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穿女装》 第一章:喜热闹贾瑛落水,思旧事林慕含悲 厕所里,贾瑛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自己没变性。还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身。 也不是说女人不好。但是无可反驳的是,在古代当男人,的确比当女人好百倍。 贾瑛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贾爷没变成贾奶奶,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外边传来袭人的声音:“宝玉,我把草纸给你放外边了!” 贾瑛:“……???” 贾瑛这才想起来,自己这具身体好像是男扮女装来的…… 但是这也太@#‰的尴尬了吧!!! 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被妹子送手纸了! 贾瑛:社死ing…… 外边那声音又道:“快些出来,一会儿子人都起来,看见你这身打扮,让人家笑话!连我们都得吃挂落!我在外边等你,且快些!” 贾瑛根本没细听,就胡乱应了两句,打发了外边的人。又小解了一下,就穿好裤子出去了。 出来之后,贾瑛四处看了看。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个人。那人生的身材细挑,容长脸面。是一个穿着银红袄儿和白绫细褶棉裙,配着一个青缎背心的姑娘。 贾瑛:嘶!这打扮,红配绿??? 贾瑛有点接受无能。 袭人在那边等了宝玉半晌,无意间一回头。宝玉正在那犯傻似的,瘪着嘴看着她。 袭人:…… 痴病又犯了?? 袭人走上前去,问贾瑛道:“宝玉,这是怎么了?腿麻了?” 贾瑛:“……”好好的姑娘,怎么想不开要穿这种色呢! 袭人见叫她不应,有点吓着了。又叫她道:“祖宗……小祖宗!你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难不成是净房里有什么不干净的,给魇着了?!” 贾瑛这才回过神来:“啊?啊!什么?” 袭人看他虽然傻乎乎的,但是肯应气了,心就放下了一半:“宝玉,你刚才怎么了?是腿麻了吗?” 贾瑛摆摆手:“没有没有!没事没事!那个……姐姐?” 袭人只当她是撒娇:“祖宗,没事就赶紧回去吧!”把手里特意拿着给她披的大麾给披上,细细的围起来,不叫人看见里边的衣服:“别着凉了!快回去洗漱。完了还得给老太太、太太请安呢!” 贾瑛应了一声,跟着袭人回去了。 一路上袭人都在念叨:“下次不许这么就跑出来了!”“还有……还有,不许说那么粗俗的话了!要让太太知道,非打你手板不可!”“听见了吗?”“下次要早早睡觉,就是昨天睡得太晚,今天才这么失态的。”“下次不许晚睡了!”“……”吧啦吧,吧啦吧…… 贾瑛:“……”师父!别念了!师父别念了! 贾瑛真佩服原主,他是怎么在这个环境下还能淡定的? 念叨着,快步回到了主屋。 袭人给贾瑛把大麾脱了,赶紧给他擦擦脸上的汗水和蒸汽,唯恐他得了风寒。 晴雯给贾瑛端来了热水,麝月去烧的姜汤,碧痕添炭。贾瑛站在当中,看美女姐姐们为自己忙碌,战战兢兢的说:“姐姐!姐姐们好了!姐姐!不要再忙了!”晴雯拿着手帕在热水里投了投,无视贾瑛的抗拒,一边给他搽脸一边说:“宝玉,宝三姑娘,你可真厉害!大早上的就开始发疯。不穿衣服就往外边跑。要是让老太太、太太知道了,不打断你手才怪!诶,你别闪啊!” 袭人也劝道:“祖宗,不要闹了!这都几点了?再闹一会儿等五姑娘都去了,你要还没去,那多难看啊!” 贾瑛一边躲闪一边说:“姐姐!姐姐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晴雯干脆把手帕给了他,然后站在那笑了:“这倒是怪了?怎么今天嘴这么甜?一个劲的叫姐姐?” 那不是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吗……贾瑛苦涩的想。 麝月给贾瑛端过来姜汤,贾瑛一口就干了。 这回连麝月也纳闷了:“这……这是怎么了?这人没事吧?怎么今天这么乖?也不嫌姜辣了,也不嫌糖少了。奇怪奇怪!” 呵,这还辣?贾瑛心想:你不知道有个混蛋逼我喝更辣的…… 一想到现代的朋友亲人,贾瑛的脸色又失落下来:如果不出意外,这辈子大概都见不到他们了吧…… 袭人看麝月说了两句,宝玉就跟失了魂一样。急忙把麝月推到一边,安慰宝玉。 晴雯不乐意看袭人,直接挑帘子出去了。院子里秋纹刚去小厨房拾了几块点心,准备早上先填填肚子的,看见晴雯,就问晴雯道:“晴雯,看见袭人了吗” “喏!”晴雯从屋里努努嘴:“在屋里哄姑娘呢。” “!什么?!姑娘还没去请安吗?!”秋纹大惊失色。 晴雯耸耸肩膀:“在屋里呢!” 秋纹:“……”MD你们搞办公室斗争不要带上我们这些无辜市民好吗?! 秋纹把点心往晴雯手里一塞,就冲了进去。 “姑娘……姑娘快点吧!都快五更天了!再耽误耽误,连老爷都起来了!” “什么?!”贾瑛和袭人同时大惊失色。 袭人一把把贾瑛拽到梳妆台前,开启疯狂梳妆模式。 贾瑛被她按傻了,半晌才磕磕巴巴的问道:“还、还不到五更天吗??!我以为我起床的时候就得六七点钟了!” 钟表贾家也有,所以秋纹袭人不会不知道贾瑛的意思。袭人一边疯狂的给贾瑛梳头发,一边崩溃的喊到:“祖宗!求你了!别说了!要是你那时候才起,可怎么嫁人啊!” 贾瑛:“……???”黑人问号脸。 可是看着她崩溃的样子,贾瑛也没好意思再往下问。 贾瑛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诶!你别说,自己长得还真不错。原来在哪个课本里看见的一段话,嗯……怎么说来着?哦!“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虽怒时而似笑,即瞋视而有情。”还有那个,那个“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完美啊!简直一模一样! 贾瑛越看越满意:我看真帅!雌雄莫辨美少年!两个字,完美! 这头袭人终于编好了他的发型,插上最后一个簪子,甩了甩手:“姑娘,好了。赶紧换衣服,去请安吧!” 宝玉应了一声,秋纹和晴雯上来替他换了衣服。宝玉从旁边全身镜里看了一眼:上边梳的是百合分髾髻;插着三翅莺羽珠钗、缠枝菱花蝴蝶金步摇;耳上戴着红宝石镶金耳坠,脖子上戴着一个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以及寄名锁,护身符等。两只手上分别是碧玺香珠手串和羊脂玉镯子,手指上戴着一个银制的珍珠戒指。 因为这具身体年纪尚小,所以头发没有完全扎起来,而是在底下梳了个小垂髫。 身上穿的是浅金桃红二色撒花褙子朱砂方口立领偏襟袄子,桃红马面裙。 贾瑛:……刺、刺激?猛男配色有木有! 猛男的贾瑛都快哭了。 袭人两个胳膊都疼了,强撑着给他戴上了配套的杏红镶边石榴红花卉纹样对襟出风毛斗篷,和同材质的观音兜。 贾瑛就这么生无可恋的被推去请安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章:闻噩耗贾瑛哭倒,精打扮宝玉眼晕 因为袭人胳膊实在酸痛,所以只好由晴雯和麝月陪着贾瑛去向老太太请安。 贾瑛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李纨、迎春、探春,就连幼学之年的惜春都已经到了。惜春看见贾瑛就拍着手,奶乎乎的说:“三姐姐迟到了!” 迎春轻轻拍了一下惜春的手。探春看了一下年幼的惜春,笑着问贾瑛道:“三姐姐今天好睡?” 贾瑛:……?这都谁? “嗯!啊!好睡!妹妹好睡,呸,睡得好吗?” 探春:“……?蒙三姐姐惦记,还好。”今天她怎么怪怪的? 几个人相对无言,站那也没话说。 迎春偷眼看着贾瑛,心里羡慕道:三妹妹的命可真好!不止是嫡女,而且母亲还在。将来不用自己操心,就能得一门好亲事。不似自己……姨娘也没了,自己又是个庶出。将来嫁谁,怎么嫁,都把在父亲和嫡母手里。他们那里会替自己一个庶女考虑呢?就连嬷嬷……想必嬷嬷也正是看中了这点,才敢肆无忌惮的盗取自己的首饰吧……反正他们也不会替自己一个失了母亲的庶女做主的……大概只会觉得自己又烦又无能吧……迎春自嘲的想道。 迎春心酸,探春何尝不心酸呢,同为女子,差不多的年纪,一个呼风唤雨,一个低如尘泥。 不说自己,就是自己的兄弟贾环,作为荣国府主人仅存的儿子,都没有身为嫡女的贾瑛这么气派! 老太太、太太都宠着。老爷更是为了她,生生的把女儿起名叫“春”的规矩打破了,让她和男儿同辈。 算算自己见过、听过的女子中,除了她和已经殁了的敏姑姑,还有哪家的女儿有这个排面? …… …… 贾瑛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酸溜溜的盯上了好几回了。他只是不停地变换着左右脚,心里骂街:这都是人干的事吗?这么久了,都没有见到人。古代女人也太难当了吧! …… 里边,贾母戴着眼镜,捧着家书,看了又看。怎么看怎么喜欢。 王熙凤和鸳鸯围在她身边。邢夫人、王夫人在底下两边的椅子上依次坐着,都笑吟吟的看着老太太。 鸳鸯一边笑着给老太太捶肩,一边似真似假的嗔老太太道:“老祖宗,别看了!您都看了好久了,当心伤眼!” 贾母笑着跟鸳鸯说:“不是我老太太不爱惜自己,而是敏姐儿家的小子实在是优秀啊!这不,如海递了信来。说慕哥儿刚出了丁忧,就得了解元。三年后就要院试了!所以不日即将进京。届时将来荣宁二府拜见。” “哎呀老祖宗!这可真是大喜事啊!没想到慕哥儿这么争气。真真是继承了老祖宗的聪慧!就是……”王熙凤故作迟疑:“就是不知这么好的孩子来了,老祖宗的眼里还留不留得下我们这些个笨嘴拙舌的了!” 贾母大笑道:“这泼猴!慕哥儿还没来,她倒先委屈上了!” 王熙凤等人也陪着贾母笑。 笑了一会儿,王夫人试探的问道:“老太太,等林公子上了京,不知是住我们这里,还是自己买房子在外边住?” 贾母冷冷的看了一眼王夫人:“当然是在这里住!我是他外祖母!他一个孩子,孤零零的上京,在这儿准备赶考,难不成还往他赶到外边住吗!” 王夫人面色一僵。又勉强挤出个笑,说道:“老祖宗别误会,儿媳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清楚了,好提前给慕哥儿准备院子、用具。” “哼。”贾母冷哼了一声,不再理她了。 王熙凤左右看看,打圆场道:“老祖宗别气,我这就去把离您近的院子收拾出来两间,等慕哥儿上京时,方便陪您共享天伦!” 贾母这才转怒为喜。想了想,又赶紧吩咐道:“不要光顾着我老婆子。要清净点的。别打扰了孩子读书!” “诶诶诶!我记住了!要离您近的,清净的,采光好的。这事交给我,老祖宗就放心吧!等我弄好了房子,我先请老祖宗来查收!” 贾母又大笑起来。 琥珀看见贾母和王夫人等人谈完了正事,才敢进前禀报:“老太太,太太。珠大奶奶带着姑娘们来给您请安了!” 贾母忙道:“还不快让她们进来!大冷的天,别给冻着!” 琥珀应了一声,退出去叫道:“珠大奶奶,老太太叫你们进去!” 李纨带着贾瑛等人进去请安问好,在此就不提了。 转眼间,过了得有半个多月了。 贾瑛已经基本适应了贾府的生活。 顺带一提,贾瑛已经知道自己穿书了。他震惊过后,就是期待。 可以见林妹妹耶!“秉绝代姿容,具稀世俊美”的林妹妹!贾瑛小时候看电视剧的时候就超级喜欢她! 贾瑛期待了半个多月,天天都去问:“林家来人了吗?”“林家来人了吗?”弄得袭人她们都烦了:“没来没来!小祖宗啊,人家要是来了,老太太、太太还能不跟你说嘛!” 贾瑛这才罢休。 这天贾瑛又在女学里,和李纨、迎春、探春、惜春等人一起学习针法刺绣。 贾瑛绣的都快疯了。绣绣绣,绣什么绣!拿钱买它不香嘛!堂堂公侯小姐,名门之后,难道还需要自己亲自绣衣服吗! 然后李纨告诉他针线是女子必须学的,不然会嫁不出去。 贾瑛:“……” 贾瑛挣扎着问道:“学了有什么用?我们可以自己买啊!” 然后迎春一脸羞意的问他:“三妹妹难道不想给自己以后的丈夫,绣一件衣服……或者荷包吗?” 探春听了,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摆弄着手里的绣棚。 而李纨则把玩着手里的针线,陷入了甜蜜的回忆。 突然陷入粉红泡泡的贾瑛:“……emmmmmm,实不相瞒,在下不想。”也不可能有丈夫! 惜春一脸天真。 而李纨听了贾瑛的话,低着头,看着他和惜春,抿着嘴笑:“还是小孩子啊!” 贾瑛:“……”绝望JPG 正在几个姑娘含羞带怯的讨论着夫婿时(请忽略中间乱入的贾瑛),玻璃跑了来,对她们几个道:“珠大奶奶,几位姑娘,快些!林家来人了!老太太叫你们去见呢!” “真的!来、来了?!”贾瑛“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喜过望。立马就要往外冲。 李纨和迎、探、惜三春虽也好奇,但毕竟还是有女儿家的矜持。 见贾瑛开心点的要疯了的样子,李纨无奈的一把抓住贾瑛:“且等着!” 扭过头问玻璃:“玻璃姑娘,老太太吩咐,我们自然不敢有误。可是林少爷毕竟是外男,这……是不是不大好?” 玻璃笑道:“老太太说了,都是自家的男儿,不妨事的。更何况林爷还小呢!” 李纨这才点头,带着急不可耐的贾瑛,和迎、探、惜三春去了荣寿堂。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章:绣花本难事,况乎无心人 贾母戴着眼镜,笑呵呵的握着林慕的手,仔细的看着林慕。怎么看都看不够。 两边邢、王二夫人作陪。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得装出个笑来。 王夫人手心的佛珠都快要掐断了。她看见这个林慕就烦! 想当年,她刚刚嫁入贾家,那时候贾敏还没有出嫁。贾敏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唯一的女儿,又是老来女,被老太爷和老太太当眼珠子似的疼爱。后来老太爷歿了。贾敏的两个哥哥也都怜惜她年少失孤,对她疼爱有加。所以当时贾敏在府里可以说是说一不二。 贾敏活了多少年,王夫人就恨了她多少年。凭什么她不止出身显赫,相貌出众;等长大了,还能如愿以偿的嫁给当时京城有名的金龟婿? 婚后也是如鱼得水,夫妻恩爱。不似自己,后院里的姨娘一个比一个嚣张。赵姨娘、周姨娘,还有死了的李姨娘、王姨娘。这两年许是知道自己胜利无望,周姨娘才收敛了自己,安分了下来。 贾敏什么都好,只是许多年都膝下无子。而那时自己给老爷生的长子珠儿都已经十二岁了。王夫人觉得,这么多年,自己终于赢了贾敏一次。 却不想转过年来,贾敏就开了怀,生了一对龙凤胎。女孩取名黛玉,男孩取名林慕。 听说林家那时为了给贾敏和孩子祈福,光在城外舍粥和馒头就舍了整整一个月。更不要提各种建庙立寺,修桥补路了。 呵。生了也不见得养得活。那么开心干嘛? 果然,九年之后,听说女孩殇了。贾敏悲痛欲绝,一病不起,没多久就也撒手人寰了。 嘿嘿,自己说什么来着? 只可惜,没都死了。还留个孩子干嘛啊?真是恶心。 不过无所谓了。一个毛头小子,还能翻起什么风浪?王夫人不再关注林家了。 转过年来,贾家发生了一件大喜事。 自己的珠儿,聪明伶俐的珠儿,自己的骄傲。他竟然十四岁就中了秀才。真真的天纵奇才啊! 当时消息传来,阖府上下,开心的都要疯了。老太太特意命令,给小厮们多发了三个月的月钱。 当时那是王夫人最得意的时候。 但是好景不长,贾珠十九岁的时候,老太太相中了李家的女儿。跟贾政提了,要给贾珠娶妻。 给儿子娶妻,王夫人是不反对的。毕竟儿子不可能陪着自己一个老婆子过一辈子。但是这个人选,王夫人就很不高兴。一个从四品官员的女儿,哪里配的上自己的珠儿? 自己的珠儿配一品,不,配公主都可以! 所以在贾政问她意见的时候,王夫人含含糊糊的把意思透露给了贾政。 贾政:…… 贾政回手就一巴掌。 跳着脚骂她脑子有毛病。 王夫人很难过。就去找了儿子,把他们的对话告诉了贾珠。 贾珠:……??? 贾珠怀疑王夫人脑子被注水了。 就连贾母听说了之后,都特意把她叫去骂了一顿。 王夫人:……宝宝委屈,但宝宝不说。 无论王夫人怎么反对,李氏还是进了门。 进门第一天,李氏来给婆婆敬茶,王夫人看见她就烦。 长得一副狐媚样子,打扮的像个花包给谁看! 王夫人隐约的教训了她一顿。 回过头贾政就把王夫人教训了一顿。 贾母也骂她:“你脑子里进了浆糊?珠儿媳妇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国子监祭酒!你知道那是代表什么吗?!” 王夫人低着头,嗫嚅道:“儿媳知道。代表是从四品。” 贾母:“……?????” 贾母一个茶杯扔了下去:“代表那是国子监的最高领导!代表那是珠哥儿的前途!你这么糟践人家姑娘,就不怕人家糟践你儿子,毁了他的前途吗?!” 王夫人吓傻了。从此对李纨视如己出。期待她父亲可以帮贾珠操作出来一个状元。 贾母:“……”算了算了。她不作妖阻拦珠哥儿的前途就行了。其余随便吧。。 但是,少年爱俏。贾珠自从娶了妻,和李纨夫妻伉俪,琴瑟相合。 娶妻不到一年,李纨就有了身孕。 贾珠大喜过望,从此对李纨更加关怀备至。 俗话说有一得必有一失,贾珠放在李纨身上的心多了,放在书屋的心就少了。 贾政看不下去了。觉得贾珠耽于女色。 在一个普通的白天,贾政叫来了贾珠,狠狠地教训了他。 贾珠年少轻狂,不免分辨了几句。惹得贾政大怒,说他忤逆尊长,请了家法。 等王夫人得到消息,再赶到的时候,贾珠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了。 王夫人哭着把贾珠接到内院,没多久,贾珠就没了。 事后贾政也后悔了,也难过了。那有什么用? 老太太也哭过了,也拿着拐棍打了贾政了,那又有什么用? 没了就是没了。世上再也不会有那个意气风发,年少得志的员外郎公子了。 王夫人哭的撕心裂肺。她不敢怨恨贾母和贾政,只从此恨上了李纨。 如果不是她,我儿就不会因为耽于女色被老爷责骂; 不被老爷责骂,就不会顶嘴; 不会顶嘴,老爷就不会请家法; 不请家法,珠儿就不会死; 所以,都怨李纨!是她害死了珠儿! 王夫人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掐死李纨。 当然,她没有成功。被丫鬟婆子们硬生生的给拦了回来。 贾母知道她是被丧子之痛给冲晕了脑袋,没有跟她计较。而是去安慰了年纪轻轻就失去丈夫的李纨。 李纨哭的像要死过去一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 很多很多年过去了,除了午夜梦回之际,很少有人还能想起贾珠了。这个当年风光一时的少年郎,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人遗忘了。 可是谁都能忘了他,王夫人和李纨是绝对不会的。 而贾珠十四进学的故事,王夫人还时常拿出来怀念、炫耀。 直到今年,她最痛恨的,贾敏的独子林慕,竟然十二岁就中了解元! 这简直是把她的脸面放到地上踩! 王夫人绝不能忍! 她决定用她核桃似的脑仁,给林慕一个下马威! …… 王夫人看着老太太握着林慕的手,笑呵呵的看个没完;王熙凤,这个该死的马屁精也随着老太太的心意,夸个不停。什么“我这兄弟,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别说解元,没准啊,过两年能给老太太那个三元连中过来!……” 我呸!还三元连中?他的会元没准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我就不信他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回回蒙对! “琏二嫂子谬赞了。慎之只是侥幸罢了。” 看看看!王夫人差点蹦起来:他承认了!他承认了! “哎呀,林兄弟不要太谦虚了!我虽然是个妇道人家,却也知道考中的艰难。哪里就是‘侥幸’可以成功的呀?” …… 王夫人实在不想听她“吧啦吧”,“吧啦吧”的夸那个短命鬼了,于是拦下王熙凤的话道:“月钱放过了不曾?”王熙凤不意王夫人会突然说这不相干的话,呆了一下。随后笑道:“月钱已放完了。太太可以放心了。” 王夫人沉吟了一下,慢声道:“过些时候,你去后院找找缎子,随手拿出两个来给你这兄弟去裁衣裳。”又道:“先不必着急,等晚上想着叫人再去拿罢,可别忘了。” 贾母:“……” 王熙凤:“……” 这女人脑子有毛病吧?什么叫“随手拿出两个来给你这兄弟去裁衣裳”?你这是亲戚送见面礼啊,还是打发乞丐呢?林家世代书香门第,官宦名门之后。真正的钟鼎之家,书香之族。林家老爷现在兰台寺大夫,又钦点出为巡盐御史。这是何等身份!何等圣眷! 林家少爷,年方二六,刚出丁忧就中了解元。这是何等前途无量! 别人攀都攀不来的关系,这女人倒好,生生往外推!自古盐就是赚钱的大生意,人家管盐的御史,家里会短你这几匹布? 老太太一口老血都堵在了胸口啊!要不是顾及着林慕还在,她都能跳起来给她一拐杖! 这么多年了,这女人真是光长褶子,不长脑子啊!自己当初是吃错了药了吗?想着给政哥儿娶个大家族的媳妇,以后有个助力。 屁助力!政哥儿现在的前途没被她毁了,就值得老太太去念上几十年的佛了! 老太太斜着眼,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王夫人。用眼神示意:你可真棒! 小剧场:王夫人:嘿嘿,我也觉得我好棒!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章:忽然富贵贪财色,瓦解冰消不可陈。 林慕倚在软枕上,心下不由得觉得好笑。 原来她看书时,只觉得王夫人姐妹俩是又蠢又毒。 但是谁能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能亲身感受到王夫人的蠢和毒呢! 原书里黛玉进府,未必没有听出王夫人的弦外之音。只是一来那时黛玉还小,恐怕只是怀疑,未曾多想;二来王夫人是黛玉的舅母,古代人对尊卑长幼还是很看重的;三来恐怕是不想贾母难做,也怕自己争执起来,丢了林家的脸面。又兼是孤身的女儿,未免有了些无依无靠的悲凉。若是黛玉同母亲一同进金陵,王夫人再这样阴阳怪气,恐怕会被怼死。 但是原书的黛玉咽下了这口恶气,林慕却咽不下。她凭什么替王夫人留脸面?脸面是自己给的,她能做初一,林慕就敢做十五。 于是林慕笑道:“二舅母好意,林慕心领了。二舅母是长辈。长辈所赐,原也不该推辞。只是林慕进京之前,家父叫人给带上了几船衣服布料,唯恐京城寒冷。林慕不敢推却,只好带上。 临行前,蒙书院先生和萧大人爱惜,又送了林慕许多布料笔纸。林慕却之不恭。所以现下都堆在外边。实在是不敢再要了。望舅母见谅。” 缓了缓又说道:“林慕实在是失礼。长辈所赐的东西,林慕不敢转手、送人。但还有林慕自己备的布匹、笔墨,以及父亲给外祖母、两位舅母和诸位表兄弟、表姊妹、侄儿们备的礼物。”林慕往后边使了个眼色,离墨立即拿了礼单过来。林慕恭恭敬敬的双手递给贾母:“请外祖母笑纳。” 贾母听的喜欢,拿起来粗略看了一看。好家伙!礼单密密麻麻的码了好几页。什么南海的玛瑙,东海的珍珠;西洋的玻璃屏,东洋的倭缎……有一样是一样,往往都是上等的好东西。 贾母拿着礼单,不由感叹说:“‘天下之赋,盐利居半’。我原以为是史书夸大了,不想正是如此啊!” 林慕笑道:“祖母谬赞了。只是些玩意儿,能得祖母喜爱,就是它们的福分了。” 贾母满意的点点头。回头看向王夫人的时候,脸皮不由地耷拉了一些:“政哥儿媳妇,你也来看看!这都是林家姑爷和慕哥儿的一片心啊!”好好看看啊你个败家娘们儿!不要再得罪圣眷正隆的林家了喂!你得罪完了仇还得记我们贾家账上!有种你滚回王家再作啊! 王夫人看出婆婆的不满,不敢再吭声。起身恭敬的接过贾母手中的礼单。 只粗略的扫了几眼,王夫人就忍不住惊呼出声。 怎么会这么多?!号称“燕京八绝”中的花丝镶嵌、景泰蓝、牙雕、玉雕、雕漆、金漆镶嵌、宫毯、京绣;还有端砚、湖笔、徽墨、宣纸、蜀绣、苏绣、吴绫、越锦,以及定窑、汝窑……他林家是把江淮的赋税都自用了吗!! 林慕看着王夫人惊讶的样子,轻笑了一下:“二舅母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礼单有哪里不对?” 不对!太不对了!王夫人心里呐喊。她差点冲口而出,质问林慕他们是不是偷偷把江淮的赋税都拿自家去了?!但是最后一刻,王夫人脑子里仅存的核桃仁制止了她。 她要真敢这么说了,林慕放过她,老太太都不可能放过她。这是什么意思啊?不就是说林如海监守自盗吗!林家当场就得跟贾家翻脸。 王夫人讪讪笑道:“没、没什么事……林老爷出手大气!” 林慕笑道:“二舅母说笑了。这是家严给外祖母的孝敬,怎么也不嫌多的。” 贾母拍着林慕的手,欣慰的笑了:“你父亲能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 王熙凤眼珠一转,讨贾母欢喜道:“哎呀!这些好东西,亏得姑父舍得!要是换了我,我怕不是晚上做梦,都得抱着它!” 贾母大笑起来:“你这泼猴子!小心眼子,也不怕人笑话!” 王熙凤和林慕都陪着贾母笑。王夫人却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难堪。 她知道,贾母那句“小心眼子”,不是对着她最喜欢的孙媳妇说的。是对着她这个最不讨老太太喜欢的儿媳妇说的。 王夫人低下了头,手里的佛珠都被掐出了深深的印记。 …… 这时,屋外传来一声通报:“老太太,珠大奶奶和几位姑娘来了。” 贾母等人寻声看去。只见被玻璃轻轻掀开,李纨、迎春、贾瑛、探春和惜春依次进了屋里。 玻璃等主子们进了屋,自己也走了进来,笑嘻嘻的对老太太道:“老太太,玻璃不负使命,把珠二奶奶和几位姑娘带来了!” 贾母笑呵呵的隔空点点她。林慕也站了起来,准备和几位嫂子和表姊妹见礼。 李纨先带着几位姑娘向老太太行了礼。被老太太嗔道:“好了,快去见见你们刚来的兄弟吧!” 林慕扭身,向贾母行了个抱拳礼后,就下去和几位姑嫂见面。 邢王二夫人为他引荐介绍。 王夫人引着他去见的第一个,是一个梳着妇人髻的女子。年纪约有二十三四岁,打扮的极为素雅清淡。林慕心道:这估计就是《红楼梦》原著里形容,如“槁木死灰”的李纨了。 果不其然,王夫人介绍道:“这是你珠大嫂子。” 林慕躬身行礼:“大嫂子。” 李纨回礼:“林兄弟。” 第二个女子年纪约有十三四岁,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邢夫人介绍道:“这是你迎春姐姐。” 两人互相见礼称呼。 第三个女子是一个……贾瑛?! 林慕的瞳孔都放大了。怎么会是贾瑛?!他……他难道没有死,而是穿越了?真好……真好! 林慕眼里闪耀着泪光,呆呆的看着他。他还没死,真好…… 贾瑛也同样呆住了。啥玩意?林慕也穿了?他怎么穿了?他不是应该过得好好的吗?怎么也穿了?? 王夫人看他们两个呆呆对看的样子,心里就不爽。她再不喜欢贾瑛,贾瑛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个短命鬼看什么呢! 王夫人干咳一声。林慕瞬间回过神来,将眼里泪光逼回。然后强压着哽咽笑道:“林慕失礼了。‘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林慕一直以为是文人夸张,现在才知道,是林慕短见了。” 贾母听了这话美滋滋的。这小子有前途!嘴够甜,会夸人! 王夫人挑刺没成功,心里憋的慌。再一看贾瑛还是傻乎乎,呆愣愣的一直盯着林慕,心里就更难受了。要不是这是在贾母的荣寿堂,王夫人当场就得给贾瑛一嘴巴。 王夫人笑着,手下暗暗使劲,猛的拍了拍贾瑛的后背:“你这孩子,又犯痴病了。”所以听见了没有短命鬼!她一直看你不是因为你多好看,是因为她是个二傻子! 贾瑛回过了神,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贾母:“……” 王夫人:“……” 众人:“……” 王夫人感觉自己脸都丢没了,她猛的打了一下贾瑛的背:“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贾瑛回过神来:“啊?啊!不是……我……我的意思是、是这位兄弟我曾见过的!” 王熙凤笑着打圆场:“宝玉,可又是胡说!你林兄弟是刚从姑苏来的,你又何曾会见过他?” 贾瑛也扯起笑,试探道:“虽然未曾见过他,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 林慕笑而不语, 贾母却大笑道:“更好,更好!若如此,以后就更相和睦了!” 贾瑛试探无果。勉强笑了笑,退去一旁。 王夫人又向林慕介绍了第四个女子。 第四个女子约有十一二岁,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 王夫人介绍道:“这是你……呃……” 林慕道:“二舅母,林慕生于二月十二。” 王夫人笑道:“那就是探春妹妹了。” 闻言,探春向林慕行礼道:“哥哥。” 林慕回礼:“妹妹。” 第五个女子看上去也就八九岁。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只能从轮廓中看出,日后定然也是个动人的美人。 邢夫人介绍道:“这是你惜春妹妹。” 林慕与她互相见礼称呼。 贾母有意撮合林慕和贾瑛。于是叫了林慕和贾瑛过来,一左一右的坐在自己两边。而邢王二夫人、凤姐、李纨及诸位姑娘则坐在了下边作陪。 贾母握着林慕的手,仔细的嘱咐道:“把这儿当自个儿家,不要拘束。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你琏二嫂子。” 王熙凤也热情的说道:“是啊林兄弟,在这里不要想家。想要什么吃的、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了,或者前边的小厮哪里不好了,也只管告诉我。千万不要拘着。” 旁边有丫鬟捧了茶果来,王熙凤顺手接过来放了上去:“只当这是自己家。” 王夫人在底下越看越恨:马屁精!天打五雷轰! 再看林慕:短命鬼!出门踩石子儿!呸! 贾瑛坐在贾母旁边,左看看,右看看。一会儿看看林慕,一会儿看看王夫人。 王夫人那张脸扭曲的都快成《呐喊》了。贾瑛暗暗撇嘴:看起来王夫人就算已经不再疼爱贾宝玉了,也会讨厌林黛玉啊……等等,林黛玉? 贾瑛一下子站了起来。 旁边的贾母本来还在说:“不要太用功了!你母亲就是身子不好,还不听劝。每日里用功读书,你两个舅舅都不及她。那时候老公爷考核功课,你母亲把你两个舅舅都比下去了。老公爷乐的不行。一直说:‘我儿当代班昭文君’。现在,他们都去了。就剩我一个老婆子孤苦伶仃……” 林慕也敛下眉眼,轻轻拍着贾母的手,以示安慰。 贾母的哭,有五分是真的触动心肠,睹物思人;另外五分,则是借此拉近关系。林家现在如日中天,圣眷深厚。贾母是要借着“哭”来让林家现在仅存的两个主子记起贾家和他们的关系,以此拉近两边的距离。为自己的儿子在仕途上增加助力。 林慕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可是一来老太太名义上到底是她的外祖母,她都哭成泪人了,她无动于衷了话,多少显得有点冷血。林慕前世就是自己孤身一人潜伏并复仇成功的主,她自然不会在这种问题上留人话柄。二来老太太哭起这具身体早死的母亲,林慕也是有些难受的。 她前世也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父母疼爱,家庭幸福。母亲在她六岁的时候,又给她怀了一个弟弟妹妹。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们本应该是极为幸福的一家。 来到异世后,这具身体母亲和弟弟竟然也是被人害死的。想到自己曾经,在幼时有过一个算卦先生给自己批卦。说自己天生孤命,注定一生孤独无伴。一无亲人,二无家室;三无子女。再联想到自己两世的父母……林慕的眼睛冷了下来。绝不!自己绝不会是那个先生嘴里的“孤命小儿”。她信命,但绝不认命!前世父母弟妹是被人加害,那时她没有能力保护他们。今生她一定会保护好父亲,查出害死她母弟的凶手,为他们报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章:知雅意林慕含笑,见远客宝玉心惊 正在林慕和贾母各怀心思的时候,贾瑛突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吓了众人一跳。 贾瑛忍着激动,一脸期待的问林慕:“林慕……林兄弟!你还有一个妹妹……哦不,姐姐!姐姐是吧?她是不是叫黛玉?” 林慕和贾母的情绪都被打断了。 林慕回过神来,似笑非笑的勾了一下唇。她就算不看贾瑛,都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林慕佯装惊讶道:“三姐姐真是神机妙算!如何就知道先姊乳名的?” 贾瑛激动道:“我知道!我就知道!那林妹妹呢?她怎么没来?是……是舟车劳顿,又生病了吗?”说完就要往外跑:“我去看看她!” 贾母连忙拦住他:“宝玉!你要干什么去啊!” “我去看林妹妹!”贾瑛激动的说道。 林慕看了恨得不行,借着喝茶掩盖自己的磨牙声。心里啐骂道:没良心的玩意!咱俩青梅竹马的长起来,又历经生死,分离这么久。结果你对我感情,竟然还没有一个小说人物的感情深?好好好,你可真真好的很! 林慕原来打算等没人时候就和他相认的。她那时还很体贴的想着,古代女人要绣花、背诵女德还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在太委屈他了。还想着要怎么帮他躲过这些坎去。现在……呵呵。找你的林妹妹去吧! 林慕坐在那儿,不再去看那个没良心的死包子了。 贾瑛被鸳鸯拦了下来,贾母骂他道:“你个孽障!你去哪里看她!