拼刺刀了,就他们这十来个人到时候能说不上吗?就他们这十来个人够人家日军的一颗手雷炸的不? 王老把虎柱子怼没词了,这时在那黑暗的棚子里,自然就又换了另外的话题。 “也不知道商震咋样了?咱们为啥非得揍王胖子啊?”这时马二虎子又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这次商震他们算计王清凤把王清凤打了,商震那就是首恶,并且商震也主动站出来担当了。 所以在那个王胖子姐夫从29军回来的时候,就没有把商震和他们放在一起,至于被安排到哪里去了,王老帽他们也不知道。 “咱们直接跟王胖子说咱们要归建,要回东北军,你说那狗日的一定会答应咱们吗?”面对马二虎子的疑问王老帽反问道。 “哦。”马二虎子应了一声。 他这才明白商震揍王清凤的目的。 他们揍王肖凤还必须让王清凤知道是他们做的,然后王胖子就会说他们是逃兵,好把他们拎回来再收拾他们。 这样,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29军了。 虽然王胖子和他们彼此是各种不待见,可也不是什么血海深仇,那王胖子总不可能把他 们毙了。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人家29军的赵成宇旅长也给他们打证明了,说他们不是逃兵的。 所以商震揍王清凤不是目的那只是手段,想办法回到东北军那才是目的。 正因为如此,揍王清凤自然也不能揍得太狠,揍太狠了那就真惹事儿了。 所以在那茅厕旁商震才会只踹了王清凤一脚,完了吧又“kei”了一下。 而商震之所以“kei”了王胖子一下,那就是为了让王清凤没有多大伤却很疼,就是怕王胖子叫得不响别人听不到! “原来也没觉得商震这小子这么鬼叨,这心眼子怎么都让他长了呢?”这是陈翰文感叹。 “快拉倒吧,他不鬼叨?这小子成不是个揍了!”陈翰文的话直接就被人接上了,而这回这个接话的人说话听起来便有一种漏风的感觉,那却是没了门牙的侯看山。 侯看山这回意外的回来,先是给大家带来了震惊,后来又给大家带来了惊喜。 用他的话讲,那真是话长了! 他历经了千辛万苦才跑回来的,并且给他给王老帽他们这些故人的感觉是,这狗日的性情有点变了,不像原来那么烦人了。 只是现在一提起商震来他终于说话了。 只是此时的侯看山并没有意识现在的商震已经不是原来的麻杆儿了,人家现在经是他们这一小撮儿人的头了,那他这话又怎么可能招人待见? 果然这时马二虎子就把话接上了:“你特么的说谁呢?我们家商震鬼叨怎么的?你是不是又想闻尿骚味儿了?” 第243章 被禁闭(三) “哄”的一声,房子里好几个人同时便笑了起来。这当然是他们想起了原来商震是怎么算计侯看山来的了。 “这c这是咋回事儿?”黑暗之中后加入的孟老歪终于怯怯的问了一句。 作为后来者,孟老歪有自己的自觉,人家这伙人原来都是熟识的是以命相托的,所以人家之间说话吵架,自己尽量别瞎掺和,人家是神仙,自己就是个凡人。 可是孟老歪可不笨,这两天来他眼见着大家对长得有些稀奇古怪的侯看山并不是很待见,所以他终于敢说话了。 就这种能让商震脸上添光又让侯看山丢丑的事情,马二虎子又怎么可能不说? 于是他就讲了那件事情的经过。 侯看山怀疑商震值哨时睡觉,问商震为什么值哨不睡觉? 而商震不让自己睡觉的办法就是多喝水多撒尿,自然就睡不着觉,然后他就诱骗有所怀疑的侯看山去树根那里闻自己撒的尿。 当马二虎子把故事讲完,这个被当做禁闭室的马棚里自然又笑成了一团,甚至连侯看山也嘿嘿的笑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马棚外的墙根处传来了钱串儿的声音:“行了,都别笑了,有动静了!” 一听钱串儿这么说,马棚里顿时就静了下来。 你就想,王老帽他们这回来到了这个连队,就这种军纪,还关什么禁闭啊,关禁闭那也是象征性的! 而那个连长关景权那也是个当兵里的大混子,按理说有人被关禁闭了,门外肯定得有哨兵,可关景权所安排的哨兵,那都是王老冒他们自己出的,此时在外面值哨的那是钱串儿和仇波。 并且关景权全只是让人拿走了王老帽他们的子弹和手雷,并且把枪都给他们留下来了。 要问为啥?那当然是怕被他们揍的那些士兵再来打回头架! 而现在钱串儿说有动静了,那弄不好就是打回头架的人来了。 “都听我的啊,按咱们商量好的办!”王老帽低声说道。 于是片刻之后,马棚里响起了悉索之声,那是王老帽他们偷偷往马棚外溜去了。 可这也并不代表马棚里没人,马棚里正有一个人开在说话呢,那个人正在讲自己和王老帽他们分开之后的的经历,那是侯看山。 侯看山讲起了自己是怎么找日军报仇的,自己杀死了几名日军,自己又是怎么负的伤,自己又是如何返回历经千辛万苦返回终是找到了王老帽他们这些亲人。 别看侯看山豁牙漏风的,可是他讲的却是如此的动情,至少从那马棚外听起来,就像有很多人在听他讲故事一般。 而侯看山那也不是笨蛋,他为了营造出马棚里人很多的气氛,有时他甚至还捏着嗓子说句“哎呀,那你可真不容易。”“哎呀,要这么说,那你可是咱们这伙人里最能打的!” 远处有人也只是能听到有人在讲事有人在附和,可王老帽他们就在马棚不远处,他们是能听清的。 他们眼见着侯看山在那自己演戏自己夸自己既觉得恶心又觉得好笑,就是那侯看山在扮听众时尽管是捏着嗓子说的,可是怎么听都有一种豁牙露齿的漏风的动静。 所以,他们那笑憋的就是一个辛苦! 侯汉山这么一讲就讲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他还问了一句:“咋都不听我说话呢,都睡着了呀,那我也睡吧!” 马棚子里再无动静,马棚外面却有被压抑了憋得直挠地的声音。 不过于远处的人来讲,这里终是一片寂静。 可是又过了一会儿,黑暗之中突然响起一阵破空之声,接下来的就是一片石头瓦块或者砸在了马棚子的棚顶沉闷的声音,或飞过了矮墙砸到棚子里面的扑通声。 那些挨揍了的士兵真的就过来寻仇了! 就时下的军队老兵打新兵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老人打新人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其实不光这个连,就他们这支溃兵的其他连队那也是这么管的。 他们本来就是溃兵,有的原来是一伙的有的又不是,就乱糟糟的被分到了一个连队里,连长关景权根本就管不了这支队伍,更何况他干嘛要管?这叫正规军队土匪式管理! 你们谁有本事谁就干,人家关景权才懒着管呢。 所以,那些白天被王老帽他们给揍了的士兵们就又纠结了人手来复仇了。 而这回他们来的人更多! 试想,这回他们复仇的办法那就是从三四十米的地方往马棚里面扔石头瓦块的,这打的是便宜仗啊! 本来和那伙挨揍的 没有什么关系的士兵一听说还要打还是这么个打法他们就也跟着来了,在他们想来反正是黑灯瞎火的就是一顿砸石头。 那就是真砸出个什么事儿来那也有挑事的那个“残疾”兵担着,他们怕什么? 这种情况就象打架时有一方已经被打倒在地了,那另外一方本来没伸手的那还不上去踹两脚? 可是,这回他们这些士兵真的就错了,谁叫他们偏偏遇上的是王老帽他们这样一支从战场上刚下来的老兵呢! 先前说的老兵欺负新兵那是说来的早的就叫老兵,只是他们这叫啥老兵?这个老兵和王老帽他们这些老兵那可不是一个老兵。 那个“残疾”士兵因为自己没了半截小手指头还敢在王老帽他们面前嘚瑟呢,殊不知王老帽他们见过大世面,他们都见过人脑浆四溅,半拉膀子被大刀卸下来,见过人开肠破肚,花花绿绿的肠子连屎带尿的出来,他们如何能“稀罕”他没了的那半截小手指头! 那些来打架头架的士兵砖头瓦块都是往四十米开外的马棚砸的,可王老帽他们却是在距离马棚二三十米的地方趴着呢。 在这之前,王老帽就已经定好了“作战方案”。 他们这些人也不吭声,耳听着对方扔石头了,他们便往前爬。 待到前面的士兵有感觉到不对的了,王老帽他们就已经到了他们的脚下了,一声喊里,所有人手中的枪托便往对面的人腿上捣去! 并且,王老帽他们之间还分开了些距离,为啥?这是夜战,怕误伤啊! 并且王老帽他们把辨识口令都定好了,这个口令就是喊“奶奶个tuǎn”的那就是自己人! 为啥不喊“奶奶个腿儿”,那是怕人家也有学的,这个“奶奶个tuǎn”对方却是想不到的。 黑暗之中再次惨叫迭起,王老帽他们各自为战也管两边,他们就持着枪托一路往前捣去。 直到在那惨叫迭起的过程中放倒了一地,他们便又各自在原地蹲了下来。 这架可还没打完呢,那总有没被用枪托怼到往回跑的,而他们还要再怼一拨呢! 奶奶个腿儿的,这帮玩扔不敢对小鬼子搞夜袭,打自己人倒挺有两下的,看老子这回不打折你们的腿! 蹲在黑暗之中的王老帽一边倒持着一支步枪一边忿忿的想。 第244章 狠人(一) 天亮起来了,有村民战战兢兢的从自家的院子里探头探脑。 昨夜他们整个村子都被惊醒了,因为他们听到马棚那里传来了好些人的喊叫声,他们以为是日军杀过来了呢,一个个自然是紧闭门户。 而现在天也亮了,那动静也没了,那胆大的村民自然是要一探究竟的。 只是他所看到的情形既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他看到了有东北军的士兵正端着枪看着成片的俘虏。 意料之外的是,蹲在地上的俘虏虽然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可竟然也是穿着灰军装。 而且就这个连队住在村子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东北军士兵他们能一个不认识吗? 随即有村民便认出了正蹲在地上的一个士兵曾经顺手抓走了自家一只鸡,当时他想追出去了的,可是他一想整个连队都是这个熊样,终究他没敢。 不过他却记得那个士兵的特点,那个士兵有一个眼皮是耷拉着的。 咦?这时咋回事?这咋打胜的和打输的都是东北军的呢! 眼见着都是中国军队的村民们胆子便又壮了一些,于是他们抻出来的脖子就更长了。 而这进他们便看到了一个军官带着几个人走过去了。 那个军官他们也是认识的,那是驻在这村子里的那个连的连长。 村民们就见那个连长和一个站着的岁数大的士兵说了点什么,然后他们就看到那岁数大的士兵竟然咧嘴笑了,接着那个连长也笑了,不过那个连长笑的挺磕碜,给人感觉就象哭一样。 村民们所见正是昨夜里王老帽他们的战果,那些不敢去偷袭日军却来敢偷袭他们的士兵再次被他们打倒了一地。 夜里黑,王老帽他们也不觉得,反正是拿着枪托就往偷袭的人的腿上削,可是等他们弄出亮光之后才发现,嚯!好家伙,被他们削倒在地上的足有一个排,这还不包括见势不妙乘黑逃跑的! 就这种情况王老帽还能想不明白其中的蹊跷吗? 要说这些家伙不是那连长关景权派来的谁信哪?就不是关景全派来的,他也是知情的! 这特么的得是一支烂到啥样的队伍啊!为此王老帽内心都偷偷吐嘈了。 关景权怎么也是连长吧,一个连长真的想收拾他们这十来个人那还怎么偷鸡摸狗似的派人上呢? 王老帽实在是搞不懂了。 可是搞不懂他也不问,你关景权不是装不知道吗?那你就接着装,我也不知道。 而刚刚关景权看着被王老帽他们又给打倒的那一地人,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所说的却是:“老弟,你带的都是狠人啊!” 王老帽想了想却回答道:“我不是最狠的人,我也不是我们这帮子人的头儿,我们这帮人的头儿现在在旅部呢,他是跟旅长一起来的,等他来的让你见识下什么是狠人。” 毫无疑问,曾经当过胡子的关景权是只老狐狸,可是王老帽就不是吗? 王老帽也只是这一句话就又让关景权变得狐疑不定起来。 这帮小子上面还有人?而且还是跟新任的旅长一起来的? 这帮小子下手可挺狠,看样子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自己要是再想对王老帽他们动手,那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好好掂量一下了呢? 王老帽所说的那个上面的狠人当然是指商震了。 作为“kei”了王清凤一下的罪魁祸首的商震现在怎样了呢?他真的是如同王老帽所说的那样,也是狠人一枚吗? 现在东北军的这个旅已经处于二线位置了,那一个连队的驻地被放在了村子里,那旅部却是要放在一大地方的。 那是一个镇,一个有着二百多户人家的镇。 而此时却也正是在这个清晨,有十来名东北军的士兵正站在一户人家的场院里,他们却正在冷眼旁观着呢。 有几个男子正按着一头大肥猪,有一个人身前围了块油了麻花的破布手中正攥着一把杀猪刀。 “舞舞扎扎的,杀头猪这么费劲,你们不是说昨天杀完了吗?”带头一个士兵不满的说道。 这些士兵正好是一个班,而说话的这个正是班长 “老总啊,来得及来得及,昨天有事耽搁了啊! 这头大公猪在山里跑野了,实在是太难逮了!”那杀猪的忙点头哈腰的解释。 “别磨叽了,快杀吧,一共要三头,这一头都没杀呢,这得忙活到啥时候去,完了还得秃噜毛!”那士兵不满的说道。 “好的,老总,我这就杀。来,哥几个都按住了,我可要动刀了!”那个杀猪的张罗道。 然后他他一边攥着那杀猪刀一边往那头肥猪的身旁凑。 都说万物皆有灵性,猪也是啊,此时那头大公猪仿佛也知道了人类要杀它,便挣命价的嚎叫了起来。 “这头猪可是挺凶啊,怎么还长獠牙了呢?”就在旁边看着的士兵有人便说道。 “谁告诉你家猪就不长獠牙?原来咱们看不到家猪长獠牙那是因为顶天长一年就被杀了吃肉了,你看这头猪得几年了。”那个班长答道。 “哦。”那个士兵虚心受教。 这头猪确实是长得不小,看样子都得有三百来斤了,旁边可是有镇子里三个壮年男子在那按着后面还有一个小伙子呢。 可纵是如此那猪嚎叫了的惊天动地不说,却是把那杀猪的案子都弄了个地动山摇。 “小二啊,拿盆接血啊!三哥你把那猪脑袋按住了喽,别让他晃啊!”那杀猪的已经伸手在摸这头猪的脖子了。 到了这时旁观的士兵们就以为他应当动刀了吧?谁知道这个家伙却是又念叨了起来:“猪啊猪啊你莫怪,你本人间一道菜。不是老哥要杀你,谁要吃你你到阴间把谁拽!” 其实这杀猪的念叨的声也不大。 可谁曾想他念叨的时候或许那猪是嚎累了那声音便已经小了下来,而这杀猪的念叨声又大了一点,而在旁边等杀猪的那个班长耳朵又好使了点。 当时那个班长就不乐意了,张嘴就骂道:“嗯?你特么的放什么鸟屁呢!” 什么叫“谁要吃你你到阴间把谁拽”? 这几头猪是我们后勤王长官让来抓的,你特么的这是要让那猪到了阎罗殿后再把我们王长官勾了去呗,尽管我们王长官长的也挺胖的。 可是这个班长正骂着呢,这时那个杀猪的可就动手了。 旁人眼见他一刀就向那猪的颈下部捅去! 要说看这个屠夫杀猪那手法也是很熟练了,可是他这一刀扎下去之后,所有人眼见着他这一刀竟然只扎进去了一小半! 这一下子可就惹了祸喽,所有人耳听着那猪无比凄惨的嚎了一声便猛的一挣! 而这一挣又是如此之猛,本来是按着他的四个人倒是被甩开了三个,那屠夫的杀猪刀也脱手了,然后所有人就见那绑在前面那两只猪蹄子的绳子竟然“嘎崩”一下断了! 那猪,那猪竟然开始往起爬了! 第245章 狠人(二) 那头公猪本是在山间被放养了的,已经有几年了自然也有了野性。 它已经把前面两个蹄子上绑的猪蹄扣儿给挣断了,便在那案子上半爬了起来,那被插进去了的小半截的杀猪刀顺着刀身就往下滴着血,而它依旧嚎叫着,露出两根白森森的獠牙。 哎哟喂,此时那头猪跟什么似的呢?便跟一个,呃,猪里的战神似的! 可是再反观那几个杀猪的人,那个杀猪的刚才杀猪那真的是用了全力了。 可是刀只扎进去了一半,那猪一晃脑袋便把他闪了一下,他手上的刀也松开了,人收势不及直接就钻到那案子下面去了。 至于在案子旁按着猪的那几个人就更是不堪了,他们就是过来帮忙的,此时那猪一挣脱他们先被吓毛丫子了。 有两个岁数大的敝帚自珍,怕这头已经有了野性的猪伤到了自己,人家边说着“这咋整”人家就边往后退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岁数大的这两个人,中国人那都是有祖训的吗? 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那危险的事儿可不光是指要坍塌的大墙,但凡危险的事儿那可都算的,那要是被这头猪咬了一口,那也绝对算的! 这时倒时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眼见猪要逃却依旧在奋力按着,可是就他那百斤挂零的体重和那三百来斤的大肥猪比起来嘛,毛毛雨喽!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本是旁观的士兵之中有一个人却“噌”的一下就蹿上去了。 这时至于别人,不管是现场的老百姓还是其余来抓猪的士兵那眼睛都看直了却哪有一分一毫的反应? 他们眼见着那士兵冲上前去一蹲身就在那案子下面了,那头猪正从案子上把头探了出来,而他却已经双手抓住了那把杀猪刀的把柄,然后用起全身力量猛的就往上一挺! 所有人就看到那把刀终是在那猪的干嚎声中打着斜齐根没入了那猪的脖颈之! 可到了这时还没有完呢! 那头大公猪的生命力那也真是顽强呵! 那猪又一甩头,那个已是蹲到案子下面的士兵的手便松开了,而这时所有人就见眼前一花,那士兵手中竟然又多了一把近两尺长的刺刀来。 而他这一刀贴着刚才那把杀猪刀的位置就又捅了进去! 就这一刀可比刚才那一刀痛快多了! 因为这名士兵用的本就是缴获自日军的刺刀。 须知道,就时下中国一年才能造出多少吨钢铁来啊? 并且,那造出来的钢铁的质量和日本钢那也是比不了的。 否则,那号称“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的”29军又怎么可能连刺刀都用不起? 就这名士兵手中的刺刀比杀猪刀好使,那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他这一刀下去,便又是“噗”的一声,这回再看那头猪一下子就老实多了。 而这时再看那个士兵却又伸脚把旁边的那个木盆子一勾,与此同时他已经高喝道:“按住猪,不要猪血啊?” 到了此时才有人反应了过来,旁边帮忙的人有上前的了,有两个士兵也跑上前来了,而这回他们再按那猪时那猪的挣扎就已经弱了下来。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杀猪也是如此啊。 杀猪那也是一个技术活,杀猪要求的那是一刀准,一刀捅进去就切断了那猪的大动脉,只要一放血那猪还挣扎个什么。 杀猪最忌讳的那就是一刀没把猪捅死,猪那没捅死那还不挣命?就那上百斤的猪一挣扎起来,几个人能按得住? 这时那个士兵眼见那木盆子也到了,他用力一抽自己的那把刺刀,然后旁边的人就见那猪血如同红色的泉水般便从那刀口处喷了出来,却是把那木盆子撞了个“duang”“duang”直响! 到了此时,这才算是把这头肥猪杀完了,而所有人看向那个士兵的目光就已经变得不同了。 人不就是这样吗?你行的我不行,那我就佩服你! 而且这个士兵看起来貌不出众的,就那体格子虽然不能说瘦如麻杆儿可是比那按猪的老百姓还要单细一些呢。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他这杀猪的本事,你说旁人怎么可能不佩服他? 而此时那个士兵对别人的目光却不以为意,他把那正顺着血槽往下滴血的刺刀在那猪身上蹭了蹭,自己却是往后退去了。 “哎哟,这位小兄弟,不,这位老总,您看您这猪杀的,看你这麻溜劲儿,您这得杀了多少年猪啊!”这时那个杀猪的便凑上来了。 他在镇 子里有一个外号,叫作“胡一刀”,胡自然是他的姓了,他杀猪从来那都是一刀的,可今天他却真的就丢了丑了。 在他看来,若不是眼前这东北军的小兄弟出手,那今天自己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要说那猪嘛,再凶,最后也是难逃一死的,那就是他拿刀捅不死又如何?这跟前儿不还有带枪的士兵嘛,大不了一枪把这猪打死也就是了。 可话却不是这么说的。 中国人杀猪,其实也不光是杀猪,就是杀鸡鸭这样的家禽那都是有传统的,杀这些东西必须要先放血! 为什么要先放血? 一方面,就现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那猪血也是好吃的啊。要是哪个杀猪的把猪血给白白糟蹋了,那还能叫杀猪匠了吗? 而另一方面,只要把血放出来,那猪肉才正常的颜色,若是那血放不出来,那就叫“捂血”,那杀出来的猪肉颜色都不是色(sǎi)儿,就都跟那猪血脖肉似的。 那要是把这种猪肉鸡肉啥的拿到集市上去卖,知道的是杀是没有把血放出来,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瘟死的病猪病鸡呢! 此时那年轻士兵眼见着这个杀猪的来跟自己套近乎却也只是动了下嘴角,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然后他也不看眼前这个杀猪的,却把目光投向了正在旁边看着自己那几个士兵。 那几个士兵也正看着他,有的士兵的目光是佩服的,有的士兵的目光多少是有些震惊的,而先前说话的那个班长看向他的目光则是有些矜持的。 为什么是矜持的?那是因为心里多少是有些佩服他的,可是却绝不可以在目光中露了怯。 此时这个年轻士兵无疑读懂了班长目光之内的含义,这时他才看了一眼那个正在讨好自己的杀猪匠道:“我用刀捅猪一般,倒是用刀捅死了些个日本兵。” 说完了他却又是把自己手中的刺刀在这个杀猪匠围在身前的破布上蹭了蹭。 他蹭的是那么不以为意,可是就他这个动作让原本看向他的那颇有些复杂的各种各样的目光都统一了,一下子就变成了一种敬畏或者惊惧之色! 因为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这个士兵用刺刀刚刚刺死了一名侵略者,然后人家也是象现在这样云淡风清的就在那侵略者还热乎的身体上蹭着刺刀上的血! 那年轻士兵无疑又注意到了众人目光的变化,然后他不再吭声站回了队列,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我能把他们吓住吗?那个年轻士兵心中不以为意的想,而他,正是商震! 第246章 狠人(三) 商震却也没有想到,王清凤的那个姐夫却会把自己这个“首恶”和王老帽他们给分开了。 揍王清凤然后让王清凤把他们象抓逃兵似的抓回东北军去,这个主意本来就是他出的,也是他负责实施的,他当然不会让别人替自己顶锅。 只是这回一把他和自己的伙伴给分开了,这麻烦事儿可就来了。 王老帽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帮他分析了各种可能。 他们两个觉得王清凤那个姐夫还不至于把他们当逃兵给处理了。 毕竟,人家29军赵成禹旅长可是说了自己这些人不是逃兵。 那么,那个王清凤的姐夫在和日军作战方面那还是不差的,否则他也不会把自己的那个团打了个伤亡大半了。 其实就东北军在抗击日军上那也是有一个过程的。 一开始上层那是不让下面抵抗的,除了当时在关内的那部份军队,又把在东北的一部份军队撤到了锦州。 可是后来就又让抵抗了。 只是让抵抗了,当时败局已定,怎么抵抗其实那真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 当然有和日军接触了一下就掉过头逃跑的,可却也不乏死战不退的,而王清凤的那个姐夫就是其中的一个,否则上面也不可能把他提成旅长了。 既然那王清凤的姐夫也是能战之人,且不说商震他们从沈阳一路跑到这里寻找大部队杀死了多少个日本鬼子,就这种绝不当伪军说啥要回大部队的劲头,人家那个姐夫也不会太难为他们。 说被当逃兵给毙了不大可能,而商震他们所要防范的那也只能是王清凤了。 毕竟人家王清凤原来是团长的小舅子,现在又变成了旅长的小舅子,人家想要收拾商震他们这样一个小兵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只是谁曾想他们这位旅长大人却突然把商震和王老帽他们都给分开了呢? 如此一来,商震可就要独自面对王清凤这个该死的胖子了。 商震心中有些忐忑却也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结果他被单独给留到了旅部后,果然他就被派到了王清凤的手下,而那王清凤却依然干着自己的本行,接着当勤务官。 当商震被那旅长的卫兵给塞到了这些后勤兵里的时候,他便发现不妙了。 那些后勤兵并不避讳,人家有个连长当着他面都说了,王后勤官很“看重”这个小子,咱们要好好把他归拢一下! 要说商震那也不傻,他绝对不会吃那眼前亏的,他灵机一动,真接就把自己用的那支花机关送给了那连长。 就在那连长正在犹豫受不受贿之际,商震却是又把自己从日军缴获的那个关于怎么拼刺刀的小册子也送了出去! 如此一来,那连长终是觉得商震能从日本人鬼里逃出来也是不容易便放了他一马。 不过,人家那连长也说了,谁叫你得罪了旅长的小舅子呢,我也只能替你周旋着,要是真搪不住了那我也没招儿。 只是事情到了这里还没有完,商震被分到的这个班之后他便发现这个班的人对自己并不友好,他便猜这个班的人怕是又得到上面什么信儿了吧? 商震倒也不认为那王清凤会把自己给杀了,那家伙又不傻,他绝不会明目张胆的给他姐夫抹黑,谁叫他姐夫那也是打仗之人呢。 那么,王清凤收拾自己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给自己胡乱安个罪名然后找人把自己胖揍一顿,那谁叫自己踹了人家一脚还“kei”了人家一下子呢。 如果商震只是最早的那个新兵,用东北话讲,别人怎么熊他他也就认了。 可是现在却不行! 现在商震已经是一个老兵了,老兵有属于老兵的骄傲!老子都不怕小鬼子,还杀了那么多小鬼子,你们这些被日本鬼子追得“嗖”“嗖”直跑的胆小鬼现在却仗着人多把我这个抗日英雄给揍了,那怎么可以? 可是话虽这么说,商震却也明白,这在自己的军队里终究是和日军作战不一样。 老兵可杀不可辱,这话光说没用,那要是人家几个兵把自己堵到一个犄角旮旯里,然后就给自己一顿胖揍一顿羞辱,所谓虎落平川被犬欺,那时想反抗也没辙。 那么,怎么办? 商震忽然就想到了那句话,哪句?虎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自己必须要表现得足够狠,自己得让现在周围这些对自己不怀好意的家伙知难而退,或者就是不知难而退却也要让他们明白,如果他们敢羞辱欺负自己,那么他们以后睡觉得都得睁着一只眼! 当时想明 白了这一点,商震便狠狠的笑了,对,就是这么一个理儿! 他便又想起了那个没有千日防贼的盗理,他要让周围这帮子对自己不怀好意的家伙认为自己属于那种吃了点亏就绝对会成倍找回来的人,谁要敢让我商麻杆儿吃了亏,那就变成了你死我活! 他便又想到了生活中所听说的一个故事,老爷们儿把自家的老娘们儿给揍了,然后那老娘们咋干的?那就是,等自己家老爷们儿一上炕刚要睡觉,她就在地上“咔”“咔”的磨刀! 就那老娘们也只是磨了两天刀,他那老爷们就服软了,对天对地的发誓,娃他娘,我以后再也不揍你了! 正是因为了这样的思路,今早商震跟着人家来搬猪肉,正好这猪还没杀呢,这猪没杀也就罢了,偏偏这个杀猪的还失手了! 如此一来,商震便知道自己露狠的机会来了。 商震杀过猪吗?他当然是杀过猪的。 要知道他们在绥远城的时候可是在那王清凤手下养过一年的猪呢。 本来,当时商震倒是没有想到过杀猪的,可王老帽说了,你连个猪都不敢杀你还杀个屁日本鬼子? 商震一想,这个道理也对。 所以他还真就杀过猪! 所以现在他真的就熊瞎子打立正——露了那么一小手! 商震眼见着这一个班的士兵脸色终究有点变了,心知自己这一刀下去多少是起些作用了,至于作用有多大还不好说,毕竟,这部队中有很多就是,办事光棍的很,那虎劲上来了那也只图心中痛快,绝对是不考虑后果的。 商震正在这不动声色的琢磨着呢,那个班长却已经跟他说话了:“小子,你叫啥?” “报告班长,我叫商震!”商震一并腿一挺胸就来了一个极正规的报告。 要不说商震心思转的快呢,他这是要表现出自己绝对是精锐之师里面出来的,那却是依旧要让身旁的这些士兵明白敢动自己的后果。 那些士兵就是包括那班长却也没有想到商震会整出这么一出儿来,却是又被商震弄了一愣。 而就在众人有点迷糊之际,商震却已经收了军姿问那班长道:“班长,请问您贵姓?” 第247章 狠人(四) 当太阳升起到房檐的时候,一个班的士兵终于往回走了,他们的前面是一驾马车,马车上装着三头猪,只不过那三头猪都已经变成了白条猪。 那个班长是坐在马车上的。 带长的那就是官,那就是有些权力的,而另一个坐车的那就是赶车的士兵了,至于其余士兵便也只能跟在了马车后面,商震自然也在其中。 商震注意到和他并排走着的那个士兵还冲自己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表面上商震自然是无动于衷,可是在他的内心里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己的麻烦还没有解除啊,到底是碰到了个硬茬子。 他所想的硬茬子自然是指坐在前面马车上的那个班长。 商震以为自己用刺刀捅死了一头大公猪,足以震慑住这些以后会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士兵了,可是他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就在杀完那头大公猪后,这位班长便问了他的姓名,他自然及时告知,然后他还很客气的问了一下这位班长的贵姓。 按照东北人的习惯,一个人问对方“贵姓”那都是很客气的很有礼节的说法。 作为回答者,一般人都会说“我免贵姓啥姓啥”。 可是当商震说完了自己的姓名掉过头又问这个班长的姓名的时候,这个班长却翻了他一眼说道“你少特么的跟我套近乎,你管我姓啥呢?” 所谓热脸蛋贴到了冷屁股上也就是这样了,商震感受到了这个班长对自己的敌意。 可是自己到了这个班来,与这个班长是头一次见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那么这个家伙为什么如此不待见自己?商震又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个家伙应当是受到了上面的暗示了。 看样子光凭自己捅了那猪一刀还是不够啊,自己还需要表现得更狠,或许才能够震慑住这个不知姓甚名谁的小子。 商震他们回到旅部后院的时候,他便看到王清凤正在那大门口等着呢。 搞后勤的嘛,吃喝拉撒啥都得管,这是王清凤还有别的事,否则他都会自己去看看那三头猪的。 “张三儿,你咋才回来?”王清凤看到坐在马车的那个班长就喊。 “王长官,那猪太大太野了不好杀。”那个班长忙从那马车上跳了下来报告。 而这时跟在马车后面的商震不禁哑然失笑了。 他这才明白,这个班长叫张三儿,而人家又为什么不肯告诉自己的尊姓大名了。 所谓“张王李赵遍地刘”,在中国姓张的那是一个大姓无疑。 既然姓张的很多,就时下的中国哪家不兄弟好几个,如果姓张的人家有兄弟好几个,那么肯定就有排行老三的。 老王排行老三的叫王三儿,老李家排行老三的叫李三儿,那么你老张家的老三叫啥?当然叫张三儿。 可问题是民间还有这样一个说法,张三儿那却又是狼的代名词。 应当是有民间传说为什么管狼叫作张三儿,商震也不知道这种传说是怎么来的,反正管狼叫张三儿那是妥妥的,就没错! 怪不得先前这个班长不肯告诉自己他的姓名啊,原来他是张三儿啊! 商震正想着呢,此时那个张三儿便回头看了商震一眼,很显然他那是想起刚刚商震问他贵姓的事儿了。 而这时王清凤便也看向了商震。 商震平时那就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说他看上去就象一个杀神,有着那霸气侧漏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就这,跟他从来都是八杖子都够不着的事儿。 商震便想自己现在是不是表现得更乖巧些跟着去卸猪,可是随即他却又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他虽然奔那马车上的猪去了,可是他的目光却也与经王清凤对视了起来。 王清凤看商震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友好的目光,也只是他那姐夫事先跟他说了,不许难为那个“kei”了他一下的士兵,所以他才没有马上找人揍商震一顿罢了。 既然商震现在已经变成他的手下了,那咋拿捏商震那还不是他说的算,现在的他也只需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从而在他姐夫那里能交待过去罢了。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商震看他的眼神却是冷冷的一丝一毫畏惧都没有,弄得他反而一愣。 “哎!”王清凤说话了,他心道你个小兔崽子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跟我装犊子。 可这个时候商震却已经上了那马车去拽那上面的白条猪去了。 “小王八蛋,你给我等着!”王清凤低骂了一声,然后他就大声吆喝道,“都特么的看啥呢,赶紧卸车!” 这一个班的士兵都知道王长官那是看着商震不顺眼的,所以刚才都在看热闹呢。 他们看到了王清凤那恨不得马上“kei”商震一下的眼神,可是却也看到了商震毫不畏惧王清凤的目光。 一方面他们心道商震这小子肯定要倒霉了,而另一方面却在想,这小子刚才看王长官的目光那也挺牛逼的,这小子是真的有所倚仗呢?还是虎了吧唧不知死活 一个小小的插曲就这样过去了,一个小时后,商震出现在了旅部后院岗楼的下面。 别看他依旧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可是他那脑瓜子却正在飞速的转着。 只因为他愈发感觉到自己处境堪忧了。 他知道,这也就是王清凤优柔寡断,自己现在还没有受到屈辱,如果自己再不想办法那麻烦事可就在眼前了! 他正想着呢,这时忽然就听到头上有人在叫:“扫把星,扫把星!” 这特么的是在说啥呢?要说别人对“扫把星”三个字不敏感,商震能不敏感吗? 他抬头望去,就见一个士兵正站在头顶的岗楼上冲着自己说话呢! 可是商震也绝不会说“你是在叫我吗?”那哪有主动承认自己是扫把星的啊。 “别看了,就叫你呢!”上面那个士兵笑嘻嘻的对他说道。 “你认识我?你咋管我叫扫把星?”商震说话了。 现在商震已经确认了,这个士兵应当是认识或者知道自己的,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自己站在岗楼下,人家在上面就喊自己扫把星。 扫把星就扫把星,只要不挨揍不受别的屈辱,被人家叫两声“扫把星”又能如何?自己又不丢块肉,刚当兵的时候人家还都管自己叫“麻杆儿”呢! “来,上来,我认识你们,你们可不认识我,我原来是那个连的。”那个士兵一手杵着步枪一手招呼商震道。 商震恍然大悟。 虽然这个士兵没有明说,商震却也能想到是咋回事了。 这个士兵应当是原来王清凤当连长时那个连的,王清凤那个连先是逃到了绥远城,后来又接着逃跑,想来总是有士兵在跟着王清凤的。 商震眼见着那个士兵冲自己笑嘻嘻的并无恶意,这时便又看到了那个士兵手中的步枪,他心中一动便顺着那岗楼木爬梯往上走。 而这个时候,商震心中就已经又有了一个主意。 光杀了一头猪怎么可能震慑住这些士兵,杀猪又不是杀日本鬼子。 到时候人家私底下议论说,王长官要你们揍那个新来的,你们为啥不揍啊? 人家说的却是那家伙老狠了! 人家再问他们那家伙咋老狠了? 然后那些和自己做的人的回答说,他竟然敢杀猪! 哎哟,就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出现?那别人听和自己作对的这帮家伙这样说,那还不得笑掉大牙呀! 不行!自己还得来点狠的!商震下决心了。 否则自己在这王清凤的手下要是受了屈辱,那还真的不如去一线部队拼刺刀了呢! “那个小王八蛋在哪里?”在旅部的后院里,王清凤忽然喊了起来。 白条猪已经被分割成了猪肉半子,而王清凤也终于想出来一个如何收拾商震又不会让他姐夫训他的办法了。 在他的喊声里便有士兵回答他道:“我看他往后门那里去了。” “妈了巴子,不干活还行?张三儿,去把那个狗日的给我揪回来!”王清凤又喊道。 现在的王清凤很兴奋,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敢“kei”自己的小子,被打成一副猪头时的熊样了! 有了上司的命令,那个班长张三儿应了一声,他放下了手中的割肉刀刚要往外走呢,可这时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后门方向突然便传来了“砰”的一声枪响! 第248章 心愿达成 “旅长!”禁闭室的门口有军官给王清凤的姐夫敬礼了,而他们这位旅长却是连礼都没有回就进了屋。 屋子中间有两个人正站在了那里,一个是商震,另外一个则是那后院岗楼上的哨兵。 “是哨兵把枪借给了那个愣头青,那家伙摆弄时走火了。”跟着旅长屁股后面进来那个军官再次报告道。 那旅长的目光便在眼前这两名士兵身上扫过。 商震依旧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而那个哨兵脸上却青了一块。 那旅长看了片刻之后冷哼了一声:“愣头青,哼,还走火了?这么准的走火,你走个给我看看!” 他这话无疑是说给身旁的那个军官说的。 旅长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便让那军官困惑了起来。 这时旁边便有另外的随从低声解释道:“那一枪正好把一百米外的那家的风车给打碎了。” 一听同伴这么说,那个军官面露惊疑便看向了至少在面相上依旧是那么老实巴交的商震。 刚才他们这些军官正在屋子里呢,就听外面“砰”的一声枪响。 虽然他们是败军,可是他们也都是老兵,老兵对枪声那是格外的敏感,更何况这一枪根本就是在他们旅后院响的! 屋子里的人以那旅长为首当时就把枪拔了出来,然后才让人出去查看。 而查看的结果很快就报回来了,并不是日军来袭,而是守在旅部后门的那个士兵摆弄枪时走火了! 要说这种事情虽然少见但终究还是有的。 而旅长便问咋走的火,报告的人说,那个哨兵把步枪借给了一个打杂的后勤兵看,那个后勤兵弄走火的。 至此,先前的那一声枪响便也是虚惊一场了。 走火了也就走火了,那旅长便一边派人出去查看是否有伤到了百姓或者士兵,一边让人把那两个士兵关到了禁闭室里。 可是不一会儿,出去查看的那个军官回来报告说,那一枪打的很巧,却是直接把百米外一户人家立在杆子上的木头风车给打碎了! 木头风车是啥玩扔? 那东西就是几个被削薄了木叶子做成个小风车绑在了老高的木头杆子上,有风一吹那风车就会自己“哗啦啦”的在那转。 其实那就是老百姓家做的哄孩子玩的。 只不过那家的户主是个木匠,那手格外的巧,削的那木片子是格外的薄,所以那风车也就大了点。 可是再大那东西也绝不会比人脑袋大,再大了有风来就吹不动了。 因为那东西很稀罕,就是这位旅长在路过时还瞅过几眼呢! 可是事情到了这里,那旅长终是寻思过味儿来了,他便问那个弄走火的后勤兵是哪个?下面的人便回答他说是你带回来的那个。 当时那旅长就被气乐了。 那新兵能把枪弄走火了,就他带回来的那个叫商震的小子他还能把枪弄走火喽? 他当然记得商震,商震“kei”得他小舅子直叫唤也就罢了,那家伙年纪不大却也是个老兵。 一个老兵在他的旅部里把枪弄走火了,然后那一枪就打碎了百米处的一个风车,你说他能信吗? 所以这回这个旅长终是亲自来看了。 “你的脸咋整的?”那旅长眼见着那哨兵的脸是青肿的便问道。 “报告旅长,内个——”哨兵嘛,总是给旅长看家护院的,自然是懂得军队里的规矩的,只是他欲言又止表情里又含着无限的憋屈。 只是他不敢报告有人却敢说,他那无限憋屈的原因马上就出现了。 “报告旅长,我打的!”这时先前的那个军官忙报告道。 要说士兵在旅部里把枪弄走火了,然后军官上去就给他个大耳刮子这不很正常吗? 别提以后的那支人民军队,至少在时下的这些旧式军队里,当官的打当兵的那太常见了! 可问题是,这一个大耳刮子好象打错人了吧?难怪那个哨兵憋屈! 那个哨兵也是好心叫商震到岗楼上说话,因为他知道别看王清凤管上商震他们叫扫把星,可是他们这些当兵的还是知道商震他们打鬼子的事儿的,私下里还是很佩服的。 正因为佩服,当时他还问商震了呢,你的枪打的很准? 当时商震回答,那当然。 然后商震顺手接过了步枪,嘴里还说着我不会走火的,里面有没有子弹啊? 那个哨兵就说,里面当然有子弹。 商震便说 我教你一个与众不同的射击姿势。 见到了打鬼子的英雄,那士兵能不佩服吗? 他便看着商震举枪瞄准给他做示范,然后人家突然拉动枪栓,再然后枪响了,再再然后他就挨大嘴巴子了! 就这事儿说和他没关系那是不对的,可是要说他不憋屈那也是绝不可能的! “我到是奇怪了,他当哨兵把枪借出去是不对,可你不打弄走火的你打他做什么?”这是那个旅长就已经在问那个动手打人的军官了。 至少在这旅长看来,打人没毛病,可是你是不是打错人了啊! “报告旅长。”那个军官双腿一碰响亮的回答。 他就是旅长的嫡系,他当然知道旅长是什么作派,这种时候必须响亮的回答,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而不是吱吱唔唔。 “这个姓商的小子不是老兵嘛,他可是没少杀日本人的!您不是时常教导我们,敢跟日本人拼命的兵才是好听吗?”那个军官直言不讳了。 “哈。”那旅长一下子就被自己的下属给气乐了,而他那个下属虽不敢乐可却依旧挺胸提臀,那绝对是不弱了一个军官的气场。 那旅长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就不再理会下属而是看向了商震。 “小小年纪,心眼子是真多。你说,为啥打这一枪,不说,老子也把你脸打肿喽!”那旅长骂道。 而这时本是低眉顺目的商震眼见着旅长大人亲自过问了,这回他就也一碰脚后跟一挺胸。 他要说话了,再不说话可就没机会了,他开这一枪却是就等着旅长“接见”呢! “报告旅长!王清凤长官仗着官大屡次要羞辱我。 作为一名士兵,我可以在战场上被日本鬼子打死,但我绝不能让那些见到鬼子就跑的士兵羞辱而死!”商震回答道。 就商震这个回答着实是个喝亮! 每个人都搞不清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气质,可是此时禁闭室里的众人却看出了商震作为一名老兵的风骨! 商震文化水平不高,他还不知道“士可杀不可辱”那句经曲的台词,可是这并不等于他没有老兵的骄傲。 我在战场上杀死了那么多的日本鬼子,回头要是被这些不敢打鬼子的胆小鬼给打了羞辱了,那可真的是“吾宁死乎”! “别胡说,王长官那是你能随便说的吗?”这时先前打那个士兵的军官便呵斥商震道。 可是他却偷偷斜着眼看了下脸色已经变得不好起来的旅长。 他当然是向着商震的,他要是不向着商震?正如刚才他的旅长所问的那样,那为啥不打开枪之人却打借枪之人呢。 那位旅长又看了片刻商震后并没有表态,他忽然又问那个挨了揍的哨兵道:“你为啥要把枪借给他?” “报告旅长!”那个哨兵大声答道,“我是跟着王长官一路退回来的老人。”然后他的声音就低了下来,“我不也是敬佩人家这些,这些扫把星吗?” 就这士兵的这句回答,让那旅长又无语了,过了片刻他才嘟囔了一句:“真是一群扫把星,放在哪都不消停!”然后人家一转身就往外走了。 可是当他一只脚都已经跨出门槛的时候才说道,“把屋子里的那个小子给我弄最前面连队去,省着我看着就晦气!” 他们都把商震叫做扫把星了,把商震弄走了,那旅长手下的几个军官且不说有什么表示,可商震却已经喜上眉梢了。 他心中所想的是,哎呀,王胖子姐夫真是个好人哪,王胖子这个人不咋地,可是他这个姐夫真不错! 可是商震这还没高兴完呢,已经把另外一条腿跨出门槛的旅长却又给他增加了新的欢喜:“把他那几个虾兵蟹将都弄一块儿去!” 就这句话于商震来讲,真是意外之喜呀! 世上还是好人多,旅长您老人家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第249章 巧救! “多谢李哥。”当商震和一名军官走出旅部大门之后他由衷的说道。 “谢啥,还不是看在你打鬼子的份儿上。”他那李哥笑着摆了摆手。 所谓“李哥”,那正是旅部警卫连的连长。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李连长看商震那却是顺眼的很,原因自然是因为商震他们能打鬼子。 正因为如此,商震故意擦枪走火,他打了那个哨兵一个耳刮子却放了商震一马。 而那王清凤的那个旅长姐夫也想不起来自己把王老帽他们塞到哪个连了。 当时这个李连长却是在他身边的,于是,把商震王老帽他们聚拢在一起打发到一线连队的活儿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所以,商震现在才终于出了旅部再也不用受那王清凤的气了。 “我觉得咱们旅长人不错,怎么有那么个小舅子。”商震边走边道。 “呵。”那李连长看了商震一眼笑了,“这话是该你问的吗” “您说也成不说也成。”商震便也笑。 商震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说他们旅长那一看也是打仗之人,可是他这个小舅子王清凤可就太不象话了。 只是他估摸他那李哥作为旅长的心腹自然是不大可能说起旅长的家事的。 “其事说了也无妨,不过不许你外传。”那李连长回头瞥了眼见身后无人才说道。 “那是。”商震忙应了下来。 “其实吧,就是咱们旅长夫人家对咱们旅长有恩,当初咱们旅长落魄的时候是他的老丈人帮了他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咱们旅长那也是实诚人,虽然现在发达了,但绝不会忘本。 更何况旅长夫人家男的里就他小舅子那么一根独苗,可偏偏他的老丈人前年又没了。 这要是换成别人早就收拾王胖子了,可以咱们旅长的为人越是这种情况就越不能收拾他不是。 所以他这个小舅子在前面惹了事儿,咱们旅长就得在后面摆平了。 唉呀,那个死王胖子,一点也不让旅长省心,他在前头拉屎净让旅长在后面给他揩腚了”那李连长有些替自己的旅长亏的慌,他那话说的也挺糙。 “那咱们旅长可真的是厚道之人。”商震也忙赞叹道。 商震却哪知道那自己的旅长还有这样的家事。 都说大义灭亲,可是商震知道就这种事,确实也让旅长头疼。 别说这事让旅长头疼了,那就是把自己换成旅长那角自己也肯定不好办。 不过,他转念一想“噗哧”一声就又笑了。 “你小子笑啥呢”那李连长便问。 “没笑啥,我就想这回我得把王长官气够呛。”商震忙道。 只是他自己却知道,他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想的却是,自己还把自己想成了旅长,还有小舅子,自己未来的媳妇在哪自己都不知道呢,却惦记起小舅子了,这岂不好笑 那李连长眼见商震笑的蹊跷却也没再问,两个人正便又往前走。 可也就在这时,他们就听到前面马蹄响,有两个士兵骑着马就奔旅步跑来了。 那马跑得很急,那马上之人还一边催促着路人赶紧让路。 “怎么了”那李连长拉着商震闪到一边就喊,这时那马就跑到近前了,马上的士兵都挎着包那就是通信兵,和那李连长却是互相认识的。 “有命令,古北口战事吃紧,让咱们旅上去。”那能信兵眼见是是警卫连长便也没隐瞒,说话功夫催马就一阵风似的跑过去了。 “那李连长您先回去吧。”商震眼见有军情忙道。 “我回去你自己能找到”那李连长一撇嘴,“咱们两个得抓紧了,我先把你和你的人聚到一起,到新连队就你们自己去吧。 再说了,我现在可是钦差大臣,我要是不去传令人家能信” “那敢情好”商震笑了。 他们这个旅本来就处于休整的阶段,各部队之间的驻地并没有多远,那李连长和商震一路小跑,也就是半个多小时后便到了王老帽他们所在的那个连。 只是这时他们便看到村口的空地上站了黑压压一片士兵。 “咦这帮家伙先得到信儿说咱们要去古北口吗”那个李连长还疑惑呢。 而这时商震就发现情形似乎大妙,因为他发现自己那伙人正站在了那空地中间,而旁边围着的却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东北军官兵。 张震和那李连长的出现自然被士兵们看 到了,而这时眼见着有士兵低声说了句什么,旁边便有个军官转脸向他们看了过来,可也只是才看了一眼,那个军官别向他们两个跑过来。 “一二一,一二一。”张震正在琢磨着就听那李连长却是喊起了跑步的号子来。 他正迷惑着呢,就听那李连长已经笑道:“我说你都当营长了,见到我一个小连长用一路小跑吗” 商震瞬间明了,原来李连长和跑过来的军官竟然是认识,而且听说话的语气双方熟的很,否则不会见面就开玩笑。 “我算屁营长,你那是御林军,谁能跟你比”那个被称作营长的军官同样笑道。 他所说李连长是御林军,无非是因为这个李连长是旅部警卫连的连长,负责保卫主官的,那不就和负责保卫皇上的御林军是一样的吗 而这是那个营长便看到了跟在李连长身旁的商震,商震忙立正敬礼。 商震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可是他心里明白,现在既然回归大部队了,自己这伙人需要低调,多结交或者多巴结一个总比多得罪一个要强吧。 这个营长不认识商震自然对商震这一个小兵也没什么兴趣,甚至他连军礼都没有回,而这时李连长便问道:“你们这是嘎哈呢” “艹”,那个营长先来了句口头语儿然后说道,“这不是你跟旅长从29军回来塞到我们三连一伙当兵的吗这可好,才特么一天就打起来了。” 嗯一听那个营长这么说,那李连长便也向被围在中间的那伙人看,这时他便看出那十来个人是商震一伙的了。 在这伙人里他就记住了两个人,一个是王老帽,因为王老帽岁数最大,另外一个则是小簸箕,因为小簸箕岁数小。 “吃亏没”那李连长就用玩味的口吻问道。 “艹,吃大亏了三连轻伤的,昨天白天就被他们打伤了十多个,还有两个被打出血,不,被打吐血的。 昨天夜里又打起来了,这回可好,三连又被人打伤了20多个,又有两个倒霉蛋,骨头都让人砸断了 关景权那个狗日的自己处理不了,到底把我折腾来了”那个营长没好气的说道。 “哎呀,这回旅长带回来的都是狠人哪”那李连长意有所指的再次说道。 “狠人个屁敢到老子的地盘上作妖,你看我不弄nèng死他们”拿着营长气哼哼的说道。 而这个时候那个李连长便接着笑,他并不理会此时在旁边看着他已经有些求情的甚至有些哀求目光的商震。 “你知道刚才我为啥问你吃亏了吗”那李连长脸上带着笑意就问那营长。 “为啥”那营长也是不解,心道你看老子的人挨揍了,你咋还笑成这熊样了呢 “我的意思是问你,我们领回来的那伙人吃亏了吗”那个李连长终于笑到。 “没看出他们吃什么亏,那不都在那站着呢吗就有一个腿瘸的”那个营长接着气愤。 只是那个营长却哪知道那个腿瘸的正是虎柱子,人家的腿那也不是打架受伤的。 “哈”李连长反而笑了,在那营长的诧异中他说道,“给你们连塞的这十来个人还算最狠吗他们还差点儿啊最狠的在我跟前儿呢” 说完那李连长伸出手竟然拍了一下就站在自己身旁的商震的肩头。 “嗯”这时那营长才仔细的看向了商震。 “他和他们都是一伙的。”他李连长便笑着解释。 他所说的“他”无疑是说商震,“他们”那无疑是指王老帽他们。 “就我身旁的这个兄弟,你看瘦不啦唧的不起眼吧,他跟王胖子不对付,这小子为了不让王胖子欺负了,在旅部直接就把枪弄走火了 离咱们旅部不远,有一家木头杆子上有个风车知道吧,被这小子一枪给打碎了”那李连长竟然开始介绍商震的光荣“事迹”了。 “嗯”听李连长这么一说,那个营长长看商震就看得更仔细了。 “就他就你敢在旅部开枪,你怎么还把那个风车打碎了,你那特么的是走火吗”那个营长先是有些难以置信,可是随即他便大笑了起来。 接着,他竟然也上前拍了下商震的肩膀说道:“你咋不把那个死胖子一枪打死呢行,小子够狠够种” 到了此时商震忽然也笑了。 本来他还为自己那伙人担心着,可是现在看来啥事都没有喽看来,恨那个该死胖子的绝不只是自己这一伙人哪 第250章 行军途中 天空是阴霾的,又有小点小风,所以山间的雪虽快化尽了,却又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群山本是亘古以来就有的,可是终究那群山间蜿蜒的一条长龙让人感觉到人类的存在,而那长龙便是长城。 这时,上千衣衫不整的官兵便在长城脚下向着西而行,而商震他们就在其中。 这回他们是和大部队在一起的,自然不能像原来只有他们的时候那样说话,更何况出发之前王老帽都说了,得了便宜不能卖乖,一定不能嘚了吧搜的。 所谓不要嘚了吧搜,那是东北的方言,换成普通话就是,一定要低调。 商震作为这支队伍的头,遵守纪律从来都是模范,更何况本来他就不是话多的人。 他把目光看向了这只上前的队伍,这还是商震当兵以来头一回参与这么大的行动。 按理说这么多人应当有一种旌旗招展共赴国难的气势,可惜在这样的队伍中的商震却一点都不觉得。 所有官兵所穿的衣服不能说是破烂的,但也风尘仆仆。 他们手中的武器多是以步枪为主,可是有的士兵手中还没有枪,便如商震自己。 在回归建制的时候,为了不让人家欺负他,他把自己的那枝花机关送人了,然后便得到了部队要去古北口的命令,这时候商震自然来不及再弄枪。 本来他想着自己和王老帽他们会合以后,可以从自己人手里匀一支,可是他的想法错了。 现在王老帽他们手中武器也不全了,原因是他们在与自己连的那些人打斗之后,他们的枪械便被那个营长下令给下了。 等到那个李连长跟营长求情,让他们去新的连队时,他们再找原连队要枪,人家根本就不给他们好枪。 要知道原来他们手中的枪那都是不错的,有日军的三八式,有东北军的辽13,还有花机关盒子炮。 可是前天他们在连队里一顿作妖,那人都让他们得罪光了,好枪入了人家的手,人家怎么可能再拿出来那种情况就像肉包子打了狗,你还能指望那狗会把包子再吐出来吗 当时那种情况下,人家李连长求了情,那个营长也没惩戒,能把他们放出来那就不错了,他们还想讨回自己的枪,怎么可能 于是他们这伙散人带着几只破枪,便随着大部队向古北口出发了。 最早商震他们是跟着二十九军在喜峰风口一线与日军作战的。 当他们想了招揍了王清凤被收回建制,他们东北军那个旅是在喜峰口西面几十里地的地方。 然后他们随着大部队又一路向西走,经过四天一路急行,他们现在距离古北口终于只有几十里地了。 这一路上过来自然是苦不堪言,而到了现在商震他们却依旧没有到达那个他们需要新到达的连队 而这就是商震的主意了。 那个李连长把商震和王老帽他们聚到了一起“解救”了出来,只是告诉了他们应当去的那个连队的番号,然后人家就着急回去了,却是让商震他们自己去报到。 既然自己的人已经安全了,商震反而不着急带着大家去那个新连队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回不管是商震还是王老帽他们都被人家给欺生了,就看原来那个连队的那个熊样,新连队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商震就跟大家伙说,咱们先随大溜儿过去,什么情况咱们再看看 对于商震的这个主意,大家都说好 就是像他们现在这样,一群散兵不到十杆破枪加在一起还不到一一百发子弹呢,这要是到了新连队之后有了作战任务,人家再直接把他们当成一个班,扔到最前面和日军作战去,那么人家日军来一把小炮,他们也就彻底的在这人间作鸟兽散了 这支东北军打了败仗,往长城一线跑的时候是溃兵,而现在虽然暂时有了建制,可是那心态依然是溃兵的心态。 不过这些与商震无关,商震却不是这样想的。 他们最惨的时候,就是他们这些人被日军在屁股后面撵,他们还能惨到哪里去 至少现在他们傍上大部队了,天上虽然也会掉雨点子,可是架不住大部队人多,到时候倒霉的可不一定是他们。 不要跟商震他们提什么觉悟,他们也想打跑日本侵略者,可是他们更需要活下去。 他们这支队伍就这样行进着,直到黄昏的时候队伍才停留了下来。 商震给自己人使了个眼色,他们这十来个人别往旁边的一处树林里去了。 要不说这只临时组 建起来的队伍,依旧是一种溃兵的心态呢。 商震他们压根就没有去本属于他们自己的连队,而是就这样随大溜走了,这一路上来,竟然也没有人问。 想想也是,上千的人,他们这十来个人不显山不露水,谁又会注意他们呢 甲连会以为他们是乙连的,乙连又会以为他们是丙连的。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那是因为有些连长连自己的手下士兵还认不全呢 就这种队伍,低迷的士气,又怎么可能打胜仗就算是王清凤的那个姐夫旅长有心与日军大战一回,可是他整束队伍也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来吧,该吃吃,该喝喝”到了那树林里头之后,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的王老帽便说道。 这一路行军过来也确实是辛苦,所有人便都掏出了干粮吃了起来。 现在已经3月末了,这里的气温已经升高,那干粮都是被他们贴身携带的,到底没有完全冻上。 要说商震他们也是可怜。 既然他们暂时不想归建,那么他们吃的就不好办,他们在开始行军之后,却是秦川用自己剩的那点儿大烟跟某个连的炊事班换了这一袋子苞米面大饼子,然后大家分着揣了,这就是他们一路上的口粮。 当兵打仗之人吃饭自然极快,那也就是一人啃了几个大饼子,喝几口凉水便算吃完了。 而到了这时,眼见大部队有在这里休息的意思商震他们才活泛了起来。 “这一路上把我憋坏了”豁牙露齿的侯看山率先说道。 只是侯开山说话所有人便都看着他,一时之间竟没有人接话。 原因是现在侯看山由于那脸也破了相,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试想他说话不像原来那么贫了,人不像原来那么欠了,也变得沉默寡言了,面相又变了,这可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吗 “死猴子,你再说说你和我们分开之后的事儿,那天晚上你自己白唬的有滋有味的,我们可是没听清,净顾着打架了。”钱串儿说道。 “那有啥说的,现在我人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侯看山竟然不想讲了,就这一点和原来的侯看山又不一样。 眼见侯看山不肯再说,别人也没有强让他说。 其实商震他们已经在背后议论过侯看山了,他们便猜侯看山定是由于自己的媳妇孩子都被日军杀害了,受了刺激。 同时令他们感觉到欣慰的是侯看山终于不像原来那样让人讨厌了。 “也不知道咱们旅过去嘎哈”这时秦川叨咕了一句。 别人正想接话,可是这时商震却说道:“都别乱说话了,有人过来了。” 他们既然没有归建,自然提防着别人,大家可都盯着树林外头呢。 这时他们就看到从大队队伍中有一个军官向他们这里走来。 之所以说那个人是个军官,因为那个人腰间挂着的是盒子炮。 第251章 一一个“骗子”和一伙“骗子” “这小子长的挺板正啊!”那个军官已经走近了,而秦川则小声嘀咕了一句。 东北话里的板正啥意思?那都是指人穿衣服很利索很有型,而现在秦川这么说无疑是说过来的这个年轻军官很帅气! 一个男人长的什么样叫帅气?由于每个人审美的不同还真就不大好形容。 可是能够让绝大多数男人而不是女人都觉得眼前一亮的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帅气了。 而现在正往商震他们面前走的这个年轻军官就是这样了,反正就人家那扮相让商震他们都觉得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在商震的印象里,那个女大学生冷小稚就已经长得很漂亮了,否则变了性子之前的侯看山就也不会象贴狗皮膏药似的往人家身前粘乎了。 而现在商震便认识到这个正走近他们的年轻军官那还真就不是一般的板正。 哎呀,人家的眉毛黑黝黝直溜儿的,就跟自己腰间挂着的那日本人的刺刀似的。 没有多少文化的商震并不知道文人管这种眉毛叫“箭眉”。 人家那鼻梁子也是直溜儿的,就跟办法爬上去的山壁似的,和绝大多数中国人的都不一样,绝大多数中国人鼻子那多少都是有点弯儿的。 人家那身军装穿的也板正,很干净,腰间挂着支盒子炮,显得咋就是那么的英挺! “都别说话。”王老帽说话了。 王老帽现在的想法那是和商震一样一样的。 让他们自己去打鬼子他们觉得自己势单力薄,让他们跟着大部队吧他们又不想让大部队把他们放到前沿阵地去。 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们就不打日本鬼子了,可那也不行! 自打九一八之后,他们已经跟那小日本鬼子坐下仇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人哪,就是这样一种矛盾的动物! “你们是哪个部份的?”那个军官找到树林边儿上了张嘴问道。 而这时商震才发现,人家竟然还长了一口白牙! 哎哟!那口白牙那个齐索啊!怎么就不能分给现在变成了豁牙子的侯看山一颗呢! 面对那个军官的问话商震他们没有人回答。 王老帽不是说了吗,都别说话。 都别说话的意思自然是不让商震他们乱说,可这并不代表王老帽自己不说。 现在商震他们这伙在不知不觉中所形成的分工是,打仗的事儿找商震,至于别的事要么找王老帽要么找钱串儿。 “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吗?”那个年轻的军官又问道。 王老帽知道自己不回答那是不成了,于是他也只能说道:“我们是前面那个连的。”他伸手一指。 “前面的那个连是哪个连?”那年轻军官又追问道。 此时的王老帽心道,我特么的知道是哪个连,而他的这帮兄弟们也没有人帮腔,很明显他们也不知道。 于是王老帽也只能胡扯了:“二连。” “几团几营二连?”那年轻军官却是穷追不舍了。 此时的王老帽忽然就有了一种冲动,你个小兔崽子不就是个军官?老子这也就是加入到军队里来了,要是老子当胡子那阵儿,小心老子把你灭口喽! 可是现在王老帽想这些没用,他眼见身前的这个军官脸色淡然不喜不怒的样子,实在是没招了,便也只能再次胡扯道:“二团三营二连。” “瞎白唬,那是二团二营二连。”那年轻军官更正道。 王老帽傻眼了,商震他们也傻眼了。 商震当然知道他自己所要去的那个连队是哪个团哪个营的,那是一团一营一连。 当王老帽听那个李连长让他们到那个连去报道的时候,他都想了,瞧瞧这个破连队,特么的全是一,那要是打仗时那个连不是第一号上前沿那才奇怪呢! 所以他们打听了一团在队伍中的最前面他们压根就没往上追,却是净跟着大部人随大溜儿了! 那个年轻军官眼见众人不吭声了,人家却又不着急问了,反而进了树林也找了块石头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然后便又说道:“各位兄弟还有吃的吗?” “哎,有,有!”钱串儿反应了过来,“长官要吃的啊?” 眼见这位年轻板正的军官老爷点头了,钱串儿忙从衣服里面往外摸大饼子。 人家暂时都没有再追究他们到底是哪个连队的反而问吃的,那他们还不积极点儿。 这头钱串儿给人家递大饼子,而侯看山就又把水壶给递了过来。 要说这种交际的事,以侯看山原来那欠欠儿的性格那反应从来都是比钱串儿都要快的。 可是这回回来之后,一个是侯看山性情变了,另外一个他现在没门牙一说话就漏风别人也笑话他,所以他也就不出头了。 那个军官也只是撇了侯看山一眼就没有再看,估计那是怕倒了自己的胃口,他左手大饼子右手水壶人家就吃起来了。 而当他啃着那直掉渣儿的大饼子嘴里还含糊的问呢“有咸菜没?” 众人便摇了摇头人,他们现在能能有这大饼子吃那就不错了,还要啥咸菜啊! 而这时商震则是和王老帽在交换眼色了。 就这样被人家抓回到队伍里去?两个人多少都是有些心里不甘。 商震又瞥了一眼那个年轻军官,他眼见这个人和自己岁数差不多,就是大也绝对大不了两岁去,忽然他心中一动便又琢磨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眼见着那个军官吃得差不多了才问道:“不知道长官您是哪部份的?” 那个军官看了一眼貌不出众的商震后随口应道:“我警卫连的。” “嗯?”一听这个军官这么说,商震便和王老帽又交换了下眼色。 而这时商震便又说道:“哦,我记得警卫连的刘连长枪打得可准了,有机会长官你带着我去拜拜师学学艺呗。” “你说老刘啊。”那个年轻军官貌似和警卫连的刘连长很熟,“他那枪法还说啥,他那枪法在咱们旅那也是头子!” 只是这年轻军官这么一说,王老帽便看商震,他那眼神之中可就有疑惑了。 这回他们本来要被那个营长收拾了,不死那也得扒层皮,可多亏旅警卫连的连长把他们“救”出来了。 要说王老帽也只是这回才认识那个连长,可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连长应当姓李吧! 而这时商震脸上便有了一丝狡猾的笑意,然后他就说道:“长官,那你那咋不去警卫连吃饭呢。人家咋也比我们吃的强不是。 其实刘连长是我表兄,您正好带我去找他,我也去混口好吃的呗。” 商震说完这话便开始注意眼前这个年轻军官的眼神! 第252章 入伙了! 当商震他们再次随大部队走起来的时候,那个年轻军官却也是和商震他们走在了一起。 先前那个年轻军官和商震他们一翻“斗智”,最后商震他们却才发现,原来这个家伙竟然也是一个没队伍的,或者说,这个家伙和他们是一样的,都属于有“家”不能回那伙的! 原来,这个长的很板正的年轻军官要说是军官倒也是,不过换成另外的说法却是,他是一个学生兵! 他倒是被上面命令为了某个连的连长,可是上任也只是才五天罢了,而就在这一路行军的过程中他竟然被他手下的士兵给欺负跑了! 这个旅本来就是由原热河东北军的溃兵临时组建成的,王清凤的那个姐夫是新任旅长。 只是带兵打仗哪光有一个旅长怎么够?那下面却是需要各级军官的,换言之,叫战斗骨干。 可是这位新任旅长自己原来的人本就伤亡的差不多了,急切之间到哪里找那么多战斗骨干去? 于是便也只能在原队伍中寻找,而这位年轻的军官便入了上面找骨干人的“法眼”,他便被任命为一个连的连长了。 可是,官儿是那么好当的吗? 这官儿不干起来不知道,那就是当班长的人还得把自己手下那十来个人管明白呢,当连长怎么也叫管上百号人。 就目前这支东北军的状态,逃回来的自然都是不想投降的。 可不想投降的却也绝不会任凭一个估计也只会开枪的家伙来当他们的连长,更何况那连里的士兵还有那么多的老兵油子,换言之,。 欺生的可绝不只是象王老帽他们所去的那个连队,那些经过战场的洗礼的老兵油子们半拉眼珠子也看不上这个新任连长啊。 试想,就这么一仗都没打过的学生兵就当了连长了,那一顿瞎指挥还不把他们这些老兵全卖进去啊。 于是,那些老兵便用各种招数合着伙变着法的欺负着这个新任连长。 而就在今天,这位只上任了五天的年轻军官终于想明白了,自己还真就不是那当官的料! 那他怎么办?他自然得去找营长。 那营长却是跟着王清凤姐夫的老人,人家也是老兵,老兵对下级哪有好脾气的,他一看这个年轻的家伙竟然是绣花枕头一个便也没给他好听的,直接就把他骂了一顿。 于是,这个年轻的军官那抗日的热情虽然未减可是他却也不想当官了,他竟然连连队都不回了,就由着那些老兵折腾去了。 要说这种事可能吗?怎么不可能?当然可能。 那上小学的小学生还能把年轻的女老师欺负得呜呜直哭呢,更何况那些老兵油子! 这个年轻的军官既然不想回自己连队了,他便也跟着队伍混,找到吃的了就吃一口,找不到吃的就饿着。 而碰巧的是他在这趟长长的队伍中便发现了商震这伙人。 他可就发现了,商震这伙人好象那也是自成一个体系的! 而今天他也实在是饿了,去别的部队弄吃的也没弄到,他想了想便奔商震他们来了。 商震他们一开始自然是被他唬住了。 他问王老帽前面的部队是哪个连的,王老帽自然是不知道,其实他也不知道! 但问题是他这身军官的行头还是唬人啊,王老帽说是二团的他就说是二团的,他也说是二团的,而王老帽说是三营的他就说是二营的,结果他就把王老帽给诈了! 可是商震却看出了破绽,他还真就不认为有象自己这么年轻的军官呢。 商震反过来便去试探他,可他那个谎撒的也不好。 在他想来,谁能在整支队伍中来回晃啊,那当然是旅部直属的,所以他就报自己是警卫连的。 如此一来,他也露馅了!要知道,警卫员连长那可是商震他李哥! 双方这么一互相揭短,正所谓各有“把柄”在对方手中。 而这个年轻的军官一想,算了,反正那个老连队自己也不想回了,那个连长自己也不想当了,我就先跟着这伙人混吧,至少这伙人比自己连里的那些老兵油子强多了! 这不,他们就走到一起来了! “我说小子你叫啥?”