你林妹妹还不满九岁就殇了!你姑妈就是因为这个……”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孽障,不要再胡说了。不然我叫你娘打你。” 说完一边拭泪,一边伸手要他过来。贾瑛大步走了过去,拽着贾母衣袖撒娇:“老祖宗……老祖宗!不要哭了嘛……林妹妹受伤了,我就更应该去看她了!我那还有去年老祖宗给的玉肌膏呢!林妹妹是个女孩,留了疤不好看!受了伤正是需要这些除疤膏的时候啊!” 贾母被他噎住了:“不、不是这个‘伤’……” 林慕也站起来,佯装虽然满心落寞悲凉,但还要强笑道:“三姐姐,外祖母的意思是,先姊殂了。” 贾瑛一下明白过来。 他颤声问:“林、林妹妹没了?” 林慕一边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一边慢慢点头道:“没了!阿姊她……她早在三年前就殇了……” 贾瑛如遭雷击。 夭寿了!书还刚开始,男主角变性了不说,女主角她竟然没了!!! 这还有个鬼的《红楼梦》啊! 林妹妹死了啊! 他,二十一世纪母胎单身狗贾瑛,好不容易有了个官配,结果竟然还没出来就死了!!! 这打击也太大了!! 难道我贾某人不配有老婆吗! !!! …… 贾瑛把自己抱成一团,发出了单身狗的哭声(不是)。 林慕看他哭了,心里冷哼了一声:活该! 贾母看他突然哭了,唬了贾母一跳:“这……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王熙凤也起身,到一边问贾瑛道:“宝玉?宝玉你怎么了?怎么就哭了?” 晴雯和麝月也被吓到了。乱哄哄的,忙上前问道:“三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姑娘?姑娘?” 探春问道:“三姐姐是不是昨晚魇着了?” 晴雯回答道:“回四姑娘,没有啊!我们姑娘昨天晚上睡得挺好。一夜连踢被子都没有!”因为她昨天晚上快丑时了才睡。 邢夫人惊道:“可不得了!别是撞了什么邪吧!” 贾母最听不得这个,拿着拐杖就要去打邢夫人:“让你胡说!咒死了他,我也饶不了你!” 邢夫人讪讪闭嘴。 离墨和恒志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嘴都合不上了。恒志偷偷跟离墨嘀咕:“我的了乖乖!这好像我小时候我娘带着我去菜市场抢便宜菜啊!” 离墨狠狠给了他一胳膊肘:“闭嘴!别让人听见,丢了爷的脸!” 恒志闭嘴了。闭嘴之前还不忘哼哼几声:“这不比我说的丢脸百倍……” 离墨瞪他。恒志彻底闭嘴,还做了个用带子把自己嘴扎上的动作。 林慕看着眼前乱腾腾的一幕,心下轻叹:这正是贾家的败家之源啊!主子没主子样,下人没下人样。乱乱哄哄,治家无方。所以但凡稍微有那么点风吹草动,有人稍微一抓,贾家到处都是把柄,自然就会被先扔出去祭天了。 …… 同一时刻,薛家。 薛姨妈坐在床上,长吁短叹。 薛宝钗在一旁安慰道:“妈,不必烦心。哥哥只是年纪轻,嚣张了些。不妨事的。等他年纪大些,自然就稳重起来了。” 薛姨妈叹道:“我的儿,不要再宽慰妈了!你哥哥什么样,妈也是知道的。就是给他三五百年,他也成不了样!可怜你父亲早早就去了,家里又没有别的男丁,不过就你哥哥一人了。他又……家里什么样,他也是不管的!整天出去花天酒地……家里的管事都快把我们母女吃了!……”又忍不住抹泪道:“只可惜我儿不是男孩,不然,妈还要他这个孽障做些什么!” 薛宝钗低着头,抚着腕子上的玉镯,沉思不语。 薛姨妈又拉过女儿,继续道:“我儿!妈现在就指望你了!妈已经买通好了,等过些日子,你就能入宫选秀。可千万、千万要把握住啊!薛家就靠你了!” 薛宝钗握住母亲的手:“妈,放心吧!我省的的!” 薛姨妈也反过来握住了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她:“妈知道,我儿最是聪颖。又生的这么俊俏,就是杨贵妃再世,也是比不过我儿的!” 薛宝钗低下头,不好意思笑了。 薛姨妈轻轻拍着她,一脸欣慰。 此时,薛姨妈的丫头同喜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薛宝钗最见不得丫头疯癫没规矩的样子,正要开口呵斥,同喜却哭着说:“太太……太太!姑娘!你们快去看看吧!刚才大爷的小厮喜美冲进来说,大爷打死人了!” “什么?!”薛姨妈和薛宝钗惊呼道。 薛姨妈上前揪着同喜的领子:“你、你再说一遍?” 同喜哭着说:“太太,快去救救大爷吧!喜美说,被打死的那个家里挺厉害,他们家的小厮,都要把大爷打死了!” 薛姨妈听完,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就倒了下来。 唬的薛宝钗惊声叫道:“妈!妈!”周围丫鬟婆子赶紧围了上去,都赶紧掐薛姨妈的人中。 薛姨妈缓缓醒了过来,薛宝钗扑上去大哭:“妈……妈!你醒了?你吓死女儿了……” 薛姨妈在宝钗的怀里无力的躺着,仰面流下了两行清泪:“不如死了……宝钗啊,妈不如死了干净啊!” 说完大哭起来。薛宝钗抱住了薛姨妈:“妈,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哥哥又该怎么办啊!” “让他去死!”薛姨妈大吼道:“让他去死吧!往日小打小闹的,赔些钱也就过去了……这回他杀人了!他杀人了啊!我这半辈子的心也是白操了……白操了!……” 薛宝钗抱着薛姨妈,不停的掉着眼泪:“妈,没事……没事的……我们还是薛家,四大家族里的薛家!哥哥不会有事的!” “宝钗,你糊涂啊!”薛姨妈坐了起来,垂泪道:“宝钗,我们家虽然是被外面不知情的人叫一句‘四大家族’,可是我们还有什么?贾家有一品将军、三品威烈将军,还有员外郎;史家还有保龄侯、忠靖侯;王家好歹还有个京营节度使呢。可我们家有什么?只有我们娘俩和这一屋子、等着人来抢的钱了啊!” 说完又捶着胸口,嚎啕大哭了起来。 薛宝钗此时倒冷静了下来,她看着薛姨妈,坚定的说:“妈,我们还有姨太太。你忘了姨夫是干什么了的吗?哥哥打死了人,没关系。左右这是小地方,死的人肯定不是什么达官贵人。我们去求大姨,让她求姨夫。” 薛姨妈眼睛亮了几分,但还是道:“只怕你姨夫还没有松口,你哥哥就没了。” 薛宝钗笑道:“妈,你别忘了,我们是四大家族的薛家啊!不管实际怎么样,但是在外人眼里,薛家,还是那个薛家。他们得罪不起的存在啊!” 薛姨妈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章:枉费心神空计较,儿孙自有儿孙福 贾家,大家终于搞明白了。贾瑛既没有魇着,也没有撞了邪。他只是哀痛于林妹妹的逝去而已。 贾母:“……” 众人:“……” @#‰!这瓜娃子脑子有问题吧! 贾母都不愿意理他了。 贾瑛看他们平静,甚至有点嫌弃的样子,都懵了:“你、你们都不难受吗?林妹妹死了!死了!” 贾母给了他一下:“孽障!你林妹妹走了都有三年了!” 贾瑛委屈:“可我不知道啊!” 林慕扯了扯唇角,装出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三姐姐,先姊已去了三年了。和先慈就差了一天。” 贾母听了,倒心疼的拍了拍林慕:“好孩子,都过去了!你母亲在天上看着,也不想你难受的……” 林慕也配合的应了一声。 贾瑛看林慕伤心了,也不作妖了。老老实实的坐回贾母身边:“林……林兄弟,你别难过了!来啃个桃吧!啃个桃就不难过了!” 贾母狠狠地给他手来了一下:“孽障!给我放下!” 贾瑛还不死心:“老祖宗……老祖宗,他难受了。我给他个桃,他吃完心情就好了!” 好个锤子!贾母心里骂道:你个憨批还不快把桃放下!你以为人家是孙猴子吗!那么大的桃直接抱着啃,汁水流的满手都是,人家还要脸不要! 林慕没忍住笑了:“多谢三姐姐好意!林慕感觉好多了……” 贾瑛看他笑了就舒服了:“那就好……那就好!”然后顺手把桃塞进自己嘴里,“嘎嘣嘎嘣”的咬了起来。 贾母:“……”我特么@#‰!#%§…… 贾母不想说话,贾母心好累。 王熙凤等人也都被贾瑛的行为惊呆了! 半晌,回过神来后,王熙凤赶紧半闹半抢的从贾瑛手里把啃了半拉的桃抢了下来:“哎呀我的三小姐,你怎么还吃上了啊!真是的,快放下!要逗老祖宗开心也不是这个逗法啊!快放下快放下啊!也不怕人家看了笑话!” 贾瑛:“?”贾瑛一脸迷茫。什么玩意?什么逗老祖宗开心?我没有啊!我只是想吃桃啊! 贾瑛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不能领无名之功,于是他开口解释道:“琏二嫂子,我不是唔唔……泥肝玛?唔唔……” 王熙凤见这个憨批还要解释,头都快秃了。连忙从果盘里拿出葡萄:“三妹妹吃葡萄!这是从西域来的,甜的不得了!三妹妹快吃啊!”用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贾瑛被好不容易咽下了口中的葡萄,再一看,贾母已经言笑晏晏的和林慕谈上别的事儿了。 而邢王二夫人,乃至于李纨、迎春、探春、惜春等人,也都默契的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绝口不提贾瑛抽风的事。 抱着葡萄的贾瑛:“……”缓缓打出一个“?” 旁边,贾母说道:“你琏二嫂子已经把房子收拾好了。自家男儿,也不必避讳什么。就住在……” 贾瑛心想,这题我会啊!大喊到:“老祖宗,就让林兄弟住在我旁边的碧纱橱里吧!等来年春天在收拾房间!” 贾母:“?????” 王夫人:“?????” 迎探惜三春:“?????” 大兄弟你是认真的吗?!众人心里一起呼喊道。 碧纱橱是什么地方呢?碧纱橱,建筑内檐装修中隔断的一种,又叫隔扇门、格门或者隔扇碧纱橱。 顾名思义,也就是帏幛一类的东西。用木头做成架子,顶上和四周围蒙上碧纱,可以折叠。夏天张开摆在室内或园中,人坐卧在里面,可避蚊蝇。 所以,它是半透的。那么问题来了,请问,贾瑛一个十三岁的,没有出阁的姑娘(古代女子十五岁出嫁),和林慕一个十一岁的半大小子,住在一间房子里。就隔着一个碧纱橱?? 要知道,古代男女七岁不同席。林慕十一,贾母能让他进贾府后院,和贾府姑娘们见面,已经是对礼法很大的挑战了!这一行为甚至有可能导致贾府的姑娘们嫁不出去。更不要说男女两个住在就隔了一层碧纱橱的房间里了!君不见王夫人的脸都绿成菜瓜了嘛! 王夫人当场就要发飙。 林慕心道不好,赶紧赶在王夫人发作之前笑道:“多谢三姐姐的一片心!三姐姐怎么知道林家正缺了一个碧纱橱?” 贾瑛疑惑的看了过去。 林慕一边笑一边说道:“三姐姐不是说要送我一个碧纱橱吗?” 王熙凤会意笑道:“是啊!宝玉,你可不能反悔!我和诸位姐妹都听着呢!” 大家也赶紧:“是啊是啊!”“都听见了!” 贾瑛:“?” …… 林慕又和贾母等尬聊了一会儿,然后就听说贾赫、贾政二人下朝回来了。于是林慕告辞贾母,先由邢夫人带着去见贾赫,而王夫人,也先找了个借口,回了自己的屋。 李纨、王熙凤、迎春、探春、惜春等人,更是早早的告辞离去。 闲人都走了。贾母的脸立马耷拉了下来。 拐杖狠狠地敲到地上,大声呵斥道:“孽障!还不跪下!” …… ………… 贾瑛跪在地上,百无聊赖的听着贾母骂他。 骂来骂去都是那几句:“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吧啦吧啦……”“你怎么能这么失礼吧啦吧啦……”“我的天哪你把贾府的人都丢光了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真无聊。贾瑛偷偷抠了抠裙子。要不是他们提醒,他都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女孩了。 一看见林慕,他就总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在现代,开开心心的掌着勺,每天不是快快乐乐的去上课,就是高高兴兴的走回家;家里有虽然疼爱他但是更疼爱林慕的一对专业杀单身狗的父母,和那个贱嗖嗖,但是对他特别好的林慕。 ……他想家了。 贾瑛呆呆的想着:爸爸还好了?妈妈呢?他们就他一个儿子,知道他死了,会不会很难过?……还有林慕…… 林慕也穿过来了吗?他也死了?那爸爸妈妈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贾母骂了许久,看贾瑛都不动弹,也不说话。再仔细一看,贾瑛眼神空洞,满脸哀伤。心里不由的也不忍了起来。 她挥挥手:“算了算了!宝玉,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再有下次,我就叫你娘罚你跪祠堂了!” 这就是放过了!晴雯心下喜道。又看贾瑛还在发愣,忙偷偷推了他一下。 贾瑛这才回过神来,“嘭”的磕了个头:“宝玉知道。谢谢老祖宗!” 贾母叹了口气:“去吧去吧!” 晴雯和麝月这才上来,慢慢的扶起贾瑛,回房上药。 …… …… 林慕和邢夫人告辞贾母后,出了荣寿堂。又出了一道垂花门,见早有众小厮们拉过一辆翠幄青帘车。 邢夫人携了林慕,坐在上面。众婆子们放下车帘,命小厮们抬起。 拉至宽处,方驾上驯骡,亦出了西角门,往东过荣府正门,便入一黑油大门中,至仪门前方下来,打起车帘。 邢夫人同林慕,便一前一后的进入院中。 林慕度其房屋院宇,必是荣府中花园隔断过来的。进入三层仪门,果见正房厢庑游廊,悉皆小巧别致,不似方才那边轩峻壮丽,且院中随处之树木山石皆在。一时进入正室,早有许多盛妆丽服之姬妾丫鬟迎着,中间簇拥着的,不是贾赫又是谁! 贾赫一见林慕,立马笑开了花。大老远的就迎了上来:“贤侄!贤侄!诶呦喂我的贤侄呦!大舅舅可想死你了!” 恒志的脸皮都忍不住抽了抽。他偷眼去看自家主子,只见林慕连眼皮都没眨,立马也换上了一副激动的神情:“舅舅!大舅舅!” 到前边猛的一拜:“大舅舅受林慕一拜!” “诶呀!使不得!使不得啊!”贾赫立马扶起了林慕:“贤侄年少有为,不过幼学之年,就中了解元!本朝规定,有了功名的秀才,连遇见王爷都不必跪拜,我怎么担得起贤侄的一拜啊!” 林慕本来就是假拜,贾赫一扶立马就起来了。表面上虚伪的笑道:“礼不可废!朝廷总没有规定,说舅舅不能受外甥的一拜吧!” 贾赫已经多年人,对他这么恭敬了。所有人都说,他不如贾政。不如贾政有前途,不如贾政有才华,不如贾政有本事,不如贾政有人品……总之他什么都不如贾政! 不得不说,林慕这一拜,成功把贾赫的虚荣心满足了大半。好感度“咻”地一下就上去了。 贾赫原来只是因为林慕有前途,林家有前途,希望林如海能提携自己的面子活。但是现在贾赫是真的有了那么些感情出来。他握着林慕的手,谆谆叮嘱道:“贤侄不要伤心想家,跟着老太太和舅舅舅母,即同家里一样。兄弟姊妹们虽拙,大家一处伴着,亦可以解些烦闷。或有委屈之处,只管说得,不要外道才是。”林慕忙应道:“是。林慕记下了。” 两人相携着进了正屋,互相寒暄起来。 贾赫年纪虽大,但他的想法,在林慕这样的老狐狸看来,简直就像透明的一般。 林慕耐心的和贾赫打着太极,时不时的吹捧两句。贾赫美得尾巴都快要上天了。不到三刻钟,贾赫就坚信了林慕是他的此生知己。 只是可惜林慕的年纪太小,不然贾赫当场就把自己的丫鬟姨娘送他几个。那都是他四处寻罗来的,个顶个都是上等的美人。 林慕和他说了几刻钟,贾赫的底林慕基本都摸清了。连他喜欢的姨娘有几个痣都知道了,就差知道他尿罐的颜色了。但是杀死贾敏等人幕后凶手的线索,林慕几番试探得出,贾赫从来不知道这些事。他就一色中饿鬼,那的青楼或者瘦马好,他闭着眼都能说出来。 林慕不耐烦呆了,再略坐了一坐,便起身告辞。贾赫恋恋不舍,苦留让吃过晚饭再去。 林慕笑着回道:“舅舅爱惜赐饭,原不应辞。只是林慕还要过去拜见二舅舅,恐领了赐去不恭,异日再领,未为不可。望舅舅舅母容谅。”贾赫听了,才叹了口气,不舍的笑道:“这倒是了。”遂令两三个嬷嬷用方才的车好生送了林慕过去。 于是林慕告辞。 贾赫和邢夫人等人一直送至仪门前,贾赫又好生嘱咐了小厮婆子们几句。直到眼看着车轿远去了,方才依依不舍的回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七章:死地再生知德重,便思父母泪双垂 一时林慕进了荣府,下了车。众嬷嬷引着,便往东转弯。 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比贾母处不同。 林慕便知这方是正经正内室,一条大甬路,直接出大门的。进入堂屋中,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是“荣禧堂”,后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荣国公贾源”,又有“万几宸翰之宝”。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一边是金蜼彝,一边是玻璃瓶。 地下放置着两溜共十六张楠木交椅,又有一副对联,乃乌木联牌,镶着錾银的字迹,道是: 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 下面一行小字,写的是:同乡世教弟勋袭东安郡王穆莳拜手书。 但来王夫人时常居坐宴息,亦不在这正室,只在这正室东边的三间耳房内。于是老嬷嬷引林慕进东房门来。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毯,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左边几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觚内插着都是时鲜的花卉,并茗碗痰盒等物。 地下面西一溜四张椅子上,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脚踏。 椅子两边,也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至于其余陈设,自然不必细说了。 王夫人坐在临窗大炕上,西边下首,亦是半旧的青缎靠背坐褥。 见林慕来了,脸皮立即一僵。 回过神来后,忙假笑着道:“慕哥儿来了!” 林慕假装没看见王夫人的不自在,依旧笑着行礼道:“二舅母安。林慕前来打扰了。” 王夫人笑道:“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又请林慕炕上坐,往东让林慕。林慕暗度其位次,便不上炕,只向西边椅子上坐了。王夫人再四携他上炕,他方挨王夫人坐了。 王夫人不喜林慕,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林慕,懒得跟一个翻不起多大浪的蠢妇白费口舌。只是自己在脑子里默默想着怎么套贾政的话。 贾政和贾赫不一样。贾赫是伪君子,真小人。而且自尊心极强,又没什么脑子。只要顺着他的话说,不一会儿他就能把你当成不世知音。 这种人好骗,但是贾赫骗不出来什么价值。 他一不入朝,二不结交。就是一天到晚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开开心心的搜罗着美女金钱。 ……这个老色鬼。 刚才那群迎接她的丫鬟姬妾里,有许多年纪比价格孩子还小的,真亏他下的去嘴。 也得亏自己这具身体年纪小,不然贾赫绝对干的出来当场送她几个美人的事! 唉!头疼…… 林慕揉了揉太阳穴。 而贾政不一样。贾政是个有点迂腐的读书人。 虽然也不怎么聪明,但是在贾府的男人里,也算矮子里边拔高个——将就着不错了。 贾家的女人倒是个顶个的厉害。只可惜这是古代社会,注定了她们没有什么前途,只能跟着这些蠹虫过一辈子了。 林慕想着自己的心事,而王夫人也不想说话。一时间竟两两相对无言。 说来很久,其实不过一会儿罢了。 有多一会儿呢?大概就是本房内的丫鬟见贵客坐了,才刚刚沏好茶捧上来的时间。 林慕接过茶水,一面喝茶,一面悠闲的打量着这些丫鬟们。如书中所说,妆饰衣裙,举止行动,果然与别家不同。 林慕在打量着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打量着他。 十一二岁的小公子唇红齿白,墨发如瀑;灿如春华,皎如秋月;仙姿佚貌,出尘脱俗。又兼有功名在身。林慕在她们眼里,简直像闪着一层金光一样。 林慕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扭过头来,发现是个丫鬟。于是微微点着头笑了一下。丫鬟红着脸,胡乱福了个礼,就退出去了。 王夫人阴着脸,死死的瞪了一眼那个丫鬟。 林慕茶未吃完,就见一个穿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的丫鬟走来,笑着说道:“老爷说,请林大爷到梦坡斋坐吧。” 王夫人听了,笑道:“去吧!那里是老爷的书房,我就不去了。” 于是林慕起身行了个礼,转身走了出来。 老嬷嬷引着林慕,到了东廊三间小正房内。正房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磊着书籍茶具,靠东壁面西设着半旧的青缎靠背引枕。贾政却坐在东边,亦是半旧的青缎靠背坐褥。 林慕走上前,行了个常礼:“二舅舅安。” 贾政上前扶起他:“一家人,何必拘礼!” 林慕顺势而起:“礼不可废。” 贾政捋着胡子,心里默默点了点头。心里对林慕增加了些好感。 又让林慕道:“上炕来坐。” 林慕也不再谦让,坐在了西边下首的位置。 而贾政则坐回了东边。 贾政有意考林慕一考,于是问林慕道:“孔夫子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何意矣?” 林慕心下道:果然不愧是红楼梦里最迂腐的‘贾政’啊!亲戚刚来,还没坐稳就考人家这,考人家那。要是贾瑛在这,想必会翻个大白眼吧! 想到贾瑛,林慕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她收回思绪,笑着说道:“林慕斗胆,请问二舅舅问的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还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贾政点点头,反问道:“你觉得哪种才对?” 林慕笑道:“林慕拙见,觉得两种都对。” 贾政倒带了些愕然:“此话怎讲?” 林慕笑道:“为官之人,在百姓无事时不要去无事生非的招扰他们。但是在百姓蛮横无理,不服教化的时候,也要去教化他们——这是对的,儒家之法矣。 有些事情不需要告诉百姓原因,他们只需要服从就可以——法家之法矣。 林慕拙见,觉得百姓既要教化,也要管理。知道他们可以知道的,而有些事情,他们不必知道。只要好好的遵守律法就可以了。” 贾政又问:“你觉得什么是律法?为什么要诞生律法?” 林慕对曰:“圣人以理服天下,教化万民。使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不必规定刑罚,而百姓自然遵守——这是上古时期。 时代愈远,而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故子夏总结儒家所不能,成为法家思想之奠基。 子夏弟子李悝创建法家学派,而后,以商鞅为主的法治派入秦;术治派的申不害任韩;而势治派的慎到则进齐。 一百余年后,韩非子诞生。集三家之大成于一体,使法家学说真正的统一,形成完整的法家理论。 法家认为必须以完整、完备的律法来治理国家,所以定下了重重律条;同时又认为‘重法而无术以知奸’,认为官员没有正确实施,会比没有更加可怕,所以又用到了君王的权势,也就是慎到的‘势治’。 也就是说,法家象征着,君王有无上的权利,就算在遇见法律的时候,法律都要为之折腰让步。 臣民要畏惧、崇敬帝王,对帝王下达的命令,要无条件的去执行,不必知道为什么。也就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而在帝王之下,臣子和百姓要遵守的事,即为‘律法’。” 贾政一开始还捋着胡须,后来干脆停了下来。 等听完林慕的话,贾政问道:“你话里似乎很是推崇法家。但历来都没有赞誉法家的,你又为何会这样想?” 林慕笑了一下:“既不赞誉,亦不诋毁。用我可用之术罢了。二舅舅想想,商鞅变法,使秦国国富民强,自此凌驾于诸侯之上。这如何不算成功? 而历代帝王,不管他们推崇法家也好,贬低法家也罢。哪个用的,又不是法家之术呢?” 贾政看着林慕,看似平静的问道:“你觉得法家凌驾于诸家之上吗?” 林慕答道:“林慕不敢。法家脱胎于儒家,又如何能凌驾于儒家之上?更何况,商鞅变法,韩非集成,不免毙于自己繁刑之下。而秦规繁琐,不免自累。《史记》中,‘高祖本纪’记载:‘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诽谤者族,偶语者弃世。……吾当王关中。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汉高祖只是废除了秦朝苛刻的法律,就受到了关中父老的热烈欢迎,可见秦法之繁琐森严。更何况汉高祖还是秦朝法律给逼反的。这种双刃剑,林慕焉敢言其凌于诸子百家之上?” 贾政这才笑着吐了口气:“林家贤侄,胜吾百倍!来日前途可期!” 林慕笑着弓了弓身:“不敢不敢!” …… 夜色将深,一个丫鬟来回王夫人:“太太,老太太那里传晚饭了。” 王夫人听罢,点了点头:“知道了。老爷和林公子还没出来?” 金钏儿回道:“回太太的话,还没呢。自下午林大爷进去,老爷只叫了几次茶水。听当值的小厮说,老爷和林大爷聊的正开心呢。听说老爷还夸林大爷,‘未来可期’呢!” 王夫人听了,使劲拧了拧眉。心里暗啐道:不亏是贾敏那个讨人嫌的生的,和她一样讨厌!想当初,就是自己的珠哥儿,又何尝被老爷这么夸过! 王夫人使劲按了按自己心里的那团郁气,觉得自己脑子都被气的懵了。 王夫人闷闷的说道:“知道了。金钏儿,快去把我的清凉膏拿来……快去!” 金钏儿应了一声,赶紧到旁边描金的匣子里,拿出一个胭脂盒大小的盒子。 金钏儿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碧绿色的凝胶状物体,金钏儿用手指尖浅浅的挑起一点儿,抹在了王夫人的太阳穴上。 王夫人缓过了那股劲,挥了挥手,示意金钏儿把东西放回去。然后慢慢说道:“玉钏儿,你去一趟小书房。告诉老爷,老太太传饭了。” 玉钏儿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 书房里,贾政和林慕相谈甚欢。 贾政甚至恨不得摇着林慕肩膀,问他为什么不生在自己家,当自己的儿子。 林慕把贾政的神情看在眼里,笑着喝了口茶。 不出所料,只要拿出真才实学,喜爱读书又无甚天分的贾政,就会好感度up↑。 好感度上来了,你想从他嘴里问什么都好说。比如为什么贾母这么热情,甚至突破男女大防来让自己和贾瑛等人见面。原来贾府都破败至此了?真真是应了那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话了。 从贾政嘴里大概套出,他也不知道贾敏和真的林慕的死是怎么回事。还真信了林家的“急病而死”。 ……行叭。信了更好,不是吗? 这时外边有人轻轻敲门:“叩叩!” 贾政问:“谁?什么事?” 小厮道:“老爷,太太派人传话,说老太太传饭了。让林大爷过去呢。” 贾政愕然:“都、都要吃晚饭了吗?!” 小厮奇怪道:“都将近戌时了,老爷还不饿吗?” 贾政这才发现自己早已腹中饥饿。 不由感叹道:“许多年未有如此投机之人了!舒玉,日后可要常来二舅舅这里!” 林慕也识趣起身,笑道:“那是自然!二舅舅,那林慕就先行告辞?” 贾政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去找你二舅母,然后和她一起去老太太那里用饭吧!” 林慕应了一声,又行了个礼,转身要走。 贾政却突然叫住她:“舒玉稍等!” 林慕疑惑回头。 贾政嘱咐道:“只是突然想起,还有一句话嘱咐于你。你几个姊妹兄弟都是极好的。以后一处念书认字,或是偶一顽笑,都有尽让的。但我不放心的最是一件: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说来又奇,如今长了十三岁,虽然淘气异常,但其聪明乖觉处,百个不及他一个。你只以后不要睬他,你这些姊妹兄弟都不敢沾惹他的。这个孽障最喜欢和姐妹玩耍,其实倒也无甚大碍。只是偏偏放了话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真真的气煞我也!” 林慕听了,差点笑出声来。强忍回去后,林慕笑着道:“二舅舅多思了。‘她’既喜欢和女子相处,自然不会喜欢与我这等浊男儿相处。况我住在林家,又哪里见得着内宅女儿呢?”当然,你家贾老太君非要我们相处,那我也没法,不是吗? 贾政思索之后觉得有理,不禁点头道:“正是此理!” 林慕又差点笑出来。 贾政见他还在原地,忙挥手道:“快去吧!老太太还在等着你呢!路上小心些,快去吧,啊!” 林慕又揖了一礼,扭身离去。 王夫人早等在甬路上,换了七八个姿势了。一边等一边在心里大骂:缺德的玩意!叫长辈等你,你也真有脸!@#‰§…… 林慕也是坏,从阴影处突然迈了出来,给王夫人作揖:“二舅母久等!” 正在心里骂街的王夫人:“嗷!”一声,吓得好像被黄瓜吓了的猫,“腾”的一声就跳了起来。 林慕:……噗噗噗! 王夫人:……沃日你@#‰…… 林慕赶在王夫人说话前,惊呼道:“二舅母你怎么了?!” 王夫人:“……”你说呢?你说呢?! 林慕只是一脸关心的看着她。 王夫人假笑道:“没事。就是被突然窜出来的野狗吓了一跳。” 林慕佯装不知王夫人在刺她,而是惊呼道:“什么?有野狗?这里的小厮怎么看的!怎么连野狗都窜了进来?” 然后关心道:“二舅母,你没事吧?有没有被野狗咬?我听说被野狗咬了的人,会心肠一日比一日黑。净做些见不得人的事。面上慈悲,心里毒蛇。最后会被毒蛇咬断肠子,五雷轰顶而死!实在太可怕了!快,快去请大夫!二舅母被毒蛇咬了!” 王夫人:“……”MMP!林慕你听见了吗?!MMP! 旁边竟然真的有丫鬟信以为真,惊呼着要去请太医。 王夫人:…… 有时候猪队友扯后腿,比你的对手难缠更让人难过。 王夫人疲惫的吼道:“站住!你给我站住!” 丫鬟着急的快哭了:“太太,不能混吃等死啊!” 王夫人:“???”那叫讳疾忌医!你个蠢猪!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有点累……走吧……吃老太太了……” 林慕:“……?” 众人:“……??” 王夫人:“………………” 王夫人:“咳咳!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老太太吃饭,不是,是吃老太太饭,不是,吃饭老太太,不对,饭吃老太太?……总、总总之快走吧!走吧!” 林慕憋着笑,问王夫人:“二舅母真的没事?” 王夫人:“没事没事!”只要没你就没事! 林慕“哦”了一声,不再逗她了。安静的和她一起去贾母处吃饭。 王夫人和林慕从后房门由后廊往西走,出了角门,是一条南北宽夹道。南边是倒座三间小小的抱厦厅,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后有一半大门,小小一所房室。 王夫人想起老太太的吩咐,还要自己带着林慕认路,心里膈应的不行。耷拉着脸,阴沉沉的道:“这是凤姐的屋子,少什么东西,你只管和他说就是了。”林慕笑嘻嘻的应了一声是。 这院门上也有四五个才总角的小厮,都垂手侍立。王夫人遂携黛玉穿过一个东西穿堂,便是贾母的后院了。快走到老太太房里,王夫人才想起来老太太想要撮合林慕和贾瑛。……这真是头发上落了左旋龙——怎么就这么膈应人?! 于是王夫人赶紧说道:“慕哥儿,我有一句话嘱咐你。你几个姊妹倒都极好,以后一处念书认字顽笑,都有尽让的。但我不放心的只是一件,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你刚才也见过了——就是你三姐姐。你只以后可千万不要睬她,你这些姊妹都不敢沾惹她的。记住了吗?”求你去和另外几个好吧!要恶心恶心邢氏他们几个去!不要和我仅存的女儿较劲了!我再不喜欢她,我也不想有你这么个玩意儿当女婿!你要一定要当我女婿我情愿掐死我自个儿! 林慕余光看见了什么,眸色一闪。面上还是笑嘻嘻的:“二舅母不要妄自菲薄,三姐姐自然是个好的。” 王夫人:“……”努力挣扎道:“不!她不好!她打嗝排气脑子还不好使,实在不要和她有什么瓜葛!舅母这是为你好!” 被贾母派出来接林慕的贾瑛:“……???” 刚看见贾瑛的王夫人:“…………”我今天是犯了太岁吗?!怎么一个个都跟我过不去!! 王夫人干脆不理她们了。 林慕心情倒是颇好,还对贾瑛打招呼道:“三姐姐安好?” 贾瑛:“……嗯嗯!”安好个屁!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王八蛋又坑人了!王夫人说出那番话,和这个混蛋绝对脱不了关系! 林慕没得贾瑛的好脸也不在意,依旧笑嘻嘻的。 一行几人气氛诡异的进入后房门。这里已有多人在此伺候。 见王夫人来了,方安设桌椅。贾珠之妻李氏捧饭,熙凤安箸,王夫人进羹。 贾母在正面榻上独坐,两边各有三张空椅,王熙凤忙拉了林慕在左边第一张椅上坐了,林慕十分推让。 贾母笑道:“快来吧!你舅母你嫂子们都不在这里吃饭。你是客,原应如此坐的。”林慕方告了座,坐了。 贾母又命王夫人坐了。迎春姊妹三个告了座方上来。 迎春便坐右手第一,贾瑛左第二,探春右第二,惜春右第三。旁边丫鬟执着拂尘,漱盂,巾帕。李,凤二人立于案旁布让。外间伺候之媳妇丫鬟虽多,却连一声咳嗽不闻。 寂然饭毕,各有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 当日林如海教林慕以惜福养身,云饭后务待饭粒咽尽,过一时再吃茶,方不伤脾胃。 