双方搞清了彼此是咋回事,部队却又开拔了,而到了现在王老帽才想起问这个年轻军官叫啥来。 “我叫楚天。”那个年轻人便答。 “叫啥?”王老帽把眼一瞪。 王老帽这么一瞪眼,楚天心里就是一哆嗦。 老兵瞪眼让人害怕那是一方面,实在来讲, 这个楚天目前连个真正的士兵都不算呢,他更没有那当连长的素质了。 可是这楚天眼见王老帽看似吓人,他便又想起,我怕你个肾?你们也有把柄在我这手里呢! “楚天啊!”楚天便再次答道。 “哈。”王老帽忽然笑了,“小样儿的,你还杵天,你咋不怼地呢!” “啊?”楚天这才搞明白王老帽这是和自己开玩笑,却是用自己的名字玩了个谐音,他便也跟着笑了起来,而商震他们便也全都抿着嘴跟着乐。 队伍依旧在前行,而渐渐的地势渐起,这时队伍中便有军官大声喊了起来:“弟兄们加把劲啊,咱们走过前面这段长城便到了地儿了!” 在这一声喊里那长长的队伍骚动了起来。 本就是一支溃兵重新组成的队伍,又哪里有什么士气。 一路行来固然艰苦,可是想着他们将要面对日军的飞机大炮很多人也是头疼。 不过对于队伍的骚动,商震他们倒是不以为意。 只为就在那楚天“入伙”之前,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去不去那个连队报到再说,咱们先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咱就黄花鱼——溜边儿! “长城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哎呀,晚风拂柳笛声乱,夕阳山外山。看把这长城写的,真是,唉,美啊——”而就在这整支队伍心气不高的时候,有人偏偏就赋诗一首了。 要问此人是谁?除了那秀才陈翰文又能有谁? “秀才这首诗做得不错!”这时虎柱子便夸道。 这没文化的特别羡慕有文化的,别看陈翰文战斗力一般,别看商震这伙人中也就商震没事时不贬低他,可实际上,他们这伙人却都是陈翰文的拥趸者。 还是那个道理,人家陈翰文会的他们不会啊!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楚天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要是往常,陈翰文吟完这样一首诗,别人要说是他做的他也就默认了。 可是今天楚天来了,人家楚天也是学生兵,他就觉得自己要是默认成自己做的那多少会心虚的。 于是,他忙摆手道:“这哪是我做的,我可没这两下子,这是古人做的。” “哦。”众人恍然,唯有楚天在旁边笑。 “小白脸,你笑啥?”作为陈翰文的拥趸者虎柱子不乐意了。 虎柱子对万事万物的认知那和别人都是不一样的。 或许在别人看来楚天那叫板正利落,人长得也精神,可在虎柱子看来,楚天就是一个小白脸! 楚天也看出了虎柱子不是尖人,再说了在原来连队那些老兵油子管他叫的比虎柱子叫的还磕碜呢! 他自然是不以为意,然后他便也吟诵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轻指柳声残,夕阳山外山。 你错了两个字,而且这首诗也不是古人写的是现在人写的啊!你没看用词造句那都是白话而不是文言吗?另外谁告诉你这首诗是写长城的?” 一听楚天这么说,陈翰文就有点脸红了。 他都忘了自己是从哪听来的这么一首诗了。 虽然他不知道原诗是啥,他却也认为人家楚天说的应当是对的。 这时旁边众人见楚天竟然把他们一直以来公认的秀才说得脸红了,便齐齐“哦”了一声,然后那崇拜的目光便都投向了楚天。 可这时倒是王老帽说了一句公道话:“有屁用,让你当连长你都干不了,那咬文嚼字儿的不会也罢!” 第253章 友军来人 “真不愧是一团一营一连啊!”当王老帽在说反话的时候,他们这十多个人已经到了达了这支部队最终想要达的地点。 他们踏着那长成的厚砖又走了一段路程后便从长城上下来了,这时他们已经搞清了他们原本需要报到的那个连队的位置。 那个连队真的就在整个旅的最前沿。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形是这样的,他们的身后是山上的长城,那上面有中央军在驻防着。 当他们路过那些穿着整齐的中央军官兵的时候,人家中央军的人都没拿好眼神看他们。 而现在他们整个旅都穿过了长城就在长城下停留着,而这个一团一营一连却又处于最前面的位置。 前方那是一个山口,山势很陡峭,所以那个山口就显得很重要。 而商震他们现在正在那一连侧前方的一片小树林中呆着。 没办法,谁叫他们不想去一连呢。 而那个一连的人自然也看到了他们,只是人家也没有过来问。 反正大家都是东北军的,或许在那一连的官兵看来,他们也乐于自己前方还有一拨人,尽管这拨人也只有十来个罢了。 虽然商震他们没有地图,可是他们以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也能推断出来,现在他们应当是在最前沿! 日军是从东北往向往长城一线进攻的,他们现在还在长城的东北面那可不就是最前沿了吗? 王老帽吐嘈一团一营一连,那还不是因为,这个旅的一团一营一连竟然真的就被那个旅长放在了最前面。 “完了,这回咱们东北军真的是给人家挡枪子来了。”马二虎子叹了口气说道,其他人自然也悄声议论着,可这时有一个的声音便引得大家都对他侧目了。 要说那人说话的声音也不高,可是却是在商震他们这伙人的议论纷纷中显得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说话的那是楚天,楚天说“咱们守在最前沿不应当是咱们的光荣吗?” 楚天这话说的有毛病吗?绝对没毛病!可是他的这些新同伴们除了商震其他人就已经不用好眼神瞅他了。 “都别说话了,前面过来人了。”商震忽然说道。 于是,该闭嘴的闭嘴,该收眼神的收眼神。 前面真的有人过来了,并且人家也已经看到了商震他们。 过来的是一名军官带了两个士兵。 商震随即便发现了来人可不是东北军的,人家那衣服料子一看就比他们这灰布衣服好,可是论个头比东北军和西北军的都矮了一点。 “我们是17军25师的,带我去见你们的刘旅长。”那个军官用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 要说那军官说话的口音虽然带着商震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味儿,可是听起来自然有军人说话的简明利落。 可是偏偏那说话就像一块石头扔进了一个死水潭,竟然连半点涟漪都没有溅起来! 那个军官打量着商震他们随即就看向了楚天,谁叫楚天是军官打扮呢。 而他们这伙东北军士兵则是齐齐的看向了商震。 “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那个军官对着楚天说道,语音里已经带着一丝不爽与居高临下的意味。 “我领长官去!”这时商震接话了,然后商震便站了起来转身往回走。 本来已经打算接那名军官问话的楚天嘎巴嘎巴了嘴,终于把自己要说的话憋了回去,因为刚刚就在他旁边的王老帽却已经极低的说了一句:“小子你可搞明白了,你就是个要饭的!” 那个25师的军官困惑的扫了一眼楚天和刚刚低声说话的王老帽,终是一挥手带着自己的那两名属下跟着商震去了。 他有些困惑,怎么这伙东北军的人军官不站出来说话,领自己去的却是一个普通小兵。 可是现在他军务在身比较着急,又想到东北军与日军作战的战绩便也了然,就东北军这种战斗力出什么事儿也不奇怪! 商震便领着25师这三个人往后走,他还是知道王清凤姐夫旅长的大致位置。 这一路上商震当然要躲着那位旅长。 他能想明白就这位旅长打鬼子那可绝对是个好汉,可是他也毫不怀疑,人家绝对会把自己放到最前沿去扛日军的炮弹去,自己这小身板可扛不住! 别看商震他们现在是在整个旅的最前面,可是他也没有守阵地的想法。 他现在之所以主动露面,那是因为他又有了新的打算。 商震领着那三个人往后走的自然就经过了本来自己应当去报 到的那个一连。 一连的官兵也正好奇的看着他们,当然了,主要还是看后面那三个人。 商震也不理一连那些人,反正他一个也不认识。 十多分钟后,25师的那个军官就已经和商震的旅长站在了一起,而商震则是站在一旁老老实实的,那一看就是个打酱油的小兵。 那旅自然看到了商震,可是他以为商震已经去连队报到了,自然不再理会商震。 甚至商震在偷偷的听着那旅长和25岁军官说话的过程中,还看到了警卫连的连长——他那位李哥。 张震和他李哥也只是交换了一下眼神,这种场合自然是不能说话的。 又过了十多分钟,商震便又领着那三个25师的人往前沿方向去了,那自然是25师派来的这个军官已经与他们旅长交流完毕。 当商震与自己这一伙人站在一起,目送着25师那三个人从山口走了,王老帽才问道:“刚才我看你路过那个一连的时候,你好像说话了吧?” “一连的人问我是哪部分的,我告诉它们我是警卫连的。”商震回答。 “行,你小子一屁俩谎,以后能有前途!”王老帽由衷的夸奖道。 商震也搞不清王老帽这话是夸自己还是损自己,他就不吭声。 然后王老帽就笑了:“这招儿,不错,一连的以为咱们是警卫连的,你回去在旅长大人面前晃了一圈儿,人家又以为你是一连的,这样咱们碰到啥情况都有选择,挺好!” 王老帽和商震在这说话,他们那些人自然在旁边听着呢,这时二憨子就道:“好是挺好,那咱们没有吃的咋办?” 二憨子是个吃货,当然怕没有吃的。 二憨子代表不了别人,可是他还是有一个拥趸他的小弟的,那个人当然是虎柱子。 “是啊,是啊!”虎柱子就在一旁附和。 “没吃的就特么的嚼自己腮帮子,就知道吃!”王老帽没好气地说道。 “说的好像你不吃似的,也没见你少比别人造!”虎柱子嘟囔了一句。 只是他一见王老帽瞪眼了,吓得又往后缩了缩。 “没吃的咱们就去一连要,警卫员,李连长的面子他们多少还不给点啊?咱们可是警卫连的!”商震便笑。 “行了,商小子,你说你领着那三个人到旅长那里嘚瑟了一圈儿,干啥去了?”王老帽把话转回了正题。 只是没等商震回答了,这时楚天突然说了一句:“咱们不去一连,还冒充警卫连不好吧?” 第254章 第二百五十四 争辩(一) “让这个小白脸进来干嘛一天净逼事儿”站在他们这伙人最外面的秦川跟马天放耳语道。 马天放没吭声,尽管他也觉得这个楚天似乎真的是进错了队伍,跟他们这伙可是不大合拍啊 而这时前面的秦川眼见着所有人都用一种那样的好象看稀有动物似的眼神看着自己,终是又说话了。 咱楚天是学生出身,咱就有那坚持真理的勇气 “咱们这么干,可是违反军纪的不出事儿可好,要是出了事儿咱们可就是大麻烦”秦川怕所有人不重视自己便很郑重的说道。 只是他郑重的说那是他的事儿,眼见着秦川还在说,这时钱串儿终是一撇嘴说道:“让你上最前沿挨日军的炮弹你去呀”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理,这可就算是杠上了。 果然,楚天一听钱串儿说这么没出息的话便反驳道:“驱除日寇保卫中华是我们军人的职责” 就楚天这话说得很是大义凛然,并且他还注意到了,自己这么一说商震他们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已经不一样了 而他眼见着众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便又有了一种自己演讲成功的骄傲感。 对,楚天那是学生兵出身,人家那是在成千上万人的面前演过讲的,那时候的他一振臂高呼“打倒日本侵略者”下面那也绝对是山呼海啸般的“打倒日本侵略者”的。 此时他的想法无疑是,就是让你们这些当兵的想一天一宿你们也讲不出这样的话来,你们也不懂得这样的道理 只是接下来的事实证明,楚天的这种想法终究是太过于一厢情愿了。 只因为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身旁这十多个老兵中至少有四五人同时说了一句:“傻逼” “傻逼”可绝对是骂人的话了,那就是平常说这样的话那都是很伤人的,更何况现在呢 于是在这一刻,楚天的脸腾的便涨红了,他大声制质问道:“你们是说为国捐躯死在前线的士兵是傻逼吗” 楚天真的生气了,他说话的语调都已经开始颤抖了 此时,生气已不足以形容他,他已经感觉到气愤了 你还别说,他这么义正言辞的一说还真就把那几个骂他是“傻逼”的老兵给震唬住了。 是啊,或许楚天刚才所说冒充警卫连不妥这话多少有点争议,可是就凭这句“你们说为国捐躯的士兵是傻逼吗”这句话谁又能反驳得了 谁要真的敢说为国捐躯是傻逼的话,光凭这句言论那都可以判他有罪了 楚天这回的话没法反驳,果然不管是骂他的还是不骂他的就又齐齐闭嘴 眼见众人不吭声了,楚天做了个深呼吸,忽然觉得自己好象问话有点问得太重了,自己和这些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士兵叫什么劲哪 于是他就又看向了商震问道:“你是你们这伙人的头儿,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而这时他的语气便又降下来了一些。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可是楚天在这伙人里最看重的那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商震,因为商震是个头儿,一般时候话少,人家也不说粗话,至少目前他是没有听商震说过粗话。 而另一个自然是陈翰文。 中国有句老话叫作“文人相轻”,可问题是陈翰文被商震他们称作秀才,其实那也只是个半拉秀才,在文化水平上却已经变成了楚天的拥趸者。 “哈,还知道找头儿呢真小瞧你了”王老帽不阴不阳的说了句,他已经被楚天给气乐了,随后他便对商震说道:“商小子我瞅这个小王八犊子就生气,怪不得他这个连长当不成呢,你替我老人家开导一下他” 王老帽这话着实有些老气横秋。 其实又何尝不是因为,他知道就凭自己肚子里装的那二两香油绝对是说不过楚天的。 商震不由得翻了王老帽一眼,心道我就一定能说过人家吗人家楚天读了十来年书那咋也得读个几百本吧,我可是一本都看不全呢 可是,就眼前这种情况,商震觉得自己不说服楚天还真不好办,万一这小子想不开真去告密说自己这伙人冒充警卫连,那还真就不好办 商震确实是文化水平有限,他并不知道,其实他们这伙人其实那就是一伙由于种种原因最终自愿组合在一起的散兵游勇罢了。 东北军的底子就是土匪,商震他们又哪有什么规则意识,他们的规则意识其实也就是两个字,叫作“良心”,但凡做事不昧良心便好,其余则是忽视规则甚至没有规则。 而人家楚天学了那么多知识,那却是有 着相当多的规则意识的。 既然双方还凑到一起了,那有所碰撞也是早晚的事。 好吧,我试试看我能整过这个文化人吧,商震无奈的想,然后他便对楚天说道:“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打死几个日本鬼子了” 商震这么一问。,本来那脸上的红潮刚刚下去了点儿的楚天的脸便又红了。 自打他随着大部队,当然了,也可以说是随着溃兵撤退以来,他倒是向日军远远的打过几枪。 可是他知道就以自己的枪法,只要能够打中冬天里的蚊子,那就一定能够打中日军的 为什么 他是有支盒子炮的,而这支盒子炮那也是原来他在营里当参谋时上面给他发的。 在被日军追击的途中,他倒也随着那些士兵用自己的盒子炮冲着日军的人影开枪了。 可就算他没有什么经验,他也知道,就自己打的那几枪是万万不可能打中日军的 为啥啥叫日军的人影儿那要是日军离他近了的话那还能叫人影吗 他却是在离日军得有四五百米那么远开枪射击的 他听老兵们说了,就四五百米,别说你盒子炮了,就是用步枪能够打中日军那也绝对算得上是神枪手了 商震这个问题正戳在了他的痛处,你说他又怎么可能不脸红 眼见着楚天不吭声了,此时作为他的对头的那些老兵们便开始挤眉弄眼儿了,甚至钱串儿还向商震挑起了大拇指。 那意思无疑是,咱们商震的水平就是高,把这么个傻狍子都摆平了。 只是,他们终究还是小瞧了人家楚天这个文化人所擅长的了。 就在商震刚想和王老帽说自己的想法的时候,人家楚天却是又说话了。 “是,我承认,我一个日本鬼子都没有打死,可是我却随时准备牺牲” 就这句话,让那刚转开的众人的脑袋便又转了回来。 第255章 争辩(二) 商震也没有料到楚天依旧没有放弃“抵抗”。 他一听楚天这么说便又沉默了下来。 商震可是知道自己没有人家楚天有文化。 所以楚天说话,自己就得多寻思一下再回答,免得自己被楚天驳倒了,自己丢不丢面子无所谓,那可就代表了他们这伙人全错了 其实,说一个人是否有智慧,也并不全在于他所受到的文化教育的高低。 在乡下的时候,商震曾经看过那农村老娘们和地方上的乡绅打嘴仗。 那地方上的乡绅肚子里墨水也多,说出来的话也是一套套的,可是却被那乡下老娘们给抢白的满脸通红。 原因在哪里就在于那乡下女子虽然没有什么文化,可是按照东北人的话讲,她说话却叨理 万事大不过一个理字,谁都得讲理。 想到了这里,商震便又冷静分析楚天所说的话。 他自然是不懂得辩论中的偷换概念。 可是他虽然不懂得偷换概念这个名词,却也并不代表他不知道现在楚天所说的话题和自己说的可是是两回事 想明白了这点,商震便又说道:“我们这些人打日本鬼子,就算一个人杀了三个日本鬼子,也比你杀的多。 你跟我们这些老兵讲牺牲,你现在一个日本鬼子都没杀呢,你觉得有资格这么跟我们这些抗日的英雄说话吗” 为了增加自己说话的分量,甚至商震都不惜给自己和自己的伙伴们脸上“贴金”了,可其实也不算贴金,那他们就是抗日英雄,因为他们真的杀死了很多的日本鬼子 商震到底还是抓住了楚天说话中的漏洞,他那话里的意思无疑是打日本鬼子我们见行动了,我们也见效果了,可是你呢,你一个日本鬼子都没杀呢,你有什么资格教我们怎么打仗 就在商震的这番话自然博得了他的同伴们的齐声赞同,甚至连王老帽都对商震挑起了大拇指 而反观楚天呢,他的脸便更红了。 商震和他的伙伴们在与日军作战中默契渐深,而此时他在与楚天辩论,旁边的人眼见他占了上风又怎么可能不帮忙 而这时钱串儿就在旁边笑:“哎呀,小白脸变成小红脸儿了” 而钱串儿刚说完那豁牙露齿的侯看山便也跟了一句:“这可不是一般的红,都跟大公鸡的红鸡冠子似的了” 他们两个这么一说,旁人就笑,商震忙说道:“说正事儿呢” 他可知道自己这帮人你看,说正事没能耐,要是插科打混都是高手。 侯看山既然能把鸡冠子搬出来,下一个人绝对就能把猴屁股搬出来 杀人不过头点地,总是是要给楚天留点面子的。 果然就在商震说话的时候,虎柱子就已经在提猴屁股了。 “闭嘴”商震气道。 虎柱子从来还没有被商震训过呢,他嘎巴了下嘴就想顶嘴。 可是这时马二虎子就已经说道:“谁是头儿你不知道吗” 二憨子也闷声闷气的说道:“虎柱子,没你事儿” 好吧,这些人的面子虎柱子是都要给的。 他也知道自己这伙人谁都佩服商震,当然他自己也佩服。 另外,是人家二憨子把自己从前线背回来的,那可是救命恩人,于是他闭嘴。 “我再说一点,那你非得在最前面让小鬼子用炮把你炸死就叫抗日吗 你死了不要紧,可是日本鬼子也只是消耗了一颗炮弹。 也不能这么说是一颗炮弹,可能只是一块弹片就把你崩死了,那一颗炮弹爆炸出有那么老多的弹片呢。”商震说出了自己所认为的理。 可是他并不知道所谓言多必失,他这么说却让楚天又有了新的说法。 “那要你这么说,守在阵地上的人都该死,死了都没有意义呗”楚天大声反问。 楚天这句话,把商震问没问倒不知道,旁边的人就又担心了。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呀 谁也不能说守在阵地上的人死的没有意义,可是他们也不能承认有意义,那要是承认守阵地有意义的话,那他们不就得去守阵地吗那他们现在在躲什么呢 所有人便看向了商震,不过这回上阵却没有思索,而是大声回答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啥叫意义,我就知道守在阵地上与其让日本鬼子炸死,那还不如咱们主动出击,多打死几个小鬼子呢”商震大声回答。 商震又成功的回答了楚天的问话,并没有在楚天的话语中做出二选一的抉择 。 就他这番话自然又获得了他们这些老兵的频频点头。 谁不想打鬼子不想打鬼子,他们这些人在做什么 自从九一八之后,他们这伙人就是这么打鬼子的,商震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大家自然点头。 只是他们却没有想到,他们所认为的理,在楚天这里却又不成立了。 “那咱们的阵地就不要了,就让小鬼子冲过来”楚天大声的质问,“要是小鬼子通过了之后,咱们身后的老百姓岂不又倒了霉,又和咱们东三省,不,和东四省的老百姓一样” 商震究竟是文化浅,他并没有说出主动出击打击日军与守住阵地的辩证关系,楚天抓住了这点却又把商震说沉默了。 不光商震沉默了,其他人也都没吭声,他们也在想反驳楚天的话。 而这时旁边的虎柱子便又加杠了,只是这回他却站到了楚天的立场上,他说:“我觉得小白脸这回说的有道理” “滚特么犊子,哪都有你。你觉得有道理,你上前面守着阵地去吧”王老帽骂道。 在王老帽看来,此时商震和楚天的辩论那也是一场战斗,你个虎柱子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你这不是自乱阵脚吗 王老帽虎柱子是惹不起的,于是他只能嘟哝了一句“傻逼才去呢” 得,他这一打岔,把话又绕回来了。 商震却哪知道那些什么以空间换时间,什么运动战,什么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这些道理。 现在他也懒得再和楚天掰扯了,他别说道:“那咱们现在就去打日本鬼子,多杀一个日本鬼子,祸害咱们中国人的小日本就少了一个,那我们做的有错吗” 商震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他没有楚天的名词多。 但是楚天也是讲理的人,他必须承认,现在商震这个道理也是成立的,可是随即他就觉得自己抓住了商震话里的漏洞。 “那你们去打日本鬼子了吗你们在这儿干嘛呢”楚天再次质问到。 只是这回没再等商震说话钱串儿就不乐意了:“跟谁你们你们的刚才你都说一回了,我就想训你,你特么的还说你不是我们伙的,你把我们给你吃的大饼子吐出来,你给我滚犊子” “我”楚天语塞。 钱串儿这话说的没毛病 楚天虽然暂时和商震他们在一起了,可是他习惯说“你们”却不说“咱们”,这还能不让人挑理吗 “串儿不要这样说话。”商震忙提醒道。 然后他又对楚天说道:“我们不去打日本鬼子,我在这琢磨啥呢,我们不是正在想办法弄几条好枪吗 行了,这事儿没啥可吵吵的了,咱们得弄些好枪了,连自卫都不能,还谈什么打鬼子” 商震已经不打算再争论下去了,虽然他没什么文化,他却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叫作“书生误国”。 可是到了这时,楚天偏偏也是个死犟眼子,这人的性格和文化可没有多大关系。 楚天接着商震的话就问道:“打鬼子就非得自卫吗我们就不能与日本侵略者同归于尽吗” 就楚天这句话都不用商震回答了,只为他们这十多人中至少有八个齐齐说了一声“我艹” 这回,他们也真就信服了王老帽刚才所说的话,为什么这小子当不了连长了。 且不说这支部队士气不高,就是部队士气高,你也不能说我们打鬼子就是为了同归于尽哪,那些老兵又谁会陪着你去玩同归于尽 只是就在反对楚天的这些人即将对楚天形成“围剿”之际,只是却被商震打了个手势制止了。 “是,是我说的弄武器自卫再打鬼子。 可是我们的武器哪里来,我们不也得从日本鬼子手里去抢吗要不,你把你的盒子炮借我用用“商震也对楚天有点来气了。 而商震这么说,终于把楚天弄没词了。 第256章 前突 “营长,你咋亲自来了?”天将黑的时候,一连连长对一个军官说道。 只是他的营长却说道:“别给我警礼,看后面。” “哎呀,团长,你咋亲自?”那一连长忙又道,感情后面还有比营长官大的呢。 只是团长却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先给旅长敬礼!” “啊?是,旅长!”那个连长忙又给最后面的那个军官敬礼,他有了点懵圈的感觉。 而那旅长正是王清凤那个姐夫。 “叫什么名字?”旅长便问连长。 “报告旅长,我叫王大成!”那一连连长连忙报告道。 “名字不错,我名字里也有一个成字。”那旅长笑了笑。 一见新旅长如此平易近人,那一连连长便又一挺胸一立正。 “行了,以后这个规矩在战场上得改,就不要互相敬礼了,日本人的枪法准着呢,四五百米都能打中的。”那旅长再次说道。 那一连连长忙应了声“是”,这回那敬礼的手下意识的动了一下,到底也没有再举起来。 王清凤的这个姐夫大名叫刘成义,他之所以要和这个一连连长提起名字上的事,那是下意识的想和下面的军官处好关系。 说来好笑,他原班人马的军官也只够组编到营级的了,那么下面很多的连长却都是营长临时选出来的,有的他竟然一面都没有见过! “告诉弟兄们,不要担心,咱们旅也只是给25师做个替补,咱们看着这个山口就行了。 再过两天,别的中央军一到咱们就可以撤回去休整了。 并且,这个山口前面比较狭长,日本人未必有胆钻进来。”刘成义跟那个连长说道。 作为这个重新由溃兵编制而成的旅的新任主官,刘成义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下面的人在想什么。 下面的人那都是生怕自己这些人过来给中央军当炮灰。 对,这个17军25师正是中央军的,换言之那就是国民政府某人的嫡系部队。 那某人最擅长在各系之间进行合纵连横,那各系的精锐部队都可能被人家当枪用呢,更何况自己这个旅。 这个旅好听点的那叫由溃兵组成的,那要是不好听的呢,也可以完全可以被叫作一群乌合之众。 东北军的队伍也分成好几种,精锐部队却是在前引些年的中东铁路事件中损失了一部份,而接着由于东北军内部的纷争中又损失了一部份。 可纵是如此,刘成义却也没有想到从热河境内溃退回来的东北军竟然能够烂成这个样子。 不过他却又觉得自己难得被提拔成了旅长,队伍再烂那也得看谁是管,只要加以时日这个旅终究还是可堪大用的。 他现在也只是需要把眼前的这个局面应付过去也就是了。 “走吧,咱们再到前面看看。”刘成义命令道。 作为一个部队的主官,那哪能说连地形都不了解呢? “旅长别往前面去了,前面可没有咱们的人了。”这时他手下的个营长就劝道。 “那怎么行?”刘成义自然是不肯的。 “前面有咱们人吧。”这时那个连长就接一句。 “咱们人?哪部份的?我咋不知道?”刘成义便问。 在他看来,这回他们的旅的任务真的不重,就是看着这么一个狭长的山口,而山口外面却是还有25师的人呢。 就么屁大的一个地方,又是他自己安排的兵力,这一团一营一连就在最前面了,再前面怎么还可能有自己的人? “有啊,他们说他们是警卫连的,到前面来侦察情况。”那个连长忙道,而他怕自己上面这三级军官不相信便又说道,“他们说是警卫连的,先前那个25师来人还是他们领着去的呢,先前那功夫他们还在我们连吃的呢。” “嗯?”一听那连长这么说,那团长和营长是摸不到头脑的,这事儿他们丝毫不知情,可是他们却也能想明白,警卫连没事跑到最前沿干嘛来? 警卫连嘛,那平时就是保护旅部的。 如果真碰到仗打得太凶,其他部队伤亡太大,警卫连那都是作为预备队用的,什么时候能轮到他们上前沿了。 他们这个旅是新编制成的,就算他们旅现在没有侦察连这个编制,那也不应当由警卫连顶上来啊! 只是团长营长不明白,旅长却想明白了些,刘成义便叫道:“李乐!咋回事?” 李乐自然就是他那个警卫连的连长了。 李乐就在后面听 着呢,一听旅长叫自己他也想明白咋回事了,人家这个连长说25师来人是他们警卫连的人领着过来的,当时他可是看到了,领25师军官过去的那不就是商震吗?当时旅长和自己可是都看到的。 哎呀,不好,自己让这小子给骗了,他竟然没有到这个一团一营连来报到,人家却是在这晃悠着呢,而现在竟然带着自己那十来个人又奔前面去了! “我当时是要带着他们到一连来的,可是咱们当时不正好下令要奔古北口来吗?我就让他们自己去了。”李乐跑上来报告,心虚了。 “你干的好事!”刘成义气道。 李乐讪讪的不敢吭声,心道,商震你小子给我等着,你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到了这时那个一连的连长也感觉出不对来了,可是感觉出不对他却也不会问。 就这种情况这要是自己问了,那可就得罪人了。 不过他却也寻思明白了,敢情在自己这里吃饭那十来个家伙不是警卫连的啊! 这特么的,被那些个玩扔骗了! 不光骗了自己的吃的喝的,那个岁数大的还从自己这里弄走两盒烟呢,对了,挺瘦的那个小子还从自己这里弄走了一支辽13说是装伪军用! 哎呀,到了这时他却忍不住又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子。 “咋了?还有啥别的情况?”他那个营长赶紧问。 “倒也没啥情况,我咋这么笨呢?我还问他们了呢,我说你们是警卫连的咋穿的这么破,那武器也不行啊,他们说他们要去前方侦察,穿得那么板正干嘛?我,我还真特么的信了我! 哦,对了,他们还在我这里带走了三天的口粮。”那连长连忙解释。 “旅长,他们是什么人?不会出去投敌吧?”这时那个团长终是有些担心的问。 就这团长这么一问,他手下的营长连长便都心中一紧,这事儿也不是没可能啊。 可这时却有人回答他们了。 “不可能!”刘成义和李乐却是同时说道。 李乐却也没有想到旅长会开口,弄他得赶紧又闭上了嘴。 “李乐,你带些人去前面看看去,咱们几个在后面跟着。”刘成义下令命令了。 “不行,哪有旅长出去搞侦察的。”他手下的团长不干了。 “侦什么察?出了山口还有中央军的人呢。 咱们这回只要把这个山口看住了就算完成任务。 本来这里有咱们两个师的,已经打残了,比咱们还惨。 中央军的一个师正坐火车日夜兼程的往这里赶呢!”刘成义不以为然的说道。 在刘成义看来,自己真得把商震这伙人逮到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他倒也不相信商震他们会投敌,可是那些个玩扔跑前面干嘛去了呢? 这些逃回来的士兵都跑野了,等到以后把这些野马驹子逮到,非给他们带上嚼子不可! 刘成义恨恨的想。 第257章 军人的荣幸 太阳划过穹宇,最后它便象一颗大炸弹一样投入了西方,而那天际的晚霞便如炸弹爆炸后溅起来的火光。 天色黑下来了。 有一群东北军士兵从关口外撤了回去,那是刘成义李乐那些人。 他们赶到一连时天色就已经渐黑了,而当他们出了山口所能看到的也只是大大小小的山。 他们不仅无法找到商震他们就是想观察地形也来不及了,那么不回去能有什么办法呢? 刘成义已经不再想商震那十来个净给他添乱的士兵了,作为旅长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 而商震他们则已经在那山上容身了。 他们也压根不知道自己这些人假冒警卫连的事情已经被揭破了,他们还在想着明天用什么样的办法弄到武器呢。 月亮慢慢升起,虽然那月亮还不是满圆,可是就在它升上高天之后,那地上便多了一些朦朦胧胧的影像。 那些影像有山峦有长城有树林,这都大的,小的也有,便如石头,便如土包,便如新坟。 与此同时,古北口的将军楼也同样屹立在黑暗之中,古北口距离刘成义旅所守的那个山口也只有几里之遥罢了。 星光之下这座将军楼便如同一头守护着华北的巨兽一般显得苍凉而又悲壮。 这原本是一座两层的建筑,只是现在却也只剩下一层了,上面的长城已经在这几天的血战中被日军的飞机大炮摧毁的差不多了。 于是是那两层的建筑上面那层不见了,便露出了下面作为支撑的拱型楼顶。 如果说这个拱型楼顶变成了这个星空上的巨兽的天灵盖的话,偏偏它又受伤了,因为就在这天灵盖的中间已经多出了一个巨大的孔洞,那是白天被侵略者的飞机炸的。 如果这将军楼真的是一尊守护兽的话,那它还能行吗?四圈那些箭窗成了它受伤的眼,拱座上的那个大洞又仿佛在他的天灵盖上给予了致命一击。 可是它依然不倒,或许这就是它作为一尊守护兽最后的尊严吧。 纵使有一天它已经面目全非,可他依然是守护之兽,却总是比北京圆明园的残垣断壁强。 圆明园的裁员断臂意味着奢侈软弱将被毁灭,而它虽无钢筋之骨,却也意味着抗争。 中午的时候,中国军队第17军25师正是在这里扛住了日军最后一波攻击,然后经过这几天血战之后,敌我皆疲,竟然休战了,而这也是东北军那个“溃兵旅”到达这里并没有听到爆炸声的原因。 而就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在这将军楼外,黑暗之中忽然有低低的啜泣声起。 “娃,又疼了?”有老兵关爱的声音起。 于是那啜泣声暂停接着的便是一声低声的“嗯”。 “那下午往后面送伤员的时候你咋不跟着回去?”那老兵便埋怨道。 “我想着给我哥报仇了的,我觉得自己是轻伤还能忍住,没想到现在这么疼。”那个年轻的士兵低声作答。 “嗐。”那老兵低声叹了口气,“到底是个娃儿不懂啊。那日本鬼子多着哩,想报仇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啊!” 而那个受了伤的年轻士兵并没有再回答,或许他在为自己下午的选择后悔了吧,或许当天亮之后有残酷的战斗再次来临时,血性会让他忘记了伤口的痛他依旧会想着杀敌。 不一会儿,那个年轻士兵的啜泣声又起,这回当然还是因为疼,却也是因为他想自己的娘了。 “娃啊,忍着点吧,你这样出动静既打扰别人睡觉又影响士气,另外师长可是在楼里呢。”那楼兵也只能再次劝到。 那个年轻士兵“哦”了一声,这回他无论如何不敢再出声了。 而此时月亮已经升得更高了一些,月亮升得更高了一些,大地之上自然又亮了些许。 而这时在那将军楼里便传来了悉琐之声。 “师座,是你吗?你这是?”旁边有问话声起。 “我说不在这里面呆着,你们非得让我在这里,伤员们在外面还得受风寒。”那师长低声说道,语气中已经带着不悦。 显然这位师长已经听到外面刚才的说话声了。 对于师长的埋怨,他的下属也只能保持沉默。 “你们几个都起来,我要到楼顶上去透透气,把伤员给我弄楼里来!”那师长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师长有令,自然就要执行。 原本这一楼到二楼是有砖石的爬梯的,只是那爬梯在白天却也被日军的那颗从天而落的航空炸弹给炸毁了 。 将军楼这两天就一直是敌我双方争夺的焦点,而这位师长姓杜,却也只是代师长,原因是他们的原本姓关的师长在昨天与日军的战斗中负伤了已经被送到了后方。 由于和日军处于交战状态,他们在火力上并无优势,所以现在师长要上房顶却也不敢弄出亮光来。 好在师长岁数也不大,也只是一会儿功夫,在那几个手下的帮助下,那师长就仿佛顺着从那孔洞垂落下来的月光终是爬到了外面,与他一同上来的还有刚才问他话的那个军官,那是他的副官。 “师长你小心点这个洞。”他那副官在旁边提醒道。 只是那师长并没有理会副官的话,而是向远处望去。 副官则略略往后站了一点,那是防止自己的师长不小心往后退上几步。 只是呆了一会儿他眼见师长一直不吭声终是提起了话题道:“师座,和日本人这场仗不好打啊!” 他一直给这个杜师长当副官了的,自然明白自己的师座不是那种需要避讳开这种话题的人。 “岂止是和日本人的仗不好打。”那师长便感叹道。 那副官不知道师长这话是啥意思,似乎有所感叹,便不再说而只是倾听。 “和英国为了鸦片打了两场,全输了。”那个师长开始说了,果然他是有所感叹的。 而他那副官自然知道师长所说的是大清国时的事。 “和小日本打了甲午海战也输了。 八国联军入北平,咱们中国人又输了。 和法国人打了场战争,海战输了,陆战镇南关倒是瀛了,可是谁曾想本来打赢了的战争,签条约的时候反而吃亏了。 哈,奇葩啊! 这就象咱中国从来都象是一个被人家揍的穷小子,冷不丁的打赢了一场,反而不知道咋办了,你说好笑不好笑?”月光之下,那副官自然看不到师长的脸,可是师长的话语却是飘了过来。 近代中国那就是一场屈辱的历史,对于这些那副官多少也是了解的。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回咱们能赶上和小日本再打一仗却是咱们作为中国军人的荣幸。”那师长再次说道。 “师座,此话怎讲?”那副官忙问道。 “若是打赢了固然好,中国好久没有赢国战了啊。 咱们的中国现在就象咱们脚下的这座将军楼,虽然还站着可是却也被人家打了个千疮百孔。 可若是打输了,固然是家国沦丧,咱们注定也已经死了。 可是我敢确定,尽管咱们死了,咱们也注定会青史留名,后人看咱们就象看岳飞就象看文天祥就象看杨家将。 这,不是咱们军人的荣幸吗?” 第258章 游移于战场之外 后世有一句很出名的话叫作“屁股决定脑袋”,那意思无疑是说人在什么位置上才会思考相应的问题。 当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在山上呆了一夜的商震他们便开始再次向前摸去。 他们可不会想到什么青史留名军人的荣幸,他们想的也只是怎么能够从日军那里再抢几支三八式步枪,从而让他们都有枪可用。 昨天中央军25师的人在和刘成义互通彼此的情况进行沟通商榷的时候,商震看似一本正的在那站着,可是他却也听了个不亦乐乎。 打仗嘛,总是需要知道敌我双方态势的,商震可不想只为了搞必几条枪一头撞到日军的阵地前。 正因为如此,刘成义知道了什么,商震就也知道了什么。 既然山口这头还有25师的哨卡,那么就有人帮他们看着日军,商震和王老帽商量了之后就决定再往前走点儿。 这回商震相中的目标是前方的两座小山,他决定让自己的人在那两座小山上潜伏下来。 如果日军打算真的从这个山口处发起进攻,那么日军肯定会派斥侯或者小股部队过来查看,而这样的小股日军或者几个日军那就将是商震他们猎杀的对象。 商震可没想就凭着自己这十来个人几杆破枪去偷袭敌营。 王老帽说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而现在商震他们这些人在一起已经有些时日了,没有人愿意让今天还在一起说话的同伴,就在自己面前变成一具冰冰冷的尸体。 这几天气温又有所升高,积雪白天已经开始融化了,晚上又结成了冰,而现在商震他们就在行走在这清晨的山谷之中。 商震他们很小心,不让自己踩到那地面的冰茬儿上。 谁知道25师的那个哨卡在哪里,别他们一踩那冰茬儿发出“咔嚓”的声音再把哨卡友军的哨兵招来,要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那就不好了。 当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商震和王老帽低声说了一句,于是他们这十来个人又分成了两组。 前方是两座小山,他们正好是一组个。 看那两座小山之间除了有一片树林地形上还是挺好走的,如果真有日军从这两山之间过来,他们也正好可以形成交叉火力。 当天色亮起来的时候,商震终于爬上了右面一座小山的山顶,而他的身后跟着的别人也就罢了,楚天却是在他们这组的。 这里的原因当然在于昨天楚天和商震的争辩直接惹恼了王老帽,王老帽怕自己一来气再把楚天揍一顿! 商震躲在山顶的石头后向前方观望。 右前方四百多米处是一座更高一点的山。 昨天天没黑之前商震便已经发现这座山了,只是他觉得这座山看起来挺陡峭的。 这回他们是出来搞武器的又不是守阵地,商震当然不会带人上那座山。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就算他们真的伏击成功了,要是从那山上下来打扫战场都得花上一会儿功夫,这无疑与商震他们这次行动的初衷不符。 虽然天亮了,可整个山野间依然寂静的很,就仿佛这里从来就没有硝烟升起过一般。 “我才想起一件事来,昨天他们到了这里之后可是没有听到枪炮声,倒是没到这之前我好象听到了爆炸声。”跟商震在一起的秦川问。 “我听25师的人说了,昨天下午双方休战了。”商震回答。 秦川“哦”了一声,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便听到天边传来了“嗡”“嗡”的飞机声。 所有人下意识的向天边望去,他们当然知道这是日军的飞机来了。 只是在看了片刻之后,商震他们几个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不是没有见识的新兵了,他们都见过日军飞机的轰炸,可是这却是他们头一回看到了天边竟然出现了一群黑点。 “这得几架?”一向不咋说话的二憨子都惊叹了,他张大着嘴巴都忘了合拢。 而随着日军飞机的飞近他们已经能数清了,那日军的飞机竟然有十一架! 十一架飞机轰炸是什么样的情形?商震见过飞机轰炸却也没有见过十一架飞机一起轰炸的,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竟然做了一个深呼吸,以平复心中的紧张。 这得什么样的阵地才能禁得住日本鬼子十一架飞机的轮翻轰炸,商震已经无法想象了。 那些飞机当然不会向他们这里飞来,日军的主攻方向是在古北口。 很快,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商震他们就看到在他们的西面有数道烟柱腾空,然后那烟柱在天空中 弥漫开来,甚至商震他们这里都闻到了那硝烟的气息。 天空尚且如此,地上守军所承受的压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小簸箕说道:“我来的路上听他们说,飞机扔炸弹还有日本鬼子开炮的时候,人就是躲也不能全趴在地上。” “不趴地上等着被炸死?”虎柱子接口道。 “闭上你的破嘴,少打岔。”小簸箕可不惯着虎柱子,随后他就又说道,“他们说他们有人也是被鬼子用炸弹啥的炸过,当时趴在地上躲开了人也没死,可是就吵吵难受,等过两天好端端的一个人就死了。” “为啥?”商震也好奇了。 “他们说是被炸弹爆炸给震出内伤来了,所以以后咱们要是在躲鬼子炸弹的时候就不能趴,最好是蹲着。”小簸箕又道。 “这么说有道理,我想明白了。”而这时虎柱子却又赞成了小簸箕的说法。 小簸箕瞪了虎柱子一眼,就这虎玩扔谁拿他都没招,大家都说虎柱子能活到现在肯定是他八辈先人没少做善事积德。 “你想明白啥了?”二憨子在旁边问。 二憨子憨却不傻,他也好奇别人没说啥呢,咋虎柱子就想明白了呢。 “你看咱们这回和那帮玩扔打架,有一个就让我一枪托砸胸上了,然后那家伙就吐血了。 那他又没咬舌头我还听那家伙叫了呢,所以那家伙就是被我打出内伤来了。 估计啊,那家伙以后也够呛!”虎柱子分析。 “这虎玩扔这回说的却挺有道理的。”秦川笑道。 虎柱子便嘿嘿的乐,他从不介意别人说自己虎,反正他说别人也从来不客气,给人的感觉他就象一个被搭起来房架子,那模样是有了,就是里面装瓤子啥在是有些粗糙! 既然开玩笑了,那头日军轰炸给他们所带来的压抑气氛终是被舒缓开了。 可唯有商震皱着眉头。 他也听王老帽说了,他们和最早去的那个连队的人打架给打吐血了两个。 他们人本就少,那个连队又欺生。不下狠手免不得了被人羞辱,可下了狠手,把自己伙士兵打吐血了,这也是麻烦事,以后会不会受纪律处置呢? 和大家在一起时商震经常沉默,那是因为他想的事情多,可是很明显,虎柱子却没有他这样的烦恼。 虎柱子这时却瞥了一眼看着飞机轰炸方向又收回目光对一直没有说话的楚天道:“哎呀,小白脸的这小脸更白了,你跟着我们嘎哈?你去守阵地呗!” “虎柱子你别挤兑楚天,就你这虎样的还知道笑话人了?”商震收拢思绪,忙制止道,虎柱子不吭声了。 “咱们到连队里人家都欺生,楚天到咱们这里来了,咱们可不能欺生!”商震又正色说了一句。 商震这么一说,楚天终是感激的看了一眼商震,人家这当头儿的觉悟是和别人不一样啊。 眼见众人不吭声了,商震也不再理会众人,他再次开始向前方观察。 25师的人正在承受日军的轰炸,商震知道就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也帮不上啥忙,还是看能不能搞到自己伙所需要的枪吧。 第259章 真来鬼子了! 只是商震他们这么一等大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就他们两座小山的前方却是连个兔子影儿都没有发现,更别提人了。 眼见着没有日军过来,他们难免心情沮丧,而古北口那头战斗却一直断断续续的在打着。 日军的飞机轰炸完了那飞机便也就走了,可是日军的大炮声便又响了起来,再之后便是枪声炮声交替着响着。 这头没有动静,商震也就罢了,其他人时不时的就会扭头往那古北口方向瞅。 可是由于太远,再瞅他们却也只能看到烟尘腾空,人影却是一个看不到的。 只不过这回却没有人再说什么了,并没有正儿八经打过仗的楚天也被日军那狂轰滥炸的气势给震慑住了,这回再也不提上前沿阵地上去了。 眼见着一天就这么白白过去了,虎柱子到底忍不住说了一声:“这日子混的。” 他本来还想接着说,却是被二憨子一眼给瞪了回去,然后二憨子还说了他一句:“有点老兵的样子。” 这跟世上的人有的你得讲理,有的你就不能讲理,而虎柱子就属于不讲理,但你只要把他拿捏住了他就是很老实的那种。 虎柱子现在已经视二憨子为救命恩人,自然不会跟二憨子顶嘴便又不吭声了。 这就便如水泊梁山的那个黑旋风李逵,你看他跟别人那就跟个混世魔王似的,他杀人全凭心情可不分是非。 可是他却最听两个人的话,一个是宋江,另一个是他娘,可惜他娘却是被老虎逮去了,李逵给他娘找水回来也只看到他娘的一条大腿。 几个人的沉默声中,楚天却又突然说话了:“我好象看到对面那座山上有人了!” 一听楚天这么说,所有人便齐刷刷的往对面更高的那座山上看。 只是他们距离那山可有400来米呢,所有人纵是再瞪大眼睛看,却也只看到了山石树木却没有看到楚天所说的人。 “你眼花了吧?”秦川就问。 到了这时楚天也不敢确认了。 刚才他是看到那座山顶的乱石中似乎有人影一闪,可是现在大家又都看了一会啥也没看到,他自然也不敢坚持了。 楚天又瞪眼又眯眼的看,这回他却再也没有看到人影。 “一惊一乍的!”虎柱子不满的说道。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小簸箕突然说道:“我看到人了!” 一听小簸箕也这么说,所有人便又往那山顶上看,可这个时候小簸箕却说道:“不是山顶上,是山底下!左面!” 山上的几个人又忙往山底下看,果然他们还真就看到前面那座山底下有人影。 只是现在他们距离前面那座山的距离实在有些远,而他们所看到的人影却还在山的那头,太远了!他们也只是能看到人影却根本分不出那人影的颜色来! 要知道,人在用肉眼在望远的时候那也是有规律的,离多远能看清人的表情,再离多远能看清人衣服的颜色,而更远点也只能是看到人影罢了。 可偏偏商震的那个望远镜已经没了,那自然是被王清凤他们给“要”走了,人家可是说了,你一个小兵你挎着望远镜有屁用,你跟我们装犊子呢! “能不能是25师的哨兵?还是日本鬼子?”秦川问商震。 商震摇了摇头,太远了,这个没法猜。 而这个时候远处的人影就已经不见了。 这里可是山区,那能遮蔽人目光的山石树木太多了。 “要不,咱们往前凑凑?”秦川又问商震。 商震现在也拿不准主意了,前方实在是未知太多,贸然出去总是不好。 可不出去他们这又是来干嘛来了?别古北口那头仗都打完了他们这头却一支枪都没有弄到呢! 可既然要出去,那怎么也得告诉王老帽他们一声的。 商震便扭头往左面看,而这时他就见左面那座山上王老帽却也正在向自己这头挥手呢。 他们这两座小山离的倒是挺近的,也就一百来米。 不是排长他们也看到那里有人影了吧?商震正想着呢,而这时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前方突然就传来了“啪”“啪”的枪声! 山上的几个人自然又看向了商震。 商震并没有马上动,他反而注意听那枪声。 听了片刻,他便发现那枪声虽然急促可并不是很密集。 既然枪响了,肯定有敌我双方,不是刚才自己正和人发现的那是小股日军,而 25师的哨兵就在前面那 座山上呢吧? 不行!真得上了,再不上真搞不到枪了! “虎柱子留山上打掩护,楚天和小簸箕也留下吧,楚天把你的盒子炮借我用,二憨子和秦川跟我下山!”商震说道。 商震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现在他们这头是他自己c秦川c虎柱子c二憨子c小簸箕c楚天,一共六个人,可是他们六个人却只有四支枪! 这回王老帽带着他们和连队里的人打了一架,打的结果是直接被人缴械了,盒子炮花机关都没要出来,却也只能弄了几支步枪。 虎柱子现在的伤口还没好利索,楚天看那样子那就是个新兵,所以他也只能这么安排了。 眼见商震要用自己的枪,楚天心中不愿却也没办法,他现在也想明白了,就是没枪在后面呆着那也比有枪往前冲强啊! 要不说环境改造人呢,楚天边把自己的盒子炮给商震递过去边想,我现在算不算是胆小鬼,跟着这些兵油子已经堕落了! 商震哪管楚天怎么想,他带秦川和二憨子便开始下山。 就他们所在的这座小山虽然谈不上有多高多陡,可是他们跑到山脚下时那就又过去几分钟了。 商震转头再看王老帽那头,就见王老帽带着三个人也已经过来了。 但愿这回过来的小鬼子真的不多,商震心里想着又冲王老帽他们挥了下手,然后他和二憨子秦川借着地形的掩护就往前跑。 一阵爬高蹿低的急奔之后,商震他们三个就跑到那山脚下面了,而这时他们就确定了,山上的人肯定是25师的,那枪声一听就不是三八式步枪的。 商震也听王老帽说了,这个25师既然是中央军的,那武装装备可能也就比原来的东北军差那么一点点,甚至可能比东北军还强。 哎呀,有了友军就是好啊,虽然他见到的那个25师的军官看上去牛逼哄哄的。 在那零落的混杂在一起的枪声中,商震又往前跑,而当他觉得那三八大盖的枪声离自己已经很近了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摆了一手示意后面的人小心后,自己才从一块大石头慢慢把头探了出去。 而这时他就看到了前方七八十米的大石头后有几名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正用步枪向山上瞄准射击着。 说实话,现在商震看到日军那真是“又恨又爱”,恨的自然侵略者,而爱的却是那日军手中的长长的三八式步枪! 第260章 山上“送”下来的手榴弹 商震躲在那石头后面先抬头往那山顶上瞥了一眼。 只是他虽然听到那山上有枪声响却依旧看不到25师的人。 那可是山顶,以他现在的位置能够看到和他处于同一水平位置的日军,想看到有山体遮挡的友军却是不能。 商震又回头,只是一回头却见身后又多了一个人,小簸箕却也已经趴了下来。 这还用问吗?眼见着自己带着秦川和二憨子上来了,小簸箕手中没枪却也绝不肯在后面躲着人家却也偷偷跟了上来。 这就是一个鬼机灵,人都上来了商震自然也不可能往回撵,而小簸箕一边有些脸红的看着他一手还攥着一块石头。 真是个好孩子!商震内心感叹又往后看,而这时王老帽带着马天放c仇波c马二虎子c孟老歪离他也只有二三十米了。 商震伸手接着点了点仇波和马二虎子却是往山那边一比划,仇波和马二虎子会意,两个人哈腰端枪就往山那边绕去了。 日军肯定是不多,现在商震考虑的无疑是怎么把日军人灭了枪留下。 至于头上的25师的人他却也不用考虑,毕竟这山虽然陡峭并且也不小可高度还不及百米,上面的人肯定能看出他们是自己人。 王老帽和孟老歪也上来了,商震又探头往前边看。 这时战况又有弯化,他就眼见着有四五名日军却是躲到了一块巨石的后面就再也不出来了,而那巨石旁还有两名日军已经倒下了枪也扔在了一旁。 虽然没有看到刚才的情形商震也能想象得到,毫无疑问,日军吃亏了。 25师的人是居高临下射击,日军是端着枪往上打,就这种情况下光日军枪法准没有用,他们在下面的一举一动都在上面25师人监视之下。 日军想开枪就都露出半拉身子来,就这种情况下日军不吃亏都奇怪! 商震眼见那几个日军象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大石头后面不肯出来,他低声说道:“排长你掩护,其他人跟我上!”说完他便从石头后闪出身来往前去。 后面的人自然跟着,可就在小簸箕刚想也跟着往上去的时候却被王老帽一伸手就给扯了回来! 这个时候小簸箕既不能吭声也不可能跟王老帽撕扯,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躲在了一旁。 可是这回他在侧面看着已经把步枪架起来的王老帽感觉上就变得不同了,就王帽那胡子拉渣的样子怎么看着就变得那么顺眼了呢!他心中忽然就有了一种极少有的温暖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他当胡子被商震他们俘虏时,二憨了给了他一回,而这回王老帽却又给了他一回! 此时商震却哪管身后,他的全部注意力可都在前面呢。 现在他身后也只跟了孟老歪c马天放c二憨子和秦川,那四个人手中拿的都是步枪,唯有自己手中有一支盒子炮,就这火力,实在弱啊! 可是再弱那也得上,抢了小鬼子的武器才能变强不是? 枪声依旧在稀稀拉拉的响起,却都是在巨石那头商震视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不过前面那块巨石后面的日军却依旧没有现身射击,那应当是被山上25师的人给看死了。 商震正想着呢,就见有一名日军突然就从那块巨石旁另外一块石头后现出身来! 这块石头并不大,商震他们却是谁都没有想到那块石头后竟然冒出人来,他们急忙转枪口之际,那名日军却也看到了他们! 那名日军本来是要向山上的射击的,可他突然发现地面上竟然也来中国士兵了那枪便一顿。 他那无疑是想冲商震他们开枪,此时敌我双方却也只有五十米了。 而这时,山上却传来了一声枪响。 商震他们都是老兵,可再是老兵也不可能见过子弹在白天飞行的样子。 可这回,商震他们却看到在这声枪响里,这名日军在倒下的刹那,那脑袋便有血光崩现! 山上25师的人到底是有地利上的优势,估计这名日军躲在这里人家山上的人那心里是明镜儿似的,就等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露面呢!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商震他们几个又往前蹿去,几个闪身这回便躲又躲在了几块石头的后面。 商震自然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心灵感应这个词,可是他冥冥之中就扭头向斜上方看了一眼,而这回他终是看到山上25师的人了。 刚刚开枪射击的那名25师的士兵却没有藏到山顶上,而是在半山腰的位置,想必是他们发现无法打到巨石后藏身的日军便往下来了! 山区地势复杂,到处都是石头,你在一个位置上看不到敌人,可你换个方向可能就看到了。 商震注意到那个士兵在看到他们之后先是诧异可接着就变成了喜悦的目光。 而商震又何尝不是? 什么东北军c西北军c中央军的,现在都是中国军人,打鬼子那就是一伙的! 可也就到了这时商震灵机一动,他忽然冲上面的那个士兵比划了几下。 他先是拍了一下自己的腰,然后没持枪的左手就做了一个投掷的动作。 那个25师的士兵先是不解可随即他就明白过来了,下面这个东北军的士兵那是在朝自己要手榴弹! 东北军都这么穷了吗?打仗连手榴弹都没有了吗? 那个士兵应当是这么想的,可是他却毫不犹豫的伸手就把自己腰间的手榴弹拔了出来向商震先比划了一个往下扔的动作。 商震大喜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山上的那个士兵先是瞥了一眼下面的巨石,眼见日军依旧没有动静,他真的就把那颗手榴弹顺着山坡就骨碌了下来! 山坡很陡,眼见着那颗手榴弹在一处光滑的山壁上滚落,随后就撞到了下面山体一块凸起之处便又弹了起来向商震这里掉落了下来。 这东西敢接吗?好象不行!那个士兵虽然是在半山腰,那高度差却也有七八十米呢! “闪开!”这时本是躲在商震身后的秦川低喝了一声便倒持着步枪一怼。 真是巧了,这一怼正还直就撞到了那手榴弹上,就听“当”的那颗手榴弹被怼飞到了山壁上又“当”的一声终是掉了下来。 而这时商震便已经冲了出去。 这颗手榴弹太宝贵了,消灭前面巨石后的日军那就指望它了! 第261章 山上,山下,敬礼! 山顶上的25师的人就看着山脚下有一个人将手中的一颗长柄手榴弹甩出了一道弧线,然后那颗手榴弹就象一个小蝌蚪似的飞到了藏着日军的那块巨石后。 片刻之后有日军的惊叫声与手榴弹的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然后25师的人就看到有几名中国士兵端着枪就冲那块巨石冲了过去。 巨石后有几声枪响,偏偏山上的人却看不到。 可接着山上的人就看到一名日军士兵连滚带爬的从那块巨石后跑了出来。 山上的士兵便又瞄准,可是还没等他们开枪呢,他们便看到在那名日军士兵身后又冲出来一个中国士兵。 山上士兵的枪声并没有打响,因为这时他们就看到那名中国士兵已是用步枪将那名逃跑的日军士扎倒在地。 而再接下来,山上的那几个士兵便不看那块巨石了,因为这时候他们发现另外一处的日军士兵终是从藏身之处跑了出来。 日军士兵本来就不多,一共来的也不到二十人,剩下的日军士兵应当是已经感觉到不妙了,所以终于开始逃跑了。 只是,这些日军士兵真的不应当逃跑,在山顶上中国士兵居高临下的射击之下,片刻功夫就又被打倒了五个。 “还剩两个,躲到那块石头后面去了!”山半腰的那个士兵就喊,只是以现在山上与山下的高度差,山下的人还真就听不清。 这时那士兵眼见着山下的士兵抬头向自己这头看,他们便伸手指向了那块大石头。 这时山下有一个士兵便猛跑了两步将一颗手雷向那块大石头后扔了出去。 看来这些东北军士兵真的是没有手榴弹的,那手雷明明是刚从日军的尸体上缴获的。 那个士兵正想着,就见那两名日军士兵便从那块大石头后跑了出来,然后便是手雷碎片打得那块大石头“当”“当”作响的声音。 “啪”“啪”的枪声再次响起,那两名日军士兵终是倒在了枪下。 至此,这场小规模的战斗告一段落。 十多分钟后,商震他们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而这回他们便已经站在山脚下了,而山上的那几个25师的士兵也都现出身来,一共却也只有七个人。 山下东北军,山上中央军。 东北军衣衫不整,中央军装束严整。 可这都无所谓了,山上山下喊话实在是有些不便,于是山上的中央军率先给山下的东北军敬起了军礼。 人家那中央军的人不光穿的就是一个齐整,人家敬礼那也是喊号的,然后便是“刷”的一下,七个人同时举起了手。 而山下东北军也连忙还礼,只是他们那个礼敬得却是个参差不齐。 不过敬得不齐不要紧,多挺一会儿便齐了。 于是,在这一刻,山上中国军人与山下中国军人互致敬意的情形就成为了中国军人团结合作抵抗外来侵略的定格。 片刻之后,商震说道:“走吧,回去吧!” 而这时钱串儿便搞怪的说道:“看看人家中央军的,连敬礼都敬得这么齐,我看咱们应当列一路纵队前进。” 对于钱串儿的倡议,根本就没有人回应,就他们这些人,虽然号称老兵,可正儿八经走过队列的却都超不过五指之数。 而这时钱串却又说道:“由士兵侯看山负责喊号。”众人一愣还没等笑呢,他却已经自己学着侯看山的声音喊起号来,“姨哈姨,姨哈姨,你二姨!” 这回大家却是都笑了。 原来钱串儿所说的喊号子前进那根本就是扯蛋,他其实就是在学侯看山没了门牙喊号的声音。 人没门牙说话就漏风,谁也搞不明白人真没了门牙是否会把“一二一”喊成“姨哈姨”,可是喊成了“你二姨”那就是胡扯瞎掰了! 所有人都在笑,而侯看山却也“狗窦大开”跟着一起嘿嘿的乐,却半点都没有生气。 商震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侯看山竟然能够活着回来,而这回侯看山回来之后竟然是如同转性了一般,再也不象原来那样欠欠的。 商震他们就猜侯看山在返回又找到他们的整个过程中肯定是吃了不少苦。 只是他们问侯看山,侯看山却也只是说都过去了,说那些没意思,就是王老帽问他他也绝不说。 于是大家在背后议论侯看山的时候就猜,侯看山到底是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才能转了性。 只是这种事情谁都不是当事人谁又能猜得出来,最后大家便问王老帽,毕竟王老帽对侯看山最了解。 最后王老帽在烟雾缭绕之中说 了一句话大家都表示赞成,王老帽说,只有死过一回的人才会转性吧! 此时,所有人自然都很开心,来的时候几杆破枪他们只留了两支挑起来好些的却还背在了身上,至于手上这回拿着的却是清一色的三八式步枪了。 时下日军虽然占了东四省也有两年了,可现在进攻长城一线那也是大战役,自然不会在子弹上让日军士兵不够用。 商震他们缴获日军的弹药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们也已经摸清了。 日军单兵携带的子弹是前面两个小弹盒后面一个大弹盒,前面是两个是30发的,后面是一个60发的,再加上步枪里再放5发子弹,那一共就是125发。 而后面那个大弹盒的侧边里还装着枪油,那是保养枪支用的。 至于三八式步枪商震他们或多或少原来都用过,在他们看来这枪那还是相当不错的。 光说日军的枪法准,人家的枪也好,枪身长打出子弹的弹道就稳,并且后座力还小,别说商震他们了,就是女人经过训练这枪也能用。 “小白脸,咋样?你还上不上前沿了?我们这不是打鬼子吗?你要是上了前沿你敢保证一个人能打死这么多鬼子吗?”虎柱子手中拿着斩新的三八大盖就在楚天面前嘚瑟。 而这时倒是钱串儿说了柱子一句道:“我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侯看山的诞生!” “串儿,你在说啥?”二憨子没有听懂,非但二憨子没有听懂,大多数人都没有听懂。 钱串儿便道:“我是说,现在死猴子不欠儿登了,虎柱子反而成欠巴登儿了!” 大听一听钱串儿这么说便笑。 可偏偏虎柱子却也听懂了,虎柱子一撇嘴道:“我和死猴子能一样吗?我比他虎!” “哄”的一声,大家都被他逗乐了,于是好几个人同时说道:“你是特么的虎!” 虎柱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便咧开大嘴岔子乐。 而楚天脸上也挂着微笑,到了这时他又能说什么呢? 世上有一条真理叫作:事实永远胜雄辩。 商震已经把那支盒子炮还给他了正在他腰间挂着呢,而楚天手中也正拿着一支三八式步枪。 虽然他开始在后面了,可是后来商震他们剿杀残敌的时候他也上来了,那就是说这回和山上25师的人合作打死了二十来名日军那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尽管这种功劳象什么呢?就象后世打乒乓球团体赛,他是第三个单打选手。 只是没等他上场上呢,自己一方却已经3:0把对方拿下了,那么他虽然没参赛可那也叫冠军队成员不是,却是白捞了一块金牌,这就是所谓的躺赢啊!那你说他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所以此时虎柱子又来揭他的短,他也只是笑却不反驳。 打了胜仗还缴获了枪,所有人当然是兴高采烈的,可是商震他们才走了一会儿,却是突然听到了炮声,那炮声沉闷却又接二连三,那炮声在他们的西面。 第262章 最长的关山 “这是大炮!”王老帽说。 “是古北口方向小鬼子又开始进攻了!”商震说。 “你们说小鬼子的大炮能不能把咱们的长城炸塌了?”陈翰文说却这样问。 “怎么可能?全炸塌不可能,顶天能炸个豁子出来。”侯看山接口道。 “就像你的豁牙子吗?”小簸箕却又接了侯看山的话把儿。 自打侯看山回来,大家发现他的性子变了之后,他的豁牙子成为了大家嘲笑的对象。 小簸箕这回又拿侯看山的豁牙子说事,便又有几个人笑了出来。 可是就在这时,商震便制止道:“别没心没肺的,友军正在前沿吃鬼子的炮弹呢!” 商震一这么说,所有人便不笑了。 是啊,虽然他们这回又打了一个小小的胜仗,所有人又把自己武装了起来,可是他们到底是取了巧。 就像刚才帮他们打日本鬼子的25师哨卡那些人一样,人家凭什么去守阵地? “是不应该笑!”这时楚天也说话了。 只是同样的话得分什么样人的说。 上次关于是否应当去守前沿阵地归建的争论,楚天已经被商震说没词了,而这回打仗他又擎了个现成的,商震也就罢了,你说其他人对他待见不待见。 所以楚天这么一说,别人就一撇嘴。 可问题是如果说商震他们中间的陈翰文是个半吊子秀才,人家楚天那就是真秀才了。 所谓书生意气,有话就要说,楚天才不管商震他们这些人咋想呢。 “这长城是咱们汉人的老祖宗修的,原来是用来防备北面胡人的。 胡人是游牧民族,他们总是仗着骑兵往咱们汉地跑,烧杀掳掠,就跟现在的日本鬼子似的。”楚天开始讲了。 钱串儿本来想打断楚天话的,可是他一听楚天提到了日本鬼子便闭上了嘴。 虎柱子刚要张嘴却被商震制止了。 商震也想听听长城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他也只是知道一丁点,既然楚天提到了日本鬼子,那他也想听。 “既然长城是防备原来北面的胡人的,那也就是咱们老祖宗对外修的关山。 你看长城有城墙,上面还有烽火台,还有堡垒,咱们再派上驻兵,要是有胡人来袭,哨卡里的士兵就点起烽烟。 咱们的大部队看前方到升起了烽烟,就会过来增援了。 有了长城的阻挡,胡人虽然有很好的战马,却也不能平趟了。”楚天开始讲长城了。 楚天现在也搞明白了,就自己这伙士兵文化水平真的没有多高,所以他说的还是比较细的,尽管于那些有文化的人来讲,这都是常识。 “什么是烽烟?”虎柱子不懂就问。 “你咋这么笨,就是点着的柴火堆!小白脸你接着说。”这时出人意料的是王老帽竟然也说话了。 别看王老帽平时凶的叨的岁数也大,可这也并不妨碍他也想知道一些关于长城的事情。 并且王老帽已经40多了,他绝不会因为上说楚天没有说过商震就小瞧楚天。 王老帽没有读过书,可是他也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就比如说那陈汉文曾经就用一句什么“千里孤坟哭断肠”让他心思百转,害得他想了半宿他的女人。 “所以这长城就象征着咱们中国人守卫着自己的国土,不能说他是中国人最大的关山,却也是咱们中国人最长的关山,所以说长城被日本鬼子炸塌了,这绝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陈翰文再次解释道。 陈翰文讲的通俗易懂,虎柱子这回也点头了,那么其他人能听不懂吗? “那c那你说长城是守着咱们中国的,那咱们东北四省为什么在长城外面?”这时,孟老歪问道。 “在修长城的时候,咱们中国的地盘也没有这么大,这都是后来咱们中国才变这么大的 就咱们东北四省,那时候人烟还很少呢。 原来东北人哪有这么多人?现在的东北人都是山东河南河北等各地闯关东过去的。”楚天再次解释道。 对于这一点商震他们当然是知道的。 就拿他们东北军来说,别看都说是东北军的,一说话我们这嘎答你们那嘎答的,满嘴大碴子味儿,可是突然冒出山东口音说“俺的”,河南口音说“打死你个鳖孙儿”的,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这都是移民过来的。 “谁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守住长城,可是就算守不住咱们也不能说,不吉利。”楚天做总结了。 这回商震 他们所有人都点头了。 要说商震他们这些人也就是商震和陈翰文不怎么说粗话,可是尽管其他人粗话很多,却也绝不能说他们就不尊重知识文化,因为他们讲理。 而这也就是有文化和没文化的区别了。 有位伟人曾经说过战争的伟力在于人民之中。也就是说老百姓的力量是最大的,可是时下中国的老百姓真的没啥文化啊,那文盲率都快90了。 可换成另外角度的来说,这没文化的人就容易被有文化的人所左右。 说前世,大清国的时候,有个中国人突然发明了一个什么拜上帝教。 可是他真的拜上帝了吗?也许拜吧,我实际上却是他拉起了一票农民,最后形成了一场庞大的农民起义叫太平天国。 说后世,你看那些卖这个药那个药的专门忽悠老头老太太,那还不是因为老头老太太跟不上时代的需要,文化没有更新吗? 好了,不管怎么说楚天确实通过自己的一番讲解让商震他们明白了长城的重要性。 而这时候他们听着侵略者那隐隐的炮声,看着那蜿蜒在山间的长城,目光就变得不同了。 自打九一八事变以后商震他们这伙人一路向南,东北的关山已经丢尽了,现在终于到了长城脚下,难道这回会把老祖宗留下的关山也丢了吗? 毫无疑问,每个人都是有祖先的,商震他们也有。 商震便想,或许自己的祖先也曾经参与了修长城,这也未可知。 自己的祖先可以用长城挡住那些金戈铁马的胡人,而自己这些人又靠什么能够挡住日本侵略者呢?难道用我们的血肉吗? 耳听远处那隐隐的炮声,商震他们再次踏上归途。 这次他们就是出来搞武器的任务,已经顺利达成,虽然先前来了小股的日军,可是那应当只是日军的伺候,就是再有日军大部队前来山上25师的哨兵们也会开枪示警的,所以他们往回走的并不急。 可是就在远处那隐隐的炮声中,突然商震他们全都齐齐收住了脚步,因为这时他们听到了却是比远处的炮声更响亮的一声爆炸。 所有人一起转身,目光都向他们的右前方望去。而这时他们就看到那里已腾起黑烟。 那里被炮击了! 别人不知道,商震却是知道的,那里是25师的侧翼阵地,哎呀,不好,看来日军真打算从这个山口过来呢! 第263章 敌人的攻势 古风口将军楼再次遭到了日军的攻击,那里是十七军25师防守体系的支撑点,双方这几天一直在争夺那里了。 有日军的重机枪把子弹打在了将军楼的箭窗上,于是有本是趴在箭窗处向日军射击的中国士兵的血肉便与那石屑一起崩溅开去,而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将军楼便又增添了新的伤痕。 可是,就以日军的火力虽然已经把那将军楼削去了一层,却终究还不足以把此楼连根抹去。 据说将军楼那却是明朝一个叫作“戚继光”的将领为了防范北面的胡人修建的。 但凡有些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戚继光那是中国的抗倭英雄。 倭者,寇也,那却是日本人的祖先。 当年戚继光带着自己的戚家军在东南沿海扫除了倭患之后,他便又被朝廷派到北面来戍边,他便把原来的长城沿长加固,便才有了这座将军楼。 当时他修此楼的本意那自然是用来防范北面游牧民族的。 虽然他是抗倭明将,可是他却也绝不会想到,就在后世那些倭贼的后人已经变得强大如斯,竟然没有从东南沿海入侵华夏,却是从胡人的方向进攻了过来。而他所修建的这座将军楼竟然又成了抗击倭寇后人的堡垒! 英魂已经弥散于中国人的史书之中,可是他当年所建之楼在防范倭寇上竟然又再次起了作用,难道这是天意吗? “弟兄们挺住,82师今天就能到!全体上刺刀,咱们跟小鬼子拼了。”有军官高喊着,那是这里的一个团长。 商震他们为什么不乐意上主战场,实在是主战场过去惨烈,正如商震所猜想的那样,长城不足以抵挡日本侵略者的进攻,那么抵挡外敌的也只能是靠血肉长城。 在古北口之战中,先是东北军两个师被打残了,然后便是十七军25师又顶了上来,而此时这个团长不知道25师是否被打残,可是他知道,他的团所剩兵力也已经不多了。 日军的步兵挑着明晃晃的刺刀再次逼近了将军楼,而守军们则已经准备白刃战了。 仗打到现在,25师的重火力,不管是重机枪还是迫击炮作为日军重点攻击的目标,都已经被摧毁殆尽了。 那么,不想让日军占了将军楼,守在阵地的中国士兵们真的就也只能与敌进行白刃之战了。 在那山脊之下,日军如同蚂蟥一般冲上来了,哈着腰,翻毛大头鞋,端着比他们个子还高的三八式步枪,虽然个子小,一个个却凶悍得如同草原上的鬣狗! 而这时阵地上那个团长大喝了一声:“弟兄们,冲啊!” 于是在他的这一声喊里,就在那山脊一线便同样闪亮出无数的刺刀,25师的官兵端着步枪便跳出了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战壕。 敌我双方利忍相向,一瞬间便在那山脊的下方碰撞在了一起! 一名年轻的士兵大声怒吼着,他已经忘了自己身上的伤,他由上至下扑杀而去。 他现在也算老兵了,他知道拼刺刀全仗着一口气,越是勇猛才越能抢得先机。 所谓抢得先机并不是说在白刃之战中就不会死,而是说,在自己死之前可以多杀死几个敌人! 就在这名士兵的扑杀之下,他真的就一刺刀捅进了一名当面之敌的胸膛,他拔出刺刀时仰头高喊:“哥,我给你报仇了!” 可是就在他准备将刺刀再次刺向自己对面之敌时却已经晚了,有日军的30式刺刀同样刺进了他的胸膛。 于是,这名年轻的士兵倒下了。 他牺牲了,他的人生从此终结。 他再不用想念那个从小拉着自己手长大的亲哥,因为他已追随而去。 他虽然昨夜就因为自己的伤痛在暗夜里啜泣,可是他终究成为了一名英雄! 而此时敌我双方就在那长城山脊一线拼杀的场景正出现在了望远镜里,那是那位昨夜夜宿将军楼却看了半宿月亮的师长。 他脸色沉重只能不语。 “师座,不能再拼了,咱们坚持不到82师来了。 刚刚送来消息说,日军向咱们的右翼143团发起了进攻。 咱们退到南天门阵地吧。”这时他的副官在他身旁说道。 “不行,那就更不能撤了,要撤得一起撤,无论如何要坚持到天黑。 把所有人组织起来,我要把阵地夺回来把伤员救回来。”那个杜师长说道。 那个副官便应了一声“是”,尽管他心里想的是,怎么救伤员,现在把阵地夺回来倒是能把现在的伤员救回来,可是接下来的战斗不还是会产生伤员 吗? 古北口战场鏖战正酣,而此时在这个战场的南面几里处,有那么十来个东北军士兵却正躲在了一处小山上偷眼观看着他们这里的战事,而这一伙人正是商震他们。 “感c感觉咱们的人顶不住了啊。”孟老歪低声说道。 “你啥眼睛能看那么远?再说了小鬼子这回用的是小炮,明显比古北口那面用的炮小。”小簸箕反驳道。 “用的是迫击炮,不能说是小炮。 他们说的那小炮叫啥了的,哦,叫掷弹筒。大炮c迫击炮c小炮也就是掷弹筒,小孩伢子你别整混了。”这时王老帽在旁边纠正道。 小簸箕不由得翻了王老帽一眼,他刚想和王老帽再杠几句,可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先前战斗中王老帽把自己拉到身后的情形,于是话到嘴边他却说成了:“我听我老丈人的。” 就他这一句终究是把紧张的气氛给冲淡了一些。 已经取得了武器的商震并没有着急带着自己这伙人返回山口。 前面有25师人顶着呢,而右前方的那座山上还有25师的一个哨卡,即使日军冲过来,商震他们现撤也来得及。 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商震说了,现在咱们东北军在山口外就咱们这十来个人,那总是要看到战况回去跟上面说一声吧。 商震的这两个理由倒也是蛮充份的,所有人便也不提出异议。 可是,天地良心,不管是商震还是他的伙伴,他们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其实的原因却在于,他们眼见着人家友军在与日军作战,他们虽然不想上前沿硬捱日军的炮弹,可是他们见到了日军手心却也刺挠! 注:刺挠,这里的挠读轻声,痒的意思。 第264章 前沿的前沿=最前沿 “都把保险关了,谁都不许打枪啊!”一直趴在山头观察战况的商震下令了。 对于商震的这个命令他的伙伴们有的便感觉到了诧异,可是这个命令依旧得到执行了。 “我说小白脸,你会不会关保险,别动,你再弄走火了!”这时秦川就注意到楚天正摆弄着枪机,手虽然在动可明摆着就是瞎动。 “把枪给我,我教你。”这时紧挨着楚天的陈翰文才注意到楚天手中的那支三八式步枪竟然还处于待击状态。 楚天的脸已经红了。 他并没有刻意研究过步枪,也没有经过新兵训练,所以他竟然不会关三八大盖的保险! 本来因为他所讲的长城的事情让所有人心生的敬意,在一瞬间就又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不要总说小白脸,人家原来是文职的吧。”这时王老帽倒是说了一声替楚天解围了。 “大家以后那也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弟兄了,你们不许再笑话他了。”然后王老帽却是又一本正经的补了一句。 其他人耳朵里听着便都不再说话,毕竟前面可是打着呢。 而这时陈翰文便手把手的教楚天如何关那三八大盖的保险。 其实也谈不上教,很简单的事情,那就是把三八大盖的枪栓上的那个椭圆形的机头往前一压,到了位置往右一转这就是关保险了,而准备射击的时候就再把那机头再往前压往左一转到位了,这就可以射击了。 楚天低声对陈翰文说了声“谢谢”,然后他又转头看了一眼王老帽。 只是王老帽已经不再瞅他了而是看向了前方。 此时楚天无疑是对王老帽同样心存感激的。 本来从他这两天的接触来看王老帽那就是一个面很冷的人,更何况他还听钱串儿说王老帽当过胡子。 所以他看着王老帽是打怵的。 可也正因为如此,现在象王老帽这样一个“德高望众”之人竟然能够替自己说话,哎呀,唯有感激涕零啊! 可是此时的楚天却哪知道王老帽真正的心思? 要说王老帽当过排长那自然不会象别人那样意气用事的对待楚天的,所以他才说了刚才那么两句话。 可是此时的王老帽那真是打心眼里看不上楚天了。 就这熊样的还能当连长?笑掉大牙! 那怎么可能连三八式步枪的保险都不会关呢! 当商震他们头一回缴获了日军的三八式步枪之后,他也跟着研究了一下,而后来他才想起,就这种日本枪自己原来是见过的啊! 因为原来东北军有的部队手里也是有三八式步枪的,听说那是从日本进口的,只不过自己没有摆弄过罢了! 他可是问过楚天了,楚天都已经当了三年军官了,当了三年军官没有见过三八式步枪也就罢了,步枪到手却是连保险都不知道琢磨一下,这种人,哎呀,白瞎长了那张小白脸! 王老帽这么一想可就有点分神了,而这时他忽然就听小簸箕说了一声“不好”,他再向前面看时,就发现日军的踪影了,日军到底是冲过来了!并且他们已经可以看到日军开始向前面的那座山上射击了! 现在他们这些人所在的这座小山正是他们过来时所在那两座小山中右面的那座,也就是商震那组人所在的那座。 先前日军攻打25师侧翼阵地他们也只能看到日军炮击起来的烟尘,至于双方交战的情况那却是被地形遮挡了。 就在他们在前面那座比较高的山下与先前那伙日军作战时,王老帽大致看了一下地形,25师侧翼的防御阵地并不正对着这两座小山的正前方。 现在想来那个防御阵地无法把日军全部封锁住,而那个哨卡又比较陡上面所能摆布的兵力也终究有限。 正因为如此,感觉自己兵力不够用的25师才会呼叫援兵,最终却是把他们这个“溃兵旅”调过来守这个山口。 “商震咱们咋办啊?是冲出去还是守在这儿?还是撤回去啊?”这时马二虎子便问商震。 这马二虎子想的还挺全乎,他却是把三种可能性都想到了。 “再看看。”商震应了一声接着看。 商震不动别人自然不会动,所有人就又接着往前看。 到了这时他们就已经看明白了,就是看不明白却也想明白了。 25师侧翼阵地那里枪声依旧,看样子日军并没有能够占领那里。 不过到底是有日军迂回了过来,却是正冲前面那座山上射击呢。 只是日军的这种射 击意义其实并不大,实在是那座山比较陡,别看上面25师的人少,可是日军想把那座山拿下来那却也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 赶情敌我双方却是又僵持在了那里,难怪商震不着急往回撤。 “你们盯紧点儿啊!”商震说完了却是又往回缩身竟然回头观察起地形来。 就商震的这翻操作别人也不知道啥意思,反正截止目前他们这些人跟着商震,虽然说也有吃过亏的时候,可却没有人比他指挥得更好,所以也就任他指挥了。 而楚天此时却已经紧张了起来,前面那座山离他们这里并不是很远,如果日军跑过来占他们这个山头又该咋整? 通过今天的战斗,楚天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一些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楚天却也在思考。 往前冲,就他们这十来个人根本就不顶用,如果被日军发现了,很快他们就会被消灭的。 在这里阻击日军?那也不行啊,他们这座山还不象前面那座,日军很快就能攻上来的。 看来也只能往回撤了,可要是往回撤,这和自己原来所说的顶在前面上前沿却是正好相反的呀,楚天已经纠结了起来。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王老帽却已经低声说道:“商小子,小鬼子奔咱们这来了,有五六十个!” 其实这又哪是光王老帽看到了,其他人也都看到了。 “这回可不好玩儿了!”秦川嘀咕道,“可别被小鬼子堵这儿,咱们现在可是比前沿阵地还前沿呢!” “你说的那叫啥话?还前沿阵地的前沿,你就说最前沿得了的呗!”可是陈翰文就纠正了他表述上的错误。 秦川正想反驳,这时王老帽你是低喝道:“闭嘴!” 于是陈翰文闭嘴,秦川变成了撅嘴。 第265章 当溃退成为了习惯 “咱们咋整啊?”一片乱石之中,钱串儿就问商震。 秦川这么一问,其他人自然也都看着商震。 “啥咋整啊?我不是说躲着吗?”商震反而有些诧异。 “那就让小鬼子这么进山口啊?”钱串儿又问。 “不让人家进咱们能咋整?”这回却是轮到商震反问了。 “啊?”钱串儿长长眼睛了,其他人也都惊讶不解的看着商震。 商震带着自己这些人先是从那座小山上跑了下来,然后借着小山的掩护跑到了距离小山一百多米的一片树林中。 可是这还没有完,商震却是带着他们借着那片树林的掩护又跑,最终他们才跑到了这片乱石之中躲了起来。 而至于那些被他们甩在身后的日军现在具体在什么位置,商震他们却也不知道。 此时商震眼见着众人都用不解的目光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好象没有跟大家伙解释清楚,于是他说道:“咱们打人家肯定是打不过的,就算是咱们开枪能打死十个八个的,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你们也知道出山口那个通道挺长的,咱们要是往山口里跑再让小鬼追着屁股打有了伤亡也不好办。 那你们说咱们现在不躲起来咋整? 再说了,就算是咱们从山口跑进去了,那些虎的车的玩扔再把咱们当成伪军冲咱们开枪,你说咱们值当吗?” “哦。”商震这么一解释,绝大多数人便听明白了。 当然了,也有听不明白的,比如说虎柱子。 可是怎么打仗的事人家虎柱子才不问呢,人家不操那闲心,你别人让我怎么打我就怎么打,我还不怕死! 商震他们正说着呢,这时小簸箕就说道:“快看,小鬼子进山口了!” 一听小簸箕这么说,所有人便全都在乱石之中寻找位置往那山口处望。 由于地形不平阻碍了视线,现在他们也就是在那么一嘎搭的地方才能看到山口,大家便往一起挤。 “挤个屁,你们指挥打仗还是麻杆儿指挥? 再说了,这么挤挤擦擦的再给小鬼子看道!”王老帽骂道。 王老帽这么一骂,所有人便往旁边退,到底是商震先趴到了小簸箕的身边。 “早就跟你们说注意纪律,最近没说又特么放羊了是吧?不乐意在这混都特么给我滚犊子,回大部队里去!”王老帽又低声直骂。 他这么一骂自然没有人敢回嘴,全都老实躲在了原地。 而这时商震却哪管身后事?他就看着正往山口进的日军嘴里还说道:“自己数自己个儿的,看小鬼子进去了多少个?” 又过了一会儿,小簸箕报数道:“我数进去了有四十三个。” “差不多,我数进去了四十六个。”商震说道。 商震当然不需要进山口日军的准确数字,他也只是需要一个大概数目也就可以了。 到了这时商震便也不再看那个山口了就把身子缩了回来靠在了石头上。 他先是闭了片刻眼睛,等睁开时才说道:“钱串儿你和秦川往外面凑合凑合,看能不能看到留下来的小鬼子躲到哪了。 小心点啊,千万别让小鬼子看着。” 钱串儿和秦川借着那石头的掩护往外面去了,商震眼见着众人还看着自己呢便说道:“都看着我嘎哈,该休息休息该吃东西吃东西!”然后他自己真的伸手去怀里掏大饼子去了。 “你不打算兜着小鬼子屁股打一下啊?”仇波便问。 “咋打?咱们要是进了山口,后面还有小鬼子呢,你知道小鬼子是光剩下了二十来个,还是又有冲过来的?”商震反问。 现在商震他们这伙人是躲起来了,可是25师阵地那里枪声依旧在响着,那座山上哨兵的枪声也在响着,显然敌我双方并没有结束战斗。 “再说了,咱们过去干啥去啊?才进去几十个小鬼子,那头可有咱们一个旅呢!”商震又补充道。 心里本来都有些七个八下的众人一听商震这么说,想想到也是,不就进山口几十个小鬼子吗?这有啥可担心的?山那头可是有自己伙一个旅呢! 且不说这一个旅怎么也有一两千人,那就是这个旅的军官加起来都比进去那四十多个日军要多,那他们又什么不放心的? 商震没有啥文化,他既不懂得自古知兵非好战,也不懂得兵者凶器也,可是他却知道,就自己这十来个人只有几种情况下才应当打,比如是有十足的把握,比如不得不打,比如偷袭。 有些话 商震是不能跟自己的这些个伙伴说的。 这拨鬼子一共就五六十个,这要是让他们再打死十个二十人的,那山口后面的上千人干嘛?吃闲饭吗?可别最后弄得上千人都没有自己这十来个人打鬼子打得多,那岂不成了笑话! 商震心里想着便竖着耳朵听山口那头的动静。 也就是过了几分钟,他便听到山口那头也有枪声响起来了。 只是现在25师阵地这头也正打着呢,商震听山口那头的枪声便不是很清晰。 可是再不清晰,商震却也感觉寻枪声听起来怎么不是很激烈呢? 商震在这听着王老帽自然也在听着,两个人听了片刻之后那两个脑袋便不由自主的往一起拧,两个人的目光可就对上了,而这时他们便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不解与担心。 试想?日军从山口的那一头一露头,那守军,也就是最前面的那个一团一营一连那不就看到了吗? 那他们看到了那就开枪呗! 那就算是日军先开枪又能如何?虽然说这旅的建制也不是很全,那个一连估计也就一百个人,可一百个一起开枪那也绝不可能是他们两个现在所听到的动静啊! “不是那帮狗日的被小鬼子给吓跑了吧?”王老帽低声说道。 商震也担心了,要说王老帽的猜测那绝对是有道理的,但凡他们旅的士兵一人打一枪那头也绝不会才这么大点的动静,所以那也只能是守军逃跑! 又想了会儿商震才说道:“应当不会,就胖子姐夫带着的老兵应当还是不怕死的。” 商震正说着呢,他们就听到山口那头突然枪声大作。 虽然那枪声通过了山谷的折射,虽然他们右前方25师与日军依旧在打着呢,可是商震他们却依旧听出了山口那头步枪声与机枪声已经是搅在了一起,声势与先前完全不同! “不会是咱们的人给小鬼子打了个伏击吧?”这时马二虎子也猜。 只是马二虎子的说话却是让商震和王老帽齐齐闭嘴。 怎么可能?打四五十个日军还用打伏击吗?那日军刚在山口那头出现时便是最佳的伏击机会,难道要等着日军把兵力摆布开了再打?这根本就违反最其码的军事常识! 而此时就在山口那头,旅长刘成义却已经在破口大骂了:“妈了巴子的地,才几十个日本兵就把你们吓成这个熊样,李乐,把机枪给我架好了,谁敢再后退半步接着杀!” 刘成义是如此的愤怒,他手中正拎着盒子炮呢,而在他的面前已经倒下了一名手下的军官。 那名军官是往回逃跑时被他撞上直接一枪就毙了的。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就在前方还有自己旅的几名士兵倒在地上。 那几名士兵可不是被日军的步枪打死,却是被他们这后面的机枪给扫中的,甚至有一名伤员正在地上翻滚! 原来,那些日军也想到了冲出山口是会遭到伏击,所以在冲出山口的一刹那倒是日军先开的枪! 日军先开枪也就先开枪了,可偏偏在第一轮射击中日军便把那个一团一营的一连长给打死了! 军队若无骨干,士兵再无斗志,那便是一盘散沙。 有一个士兵逃走不能够得到制止,那么剩下的士兵就会变成一条溃退的洪流! 那一连的士兵一见连长阵亡了,日军枪法又准,“哄”的一声便全都拿着枪往回跑了。 而作为旅长的刘成义其实就在一连的后面。 他们听山口那头枪声响那已经有半天了,当时那却是日军在打25师的侧翼阵地。 刘成义关心战事自然靠前指挥,说是正好赶上了一连的溃退,倒还不如说,其实他就防着一连的溃退呢! 既然刘成义用铁血手段阻止了士兵的溃退,那么,溃兵一旦被止住,大家都回头射击,你说来的那几十个日军又怎么可能够看的? 所以,现在刘成义就看到有那么二十多名日军终是又撤回到了山口里面。 而此时刘成义见自己这头防线没垮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却也在奇怪呢。 山口那头枪声也响的挺激烈的,明摆着25师并没有放弃抵抗,那这伙日军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而此时暂时担当了督战队角色的李乐却眼神闪烁,他忽然理解为什么商震他们要跑到山口外面去了。 就刚才这种情况,像商震他们那些老兵会跟着往回退吗?恐怕不会,也唯有死命迎敌。 可是死命迎敌,死命迎敌,迎完敌,可能真的就死了! 只是李乐并不知道,此时刘成义却也想到了商震他们。 这帮玩扔挺鬼啊,他们怕守阵地却是先跑外面躲着去了,你等我再逮着你们的人影儿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第266章 “半拉爹”! 战斗依旧在继续,商震他们不知道古北口那里打得如何了,他们却知道就在那山口之外敌我双方已经打成了僵侍的局面。 25师侧翼阵地的那个战场日军显然没有攻下,隔一段时间,商震他们便能见到那里会遭到炮击,而炮击停了便又是凌乱的枪声。 只要有枪声在,那就是阵地还在。 而当那枪声歇上一段时间之后便会炮声再起,然后又是枪声。 这摆明了就是日军进攻未果嘛。 而日军对那座高山上的进攻也没有停止。 只不过敌我双方却是都以冷枪为主了。 这是因为那座山实在是陡峭,别看那上面只是一个哨卡七名士兵,可是日军想把那座山拿下来,不付出几十人的伤亡那是休想。 从山口那里退回来的二十来名日军与留在山口外面的日军也会合了,并且又有几十名日军冲过了25师的阻拦加入了其中。 可这伙日军却也无可奈何。 他们好不容易从25师侧翼阵地侧前方冲过来,想攻山口,就算他们加在一起有一百人却也是兵力不够。 如果他们去围攻那座哨卡上25师的人也没有什么意义,地形对他们太不利,徒增伤亡罢了。 于是,那伙日军先是在原地转了会儿磨磨儿,最后却是直接就上商震他们先前所藏身的那座小山了。。 只是那伙日军却并不知道远处有这么一小撮儿中国军人正在偷窥着他们。 “要是有望远镜就好了啊!”当商震向王老帽发出这样的感叹之时他们这些人却已经换藏身的位置了。 最初他们是躲在一片乱石之中的,而那片乱石与日军所占据的那座小山中间又隔了片树林。 商震嫌那片树林遮挡了自己的视线便带人迂回过了那片树林,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够看清那伙日军的情况。 可是看清日军的情况那也只是一个大致的情况,想再看详细点却是不能了,谁叫他们现在没有了望远镜呢。 “头儿,你想看啥我帮你看,我眼睛贼好使!”钱串儿自告奋勇的说道。 只是钱串儿这么说别人脸上却都有了笑意。 他们却知道其实大家的眼力都差不多,就算是后加入的楚天文化水平高人家那也不是近视眼,别人都看不清日军的具体情形,你钱串儿又能多看到个什么。 “那你们帮我看看,日军有没有伤员?”商震却说道。 虽然说大家眼力都差不多,可万一别人注意到了呢。 “啊?”一听商震问这个,所有人眼睛也长长了。 就他们与日军的距离,能够看清日军哈着腰在地上走的人影,可要说是想看清两名日军是并肩在一起走还是一个架着另外一个走,这个真看不到了! “你要看小鬼子伤员嘎哈?”小簸箕就问,可随即他就说道,“你别说,让我们大家伙猜猜!” 是啊,好端端的商震为什么要看日军的伤员在哪里。 要知道,虽然商震这个头儿真是不大,那就跟一个班的班长似的,可是再小那也是头儿。 由于有时情况紧急,他们人少又不想和日军硬拼,商震有时直接就独断专行了。 而时间一长商震也习惯了,有的时候就是情况不紧急他自己在那闷头想办法就也不会跟别人说,所有人又怎么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现在既然小簸箕要猜商震打的是什么主意,大家自然七嘴八舌的就猜了起来。 要不都说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呢,也只是片刻功夫,小簸箕自己双手一拍说道:“我猜到了!” 而这时秦川便也说:“我也猜到了。” “你先说!”小簸箕说。 “你先说!”秦川也说。 “我说就我说!”小簸箕说道,“他这是要等天黑了去给小鬼子捣乱去,他又怕找不到鬼子在哪里藏着,那咋整呢?” “那就听鬼子伤员在哪叫唤呗!”这时候虎柱子当啷就插了一句。 所有人便笑,错不了,商震点头了,而虎柱子在小簸箕的启发下难得聪明了一回! “对,我打算半夜爬过去,给小鬼子扔几颗手雷。”商震说道。 “我跟着去!”小簸箕首先说道。 “你小胳膊小腿儿跟麻杆儿以的跟着去嘎哈,我我有劲儿!”虎柱子说道。 “你去啥,你腿瘸着呢,还是我去吧!”二憨子说话了。 “你太笨,离了钱串儿都不会走道儿!”而这时仇波却又否定了 二憨子的说法。 “行了,都别吵吵了,你们说的算哪?”王老帽出面干预了。 虽然现在他们离日军的位置还远着呢,可是那也不能说话太大声啊! “就这个事儿人去多了没用,黑灯瞎火的,容易误伤,商小子你就说带谁吧。”王老帽再次说道。 “仇波和二憨子吧,别的就别去了,真的象排长所说的那样,去多了容易误伤。 再说了,小鬼子很可能在山头上呆着,他们这手榴弹还是圆的,整不好要骨碌下来的。”商震说道。 商震既然这么说了,这件事就算定下来了,别人不再提出异议。 而这时小簸箕却是又提出了建议:”“要不我们在远处看到小鬼子开枪了也打几枪?” “不行!”商震断然拒绝了,“咱们不能让小鬼子摸出咱们有多少人。 再说咱们从哪边开枪? 北面有可能被日军发现,还有可能被自己人误伤,西面就进山口了,谁知道那里有没有鬼子在看着。 南面和东面都是大山,如果咱们上那头去日军往那头搜索,咱们跑不出去。” “好吧!”小簸箕无奈的撅了撅嘴。 事情既然已经定下来了,所有人便又接着隐藏。 王老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到底是抠了一支烟出来,可是抠出烟来他也不敢抽,只能撅起了嘴唇把那根烟卷放在自己鼻子上夹着。 就他们现在这种状况就是在潜伏,还不像在阵地中,在阵地中抽烟也就无所谓了。 眼见着王老冒想抽烟又不敢抽那副夹着烟的样子很有趣,小簸箕便凑了过来嘴中叫道:“老丈人,嘿嘿。” 王老帽瞪了小簸箕一眼并不理他。 “岳父!”小簸箕眼珠子一转又换了一个称呼。 王老帽依然不理。 “岳丈大人!泰山大人!老丈眼子!”小簸箕口中却依旧叫个不停。 王老茂眼见小簸箕这么叫,心中也是好笑,可是他却转头就瞪了一眼陈翰文。 这个“老丈人”“老丈眼子”东北人都是这么叫的,“岳父”就显得正式了一些,至于“岳丈大人”“泰山大人”小簸箕又怎么可能知道?这要不是陈翰文教的那都见了鬼! 陈翰文眼见王老茂瞪自己有些心虚的就把脸转了回去,别人也都怕王老帽可无疑他是最怕的。 谁叫原先大家就是一个连队的,那个时候王老帽就能熊陈翰文这个文书。 小簸箕眼见王老冒不理自己,却突然又叫道:“半拉爹!” “噗嗤”一声,王老帽到底是没有忍住笑,便把那嘴唇上的烟都“喷”到了地上。 而这时旁边的人也笑了,虎柱子还叨咕了一句:“咋还半拉爹呢,只有猪肉半子才讲半拉呢!” “滚!”气得王老帽一边捡地上的烟一边骂虎柱子。 “这你都不明白?一个女婿半个儿,我是他半拉儿子,那他不就是我半拉爹吗?”小簸箕洋洋自得的说道,因为这“半拉爹”的称呼却是他自己发明的了。 第267章 刺刀太亮的弊端 夜色降临了,有悉琐声响起,那是商震c仇波和二憨子开始往日军的方向去了。 关于带谁去商震也是有所考虑的。 仇波胆子大,什么时候都能够独当一面。 二憨子劲儿大,劲儿大甩手雷总是有优势的。 至于自己嘛,别看他们一共现在也只是十几个人,可是他终究需要身先士卒的。 “商小子,等会儿!”这时黑暗中又有低低的声音响起,那是王老帽。 刚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的商震他们连忙打住了脚步。 而这时王老帽就跟了上来,开始和他们三个低语了起来。 虽然现在天已经黑了,敌我双方并没有夜战,白天的硝烟已经在黑夜中消散殆尽,可是他们说话自然不会大声。 也不知道王老帽跟商震他们说了什么,那声音就像夏天里的夜色里小虫子的细语。 又过了一会儿,那低声的话语声消失了,商震他们三个重新向既定的方向前进。 或许日军吸取了与29军作战的经验,他们害怕偷袭,时不时的便会有一颗照明弹被打出来。 而就在那照明弹在天空中爆亮的瞬间大地之下一片光明。 山依旧是那样的山,石头依旧是那样的石头,只是终究给这里增添了一丝恐怖的气氛。 到了此时商震他们三个反而感谢日军的照明弹了,本来他们还以为摸过去会是一团漆黑呢。 他们也只是需要小心不被日军的照明弹逮个正着也就是了。 就在这样的光明与黑暗的交织中,商震他们三个在那高高低低的乱石中或者哈腰穿行,或者攀过大石,直到来到了平地上,而这个过程中他们就用了整整的一个小时。 到了这里商震低声说了一句,他们三个就等待了起来。 商震需要日军的照明弹来给他们照明了。 在这个过程中商震他们三个没有说一句话,因为该说的在出来之前已经说过了。 来之前,王老帽就曾问过二憨子说让你半夜里给小鬼子扔手榴弹,你怕不怕? 二憨子很憨直地回答说,我有点害怕,可是我扔完手榴弹之后,估计就是小鬼子害怕了! 谁都没有想到一向心思单纯性格憨直的二憨子能够回答出这样壮心气的话来,所有的人都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过了大约五六分钟远处便发出了“嗵”的一声响,日军打出的照明弹再次升空。 这回日军把照明弹打的有点远,却是飞到了25师侧翼阵地的上空。 不过于商震来讲,有这样的光亮就足够了。 白天的时候他们已经观察过通往日军所占据的那座小山的地形,他们也只是需要那照明来看一下大致的方向。 在那颗照明弹的光照之下商震看到了位于自己左前方的那片树林。 可是他当然不会再次进入那片树林,谁知道日军是否在那片树林里放了哨兵。 根据白天的观察,日军就是躲在了那座小山附近。 但愿小鬼子不要天黑之后又转移了,商震心里想。 这就是战斗,前途总是未卜,充满了未知,谁敢说每次都能顺利的完成战斗任务呢? 在远处那颗照明弹所产生的余光之下,商震他们三个都紧紧盯着他们所需要行进的路线,哪里有石头哪里有灌木,这个都需要大致心里有数。 只是纵使如此,他们现在所要行进的地方也可以算作开阔地了,如果日军凑巧把照明弹打到了他们的上空,他们在被日军发现了那点儿可就太背了! 所以他们必须用最小的声音最快的速度通过这里。 当日军的那颗照明掉落下来天地之间复归于黑暗之际,商震仇波二憨子三个人便直起腰来向着他们已经看好的路线前行。 只是这时与他们在那片乱石中行进还不一样,三个人手中却是各自多了一根木棍。 他们边行进边先用手中的木棍在前面点点戳戳的,就仿佛他们三个是盲人一般。 谁都不是神仙,也不是夜猫子,用一根细长的小棍在前面探路,这是他们所能想到别撞上障碍的最周全的办法。 当然他们也可以不用这根小棍也可以慢慢的爬,可问题是他们不是想快速通过这片开阔地嘛! 还好,在这个过程中虽然商震手中的细棍点到了一块石头上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可日军的照明弹并没有在这时打起。 就在商震估摸着他们三个已经接近了那座小山之时,远处又是“嗵”一声响又 一颗照明弹被日军送上了天空。 就在那照明弹升起的刹那,商震他们三个齐齐的卧倒。 还好,这回日军的照明弹打的不远也不近。 在那照明弹的辉光之下是商震他们伏在地上抬起头时被那辉光照亮的眼睛。 这回出来之时,商震就很小心。 他们每个人只是随身携带了四颗手雷一把刺刀。 那刺刀都是带鞘的,那铁制的刀鞘和手雷当然都是从日军那里缴获来的。 而为了防止刀鞘在照明弹的照亮下反光,他们还解下了绑腿把那刀鞘缠裏过了起来。 至于枪嘛,也只有商震带了那只属于楚天的盒子炮。 他们本来就是来扔手雷的,扔完了就可以撤了,步枪太长带着实在是不方便,而短枪却也只有这么一把。 借着那照明弹的辉光,商震开始向前方观察,仿佛一切真的是上天注定,这时商震便发现在那座小山下面有东西在闪光。 虽然那闪光也只是淡淡的一下,可是商震心中明了,那反光的东西就是日军的刺刀! 商震又接着观察,只是可惜那个照明弹离着那山同样有点儿远,商震也只是凑巧看到了一名日军拿着步枪走过山脚时步枪上那刺刀的闪光。 其实日军的刺刀的制作工艺那也是经历了一个过程的。 就在日军早期开始侵华的时候,也就是现在这个时期,为了体现他们大日本皇军的无上武功,日军的刺刀那都是溜光锃亮的。 要说用这种刺刀来欺压老百姓那自然是不成问题的,打白刃战那也是不成问题的。 日军讲究武士道精神,那是格外的看重白刃战,所以那三八式步加上刺刀在时下是最长的步枪。 可是枪长了那刺刀又很少往下卸,于是在日军隐藏的时候在有了光源的情况下,那刺刀就极易暴露他们的行踪。 而现在商震所发现的正是那刺刀的闪光,至少现在直接就让他发现了日军大致方位,却是连听日军伤员的呻吟声都免了! 可是战斗不就是这样吗?不打无准备之仗,做出种种预案不一定就能打胜仗,可是不做任何预案就想打胜仗却基本是不可能的。 第268章 掷雷 三名勇敢的战士只带着手雷和刺刀要夜袭敌营,他们就从那时不时有照明弹照过的山野之中走过。 突然照明弹就飞向了他们头顶上的天宇,那三名战士眼疾手快的急忙卧倒,而就在他们躲到了一个大坑里时便有巡逻日军的大头鞋在他们头上走过。 这看起来当然是惊险时刻。 不过以上终究只是臆想,这种情形终究没有发生。 几里地之外是中日双方的主战场,主战场旁边是中国军队防止日军迂回的侧翼阵地,而这里却是侧翼阵地的侧翼了。 日军吸取了与二十九军作战的经验害怕中国军队夜袭才时不时的会打照明弹。 可是那照明弹也绝不会打到这种侧翼阵地的侧翼来。 而这也是商震所预想的。 夜袭日军本来就是凶险之事,若是在去的路上还尽是凶险,商震那就掂量一下是否把这场战斗继续下去了。 商震对自己这些人的定位是打鬼子绝不投降,可也尽量不要阵亡,因为自己这些人不是敢死队! 就在日军又一颗照明弹落下之后,商震二憨子仇波三个人终是躲在那座小山东南脚了。 这时商震便跟仇波和二憨子耳语了起来。 日军的那照明弹还真的是成全他们啊! 虽然那颗照明弹离得较远,那光线不甚分明,商震他们真的就发现了日军扎堆儿的地方,一处是西南方向的山脚下,一处是山顶上。 而这也是商震必须把他们三个分开的原因,既然日军有两处,那么他们三个却也得分开给日军扔手雷了。 过了一会儿,商震便小心翼翼的向小山上爬去,而仇波和二憨子也分开了,他们两个都是从原点出发一个是从左往右绕,一个从右往左绕。 这时候入夜还不深,这座小山又不大,纵使商震现在是往那山上爬着,他还真就听到了那小山西南方向有日军的低语声。 给山上的日军丢手雷,这活必须得商震自己来完成,不管是换成仇波还是二憨子他都不放心。 而这里的原因就在于,正如他们出发之前所分析的那样,他们任何人都可以把手雷扔到山顶,可是谁也不敢保证那手雷不会从山顶上骨碌下去。 那手雷要是骨碌了下去,能不能炸到日军且不说,很可能把山脚下自己的同伴给炸到了! 如此一来商震又怎么可能不小心? 而就在他们出发之前,王老帽又把商震喊住却是又给他出了一招。 王老帽出的招数是,你把手雷的引信,也就是上面的那个小铜帽砸开之后先别急着扔,你数个数再扔出去! 商震一听王老帽的招数便知道王老帽是什么意思了。 手雷也好手榴弹也罢都是有一个延时爆炸时间的,如果你把手雷砸开了引信就扔出去,那手雷掉到地上怎么也得有个秒的才会爆炸。 可你若是晚个秒再把手雷扔出去,那手雷到小鬼子的脑瓜顶上也就正好爆炸了。 如此一来,便有两个好处。 好处一,手雷到小鬼子的脑袋上面就爆炸了那不就不会落地,不会落地自然也就谈不上掉到地上乱骨碌。 好处二,谁都能想到,当手雷在地面上爆炸的时候,也就是正好在手雷爆炸的地方那碎片会没有死角的,可是人离得远了一卧倒,死角也就出现了,那在地上爆炸的手雷的碎片自然也就炸不到了。 可是手雷在人的脑瓜顶上爆炸那可是不一样啊! 那手雷的碎片是从爆炸的那点开始呈放射状全方位无死角的飞射啊,那时候人就是卧倒也没有用了。 当商震听到王老帽这个招数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 这真的是一个好招啊! 可是不用王老帽提醒,商震都能想到这样做的危险性。 收益与风险从来都是成正比的。 如果把手雷扔早了先落地了就起不到这样的效果了。 可如果出手慢了,这风险可就变大了。 要说出手慢到没扔出去就炸了这种可能性有但是不大,除非那颗日军的手雷是残次品。 可就稍微出手慢了,那手雷离自己太近很可能就能把自己炸到! 正因为如此,这种危险的活儿商震又怎么可能让别人干? 让商震讲大道理他不会,可是他知道这种活儿必须得自己上! 这座小山正是白天商震他们所占据的那座。 虽然夜色很黑,商震却也记得这座小 山上大致的地形。 山坡上倒是有一些大石头的,但除了个别的地方难以登攀外,大多数的地方也只是注意别撞到膝盖也就是了。 这回商震出来他们每个人带了四颗手雷。 而在过来的路上想让四颗手雷不发出碰撞的响声那也是大费周章的。 他们的办法时在后腰的左侧右侧各挂了一颗,另外两颗手雷则是挂在了脖子上,然后又用绑腿固定在了肩头。 手雷是绝对不可以放到衣服口袋里的,他们在黑暗之中爬行的时候,那手雷一是容易掉出去,二是容易和石头撞上发出声音。 尽管他们已经很小心了,可是那在黑暗之中前行的时候,有时肩头那手雷还会和石头触碰上,好在声音不大。 想打鬼子真心不容易! 商震小心翼翼的往那山上爬去,山势并不陡,可是他也绝不能走。 当远方再次有日军的照明弹升起,商震便看到了那黑黢黢的山头,这时他与那山头的距离已经只有三十来米了。 这商震开始在四周小心的摸索了起来。 最终他成功的摸到了一块比较大的石头,然后他又在那石头背对着山顶的那面摸索了起来,他得保证自己一会扔完手雷后自己有地方藏啊! 慢功出细活,商震知道这事儿急不得。 商震摸索着确认了这块石头足以让自己藏身之后他小心的蹲在了那后面,他开始往下解手雷了。 而也就在他解下了三颗手雷并且把其中的两颗塞到下衣兜里的时候,他便听到了山顶上传来了日军的说话声。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从那石头旁边向上看去之际,竟然还看到了一束小火苗,在那火苗之下是一张日军士兵的脸,和对方嘴上叼着的香烟。 商震缩回头之时便听到了有日军“巴嘎”的低骂声响起,他便猜那应当是日军军官不让那家伙抽烟吧,或者说抽烟也可以,那怎么可以把火光露到外面呢? 就知道你们在上面,不用给我照亮了! 不知道为何,此时的商震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豪气来! 来吧,开始吧,就用三颗手雷,那颗留着备用,仇波和二憨子都等急了,商震便想。 三个人分头行动自然得有一个统一的行动信号,而他们统一行动的信号,就是商震先在山头打响! 商震摸索着把手中那颗手雷的销子拔了下来,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便站了起来,接着略略的哈了一下腰便把手雷向那块石头上磕去。 “嗒”的一声,商震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这回磕手雷的引信会有这样的声音。 而就在这样的一声里,商震便感觉到了上面日军的说话声再起,同时他感觉到了那手雷喷出白烟所发出的“哧哧”声。 可商震不管,他站起身来便将这颗手雷举起在头上晃了两圈,然后他猛的一发力便将手雷向前上方甩了出去! 然后,他就很没出息的蹲到了那块石头后面。 可就在他蹲下的一刹那,他忽然不紧张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给家里撵那只山羊时,也是这样把投掷物在头上晃两圈然后再一撒手扔出去的 是谁把本应当在山野中放羊的孩子都逼上了战场?当然是侵略者,所以,死多少侵略者,都是应当! 商震心里想着,手中开始拔第二颗手雷的销子,而这时第一颗手雷便炸响了! 第269章 远水解了近渴! 一名日军士兵正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抽烟。 他用手遮着烟头的火光贪婪品尝着那种辛辣入肺的烟气。 本来他是不应当抽烟的,可今天他却决定破例了。 破例的原因是,本来应当是管他的小队长被中国士兵用枪打死了,而那个小队长又是他的哥哥。 虽然有同伴刚刚骂了他,可他还是决定抽上一支以摆脱自己亲人玉碎带来的悲伤。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就听到了就发生在身边不远的爆炸声。 那爆炸声来得是如此之快,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同时他便听到了同伴的惨叫声与那手雷爆炸碎片击打在山石上的“当”“当”声 他的大脑经历了极其短暂的空白之后便高喊了一声“敌袭”,然后他缩的就更低了,而在这一刻那本未燃尽的烟头也不知道让他扔到哪里去了。 这时的他满心的悔恨,自己抽烟到底是招来了中国军队的攻击。 可是当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随即就又意识到不对啊 中国军队的攻击那是爆炸声那可不是枪声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中国士兵已经摸到了这座小山上嘛 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伸手就去摸枪,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就又听到了一声爆炸 天地良心,虽然那手雷爆炸只是瞬间,可是他敢确定,他并没有听到那手雷落地时发出的声音 而也就在这时,他便又听到了周围同伴们的惨叫声和山下手雷的爆炸声 与此同时,他就听到身旁的石头发出了“铮”的一声,那是石头被手雷的破片击中了。 到了此时,他再也顾不上杀敌,他本能的双手抱头就在那石头后面把头插了下去,就象一只沙漠里撅着屁股把头埋起来的鸟儿 而也就在这时他的手指触摸了一下额头便有热汵汵的液体流下,那是他的血 我死了吗他下意识的伸手往上摸了一下,这时他便感觉到了痛。 哦,我只是受伤了,我还没有死 可是这时第三声爆炸发生了,这回由于那颗手雷的炸点离他太近,反而他什么也听不清了 他仿佛看到了有手雷的碎片象节日的烟花一样四处飞溅,而不巧的是有那碎片已是穿透了他的身体。 然后,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飞了起来,他可以俯视整座小山了。 而这个时候这个世界黑夜已经不能阻挡他的目光了,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同伴们更多的是倒在了这小山的上与下,另还有三个支那士兵。 我这是死了吗飞起来的是我的魂吗我要去见日照大神了吗 只是他一念刚起,便感到有一种力量拖着他向无尽的深渊沉去,这个世界注定再也与他无关,日照大神与他也无关,因为日照大神管不到中国这块儿 黑夜之中会有人知道一个人死的过程吗没有人知道,因为中国人的老祖宗说过“不知生,焉知死”活还不活明白呢,谁又会去管死 此时商震可不是那被炸死的日军士兵的鬼魂,黑夜之中他又怎么可能搞清自己伙的手雷把日军炸得如何 三颗手雷扔罢,他已经在小心的往山下撤了。 而也就在这时他便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嗵”的一声。 在那一声里商震下意识的将身体顿了一下,他知道那是日军又打照明弹了。 他将身体顿了一下那是他下意识的想卧倒,可随即他就想到,日军的照明弹什么时候往这里打过这里又不是主要战场。 只是商震这顿了一下便慢了,突然之间他就觉得头上一亮,等他本能的向天上一望的时候,他便看到有一颗“流星”就在他的头上爆燃开来,然后天地之间已是恍如白昼 自己这头虽然未响一枪,可是手雷爆炸连连日军又怎么可能不往这里打照明弹 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的时候商震本能的就要卧倒,可是就在他还没有卧倒之际他就看到一团黑影紧擦着自己的头皮飞了过去 那是手雷 商震瞬间有了汗毛全立的感觉,这回他也顾不得自己是在下坡了,慌忙之中他竟然大头冲下趴了下去 真的,在这一刻,从来都是算无遗策的商震真的慌了,哪有这样卧倒的这可是在山坡上啊 可是此时他真的就这样做了象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他的双手按在了一块石头上,他也忘了疼,他的眼睛却是紧紧盯着那颗掉落下去的手雷。 他听到了“当”的一声,那手雷砸到了一块石头上又弹了起来。 不会吧不会这颗 手雷象刚才自己炸日本鬼子似的来个空爆吧 就在他绝望的目光里,他看到那颗手雷在一弹之后划了个弧线就不见了,那是又掉了下去,自然是被它砸到的那块石头挡住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便听到了“轰”的一声,那颗手雷炸了 天地良心,商震都觉得自己在那爆炸声中听到了那手雷碎片击打在那块石头上的“当”“当”之声,那块石头就在他的正下方,竟然替他搪住了手雷的碎片 眼见自己竟然无事,本是已经有些惊慌失措的商震随即就灵敏了起来,他将双手一按地便往旁边滚去。 而也就是在他滚开的瞬间,他就听到了枪声以及有子弹正打在自己刚刚按在那块石头上的“当”的一声 旧的危机刚去,新的危机又至 商震本能的就将身体向一旁的一个石头后面滚去。 到了此时商震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自己其实不应当从这面的山坡上来的。 这面的山坡正对着的就是那座有着25师哨兵的山。 日军自然不可能知道自己这伙人却是从他们斜后方的山口之外摸出来的,整个白天自己这伙人压根就没暴露。 当然了,倒是一开始的那支日军斥侯发现了自己这些人,可是随即那些日军却被25师的那支哨兵与自己这伙人两伙合一伙给灭口了 既然日军不知道自己这些人的存在又如何会防着身后 而当自己在扔完手雷之后,还活着的日军搞不清敌人是从哪里来的,那人家本能的就认为是从对面山上摸下来的嘛 偏偏这时日军又打了一颗照明弹过来,于是,自己便被发现了 心思一念当真是电光石火,虽只刹那商震便也明白了,可是他那逃命的动作自然不会停。 到了此时,商震却知道自己的这条小命八成是要扔在这里了。 可纵是如此,他却也奋起余力向一旁滚去。 不过,他这一滚却已经有了一种死马且当活马医的意味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就听到了枪声。 只是听到了枪声的那一刹那,商震反而一喜,恰好他这时已是翻滚了过来,他本能的就去摸腰间的盒子炮了。 因为他听明白了,那枪声却是从对面响起的 谁说远水解不了近渴,这真是救命的枪声,25师那个哨卡之上的人真是好兄弟啊 自己这头一扔手榴弹把日军的照明弹招来了,却同样把对面友军哨卡上的人招来了。 现在小鬼子的照明弹在天上正跟日头似的通亮的照着,虽然那头山头离这里还有个四百来米,可是他们却总是能够看到山头日军的人影的 第270章 逆向逃生法(一) 日军的照明弹终于灭了。 可是商震并没有因为那天地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而松了一口气,反而他更忙了起来。 他在黑暗之中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几步之后他终于伸手触到了一块石,他将那块大石头上下一摸,然后他就从那大石头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而当他喘着粗气刚把自己靠在那石头上时他便听到了远处又发出了“嗵”的一声,那是远处的日军又射照明弹了。 商震下意识的缩头之际他便看到一颗流星在飞到自己头上时又是爆燃开来,他却是又被晃了一下眼 我艹,今天自己是什么点子商震内心里忍不住爆粗话了。 先前他就被日军的照明弹给晃了一下眼,而这回却又是如此 黑夜之中被那明亮的光突然晃了下眼那哪能那么好受,他忙闭上了眼。 可是他的手去没有闲,他伸手向自己的右肩摸去,而就在摸到了那个圆了咕呼的小东西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那是他剩下的最后一颗手雷。 当然他还带着盒子炮,可是在黑夜之中尤其在摸入了敌营之后当然手雷是最好的武器。 听着哪里有动静便把手雷丢出去,而敌人被炸死了都还不知道那袭击来自何方 商震摘下了手雷后这才四周看去。 不出意料,自己周围还真的都是石头。 白天的时候,商震他们在这座小山上呆过一会儿,他也算熟悉这里的,冲着25师哨卡的这个山坡上有几块大石头堆在了一起,这他是知道的。 所以当日军照明弹灭的时候他才会往这里跑。 他知道,这回这里的战斗一打响,日军的照明弹就不可能断溜儿了,他当然需要先把自己藏起来 商震先把那手雷的销子拔了下去,然后这才把盒子炮摘了下来,再将那盒子炮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蹭,那枪机头便打开了,说来惭愧,这招他还是跟小簸箕学的呢 也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了,商震心里想着却又不能把头探出去看。 自己可是在半身腰上,天知道这伙日军还活着多少个,但肯定会有日军正在山头扫视着这面的山坡,自己要是敢露头那就是找死 挺着吧,挺到这颗照明弹灭了的,商震也只能如此了。 而这时他就又听到了“啪”“啪”的枪声。 虽然不能看,可是现在的他也能想象得到,那象花生米一般大小的子弹头正从自己所对着那座山上飞来,而那落点就是自己头上的山顶。 打仗真的不能只靠自己,这有人帮一把和没人帮一把那绝对是不同的 这回我商麻杆儿要是能够得脱此难,我一定要请25师的那七个哨兵喝酒 可这也只是臆想罢了,片刻之后,商震就又听到了密集的枪声,甚至还有日军机关枪那特有的“哒哒哒”的射击声。 先前在他们扔手雷的时候,虽然也搅动了一方风云可是那动静终究小了一些,而这回这片区域便彻底热闹了起来。 这就是连锁反应。 他们这头一扔手雷,这头的日军就要开枪。 这头的日军一开枪,对面山上25师的哨兵便也会开枪。 那伙哨兵一开枪,他们山下的日军当然也不会闲着,这可不就热闹起来了吗 现在的商震心情有点复杂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骄傲呢还是该为自己又“陷”在了这里而苦恼。 算了,还是想办法逃命吧 他便又思索了起来。 很快,日军的那颗照弹往下落了。 可是就在这颗照明弹还没有完全失去光芒的时候,就听“嗵”的一声,又一颗照明弹就又被日军打了起来。 本来已经准备从那几块大石头的空隙中往外跑的商震也只能再次忍耐了下来。 商震并不怕日军下来搜索,毕竟对面山头上有25师的人,只要日军敢动那头就会开枪,他谅日军也不会冒这个险。 不过,他就怕日军再扔手雷下来,可那就是没办法的事情了,真要那样的话,他也只能听天由命。 商震就这么等着,就这么数着,直到他数到了第四颗照明弹时,那天地间终是又陷入了漆黑一片,这日军第五颗照明弹终是没有接上。 这时不跑还待何时 商震从那大石头后钻了出来,左手持枪右手攥着剩下的最后一颗手雷便往左面转去。 对面那座山是坚决不能去的,人家25师的哨兵在那陡峭的山上呢,下面日军肯定也不少, 那自己去那里干嘛那就是一条死路 再说了,自己这座山上的日军重点盯着的肯定也是这个山坡,那万一,不,不是万一,日军肯定是会接着打照明弹的啊 日军一打照明弹自己在山坡上跑了半那不是找死吗 所以哪里最安全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却是要从这个方向往山那头绕,换言之,他要绕到山头日军那里去 实在不行,自己看能不能偷件日军的黄呢子大衣冒充下日军呢商震都觉得自己这个选择有些疯狂了 选择虽然疯狂,可是在黑暗之中弯腰前行的商震走的并不快。 所有的孤胆英雄必须有极强的心理素质,商震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就是这样的人 走快了,卡个个子指摔个跟头就算不被日军发现,那自己手中的手枪手雷就都有可能卡飞出去,想法越疯狂实行起来偏偏就越急不得 所以他也只能心思飞快的转着,脚下小心翼翼的走着。 而也就在他才走出了有三十多步的时候,那东北方却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嗵”“嗵”“嗵”接连三声,日军又打照明弹了,而且竟然一齐打出来了三颗 我疯了,小鬼了也特么疯了 就在日军照明弹升起的瞬间,商震并没有卧倒,他反而冲着山顶就蹲了下来,他的头便向山顶仰望而去 而就在第一颗照明弹照亮的瞬间,商震便瞥到了那山顶上有人影儿了 于是他直接就把手中的手雷往身旁的一块石头上一砸举了起来,而这时他却还没忘了将那手雷又在自己头上晃了两圈,然后往前一趴他就把那颗手雷给悠了出去 山上当然有日军,有几名日军同样在等着照明弹升起呢。 他们当然不相信用手雷偷袭他们的中国士兵跑掉了,这照明弹通亮的,中国士兵能往哪里跑。 而当自己伙照明弹弱下来的时候,那几名日军也着急。 不过他们一想也好,他们都能想象出当照明弹升起时,他们看到在那光芒之下有中国士兵正往山坡下奔跑的身影。 那么,那些中国士兵就死定了 他们的枪法准不准还用问吗他们可是日本关东军 可问题却是,就在那照明弹照亮的瞬间,他们所看到的依旧是那被白光覆盖的山坡,当他们有人注意到就在自己的左下方有人一扬手时,他们再掉转枪口可就来不及了。 于是他们这时便看到一颗手雷沐浴着他们大日本皇军照明弹的白光就飞了上来,倏忽便至眼前 日军又如何不知道就他们这种手雷爆炸延时有些慢。 有的时候那手雷掉地上现捡起来往回扔都来得及的 所以离手雷最近的那名日军本能的就用自己手中的步枪的枪头去扫那颗手雷。 要说他这一扫还是真准,他都感觉到自己的枪头上的刺刀都已经碰到那颗手雷了,可是那颗手雷便“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这颗手雷真的不是我用刺刀挑炸的啊 就在这名日军被那手雷的碎片穿透了胸膛之际,他还在委屈的想。 第271章 逆向逃生法(二) 有盒子炮的枪声响起,一名日军中枪倒了下去,商震终于开枪了。 不开枪不行了,因为他先是看到了有日军的枪管在照明弹的照亮下正闪着微微的光,并且人家那支步枪的枪管可是正冲自己这头挪的。 他之所以只看到了枪管没有看到人,那是因为那名日军是趴在了一块石头上,人家正在那找着自己。 而商震当时的反应便是向旁边蹿,而那名日军从那大石头上把自己的上身探了出来便也看到了商震。 还好,商震的枪快了那么一线。 商震现在离山顶已经很近了,现在连三十米都不到了。 眼见着那名日军倒下了,商震不退反进,他却是接着就往山上蹿去 商震没有退路,现在的他认为自己被日军发现了,那想活命唯有向前 原因是,这个位置下坡是一片光溜溜根本就没有藏身的地方,相反他头上的山坡处倒是有几块大石头。 谁知道是几步变成了一步,商震终是扑到了一块大石头前,而就在他的头上就是那名被他打趴下的那名日军。 而这时他身后又有枪声响了起来,同时商震便听到了“当”的一声,那是有一发子弹打在他头上的石头上了。 自己人哪商震都快哭了 日军都在自己这座山的山顶上呢,那日军的子弹又不会拐弯儿怎么可能打到石头的这面,那子弹分明就是从25师哨卡上射过来的。 商震用双手捂着头把自己的身体团了成个蛋儿蜷伏在那石头后一动也不动。 他没法动 他不敢露头,他觉得自己要是敢露头的话,只怕敌我双方同时会把子弹射向自己。 这块石头不算小也不算大,说不算小那是还能把他藏住的。 说不算大,商震觉得自己都快把自己缩成一个刺猬了,那石头却也只是勉强能把他挡住。 敌我双方就在他的头上隔空交战着。 不过且不管远处的枪声如何,他头上的隔空交战并不激烈。 虽然双手捂着头片刻功夫后,商震也听明白了。 就后面25师占的那个山头顶多也就是有两个人在向这头射击,而日军这头貌似兵力也不多,大约都超不过三个,毕竟那枪声响的频率在自己头上搁着呢。 自己就差一颗手雷啊,商震咬着牙想。 而这时他就又听到“当”的一声,一发子颗又打在了石头上,那溅起来的石屑火星都打在了他的手上了 25师人不错,可是你们这都是什么破枪法商震暗暗吐嘈,可是现在他除了忍着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又等了片刻,天空终于变得黯淡了起来,那是日军发出来的这拨照明弹又落下去的了。 一颗,两颗,三颗,终于,天地间又黑了下来。 而这时商震就再也不管身后25师的人是否开枪了,他必须从这里出去了。 而出去的方向是哪依然是山顶 还是先前的那个道理,如果他敢下山坡,日军的照明弹再起来的话他将无处可逃 记得刚才看到左边没有石头,商震就小心翼翼的往左前方走。 不要出声,不要再打照明弹。 他在心里叨咕着,前者是叨咕给自己听的,后者是叨咕给日军听的。 而就在他又往上走的过程中,他才注意到25师侧翼阵地那里枪声也已经响起来了。 他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由于自己这伙人夜袭日军引起的,他估计那里敌我双方也只是隔空射击,日军是不大可能打夜战的。 人家白天有飞机大炮,人家又何苦打夜战,还花着照明弹呢 可不管怎么说,别的地方枪响到底是吸引了日军的注意力,日军的照明弹更多的时候还是往侧翼阵地那里打的。 在远处的微光中,什么都没有发生,商震终于就要到山头了,他蹲下身来。 而就在这时远处的照明灯也灭了,天地之间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商震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往那山顶上挪去。 谁知道在黑暗中自己会碰到什么,谁知道当照明弹打起时,自己又会碰到什么。 一会儿黑,一会亮。 黑的时候敌我双方全都隐藏,亮的时候,便都举枪相向,弄得人都一激灵激灵的 高抬腿,轻落地,商震确定自己已经站到山顶了,毕竟在山顶上看夜色与看那山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而这时他就听到离自己也就是几米的地方,有人 轻声呻吟着,不用看,商震也知道那就是日军的伤员。 商震又蹲了下来,他把盒子炮交到了左手,右手轻轻拽出了腰间的刺刀。 他当然是在等照明弹再次升起的那一刻。 虽然他有心理准备,可是那照明弹来的是如此之快。“嗵”的一声响,它又来了,而且是正奔这座小山来的 于是就在一切恍如白昼之时,这一幕发生了,一名中国士兵手中拿着盒子炮与三名架着38式步枪的日军相在了一起 他们离的是如此之近,彼此双方竟然都没有超过10米 敌我双方有着百分之一刹那的大脑空白之后便全都动了起来 只是趴在山顶石头上的日军有掉转步枪换指向商震的,有端着步枪就朝商震扑过来的,而这时商震却是直接就坐到了地上 他不是特意坐的,他也只是本能的动了一下,谁成想脚后跟一绊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啪”“啪”“啪”,商震手中的盒子炮响了起来,那个举枪向商震瞄准的日军中枪便倒了下去,而这时后面两名日军端着步枪就已经扑了过来 “啪”“啪”“啪”,商震又连打三枪,第二名日军在即将把步枪的刺刀扎到商震之际便也倒了下去。 可是这时第3名日军便已经扑到了,商震就看到对方的刺刀闪着森寒的光已向着自己狠狠的扎了过来 商震本能的一侧身,那只步枪直接就扎在了他身旁的石头上发出“当”的一声。 而商震却也只能把左手的盒子炮再向对方指去。 那名日军当然看到了商震手中的盒子炮,到了此时,他再收刺刀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便弃了步枪双臂一伸直接便扑了下来。 商震扣动扳机,可是这时那盒子炮就传来了空仓挂机的声音,盒子炮弹匣里的子弹已经空了 而这时那名日军就已经到了,他直接就把商震扑倒在地上了地上。 于是上面一个日本人下面压着一个中国人,仿佛就成为了这场厮杀的终结。 第272章 空爆的威力 山顶之上已无站立之人,日军的这颗照明弹终于往下落了。 那光芒由一开始的雪亮慢慢变得苍白起来,就仿佛给这天地之间厮杀着的敌我双方弄出了一道背幕。 而这时本是脸朝下趴着的那名日军士兵突然就动了一下,就仿佛他想起来却没有起来。 照明弹愈发的弱了,突然那名日军士兵便歪到了一旁,而这时有一个人在下面终是翻身坐起,那是商震。 而当商震正试图打量一下周围时,天上的那颗照明弹终是寿终就寝了,天地间复归鸿蒙之初。 黑暗之中,商震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气都让自己作呕,可是他依然没有动。 因为,他觉得自己右肘处痛的厉害,而身上也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真是太悬了,自己还是太嫩啊! 商震之所以这样感叹那自然是有道理的。 因为关键时刻他手中的盒子炮竟然没有子弹了,而随后他就被这名日军给扑倒在了下面。 而能救他命的也唯有他右手中攥着的那把刺刀了。 当时情形危急,他连用刺刀刺对手的时间都没有,他是那么无助的倒地。 而最终能救下他一命的却是他倒地之时本能的把刺刀在自己身上立了起来。 然后他就听到了刺刀入体时的“噗”的一声,那名日军士兵竟然自己撞到了刺刀上! 可商震也并不好受,只因为他却是把刺刀立在了自己的肚子止,虽然他的胳膊手腕也用力了,可是那刺刀的握柄还是反顶回来撞到了他的小肚子上。 好痛啊,那刀柄会不会把自己的肠子撞断了!那一刻商震都在想。 而接着那名日军在上面一折腾,商震便挪刺刀侧身,这回那日军便又把那把刺刀连着刺刀下面的他的手和胳膊全都压到了下面。 如此一来,他的胳膊肘又怎么可能不疼?下面那可是石头! 当商震确定自己没有死,那照明弹还在天上亮着的时候,他却依旧没有动。 在那一刻,他甚至在想,要是再来日军,自己要是死了那就死了吧,自己真的是没力气了! 而最终眼见着光线渐弱,他才奋力推开了身上的这名日军。 既然坐起来了,那就要接着活下去。 商震用左手拄着地奋力爬起,在黑暗之中摸索了起来。 盒子炮被扑掉了,可那也必须得捡起来,因为是自己借楚天的。 那把刺刀,还是要吧,它可是救了自己好几回命了。 而就在商震摸到了身旁这个日军扔下来的步枪时,想了想他伸手便把那步枪的刺刀卸了下来。 这把刺刀是不能要的。 这回夜袭日军,自己是靠什么发现日本鬼子的,那还不是因为这上面刺刀的反光,自己可不能把刺刀再放在步枪上! 只是他刚想把卸下来刺刀扔掉,却又忙轻轻的放到了地上。 这是啥时候?还敢“当啷”一下把刺刀扔了,作死呢? 不过,商震马又想到了关于这把刺刀绝不能要的理由,扎人都扎不准! 可不是吗?当时这名日军要是第一刀刺准了,那自己小命也就没了。 所以,这啥破刺刀啊! 人没有被刺中,自己怪刺刀却不怪使用刺刀的人,想到了这里,本已经累得疲倦不堪的商震便被自己的小幽默给逗乐了,而这时他便觉得力气也比先前多了一点。 他小心的解下了这句日军士兵的腰带直接就把那腰带系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当然不是想要日军的腰带,而是为了要日军的子弹盒,上面可是穿着日军三个弹盒呢。 忙完了这些商震便拿着新缴获的步枪向前爬去。 好象山顶上真的没有日军了,要是有那还不早冲自己开枪了,刚才自己又是卸刺刀又是抽腰带的,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商震边想边爬,可是他这么一爬却发现这山顶不大好爬啊。 他也只是才爬了几下,他的手便按到了日军的身上! 在这一刻,商震又紧张了起来。 可是随即他就发现对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已经死了! 应当是被自己用手雷炸死的,商震便想。 这回他便又停下来不动了,他开始轻手轻脚的去脱这名日军身上的黄呢子大衣了。 一会儿照明弹再亮起来可咋整,得给自己弄件衣服做掩护啊! 给一个死人脱 衣服也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黑暗之中传来商震浓重的喘息声,他边摆弄死人边想,但愿这山顶上已经没有活的日军了,或者就是有活的也会以为自己是他们的同伴吧。 商震终是将日军的那件黄大衣套在了身上。 虽然那件黄大衣有些小,但好在商震也不胖,倒是勉强系上了两个扣子。 但愿在照明弹的光亮下,有日军看到自己时会犹豫一下吧。 商震就又往前走,可是没走几步,他的脚便又踏到了软软的东西上。 至于那东西是什么还用问吗? 那却又是一具日军的尸体,人有手感,可是人脚上就算是穿了鞋子那也是有脚感的! 就在商震把脚踩到这个日军身上时,他甚至还下意识的往回跳了一下,可是接下来什么也没有发生,山顶上依旧是静悄悄的。 又是个死鬼子?商震自己心里都犯寻思了。 而就在这时远方便“嗵”的一声响,日军又打起一颗照明弹来,商震本能的就趴了下去。 这颗照明弹还真是往这头打的。 当照明弹带来光明的时刻,商震便转头向四下看,只是这一看之下,他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的大脑又有了那种极其短暂的空白,他竟然有了一种蒙圈的感觉! 他急忙端起了步枪抵在肩头,熟练的打开了那38大盖的保险,然后枪口就随着他的目光就转动起来。 甲日军是趴在地上的,脑袋上有血。 乙日军是仰面躺在地上的胸口有血。 丙日军是靠在一块石头上的,脑袋已经耷拉下来了。 丁日军是侧躺着的,可是一只步枪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商震目光接着举目四顾,一共死了有十多名日军,而那日军的死相,不一而足,但毫无疑问都是死的! 都是自己用手雷炸死的吗? 商震觉得实在是难以自信,可是随即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些日军应当都是自己炸死的! 今天晚上除了自己袭击了山顶,根本就没有别人嘛! 就算是身后25师哨卡的人远远的射击,可就那距离他们又能打死几个敌人? “你把手雷引信砸开后,数个数把手雷甩出去,那样的话应当能多炸死几个鬼子,但是小心别炸到自己。”这是他临出来之前王老帽跟他说的。 商震觉得王老帽的说法那是有道理的,否则他也不会照此办理了。 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那手雷在没有落地时爆炸,竟然能够产生出这样的效果来啊! 商震蹲了下来,虽然他依旧端着步枪,可是他的脑海中所想的却已是那手雷爆炸时的情形了。 日军的48瓣手雷在爆炸之后会产生出48个碎片,如果这个手雷在日军的头顶上几米处爆炸,往下飞的弹片终究是有限的。 可是如果这颗手雷正好在日军的脑袋左右的位置爆炸呢? 那么横着飞出去的,打斜着往下飞出去的,竖着往下飞的碎片片,却是这48瓣手雷中的绝大多数了! 此时的商震终于想明白这些日军是怎么死的了! 第273章 望远镜的诱惑 谁也不知道截止目前日军打了多少颗照明弹。 而这回又有照明弹升起了,这回又会发生什么呢?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山顶边缘多了一具日军的尸体,那具尸体趴在了一块也就过膝高的石头上头低垂着,一看就已经死翘翘了。 更没有人注意到就在那名日军身下石头的黑影旁,有一双黑亮的眼睛正警惕的扫着着山下,而那个人正是商震。 商震也不知道山下是个什么情况,反正在山上的时候他听到这头也响枪了的。 至于说仇波和二憨子咋样了,他当然也顾不上。 根据白天观察的结果,这里的日军不会多也绝不会太少,这山上顶天也就是十多名日军,那下面的日军怎么也得有个几十名吧。 当时是在各自作战,商震对具体情况也不了解。 仇波和二憨子那也是各自带了四颗手雷的。 如果他们两个把手雷都扔出去,如果也象自己这种扔法,估计日军的损失也绝对小不了。 虽然心中有所期盼,可是现在商震都不大相信自己用四颗手雷炸死了十来名日军。 而现在他终于可以审视山下了,那么,他所看到的又会是什么呢? 答案是:他看到了更多的日军的尸体! 那些日军尸体杂七杂八的倒在了山下,尸体枕藉,当然也有倒在别处的,可是那都无所谓了,商震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便确认,就山下死去的日军绝对不少于四十名! 不过想来也不奇怪,山上日军放了十多个人,他们需要守四面,人可能就分散一些,而下面的日军不管是伤员还是那胡隆个儿完好无损的,那可都是扎堆儿的! 既然是扎堆儿的那死伤自然就大,商震完全可以再次想象出来,那手雷爆炸时弹片在日军的脑袋之间横穿着,这杀伤力真的是极恐怖啊! 