林慕倒也无所谓,看茶过来,也懒得空费唇舌。 见有人捧过漱盂来,林慕也照样漱了口。盥手毕,又捧上茶来,这方是吃的茶。 贾母便说:“你们去罢,让我们自在说话儿。”王夫人听了,心中大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不看那个小王八蛋了。于是王夫人急忙起身,又随便说了两句闲话,就急吼吼的引凤,李二人去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八章:惊异才贾政心喜,种苦果王氏始尝 贾母:“……” 真是看见她就生气!嫁进贾家也有几十年了,还是一点眼皮子都没有。 争权弄势,贾母都忍了。好歹她也给贾家生下了二房的长孙。可是她那个脑子!我的个天爷啊!贾母真是没法。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又蠢又毒,又愣又傻的?幸好珠哥儿和兰哥儿没有随了她,不然贾母当场表演一个大石碎脑袋! 贾母头疼的不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温声问林慕道:“慕哥儿,你父亲怎么样?还好吗?” 林慕恭声道:“承蒙外祖母挂念,家父一切都好。只是有时会惦念您老人家。” “好好好!我就知道他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贾母满意道。 顿了顿又说:“可怜你娘,才多大的年纪,就抛下你们娘俩儿走了……她也真舍得……”话音未落,又是老泪纵横。 林慕也适时的流下几滴眼泪,一脸伤感。 贾瑛赶紧扯开话题:“老祖宗怎么又哭了?还有你,你怎么也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快别哭了!” 贾母打了他一下:“就你嘴贫!” 又亲手拭去了林慕的泪水,安慰道:“好孩子,不说她了!不说了!说说你吧。十二岁就考中解元,不能说后无来者,却也是前无古人了!慕哥儿可真争气啊!要是你娘知道了……” 探春赶紧道:“老太太!说好不说姑姑的,您怎么又……” 贾母叹道:“倒是我老糊涂了!” 林慕自然不能听贾母如此自贬,倒是不停地和几个姐妹一唱一和,逗起了老太太开心。 林慕揣摩人心有一套,哄人开心就更有一套了。不到一会儿功夫,贾母被她哄得乐不可支,倒忘了那些让人难过的事情。 夜色已深。钟“咣咣”的敲了八下。贾母年事已高,饶算是初见久逢的外孙,面上也禁不住露出几分疲惫。 林慕见此,立即起身告辞:“外祖母可是疲了?也是,都到戌时正了,无怪乎外祖母疲倦。那林慕就先告辞了。” 贾母吃了一惊:“去哪儿?” 林慕笑道:“自是回林家。” 贾母不开心的拍拍炕被:“下午不是还说,住在你娘原来的房子里嘛……怎么,是外祖母这里不好吗?” 林慕愣了一下,笑道:“外祖母这里自然是好。可是……” “可是什么?” 林慕踌躇了一会儿,满脸为难,吞吞吐吐的说道:“可是毕竟林慕年纪大了,待在这里,恐怕不妥……” 贾母往后靠了靠:“慕哥儿多心了,你还小呢。又是自家男儿,不妨事的。” “可……可只怕有人胡说,毁了几位姐妹的声誉,那……那林慕就是万死难逃其疚了。” 贾母听了,立即明白过来。她安慰林慕道:“别怕那些个烂嘴舌的东西!让我听见,一个个都发卖了去!你就好好住着。我是你外祖母,这就是你自个儿的家。听话,啊?” “这……”林慕为难道。 贾母故意沉下脸:“怎么,外祖母的话都不听了吗?” 林慕本来也没想走,于是立即道:“林慕不敢。那……林慕恭敬不如从命?” 贾母笑着拍了拍她。又说道:“都去吧!夜深了,在晚怕就凉了。不要吝惜蜡烛,点亮一些,小心别摔着。” 众人齐齐起身,行礼道:“是!” …… 待林慕走后,贾母的脸立马阴沉了下来。愠怒道:“真是好啊!我还没死,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越俎代庖了!鸳鸯,去查查是谁嚼了舌根,我非把她的舌头拔下来不可!那个烂心肝的东西!” 有谁听不出来,贾母这是对着王夫人发的?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贾母又想起来了什么,叫道:“鹦哥,你出来!” 鹦哥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老太太……” 贾母问:“你是方才陪着宝玉出去的。你告诉我,你听见了什么?可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子?” 鹦哥哪敢参合进贾府高层的权力之争?她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小声道:“老太太……奴婢……奴婢不知道……” 贾母问鸳鸯:“鸳鸯,她的身契在我手里没有?” 鸳鸯震惊的看了一眼贾母,低头回道:“回、回老太太,在的……” 贾母冷冷的道:“鹦哥,你也听见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再不说,我只能把你赶出去了。” “老太太!老太太不要!老太太……求您千万不要把我赶出去!” “那就说!你到底听见了什么?” “我听见……我听见……” “说!还怕我保不住你不成?” 鹦哥一狠心,咬牙道:“老太太,我听见太太对林大爷说……说让他不要和三姑娘接近……还说……” “还说了什么?”老太太的手都气的哆嗦了:“说!” 鸳鸯一边扶着贾母,一边给她顺气。 鹦哥想到自己反正已经得罪了王夫人,何必在贾母这里也不讨好呢?于是心一横,干脆都吐出来了: “太太一开始说,让林大爷不要和三姑娘接近,说三姑娘是‘混世魔王’,让林大爷多和其他姑娘接近。但是林大爷说,三姑娘很好。太太又说……说三姑娘打嗝抠鼻磨牙排气,脑子还不好使……让林大爷千万不要和三姑娘接触……其余的,奴婢就记不清了。”越往后说,鹦哥心里越害怕。她跪在地上,不停地打着颤。 贾母已经被气的快要厥过去了:“这是真的?你没骗我?” 鹦哥磕头道:“老太太!老太太!我怎么敢编排主子,欺瞒老太太啊!和我一起出去听见的还有别的丫鬟婆子,老太太都可以叫进来细问!如果奴婢说的不实,奴婢愿意被老太太发卖了去!” 贾母听到这,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但还是把刚才的丫鬟婆子一一叫进来审问,果然口径一致,分毫无缺。 贾母浑身都在发颤:好!好!好!这可真是自己的好儿媳妇啊!自己给政哥儿找个有力的联姻伙伴,她倒好!三番两次扯起了后腿!还让人家去找别的姑娘……贾府现有的姑娘里,迎春是庶出,探春是庶出,林家疯了才会给嫡门嫡子娶一个庶出的姑娘!只有宝玉和惜春是嫡出,宝玉年纪和慕哥儿又相似。一起过上几年,青梅竹马的长起来,将来就算顾着宝玉,林家也得提携贾家三分!但是她又拦着宝玉。那贾家可以嫁的只有惜春了……惜春小林慕三岁,也不是不行。但是她也不想想,人家娶了宁国府的姑娘,凭什么提携你荣国府的孩子! 慕哥儿眼看着就要下场,过几年甚至要做官了。等他站稳脚跟的时候,兰哥儿也差不多要下场甚至做官了。慕哥儿和宝玉结了亲,林海肯定得照顾政哥儿;兰哥儿不用说;慕哥儿和宝玉的孩子,难道就能亏待他外家了吗?等于这一桩亲事,至少三代之内,林家都得帮衬着贾家!但是这一切,都差点被王氏那个蠢货毁了!毁了! 刚才吃完饭,慕哥儿有意避着宝玉,以为她没有看出来吗? 要不是慕哥儿年纪尚小,心里存不住话。被她问了出来,那这成什么了?贾家瞧不起林家?林海不跟贾家结仇就是好事! 贾母气的胸膛一鼓一鼓的。 鸳鸯吓坏了,又不敢劝。 最后还是老太太自己想通了:“今天夜深了。我不跟那蠢妇计较。出去之后把你们的嘴都闭严了。我不管你们曾经是谁的人,收过别人什么。但是今天这件事,谁敢吐出去,我就立即把她老子娘一家子都发卖了!我说到做到!记住了吗?” 众人战战兢兢的磕头道:“是!” …… “这就是阿娘住过的地方吗?”林慕摸着木头的纹路,感慨的说道。 她只知道这一世的父亲有七八成像她原来在现代的父亲,但她没想到,这一世的母亲,品味竟然和自己在现代母亲的喜好、品味一模一样! 那会是阿娘吗?林慕呆呆的想。 离墨看着房子也满眼怀念:“应该是吧!这里的建筑和摆设,都像极了太太生前的样子。” 恒志点点头:“可不是!” 林慕从姑苏带来的小厮之一怀仁端来了茶水:“爷,别难过了。喝些茶吧!” 另一个小厮成碧也劝道:“是啊爷,别难过了。我们一定会……太太也不希望您难过的。” 林慕笑了笑:“我不难过。我只是……有些感叹而已。” 成碧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爷喝茶。” 离墨看了看外边,确认都是自己的人之后,低声问道:“爷今天是故意的?为什么……” 林慕笑了笑:“有人想利用我,那就先得为我所用。替我扫平贾家的一些恶心东西。” 离墨听完,浑身一震:“爷,是贾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还是说贾家参合进……了?” 林慕摇摇头:“目前来说,我两位好舅舅都不知道此事。” 离墨奇怪道:“那爷是为了?……” “为了让爹爹放心。”林慕轻声道:“我孤身上京,爹爹总也不放心。非得给我找户人家看顾着。在他心里,没有比贾家更好的存在了。一来是我外祖家,彼此有个亲戚关系;二来父亲想着,贾家也算大户人家,料……也不敢下手。只是没想到如今的贾家……唉,不说也罢。三来就是我这外祖母,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进京陪伴。父亲怕是被她感动了,觉得她定会好好对我,才把我托付给她。” 算来书中那一世,就贾母自己而言,也算勉强对得起林如海的期待了。 虽说林家的家产都被贾家吞没了,林黛玉也在生活在丫鬟婆子的闲言碎语和嘲笑之中,郁郁而终。但是就贾母本人而言,无论林家是绝户了,还是林黛玉怎么病弱了,贾母始终是庇护着她的。 如果没有贾母,贾家的一家子怕是能把林黛玉像迎春一样丢出去抵债。 但是只可惜……就算贾母庇护,宝玉深爱,最终还是一个有缘无分。但是细想想贾家的结局,林慕又替另外一个世界的黛玉高兴。毕竟贾家没落成那样,妻女官卖,当妓的,为奴的,什么样的没有。她能如她所愿,干干净净的死了,埋回了林家的祖坟,也算个圆满了。 林慕望着月亮,静静地沉思着。 …… “三姑娘……三姑娘咱们回去吧!”麝月都快哭出来了。 贾瑛回头对她“嘘”了一下:“小声点!你不是说女眷不能见外客吗!那就别被他们听见,我们偷偷的过去!” 麝月:“……”是这么理解的吗?? “三、三姑娘,我们回去,回去不就不用见外客了吗?” “那怎么行!”贾瑛不假思索的反驳道:“我要见林慕啊!”他一定要问问林慕,他爸妈怎么样了,是不是也穿越过来了? 遗珠小筑外,万明眼角抽了抽,看着自以为很隐蔽的,在草丛里匍匐前进的……贾府小姐?旁边那个大概率是丫鬟,看上去都快哭了。 开平忍不住笑了:“这贾家的女人都真有个性啊……” 万明努力控制住抽动的嘴角:“还不快去禀报爷!” …… “哦?一个贾府的小姐,带着一个外套在泥地里爬?噗!真亏他想得出来……”林慕忍不住笑了出来。 离墨对此事表达了怀疑:“不会吧?开平,是不是你们看错了?” 开平回答说:“哪里是看错了!那么大的两个人,在草丛里来回的爬,草都被她们压垮了大半!” 离墨还想说什么,被林慕制止了。林慕笑道:“好了。我知道开平说的是真的。那个人啊,他就这个脾气。想一出是一出。以为自己是收过特殊训练的官兵算什么?他看个白娘子的戏。就能以为自己也有法术了。还‘biubiu’的求雨呢!”说着又忍不住笑了。 开平等林慕笑完,才低声问:“那爷,她……” “不必管他。”林慕好心情的说道:“反正又不是林府,就随他去吧。只是看紧了这里,别让他进来。”她可不想跟泥猴子说话。他不是爱黛玉吗,让他在外边趴着找他的黛玉妹妹去!林慕才不见他! 离墨几人看了看主子的脸,互相对了个眼神,低头称是。 …… “三姑娘?三姑娘?快些起来吧!得给老太太、太太请安了!”袭人推着贾瑛,急切的道。 “唔?唔……”贾瑛迷蒙的睁开眼睛,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气:“袭人啊……这才刚几点啊?就又要请安了……” 袭人道:“姑娘,都四更天了!” 贾瑛:“……四更天?我怎么感觉我没睡多久啊?” 袭人生气的说:“可不是没睡多久!昨个儿支开了我,和麝月不知偷跑到哪里去了!直到快亥时初了才回来,弄的满身泥。又是洗又是涮,折腾到子时初了才刚刚睡。这会子也才丑时正,可不是没睡多久!” 贾瑛:“……”不敢说话,摸着鼻子讪讪的笑了下,乖乖的起来洗脸穿衣服了。 袭人看她今天乖觉,虽然心里还是不舒服,但到底是不敢再说了。毕竟自己是个丫头,贾瑛是主子。自己可以劝她,可以拦她,但跟个老妈子一样数落就过了。袭人默默地吞下了嘴里的话,没有再说什么。 贾瑛看袭人不高兴,也没敢怎么作妖,乖乖的任她们几个打扮梳洗。 待了一会儿,贾瑛快要穿戴整齐,看袭人心情好了那么一丢丢,才敢小声道:“袭人姐姐……昨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对,是我非要胡闹的。不管麝月的事,都是我的主意,她是被我逼的……你不要记恨于她才是。” 袭人冷笑道:“我只是个奴才,哪里敢记恨主子!” 贾瑛讪讪闭嘴。 …… 今天陪贾瑛出来请安的是秋纹和晴雯。 晴雯还是一如既往的娇俏,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娇滴滴的抱怨道:“我的爷,昨儿晚上和麝月偷偷干什么去了?那么晚才回来!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嘛!” 贾瑛赔笑道:“我错了,姐姐包容些!” 晴雯撅着嘴,软软的,撒娇似的哼了一声。 不远处的林慕:“……”被气笑了。好,真好,好的很!贾瑛,你给我记住了! 正在卖乖的贾瑛:“……”后背一凉。 晴雯看他不说话了,奇怪的问道:“姑娘,怎么了?怎么好生生的,又不说话了?” 贾瑛挠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就一股冷气‘嗖’的冲上了后背……” “啊呀!那可不得了!”秋纹惊呼道:“别是着了凉了吧?” 晴雯也有些着急:“都是现在早上天气太冷了!可我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带衣服啊!” 贾瑛看着她们焦急的样子,心里感动的哗啦哗啦的。两辈子,两辈子!他终于有妹子为他着急了!爸爸你看见了吗?你儿子有出息了!他都有妹子为他着急了! 贾瑛眼含热泪的看着她们,晴雯等人不明就里,只以为贾瑛是被冻傻了。更着急了。 拐角处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如金玉碰撞,叮当作响: “如果三姐姐不嫌弃,就用林慕这件衣服吧。” 贾瑛等人回头看去,一个头上戴着金丝嵌宝紫金冠,额上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身上穿着月白色立蟒白狐腋箭袖,系着五色蝴蝶鸾绦,配着香囊、玉佩等物。因为前几天停了雪,所以没有带斗篷。而且穿着一件墨青的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鹤氅。 朱唇皓齿,仙姿佚貌,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十指纤纤,语笑嫣然;雌雄莫辨。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真真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不是姑苏来的林大爷又是谁! 晴雯和秋纹都收了娇娇的模样,低眉敛眼的行了个礼。 贾瑛看见林慕,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林、林兄弟!” 林慕笑着给他作了个揖:“三姐姐好。” 贾瑛活力四射的回道:“林兄弟好!” 林慕又笑道:“三姐姐也是来给外祖母请安的?” “嗯嗯!”贾瑛使劲点头:“你也是?” “正是。”林慕道:“林慕方才听这位姑娘说,三姐姐忘了带衣服,现在有些冷?” 贾瑛瘪着嘴,嘟囔说:“谁知道怎么回事嘛~我这些天穿的都是这些,明明都冻习惯了……怎么就今天冷了……鬼才知道……要是有羽绒服就好了……” 林慕眸子中几不可见的露出一点笑意,又很多压下。她对着贾瑛笑道:“既然如此,如三姐姐不嫌弃了话,”林慕解下身上的鹤氅,递给贾瑛:“就穿林慕的这件可好?” 顿了一下,又说道:“若是三姐姐怕有人嚼舌……” “不怕!我不怕!”贾瑛生怕林慕再拿回去,“腾”的一下过来穿上了。 这个坏人,原来就时常这样逗他。高二那年,他想向校花告白,为了显得帅气一点,就只穿了薄薄一层。等到了校花宿舍底下,冻得鼻涕都流出来了。林慕这个王八蛋就在旁边看着,一脸嘲笑。果不其然,校花下来一看见他五百米的大鼻涕就跑了,那表情,就跟吃了五百斤大便一样难看。当场拒绝了他。 倒是林慕,在一旁清清爽爽,帅气逼人的倚着墙。妹子当场脸红,找他要联系方式。而林慕,他竟然真!的!给!了! 呵呵。王八蛋。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朋友看中的妹子不能戏的道理吗?混蛋!!! 贾瑛当场就跑了。 没一会儿,林慕也慢条斯理的过来了,脱下了身上的羽绒服,给他披上了。 贾瑛还记得自己生气的质问他:“您老人家还记得我啊?不跟你的校花聊天吗?!!” 贾瑛记得那个混蛋挑着眉毛笑了:“那我回去跟她聊天?你把羽绒服还我。” “还你就还你!!”贾瑛气愤的、像个英雄一样利落的脱下衣服。一阵寒风刮来,贾瑛:…… 贾瑛又像个狗熊一样把衣服穿回去了。 林慕笑了。他笑的好开心! 他说:“下次再跟我推让,我就当真了哦~” 贾瑛:“……” 贾瑛记得,后来自己消了点气。看着林慕穿着件薄毛衣在大雪中瞎逛荡,自己心虚的问他:“你冷不冷?”要不要和我一起穿?反正脱是不可能脱的! 贾瑛话没说完,林慕那个贱人就贱嗖嗖的说:“不是吧不是吧?真的有人这么怕冷?你是不是体虚啊?” 贾瑛:“……”我再关心他我是狗! 贾瑛不理他了。 过了几年,一次偶然说起这件事儿的时候,林慕那个瞳孔地震,仿佛丢了五百万的样子让贾瑛记忆犹新。他到现在都没明白林慕是什么意思。 哦,对了。还有那个妹子。高三放完寒假开学的时候贾瑛听说,被林慕给教育了一通。那个妹子再也不想谈恋爱了,说:“学长说的对!我们现在的第一目标是学习!恋爱只会阻拦我们学习的脚步!”还发誓说不上清北绝不恋爱。后来听说考了个211,妹子很不满意。直到他死,也没听说妹子恋爱的消息。 贾瑛:“……”所以林慕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祸害?你自己不恋爱不要耽误我们恋爱啊!人渣! …… 林慕看着贾瑛突然露出的悲痛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呵。男人。林慕还记得,那个狗男人哼哼唧唧的跟自己说:“你又不冷……你要早点把衣服给我,我没准就告白成功了……” 林慕:“……”林慕气笑了。 她跟贾瑛说:“你现在高二,就你那个学习成绩,你敢谈恋爱?你信不信贾叔和老师打折你腿?” 贾瑛还撒娇说:“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了吗!” 林慕记得,自己冷酷的拒绝了他:“你要敢谈,明天,不,三分钟后,贾叔贾姨贾爷爷,包括班主任教导主任,会全都知道。懂?” 贾瑛:“……”贾瑛气的咬了她一口,不理她了。 …… 就他那小牙,咬十口林慕都无所谓。不过说起来他还挺喜欢咬人的。林慕隐晦的打量了一下贾瑛的小牙。嗯……还好,依然那样。两颗小狗牙也在。林慕不禁笑了一下。 …… 晴雯和秋纹古怪的左右看着。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大爷出来和姑娘说了几句话,递了件衣服,对了个眼神。明明都挺正常的,晴雯秋纹却觉得一瞬间,明明刚才还有点黑蒙蒙的天,一下变成粉红色的了。还不时的荡漾过几个粉红色的泡泡! 晴雯:“…………” 秋纹:“…………” 她们老眼昏花了吗?? 林慕牵回思绪,低声笑道:“三姐姐不怕就好。林慕刚才想说,三姐姐若是怕闲言碎语,可以等有人的地方,再把衣服还给林慕。” 贾瑛大咧咧的摆摆手:“无所谓了!反正咱俩谁跟谁啊!” 林慕:“……”忍不住笑出声来。 晴雯看着,觉得哪哪儿都不对。但是具体哪儿不对,她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对。 秋纹还是那副木讷的样子,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一行几人就这么气氛诡异的,慢慢走着去给贾母请安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九章:天长识日久,相悦总不知 贾政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不语。 王夫人坐在地上,不停的用手帕擦拭着眼泪,拽着贾政的衣袍道:“老爷……老爷!求求你了!看在我伺候了老爷一辈子的份上,看在我为老爷生下了珠哥儿和大姑娘、三姑娘的份上,老爷救救蟠哥儿吧!我妹子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我无福,早早的没了珠哥儿。但……但我至少还有老爷。可……可我妹妹,就只有蟠哥儿了啊!老爷,你发发慈悲,让她下半辈子,有个依靠吧!” “唉!”贾政狠狠地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救他。而是他,杀了人哪!你知道他杀的什么人吗?乡绅哪!乡绅哪!不是普通的平头百姓!人家在当地,就算是官府,那也是有名有姓的啊!他说杀就杀了?就为了、为了争一个女人?你让我怎么帮他?!” “老爷!”王夫人拽住了他:“老爷!蟠哥儿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对,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老爷救他一回……就一回!我保证,下回他要是再这么混账,我亲手打死这个畜生!” “这……唉!”贾政被她缠的无可奈何,只好唉声叹气的,闭口不言了。 “老爷……”王夫人继续哭着,死死的拽着贾政的衣角。 “唉……”贾政终究还是心软了。长叹道:“起来吧……都当祖母的人了,成什么样子!” 王夫人察觉出贾政态度的缓和,瞬间精神了。期期诺诺的起来,小声叫道:“老爷?” 贾政无可奈何道:“姨太太来信,有说要用什么方法吗?” 王夫人摇头:“蟠哥儿进去了。我妹子那儿,就没有男丁了。慌都慌死了,又哪里会有什么主意?” 贾政看看她,冷哼了一声。他自然知道王夫人说的是假话。什么没主意,她们主意大着呢!要不然王氏会这么有条理的来跟他闹?成亲数十载了,他还不知道王氏的那点脑仁吗!连核桃那么大都没有,顶多一葡萄! 但是就算识破了她们,该管还得管啊!不然看王氏那个撒泼打滚的样,她能抱着他的腿跟他去上朝!那他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更何况,王夫人提到了贾珠。说真的,对于贾珠的死,贾政一直也是愧对着王夫人的。 如果当初,他能收敛一点脾气,又或者下手轻一点…… 贾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既然要我管,那就得听我的。让你妹妹去给那家乡绅赔礼道歉,补偿损失。以后就让薛蟠给他们家老人养老送终吧!也算给人家一点安慰。我再写封信给当地府尹,让他们说和说和。应该就没事了。千万告诉你妹妹,管好她儿子!人家不管是打是骂,都受着!那是他活该!如果让我听说薛蟠还对人家老人不敬,或者又惹事生非,从今以后,你就不要再跟我说他们家的事儿!只当没有了这门子亲戚罢了!” 王夫人忙点头:“诶!诶!” …… 同一时间,王家。 “什么个混账东西!竟还有脸求到我这儿来了!”王子腾大发雷霆道。 等王子腾气消了一点,他的独子王仁才懦懦道:“那老爷,就不管他们了?” “不管?那是我妹妹!你亲姑妈!能不管吗?!”王子腾吼道。 王仁擦了擦脸上被王子腾喷上的口水,嘟囔道:“哪来的一门子穷亲戚,谁稀罕啊……” 王子腾:“……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仁:“……”讪讪笑道:“我说老爷英明,我就喜欢亲戚!亲戚最棒了!” 王子腾:“……” 头疼的按住太阳穴。半晌,王子腾才道:“我儿,我知道你素来冷情。除了你爹妈妻儿,什么亲戚你都不当回事。这很好。可是儿啊,不喜欢交际没有关系。不喜欢亲戚也没有关系。我妹子你姑妈出事了你不管更没有关系,但是儿啊,害人之心不可有,你不能除了你爹妈妻儿,就不把别人的爹妈妻儿当人啊!” 王仁讪笑道:“老爷说什么呢?王仁听不懂!” 王子腾看他还在装模作样,心下失望至极。叹了口气,提点他道:“昨儿个你舅舅家的哥儿来,你做什么了?” 王仁心下一凛。 王子腾没等他再撒谎,就叹了口气:“不必解释了,我都晓得。出去吧!太太还在等你呢。” 王仁尴尬的笑了一下,作了一揖,转身离去。 在他身后,王子腾缓缓的叹了口气:“孽障啊!我王家百年声名,恐怕就要毁在他的手里了!” …… “唉!”应天府知府第一万次叹气。 知府太太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叹什么气啊?!从前几天就一直对着我叹,叹叹叹叹了好几天!你到底叹什么啊?又叹我人老珠黄,叹我不鲜亮了吗?!” 知府:“……不是的……娘子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知府太太狞笑道:“说啊!不说出来你今天就给我去睡书房吧!” 知府:“……”“咕咚”地咽了一口唾沫。 小心翼翼的给老婆解释:“娘子有所不知。四大家族的薛家,娘子知道吧?” 知府太太想了想,点头道:“知道啊!薛大傻子嘛!有名的!酷爱欺男霸女的恶棍。得亏老娘生的早,不然肯定被他抢去做压寨夫人了!” 知府:“…………”看了看老婆隔着衣服都一颤一颤的肥肉,咽了口口水,不敢说话。 知府太太不放过他,踢了他一脚:“对不对啊!你说话啊!” 知府:“………………”违心微笑道:“对!对!对!娘子说的都对!不过娘子,压寨夫人不是这么用的……” 知府太太一挥手:“害!我一个没读过书的女人,你跟我说这些有个屁用!意思到了就行了!” 知府:“……………………” 知府太太兴致勃勃的问他:“他怎么了?你发愁的事跟他有关?难道他……”勃然变色:“看上你了?!” 知府苦涩的点了一下头。点到一半:“……???” 知府太太顿时大怒:“我@#‰§≥?*¥……这个王八蛋!老娘跟他拼了!!” 知府:“……娘子等等!娘子!娘子错了!错了啊!布娘!你等等!” 知府太太怒不可遏:“我哪儿错了!我才不管他是薛家还是王家、甄家的呢!那个混蛋觊觎我老公,就先吃我一棒!包子龙你给我让开!” 知府:“……娘子你听我说,不是薛蟠那个……咳咳,是薛蟠打死人了!官司闹到我这里来了!你瞎想什么呢!” 知府太太这才放下心来:“没脑壳的!怎么不早说!” 你倒是给我说的机会啊……知府腹诽。但是结婚十余年的经验告诉他,现在认错就对了。不认错就闭嘴,不然又是一场恶战。 于是知府闭嘴了。 知府太太知道没人和自己抢老公,放下了心。笑嘻嘻的说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知府长叹道:“娘子啊!要有这么简单,我还用的着如此为难?” 知府太太奇怪道:“还有什么门道不成。” 知府道:“夫人啊,你有所不知。如今凡作地方官者,皆有一个私单,上面写的是本省最有权有势,极富极贵的大乡绅名姓,各省皆然,倘若不知,一时触犯了这样的人家,不但官爵,只怕连性命还保不成呢!所以这单又有绰号叫作‘护官符’。方才所说的这薛家,就是其中之一,我又如何可惹他!” 知府一面说,一面从顺袋中取出一张抄写的“护官符”来,递与太太。 太太看时,上边密密麻麻写的都是字。太太又递回给知府:“我不识字,你给我念。” 知府接回来,先告诉太太:“上面皆是本地大族名宦之家的谚俗口碑。其口碑排写得明白,下面所注的皆是自始祖官爵并房次。官府中石头上亦曾抄写了一张,又是我又抄的石头上的。” 知府太太点头。 于是知府开始念道:“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宁国荣国二公之后,共二十房分,宁荣亲派八房在都外,现原籍住者十二房。)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之后,房分共十八,都中现住者十房,原籍现居八房。)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共十二房,都中二房,余在籍。)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紫薇舍人薛公之后,现领内府帑银行商,共八房分。)” 知府念完,又给太太解释道:“这说的是四大家族,分别是‘贾家’、‘史家’、‘王家’和‘薛家’。这四家皆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的。今告打死人之薛蟠,就是‘丰年大雪’的‘雪’。也不单靠这三家,他的世交亲友在都在外者,本亦不少。让我如今怎么审他?” “可若是不审……任由豪强作祟,杀死无辜百姓,我这官儿,当的又有什么意思!” 又坐下长叹道:“我是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啊!” 知府太太看着丈夫垂头丧气的样子,沉吟了片刻。道:“不如这样吧,你审不了,索性就不审。找个借口,把这个案子交给上边,让上边审去吧。” 知府还是不说话,知府太太劝他道:“我知道你想做个好官。可是势不如人,只好暂时忍耐了。你想想,要是连命都没了,有何谈什么‘为民做主’呢!” 知府左思右想,最后叹了口气:“我原来只想着当官要为民做主,但我现在还知道,当官不易,当好官就跟不易了啊……” …… ………… 屋外又开始下雪了,可是屋里却暖融融的。暖的人心都化了。 贾母一脸满足,笑着看向自己的儿孙们。 林慕坐在她的左边,贾瑛坐在她的右边。李纨、熙凤、迎春、探春、惜春依然在底下作陪。 王夫人肿着眼泡,和邢夫人坐在两边上首,低着头喝茶。 贾母只看姑娘,连眼都不给王夫人。 哼!不要以为一夜过去,自己就忘了这个混账东西做的混账事儿了!自己还没老糊涂!记得清清楚楚的呢! 贾母照例关怀了林慕一遍。什么“冷不冷啊?”“婆子小厮们有没有惫懒啊?”“昨夜睡得好不好啊?” 对林慕的殷殷关怀之态,竟然比对迎、探、惜三春还要多。 林慕也微笑着一一答了:“多谢外祖母关心,睡得很好。”“房间不冷。”“外祖母和舅母、嫂子治家有方,小厮婆子们勤快着呢。”…… 听的熙凤脸上也有光三分。 王夫人偷偷从茶杯缝隙里,用自认为最恶毒的目光看着林慕:呸!短命鬼!出门摔跤踩狗屎!大树塌下把你压死!我呸!我呸!我呸呸呸! 王夫人喝一口茶,从缝隙里就偷看林慕一眼。看一眼就骂一句。骂的不亦乐乎。 直到她从缝隙里看见了贾母带着警告和恼怒的眼神。 王夫人:“……”被、被发现了? 王夫人乖乖坐着,不再作妖了。 贾母真的快被王夫人气死了。这个败家娘们儿!原来读书的时候看见说“娶妻不贤祸三代”,贾母还觉得是夸张。但自从认识了王夫人,贾母觉得,古人真的有大智慧啊!那不是夸张,是含蓄啊!这个娘们儿哪里是祸三代,她是祸三家啊! 贾母脸比茄子都紫,但还是强撑着跟林慕等人说笑。王熙凤看着太婆婆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好姑妈又惹太婆婆生气了。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老太太越是厌恶王夫人,就越不可能把管家的权柄交给二房。到头来,得益的不还是自己吗?这么好的事王熙凤当然不会傻到去当那个恶人来苦口婆心的提醒王夫人。 反而,她倒想利用这个机会,来提升自己在贾母心里的好感度。 于是王熙凤又说着笑着,话里捧着林慕(其实实际上还是夸贾母),还暗搓搓的撮合着林慕贾瑛。果不其然,贾母的脸色好看了起来。 她在虚空中点着王熙凤的鼻尖,笑道:“你这辣子!一天天的净胡说!” 王熙凤趁热打铁:“哎呀老祖宗!我哪里胡说了啊!不信你看,我林兄弟,长得多像老祖宗啊!鼻子和眼睛都像!还有宝玉,长得都像老祖宗!可见老祖宗是个有福的长相。不然怎么一个个的,不管是未来的状元郎还是公府小姐,长得都像老祖宗呢?” 这话里的意思,无非是二人长得有夫妻相。这只不过是兜转的说法而已。 王熙凤深知,撮合贾瑛和林慕,绝对是贾母现在的头号心思。 果不其然,贾母快活的大笑了起来。拿手指着王熙凤:“你啊!你啊!这泼猴!” 一场的人不管心思如何,都笑了起来。 贾母笑完了,又嗔熙凤道:“你这猴子惯会骗人!我才不信!” 王熙凤故作委屈的打着腿:“老祖宗!我可没骗人!在场的都可以作证。不信你问问他们,看哪个不这个说!” “哦?那我可问了?” “老祖宗只管放心问。就是问到玉皇大帝天王老子哪去,孙媳妇说的也是真话!” “哼!”贾母笑着哼了她一下,然后扭头到王夫人哪去:“老二家的,你说说吧。” 王夫人“腾”的一下站起来,满脸尴尬的说:“像的。。老太太自是最有福气的。” 贾母笑着道:“哦?你也说像?” 王夫人尴尬的站在那,点点头:“是。儿媳不敢欺瞒老太太。” 贾母往后靠了靠:“那就好!若是她们说,我还存上几分疑。要是你说,我就不疑惑了。毕竟你最‘勤俭老实,持家有道’了,是不世的‘贤妇’。怎么会欺骗婆母,越俎代庖呢?” 王夫人感受着众人的目光,特别是林慕的。觉得似乎又回到了十几岁嫁入贾家的时候,为了一点小事,她被婆母揪着耳朵骂,小姑子在旁边看热闹的事了。 王夫人的手指渐渐掐进了掌心,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从贾母表情不对开始,李纨就想带着还没出嫁的小姑子们回避。可是无奈贾母的话,你说是敲打也行,你说是夸赞也行。是一个可以含糊过去的话。但如果李纨一旦带着姑娘们走了,那就给这件事情定性了。变成王夫人以快五十的高龄,被自己的婆婆在众多没有成家的小辈面前臭骂。这事儿只要传出去,连王家都会被人指点。毕竟王夫人可不是年轻刚进门的小媳妇了,而是连孙子都有了的当家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贾家的老太太连基本的脸面都不给她了,在众多小辈面前臭骂她呢? 不说古代,就是放在现代,又有几个老太太会当着自己孙子孙女的面,甚至太孙子孙女的面,臭骂自己的儿媳妇?太少了。真的太少了! 这种事传出来,就是现代人也会不禁愕然。很不要提以孝为天,对女人,尤其是年轻的女人百般压迫的古代了。 王夫人深深的低下了头,手指攥着死紧。李纨也不想拉仇恨,低着头当自己是隐形人。 林慕坐在上边,笑吟吟的看着王夫人。这还哪儿到哪儿啊。前世你怎么折磨的原身,自己心里没点AC7数吗?今天被自己下了套,也算是因果循环了。 贾瑛看着王夫人难堪的样子,眼皮就一跳。他偷偷看向了林慕。嗯…… 林慕发现了他,抬起眉眼,对他温和的笑了笑。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章:三岁看小,七岁看老 贾瑛:“……” 贾瑛扭过头,不去看笑的特别阴险的林慕了。 这个坏坯!哪回他这么一笑,准有人要倒霉了。王夫人这回被当众下脸,绝对和这个贱人脱不了干系! 林慕又盯了一会儿贾瑛,看贾瑛撅着嘴不知道嘟囔些什么——大概率是在骂她。林慕忍不住抿嘴笑了笑。把头幽幽的扭了回去。 贾母当众给了王夫人一个没脸之后,倒是没再追究。贾母又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又跟林慕贾瑛说笑去了。 王熙凤看太婆婆不再训斥她的儿媳妇,也笑着打圆场。王夫人也在大家的说说笑笑中慢慢坐了回去,没有人提这个事儿。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又坐了一会儿,贾母看时候差不多了,姑娘们也该上学了。就让她们都散去了。 于是众人相继起来,准备行礼。王夫人却道:“老太太,儿媳还有事要向老太太禀告。” 贾母眯了眯眼睛,笑道:“好啊!我也正有事找你哪!你且留下。其余人,去吧!路上慢点。” 众人称是。于是除了王夫人没有离开,邢夫人、王熙凤、李纨、三春、贾瑛、林慕等人都相继行礼离去 …… 贾瑛走在路上,觉得心都拔凉拔凉的。又要绣花了啊……鬼知道他一个大老爷们天天绣什么花! 林慕看着他萎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贾瑛一眼就看见林慕那贱嗖嗖的样子,火腾腾的往脑门子上钻。 他倒快活!凭什么都是男人,他就可以成点家男主,自己就得成青果女主?这不公平! 贾瑛恶向胆边生,上前怂恿林慕道:“林兄弟!我的好兄弟!你要不要一起来,体验绣花的快乐?” 林慕看着他的眼睛笑道:“三姐姐说笑了!我一个男儿,怎么能绣花呢!” “诶诶诶!林兄弟,此言差矣!”贾瑛摆着手,一脸鸡贼:“古人有云……呃……” “嗯?”林慕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快乐的看向贾瑛。示意他继续说,是哪位古人。 贾瑛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也没想起哪位古人说的。毕竟他只是一个可爱的、天天都在玩手机的小厨师,哪里知道那个古人说过! 不过幸好,贾瑛上过大学。他发挥了当代大学生优秀的创造能力:“鲁迅说过,没有不该学的手艺,只有不勤劳的人!林兄弟,你可不能不勤劳啊!” 旁边扫地的婆子听了,忍不住奇怪道:“咦?三姑娘,您从哪认识的鲁迅啊?” 贾瑛:“?”贾瑛毛骨悚然。不是吧?不是吧?!现在连扫地的婆子都是穿越的了吗?说好的逢穿越必主角呢! 贾瑛颤着声音道:“奇变偶不变?” 婆子:“???三姑娘,您没事吧?” 贾瑛:“……呼!呼……还好还好!没事没事!我还以为……”以为你也是穿越的呢! 林慕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故作迟疑的问道:“这位妈妈,谁是鲁迅啊?” 婆子见那个像天上神仙似的公子和她说话了,眉飞色舞的回答道:“鲁迅啊!我认识!” 贾瑛:“???” “扫遗珠小筑门口走廊的那个孙婆子,她老公就叫鲁迅!人可老实了!” 贾瑛:“…………” 林慕:“……噗嗤!”忍不住笑道:“原来如此?多谢妈妈解惑!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我们贾三姑娘,嘴里说的是谁呢!” 婆子开心道:“呀呀呀!这算什么啊!林大爷您有什么想问我的,尽管来问!只要我毛皮皮知道,我一定如实的告诉您!” 林慕点头道:“那多谢毛妈妈了!” “您客气了!” …… ………… “二姑娘,三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教三春和贾瑛针线的师傅奇怪的问道。 迎春不敢说话,只木讷的摇摇头,就又低着头去缝自己手里的绣棚了。 教她们针线的师傅姓赵,今年已经到了天命之年了。她原来是司衣司的绣娘,专门在宫里给娘娘们绣衣服的。到了年纪从宫里放出来后,就被贾母请来了家里,专门教姑娘们针线女红。就连现在进了宫不知生死的大姑娘贾元春,也是她教导的针线。 赵师傅深知迎春的秉性,也知道她的难处,自然不会多加为难。只是叹了口气,用戒尺敲了敲贾瑛——这个贾府的宝贝,一出生就口衔宝玉,让整个京城都为之震惊的奇人。 “回神了!三姑娘!”赵师傅唤道。 贾瑛“倏”的一下省过神来:“啊?啊!” 赵师傅被她弄得没脾气了:“三姑娘,绣花了!” 贾瑛:“哦!哦!绣花!我这就绣!” 赵师傅摇摇头,缓缓的踱步而去。 贾瑛偷偷问探春:“四妹妹,师傅让绣什么花啊?” 探春瞪了她一眼:“三姐姐,你又不好好听课!” 贾瑛尴尬的挠挠头。惜春接着探春的话,笑嘻嘻的,一脸天真的小声说道:“师傅说,绣什么花都行!三姐姐你看!我绣的迎春花!二姐姐的迎春花!” 贾瑛接过来一看,赞叹不已:“我的天哪?!四妹妹,你也太心灵手巧了吧?!” 探春也拿过来看了一眼,说了一句:“还行吧。”就又把绣棚还给了贾瑛,低下头去绣花了。但是脸上的骄傲是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的。 迎春没有敢去特意讨要,只是偷偷的看了两眼。贾瑛察觉到她的目光,把绣棚掖给了她:“给!二姐姐快看!小妹妹绣的你的名字啊诶!” 迎春羞涩的接了过来,细细的审视着。脸上红云漫天。嘴角高高的勾起,怎么都落不下来。 …… ………… “……老太太?”王夫人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贾母倚在靠背上,冷笑道:“太太有何吩咐?” 王夫人赶紧跪下:“儿媳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你可是贾府的当家太太,我不过就是一个糟老太婆!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说!” 王夫人把头伏在地上,不敢说话了。 贾母气的直哆嗦:“事到如今,你还在瞒我?嘴上说的好听,什么‘你妹妹要带着她姑娘进京选秀’嘞,什么‘想把她们接到府里’嘞,都是放屁!你外甥做的事,你知不知道?” 王夫人抖了一下:“那……那只是谣言而已!都是那冯家!冯家欺人太甚!他们先挑的事儿,打的蟠哥儿!不然蟠哥儿怎么会还手呢!谁知道那个病秧子身子不好,蟠哥儿轻轻打了他几下,他就倒地上死了……他家里的奴仆又把蟠哥儿打了一顿!可怜的蟠哥儿,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呢……” 贾母看着王夫人百般狡辩,眼都冷了。她打断王夫人的话,问道:“你说你外甥在监狱里住着,你妹妹要送她姑娘进宫选秀?她不管她儿子了?就算她能狠得下心来,呵。如果我还没老糊涂,没记错了话,罪家之女,怎么能进宫选秀?更别说她是个商女了!” 王夫人懦懦道:“儿媳妹夫家是皇商……” “皇商又如何?不依然是商人吗?哪条律法说皇商就可以脱离商人的行列了?”贾母拍桌道:“你有本事让你外甥去科考一个试试!” 王夫人不敢说话了。科考?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且不说薛蟠商人之后的身份可不可以,就单纯论薛蟠的文采,怕是能把考官笑死! 王夫人是偏心,是傻,是二,但不是瞎。薛姨妈托人来信时也说过,他们一家三口,现在除了薛姨妈视为宝贝,翻身的底牌的薛宝钗以外,连一个识字的都没有了。 这种水平,你让他科考?快省省吧!还不嫌丢人吗?! 王夫人低着头不说话了。 贾母敲了敲桌子:“说话!你妹妹送你外甥女上京,不要你外甥了不成?” 王夫人打哈哈道:“应该不是吧?具体儿媳也不太知道。” “不知道?”贾母轻蔑的笑了:“不知道了话,值得你巴巴的凑上来,拼着被骂,也要让他们住贾家?只为了一个可能性?王氏,你这是把我老太太当傻子哄啊!” 王夫人看狡辩不过去了,才小声道:“我兄弟帮忙,要把蟠哥儿从牢里弄出来……” “你兄弟?”贾母哂笑道:“不止吧?你没有跟你老爷求情?” 王夫人:“……”惊恐的看向老太太。MMP!她是怎么知道的??! 贾母看她那副蠢样就来气:“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王夫人讪讪一笑。 贾母把茶盏扔了下去:“我怎么知道的?我怎么知道的?!我怎么知道的你心里没点数吗?!!王氏,你嫁进贾家有三十多年了。我们婆媳也相处了三十多年了。你什么样子,你真当我老太太心里没数吗?!我不过是看着珠哥儿他们几个的面上,给你留几分颜面罢了!你这个没眼皮子的东西!” 王夫人眼看被识破了,立马跪倒,哀求道:“老太太!老太太!我妹妹出事了,我不能不管啊!您也是出嫁的女儿,您也有兄弟姐妹,您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哪?你不还总把你娘家的湘云,带到贾家了吗!” 老太太本来气都消下去了点,想着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只是要怎么帮她才能在万一出事后尽量脱离一点贾家的关系。再一听王夫人这话,贾母炸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把你妹妹那一家,和我娘家比?!你没病吧?!我娘家干干净净,世代袭爵;你娘家妹妹呢?呵。商贾之家也就罢了,还为了抢一个女人杀人;暗中操作把一个商女送到宫中选秀?她哥哥还在牢中?就这种家庭,你拿他跟我娘家比??你有病吧!” 王夫人真的委屈:“可是老太太,她毕竟是我妹妹啊!” 贾母被她吵吵的头疼,只问道:“你老爷同意了帮你没有?”要是没同意我马上把他叫过来,告诉他他要是同意就不要认我这个妈了。 “老爷同意了。” “………………” “老太太?”王夫人又低了会儿头,看贾母始终不说话,小心翼翼的问道。 贾母:“……”贾母不想说话,贾母心好累。这一个个的败家子!你怎么就听了这蠢妇的话呢!要是换成自己的敏儿…… 贾母顿时眼泪涌了上来,她擦擦眼泪,摆了摆手:“下去吧!既然你老爷已经答应了,又何必来问我!去吧……去吧……” 王夫人不懂婆婆怎么就突然放过自己了,只行了个礼,便匆匆而去。 鸳鸯给贾母搽着脸,担心的叫了声:“老太太!” 贾母摇头:“我没事……只是想到了我的敏儿……她那么聪慧懂事,却早早的丢下我走了……就剩下这些和我隔层心的人……让我难受啊……” 鸳鸯不敢说话,只默默地给老太太搽着泪水。 贾母泪流满面,一边拍着自己心口一边说:“这简直是在剜我的肉啊!我有时也在想,是不是我作孽太多了,所以亲生子一个都留不下。好不容易留下了敏儿,她却……老天啊!老天啊!要是我做了什么孽,就报应我吧!何必报应在她的身上!”说完,忍不住嚎啕大哭。 鸳鸯一边给贾母擦拭着泪水,一边努力劝说着老太太:“老太太,您别哭了……姑太太要是知道了您为她这么伤心,得多难受啊!” 贾母摇着头:“她不难受啊!她要是难受,为什么抛下我自个儿,先去了啊!你不知道,她刚嫁过去的时候,我有多担心啊!做了人家的媳妇,到底不似做自家的姑娘一般自在啊!婆婆说立规矩就得立规矩,吃饭都得等婆婆吃完才行。丈夫家里的通房小妾,个个都得敲打管理。还得给夫家生孩子。女人生一次孩子,那就是走一趟鬼门关啊!可是不生又不行。不生就是犯了七出……还得给丈夫积极纳妾,不然又会被休掉……当女人苦啊!……” 贾母搽了搽泪水,又继续道:“说句不怎么厚道的花,幸好我儿命好。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不用受气,来熬那几十年的资历。林海也是个好孩子,在我儿嫁过去之前,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嫁过去之后,也不过是买了几个贱妾而已。我儿多年未生,林海也是始终如一的待她。我那时怕她因为没有生育被别人给白眼,怕林海对她不好。巴巴的请人给她送信,问她过得如何?要不要回来看看。她回信说一切都好。林海待她也好。多年无子也不怪她,只说自己命中无子,也不再纳妾了。只是给府里仅有的那几个贱妾养老而已。只是路程太远,暂时没有回来。那没事!她过得好就行!我心安了。不想过了两年,我儿竟有了!我真替她高兴。可是第一胎就生了双瓣,多费身体啊!她那么早就没了,大概就是生孩子生的伤了身体了……她走之前,还写过信给我,说要带着两个孩子回来看我……”贾母忍不住痛哭道:“我是白天也盼,晚上也盼。她最喜欢吃的清炖蟹粉狮子头、凤尾虾、太湖银鱼、老鸭汤和松鼠桂鱼,我都让人备上了。怕家里做的不好,又让人去外边请了厨子。又准备了小孩子喜欢吃的、喜欢玩的。让人把她房间和遗珠小筑都收拾出来。怕万一她和她家老爷一起过来,没准备。我都弄好了,弄齐全了。就等着她回来了。可是等啊等啊,等来的不是我的宝贝女儿,和她的两个孩子。却是一纸卟告,说她和黛玉没了……没了?没了啊!……”贾母捶着胸口:“她才多大啊!花儿似的年纪,怎么就没了啊!!” 鸳鸯扶住哭的快倒下去的老太太,慢慢的拍着她的后背,没再说话。 …… ………… 贾瑛方才实在是绣不下去了,于是他找了个借口说肚子疼,就被放了出来。他也不想回去,就在花园里闲逛。 逛着逛着,在贾府花园的深处,就听见一阵萧音,悠悠荡荡的响起。 贾瑛自认是没什么艺术细胞的。即使他父亲是有名的音乐家,艺术家;曾经也是靠着那一手出色的画作和美妙的钢琴声俘获的他妈妈,但贾瑛依然认为,细心调配的蔬菜和肉类下锅时打出的“呲呲”声,是什么音乐都比不上的美妙。 为此,他父亲不知道向他翻过多少个白眼。认为他不懂艺术的美。 反倒是林慕,从小就表现出了非凡的智力。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除了不会做个人以外,什么都比他强。 从西方的钢琴、手风琴、架子鼓、吉他、小提琴;到中国古代的瑶琴、笛子、萧、古筝、琵琶、瑟,就没有他不会的。 ……怎么又想起那个混蛋了?说起来,自己还没有问他他是怎么回事呢! 唉…… 萧声又悠悠的响起。贾瑛打了自己的脸两下:想那个混蛋干嘛!他一个点家男主还用自己操心?还是先操心自己吧!贾瑛给了自己两个嘴巴。然后满脸希冀的看着竹林:也不知道这萧声是谁吹出来的?听上去蛮不错的样子啊……她会不会是自己的艳遇?自己的天命女主来了? 贾瑛越想越开心,迈步走进了竹林深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一章:人生得意难为乐,死生从此各西东 竹林深处。贾瑛走了很久,终于看见了“她”的一点影子。“她”露出了一点墨青的大氅,依稀可见到曼妙的身姿。虽然没有看见“她”的脸,但贾瑛觉得,“她”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看!那芊芊素手,十指如葱;手若柔荑,肤若凝脂。 贾瑛曾经看过奥地利作家茨威格的《一个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时》,那里边写了很多双手。并从手来描写其主人的性格、身份。而中国古代的手相学也认为,手是人类的第二张脸。所以贾瑛觉得,那个纤嫩白皙、肤如柔荑的手的主人,一定是个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的美人。 贾瑛走近了她。 贾瑛发出第一回合秘技:夸奖。 “好曲!练色娱目,流声悦耳。姑娘真真的厉害啊!” 某“姑娘”:“……” “姑娘”???掉血五点,开心值60% 贾瑛发出第二回合秘技:使劲夸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多谢姑娘给了在下如此极致的音乐享受!” “姑娘”???掉血十点,开心值90% 贾瑛发出第三回合必杀技:泡妞要联系方式 “姑娘此曲太过于动听,不知贾某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听?不如姑娘和在下交换个联系方式……哦不,是住址!下次贾某好到姑娘家里……拜访~〃?〃” “姑娘”:“…………” “姑娘”???开心值清零,怒气值100% 警告!“姑娘”???即将放出大招,请玩家贾瑛注意躲避! “姑娘”本娘林慕慢慢的扭过了头,咬牙切齿道:“好啊!在下林慕,不知三姐姐贵姓?” 贾瑛:“……” 贾瑛:“…………” 玩家贾瑛血条下降100%,被BOSS“姑娘”林慕击败。理智下降95%,帅气下降100% 玩家贾瑛发出崩溃的声音:“沃日!肿么是你!!” 林慕冷笑。 “不然呢?三姐姐以为是谁?林慕实在没有想到,原来三姐姐这么‘热情好客’!” 贾瑛:“……”打了个寒战。 长年累月的经验告诉贾瑛,如果现在不解释,可能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贾瑛十分“有求生欲”的回答道:“不不不,要是早知道是你,我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林慕:“……” 贾瑛急切道:“你相信我!我发誓!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跟你那么说话的!”毕竟我们两个男人这么说话就太基了…… 林慕被气笑了:“我信。我当然信了!贾瑛,你好样的!你可真棒!” 贾瑛:“?”露出了迷惑的神情。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贾瑛挠了挠头。不过既然他说信了,那自己可以相信他的……吧? 贾瑛憨笑:“你信了就好。” 林慕:“……”心中默念: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他人生气我不气,我若气死谁如意?……这个贱人如了意!他就是想气死我! 林慕狠狠地剜了贾瑛一眼:“三姐姐,我林慕,有恩必报!” 贾瑛:“?”靓仔迷惑。 林慕不搭理他,扭身离去。再待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掐死那个混球! 看着林慕气哼哼的背影,贾瑛:“……???”他怎么生气了?他怎么又生气了?? 贾瑛终于回想起了那些被林慕生气所支配的恐惧。以及那些日子,每天三省吾身之“林慕生气了?他怎么就生气了??他怎么又生气了???”的悲哀。 …… ………… 薛家兵荒马乱。薛姨妈不停的捏着薛宝钗的胳膊问道:“宝钗,你姨爹和你舅舅会帮忙的,对吧?” 薛宝钗点头,安慰她道:“妈,一定会的!你不要着急,更不要胡思乱想。同喜已经连夜飞鸽传书给了京中。姨爹和舅舅一定会帮哥哥的!” 薛姨妈慢慢坐下:“那就好……那就好……” 又想起什么嘱咐道:“宝钗啊,一定要托人去看望你哥哥。还有,给牢房里的人送点礼!自古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可别让他们欺负了你哥哥!” 薛宝钗自无不应:“放心吧妈,我已经让人去做了。今天早上就派了来福和来禄带着吃食银两去看望哥哥。” “诶?哦!那就好!那就好!” 薛姨妈放下心来。她轻轻的拍着女儿的手臂,泣不成声:“幸好有你啊!要不然,妈就……” “妈!”薛宝钗娇嗔道:“胡说什么呢!也不嫌忌讳!” “不说了,不说了。”薛姨妈倚在女儿身上,挤出一点笑道。 同贵看薛姨妈和薛宝钗的表情好了些,才上前小声问道:“太太,姑娘,昨个儿前头彭妈妈来问,大爷买的那个丫头,要住在哪儿?” 薛姨妈一怔:“哪个丫头?” 同贵小声道:“就、就大爷买的那个丫头……” 薛宝钗好似明白过来,赶紧问道:“可是哥哥为了她打死人的那个丫头?” “回太太,回姑娘,正是……” “让她滚!她还有脸住在薛家?!这个丧门星她差点害死我儿子!”薛姨妈的情绪一下激动了起来,站起来大声吼道。 同贵被吓得不轻,趴在地上连着应了好几声“是”。然后扭头跑了出去。 薛宝钗扶住薛姨妈,担心的叫道:“妈……” 薛姨妈不说话了,倚在女儿肩头哭泣着。 薛家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松弛,又被打破了。局面再次僵硬下来。 打破僵硬的是一个丫鬟。她近前禀报道:“太太,姑娘,前头的来福、来禄回来了,要见太太、姑娘。” “还不让他们进来!”薛姨妈急切道。 “是!”丫鬟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片刻后,来福、来禄进来叩头:“给太太请安,给姑娘请安!” “见到蟠哥儿没有?!” “回太太的话,小的们不止见到了大爷,还和大爷说了会儿话。大爷说……” “说什么?快说呀!”薛宝钗急道。 “大爷说……”来禄头都大了,硬着头皮道:“大爷说一定要保住他新买的丫头,千万别被冯家李家的给抢了。不然……不然他情愿一辈子待在牢里不出来……” 薛姨妈差点昏过去:“这个混账东西!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那些小骚蹄子!” 薛宝钗和同喜一左一右扶住了薛姨妈。 薛姨妈缓过来些,赶紧推来同喜:“还扶着我干嘛?快去!快去拦住同贵,千万别叫她把那个丧门星赶走了!” “诶!诶!”同喜连声答应,提起裙角,飞奔而去。 薛姨妈流泪道:“孽障!孽障啊!” 薛宝钗扶着她,只是担忧,并没有说话。 薛姨妈缓过了那口气,才一脸疲惫的对来福、来禄说道:“你们做的很好。下去吧!” 来福来禄应了一声,打算下去。 薛宝钗眼尖,一看看见来福脸上的伤。连忙叫住:“等等!来福,你脸上是怎么了?” 来福诺诺道:“回姑娘,就、就冯家人打的……” “冯家人?你们又去招惹冯家人做什么?” 来禄委屈道:“姑娘,冤枉啊!我们可没有招惹冯家人!是冯家人招惹我们!我过去拿了个东西,回来就看见冯家那个表哥常威在追打来福!他打的可凶了!我们好不容易把他制住,质问他为什么打来福,他还说他不会武功,不可能打来福!实在太可恶了!姑娘,我们去找包大人告他吧!” 薛宝钗:“……” 薛宝钗疲惫道:“滚出去!” 来福来禄委屈的“滚”了出去。 薛宝钗:“…………”我薛家养了这么一群大傻子,到现在都没败家真的是上天保佑! …… ………… 同一时间,姑苏林家。 苏州没有人不知道,十二岁中第的解元郎林慕,是曾经的探花郎,如今的兰台寺大夫,加任新科巡盐御史林海的宝贝儿子。 自三年前林夫人和林小姐亡故,林如海这个姑苏城数的上名的黄金汉,就成了众家夫人小姐梦中的东床快婿。虽说娶过妻,但年纪也不大。如今才不惑之年而已。男人的花期比女人长。所以林如海如今依然是姑苏城数的上的美男子。 媒婆一个接着一个的上门,东拉西扯,非要给立志为夫人守贞的林大人这把宝琴续上弦。 年年日日,天天上门。林家人最眼熟的不是官员,反倒是这些媒婆了。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姑苏最有名的媒婆申婆,又双叒叕来了。唉!真烦!嘻嘻。 林家小厮熟门熟路的进去禀报:“老爷,申婆子来了。” 正在思念女儿的林如海:“……” 林如海头疼道:“就说本老爷不在家!” 小厮笑嘻嘻的回道:“老爷,申婆子说了,这次不是为了给您求亲来的。让您放心大胆的见!” 林如海:“……”深吸一口气。心下不禁疑惑:这申婆是姑苏有名的媒婆,什么时候做过别的事?不是为了自己的婚事,那是为了什么来找自己?难不成是姑苏有人走私盐?林如海的面色一下冷峻下来:“请!” 小厮看老爷的面色,就知道老爷又脑补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了。答应了一声后,就退了出去。 …… 片刻,一个头戴一朵大红花,点着一个媒婆痣的老妇,风骚的走了进来。 申婆进来先行个礼:“林大人安!” 林如海和善道:“申妈妈请坐。玉蝉,给申妈妈看座。” 林如海的二等小厮林玉蝉搬来了一个椅子给了申婆,申婆道谢后坐了下来。 林如海问道:“妈妈此来,可是有什么事情?”是姑苏有人贩卖私盐吗? 申婆捂着嘴,“吃吃”的笑了:“林大人,您是知道的。我就一老婆子。平日里好的是保媒拉纤。您要是说什么大事,我还真不知道。” 林如海:“……所以?”你在玩我? 申婆笑道:“大人别急!我申婆怎么敢糊弄大人。今天来,的确不是为了大人的事儿。” “???” “大人,您养的儿子争气啊!十二岁就中了解元,别说姑苏,就是放眼整个大凌国,我也没有听说能跟令郎相媲美的才子了。” “诶!侥幸,侥幸罢了!”林如海得意的捋着胡子道。 “哪里哪里!哪有侥幸就可以侥幸中解元的!林大人,不是我说,您太谦虚了。这就叫什么,虎父无犬子!” “诶……”林如海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说实话,他年少得志,夸他的数不胜数。他早就不在乎了。可是人都有死穴。林如海的死穴就是家人。故去的贾敏、“黛玉”,和如今活着冒名顶替自己弟弟的林慕,都是他的死穴。 所以婆子一夸林慕,林如海比自己那年高中探花了还高兴。美得滋滋冒泡。 申婆看客套话说的差不多了,就引入正题:“我听说前些天,林公子上京赶考了?诶呀,真是厉害,才十二岁了,就已经蟾宫折桂,榜上有名了。” “妈妈误会了。还没有呢!她还小,还小呢!”林如海客套,然后喊小厮金盏:“金盏!愣着干嘛呢?给你妈妈倒茶!” “诶!诶!”金盏笑呵呵的过去倒茶,心里听的也美。“慕哥儿”是他看着长起来的。说句不敬的话,在他心里,不管是慕哥儿还是姑娘,都跟自己的孩子一样了。 可惜他没有保护好他们,才让那群王八蛋得了手。让对他恩重如山的老爷,到现在孑然一身,孤苦伶仃。 金盏的眼睛湿了一点,又连忙憋了回去。 他抬眼偷偷观察了一下,还好还好,老爷和申婆子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那边,申婆接着道:“只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关系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林如海一下子精神了。他脑子里不住胡思乱想:难道说玉儿出事了?那申婆是怎么知道的?是有心人告诉她的吗?告诉她的目的是什么?玉儿现在还安全吗? 眼看着林如海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复返。申婆说话了。她笑道:“可惜林公子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照顾人的人!林老爷,我听说,林公子还没有议亲呢?不如交给我申婆吧!我保证,整个姑苏城,我一定给林公子找最好的媳妇!” 林如海:“…………” 林金盏:“…………” 两人反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胡想什么呢!这就是个一天到晚到处保媒拉纤的媒婆! 林如海冷着脸道:“不必了。子兰,送客!” 林子兰立即出来,伸手道:“申婆婆,请!” 申婆:“……”该死的儿控公子控统统不得好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二章: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事实证明,四大家族就算内里没落了,但是对非高层官员仍然是有很大的震慑力的。 具体表现在王子腾和贾政的信送到应天府的时候,应天府府尹赶紧找了个由头,明抓暗放。把薛蟠给放了出来。 然后飞速回信给贾政和王子腾,向他们讨好。以求自己仕途的顺利。对此,冯家剩下的几个奴才和表亲也无可奈何。不过幸好,这位府尹大人还判了薛家赔他们八百两白银。冯家的人得了银子,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薛蟠被顺利的放了出来。不止没有瘦,整个人还胖了一圈。但是大概在父母眼中,只要孩子离开自己一段时间,就一定能减肥成功吧。薛姨妈看见肥头大耳的薛蟠,流着眼泪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儿!怎么这般瘦了?!定是在狱中受苦了!”又责备道:“来福、来禄!你们是怎么办的事儿?让你们去打点,你们就这么办?看把我儿饿的……都瘦脱了相了!” 来福来禄:“…………”露出职业假笑。太太你开心就好。 薛宝钗责备哥哥道:“你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人呢?你知不知道,妈和我这些日子为你跑了多少关系?!” 薛蟠讨好的笑道:“妈~妹妹~你们辛苦了!都是我不好,我混账!我不是东西!但妈~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个麻杆儿这么不禁打呀!” “你还说!你还说!”薛姨妈举起小拳拳捶他胸口。 “妈……妈我不说了妈!”薛蟠求饶道。 薛姨妈这才罢休:“下次不许了!” “诶!诶!”薛蟠发誓:“我下次一定、一定、一定不会再这么干了!” 薛姨妈这才转怒为喜,拍着他身上的衣服道:“那就好!快,快进来!给你烫的酒,热的菜!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出来吃饭!听见了没有?” “诶!”薛蟠笑嘻嘻的应了。来福上来后就要带着他去换洗。薛蟠突然一拍脑门:“哎呀!” 然后转过头,急切道:“妈!妈!” 薛姨妈忙道:“妈在哪!妈在!儿啊,怎么了?” 薛蟠急不可耐的拽住薛姨妈的胳膊:“妈,那个丫头哪?” 薛姨妈愣了一会儿:“什么丫头?” “就是那个……那个很漂亮的,特好看的丫头!” 薛姨妈:“……???”满头问号。 薛宝钗却想了起来:“是不是那个眉间有个小红痣的丫头?” “对!对!”薛蟠快活的拍手:“就是她!妹妹,她人呢?” “死了!”薛姨妈气恼的打了他一下:“回来就知道想那个丧门星!” 薛蟠赔笑:“妈~~” 薛姨妈气恼的不理他了。 薛宝钗却笑道:“在莺儿房里呢。” “那我去找她!” “你敢!”薛姨妈吼道。 “妈~~” “别叫妈!就是叫祖宗也没用!”薛姨妈生气的说:“我告诉你薛蟠,我让大师算过了。你今年犯冲!未来半年之内,不能和任何女子同房。不然会吃大亏!” “那都是他们胡说的……” “薛蟠!你给我听好了!我大半辈子了,就你一个儿子。我不求你怎么孝顺我;我也不求你像外边传的那个,姑苏的那个什么御史的儿子那样,十二岁就中了解元。你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经营家里的生意,我都忍了。但是,你不能让我老了老了,连个依靠都没有吧?你妹妹过着日子要选秀了。进了宫,这辈子就再也出不来了。那你就是我后半辈子的依靠啊!你要是再出了什么事儿,你难道让我死在大街上吗?!” “妈!” “妈!”薛蟠和薛宝钗同时不赞成的叫道。 薛宝钗跺跺脚:“妈,胡说什么呢!怪不吉利的。” 薛姨妈酸楚道:“宝钗啊,这不是吉不吉利的问题,这是事实啊!” 薛蟠听了,不高兴的甩甩袖子,勉强同意道:“妈!行了行了!我不去找她就是了!”又嘟囔道:“竟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没准妹妹连宫都进不去呢!” 本来有点欣慰的薛姨妈:“…………?????” 有点酸楚但更多的是野心勃勃的薛宝钗:“…………?????” 薛姨妈猛的打了一下薛蟠:“不许胡说!还不快滚去洗澡!” 薛蟠这才乖乖的走了。 薛姨妈看着脸都青了的薛宝钗,讪讪笑道:“宝钗啊,别跟你哥哥那个糊涂车子计较。我女儿这么棒,一定会顺利进宫的!” 薛宝钗这才勉强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二人往屋里走去。薛姨妈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嘱咐道:“宝钗,这几天就让那个丫头在你哪儿住着吧。别让她去你哥哥哪儿。你哥哥那个糊涂东西你是知道的。心思一上来,肯定不管不顾的。千万别再妨着他。啊?” 薛宝钗点头:“妈,我都晓得的。” 薛姨妈这才满意的点头。 …… ………… 贾府。 贾政正难受的来回踱步。纵然老太太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老太太比他的眼光要长远的多。 