好吧,日军死多少也不嫌多。 可是日军也不可能死,总是会有伤员的吧?总是会有漏网之鱼的吧,而这也是现在商震又兴奋了一把之后不得不面对的事情了。 所以他需要观察。 观察自然也是有窍门的,商震在确认这里的日军死伤惨重之后他便向山下的石头后面凹地里面找。 果然,这时他就发现日军了。 有两名日军是躲在石头后面的,一名日军是躲在同伴的尸体后面的,还有一名日军竟然是冲着自己这头也就是山上的。 不过这并不要紧,谁叫他在黑暗里搬了具日军尸体过来呢,而他则是躲在了那尸体的阴影之内,照明弹终究不是太阳,不可能让那光明无处不在。 四个呀,这回可真不好对付了,商震知道。 因为现在他必须使用刚刚缴获的38式步枪了。 他从楚天那里拿来的盒子炮是十发装的,可楚天说他所剩的子弹却已经都在枪里了。 先前他已经把子弹打空了,那盒子炮至少目前是起不上作用了。 可是用三八式步枪这种手动步枪打日军那就不行了。 四名日军就在山脚下还是分散开的,以现在他的枪法一枪一个那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可问题是他也只有机会先打死一个,顶多打死两个,再打第三个绝对是没机会的。 他必须转移射击位置了,因为就这距离人家日军也绝对会一枪一个准的,并且比他还准! 并且,商震还不知道,是否还有自己没有观察到的日军。 算了,人要知足,自己今天已经没少杀鬼子了。不要贪多,贪多嚼不烂。 商震开始自己劝自己了。 如果换成那种战斗狂应当是会对几名日军发起攻击的。 可商震不会,因为他是商震。 他都想着招儿不肯上前沿阵地,今夜又杀死了这么多日本鬼子,他知足! 他决定先跑回去,以后自己还有机会杀更多的日本鬼子,毕竟现在他学会了扔出那在空中爆炸的手雷。 商震真的准备撤退了。 可也就在他往前看了最后一眼的时候,他的眼睛就直了,因为看到了山脚下有个东西在闪光。 那个东西是两个不大的圆圆的闪亮的镜片,正在照明弹的照亮下闪着幽幽的光。 那个东西对商震的诱惑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商震心里想着自己今天晚上已经够本了,可是他根本就挪不动身子,只因为那东西却是一个望远镜! 自己绝对不可以因小失大,不就是个望远镜吗?以后有的是机会弄! 商震试图开始说服自己。 就在他觉得自己已经说服了自己的时候,在他的心里却有另外一个声音说话了。 为啥非得用枪呢?你难道就不可以趁着照明弹灭了的时候摸下去吗?你就不能用刺刀把日军捅死吗? 而这时他的理智就又告诉自己,用刺刀去摸敌太危险了!你当你是人家29军大刀队的人吗?你又没耍过大刀! 可这时那个声音又告诉他,你又不是没有用刺刀捅死过日本鬼子!再说了,你完全可以乘着黑夜再回到山顶摸几颗手雷回来嘛,你可以接着乘黑夜扔手雷啊! 商震是如此的纠结,头上的照明弹熄灭了,周围又陷入一片黑暗,而过了一会儿又一颗照明弹升起来了,他并没有回去找手雷,因为他依然没有拿准主意! 而最终,一贯小心谨慎的他终于决定放弃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枪声,就打响在山下的枪声! 商震收拢思绪向山下望去,这时他便看到那几名日军却是都把步枪指向了西南方,就连原本正对着山上的那名日军也掉转了枪口。 发生了什么?小鬼子又发现了什么?不是自己人回来找自己了吧? 一念及此,商震便振奋了起来。 可也就在他刚把身旁的步枪端起来的时候,他便又听到了枪响。 只是这一枪明显不是下面的日军打的,商震就看到有一名日军士兵脑袋一歪趴在那里就不动了! 可是那声枪响也太近了吧? 商震这时也顾不得隐蔽自己了,他不由自主的就往前一耸,只因为被他搭在了身旁石头上的那具尸体遮挡了他的视线。 而这时他就看到就在离那名日军也就是三十多米之处,有一名日军正端着枪向下面的日军瞄准呢! 这特么的什么情况?这小鬼子咋还和小鬼子干起来了呢? 就在商震的纳闷中,那名先开枪射击的日军却已是打完了第二枪,然后那家伙一抬枪便往旁边闪去。 可也就在这一刹那,商震愣了一下,因为他已经看清那个“日本兵”的脸了。 商震脸上现出惊喜的表情来,他再也不顾头上还有自己弄来的死鬼子呢,他直接便把步枪抵肩了。 而他的枪口指向则是那名本是用枪对着山上现在已经转头的日军,“啪”,枪响了,那名日军中枪头一垂就倒了下去。 山上山下皆有枪响,剩下两名日军便已手足失措起来,而这时东南方向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打”,于是在距离这小山百米之处的石头灌木之处便有人影闪现,又子弹便向那山脚下飞射。 只是那子弹虽多却都打到了山脚下的山军尸体上。 实在是那头离的有些远,他们也只能看到有日军在山脚下倒卧,却又怎么可能搞清哪个是死的是活的。 而这时商震第二枪第三枪便接替响了起来,还剩下的那两名日军终是被他全部击毙! “麻杆儿,你可别开枪,我是侯看山!”这时那名刚刚与日军“自相残杀”完的人便喊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死猴子,你小心残敌!”商震也喊了起来。 商震可没有丝毫的放松,谁知道这山下还没有日军啊。 第274章 出来了,回不去了!(一) 日军依旧在往小山这头打着照明弹,并且那照明弹真是这颗刚落那颗就打起来了。 所以小山这头真的就亮如白昼了。 姑且把照明弹被射起来的地方称之为日军的大本营吧。 日军大本营那里他们不了解小山这头的战况,也只是知道这头有他们的人,那枪声总是在不停的响,那他们怎么可能不给自己人打枪照亮? 可真的是这回事吗? 就在那照明弹的照亮下,楚天c孟老歪c二蛋正趴在地上冲着远方一枪一枪的在那打着,尤其那楚天打一枪还一咧嘴。 这是因为他还真的就没有打过步枪。 这没有打过步枪的人冷不丁一用步枪射击时,枪一响那枪托的后座力就会撞得肩膀疼。 楚天一开始竟然不知道,那枪托是需要用肩窝顶紧的。 他也知道步枪射击时是有后座力的,在他的潜意识里觉得那自己肩头不要顶得太紧,不就有一种缓冲吗?那样自己的肩膀不就省得疼了吗? 他又哪知道?他整个啷的都想拧了! 直到他打了两枪都被那枪托的后座力撞疼了叫了出来,孟老歪一问之下,他才用了正确的姿势。 可是晚了,先前那两枪已经把楚天的肩膀撞肿了。 可纵是如此,三个人那一枪一枪的打的也很起劲,只是他们真的有什么目标吗?没有!他们现在却正是用枪声来勾日军的照明弹呢! 而小山之下,商震这一伙人却是全到了,此时他们正从日军的身上搜刮子弹和手雷呢! 就是到了现在商震也没有问自己这些人咋上来了。 这也不用问。 那肯定是二憨子和仇波跑了回去,王老帽他们一见只有两个人回来了,商震没回来便来增援了。 可其实呢?却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商震他们三个走了没多久,钱串儿秦川他们就提出来了,打鬼子哪能让他们三个去,咱们就是不往跟前凑和那也总是需要接应一下的吧? 这个理由是如此的充份,王老帽想了想便带着他们全出来了! 而当商震在小山上与日军缠斗的时候,侯看山趁着照明弹灭掉的间隙都摸到山下了。 所以他才能找到一具日军的尸体,给自己换上日军衣服,用最近的距离对日军进行了射击。 此时商震他们所有人都是喜上眉梢,这是他们这一伙人从未取得的大胜仗,他们在打扫战场时粗略的数了一下,日军竟然被打死了五十多人! 而这一切既取决于商震他们这次夜袭,也更取决于他们在日军扎堆的时候投出了空爆弹! “不要再开枪了,撤退!”王老帽喊道。 于是,开枪的那三个人便往回跑,而商震他们所有人便带着子弹盒和肩膀头撞得叮当直响的手雷也往回跑。 “嗵”远处的日军又打来了一颗照明弹。 当那颗照明弹再次照亮小山附近之时,这里再也没有了枪声,而有的只是以各种姿势倒毙在地的日军,而就在那照明弹勉强还能照到的地方则是中国士兵们远去的身影。 折腾到现在自然已经是后半夜了。 日军显然也是怵了夜战,小山这头再无枪声,日军的照明弹便也不往这头打了。 很快,也只是过了两个多小时天便亮了,而这时商震他们则已经躲在了一片灌木丛里。 他们整整一夜没睡,要说不累不困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正所谓取得了再大的成绩那也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他们需要回去了。 现在商震举着望远镜正观察着那个山口。 商震当然不会带人冒冒失失的闯过去,谁知道那里有没有日军。 山石,树林,灌木在望远镜中闪过,他现在所想的是,如果山口依旧有日军,那么那些日军会躲在哪里。 别看昨夜他们在小山那里打得热闹,可是谁敢保证山口那里的日军就一定会过去增援? 商震和王老帽分析后认为,日军既然主阵地与侧翼阵地打不下来,并不能排除人家从这里进攻的可能。 因为山口对日军很重要,那人家放上人看守着那也是情理之中的。 看守山口的日军当然不会太多,可就是再不多,商震觉得也应当比他们这伙人多。 而如果自己这伙人当面锣对面鼓的与日军打起来的话,那肯定是占不到便宜的。 别看商震没啥文化,可是他自己现在也总结出来了,打鬼子要用巧劲,比如夜袭,比如在 日军动起来的时候己方再寻找机会。 为此,他跟自己这些人讲这个道理时还打了个比方。 他说,你们都见过乡下人秋天去捡粮吧? 众人说那当然见过。 所谓的捡粮,就是指秋天收玉米大豆小麦这些庄稼的时候,有老百姓就出去捡粮了,这块捡点麦穗,那块捡点豆荄,要是趁大户人家不注意,也偷偷的去人家地里掐上一把,这三凑两凑,一天下来也不少捡。 商震说,咱们就是那捡粮的,咱们人少,划拉点就够吃,可不能到人家去明抢啊!那是要挨揍的! 商震的这个比喻是如此的形象,绝大多数人都理解了,可唯有楚天觉得这种打法太小家子气了。 只因为人家楚天家里是城市的,人家也是沈阳人,换言之人家是城市兵,大伙猜他的家境那还应当是很不错的。 只不过,要说起怎么打仗来,是轮不到楚天说话的。 他一开始讲的那个要到最前沿去已经成为他的“污点了”,就是岁数最小的小簸箕给他一句他也得听着。 “也不知道昨晚上咱们头儿杀了多少个小鬼子,你看他那一身的血。”晨光之中趴在不远处的钱串儿低声说。 “他是从小鬼子的尸体下钻出来的。”和钱串儿趴在一起的侯看山说。 昨晚侯看山摸到了日军眼皮子底下,凑巧碰到了具日军的死尸便把自己装扮成了日军。 当那照明弹打起来的时候,他是离商震最近的人,所以他是知道当时的情况的。 昨夜所有人都在忙,自然没有人顾得上看商震的扮相。 而现在天亮了,商震身上的血渍那是一片一片的,就显得很是刺目。 “回头给他也找个娘们儿,让他好好洗洗。”钱串儿又道。 这回侯看山便没有接话。 而这侯看山一不说话,钱串儿才意识到自己好象说错话了。 不能在这只死猴子面前提娘们儿,一提娘们儿这家伙会伤心! 两个人都不再言语,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却忽然说话了:“所有人都注意,看到前方的那片树林没有,把枪都瞄过去!排长和老马遇到麻烦了!” 第275章 出来了,回不去了!(二) “排长,你们两个趴那别动!”商震高喊了起来。 商震他们要通过山口回到大部队去,他们怕在山口遇到日军的埋伏,王老帽便自告奋勇带着马天放到前面当尖兵去了。 要说商震他们很小心那自然是有道理的。 你别看出了山口之后,到了昨夜他们战斗的那小山附近山石很多,可是那山口的周边偏偏是片开阔地障碍物很少,而这时有尖兵在前面就很重要了。 王老帽眼见商震辛苦,而所有人又都尊敬自己,这自己怎么也得象商震那样做出表率吧。 可现在问题来了,商震在望远镜中已经捕捉到了日军的身影。 而王老帽和马天放呢,他们两个作为尖兵当然在商震他们的前面,他们两个已经跑过了一段五十多米的空地,现在却是在一个土坎后面趴着呢! 现在商震他们距离山口的那片小树林有四百多米,王老帽和马天放刚才过去藏到那道土坎后的时候日军并没开枪,也许是日军没有发现,也许是日军已经发现他们了想把他们放到近点再打。 可是现在商震也发现敌踪了。 前进那是不可能的,对面日军一个排子枪过来,估计他们这些人就得有一半倒在冲锋的路上。 唯今之计,也只能撤退。 可是王老帽和马天放若是失去了那个土坎的遮挡他们两个可就暴露在日军的枪口之下了! 商震毫不怀疑日军的枪法,别看现在王老帽他们两个距离日军还有三百多米呢,可是,日军的枪法那真不是吹出来的! 商震这么一喊,王老帽和马天放就是不抬头也知道不妙了,两个人趴在那道土坎后面就回头瞅。 “树林里有鬼子,别地方有没有不知道!”商震再次喊道。 商震这么一喊,其他人自然也就知道麻烦来了。 王老帽和马天放不可能总在那道土坎后藏着吧,他们总是需要跑回来的。 可这一跑回来就要经过那50多米的开阔地,日军发现他们在开阔地上往回跑,又怎么可能不开枪? 再以日军的枪法论,人家300多米不能一枪打中他们的脑袋,可是一枪打到屁股上总是可以的吧! 并且,就算是他们现在往树林里射击可以掩护一下王老帽和马天放,可是如果别的地方还有日军呢? 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可是这个时候,偏偏有人不紧张,谁?虎柱子那个虎玩扔! 虎柱子突然就小声叨咕了一句:“你这么扯脖子喊,没有小鬼子也把小鬼子招来了!” 虎柱子是真虎啊,就他这一句话,惹得所有人就都看向了他! 这是军队,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敢说这种话! 商震也愣了一下,他也没有想到关键时刻虎柱子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就虎柱子这句话直接就气得商震胸口都起伏起来了! “你放什么屁呢!”马二虎子当时就骂了出来。 而这时虎柱子那虎玩扔还想顶嘴呢,可商震却说话了:“如果你再说一句话,信不信我把你毙了!” 商震说这句话时并没有回头,他话语声也不高,可是这回听着声就有一股阴狠劲儿! 啥是东北人?东北人都是有脾气的,别看商震平时脾气好,可这也不代表了老实人不会发火! “你还敢——”虎柱子的虎劲上来了。 可也就在这时,本是在他身后的马二虎子和仇波手中的步枪一动,真的就把步枪一动同时顶在了他的后背上! 就这一下,就把虎柱子后半截话给憋了回去! “说,你错了,要不老子毙了你!”商震慢慢的把头转过来了。 天色已经亮了,商震,当然了,所有人都一夜没睡,商震身上又净是血污,而现在他的眼睛里都仿佛充上血丝了,瞅着就显得有些狰狞了起来。 “啥时候了,快认错!”二憨子说话了。 而其他人虽然没有把枪指过来,却都看着眼前一幕,而楚天拿枪的手都有些哆嗦了。 楚天压根就没有想到,在救人的关键时刻,自己人竟然会闹这么一出来! “傻逼,快说你错了,要不我也毙了你!”这时钱串儿也说话了。 钱串儿反应还是很快的,他这话里固然是在给虎柱子施压,可又何尝不是在救虎柱子呢,这是军队。 现在正要救王老帽和马天放回来呢,你在后面“当啷”来了这么一句,这就是扰乱军心,一枪把你毙了也就毙了,这个真没商量的! “我c我c我错了。”虎柱子是虎他可不傻,这回他却发现自己是犯了众怒了。 眼见着虎柱子认错了,商震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把头转了回去,王老帽和马天放可还在那土坎后面趴着呢! “排长,我们这头开枪,你那头就往回跑!”商震再次喊道,可是心中却依旧为刚才虎柱子的那一句话气愤难平。 “好!”王老帽回话了。 商震也不知道日军是否发现他们,可是他估计日军八成是发现他们了,至少是应当发现王老帽和马天放了。 昨夜他们在小山那头打了大半宿,这头的日军又怎么可能不提高警惕? “瞄准那片树林。”商震又举起了望远镜低声说道。 所有人屏住呼吸把枪瞄了上去,至于说日军藏在了哪棵树后他们也看不到,那就挑象是有日军的地方瞄吧,再说了,就以他们这些人的枪法打四百多米外的目标八成是要放空枪的。 “打!”商震发话了。 “啪”“啪”“啪”的排子枪声响了起来,至于是否击中了日军也只有用望远镜的商震才能看到了。 而也就在他们这头枪声一响的时候,王老帽和马天放那头突然就传来了两声爆炸声。 这爆炸声来的是如此突然,使得商震都不由得放下望远镜瞥了一眼,这怎么还有手雷的动静呢? 可是随即商震就知道那爆炸是怎么回事了。 他就看到王老帽和马天放已经爬了起来正没命的冲自己这头跑着,而就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手雷爆炸炸起来的烟尘! 原来王老帽却是和马天放一人往前面甩了一颗手雷。 这几天天气已经暖和多了,这里又不算是很低洼,那雪早化没了,而那土也风干了,所以手雷一炸,那气浪自然就把干土面子冲荡了起来。 哎呀,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啊! 人家王老帽竟然用这种办法给自己和马天放制造出了烟雾弹来以脱身。 可这样就行了吗?就在商震他们这头开枪之际,远处的枪声也响了,有子弹打在了商震他们的附近便发出了“啾”“啾”的入土声。 那子弹并不是打商震他们的,那是日军打王老帽和马天放的,只不过是没打着才会钻进商震他们身边的中。 王老帽和马天放跑得那还真是快啊! 商震也只是感觉片刻功夫这两个人就到跟前儿了,然后那两个人也顾不得灌木扎人直接就扑了进来。 “撤退!”商震又喊道。 而这时他就听钱串儿喊了一声:“哎呀,排长,你出血了!” 第276章 276章出来了,回不去了(三) “完喽,完喽,这回老子的福气给打没喽!”王老帽拿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在那叫唤。 旁边的人看着他那副样样子想笑又不敢笑,憋的那叫一个痛苦。 有血正从王老帽的手指缝中滴下,他真的是受伤了。 “你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不知道帮老子找块布啊!”王老帽如何看不出别人那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便接着骂。 这时小簸箕便“哧啦”一声从自己的那已经“耍圈儿”了的裤腿子上撕下了一条布递了上来。 “还得说是我干儿子!”王老帽表扬道。 “嘿嘿。”小簸箕笑了,可是他却哪肯管王老帽叫干爹,随即他就说道,“岳父大人您老人家可得保重,我还指望娶你闺女呢!” “滚!”王老帽也不嫌小簸箕递过来的那块布脏,他用就用那布条子接着捏耳朵止血。 王老帽确实是受伤了,他和马天放往回跑时日军也开枪了,当时由于他逃命逃得太专注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中枪了。 而等他进了灌木丛时别人才发现他的耳朵流血了,这时才看到他左耳的耳垂竟然不见了! 毫无疑问,那是被日军的子弹打的,庆幸之余别人也为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国人素来有耳朵大有福之说,现在日军把王老帽的耳垂儿打没了,所以他才说福气被打没了。 “大难不死,我老丈人必有后福,我祝我老丈人和我老丈母娘生闺女多多,我好娶媳妇!”小簸箕被王老帽骂得离开了些,可是他那张嘴却依旧是不闲着。 别人看着小簸箕的那副样子既是好笑又是替他担心。 而这时王老帽就用右手开始在自己腰间划拉,嘴里则是说着:“小兔崽子,老子毙了你!我的盒子炮呢,我的盒子炮呢!” 到了这时,所有人都忍不住,终是都低声笑了出来。 现在所有人都确信了,王老帽对小簸箕确实是不错。 现在他们这伙人里也就是楚天有那么一支盒子炮还没子弹了,至于其他人的盒子炮早就被连队里的人给弄跑了。 王老帽明知道自己没有盒子炮了却说找盒子炮,那明摆着就是放了小簸箕一马。 “好了,都别闹了,你们这些不知愁的。”商震终于说话了。 商震这么一说话,所有人便都静了下来,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收了回去。 “呀,今天商小子说话咋这么好使呢?”王老帽好奇的问。 可是没有人回他的话,谁会当着虎柱子的面说,先前要救你的时候虎柱子犯虎差点让商震给毙了啊! 所谓“军中无戏言”,当时如果虎柱子再犯虎商震真要是把他给毙了,别人也绝不会说什么的,这里是军队! “行了,都想想招儿看咱们怎么回去吧。”又恢复了常态的商震说道。 王老帽是受了点伤,可是就他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事,这可是在打仗,那子弹没有削到他脑袋上同样得算是他祖宗有德了。 现在如何回去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上了,商震可没有闲心和大家一起闹。 于是,没有人再说话,是不是在想回去的办法不知道,可是真的没有人说话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钱串儿说话了。 有第一个说话的就有第二个,于是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也唯有虎柱子在那闭着嘴巴不吭声。 可是他不吭声自然也没有人去搭理他那虎的车的玩扔! 大家议论了一会儿又如何?终究还是需要商震来最后做决定的。 他们现在已经躲到距离那个山口一里多地外的一个小山上了。 他们想从那个山口回去,可偏偏那山口附近是开阔地,那里的日军不用多,人家有十个八个的他们这伙人就靠不上去。 现在他们的选择也只有两个,一个是乘着天黑摸过去,一个是绕路从别的地方回去。 只是他们现在就快在那大山的底下了,偏偏这里的山势陡峭连绵不绝,他们要是绕弯回去的话说不定要绕到什么时候呢! 话再说回来,其实要是能绕回去那也不错,可肯定是小路难寻,要是真的那么好绕,日军又何苦去打长城一线各个隘口,人家日军就不知道迂回吗? “这样吧。”商震说话了。 可也就在他刚要说自己的办法的时候,他们就听到远方天边传来了“嗡嗡”声,日军的飞机又出现了。 “不会吧,咱们也就杀了几十个小鬼子,小鬼子不用特意用飞机来炸咱们吧!”陈翰文说道。 “自作多情。”楚天接了一句。 楚天说话,陈翰文便没接着说。 自打楚天来了,陈翰文和楚天就凑到一起去了,那是半拉秀才和一个秀才,人家两个人有的唠,那在关系上自然也就亲近了一些。 所以楚天说点别的陈翰文也不以为意。 可这时商震扫了一眼周围的地形,摘下挂在腰间的望远镜就往附近的一个高点跑去。 “这是咋的,小鬼子飞机来不炸咱们,你商小子还想把那玩扔招来咋的?再把我那个耳垂给我炸没了。”王老帽边说话边撒开了手。 到了此时,他耳朵上的血终于算止住了,而众人一看可不,他左耳的耳垂真的已经不见了。 王老帽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可是这回他说完话眼见着也就是小簸箕冲他扮了个鬼脸,其余人却压根就没有接话的。 他心中纳闷,这帮子人平时不是这副德性啊,今天这是咋的了呢? 其实所有人都不相信日军的飞机来是来炸他们的。 他们这一伙人加在起个顶个的都算上,才十四个。 人家日军的飞机又怎么可能是来炸他们的?正如楚天所说,别自作多情了! 所有人不再说话都看向天空中日军的飞机。 这回日军飞机出动的又不少,又是黑乎乎的一群。 众人仰望间就见那些日军飞机便往西面飞去了。 “坏了,不好了。”到了这时王老帽才正色道。 这两天他们也把这里的地形摸得差不多了,日军飞机所去的方向却是25师的侧翼阵地! 很快,他们就见日军的飞机便飞到了那一片山的上面开始俯冲投弹了,而人家所炸的那可不正是那个侧翼阵地吗? 耳听爆炸声起,那个侧翼阵地便已是黑烟腾空。 “一,二,三,四,五,六,七。”小簸箕伸出手指头就数那腾起来的烟柱,也只片刻功夫,他竟然数出了十四道烟柱来。 这就是说,这个日军的机群竟然往25师的侧翼阵地扔下了十四个大炸弹! 日军的航空炸弹有多重能装多少炸药王老帽他们也不知道,可是他们却知道,就听那爆炸声,就那炸弹的威力可是比日军步兵炮的炮弹要大多了! “别看了,先往南走吧,这回25师的侧翼阵地保不住了!”从那高点上跑下来的商震说道。 第277章 被盯上了 商震这么说当然是有道理的,侧翼阵地终究不是主阵地,那防御力量肯定是比不上古北口那里的。 前两天日军飞机那都是奔着主阵地去的,现在人家却奔侧翼阵地去了。 主阵地能扛住日军的飞机轰炸,侧翼阵地又怎么可能扛得住? 侧翼阵地扛不住,那日军可就迂回过来了。 日军一迂回过来,那山口的外面可就是日军的地盘了,那他们想再原路返回就不可能了! 而这还不是能不能原路返回的问题。 先前他们可是去山口那里晃了一圈,和守外山口的日军远远的打了个照面。 那伙日军只要和日军的大部队一说,那他们这些人可就暴露了,那么日军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 所以,唯今之计,还是先尥杆子走人吧! 尥杆子,挠杠子,这都是东北话,都是跑路的意思,而且都是形容跑得很快很仓惶。 可是商震它们现在纵使有心尥杆子跑路,他们却也快不起来了。 他们昨天一夜没有睡,吃的也只是苞米面饼子。 那东西并不是很顶饿,用厚实的话讲,那就是减肥食品,那东西所产生的热量终究是有限和大米白面怎么能比得了? 并且他们现在身上负重也多,他们可是刚打了一个胜仗,就算别的东西不要,日军的子弹盒得要吧,日军的手雷得捡着吧。 所以现在他们也只能是往南疾走,在商震的想法里,自然是走到南面的大山边,然后沿着那大山就开始绕,以期望找到一个山豁子什么的,他们好绕过去。 很快他们就到了那大山的边缘,只是放眼望去,山势嵯峨,倒是有一些沟谷什么的,只是他们又不是本地人,谁知道那些沟谷是否能走得通。 到了此时,王老帽也再没有了胡闹的闲心他追上商震说道:“这个办法也不行啊,如果走不通咱们还得回山口?” 商震没吭声,也只是望着王老帽,他何尝不知道现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最怕就是瞅着有个山豁子能走通,可是咱们走到一半是个死胡同,那时候咱们可就没有吃的了。”王老帽再次提醒到。 “我知道。”商震回答,“可就是从山口冲回去,他们也只能从夜间回去了,我怕的就是有日军过来找咱们。” 王老帽点头,只是当他正想接着说的时候,他们所有人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了飞机的“嗡嗡”声。 他们回头就见那有一架飞机已经向他们这边飞来的,至于其他的日军飞机倒是飞走了。 “不对呀,狗日子的小日本的飞机不是真来找咱们来了吧?”王老帽说道。 “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商震急道。 他们所有人举目四顾,只是偏偏这里还真没有什么躲飞机的地方。 躲天上的飞机可不像是躲地上的人。 躲地上的人你藏到一块石头后面对方可能就发现不了,可现在那可是飞机,那是在天上飞的,看人那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快往那个山豁子里跑,只要咱们进去小日本的飞机,也就算看着咱们也不敢往上靠!”这时王老帽指着那大山的一处缝隙便说道。 到底是王老冒有经验,所有人便按他的指点,齐齐的往大山的一处跑去。 王老帽所说的那个山豁子其实并没有多深,却也只是贴着地面山体的一个凹陷处罢了。 那里也只是刚刚能把他们这些人藏下罢了,而这时那架日军飞机就已经飞近了。 “别怕,那狗日的不敢过来,它要是过来保准撞山上!”王老帽大声说道。 王老帽是老兵,在所有人眼里那自然是见多识广的,他们却哪知道王老帽和飞机打照面的机会也不多,他也只是猜的罢了。 所有人便略略安下心来,甚至虎柱子还把手中的步枪冲那架飞机举了起来。 只他刚一举枪就被身旁的二憨子一把给按了下来:“你打不下来再把小鬼子招来!” 虎柱子刚想顶嘴,却是又瞥了一眼商震,眼见商震也向自己看过来了连忙就把枪放了下来。 这两天他是有点犯虎,这时他才想起当兵的是必须要听指挥的,哪有长官不让射击自己就先开枪的! 在那飞机越来越大的轰鸣声中,王老帽又说道:“狗日的小鬼子,这是轰炸机,又不是侦察机,跟咱们过来干嘛?” 听王老帽这么说,商震就接口道:“小鬼子的轰炸机上有没有机枪啊?” 而这时那架原本冲他们这里俯冲过来 的飞机真的就拐弯了,看来王老帽真的是说对了,那日军的飞机还真是怕一头撞到山上来。 要知道,飞的再慢那也是飞机。 它要射击那就得俯冲,俯冲下来才有射击的角度。 可问题是飞机俯冲之后总是要再拉起来的,商震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山太高没有,二三百米还是有的。 而俯冲拉起总是需要一段距离的,如果日军的这架飞机真的敢俯冲下来,还真就得承受撞山的风险。 而这时那飞机离商震他们已经很近了,商震他们甚至都看到那飞机驾驶舱里日军飞行员的脑袋了! “妈的,身上贴个狗皮膏药到处晃!”马二虎子骂了一句。 眼见那架飞机掉屁股了,躲在那山豁子里的众人便往外出,而这时楚天却又喊了起来:“你们还有没有点纪律,咱们长官让出去了吗?” 楚天这么一喊,刚要出去的众人便忙又缩了回来。 而这时只有虎柱子低声叨咕了一句,可这回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别人也没听清,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唯有虎柱子自己知道,自己叨咕的是“屁长官,就说你自己个胆子小得了!” 要不说虎柱子虎呢,说胆小那自然是指楚天,可是他又有在前面加了个“屁长官”。 虎柱子终究是被先前商震说要毙了他给吓住不敢大声说话了,否则就他这一句“屁长官”在时下的军队里就得挨顿胖揍! “快走吧,咱们真得找地方看能不能回去了。 这小鬼子的飞机是轰炸机,这轰炸机上应当也是有机枪,可是有机枪又不冲咱们打,估计是替侦察机来侦察来了。”王老帽说道。 “走!快走!”商震便嚷道,于是他们这些人便从那山豁子里都出来了,他们贴着那大山就接着前进。 而他们边走自然还边瞄着那架日军的飞机。 就他们走出去了有个三四百米的时候,小簸箕就嚷道:“你们看那架飞机又回来了!” 又岂止是小簸箕在看着那架飞机,大家可都瞅着。 他们眼见远处的那架飞机真的就又拐回来了。 难道真发现咱们了?这是他们所有人的想法。 可这时他们就又看到那架飞机却是又开始拐弯了,人家竟然是在天上划了个大圆圈儿后这才飞走了。 “不对,整不好真的有日军的步兵找上来了,咱们得想办法了。”商震说道。 日军别的轰炸机早飞没影儿了,就这架飞机在这里划圈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在给地面上日军步兵指示他们这些人的位置呢吧? 第278章 “邂逅” 远处那黑烟腾空的地方,枪炮声又响成了一团,敌我双方的大部队又打起来了。 而就在那主战场的西南方也有零星的枪声响起。 日军真的追出来了,一共五六十人,半个小队的人数。 本来眼见着那座无名小山下他们日军尸体枕藉的惨样,日军是派过来一个小队的。 可是眼见着那个山口的外面还有他们的人守着,又根据守山口的日军说昨夜偷袭他们的中国军队人数不会多,于是个带队的叫福原冢的小队长便把他的小队拆分了。 他留下了半个小队帮着守山口,自己带着半个小队根据那飞机的指引就追了过来。 其实日军也没有想到长城一线中国军队的防守会如此的顽强,他们的兵力现在也只是将将够用了。 日本关东军自有属于日本关东军的骄傲。 刚刚那福原冢看到了他们的人死于旷野的惨状,非但不惧怕却反而激发起他一定要把那支人数不详的中国小队消灭的决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轰炸机会给自己指示目标,或许是昨夜这里的战况被上面反应给了空军吧。 所以那本是来轰炸中国阵地的飞机在投完弹后就替他们陆军在天上晃了一圈。 好了,既然发现目标,那就全力追击吧。 虽然是在追击,可福原冢也并不让自己这些人都跑在一起,他也怕遭到对方的伏击。 可也就在他们发现了对方踪迹的时刻,躲在前方山石后面的中国士兵开枪了。 以福原冢的作战经验来看,听枪声对方的人数果然不多,开枪的人数都不会超过五指之数。 不过,对方却是打了一个排子枪,也就是说,大约五名中国士兵向正在追击的他们来了个齐射。 很不幸,在对方的射击中他有两名士兵被打了个一死一伤。 眼见对方人数不多还敢反噬,福原冢挥舞着指挥刀命令全力追击。 他知道,如果这片大山是封闭的,那这支中国小队是绝对跑不掉的。 只是他们现在已经追出去快一个来小时了,虽然对方始终在他们的视野之内,可是却象泥鳅一般的油滑,总是远远的打几枪就跑,等到他们要反击时对方便已经躲到了山丘树林的后面接着逃亡。 福原冢发了狠,他便带着士兵奋力追,可是在又跑了半个多小时后,他却发现这里的地形还真的就是封闭的封闭的,大山环绕,对方除非爬到了那大山之上,可他认为那是不可能的! 待到他带兵往回搜索,对方的枪声便又再次响起,他便又有一两名士兵被地方的冷枪打倒! 这算是什么?福原冢真的怒了,这支中国小队这是在拿自己当蛮牛耍吗?或者对方干脆是在和自己这些人在捉迷藏? 于是接下来的战斗就变成了这样婶儿的,主阵地那头战斗打得如火如荼,而就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战斗却就变成了这样一种形势,双方追逐着,搜寻着,互相射击着,就这么一拖便被拖到了下午。 而到了这时,那福原冢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好象是上当了,对方的人数绝不会只有五个人,那哪有前方打完了枪没一会儿,正当他们追过去的时候,侧翼便又响起了枪声。 所以,人家那肯定是分成了好几伙的! 福原冢再次发怒了,他用日语叽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堆话,其实日本人有时出于气愤也是会说车轱辘话的,他那一大堆话如果翻译成中国东北话无非就是,给我逮到一伙往死里揍! 而此时在一处两山的夹空中,有听起来很脆生的声音在低喊着:“老丈人,老丈人,我们在这儿呢!” “哪儿呢?”带着几个人气喘吁吁跑进来的王老帽抬头向左边看,这时小簸箕的脑袋就从一处石头后面露了出来。 “你们回来了,商小子他们没回来吗?”王老帽喘着粗气接着问,这时他自然是顾不得小簸箕又喊自己老丈人了。 “我看到他们在外面了,就是没有进来!”小簸箕回答。 这时那山石的后面又露出几个脑袋来,那是二憨子c仇波和钱串儿。 “都回来就好”王老帽说道,紧接着他就命令道,“秀才留下,你们三个都给我上顶上去!”王老帽命令道。 他们这伙人是他c陈翰文c孟老歪c楚天c虎柱子。 孟老歪c二蛋c虎柱子三个人就往那旁边山壁上爬。 “我这头还能来两个人,别都上来!”仇波说道。 而这时王老帽也不理会这里,他和陈翰文却是又往回跑,两个人到了那山豁口的边上蹲了下 来就往外面看。 现在仗打成了这样,自然还是商震想的办法。 别看商震他们在大部队里不听从管理,可是他们也并不想离开大部队,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其实他们要是想从这里跑到大山里去那也是能跑的。 毕竟不管那架日军的飞机是否发现了他们,至少当时日军的步兵还不见人影呢,他们的时间还是很富裕的,如果诚心跑至少不让日军追到他们总是可以的。 可问题是他们可就剩一天的口粮了,那口令粮也就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到两个的苞米面大饼子。 他们要是跑到大山里,就这到处荒山野岭的他们又不熟悉情况那到哪里去找吃的? 所以他们却是还得想办法从那处山口返回去。 而现在都到下午了,他们与来追杀的日军周旋着却是都在为了把时间拖到晚上好再从山口处再冲回去。 而为什么他们与日军一直纠缠着,那是上午商震眼见侧翼阵地方向敌我双方仍在激战中,他就分析日军也未必就能过来多少人。 商震是把他们这伙人分成了三组,每组四五个人,王老帽带一组,商震带一组,仇波带一组。 在与日军周旋的过程中,三组的人互相打掩护不断的吸引日军,防的就是日军逮到了一伙儿往里死揍! 由于商震他们在引敌过程中时间还是相对富裕的,商震便相中了这个两山的夹空处,他决定给日军再来个伏击。 三组人逗着日军在外面转,最后再想办法把日军引到这里来。 而按照商震的计划,现在他们两组人已经会合了,那么现在也就差“引敌入瓮”了。 王老帽和陈翰文抻着脖子往外也只是看了一会儿,王老帽便说道:“小鬼子来了!准备战斗!”然后他又对陈翰文说道,“准备好没,秀才。” “好了!”陈翰文回答。 陈翰文也是老兵,他属于那种既没有啥强项也没有啥弱项的士兵,要是打仗你冲我也冲我也不怕死。 可是你让他单独去完任务嘛,王老帽那可是不放心的。 此时王老帽对日军的出现并不奇怪,本来那日军就是他特意引过来的。 而当远远的看到有日军已经把脸朝向了这头,他便低喝了一声“出去”,然后他和陈翰文端枪却是就往外跑! 日军又不瞎,更何况王老帽那本就是特意让日军看到的,这时远处的日军便喊了起来同时人家就又向他们这里举枪了。 而王老帽和陈翰文也只是才出了那夹空,便大叫了一声,两个却是扭身又往回跑,那情形就象他们刚要出去和日军来了个“邂逅”一般! 后队变前队,跑在后面的王老帽刚往那两山的夹空里一扑,他就听到身后“当”“当”两声,那是日军把子弹打在山石上了。 第279章 绝户计 那位日军小队长福原冢还真就看到王老帽了! 从他的角度上来讲,刚才的追逐过程是这样婶儿的。 他们拼命的追着前面那几个中国士兵,而就在他们觉得已经失去对方人影的时候,他就看到有中国士兵从那两山夹空中跑了出来。 而自己这大日本皇军看到了中国士兵,中国士兵便也看到了他们。 福原冢也只是扫视了一眼那个并没有多宽的两山夹空后便有了自己的判断。 刚才他带人追那几个中国士兵追得急,对方就跑到那两山夹空里去了。 只是那个夹空应当是个“死胡同”,那几个中国士兵一发现那里是死路就又往出跑,结果恰恰被追过来的他们给撞上了! 这回我看你们还往哪里跑?福原冢一挥指挥刀,他手下士兵端着枪就追了过来。 而此时,已经在山坡上藏好了的王老帽却一指二憨子道:“你小子给我再往那边去点,太近了!别特么的再把自己人炸到!” 二憨子闻言便也只能又往里面挪,而王老帽则接着说道:“别害怕,自己都数好了,一人数四个数,不要快也不要慢,完了就扔手雷!” “对,不要怕!”仇波也说道,“知道夜里咱们是咋小鬼子炸死的吗?用的就是这招儿!保证把他们炸绝户喽!” “好了,都别吭声,小鬼子马上到了,这回咱们不喊打,你们看我砸手雷引信就跟着我砸!”王老帽再次说道。 “都别怕,想想咱们那些阵亡的弟兄,想想那些被祸祸的老百姓,我王老帽很高兴有这样的机会替自己的弟兄报仇!”王老帽再次说道。 “好了,我不说了!”这回他真的就不说话了c 而此时已是埋伏在两侧山坡也可以说是山壁石头后的他们手中可都攥着手雷呢。 手雷上的销子已经拔去了也就差一砸了。 而上述这些也正是商震他们算计对付日军的方法,那就是利用这里地形上的优势以少打多,等日军一冲进来他们就用空爆的方法往下甩手雷。 昨天夜里他们可是没少缴获手雷,谁手里都有三个四个的,而这手雷也就是他们目前最强的火力了。 有昨晚的经验,商震对这种打法的信心大增,虽然说这种投掷手雷的方法肯定是有危险的,但他们以少搏多不行险又怎么可能赢? 山体外日军的大头鞋跑在石头上那扑腾腾的声音响起,福原冢带着他的手下马上就要闯进来了。 而此时就在不远处的一道石梁后面有几个中国士兵正在观望着,那却正是商震他们几个。 虽然在两山夹空之处是以少搏多,可商震对那空爆手雷已是有了足够的信心的。 可一旦日军进去了,他们在外面不安排人又怎么能行?要是有日军从那手雷弹片下逃生,他们几个必须将残余之敌消灭掉! 商震这回真是发了狠了,他要以少搏多才给追杀过来的日军设了这么一个绝户计。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计策成还是不成,要说风险那肯定是有的,可是哪里没风险,守主阵地的25师就没有风险吗? 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干就完了! 脚步声开始在那两山夹空之中回荡了,那福原冢带着士兵如同明火执仗的强盗一般不带一丝犹豫的就闯进来了。 不!不是如同明火执仗的强盗,而是他们就是那明火执仗的强盗! 谁又看到有明火执仗的强盗在闯入的时候还犹犹豫豫的吗?没有的! 这个两山夹空真的没有多宽,那都没有超过四十米,并且那两边的山坡也陡。 若是没有这么好的地形商震也绝不会如此行险了。 而此时躲在山石后面的中国士兵们有的真的感觉自己拿手雷的手都在哆嗦了,他们有的甚至感觉在日军那“扑腾”“扑腾”的大头鞋声里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了! 他们两边一共刚埋伏了几个人?那都没有超过十个人,他们一共才九个人! 虽然他们手中有手雷,可这九个人要干掉对方五十多人,想想,细想想!要说不紧张那可真的就奇怪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王老帽所说最后所说的话起作用了,“想想,咱们那些阵亡的弟兄,想想那些被祸祸的老百姓!” 或许,不是哪一个士兵都能够战胜恐惧,可是有两种情感却绝对能够战胜恐惧,而这两种情感象他们这些普通的士兵也不一定会用嘴表达出来,可并不代表他们不明白。 这两种情感,第一叫爱,第二叫恨。 对自己弟兄对自己亲 人的叫爱,因为侵略者的出现自己失去了弟兄失去了亲人那接下来所产生的就是恨!仇恨绝对是产生力量的源动力! 而现在,就正是他们用手中的手雷来爆发他们心中仇恨的时刻了! 王老帽把自己手中的手雷砸到了石头上,只是那轻微的“啪”的一声已是被下面侵略者的脚步声给掩饰住了。 “一,二,三,四”王老帽压抑着心头的兴奋在心里默数着,虽然是默数他都觉得自己的嘴唇子都有些抖了。 可也就在这时下面的日军便已经大喊了起来,只因为有人先把手雷扔下去了,那是孟老歪干的好事,他紧张了,所以他把那四个数数得就有点快! 可是这都已经不经紧了,因为就在那名日军大叫刹那便又有八颗手雷几乎同时从两侧的山坡上丢了下来! 固然有手雷先砸到地上的,有反应快的日军已经卧倒了,可终究大多数日军是跑着的,而这时那也就是在日军军脑瓜顶处便有手雷爆炸开来! 这处两山之间的夹空本就不宽,整体自然是狭长的,于是经过了这种类似于山谷的放大,那手雷的爆炸声就变得震耳欲聋了起来! 而随之到来的则是手雷碎片在山体间呼啸而过撞击在石壁上的各种声响! 只是,这拨声响未止,下一拨爆炸就又到了。 那黑黑的手雷就象充满了能量的山药蛋在一瞬间爆炸,与它们同时,被炸开的四处飞溅的便有那侵略者红色的血白色的而又粘乎乎的脑浆,却又如同那山药蛋掉入了烂泥塘! 第280章 商震的第一次白刃格斗 当那些日军进入到那两山夹空的时候,楚天就觉得自己那颗心脏是不争气的“扑通”“扑通”的直跳。 可是谁知道商震却已经端着步枪就从藏身的地方蹿出去了! 楚天就是一愣,这战斗还没有打响呢,这商震怎么就往外冲呢! 可是当时的情况又怎容得他细想,商震都冲出去了,秦川c马天放还有二蛋跟着端枪就跟了上去。 那他差啥?楚天一咬牙也端着步枪就跟了上去。 而这时那两山夹空里的手雷爆炸声便传了出来,可怜的楚天就感觉自己的脚步那和心脏都是在同步运动的! 缠斗了大半的战斗谁曾想并不是以敌我双方互射分出输赢的,那两山夹空里的手雷一共也只响了三拨,而这时商震带着后面的这四个人离那夹空也只有三十来米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便有日军从里面跑了出来! “啪”商震的枪响了,刚钻出来的那名日军中枪就倒了下去,可是出来的日军却也不是一个人,那却是一下子拥出来六七个! 商震用的是绝户计,可是未必就能把人家全弄绝户了。 而这时秦川马天放和二蛋的步枪便也打响了,就这个距离用步枪打人和把枪口顶在脑门子上打那能有什么区别? 可问题是,这三个人枪声一响,有两名日军中枪就倒了下去! 原来有一名日军很倒霉,他却是被商震这头两个人同时开枪命中了,可剩下的那三名日军中有一个便是幸运的了。 那三名日军一看眼前竟然出现中国军人了自然是大惊,可是此时让他们再开枪根本就来不及了,他们一挺步枪就冲上来了! 为啥说叫一挺步枪?剩下的这三名日军那步枪上却压根就没有装刺刀。 那并不是说日军步兵刺刀随时随地都在枪上安着的。 那日军在进攻中方阵地时刺刀肯定是装上的,冲到了距离中方阵地还有个十米的时候那是要进行白刃战的。 可是这回他们以为也只是在追杀一支中国小队又不打白刃战他们装刺刀做什么?装刺刀那能用多大的功夫,对于技能熟练的老兵来讲,说装个刺刀用一秒钟不能那么快,可说用两秒钟那时间可能都多! 可商震他们这头刺刀却是都装上了,因为刚才商震就已经告诉他们四个了。 有的话商震不会跟他们四个明说,他当然希望能把这些个日军全都灭在这里。 所以他才会端枪就往上冲,他那是怕逃出来的日军万一跑掉一个两个的,那他们这伙人是什么样的实力那可就暴露了! 而此时眼见剩下的这几个日军的步枪上竟然没装刺刀,商震心中也是大喜,他也是头一回和日军正儿八经的打白刃战啊! 他冲着正对着自己那名日军一刺刀就刺了过去。 可是他这一刺刀刺出去了却也意识自己冲的太猛了。 中国有句老话叫作“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这两年来商震逮到功夫就苦练自己的军事素质,他虽然没有和人拼过刺刀,可毕竟拼刺上已经有了自己的一些认识了。 就这种情况自己绝不可以冲得太猛,冲得太猛身体重心就不稳,人家要是一拨自己的步枪,自己身体可就失衡了。 所以他在意识到这一点时百忙之中踏出的弓箭步的前腿就猛的一顿,而这时那名日军的步枪就也探过来了。 日军士兵手中步枪没装刺刀那是不假,可是人家那真是经过训练的,所以那家伙还真就是用步枪始劲一打压商震的刺刀。 就这种情况那名日军不用枪打压商震的步枪也不行,他的枪上没刺刀啊,他不挡又能有什么办法? “当”的一声两枪相撞之际,那名日军的步枪直接就格开了商震的刺刀。 而商震由于意识到自己冲得太猛终是把身体稳住了他却也把步枪撤了回来,然后他又大喝一声又是刺刀向这名日军捅去! 那名日军连忙又用枪来格,可这时商震却突然一收枪然后又猛的刺了出去。 这名日军士兵已经把自己的枪格空了,他再收枪就晚了,虽然这回他的步枪依旧拨打在了商震的步枪可是光挡上有什么用,那还有个力气大小呢! 这就象两个拳击手在打比赛,甲一个直拳就怼在乙的面门上,乙的手也碰到甲脸上了,可是没用啊,用东北话讲他那是胡芦上的,其实也就是力量已经刮上的,那力度能一样吗?于是,乙直接便被k一了。 而此时商震也是如此,他手中步枪中宫直入,直接就扎在这名日军的小肚子上! 没用刀子杀过人谁也不知道自己用刀有多大的力,就商震这一下子就听“噗”的一声,那刺刀在这名日军的小腹上便没了半截! 商震抽刀之时,那名日军又怎么可能支撑得住直接就倒了下去。 别看商震和日军拼刺刀说起来复杂,其实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罢了,算上第二刀的欺骗刺商震也只是才刺了三刀罢了。 商震刚想给这名日军补枪,他余光就瞥见自己人却已经有倒在地上的了! 就这种情形下,敌我双方那也只是拿眼皮儿一撩只需辨认衣服的颜色就行了,哪有功夫去管到底是谁啊! 商震大惊,把手中步枪冲着一个黄影的日军就刺了过去,那名日军士兵却是正倒抡起枪托正要往地上的那个人砸呢! 而商震的刺刀终是早了那名日军一步,他这一刺刀却是直接刺到了对方的肋部上。 就商震这一刺刀直接就刺得这名日军士兵“嗷”的一声,对方那一枪托也砸歪了,人却也闪开了去。 人肋部自然是有肋骨的,商震这一刺刀扎到了对方的肋骨上了,虽然这一刀没扎进去,但这名日军的肋骨已然断了一根。 商震举枪还欲再上之时,就听着自己身旁却是“啪”“啪”“啪”几声枪响。 就那枪声明明就是盒子炮的射击声嘛! 商震再看,这时就见剩下还站着那两名日军中枪便都倒了下去。 而商震再一回头,就见楚天手中却是端着他那只盒子炮! 第281章 等待天黑 夕阳已经西下,再有半个多小时也就该落山了。 不过由于天气已经渐暖,白天已经晒化了的湿土倒还没有被冻上。 有二十多名日军正藏在树林里,他们手中的枪都朝向了山口方向,可是耳朵却都在听着远方的枪声。 所谓的远方,那是指他们的东南方向,那里还时不时的还会传来几声枪响。 这些日军就搞不明白了,自己的小队长福原冢带着一部份人去追杀那伙中国士兵怎么还没有回来。 现在看来,应当是他们的人把那伙中国士兵围堵在某个山上了吧,他们也只能这么猜了,否则没法解释那枪声。 而此时就在距离这些日军还有那么几里地的地方,真的就有两个穿着土黄色日军军装的士兵在开枪。 只不过,这两个士兵所穿的那军装上面血迹斑斑也就罢了,偏偏那上衣还有点小。 所以两个人所穿上衣的腋窝处已经开线了,露出里面灰色的军装。 “这个小白脸啊,一看人就不实在!”那个穿着黄皮的士兵说话了,那却是二憨子的声音。 二憨子所说的小白脸自然是指楚天。 昨天夜里,当商震带着二憨子和仇波出去扔手雷的时候,楚天把自己的盒子炮“借”给了商震,当时他说他就剩枪里面的那十发子弹了。 而商震在夜袭日军的过程中还真就把子弹全都打光了。 子弹被打光了,那支盒子炮至少暂时是用不上了,楚天便又把那支盒子炮要了回去。 可是就在商震他们再次伏击了追杀他们的日军的时候,在那条狭长山谷之外作战的楚天在关键时刻那盒子炮就又响了! 原本没有了子弹的盒子炮竟然又打响了,这是什么原因还用问吗? 那无疑就是楚天撒谎了,他手里还有子弹可是却没有给商震! 他是怕商震要他那支盒子炮! 所以,就是一向老实的二憨子知道了这件事后都来气了。 “那是,谁有我实在!”和二憨子在一起的那人个人答话了,那却是虎柱子。 “你实在吗?你是虎!”二憨子不客气的说道。 “我咋虎了?”虎柱子还不服气了 “你不虎?商震在前面指挥打仗你在后面瞎扯蛋,差点让人家毙了,毙了你也活该!”二憨子又说道。 虎柱子一听二憨子把这事提起来了,脸红了也不犟嘴了,他把步枪又架了起来拉动枪栓冲着那他也不知道目标在哪里的远方却是又“啪”的一枪。 “以后不许犯虎,听到没?”二憨子很有样儿的象个大哥似的就训虎柱子。 “我知道了。”很难得,虎柱子竟然认错了,“我特么的发誓,我以后就认商震这个头儿了。 除非我死了,要不他死了。” 这就是虎柱子的说话方式,说出话来总带着那么种傻了吧唧的气质,若是二憨子不了解他是啥样的人,那还会以为他会去找商震对命呢! “这回为啥认了?”二憨子又问。 “那还用说吗?就商震那样的婶儿的我服!你看咱们那功夫那手雷扔的,等我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我看到的全是死鬼子,竟然一个站着的都没有了!”虎柱子兴奋了起来。 “那是,嘿嘿。”一听起虎柱子又提起下午的那场“手雷伏击战”,二憨子也兴奋了起来,他便也和虎柱子讲起了扔手雷的过程。 只是他就是在和虎柱子说着日军的惨状却也没忘了又往远方打了两枪。 而此时就在离那山口几百米的灌木丛中,商震带着他们伙绝大多数的人却也同样穿着日军的军装在潜伏着,商震手中的望远镜一直在观察着对面的日军。 “差不多了,按咱们商量的办,去把二憨子和虎柱子招唤回来吧!”商震命令道,于是躲在最后小的小簸箕爬起来哈腰转身往东南方向跑去了。 商震知道,今晚他们必须得从山口冲回去了,要是再不回去,他们弹未尽可是粮却已经绝了。 只是商震不知道,此时就在山口的那一端,旅警卫连连长李乐正和一团一营一连的人在一起说话。 “你们说咱们出山的那帮小子就带了三天口粮?”李乐问。 “是的,长官。”旁边一名军官就要给李乐敬礼。 “别别别!”李乐连忙阻止道,“我是连长你也是连长,你给我敬什么礼? 再说了,你没听旅长说了吗?以后在阵地上就是见到旅长都不要再敬礼,那小鬼子的枪法准着呢!你还是让我多活两年吧!” “是,长官!”那个连长忙又说道。 他见到李乐会拘束那也是正常的。 只因为他原本是一团一营一连的一排长,这回他们连长被日军打死了,他却是直接就被旅长刘成义给拔成了连长。 要不说打仗的时候好当官呢! 刘成义提拔他时过程很简单,刘成义就问他,要是日本人再进攻,你当不当逃兵? 这个排长回答的也很简单,一共就四个字,除非我死! 就这一句话,他便当上了连长。 “长官,你说那帮小子出去干嘛去了?”那连长眼见李乐很和气便问道。 李乐其实并不介意人家是否喊自己长官,他介意的是不要在这里给自己敬礼便好。 眼见人家问自己了他想了想便笑了:“谁当逃兵那不往回跑还往外跑?” “长官你的意思是他们——”这位新任连长不敢把话挑明了。 他现在和李乐所说的那伙人自然是指商震他们了,他可不认为商震他们跑出去是会和日军战斗的,那么从山口跑出去做什么也就可想而知了。 “你想哪去了?他们不会投降日本人的,他们要是想投降还用跑到这来投降?这帮小子,为了不守阵地真是啥事都敢干啊!”李乐慨叹道。 “真有这种疯子?”那个连长表示诧异。 “是不是疯子估计今晚或者明天就出结果了。”李东说道。 在他看来,反正商震他们就带三天口粮,没吃的那还不往回跑?若是不往回跑要不就是被日军给撵没影了,要不就是全部阵亡了。 李乐正想着呢,这时有士兵跑了过来说了声“报告”然后就说道:“连长,旅长让你回旅部去。” “好,那我就回去了,你可别忘了你说的话。”李乐说道。 “是,长官!”那个连长忙应道。 他当然记得记得自己所说的那句话,自己这个连长怎么当上的他能不知道吗? 而此时李乐和那个士兵也只是才走开,那个士兵便已经低声对李乐说道:“连长,我在旅部听到上面来命令了,让咱们旅天黑后相机撤退。” “嗯?”李乐不由得愣了一下。 撤退吗?李乐对上面的命令自然不会有什么想法,可是他却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山口,那些小子还能赶回来吗? 而此时,在古北口主阵地方向,那位25师的杜师长却也刚下达了天黑之后相机撤退的命令。 他在后面看着古北口主阵地上空那尚未消散尽的硝烟脸色极是复杂。 他这一个师已经有两千多人阵亡在了这古北口防线了啊! 援军并没有在预料的时间到达,他也只能率部撤退了,往后撤三十里,去二线阵地——南天门。 第282章 此路不通 “田中君,可惜,看不到落日了。”树林之中,有日军士兵回头向西感叹。 他们现在在山口偏南的树林之中,那大山终是遮挡了落日的情形,而如果他们日军能够冲过这个山口,就可以对中国军队的主阵地造成威胁,可惜山口那头是有中国军队把守的。 “为什么要看落日?”他那位姓田中的同伴问。 “原来在家乡的时候我经常看落日,因为落日的方向便是支那的方向。”那名日军回答。 “我们大日本帝国就是东升的旭日,而支那就是那已经没落的落日。 我们的到来注定给天皇开疆扩土,旭日所照之下,皆是王土。”那个姓田中的日军信心满满意气风发的回答。 田中在没参军之前那是学校里的好学生,他家又是教育世家,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自是不同,于是他这两句意气风发的讲话便博得了其他日军的叫好。 到支那去,为天皇开疆扩土,已经成为时下日本本土最响亮的口号了。 也只是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他们大日本皇军便占领了东四省,也就是现在的满洲国。 不到满洲国来,他们这些原本是岛国的小民竟然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广袤富饶的土地! 此时眼见那田中说的热烈,便又有日军士兵说话了,只是这时却被他们小队副给制止了。 福原冢带着部份士兵追杀那伙中国士兵了,这头当然还是需要有人负责的。 这时那个小队副并没有说什么,他也只是伸手指了指东南方。 他们的小队长福原冢正是带人往东南方去追击中国士兵的,只是他们听着东南方向那或或密或疏的枪声,福原冢却一直没有回来。 所有士兵都凝神细听,而这时他们便明白他们的那个小队副是什么意思了,那枪声竟然是越来越近了! 一众日军士兵瞬间把刚才的豪言壮语抛到了脑后,他们都觉得奇怪了! 福原冢小队长带兵去追杀中国士兵,那枪声越来越远这是正常的,可这枪声越来越近又是个什么情况?难道说福原冢小队长打了败仗被人家追了回来?否则这越来越近的枪声又怎么解释! 所有日军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东南方了。 枪声不是很激烈,可是却依然在接近中,而且感觉开枪的人跑得很快! “准备战斗!”那个队副发话了。 所有日军士兵都把枪的保险打开了,而枪口的指向自然是那东南方向紧挨着树林的那片开阔地。 只是此时,天色都快黑了,这能见度正在下降之中,这时让他们这些日军再看开阔地那头景象可就费劲了。 又过了一会儿,瞪得眼睛都有些酸了的那个队副突然一振,他终于看到开阔地上有人跑过来了。 “不要开枪,不要误伤自己人!”那小队副便喊道。 而就在他喊完这声的时候,他们终于看清了,跑过来的真是自己人,那都穿着着土黄色的军装那可不就是他们自己人吗? 那名小队副急忙拿起了胸前挂着的望远镜看去。 只是所有的望远镜那都是需要调焦距的,当他把那望远镜调到是清晰的时候,对面那些穿着土黄色军装的同伴距离他们也只有七八十米了。 这时他在望远镜中就看到跑在最前面的那名士兵已是满脸血污,那嘴唇子都翻翻了起来,也不知道受了多重的伤! “准备战斗,接应咱们的人!”那小队副放下望远镜再次命令道,随即便抽出了自己的指挥刀。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对面来的那些同伴距离他们便也只有五十来米了。 到了这时终于有日军困惑了起来,对面跑过来的这些同伴怎么看着脸生呢?并且,除了前面的那几个士兵后面的士兵的个子可是高了不少! 只是这些日军正迟疑间,对面来人就更近了,而这时对面突然毫无征兆的枪声便响了起来,那却是“啪”“啪”“啪”的盒子炮的声音。 有日军直接中弹也就罢了,可同时对面的那些人中竟然飞出了六七颗手雷来! “上当了!”那小队副高喊。 可真的晚了,一发盒子炮的子弹直接就打中了他,而紧接着的就是那六七颗手雷砸进了他们这些守山口的日军之中! 这一切的变化是来得如此之突然,眼见着那手雷都砸进来了,有的都直接砸到自己人的脑袋上了,哪名日军士兵还能想起射击,求生才是本能的! 一片轰然的爆炸声响起。 可是就在这片爆炸的硝烟刚刚腾起之际,紧 接着却是又有六七颗手雷跟着就飞进了树林,而再瞅那些扔手雷之人却已是全都齐刷刷的趴在了地上! “冲上去!”有人高喊,他端着那支盒子炮就往前跑而左手中却还多了一把日军的指挥刀,那人正是商震! 扮成打败仗归来的日军靠近山口从而再冲进山口,这正是商震想出来的办法。 他们那些人现在都已经冲进树林了,本来这里的日军就不多,又被他们拿手雷一通乱炸,待到他们冲进树林里时也只需要对那几个还没有死去的日军补枪补刀了。 “别恋战,快往回跑!”王老帽也高喊着,他们这些人就是以快打慢,若是但凡慢一点被日军纠缠住那他们可能真就回不去了。 必须承认,商震的这个办法至少目前是成功一半了的,可是接下来呢? 商震他们在树林里就横穿而去,树林那一端就是那个山口。 此时商震已把那把日军的指军刀插回了刀鞘,他边往前跑边往那盒子炮里压子弹。 而他所用的这支盒子炮当然就是楚天的那一支。 楚天本来是玩了个小心眼儿,想将盒子炮和还有的几十发子弹留着自己用。 就在那个狭长山谷的外围,他见商震他们几个那是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真往上冲啊。 他何尝没有自知之明,就自己这两下子怎么可能和日军拼刺刀,于是他那支盒子炮就用上了。 可是盒子炮用上了那也就“暴露”了,事实证明他还是有子弹的嘛。 而这回他们要从山口往回冲靠的就是出敌不意以快打慢,他这支半自动的盒子炮就再次成了突击时所必须的,这回没办法他也只能再次把盒子炮贡献了出来。 对于楚天的小心眼,商震倒也没有说别的,只是说只要回去了我就把枪还给你。 商震倒是想说,以后能有更好的枪我就给你了的。 可是他却又怕楚天那小心眼儿再有别的想法,你商震说以后有更好的枪再给我,那是啥意思? 你意思是说等着给我那没有影儿的好枪呢,完了你就把我这支枪给赖下了呗! 这片树林并不大,就在商震即将踏出那树林已是看到那暮色之中的山口之际,就见从那山口中突然就又涌出来一群日军来! 敌我双方相距离现在还不到五十米呢,商震看到了日军,日军自然也看到了他,那有日军没反应过来还冲商震他们喊呢。 虽然商震他们没有人懂日语,可是他们也能猜到人家所喊的无非是“敌从何来”之类的。 敌从何来?商震便意识到坏了,他心思电转抬手就冲日军扣动了扳机,“啪”“啪”的枪声便响了起来。 商震几枪打的是如此之及时,就在他开枪之际,日军那头也有冲他们举枪的了。 敌我双方实在是太近了,对面的日军就是看不清商震他们的长相,可却也不可能看不到商震手中的盒子炮! 日军哪有用那玩扔的! 日本人有日本人特有的偏执,他们自己的武器再不好用他们也绝不会用盒子炮这种德式毛瑟短枪! 商震这么一开枪,他后面的人自然也跟着开枪。 他们也只是快了那么一丝丝,对面日军乱叫着有人倒下有人把子弹打了出来,而后面的日军一见不妙却是退进了山口。 “冲啊!”虎柱子高喊,端着枪就往前冲。 要不商震他们这些人有时当面就说虎柱子,他能活到现在那都是奇迹呢,那打冲锋比谁都积极! 可也就在这时商震却喊道:“快回来!” “啊?”现在商震说的话在虎柱子那里是格外的好使,就不说是圣旨那也差不多。 虎柱子那抬起来脚还没落地呢就又缩了回来。 “撤回去往西北跑!”商震是又命令道。 别人还想问商震为什么呢,可是日军却已经做出回了,他们耳听着山口里突然就有日军的机枪响了起来。 有子弹直接就打在了树林边缘,所有人忙往后退,而这时虎柱子叫了一声撒手就把枪扔了,他却是又中了一枪! 暮色之中有手雷从树林里飞出,那是二憨子甩出去的,爆炸的烟尘里,那挺日军机枪的射击声就是一顿。 这时旁边有人架起虎柱子就往树林里跑,真不能往前冲了! 第283章 赌命 天黑下来了,日军又开始四处打照明弹了。 而此时就在那照明弹的明灭之中,有十多个士兵正匍匐前进着。 那照明弹的光亮之中,那十来个人穿的都是日军土黄色的军装,可是当有人抬头起向一道山脊上观望时那却是商震的脸。 计划再快也没有变得快。 先前商震眼见着日军已经退进了山口,他便不让自己人往里冲了反而也退了回来。 商震并没有解释为什么突然改变作战方案的原因,可是他们绝大多数人却也是理解的。 日军已经缩进山口了,且不论那里头有多少日军,只要他们在往里冲时撞上了日军机枪的扫射,那他们注定伤亡惨重,原因无他,他们的人太少了! 可是原来出来的通道被日军给堵死了,那么他们又该去向何方? 在有那么一刻,商震他们中绝大多数人的心中那是迷惘的。 不过,却没有人提出异议。 因为就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原本一贯虎了巴腾喜欢说虎话的虎柱子已经被商震折服了,这回人家却是啥也不说了。 并且这回也轮不到他说,因为他又受伤了,这回伤在肩膀。 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虽然血流的很多,却也只是被子弹擦伤了肩膀,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以致于王老帽眼见他没大事还说了一句“这狗日的,命就是大”。 就在众人的迷惘之中,还是商震说话了,他说,咱们看能不能从25师的侧翼阵地回去。 对于商震这个提议,王老帽想了片刻便也同意了。 从那个山口冲回去已经不现实了,现在也就死马且当活马医了。 于是现在他们便匍匐在了25师侧翼阵地的前面了。 商震他们是打斜过来的,这当然是因为他们现在是哪伙的面都不敢招。 他们现在是外面穿着日军的衣服,里面穿的却是东北军的衣服。 他们在假扮日军的时候,也就是小簸箕c钱串儿c侯看山换的是全套的日军服装,至于其他人则是穿了日军的黄呢子大衣。 虽然现在天气已经转暖,可早晚那还还是在零下的,所以日军的黄呢子大衣便都没换装。 否则他的话二憨子虎柱子他们这样个子高长的又壮的人都无法扮成日军。 日军士兵的个子太矮了,商震他们打死了这么多日军,却是鲜见身高有达到一米七的。 小一号的衣服可以凑合穿,可要是小两号那可真就没法穿了。 而日军的黄呢子大衣倒是挺长的,日军士兵穿那黄呢子大衣可以过膝,那二憨子c虎柱子这样的能用那大衣盖住屁股蛋子总是行的,就当是半大衣穿了。 商震他们把日军的军装穿的不伦不类的,冲击山口没有成功,当然也不敢再往日军跟前儿凑合。 其实倒不是说商震这招不好,而是这回他们的火力实在是太弱了,就缺乏近距离短促突击的武器。 开始往侧翼阵地来的时候,倒是王老帽说不行咱们把小鬼子的这身皮扒了吧。 商震说,别的,先穿着吧,谁也搞不清到时候咋回事儿呢! 是啊,他们需要借着夜色的掩护爬到25师的侧翼阵地上去。 固然,25师的人发现黑夜之中有“日军”接近会向他们开枪,可是他们要是换回东北军的衣服被日军发现了,日军就不会冲他们开枪吗?他们现在就是在赌命! 只是象他们这些当兵的命就那么重要吗?家国沦丧,死的人海了去了,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也就是了! 商震他们就这样向25师的侧翼阵地上爬着。 这个侧翼阵地建在一道狭长的矮山上,而现在商震他们已经在那矮山的山脚下了。他们需要爬那斜长的山坡,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还要祈祷敌我双方都别冲他们开枪! 但愿今晚不要发生夜战,商震心中默默给了自己一个祝福,然后便率先向那山坡上爬去。 如果说敌我双方此时都是巨人,而他们就是在双方脚下的一群小蚂蚁,哪伙伸一下脚丫子就能把他们碾死! 很快,商震便碰触到了战场上的第一具尸体。 由于现在日军并没有打照明弹,商震也搞不清这具尸体是中国士兵还是日本士兵,绕过去那是不可能的,直接爬吧! 于是商震便从那尸体上爬了过去。 不得不佩服咱中国人老祖宗所说过的话,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遭不起的罪,为了生存下去,人什么苦不能 忍? 原本见到大狼狗被打死了都会吓得半夜惊叫的商震,现在,他的神经已经被锤炼得大条无比! 悉琐之声,枪械的碰撞之声,浓重的喘息之声,不知道如果有外人在场听起来会如何,可作为当事者的商震他们却觉得这声音好大啊! 大到也许随时就会有子弹向他们射来,而悲催的却是,他们还不知道那子弹会从哪个方向射过来! 商震不会跟自己人说,其实他现在已经气馁了。 为了那么半天功夫却依旧没有冲回山口,他就有了一种失落的感觉。 他自认是普通一兵并不是铁打的战士,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听天由命的想法,他边爬着边想象着自己这些人被敌我双方发现的情形。 如果,自己这些人先被守阵地的25师的人发现了,自己会在对方扔手榴弹或者开枪之际,高喊一声“别开枪,我和你们是一伙的”。 然后人家会回答“哪个和你们这些狗日的汉奸是一伙的”,然后“轰”,手榴弹就炸了,自己就别咕了。 如果,自己这些人先被后面的日军发现了,自己会喊什么,自己也不会日本话啊,不对,自己还会一句“巴嘎”,这个词还是跟孟老歪学来的。 自己会跟日军喊“巴嘎!”,可是然后呢,是啊,然后呢,然后自己他妈的一句日本话也不会了。 哦,对了,孟老歪还说了,这个“巴嘎”是日本人骂人用的。 自己敢骂日本鬼子,那日本鬼子肯定会给自己来上一小炮,然后自己这小身板也就千疮百孔了! 也不对,说不定那日本鬼子不会用小炮,人家要是用大炮呢! 大炮一响,自己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然后就和这山坡上的尸体一样早晚会变成肥料,再在这片土上长出蓬狗倚巴草啥的。 不对啊,正机械的往前爬着的商震忽然又意识到,其实自己要真的是这样的死法那还真就不错了! 被大炮炸死了死无全尸貌似也不错哦! 就怕自己不是那样粉身碎骨的死去,而是囫囵个儿的死。 那样麻烦可真就大了! 如果自己被日军发现了,人家会把自己当成日本人,自己脑袋就会被日军剁下来,装到里面有着防止腐烂变臭的白灰木盒子里,然后自己的脑袋就漂洋过海去了日本了。 商震是怎么知道白灰是能够防止腐烂变质的呢?那是因为他见过大户人家的茅厕有时就撒白灰,人家说那东西去臭味还杀虫。 想到这里商震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太可怕了! 商震又往前爬,继续着自己那漫无边际的天马行空的遐想。 刚才想到哪了,哦,对了,自己囫囵个儿的死。 这要是自己囫囵个儿的死了,如果不被日本人发现,那就很幸运了吗? 不对啊!日本人没有发现自己,自己却被中国的老百姓发现了,那么自己的结局岂不更可悲? 不管是人家光看自己外面的衣服把自己当成了日本鬼子,还是人家发现自己里面穿了东北军的衣服,前者为日本鬼子,后者为汉奸。 那还能有什么下场? 这个老百姓会说,把他拉回去喂狗! 那个老百姓会说,快拉倒吧,你可别祸害我家的狗了! 看,自己的下场就这么悲催,连狗都嫌哪! 商震接着往上爬,而最终阻止他胡思乱想的却是他的手忽然按到了一件东西上! 嗯?就当商震刚打算把手挪开的时候,他忽然就觉得心里一跳! 自己走狗屎运了!这个东西不错啊,这可是个好东西!商震意识到了。 注:囫囵个一整个啷,在文中也就是指商震想的是全尸而死。 第284章 绝处逢生 虽然是在黑暗之中,可也绝不耽误商震把那东西抓到手里时所带来的熟悉的感觉,那东西竟然是支盒子炮,而且竟然还是支在枪柄上装了皮盒子的盒子炮! 这支枪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虽然现在生死之际,可是已经把生死看淡了的商震在这一瞬间便有了幸福满满的感觉! 狗日的楚天,看那小心眼儿的样儿吧! 我不就是借你的盒子炮用用吗?又没说要你的,你还不把子弹都给我,这回我自己有了! 商震这个头儿终归当的是名不正言不顺,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也只是指挥打仗,压根就没有自己是一个主官的自觉! 这要是王老帽是主官的话,狗日的,老子要上战场,有好枪你不给我用?那枪就特么是我的!这事王老帽那绝对是能干出来的! 而商震在握着这支盒子炮的时候,虽然看不到可是他却又有了新的发现,因为他忽然摸到这支盒子炮竟然是用弹匣的!而且那弹匣还挺长的! 那么这支枪和现在自己借用楚天的那支可就不一样了。 楚天那支是没有弹匣的,那是用枪膛装子弹,那是需要用桥夹往枪里压子弹的。 那在敌我双方打仗打到节骨眼上的时候,那是换弹匣来的快还是现往枪膛里压子弹来得快,这还用问吗? 不对,既然有这样的枪了,那弹匣可绝不应当是一个啊!一想到换弹匣,商震原本的胡思乱想不见了,他的头脑就再次灵活了其来。 哎呀,这支枪既然是用弹匣的那就应当是王老帽所说的全自动的那种吧,一打起来就跟机关枪似的,一扣扳机到底,一梭子子弹那就飞出去了!那却是和花机关的用法是一样的! 不行!我得把剩下的弹匣找到,哪怕这回死了,临死之前能冲小鬼子来一梭子呢? 商震开始摸索了起来。 “咋了?”只是商震这么一停不要紧,跟在他后面的王老帽便也跟着停下来了。 王老帽不停也不行,只因为王老帽的手都摸到商震脚上的鞋子了,商震又不是死人,他总是不能从商震身上爬过去吧! “我——”商震刚要报喜,自己竟然在这战场上捡到了一支用弹匣的盒子炮,那可不就是喜事吗?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所有人就听到身后的远方却是“嗵”的一声响,日军竟然又打照明弹了! 商震他们急忙把脸贴在了地上,可是片刻之后他们就发现自己的周围却是一片光明,日军恰巧就把这颗照明弹打到这个侧翼阵地上空来了! “我艹!”王老帽低声骂了一句,自己这伙人点儿也太背了。 而这时侯看山却也狗窦大开的骂了一句“我艹!” 别人也只以为他是因为日军那颗照明弹照的不是地方呢,却哪知道,刚刚那照明弹一响,侯看山便本能地一趴,他的脸便贴在了一个死去的日军脸上了! 你说这把侯看山硌应的。 时下天气已经转暖,这名日军死了已经有两天了,那尸臭味都出来了。 “咋整啊?”这个时候王老帽都有些慌了。 就这块战场敌我双方已经打了两天了,虽然说在这个斜斜的山坡上敌我双方的尸体不少,可是突然多出来他们这10来个人,敌我双方真的看不到吗? 而这时商震手中攥着那支盒子炮却已经在观看上面了,上面六七十米处那就是25师的阵地了。 只是现在他们这些人都是趴在了斜坡之上,眼前的敌我双方的尸体不说是层层叠叠那也绝对不小,他们却是根本看不到阵地自己人藏在了哪里,想必自己人都是在战壕之中吧! “要不咱们装成日本鬼子直接往上冲吧,嘴里喊‘别开枪自己人’!”这时秦川建议道。 “拉屁倒吧!人家一顿手榴弹就把咱们报销了,你喊人家就信哪?”仇波气道。 “装死人吧!小鬼子这里也许能混过去,冲上去更危险。”商震也没办法了。 唯今之计,对他们来讲最稳妥的办法也只能是装死人了! 既然商震说话了,这事也就定下来了,所有人就都趴在那里不动,而侯开山看了看自己脸下的这个死日本人,他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对了,这里的捏着鼻子那是形容词,实际上侯看山是不敢捏鼻子的,他怕稍有动作就被敌,我双方发现,他也只能尽量憋气了。 日军也怕中国军队乘着黑夜出来夜袭,人家前方的哨兵也一直在观注着呢,否则日军又怎么可能时不时的把照明弹打出来。 于是,接下来就出 现了这样的一幕,在战场的上空,日军的那颗照明弹在朗朗的照着,而可怜的商震他们就象自己的老祖宗中的某人在掩耳盗铃一般,不停的在心里叨咕“没看着,没看着!” 可是他们真的就没有被日军发现吗? 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就在他们后面二百多米处有日军士兵已经在用手指着他们这些人了。 有士兵发现前方的战场上突然就多了人,便有日军的军官把望远镜对了上来。 只是此时日军也迷糊,今晚咱们大日本皇军有夜袭行动吗?不知道啊!没听说啊! 那么前面山坡上多出来的那十多个皇军士兵又是怎么回事儿? 十多个人全都趴在一起,全都是脑袋冲上脚丫子冲下,用的也都是三八式步枪,那幅图面让后面的日军看着也迷糊。 虽然说商震在天将黑的时候试图往那个山口里冲也与日军发生战斗了,可那个山口距离这个侧翼阵地毕竟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山口那里的消息现在却还没有传到这头儿来呢! 在此时此刻幸运的女神终于偏向了商震他们一方。 那后方的日军却哪想到竟然是有伙中国士兵扮成了他们日军,虽然他们搞不清这伙士兵的来历,却也在想着,既然是自己伙的偷袭,那哪有打着照明弹偷袭的? 于是便有日军军官下令,暂时不要往那里打照明弹了,等到枪声响起再打吧! 商震他们却哪知道身后的情形,除了商震以外所有人都有了度秒如天度日如年的感觉。 可唯有商震不是,因为商震的目光已经锁定在了自己身前两米多处一个已经阵亡的中国军人身上。 之所以说是军人,那是因为商震也分不清那人是军官还是士兵。 可于现在的商震来讲,这都不重要了,他看到了那个人身上挂着子弹袋。 那是一种皮制的象腰带一样的子弹袋,分成了若干个皮制的竖格。 在照明弹的光亮下,商震看得很清楚,有的皮格子从上面已经打开了,而里面露出的东西正闪着金属的辉光,那是弹匣! 照明弹终于熄灭了,而就在这时商震用颤抖的声音说了一句“快往上爬!” 可是他往上紧爬了几下,然后他的手就按在了那子弹带上! 皮制东西,手感真好! 可是商震更喜欢的则是那每个格子里的弹匣! 此时的商震那获得新武器的开心已经暂时去掉了自己能否被自己人干掉的担心。 “把我绕过去!”商震命令道,于是别人在“嗖嗖”的往山顶上爬,而他则是把那个已经阵亡了的应当是军官的人给掀了起来,把那弹袋卸了下来,围在了自己的腰上。 “商小子,你嘎哈呢?”王老帽边往上爬边低声问,他已经感觉出商震的异常了。 “我捡了一只盒子炮。”商震震回答。 王老帽低低的“哦”了一声便不再管商震接着往上爬。 他可没有商震那么心大,现在他已经开始担心上面儿自己人会不会往下扔手榴弹了。 紧张的当然不只是王老帽,所有人其实都很紧张,而这时钱串儿则已经是用稍微大点的声音向上面说话了:“别开枪,别扔手榴弹,是自己人!” 只是上面并没有人回答他,除了钱串儿的话,整个阵地上却依旧是静悄悄的。 不会在自己这些人跳到战壕里的刹那,迎接他们的不是手榴弹而是那雪亮的刺刀吧?王老帽又想。 可是他随即就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有手榴弹不用用刺刀,谁会那么傻? 而最终当王老帽他们全都进入到那阵地上的战壕里时,依旧是静悄悄的,并没有人理会他们,因为阵地上压根就没有人! 25师的人已经偷偷的撤退了,就在他们这些人刚从山脚往上爬的时候。 “嗵”,五分钟后日军又打起来了一颗照明弹。 这颗照明弹所照的位置当然还是这片阵地。 可是日军惊讶的发现他们所认为的那只没有多少人的夜袭小队消失了,而阵地上也没有响起枪声,到了这时日军才觉得不对了。 第285章 最后的士兵(一) 第25师145团是最后撤出阵地的,而他们也正是那支守卫着侧翼阵地的部队。 他们这个团伤亡已经超过一半儿了,由于援军未能及时到来,他们也只能在师部的统一安排下撤退。 由于怕撤退被日军发现,他们撤退的时候自然是加了小心,既不会露出亮光,也不会弄出很大的声响。 可纵使如此,几百人黑夜行军想不发出一点声音来也是不可能的,有沙沙的脚步声,有武器的碰撞声,偶尔还有士兵在山路上滑倒。 整个17军这次在古北口与日军作战,国民政府是下了死令的,要把日军抵御于古北口之外。 要知道长城一线可是华北地区的门户,若是长城一线落到日军的手里,那么日军就可以窥测北平了。 在时下国民政府某人的眼里,东三省乃至东四省都可以丢,毕竟那不是自己的地盘儿,可是若日军进攻北平,那可就威胁到自己的安全了。 17军作为南京政府的嫡系部队又岂能不舍生忘死。 只是战争不就是这样吗?并不是说你不怕死就一定能打赢的,古北口一线整个25师已经伤亡惨重,明知再抵抗下去也是无济于事,那也只能撤回去给25师保存实力了。 不管以后如何,这回25师也是打了败仗,而145团自然也打了败仗。 虽然他们现在是撤往南面距离古北口三十里地的南天门,可长城一线终于丢了,也就是说,把自古以来拱卫中原地带的最长的那道关山丢了,阵亡者有心杀敌却已无力报国,幸存者又怎么可能不心情沉重? 就在这沉重的气氛中部队行进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145团最后面的那个连队里最后面的那个士兵在随着部队行进时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黑沉沉的暮色。 夜色深沉,到处一片漆黑,那道关山也早就融于黑暗之中了。 他之所以回头也只是在想那些已经阵亡了的同伴,他们一个排现在也只剩下一个班的人了。 他虽然没有什么文化,可是在两天之中,那些曾经在自己面前如此鲜活的人就与他阴阳相隔,他又怎么可能不心怀悲伤? 可也就是在他回头的功夫里,他忽然听到身后有某种声音。 不会吧?听到身后的声音,他不由得激灵了一下。 撤出阵地时他就是最后的那个人,他的身后又怎么可能出现别的声音? 闹鬼了吗?但是这个士兵听到身后声音的第一个念头,可是随即他就否定了自己的看法。 要说他没有参军之前,他还真就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 可是在他经历了战火,尤其是这次与日军对战之后,他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了。 若是这个世界上有鬼,那么他这两天参与防守的那侧翼阵地上,还不到处飘荡的鬼魂哪! 想到了这里,他收住了脚步再次侧耳倾听,这回没错了,后面确实有脚步声。 不是小鬼子又追上来了吧? 想到这儿,他连忙转回头往前小跑起来。 只是他才跑几步便和前面的人撞在一起。 “干嘛呢?毛手毛脚的!”被撞的人就低声训他。 那是他们连的一个排长,也是他们连目前所剩下的最高长官。 “孙排长,你听,后面有声音!不会是小鬼子跟上来了吧?”那个士兵连忙低声报告道。 那个孙排长一听他这么说,便也止住了脚步开始倾听,果然他就听到在不远处他们刚刚走过的的山上真的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没事,应当是帽儿山的哨兵回来了!”那个孙排长便猜测,然后他就训这个士兵道,“哪里来的日本鬼子?你看那些小日本敢和咱们打夜战吗?” “哦”,那个士兵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于是他跟着部队继续前行。 他是知道那个帽儿山的,因为这两天他守阵地的时候,也听到帽儿山的方向会传来枪声。 他是知道刚要打仗的时候,团里往那个帽儿山的方向派出了由七个人组成的哨卡。 不过那七个人并不是他们连队的。 而就在天黑之前,他还看到有士兵偷偷的往帽儿山方向去了,那是招呼那个哨卡的人撤退。 既然排长说是自己人,而且还真有这么一回事,这个士兵便放下心来,接着跟大部队走夜路。 随着队伍的前行,后面的脚步声越发的追近了,可是这个时候这个士兵却又觉得不对劲儿了。 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了? 他忽 然觉得那脚步声是不对的,这里可是山区,走的时候是山路,而有的时候难免山路就是石头的。 不同的鞋子走在山路上,所发出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比如他们145团士兵所穿的鞋子都是那种胶皮底的鞋子,鞋子穿着还是比较舒服的,很轻便,鞋底儿也软硬适度,走在山路上也是沙沙的声音。 可是现在他却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中有那种“当当”的,仿佛像金属碰撞在石板上的声音。 虽然说那种声音不是很响,可他敢确认,那绝不是胶皮底儿鞋踩在石头上的声音。 “孙排长,不对呀!”那个士兵再次招呼长官了。 “什么不对?”那个孙排长有些不爽的问道。 “你再听后面的声音,我听怎么不像是咱们鞋子踩在石头上的声音呢?”那个士兵连忙报告。 “嗯?”一听那个士兵这么说,那个孙排长便也止住脚步,开始倾听。 听了片刻之后,在黑暗之中他的脸色就微微变了一下。 不能怪这个士兵多心,他所听到的后面的脚步声中所夹杂的那种“当当”的声音,绝不是他们25师士兵所能发出的声音。 就那声音更近似于一种带着鞋跟的皮靴踩在石头上所发出的声音。 可是他一开始判断说,后面追上来的士兵是帽儿山哨卡上的人回来了,这可就不对了! 一共去了7个人,都是普通士兵,又怎么可能有穿皮靴的? 想到这里,这个孙排长心生警兆,他低声嘱咐了那个士兵一句,而自己则加快脚步往前去了。 而后面那些正追赶大部队的脚步声并没有因此而止住,却是依旧向前面赶来,而这时那个士兵就已经把自己手中的步枪端起来了。 战斗生死之事,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又过了几分钟,后面那追赶的脚步声里突然前方就传来了一声断喝:“站住别动!敢动我们就开枪!哪部分的?” 就在这一声断喝里后面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然后便有人大声回答道:“别开枪自己人!” “哪(lǎ)个和你是自己人?”黑暗中有人再次喝道。 还自己人听了口音里就有一股大碴子味儿! 145团是属于25师的,25师是属于17军的,他们的兵员大多数来自于南方。 南方人的口音和北方人自然是不同的,他们把奶奶喊成“lǎilǎi”,把饮料喊成饮尿,都是正常的。 这也没有什么可笑的,中国人口太多,方言众多啊! “别开枪别开枪,我们是东北军的!”这时后面人中又有人大声回答,那却是王老帽的声音,商震他们终于赶上来了。 商震他们很幸运。 他们从侧翼阵地摸了过来,恰恰赶上25师已经撤离阵地,他们就没有陷入敌我双方的包夹之中。 他们认为自己这些人应当是最后回去的一批士兵,所以感觉幸运,可是他们真的是最后一批吗? 第286章 最后的士兵(二) 天亮了,远方的天际又传来了飞机的嗡嗡声,10来架日军飞机又出现了。 他们飞翔在本来不属于他们的天空中,却又是那样的耀武扬威,他们可以看到自己火飞机上的旭日旗便如同那初升的太阳一般,那心中自然充满了作为大和民族的骄傲。 古北口到了,日军飞机俯冲了下去。 他们没有什么可忌惮的,并且也绝不需要忌惮,只因为他们发现对面的中国军队并没有防空武器。 那他们还怕什么?他们绝不介意把那本已经千疮百孔的古北口将军楼再炸出几个孔洞,直至它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 只是就在那日军飞机俯冲下去之后,负责指挥这次轰炸任务的日军军官,突然喊了起来停止轰炸。 因为肆无忌惮,他们的飞机已经飞得足够低了。 因为飞得足够低,他们看已经看不到古北口阵地上有中国军队活动的迹象了。 日军的飞机俯冲下去又拉了起来,可是并没有把炸弹投下。 然后为了确认,这几架轰炸机再次俯冲飞得更低了,他们的飞机飞的是如此之低,从那机翼处掠过的风,仿佛都可以吹动地上的蒿草。 哦,这个比喻也不对,那地上已经是焦土一片,哪里还有什么蒿草? 日军飞机再次拉了起来,然后这几架日军飞机就调转回头向着日军阵地飞去,他们颤动起了机翼,下面的日军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于是就在那飞机的轰鸣声中,大地之上传来了侵略者们得意的欢呼声。 中国军队撤退了,他们竟然撤退了,他们果然撤退了,虽然中国军队也给他们日军造成了数千人的伤亡,可是胜利终究属于他们大日本皇军! 在日军军官的命令下,日军士兵们端着那长长的上了刺刀的38式步枪齐步向前走去。 别看他们个子很挫,可是在他们看来,这大日本皇军走起来是那样的气宇轩昂。 他们肆无忌惮的走在了中国的土地上,甚至有的还踏过了阵亡的中国士兵的尸体。 而接下来做什么,所有日军也都心中有数。 他们随队的记者将会给他们拍下照片,他们将站在那个千疮百孔的将军楼前,举起大日本皇军的指挥刀以及38式步枪,来庆祝他们大日本皇军的无上武功,从而让历史记住了对他们这些日本人来讲足以骄傲的一刻——他们终于把象征着中国的那道最长的关山踩在了脚下! 而这份荣誉无疑属于第一支到达古北口的日军,那支日军的军旗上竟然还画了一个骷髅。 日军记者已经想好了,没过几天他们大日本帝国的报纸上就会出现他所写的题目——骷髅小队登上万里长城! 只是就在那名日军的随队记者举起了莱卡相机的时候,就在古北口的东南方,却隐隐的传来了枪声。 嗯?战斗还没有结束吗?所有日军便把目光投向了枪声产生的方向。 那里是日军并不知道的一座山,也暂且称之为无名小山的地方,而在中国土地上被叫做帽儿山,一座山虽陡峭,其实并不是很高,看上去还有些其貌不扬的小山。 是的,战斗依然没有结束,尽管这回只是七个人的战斗。 那座山上有7名中国军人,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并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 而日军已经开始行动了,那么他们自然要开枪射击。 “你们的大部队已经撤退了,一共就剩下你们几个人了,你们可以投降了!”山下有喊声响起。 而这也就是华夏之不幸了,不管是哪朝哪代有侵略者就必有汉奸随行。 只不过回答那喊话的却依旧是枪声。 浩瀚华夏5000年,历朝历代并不乏投降者,可是却从来也不把本身碎骨浑不怕的勇敢者,更何况这回面对的是异族的入侵。 日军开始向那座小山发起了进攻,在日军看来,堂堂的大日本皇军都已经把长城一线拿下了,还差你这么一座小山吗? 日军的轰炸机已经飞走了。 而指挥地面作战的日军军官也绝不会再把那轰炸机召唤来作为陆军,他们有属于自己的骄傲,明摆着那小山上没有几名中国士兵还没有重武器,他们却召唤轰炸机过来轰炸,岂不是要让空军笑掉大牙? 只是日军真的错了。 第一错在他们以为山上兵力不多,每回派去攻山的人也不多,采取的是添油战术。 第二错在山上的枪声不断响起,有步枪,甚至还有一挺轻机枪。 山虽不高却很陡峭,仰攻的日军不断有人中枪倒下。 眼见伤亡渐增已达百人之数了,原本狂妄的日军军官才觉得不对了,他调来了迫击炮,对着那小山上就是一顿乱炸。 当日军军官觉得差不多的的时候,日军军官指挥刀一挥,命令士兵接着冲锋。 果然这回那小山之上,再也没有轻击枪的射击声响起,明显是那挺轻机枪被砸坏了。 只是轻机枪不响了步枪的射击声却是依旧,尽管跟先前本就参差不齐的枪声比又少了一些。 在又付出了10多人伤亡的情况下,日军终于攻上了山头,而这时那小山上已经没有活着的中国士兵了,上面是七具血肉模糊的中国士兵的身躯。 而到了这时,负责指挥攻山的日军军官在统计了一下就在这座小山周围后才发现,他们日军玉碎已达百人,而这还不包括中枪负伤被救回去的。 最终那名日军军官也爬上了小山,他看着那7名宁可战斗而死也绝不投降的中国士兵沉默了片刻后下命令道:“这7个人是支那的勇士,要把他们埋葬!” 而最终就在这座帽儿山相对平缓的的南坡上,便又多了一座新坟,日军还给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的是“七英雄冢”。 而这七名属于十七军25师145团的中国士兵,则成为了这场古北口战役中最后的中国士兵,他们没能及时随部队撤回来,最后全部以身殉国。 战争如果像一条奔腾的大河,有时七个人的死,也只是那大河中泛起了一个小小的浪花。 随着以后战争的进行,中国军队甚至都忘了在帽儿山的那个地方,他们曾经设下了一个哨卡,而那7名士兵压根儿就没有返还。 再过了若干年之后,才有中国的老百姓无意中上山时,看到了日军立的牌子,才知道这里有着7名为国捐躯的普通士兵。 可是再查中国方面的资料压根就没有记载,最后倒是从日本的报纸中发现了关于这7名中国士兵的事情。 悲哉?幸哉?谁能说得清。 在那长达14年的抗战之中,又有多少中华民族的无名英雄抛尸骨于沙场,最后竟无人所知。 好了,虽然说这次长城抗战还没有结束,可是终究古北口被日军占领了。 日军自然要打扫战场,要把他们所谓玉碎了的官兵的尸骸用火焚烧,然后将骨灰用飞机运回国内。 中国官兵已丢落在战场上的枪支,他们也收拢了起来,他们不可能把枪支弹药留下。 日军又接着往前去了,他们需要接着攻打南天门。 于是一天之后整个古北口一线,所剩下的也只是数不清有多少具的阵亡中国官兵的尸骸。 在以后的日子里,天气开始转暖,风吹雨淋日晒野兽啄食,最后那些官兵的尸体就变成了累累的白骨。 这时一个和尚出现了,法号明恺,他带着自己的徒弟,又号召了一些村民开始收敛这些官兵的遗骨,最终找到遗骨360具。 那个和尚选了一个风水宝地,周围的老百姓开始挖墓。 只是此处多为山区,就是挖出来的所谓的土也是石头渣子。 “罪过啊,这种东西怎么可以来埋英雄?咱们中国人是要入土为安的!”有在场的老者老泪纵横的说道。 于是本来就因为寻找遗骸而从四里八乡赶来的百姓们,便又从各处背来好土给这些牺牲的将士做新坟。 最后他们建成了一座10多米高的“肉丘坟”,用以纪念牺牲在古北口长城一线的抗日将士们。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夏天过去了,秋天又来,秋天到了冬天又至。 就在寒冬腊月中,有一个老头上山砍柴,他却是在那山中又发现了一具阵亡士兵的遗骨。 他决定把这具遗骨还背到肉丘坟那里,哪怕刨开冻土,也不能让这个士兵的遗骨暴露于荒野之中。 只是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士兵会牺牲在山林之中? 他并不知道这名士兵其实是个通信兵,他也只是在撤退的当天去通知帽儿山哨卡上的人撤退时,恰巧被日军看到从而中枪身亡。 因为一个送信的士兵的阵亡,又导致了七名士兵的阵亡,而这七名士兵在阵亡之前却是又打死了上百名侵略者。 七名普通的士兵英勇作战不畏强敌最后全部阵亡,有此勇士,中华之幸! 国家嬴弱,七名对国捐躯者甚至都没有留下姓名,若不是敌人给立了个牌子,竟然无人可知,中华之悲! 第287章 碰撞(一)冲突起 上午的时候,太阳已经有了暖意。 原本一个平时连货郎都很少光顾的小山村里却已是人声鼎沸了,那是从古北口撤回来的25师145团暂时驻扎在了这里。 “刘德标,等等我。”一个人从后面喊了一嗓子。 那个被叫作刘德标的一回头,就见后面走过来七八个人,而为首之人他是认识的,那人叫王武,是另外一个连的排长,并且还是他的老乡。 “昨晚后面怎么了?”那王武追上刘德标问。 “啊。”刘德标应了一声回答道,“昨晚上咱们团撤退的时候,后面跟上来一伙东北军的人。” 刘德标和王武是老乡又不是一个连的,虽然一个是排长一个是小兵,私交倒还可以。 “东北军的?咱们打仗时旁边还有东北军的人吗?我怎么没看到,连个翻号都没有吗?”王武诧异的问道。 “有,那是你不知道,昨天问他们的时候当时我就在跟前了的。”刘德标解释道,“他们就是从热河打了败仗跑回来的,整个部队建制都打乱了,哪有什么翻号,听说是直接成立了一个旅,现在连番号都没有呢。” “一群打了败仗的杂牌军啊。”王武听到这里便明白了,好的,而跟着他的那几个士兵脸上也露出了鄙夷之色。 他们145团所在17军,那可是中央军的精锐部队,王武他们作为精锐部队的士兵,他们当然有理由藐视东北军,更何况他们所藐视的还是大烟鬼很多的热河的东北军。 东北军本来就是杂牌军了,而热河的东北军又可以说是整个东北军中战斗力最差的,谁叫他们热河东北军的主官加热河省主席让老百姓种大烟,当兵的抽大烟也不在少数。 就是那刘德标又怎么可能想到商震他们是九一八开始后不久就已经与大部队失散却是一路杀回来了。 “你这是要干嘛去?”王武又问。 “团长刚才在我们连了的,说看在他们也打了小鬼子的份上,也让他们吃顿饱饭。”刘德标解释。 “仗打了那个逼样,还有什么脸吃饭?”那王武便骂道。 他浑然没有意识到啊,不光东北军打败仗了,就是他们25师其实这回也是打败仗了的。 就时下的局势来讲,日本小而强,中国大而弱。 战争可不是光看谁的人口多,日本已经成为了准工业化国家,套用后世的一句话讲,就日军现在的飞机,大炮,坦克,军舰对上中国军队,其实已经属于降维打击了。 可是当兵的谁管那么多,就时下的中国来讲,任何一只没有参与抗日的或者已经参与抗日的军队,都有资格鄙视东北军,谁叫整个世界都在传东北军是不战而退的呢? “嗐,这话你当排长能说,我可不能说。”刘德标笑了一下,他并没有跟着那王武一起骂,尽管他也不大能看得上东北军。 “对了,这回你们连长也阵亡了,你能当连长了,以后就是地地道道的长官了,我得先恭喜王长官了。”刘德标边向四处望边又说道。 “当什么长不还是那样,我们连比你们连好点,也只剩下一个排了。”王武言不由衷的说道。 那个刘德标就笑,别人不了解王武他却是了解王武的,王武就是个官迷。 而他又是从哪看出来的呢?在这回还没有到东北来之前,有一回他跟王武喝酒,在那酒桌上王武净说他们连长的不是了。 简单的人情世故刘德标还是懂的,那要是不想当连长的人又怎么可能在私下里贬低自己的连长呢? 于是刘德标便又道:“话不能这么说,这回咱们团伤亡这么重肯定要撤回去了,新兵一上来,你的连不就满员了?” 王武一听刘德标这么说,嘿嘿了两下,显然那刘德标正说对了他的心事。 只是就在王武刚想再说点啥的时候,他们两个忽然就听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尖叫声! 嗯?这又是啥情况? 这里也只是一个山村,原本就也是几十户人家,他们团虽然伤亡惨重可也剩几百号人呢,这怎么还有女人叫呢,刘德标和王武两个互相看了一眼便拔腿往那发声的地方跑。 而当他们两个和那几个士兵绕过一户农舍跑过去时,就见一个乡下女人正伸手捂着嘴巴,而她的面前却是一个柴草垛。 只是那柴草垛已经很凌乱了,就好象被乡下的老母猪拱过一般都被弄趴架了,而就在一堆柴草下却是露出了一双腿来! “日本鬼子?”那王武诧异了,本能的就伸手摸枪。 他们可是昨夜才到了南天门后面的这个小 村子,这时候的官兵哪有不带枪的,而他又是个排长,腰间那也是挂盒子炮的。 王武为什么要摸枪,只因为他看到柴草下伸出来的那人的双脚穿的可是日军的大头鞋,而那裤子也是土黄色的。 这不就是日本兵的标配吗? “这是咋了?”而这时从那柴草垛的另一头有一个人正转了过来,正伸手揉着自己那惺忪的睡眼。 王武再打量这个人四十来岁,这个人却是中国士兵。 穿的却是破破烂烂的军装,那军装里的棉花都露出来了,已经是被战火熏成了黑色,而身上又有好几块发黑的污渍,明眼人一看那就是干了的血迹。 “你是昨晚那伙东北军的吧?”这时刘德标却张嘴问道。 “是,咋了?”那四十来岁的也看不出是兵还是军官的人回答道。 而说话的功夫,就听那柴草一阵悉悉琐琐的响,从草堆的那头便也有士兵在往外爬了。 眼见这种情形,刘德标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昨晚上他们145团连夜走了三十多里地过了南天门,而那个南天门已经由同样是17军的第2师接防了。 他们145团所在的25师自然不用再与日军作战,也就是在这个小村子休息一下,然后就可以接着往南走回去休整了。 当时黑夜瞎火的,这个小村子本就不大,就算是把村子里的老百姓都撵出去也不够他们睡的,所以那也就是各部找各地都是胡乱睡了。 而这些个东北军的人便相中了人家这家的柴草堆,所以把人家的柴草垛一拆直接就睡了。 所以这个从柴草垛里露出双腿的家伙别看穿的是日军军装,可那也肯定是东北军的。 当时那伙东北军追上来的时候直接就被殿后的他们用枪怼上了,等用火光一照,团长亲自审问才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当时刘德标也是在场的,他是看到这伙东北军里有穿日军军装的了。 那伙东北军的人说是扮成了日军才从侧翼阵地跑回来的。 可是那乡下的女子又怎么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眼见自家柴草垛也被霸平了就尖叫了这么一声。 此时,刘德标想明白了,王武也猜个差不多了。 就王武那眼神一扫正从柴草垛里往外钻的这些个东北军士兵就没了好脸色。 杂牌军就是杂牌军,你看这一个个的,一看就是打了败军之伏,哪有当兵的精气神? 这时他就看那个穿着日军军装的家伙还在柴草底下“装死”呢,他气从心头上,上去就给了那家伙小腿肚子一脚,嘴里骂道:“这什么军纪,给老子起来!” 只是他这一脚踹下去,那些已经出来的东北军士兵脸色就有点不对了。 或许在他们看来,我们打鬼子回来就是用老百姓的柴草垛睡一觉,你干嘛踢人? 只是东北军士兵便有要往上来的,却是又被一个年轻的士兵给当住了。 而这时王武都踹了那个穿军装的一脚了,那人自然也睡不成了。 于是悉琐声再起,那人翻身坐起,嘴里叨咕了一句“这特么的是嘎哈呀,让不让人睡了!” 若说他从柴草下面坐了起来,那头上脸上沾了许多草根草沫也就罢了,可就他那副扮相却是吓得还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的那个乡下女人又是“嗷”的一声尖叫! 第288章 碰撞(二)又“走火”了 这也怪不得那个女子叫,就是王武和刘德标看到了此时翻身坐起的这个家伙都有了一种大白天撞到鬼的感觉! 眼见这家伙脸上有一个坑那就是个伤疤,嘴唇着翻翻着,或者说他有嘴唇着吗?那嘴唇着就好象用筷子卷了起来却是再也收不回去的样子。 而当他刚刚一说那句听着就漏风的话时,就见他的两个门牙还没有了! 可偏偏他的脸上那也净是黑色的血渍,给人的感觉就好象他这张脸是被用那捣蒜的杵子捣过之后才成这样的。 就他这副样子你说吓人不吓人? 当然了,如果说在战场上看到有人这样,那王武和刘德标也不会觉得奇怪。 战场之人,人那就不叫人了,那什么惨样的没有?可是本来以为不打仗了大白天的却撞上这么一位,谁看着那都会发惊。 而此时这伙东北军是谁?当然是商震他们这一伙人了,而此时把刘德标和王武都吓了一跳的人当然是侯看山了。 昨天他们往那个山口处冲的时候虽然天色将黑,可那也怕被日军识破了。 于是侯看山和小簸箕穿上了日军全套的服装就跑在了最前面。 就侯看山的脸那已经是被毁容了,再往他脸上涂上些日本鬼子的血,日军才会以为他们是自己人与中国军队作战受伤跑回来的嘛。 而小簸箕却是因为长的个小,个小扮日军才更对路嘛! 昨夜他们追上了145团的人后为了证明自己这些人的身份倒也没有费太多口舌。 那时那个团长就问他们说,你们怎么证明你们是东北军不是伪军呢 商震便反问,你看到过伪军有象我们这样玩命的吗? 就这一句话,那团长也就信了,他们终是和145团的人一起往回赶。 商震他们在外头也是打了两三天仗了,又困又饿又累,又是大半夜到的这个小山村,谁又可能去弄弄自己的军容? 这回可是好几百官兵一下子拥进了这个小山村,哪里有地方给他们睡?别说什么厢房大板铺了,就是马厩都被145团的人给占了。 于是他们直接就把一家的柴草垛给拆了,大家钻到底下就睡。 他们本来就不是145团的人,虽然天色大亮了,人家谁会管他们,只是谁曾想现在真有人来找了,却是闹了这么一出来。 再说了,用东北话讲,他们不就是把老百姓的柴草堆给“耙哧”平了吗?那又能如何? 对于王老帽侯看山这样的老兵来讲,东北军的军纪从来就这样! 对于商震这样后加入的来讲,真抱歉,谁又给他讲过军纪? 在商震的理解里,我一没偷二没抢又没祸害老百姓,我们就睡你个柴火垛又能怎么了呢? 那要是换成后世一部电影中经典的台词就是“老子下馆子都不付钱,现在吃你个烂西瓜还要钱?” 还是那句话,就时下的军队你别跟人民军队比,没那觉悟,尤其时下的东北军匪气就这么重! 而此时他们一见145团的这个人踢了侯看山一脚那能乐意吗?人可都是胳膊肘往里拐的! 而这时那王武就已经从对侯汉山外貌的震惊中缓过劲儿来了,商震他们是老兵,人家王武也是老兵,你们东北军是老兵,我中央军就不是老兵吗?那战场上什么样的伤员没有? 所以此时王武一看侯看山那扮相便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要说你长的这样那不是你的错,可是你都长成这样还出来吓人那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哎哟!就王武这一句话直接就让商震那头的人恼了! 王老帽脸摞下来,那小腿都颤起来了,这就是他打算动手打人的前兆。 仇波当时就说了一句“我艹!” 而钱串儿也已经骂道“你放什么鸟屁呢!” 虎柱子则是更干脆的来了一句“你们中央军就牛逼啊?” 这东北人与南方人的习性就表现出不同来了。 东北人虎,怕别人激,更恨那种拐弯骂人格外阴损的的话,而这个王武平素里却是最爱说这种拐弯骂人的话。 到了这时,王武他们一听这几个东北军就敢骂他们,当时也急了。 如果说王武他们是平民百姓也就罢了。 若是平民百姓,南方人不会有东北人那么虎,换言之不会那么热血冲动,可能东北人一咋唬就把人家吓住了。 可人家王武他们那也是老兵啊,大家可也都是从战场上刚下来的,你东北人耍横能吓唬住南方的兵吗? 为啥145团伤亡这么大,那可绝不仅仅是因为日军所飞机大炮的狂轰滥炸,他们和日军为了争夺那侧翼阵地白刃战也打过好几回了。 老兵绝不会被对方的气势唬住,老兵只看生死的。 再说了,现在这个小山村那可是人家145团的主场,王武又怎么可能怕了商震他们这伙残兵溃卒? 而且王武这伙人那也都是打架老手。 部队打防御还讲究个主动防御呢,平常人打架更讲一个先动手为强,后动手遭殃。 那还用王武说话吗?商震那头有人爆了粗话,王武这头有士兵倒持着步枪就冲上去了! 同理,商震这伙人你看大家平时在一起也就是斗斗嘴,可是打架又怎么可能吃亏,他们要是那肯吃亏的主儿那怎么在进了新连队时就被他们打倒了一片? 此时商震这伙人王老帽那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士兵一枪托就往王老帽的肩膀上捣了过去。 其实总打架的人别看火气旺下手可都是有数的,虽然说他们认为东北军骂人了,可总是不能把人给弄死吧。 可就这一枪托若是捣实了,王老帽估计也得被人家砸塌啦膀子了! 只是王老帽又岂是那么容易挨揍的? 对方往前一上他就也动了,他手里那也是攥着步枪的。 本来他那步枪是被他枪托戳在地上那么拿着的。 眼见对方一上步同时枪托就砸了过来他也不躲,后面那可是还有自己伙的人,自己躲开了不要紧再把自己的人给削了。 所以王老也只是一往下一蹲身,对面那一枪托贴着他的肩头就捣了过去。 而这时就那个要打他的145团的士兵大叫了一声捂着肚子就蹲了下去,而同时王老帽就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原来王老帽人在往下蹲那手可没闲着,他往下蹲的同时就把自己手中的步枪从地上悠了起来,却正好也是枪托朝前。 145团的那个士兵扑得太猛了,扑得太猛身体重心自然就往前倾,他眼见着王老帽手中步枪的枪托从地上悠了起来,他想躲,可是他冲的太猛惯性太大又怎么可能躲得开? 所以王老帽这一枪托直接就怼在了那士兵的小肚子上了。 要说王老帽单手持枪还是正持的,也就是说他的虎口是冲上的,每个人都可以体会一下,就这样把步枪悠出去本身就很别扭他又能用上多大劲? 可奈何那个士兵冲得猛啊,就这一下那个士兵就觉得自己肚子剧痛就好象翻江蹈海了一般,而王老帽在那士兵一撞之下他就也坐到了地上。 可纵使坐到了地上,王老帽的那支三八式步枪却也未曾撒手! 而这时王武一看自己伙人吃亏了,当时大喝了一声:“弟兄们,搞死他们!” 眼看着两伙人已经撞在一起,都是老兵打架,那哪方还不得被打出几个重伤的啊! 王武也急了,他是个排长又没有步枪,他本能的就把自己的盒子炮抽了出来。 只是,对面有人却也是用盒子炮的,人家出手比他还快呢! 因为就在双方马上就要见血的时候,枪声响了。 “啪啪啪”“啪啪啪”,接连两个短点射。 就在这枪声中,两伙本是要打个你死我活的人立刻全消停了! 打架归打架,这枪响了,事情可就大条了。 而所有人便看向了枪响之处,这时他们就看到一个长得有些单薄的士兵正把自己的盒子炮指向了空中,而那枪口还有着没有散尽的硝烟,那人却正是商震! 第289章 碰撞(三)团座是“好人”哪! “duang”的一声,一大盆饭被扔在了一块石板上。 那盆竟然还是搪瓷盆子! 所谓的搪瓷盆子那就是铁盆外面漆了层漆。 虽然说那盆子上的漆都被摔掉好多块了,可是就在这荒野之中能看到这样的盆子那也是罕见的狠。 只是这回这个搪瓷盆子被一摔,那盆子底瘪了一块不说,就是上面盛的高粱米饭便也被溅到了地上。 而正围着这块石板坐着的商震他们都被这个盆子砸得一愣,片刻之后小簸箕才弱弱的说了一句“手抓饭吗?” 只是那个“扔”给他们一盆高粱米饭的145团的士兵却是理都没有理他们,那意思无疑是你们乐吃不吃! “艹!小鬼子血老子都喝过,没碗照样吃,用手抓!”王老帽大喇喇的说道。 商震他们这些人一开始穿的是东北军的服装,后来又扮成了日军,戴的帽子当然也是日军的。 可是等他们从侧翼阵地摸回来后怕145团误会他们,大多数人那自然是要把套在外面的日军黄大衣扔了。 军装都扔了他们又怎么可能还戴日军的帽子?所以现在他们要吃饭人家还不给碗筷却是连个盛饭的家伙都没有,那也只能用手抓了。 一见王老帽动手吃饭了,其余人当然不会闲着。 这时候别说什么干净埋汰的,他们连吃了三天大饼子,除了打仗就在行军,那一个个都已经饿的眼睛绿了。 于是十多双也只能用肮脏来形容的手便都去抓那搪瓷盆里的饭。 那情形怎么说呢? 说主人家请10多个吝啬鬼吃饭,最后盘子中只剩下一张饼了。 就像不正经的女人,绝不会允许别人说自己是破鞋,那吝啬鬼也绝对不会让别人说自己是小抠的。 为了面子谁都不肯吃那张饼,可这个时候屋里的灯就灭了,然后就听一声大叫。 等到灯再亮的时候,所有人便看到桌子上是这样的场景,主人伸出双手按在那张饼上,而他的手上还扎了十多个吃饭用的叉子! 而现在王老帽他们的手就是去够食物的叉子。 只是那个搪瓷盆再大却怎么可能够十四个人吃的,这还是商震和楚天在一旁没有伸手呢! 那抢到高粱米饭的人用双手捧着就吃了,片刻功夫那盆高梁米饭就已经没了! 然后所有人就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二憨子捧起那个搪瓷盆子还在舔里面的饭粒。 “蹲笆篱子的还给吃口断头饭呢!”王老帽扫了一眼周围观的145团的官兵后不以为然的说道。 是的,围观,现在他们这伙人被145团的人给围观了! 围观就围观吧,围观也比挨揍强! 就当时的那种情况,多亏商震开枪了。 商震开枪自然不会打人,可是枪声一响,整个145团就被惊动了,王武所带的人终归是不能也跟着开枪的。 听到了枪声,那145团的团长听着动静就过来了,非但那团长过来了,整个团的人都赶过来了,而且绝大多数的那都是子弹上了膛的。 他们可是刚从战场上下来,对枪声那是格外的敏感! 团长到了,这场架自然也就打不成了。 可是架打不成了,商震他们便也被缴了械了,然后他们就被人家给围观了。 谁也搞不清那团长大人是如何想的,人家也知道商震他们这十来个人没有吃饭,就也让伙夫把饭给送过来了,也就是刚刚被他们吃完的那一盆。 而此时眼见王老帽他们吃饭的这副狼狈相,很多145团的士官兵也脸现鄙夷比翼之色。 这些官兵并不知道商震他们的“光荣”历史,也不知道他们是那所谓的“扫把星”。 可是眼见他们抢饭吃的样子,无论如何也是联系不到“正规军”三个字的,是,我们知道你们都饿,可你们就不能矜持一些吗?这就是一群衣衫褴褛的要饭花子嘛!实在是让人看不起! 而这个时候便有幽幽的话语声传来:“我怎么看到了农村小猪崽找老母猪吃奶的样子?” 就这一句话让周围145团的官兵就齐齐大笑了起来了。 于是所有人眼前就仿佛又出现了另样一幅形象。 那有着“双排扣”的老母猪在猪圈中躺着,十几只小猪崽就那么排成了排拱哧拱哧的去吸吮那“双排扣”! 这个比喻且不说是否形象,中间却又带着某种刻毒与阴损。 而敢说这样的话人自然也是145团残存 的军官之一,在这样的场合没有普通士兵说话的地方。 在145团官兵的哄笑声中商震他们脸都不由得红了一下,可是也只是红了一下。 到了这个时候“敌强我弱”,也只有虎透腔的人才会去和人家打架呢,而王老帽则更是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们就这样,你们爱咋咋地!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有军官突然喊了一声:“团座到!” 在这一声喊里所有的笑声戛然而止,正在看笑话羞辱商震他们的那些官兵全都挺身而立,一个个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再加上他们身上也尽是硝烟战场的气息,一看也确实是百炼之师! 而这时在那“饭圈”里面,有人突然喊了一声“起立立正!”,在这声喊里,本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架势的王老帽他们也齐齐起身立正,原来这一声却是商震喊的。 而这时舔着那个搪瓷盆子意犹未尽的二憨子也连忙扔下了拿破盆子,发出“duang”的一声,给此时充满肃杀之气的气氛中增添了一丝不和谐。 部队主官到了,气势自然不同。 那个团长的目光从商震他们身上扫过,然后又落到了那个破搪瓷盆子上,过了片刻之后他才说道:“士可杀不可辱!再给他们搞饭去,吃饱为止!” 哎哟,就这团长的这句话直接就让商震他们把目光看了过去。 昨天夜里虽然是商震与那团长直接对的话,可是当时是人家145团的人用手电筒对着他们的脸,那情形就跟警察审犯人似的,他们却根本就不知道那团长长得啥样。 现在看,那145团的团长也只是不到30岁罢了,并且他的头上也缠了纱布,那是在与日军作战中也负伤了。 一时之间,商震他们便对这个团长好感大增。 商震他们中间也就是楚天和陈翰文知道“士可杀不可辱”这全句是啥意思,其他人虽然不懂这个“士”呢个什么玩扔,也不知道是不是象棋里的那个仕”,但是“可杀不可辱”他们却是全听懂了! 此话正合我心,既给我们饭吃,又不侮辱我们这个团座,好人哪! 第290章碰撞(四)“好人”变成了“坏蛋” 高粱米饭在一盆一盆的上,虽然依旧没有碗筷,可是战争年代嘛,为了生存一切都可以忍。 最终的结果是商震他们这些人一共吃了五盆的高粱米饭。 本来呢,就在他们吃到四盆半的时候,所有人就都已经吃饱了。 可是中国人的老话怎么讲的?那是绝对不可以剩饭碗子的,这叫珍惜福分! 所有人就又伸出手来,将剩下的米饭吃光。 吃饱了就又渴了,他们便又在旁边老百姓家的水井里打出水来喝了个痛快。 这终究是吃饱喝足了,不经历饥渴又如何知道他们现在有多么的幸福。 于是,他们每个人摸着那已经连吃带喝灌得发圆的小肚在内心感叹,这个团座好人哪! 吃饱管够还都是热乎的,他们又焉能不念人家的好? 而又过了那一会儿,那个团长又来了。 “起立,立正!”商震再次高喊道,这回连他都觉得自己喊的比先前那次有力量多了。 “吃完了?”那个团长用目光扫视着商震他们。 “是!”吃饱喝足,咱们士兵有力量,商震他们便齐齐的挺胸昂头碰脚后跟回答。 那个团长便在商震他们面前踱步,过了片刻之后他说道:“既然你们吃饱了,别说我们中央军欺负你们,那么就接着打架吧!” “啊?”就这一句话让商震他们所有人真是齐齐的啊了一声。 当他们再看向这位团座的时候,人家却已经到一旁直溜的站着了。 而他们再看那周围先前和自己这些人干仗的那帮小子又回来了,并且就在他们旁边站着呢! 有一个甚至还捂着肚子,正是先前和王老帽过了一招,被王老帽用枪托怼在肚子上的那个。 只是那些人又怎么可能光会在那站着,那眼睛看着商震他们这些人就好像在“噌噌噌”的直冒火星子! 就那团长的第一句话商震他们都有点懵,可是再看到与自己伙打仗的那些145团的士兵,商震他们瞬间清醒,所有人面面相觑,最终目光又集中到了商震这里。 这场架打不打呢?商震的脑袋瓜又开始飞快的转了起来。 不打?好像违反了这个团座的命令哦。 打?且不说能不能打过,正所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这也吃人家的了,再和人家动手打架,这是不是太不会来事儿了? 更何况商震还想到另外一层,就这种情况下那还能和人家动手吗? 这要是打输了也就罢了,这要是打赢了,看对面那中央军145团士兵那直冒火星子的眼神,以后自己这伙人怎么可能捞到好?自己这帮子人还能回到东北军吗? 可别说什么不打不成交,这又不是“天上下雨地下流小两口打架不记仇”,商震可不信这个! 商震正寻思着呢,王老帽也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不能打!” 现在的这种情形让商震他们着实为难,人家那个团长就在他们身旁十来米处踱着步,然后那些士兵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可是现在他们连大声说话都不行,想当着人面商量那更不可能,这里可是军队! “好像躲不过去呀!”商震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 商震现在也搞不清眼前这位团座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给他们吃饱了还让他们接着打架。 “糊弄过去,不能打!”王老帽再次低声说道。 “哦”,商震应了一声。 人老奸马老滑,商震觉得王老帽说的肯定是有道理的,而自己也当然希望不要打架。 只是怎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这并不是商震的强项,像个似的插科打诨,商震哪会这个呀? “别,别,别,别开玩笑!”这时倒是孟老歪看出了商震的窘迫,他磕巴着大声回答了一句。 要说孟老外是有点结巴不假,可是他绝不可能把一个“别”说成四个“别”,按他平时的结巴水准,一个同样的字最多也就是说仨。 他真的是要按王老帽所说的糊弄过去才特意更加结巴了,这不就显得更搞笑一些了吗? 只是梦老歪想搞笑此时却不是搞笑的时候,对面随即便有人接话了。 “谁和你们开玩笑呢?不打也得打!”说话的人正是那个排长王武。 王武当然也不知道他们团长是怎么想的,可是团长既然让这些东北兵吃饱了再和自己这些人打,那就打! 先前打他们也谈不上输赢,只是他们的人却吃了点小亏,这回一 定把场子找回来! 只是王武并不知道此时,他的表态却是提醒了商震。 “报告长官,我们不能打,因为是你们让我们这些人吃饱的,我们不做那恩将仇报的事!”商震理直气壮的回答。 “呵”只是那团长听商震这么一说却冷笑了一下,“让你们吃饱那是因为你们也是和日本鬼子打仗的,可是你们要不和我的人打一打,你还真不知道谁更牛逼?” 在这一瞬间商震他们就觉得这个团长说的话耳熟啊。 到了这时他们才陡然想起,在先前与145团士兵打仗的时候,虎柱子当时说了一句“你们中央军就牛逼呀!” 得,不用问了,这话传到人家团长里耳朵里去了,人家记仇了,人家请咱们吃饱了饭就是为了打架用的! 可是无论如何这架也不能打呀,就是打也不能打赢了啊! 见此局无解,商震心思百转起来。 要不说商震的脑瓜反应快呢,既然已经发生了,事实已改变不了,那么就退而求其次吧。 他正想着呢,那个王武已经是大声喝道:“说吧,你们是打群架还是单挑?” “单挑!”片刻之后商震就回答道,然后他却是对着那个团长说道,“长官,我们商量一下谁先上这行吧?” 那个团长心道不就是打个架吗?这么磨叽!他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这也就算默许了。 商震来回一转头忙给自己这些人使了个眼,于是就见他们这穿的破衣喽嗖的十来个人那脑袋便扎成堆儿的。 哎哟,商震他们说话这个声音可小啊!此番情形,就好像他们在研究什么军事秘密,生怕周围145团的人听到一般! 此时145团的人又围了上来,他们看着商震他们时脸上便又挂上了鄙夷之色。 不过人家到底是中央军精锐,团长在场倒没有哪个当兵的敢主动说话。 不过也只是一会儿工夫商震他们就商量妥了,这时侯看山就先站了出来。 侯看山往外一站那自然是他要先上场的意思。 可是侯看山往外一站,围观的145团的官兵,心里就有点不是意思,实话实说,原来的侯看山看着就让人烦,一副欠儿愣的样子,而现在的侯开山已经被毁容了那是真磕碜哪! “rái吧!”侯看山于说道。 他的本意是说“来吧”,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没了门牙的缘故,还是他故意整的景,反正他就把那“来吧”,说成了“rái吧”。 只是若是别人来了也就罢了,这侯看山一上场,对面145团的人反而没人上了。 士兵有士兵的尊严,打架谁不打一个胳膊腿儿齐全的? 可是侯看山虽然胳膊腿儿齐全,可就他那一张脸一看却是个残次品,谁和残次品打架呀,没名儿啊! 第291章 碰撞(五) 注定打不成的架 “咋的,我上了,你们不敢上了?放心我不把你们脸打成我这样!”侯看山竟然还用他特有的豁牙漏齿加漏风的声音开始叫嚣了! “你给我滚下去!”这时王武骂道。 “老,咳,我打架就像上了战场,我可没有滚下去的习惯。 打架就像上了战场打小鬼子,要么我倒下,要么我站着,滚下去算咋回事?”侯汉山振振有词就不下去。 “看你那怂样,你那脸咋长的呢?是不没长成时被啥揉了?”王武又开始变得阴损起来。 “你他妈,啊!不对!”侯看山说着,伸手就给自己来个嘴巴,完了他自己还解释道,“我们头儿刚才说了,我们需要向你们145团的弟兄学习。 学习啥呢?你们不骂人,我们东北人爱骂人,这是我们不对,所以我们口头不能带啷当!” 嗯?别看侯看山是豁牙漏齿加漏风,可是他说的话还真是这个理儿。 东北军由于匪气太重说话口头语是多,而他们与145团打交道的过程中,人家145团的人真没有他们那些令人讨厌的坏毛病。 只是,你这个小子豁牙露齿的会说我们就会放过你吗?王武在那冷笑,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晚了! 可是这时侯看山又说道:“刚才说话带啷当是我的不对,这回我重说。”然后他伸手一指王武说道,“你又拿我这张脸说事儿,你的意思是我打娘胎里出来时脸让谁给揉了呗,你的话里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告四(诉)你,我这张脸是和小鬼子肉搏时打的!你可以打我脸,但是你不可以埋汰我这张脸! 不管是东北军的兄弟,还是你们中央军的兄弟,死了辣(那)么多哪个也没有战功,我这张脸就是我的战功。 咱们一开始两伙人犯口角,不就是因为你埋汰我这张脸吗? 我都磕碜成这样了,也不在乎再被你打两下了,来吧,是个爷们你就上!”侯看山豁牙露齿兼漏风却侃侃而谈,他却是又叫板了。 侯看山这番话说完,尽管围观的其他官兵并没有刻意去看王武,那王武的脸上就有一种臊得慌的感觉。 他却没有想到东北兵这会儿出来这么个磕碜玩扔人家不和他打架却和他打嘴架。 可不是吗,当时可不就是因为他踹了人家侯看山一脚还说了一句很阴损的话,双方才动手的吗? 而这时一场围观之人谁心里想什么谁心里知道,不过从145团士兵的角度来讲,一开始听说他们团的人和这几个东北军的散兵溃卒打架了,那自然是有着同仇敌忾之心的。 可问题是所有中国人现在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日本侵略者。 原来人家那脸是和日军肉搏时打的,你王武笑话人家那张脸,那人家不和你急眼? 如此一想,在场之人现在再看侯看山的那张脸也不觉得那么磕碜了。 这种情况就像后世,那种什么什么音的视频软件,你刷到了一个岁数很大的奇丑无比的老兵,可是当你知道他是因为抗战而变丑的,你还会说人家长得磕碜吗?你唯有点赞! 古今事异,人心同理! “rái(来)呀!”侯看山接着叫板,“谁怕你谁孙子!” 这时那个团长已经开始皱眉了。 作为一团之长,他也是听到枪声赶过来的,问了一下之后才听说自己手下的人和几个东北军的人打起来了,至于是什么原因嘛,他的下属说那几个东北兵说了,你们中央军就牛逼啊? 就因为这一句话,那团长也来气了。 在他看来士兵打架很正常的事情,这种事情就像群殴,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只是他看到商震他们所用的武器多是从日军那里抢来的,便知道人家也是打日本鬼子的。 在这次古北口之战中,无疑日军现在属于胜利的一方,那么作为失败的一方,咱中央军的人又有谁去战场上去捡拾日军的武器呢?就这种情况下去战场上捡武器,那也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 作为一名团长来讲,他觉得商震他们若饿着肚子打架,打输了自己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才让商震他们吃顿饱饭。 可是他却哪想到现在闹了这么一出出来?反而现在他不好表态了。 而此时那王武脑袋却想得简单了,他觉得自己不能让侯看山再这么说下去了。 “看你豁牙露齿,你还挺能说呢!”王武终于上前了,上前那就是动手了,他抬起一拳就奔侯看山的脸打去。 而侯看山则是用双手一搪挡住了他这一拳。 而这时王武便抬起一脚正踹在侯开山的小肚子上,便把侯开山蹬的倒在了地上。 侯看山倒在了地上,用眼睛扫了一眼王武,接着却是用双手捂住了脑袋小臂就又护住了他那张脸。 人家却压根就没爬起来,那意思无非是你想咋打咋打,别打我脸就行,就好像就他那张脸很是英俊无比的,他要靠那张脸吃饭一般! 王武一看侯看山这副样子更来气了,上去照着侯看山又连踢了几脚。 侯看山也不叫唤,可是疼却是不假的,他直接就变成了滚地葫芦。 可是他变成了滚地葫芦,却依旧护着他那张脸。 他那言下之意无非是,我这张脸那是我的勋章,我说啥也不能让你打! 一方使劲打,一方就是不还手,啊,这架打的已经变得无趣了起来。 “行了,这场我们认输,我们再上一个!”这时在旁边的商震也怕侯看山被踢坏了忙说道。 商震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打的很无趣的王武便收住脚,商震这头上人忙把侯看山扶了起来。 而商震这头说上人就上人,是谁上本就是商震他们商量好的,这时虎柱子就站了出来。 虎柱子往那儿一站,那跟侯看山绝对不一样,就他那个头也比侯看山高了大半头啊! 只是虎柱子一上来之后却也说话了:“我脸可没他脸值钱,他那张脸不让人揍,我的随便揍! 但是咱们说好了,你们打我哪儿都行,不能打我左肩膀,我昨天刚挨了小鬼子一枪?要不你们验验?” 虎柱子这么一说,145团的人就都看向了,虎柱子的左肩这还用验伤吗?那血迹还是新的呢! 原来就在先前王武他们与商震他们打架的时候,虎柱子也上前支巴了,结果那本就没愈合的伤口便又挣开了。 这架还能打下去吗?人家商震那伙上的都是和日军作战受伤的! 你145团的人可以小瞧我们东北军,但是你们必须对敢于与日军作战的弟兄充满敬意! 就在那王武上前动手不是想退回去又觉得脸上无光之际,那个团长却已经阴沉着脸说了一句:“散喽!” 第292章 胜不骄,败不馁 “到底是中央军,真趁哪!”当商震他们踏上归途的时候,商震都不禁感叹了。 商震说出这句话来,他的同伴们便纷纷附和。 商震他们走上了所谓的归途,也就是说人家允许他们回到东北军那里去了。 而商震他们所回的也只能是那个溃兵组成的旅,但是现在他们从那个团长那里知道溃兵旅已经有了新的番号,名字叫新七旅。 作为古北口参战部队的新七旅,同样需要修整,所以新七旅的驻地离145团的驻地也就是10多里地。 而商震之所以感叹145团真趁哪,那是因为,那个团长非但放他们走了,还返还了他们那被没收的武器。 在东北话里“真趁”就是真有钱财大气粗的意思 那团长返还了商震他们所有的武器包括商震他们缴获日军的38式步枪,还包括商震从战场上捡回来的那只盒子炮和他冒充日军军官时所用的指挥刀。 这其中说明了什么问题?人家返还了商震他们的战利品,至少说明了人家这位145团的团长并不需要商震他们缴获的这些日式武器作为自己的战功。 人家返还了商震捡的那只盒子炮,至少说明了人家中央军并不在乎商震这么一支自动化武器,人家中央军财大气粗很富有。 这里就得提商震所捡的那支盒子炮了。 那只盒子炮真的就是20响的,也就是说弹匣能够装20发子弹,简称一梭子。 这种盒子炮能连发能点射,枪管比楚天的的那只枪的枪管还要长一些,枪管长了有效射程,自然也会随之扩大。 而商震所捡的那根跟腰带形状的带着竖格的弹袋足足装了12个弹匣,并且里面的子弹都是满的。 这就意味着且不说商震那支枪的弹匣里有多少发子弹,他至少拥有了240发子弹。 决定一场战斗是否胜利,火力强弱无疑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 商震有了这样一支盒子炮就别说其他人羡慕了,就是王老帽看着都眼馋了! 而商震之所以提中央军很趁,那却是又和东北军作对比的。 他们同样是在东北军和中央军打得架,人家中央军已经把他们的武器都返还了,而东北军却是把当作为东北军他们的武器给i下了。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不同的军队,你说这又怎能让商震不感慨? “就算145团这帮人再趁可我也不喜欢他们那帮南蛮子。”这时秦川说道。 而秦川这么一说,自然也同样得到别人的附和。 后世有一个词叫做地域黑。 地域黑这个词无疑是个贬义词 可是必须得承认,由于地域上的差异,南方和北方人的差异总是有的。 “就算他们南蛮子再厉害,再趁又能如何啊,最后想揍咱们也没揍成吧,就是死猴子挨了几脚。”这时钱串儿同样不以为然的说。 “就是不知道和咱们作对的那个小子叫啥名,你看那个团长把武器给咱们的时候,那脸拉拉的够十个人瞧半拉月的了!”小簸箕也补充道。 小簸箕所说的那个小子,无疑是指王武,商震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王武叫什么名字呢。 “我一看那小子死出我就来气,要不是你给我使眼色,当时我想埋汰他了的。”马天放同样补充到。 “别,你们可别这么整!”商震说话了,“咱们得了便宜不能卖乖,人家就是真把咱们揍一顿,咱们也得干受着。 再说了,咱们和25师的人也接触了,人家打鬼子确实挺厉害的,至少到现在还是比咱们东北军厉害的。” “我同意商小子的看法,胜不骄败不馁才可以!”商震说完,楚天又为商震做补充了。 “你说啥玩扔?”商震说话,别人自然不会说别的,可是楚天这么一说,豁牙露齿加漏风的侯看山就不乐意了。 现在侯看山和其他人都看不上楚天,原因自然是因为楚天不实在,手里有子弹却不给商震用。 在商震去给日军扔手雷的那个夜晚商震那是回来了,那要是因为就差了几发子弹商震没回来,你个小白脸罪过就大了! 用东北人的话讲,楚天这种人就是不实在,要是老百姓那就是不可交,要是作为战斗的伙伴,谁又敢把自己的命托付给他? 必须得承认侯看山这回回来之后,性情真的是大变了,如果原来的他处于楚天的那个位置,估计他也得会像楚天那么干! 而现在楚天一看侯看山跟自己的态度,显然是对自己不乐意了。 他原来可没跟性情没变之前的侯看山接触过,本来侯看山现在这张脸看着就有些可怖,他一听侯看山语气不善,便不敢吭声了。 不过这时倒是商震给他解了围。 “我觉得楚天说的话特别有道理,人家肚子里有墨水的人一个道理就讲清楚了,你说那句话叫什么?胜不骄败不馁是吗?”商震说道。 “就是胜利的时候不能骄傲,失败了的时候不能泄气。”而这时作为半拉秀才的陈翰文就替楚天解释道。 “有墨水是好,我说了一大堆人家用六个字就说明白了。”商震再次感叹,“我看这个词儿也可以套用到咱们这种情况。 这次咱们没有吃亏或者说和145团的人打了个平手,得了便宜不能卖乖。 咱们要是再吹嘘,说咱们东北人多牛逼,那就没意思了,实际上人家是放了咱们一马的。 咱们的死猴子又被人家给打了这是又吃亏了。 但是咱们也不用觉得145团的人怎么样,大家真正比的还是看谁打鬼子有本事。” “对,商小子这话说的对!”王老帽表示赞成商震的观点了,“虽然我有时都犯糊涂,但咱们商小子说的理儿都是正理儿。 现在咱们能够这样全是商小子心眼够用,要不咱们这帮人说不定得让人给揍成傻逼样呢! 别总张嘴南蛮子不南蛮子的,人家打鬼子真的不比咱们差。 大家都是上战场的人,你说谁怕死?你当真像咱们收拾新七旅的那帮家伙呢? 咱们商小子这脑瓜绝对够用,这要是有文化那以后说不定也能当大官呢!” “排长你说啥呢?”商震道,他哪想到王老帽会表扬自己,他还从来没有被王老帽表扬过呢,一时之间还真不适应。 只是正当王老帽在想说点别的时候,正在往山坡上走的他们突然就听到了山坡之后传来了马蹄声和一个人的呼喊声。 第293章 杀马救人 这个地方还有骑兵吗?商震他们都好奇了起来,便全都抻着脖子往山上看。 商震他们去看也就是好奇。 这里本来就是山区,山区骑马这个事儿可是不常见呢! 至于说骑马的是日军他们想都没想。 要知道在古北口打完之后,中国军队就撤退了。 商震他们一路行过来在半夜是过了南天门的。 南天门嘛,顾名思义,当然是在古北口的南面,听着名字就很险要。 当商震他们半夜过南天门时也确实是如此,当时离日军已远,中国军队是点了火的,那南天门就是两山之间一个狭小的隘口。 虽然说商震他们也听说了这个南天门是守卫华北地区的最后一个关山,可毕竟这座关山还在中国军队手中,日军想打过来估计还得花一番力气,有了那南天门的阻挡,日军的骑兵是不可能过来的。 而也就在他们抻着脖子看的功夫,就见一匹马从那个还算平缓的山头上跑了过来。 “呀!那马下面拖了一个人!”小簸箕眼尖惊讶的喊道。 而这时不光小簸箕看到了,商震他们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匹马跑得很快,就在马镫下面真的就拖了一个人! 纵使那匹马跑得很快,可是商震他们也能看清,拖着的那个人穿的也正是灰军装,不用问,那就是中国军队的士兵。 “坏了!应当是马毛了!”王老帽就喊道。 马毛了那也就是马受惊的意思,马一受惊自然要狂奔。 想来是那骑在马上之人没想到马会毛就被颠了下来,可是偏偏他的腿却被马蹬给绕上了! “咱们得拉住这匹马,后面有石头!”张震随即就喊。 商震这么一提醒,可不是吗?他们就是从后面过来的,这匹马却正拖着人往他们这跑来。 前面的那个山丘虽然也有灌木杂草,但毕竟没有石头,可是如果这匹马拖着这个人再过石头,你试试看?这要是不把这个人脑瓜浆子撞出来,那才奇怪呢! 说话功夫,那匹马拖着那个人就已经狂奔过来了。 而这时就在山丘顶上便出现了骑兵的样子,可是骑兵想追惊马,短时间内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就这种情况,人想把惊马拉住那也绝对是不可能的。 一匹马有多大的劲儿没人知道,更何况是一匹惊马。 倒是王老帽见多识广已是大声喝道:“打马!” “啊?打马?那不越打越快吗?”虎柱子到底是虎竟然没反应过来,而这功夫那匹惊马拖着人就已经过来了。 虎柱子没有反应过来,可不代表别人没反应过来。 就在一刹那间,所有人就把手中的枪端了起来。 要说动手最快的当然属商震了。 人家用的是盒子炮,那盒子炮一被抽出来时就已经在大腿上把枪机头划开了,张震再扬手时盒子炮便“啪啪啪”的响了起来。 再瞅那匹离他们也已经只有几丈远的惊马便发出了一声哀鸣身体就是一顿,那马头就扬起来了。 商震怕盒子炮打子弹穿透力不足,却是把子弹都射下了马头。 也不知道商震这几枪起了多大的作用,因为这时其他人的步枪便又响了好几枪,子弹却依然都是打向了马头。 步枪的穿透力和手枪的穿透力怎么可能一样?就在那步枪响起之际,那匹马这回却是连叫都没有叫,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 那马跑的是如此快,马的重量又岂是人所能比的?这一摔之下便溅起了地上一片灰尘。 商震他们急忙收枪上前,这时候谁会去看那匹马,却都忙去看那名被马镫缠着的倒拖着的士兵。 那名士兵是被马匹仰面拖着的,要是免了象侯看山那样被毁容,商震他们自然可以看到他的脸。 眼见那名士兵颜色惨白,不过就在王老帽伸手想试他的鼻息的时候,那名士兵自己却把眼睛睁开了。 想必这时他也注意到马停下了也看到了商震他们,嘴里便叫了一声“哎呀妈呀!” “人没事就好!”商震他们大喜,忙把那个士兵扶着坐了起来,这时再看那个士兵后背那肩膀上的棉衣都被磨漏了,已经渗出血来。 至于脑袋倒还好,只因为这个士兵却把棉帽子扣在头上的,而且还是系了帽带的。 马拖着他时后脑勺竟然没有撞到石头上竟然没事,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眼见这名士兵没事,商震他们便放下心来,而这时后面的骑兵 便赶了上来。 “多谢几位兄弟!”骑在马上的一名军官没等从上面跳下来就说话了。 只是那军官一说话,商震他们眼睛就亮了。 “咦?老乡呀!”王老帽喜道。 只因为那人说话却是地地道道的东北味儿。 要说东北话是什么味儿,那就是一股东北风情的传说中的大碴子味儿。 “嗯?你们也是东北人?新七旅的?”马上的那个军官也笑了。 “是啊!”王老帽回答,接着便反问,“那你们是哪伙的?” “我们是咱东北军骑兵旅的!”那军官便笑道。 而这时便有士兵从马上跳了下来,扶起那个因马受惊而被拖伤的同伴。 东北人本来就有自来熟的性格,更何况商震他们这回救了一名士兵,双方马上就熟稔了起来,不知道那却还以为他们原来就是认识的呢!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秦川低声说了一句:“和咱们打架的那狗日的又来了。” 商震他们回头,果然就看到从他们的来路上有几十名士兵拿着枪已经奔这里跑来了,不用问,这是被他们开枪吸引过来的。 这场仗可不是说把古北口丢了就完了的,日军接着就会打南天门。 而现在在南天门以南中国部队所控制的区域内有枪声响起,但凡听到枪声的中国部队肯定都会过来询问的。 “别搭理他们,也别瞅他们,就当不认识。”商震忙嘱咐道。 那个正和王老帽说得火热的军官看到了这一幕,便也猜出了其中有事,只是这时已经不方便问了,因为145团的那伙士兵已经近了,带队的却正好是那个王武。 “马毛了,所以开枪把马打死了,惊扰了各位弟兄,还望见谅!”那个骑兵的军官主动便上前跟王武解释。 王五看了看那地上的死马,又看了看那个身被刮的直流血的士兵,眼见属实自然不好说什么。 而他在看向商震他们的时候,商震他们并没有一个人瞅他。 王武哼了一声,带人转身离去,那是回去报告了。 “几位兄弟和他们这是有事儿?”那个骑兵军官眼见王武走了才探寻的问道。 “没啥大事儿,就是吵吵了几句。”王老帽回答。 王老帽当然是赞成商震的做法的,人家那个团长把他们放了,就已经是很给他们面子了,自己这些小兵可不能蹬鼻子上脸。 王老帽之所以这样也和东北人的性格有关。 这东北人性格都有点虎,见着气不顺的事被啥一刺激,“嗷”的一下就“炸庙”了,然后不过后果的就往上冲。 可是问事后后不后悔,那不后悔才见鬼了呢!东北虎那才是真的虎,说东北人虎他可不是真老虎! 