想起前几天老太太突然把他叫去,特意向他告诫的事儿,贾政就臊得慌。 王家,王氏,这都是什么东西!把他的脸皮都扯了下来,扔在地上来回的碾压。 王氏身为一个舅母,竟然去嚼一个孩子的舌根。慕哥儿多好的孩子啊!博学多才,见识卓越,前程远大。府上府下就没有不喜欢的!真亏她做的出来!还有那个什么薛家的什么姨太太,和她那个倒霉儿子!为了她们这些事儿,老太太特意把他叫去,告诉他这些事儿贾家要少沾。不然会惹祸的。贾政当时都快坐不住了,脸都臊红了一片。 老太太当时说话时苦口婆心的神情仿佛还在眼前:“政哥儿,虽说你不是我肚子里钻出来的。但是这么多年,我是把你当成亲儿子来养的。按理说,这话不该我说,但是我不得不说。毕竟你父亲走了。你姨娘也走了。我身为你的嫡母,不得不说上几句。” 贾政记得,自己恭敬的低着头,弓着身子说:“请母亲赐教。” 老太太当时说:“政哥儿,说起来,还是我错了。你哥哥是什么样子,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我把荣国府的实权,给了你这房。你哥哥我是不抱希望了的。所以政哥儿,你是荣国府的希望啊!我当初想着,给你在朝堂上寻个帮手。当年,王家老太爷还在。他单管各国进贡朝贺的事。只要有外国人来,都是王家负责养活。不管是粤、闽、还是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都是王家的。当时王家多兴盛啊!正好,王家有两个女儿待字闺中。我替你求娶了大女儿,薛家替他们儿子求娶了二女儿。 当时我想着,王家老太爷那么精明强干的人物,养的女儿能差到哪儿去?看看如今的琏儿媳妇,那才是我心里以为的王家女儿的模样。唉!我要早知道王氏是这幅德行,我就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娶她的!” 贾政当时愣住了,他虽然不喜王氏,但是这么多年过来了,多多少少也对这个陪伴自己几十年的妻子有一些感情的。不然也不会违背自己的良心去帮她捞薛蟠。 贾政知道王氏蠢,也知道她自私,眼皮子短浅。一直都知道。 但是贾政心里始终觉得,王氏不是个坏人。 所以在老太太声泪俱下的控诉时,才会感到愕然。但他并不怀疑老太太说的真实性。因为他知道,老太太自己因为知道不是他生身母亲的缘故,有一些话一些事,老太太是自己避讳着的。老太太从嫁进贾家风华正茂的娇儿,变成儿孙满堂的老太君,自己心里都有数着呢。 贾政实在是想知道,王氏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老太太这么愤怒。 可是老太太把王氏做的蠢事一件一件摆到桌面上,什么和长房争斗,暗自夺权;意图在老太太房里安插眼线,掌握老太太的动向;不怜悯自己年少守寡的儿媳,不友爱自己年幼失怙的外甥;损害夫家的利益,来贴补娘家已经出嫁的妹妹家……这都是什么事! 贾政羞愧的都不敢看贾母了。幸亏老太太没有难为他,只是叹了口气,说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就放他出去了。贾政羞得都不行了。草草行了个礼就跑了。连出门面对哥哥一贯的冷嘲热讽都没有敢回怼,而是掩面极奔而去。 贾政现在想起来自己那时的感受,都忍不住用脚扣地。太尴尬了!实在太尴尬了!! 他贾某人一向秉承着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的原则,除了薛家的这件……mmp!更生气了!我为了你违背了我几十年来原则,你就这么回报我?!! 贾政气的把茶杯砸了五六个才冷静下来。 …… 荣国府的后院,一圈婆子围在一起,小声嘀咕。 一个婆子小声道:“你听说了吗?老爷把太太叫了过去,大骂了一顿呢!” 另外一个婆子轻蔑道:“你这又是听谁说的?太太可是荣国府的当家太太,老爷怎么可能骂她!” “诶!你还别不信!”又一个婆子拍着大腿说:“这事还真是真的!我妹子在老爷房里杂扫,她说啊,她隔着房门都听见老爷的咆哮声了。等太太出来,看见太太哭的眼圈都肿了。就像、像……像个蛤蟆!” 婆子们:“……” 一个婆子幸灾乐祸的笑道:“该!这些个官太太官小姐,天天不把我们当人看,她们怎样都活该!不是傲嘛?接着傲啊!” “你这……” “唉,我告诉你们啊,我有独家密讯!你们知道吗,老爷是为了……” “喔哦!” ……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 离墨无语的看向婆子们。他小声的对林慕道:“爷,这荣国府看上去规矩不错,但是这家风也太……”憋了半天:“也太开放了吧!这种下人要放在咱们林家,早打死了事了!” “就是!”恒志道:“不打死也得发卖出去!竟敢议论起主子来了?!白瞎了贾府这么重的规矩了!” 林慕拽拽大氅,抬起眼,貌似温和的笑了笑:“不知祸起萧墙内,虚筑防胡万里城。” 念完又看了这些婆子一眼,摇摇头,轻声道:“走吧。去给老太太请安。”说完迈步离去。 离墨等人也赶紧跟上了林慕的脚步。 …… ………… 深夜,贾府东小院的一个房间里。 贾政越想越气,越气越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赵姨娘被他吵的也睡不了,起身无奈的问:“老爷!您怎么了?怎么还不睡啊?” 贾政对自己的爱妾脾气还是好些的。他低声叹道:“没事。你睡吧。我出去转转。” 赵姨娘一把揽住了他:“我的爷,三更半夜的出去,也不怕着了凉?睡吧睡吧,明天还得上朝呢!要实在睡不着,我给爷唱个曲儿?” 赵姨娘是贱籍奴婢出身,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体面。大家闺秀们不会学,也不能学的唱曲儿、歌舞,偏偏是赵姨娘的拿手好戏。 赵姨娘慢慢的唱了起来,贾政在曲儿里,也暂时放下了自己的愤恨和恼怒。 …… ………… 一夜好眠。上完朝的贾政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他坐在回府的轿子上,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只要王氏还在贾家,那薛家和王家的关系就不可能断。也就是说,下次薛蟠这个坑爹的玩意儿闯了祸,给他擦屁股的不是他死去的爹,而是无辜的自己。 贾政的脸青了。 不行!凭什么!自己又没生这么个倒霉玩意儿,凭什么自己替他背锅?贾政心下不平。不行!得想个办法……想个能管住这个玩意儿的办法……贾政默默地想道。 轿子经过了闹市区,有唱大鼓的小妞儿正在一片叫好声中,“咿咿呀呀”的唱着:“冤家!我恨不得把你放在我眼皮底下……” 眼皮底下?眼皮底下!贾政豁然开朗:对呀!我可以把那个混球放在眼皮底下盯着他啊!正好试试看能不能掰掰他的性子,免得那个人家坑爹他坑姨夫的玩意儿再坑自己。 贾政开心的拍着大腿:就这么干! 又喊外边抬轿子的:“快些!老爷我急着回府呢!” 外边应了一声,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 在转天中午,薛姨妈收到了来自姐姐姐夫的信。信中言说,要请薛姨妈一家到贾府做客。 这对于正打算上京的薛姨妈一家,无疑是最近最好的消息了。对此,薛姨妈自无不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三章:一朝祸起萧墙内,渭水咸阳不复都 今天下雪,雪下的很大。贾母心疼孩子,就免了她们的请安。就连赵师傅也没有让她们上课。只是让婢女给了她们一块写上了作业的纸帛而已。 贾瑛开心疯了。终于可以休息了!不就绣上几副嘛!我行,我可以!更何况在屋里还有最擅长针线的晴雯帮忙作弊呢!还有麝月、袭人、秋纹等几人,虽说不如晴雯善于此道,但是也是会绣的。 所以这事,小kiss了! 贾瑛信心满满的拿起纸帛一看,上面写着:绣花。 要求:要表现出花的特性。比如梅花要表现出高洁、傲骨和坚韧;莲花要表现出它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特性。 贾瑛:“???”恕他直言,一副绣品怎么表现这些品格?? 贾瑛扭头看向晴雯麝月。 ……她们竟然已经开始绣了??!! 这都能绣出来吗?! 贾瑛痴呆了。 早上被听说不用上课的贾瑛开心的拽过来的林慕看着贾瑛痴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故意问道:“三姐姐,你怎么不绣啊?” 贾瑛:“……”我绣个屁! 林慕又惊讶道:“三姐姐,这么简单,你不会不会吧?” 贾瑛:“……” 贾瑛皮笑肉不笑的说:“慕哥儿,这么简单,你怎么不绣啊?” 端着热茶进来的袭人:“……” 袭人赶紧偷偷的拍了两下贾瑛的胳膊,示意他闭嘴。然后笑着倒茶给林慕:“林大爷不要和她计较,来,喝茶。” 林慕笑着端起了杯:“袭人姐姐说笑了。” 贾瑛被老妈子·袭人警告后,就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无一搭,没精打采的绣着:“啊……真不想绣啊……绣什么好啊?……” 林慕笑着说:“三姐姐没有喜欢的花吗?” “有啊。”贾瑛无精打采道:“我喜欢有钱花和随便花。” 林慕忍不住笑了出来:“三姐姐喜欢的真是……大众!” 贾瑛抬眼看着林慕:“你不喜欢?” 林慕笑道:“自然喜欢。但不是最喜欢的。” 贾瑛好奇的看向她,整个身子支棱起来:“还有比有钱花更好的花?是什么花?” 林慕笑道:“荆挑。” 贾瑛疑惑的看向她。林慕低着眉眼,笑了笑:“虽然不如三姐姐所喜爱的花那么人人喜爱,但是在林慕心里,荆挑就是最好的花。” 贾瑛看着他的眉眼,只恨自己为什么没好好学习。荆挑是什么啊?他都没听说过! 林慕看着他抓心挠肝的样子,也不解释。只是端着茶水慢慢的喝着。正如那年,满腔的少女心事,终是被咽了回去一样。 …… …… 日头落了又升,升了又落。一转眼一个半月过去了。薛家终于进京了。 那天将入京时,薛姨妈又闻得一件喜事:兄长王子腾竟升了九省统制!只是奉圣上旨意,出都查边去了。暂时恐怕见不到了。 薛姨妈虽然叹于此行见不到兄长,却也为兄长升迁而喜悦。 薛蟠更是高兴,心中暗自喜悦道:“我正愁进京去有个嫡亲的母舅管辖着,不能任意挥霍玩闹。偏他如今又升出去了,可知天从人愿!” 薛蟠在马上回头,和母亲商议道:“妈,咱们京中虽然也有几处房舍,只是这十来年都没人进京居住了。那看守的人,恐怕偷着租赁给人了。须得先遣派几个人去打扫收拾才好。” 薛姨妈不悦道:“蟠哥儿,咱们是送你妹妹上京选秀的,何必如此招摇呢!咱们这一进京,原该是先拜望亲友。然后或者是在你舅舅家,或是你姨爹家,咱们先住下,然后再慢慢的着人去收拾老房,岂不消停些。” 薛蟠劝道:“妈,如今舅舅正升了外省去,恐怕家里正是准备收拾东西乱的时候,咱们这会子一窝的奔了去,岂不是没眼色!” 薛姨妈何尝不知道薛蟠的想法。她冷哼道:“你舅舅家虽升了去,但还有你姨爹家。这几年来,你舅舅姨娘两处,每每带信捎书,说要接了咱们来。前几天你姨娘姨父还来信呢!如今我们既然来了,虽然你舅舅忙着起身上任,但是你贾家姨娘恐怕会苦留我们。咱们倒是忙忙收拾房屋,岂不让人见怪?你的意思我都知道,要是守着舅舅姨爹住着,未免管束了你。那倒不如咱们单住着,你好任意胡闹。既然如此,你自己去挑所宅子住吧!我和你姨娘,姊妹们别了这些年,却要好好的厮守几日。我带了你妹子奔你姨娘家去,你说可好不好?” 薛蟠:“……” 薛蟠见母亲如此说,就知道拗不过的,只好讪讪笑道:“妈又在开玩笑了……都听妈的。” 薛姨妈哼了他一声,把帘子放下,不再理他了。 薛蟠摸摸鼻子,吩咐人直奔荣国府而来。 贾府,王夫人已经知道薛蟠官司,在夫君贾政和兄长王子腾的维持下了结,这才放下了心。 又听说哥哥升了边缺,虽然喜悦,但又愁少了娘家的亲戚来往,眼下老爷发了脾气,也不来理她了。王夫人膝下又只剩贾瑛一人,偏贾瑛又不得王夫人喜爱。正是略感寂寞之时,倒听说传报,薛家上京了。自是无限欣喜。 又过了几日,闻人来报:“太太,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合家进京,正在门外下车呢!”王夫人又惊又喜,连忙喊了王熙凤,和丫鬟婆子等人,出大厅迎接,将薛姨妈等人接了进去。 王家姐妹有许多年未见了,如今暮年相会,自不必说其悲喜交集。姊妹们又泣笑叙阔一番,王夫人才又领着她们拜见了贾母。 贾母虽然不喜欢王夫人,也不喜欢她这个儿子惹完事倒要自己儿子给善后的商家,但到底是顾及了大家族的面子,戴上一张笑脸,叫上众位姑娘,和薛家人相见。 薛蟠年长,又不是贾家的人,再有那好/色贪欢的名声在外,贾母是打死都不会让他像林慕这样进来和姑娘们见面的。 薛姨妈也不想惹事,只叫儿子去给他姨父请安。自己带了娇滴滴的女儿,跟随着姐姐和侄女,来到了荣寿堂——也就是贾母的住处。 贾母正和诸位女眷站在荣寿堂门口等着呢,一见薛姨妈母女,就笑起来:“姨太太,一路可曾平安?” 薛姨妈也笑着行礼道:“给老太太请安!托老太太的福,都好,都好!” 又叫女儿给老太太磕头,鸳鸯忙拿了垫子来,薛宝钗就给贾母磕了个头,贾母乐呵呵的掺了起来,又给了见面礼。打发她去和姑娘们见面。自己和薛姨妈说话。 贾母这边热热闹闹,假情假意的问着好。而姑娘那边,迎春、探春、惜春都围着刚过来的薛宝钗,笑嘻嘻的说着话。贾瑛远远的站在另一边转着眼珠,有些失望的看着薛宝钗。 ……其实没他想的那么好看…… 原著里说薛宝钗“……然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人多谓黛玉所不及”,所以其实是指性格吧?薛宝钗更会做事? ……啧啧啧。 贾瑛又遗憾起来: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了林妹妹……不过倒有了个平时他嘴上说超讨厌的林慕。 如果一定要他选林慕还是林妹妹。那废话了!林妹妹那么好,他当然选林慕了! ……废话!他还能为了一个书里的人物,舍弃了自己两辈子几十年的好兄弟? 虽然那个王八蛋不承认是他。 话又说回来……贾瑛抬头,望向远方:今天早上,听说林慕好像有什么事儿出去了。 “……”emmmmmm,借口。都是借口!这个狗男人绝对是嫌薛家什么的麻烦,找了个借口就溜了。不然能有这么巧?他前脚出去,后脚薛家就来人?鬼才信! 正在贾瑛出神的时候,薛宝钗的视线越过三春,打量着贾瑛。 这位含玉而生的妹妹果然长相不凡,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虽怒时而似笑,即瞋视而有情。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虽然是艳丽的长相,却并不狐媚。 穿着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林慕送的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脖子上戴着一个露出了繁花累累镶红宝石银项圈,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以及寄名锁,护身符等。头上梳着愁来髻,下边用小绳绑了,垂着几个小髻;头上戴着镶金点翠缠枝盘花镶珠金簪,鸭青点翠凤头步摇;耳朵上戴了一对明珠耳铛,罩了雪帽。手上戴着贾瑛惯带的一个镶珠银戒,和祥云纹白色羊脂玉镯。 ……很漂亮。薛宝钗想。幸好她不想进宫,否则就是自己有力的对手。 这边薛姨妈将人情土物各种都酬献了贾母。合家也算俱厮见过,贾母又安排给薛家母女治席接风。 众人吃吃玩玩,说说闹闹,倒也显得和睦。 …… 书房,薛蟠来拜见过贾政了。贾政也早想见见这个坑爹的东西了。所以下人一来通报,贾政立马叫了他进来。 “薛蟠拜见姨父!”薛蟠躬身,行了个礼。 ……真讨厌!贾政心想。 也不知是贾政的心理作用,还是薛蟠就这么令人生厌。总之薛蟠进来,刚行了个礼,贾政就觉得,自己哪哪儿都看他不顺眼。 贾政冷淡道:“起来吧。” 薛蟠“诶诶”地答应着,就站了起来。 贾政有意试试他的底,于是开口问他:“‘子曰:‘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 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何意?’” 薛蟠:“……?????姨父,什么上下左右?我在这儿呢!” 贾政:“……” 贾政接着开口:“那‘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总知道了吧?” 薛蟠:“……?????姨父,你‘吱吱吱’的说什么呢?” 贾政:“……” 贾政颤抖的说道:“那‘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你总知道吧?” 薛蟠:“……”薛蟠一脸无辜的看向贾政。 贾政崩溃了:“……你不会连《弟子规》都没有读过吧?!” 薛蟠挠着头,嘿嘿的笑:“姨父,什么‘紫龟’‘红龟’的,我都没听过!” 贾政:“……” 薛蟠又探过身子,神秘兮兮的说:“姨父,我再告诉你个大秘密!” 贾政一脸疲惫的抬头:“?” 薛蟠大笑:“我其实不识字!” 贾政:“……” 贾政捂住自己的心脏,都要哭了。nmd,为什么! 薛蟠看着贾政窒息的样子,奇怪的问:“姨父,你怎么了?” 贾政两眼无神的说:“为什么人跟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跟狗的都大?” 薛蟠:“……?” 贾政倒在椅子上,看他这幅德行就气不打一处。看看自己的外甥慕哥儿,比他还小五岁,人家不止有了功名,还勤学好问。再看看他! ……emmmmmm要是慕哥儿今天没事儿就好了,正好给他做个榜样,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混蛋。 呜,慕哥儿,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快回来!你舅舅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薛蟠虽然不知道贾政心里想了什么,但是能看出贾政的表情有些不对,神情中竟然还带了一些鄙夷和思念。薛蟠可太熟这种神情了。每一个教过他念书的都是这种神情。 可凭什么?原来他薛大爷是一本也背不下来,他们可以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可现在他薛大爷都能背好几本了,他们凭什么还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 薛大傻子愤怒了。 他摆出绝世高人的谱,眼里像带了一个扇形图一样摆出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和七分愤怒……不好意思,薛蟠数学不太好。 ……害!总之就这样了!然后薛蟠犹如半身不遂中风后遗症一样勾起半边笑容:“呵,男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贾政:“……?????” 薛蟠冷笑道:“不就想要我背嘛?你说话啊!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 贾政:“……”大概是因为欣喜吧,贾政头上开出了一朵十字小花。 贾政强打起精神,咬牙切齿的说:“那你背!”你要是背不好我就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王八蛋! 薛蟠自信的摆好资势,开始背《xxx》。 贾政:“……”满脸懵逼。 端茶进来的小厮:“……”我去!小厮一脸惊恐,看不出老爷这个假正经竟然公然让人背黄书! 贾政:“……”我是被冤枉的!薛蟠我*你@%#±≠e…… …… 贾政感觉好累。就是自己年少时,昼夜不停地读书都没有这么累过。他疲惫的倚在椅子上,强撑着对小厮说:“……快去……叫贾……琏!” 小厮赶紧应了一声,飞速跑去叫了大房老爷贾赫的儿子,王熙凤的丈夫贾琏来。 贾琏正在屋里没事干逗鹦鹉玩呢,就听见人说贾政有急事找他。赶紧匆忙换了件衣服,快步去了贾政处。 贾琏以为,得是房屋走水了,或者哪位老太爷老太奶奶殒了,才有这样的排场。万万没想到,竟然只是让他带着姨妈家的兄弟去拜见大老爷? 贾琏:“……”挠头懵逼ing 贾政像是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要贾琏赶紧带着薛蟠走。要不是知道不可能,贾琏都以为这位二叔是不是失恋了……emmmmmm,有点恶心。 贾琏应了声是,就要带着薛蟠走。不想贾政又把他叫了回去,在他耳边小声道:“千万别让他见你林兄弟!” 贾琏:“……???”贾琏保持微笑:“好的呢!” 贾政这才放心的放他们走。 贾琏又引着薛蟠拜见了贾赦,贾珍等人,自不必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四章: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这波打击真的太大了。太大了。贾政缓了好久好久才缓过来。 贾政回过神来后,就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是人人都是慕哥儿那样的天才或者珠哥儿那样的人才有的玩意就是tnd的蛆。 要依着贾政的心意,现在就应该把薛蟠丢出去。最好坐着船把他丢到西洋,然后在西洋的地上挖个几百米的洞,把薛蟠丢里面再填满水银,盖上土,再牵着大象来回在上边蹦上几宿的迪,那才棒呢! ……可惜没办法实现…… 贾政叹了口气。又想到自己的那个蠢太太,她必定是要留薛蟠几人在贾家的——其实自己一开始也这么想来着。不过经过今天这一遭,贾政真的退缩了。 看薛家这个混蛋一眼,他得少活十年! 这么比起来,自己那个不学无术,还扬言说“女儿是水做的,男儿是泥做的”的混账孩子都顺眼了些。唉!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古人诚不欺我! …… 拜访完了贾母,王夫人就和薛姨妈回了自己的屋子说话。正在二人聊天的时候,贾政打发的人过来对王夫人说:“太太,老爷说:‘姨太太已有了春秋,外甥年轻不知世路,在外住着恐有人生事。咱们东北角上梨香院一所十来间房,白空闲着,打扫了,请姨太太和姐儿哥儿住了甚好。’” 王夫人大喜过望:“真的?老爷真的这么说?” “回禀太太,小的不敢撒谎。” 王夫人顿时惊喜交加。不自觉的整整鬓发,心下也笼上一层羞意和喜意。 老爷他果然还是念着自己的。哪怕这几天闹了脾气,日日住在了那个赵狐狸的屋里,也是念着这么多年的情意的。 ……也是,自己可是四大家族的王家小姐,那个赵狐狸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可以随便发卖的贱妾罢了。 王夫人还没来得及开口留薛姨妈,贾母也遣可以小丫头来说:“还请姨太太就在这里住下,亲戚也可以亲密些。” 薛姨妈正想要同居一处,以便拘紧些儿子。不然要是另住在外边,又怕他纵着性子惹事闯祸。 所以连忙起身道谢应允。 送走了小丫头,又与王夫人说:“姐姐,我们住下,丫鬟婆子的费用,还有平日花费,我们自己掏才是。姐姐也不要谦让,这才是久住之法。。” 王夫人知薛家不难于此,便点头应允。从此后薛家母子就在梨香院住了下来。 ………… “住了?真住了?”贾政目瞪口呆。 “是、是的啊,老爷……” “啊啊啊啊啊啊!!”贾政痛苦的嘶喊道:“为什么?!NMD,为什么?!他们就不忌讳嘛?!那可当过停尸房啊!!” 小厮:“……”小厮讪讪的笑了一下。 “算了,”贾政悲伤道:“好了歹了也算把他们支出去了……呜呜呜呜呜……” 搽了把泪又吩咐道:“把咱们家人拴好了。千万别让那些个不干不净的给带坏了。” “诶!诶!” ……… 梨香院是当年的荣国公暮年养老之所。小巧安静,大概有十来间房屋,前厅后院俱全。另有一门通街,薛家人就走此门出入。如非特意,倒也不必和贾家人天天见面了。西南处有一角门,通一夹道,出夹道就是王夫人正房的东边了。每日饭后、或者晚间,薛姨妈便过来,和贾母闲谈,或和王夫人相叙。宝钗也和迎春姊妹等一处,或看书下棋,或作针黹,倒也十分乐业。 只是薛蟠起初之心,十分不愿意在贾宅居住着,唯恐姨父管约拘禁,那必定是十分不自在的。 但无奈母亲执意在此,且贾家(王夫人)又十分殷勤苦留,只得暂且住下,一面派人抓紧打扫出自己的房屋,打算再劝母亲妹妹移居过去的。 谁知薛蟠自从在此住了不上一月的光景,贾宅族中凡有的子侄,俱已认熟了一半,凡是有那些纨绔气习者,没有不喜欢和他来往的。今日会酒,明日观花,甚至聚赌逛窑子,渐渐无所不至。引诱的薛蟠比当日更坏了十倍。 贾政虽然训子有方,治家有法;又三令五申,严加管束,但一则族大人多,照管不到这些;二则现任族长乃是贾珍——也就是宁国府长孙,现已袭职,凡贾家族中之事,自有他来掌管;三则公私冗杂,且贾政素性潇洒,并不以俗务为要。每闲暇之余,不过看书着棋,与林慕论书而已,只要薛蟠不在他眼前逛,馀事也就不怎么介意了。贾政此生最大的愿望已经变成:薛蟠不要惹事,别在他眼前出现。愿既如此,那就更不要提对薛蟠的管束了。 何况梨香院和贾府相隔两层房舍,又有街门另开,可以任意出入,所以薛蟠和他的狐朋狗友们竟可以放意畅怀的。因此薛蟠将移居之念渐渐打灭,而是在贾府自在的住了起来。 ……… 林慕用蜡烛慢慢的烧着纸条,心下有些诧异。 她是知道自己的父亲的。他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古代人,一个忠君爱民的好官;深情和善的家人。他为官处事的标准就是:在其位,谋其政。 简单来说,我在什么位置上,我的权位是什么,我就管什么。别的不要跟我说。我也不操心。 不参加党争,不参加权位之争。做一个单纯的孤臣、纯臣就是他此生的梦想。 可现在这个孤臣、纯臣、好父亲、好丈夫跟自己说,要自己救出宁国府的秦可卿?? 秦可卿她知道,红楼梦里的那位“兼美”,警幻仙子的妹妹。可跟林家有个毛线关系?? 一向什么都成竹在胸的林慕也有点懵了。 林慕闭上眼睛,仔细的捋了捋。 贾蓉=贾家长房——秦可卿=在养生堂被收养的一个弃婴——北静王路祭——房间里出格的摆设——贾元春封妃…… 林慕猛的睁开了眼:秦可卿竟然是皇家的人?能生出秦可卿这么大的女儿,又因为某些缘故遗弃的就只有——先太子! 林慕的手有节奏的在桌子上敲击了起来。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皇家——先太子——太上皇和皇上的权力之争——林家——母亲和弟弟的死…… 林慕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大有文章! 林慕又敲了敲桌子,离墨过来:“爷?” 林慕笑了笑:“让我们的‘钉子’动动,过几天,我要进宁国府。” 离墨应道:“是!” 转身出去。 开平端着茶水进来:“爷,喝茶。” 林慕无奈:“我怎么天天喝茶!” 开平嘿嘿的笑。林慕端起茶杯:“有什么事吗?” 开平说:“爷,贾三姑娘托人来说,说……咳咳,说她闲的无聊,让您没事干去找她玩??她红烧了几个大肘子,说您要去晚了就没有了???……” 开平一边说,一边怀疑自己的嘴和耳朵。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给记错了。哪有姑娘这么开放的?虽然他们爷……那她也不知道啊! 林慕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别瞎想。他就那样。” 开平艰难道:“……爷,那个贾三姑娘是不是喜欢爷啊?可是……可是爷是……” 林慕听他这话忍不住笑了:“好了!别胡思乱想的。他就是单纯的二,以后你就知道了。” 开平:“……好吧。” 林慕慢慢的起身:“走吧。再不走,”忍不住笑出声:“大肘子就没了!哈哈!” 开平:“……”那贾三小姐指定是有点毛病。。。 ………… 晴雯和麝月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这个原来是不是犯痴病,现在时不时犯疯病的二百五·王者哈士奇的主子。 因为太过于震惊,她们甚至没有上手去拦。 而就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神奇宝贝就是她的二哈主子,拿着一盘子肘子追着那个可怜的姑娘塞: “小姐姐!小姐姐你不要跑,别害羞啊!这个肘子给你,别客气!我还有一锅呢!你快拿着吃啊!” 香菱被他追的东躲西藏,带着哭腔道:“姑娘……姑娘我求求你,饶了我吧!” 贾瑛完全不理解她的悲伤:“有什么饶不饶的?拿着吃啊!再给你家主子带上几个!” 香菱:“……”求求你做个人吧! 正在贾瑛和香菱嘶闹的时候,林慕和她在路上偶遇的袭人也来到了院子里。 一进来就看见贾瑛疑似在给自己帽子染色的林慕:“……” 发现主子又抽风了的袭人:“……” 林慕默默正了正绿帽子,而袭人看了一眼这个老太太拼命想撮合给贾瑛的未来三姑爷,就赶紧冲了上去,从贾瑛的魔爪里解救出了可怜的薛家大爷未来的通房丫头。 香菱躲在一旁,感动的都快哭了。 早知道贾家这位三姑娘是这样的神经病,她就不……那她也还得来。毕竟,是姑娘的吩咐。香菱捏了捏裙角。 被袭人教训了一顿,有点委屈的贾瑛:“我这不都是一片好意嘛!” 又委委屈屈的向香菱致歉:“真对不起……我以为你之前是不好意思来着……” 香菱赶紧摇摇头:“奴婢不敢。是香菱……香菱辜负了三姑娘的一片好意……” 贾瑛摆手:“你不想吃,我硬塞给你,那就应该向你道歉……真对不起。” 香菱不说话了,低着头,一脸腼腆。 林慕看完了一场戏,偷偷把脑袋上的绿帽子扔掉。然后笑着打量了一会儿香菱,心里有点明白了。 这时候晴雯也看见在一旁站着的林慕了。这几个月,贾瑛天天拽着林慕往屋来,跟晴雯她们早就很熟了。于是晴雯很自然的笑道:“林大爷来了?快屋里坐,我给你们倒茶去!” 香菱这才发现有外男在,急忙退到一边,低着头不说话了。 林慕笑着走了进来,跟贾瑛打招呼:“三姐姐安?” 贾瑛看见林慕,精气神就起来了:“安安安!你怎么才来?我今天可是做了拿手好菜松鼠桂鱼,你要是再来晚了,可就被别人吃了!” 麝月斜了贾瑛一眼,随口戳破了他的谎言:“少来!你明明把那个松鼠桂鱼跟宝贝似的藏了起来,我都看见了!要不然你看看,别的都塞给我们过,只有那个,一口都没动过!” 贾瑛被她戳破了,又看着林慕含笑的眼神,不知怎的,竟有些不自在。他讪讪的挠挠脸:“才、才没有呢!那个做的不好吃,所以我才……才留给你的,听见没有!” 啧啧啧,刚才还说拿手好菜,这么会儿就不好吃了?晴雯摇摇头:姑娘,你这撒谎水平有待提高啊! 林慕对此心知肚明,却并不去戳他,而是笑道:“是。林慕都晓得的。” “你晓得个屁……”贾瑛不自在的嘟囔道。 ……… 看天上粉红泡泡乱飞,香菱赶紧说了句:“三姑娘,我家姑娘还等着我回去报信,我先走了。” 说完拔腿要走。 林慕叫住了她:“等等!” 正去端松鼠桂鱼的贾瑛:“……”贾瑛看了看叫住小姑娘的林慕,有一瞬间想用松鼠桂鱼拍他脸上。 香菱被这个陌生男子叫住,紧张的不行。使劲抓着裙摆:“大爷有事?” 林慕叫她:“甄英莲?” 香菱愣住:“什么?” 林慕很耐心的问她:“你是不是甄英莲?” 香菱抓着裙摆,一脸茫然:“甄英莲是谁?大爷认错人了。” 贾瑛也明白过来,他突然回头看向香菱:“你就是香菱?” 香菱点头:“我是香菱。怎么了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贾瑛拍着脑袋:“你是香菱?你竟然是香菱?你原来就是香菱?!” 林慕看着他抽风的样子,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她肩膀:“三姐姐,你没事吧?” 贾瑛兴奋道:“香菱!活的!” 香菱:“……?????” 贾瑛又想起什么,猛的拍了一下脑袋,一脸骄傲的说道:“等等……等等!林慕,你也知道香菱?快招供吧!”你也是穿越来的!承认吧皮卡丘! 林慕:“……”林慕不禁感到好笑。她缓声道:“招什么?什么‘香菱’、‘臭菱’的,我都是一概不知的。” 贾瑛不服道:“可你明明……” “但是,”林慕接着道:“家父有一同窗,姓甄,讳士隐。多年前曾走失过一个女儿,闺名叫英莲。眉间就有一个米粒大小的胭脂迹。所以,”林慕转过身:“你是不是他走失的女儿甄英莲?” 面对着这双看上去有些冷厉,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凤眼,香菱并不害怕,只是感到茫然无措:“我……我不知道……我连家在哪里都记不得了……” 香菱紧紧的抓着裙摆,身子都在发抖。这么多年,她连回家的盼头都没了。现在突然有个人跟她说知道她是谁,香菱却不敢信了:“大、大爷,我会、会是英莲吗?” “当然!”贾瑛急急开口:“当然是!红楼……咳咳,你一定是的!”又拿胳膊肘撞了一下林慕:“对不对?” 林慕当然知道她就是甄英莲,但她不能说。否则她要怎么解释这一切?要知道,从她上京,不,应该说从她考中解元开始,原来只是暗中盯着林如海的人,就开始也盯着她了。所以林慕只是笑了笑:“大概吧。” 贾瑛气愤的撞了她一下:“什么‘大概’!分明就是!” 林慕看着他,宠溺的笑了笑。 香菱没有他们,而是死死的抓着裙角,就像溺水的人抓着最后的救赎一样。她顿了半晌,才颤声问了林慕一个问题:“林、林大爷,英莲是走失的,不是被卖掉的,对吗?” 林慕点头道:“那是自然!甄家也是个书香门第,一方的乡绅。怎么会去卖女儿?!甄姑娘走丢是在十二年前的上元灯节,当时下人抱着四岁的甄姑娘说去看灯。甄叔叔也就没有在意。从此,甄姑娘和那个下人就失踪了。甄叔叔一家为了找女儿,房子被烧了,多年积蓄也化为乌有。甄叔叔也在万念俱灰之下,跟随着道士出家了。” 