可是若问下回再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是否还会炸庙?那却是必须的,惹完了事再接着后悔呗! 所以此时已经处于理智状态的王老帽及时便换了话题:“你们骑兵到这里做什么?” “我都特么的不知道到这里干什么。”那个骑兵军官无奈的说道。 第294章 无法进营 “就这样瞎指挥仗,打赢都奇怪了!”王老帽恨恨的说。 当商震他们快走到新七旅时,仍然在议论骑兵的事情。 不管是守古北口还是南天门,那其实守的并不是一个点而是一整条战线。 中国军队上的绝不只是一点点,那一上都是好几万兵力,甚至上达到10万以上的。 所以商震他们不管在哪里作战,也只是那庞大战役中极其微小的一部分。 而这回古北口已失,又守南天门,中国军队自然又上了很多。 这回商震他们所碰到的这些骑兵就属于东北军骑兵旅的。 跟他们说话的那个骑兵的军官是骑兵旅下属的一个连长叫杨传喜。 由于商震他们处置果断救下了那个士兵,杨传喜自然和商震他们唠了半天。 商震他们这才知道为了守住南天门,上面把东北军整个的一个骑兵旅都调过来了,却是负责守卫南天门的侧翼。 骑兵和步兵相比起来,无疑具有高速的机动性,从这一点上来讲用骑兵来守侧翼倒也说得通,可问题是这里可是山区。 在平原地带开阔地带适合骑兵快速机动,穿插冲锋,可山区那是需要守阵地的,难道要用骑兵守阵地吗?就这招都不知道是上面哪个当官的拍脑袋决定下来的! 就说这种情况连士兵都看得出来,那上面发布命令的人又是怎么想的呢? 正因为如此,王老帽才会气愤,商震他们也同样气愤。 “主将无能,累死三军!”旁边的陈翰文适时的总结道,然后他还一转头问道,“楚天你说我的说的对不?” 楚天也只是点了下头,看了看自己这些伙伴,却没有吭声。 自打加入了商震这一伙他着实被现实折磨了一番。 论和日军作战他不行,论和145团的人打架他也不行。 然后又因为他没有把所有盒子炮子弹给商震的原因,又被其他人不待见。 士兵是最讲实际的,有本事我就佩服你,光耍嘴皮子可不行,所以现在他一说什么就经常被同伴怼。 这可不就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吗?那他还说什么? 说话间,商震他们可就接近了新七旅的驻地了。 新七旅的驻地是在一个山坳的树林中,商震他们是随着145团回来的,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已经获得新七旅翻号的溃兵旅在什么地方?所以新七旅的位置却是听杨传喜说的。 杨传喜还邀请商震他们这些人去他那里做客,甚至还说你们不如加入我们骑兵算了,不过商震他们这些人大都不会骑马,那他们去干什么? 新七旅旅既然是在山坳里,那么旁边的山头上自然有新七旅的哨兵。 商震他们也只是往那山坡上走了没有几步,上面便吆喝了起来:“哪部分的?嘎哈的?” “这东北银,说话真土,还嘎哈的?”王老帽吐槽了一句并大声回答道:“一团一营一连的!” 好笑的是,到了这时商震他们这才算又到新的连队报道了。 上面的哨兵听王老帽说完也没有阻止他们,毕竟他们这是由溃兵组成的军队,大家互相认识的也不是很多。 可是就在商震他们即将到达山顶的时候,那哨兵却把步枪端了起来。 “真是咱们旅的,你们不是日本人假扮的吧?那你们咋穿日本人的裤子?再说你们的枪也不对呀,哎,都给我站着,别往前走了!”那哨兵看着走在后面的侯看山和小簸箕眼神变得越来越疑惑,话也越说越多。 感情到了这时候他才发现有点不对劲儿,刚才他根本就没把山下上来的这伙人当回事儿! 他所说的你们咋穿日本人的裤子,那是指侯看山和小簸箕。 原来侯看山和小簸箕本来是装扮成日军的,昨天夜里回来的太晚,他们两个就没换衣服。 而他们在和王武打了那么一架之后,为了怕再引起误会后,侯看山和小簸箕才把上衣换了,至于为什么没换裤子,却是因为在昨天作战的过程中他们两个把原来的裤子都扔了! 打仗也好,扮成日军也好,那都是很现实的事情,人的负重是有限的,他们哪来那多余的地方再带自己原来的衣服?所以能换上东北军的衣服,那就算不错了。 可现在麻烦就来了,人家哨兵不认他们哪! “你能不能看清楚点儿,我们可不是日本假扮的,我们是扮成了日本人好不?”在最后面的小簸箕满脸不高兴的说道。 “那日本人和咱们中国人长得也差不多,我哪知 道你们是哪伙的?”那个哨兵并不放松警惕。 “哎,说你这个人咋这么轴呢?那日本人能像我们把中国话说的这么溜啊? 再说你这个哨兵当的你子弹都没顶火,你拿那个破烧火棍你在那比划啥呢?”这时钱串儿又说道。 “嗯?”一听钱串儿这么说那个哨兵才恍然大悟。 自己刚把枪端起来了,那还没拔啦枪栓呢,那吓唬谁呢?那可不就是个烧火棍吗? 多亏钱串儿的提醒那个哨兵。 那人家还不知错就改?他直接就把枪栓拉动了。 得!这回可好,他这一动枪栓,已是走到他身前的商震他们这伙人真就谁都不敢动了。 子弹上膛那可就不是开玩笑的事了,万一弄走火了呢! “少说两句我来说吧。”商震无奈的说道,于是他们这伙人全都闭嘴了。 “我认识咱们旅的人,我认识咱们旅长,还认识警卫连的李连长,你让人找李连长来,他能给我们做证明。”商震说道。 “我上哪儿给你找人去,一共就两个站岗的,那个回去吃饭了!”那个哨兵不满的说道。 “哎呀妈呀,怎么有你这种哨兵,一共就两个站岗的你还都说出来了,就剩你自个儿的,你不怕——”这时秦川就在旁边调侃道。 只是秦川没有想到,他这么一提醒,那个哨兵更紧张了,这回连手指都扣在扳机上了。 “你也是的,明知道他胆儿小,你吓唬他干啥?”钱串儿就埋怨秦川。 “还我吓唬他,你聪明?你咋让他拉枪栓呢?”秦川又反过来埋怨钱串儿。 “那你就说我们怎么能证明是自己人吧?”王老帽无奈的说道。 “你们得自己证明是自己人,跟我有屁关系,你问我嘎哈呀?”那个哨兵气道。 “我艹。”王老帽又爆粗口了,他被那个哨兵给怼没词了。 因为人家那个哨兵说的对呀,是你们要进驻地里又不是我要你们进去的,那你们不得自己提供证明吗? 只是没等王老帽再说别的的时候,那个哨兵身后突然就传来了说话声:“哎呀,这是谁呀?原来是逃兵们回来了!” 那声音听起来就有些阴阳怪气而商震他们也很熟悉,只因为这时候他们才发现,王清凤竟然出现在了那哨兵的身后。 第295章 回归得遇“中山狼” “全都给我站直溜的,什么叫立正不知道吗?都给我排成一排!”王清凤站在商震他们面前喊道 而反观商震他们呢,那一个个的,也就商震c楚天c陈翰文看上去有个士兵样,再看其他人却是都跟个似的,虽然说也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排队,可是就看那脸上的表情哪个又屌他? 王清凤可不是自己来的,在他身后还跟了六七个士兵呢,或许这也是王清凤敢于吆五喝六的底气。 只是王清凤并不知道,他在前面冲着商震他们吆五喝六,后面那几个士兵脸上就眼含笑意看着商震他们,甚至有的还挤眉弄眼呢! 只因为那几个士兵和商震他们原来就是认识的,那却都是王清凤手下的老兵,想当初王清凤带着自己的人去商震他们的猪舍去抓猪,哪回不带着他们几个? “你们这帮扫把星好好站排,小心我们王长官收拾你们!”这时王兴凤身后有个士兵那还帮着王清凤说话呢。 只是他话是这么说的,可是他的脸上却依旧是笑嘻嘻的,很显然他也只是故意在那穷逗,并没有与商震他们为敌的意思。 那个士兵一说话,商震便瞅了那个士兵一眼,心道你可真会溜缝儿! 只是商震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表情已经被王清风看在了眼里。 “你个死麻杆儿!”王清凤上前照着站在最前面的商震的腿上就踢了一脚。 只是他这一脚踢了也就罢了,王清凤也没有使多大劲,他就是在显示自己的威风。 可是就他这句“死麻杆儿”却让商震他们全都好奇了起来,咦,这个家伙怎么知道商震的外号? 旋即全体所有人便瞥向侯看山,他们登时醒悟,那一定是原来侯看山在脱离他们的时候,便把他们这些人的底细都跟王清凤说了。 只是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曾想侯看山现在非但又回到了商震他们当中,现在却又变成了这副样子,那么再埋怨侯看山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毕竟侯看山性情大变和原来已经不同了。 “你个狗日的,你躲在草棵子里面拉屎,你装大肥猪,你让我去闻味儿!”王清凤气愤愤的骂,随即又照着商震的脚丫子来了一脚。 就王清凤的这句话却是让商震他们都有了一种忍俊不禁的感觉。 挨王清凤两脚都无所谓的事情,只是王清风的话,自然勾起了只属于他们与王清凤之间的故事。 王清凤去树林子里找商震他们私养的猪,结果商震正在草棵子里蹲着解大号。 当时王清凤听着动静就以为那里养着大肥猪呢,却哪曾想商震提着裤子站了起来! “笑你奶奶个腿儿笑!你个死钱串子就是你领我去的!”王清凤骂完商震跟着就骂钱串儿。 钱串儿却嬉皮笑脸的扫了一眼王清凤并不吭声,却是冲着王清峰身后的士兵也挤咕了下眼睛。 钱串儿这个表情就有点肆无忌惮了,结果他自然也挨了王清凤一脚。 王清凤接着往前走接着往下瞅,他也并不是认识商震他们所有人,所以他也只挑自己认识的收拾,自己不认识的那也就是踢一脚拉倒。 当他看到了陈翰文时便也踢了一脚,陈翰文哪想到自己站的直溜的王清凤也会踢自己,于是气的低声叨咕了一句“子系中山狼”。 “你说啥玩扔?”王清凤便没有听懂。 其实不光王清凤没听懂,就是商震他们也没听明白,不过楚天却是明白的。 陈翰文所说王清凤是“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只不过他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罢了。 王清凤又问陈翰文,陈翰文自然闭嘴不言。 王清凤哼了一声又往前走,这回就看到了马二虎子,他对马二虎子那也是有印象的。 于是他上前去照马二虎的小腿肚子也踢了一脚骂道:“你个二虎吧唧的玩扔!” 马二虎子可虎,眼见王清凤在自己面前装犊子,终是忍不住鼓动着叨咕了一句什么。 “你说啥?你特么的又骂我死胖子是吧?”王清凤就又道。 就王清凤这句话,又让震他们好奇了,咦,这家伙怎么连自己的外号都知道呢?难道也是死猴子说的? 只是王清凤猜测马二虎子骂自己,又如何肯善罢干休? 他一伸手就奔马二虎子去了,那是想打马二虎子的耳刮子。 踢自己小腿肚子那也就忍了,打嘴巴那绝对是不行的! 马二虎子将立在身旁的的步枪一举同时嘴里却大声说了一声“是!”,结果王清华这一下便打在了枪管上。 王清凤把手打在枪管上疼不疼且不说,那自然丢了尊严,只是他刚想接着耍威风,这时旁边站着的仇波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王清凤是认识仇波的,看来他多少对仇波也是有些了解,知道仇波脾气不大好。 所以他收回了手,并没有再打马二虎子,反而气哼哼的说道:“等你们回去就扒了你们的皮,你们这些逃兵!” 这可是王清风第二次提逃兵了,王老帽的火气就已经上来了。 正所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这要是逃兵的名头给坐实了,那他们这些人能捞到好果子吃吗? “老子可不是逃兵!”王老帽冷冷的说道。 就王老帽这句话一出,其他人心中都是一凛,这也就是王老帽有这胆儿吧,竟然敢跟王清凤说“老子”。 “跟谁装老子呢?”王清峰逼视向了王老帽,他自然是识得王老帽的。 商震他们这伙人中数王老帽岁数最大,原来还是个排长,王清凤既然都知道商震的外号是麻杆儿了,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王老帽是谁? 原来他去商震他们的那个猪舍的时候,王老帽都懒得搭理他,换成东北话的说法就是尿都不尿他。 而王清凤也极有自知之明,他绝不惹老兵,因为他知道老兵的脾气都不好! 本来他都打算放过王老帽的。 可是王老帽张嘴跟他说“老子”他心中又如何能忍? 王清凤抬起手来就想打王老帽,可是眼见王老帽那仿佛能杀人的眼神,终究没敢下手。 只是他嘴上是不能输的,他便又说道:“你们不是逃兵?哼!我姐夫说你们是逃兵!” 就王清凤这句话一出口,当时让商震他们所有人脸色就是一变。 他们根本就没把王清凤当回事儿。 只不过自打他们发现王清峰的姐夫又当了旅长的时候,平时他们也说过这些事,那王清凤乐意装犊子就装,谁叫人家有个好姐夫呢? 可是王清凤现在说他姐夫说自己这些人是逃兵,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虽然说也不排除王清凤是狐假虎威,万一他那个姐夫旅长真是这么说的,那他们这些人回去岂不要倒霉? 毕竟当时他们出了山口去和日军作战,可是没经过上面批准的。 而此时王清凤一见商震他们的脸色都变了,他却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的话把这些都吓住了。 “你们就等着挨收拾吧!”王清凤得意扬扬的说道,可是就在他刚要转身之时,偏偏却看到了侯看山。 第296章 真成逃兵了 侯看山现在下面穿着日军的裤子,上面穿着东北军的衣服,他的脸还毁容了。 王清峰根本就没认出这是曾经的那只“死猴子”。 只是谁也不知道侯看山是怎么想的,或者在他以为看到了王清凤那也是看到故人了,别人和王清凤不对付,可是原来他和王清凤那却是在一起喝过好几回酒的。 所以侯看山竟然送王清凤笑了一下。 只是侯看山这一笑虽然没有狗窦大开,可是就凭他那张已经毁了容的脸,他这一笑着实把王清凤吓到了。 “你长得磕碜不是你的错,可是你特么的出来吓人就不对了!”王清凤内心强势镇定,嘴中很阴损的骂道。 只是他并不知道先前在145团的时候,那个王武就因为这一句话,商震他们便和对方打了起来。 “我四(是)侯看山!”侯看山还用他那豁牙露齿兼漏风的嘴解释了一句。 “你是——”王清凤到底还是听明白了侯看山的自我介绍,他又看了一眼侯看山却终归没有找到侯看山的影子。 实在是因为侯看山现在的脸庞是过于恐怖,就王清凤的那个小胆儿他也不敢细看。 “拉屁倒吧,你少特么的在这忽悠我,那只死猴子娶了媳妇有了种,说不定上哪里快活去了呢!”王清凤不以为然的说道。 王清凤这么一说,商震他们已经开始交换颜色了。 虽然侯看山从来没有跟他们讲过他和王清凤之间的事,但是毫无疑问,王清凤和侯看山之间那是很熟悉的,否则人家又怎么可能连侯看山有了媳妇和孩子都知道。 只是王清凤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他又怎么可能知道侯看山的媳妇和那没有出生的孩子已经遭了日军的毒手了。 提起了侯看山的媳妇和孩子,侯看山怎么想的没人知道。 要说看一个人内心如何想的,那从表情上是能看出来些端倪的,可问题是侯看山现在已经毁了容了,谁知道他又在想什么。 商震他们不知道侯看山在想什么,而王清凤就更不知道了。 所以王清凤却是又说道:“白瞎那死猴子的媳妇儿了。” 嗯?就王清凤说这句话商震他们都是一愣。 这叫什么话? 难道王清凤知道侯看山的喜欢孩子都死了吗? 不应该呀! 他们可是记得当时日军杀害侯看山媳妇孩子的时候,王清凤可是带兵往回跑了,按理说他不应该知道啊。 只是王清凤接下来的话,却让商震他们怒了,我们只听到王清凤又说道:“那娇滴滴的小媳妇我都相中了!” “我哨你马!”只是这回却轮不到商震他们发怒了,因为侯看山突然就发了疯似的已经扑了上去,一脚就把王兴凤踹倒在地,然后他那对拳头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下去! 谁都没有想到侯看山的突然爆发,就是商震他们也没有想到。 可是随即商震他们就理解了此时侯看山的心理。 原来的侯看山欠儿欠儿的,见到有便宜的事,削尖了脑袋往前冲,见到没便宜的事跑的比谁都快。 可是自打这回侯看山回来以后,性情大便且不说,就他的表现那就是一名真正的战士。 是什么让侯看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毫无疑问,那是因为他妻儿的惨死让他对日本侵略者产生的仇恨。 而现在一无所知的王清凤竟然拿侯看山已经没了的妻儿说话,侯看山又怎么可能不愤怒? 毫无疑问,侯看山现在真的已经暴怒了。 他骑在王清凤的身上就是一顿爆捶!那又怎么可能不拳拳到肉? 王清凤从来就是一个外厉内荏的主儿,他又如何能够打得过侯看山,更何况侯看山已经把他骑在了下面。 就在那噼里啪啦的拳头巴掌声中,王清凤直接就被打的哭爹喊娘起来。 “我艹,揍死这狗日的!”这时商震他们当中的虎柱子那虎劲儿又上来了。 只是虎柱子刚一动,商震却已经在旁边喊道:“谁也不许动手,快把他们拉开!” 商震嘴里喊着人就往前蹿,他的手也搭在了侯看山的肩膀上,看似那么用力的一扯。 只是也不知道是侯看山挣脱了,还是他没有抓住,他却是手一滑便一屁股墩儿就坐在了地上。 商震这么一动,跟着王清凤的那些士兵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忙冲了过来。 不过也只有一个士兵大声吆喝着将手中的枪托抡了起来,却又在王老帽他们的目光的逼视下把枪 放了下来。 倒是先前管商震他们叫“扫把星”的那个士兵把枪扔了,直接就从后面抱住了侯看山把侯看山从王清凤身上往下拖,而他嘴里却已经在嚷道:“还看热闹吗?要出大事的!” 就在这句话里,商震他们这头本来有几个想上去打便宜的,终究停住了脚步。 而商震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帮着那个士兵把侯看山往回拖。 接着,王老帽也跑了上去跟着一起帮忙,三个人这才把跟发了疯似的侯开山拽了回来。 “你们敢,敢打长官,你们要造反吗?”躺在地上翻身坐起的王清凤便嚷道。 而这时在场之人再看王清凤已经被侯看山打得鼻孔穿血,而他说话之际他的门牙已经少了一个,那却是被侯看山给打掉了! “来人!子弹上膛,把他们这些逃兵都给我抓回去!”王清凤大吼着,被士兵们扶了起来。 “看哪个敢动枪?”这时王老帽便也大吼了一声。 刚刚在王清凤的命令下,他那几名士兵刚刚把枪端起来,可是在王老帽这一声大吼下,他们便又把枪放下来了。 那几个士兵也不傻,他们如何不知道商震他们这伙人的底细? 他们管商震他们叫“扫把星”,也就是借着王清凤的名头占口头上的便宜。 可是在私下里他们自然是议论过商震他们的,从他们的内心讲他们却也知道商震这伙人他们惹不起! 不信?不服?谁若是不信不服你从沈阳一路在日军的追杀之下跑回来我看看! “走吧!”商震低声说道,他知道这回篓子捅大了。 不管王清凤所说的旅长是否认定他们这些人是逃兵,可是他们擅自行动,这也是违抗军令的。 而现在侯看山又把王清凤打成了这副熊样,你说他们再回到人家姐夫的旅里,他们这些人还能捞到好吗? “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王老帽也气愤愤的说道。 “走?你们打了我就想走?”王清凤吐出嘴里的一口血说道,然后却又接着命令,“都特么的举枪啊,你们拿的是烧火棍啊!” 王清凤这么一说,他手下的那几个士兵很无奈,只能又要端枪。 可这时商震却已经大喊道:“谁敢端枪我毙了他!交叉掩护!撤退!” 第297章 隐忧 当王清凤满脸是血的站到刘成义面前的时候,他便呜了了一声“姐夫”。 什么是呜了?他不是被打掉了一颗门牙嘛,在东北话里管口齿不清就叫“乌了”。 只是他这一声“姐夫”刚叫出了口,刘成义就皱了一下眉,于是王清凤赶紧改嘴叫“旅长”。 刘成义大致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那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他挥了挥手,让人把王清凤带下去洗洗脸,然后就把问清情况的事交给了警卫连长李乐。 李乐便问那些当事人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并且格外指出所有人不得撒谎,不得夸张,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半个小时之后,李乐便找旅长刘成义报告去了。 刘成义听了李乐所汇报的大致经过后说道:“你负责把那几个玩扔儿找回来。”然后却又叹了一口气,“没一个特么的让我省心!” 李乐说了一声“是”便出来了,可是他出了门,眼角里就多了一丝笑意。 李乐之所以想笑那是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王清凤的门牙被商震他们人给打掉了一个,该!打的好! 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他就想商震那帮玩扔挺有意思的。 这把旅长的小舅子给打了之后,怕人家动枪打完架还弄了个交叉掩护撤退!这一看真就是老兵啊! “来人哪,走,跟我溜跶圈儿去!”李乐开始招呼自己的手下了,他可不认为商震他们是逃兵,不过他也不认为找到商震他们是容易的事儿。 这件事也就暂时撂下了。 而当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商震和王老帽却已经骑着马和骑兵连长杨传喜在一起了。 正如王老帽所说的那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谁叫他们从145团出来时候,恰好救了一个骑兵呢? 杨传喜是出来看地形的,商震不会骑马,却正好借机会学学骑马。 为此杨传喜还给商震找了一匹最老实的马。 而商震在杨传喜这个骑兵的指点下,很快便掌握了骑马的技术。 那无非就是脚下踩着马镫,将自己身体的重心与战马一起运动,在马的行走与奔跑之中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 “行,商老弟可以!不过就是话少。”杨传喜哈哈大笑。 商震则是有些腼腆的笑。 这时王老帽便在马上接口道:“你这位商老弟那是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要不连我都听他的呢!” 商震他们和杨传喜骑兵连打交道,那自然是要告诉杨传喜谁是他们头儿的,只是商震并不是很擅长交际,王老帽担心别人小看了商震,所以才会这么说。 “哈,王哥不用说,这个道理我懂!”杨传喜爽朗的说道,然后边纵马前行边指着前方说道:“看到上面那个碉堡没,那就是八道楼子的第一楼。 像这样的碉堡一共有八个,过了八道楼子那头就是你们路过的那个南天门。” 杨传喜所说的碉堡其实就是长城上的敌楼。 长城本就建在山岭之上,而长城上的敌楼既可以屯兵又可以当成碉堡,其作用其实和古北口的将军楼是一样的。 谁又能想到古人修起了长城是为了防胡人,也就是北方的少数民族,可是谁又能想到,现在中国人防夷却又要依靠他了。(夷,指东方的少数民族) 众人骑马向前,便在那有着敌楼的山岭下跑过。 商震在马上就打量着那地形。 那八道楼子所在的山岭还是很高的,坡度也很陡。 就这样的地形,人固然可以攀爬,可是如果想攻到上面的敌楼那不知道得付出多大的伤亡。 不知道自己看不到的山岭北坡的坡度怎么样?要是也很陡的话,不知是否能够挡住日军的进攻,商震边攥着手中的缰绳边想。 如果没有经历了古北口之战,商震觉得这里那真的就是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 可是在经历了古北口之战后,商震就觉得没有地形是万无一失的,日本侵略者的火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骑兵与步兵到底是不一样,由于他们这些人骑着马,没有翻山越岭,只是在山谷沟地中奔跑,很快他们就跑到了第八道篓子。 跑到了这里,地形自然看完了,他们便又骑马往回跑。 在这途中商震可以看到那八道楼子上已经有了中国士兵的身影,他听杨传喜说了,那些士兵都是17军第2师的,也就是中央军的。 商震对17军的战斗力还是认可的,人家在防守古北口时的战斗力确实 是强,至少和自己目前所知道的东北军不可同日而语。 希望这回能扛住日军的进攻,这样的话为以后东北军杀回东三省留下一个门户。 经历了血与火的战场,商震终究不再是那个懵懂少年。 当商震随着骑兵快返回到第一道楼子时,这时就见那山坡底下竟然有人了,所有人自然把速度降了下来。 不会是新七旅来找自己这些逃兵了吧? 商震心中有了一丝担心,可是当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他便发现自己都想的多余了。 这时他就见有五六个第2师的士兵正围着一个老百姓,那老百姓正跟那些士兵点头哈腰的说着什么,而他脚下还放着一个挑子,挑子的两头放的却是那种类似于食盒样的东西,里面有着烟酒糖花生之类的零食。 到了这时商震醒悟,原来这个老百姓是卖东西的小商贩,这应当是守在敌楼上的士兵下来买东西。 这是那些士兵他们自然也看到了商震他们这一队骑兵过来了,便招呼那个小贩子往上面走,而为了防止刮碰到人家商震他们收拢了缰绳,便也停了下来。 那些士兵一看商震他们这些人的打扮便知道是东北军的,便不再理会他们。 可是这时候杨传喜却主动说话了:“几位兄弟这是买吃的呢?” 既然杨传喜说话了,那第二师的有人打量了一下杨传喜后才反问道:“东北军的?” 杨传喜便应了一声:“是。” 而这时那伙士兵中便有另外一个人说话了:“都说你们东北人牛逼,这怎么东四省守不住,还得把我们从南方调过来呢?” 得!就这一句话,就把杨传喜那原本向友军示好的话语给噎了回去! 而商震他们也觉得尴尬了起来,甚至商震还想,关键时刻走错一步,不是以后东北军都要扛这口“锅”吧。 “这事儿你和当兵的说的着吗?”这时反而先说话的那个人替杨传喜解了围,“上面让他们打他们打,那不让他们打他们就不打,打输了你绝不能是说底下当兵的不拼命! 等到当官的说让打的时候,下面的人心都散了,那仗那是说打就能打的吗?” 哎哟喂,这个人说话真的是有道理啊,以至于杨传喜c王老帽c商震以及他们这十多个骑兵都很感激的看了那个士兵一眼。 只是那个士兵的话并没有说完,他却又接着说道:“就像咱们似的,当官的告诉咱们,在这里守着,就把咱们扔到这儿就不管了! 吃的,喝的,用的,弹药一概不管,就这山顶上能冒出泉子来吗?到现在上面就这么一个破炮楼子连个掩体啥都没有,这仗真打起来怎么办?” 正所谓物同此理,人同此心,感情这个士兵擅长做后世所讲的换位思考,他想到了东北军普通士兵的无奈便也联想到了自己这帮人守阵地的不容易,他已经开始抱怨了。 可是一时之间商震他们还真就不好说什么,那是人家中央军的事儿,就这事儿咱们东北军也只能听听得了。 而这个时候,山上便传来了隐隐的喊声,那是上面有人招呼他们直接把那个卖零食的小贩子带上去。 于是那个士兵不再抱怨,他们便和那个小贩子往那山坡上走。 到了这时商震才发现这里地势虽然险要,可是却还是有一条通往山上的小路的,只不过那小路被一些突出的山体遮挡住了。 “走吧,当兵的都不容易!”杨传喜眼见已经没有人挡路了便说道,于是众人纵马就又前行。 而就在这前行的过程中商震还不由得回头扫了一眼那个高高在上的第一道楼子。 他的内心中便隐隐产生了一丝担忧,可是随即他就把这丝担忧抛到了脑后。 就这种事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吗?自己这个随时可能成为炮灰的小兵管不着这段! 第298章 找上门,抓逃兵! 商震他们其实他们也没有想好到底上哪去,也就暂时在杨传喜的骑兵连呆了下来,反正人家骑兵连也不差他们这十来个人的口粮。 日军在攻打古北口的过程中伤亡也不小,所以一直就没有发动攻势,而止目前中国军队所考虑的也只是如何守住南天门,至于说收复失地那可就想得太远了。 既然有了闲暇时间,商震自然就又把训练提上了日程。 在防区里自然不能够开枪,商震便天天带着自己那十来个人找那没人的地方训练。 在古北口的战斗之中,每个人都感觉到了自己不足,这回训练却是比哪回来得都要认真。 不能开枪练刺刀总是可以的,做些力量型的训练总是可以的,多跑跑步练练耐力总是可以的,反正就是只要你在战场上想活下命来,或者说想在战场上临死之前多抓几个垫背的那现在就得吃苦! 日军一个多月没有进攻,商震他们却是练了一个月的兵。 而天气不知不觉中就变得暖和了起来,可商震他们现在却依旧穿着从杨传喜那里弄来的棉装。 要说那杨传喜也有意思,人家倒也不是白白的招待商震他们,毕竟商震他们也只是救了他手下的一个士兵又不是他本人,亏本的买卖人家倒也不做,却是把商震从日军那儿缴获的指挥刀要去了! 这一天商震他们练了个满头大汗便都坐下来休息。 “我说商小子,你是头儿,你是不是得找老杨给咱们弄夏装穿啊?”王老帽头上冒着热汗便逗商震。 商震翻了一眼王老帽气道:“你看我,不,你看咱们还剩啥?” 是啊,他们这些人还剩啥值钱的,或者说就是不值钱可是人家杨传喜能看上的东西呢? 商震倒是知道杨传喜相中了自己两样东西,可是这两样东西说啥那是也不可能给出去的,一样是望远镜,一样是自己的二十响盒子炮。 至于说他们手中用的步枪倒都是从日军那里缴获的三八式步枪,可问题是他们不可能把自己的步枪给了杨传喜,给了杨传喜他们自己用什么?哪有当兵的没有枪的! 再说了,他们就是想给杨传喜一两支步枪换夏装,人家杨传喜却也不稀罕。 人家杨传喜是骑兵连,人家用的枪都比普通的步枪短一些叫作马步枪。 因为马步枪枪短骑兵在马上射击起来才方便嘛! “倒也是。”王老帽也没辙。 而这时小簸箕却凑了上来说道:“老王叔,我倒是有一招不知道能不能行?” “啥招?”一听小簸箕这么说,不光王老帽好奇了,其他们便也跟着一起问。 “要不这样婶儿的吧。”小簸箕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以后就不管你叫老丈人了,我也不娶你闺女了,等以后你要是有闺女就让她许(嫁)给老杨得了。” “哄”的一声,所有人便笑了起来,谁能想到小簸箕却是在涮王老帽呢! 而说完了这翻话,小簸箕怕挨揍起来就跑,嘴里却还接着说:“你给他当了老丈人,他给咱们衣服穿就不会要东西了!” “你个小王八蛋!”王老帽被小簸箕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站了起来,真的就去追小簸箕了。 而这时小簸箕边逃跑却是边又叫了一句:“干爹,你可别打我啊!” 小簸箕这一声叫弄得不光王老帽就是其他们也都是一愣。 因为王老帽要小簸箕管自己叫“干爹”,小簸箕那是从来都不肯叫的,说啥就管他叫“老丈人”,那是一门心思要祸祸王老帽那也不知道在哪里的闺女。 可是这回小簸箕怎么就转了性管王老帽叫“爹”了呢,可是片刻之后,所有人便再次“哄”的一声笑了起来,这回却是比刚才那一回笑的响多了! “你个小——”王老帽又骂,可是这回没等骂出来呢,他却是直接就闭上了嘴巴。 他不能再骂小簸箕了,他无论咋骂小簸箕,小簸箕这死玩扔就都管自己叫“爹”,那自己岂不是和他一样? “看我今天不打折你的腿儿?”王老帽笑骂道,这回他也不骂了就接着追。 商震他们训练的地方那是树林子里的一片空地,小簸箕便往树林子里钻。 可他也只是才钻了进去就又跑了回来,后面却又带了一个士兵回来。 那个士兵叫李顺,却正是商震他们上回救的那个士兵。 由于商震他们及时开枪打死了那匹受惊的战马,到底是保了李顺一命,他也只背部有些皮肉伤罢了,现在却也好的差不多了。 “别闹了,别闹了,有正 事儿了!”小簸箕嘴里嚷着,可到底被王老帽冲了上去直接给揪住了耳朵。 “别闹了,新七旅来咱们连了,说要把你们这些逃兵抓回去呢!”这时那李顺便说道。 一听李顺这么说,王老帽也不揪小簸箕了,其他人就围了上来。 看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躲在骑兵里到底还是被刘成义知道了啊! “来的啥样的人?”商震便问。 “带头的是个胖子,说咱们连把你们给藏起来了,叫连长交人呢。 连长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就赶紧跑出来报信儿了!”那李顺便答。 李顺这么一说,所有人便静了下来,便又都看商震。 商震皱着眉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段时间他倒也是和大家商量过如果新七旅找过来会怎么办? 可是这种事儿不是商量就能有结果的,虽然在他们看来旅长刘成义那个人还不错,可毕竟他们把旅长的小舅子给揍了,如何处置他们那却也只是在旅长刘成义一念之间的事。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一直在外面“漂”着。 他们倒也想过加入骑兵,可问题是人家骑兵连却也没有多出十多匹马来供他们骑,那总不能骑兵连里养他们十来个步兵,人家骑马在前他们跟傻狍子似的在后面跑吧? 那要说他们真的就是东北的傻狍子那还好了呢,至少那傻狍子虽然傻可却也是四条腿的,要是跑起来估计咋也能比他们的两条退跑得快! “咋整啊,你拿主意啊?”王老帽催促商震道。 商震翻了一眼王老帽接着不吭声。 哪有啥好主意啊,那主意要是那么好想,王老帽自己就做主了,这事儿还用问他吗? 只是商震正想着呢,这时就听树林中又有脚步声起,然后有一个人大笑道:“你们这帮死玩扔,总算抓到你们了!” 这一声喊自然让商震他们一惊,而当他们抬头再看时,眼见着李乐带了几个士兵正笑嘻嘻的过来了! 不好,中计了!王老帽心想。 很明显新七旅的人已经得知了他们在哪儿藏着了,所以人家是兵分两路,一部分由王胖子带领去连里要人,一部分却是由李乐带着过来抓人了。 “嘿嘿,李哥。”眼见是李乐商震心里倒是多了一丝安稳。 毕竟他和李乐熟,一方面李乐的为人在那摆着呢,而另一方面,商震可是知道,其实李乐他们也挺想揍王胖子王清凤的。 “谁是你李哥?你们这帮子逃兵!”李乐走近了接着拿他们当逃兵说事儿,可是那脸上的笑意却是止不住的。 商震正想接着和李乐套近乎,或者干脆让李乐帮着给想点啥招呢,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就听到了西面突然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第299章 堡垒的丧失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战后,日军的进攻又开始了。 国家羸弱,赢弱的不只是军力也有精神。 这便如日军发动九一八事变打那沈阳北大营的时候,区区几百人便拿下了整个沈阳。 而这其中深层次的原因是什么?是中国高层的怕,总是想着息事宁人,总是指望着所谓的“国联”的调停。 因为怕,直接就被人家唬住了啊! 丢了古北口,中国军队想的是怎么守住南天门,他们却没有意识到,古北口之战同样给日军以重大的伤亡,日军的兵力其实也不够用了,他们需要从本土再调军队过来。 就在这一个多月里,侵略者在厉兵秣马,而中国军队呢,虽然也说是在积极备战,可是这种备战是否落到了实处呢? 那么现在侵略者那隆隆炮声,就成为了对此新的检验。 南天门若是再失了,日军就可以直接面对密云了。 密云是哪?河北的。 河北又在哪?离北平很近。 也就是说日军只要再占了南天门,那么北平往北将再无关山可守,整个华北地区就将置于日军的觎觊之下。 那么,这座通往华北地区最后的关山能否守住呢? 此时在那八道楼子的第一道楼子里,刚刚还在赌钱的那些士兵已经拿起了枪,而其中一个还趁着排长不注意将地上的一些零碎钞票划拉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原因是,就在日军炮响的刹那,他们竟然在赌钱,用赌来的钱去买那个小贩子常常给他们送上来的烟c酒乃至猪头肉! “这特么的,说打就开打啊,不知道咱们这个楼子能不能扛住日本鬼子的炮弹!”第一名士兵这么说。 “应当没事!”第二名士兵便推测。 “谁说没事儿?就这长城砖能扛得住日本鬼子的炮弹?”第三名日兵表示怀疑。 “你懂个屁!”这时他们的排长骂道,“这里都是山,日本鬼子的大炮运不过来,他们拿啥炸咱们的楼子?” 排长这么一说,本是担心的士兵们略略放下心来。 只是关于大炮的担心刚刚不见,新的担心却又产生了。 “看到没?小鬼子的步兵出来了!”又有士兵嚷。 可不是吗?所有人就看到在前方一里多地外,有身穿土黄色军装的日军步兵出现了。 “排长,你说咱们能守住吗?”又有士兵担心的问。 “有啥守不住的?就咱们前面的地势,他们能攻上来吗? 再说咱们连可是守着三个炮楼子呢,不管日本鬼子从哪里过来,面对的都是咱们交叉火力,你们怕个屁!”排长嘛,终究是老兵,最起码的军事常识还是有的,那排长便安抚军心。 “我觉得排长说的对!”这时便有士兵表示赞成了,“你们看,前面的坡这么陡,日本鬼子要是敢往上爬。 他们只长两只手吧?他们要是想往上爬,那手就扒着山石灌木,否则他们上不来。 他们要是想拿枪打咱们,他们就又不能往上爬!” 这名士兵却是从一个人只有两只手的角度论证了日军攻上不来。 一番交谈下来,士兵们终于鼓起了勇气。 可以就在这时,有一名士兵却说道:“那日本鬼子能不能从咱们后面上来呀?” 要说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八道楼子顾名思义,长城上的8座敌楼。 那敌楼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谁敢保证日军就不能有小股队从两个敌楼之间通过从后面对他们发动攻击? “后面也挺陡啊,那哪有上来的路?”这时便有其他士兵反驳。 “后面怎么就没有路?后面要是没有路,那个小贩子咋上来的,你昨天赢钱赢来的猪头肉是自己飞上来的啊?”只是这个刚说完便有另外人发表了不同的意见。 这回没等先前之人再说话呢,这时便有士兵喊道:“快看,日本鬼子奔咱们这里来了!” 他这么一喊,众人一看可不是吗?原本看起来是向侧翼迂回的日军竟然真的就奔他们这里来了。 八道楼子作为这片区域的制高点,对周围的敌情看得还是很清晰的。 “准备战斗!”那排长下令了,可是他又扫了一眼自己周围的人便气道,“都躲在这炮楼子里干嘛,还不出去?” 排长所说的炮楼子,自然指的就是敌楼,敌楼那都是古人建的,可终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炮楼,整个敌楼上可以作为射击孔用的箭窗又能有几个?他们一个排的人可都在敌楼里呢,一 个牌子,兵力在敌楼里,根本就摆布不开。 而他们连是三个排,却是正好一个排守一个敌楼。 有了那排长说话,士兵们只好拿着枪从那敌楼的出口往外跑。 那排长并没有动,他那是想自己在敌楼里负责指挥,而这也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则是那敌楼外面,他们一共也就挖了六个散兵坑,出去的人多了根本就没有掩体! 要说打仗哪有不修工事的,可是一提起修工事来,那排长就一肚子气。 他们到这第一道楼子上已经有一个来月了,可是上面对他们那是不管不问,吃的不好,敌楼上面还没有水,他们却是全靠着花钱从那个小贩子手里买吃的了。 人要干活得有劲,没有劲挖什么掩体?这山上到处都是碎石,那掩体不挖也罢。 唉,早知道日本鬼子真的会打上来,自己让人多挖几个散兵坑好了。 那排长正想着呢,忽然就听到外面有人喊:“排长不好,日本鬼子从后面上来了!” 那排长一听这个消息浑身就是一颤,他本能的抓起自己的枪就也从那出口往外跑。 他刚刚冲出那长城砖砌成的门就看到了后面山坡上出现了土黄色身影,这时他便听到了一片“咝咝”声,然后便是那轰然的爆炸声,他们所挖的散兵坑就被那爆炸扬起来的灰尘淹没了! “不好,被那个小贩子给卖了!”那个排长顾不得那呛人的烟尘高喊道。 从后面上山的小路也只有那么一条,日军就算是迂回了过来,他们也未必能找到那条上山的小路。 因为那条小路在山间曲曲折折,有的地方都是被山石遮挡着的,这要是没有向导,谁也休想上来! 这其中的道理很浅显,若是不知道路,不管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哪个能不断的爬那陡峭的山石? 只是这名排长的醒悟真的晚了,那“咝咝”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那是因为半山腰的日军用掷弹筒打上来的榴弹正在不断的爆炸! 那排长在爆炸的间隙里试图透过那黑黄色的烟尘来寻找自己的士兵,可是他看到的更多的却是他的士兵在惨叫中倒下。 偷袭而来的日军也只是用了一轮榴弹的齐射,他一个排的人就已经损失过半了! “开枪射击,不要让日本鬼子冲上来了,坚持一下咱们的援兵就能到!”当榴弹的爆炸声停止,那排长高喊了起来。 可是也就在他组织剩下不到十名士兵开始向已经快冲到敌楼的日军射击时,半山腰日军的机枪就又响了起来。 子弹,如同刮风,如同下雨,如同飞砸而来的冰雹,他们又往哪里躲? 那个排长连忙奔最近的那个散兵坑扑去。 虽然敌楼里暂时安全,可是没用啊,敌楼里对后面摸上来的日军没有射击角度。 只是他刚扑进那个散兵坑时就觉得身上软呼呼的,他低头一看,原来身下是一名半个小时前还在和自己赌钱的手下。 而他那个手下的头上已是血肉模糊,显然已经阵亡了。 “顶住,等援军!”那排长再次高喊,他抬起头把步枪抵肩。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便有一发日军的子弹击中了他的胸膛。 原来,他们所挖的散兵坑本来就浅,他身下的那个士兵死在了里面,那散兵坑的空间就被占得差不多了,他现在却和趴在山顶没有什么区别! 哎呀,这个掩体挖浅了啊! 这个排长在临死之前才有了一丝悔恨。 是的,日军再次大举进攻了。 日军当然知道这里易守难攻,他们却是花钱买通了那个总给这里送零食的小贩子。 那个小贩子领着日军,竟然从八道楼子中间绕了过来从后面开始偷袭了! 并且日军也不是只对第一道楼子发起了进攻,第二道第三道楼子却是同时遭到了攻击。 一个多月的等待看起来时间还是挺长的,可是战斗一旦开打却又是如此之快! 原本因为地形险要而被第2师视为固若金汤的八道楼子,在半个小时之内,却是连丢三座! 第300章 堡垒的丧失(二) “军长,头三道楼子丢了。”电话里,第2师的师长开始向第17军的军长报告,他已经做好了挨批的准备了。 果然,电话那头是他的军长的咆哮:“不是告诉过你们十八楼子不容有失的吗?你是怎么防守的,半个小时就丢了三座?我不管你死多少人你把那三道楼子给我夺回来!” “是!”那师长连忙应道。 他自己却也没有想到那头三道楼子这么快就丢了。 在组织布防的时候,他是上过十八道楼子的。 他觉得那敌楼上面过于狭小,而地形又极其险要,是他说的,上面不用放太多的人,否则日军一旦用飞机轰炸伤亡会很大,所以他就让下面的团长采用“添油”战术,等上面的人伤亡差不多了再派人增援上去。 那十八楼子防守的任务便落到了他手下的一个团长身上,而就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对那十八楼子过问过! 而现在这十八楼子丢了三座,他才感觉到了日军的强悍!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既然军长有令那么赶紧组织部队去夺回来吧。 原驻守在十八楼子一线的那个团长明显指挥有问题嘛,算了,还是派自己的主力团吧。 “师座,咱们的团赶过去有点慢怕是不赶趟,东北军骑兵旅不是在侧翼吗?”这时他的参谋长便在一旁提醒道。 “对,赶紧让那个骑兵旅派兵过去!”那个师长一拍脑袋,他也想起来了。 这就是在这场战争之中某一场战役的指挥,大人物们怎么决策是大人物们的事情,而现在便又轮到了那些小人物——最底层的士兵们走上杀场了。 “看到那块洼地没?”十多分钟后,骑兵连连长杨传喜指着山坳之中的一片洼地说道。 “看到了。”有手下的士兵回答。 那就是一片洼地,而洼地的向着三道楼子的那一端是一道土坎。 “连长,咱们要到那里去吗?”有杨传喜手下排长问。 “对,不去有什么办法?我说上,咱们就玩命的往那里冲,都听到没?”杨传喜阴着脸低问。 杨传喜不阴着脸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要从现在的位置出去马上就会暴露在第一道楼子的视野之中,然后他们就将面对日军机枪的扫射。 “听到了。”士兵们作答。 或许他们所接到的这个驰援的任务实在是过于艰难,这些骑兵连士兵回答的声音里就带着忐忑。 “弟兄们,冲!”杨传喜命令道。 他命令的声音真的不大,那是中国人都知道哪有光喊“冲”的,那一般都是喊“冲啊”的。 为什么杨传喜不愿意喊后面的那个“啊”,而接下来他的士兵们便用行动证明了。 在杨传喜带头冲锋之下,一百多名中国骑兵连的士兵端着马步枪便向山坳之中的那片洼地狂奔而去。 没错!是骑兵连的士兵! 为了抢回那头三道楼子,杨传喜的这个骑兵连却是全都没有用战马改成了徒步冲锋! 杨传喜是看过这八道楼子的地形的,就这地形骑兵根本就冲不起来! 而就算是冲起来了,他们骑兵连能够纵马上山吗?那是不可能的! 既冲不起来,又不能纵马上山,骑兵的速度无法发挥,那他这个骑兵连就往那头三道楼子上冲,那是去当活靶子嘛! 正因为如此,现在已经处于头三道楼子射界之内的杨传喜就也只能命令徒步冲锋了。 他当然不会大喊出声,他还抱着侥幸自己连的士兵不要被那已经占了三道楼子的日军发现,然后他们能冲到那个土洼里藏起来呢! 再也没有了那战马奔腾的豪迈,可怜的骑兵们便也只能象步兵一样捯动着双脚向前急奔。 那片洼地近了,上百名没有马了的骑兵终是冲进了那片洼地。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第一道楼子上日军的机枪便响了起来。 只是那日军的机枪一响,已经把自己藏到了那道土坎后的杨传喜就一哆嗦,他借着那土坎的掩护回头便看,随即他就看到了自己连跑在最后面的十多名士兵已是被打得血雾飞扬! 日军,竟然用的是重机枪! 在这一刻,杨传喜真的蒙掉了! 这才半个小时,日本鬼子竟然把重机枪都搬到了那头道楼子上去了吗? 就这样的情况,还特么的怎么帮中央军抢回那头三道楼子! 据杨传喜所知,中央军在那八道楼子上面都没有放重机枪,而人家日军在偷袭了这头三道楼 子的半个小时之内,竟然把好几十斤的重机枪都搬了上去! 也只是几分钟后,那头道楼子上日军的机枪声便停了。 因为日军已经没有必要开枪了。 杨传喜连只要活着的人就都被压制在了这片洼地的土坎之后,至于暴露于日军射界之内的骑兵连的士兵已无全尸!那,可是重机枪! 中国士兵们都知道,很多时候,步枪子弹在击中人体后,前面的那个弹孔如果如同一个花生米般大小,而后面的弹孔可能就得有鸡蛋那么大! 可是步枪子弹才多粗?那重机枪的子弹又有多粗? 当那重机枪的子弹射入人体后打断人的脊梁骨那也是完全可以的! 洼地后端,刚阵亡的士兵身上的血流下来了。 那是那十几名被打得支离破碎的士兵身上的血,那血如同蚯蚓一般从高处往那洼地里面缓缓的爬着,而最终就停留在杨传喜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 杨传喜无奈的看着那血渗入了地下最终变得无力前行起来,便如他这十几名先前还活蹦乱跳的弟兄现在却已没有了生命之火,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而这时,就在距离杨传喜他们藏身的那片洼地二百多米的地方,有一伙中国士兵正躲在乱石后向前方张望着。 这一伙士兵,正是商震他们,而那李乐也带着几个人一同来了。 “李哥,我们可不是逃兵,让你们看看我们是来打仗的。”这是他们出来之前,商震对来抓他们这些“逃兵”回去的李乐所说的。 当时,商震甚至还用一种近乎于挑衅的目光看着李乐。 商震想明白了,既然李乐说了自己这伙人是逃兵,那么估计旅长刘成义也是这么认为的。 想证明自己这些人不是逃兵,光凭自己伙儿人手中的三八式步枪可不行,自己得做给李乐看。 而为了激李乐和自己一起上战场,所以他才会在神态上刺激李乐。 他那话里的意思无疑是,我们不是逃兵,我们要上战场了,可是李哥你敢跟着来吗? 李乐受不了商震的“藐视”,同时他也好奇为什么商震这伙人怎么就能一直活蹦乱跳的,老兵的尊严终究让他也跟了上来。 而晚到了一步的他们所看到却正是,弃马不用的杨传喜连被日军用重火力压制在了那片洼地中的一幕。 第301章保垒的丧失(三) 商震他们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是沉默的看着,面对日军那强大的火力,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最终当日军的机枪停止射击的时候,李乐说话了:“小鬼子是怎么攻到上面去的?” 王老帽瞥了李乐一眼,他想说了的,你问我我问谁呀? 可是他也只能想想罢了,毕竟李乐是连长,现在他连原来的排长都不是了,只是普通一兵。 “应当是那个卖零食的小贩子被日本鬼子抓住了,或者说被那个小贩子领上去的吧。”商镇猜测道。 “小贩子?”李乐表示了疑惑,可是王老帽却已经恍然大悟了。 “上面没吃没喝的,上面的人总通过一个小贩子买吃的,那个小贩子是知道上去的路的,我也是猜的。”商震简短的说了一下。 “八九不离十!”李乐表示了同意。 “上面守楼的人哪,还有他们上面的人哪,唉。”王老帽感叹着。 尽管王老帽没有把话说明白,可是其他人却也能理解他的言外之意了。 上面守楼的人太粗心大意了,而王老帽所说他们上面的人无疑是指守敌楼的那些官兵上面的当官的。 “守在上面的时候不用心,这回想夺回来得死多少人哪。”李乐也感叹了。 是啊,不管说后勤给养是否能供应得上,那最起码也要加强警惕呀,现在可好,阵地守住不说,自己的小命也全丢在里头了。 李乐说完这句话,商震他们大多数人都保持沉默。 这回李乐是来抓逃兵的,侯看山又把王清凤给揍了,这要是再把李乐得罪了,回头肯定有他们好果子吃,王老猫已经偷偷嘱咐过自己这些人了,不要乱说话。 李乐眼见着没有人吭声,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商震你不是说让我来看你们打鬼子的吗?” “咋打?我又不是坦克车,我也夺不回山头。”商震回答。 “那就在这瞅着呀?要不你们还是跟我回去吧,说不定旅长会放你一马呢。”李乐说道。 眼见着八道楼子已经丢了三道了,李乐也没有心思再开玩笑了。 “不能回去。”商震又道,“阵地咱们抢不回来,可是总是要把杨连长他们的人想办法救回来呀。” “怎么救?”李乐问 “等着吧,反正暂时他们也没有危险。”商震答。 “你们这十来个人能把人家一个连的人救出来?”李乐表示怀疑。 “救不出来也得救,我们欠他一个大人情!”商震很认真的回答。 “啥人情?”李乐追问。 “收容逃兵。”商震更认真的回答。 “切。”李乐被商震说没词了。 本来商震和李乐那关系还是不错的,只是由于现在李乐亦真亦假的说“抓逃兵”,双方终是变得有所顾忌了起来。 而这其实也怪不得李乐,他们旅长刘成义确实是说过要把商震他们这些逃兵抓回去的。 依李乐对刘成义的了解,似乎刘成义并不会因为商震他们有人打了王清凤就把商震他们如何。 可是这种事刘成义不深说,他这个做下属的自然也不敢跟商震说,你们把旅长的小舅子打了其实是没事的! 既然现在都不说话了,那场面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可是他们这种尴尬也并没有持续多一会儿,小簸箕便已喊道:“快看,中央军上人了,要夺那三道楼子了!” 小簸箕所说无疑是正确的,商震他们就便看到在他们这些人的侧翼几百米处有中央军的人已经向那第一道楼子运动了。 “能不能把那三道楼子抢回来啊?”秦川低声说道。 秦川的话一出口,便引来了一片“是啊”。 商震他们这些人不能说哪个都是话痨可是这可都憋半天没说话了。 “自己看!”王老帽说了一声。 于是绝大多数人便不再说话又都往那战场上看。 “唉。”王老帽叹了一口气,唯独他并不往那战场上看,反而是把身子缩了回来靠在了石头上。 “老丈人,咋的了?”他旁边的小簸箕就问。 “不看,看了闹眼睛!”王老帽回答。 而就在王老帽答完小簸箕还没有来得及问为啥看了会闹眼睛的时候,他们就听到了“滴滴答答”的号音,那是冲锋号的声音。 商震这却还是头一回听到冲锋号音呢! 那号音急促尖利的就在天地间回响,而当商震再看时,就见 第二师的人已经开始向前冲锋了! 一片人影带着义无反顾的绝决,就那么向着第一道楼子冲去。 可是,随即日军那“洞洞洞洞”的重机枪扫射的声音便压制住了号声。 然后,商震他们所有人就便到正往前疾冲的那些中国官兵成片的就倒了下去! 由于隔得太远,商震下意识的想拿望远镜去看,可是他都把挂在胸前的望远镜握在手里了,却到底没有把望远镜放到眼前。 王老帽不看,那是为了眼不见为净,谁愿意看到自己一方的士兵在日军机枪的扫射下倒下。 而商震不肯拿望远镜看,那是因为他就是不看他也知道眼前情景注定是惨不忍睹! 可是商震就是不拿望远镜清晰的看那些冲锋的官兵被打得支离破碎的惨状,可是大致的情况他就看不到吗? 眼见着在日军的枪声中,那原本冲锋的上百名士兵已经全倒下了,小簸箕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不会人都那啥了吧?” 只是他们这头却也如同那刚刚冲锋的战场一般一片死寂,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可又过了片刻,那原本停了的冲锋号突然就又响了起来,而就在那号音的召唤之下,虎柱子忽然喊道:“看,有站起来的了!” 是的,那原本扑倒在地的中国士兵之中又有人站了起来,并且又端枪向前冲去。 只是倒下去的多,站起来的终究还是少,那人数已经不及先前的三分之一了! 只是,这种冲锋有意义吗? 若说有意义,那就是我们的军人不怕牺牲。 若说无意义,就这种情况下往前冲锋那就是送死! 日军的枪声再次极为密集的响了起来,最终商震他们便看到这第二拨冲锋的人又全部倒下了。 而之后日军的枪声便停了,唯独中国军队冲锋号声悲怆急促依旧,只是,却再也没有人能够站起! 片刻的沉默之后,靠在石头后已经是点起一支烟来的王老帽叹道:“得有一个连吧。” 没有人回答他,尽管,他们知道刚刚向日军占领的那第一道楼子发起冲锋的中国官兵应当正好是一个连。 一个连的人也只是十多分钟便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纵使中国人多,却也绝不是这么个死法啊! 可问题时,到了此时那战斗就终结了吗?那是不可能的! 也只是过了一会儿,依旧在观望战冲的商震他们这些人,就是包括一向不怎么说粗话的商震,都跟着别人齐齐的说了一声“我艹”! 只因为他们看到,又是一片灰色的身影向那一道楼子冲去! 第302章 看客吗? “这特么的,用一个连守三个点,半个小时就丢了,完了再用四五个连往回抢,这当官的脑瓜子让驴踢了吧!”下午的时候,王老帽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王老帽的骂声里,所有人都面现不忿之色的。 是的,虽然其他们没有吭声,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认为,那第二师的当官的脑瓜子真的是让驴给踢了! 自从商震他们听着着枪声赶了过来,他们可是一直在旁边看着呢。 他们看着杨传喜连被压制在那片坳地之中也就罢了,可是他们却看到了第二师为了夺回那三道楼子所付出的惨重的伤亡! 据他们这些“旁观者”的估算,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第二师向丢掉的那三道楼子发起了潮水一般的冲锋。 一个连一百多人冲上去便喂了子弹,再爬起来便也只剩下二三十人了,然后日军的枪声再响,那二三十人便也撒手人寰! 然后,第二个连又冲上去了,可是结局那却是和第一个连一样一样的! 可是这还没有完,就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第二师大的攻势就策动了四次。 而保守估计,阵亡人数已超五百人! 五百人,听起来也只是冰冷冷的数字,平常人是想象不到五百人死在一起是什么样的场面的。 可是你可以试想一下那杀猪场,那就算是五百被屠杀了的白条猪,那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惨象! 可是,原本这一切都是不应当发生的啊! 虽然商震他们不是战役指挥者,他们也不是那剧本的导演,可是原本的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啊。 那原本守在上面的本应当是中国军人,对,是中国军人哪,那成片倒下去的应当是进攻的日本鬼子啊! 可是,这怎么就拧过来了呢! 本应当杀人者却被人杀,本应当被杀者却成了屠夫! “不特么的看了,我看咱们还是回新七旅吧,再看下去,老子眼睛就要瞪出血来了!”王老帽再次吼道。 此时他的脸已经胀得通红了,甚至脖了上的青筋都现出来了,他是如此的暴怒,以至于所有人看着他却又无可奈何。 王老帽一开始当第二师发起对那头三道楼子攻击的时候,他真的就没有看。 他是老兵,他太知道冲锋时的惨烈了,他不想看着自己这样的中国军人就这样白白被日军打死,所以他远择性的不看。 可是,一个连被日军打倒了他不看,两个连被日军打倒了他还不看,那么第三个连第四个连呢! 他能忍住不看吗? 他王老帽终究还是有一个有血性的士兵,而不是佛堂里盘着念珠念着佛号的斋公斋婆! “老王叔,你别生气了!到时候咱们杀更多的鬼子,给咱中国人报仇。”最终还是小簸箕在一旁轻轻的扯了他一下,不让他从那藏身的石头后露出太多的身形。 王老帽气咻咻的坐下了,他狠狠的将自己的身体向那石头上靠去。 盛怒之下的他这一下靠得有点狠,以至于他的后脑勺都撞到了石头上发出了“当”的一声。 所有人就更加沉默,而王老帽忍着痛却也不肯去揉。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说话了,那是楚天。 “想当年,八国联军打北京的时候,咱们大清国的军队也是这样要么骑着马要么端着长枪就这样向洋人冲。 洋人用洋枪就那样的打,打死了一拨咱们再上一拨。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咱们中国人咋还是这样个打法呢?”楚天不胜唏嘘。 楚天现在是商震他们这伙人里肚子里墨水最多的那个,只是此时的他真的不该说这种话,他的话就象那被碾碎的盐面子却直接就在所有人那刚刚出现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 “闭上你的鸟嘴,妈了巴子的!咱们是来打仗的,老子不是让你到这里来当看客的,不乐意在我们这里呆你就滚犊子!”王老帽又怒了。 这男人哪,尤其是绝大多数的男人哪,在受了憋屈之后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会咋办?会迁怒! 对,迁怒,会把自己的怒气转移到别的与让他恼怒的那件事并无关联的人的身上。 楚天说的有些不合时宜,王老帽的怒火终是找到了渲泄点。 在王老帽的骂声音,本来还想再说点啥的楚天脸刷的一下就胀红了。 楚天是书生不假,可是他终究不是半拉秀才陈翰文,他私下里觉得自己那是有着读书人的风骨的。 看向王老帽那副如同斗鸡的样子,他也不干 了,他便极不服气的回道:”我怎么就是看客,你要不是看客,你现在有种——” “楚天你闭嘴!你说的这叫什么屁话!” 只是就在楚天还没有把话说全的时候,商震已是大喝道。 商震一说话,楚天的脸更红了,他看了看商震终于讷讷不言把头垂了下去。 而这时商震就又对王老帽说道:“排长你别生气了,关键还是怎么把杨连长他们接出来。” 商震这么一说,已是再次被激怒的王老帽到底是没有说话,可是他那胸口却依旧起伏着。 可见王老帽虽然怒了,可是商震的“面子”他那却是必须要给的。 “中央军的事儿咱们也管不到那段儿,可是咱们总是得想办法救想杨连长他们的。”商震再次说道。 王老帽一发火,商震也管不了,可是他却知道,说接下来做什么就能转移一下王老帽的注意力。 果然就在他说完了这句话后他偷眼看了一下王老帽,本已经挺直了身体的王老终是又把身体靠回到了那块石头上。 “你打算怎么救?”这时李乐说话了。 要说现在他们这些人里谁算是“看客”,那李乐却是最接近“看客”的。 来了之后,他就看着杨传喜的骑兵连弃马冲锋然后就被日军的火力压制在了那块洼地里。 接下来他就又看到第二师对被日军夺走的阵地发起了一轮又一轮近似于或者说本就是的自杀式的攻击。 而刚刚他又看到了商震他们这伙人中这么一个小小的“内讧”。 他现在很好奇商震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救杨传喜那个连。 自打第二师对日军发起了冲锋,杨传喜连一直就老老实实的躲在那洼地的土坎之后。 那要说他们也向日军发起冲锋不好吗? 如果让李乐做出回答来,他的选择会是和杨传喜一样的,不好! 就别说现在第一道楼子上日军的重机枪了,就是人家有两挺轻机枪,等杨传喜连冲到那山脚下估计也不剩啥了啊! 要不说,人生有的时候选择很重要,选择对了可以省却很多的努力,如果选择错了,纵你再努力却也冲不出原有的“框架”了啊。 说到底,还是那三道楼子丢得太轻易了! “我也没有想好啊,可是总这么拖着也不行啊。”商震也很苦恼。 “那要是能拖到天黑的话,不用咱们打掩护,他们肯定就能撤回来。”这时马二虎子说道。 “真能拖到天黑吗?你能保证小鬼子不增兵吗?”商震已是有了深深的忧虑。 第303章概略性射击 “看到那个炮楼子下面有个高点的地方没?”举着望远镜的商震问。 商震所说的炮楼子指的就是那长城上的敌楼,就商震那文化水平,他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东西叫敌楼呢? 好在他所说的大家都懂,“看到了”躲在石头土坎后面都将步枪抵肩了的其他人便应声道。 “那个高点的右边,我是说咱们这个方向的右边,那里有小鬼子的两挺机枪,我说打,咱们就一起打!,然后就看杨连长他们自己的命儿了。”商震说道。 “好!”众人又答。 商震他们现在距离那第一道楼子还有五百多米呢。 就这个距离,如果不用望远镜的话,光凭肉眼很难看清日军的脑袋。 同理,相信那山上的日军也没有发现他们。 商震要想让杨传喜连撤回来,他们就必须打掉日军的机枪。 而商震所想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所有人都把步枪指向日军机枪手的位置。 现在加上李乐这几个人,他们一共有二十来个人。 商震虽然不懂概略射击的概念,可是这并不妨碍于他能想到这点,二十来个人同时往同一个地方开枪射击,那总是会有子弹射到日军机枪手的脑袋上的吧! “瞄准的时候,把枪口都抬高那么一点点,打直线是打不上的!”这时已经恢复了常态的王老帽也说话了。 王老帽是老兵,他当然是见多识广。 虽然他也极少用步枪打有着那么远距离的目标,可是他不知其所以然,却也是知其然的。 而王老帽所说的这个道理,其实也就是子弹在长距离飞行之后那也是走着抛物线的轨迹的。 “那得高多一丝啊?”虎柱子问话了。 他相信王老帽所说的话,可是他真的搞不懂这枪口到底高出多少算一丝! “一根头发丝!”王老帽没好气的说道。 本来他们这种概略射击那就是蒙着打的,就好象我告诉你高了那么一丝你那一枪就一定打不偏似的! “好了,但愿子弹长眼睛吧。”商震说道,“预备——” 在商震这声“预备”里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开始专心致致的瞄准。 “打!”商震大吼了一声,而就在商震这一声大吼里,“啪”“啪”的枪声便再次响了起来,不过更多的枪声却是汇聚成了一声更大的枪声,便仿佛那子弹是在山谷中打响带出来了回音一般! 而就在每个人打响了第一枪之后,那紧接着自然是拉动枪栓弹出弹壳却是又顶上了火再打第二枪! “哒哒哒”,对面日军的机枪到底是响了起来,可是就在商震他们那已是变得杂乱起来的第二次枪响中,日军的机枪就哑了火! 谁也搞不清是谁究竟打中了那名日军的机枪手,就是开枪者本人都不知道,太远了! “往回跑啊!”商震高喊了起来,“大家边开枪边喊!” 于是在下一刻商震他们的喊声与枪声就交织在了一起。 现在商震他们是在第一道楼子的东南方,杨传喜连在他们的右前方,而第二师向日军发起攻击的地方那却又是在他们的左前方。 商震他们距离杨传喜他们有一百多米,距离第二师预备阵地有五百多米。 正因为如此,商震他们喊声杨传喜他们还是能够听到的。 而接下来出现的情形真的就如同商震所推测的那样,本是被日军火力压制在那块洼地里的骑兵们便全都爬了起来玩命的向后跑来! “不要停,接着打!小鬼子搞不清咱们在哪呢!”王老帽吆喝着射击着。 可也只是过了几秒钟之后,便有日军的子弹打到了他们隐身的石头上发出“当”“当”的响声,他们到底还是被发现了! 商震已经把望远镜放下了,他甚至连枪都没有动,现在他就有支盒子炮,在目前的情况下这种盒子炮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商震也只能躲在那石头一旁看着杨传喜连的人向后飞奔。 杨传喜的人是不可能往他们这里跑的,他们最初向第一道楼子发起冲击的地方距离那块洼地那还是有着一百米的,那里更近,他们只要冲到那个土兵之后也就安全了。 而此商震便看到,到底还是有杨传喜的人相继中枪跌倒了。 可是,倒了也就倒了,纵使不死哪个又会回头去救? 眼见着又有一名士兵中枪跌倒,商震忽然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他很想高喊“仗不是这样打的啊!你们为什么不留下人回头掩护一下啊!” 可是他却喊不出来,他只能无奈的看着那些,曾经骑在战马上拿着马刀挂着马步枪的威风凛凛的骑兵们,现在正甩着大脚片子如同溃兵般的奔跑! 而这时仿佛那些骑兵们有人知道了商震的心思,商震突然看到有一名本是跌倒在地的士兵突然就爬了起来,他却是一回身就把自己的步枪指向了后面! 哎呀!这个人有血性,是个英雄好汉,是个好兵! 商震就看到那个士兵已经把枪指向了那第一道楼子。 虽然枪声杂乱,可是商震也敢确定,这名士兵肯定是向日军开枪了,因为他又在拉动枪栓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便看到那个士兵倒了下去,他再次中枪了,他再也没能爬起来! 一片溃逃之中,终归还是有勇敢反击者,为这场救人之战增加了些许亮色。 而勇敢的代价则是失去生命,可不正是这些勇敢者才能够让那些狗日的小日本不能在这片土地上肆意妄为吗? 今天无疑是商震心情极其不好的一天,他眼睁睁的看着第二师的人一排一排的一片一片的倒下去,他本来觉得他们的死是不应该的,可是现在他却又觉得迷惑了。 原谅商震吧,他终归不是那有文化的人,他无法用自己那贫乏的语言来表述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好了,停止射击,都躲起来!”这时李乐的高喊声把心思有些游移的商震提醒了。 杨传喜连终于逃回来了,而就在往回逃的这一百来米的距离上,又扔下了十多具同伴的尸体。 “三才子,你挺住,你会没事的!”这时商震就又听到了那带着颤音的说话声。 他循声看去,就在他几米外的地方,一名士兵正靠在大石头上,有同伴正在旁边安慰着他。 那靠在石头上的士兵的胸口上已是一片血迹,他那喘息的嘴里也正吐出血来。 这两名名士兵商震并不认识,可是毫无疑问,他们是李乐带来的,他们这头也出现伤亡了。 第304章 满蒙军 “多谢老弟救援。”当杨传喜带着自己的人和商震他们会合之后,这是杨传喜所说的第一句话。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回答他的是王老帽,而商震却是在侧耳听着什么。 “商老弟。”杨传喜又叫商震。 他和商震他们在一起呆的时间反而比李乐和商震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更久,所以他还是了解商震他们这伙人的。 商震这伙人商震只管打仗,象老百姓那样的人情来往啥的那一般都是王老帽做主的。 “你们听枪声。”商震并没有理会杨传喜叫自己反而说道。 听枪声?所有人看着商震那显得凝重的神色便也开始认真听。 都是老兵,也只是片刻之后,李乐便先说道:“枪声比原来猛了更多了。” “是啊。”商震应了一声后也不理众人他一转身就往一个小山丘上跑,而当他跑到了那个山丘上看了片刻之后就跑了回来。 “看不到,可是前面这三道楼子已经不打了。”商震喘着粗气说道。 就商震这句话便让众人交换了下眼色,随即剩下的那三个人王老帽c李乐c杨传喜便齐齐说道:“日本鬼子开始打别的炮楼子了!” 就这句话让现场刷的一下就静了下来。 要知道现在他们这里可是有着一百来人呢,李乐的人可是全都撤回来了,虽然说李乐的骑兵连阵亡了一些人,可商震他们这二十来人却又加入了进来。 “能守住吗?”片刻后王老帽问商震。 王老帽这么一问商震,李乐和杨传喜便又看商震。 “八成守不住。”商震摇了摇头。 如果那八道楼子一个不失的话,商震相信第二师应当能守住战线,可是现在已经丢了三个楼子了,整个防线可就出现漏洞了。 而通过先前的观战,商震知道别看拿下头三道楼子的日军并不多,可是人家竟然还有重机枪。 日军处心积虑的拿了这三道楼子,然后把那重机枪往最高点上一架,就这火力,就下面那开阔的视野,第二师八成是扛不住的。 至于说增援,还是算了吧,制高点一被日军抢了,几百米甚至上千米的开阔地都会被日军一览无余,以日军的火力优势,再有援军上来只怕也和先头的些援兵同样的结局。 日军占了三个楼子开始扩大战果了,那么八道楼子一线北面的日军肯定就要进攻。 想到这里商震忽然叫道“坏了”。 “咋了?”那三个人齐问。 “你们说小鬼子既然开始打其他的炮楼子了,那就咱们跟前儿这三个楼子,是不是也得有小鬼子的大部队过来了?” 商震这么一说,那三个人便齐齐的吸了一口冷气。 商震的想法无疑是合理的,现在他们还是别管剩下的那五道楼子了,还是考虑自己伙的处境吧。 十多分钟后,真的就有敌人上来了,只不过这回不是黄濛濛一片却是黑压压一片,只因为从前方两山之间出现的并不全是日军,更多的却是伪军! 而那伪军的侧翼却还有着一队骑兵。 虽然那队骑兵人数并不多也只有那么几十人可偏偏却又举着几杆旗子。 由于现在没风那旗子并没有飘起来,看那颜色却不是常见的红旗,却是有黄有绿的。 “这是哪伙伪军?”当这几面旗子出现在商震他们的视野里时,商震有些困惑的问。 “应当是蒙古人,准确说法应当叫满蒙军吧。”这时杨传喜猜测道。 商震摇了一下头,不管了,不管是汉奸还是蒙奸或者是满奸,他们总是需要打一下的。 杨传喜已经派人回去送信了,既然头三道楼子丢了,那么敌人肯定就会攻过来。 而他们几个商量出来的办法是,不管援军是否出现,他们以杨传喜连为主的这一个连的兵力总是要先打一下的。 这样可以迟滞一下敌人的进攻,为第二师保证一下侧翼安全,而他们到时也可以对上面有个交待。 话既然说到了这里,他们既要打击一下敌人又要给上面一个交待,那就是说他们也只是顶一下就撤。 眼见前面来的满蒙军人数可不是不少,他们现在看到的人数就得有上千了,这不是他们一个连的兵力可以匹敌的。 现在八道楼子丢了几道都没有人清楚了,失去了那最优的地利,现在他们所埋伏的地方也只是在两座小山上罢了。 “先挑骑兵打!”商震又说道。 “好!”王老帽也就无所谓了, 而李乐和杨传喜便同时应道。 打仗就是这样,谁对就听谁的?而以李乐和杨传喜看来,至少目前商震的判断与指挥那都是不差的。 更何况本来他们和商震碰到一起,因缘聚会,他们也并不是以官职相见的。 “我说,老杨,你们连连机枪都没有一挺啊?”所有人都准备射击了,这时王老帽就低声问杨传喜。 “我们连哪有?我一个骑兵连要机枪嘎哈?”杨传喜不以为然的说道。 王老帽哑然。 是啊,人家骑兵连要机枪嘎哈?难不成要在马背上开机关枪吗? “花机关呢?”商震这时也问。 “倒是有十来支,可是太费子弹了,也不敢用了,咱们东北军现在,穷啊!”杨传喜感叹道。 是啊,现在东北军穷啊! 那都把自己的“老窝”都打没了,兵工厂没了,军械库也没了,那能不穷吗? 商震收拢思绪用手抚摸着自己的盒子炮,刚刚他想的却是,如果两伙骑兵对冲之际那都是跃马扬刀的。 可要是有一方一匹马上挂上几支花机关,那战斗场面又会变成什么样? 虽然说骑兵互相冲击的速度是很快的,可是那要是一方在马上端着花机关就扫,打完这支再换下一支,那能一下子打死对方多少人! “咱们的马都备好了吗?”商震又问。 “备好了。”杨传喜答。 商震不再吭声了,望远镜也被他掖到腰带里了,他这是准备开打了。 而此时手中同样拿着盒子炮的李乐瞥了一眼商震后,心里想的却是商震这小子打仗确实是有两下子,你看现在把自己这两个连长一个排长都给指挥了! 这回回去也得跟旅长说说,非但不能把这小子当逃兵抓,而且还要看能不能给这小子升个官啥的! 第305章 逃跑式打法与自动坠地的追击 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于这拨敌人来讲,这场袭击来得很突然。 突然的不只是那枪声,还在于那枪声响起的地方。 只因为商震他们所埋伏的地方往大了说那是两座小山,往小了说那也只是两个大土包! 因为毫无准备,在第一拨射击里,那几十名骑兵便被打了个人仰马翻,然后日伪军就全都趴了下去,依旧是灰乎乎的一片。 要说商震他们这头绝大多数的官兵心里不打鼓那是不可能的,他们面对着的可是十倍于他们的敌人。 这要是人家转过磨儿来(寻思过味)来,把机枪那么一架,就他们这点人还不得被人家的弹雨直接就给淹了啊! 可是战斗不就是这样吗?没开枪的时候多少会害怕,可真打起来那就不知道害怕了! 什么时候不知道害怕呢,打第三枪的时候吧! 对面迂回过来的日伪军现在距离他们这里也就是二百多米,虽然这些骑兵用的是马步枪,可是一个人打了三枪那总会打到一名敌人吧? 而也就在就他们中绝大多数人打完了第三枪的时候,商震却已经高喊道:“撤退!” “啥玩扔?”就在商震的这声喊里,李乐有点蒙。 虽然他没有用步枪可是他却也用自己的盒子炮打了四五枪了,管他能不能打着呢,自己也不在乎这几颗子弹,一方面给自己一方壮壮声势,另一方面,万一要是打到哪个敌人呢是吧?对面的伪军那可是黑乎乎一大片! 李乐有点蒙,杨传喜也有点诧异。 他们也没有死扛对面那么多敌人的想法,可是他们却也绝没有想到商震把撤退的命令下得这么快! 李乐和杨传喜他们都是连长,要说他们的战斗觉悟那肯定是比下面的士兵高的。 可是杨传喜手下的骑兵们可不管,他们管是谁喊的“撤退”呢,既然喊“撤退”了那咱就撤退!谁在这里跟那么多的敌人硬扛啊! 于是,士兵们真的就收了步枪边往回跑了! 不过,都说人与人那是不一样的,有一名士兵在杨传喜连里那却打枪最准的,二百来米,他三枪就打中了三个敌人,此时的他却是兴犹未尽呢。 可是这个时候竟然喊“撤退”了,那就撤退吧,他有些恋恋不舍的往后撤,此时他那情形就跟《西游记》中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吃得实在是太快,他自己还没有尝出味儿来呢,就已经踢了秃噜的下肚了! 只是现在说什么也都没有用了,商震命令一下,所有人自然就往回跑,不管是当连长的李乐还是杨传喜,或者还有些恋战的士兵便也只能收了枪往回跑。 而这时对面的日伪军真的就寻思过味来了。 要说一百来个人一起开枪,那就是都用步枪声势也不小。 可问题是日伪军中那也有老兵啊,他们在骤然遇袭的片刻功夫便想明白了,对面枪声杂乱不假可竟然没有机枪! 有日军军官伪军军官同时便喊了起来,而日伪军的火力自然不弱的,那机枪架在了两翼就把那两个山包打了个尘土飞扬,而这时有日军军官把手中的指挥刀一挥,伪军在前日军在后就冲了起来。 “,”有日军军官还把指挥刀指向剩下的十来名骑兵,那意思无非是,你们也给我去追! 按理说伪军那只能听命于自己的军官的,可问题是他们的军官在商震他们打第一枪的时候便被打死了! 他们现在敢不听日军的吗?至少不敢明目张胆的不听吧,没奈何那十多名伪军骑兵纵马便追了出去。 于是那两个小山的那头,上百名中国士兵玩命的往前方一个山丘处跑,而那两个小山的这头,前面十多名伪军骑兵开路后面上千名的日伪军便一窝蜂似的追了过来。 此时商震无疑跑在了最后面。 虽然原来商震也只是带着自己伙这十来个人打仗,可是他却也明白,打仗这种事情既然你管事那你就不能怕死,冲锋在前掩护在后那是必须的,否则谁会服你? 耳着着身后有隐隐马蹄声响起,商震回头就看到有十多骑骑兵从那两座小山之间穿了过来。 人怎么可能跑得过马? 要说一般情况下,步兵如果没有重机枪轻机枪这样连射的武器,那都是怕骑兵的。 骑兵那是冲锋陷阵用的,若是数百名骑兵冲进步兵群里,步兵能开枪的机会实在是不多,谁叫现步兵所用的步枪都是一打一扒拉枪栓的手动步枪呢。 可是那是一般情况下,就现在这种情况下,商震又怎么可能怕那十来名骑兵? “后 面的跟我回头打一枪!”商震便喊。 商震就这么一喊,后面的人自然听到了。 虽然说商震并不是这支队伍名正言顺的指挥官,可问题是他这么一喊,至少杨传喜和李乐就站住了,他们两个也跟着喊。 他们两个又不傻怎么可能会让这十来名骑兵直接冲进他们的步兵群里? 杨传喜喊话那自然是最好使的,谁叫这里绝大多数都是他的兵呢? 在杨传喜的喊话声中,至少有三四十名他的人就转身站住齐齐的把步枪冲着后面追上来的骑兵端了起来。 而在接下来的一刻,令商震他们这头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这头枪也只是才一举那还没扣扳机呢,就见那追上来的骑兵就有坠马的了! 先是有三四名骑兵直接就从那马上掉了下去,而接下来,剩下的骑兵也不当骑兵了却也是接二连三的就从那马背上掉了下来! 这特么是个啥情况?在这一刻商震他们都有点蒙了。 骑兵没有了,全掉地上了,只剩下十多匹没有了主人的战马向他们这里跑过来! “啪啪啪”,商震手中的盒子炮率先响了起来,而接下来其他人的步枪便也响了。 反正都把枪举起来了,不打人那也得把马放倒了吧! 于是就在他们这个排子枪过后,那原本没有了主人的战马纷纷中枪便都倒了下去,竟然没有一匹是站着的了! 由于那马是跑着的,这一倒地之后便又砸起一片灰尘! 也不知道这回商震他们的枪怎么打得这么准,但见那尘灰之中有战马被直接打死的也就罢了,而被打伤的战马则是哀鸣着在挣扎着抬起头来。 “快跑!”商震又喊道,然后他转身接着跑。 而这时他突然就有了一种想笑的感觉,后面追上来的这十来个伪军骑兵挺鬼叨啊! 那定然是那些个伪军也知道他们骑兵人实在是太少,还不够喂一个排子枪的呢。 所以他们在纵马跑过了那两座小山之时一见自己这面举枪了,人家却是不等自己这头开枪人家直接就从马上跳下去了! 虽然说这么整很可能会被摔个够呛,那却总比被自己这些人给打死强吧? 至于说,等日伪军的后续部队上来,发现他们都是坠马人却没事,那怎么解释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第306章 注定当逃兵? 当跑在最后面的商震绕过一个山脚回头看时,后面的日伪军恰恰刚好露头。 至此,奔跑得气喘吁吁的商震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自己这笔买卖又赚了! 他们这伙现在有一个连的兵力,他们一个连的兵力就算一个人打死半拉敌人,那也是赚了啊! 商震跑在了最后面,他当然知道,就目前为止他们这一个连里却是一个阵亡的都没有! 那你说赚不赚? 当官是好,当官可以指挥更多的兵,自己这伙十个人,那就是一人打死两个日本鬼子那也只是打死了二十个。 可是这可是一个连哪,一个连一百人一个人打死一个日本鬼子,那就是一百个! 并且,现在这个山丘后面有什么? 现在这个山丘后面却是正停着成群的战马。 先前杨传喜派人回去报告情况时,那就命令人把战马全带过来了。 虽然说这里是山区,并不适合骑兵作战,那也只是说骑兵不能打阵地不能上山坡高岗,可是跑的路那却还是有的。。 他们现在既然打仗占了便宜,那再骑上马一跑,那这笔买卖不能说赚了个盆满钵满,那也绝对是一场胜仗。 假若自己以后不死,就凭自己指挥的这场战斗那就够自己吹一辈子的! 当然了,商震也就是这么想想,他本就不是那种性格张扬的人,尽管现在占了便宜,至少在表面上别人是看不出他心中那小小的得意的。 只是他这头还没有得意完呢,就见一名士兵就已经跑上来跟杨传喜报告道:“报告连长,团长命令咱们连就地阻击挡住日军,咱们的大部队随后就到!” 这名士兵的这句话直接就给心头正有些火热的商震泼了瓢凉水。 啥?还要在这里挡住日军?不是闹呢吧? 后面上千的日伪军,这还是他们所能看到的。 要知道,当商震他们向迂回过来的日伪军开枪射击时,那日伪军的队伍还没有走完呢,正有日伪军源源不断的那头三道楼子后面涌出! 用这一百来人去抵挡数千敌人,那你能挡多一会儿,用的是马步枪连挺机关枪都没有,你挡得住吗? 商震在这里想着,而同样喘着粗气的杨传喜也愣了。 杨传喜何尝不知道就自己这点人怎么可能挡得住辣么多的日伪军? 先前他们也只是打了日伪军一个出其不意,现在只要他们敢稍一拖延,日伪军只要拉开了架势把兵力展开了,别说他们这一个连了,就是一个营也不够人家打的啊! 只是给商震他们的吃惊却还没有完,那个士兵却是接着又报告道:“听说新七旅也正被调上来呢,上面命令咱们一定要挡住侧翼的日军。” 就这个消息却是让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李乐也愣了一下。 谁乐意打阵地战啊?没人愿意打! 那要是新七旅也被调上来了,那可就意味着商震他们这些人哪个都不能撤,却是全都得在这里守阵地了! 只是现在日伪军就在后面追着呢,却哪是他们犹豫的时候,杨传喜不由自主的扫了一眼商震。 只是没有等商震说话,王老帽却已经说道:“别瞅我们,我们可做不了你们骑兵连的主!” 嗯?听王老帽这么一说,杨传喜就又愣了一下,这叫什么话?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的骑兵连是不是守阵地那还用管商震怎么想的吗?虽然刚才商震那也算是指挥了一场战斗,可是这回直接小涉及全连的生死存亡,那就得自己做主了! 上面既然有命令了,打还是不打?那还用问吗?杨连喜一咬牙就命令道:“所有人全都上山,准备战斗!” 杨连喜这命令一下,他骑兵连的人便都往那山头上跑,军令如山,要打那就打吧! 骑兵连的人动了那都奔山上去了,而原地便只剩下商震这一伙加上李乐那几个人。 这阵地守还是不守,所有人就看商震,不光他们这伙人都看商震,就是李乐都看向了商震。 “你看商小子嘎哈?”片刻之后王老帽问李乐。 “你们是逃兵,我是来抓逃兵的啊!”李乐理所当然的回答。 李乐回答的是那么理直气壮,就仿佛先前商震指挥着大家成功的偷袭了一回日军根本就没发生一样! “哈!”王老帽直接就被李乐给气乐了。 “不是吗?”李乐眨眨眼问。 王老帽嘎巴了两下嘴,他不能说自己这些人是逃兵,若 说自己这些人是逃兵那不是往自己个儿往自己个儿头上扣屎盆子吗,所以他的回答是:“你说是就是啊?” “不要紧,一会儿就是了。”李乐意有所指的说道。 王老帽被李乐说没词了,可是他看着李乐那张狡猾的脸心中却已经又开骂了,老子才不是逃兵,你个人精才是逃兵呢! 要不说人与人那都是在相互接触中逐渐加深了解的呢。 王老帽已经体会出李乐所说的话的意思了。 人家李乐为啥说自己是来抓逃兵的啊? 那意思无疑就是,你们这伙逃兵要是跟着杨传喜连守阵地,那他就认命了,他既然是来抓逃兵的,那就得和逃兵在一起,他就也得守阵地。 反之,如果你们商震这伙人畏敌逃跑了,那我们也必须和你们在一起啊,谁叫我们是来抓逃兵的呢? 如此一来,你们依旧是逃兵,而我们这些抓逃兵的就也把阵地战躲开了! 嘿,这心眼子却全是让李乐长了,你说王老帽又怎么可能不来气。 可是光来气没有用,人家李乐的理由能拿得出手,再兼人家是警卫连连长,那就算商震他们真的当了逃兵,旅长刘成义也只会收拾商震他们又怎么可能收拾李乐? 而这里的问题的关键无疑是,商震他们是否接着跑不参与阵地战! 王老帽无奈了,却也只能接着看商震。 而这时商震却已经在向四处眨摸了。 可这功夫,后面的枪声就响起来了,不用问那是日伪军露面了。 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在了商震的身上了。 打仗面临生死那真的是考验人哪,那决择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如果商震决定留下来了,那么他们这些人很可能就为国捐躯了。 如果商震决定接着跑路,就算是暂时他们没事,可是这逃兵的帽子是绝对跑不掉的! 而随之而来的就将是军法从事,刘成义把他们毙了那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而这回商震又该如何做选择呢? 第307章 骑墙之选 后面的枪声正在变得密集起来,甚至商震他们还听到了那连发的机关枪射击的声音。 杨传喜他们连压根就没有机枪,那么那些打得如同雨打芭蕉一般的枪声是哪伙的还用问吗? 而商震却依旧在那里站着,这回他也不往周围眨摸了,他也不看别人的脸色,他就是看着地面。 可是那地面上有什么,现在冰雪虽已消融,可是那上面却是连一个小蚂蚁都没有的! 所有人都等着商震拿主意,可是商震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地面,你说急人不急人? “前怕狼后怕虎这还特么的打啥日本鬼子?”最终有人说话,那人是虎柱子。 虎柱子是真急了。 在虎柱子的想法里,要么前进要么后退,那在这里木呆呆的呆着有啥用? 在听到虎柱子的这句话后,商震霍然抬起头来伸手一指:“去那!” 说完他也不理旁人自己就往自己所指的地方跑去了。 那里有什么,那里距离身后这座山有个七八十米,那里也只是一座山罢了。 要是那座山与杨传喜他们所在的这座山有什么区别,那也只是更矮了一些,山上的石头更多了一些,仅此而已。 “早说不就完了,费劲巴拉的!”虎柱子说了一声拿着枪跟着商震就跑。 他们两个一动,所有人自然也就跟着跑了起来,而这其中也包括李乐那几个人。 没有人知道在面临决择的时候商震到底想了什么。 或许他们也并不在意商震到底想了什么,就比如虎柱子。 要么往前冲,大家一起为国成仁,要么大家一起往后退,大家一起当逃兵! 在虎柱子的世界里就这么简单,所以至少在别人看来虎柱子是一个快乐与烦恼都与人不同的人,他最大的烦恼决不是因为生死,而是因为吃不饱! 至于象王老帽他们这样的其他人,也不会对商震的选择有什么意见,他们不是虎柱子也不笨,可是到底怎么办他们却也同样纠结,他们是理解商震的。 他们明白要是让自己做这个决定自己也无法做出。 倒是跟着商震他们跑的李乐却认为商震的这种选择,那就是一种骑墙的油滑的选择。 反正他们这伙加在一起现在都不到二十人了,他们没有必要象杨传喜他们那样去硬扛日军的进攻,他们可以躲在一旁“敲敲边鼓”。 日军冲上来了,他们可以远远的向日军打上几枪,而那个时候想来杨传喜连就是不全阵亡那也差不多了。 前面阵亡了一百来人还剩下他们这逃命的二十来人,都说誓与阵地共存亡,可是那也只是说,上面就是知道了又怎么可能苛责于他们? 商震这小子,你看他平时话不多,可是脑瓜儿又有点太好使了,自己能推荐商震这样的人当官儿吗? 李乐又犹豫了起来。 当兵的都用枪,可是当兵的也是一杆枪,长官指哪当兵的那杆枪就得打哪,象商震这样不肯给长官当枪用的人那是没有长官会喜欢的!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还是先把眼前的局面应付过去再说吧。 商震他们向着那小山奔跑,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沉闷的马蹄声。 他们回头,就见原本是在那山脚下停着的马群已经动了起来,却是正向着他们这里跑来。 既然杨传喜选择了骑兵步用,那看来就是要誓与阵地共存亡了,那被他们放在山下的马群可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不管杨传喜他们打得如何惨烈,他也绝不会把这一百多匹战马给日伪军留着,所以那自然是派人把马群往回赶了。 想着杨传喜的绝决,商震他们绝大多数都有了一种脸上发烧的感觉。 可是那脸上发烧的感觉却也只是片刻功夫,“快跑!”王老帽已是叫道。 只因为这个时候那马群已经跑起来了,上百匹战马跑起来那也绝对是声势惊人的,而后面赶马的骑兵显然不多,那马群可是奔他们来了! 无数个硕大的马蹄将那土地刨得尘土飞扬,就那声势,你说正在那马群前面不远处的商震他们会不会害怕? 快跑吧,要是跑慢了,他们都不用日伪军来打,只怕就会被自己人的战马来个马踏如泥了! 商震他们不再回头拼命的向那座小山处跑,而当他们最后的李乐跑上山坡的时候,那群战马便从他们身旁轰隆隆的跑过。 这要是慢一点,李乐肯定就被那马撞上了! “都特么的疯了!”李乐气得 骂道。 他骂的自然是那几个赶马的士兵,而时那马群跑过去了,后面赶马的那几个士兵自然也骑着自己的马冲了过来。 有士兵冷漠的扫了眼正站在山脚往上那么一点的商震他们,目光之中充满了不屑。 在这一瞬间,就是刚骂完人的李乐脸上便又有了发烧的感觉。 那赶马的士兵分明就是故意把马群从他们屁股后面赶上来的! 人家为什么要把马群往他们这伙人的身后赶还用问吗? 人家瞧不起他们!他们骑兵连在前面已经和日伪军接上火了,可是他们这不到二十人却是做了逃兵! “看啥?上山!”商震大喊了一声。 商震这一声喊那仿佛是用尽了他全身力气似的,很显然,作为他们这些个逃兵的做主者,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枪声变得更密集起来,当商震他们刚在那小山的脊线后趴好,那日伪军的机枪声就已经听不出个数来了! “这不特么扯犊子吗?”王老帽又开始骂人了。 他不可能不骂,对面可是数千日伪军,且不说杨传喜这个骑兵连没有机枪,就是有机枪又如何?如果论火力的话,只怕杨传喜他们手中的马步枪都没有日伪军的机枪多! 而商震趴在那里看着前方咬着嘴唇就不吭声,他能想什么,他能做什么?在敌人的洪流面前,如果自己一方建不起那足够坚强的堤坝,一道小土坎儿只怕瞬间就会被敌人的洪流冲垮! “看,小鬼子,不,狗日的汉奸开始迂回了!”这时小簸箕就嚷道。 是的,伪军开始迂回了,商震他们也看到了。 商震他们现在所处的这座小山的位置并不在杨传喜他们的正后方,他们可以看到有伪军正从他们的侧前方出现,已是向他们这里绕过来了。 此时情形真是有喜有忧啊! 喜,敌人开始迂回至少证明了杨传喜他们还有人在抵抗。 忧,他们怎么办,那支伪军却是奔他们这座小山来的! 商震又要面临选择了,打还是不打? 第308章 半截捞(lào) 拼了吧,死了那么多人也不差自己这些人了,商震下决心了。 “都准备好!”商震说话了。 对于商震的决定,他们这伙人中并没有人提出异议,甚至虎柱子还说了一声“好嘞”。 一时之间李乐又搞不明白商震这伙人怎么回事儿了,这怎么一会儿要逃跑,一会儿又要打的呢? 他并不明白,商震心中真是纠结的紧。 硬扛鬼子的进攻不值,为国牺牲很值,这到底特么的哪个对吗? 眼见着奔他们这里来的那只伪军足足有二百多人,而且那些伪军奔他们这座小山却是越跑越快了。 在商震看来这也正常,这座小山离杨传喜他们所站的那座山最近还不到一百米呢。 伪军定是要抢了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山,然后在后面对杨传喜的骑兵人发起攻击。 怎么打呢?说来汗颜,别看商震已经是一名老兵了,可这真是他正儿八经的头一回打阵地战。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呢,这时王老帽帽却已经先说话了:“都把头缩回来用手雷!” 咦?好主意,商震边往回缩身子边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点儿人扔出了手雷,能不能把这支伪军打退回去。 嗐!管他呢,手雷已经是他们这些人手中威力最强大的武器了。 商震他们所有人都缩回身,开始摸出手雷拔去销子,这也就是静等伪军们上山了。 只是如此一来,李乐和他所带的那几个人却傻眼了。 先前他们出来就是来抓商震他们回新七旅的,那能带枪就不错了,谁又会揣上几颗手榴弹呢? “给李哥他们一人分颗手雷!”商震低声说道。 商震这么一说,李乐他们几个便感激的看了商震一眼。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商震有商震的考虑。 一个人一次只能扔出去一颗手雷,那想再扔第二颗手雷,还得先拔销子先砸引信,那哪有直接把手雷分给李乐他们用省时间呢? 其实这里有个名词叫做作战效率,可惜商震依然是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却并不知道这个名词。 李乐和他那几个人刚一人分到一颗手雷时,他!们就听到山脚下传来了伪军的喊话声。 “快,再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说话的那应当是一名伪军的军官,看样子是正在催促他手下的伪军士兵抓紧抢占这个山头。 现在商震他们已经把身子都缩回来了,伪军们却哪知道商震他们却全都在那山头脊线后面躲着呢。 伪军们真的已经上来了,商震他们甚至都听到了伪军们在山坡上攀爬所发出的声音。 到了此时商震也已经无暇去想,为什么那名伪军军官会说“晚了就来不及了”。 可是这时他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只是他所要说的同样适用于那名伪军军官所说的话“晚了来不及了”! 商震直接把手雷上往那石头上一磕,也把手雷举了起来,可是他并没有把手雷扔出去,反而说了一个任何词典上都没有的词“半截捞(là一)”! 可是这时李乐和他那几个人虽然他们听到商震所说的这个词,可就已经把自己手中的手雷甩出去了。 他们本来就是都在瞄着商震的动作的。 下面来的伪军太近了,商震没有喊反而是砸手雷了,那么他们可以理解商震不喊话就发出指令,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同样砸手雷甩出去呢? 尽管他们也不理解商震所说的半截捞(là一)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们不明白商震他们这伙人却都明白了。 于是李乐他们几个人接下来就看到商震他们就把手中的手雷在手中攥了那么片刻,谁知道是三个数四个数还是五个数的时间,然后那些手雷便飞了出去。 就在李乐他们把手雷甩出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听到山坡上传来了伪军们的尖叫声,毫无疑问,那是伪军们发现从山头上飞下来手雷了。 日本鬼子的手榴弹是圆的,也就是手雷,哎呀,李乐就想,这手雷落地之后不会一直骨碌下去吧。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便听到了山坡上传来了一片爆炸声,毫无疑问那是他们甩出去的手雷全都爆炸了。 虽然说李乐他们与商震他们甩出的手雷有先后的顺序,可是他们砸开引信的时间却基本上是一致的,那爆炸声自然也是相差无几! 而这时商震他们就已经再次把第二颗手雷的引信砸开顿了一顿又甩了出去。 待到爆炸声 过后李乐直接就从石头后探出身来,盒子炮已经拿在了手中,随即他就看到有两名伪军却已经出现在身前了,却是正从山坡上往起爬呢。 李乐大惊知夏便扣动了班级,他没有想到伪军竟然冲得这么近了! “啪”“啪”的枪声响起,那两名伪军中枪之后,身体一顿便趴了下去。 燃眉之急已解,可是随即李乐就愣住了。 因为他就看到除了被自己打倒的这两个伪军,在前面这面山坡上却是黑压压的趴了一片伪军。 急切之间李乐就看到那些伪倒的里倒歪斜的,显然是被炸死或者炸伤了,他也来不及去估这些伪军有多少人,可是几十人总是有的! 哎呀,商震他们一共才甩了多少颗手雷竟然炸死了这么多伪军吗? 要说李乐也是一名老兵了,可是眼前的一幕实在是超出了他的印象。 李乐愣了一下,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就跳出了三个字“半截捞”。 他忽然就想明白了,商震所喊的这个“半截捞”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应当是商震告诉自己的人,把手雷引信砸开之后在手中要放上那么几个数的时间,让手雷在半截捞爆炸! 在空中爆炸的手雷杀伤力会倍增,李乐虽然没有尝试这样扔过,可是作为一名老兵,他却也能想象得到。 只是此时又怎么容李乐前思后想的时候,“啪”“啪”的枪声再次响起,那是商震他们露头射击了。 山脚下有伪军中枪倒地,可是令他们惊喜而又诧异的事情并不是他们又打中了多少个伪军,而是那些伪军竟然在他们开枪之前就全掉过头往回跑了。 咦?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虽然说商震他们用这种与众不同的扔手雷的方式,炸死了不少伪军,他们又通过射击给下面的伪军来了个出其不意。 可是这样就足以把剩下的绝大多数的伪军都吓跑吗?整片山坡才多长,这里只是一座小山顶多一百米啊!伪军们完全可以接着往上冲的! 可是纵使是想不明白,现在伪军都把屁股朝向他们了,那他们还不赶紧开枪射击。 “啪”“啪”的枪声不断,尤其是商震的那支20响的盒子炮,清一色的短点射,只要枪响必有伪军士兵中弹倒下。 战斗场面说起来话长其实很短,也只是一会儿功夫,那些伪军竟然退了回去。 而这时令商震他们惊喜的是,对面那座山上又有子弹射来,眼见着那些伪军却只能向他们的右前方跑去了。 “咱们也太厉害了吧?”秦川都感觉到难以置信了。 虽然说伪军的战斗力肯定比不上日军,但是他们凭自己一方不到二十个人就能把二百来名伪军打跑吗? “那有啥不可能的,这帮汉奸太囊呗!”马天放理所当然的接话道。 只是商震他们真的这么厉害吗?尽管他们用空爆的方法投掷的手雷给伪军造成了重大的伤亡。 事情的真相马上就显现出来了,因为这是商震他们听到身后传来了如同敲鼓般的声音。 他们回头便看到离山脚不远处已是出现了数百名的骑兵。 而他们再看向远处,同样是黑压压的一片,那也是骑兵! 在最关键的时刻,他们的援军到了,不用问那只能是东北军骑兵旅的人! 至此商震他们才醒悟过来,并不是他们把伪军打跑的,而是伪军在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商震他们身后的骑兵旅。 所以伪军才着急抢占这个小山头,可是却没想到商震他们竟然躲在了这里。 第309章 “你们这些胆小鬼!” 战马奔腾,大地在那铁蹄中震颤,骑兵们在战马上挥舞着马刀直接把日伪军撵了回去。 “往前冲!咬住他们!不要让敌人开枪!”有一名军官在马背上高呼着。 在战场上士兵们都在奋勇杀敌,可是军官却要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这名骑兵的军官很清楚,如果他们与前面所追杀的伪军分开,他们就会遭到人家轻重机枪的射击! 在骑兵的冲击之下还是见效果的,有上百名伪军被淹没在这铁骑的洪流之中。 而这时就在那奔腾的战马后面有一群人也正拼命的奔跑着,跑在最前面的那个是商震。 商震跑得很快,他往前跑的时候也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可是他的人和李乐他们都跟了上来,商震去干什么没有人问也来不及问,可是他们却能猜到。 因为商震下了小山,直接就冲上了前面的那座稍高的山,那里正是先前杨传喜连坚守的地方。 而当商震跑上山顶之时,他就看到了那成片趴卧在山顶上的尸体。 十分钟?十五分钟?商震他们都记不清了。 他们也只是从这座山上撤下来,跑到了后面那座小山上,接着他们就又给冲上来的美军扔了空爆弹。 然后骑兵旅的人就出现了,伪军们便开始撤退。 可也就是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内,杨传喜连那一百多人,现在或站或蹲的还活着的也只有二十多人了。 商震看到有几个士兵正围在一起,他分开士兵时便看到了已经被翻转过来的那个人的脸。 他的左额头处出现了一个血洞,那血已经染红了他半边的脸,可是商震知道他就是杨传喜,杨传喜已经阵亡了。 这就是战争。 在战争之中,固然有像王清凤那样的贪生怕死的连长,可是更多的基层指挥员还是身先士卒的与士兵们战斗在一起,所以他们的阵亡率是相当高的。 商震看到杨传喜的嘴微张着,他的眼睛并没有闭上,可是受伤那边的那只眼则已经被血模糊了。 商震动了一下手,他很想把杨传喜的眼皮合上,可是就在这时旁边有一名士兵突然说道:“别碰我们连长,你们这些胆小鬼!” 就这名士兵的话,让商震的身体不由得一颤,而他身后赶上来的王老帽他们也同样如此。 商震他们看向那名士兵时,便看到了那名士兵悲伤而又愤怒的脸。 商震他们是胆小鬼吗?也许是也许不是。他们全都沉默不语,也没有人去和那名士兵争辩。 而这时便有一个问题萦绕在商震的心头,我们错了吗?我们错就错在没有和杨连长一起去死吗? 可是商震他是绝对不会去反问这名士兵的,就这种话题说不清道不明! “你们是哪部分的?”这时问话声从后面响起。 商震回头,这时他便看到几名军官已经站到了身后。 骑兵的军官在军装上其实与士兵上差别并不是很大,但是骑兵的军官都是穿马靴的。 “报告长官,我们是新七旅的!”这时,站在后面的李乐大声回答道。 问话的军官皱了下眉,刚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他们所有人就听到前方突然枪声大作,而那枪声之中重机枪的扫射声音尤其让人感觉震撼。 “赶紧把咱们的机枪重机枪全调到这座山头上来,命令一团二营,向右侧迂回,防止日伪军攻击!”那个军官下令了。 然后他匆匆的看了一眼平躺在地上的杨传喜的遗体问道:“咱们骑兵的人?” “报告旅长,他是一团二营三连连长杨传喜。”旁边有士兵报告道。 至此,商震他们却才知道,原来骑兵旅的旅长竟然亲自上来了。 “赶紧找个地方让他入土为安吧。”那个旅长说道。 可是随即他又觉得自己话说的有些不妥,便又补充道,“也许现在还能让他入土就已经是最高的待遇了。” 就这名旅长所说的话,让商震他们心中都是一凛。 他们当然明白这名旅长的言下之意。 战斗会注定了惨烈,如果他们在这里硬扛日本军的进攻,只怕他们绝大多数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或者说暴食于荒野,根本就来不及掩埋。 如此一来,阵亡之后能够被埋葬的杨传喜便已经属于幸运的了。 而,这就是战争! 就在这名骑兵旅长刚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所有人就听到前面马蹄声声,他们在向起前方看去时,就见他们的骑兵 却是又如同潮水一般的退了回来。 只是虽然说骑兵去如潮水,回来时亦如潮水,可是商震他们也看到了,那骑兵已经减少了,更有甚者就在那骑兵大队的后面,甚至还跟了几十匹已经没有了主人的马。 发生了什么情况,根本就不需要问,就是一个小兵都能想明白,这里终究是山区,并不是骑兵任意奔腾的地方,刚刚追出去的骑兵肯定遇到日伪军的阻击了。 马跑得再快奔跑的再气势雄壮,也绝敌不过敌人的子弹。 “你们的人在后面。”这时那个骑兵旅长扫了商震他们一眼后冷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就不再理会他们了。 站在后面的王老帽伸手扯了一下商震,然后他们这些人便不约而同的往山下走去。 虽然那位旅长没有说什么,可是估计那旅长是听到了他手下的士兵指责商震他们是胆小鬼了的。 人家是旅长自恃身份不会说商震他们什么,若是他们还呆在这里,那就太没眼力见儿了。 这座山是八大楼子右翼的制高点,那位旅长肯定要在这里指挥战斗,这里也将成为敌我双方争夺的焦点,那么,本来不属于人家这支部队的他们这些人还在这里呆着干什么? 商震他们一行人沉默的往下走。 这时从前面退回来的骑兵正好从他们的身旁跑过。 他们再看那些战马,有的已经流血了跑起来也是一瘸一拐的,看来是中枪了,可是这又是幸运的,那又有多少人多少匹马是跑不回来的呢? “纠纠从军去,马革裹尸还。唉。”陈翰文叨咕了一句,叹息了一声,却是又给心情本就压抑的商震他们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第310章 执拗的商震,执拗的上阵。 “我说商震你不回去你留在这嘎哈?”半个小时后,正躲在一座小山后的李乐问商震。 自打他们从杨传喜阵亡的那个山头上下来的时候,商震便到了这里。 商震到了这里,那他的那些人自然也就跟着过来了。 而商震他们这些人都过来了,李乐和他那几个人自然也跟过来了。 只是到了这里商震也只是用望远镜观察前方却依旧是一句话不说。 饶是李乐是个好脾气碰到现在跟个闷葫芦似的商震也是没辙。 他劝商震带人返回到新七旅中那已经有一会儿了,可是人家商震那绝对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你这又让李乐如之奈何? 李乐眼见着商震依然不理自己终是来气了,他决定刺激一下商震了。 “我说小子,你不要觉得自己拿着个望远镜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 那拿望远镜的可不一定都是军官,那说不定只是个勤务兵警卫员呢! 那有着大长鼻子的可不一定是大象,还可能是只猪鼻子里插了两根葱呢!”李乐又道。 别看李乐是警卫连连长,可是他原来和商震说话的时候那都还是挺客气的。 而现在他为了让商震说话却已经直接就在说商震拿着望远镜那就是猪鼻子插葱——装象了! 这回这话够点劲儿了吧,李乐又想。 可结果无疑是让他失望的,回答他的依旧是商震的沉默。 就在商震不远处就有骑兵旅的部队,人家正在收拢战马,倒是蛮热闹的。 当然了,最热闹的肯定不是这里,而是前线,也就是商震用望远镜看着的那个方向。 而准确的说,那里已经不能叫作热闹了,而应当叫作“战况激烈”。 “你怎么跟我们头儿说话呢?虽然你是个连长,可你也未必有我们杀死的鬼子多吧?”眼见着李乐依旧在和商震叨叨个不休,钱串儿在旁边替商震还口了。 “你既然承认他是你们的头儿,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长官说话小兵少搭茬儿!”李乐直接就呵斥了不识时务的钱串儿。 于是钱串儿闭嘴。 可不?人家李乐说的没毛病,人家李乐是连长,钱串儿也只是普通一兵罢了。 “你是不是还想参战哪?你非得让你或者你这几个弟兄都阵亡了来证明你不是胆小鬼吗?”管住了钱串儿的嘴,李乐就又劝商震。 李乐眼见劝说商震无效,终于把杀手锏拿了出来。 他估摸商震肯定是在那座山头上看到杨传喜阵亡,心里有啥想法了。 毕竟那个杨传喜手下士兵说商震是胆小鬼了的。 李乐可以表面上说商震他们是逃兵,可是他绝不会承认商震是胆小鬼,就商震他们干的那些事,又哪是胆小鬼所能干出来的呢? 这回果然好使了,真的就刺激到商震了,至少李乐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他眼见在商震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看向他说道:“我是逃兵,当然就是胆小鬼。” “我去!”李乐被商震给怼没词了。 他可是一直拿上阵,他们是逃兵这件事来说事的,现在商震“自甘堕落”,人家承认自己是逃兵了,他还有什么招? 李乐再次头疼起来。 他倒是想说,你看我敢不敢把你们这些逃兵抓回去了的,可是他敢说吗?他不敢! 什么虎柱子二憨子王老帽,就商震手下的这帮子人你看现在不吭声。 可是他要是敢说抓人,就是那长着小迷缝眼儿的钱串儿子那都得眼珠子瞪的跟老牛似的! 自己要是敢抓人,估计自己就得先挨顿胖揍! 更何况,他李乐也只是在口头上逞快活说商震他们是逃兵,他真能昧着良心就较真说商震他们是逃兵吗?不能啊! 李乐却是知道,就人家商震这伙人直接的间接的杀死的日本鬼子,比他们新七旅上千号人杀死的都要多!如果商震他们算是逃兵,那新七旅又算是怎么回事? “哎,你嘎哈去?”眼见着商震把望远镜收了起来却是又不吭声了,而是站起来奔那些正在收拢战马的人走去了,李乐也只能追着问。 商震依旧不理。 “你们不是逃兵,你们怎么能是逃兵呢,是吧? 你带人跟我回去,我回头就跟旅长说,你们是特别能打的兵。 咱们旅要成立侦察连呢,我跟旅长说,让你当侦察连长!”被商震折磨得没办法的李乐又换了一个说法。 “就你那话哪有准儿?宁可信懒婆娘的腿儿也不能信李连长的嘴儿!”只是这时王老帽却又接了一句。 “没你事儿,别捣乱,我是连长,你顶多是个排长!”李乐也只能先对付王老帽。 商震并没有特意跟李乐介绍过王老帽的过去,可但凡商震跟王老帽说话的时候那都是极其尊敬的,那都是把“排长”挂在了前面。 说话得看说话的对象,李乐对王老帽还是表现出了某种尊重,自然不能象对待钱串儿那样呵斥。 只是王老帽不把他李乐的尊重当回事儿,人家接着说,并没有那种人家给了我一个小李子,我必须还回去一个大桃子的觉悟。 “我是排长咋的了,我带出来的兵都有当营长团长的了!”王老帽再次说道。 只是他带出来的兵真的有当营长团长的吗?营长或许是有的,至于团长嘛,那是他纯粹在吹牛逼! “你咋不说你儿子以后能当民国大总统呢!”李乐气道。 他不再理会王老帽接着又去劝商震,“你看看你要是当上个连长有多好,下面有那么多的弟兄,凭你的脑袋瓜子你可以打死更多的日本人!” “当官有什么好,就我知道的连长都阵亡了四五个了,就差你个警卫连长了。 再说了,你没看人家骑兵旅长都上前沿呢,谁敢保证当官的就不死,我这样挺好!”商震终于又回话了,只是这句话却差点儿把李乐怼了个倒仰,够劲! 东北人对这种极没礼貌的说话方式有一个词形容,叫作——杵绝横丧! “我艹!”纵使李乐也是个好脾气,却也被商震说的有些恼怒了,这叫啥话呢?啥叫别的连长都死了,就差我这个警卫连长了!你特么的咒我死呢! 而说话之间商震就已经走到了那些正在收拢战马的士兵面前。 由于这是骑兵旅,他们在阻击日军条件不具备的时候不可能骑着马上,于是便又有骑兵抛下了战马拿着马步枪上了前沿。 那些士兵正是管理留下来的这些战马的。 “你们的长官在哪里?”商震问其中的一名士兵道。 那个士兵自然不识得商震,便伸手向旁边一指:“那个大个子长官是我们营长!” 商震这小子这是要做什么?跟在后面的李乐,本来已经被商震怼的不再想管他们了,可是这时他的好奇心却又被激发了起来。 只是原谅李乐吧,时下可是民国时期,那句“好奇心害死猫”的经典语句,至少在时下还很少有人知道。 李乐跟着商震就奔那个营长那里走,可这时他就听到旁边有士兵低声说道:“搭理这帮玩扔嘎哈!一帮子胆小鬼!” 这句话来的是如此之突然,李乐又有了脸上发烧的感觉,他霍然转头,就看到说话的士兵正在牵着一匹战马。 他看那个士兵就觉得眼熟,这时他才想起这个士兵竟然是他们先前上那座山头看杨传喜遗体时碰到的那个! 杨传喜的连已经残了,想来残余的二十来个士兵已经被派到后面来了。 第311章 王老帽的激将法 “俺看行,就这么办!”一个骑兵旅的军官说道。 他是一个大嚷门,一说话却是山东口音。 可纵使是山东口音那却也得算是东北人了。 这当然是因为东北人原来的原住民才有多些,那绝大多数的东北人都是从别的省份移民过来的,而山东人无疑又是那移民中人数最多的。 这位大个子的山东大汉营长说的很豪迈,可是旁边却有别的军官提醒道:“营长,咱们要不要先通知一下旅长啊?” “现在派人就去通知,咱们准备咱们的马上出发!”那营长又用自己的大嗓门命令道。 这事儿就算成了,而接下来那营长扫了一眼商震道:“你会骑马不?你也去!” “会骑马,我也去!”商震干脆利落的回答。 那个营长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一眼商震后便又大声命令道:“留一个排的人看马,其余的人都跟我上马。 把咱们营的花机关都搬出来,前面的人手一挺,咱们也要到小日本后面捅刀子!对了,给这小子也来一挺!” 他所说的给这小子也来一挺,无疑是指商震了。 众所周知,冲锋枪那是论支的,机关枪才是论挺的。 可是在时下管花机关叫一挺并不犯毛病,因为花机手在时下的中国却是有着另外一个名称——手提机关枪! 若是有人非得抬杠说花机关就是冲锋枪绝不能论挺,那么,就那德式毛瑟短枪又被称作盒子炮呢,听听,盒子炮,是炮呢,说白了那盒子炮也只是手枪的一种罢了。 “是!”一听那个营长竟然也给自己分了一支花机关,商震自然是喜出望外。 只是,此时正跟在商震他们身后的他们那伙人却傻眼了,他们当中会骑马的真没几个啊! 商震跑到人家骑兵旅的这个营长面前干嘛来了?人家就是给出招儿来了。 先前商震用望远镜往那战场方向好一阵望,他琢磨的就是怎么打鬼子呢。 当他琢磨明白了便找到这个营长给出招了,他的办法是用一支骑兵绕到日伪军的侧后翼突然发起奔袭,从而给正与骑兵旅对峙之敌以打击,这样也可以缓解前沿阵地的压力。 要说商震为什么有如此底气,那是因为前段时间在南天门一战还没有开打的时候,他跟杨传喜骑马看地形时曾经到过战场的右前方,他知道在那一片山之中有个地方还是能过马的。 商震觉得这招行当然要找骑兵旅的人商量,本来他以为这样的行动那必须是要经过人家旅长斟酌同意的呢,却没有料到这个营长竟然先斩后奏了!这于商震来讲当然是喜出望外的事情。 可是商震高兴了,跟着他的这些人却已经大眼瞪小眼了。 “你自己跑前面去了怎么行?你不能把我们都撇在后面啊!”马二虎子先不干了。 由于商震他哥李福顺的关系,马二虎子从来都是以商震的保镖兼跟班自居的,现在商震自己一个人跑去当骑兵了,却把他扔在后面他如何又能干? 只是,马二虎子不干,别人就干吗? 商震这伙人现在最听商震的,就是先前要是商震说咱们也留下来阻击敌人吧,那他们也不有半点犹豫的。 可现在商震自己玩单飞去了,他们又如何肯在后面老实呆着? 只是此时的商震在接过了一个骑兵旅士兵递过来的花机关后便说话了。 他说的很有条理,显然如何跟自己这些人说他早就考虑清楚了。 “你们去嘎哈? 你们也不会骑马。 排长倒是会骑马,可是排长得管你们吧?就我一个人去,别人别添乱。”商震说道,这时他眼见着虎柱子要说话一伸手就制止了,“你们可以在那座山后面接应我啊,万一——是吧?好了,就这么定了,别磨磨唧唧跟老娘们儿似的!” 商震后面的那句话是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的,显然这事已经定了,没的商量! “我说老王叔,你都说两句啊!”这时仇波就又跟王老帽说。 就他们这伙人里,说话好使的是商震,而说话再有份量的那也就是王老帽了。 仇波也想参战,他当然是希望王老帽拿出一个理由来让商震的决定还能改变。 “说个屁呀,商小子卡巴着眼睛早就寻思好了,就这么滴吧!”王老帽无可奈何的说道。 王老帽说这话时真的是无可奈何的。 要说人来奸马来老滑,你问王老帽怕死不,他也怕。 可是怕死他却也绝不会让商震自己上前 面冲锋陷阵去。 可商震所说的道理却又是成立的,就他们这十多个人还真就需要有一个人管着,否则他们这一小伙人要么散了,要么就得被塞到前沿当炮灰去! 商震上马了,他把那支花机关斜挎在了身上,又往自己盒子炮的弹袋后面塞了两个长一些的花机关的弹匣。 那两个弹匣自然也是骑兵旅刚给的。 商震身上可还挎着自己盒子炮的弹袋呢,也只能把花机关的弹匣塞到那里了。 现在又用自动武器了,商震又怎么可能嫌子弹多? 商震在这忙活,而在那个大嗓门骑兵营长的吆喝下,他的人片刻间便也集结完毕了。 这时王老帽他们也只能在旁边看着。 到了这时王老帽却是转头瞥了一眼自打见了那营长之后就一句话没说的李乐。 “哎呀,咱们新七旅的名声啊,都让有些人给丢尽了! 也就我们家商小子吧,有这心替咱们新七旅争点光。 要不的话,人家还以为咱们新七旅那都不是那带把儿的爷们儿呢! 那还不净喊咱们胆小鬼,那咱们的面子那就是鞋垫子,那人家用那臭脚丫子还不咋踩咋是啊!” 这话当然是王老帽说的。 他又偷眼瞥了下李乐,他说谁那自然是谁知道的,因为李乐的一条小腿已经开始颤起来了。 这种颤可不是说人得了脑中风之后的那种颤抖,那就是人在有些激动时不由自主的抖动小腿。 有门儿呀,王老帽心中想可是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的“念秧”:“哎呀,我们这些逃兵啊! 你说我们这些个在后方的都跟个缩头王八似的,往这一呆,还能逃到哪里去。 可是商小子也不省心,他当逃兵咋还逃到小鬼子后方去了呢。 唉,一开始吧,人家老杨那个骑兵连和小鬼子死磕,咱们就当了逃兵了。 可是这回商小子可好,他特么的自己逃到前面去了,这回可没人逮他了! 我不是那啥,我要是那啥,我也跟着那啥!” “你别特么的那啥那啥不那啥了,老子也去,老子上前面抓逃兵去!”这时脸都被气红了的李乐终是大吼了出来。 东北人有血气,最怕不得激,更何况李乐既是个老兵,还是一个连长,他有他的尊严。 第312章 捆绑上战场。 “旅长,咱们撤吧!这个阵地战咱们整不来呀!”山脊之后有骑兵旅的军官劝他的旅长。 那旅长摇了摇头,片刻之后才说道:“再坚持会儿。” “咱们还能指望新七旅啊?”那个军官再次说道。 “我也没有指望新七旅,怎么也得等焦英他们营冲击一下的。”骑兵旅长显得有些无奈。 他的骑兵来去如风,本来是打游击战的,可是现在上面却让他们把自己的马腿给“捆了”起来,这仗实在是难打啊! 让骑兵弃了战马改打阵地战,这不就是等于把战马的马腿给捆起来了吗? 都是特么的瞎指挥啊!那骑兵旅长无声的叹息。 弃长而取短来和日伪军拼这阵地战,连个防御工事都没有,就这样的仗作为骑兵旅的旅长他也不愿意打。 可是他却又不得不打。 他倒不会讲什么人在阵地在把自己的骑兵给拼光了。 可是总是要挺一会儿的吧,这样不光他们骑兵旅的脸上好看一些,就是整个东北军的脸上也能好看一些。 “焦英那个营也应当到达冲击位置了吧?这也太慢了。”那名军官又嘀咕了一句,然后就借着山石的掩护把望远镜指向了东南方。 焦英营也就是先前阵亡的杨连喜所在的那个营。 一个营三个连,三个连而亡其一,本来这个骑兵旅长是让那个营在后面收拢战马的。 可是就在二十多分钟前,有士兵来报告说,焦英带着自己那个营却是绕到战场的东南方向去了,他们要在侧翼对正面的日伪军冲击一下。 就焦英的这种行为已经不是违抗军令了,却是压根就没有军令的擅自行动!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那旅长便想,这样冲击一下也好,象他们现在这样硬挺着伤亡也绝对不小。 至少按照报告之人所说,真的如焦英所说的那样,从侧面冲倒是可以发挥骑兵的优势的。 而这个旅长也已经想好了,只要焦英的那个营冲击完毕,他立刻就带着自己的骑兵旅后撤。 骑兵旅,骑兵旅,自然是有马才叫骑兵旅。 原本作为一旅之长的他总是犯愁战马损耗大,可是这回可好,这骑兵旅一改打阵地战,马剩下了很多,自己那些会骑马拼杀的骑兵反而伤亡了许多,这都特么的叫什么事儿啊! 这个旅长在这里感叹,而他所叨咕的那个焦英营到底到哪了呢? “全都排好了,谁也别露出去。 谁要是暴露了,那也不用我毙了,你就绑上手榴弹直接冲到鬼子堆儿里自杀报国吧!”就在一座山的后面,那个大嗓门的山东籍的营长又吼了起来。 而他就是焦英,也正是商震所找到的那个营长。 本来按照商震原来的想法,他们已经到位了,是可以在侧翼对日伪军发起冲锋的。 可是等他们这大半个骑兵营藏到了侧翼的一座山后是,那焦英惊讶的发现,前面有一片树林,有了那片树林的遮挡,他们却是可以再迂回到现在这座小山的后面。 而这座小山距离敌敌我双方正鏖战不休的战场竟然只有不到二百米了! 虽然那个小山不高却有些狭长,应当是可以遮挡住敌人的视线的。 不过偏偏有一段百米的地方却是没有树林的却是容易被日伪军发现的。 而为了保证冲锋发起的突然性快速性,焦英便让所有人都下马,却是牵着马从那树林的空隙中穿过来的。 而他们慢也就慢在了这里。 “小子,你这马骑的也不咋滴嘛!咦,你们在干啥?”焦英一面看着后面的士兵牵着马绕了过来一边对商震说道。 作为骑兵的焦英当然有理由说商震的骑术不咋滴。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别看焦英带着人迂回过来也就是十多分钟的事情,可是他一看商震骑马的状态就知道,就商震那骑术不叫一般般,那只能叫太一般般了! 以他的眼光来看,商震骑马的水平那也就是能保证自己不从奔跑的战马上掉下来罢了。 他都怀疑,不,他都不用怀疑,当他们骑兵开始对日伪军进行冲锋的时候,商震要是敢双手持那花机关向敌人射击而不是抓着缰绳,他肯定会一头从马上栽下去! 本来他还是很欣赏商震主动请战的勇气的,可是这一圈马“溜”下来,他却是对商震有了新的评语——勇气可嘉,本事不济! 而现在呢,他却惊讶的发现商震已经坐在马上了,而和商震一起来的那个小子却是正 用绑腿在把商震往马上系呢! 怎么个系法?那就是把商震的两条腿还有腰都用绑腿和那马身上的板带给系在了一起! “不成功便成仁,你想作死谁有办法?”这时正绑商震系绳子的那个人不由得叨咕了一句,他当然就是李乐了。 李乐受不了王老帽在旁边的激,自然也跟着来了,尽管,当时他说“我也去后”马上就后悔了。 可是说出的话就像泼出的水,就像那小姑娘嫁人成了小媳妇,你再想回到原来的状态,那是不可能的! 而此时,正老实让李乐给系“绳子”的商震则是有些腼腆的看了一眼焦英,不好意思的笑了。 “你这是把自己当成了敢死队啊!”焦英感叹道,随即却是用更高的声音说道,“行!小子,够种,只要这回我不死我会记得你的!” 商震依旧保持沉默手中攥着那支花机关。 商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风险,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呀! 先前在迂回的时候,他骑着马跟着焦英这些骑兵们一跑,他才发现,当马跑快了的时候,就自己的这点骑术真的就远远不够看的! 他也能想明白,当自己的手离开了马缰之后,自己肯定会一头从马身上栽下去的! 那可是冲杀进了敌群,从马上掉下去纵使不被摔个好歹的的,那想活着就已经没有可能了。 所以绝对不可以从马背上掉下去,那么怎么办?那当然是把自己和战马捆在一起。 虽然说战马中枪倒了,自己也就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可二者相权,他还是认为自己若是不绑,那从马上摔下去的可能性比马匹中枪的可能性更大! 由此可见,和骑兵相比,他的骑术那不是一般的差! 那他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好了,全体上马,用花机关的扔手榴弹的在前面,准备冲锋!”焦英眼见着最后的骑兵终于过来了大声吼道。 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商震了。 而此时就在前方战场上,那骑兵旅长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他已经打算撤退了。 日伪军的攻势太猛了,伪军在前,日军在后,倒在山坡山脚下的伪军已经有数百名了,可是在日军的督战之下,伪军那也是玩命的往上冲。 可是同理,日伪军伤亡了多些,他旅兵旅的伤亡就有多些,甚至只会更多。 他的旅真的挺不住了! 第313章 旋风突击 “旅长,他们来了!”就在那旅长都在准备下令撤退的时候,他手下的那名军官突然高喊了起来。 那旅长急忙从藏身的石头后闪身出来去看,果然这时他便看到了自己的骑兵。 本来他是一直盯着远方看的,由于山势复杂,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骑兵竟然是在如此近的距离出现了! 那里有一座小山,焦英竟然把骑兵运动到了那座小山的后面。 而那座小山距离战场能有多远,那还不足二百米呢,哎呀,这真是意外之喜啊! “所有人反击掩护,不要怕死!打掉对方的火力点!”那旅长兴奋的高喝了起来,甚至他把自己的头超过那山石了,吓得一旁他的卫兵伸手一扯他的肩膀硬把他压了下来! 是的,焦英骑兵营终于出现了。 正在山顶上硬扛日伪军火力的士兵们也同样兴奋了起来。 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伙的骑兵为什么会从敌人的侧翼,并且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上冒了出来,可是他们却也知道这时奋起反击的重要性! 一时之间,就在这座山上无数的人头冒了出来,所有的步枪机枪都向着山下打去。 打仗不怕死吗?其实谁都怕!可是真的杀红眼了就不知道怕了! 虚空之中,无数的子弹以肉眼根本就看不到的痕迹交织飞逝,山上的骑兵们有人不断的中枪趴下,可是所有人却再也不管不顾了。 而此时山下的日伪军也被突然出现的骑兵给惊住了,随即便纷纷掉转枪口。 可这时从那座小山后面冲出来的焦英的骑兵们就已经展开队形了,同时那战马之上竟然也有枪声响起,那是冲在最前面几十名骑兵手中的花机关响了。 有战马被日伪军击中直接跄倒了下去,有骑兵中枪从马上掉了下去,可是更多的骑兵却是催赶着战马,让那战马的铁蹄就从自己同伴的身体上直接就踏了过去!数百匹战马就这样硬顶着火力冲了上来! 日伪军的火力在这一刻真的就弱了。 他们的机枪被山上舍生忘死的士兵给盯死了。 重机枪现掉头来得及但重机枪由于过于笨重射击哪里都是事先调好的,现调肯定是来不及了。 步枪打战马固然准,可问题是冲上来的骑兵太多了,骑兵发起冲锋的地方离战场也太近了! 谁知道这些骑兵从不到二百米的地方发起冲击到冲入敌阵能用多长时间,十几秒?二十几秒?还是半分钟?敌我双方感觉那也只是一瞬间那奔腾的马群便撞了上来! “他他他”“他他他”,马群之中,商震手中的花机关不停的打着短点射。 他没有想到,自己先前所想的骑在战马上打花机关的想法竟然就这样实现了。 马匹在奔腾,花机关在他的手中颤动,这当然打不准,可是这重要吗? 日伪军正处于进攻之中,那山脚下那山前的开阔地上都是敌人,当他的战马踏入了敌群时他已经不需要要瞄准了。 打光了弹匣就再换一个,原来的弹匣还要吗?还要什么要?马跑得那么快,一会儿功夫就能穿过敌阵,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他哪有功夫再把空弹匣收回去。 打光了弹匣直接扔了,而当他把第三个弹匣打空时他一扬手甚至把手中的花机关也砸了出去。 被砸的是一名就在他马侧正惊慌失摸连滚带爬的伪军! 堂堂的中国人不当非得当汉奸,张震心里骂着,就又抽出了自己的盒子炮,接着向正四处奔逃的日伪军乱射。 上了战场就是敌人,伪军也是敌人,既然是敌人就得生死相见! 子弹就在他的身边呼啸而过,只要战马不倒自己就这样一路冲下去!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战场之上人所能把握住的也只能是奋勇杀敌,至于是死是活那也只能交给老天爷了! 而此时就在商震后面同样手中盒子炮在“啪”“啪”作响的李乐也已经杀红了眼。 既然李乐被王老帽给激得一时间血气上涌上了这厮杀的战场,说别的又有什么用? 李乐没有花机关,可是他却是双盒子炮的,现在他两只盒子炮都已经打清膛了。 而这时他看着前面有一名日军军官正歇斯底里的喊着什么,手中拿着一把东洋刀正在那里舞舞扎扎的。 于是,他一探身便把本是被他挂在了马鞍上的马刀抽了下来,他跃马扬刀便扑了上去。 他看到了那名日军军官也试图挥动那把东洋刀向自己看来。 可是他在马上敌我相撞前的 一瞬间,他也只是一拨马头,然后他座下战马那扬起的如同汤钵一般大小的铁蹄就把那名日军军官踏倒在地,他却是连扬刀都免了! 原来,当骑兵竟然是如此的豪横! 李乐的骑术可是比商震高明多了,可就在他催动着战马手中的马刀向一名伪军劈去时,在那杂乱的到处都有子弹乱飞的刹那间他感觉身体一震便从马上摔了下去! 我艹,自己竟然中枪了! 当李乐摔到马下时他的意识还是清晰的。 可是当他由于奔马的惯性在地上又骨碌了几下之后,再睁开眼时恰恰他的脸是冲着后面的。 而这时他就看到有一个正急剧变大如同海碗一般的马蹄如同泰山压顶一般踏了下来! “噗”,一口鲜血从李乐的口中喷出,他在落马之后竟然被后面自己人的战马给踏中了啊! 早知道会这样,自己也象商震那样的把自己捆在马上好了啊,弥留之际,李乐的心海中飘过他人生中最后一个念头。 战争就是杀人的,杀死敌人,自己为敌人所杀,上了这个战场就得有随时去死的觉悟。 而在这场如同旋风一般突击的战斗中,阵亡的又岂止是李乐,焦英也已经摔下战马了。 骑兵和步兵不一样。 步兵的话,当官的可以在后面指挥相对安全一些,可是骑兵的长官那从来都是参与冲锋的。 而这一点又象空军。 一个步兵团如果团长老实的在后面呆着,一般也只有打到最后时刻团长才会阵亡,可是空军呢,别说是团长了就是师长那也得亲自驾驶飞机上天空接战去! 而现在焦英也是如此,他的马被打倒了,他骨碌了几下翻身而起,他也没有被自己骑兵的战马踩上,可是他却已经深陷敌阵了。 他抽出了自己的盒子炮,他还要向敌人射击。 可是就在这时,他惊异的发现,远处的日子竟然已经把两门步兵炮架好了! 他们是从战场的侧翼开始冲击的,他们离自己人的阵地还有着三四百米的距离,而刚刚他正好跃马冲过了一片高岗,日军的步兵炮就架在了那高岗的后面! 那么这时他已经顾不得再开枪了,他回头高喊:“小鬼子架炮了,告诉旅长快撤!” 可是他刚喊完便也在那杂乱的枪声中倒下了。 战场之上一片纷乱,日伪军拼命撤退,而骑兵们便如一斩圆用弯刀在水面上划过。 与此同时,骑兵们便如同接力赛一般的扯脖子喊着:“告诉旅长快撤,小鬼子架炮了!” 每个骑兵都在喊,商震也在喊,只因为他们谁都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纷杂的子弹中活下来! 也仅仅是几分钟,还剩下的一百来名骑兵便从敌阵中透阵而出向着左前方两山之间跑去了,而留下的则是倒下的正在挣扎的战马,与他们那些再也不可能跃马杀敌的主人! 第314章英雄的回归 “轰”“轰”的炮弹声在山间爆响,日军终于把大炮运过来了。 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总重量也只有四百多斤罢了,并且由于可拆卸运输,用人或者畜力都可以拖动。 日军的武器总是有着大和民族与众不同的审美,步枪做得很长,可这这九二式步兵炮却又是一个短筒子,看上去总是让人印象深刻。 日军在八道楼子处正与中国军队激战,头几门炮都运到八道楼子那里去了,那里日军已经取得了绝对的优势,拿下八道楼子那也只是早旬的事了。 所以,这回侧翼终是有两门炮被运了过来。 有了炮自然就不一样,更何况东北军的这个骑兵旅也只是与日军打的遭遇战,根本就没有什么防御阵地。 于是,当焦英的骑兵营在给日军做了一个圆月弯刀似的突袭之后,骑兵旅的防御就变得更加被动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焦英营的出击也是给骑兵旅的抵抗增加了些许亮色,那旅长在炮弹炸响的刹那便下令撤退了。 “商小子!” “商震!” “头儿!” 喊声在那炮弹爆炸前方二百多米处响起。 这时焦英营残部终于冲回来了,出去时二百多骑骑兵,回来时便已经不足一百了。 既然已经回来,做过亡命一击的骑兵们自然要收拢缰绳,而这时却却有一骑突出向南冲去。 那个人是谁?听喊声便可以知道了,骑在马上已经控制不了战马的是商震,而在那马匹后面正拼命奔跑着去追逐的则是王老帽他们。 商震虽然把自己绑在了那战马之上可是他收缰绳还不会吗? 他当然会,可偏偏他骑这匹马已是受惊了,根本不受他控制的就往前面奔而去。 商震便猜应当是有流弹打伤了这匹战马,所以它才会这样发了疯般的跑。 好在他是把自己绑在马上了,所以他不用担心那受惊了的战马把自己从上面甩下去。 而王老帽他们自然一直在关注着商震的回归。 就在商震随着焦英营出发之后,他们便从后面一直摸到了快是前沿的地方,就在石头土坎后面偷偷的瞄着。 而当他们发现商震真的回来的时候,就他们那种兴奋劲儿还用说吗? 他们大声高喊声借着地形的掩护就往回跑,那情形看起来就是在迎接凯旋的英雄! 虽然商震也喊“马毛了”,可是王老帽他们却依然欢天喜地的追了下去,此时的他们已经全然忘了身后的炮火连天,忘了骑兵旅正在组织撤退。 而其实在他们看来,后面再打成什么奶奶样和他们这些人也是无关的,有商震一个人出去代表他们玩命那也就够了! 他们可不认为自己是骑兵旅的,他们就是一群普通士兵,商震已经用自己的勇敢证明了他们这些人不是逃兵,至于战事如何并不是现在他们所关心的。 只是此时已经得意忘形了的王老帽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身后,他们先前藏身处不远的地方,有三个士兵已经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你看到了吗?”甲士兵问乙士兵。 乙士兵摇了摇头,可是不死心的他却又问丙士兵:“你看到了吗?” 丙士兵同样摇了摇头。 “轰”“轰”,又有日军的炮弹在他们前方七八十米的地方炸响,那腾起的烟尘之中,是弃马步行的骑兵旅的士兵正往回撤退的身影。 可是纵使这三个士兵瞪大了眼睛他们却再也没有发现有战马奔回,于是他们的目光中由失望就变成了悲伤。 而这其中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连长李乐和商震一起出去的,现在商震回来了,可是他们的连长却没有露面。 那么李乐的结局,还用问吗?一场远没有结束的战争绝不介意再多一具日后必遭风吹日晒雨淋的英雄骸! 十多分钟后,商震终于勒住了他所骑的那匹马。 或者说那匹马也不是他勒住了而是已经跑累了,那马的鼻孔之中不停的喷吐着热气。 马上的商震侧过身来向左后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 于是他又转回来栽歪着身子向右后看,而这时他便看到了那马右后腿上有血迹流下。 这匹马还真的就挨了一枪啊! 商震重新转过身来,他并没有马上去解自己身上的绳子反而是闭上了眼睛。 战马在嘶鸣,子弹在呼啸,骑兵们扬起马刀砍翻地上的敌人,而接着又有几匹战马被敌人的机枪扫中,那连人带 马便把地上砸起一篷烟尘。 这就是战场吗? 现在的商震都不相信自己是从那硝烟弥漫的战场冲回来的,血之与火,恍如一梦! 商震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马上坐了多久,直到后面王老帽他们的喊声响起。 “这两条腿的真就跑不过四条腿的啊!”王老帽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老丈人,咱们这么多条腿儿呢,比马腿儿多!”跟上来的小簸箕同样喘着粗气说道。 “滚犊子,哪特么都有你!”王老帽骂了小簸箕一句。 “哪有老丈人这么说姑爷儿的?”钱串儿却又接了一句。 所有人都赶上来了,他们都喘着粗气,可个个却都喜笑颜开。 此时眼见着商震死里逃生竟然活下来了,那嘴自然也就也跟着贫起来了。 “艹!”王老帽刚想接着骂钱串儿,可这时他却又“嗷”的一声叫了起来,“我说商小子,你咋还把自己捆在马上了呢?” 王老帽这么一嚷嚷,围上来的大家才注意到商震竟然是被绑在马背上的。 “你咋还把自己捆马上了呢?”虎柱子也问。 只是这时王老帽却又呵斥道:“有啥好奇的,快把商小子解下来!”他却浑然忘了刚才自己也问了。 大家一拥而上忙给商震松绑着的绑腿。 而这时商震才问道:“李连长回来没有?”他所说的当然是指李乐。 “没注意啊,你跑得最快,我们就追你来了,后面的回来的骑兵咱们也没看啊!”秦川又接嘴道。 商震“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此时他们却哪知道李乐已经阵亡了呢,谁叫商震骑的马毛了却是第一个冲回来的呢。 “走吧,回去吧!”商震踩着马镫从马背上跳下来了。 只是他一落地腿便一软“啊”的叫了一声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 谁叫他把自己绑在了马上呢,那李乐当时还问他了呢“捆松点儿还是捆紧点儿”,而商震的回答还用问吗? 那要是捆得松了还不如不捆呢,所以李乐当时是把他勒得紧紧的。 绳子勒得紧那腿就不回血,那腿要是不回血不麻才怪了呢! “别碰他,别碰他,缓会儿回过血来就好了!”王老帽忙又嚷道。 于是所有人也只能在旁边眼睁睁的瞅着商震躺在地上呲牙咧嘴。 过了好一会儿,商震才缓过劲来,这时他翻身坐起说道:“行了,咱们回去吧。” “回哪去?”钱串儿问。 “回新七旅吧,咱们又不是骑兵。”商震答道,然后他才叹了一口气道,“哪行都不好干啊,冒充了一回骑兵没在战场上被打死,差点儿被绳子勒死!” 第315章 期待表扬 新七旅真的来了,只不过却是被督战队用枪压着来的! 听着前方的枪炮声,那些溃兵们腿肚子就开始打哆嗦,而这时旅长刘成义也只是挥了一下手,于是督战队在后面就把花机关端了起来。 那些溃兵看着刘成义那仿佛能把人吃了的眼神,知道如果不向前,旅长真的就会用枪把他们给突突了。 于是他们只能向前,最终当他们在一道山岭的脊线后刚埋伏下来时,他们便看到骑兵旅撤了下来。 就人家那些骑兵在这些本来就没有什么斗志的临时组织起来的溃兵眼里,那本来是神一样的存在。 