香菱听着他的话,浑身都在颤抖: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林慕给了她一会儿时间,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又问道:“这位……哦,香菱姑娘。如果可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来的京城?” 香菱道:“是被拐子卖给了薛家,薛家人带我来的。” “哦……拐子啊?那就好办了。你可知道那拐子姓甚名谁,或者有何特点吗?” 香菱道:“最后一个拐子姓胡,是个瘸子。旁边的拐子太多,我记不清了。只有……” 香菱把自己记着的一一道来,林慕一一记下。然后点头道:“我知道了,香菱姑娘。我会派人去查。不管是或者不是,我都会给你一个准信的。你且回去等信吧。” 贾瑛忙道:“就让她在我这儿等吧!薛家……有男人,不太方便。嗯……就在我这儿吧。我去跟薛姐姐说!” 林慕得到了他的暗示后,愣了一下:这世的英莲竟还没有给薛蟠当通房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林慕不禁为她感到高兴。同为女人,这点同理心,她还是有的。薛蟠那种狗男人,除了夏金桂,哪个女人配他都是白瞎了。 林慕道:“如此甚好。那我这就去让人调查。”林慕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贾瑛赶紧拦住她:“好歹先吃了松鼠桂鱼再走!” 林慕无奈道:“我不走。我去交代一下离墨就回来。毕竟这也是女儿的闺房。小厮进来算怎么回事?” 贾瑛这才放心的放手。 扭捏道:“好吧……快些回来,不然冷了就腥了……” 林慕笑道:“敢不从命?” 贾瑛被她逗笑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五章: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贾瑛垂头丧气的从薛家出来。比他更沮丧的,是一旁的香菱。 薛宝钗什么借口都不用找,只要一句“这是哥哥的人,得由哥哥决定”就可以不放香菱。 贾瑛是没有办法找薛蟠的,虽然原著里他和薛蟠也算个酒肉朋友,但是架不住现在的贾瑛是个女孩儿的身份啊! 贾瑛现在手底下的人也都是女孩儿。让她们去见薛蟠这个色中饿鬼?贾瑛自己都没那个脸! 香菱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她强打着精神,跟贾瑛笑道:“三、三姑娘,宝姑娘现在不放我出来,没关系的。只、只要林大爷查到我爹娘家乡在哪儿,就是要我当时死了,我也是愿意的。” “不许胡说!”贾瑛嗔道:“哪里就死了活了的?林慕既答应了你去查,那就一定会给你个结果的。别看他长得一副漠不关心,谁都不爱的表情,但事实上他是个好人。相信我,他超强的!” 香菱点点头,感激的对他笑了。 莺儿在后边叫:“香菱,干嘛呢?!快回来,姑娘叫你哪!” 香菱匆匆忙忙的应了一声,然后对着贾瑛愧疚的说了声:“抱歉,三姑娘。我……”贾瑛无所谓的挥挥手:“知道知道,去吧去吧!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香菱点点头,对他福了一礼,就急急忙忙的跑了。 贾瑛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慢慢的踱步而去。 …… “英莲!英莲!英莲你在哪儿?!英莲!”一片火光之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提着裙子,焦急的喊到。 “英莲哪!我的女儿!你在哪儿?!”封氏大声的喊道。 “娘!娘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封氏回头去看,火光之中,一个穿着石榴红裙的姑娘冲了过来。封氏一把抱住。虽然看不见面容,但封氏心里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女儿。 封氏和姑娘哭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封氏问道:“儿啊,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过得还好吗?” 姑娘摇头道:“娘,儿这么多年过得苦啊!儿几经转手,被卖给了薛家。开始还好,后来薛家的大爷娶了夏家的姑娘为妻。她不把儿当人看,对儿动辄打骂,百般欺辱。儿实在活不下去了……” 封氏哭道:“儿啊,暂且忍耐!娘这就去把你救出来……就算是搭上我这条老命,娘也要把你救出来!” 英莲摇摇头,苦笑道:“娘,来不及了……” 封氏察觉到了一点不详的意味,她死死的抓着女儿的手,哀求道:“英莲……英莲……求你忍耐一下,就一下!娘明天,不!娘马上出发!天涯海角,娘也要把你找回来!” 英莲含泪,满足的笑道:“娘,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不过女儿已经身陨,如今要回到太虚幻境去勾笔了,娘和女儿,此生是无缘了……” “英莲!英莲!”封氏惊恐的叫道。 英莲最后看了她一眼,怜悯的说:“不过天意昭昭,不绝人命。我等虽应劫而来,上天却也不会赶尽杀绝。姑苏的天命之子和她的伴侣已然诞生,命运的齿轮正在被她改变。娘如果还想见到这世的英莲,就在‘他’找来的时候去见我吧……”说完,就飘身而去。无论封氏怎么呼唤,都不在回头了。 封氏急得一直叫:“英莲!英莲!” 旁边的丫头被惊醒,赶紧摇醒她:“太太!太太!快醒醒!太太!” 封氏被她摇醒,眼前却是一片朦胧。泪水竟在不知不觉中浸透了枕巾。 封氏无力的躺下,浑身都被冷汗浸透:“杏儿,几更了?” 杏儿脆生生的回答:“太太,三更了。” “三更……”一阵风吹来,封氏打了个哆嗦:“我常听人说,三更的梦,是最准的了……” 杏儿的妈,也就是当年甄士隐还在的时候,负责伺候英莲的丫鬟林当归,如今都叫她林妈妈了。 林妈妈是跟着封氏的老人了,在外屋听见封氏似乎魇着了,就赶紧披上衣服走了进来。正好听见封氏说话。 林妈妈料想那梦也不是什么好梦,所以“呸呸”了两口,劝封氏道:“太太,别胡想!老爷和莲姐儿肯定都好着呢!” 封氏摇摇头,眼泪“唰”的下来了:“你……你不知道……这是真的……这不是梦,这是我可怜的莲姐儿,给我托梦来了……” 林妈妈和杏儿看着她悲痛的样子,不免又劝说了些时候。 封氏这才满怀悲痛的躺下。 …… 次日中午,因为昨天的那个梦,封氏打不起精神来吃饭,只是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夹着。 封氏的母亲看着女儿没精打采的样子,不免劝道:“多少吃点。”又给她夹了菜。 封氏这才勉强吃了两口。 这时,外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封氏的父亲封肃冲了进来,无视妻女奴婢的惊愕,喜气洋洋的喊:“快!莲姐儿有消息了!叫你们去呢!” 封氏母亲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一脸惊喜:“真的?!这可是大喜事!” 封肃笑道:“我骗你干嘛!你且在家等着,我陪着女儿走一趟。” 说完看封氏没有反应,奇怪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囡囡?” 封氏这才如梦初醒:“父亲……” 封肃推推她,奇怪道:“你这孩子!天天念叨着英莲,怎么如今听见她的消息,倒傻愣愣的了?!” 封氏母亲嗔了他一眼:“这么多年没信了,人都熬的绝望了。现在突然有了信,你不得让她反应一会儿?!” 封肃恍然大悟:“是这个道理!” 封氏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抓着父亲的手问:“英莲呢?!英莲人呢?!” 封肃道:“人不在这!是有知道她信的人来报的信。说要就咱们进京看英莲。现在就在正屋里等着……” 封肃的话没说完,封氏就一阵风似的跑个没影了。 封肃指着她对封氏母亲抱怨道:“这孩子!怎么不听人说话呢!” 封氏母亲轻轻的嗔了他一眼,用手打了他一下,又眉开眼笑的叮嘱他道:“要早些回来。我和儿子在家里等你们!” ………… “已经确定了?”晴雯惊讶的问道。 “当然!”贾瑛高兴的点点头:“林慕早上来说的。还能有假不成!” “那太好了!”晴雯拍拍手:“香菱可以回家和父母团聚了!林大爷真厉害!” 贾瑛也为香菱感到高兴,更为林慕而感到骄傲:“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是谁!不是我吹,林慕想办的事,就没有失败的!” “是是是!”晴雯看她一脸骄傲就忍不住笑:“林大爷最牛,林大爷最厉害!既然如此,”晴雯坏笑道:“那姑娘什么时候嫁给林大爷当林大奶奶?” “你胡说什么!”贾瑛果不其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几个人在屋里笑闹成一团。就连一向木讷的秋纹,都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笑。 最后贾瑛脸蛋红扑扑的胡乱抓了件衣服穿上:“不理你们了!我去找香菱告诉她这事儿,她一定会高兴的!” 说完就出门了。晴雯一边笑一边努着嘴打趣道:“还不好意思了呢!” 麝月也笑。 晴雯揉了揉肚子,才对秋纹道:“秋纹,你去陪着姑娘去梨香院吧。我们俩跟去了,宝玉又得害羞了。” 秋纹闷闷的点头应了一声,起身跟上贾瑛。 …… 总所周知,贾宝玉身边有四个大丫鬟:袭人、晴雯、秋纹、麝月。 现在晴雯和麝月呆在屋子里,秋纹跟着贾瑛去了梨香院,那袭人呢?作者把她忘了吗?并不是。之所以不表袭人,是因为早上吃完早饭,袭人被王夫人叫走了。 袭人去的时候,心里就一直打鼓。 为什么太太会突然找自己?自己最近做错什么事情了吗?还是因为自己把持宝玉太过了?还是因为自己训斥宝玉,引得太太不高兴了? 袭人一路上都在拼命的想着。 如果是贾母叫袭人,袭人其实并不会很慌。毕竟老太太的性格在那儿摆着,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儿,老太太一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是王夫人不一样。王夫人啊,贾府狠毒担当。许多没眼力,脑子不清醒的下人,都认为贾家最可怕的是琏二/奶奶。 ……emmmmmm这简直是在说笑话!琏二/奶奶再可怕,那是摆在明面上的可怕。只要不犯她的忌讳,别犯事,琏二/奶奶多数时候还是挺好的。就一普通的管家严厉的主子罢了。可是王夫人是什么呢?是色彩艳丽的毒蛇啊!你看她不起眼,那么小小的一根。看她平时对你千好万好,一副无害的样子。但要是一个不注意让她咬上了一口,呵呵,你就自求多福吧。 袭人自认不是个糊涂的人,能看明白贾府里,那些低等下人看不懂的事儿。所以她才会这么忐忑不安。 这一段路,简直是袭人走过最远的路。越脑补越是害怕。有心想拖延时间,让铡刀等会儿再落下来;却又怕本来无事,因为自己的拖延惹怒了太太反而生事。 袭人就这么胡思乱想,心惊肉跳的走到了王夫人的住所。 ……… 贾瑛几乎是蹦着去的梨香院。到了门口,一个脸生的小丫头见她就道:“姑娘来坐?我家太太和姑娘都不在家。” 贾瑛也不在意:“没事儿!我是来找香菱的。香菱人呢?” 小丫头像是受了惊吓一样疯狂摇头:“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笙儿什么都不知道!” 贾瑛看她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觉得有些不对。他诱哄道:“笙儿是吗?香菱她怎么了?你偷偷跟我说,我不告诉别人。” 笙儿犹豫了一会儿,问他:“你是谁?问香菱干嘛?” 贾瑛说:“我是贾家的三姑娘贾瑛,来这儿告诉香菱她父母的事儿。” 笙儿愣了一会儿:“你就是香菱姐姐嘴里的三姑娘啊?” 贾瑛拼命点头:“对!对!”又指着秋纹道:“她是我的丫头秋纹。她可以证明我就是贾瑛。” 笙儿“哦”了一声,踌躇了一会儿。然后下定决心似的,看着她背后的秋纹:“你让她远着。” 贾瑛赶紧对秋纹道:“快过去些!” 秋纹乖乖的过去了。 贾瑛回头:“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笙儿这才一狠心,一咬牙,把贾瑛拽到一旁,小声道:“香菱被太太关到柴房去了。” “柴房?!”贾瑛惊呼。 笙儿急忙去堵他嘴:“姑娘小声些!” 贾瑛自知失言,连忙敛下了声。左右观察了一下没别人,才低声问:“为什么把她关柴房?” 笙儿难过的说:“太太说她心太大了,要让她清醒些。所以就把香菱姐姐关到柴房了。不许人送吃送喝,也不许给她被子。说什么时候她清醒了什么时候放她出来。”笙儿顿了一下,又道:“我去偷偷看了一眼,香菱姐姐冻得脸都紫了,恐怕快不行了。我偷偷给了她些热汤和窝头,被莺儿发现了,莺儿告诉了太太姑娘,把我打了一顿,赶来扫地了。” 贾瑛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赞美她道:“好姑娘!你真勇敢!” 笙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原来刚被买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天天挨打,还不给我饭吃。是香菱姐姐手把手教的我,又把自己口粮省给我吃。我没上过学,但香菱姐姐对我好,我得报答她。我爹在世的时候告诉过我,人不能丧良心,不然会被怪物吃掉的。” 贾瑛忍不住笑了:“嗯!好人一定会得好报的!” 笙儿也非常满意的、摇头晃脑的笑了。 贾瑛悄悄跟笙儿说:“你要是有机会就告诉香菱,她爹娘找到了。林慕说,过些日子就来京城。让她先忍耐些。我会再去找姨妈和宝姐姐,给她赎身的。” 笙儿点头:“三姑娘放心吧!”…… 此时,她们谁都没有注意,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 袭人头重脚轻的从王夫人院子里出来,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直到回到贾瑛住的小院子——也就是望竹斋,猛灌了几口茶水,才终于有活过来了的感觉。 她拿着杯子,惊魂未定。耳边仿佛又响起王夫人犹如毒蛇的吩咐:“袭人,我既把宝玉交给了你,那你就得看好了她。再让她出去惹是生非,搅扰姨妈家,我就发卖了你。懂吗?”袭人不禁打了个哆嗦。杯子上描的精致的几个小人,仿佛都成了屋子里那几个高高在上,眼里都是不屑轻蔑的主子。 ……停!袭人,不要再想了! 袭人抖着手,放下了杯子。 麝月和晴雯在院子里围着小木桌子说着话做着针线活,看着袭人像是抽了疯一样,在那自个儿抖个不停。 饶是一直最是厌恶袭人的晴雯,看她这样,心里都有点打鼓。她悄悄问麝月:“麝月,你看袭人没事吧?不会是……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麝月害怕的推了一下晴雯:“不许胡说!大、大白天的,哪里就有不干净的东西了!……” 两个人四只眼一起盯着袭人,直到袭人缓过神来,出来问她们贾瑛在哪儿,她们才松了口气。 呼!幸好幸好!这才是那个事事爱拔尖,什么都得掌控在自己手里——包括主子的袭人啊! 晴雯放下了心,骂了句:“没事又吓人!”就又缝东西去了。 麝月也继续做针线活了,不过倒随口应付了她一句:“放心吧,没乱跑!去梨香院了。” “梨香院?!”袭人脸色大变:“姑娘去梨香院了?!” 晴雯和麝月对视了一眼,讶异于袭人的失态:“秋纹也一起跟着,出不了事的!倒是你,”晴雯小心的问道:“袭人,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袭人状若疯癫的念着。然后在晴雯和麝月的惊呼声中一把掀了桌子:“我怎么可能没事?!你们是要害死我吗?!”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六章:生事事生何日了,害人人害几时休 晴雯和麝月,还有院子里的碧痕、媚人等一干丫鬟还有杂扫的婆子等人,都被袭人的失态惊呆了。 半晌,麝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袭人,你疯了不成?!” 袭人发完脾气,才勉强找回理智。她捂着脸,泣不成声。 晴雯是真的被吓住了。被吓住的下场就是,等贾瑛和秋纹回来,晴雯护着贾瑛从边上走。生怕发疯的袭人伤到贾瑛。 不知情的贾瑛还笑着问晴雯:“怎么了?这么紧张。就跟有狼出来要叼走我似的!” 晴雯苦哈哈的回道:“狼有什么可怕的!家里有刀有小厮们在,怎么都伤不着你。可是要是有人疯了……”晴雯小声嘀咕道:“那可就那就难说了……” 贾瑛:“???谁疯了??” 晴雯一把捂住他的嘴:“我的爷!你不知道醉酒的人最恨别人说自己喝醉了吗?!” 贾瑛:“?????”贾瑛满头都是问号。 袭人这会子也冷静下来了。贾瑛看见她,就对她笑道:“袭人你回来了!?” 袭人勉强的笑笑:“姑娘。” “你怎么了?”贾瑛关心的问:“怎么脸色这么差?” 袭人僵硬的笑道:“大概是冷吧……” 不等贾瑛再问,袭人就抢过话:“宝玉,你刚才去哪儿了?” 晴雯一听就知道要坏。她怕袭人再次发疯吓到,或者伤到贾瑛,连忙去捂他的嘴。 贾瑛不知晴雯的一片好意,只以为她又和袭人较上劲儿了,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把她的手拿了下去,嗔她道:“晴雯……”又抽空对袭人道:“我刚才去梨香院了。” 晴雯and麝月:“……”大爷,你这是玩火啊!麝月偷偷看了一眼袭人,果然袭人的脸色又变了。 麝月赶紧拦在袭人前头:“袭人,你冷静些!” 贾瑛被她们搞得一头雾水:“???” 袭人深吸了一口气,哀求似的跟贾瑛道:“姑娘,以后不要再去管梨香院的事儿了,好吗?” 贾瑛辩解道:“我本来也没有管姨妈家的事儿啊!人家有太太有小姐还有少爷的,我管他们干嘛?” 袭人打断他道:“姑娘,我说的是,以后都不要管关于梨香院的任何事了。权当姨太太一家没来。好吗?” 贾瑛听明白了:“你是想说,让我别管香菱了吧?” 袭人欣喜的点头:“姑娘,她是生是死,那是她的命!姑娘何必掺和这趟浑水?倒弄得亲戚不是亲戚的。” 贾瑛感到荒谬:“就为了所谓的亲戚面子,就得放弃一个人的生命吗?” 袭人说:“姑娘这话就说错了。香菱只是一个被来回拐卖的丫头罢了。这会子有了薛大爷这么个靠山,何尝不是她的福气?没准香菱晚上做梦都能笑出声来呢!姑娘又何必打扰人家的清净日子?俗话说得好,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姑娘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好一个‘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林慕从大门口大步走了进来,讥讽的抬眉问道:“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贾瑛看见她,眼睛就一亮。气的颤抖个不停地身体,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袭人晴雯等人给林慕行了个礼,林慕随便挥了挥手,眼睛轻蔑的撇向袭人:“袭人姑娘,这福气,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 袭人僵硬的笑了笑:“林、林大爷说笑了……我只是一个丫头,怎么配的上薛大爷?” 林慕放声而笑:“袭人姑娘说笑了。你也算得上‘颇有姿色’,怎么就配不上?来来来,跟我走。三姐姐,你也来。我们一起带你去拜访老祖宗,把你许给这位‘薛大爷’做姨娘,怎么样?” 袭人是听说过这位“薛大爷”的。走马斗狗,花天酒地;不学无术,凶悍蛮横。袭人疯了才会想嫁给他!老太太把她和晴雯等人送到了贾瑛身边,摆明了就是给贾瑛将来当陪嫁的。贾瑛是国公府员外郎的嫡小姐,老太太的心肝肝,将来一定会嫁给一个风流儒雅,年少有为的世家公子。按照惯例,到时候袭人和晴雯一干人等就会被贾瑛开了脸给姑爷做通房,就像凤姐的丫头平儿那样。或者再有些手段,干脆就被抬了做姨娘也不是不可能的。 袭人悄悄的看了一眼林慕。如果按照老太太的想法,贾瑛是一定会嫁给林慕的。袭人曾也偷偷的观察过这位林大爷。 前途无限,貌如谪仙。这简直就是林慕活生生的写照。 放着嫁给一个年少有为,前途似锦的世家公子做通房姨娘不要,去给一个性情野蛮,无德无能的商家大傻子做通房?袭人脑子又没有病! 袭人跪下哀求道:“林大爷……姑娘……求求你们给我一条活路吧!” 林慕笑道:“花姨娘怎么这么说?以下人之身,攀上一位‘大爷’,不正是你的梦想吗?不要客气了,走吧!” 说着就要拉她。袭人跪在地上,死活不跟她走。 林慕也不恼,站在那笑道:“看,都开心的站不起来了!” 贾瑛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脸便秘的对林慕说:“你行了啊!爱护熊猫,从我做起!你给熊猫留一点笋吧!” 林慕笑了出来:“哦?” 贾瑛不去理她,回过头问袭人:“你真不想当薛家的姨娘吗?” 袭人拼命摇头:“不想!我生是望竹斋的人,死是望竹斋的鬼!我绝不去当什么姨娘!姑娘要是怜惜我,还念着我们快十几年的情分,就留下我;姑娘要是非要把我赶出去,我情愿一头撞死在这儿!” 林慕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原来世界里袭人被赶出去的时候,不也没死嘛!还不是嫁了人,好好的活着! 贾瑛神情也变了变:“我去!你怎么抢晴雯的词啊?!” 晴雯:“?????”晴雯当场拒绝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林慕也没有再揪着她非要弄去老太太那儿。而是嗤笑了一声,就拉着贾瑛去屋里说话了。 晴雯和麝月也赶紧躲开袭人,去倒茶端点心,当个合适的背景板。 袭人趴在那儿哭了一会儿,才自己慢慢的爬起来,搽着眼泪回屋了。 ……… 京城里的某户宅子里,一个黑影翘着二郎腿,慢慢的抹着茶杯盖,一脸倨傲的问跪着的人:“说吧。为什么损失如此惨重?” 跪着的人战战兢兢的回答:“回、回禀大人,都是那林慕,他太狡猾了!比林如海还狡猾。他猜到我们打算在庆功宴的时候动手,故意在宴会外边布置了许多轻功好的侍卫。而自己却单枪匹马的去参加宴会,以此来迷惑我们。等我们动手的时候才发现,他本身身手就特好!我们的人不敌,就扭头撤退。就这样都折了五六个人。” 黑影听完他说,冷哼一声。尖着嗓子道:“一群蠢货!竟然连一个书生都打不赢?那我问你,那你们跑了,是侍卫追上你们了?你们怎么折的那么多人手?连据点都没了!你知不知道,老爷为这事,气的晚膳都没用!” “是!是!属下知错!”那人道:“实在是林慕太过狡猾。庆功宴在晚上,他偷偷的往我们身上抹了一点夜光粉,当时我们急着逃跑,哦不,是战略性撤退,加上抹的又少,我们就没有发现。不想早就有人盯上我们了……等我们回去之后,他们就摸清楚了我们的据点……” “然后就把你们拔了?那你们怎么不去死!”尖厉声音道。 “没有没有!”跪着的人解释道:“没有把我们拔了!他们观察了我们好几天,摸清了我们所有的人员布置,才把我们拔了的!” 尖厉声音:“……?????”mmp!蠢货你们听见了吗?!mmp! 尖厉声音头疼的捂着头,然后问道:“扫尾扫干净了吗?不会被追到这儿来吧?!” 跪着的人挠挠头,憨厚而又自豪的笑了:“总……大人!大人您放心!追到这儿?!那怎么可能!我们已经把他们引到江浙的据点去了!他们现在注意力在那儿!绝对找不到京城来的!” 尖厉声音:“……”尖厉声音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是说,你把林家的人引到我们在江浙的总据点去了??!” “嗯嗯!” “……” “大人,我们聪明吧?” “……” “大人?” “……” 尖厉声音捂住了自己的头:“你不要跟我说话!让我先静静!” ………… “心大了?”林慕嗤笑:“连被拐的孩子想回家都叫心大了?!那除了薛家人,估计谁的心都大!” 贾瑛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宝姐姐怎么也不劝着点……” 林慕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你不会以为这全都是薛姨妈的主意吧?” 贾瑛回道:“当然了!宝姐姐人美心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林慕:“……emmmmmm” 贾瑛好奇道:“怎么了?” 林慕冷笑了一下:“宝姐姐这么‘人美心善’,那你还来找我做甚?去找你的宝姐姐不就好了!” “对呀!”贾瑛如梦初醒,高兴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头:“我怎么给忘了!” 林慕:“……呵呵。” 林慕转身就走。边走边气愤的想:去他的贾瑛!去他的告诉行程!老子明天就去宁国府!让你这丫抓瞎去! 贾瑛一脸懵的看着林慕生气的走了。无措的问晴雯:“他怎么又生气了?!” 晴雯:“……” 晴雯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去问宝姑娘好了!” 贾瑛:“……”抱着自己瑟瑟发抖。觉得突然之间全世界都在针对自己。宝宝委屈JPG …… 林慕大步走了出来,余怒未消。 守在望竹斋门口的离墨成碧看见主子又气冲冲的出来了,连忙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后,林慕突然说:“去给薛家递个拜帖,明天我们去拜访一下这位薛大爷。” 离墨小声应道:“是。” 离墨成碧和林慕身边其他这几个小厮,都是会武功的。自然也就能听见里边的对话。离墨问自家爷:“爷,是为了薛家的那个香菱吗?” 成碧说:“你傻啊!当然是为了……嗯哼,开心了!” 离墨秒懂:“哦哦!” 林慕脸都黑了:“不是为他,那个没良心的玩意儿,让他去找他的宝姐姐吧!” 离墨:“……” 成碧:“……” 还说不是,这醋味十八里外都能闻到了…… ……… 转天上午,贾瑛就去了薛家。 薛家门口没有人,昨天的那个小丫头笙儿这会子也不在。贾瑛正犹豫要不要往里走,一个公狗眼的丫头突然窜了出来,看着贾瑛,阴阴的笑了:“三姑娘来了?” 贾瑛被吓了一跳:“你谁啊?!” 那丫头道:“奴婢是薛家的丫头。” 贾瑛胡乱点点头:“哦哦!” 又问她:“你家姑娘在吗?” 丫头说道:“在呢!在屋里头。三姑娘进去吧。” 贾瑛就走了进去。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个丫鬟阴森森的。 进去就听见一个小丫头的哭喊声:“太太……啊!太太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太太了!”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啊……好像是——笙儿! 贾瑛一下窜了进去。 贾瑛这才发现,为什么没有在外面见到下人。一是因为薛家的下人本就不多;二是下人全聚到里面了。所以外边才没人。 所有人中间众星捧月似的坐着薛姨妈母女。而地上,站着一个健壮的婆子,正高高的举着鞭子。她旁边跪着被打的血肉模糊,已然出气多,进气少的笙儿。 贾瑛瞳孔一缩:“住手!”上去夺下了婆子的鞭子。婆子也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刚要骂,就发现面前是个身着锦衣,穿金戴银的小姐。一下子就瘪了。讪笑着说:“这位姑娘,怎的突然窜出来?差点打着你吧?” 贾瑛没有理她,而是一脸悲愤的问坐在那儿,显得高高在上,脸上冷漠而又惊讶的薛家母女:“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薛宝钗回过神来,笑道:“宝玉来了?快,里边坐!干嘛要看这等脏东西,白白的脏了眼睛!” 薛姨妈也笑道:“可不是!我的儿,你要早说你今天来,姨妈定然不会让你看见这些的!” 贾瑛看着她们,感到全然的陌生。他嘴唇嗫嚅两下,颤声问:“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对她?她犯了什么错?你们要这么打她?……” 薛宝钗拍了拍他的胳膊:“三妹妹,别管她了。我们到后院去。你不是说,我家糟的鹅掌最好吗?今天正好有!来,跟我走。” 贾瑛甩开了她的手,颤抖的问:“为什么这么对她?……她还是个小孩子啊……” 薛姨妈和薛宝钗听见这话,面面相觑,忍不住笑了。薛姨妈笑着道:“瞧瞧这话说的——她还是个小孩子——她比你可要大好几岁呢!” 薛宝钗也笑:“三妹妹,快别开玩笑了!走,跟姐姐回后院。这里乱糟糟的,什么小厮管家都有。不是你能见的。” 薛宝钗抓了他一下,没抓动。薛宝钗有些诧异。她看着贾瑛,担忧的说:“妈……妈!你快来看看瑛妹妹,她好像被吓傻了!” 薛姨妈过来看了一下,惊呼道:“还不把她带后院去?!同喜,快去!熬安神汤来!这孩子,是给我吓到了!” 又拉他:“快,先进后院!” 贾瑛依然没有动。只是在固执的问:“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快死了……她快死了你们不知道吗?!”贾瑛哽咽道:“她还是个小孩……也就上初中的年纪……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薛宝钗意识到他是认真的。于是她也认真起来:“瑛妹妹,她是奴仆。奴仆就是能随时打死发卖的。” 贾瑛陌生的看着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这个宝姐姐了。她可以有算计,可以自私,可以有野心,但她不能对人的生命这么冷漠、这么残忍、这么……无视。 贾瑛甩掉了她的手,他现在感到无助极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甚至不知道自己穿的到底是不是《红楼梦》了。 世界观在坍塌。 人生观在重塑。 林慕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林慕冲了上去,一把搂住了摇摇欲坠的贾瑛:“贾瑛?!贾瑛?!清醒一点!贾瑛?!” 回头叫离墨:“离墨!拿醒神膏来!” 离墨忙拿出醒神膏。林慕抹了一点到贾瑛的人中上,然后猛掐。 贾瑛这才清醒过来。 林慕看他似乎没事,这才放下了点心。温柔的呼唤着他:“贾瑛?” 贾瑛看见熟悉的身影,心头的大石一下的放了下来。情绪的闸门怎么都关不住了。他猛的哭了出来:“林慕……林慕!” 他扑到林慕身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呜呜……我不想玩了,我要回家!” 林慕愣了一下,又抬眼四处寻找了一会儿。看见了倒下快没气的一个小丫头,就全都明白过来。 她安慰贾瑛道:“回家!我带你回。别哭了,啊?” 贾瑛点头,还是依偎在她的肩膀上抽泣。 林慕安慰的拍拍他的后背,然后抬起眼,一脸冷冽的对薛姨妈母女说:“薛太太,是荣宁二府没人了,还是林家倒了?怎么薛太太在贾家的地方,倒吓坏了贾家的小姐?” 薛姨妈被她质问的一愣:“啊?啊!这……这!” 薛宝钗惊艳过了眼前男子的容貌,刚回过了神,就听见他的质问。这话绝不能承认!一旦承认,那就等同于是薛家有把贾家家财家业都吞并了的想法。于是薛宝钗笑道:“这位……应该是林兄弟吧。林兄弟话太重了。我们也没有料到瑛妹妹会突然来,因此吓到了她,也是无意之举。倒是林兄弟,你一个男子,和瑛妹妹……不太合适吧?” 想用名声来压人?这是想活生生逼死现在是女子外表的贾瑛啊!林慕冷笑着怼回去:“《孟子》里是说了‘男女授受不亲,礼也’,但后边还有‘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事急从权的道理,难道这位姑娘不懂吗?” 薛宝钗讪讪笑道:“这倒是我误了。” 林慕冷笑。又道:“我看姑娘穿着打扮,料想也是个主子。怎么,现在进薛家连个通报的小厮丫头都没了吗?那么个大活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薛宝钗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但还是强撑着说:“你一个外男,是从哪儿进来的?” 林慕嗤笑道:“倒与姑娘无干!我可不是不请自来,死皮赖脸的突袭客。昨个儿我就下了帖子,说今天来拜访的。” 薛宝钗猛的想起来,昨天是有那么个人,尾款说是:“兰台寺大夫,加任苏杨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子,解元林慕敬上。” 薛宝钗:“……” 林慕冷笑:“可我今天来了一看,大门口只有个小厮盯着。进来了就看见里边乱哄哄的。三姐姐差点摔倒在地。薛姑娘,你不应该给我个解释吗?” 薛宝钗:“……”oh!NO!这可怎么办?! 昨个儿不止收了帖子,还激动的巴巴给人回了帖子回去。这回连没看见这个借口都用不了了!可恨昨儿晚上哥哥说出去喝酒就没再回来,现在可崴泥了! 我要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七章:虎身犹可近,人毒不可亲 薛宝钗就是薛家的诸葛亮、刘伯温。可以说,薛家的事,上上下下,都是薛宝钗在拿主意。就连薛蟠,也是要敬她三分的。林慕把她问倒了,在某种意义上讲,就相当于问倒了薛家。 薛姨妈见女儿张口结舌不能对,气势一下就弱了下来。只强撑着说:“林公子,你是在质问我吗?!质问你的长辈?!” 林慕不由嗤笑:“在下怎敢!只是这位,嗯……哦!我尊敬的舅舅的妻子的妹妹长辈太太,林慕昨天下了帖子,今天来此拜访薛公子,他人呢?” 薛姨妈:“……” 薛姨妈小声道:“用、用你管!” 林慕又道:“我尊敬的舅舅的妻子的妹妹长辈太太,那我三姐姐来您这儿被吓得几乎昏了过去,您又给什么解释呢?当然,”林慕笑道:“我是不敢‘质问’您的。但是三姐姐昏倒这么大的事儿,林慕也是不敢隐瞒。不如我们告诉老太太,让老太太来处理?” 薛姨妈:“……”虾仁猪心!虾仁猪心! 薛宝钗也意识到绝对不能让这事儿捅到老太太跟前。于是强撑着问:“林公子……林公子想怎样?” 林慕无辜的笑:“薛姑娘何意?在下听不懂……” 薛宝钗:“……”装!你丫再给我装! 薛宝钗深吸一口气,说道:“是薛家招待不周。林公子,瑛妹妹,可否能让薛家补偿一二?” 林慕假惺惺的推辞:“这怎么好?倒显得我们唯利是图似的!” 本来想散播一波谣言的薛宝钗:“……”薛宝钗咬牙切齿的说:“还请林公子和瑛妹妹务必收下!否则薛家上下都将良心不安!” 林慕笑道:“既然如此,那林慕就大胆说了。” 薛宝钗沉着脸点了点头。 林慕指着地上的笙儿:“三姐姐,你要她不要?” 贾瑛点头:“我要救她!” 林慕笑了:“好!恒志,去找大夫!” 恒志应声而去。 林慕又道:“薛姑娘,我父有一旧友之女,如今沦落在这儿,薛姑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香菱。既然薛姑娘执意要赔礼道歉,那不如就把香菱赔给我,让我送她回乡和父母团聚。薛姑娘你也算积了阴德,不知薛姑娘如何?” 薛宝钗:“……”MD!这个狗男人!言下之意就是她不积阴德了?! 但是已经忍了半天,薛宝钗也不想再生事端了。于是干脆就要开口答应:“好……” “我不同意!” 门口传来暴躁的一声。随着声音,进来一个满脸横肉,面色凶悍的男子。那不是薛蟠又是谁! 薛宝钗眼睛眼皮一跳。赶紧用眼神示意,来问薛姨妈:他怎么回来了?! 薛姨妈赭然。悄悄用口型道:刚才我见有人闹事,趁人不备遣了同贵去的! 诶呀!薛宝钗猛拍大腿:坏事了! …… 方才薛蟠正在京中有名的窑子里,和几个卖唱的粉头儿打情骂俏呢。就见妈妈的丫头同贵披头散发的跑了来,大声哭道:“爷!大爷!有人来家闹事了!大爷你快回去啊!” 薛蟠虽然混账,但对他母亲和妹妹还是有感情的。一听这话,提起酒瓶子一摔,拿着碎了一半的酒瓶就往家跑。 刚回来就听见有人说,要把他还没到手的通房香菱要走,这怎么行! 薛蟠拿着酒瓶,凶神恶煞的冲了过来。 离墨和恒志一左一右,警惕的护住了林慕。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大惊小怪了。 …… 薛蟠冲过来的时候,是想给那个混蛋一瓶子,让他好好清醒清醒的。 让后冲过来一看,哇塞!这是仙子吧?!仙子下饭,狐妖成精,也不过如此了! 薛蟠立即扔掉了酒瓶,腆着脸,往前笑道:“这位哥儿,你芳龄几何了?” 贾瑛:“……” 薛姨妈薛宝钗母女:“……” 恒志离墨:“……” 众小厮丫鬟:“……” 林慕:“……”林慕被气笑了。林慕冷冷的看着他:“薛公子?” 美人说话了!声音超好听!薛蟠陶醉的应道:“美人咳咳,那个我在呢!” 林慕恶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脱下大氅给贾瑛盖上,遮住了贾瑛脸。离墨和回味了一下自家爷的眼神,忍不住同情的看了薛蟠一眼:活着不好吗?非要作死。 林慕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这位薛大傻子。然后习惯性的勾起唇角,看似温和看向薛蟠,问道:“薛公子,林某也知你不舍之心。但薛太太、薛姑娘已经答应在下。还请薛公子割爱才是。” 薛蟠脑子被林慕笑的晕陶陶的。他色眯眯的说:“香菱你可以带走!”薛姨妈和薛宝钗惊了,薛蟠长脑子了?!这实在太让人欣……心凉了。 薛姨妈母女绝望的看着薛蟠,脑子里还回荡着薛蟠那句“她走,你留下!” ……emmmmmm 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傻子也能长脑子?!难道是自己也傻了不成?! 林慕听了薛蟠的声音,忍不住笑了起来:“薛太太,薛公子,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薛姨妈一听就急了。也不用女儿给暗示了,自己上手使劲掐了一下薛蟠:“混账东西!说什么呢!快给你林兄弟赔礼道歉!”又对同喜道:“还不快去把香菱带出来!” 薛宝钗也对林慕笑道:“林兄弟,我这哥哥喝多了酒,对你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林慕笑了笑,虚伪的说道:“林慕自然理解。家父时常教导林某,‘人若无礼,禽|兽何异?’林慕自然不会做这无礼之事。” 薛宝钗露出假笑。MD狗男人小白脸!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内涵我哥哥禽|兽不如! 眼看事情都要解决了,薛蟠却发起疯来。他一把抓住了同喜,不叫她去释放香菱。 薛姨妈跳着脚骂他:“混账东西!你干什么呢!脑子混了不成?!” 薛蟠道:“妈,我清醒着呢!我不能叫他带走香菱。” 香菱香菱又是香菱!薛姨妈双眼通红的吼道:“你让他把那个有名无运,祸害一家的东西带走!” 薛蟠坚定道:“妈,我不能让他把香菱带走。他要是带走了香菱,我就见不到他了。” 薛姨妈:“……” 薛宝钗:“……” 贾瑛等一干人等:“……” 狗男人这时候脑子转的挺快啊! 贾瑛这时候也缓过来了。他怒火冲天,张嘴骂道:“薛蟠!你警告你,你要是再对我兄弟这么说话,老子扁你啊!” 薛蟠巡声望去,是一个琵琶半露的女孩。用一个大氅围着下半个脸——那大氅还是美人脱给她的呢。 薛蟠顿时怒了。要是换在平时,这个有一双含情目的小美人他不会放过。但,猪……猪什么来的?反正就是仙子在前,薛蟠才不会去理那些个丫头呢! 薛蟠撸起袖子,怒道:“你TM有本事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薛宝钗顿觉不妙,在贾府的地方,打贾家的嫡小姐?先别说什么收留不收留,不结仇就是好事!薛宝钗赶紧推了推薛姨妈,薛姨妈也反应过来,大声呵斥薛蟠:“孽障!你干嘛?!要反了不成?!” 薛蟠这才想起母亲妹妹尚在,有点懊恼。他垂头丧气的放下手,然后嘟囔说:“哼。算你命好!” 贾瑛:“……呵呵。还不知道谁命好!”他钗子都拿好了! 离墨和刚请完大夫回来的恒志都认同了贾瑛的说法。毕竟他们爷是绝对不会让这位贾三姑娘一个人去对战薛大傻子的。按照他们的脚力功夫,要是真打起来,薛大傻子大概也就今天能活了。 林慕又把贾瑛护紧了些,然后直接对薛姨妈道:“薛太太,贵府的家事,我无意参与。但是香菱……” 薛姨妈拍板道:“你现在就带她走!谁都不许拦!” 林慕心道:那可未必。你看你说话你儿子听吗?但是表面上笑道:“既然如此,就多谢薛太太了。” 同喜就要去后院带香菱出来。薛蟠一把拦住。然后跪在地上,向薛姨妈哀求:“妈……妈!你要是让他带走香菱,儿子就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 薛姨妈心里知道他未必会去撞,但是不敢赌。只是掉着眼泪打骂他:“你这孽障,你要逼死妈呀!”薛宝钗也骂薛蟠:“你这是不让我们活啊!”然后几个人一边哭,一边偷偷用眼去看林慕,期待林慕说:那就算了吧。 林慕百无聊赖的看着这对母子的亲情演绎,觉得演技真辣鸡。看的她都要睡着了。 在薛姨妈薛宝钗都快要哭不下去的时候,林慕终于开口了:“薛太太,薛姑娘,快中午了,我要回去睡午觉了。能不能先把香菱给我?你们再办家务事?” 薛家人:“……”我去!你这狗男人都没有同情心的吗?! 薛姨妈还不死心,她哭道:“林公子,你也看见了。这个孽障……我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啊!林公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林慕道:“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林慕不参与。” 薛姨妈不死心,接着道:“林公子,你和我也算是个远亲,你难道忍心,看我这么为难吗?” 林慕为难道:“这……” 薛姨妈看林慕态度似乎有了松动,连忙趁热打铁:“林哥儿,你说,姨妈该怎么办?或者说换成你,你会怎么办?” 林慕这才蹙着眉头道:“如果换成我……唉!离墨。”离墨应道:“爷。” 林慕道:“拿个棍子来,不,拿个狼牙棒来!要刺儿密一点的!” 离墨乐呵呵的应了声“是”,去外边一会儿拿来了一个大狼牙棒。林慕满脸遗憾的把它给了薛姨妈:“薛太太,我仔细的想了想,如果换成我,我大概会十分纠结……然后打死他。推己及人,我知道薛太太也是这么想的。来吧,薛太太,不要客气才是!” 薛姨妈:“……” 林慕接着往前递:“薛太太?” 薛姨妈咬牙切齿道:“不必了!” 薛姨妈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抱住柱子一脸“只要你把香菱给他我马上撞死”的儿子,薛姨妈头都大了。只好咬牙搪塞林慕道:“林公子,香菱好歹在我这儿呆了许久,总得给她点时间告别吧?” 林慕寸步不让:“那是当然。薛太太让香菱去告别吧。我在这儿等着。” 薛姨妈心里暗骂一声难缠。薛宝钗连忙上阵支援薛姨妈,她笑道:“不如这样,林公子明天再来接香菱。我薛家定将香菱双手奉上,如何?” 林慕想了想,笑道:“如此甚好!那就麻烦薛太太薛姑娘了!” 薛宝钗笑道:“应当的!” …… 两边心里都知道,香菱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一来香菱需要时间恢复身体;二来薛家需要时间说服薛蟠;三来笙儿需要更好的医治;最主要的是,薛家今天肯定给不出香菱,再强硬下去,只能是薛家彻底撕下面具,谈判彻底破裂的结局。所以林慕才给了他们一天时间。料想他们也不敢再作妖。 林慕护着贾瑛,带着笙儿等人,慢慢的离开了薛家。 …… ………… 林慕把贾瑛和笙儿都送回了望竹斋。贾瑛看着笙儿,苍白着脸色问林慕:“她……她还能活下来吗?” 林慕看了看笙儿:“虽然失血很多,但应该将养着能缓过来。” 贾瑛这才放下了心。 林慕看他没那么紧绷了,才跟他说:“明天我派人去把香菱接回来后,让你安置在你这儿吧。我哪儿都是小厮,没有丫头,香菱跟着我不方便。”最主要是香菱不可靠,林慕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贾瑛点点头。又担心的说:“薛家不会变卦吧?” 林慕假笑道:“薛姐姐人美心善,怎么会变卦?!” 贾瑛:“……”emmmmmm,是谁的脸被打的“啪啪”响?哦,是我!贾瑛捂着被打肿的脸,委屈的哼哼道:“谁知道她会那样……” 林慕冷哼了一声,这才道:“她们不敢!要是真敢作什么妖,呵。那他们就自求多福吧!”那个薛大傻子的账她还没跟他们算呢! 贾瑛看着笑的阴险的林慕,觉得林慕好像在发光一样。过了一会儿贾瑛意识到自己想什么后,立马别开了脸。半晌,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竟然有点期待薛家搞事是怎么回事?! 林慕看他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想起了什么,叮嘱他道:“下午我就要去宁国府做客了。你好生保重。要是万一有什么事,你就去找遗珠小筑的秋辞,他会转告给我。懂了吗?” 贾瑛看着她,不自觉的捏住了衣角,有些无助的问:“你要去多久?” 林慕道:“大概半个多月吧。看情况。”得先摸清楚这个秦可卿的底细才是。 贾瑛想问他可不可以不走,又觉得自己这话没有道理,默默地又吞了下去。 ………… 是夜,荣寿堂。 贾母身边围着凤姐和其他三春等几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贾瑛独自坐在远处,拿着瓜子心不在焉的吃着。 王熙凤看他神不守舍的样子,就忍不住笑着悄悄推了推老太太。 老太太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就看见了那个平日里最爱撒娇卖痴的瑛丫头,今天跟个小傻子一样坐在那儿,也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就拿着一把瓜子在那儿不停地翻。瓜子都掉地上了她也不管。 贾母忍不住叹口气,摇了摇头。问王夫人道:“她这是怎么了?” 王夫人答道:“回老太太,我也不知道。” 探春也说:“今儿个上午看见三姐姐还是好好的呢。中午我去三姐姐那儿,问晴雯要花样,她就这样了。问晴雯怎么回事,晴雯也不说。”还有袭人的眼睛怎么红成那样了?她不是望竹斋的大丫鬟,向来走路都是仰着头的嘛?! 王熙凤拽了拽披帛,笑道:“老祖宗,她们不知。我确是知道的。” 贾母嗔她:“泼猴!还不快说!” 王熙凤抿着嘴笑,只道:“老祖宗,您且看看。这房里,缺了谁啊?” 贾母左右一看,略加思索,然后恍然大悟。她忍不住笑着骂王熙凤道:“泼猴子!拿你三妹妹和林兄弟取笑,就不怕你姑妈撕了你!” 王熙凤看见因为再次被cue到脸色都变了的王夫人,心里爽的飞天:“老祖宗又拿我说笑了!” 几个人笑呵呵的,就跟什么都没听出来似的。 ……… 薛家。薛姨妈几乎哭了出来:“那你让我怎么办?!要不是你今天早上没回来,我至于这么被动吗?!顶多就是把那个背主的东西赶出去罢了!” 薛蟠自知理亏,却死活不松口:“妈,我错了。但我绝对不会同意你把香菱送他的!” 几人拉锯了一会儿,局面几乎僵住。 薛宝钗气急了,跟薛蟠说:“我知道你看上了那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林公子。可是你也不想想,人家一个要功名有功名,要身世有身世,要容貌有容貌,要什么有什么的人,凭什么和你搞这不三不四的东西?!” 薛蟠拍大腿道:“这话说对了,妹子,还是你懂我!” 薛宝钗:“……???薛蟠你没疯吧?!” 薛蟠说:“妹妹你不懂。你想啊,正常情况下,他绝对不会跟我好的,对吧?” 薛宝钗:“?”迟疑着点头。 薛蟠拍着大腿说:“那不就行了!你别把香菱给他,他就得来要吧?这一来二去,我和他接触时间久了,他感受到我的人格魅力,不就和我好了!” 薛姨妈and薛宝钗:“……” 薛蟠兴致勃勃的说:“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薛宝钗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艰难的问:“哥哥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妹子你说。” 薛宝钗一脸好奇的问:“为什么你长得这么丑,想的却这么美?” 薛蟠:“……”你可真是我亲妹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八章: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宁国府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珍馐美味像流水一般端了过来;歌女舞姬们也都一个个铆足了劲,想要让上边那个温柔儒雅,貌如谪仙的贵公子看一眼自己。 就连宁国府的爷们儿们,都忍不住在推杯换盏之间,偷看一眼那个一身蓝衣的男子。 男子身形尚小,但依稀可以看出日后的绝色风姿。穿着一件白狐里的镶边浅蓝撒花缎面白色云纹团花锦衣,登着一双墨色的云纹缎面靴;腰间系着玉佩,头上戴着一个两寸的嵌珠云纹银制小冠,两边垂下的红缨系在脖子上,额上还勒着一个墨兰的蛟龙出海的抹额,越发显得林慕白皙了起来。 他们自以为自己视线隐秘,却不知离墨等人被他们看的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离墨又偷偷的瞪了一眼这些人,心里骂道:看什么看啊!没见过帅哥啊!神经病! 林慕倒是自在。她平静的喝着酒,吃着菜,一脸无所谓。 ……别的不说,这宁国府的菜不错。现在正值冬天,宁国府又位于北方,普通的老百姓怕是只能吃自己屯的菜。可宁国府呢?啧啧啧,有鱼有虾还有新鲜的蔬菜水果,甚至有塞外的哈密瓜葡萄,这待遇怕是只有皇室才有! ……啧啧啧,奢侈! 林慕到了古代几年了,林家也是个巨富之家。世代簪缨。俗话说的好,十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这话虽有点夸张,但也确实说明当官还是还赚钱的(只要别在明代)。 大凌朝又一直对读书人优待,林家的家产,不算不动产和各种老物件、绫罗绸缎和金银首饰,只算库房里的金子银子,又何止百万之众! 只是林家一直坚信财不露白的道理,并不在吃穿用住上下大功夫。平日里奉行的,也只是一般官员的水准罢了。 要不然,那伙子人,怕早是急切的弄死林家人,好把林家的钱吞没了。 …… 林慕的手慢慢把玩着杯子,心里瞎琢磨着。 贾珍偷摸的看了林慕几眼,暗地里拍着大腿悔恨林慕是自己的亲戚。 尤氏不用看他,都知道这个老色批在想什么。要不然顾及着周围有人,尤氏都想要翻个大白眼了。 尤氏不去理他,自己持壶给林慕倒了一杯:“林兄弟,我敬你一杯。祝林兄弟前程似锦。” 林慕也端起酒杯:“多谢珍嫂子吉言。” 两人一饮而下。 贾家的其他几人也端起酒杯,纷纷向林慕敬酒。 …… 林慕酒量从前世开始,就特别好。 具体表现在,贾家的人喝趴了一半了,林慕还精神奕奕的和贾珍几人说话呢。 贾珍大着舌头,问林慕:“林、林兄弟!你在荣、荣国府,有什么不、不好的地方,就来找我贾嗝!贾某人!我宁国府一定好好的招嗝……招待你!” 林慕笑道:“珍大哥放心。林慕在外祖母哪儿一切都好。吃穿用住,都似自家人一般。外祖母也不把林慕当成外人,让林慕和几位姐姐见面也不拘束。” 贾珍瞪起牛眼:“你、你的意思是,嗝!我把你当外人?!” “林慕怎敢。”林慕笑道:“后院本就不该外男进入。是外祖母仁慈,念着林慕年纪小,林慕几番推辞不过,才住在中院。有时去后院给外祖母请安。” 贾珍本就脑子不好使,再加上喝多了。所以用他丁点儿的脑仁一转:林兄弟在荣国府住中间=荣国府不把他当外人=如果我让他住内院=我赢了。 贾珍拍案而起:“你住内院!就住嗝!住映红院!” 林慕心下一乐。表面推辞道:“珍大哥,这万万不可啊!” 贾珍道:“怎么不可?!” 林慕道:“这……这后院,哪里是我一个外男可以……可以进去的啊?!” “我说行就行!”贾珍怒道:“你是不是把我当嗝!当外人!” “不不不,珍大哥你误会了!” “那就住进来!” “这……” 尤氏也想劝几句贾珍:“老爷……” 贾珍瞪眼道:“你闭嘴!” 尤氏又是气愤,又是难堪的坐下了。 林慕看推辞不过,这才犹豫的说:“林慕恭敬不如从命?” 贾珍这才大笑:“这……嗝!这才是亲嗝!亲兄弟!林兄弟,你就是嗝!我亲兄弟!我……嗝!我把你当亲兄弟看,你千万不要跟我,嗝!跟我拘束才是!” 林慕道:“那是当然!我也把珍大哥,当成我亲哥哥。”才怪。 贾珍这才笑了。 尤氏看喝的差不多了,夜色也深了。就又起身劝说贾珍道:“老爷……老爷?林兄弟还小,禁不住这么熬。今天就到这儿吧?” 贾珍顿了顿,点头道:“好!好!” 尤氏松了口气,喊道:“来人,带林公子去……唉!去映红院!” 林慕起身,有些踌躇的看了一眼尤氏。尤氏没有生育过,但是看着这小公子无措的样子,心口的郁气就散了。本就是自己老爷胡闹,何必牵怒上无辜的人呢?尤氏叹口气,拍了拍林慕的肩膀:“林兄弟去吧。你还小,无碍的。只是你的小厮……” 林慕识趣道:“让他们在外院等着就行。” 尤氏这才放松的笑了:“我会让人好生安置他们的。你去吧。秋英,你去引着林兄弟。” 秋英出列,对尤氏福了一礼,躬身道:“林大爷,请。” 林慕这才躬身行了一礼,跟随秋英而去。 ………… 夜已经深了。金陵的一艘小船的一个房间里,一个老妇正躺在床上睡觉。她好像做了什么美梦,整个人都是舒展的。 封氏又梦见了十几年前的旧事,那时英莲还没有丢,夫君也没有弃家而去。她还是那个金陵城数一数二的美人。有儒雅随和,相敬如宾的丈夫,和一个调皮可爱,貌美如花的女儿。 那年她的境遇多好啊……如今想想竟然像做梦一样。她记得那年,丈夫还和自己小孩子气的说,要给英莲找一个女婿入赘。省的嫁出去有人欺负了她。 自己当时还笑着说:“女儿才多大啊!你就想这些!” 丈夫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哦,他抱着女儿,愤愤的说:“不早了!马上英莲就虚五岁了!再不拿定主意,被人骗了去可怎生是好?”…… 一语成谶。英莲果然是几天之后就被那个天杀的霍起骗了去,从此她再也没有听说过英莲的音讯…… 封氏的泪水顺着脸庞流了下来。她哽咽着,抓住了棉被。 英莲啊……英莲啊……娘的女儿!你在哪儿啊?!你过得好不好?如今长什么样了?……娘想你啊!…… 梦境似乎知晓了主人的心意,在雾气翻滚了一阵之后,渐渐地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一个封氏从来没有见过,让她目瞪口呆的样子。 …… 高墙红瓦,仆役成群。一看就是大家族的排面。封氏只是一个土财的女儿,嫁给的也只是一个乡绅罢了。几时见过这样的排面? 封氏揉了揉眼睛:“这是哪儿啊?我看错了不曾?” 眼前场景却没有丝毫变化。 过了一会儿,有几个小丫头在哪儿一边打扫,一边闲着没事磕牙玩。 封氏过去问道:“几位姑娘,这是哪儿啊?” 小丫头们没理她。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听说薛大爷打死了人,多亏我们老爷举荐的那个贾什么村,才得以幸免!” 另一个小丫头骄傲道:“可不是!薛家到底只是商家,哪里比得上我们贾家!” 一群小丫头都露出了与有荣焉的表情。 又一个小丫头神神秘秘的道:“你们知道吗?我听说,薛大爷是为了一个拐子手里的丫头,才打死人的!” “是啊?”“是啊是啊?真的假的!”“怎么回事啊,你快说啊!”一群小丫头叽叽喳喳道。 方才那个爆料的小丫头才得意的说:“我告诉你们,这可是独家秘料!我妈妈在太太院子里,才知道的这事儿!薛大爷是看上了一个丫头,另外一个人来抢,薛大爷就把他打死了。” “那哪个丫头呢?” “当然是被薛大爷收做通房了!还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什么‘香菱’!” “那她岂不是占了大便宜,一下就服侍上主子了!这不是……嗯,那个花姐姐的梦想吗?!” 几个人笑成一片。 封氏脑袋上的青筋都绷出来了。 前头爆料的小丫头笑够了,才说道:“才不好呢!你不知道薛家那位大爷,坏得很!整个一坏秧子。天天不着家,有时候还打香菱。她日子可不好过呢!” “哇哦!”一群小丫头露出了吃瓜的表情。 封氏想起自己被拐的女儿,不由叹了口气:希望英莲在外边可以过些好日子吧。不过…… 封氏叹了口气,又想起了自己前几天的梦,不知为何,这几天她越发记不起梦的内容了。像是有人从她脑海里把梦删去一般。她现在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毅力,和对女儿的关注、爱,才能勉强记得这个梦。她记得,女儿说她过得不好。 ……唉!封氏的眉眼低落下来。 这时,那丫头又说了:“不过那劳什子香菱,还真有几分姿色!我去看过,跟狐狸精似的,勾人的紧。最奇的是,眉心还有一个天生的红痣!” 封氏猛然抬起了头。 那丫头不觉,仍然兴致勃勃的说:“你说她是不是就是狐狸精变得?要不薛大爷怎么对她这么上心?”…… 后边的话封氏已经听不见了。她双眼血红,疯了似的扑了上去:“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 “太太!太太!”杏儿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封氏不停地抓挠着空气,表情狰狞。 杏儿加大了力气摇她:“太太!太太!太太醒醒!太太!” 封氏这才满头冷汗的醒来,看着杏儿,口中依然无意识的念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太太,你没事吧?”杏儿哭道。 封氏这才意识到,那只是个梦。不,不是梦。封氏凭借自己女人的第六感觉得,那绝对不止是个梦!也许……也许她们真的存在……那个可怜的“香菱”真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封氏倒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看向船顶。 上天啊!如果我有罪,那就请惩罚我吧!而不是都报应在我的女儿身上,她今年才刚十七岁,还是个孩子啊!…… ………… 一夜好眠。转天早上,林慕惯例早早的起来练会儿剑。不在荣国府,宁国府最大的就是贾珍。按照辈分,林慕和他按兄弟相称。所以不必请安。林慕很自在的坐在屋里,看着漫天的雪花,悠哉的读了一会儿书。 这时一个小丫头过来福了一礼:“林大爷,外门的婆子来报,您的小厮开平有事儿找您。” 林慕诧异一下,把书合上。心里思虑:开平既然不是晚上密报,那就肯定不是林家或者那些事儿。除了这些事务,今天早上……开平来报……林慕冷漠的笑了笑,看来薛家还真的不知死呢! 林慕把书放下,起身去了二门。 …… 二门处,开平正坐在那儿看天。一看门开了,爷出来了。急忙上前行个礼,然后跟着林慕走到一边,才说:“爷,出岔子了。听小丫头说,三姑娘都气哭了。” 林慕抬眼疑惑的看向他:“谁去报的信?怎么还哭了?” 开平道:“不是我们的人去要的。是三姑娘自己,早上给老太太请完安,自个儿去薛家要的。薛家不给,就吵起来了。然后薛蟠不知道从哪儿出来,推了一下三姑娘。三姑娘当场摔了,起来就要跟薛家人拼命。听说连老太太都惊动了。但薛家人就是赔礼道歉打傻子,死活不给。” 林慕听到贾瑛给推了,眼就冷了。听完之后,整个人都很移动冰箱似的。不停散发着冷气。冻得开平忍不住裹紧了自己。 林慕冷笑道:“薛家想死我就成全他们!开平,告诉贾瑛,这事儿他不必管了。你去找人,把薛蟠打死过人,最后不了了之的事,和薛家一个商家,竟然能送女选秀的事儿都弄出来,想办法让周采办知道。如果我没记错,和薛家交好的是张侍郎吧?” 开平低着头笑了:“爷英明!和薛家交好的确实是张侍郎。每年薛家都往张家送孝敬。眼下尚书大人年老,不出意外,尚书应该就从张侍郎和周侍郎里选出。这不两家正争这个职位了嘛。听说前几天张家的女婿还参了周家一本,周侍郎正愁没有张家的把柄呢。” 林慕浅笑着推了推大拇指的扳指:“去办吧。” 开平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 贾府。贾母气的摔了好几个杯子:“混账!混账!薛家是把贾家当成什么了?!连他们家的爷们儿,都敢跟贾家的未出阁的姑娘动手了!这要是传出去,宝玉还能活吗?!” 又指着王夫人:“我问你,你到底是薛家的人,还是贾家的人?!” 王夫人磕头道:“老太太,我就是死了,也是贾家的鬼啊!” “好好好!”贾母道:“既然如此,你现在马上给我把薛家人赶出去!我贾家没有这一门亲戚!” 邢夫人看着王夫人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得意的笑了。呸!活该! 贾母的余光看向了她, 邢夫人:“……”装死ing 贾母被这两个儿媳妇气的心脏都疼了。 王夫人磕头哀求道:“老太太,蟠哥儿还小。他也不是故意的啊!” “他不是故意的!是我老太太按着他,拿刀顶在他脖子上,他不得已才推得宝玉,是不是啊?!” 王夫人:“……”王夫人讪笑道:“那倒也不是……” 贾母对王夫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忍不住问王夫人道:“政哥儿媳妇,你到底怎么想的?!宝玉是你的女儿,你亲生的!珠哥儿没了,大姑娘也进了宫了。眼下你能承欢膝下的,就只剩宝玉了。姑娘总是留不住的。再过几年,宝玉也要出嫁了。你不趁现在多对她好点儿,难道等她出嫁了,再跑到她婆家对她好不曾?薛家可是欺负了她,你怎么倒替他们说话?!” 王夫人低着头,手死死的扣住地面。宝玉好不好?好。她心里也晓得还疼她的。可是每次看见她,都会想起珠哥儿;想起赵姨娘母子的得意洋洋。 原来珠哥儿还在的时候,曾经有人给她说过,说属马的会妨珠哥儿。当时她以为是说那几个丫头,把她们都赶出去了。直到珠哥儿死了,看着年少的贾瑛她才想起,贾瑛也是属马的啊…… 王夫人整个人都恍惚了。 自己怎么把这个祸害留下来了?怎么就忘了她?哦……当时她和元春都常在老太太身边,被老太太教养着呢……难怪!难怪…… 人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的。比如贾政就不愿意承认自己脾气暴,迂腐;王夫人就不愿意承认自己眼皮子浅。 她选择性的遗忘了自己劝贾珠的话:“日子还长,慢慢的看吧……”“把秀儿带走给你当个通房吧。明年给娘抱个大孙子。”“加加油,多子多福嘛!给李纨肚子里的孩子,也添个可以一起玩闹的弟弟……” 贾珠不正是听了她的话,觉得母亲想要孩子承欢膝下,又怕她难过。身边才一个接着一个的纳人,纳的身子空了,妻子也和他离心了。又为了补偿妻子,日夜陪伴逗闹。才被贾政怒斥“竖子无才,贪恋女色”的吗? 也许贾珠也忘了,那年他十四岁,少年入学,得意非凡。在同学玩闹间算过的那个卦签——干母之蛊,大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十九章:平生不做亏心事,世上应无切齿人 宁国府是真的喜欢开席。动不动就开席摆宴,大宴宾客。 林慕坐在席上,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不亦乐乎。今天是家宴,贾珍又发了话说林慕不是外人,让自己家中的女眷也出来见客。所以不管是年纪大的尤氏,还是年纪轻的秦氏,都是在的。林慕借着喝酒的空档,瞟了一眼秦可卿。“风流婀娜似黛玉,鲜艳妩媚似宝钗”可不是白说的。没看贾珍的眼珠子,都快粘到秦氏的脸上了嘛! 秦可卿倒是一脸忧郁烦闷之象。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还好。 林慕左右看看,手指轻轻转了转扳指,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有意思,真有意思。 要算算,贾蓉年纪又轻,长得更胜过贾珍老流氓百倍。为何秦氏……还有秦氏蹊跷的死,这里面定然大有文章。 贾珍喝着酒,对林慕介绍各人。先指着一面目清秀,身材俊俏,轻裘宝带,美服华冠的男子道:“这是你贾蓉侄儿。昨个儿去办事了,你没见。” 贾蓉起身拱手:“林叔叔。” 林慕笑道:“蓉侄儿。” 贾珍又说:“那是……”贾珍忍不住羞赫的笑了:“蓉儿媳妇。” 林慕:“……”这么明显?! 秦氏这才勉强挂上点笑:“林叔叔安。” 林慕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贾珍关切的问道:“可卿啊,你没事儿吧?你这些日子身子一直都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可别强撑着!” 秦可卿强撑着起身,福了一礼道:“多谢老爷关怀,儿媳没事。” 贾珍这才放心。又说:“如果有哪儿不舒服,千万别强撑着,一定得找大夫。知道了吗?” 秦可卿呐呐点头。尤氏笑道:“行啦!你看,你都把这孩子吓成什么样儿了?可卿你也是。蓉儿的父亲就犹如你的父亲,又何必害羞呢?” 秦可卿又抖了一抖:“是……儿媳受教了。” 后边的贾珍再去介绍别人的时候,林慕根本就没细听。她仔细的观察着尤氏和秦可卿的表情。 尤氏言笑晏晏,看秦氏忧郁不乐的样子,还自己值了壶,过去给秦氏倒酒。好生劝慰于她。 秦氏看婆婆殷勤关怀,虽然表面上一副感恩宽慰之态,但神情中不免愧疚难过,无言以对之色。 真有意思……林慕想道。又看了看贾珍贾蓉。二人表情从她眼中拂过。贾珍脸上的贪色,贾蓉眼中的愤怒和不满,林慕一一看在眼里。 这个宁国府的水,不比荣国府浅啊…… 酒至半酣。贾珍突然找了个由头出去了。临走之前还隐晦的拍了拍秦氏的肩膀。秦氏顿时打了个哆嗦。她后边的丫头也低着头,脸上有一丝隐藏的不是很好的鄙视。 林慕琢磨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林慕向上方隐秘的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分出人手,跟踪秦可卿和贾珍。她有预感,这次没准她能逮到一条大鱼! 这时贾蓉隐有不平之色的端着酒杯过来敬酒,林慕正好借着机会盘问了贾蓉几句。 “蓉侄儿,现在在何处做事?” “回叔叔,侄儿哪里做事?不过就在府上,听父亲差遣罢了。”贾蓉失落道。 林慕问道:“我听说蓉侄儿也是有功名的,那为何不再去下场啊?待得了进士,或者捐些银钱,也好选个官出来。” 贾蓉苦笑道:“府里开支日益紧张了起来……哪里有闲钱去捐这个?何况例监就算选官,也不知道排到哪个年头去?就算是排上了,也不过是个九品芝麻官。唉!老爷哪里舍得这些!” 贾蓉心里越说越恨。什么“家里开销紧张”,什么“九品芝麻官”,都不过是贾珍不愿意掏钱让他当官的借口罢了。毕竟他要是走了,家眷总不能留下吧? 贾蓉越想越心烦。 林慕看出他的烦躁,打个哈哈:“蓉侄儿还年轻,前途无限。你爹不管你,大不了自己考上一个进士。难不成他还能从殿试上往你赶下来?” 贾蓉苦笑:“叔叔快别打趣我了!我资质愚笨,进士怕是得不了。鞭子恐怕倒是能得一顿。” 林慕摆手道:“蓉侄儿不要妄自菲薄!我看你父亲对你不是挺关注的嘛!你看你媳妇稍微有一点儿不适,你父亲就这么着急。那是为什么?还不都是看你的面子!” 贾蓉愤怒道:“他哪里是看我的面子?!他分明是看……” 林慕疑惑的看着他:“?” 