可是现在当这些骑兵带着战火的气息从那山岭下走过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雄纠纠气昂昂,不能说是打了败仗可是却也伤兵无算。 “看到没,那马身上都是带血的!” “你看到没有,那个伤员的腿已经没有了!” “这马咋这么多啊,上面骑马的人可不多,我艹,上面的人都死了啊!” 山领之上士兵们的议论声纷然而起,以至于他们的长官不得不大声呵斥弹压。 新七旅就是这样一支队伍,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们本来是在热河的东北军,那里的军队却是整个东北军里出了名的“垃圾”。 试想,一支既贩大烟又抽大烟的队伍那路走多了一点都会上喘,你若不拿枪逼着又如何指望他们战斗? 想当初王老帽他们到了新连队里,凭他们十多个人先后打了两架就放倒了人家几十号人,那固然有他们是老兵敢下死手的原因,却也是因为他们的那些对手实在是有些烂! 骑兵山下行,步兵山上看,山下的骑兵自然看到了山上的步兵,可是骑兵们又如何会理会那山上的步兵呢,谁叫新七旅名声在外呢。 骑兵队伍过去了,新七旅的士兵们便就又觉得心里没底儿了。 他们原来当然知道骑兵旅在前面顶着呢,而现在骑兵旅撤下来了,那么再面对那如狼似虎的小日本的队伍岂不就是他们? 骑兵旅终于过去了,便有那军官命令小心一些准备战斗了。 于是这些士兵们便看着前方的山口,又过了一会儿就又士兵低声叫道:“来c来人了!” 天地良心,他并不是结巴,他也只是有些紧张。 而他的一声低叫里有比他更紧张的士兵便拉动枪栓了。 “!把保险关了,那是自己人不知道啊?”多亏有军官及时发现了情况大声呵斥道。 于是那些士兵忙关了保险,再看那山口里也只是走出了三个士兵罢了。 而当那三个士兵走到山岭下时便也注意到了山上有人,他们便径直奔山上行来。 “哪部份的?”自有军官喝问道。 “侦察连的,旅长在哪里?”那三个士兵中就有人回答。 “有没有人认识他们?”那军官便问手下的人。 到底有老兵回答:“看着眼熟,是侦察连的。” “你们连长叫啥?”那军官便再次问道。 “李乐!”下面的士兵回答。 “自己人,上来吧!”那军官便说道,然后就吩咐手下人道,“带他们去见旅长!” 当那三个士兵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那个军官便又对自己手下的这帮“乌合之众”道:“看看人家,人家也是咱们新七旅的,人家是从火线上下来的,再看看你们,看着你们我就特么的来气!” 那些士兵自然不会顶嘴,至于心里想的是什么却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只是又过了几分钟便又有士兵低叫了起来:“看,前面又来人了!” 有了上回的经验,士兵们没有再动枪,而当那伙人全都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时候,他们便发现这伙人一共也只是十来个罢了,并且穿的那也是东北军的军装。 “骑兵旅的人可真不讲究!”走在中间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正说着话。 “就是,咱们头儿怎么也是跟他们在一起拼杀过一回的,连匹马都给要了回去!”一个小鼻子小眼的士兵附和道。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山上有人便再次喊了起来:“哪部份的?” “新七旅的,我们头儿叫商震,旅长知道的!”那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士兵便喊了一句,原来那正是钱串儿,而说骑兵旅办不事讲究不敞亮的那是王老帽。 商震他们也终于赶回来了。 他们之所以回来的慢,那是因为商震骑着那匹惊马跑偏了。 而 等他们往回赶的时候便又碰到了正好撤退的骑兵旅,结果人家一问情况却是又把战马给要了回去! 你说就这骑兵旅如此的作派王老帽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来气?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因为和他们一起参战的那个焦英营长已经阵亡了! 没有了并肩作战的兄弟,别人谁又会理会他们? “又是要见旅长的。”那个军官叨咕了一句便再次吩咐道,“去,带他们去见旅长!” 十分钟后,商震他们真的就出现在了旅长刘成义面前了。 而这时的商震他们就有了士兵的样子,昂首挺胸的站着,全然不理会就站在刘成义身后那个王胖子王清凤憎恶与仇恨的目光。 若是商震也就罢了,不打仗的时候总是一副老实巴交不露声色的样子。 而至于其他人,就是包括王老帽那现在都站得跟个笔直的棍儿似的! 王老帽他们当然有理由骄傲。 整个新七旅都拖在了后面,而他们却主动出击,原来的事儿就不说了,这回商震却是把自己捆在了战马上参加了骑兵突袭! 就这点属于啥?那就等于商震自告奋勇参加了敢死队嘛! 要知道现在可是热兵器时代,骑兵顶着枪林弹雨往前冲,那可不是冷兵器时代顶着箭如雨下往前冲,那危险系数可绝对是不一样的! 这可绝对等于商震从生死关上走了一遭! 你说因为这个,王老帽他们当然是有理由挺直腰板,骄傲得不要不要的! 他们觉得旅长刘成义真的应当表扬他们的,他们已经在想刘成义对他们的赞美之词了。 在过来的路上,甚至那楚天还用好多词来夸商震,诸如“人中翘楚”,“人中龙凤”,“少年英雄”,“军人楷模”,等等诸如此类吧! 而现在别看他们都笔直的站着,可是却都用余光溜着刘成义那张从来都冷冷的面孔。 小样儿的,你还装啥犊子呀,快张嘴吧,快来夸我们吧! 这时除商震以外他们这一小撮儿人现在共同的心声。 新七旅的里子是败絮,那我们这十来个人就是那外面的金玉! 新七旅的里子是草包,那我们这十来个人就是那外面绣花的枕皮儿。 新七旅的里子是那黑不出溜的驴粪蛋儿,那我们这十来个人就是驴粪蛋表面挂的白霜,你们这帮驴马烂子全仗着我们给你们来光溜呢! 表扬啊,快来吧! 第316章 证人死了! 碍于军纪,商震他们这些人不能够与旅长刘成义对视,可是谁心中没有被表扬的期盼? 只是在一片安静之中,刘成义却缓缓的说了一句:“来人,把这些逃兵给我抓起来!” “啊?” “你说啥?” “他说啥?” “旅长说啥?”刘成义所说与商震他们的心理预期的反差实在是太大,在这一刻,商震他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由于震惊,甚至他们不由自主的说出了上面的话。 也不能怪商震他们这些士兵没规矩。 一方面他们这些人本就散漫惯了。 那句“旅长说啥”是楚天叫出来的,那还有点规矩。 而那虎柱子竟然连旅长都没有叫直接说出来了“你说啥”,那情形就好象两个人打架,这个说了一句“你说啥”然后马上就要上前媷人家脖领子似的! 另一方面,实在是预期与结果完全不符。 这种情形就象本来相亲时见到的女子貌美如花,可是嫁过来之后一掀红盖头却发现里面却是丑女无盐,这人就这样被闪了一下,那要是不叫出来才奇怪呢! 只是这里是军队,你再叫又能如何? 商震他们会愣,可别的士兵可不会愣,就这功夫旁边士兵过来就开始下商震他们的枪了。 谁敢反抗?没人敢反抗,这里可是军队,下你的枪你不给人家人家就能把你毙喽! “我们怎么是逃兵,我们在前面杀的日本鬼子比咱们旅杀的都——”这时那虎了巴腾的马二虎子又脱口出。 只是他最关键的那个“多”终究没有说出来,却是被商震回身一伸手就按在了嘴上。 这话不能说啊! 你若是把那个字说出来,你让旅长刘成义情何以堪?你这是要说旅长无能吗? 只是商震这一按终究还是按晚了,马二虎子关键的那个字没说,可却也只差最关键的那个字了,你当别人虎听不懂吗? “嗯?你在说什么?”刘成义直接就瞪向了马二虎子。 什么是兵什么是长官,纵使马二虎子再虎在刘成义的逼视下到底也没敢把最后一个字说出来。 “旅长我们冤哪,我们不是逃兵啊,谁见过逃兵往前面战场上逃的却不往后跑的啊!”钱串儿开始叫屈了。 必须承认,钱串儿的反应那还是相当的快,用东北话来讲,那就是钱串儿的话很叨理,却是正抓住了他们是不是逃兵的实质! 而钱串儿这么一说,楚天就也说话了。 “旅长,我们是没有听从命令,可是我们确实是上前线杀敌去了啊! 对了,有人能证明我们不是逃兵啊! 我们可是和咱们警卫连的人在一起了的,他们能证明我们确实是在打鬼子啊! 您要是这样处理,我们不服啊!” 要说楚天现在虽然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就成为了逃兵,可是他到底是文化高,那还是懂得辩论之道的。 钱串儿所说逃兵向前不向后,那只是推论,光说自己这伙人不是逃兵有什么用?那得找证据找证人不是! “警卫连的人似(是)吗?嘿嘿。”楚天这话说完就有人接话了。 这个说话失却也“是”“似”不分的,那是因为这个人如同侯看山一样,那也是豁牙子,只不过侯看山是豁了两个,而这个人却只豁了一个,他当然是王清凤了。 王清凤一说话,商震他们所有人就又感觉到了硌应。 可是再硌应却也只能听着,现在人家可是代表了旅长说话。 而刘成义扫了一眼王清凤并没有吭声,显然作为一名旅长他实在是懒着和商震他们这些小兵掰扯这些事。 “来呀,把那三个警卫连的人叫过来!”王清凤得意洋洋的说道。 一见王清凤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商震他们便又有了上去打一拳将他剩下的那颗门牙打掉的冲动,而刘成义都皱了一下眉。 一码归一码他现在也不得意自己这个小舅子啊! 商震他们的枪已经被下了,虽然他们很硌应王清凤,但是王清凤说把警卫连的那三个士兵叫过来还是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而这时商震就突然问了一句道:“李连长没有回来吗?” 商震所问的话并没有人回答他,可是他却已经从刘成义这些人的脸上找到了答案。 没人应声那就是没回来,没回来那就是阵亡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奇迹。 商震一见无人 作答便也明白了,他也不问了,内心里不由得又叹息了一声,打鬼子的人又少了一个啊! 当他在战马上冲锋的时候,那时候战马飞奔到处都是敌人,他又冲在前面,却又怎么可能知道李乐阵亡了呢。 一片沉默之中,直到脚步声响起,这时却是那三个跟着李乐的三个士兵被找来了。 “你们快给我们打证言,我们可不是逃兵啊!”一见那三个人来了,商震这头好几个人便同时说道。 这三个士兵可是一直跟着李乐了的,虽然说和商震他们并没有说什么话,可终究那是认识的。 商震他们当然希望这三个人能给自己这些人洗去逃兵的罪名。 可是这时令他们再次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其中一个士兵却已大声说道:“他们就是逃兵,都是逃兵,尤其这个岁数大的叫王老帽的,他就是逃兵的头儿!” 就这个士兵说完了这句话,本是满怀希望的商震他们那脑袋却是“嗡”的就是一声,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 可以说这三个士兵是他们找来的,那就是来给他们打证言来证明清白,可是结果呢,人家却是做出了相反的证言。 “你们可不能胡说,我们怎么就是逃兵了?”秦川直接就喊了起来。 “骑战马打冲锋我们是没去,可是我们杀了多少个日本鬼子你们不知道吗?”钱串儿也喊起来。 “我们怎么就是逃兵?”一向不怎么说话的二憨子也急了,他瓮声瓮气的质问,“我们商震去当敢死队怕从马上掉下来,那还把自己捆在战马上了呢!” 嗯?要说二憨子这话说的还挺给力的,他这么一说,刘成义他们就都看向了商震,把自己绑在战马上打冲锋,这事儿他们都是头一回听说! 只是,就在商震他们以为二憨子这话说的还挺有力度的时候,意外却再次发生了。 “快拉倒吧,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那个士兵冷笑道,“你那是他把自己个儿绑到战马上的?你那是想当逃兵,我们连长把你给绑上的,缺心眼的人才会把自己绑在战马上呢!” “啊!你血口喷人!”小簸箕又跳了起来。 可是就这话,怎么说呢,人家那个士兵说的没毛病啊!至少在不知道事实的人看来,那个士兵所说在逻辑上是没毛病的,傻瓜才会把自己绑战马上去冲锋呢。 到了这时,可就需要商震自证清白了。 只是没等商震说话呢,王老帽却已感叹道:“哎,真特么的是人嘴两张皮啊!” 刚刚商震他们被这三个士兵指责为逃兵的时候,王老帽就已经觉得不对了,而人家还尤其指出了他是逃兵的头儿,他就更觉得不对了。 王老帽到底是老江湖了,这时候他就隐隐想明白其中的缘由了。 到了这时他反而不急了,他知道这事急没用啊,这要是和人家再乱呛呛下去只怕麻烦事儿更多。 王老帽是这么想的,而现在刘成义却已经对这事厌烦了,实在是商震他们这些人除了商震以外其他们都在大呼小叫的,这哪有当兵的样子? “都把嘴闭上!”刘成义说话了。 到底是旅长,刘成义一说话,谁还敢说话。 “先把他们押起来,等打过这拨仗我再和你们算帐!”刘成义气道。 “长官,我们——”楚天又说话了。 “都别说话,有点当兵样子不?”这时反而商震说话了。 什么叫现官不如现管?商震这一说,本来还要争辩的他们这些人便齐齐闭上了嘴。 “走吧,你们这些逃兵,这些扫把星,看我怎么归拢你们!”这时王清凤那让人生厌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里也没你事儿,你添什么乱!裴柱你派人看着他们!”刘成义再次说道。 第317章 王老帽的自我检讨 “哎,刚才你们头儿和你们说啥了?你们咋不跟我们劲儿劲儿的了呢?”有士兵用枪托碰了一下蹲在地上的二憨子。 二憨子也不抬头就在那蹲着并不理会。 那个士兵眼见着二憨子不吭声就又用枪托碰了一下侯看山。 而侯看山便猛的一抬头,然后却是冲那个士兵一咧嘴。 如果换成别人的话那就不能叫咧嘴了,那就得叫呲牙了,可问题是侯看山哪有牙?至少他那两个门牙是没有的,所以也只能叫咧嘴了。 他这一咧嘴自然就又“狗窦大开”,再加上他那翻翻着的嘴唇子,就他那样子,真够十个人瞅半拉月的! 那个士兵哪想到侯看山的脸会是这副样子,吓得他“妈呀”了一声往后一退差点就坐到了地上! “我不是净意儿(故意)的。”侯看山豁牙露齿加漏风的说道。 “艹!”那士兵骂了一句,他刚想再说点啥,这时负责的那个班长看了过来,于是他便闭上了嘴,却也不再撩搔儿了。 商震他们这一小撮儿现在已经成为了名义上的阶下囚了。 旅长刘成义都说了他们是逃兵,那人家还不得把他们看起来吗? 只不过由于现在新七旅已经处于接战的状态同样是居无定所,自然也没有什么禁闭室可以关他们,于是他们这一小撮儿人在看守士兵的呵斥下便围成了一圈都蹲在了地上。 刘成义所安排的那个叫裴柱的军官倒还不错,把商震他们交待给了下面的人倒是说了一句,怎么人家也是上了前线的,不要太过份。 有这句话好使了,可纵使如此商震他们那也是死罪未免活罪难逃,人家那些当兵的就让他们全都围着圈在那野地里蹲着! 一开始王老帽他们还不服气呢,可这时商震便低声跟他们叨咕了几句。 而在商震的这几句话后,王老帽他们再看看着他们的那些士兵就变得低眉顺眼了起来。 正因为如此,那个士兵才好奇,这帮家伙刚被押过来的时候跟自己这些人还劲儿劲儿的,七个不满八个不忿的呢,可是那个瘦子(指商震)也不知道说了句啥,他们咋就变老实了呢。 而商震说了什么呢? 商震当然知道自己这伙人什么德性,他也是怕好汉真吃了眼前亏,这回再怎么说逃兵的帽子也被扣上了。 所以在他们被勒令蹲下之后,他眼见自己这伙人又要炸毛时是这么说的:“都老实儿的蹲着,别自己找不自在,这要是把咱们这帮人的裤带都抽了出去全提着裤子蹲着咋整?” 嗯,商震的这句话真的就好使了。 其他人一想,就他们这帮子自诩为老兵的人,这一个个的提着裤子围一圈,往这一蹲,跟围一圈那啥似的,呃——这个是不大好。 现在他们已经是阶下囚,人家真要是这么对待他们,他们还真就没辙! 让蹲着就蹲着吧,腿蹲酸了大不了活动活动。 “这人哪就不能做损,做损就没有好报!”王老帽低声感叹。 王老帽这么一说,其他人都看着他,可是也只是看着他却无话可说。 最后倒是楚天说了一句:“上战场打鬼子是每个当兵人的责任。” 王老帽,没想到楚天会这么说,他张嘴又要说话却终是叹了一口气,他也无话可说了。 商震他们在这蹲着已经有一会儿了。 他们自然要分析为什么警卫连的那三个士兵要指证他们为逃兵。 这件事其实真的好简单,只要他们有了这个思路,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顺理成章的。 李乐来抓他们这些逃兵,商震却要上战场,王老帽就在旁边用激将法激李乐上了战场。 结果把自己捆在战马上的商震平安无事的回来了,李乐却在战场上阵亡了。 知道这件事情全部过程的李乐手下的那三个士兵要是不恨王老帽才奇怪呢! 所以那三个士兵反而倒打一耙,说商震是当逃兵,李乐故意把商震捆上让商震上战场的。 于是商震把自己捆绑上马上上战场的行为,就变成了李乐惩罚逃兵的手段。 前面骑兵旅已经撤退了,新七旅又要顶上去。 估计战斗很快就会打响,作为旅长的刘成义哪有功夫细问,所以也就暂时把他们关押了起来。 这种事情一时之间商震他们怎么能解释的清?而就算他们想解释就那功夫又有谁听? 毕竟旅长的警卫连长阵亡了他们还脱不了干系,估计旅长刘成毅不能说恨他们,但现在已经把 他们厌烦透了! “那三个人是怎么知道咱们头是绑在战马上的?”又沉默了一会儿后钱串儿问。 “那谁知道,应当是商小子从战场上骑马跑回来时,他们看到了吧?”王老帽回答。 “那他们看到咱们头被绑在了马上,就说是被李连长捆在战马上的?”钱串儿不解的问。 王老帽他们也是在商震骑马跑回来之后,他们又追上了商震才知道商震把自己捆在马上了。 当然了把商震捆在战马上的那是李乐,可李乐却是被商震要求的,按理说那三个士兵并没有跟商震他们去,他们也不应当知道这种情况的。 “也许是他们看到了,直接就已经编好谎了,准备编排咱们呢。”秦川猜测。 “这三个死家伙不得好死,本来以为他们人模狗样的,我还给他们上过烟呢!”侯看山口齿不清的说道。 一说到烟王老帽的烟瘾又上来了,他一伸手侯看山便从自己的口袋里往外摸烟。 “好了,别说了,说多也没用,反正李连长都阵亡了!唉。”商震终于说话了。 商震内心里并不怨恨那三个指正他们为逃兵的士兵。 试想自己这帮兄弟在一起,以命相托以背相抵。 可是人家李乐和自己手下的士兵在一起,焉知不是兄弟? 谁又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样的肝胆相照同舟共济的事情。 人家那三个士兵冤枉他们肯定也是有理由的。 商震这么一说话,一向“德高望重”和王老帽就又有了脸上发烧的感觉。 “唉,这个事全怪我,要不是我驾拢李乐上前线去,他也就死不了了,他要是死不了咱们这些人也不用遭这个罪了!”王老帽开始自我检讨了。 这件事本来王老帽就是始作俑者,他觉得自己需要做自我检讨,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 别人倒也不会埋怨王老帽,可是他自我检讨,别人当然也不会拦着。 “所以以后啊,咱们这些人真都得听商小子的,饭可以乱吃,话真的不能多说,唉。”王老帽再次说道。 虽然说王老帽和李乐也就是这回才接触的,但是他也得承认人家李乐那也是打仗的人,现在李乐阵亡了还与他有关,他心里其实也是过意不去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啊。”这是楚天在旁边感叹了一句。 “小白脸你说啥?”就楚天这句话旁边的人都没有听懂,陈翰文倒没有问,或许他听懂了一半儿吧。 (注:驾拢,拢字读轻声,在东北话里,驾拢的意思等于怂恿) 第318章 “债主”上门 “都好好蹲着,看你们,特么的一个一个的顾拥的跟大蛆似的!”看着商震他们的士兵又有人呵斥道。 “顾拥”也只是谐音,天知道东北方言里这“guy一ng”两个字又该咋写。 啥叫“顾拥”?那一般是说那种地上的大虫子,就那一动一动往前爬的样子。 不得不说,东北方言里有些话那还是很形象很有感染力的。 商震他们现在可不是在那“顾拥”着嘛!蹲得时间长了谁都得顾拥,那小腿都是又酸又麻啊! “小子,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王老帽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龙落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魄凤凰不如鸡! 商震他们这些人可蹲了有半个多小时了,王老帽那老兵的尊严终是又冒了出来。 “我艹,你个老登!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来你跟我说说呗!”刚刚呵斥之人便骂道。 要知道新七旅的兵多是,匪气极重。 这匪气极重的兵你让他们正儿八经的不计生死的打仗他没那胆儿,可是要说打个架斗个殴欺负下弱小那却绝对是行家里手的! 这种人自古有之,那也是有历史传承的。 就比如《水浒》传里那个青面兽杨志那也是英雄好汉,可是他就着碰到了个地痞无赖叫牛二的。 杨志卖刀,人家就想低价买刀。 杨志纵是再英雄了得,那在人家地面上失手把牛二给杀了之后却也只能投案去了。 就这种人那就是滚刀肉,落魄英雄最怕碰到无赖啊,而现在商震他们就也正属于这种情况了。 王老骂一听那人骂自己“老登”,火气便又长了一些,旁边的商震忙看了过来,可王老帽却不看商震只看着骂自己的那人,他对看管自己这些人的那帮小子已经受够了! “咋?你瞅我嘎哈?”那士兵攥着手中的步枪冷笑着问王老帽。 这要是按照东北人打架的模式,如果王老帽说一声“我瞅你咋滴”,那肯定就又得打起来。 当然了,打起来了哪伙吃亏且不说,商震他们这些暂定为逃兵的人只怕真的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而接下来呢,王老帽眯缝着眼睛刚想把那句经典的台词给对方对上的时候,小簸箕却说了一声“坏了!” “什么坏了?”蹲在小簸箕对面的钱串儿就问。 “老丈人你别吵吵了,好象债主上门了!”小簸箕说道,说完他就一扬脸用下巴壳往前指。 商震他们这些人在这一个班士兵的看押之下那可是围着圆圈蹲着呢。 王老帽和商震钱串都蹲在了小簸箕的对面,他们就看不到身后的情形,而现在他们一见小簸箕的样子那就知道身后肯定就有情况了,他们便蹲着顾拥着转过身子往回看。 而他们这往回一看,便知道,可不是坏了吗? 他们就见有几十个士兵正大踏步的向他们这里赶了过来! “他们这是要嘎哈?”商震眼见自己并不认识那些人可一看人家那些人的表情就也知道不大妙了。 “嘎哈?债主来了,是上回挨了我们揍的那些家伙来了!”王老帽也只是这么一说商震便明白了。 这可不就是坏了吗? 就上回他们刚到新七旅的时候,商震是被刘成义给弄到旅部去了。 为了不受王清凤的气,商震故意把步枪弄走火了,气得刘成义才把他从旅部给撵了出来。 而当商震去旅部的时候,王老帽他们可是下新连队去了,结果那个连队的人欺生,王老帽他们先后却是与那个连的人打了两架。 由于王老帽他们当时敢下死手,那回打架他们可就没吃亏。 他们没吃亏自然就是那个连队的人吃亏了,那被打他们给打吐血的都有两个呢,至于轻伤那就不说了。 而现在过来的这帮小子手里拿着枪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那过来是干啥的还用问吗? 那还是先前那句话啊,虎落平阳被犬欺! 现在商震他们可是逃兵的身份! 人家羞辱他们这些人一顿或者把他们暴揍一顿又能咋滴? 旅长刘成义就是以后知道了又能如何? 谁叫他们被定义成逃兵了呢! “商小子,咋整啊?”王老帽现在也顾不上跟刚刚骂自己的那个士兵置气了,他也有些慌了。 他们手中没家伙,人家手中有家伙,谁都不会五把抄,就是会五把抄那也没用啊! “我 说谁让你们把身子拧过来的,给我转回去!”刚刚骂王老帽的那个士兵却又说话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对面过来的那些士兵可就近了,距离商震他们就也只有三十来米了! 你就看那些士兵看向商震他们的眼神如何且不说,人家都已经把手中步枪就那么晃起来了! “这帮家伙真是来报仇的?不会是吓唬咱们吧?”秦川嘀咕道。 “你还敢跑咋的?那可真成逃兵了!”仇波在旁边提醒道。 是啊,不管人家是不是真来寻仇的,可是商震他们这些人现在敢跑吗?他们要是敢跑,那他们可真就成逃兵了! 如果他们真成逃兵了,人家追上来把他们一顿揍那可就更天经地义了! “艹,你当老子手中的枪是烧火棍啊!”这时那个令人讨厌的看押他们的士兵又说话了,他就在旁边当然听到了商震这帮子人在叨咕啥呢。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却突然大喊了一声:“傻呆着干嘛?跑啊!” 说完了这话,商震真的就站了起来扭身便往山野里跑了! 谁的兵听谁的话,所有人也没有想到商震那是说跑就跑啊! 可是象王老帽他们这些人听商震的命令那都听习惯了,商震一说跑,他们本能的也站起来就跑! “哎,哎呀!狗日的你们真是当逃兵当上瘾了呢!”这时负责看押商震他们这些人的那个班长就骂。 要知道看押商震他们这些人的那可是有一个班呢,只不过也就是那么一个士兵围着商震转悠,其他人那可是都在旁边抽烟呢。 而此时他们一见商震他们竟敢逃跑,当时那班长就把枪端起来了,那意思无疑是,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当逃兵,老子毙了你! 可也就在这时商震的喊话声就从前面传了过来:“谁敢开枪那就是谎报军情,要是敢开枪等着挨收拾吧!” (注:五把抄儿,多少会点武术搏击意思,) 第319章 逃兵撞到了“鬼”! 到了这时,不光是王老帽他们,就是看押商震他们的那些士兵,以及后赶过来寻仇的这些士兵,那才想明白为什么商震他们这些人敢跑! 本来他们有人真的就已经把子弹顶上火了,可是在商震这一声喊之下,他们确实是不敢开枪了。 现在可是他们新七旅在迎战日军了。 也不知道前方什么情况,反正到现在前方并没有打响,也就是说没有枪炮声传来。 可若是他们这些人在后方为了追逃兵把枪打响了你再试试? 虽然说他们是在抓逃兵吧?可是枪声在后方一响,前面的人肯定就得发蒙,那就会以为是日军从后面偷袭了呢! 虽然说他们也可以向上面解释说他们开枪是为了抓逃兵,可万一在他们没来得及解释之前旅长刘成就把部队一调动,或者说由于担心后面被日军给偷袭了引起前方的慌乱乃至溃败,就这种责任他们还真就担不起! “我艹,胆子挺肥啊!把保险关了,给我追上去,用枪托往死了揍!”那个负责看守商震他们的那个小班长也怒了。 这要是商震他们这些人真跑了,那他无疑是有责任的。 他这么一喊,他手下的士兵自然也撒丫子去追。 而这时本就已经到了跟前儿的商震他们的那些“仇家”也乐了! 他们是来寻仇的不假,可是他们也未必真的就会跟商震他们动手,毕竟商震他们属于在押人员,他们贸然动手那也会有军纪处分的。 可是现在商震他们这么一跑却好了,他们这回正好有理由动手了! 我们就是来帮着抓逃兵的,我们追上了逃兵之后给他们几枪托打得他们满地找牙,这有毛病吗?就是闹到张少帅那里也没有毛病啊! 哎呀,咱们那个军师给出的主意好啊,这回却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动手打人了! “快追!”这时带头的一个排长就喊,于是他们这好几十人便也呼啦啦的追了下去。 而就在商震他们的这伙仇家追下去的时候,后面树林子里却是又跑出几个人来。 为首之人正是给商震他们那些对头出主意的军师,他那是哈哈大笑,然后便喊:“快追,这回你看我怎么整死你们这帮子扫把星!” 一直坚持不懈的管商震他们叫扫把星的,除了那王胖子王清凤还能有谁? 这伙跟商震他们打过架的士兵本来就是王清凤给找来的! 就商震他们这伙人“飞横跋扈”的,现在他们新七旅已经传遍了,王清凤当然听说了商震的手下去了新连队打架打倒了好几十号人。 他当然想收拾商震他们,可是他却也明白自己可不能动手打商震他们。 第一,他姐夫旅长那一关就过不去。 他姐夫那是带兵打仗之人,自然是喜欢能打仗的兵的。 所以别看商震在旅部把枪都弄走火了,他姐夫都没有收拾商震,反而是放了商震一马。 第二,你让他带着自己那些个人打商震,他还真就不敢! 别看王清凤嘴里把商震他们一句又一句的“扫把星”叫着,可是他又如何不知道商震他们这些人的战斗力,就商震他们杀鬼子的本事,他比他那姐夫旅长心里还清楚呢! 正因为如此,他才想了这么一个招儿,我不打,我让那伙挨过商震他们揍的士兵动手总行吧?我借刀杀人总行吧? 其实当王清凤找到那伙士兵时,那伙士兵也有顾虑。 虽然说商震那伙人把他们给揍了,可商震他们现在毕竟属于“在押人员”,他们要是没有任何缘由把商震他们揍了固然很解恨,可估计上面的人也得收拾他们。 而这时王清凤便给他们出了个招儿,说,你们去吓唬他们啊,你们一吓唬他们,他们准得跑! 就咱们新七旅的军纪,打个架不很正常吗,他们以为你们来寻仇不可能不跑! 他们一跑那就真成逃兵了,你们不正好借着这个名义揍他们一顿吗? 要说王清凤这招儿真挺损的,他把可能性都估算到了,那些士兵一想,对啊,是这个理儿!那人家能不来吗? 而话再说回来,商震就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敢跑的话,那逃兵的名义可就坐实了吗? 商震当然也知道。 可是商震知道也得带着自己人跑啊,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能赌那些“仇家”就真的不揍他们吗? 所以,那王清凤里外里已经把这件事算计得一清二楚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现在他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抓逃兵了! “咱们可咋整? ”而此时王老帽边往前跑边又问商震。 现在王老帽也没主意了。 如果按照他一惯的的作派,且不说如何对付来寻仇的这些士兵,就是和那看押着他们的士兵那也早打起来了,他却压根没有想到商震竟然敢让他们跑! “上山,那里总是有树杈子啥的吧?咱们不能跑远了,找家伙和这帮玩扔死磕!”商震边跑边说。 至此,王老帽他们才搞明白,原来商震打的是这么个主意。 对,他们不能吃眼前亏,可是也不能当逃兵,既然对头手中有枪不敢开,那他们也可以找家伙和对头们打啊! 有了商震的这句话,他们这一撮儿人便又往最近的那道山岭上跑。 那道山领不算太高,下面光秃秃的,山上倒是有着树林。 商震他们也只是希望能在树林之中弄到些枯枝啥的,虽然说不可能有步枪的枪托结实,可那也总比赤手空拳强啊! 前呼后喊之中,商震他们那是越跑越快,而后面的人呼啦啦一大片便也追了个气喘吁吁。 商震他们现在已经很饿了,可是再饿象他们这总打鬼子的人也比后面的那些人强。 为啥?还是那句话,新七旅的兵员素质那就不行! 那总抽大烟的身体哪有好的?就是不抽大烟的,就他们那些人的素质也比不上商震他们。 很快商震他们就跑上了那道山岭钻进了树林,然后他们边往那山上爬就边找树枝啥的。 可是树枝却哪有那么好找的? 那要是随便撅根柳条子就能和人家打架,那不是闹呢吗? 他们边找树杈子便往上跑,都跑到山顶了他们手中最粗的枯树枝却刚有鸡蛋那么粗! 就这玩扔咋打架啊! 那可是枯树枝,也就是朽木不可雕也的那种朽木,往地上一摔都折呢,更别提打架了。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当他们在那山头上又跑了几十步便看到另一面的山坡了。 那面山坡上却是石头的,大大小小的净是石头。 如果他们跑下去当然也能下去,只是由于那石头有高有低,那高的可都过人头了,他们要是想下去那速度可就慢了。 可是他们想打斜跑却也来不及了。 现在树木可还没长叶子呢,后面的那些家伙已经追上来了,他们要是一打斜跑人家抄近路那可就追上他们了! 难道真的要和那帮家伙打一架?商震正想着呢,这时孟老歪忽然说了一句:“都别c别吵吵,你们看山那头过来的是不是日本鬼子!” 就孟老歪这句话就让商震他们一惊,到了这时他们便全往孟老歪所指的方位看。 可不是么,在距离他们有四百多米的地方,正有一队土黄色的身影正在前行着! 第320章 “借”枪 “这枪是我的!”有士兵低声抗议。 “你的?你敢放枪吗?”正从那家伙手中夺枪的小簸箕反问。 “我——,我敢!”那个士兵依旧嘴硬。 “你特么的敢冲天放枪,敢冲老百姓放枪,就敢冲小鬼子放枪吗?拿过来吧你给我!”小簸箕嘴里发着狠,他一用力还真就把那支枪给夺了过来。 山脚下,那支有着六七十人的日军队伍正在走过来。 而山上,商震他们成功的把枪从那些抓他们的士兵手中“夺”了过来! 前面就是陡坡,商震他们本已无处可逃,当他们说前面来鬼子了,那些士兵还不信呢! 可是当他们看到山脚下真的出现了日军的身影时当时就慌了! 有的士兵还说要回去报信就要借机往回溜。 当时商震他们就恼了! “回去报你信儿!你们手里拿是烧火棍哪!”当时王老帽就低声骂道。 “你们要走了行,把枪留下,明摆着小鬼子就奔这山脚下来的嘛!正好打伏击!”商震也说。 于是在那一刻,什么是能战斗的队伍什么是乌合之众便显露无疑。 那一开始追商震他们还劲儿劲儿的士兵们一见到真有日军来了那都吓“麻爪儿”了。 而再反观商震他们这一伙人,那眼珠子都“噌”“噌”的直放光,那一个个的就跟看到兔子的猎狗似的! 都不用商震说,商震他们这伙人那可看明白了,就他们现在的地势给这伙也不知道怎么就迂回到新七旅后面的日军打埋伏再理想不过了! 他们现在是在山上,山坡上净石头,而山脚下不远处那就是成片的灌木。 估计那些日军也不愿意走这样的乱石坡来上山那就得接着绕,山脚对面是灌木,日军也不可能横穿灌木丛。 虽然说那灌木丛并不是什么难以愈越的地形,可是换成谁有好路不走非得去趟那直刮衣服裤子的灌木啊! 所以,日军必走山脚下! 就以商震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那要是从山上扔块石头下去,连弹带骨碌的说不定都能砸到日军脑瓜顶儿上! 那还叫什么援军哪,管他后面有没有日军的大部队呢,先整他一下子再说吧! 商震他们要打伏击,就朝来追他们这些的士兵要枪。 到了这时商震他们还和这些士兵还打什么架?哪头儿大哪头儿小能不知道吗?他们可都是东北军的,终归还是自己人哪。 只是那些士兵看着远处正过来的日军,他们有的还自自扭扭的不想给枪呢! 双方低声用嘴掐架之中,日军就已经越来越近了。 而最终那些士兵也觉得自己打日军未必能行,到底还是把枪“借”给了商震他们用。 “把手榴弹都准备好了,不敢撇的就把手榴弹给我们的人!”商震低声吩咐着,令他高兴的是,他从那些士兵手中要过来的那支枪竟然还是支花机关! 一摸花机关商震就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可绝不只是因为他很喜欢用花机关,而是因为这支花机关本来就是他们的! 那是王老帽他们和那些士兵打过架后被上面缴了械后,那枪当然就被那些士兵给留下了,现在这枪回来了,那就是物归原主! “我跟你们说,把手榴弹上面的绳儿拉开之后放手里放一会儿再扔下去,炸小鬼子老好使了!”这时小簸箕作为一个老兵还跟旁边一个士兵臭显摆呢! 王老帽闻声一扭头就狠狠的瞪了小簸箕一眼。 这是一道山岭,可准确的说那也只能算是低山。 别看商震他们现在是在这山的最高点,可是距离那山脚五十米还不到呢! 要知道这里所说的可不是指水平距离,若是水平距离也就三十多米。 就这样的距离说话声音稍大点,那已经走得越来越近的日军都能听到,就这时候是臭显摆的时候吗? 小簸箕见王老帽瞪自己吐了下舌头不敢吭声了。 山下的日军已经越来越近了,商震急忙向后挥了一下手,商震这伙人便齐齐的把头缩了回去。 敌我双方实在是太近了。 商震他们既然能够看到山下的日军,山下的日军只要抬头自然能够看到他们,现在可不是那草木葱隆的夏天,人躲在草木之后不远的人都看不到。 那些士兵眼见着商震他们那些人把身子都缩回来了,他们这才如梦方醒也把身子往后撤。 而这时他们这些士兵 再看商震他们这些个“逃兵”那表情真是各异。 王老帽拿着支步枪眼神里透出来的那就是一股阴狠。 二憨子还是那副憨憨的样子,正把手榴弹后面的那个小帽拧开呢,你看他那手指头粗得跟个大胡萝卜似的,可是人家那手拧手榴弹后面的那个小帽儿那就是一个稳,一点也不哆嗦。 小簸箕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双手执着步枪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那情形就好象是在做一个童年时再好玩不过的游戏一般。 至于那个嘴唇着翻翻着呢脸上有个坑的家伙嘛,算了,还是别看这家伙了,估计这家伙从山崖上跳下去冲日本鬼子一咧嘴,那都能吓昏两个过去! 而此时观察日军的却也只有商震了。 日本侵略者依旧是那副侵略者的死样子。 翻毛大头鞋,勒在小腿上的绑腿,土黄色的军装,个子普遍不高,手中都端着那上了锃名瓦亮的刺刀的步枪。 有的日军士兵看脸庞与中国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脸上却有着一种独属于侵略者的偏执而又畜牲的气质。 而有的日军鼻子下面却留着方块形状的胡子,一看那就不是中国种!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商震便注意到打头的那名日军士兵刺刀上挑着的是膏药旗不假,可是那旗上却是画了一个骷髅头! 要说大白天的看骷髅头那也挺恐怖的,可却也只能吓吓胆小之人,商震才不管这个呢,他就认手榴弹和子弹! 他绝不介意把这些日军永远的留在这里,他要让那山间的飞禽野兽同样去啄这些侵略者的眼,让风吹让雨淋让日晒,最终将这些侵略者都变成一副副白森森的骨架! 差不多了,前面的那个小鬼子再往前走二十来步就可以动手了,侵略者的凶相只能激起商震这样百战老兵的鄙视,他已经在盘算下令攻击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却发生了,正在埋伏日军的这些中国士兵们突然就听到他们的后面有人嚷了起来:“你们不抓这些扫把星,都特么的趴在这烙肚皮呢!” 那却是那该死的王清凤的声音! 山下山下那才多远的距离,就在王清凤这声如同太监一般的扯脖子一喊中,山下日军齐齐就扬起头向山上看来! 我艹!在这一刻商震的目光直接就和那个端着有骷髅旗步枪的日军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手榴弹!”商震本能的高喊了一声。 第321章 骷髅小队的覆灭 在商震这声喊里,固然有士兵回头去看那王清凤,可更多的人却还记得下面有日本鬼子呢。 所以那手榴弹一拉弦就全扔下去了。 而要说日军的作战素质那也确实是高,就在他们把手榴弹甩下去的刹那倒是日军的枪声与喊声先起来了! 而紧接着就是那手榴弹砸得山石一片叮当响后的爆炸声! “打!”商震从藏身的石头后探出身来他手中的花机关就响了起来。 山下的日军已经乱套了,那爆炸的烟尘之下有日军直接被炸死的,有的被炸伤了正在地上打滚呢,有的却正往那山石后面钻呢。 这伙日军明显就是作战经验的老兵,他们现在想再往回撤那就是活靶子,所以那能动的却是都往那山脚下的岩石后躲。 而商震用花机关打的就是那些要找岩石当掩体的日军。 战斗终究是要靠集体的,在商震不断的点射之下,他固然打倒了四名日军,而准备向他射击的日军却是被他身旁的同伴给解决掉了。 要知道商震他们现在的兵力和这支日军的兵力是差不多的,可商震他们有先手之利,虽然被王清凤一捣乱出手有些仓促,可到底那手雷还是起作用了。 商震这伙人手中枪射个不停,而剩下那几十名士兵之中眼见商震他们打得激烈,到底还是有敢伸手助阵的了。 此消彼长之下,也只是片刻功夫,那山脚与灌木丛之间就留下了三十多具日军尸体,而其余日军终是躲到了那山石的后面。 “手榴弹还有没有?”商震便喊。 “有!”这时参战人员手中的手榴弹那可是全扔完了,可是却有十来名胆小的士兵在战斗打响的刹那那却是既没敢开枪也没敢扔手榴弹,他们压根就没敢招日军的面儿! “奶奶个腿儿的,还是东北爷们儿不!”王老帽怒骂,“把手榴弹都给我递过来! 而这时那十来名胆小的士兵才哆哆嗦嗦的把自己的手榴弹往前递。 而偏偏有名士兵那胆子小的厉害,他也知道打鬼子,也已经把手榴弹手柄后面的小帽拧开了。 若是拧开了也就罢了,他也不知道跟哪个老兵学的,却是又把那手榴弹的引线挂在了小指上。 要说这些操作都对,可是你都冲山下扔啊,他非但没有扔,眼见着虎柱子伸手来朝他要手榴弹,他一伸手就递了过来。 这时候打鬼子那都是火燎眉毛的时刻了,虎柱子伸手就把那颗手榴弹给抢了过来。 可是他这么一抢那手榴弹的弦还在那家伙的小指上挂着呢,于是就听“哧”的一声,那榴弹手柄后就开始冒白烟了! “我艹,咋比我还虎呢!”虎柱子骂了一声同时他一转身就把那颗手榴弹扔了下去! “胆小的把远处给我看死了,别再有小鬼子过来!”商震高喊道。 现在敌我双方离得太近了,只要日军不来援兵,商震当然想把藏在山石后面的日军给全灭了。 只是就在商震喊完这声时,他就看到从一块山石后面竟然飞出一颗手雷来! 那竟然是躲在石头后面的日军听到了动静就把手雷给甩过来了。 “卧倒!”这时王老帽就高喊。 日军就在那山坡下,所有那颗手雷也是打着斜往高抛上来的,天知道这颗手雷会在哪里爆炸。 而这时也不知道马二虎子是怎么想的,他却是一甩手竟然把手中的步枪给扔了出来。 虽然说马二虎子这一扔步枪也没用上什么劲,可到底是那支步枪恰恰就和手雷撞到了一起。 “当”的一声里,手雷和步枪就同时掉了下去。 然后就听“轰”的一声那手雷便爆炸开来,至于炸没炸到日军谁也不知道,因为商震他们大多数人都已经趴下了。 马二虎子之所以扔枪,那是有他自己的想法,那万一日军也学会了玩空爆呢,你光趴下有什么用? 他弃枪砸雷却终究是避免了那手雷在他们的头上爆炸。 “步枪都给我盯死了!哪冒头就往哪扔手榴弹,我们的人扔!”王老帽大喊道,而接着他还没忘了补一句“半截捞(là一)” 啥是半截捞?不是他们伙的士兵自然是听不懂,可他们的人那当然是懂的,那就是要让手榴弹在半截捞爆炸的意思。 又过了片刻,真的就有日军露头了。 可是对方也只是才露头,山上的枪便响了,子弹打在了那名日军藏身石头上“当”的一声溅起了几丝细碎的火花,那名日军来不及打枪却是又缩了回去。 “看我炸死你个狗日的!”秦川骂道。 他把手中的手榴弹一拉弦然后却是在手里就那么攥着。 “哎(ái),哎,哎!”紧挨着秦川的一名士兵都看傻了,他由于紧张光顾得说“哎”下面的话那却都不会说了,他也来不及说 在他想来,这是玩啥呢,这是要炸自己伙儿吗? 可是他连说了三个“哎”之后秦川便一探身子把手中的手榴弹给丢了下去。 那名士兵眼见着那颗手雷就奔着藏日军的那块大石头后去了,而这时秦川却已经趴了下来,完了还没忘了伸的拽了那士兵一下。 那士兵刚趴下就听到了那颗手榴弹爆炸的声音。 “没c没掉地上就炸了吧?”这名士兵由于紧张那嘴都瓢了! “要的就是没掉到地上!”秦川得意扬扬的说道。 而爆炸声一过,商震他们自然又探出头来,这回就见山脚下的石头后面就再也没有日军露头出来了。 商震他们举高临下,不管是开枪射击还是扔手雷都有着仰攻的日军所无法比拟的优势。 “孟老歪,二蛋,走,跟我去侧面!”这时小簸箕就招呼道。 “对,分散开,一定把这伙小鬼子都弄死!”钱串儿也说,他却是和二憨子往另外一侧去了。 而就在钱串起身之际他还训了依旧躲在后面的一名士兵一句:“现在就是关门打狗,瞅你怕的那副熊(怂)样!” 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断断续续的响起,十分钟后这场战斗便结束了,而这时便有新七旅的部队赶了过来。 只是当他们赶到时,就见商震他们正打扫战场呢,而这时他们又见到一副让人难望的场景。 一个被毁了容的士兵正把一面有着骷髅的旭日旗塞进了一名日军军官的嘴里,然后又照着那家伙的嘴给了一枪托! 按理说呢,对待侵略者那怎么残酷都不算过份的,可是就那个面相丑陋的士兵的所作所为还是让看到之人感觉到了心里一阵恶寒。 他们便猜,那家伙的脸肯定是被日军给毁了的,所以现在是报复回去。 第322章 难得的修整。 就在商震他们带着那些乌合之众歼灭了那只骷髅小队后,整个新七旅却又往后退了,并没有与侧翼进攻的日军发生战斗。 而这里的原因却在于八道楼子已经被日军占领了。 日军把重机枪迫击炮架到了八道楼子所在的高地上,向试图夺回八道楼子的中国军队,进行了完完全全的火力压制。 由于八道楼子是南天门一线右翼的制高点,居高临下就可以看到周围的情况。 日军便在制高点上用旗子作为指挥,中国军队出现在哪里,日军的重火力就招呼了过去。 如此一来,非但中国军队想夺回八道楼子已不可能。 八道楼子是南天门侧翼阵地,而新七旅所守的地方又是侧翼阵地的侧翼。 既然八道楼子已经被占领,这个侧翼的侧翼又没有什么险要的地形,新七旅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大的意义了,上面给新七旅的命令便是相机而动。 所谓相机而动,翻译成老百姓的大白话,就是你们乐意干嘛就干嘛吧。 于是新七旅终于往后撤了,却是一直撤到了一个叫作421高地的后面几里地的地方。 至此旅长刘成义也松了一口气,本来让他带着这样一支乌合之众去抵御日军他都好以身殉职的准备了。 而商震他们也终于用自己的行为证明了自己这些人不是逃兵,他们非但不是逃兵还是一支特别能战斗的队伍! 这事情正象他们被那三个士兵撒谎说成是逃兵时钱串儿所说的那样,就商震他们现在所杀的日军只怕比整个新七旅杀的都要多。 商震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侯看山把那个画着骷髅头的膏药旗塞到了日军的嘴里。 而就在一个多月后,日本本土的报纸上便刊登了一则消息“骷髅小队骨殖回”,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是这家报纸最早登载了“骷髅小队登上万里长城”。 商震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其实做了一件可以给整个东北军脸上增光添彩的事情。 只要旅长刘成义重新给予了他们自由,不再拿他们当逃兵说事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尤其令商震他们高兴的是他们的武器都被返还了回来,这其中包括商震的那只20响盒子炮,还有他的望远镜。 所有人都平平安安,还有了自己钟爱的武器,对于一名士兵来讲,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吗? 或许因为商震他们的与众不同,刘成义并没有把他们编入到哪支部队中,只是让他们暂时跟着一支连队,也总算是让他们有了个吃饭的地方,商震他们这些“歪瓜裂枣”终于可以大树底下好乘凉了。 那个连姓胡的连长对商震他们很客气,也不让商震他们管他叫连长,只是自称大老胡。 既然管的宽松,终于有了闲暇时间的商震便带着大家去已经开化了的水泡子里洗澡。 时下是4月份,天气已经转暖,虽然说这时候洗澡还有些早,水还很凉,可是商震他们真的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为什么老兵都喜欢抽烟?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在于久经沙场的老兵经常在尸体中打转,没有人能够受得了那令人窒息的尸臭味! 生活在和平生活里的人们很难想象尸臭是一种什么味道。 不过假如有人是乡下人,恰巧在你家的菜园子旁边就扔了一只死猪,那么夏天的时候就那个味儿你就闻吧,那种臭味便如空气一般无所不在,让你作呕。 偏偏那死猪的身上还会招来无数的绿豆苍蝇。 人类不喜欢偏偏有生物喜欢,你可以说这个世界是这么奇妙,也可以说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万物生存自有它自己的法则。 而作为死去的人类与死去的动物并无不同。 当一个人置身于几百具的腐烂的尸体之中时,那会是一种什么味道,说可想而知都不足以言其程度倒不如说无法想象,那是一种地狱的味道! 而作为老兵的王老帽,还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如果一个人和这样的死尸打交道多了,被熏得久了,自己身上就总有那么一股去不掉的臭味。 这话听起来是如此的恶心,而这也成为了商震带着他们去洗澡的原因之一。 “去吧,去吧,去洗掉你们身上的扫把星味儿,以后你们就是英雄了,再也不是扫把星了!”那个大老胡当听商震说要去洗澡时开玩笑的说。 商震他们用自己的行为证明了自己这些人不是逃兵。 而在消灭那只骷髅小队的战斗中,差点坏了事的那个王清凤现在就也倒了霉。 当然了,即使他倒霉也绝不会倒大 霉,谁叫他的姐夫是旅长呢。 王清凤的行为让他的姐夫再次生气起来。 就在他们刚脱离前线后就有小道消息从旅里传来,这回刘成义连后勤都不让王清凤管了,却是让他在后勤部门做了一个什么事儿都不用管的伙夫! 部队里的伙夫是什么?那就是相当于老百姓中的厨子。 商震他们在议论起王清凤时,想象着王清凤身上扎着油腻的围裙,手中挥舞着一把铁锨,在那12印的大锅前如同搅拌猪食一般给别人做饭,他们便有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事实上他们也没想把王清凤怎么样。 像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如果犯了那样的错误,可能会被军法从事。 可是于旅长的小舅子来讲去,当一个挥动铁锨做大锅饭的厨子,就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看看!我还是麻杆吗?”在那水泡子之中,赤精条条的商震用水击打着自己的身体,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水还是很凉的,他的皮肤已经被水激成了红色,都起了鸡皮疙瘩了,可是他依然在搓着,仿佛要搓去王老帽所说的身上的尸臭味。 听商震这么说,同样在洗澡的王老帽他们便看着商震笑。 “不是麻杆儿了,你现在是大葱了,啥时候你变成个大冬瓜那就更厉害了!”小簸箕笑呵呵的说。 是的,商震已经壮实了不少。 虽然说他和二憨子虎柱子这样的壮汉比不了,可是他身上已经有了肌肉了,甚至腹部还出现了六块腹肌。 “六块又(肉),你们谁有?”没有了战事的商震很活泼,他再也不用为大家的生死操心了。 “六块就很牛逼吗?看我的!”本是蹲在水中的仇波站了起来,这时大家才看到,人家仇波一使劲就见人家的小腹上竟然有8块又(肉)! “革命尚未成功,吾辈仍需努力!”这时陈翰文在旁边说道。 陈翰文这么一说,钱串儿便笑道:“咱们家半拉秀才,现在跟秀才学的都快成大半拉秀才了!” 所有人便又都跟着笑。 半拉秀才是指陈翰文,秀才当然就是指楚天。 革命尚未成功,吾辈仍需努力,这句话最早是楚天说出来的,他也解释了这句话的来源。 而陈翰文这时引用这句话无疑是说商震的六块又少了一些,啥时候练到八块又才可以的。 “好了,都快点洗,一会换楚天过来洗。”商震又道。 楚天成为目前这次洗澡中唯一一个不在现场的人,此时,他正与两个军官坐在山顶上。 那两个军官,一个是大老胡,至于另外一个楚天也认识,是旅里的一个参谋姓李。 “人家都在洗澡,你为什么不下去?难道因为你是个学生兵怕脱光了吗?”大老胡促狭的冲楚天挤了一下眼睛。 “那不是,都是大男人,脱光了有什么可怕的。”楚天笑道。 “那为什么?”大老胡追问。 “商震说必须得留一个放哨的,也许是他们自己做主习惯了,缺乏安全感吧!”楚天回答。 “你这话怎么解释?”那个李参谋问。 “你们知道,刚才我跟你们说了,我是后加入他们的,他们是从北大营一直打到了这里,也可以说是逃到了这里。 他们不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他们想左右自己的命运吧!”楚天解释。 “开玩笑,在这个世上哪有什么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那李参谋反驳道,“就像当兵打仗,必须以长官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 你就是长官手下的一条狗,让你咬谁你就去咬谁。 你就是长官手中的一条枪,说让你打谁就打谁!” 李参谋也是学生出身,他和楚天还是能够聊到一起去的。 “您说的对。”楚天沉思后回答,不过接着又说道,“可能他们觉得自己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这就是他们不大听话的原因吧!” 商震他们依旧在那水泡子里洗着澡,他们自然不知道楚天和那两个军官在聊什么。 或许楚天是知识分子出身,他终究还是觉得自己与商震他们这些人是有不同的吧。 “能打仗的人都有个性,不过也在于管理,这里是军队,他们要是不听话,以后有苦头吃!”最后那李参谋总结道,而楚天则保持了沉默。 而就在水泡子里商震他们的欢笑声与楚天的沉默之中,突然北面就传来了隆隆的炮声,日军新一轮的进攻又开始了。 第324章 梦中先知二憨子 刘成义是什么意思呢?当李想代表着刘成义出现在大老胡商震面前的时候,他所说的话便代表了刘成义的意思。 “你们看咱们旅成立的也仓促的很,现在不光兵员素质不行,咱们的武器也不行。 所以旅长命令!”李想大声宣布。 李想这一句“旅长命令”,便让大老胡和商震齐齐的立起正来。 “旅长命令,明天由我带队,你们连到敌后转一转,打一打冷枪,看能不能弄点枪支弹药回来,凌晨四点出发!” “是!”商震和大老胡忙齐声答道。 而当回头商震把李想的意思再次传达给他手下那那帮子人的时候,正在抽烟的王老帽一抬眼皮问道:“你确定不是让咱们去打阵地,只是溜跶一圈?” 所有人自然都看向了商震。 商震点了点头道:“就是溜跶一圈。” “这回可不能出别的妖蛾子,咱们杀的小鬼子可够多的了,可别打成大仗!咱们这小身板可不扛那么折腾!”王老帽又道。 “就是溜跶一圈,李参谋传达完命令后我特意问的。”商震回答。 “好,成交!”王老帽同意了。 而此时正陪着商震站着的大老胡却都差点撇嘴了。 光说塞到自己连里的这帮爷难管,一个个儿的哪有当兵的觉悟,还特么成交? 他估计如果旅里要是真派这帮家伙去打阵地,他们肯定得当逃兵! 这也就是他们这个旅是刚组建的,缺乏那能征善战的老兵罢了,否则,王老帽这样的,一个个儿的等着挨收拾吧,你真当军队里是跟小贩子做买卖呢! 当二天天亮的时候,商震他们这一伙十多个人真的就躲在山坡上的乱石中,那山上有树林,里面藏着的是大老胡的那个连。 商震躲在石头后往西北方向望,那里炮声隆隆硝烟弥漫,日军依旧在与421高地上的17军83师激战。 “日本鬼子一半会儿打不下那个高地,那个里的工事造的很结实。”这时趴在商震身边同样拿着望远镜的李想说道。 “哦。”商震应了一声随后便说道,“等着吧,看咱们有没有机会。” 李想瞥了商震一眼没吭声反而却是又转头看了一眼躲在另外一块石头后的楚天。 李想当知道商震是他们这伙人的头儿,可是那又如何? 如何打仗不是应当由他这个级别最高的带队长官来决定的吗?他很不喜欢商震的这种说话的口气。 看来楚天说的是对的,这帮小子跑野了,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拿主意,这可不行,逮到机会得给他们板板这个臭毛病! 李想这回之所以要亲自带队出来,那他当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自己可是一直跟着团长刘成义了的,自己想变成旅参谋长那就需要一点战功。 而现在这个并没有明确作战指标的任务,那就是给自己镀金的机会,只要完成得好回头自己就可以明天言顺的当旅参谋长了! 只是李想并不知道,他觉得商震不知道尊重长官凡事喜欢自己拿主意倒也没错,可是他却真的冤枉了商震。 商震可没有李想那么复杂的想法。 商震和王老帽私下里都商量过了,他们却也揣摸出了李想的意思,其实就是出来骚扰一下日军。 如果真要是商震自己做主,他可绝对不会带着人就在这个位置躲着。 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战场的东南方。 就这个位置虽然已经从中国军队的防线出来了,可却也绝不是日军的后方。 别看这座山前面就是一条蜿蜒的山路,可是那日军正在围攻421高地,这里又不是日军的后方,人家日军的辎重部队也不可能走这里,这附近顶天也就是有小股的日军警戒部队罢了。 并且他们这个连还绝不敢大白天的露面,你知道日军的警戒部队藏在了哪里,只要他们敢露面,势必先遭到日军的射击。 那你说他们在这里呆着又有什么意义? 反正这个地方是李想选的,既然是长官选的,商震他们这些天打仗经历了生死也累坏了,现在还没歇过乏来呢,那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长官让在哪里呆着咱就在哪里呆着! 那可不就是如同商震所说的那样“等着吧,看咱们有没有机会!” 于是远处炮火连天,商震他们这个出来打“野食”的连队真的就没有等来机会,他们就这样一直呆了下去。 他们是后半夜出来天亮时埋伏在这里的,眼看着太阳从东 方升起一直升到了中天,早春的阳光已经很暖了。 所谓“春困夏乏秋打盹”,这人要是心大万般事情放下那自然是舒服的很。 按理说他们这也叫潜伏吧,可是就在这潜伏的过程中,渐渐就在商震他们这伙人中竟然出来了鼾声。 所有人便往那打鼾处看,原来二憨子却是抱着枪靠在大石头上睡着了! 哎呀,这家伙睡的这个香,白日做梦也莫过如此,也不知道他梦中梦到啥了,那哈喇子都顺着嘴角流出来了,然后竟然还咂了咂嘴! 现在山坡上这一伙人都有谁呢,那包括商震他们这一伙十多个人,连长大老胡带了两个士兵,然后就是李想从旅部警卫连带了两个卫兵过来。 现在李想的心情自然是有些着急,他是多么迫切的希望有一伙日伪军出现,然后他们给对方来个突袭,这样就是功劳一件了。 可是他在望远镜里已经观察一上午了,那眼睛都看酸了,倒是看到远方有日军的身影出现,只是那却远着呢,一里多地以外呢。 他还曾用商量的口吻和商震商量,要不咱们再往前凑凑? 商震便诧异的看了看他后摇头说,李参谋你知道日本鬼子把警戒哨放在哪个位置了吗?咱们可是在最前面的呢! 就商震这一句话便打消了李想想往前凑合的想法。 人家商震提醒的对呀! 谁知道日本鬼子的警戒哨在那个犄角旮旯猫着呢! 自己这些人又在前面,就凭日本鬼子的枪法,如果人家冲他们打冷枪,如果人家有五个哨兵同时各开一枪的话,估计他们这支队伍中至少就得倒下五个! 为什么要叫至少? 那是因为日军的那种三八式步枪穿透力那是特别的强,一枪打透一人再打上一个绝对不成问题,换言之,一枪打俩! 预想目标没有实现,李想的心情自然不大好,此时他眼见商震都有手下就在自己这长官眼皮子底下睡着了,那脸色就不大好。 “把二憨子扒拉醒喽。”商震瞥见李想脸色不大好忙说道。 只是旁人刚要伸手扒拉时,钱串儿却在旁边低声说道:“别管他了,从小就没娘的孩子也怪可怜的。” 二憨子打小没娘吗?这事儿商震他们还真就不知道!他们平时没有听钱串儿二憨子唠过这些事儿啊! 钱串儿和二憨子那是发小,两个人又一起当的兵,既然钱串儿说二憨子打小没娘那就没娘吧。 可是这时有人不信邪却在旁边说道:“谁都有娘,他没娘那是从石头缝子里蹦出来的?” 这时候还勇于说话的不知道胳膊肘往里拐的那也就是虎柱子了。 钱串知道虎柱子平时啥样自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却也只是瞪了虎柱子一眼。 不料这时虎柱子却又说道:“嘿嘿,二憨子有没有娘我不知道,我可知道你钱串子是打小没娘的,谁见过钱串子有娘?” 你说这个虎玩扔,那却是又把钱串儿说成了那地上爬着那种叫作“钱串子”的虫子了! “你有娘,你叫虎柱子,你娘叫母老虎行了吧?”钱串儿笑骂道。 就钱串儿的这句反驳惹得商震他们这些人闷哧闷哧的笑,而李想的脸色就变得愈发不好了起来。 大老胡看了看商震他们又看了看李想,他嘎巴了下嘴,想说点什么却又把嘴闭上了。 睡就睡吧,又不是我的兵,关我屁事!大老胡就想。 也不怪大老胡这么想,商震他们这帮子人在旅长那里都是挂号的,把旅长姐夫的门牙都打掉一个了,旅长也没把这帮子人咋样,现在有事他才不掺和呢! “行了,别闹了,把他弄醒了,成什么样子!”商震再次说道。 这可是商震第二次说了,旁边的人这回可就得叫二憨子醒来了。 只是没等旁人碰到二憨子呢,二憨子却已经“扑楞”一下就坐了起来,同时还把自己的步枪攥在了手中。 二憨子的动作很大,反而把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二憨子你梦到啥了,吓成这样?”钱串儿在旁边关切的问。 “我梦到小鬼子坦克车开过来了!”二憨子说道,说完他一转身便从那大石旁后往前探头探脑的望。 一看二憨子那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旁边的人就又笑,只是他们脸上刚有了笑意却齐齐变了颜色,所有人就都往东面望。 哎呀妈呀!可不,这时他们就听到了那种“轰隆隆”的声音了,那声音是地面上的,可不是天上飞的飞机! 而随着那声音的加大,过了一会儿,他们便看到多东面的山口处可不是有一辆日军的坦克车冒出了头儿来! “你个死二憨子,关键时刻你睡什么觉?你要不睡觉能把小鬼子的坦克招来吗?”王老帽嘟嘟囔 囔的骂了一句。 第325章 小网捞大鱼一 不光是商震他们,就是山上的中国士兵们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等了一上午本想等条小杂鱼,可是没成想他们却是等到了一条大鲶鱼。 一c二c三c四c五 那日军的坦克可不是光有一辆露头就完了的,那却是整整九辆坦克! 他们没有看错,不光数量没有看错,就是那坦克车也没有看错,那的的确确是坦克,那是从上到下三节腰似的。 下面那层是坦克车履带的底盘,中间那层是带炮的,上面那层还是带炮的! 或许于时下那些强国,比如中国北方的那个邻居,比如欧美那些强国,日军的坦克是入不了人家的法眼的,可是于时下的中国军人来讲,就日军那一溜“轰”“轰”“轰”顺着山路开来的坦克却是给了他们足够的震撼! “哎呀我的娘哎,九辆坦克!”最终虎柱子直砸舌的感叹,接着他就又说了一句话,“你说咱们把小鬼子这些坦克都干掉咋样?” 虎柱子说完这话之后,所有人便象看白痴一样看向了他。 干掉日军的坦克不是没有可能,但说就凭他们一下子干掉九辆日军的坦克那真的只有白痴才会这么想! “你们都这样婶儿的看我嘎哈?”虎柱子也发现别人对他不满了,然后他就嘟哝道,“你们不是说你们连原来用手榴弹炸过坦克吗?哎!你掐我嘎哈?” 虎柱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却是就被旁边的秦川在他的腰间伸手狠狠的拧了一下。 虎柱子还要再说点什么时候,就看到商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到底是最近虎柱子是被商震给降服住了,商震瞪这一眼好使了,虎柱子不吭声了。 而这时李想却若有所思的扫视了一眼身旁的这些士兵们。 所有人对李想的目光选择了无视,没有人去回应他,甚至商震也避开了他的目光。 “其实要是能炸小鬼子的坦克也不是没有可能是吧?”李想用尽量风淡云清的口吻说道。 而商震他们包括大老胡却依旧不吭声。 现在去炸日军的坦克?开玩笑,如果日军只有两三辆坦克的话,他们并不介意去干掉其中一辆。 可是现在日军一溜九辆坦克,你想去炸?怎么可能? 拿什么炸?那得现绑集束手榴弹。 日军的坦克正行进在山下的路上,那两边光秃秃的,人根本就靠不上去!没等你炸坦克呢,坦克上的重机枪就先能把你打成肉渣渣! 第三,谁去炸?商震他们最早在原连队的时候是看过连长胡彪带人炸过坦克,可那无疑是九死一生的行动。 李想心中又多了一丝不悦了,他真的很想炸掉日军的坦克,哪怕只炸掉一辆呢,那他这个旅参谋长的位置绝对就是板上钉钉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那由远处驶来的日军坦克,然后就又看向了大老胡和商震,而大老胡和商震却是极有默契的并没有看他,却是都在看着那一溜正在蜿蜒山路上行进而来的日军坦克。 李想嘎巴了下嘴,他想叫大老胡了的,可是当他把话说出嘴时却变成了:“商震,想想办法,你们是老兵,肯定有办法的!” 完了,被点将了,这时在一旁的王老帽在内心里叹道。 刚刚他恨不得撕了虎柱子那张臭嘴!那坦克是那么好炸的吗? “绑手榴弹,完了让虎柱子去炸吧!”商震并没有看李想却是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看行!”这回可不光是王老帽了,其他人都大声说道。 日军的坦克是在驶近,可是这回日军却也只过来了九辆坦克,所以他们就是大声喊出来,估计那坦克车里的日军也听不到。 就这时作为外人的李想和大老胡自然已经看出商震他们所有人对虎柱子的不满。 这时李想和大老胡便惊讶的发现虎柱子并没有象别人那样“啊?”而是欢天喜地的说道:“好啊!” 我艹!到了这时大老胡在心里才爆了一句粗口,真是人与人不一样,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兵,他是咋活到现在的?! 商震他们在大老胡的连队里一其也只呆了这么几天,大老胡也就是和商震王老帽熟,平时他也只是觉得虎柱子有点虎超儿的,他却哪想到这小子是真虎! 大老胡在内心感叹着,同时一个疑问便在心中产生了,就虎柱子这样的虎逼玩扔是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这真是个奇迹啊! “那还不快绑手榴弹?”李想脱口而出。 李想现在表现得是那么的求战心切,可是他的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 哎呀,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这下面有人支持长官的工作,那是真好啊!等以后自己手底下一定要搞一批听自己话的兵! 话已至此,那就绑手榴弹吧。 “排长你绑手榴弹,绑完了再给我们送过来,仇波c钱串儿c虎柱子c二憨子,你们跟我来!”商震知道事情已无可更改,他也只能说话了。 然后他从那石头后爬了起来哈腰就往左跑去了。 谁也不知道商震要干嘛去?可是他既然下令了,他点到的那四个人跟着他便也往那头去了。 李想扫了一眼商震的背影,他很想说,没长官命令你怎么就擅自行动呢? 可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打仗还得靠老兵,等自己有了亲信再说吧! 他频繁的看向日军的坦克车又看向开始绑手榴弹的王老帽。 而到了这时他才发现,现绑手榴弹也不是不可以,可问题是他们这些人一共就六颗手榴弹! 原来,商震他们所带的却都是从日军那里缴获回来的手雷,倒是他自己带的那两个兵,还有大老胡带的那有一个带了两颗手榴弹的。 至于说,大老胡连队那肯定是有不少手榴弹的,只是连队里的人却是都躲在了山顶上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现跑山顶找手榴弹肯定是来不及了! “六颗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链轨给炸断了?”王老帽边快速的用绑腿绑着手榴弹边有些担心的说道。 他所说的链轨,那是他们对日军坦克履带的另外一种称呼。 “你们真炸过?那时用了几颗?”大老胡问。 大老胡也是老兵,只不过他却是一直是在刘成义团了的,他还真没有炸过坦克。 “用了八颗。”王老帽头也不抬的在用绳子勒手榴弹说道。 大老胡还想问,就这样把手榴弹绑在一起,如果只引爆其中一颗,那其他的能爆炸吗?他可是知道用子弹打在手榴弹上,那手榴弹都不会爆炸的。 可是现见王老帽很忙便没有再问。 他眼见着王老帽也只是把六颗手榴弹捆在了一起,就想只要一颗炸了,其他的应当是跟着一起炸的。 大老胡没有问,那是作为老兵他有眼力见儿,可是却有那没眼力见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