贾蓉泄气道:“算了……林叔叔,我们喝酒吧!” 林慕看出问不出什么了,就和他碰杯痛饮,不再追问了。 ………… 贾政刚上完朝,就有家人飞速来报:“老爷,快回去吧!老太太昏了!” 贾政吓得脸都白了。急忙下令乘轿回府。 进了屋子,一片哭声。贾政心下一沉。思想起老太太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好,忍不住放声痛哭:“母亲!母亲啊!”一边哭一边跪在地上磕头。 刚出屋的琥珀被贾政吓傻了:“老、老爷?您怎么了?!” 贾政哭道:“可恨我竟不知道……母亲啊!” 贾母方才被王夫人气晕了过去,眼下刚醒。就听见外边哭喊。心里不悦:“我还没死呢!她们鬼哭狼嚎个什么!” 鸳鸯道:“大概是小丫头看老太太晕了,吓到了吧。” 贾母叹了口气,听着外边的哭声道:“到底还是小孩子。什么都哭成……鸳鸯,我怎么觉得这是个男声啊?” 鸳鸯也觉得不对劲:“老太太,好像真是个男音啊……” 贾母起身,被鸳鸯扶着走了出去。门外,贾政还在捶着自己的心口:“母亲!你怎么就抛下了儿子啊!母亲……” 贾母:“……???” 鸳鸯:“……???” 鸳鸯满头问号的看着贾政,问琥珀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琥珀道:“我也不知道啊!刚才我问老爷,老爷也是不理人。一个劲儿的哭。” 贾政终于哭够了,抬起头一看:“……!!!” 贾政吓得打了个嗝:“嗝?!母、母亲?!” 贾母黑着脸问:“政哥儿,你又怎么了?!” 贾政不敢说自己以为她没了。只好讪讪笑道:“儿子听闻母亲昏倒,心中焦急万分。所以……” 贾母脸色放缓,但还是斥责道:“成什么样子!进来说话吧。” 贾政诶诶的应着,琥珀扶着他起身,跟随贾母进屋。 贾母坐在了榻上,贾政没得贾母的话,不敢入座,只是站着。 贾母有些疲惫的揉揉眉心,然后道:“我老了,没精力了。鸳鸯,你去说给他听。” “诶!”鸳鸯应道。然后一五一十的说给贾政听。 贾政:“……”啥?啥嘞?你说的啥嘞?贾政迷茫三连。什么?贾瑛被打了?被谁打了?!被薛蟠打了?薛蟠??? 贾政惊呼道:“薛蟠不是薛家的那个二傻……咳咳,薛家的大爷吗?怎么会和咱家的姑娘有交集呢?!” 鸳鸯道:“奴婢听说,好像是为了薛家的一个丫头。” 贾政:“???丫头?可宝玉是……”贾政恍然大悟。怒道:“那个孽障!竟然敢调戏起亲戚家的人来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他!” 贾母呵斥道:“胡说什么!你哪只眼睛就看见,宝玉调戏别人了?!” 贾政委屈道:“不是鸳鸯说的嘛……” 贾母:“……”贾母疲惫的叹了口气。 鸳鸯赶紧又细细的解释了一遍。贾政这才明白过来:“哦……哦!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贾母骂他:“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宝玉是个姑娘,还能去干那断袖分桃的事儿不成?!” 贾政:“……”贾政没法解释,只能保持微笑。 贾母这才说明自己的意思:“薛家的人住这儿两边儿都太不方便了。眼下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儿,看见了更是尴尬。不如叫他们搬出去吧。” 贾政高兴了一下:哇!可以不用见大傻子了! 又想起自己原本的打算,想起了那些年给薛攀擦屁股的恐惧。又犹豫道:“要、要不还是算了吧……” 贾母气得要死:“算了?怎么算了?!薛家这是把贾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啊!你竟然要算了?!政哥儿,你脑子被油塞住了不成?” 贾政难堪的在地上摩擦了一下鞋底儿,才局促不安道:“母亲……不是儿子忤逆。而是……而是这该死的薛家大傻……咳,大爷有些太混了!儿子得每刻盯着他,才能保证他不到处给我惹事儿。王氏的样子,您也是看见了的。万一那个混账东西要是再有负点儿事儿了,她十有八九还得哭着喊着、抱着我大腿要我给那混账东西擦屁股。母亲啊,儿子也是没法了呀!” 贾拄着拐棍儿在地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悔恨的说道:“真是娶妻不贤祸三代啊!” ………… 几番喝酒攀扯之后,贾蓉把林慕当成了忘辈儿的好兄弟。在宁国府的宴席散了之后,贾蓉约着林慕出来,两个人一起在外边儿找了个包了个雅间儿,吃饭喝酒,当然,最主要的是聊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贾蓉喝的渐渐有点多了。自然也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他一边灌着酒,一边艳羡的说:“林兄弟,我要是能跟你一样就好了。又聪明,大家又都疼你。不像我……没人疼我。” 林慕笑道:“别人都不疼你,你媳妇怎么总不疼你吧?娶到那么漂亮的媳妇,还满处抱怨?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子。” “但哪里是福气?娶了她简直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儿!还疼我?她有那闲心来疼我吗?他要疼也疼……诶!”贾蓉说着说着,忍不住一脸憋屈的哭着,泄愤似的,狠狠地砸了手里的酒壶。 林慕往后倚了倚,笑道:“你拿这些死物撒什么气?他们有没有得罪你!” 贾蓉道:“叔叔,我心里苦啊!但是我不敢说……” 林慕拍了拍他肩膀,理解道:“我知道,你嫌你妻子出身低。但是……” “不,不是的!”贾蓉辩解道:“她的出身并不低。在我娶她之前,我就知道了她是先……”贾蓉自觉失言,猛的把话吞了回去。 面对着林慕疑惑的眼神,贾蓉吞吞吐吐道:“总、。总之,我并不嫌弃她的出身。” 林慕“哦”了一声。见他不想面露难色,体贴的没有再追问,这是端起酒杯道:“不说那些了!来,喝酒。” 贾蓉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端起酒杯道:“叔叔,侄儿敬您!” ………… 京城最庄严、最华丽的地方,叫做大明宫。这里象征着权利,象征着荣华富贵。 神龙殿,是当今圣上日常居住的宫殿之一。再往北边走,就是皇后的寝殿蓬莱殿。而往西走,就是就是太上皇的寝殿宁寿宫。 八年前,在太上皇刚过完六十大寿之后没多久,突然宣布了要退位的消息。把皇位传给了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圣上水灏。 是年太子登基,改年号隆昌,为隆昌元年。 同年,命中书令李意持节册封太子妃陈氏为皇后,掌管凤印。追封先太子妃赵氏为孝烈皇后。追封皇太孙水流为端德皇太子,追封皇太子正妃周氏为端德太子妃。封皇后之子水涛为皇太子,皇太子妻乐氏为太子妃。封皇玄孙水祚为皇太孙。 得太子百年之后,则为水祚继位。 ——以上,这是公认的版本,也是将来要记入史书的版本。 实际上呢?南安太妃冷笑一声。太上皇的母家姓陈。对,就是陈皇后的那个陈。陈皇后是太上皇给皇上选的,皇上对陈皇后一直相敬如宾——你懂的。 “你说水流还有血脉流落在外,可是真的?”问话的是一个身穿大红水绸洒金五彩凤凰纹通袖团花镶领宫衣,梳着凌云髻。头戴朝阳五凤挂珠钗,两边各插着一对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点缀着点翠祥云镶金串珠红宝石菱花凤尾簪。勒着大红龙凤呈祥珊瑚菱花抹额。耳朵上戴着金丝小圈红玛瑙镶蓝耳环,手上金丝琉璃护甲,和碧玉祥云纹饰手镯的女子。 ……像只花孔雀。。。 南安太妃不敢再看她,而是深深的俯首:“妾身不敢欺瞒皇后娘娘。” 陈皇后狠狠地掐了一下软枕:“好!很好!贾家好的很!”她这辈子要说最讨厌,最痛恨的,就是已经过世的孝烈皇后和先太子夫妇。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她和孝烈皇后斗了一辈子,到最后要不是赵家棋差一着,以致全盘皆输的话,现在的皇后太子哪里还轮得着她们母子! 就算这样,皇上也还是心疼那个小贱人的孙儿。巴巴的把他立成太孙,想着涛儿没了,他就能上位了。 ……休想!只要她陈飒还在一天,她就绝不允许那个那个贱人的孩子上位! 陈皇后扭曲的笑了一下:“你去跟贾家人说,他们不是有个大姑娘在宫里当宝林吗?只要他们杀了那个贱人,他们家的大姑娘就可以封妃。” 封妃!南安太妃毛骨悚然。这是要贾家和周家结仇啊!众所周知,前些日子贤妃薨了。宫里的女子论资排辈,都默认了只有周家的丽嫔娘娘才有资格升这个妃。听说司衣局都开始赶制封妃吉服了。按的就是丽嫔的尺寸。眼下贾家横插一脚,把本该属于周家的贤妃娘娘变成他们家的了,周家和丽嫔不恨死他们才怪!更何况,宫里的女人,都是一步一步的走上来的。家世,宠爱,子嗣,心腹,样样都不能缺。贾家的那个大姑娘,一个庶八品的宝林,能有什么心腹?恐怕宫里那些嫉妒的眼睛都红了的女人能瞬间撕了她! 皇后娘娘,杀人诛心啊! 南安太妃在地方颤抖了些许,然后颤声道:“是……妾身谨遵娘娘懿旨。” 陈皇后满意的笑了下去,吹了吹指甲,道:“太妃放心。你既信得过本宫,本宫自然不会辜负了你。他日,本宫定向太上皇、皇上保举南安王。” 南安太妃这才松了口气,大拜道:“魏家上下,愿为圣上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 贾家。望竹斋里,四个姑娘又在一起互相学习绣花了。早上的事情发生的突然,贾瑛被突然窜出来爆发小宇宙的薛蟠推了个跟头,等他反应过来再想和薛蟠拼命的时候,薛宝钗等人早就反应过来拦住了他。幸好今天他带的人多。秋纹、麝月、媚人、碧痕她都带去了。所以秋纹和媚人碧痕几个人护着他,质问着薛家,麝月早一溜烟的跑去和老太太告状了。不一会儿先锋部队王熙凤就带着丫鬟婆子、壮实的小厮们到达战场,开始和薛家展开第一轮厮杀。 但鉴于最高领导人贾母没有正式表态,王熙凤此来也不过是杀杀薛家的锐气。和他们打了会儿嘴炮,又搂着自己哭了一通,大张旗鼓的带着人把自己抬了回去。硬说自己被打伤了。 贾瑛:“……”好吧。骚还是你们贾家的人骚。 不一会儿,老太太就带着人也来了。一进门就开始哭。什么“心肝肉啊”、“我活不下去了”吧啦吧啦,吓得胆小的薛姨妈脸都白了。要不是薛家的外男见了自己一面,贾瑛相信,贾母能干出当场把他们轰出去的事。从这点来说,贾母和林慕好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林慕也很骚,不,他比贾家人还骚。倒打一耙和恶人先告状是他的拿手好戏。贾瑛曾经几次被他坑的想杀人。当然,别人被坑的更惨。这给了贾瑛一些安慰……个鬼!贾瑛曾经一度觉得自己被坑的心里变态了。看他坑人,竟然觉得……挺爽?不不不,贾瑛拒绝三连。他绝对不可能心里变态。他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心里健康的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章: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贾瑛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这让偷偷观察着他的迎春、探春和惜春松了口气。还有心思发呆傻笑,应该就是没事吧? 惜春年纪最小,最沉不住气:“三姐姐,你没事啊?” 贾瑛回过神来,奇怪的抓抓自己的头发:“我能出什么事儿?” 迎春伸手,一边替他整理被他抓乱的秀发,一边木讷的解释道:“听说三妹妹被人打了……”还是薛家的外男。 探春也道:“而且……”姨娘和环哥儿聊天的时候说,因为女子不能见外男,所以老太太要把你嫁给那个薛大爷了…… 但是这些话,她们怎么跟卧床的贾瑛说?——虽然她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 贾瑛看她们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着急:“到底是什么事啊!不就我被那狗……咳咳,被大傻子打了嘛!很丢人对吧?但是我告诉你们,我可不是打不过他!要是没有那些人拦着,我当场就把他打成狗,跪在地上叫我爸爸!” 迎、探、惜三春:“……”emmmmmm简直槽多无口。。 贾瑛说:“你们别不信啊!” 探春无奈的推了她一下:“信信信!”又看她精神抖擞的样子,料也不会因为这些传闻而有什么不好。反倒是自己使劲瞒着,要真是把她耽误了,那自己未免对不起她。所以探春犹犹豫豫的开了口:“三姐姐……三姐姐我有话跟你说,你现在身体没有什么不好吧?” 贾瑛挺胸抬头,“啪啪”地拍着自己胸口:“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三春:“…………”算了。探春扶额:“好了好了三姐姐……别拍了!我相信你!不过接下来这个消息真的有点……嗯,有点恐怖,你先往里边坐点。” 贾瑛听话的往里边团团:“可以了吗?” 探春这才说:“三姐姐,我听说,只是听说啊!一个传言而已,你别当真。” 贾瑛乖巧点头:“嗯嗯,我不当真!” “不,你还是当真吧……不你别当真……诶呀我在说什么呀!”探春无力的扶着额头道:“总之你当心就好。” 贾瑛点头,抓出一把瓜子分给了三春,自己也留了一捧。然后笑嘻嘻的伸手:“请开始你的表演。” 探春:“……”算了算了,不跟傻子计较。探春道:“有传言说,你要嫁给薛家大爷了。” 贾瑛:“……???!!!”贾瑛人都傻了,瓜子掉了一床:“你从哪儿听来的?!” 探春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姨娘和弟弟,只道:“是听丫鬟婆子们传的。也不知道是谁。” 贾瑛僵硬的想了半天,才说:“怎么无缘无故的会传这个?我和林慕都比和薛蟠有料吧?!” 迎春惊愕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三妹妹慎言!当心老太太、太太骂你。” 贾瑛也自知失言,干咳了一声。干巴巴的说:“反、反正就那个意思……我和薛蟠?!哪些人有脑子没有!老祖宗最疼我了,怎么可能让我跟薛蟠!不可能不可能。” 惜春道:“可是薛家那位大爷是外男,我们是女眷。确实有外男若是见了未婚的女眷,女眷就要嫁给他的说法。” 贾瑛教育她:“小小年纪,瞎说什么呢!林慕还见过我们呢!要这么说,你们都得嫁给林慕了!” 这话瞬间戳中迎春、探春的臊点。二人面皮一下子就红了。倒是惜春,因为年纪小,没什么反应。只是奶声奶气的说:“嫁给林哥哥也好啊!” 迎春红着脸说了句“三妹妹我现在不舒服改日再来看你”就跑了。探春羞恼的在惜春脸上轻轻拧了一下:“胡说什么!”扭身用手帕遮住脸,也走了。惜春见两位姐姐都走了,连忙给贾瑛行了个礼,脆生生的叫了句“惜春改日来看三姐姐”就也跑了。只留下原地的贾瑛一脸懵圈。 贾瑛:“???”怎么说着半截话好好的人就都走了?? 王熙凤从外边进来,就看见贾瑛像只呆头鹅一样抻着脖子,床上四周散的都是瓜子,一脸的迷惑不解。 王熙凤打趣道:“诶呦!宝玉,你这是怎么了?别再看了,再看成了块望夫石,林兄弟回来,不定多心疼呢!” 贾瑛:“……?????这和林慕又有个毛线的关系?!” 王熙凤坐在他旁边,把手炉塞给他,替他提了提被子。笑着道:“哦,不是想林兄弟啊?那你刚才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贾瑛呆呆的说:“想林慕啊。” 王熙凤:“……”你可真是个人才。 贾瑛这才刚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和王熙凤的话一起,有多大的歧义。他急忙解释:“不是……不是不是,那个琏二嫂子,我不是……” 王熙凤接过晴雯的茶,笑道:“我知道你不是。就是想林兄弟了,对也不对?” 贾瑛:“……你去当媒婆好不好?” 王熙凤大笑了起来。 贾瑛烦躁的抓抓头发,问她道:“琏二嫂子,我听说老太太要把我……把我撮合给薛蟠,不会是真的吧?!” 王熙凤惊愕道:“当然不会!你可是……”你可是要给林家当媳妇的啊! 王熙凤及时改口,反问道:“宝玉,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无稽之谈?” 贾瑛也不敢说出探春,只道:“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王熙凤心里有数。刚才贾瑛连门都没出去,哪儿来的“道听途说”?结合方才三位妹妹跑出去的样子,十有八九是她们说的。但是王熙凤也不戳破,只宽慰他道:“宝玉,你不要听那些人胡说。老太太最疼你了。日后,定然给你找一个文武双全,家世出众的好夫君。怎么可能嫁给薛家的那位!别胡想啊。” 贾瑛这才松了点气。然后又想到自己的身份……emmmmmm,贾瑛小心的问王熙凤:“琏二嫂子,我能不能……能不能不嫁人啊?” “那怎么行!”王熙凤吓了一跳:“宝玉,你怎么有这种想法?!哪有姑娘不嫁人的!” 贾瑛苦哈哈的说:“必须嫁吗?” 王熙凤道:“当然!”又为了打消他可怕的想法,跟他说了外边的一些事儿:“宝玉,我告诉你。外边到了年纪不嫁人的姑娘,是会被人骂老姑娘的!比如你父亲的门生,傅通判傅试家,他有一个妹妹,我曾见过。人长得如花似玉,性情温和,知书达理。就有一件事儿,现在已经双十年华了,都没有许配人家。你不知道,京中的人都怎么说她呢!宝玉啊,不是嫂子贬你。只是论性情、模样、才华,傅姑娘样样都是拔尖儿的。她尚且如此,何况是你呢?” 贾瑛闷闷道:“我不在乎。他们说就说呗……反正我又不会少两块肉……真的就不能不嫁吗?” 王熙凤摇摇头,叹息道:“到底还是小孩子啊!不懂得‘流言猛于虎’的道理。宝玉,人言可畏。流言蜚语是可以逼死人的。你现在嘴上虽说着不在乎,但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你真的会难过的。” 贾瑛低着头,抠着被子不说话了。 王熙凤看他神情低落,到底是不忍心。所以王熙凤突然凑近他,小声道:“宝玉,嫂子再问你个事儿。” 贾瑛天真的抬头,一脸迷惑的看着她:“?” 王熙凤笑道:“你不嫁人,你让林兄弟娶谁去?!” 贾瑛瞬间暴起:“他爱娶谁娶谁!我、我又不嫁他!”然后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死活不出来了。 王熙凤见状,大笑起来。她一边笑一边说:“总之你不要瞎想。薛家哪儿,有老太太呢。任谁都翻不过老太太去。” 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起身离开。 晴雯留她道:“琏二|奶奶,不再多坐会儿?” 王熙凤笑道:“不坐了!有人害臊了。我要是再坐会儿,她怕不是要把自己闷成毛毛虫了!” 晴雯这才起身笑着送王熙凤出去。 ………… 荣国府正房,今天大门紧闭。门内不时传来哭声和摔碎东西的声音。唬的丫鬟婆子们,谁都不敢上前。一个个的缩着脖子,鹌鹑似的。难得的老实本分的做着自己的事儿。 屋里,贾政真的要气炸了啊! 他大声怒斥:“蠢妇!你记清楚,你嫁的是贾家,你亲生的孩子叫贾瑛!不是薛家,他也不叫薛蟠!” 王夫人哭着道:“老爷,我晓得的!我也从来没有,把薛家当成自己家呀!” 贾政气愤道:“哦?看来你还记得,贾家还是你家啊?!我都以为你是和你妹妹一起,嫁到薛家去了呢!” “老爷!” “你别叫我老爷,我叫你奶奶行吧?奶奶,我求你了,放过贾家吧!你那个不成器的侄儿,隔了八百个亲戚,也亏他有脸。他的事儿我替他平了,他住的我的家,享受着因为我而带给他的自由。然后他去打我的闺女?你说这个事儿我上哪儿说理去!” 贾政气的团团转,然后激动的用手指着王夫人说道:“我告诉你王氏,我忍你很久了!你背地里怎么编排的老太太,怎么往老太太身边安插人手;怎么和老太太争权夺利,企图把贾家据为己有,我看在眼里。为了珠哥儿、大姑娘和宝玉,我忍! 你整天怎么苛刻的媚儿、环哥儿还有探春,探春那孩子为了她母亲弟弟是怎么在你手里讨生活的,我都看在眼里。为了孩子们,我忍! 你整天是怎么偷摸儿的拿贾家的东西去贴补你娘家,我都看着眼里。为了孩子们,我忍! 可是你要是说,要把我女儿送给那个混账大傻子薛蟠做媳妇儿,这我绝对忍不下去!薛蟠什么德行,你心里没点儿数吗?!还是说你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窍,脑子都被水给淹了?” 王夫人哼哼唧唧,哭哭啼啼的劝贾政道:“老爷……宝玉是我身上丢下来的肉,我怎么能不疼他?只是……”王夫人膝行两步,扯住贾政的下衣摆道:“老爷,宝玉毕竟是女孩子啊。她被薛蟠看了去,又被他推了。只怕去外头说亲是说不成了。薛家没有男人,是我妹子当家。我妹子说了,宝玉嫁过去,就是当家太太。又有我妹子看护着她,多好的一桩亲事啊!老爷,蟠哥儿虽混,那是他年纪太小。等过两年长大了,自然也就长了心眼。不会像原来这么混账了。” 贾政被她气笑了:“王鹊德,你不止缺德,你还缺脑子!怎么的,薛蟠的脑仁儿还能随着年龄增长?那你的怎么不长啊?!我和你成亲也有几十年了。怎么我跟你结婚时候你就是个傻子,到如今你还是个傻子呢!不如我咱们去你妹子家讨要一下生脑子的秘方,你的脑子也二次生长一下。好吧?” 王夫人委屈的缩成一团,可怜巴巴的看着贾政:“老爷……” 贾政:“……”贾政扶额道:“你能不能对你自个儿人外貌有一个基本的认知?美人垂泪那叫我见犹怜,梨花带雨。母猩猩垂泪,那叫辣眼!你特么再哭就给我出去!鼻涕都流到我地毯上啦!王鹊德!” 正在贾政揭斯底里之时,被薛姨妈百般威胁,甚至哭着喊着要拿着着一根绳上吊自尽做威胁,不得已勉强过来的薛蟠,敲响了正房的门。 “姨夫,姨妈。你们在吗?” 贾政黑着脸吼道:“你来干嘛?!” 薛蟠说:“我妈说,让我求娶令万金……不对,是千金?百金?反正挺值钱!” 贾政:“……” 薛蟠突发奇想:“姨夫,能借我点钱吗?” “……滚呐!!!” 薛蟠又墨迹了会儿:“好吧……我妈要我来劝劝你,让我能娶你女儿。我能娶她吗?” 贾政小宇宙彻底爆发,狂吼道:“你去娶她妈吧!你这天雷劈脑子五鬼分尸的没良心的种子!你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成日家调三窝四,干出些没脸面没王法败家破业的营生还有脸来求娶我女儿?!你死了的爹和祖宗在地下也不绝容你!你这混账竟然还敢来劝我!” 薛蟠:“……”薛蟠委屈道:“不让娶你就直说嘛……骂什么人呢!” 贾政:“……”贾政默默对他竖起了两根中指。 ………… 南安太妃告别了皇后,从宫里出来。 刚坐上马车,南安太妃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一脸疲惫。 嬷嬷心疼的给她捶了捶肩膀。小声问道:“太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顺利?难道皇后娘娘连听说先太子留下了别的血脉都没有反应吗?” “有反应,当然有反应!她的反应还太过了!”南安太妃疲惫道:“嬷嬷,她竟然想让我们南安王府做她手里的那个递刀人啊!” 嬷嬷惊了一下,然后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太妃……您答应了?!” “不答应又能如何?”南安太妃苦笑道:“从我们找上她起,我们就下不了这趟船了……” “太妃……”嬷嬷担心道:“可是我们南安王府,只是一个异姓王而已。手里既无实权,也没有兵马封地。如今踏上了这条道……奴婢只怕娘娘吃亏啊!” “嬷嬷!”南安太妃道:“嬷嬷此言,我如何不知?只是我们既打算拼出一条路来,这条路上的风险就是我们必须担的。成也好,败也罢。我们南安王府都是要认的!” “太妃,”嬷嬷劝道:“兹事重大。太妃还是跟王爷王妃商量一下为妙。” 南安太妃颔首道:“这是自然。” …… 穿过几条街去,在往东拐,北边那所大宅院就是南安王府了。 车马从偏门进去,然后小厮们都下去。换上小轿,由壮实的婆子们来抬。 再穿过几个拱门,就是内院了。南安太妃被丫鬟扶着,缓缓的走下轿子。 南安王妃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她。 见太妃回来,忙伸手扶住。太妃不冷不热的看了她一眼。王妃僵了一下,然后挂上笑,问南安太妃:“母妃,皇后……” 南安太妃给了她一下:“进去说!” 南安王妃这才不情不愿的扶着太妃进去。 进了门,南安太妃问道:“辉哥儿呢?” 南安王妃愤愤道:“谁知道他!大概又不知道去哪个鸡窝里了吧。” 南安太妃呵斥她:“别胡说!被外人听见像什么样子。” 南安王妃这才愤愤不平的闭嘴。 南安太妃缓了缓,坐到上首的椅子上。然后吩咐下人道:“去把你们王爷找回来。他要是不回来,打断他的腿也得给我把他拎回来!” 下人诺诺称是。 …… 片刻后,一个头戴蓝色簪缨墨翅王帽,身穿着宝蓝底玄色步步高升团花的茧绸直裰四爪坐龙蟒袍,身上系着羊脂玉佩,生的一双丹凤眼,容长脸的男子醉醺醺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不满的嚷嚷道:“干嘛呀母妃!我酒还刚喝一半儿,肆虎就跟号丧似的硬生生把我给号回来了!” 南安太妃被他气的心口疼:“混账东西,说什么呢!还不给我跪下!” 南安王鲍辉笑嘻嘻的,满不在乎的跪那儿,嬉皮笑脸的问南安太妃:“母妃啊,又怎么了?是不是她,”指指南安王妃:“又跟您告状了?不是我说,同慧啊,咱俩过日子,你怎么一天到晚的打小报告啊?” 南安王妃委屈道:“才不是我呢……” 南安太妃脑袋上的青筋一跳:“不是她。” “那是谁呀?难道是柳氏?或者王氏?” “谁都不是!我问你,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又都忘了?” “嘿嘿……”南安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儿子不是喝了点儿酒吗?就……” 南安太妃被气的几乎吐血:“你这个混账东西!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话你也没有记的。要是那些个张氏王氏、李氏赵氏、陈氏鲍氏的跟你一说,你就奉成圣旨了!” 南安王自知理亏:“母妃……母妃我错了!我下次一定听。” 南安太妃叹口气:“但愿吧。”又跟他们说道:“昨儿个我说,既然我们拿了贾家那么个大把柄,要么把他给贾家换个人情,要么把它当成敬献礼向皇后娘娘投诚,以换取南安王府百年兴盛。眼下我们选了第二条路,皇后娘娘那儿却出了岔子。皇后娘娘要我们做他手里的刀子,给贾家递话,让他们杀死先太子的遗脉。如果我们做了,等于就下不来皇后娘娘的船了。是福是祸,我们都得担着。但如果我们不做,那就等于把皇后娘娘给得罪了。以后王府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了。我一个人拿不定这个主意,既然你们也是王府的一份子,那么就一起出个主意吧。是福是祸,大家一起担。就算真到了黄泉路上,那也总有个伴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一章:妻贤夫祸少,子孝母心宽 南安王妃吓傻了:“母、母妃,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南安太妃冷笑道:“不然呢?政治从来都是最残酷的。你也是官宦人家出身,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南安王妃委屈道:“我在家时,父母亲只要我学些女红刺绣,管家之法。从来没叫我学这些呀!” 南安太妃道:“这还用学,这不是耳濡目染就会的吗?”又冷笑道:“那你学了的管家之法,我也没看你学的多好啊!” 南安王妃嗫嚅道:“好歹我学了……” 南安太妃:“……”娶妻不贤祸三代!我今天终于明白这个道理了!古人诚不欺我! 南安王替南安王妃说情道:“好啦,好啦!学了不是很好吗?她不会的东西叫母妃来管不就行了吗?” 南安王妃羞涩道:“王爷,你真好~” 王爷笑道:“我哪儿好啊?” “哪儿都好~” …… 南安太妃:“…………”老子日了一条街的哈士奇!你们这对狗男女! 南安太妃黑着脸强行打断两个人的浓情蜜意道:“怎么我还能活上个几十年?活到你这辈子王府的家都是我来当?!那还给你娶这个媳妇儿有什么用?!” 南安王妃拍着大腿道:“生孩子啊!母妃你总不能替他生吧!” 南安太妃:“……”老子现在真想掐死你这个憨憨。 南安王符合道:“对对对!王妃说的真对!” 南安太妃:“……”杀了我吧……我心真的好累呀! 南安太妃干咳一声,强撑的说道:“总之,你们想好了,我们走哪条路。一旦上去了,我们就不能后悔了。” 南安王大咧咧的道:“母妃拿主意吧!” 南安太妃:“……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南安王憨憨笑:“我想继续回去喝酒。” 南安太妃:“…………”MMP!烂泥扶不上墙! ………… 薛蟠被贾政喷了一顿,灰溜溜的回梨香院来了。薛姨妈和薛宝钗早就在等他。见他回来,忙问道:“怎么样?你姨爹可答应了吗?” 薛蟠往那一坐,先拿了茶“吨吨”的喝了几口,才惊魂未定的道:“我的老天鹅呀,你们可别说了!我都不知道,原来我那姨爹的嗓门儿这么大,骂人的词汇量这么丰富!我到那儿往你们的话一说,他就开始叭叭、叭叭叭的骂。嘴皮子就没闲下来过。要不是我聪明的没有进屋,估计现在我脸上都是他口水了。” 薛姨妈不信的说:“胡说!你姨爹是读书人,怎么可能骂人!” “是真的!”薛蟠拽住薛姨妈的袖子道:“妈,你信我!我这回没骗人,是真的!姨爹的那张嘴就跟拉稀似的‘噗’的一声……” “行了!行了!”薛姨妈忙打断他:“恶心死了!没看你妹妹都要吐了嘛!” 薛蟠讪讪道:“这就要吐了?妹子你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啊。” 薛宝钗:“呵呵。”薛大傻子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薛姨妈又长吁短叹了一会儿,薛宝钗劝道:“妈,不必担忧。她到底见了哥哥,还被哥哥推过。除了哥哥,她还能嫁谁去?我们且等着老太太消消气儿,再去她家提亲,没有不成的。” 薛姨妈想了想,点头道:“是这个道理。宝钗,你真是妈的活诸葛!”又骂薛蟠道:“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儿的省心,我就能多活十年了。” 薛蟠道:“妈,你不光说人活着太苦吗。我帮你早死,这也算是儿子的孝顺吧!” 薛姨妈:“……” 薛宝钗:“……” ………… 林之孝是王夫人的陪房,又颇得王熙凤看重,日子过得风风光光的。 今天林之孝习惯的在办完主子交代的事后,打壶小酒,准备在中午再弄几个好菜,好好享受一番。 但是没想到他刚打完酒,就被一个人拦了下来。对方自称南安王府管事,奉南安太妃之命给贾府老太君送东西。让他去通报一声。 林之孝也验了腰牌,的确是南安王府的腰牌没错。于是林之孝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把他引到了贾府。 提前有人进去跟贾母和邢夫人、王夫人通报。因为来人代表的南安王府,所以按例贾母和邢王二夫人是要出来迎接的。 邢夫人和王夫人听闻此事,自无不应。妆扮了一下,就高兴的准备出门迎接。 鸳鸯看老太太不动,奇怪的问道:“老太太,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贾母拧着眉,奇怪的说:“南安太妃无缘无故给我们送东西做什么?贾家和南安王府又没有什么交情。” 鸳鸯说:“大概是太妃想起您来了吧。” 贾母笑着往后倚了倚:“要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只怕是来自不善,善者不来呀。”叹了口气又吩咐道:“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鸳鸯,给我妆扮上。总不能叫他们在礼节上挑出贾家什么错来。” “诶!”鸳鸯脆生生的应了一声。但也不复之前的喜悦了。 …… 贾母带着两个儿媳妇出门迎接那位来自南安王府的,不知是福是祸的使者。 使者进门笑道:“老太君,别来无恙?多年不见。您的精神还是这么好啊。想来一定是儿孙孝顺,事事称心!” 贾母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是放宽了心罢了。” “诶!老太君可不要这么说。谁都知道,您的两个儿子都是一等一的孝顺。贾家的女儿们也都是一个顶着一个的优秀。我听说贵府上的大姑娘,不是进宫当娘娘去了吗?” “是啊。能进宫侍奉圣上,也是她的福气了。” 几个人来回打了会儿客套话。这话老太太不信,使者也不信。在场唯二相信的,就只有邢王二位夫人了。邢夫人是越听心里越不痛快,干脆就低着头装隐形人了。王夫人则恰恰相反。美的鼻涕泡儿都快出来了。她盯着使者,心道:会说话你就多说点儿! 这时,贾母和使者的太极也终于打完了。使者进入正题:“宫里哪儿都好。就是啊,有那么些个不知死活的宫女太监,一个个儿踩高捧低。你若是得了势,都巴结着你。可你要是失了势……啧啧啧,那一个个儿,唉呀。” 贾母也叹道:“哪儿都有些个捧高踩低的小人,就算是皇宫也不能幸免。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使者道:“可不是!只是可怜了那些位分低的贵人小主,一个个儿在宫里,不知道怎么受欺负呢。在家的时候也都是些金尊玉贵的姑娘小姐。可到了宫里呀,唉!” 贾母知道,这是正题要引出来了。她警惕的没有接话,而是随着对方一直叹息。双方都知道,这时候谁沉不住气儿,谁就输了。两方都在比耐心。 比着比着,使者到底年轻。已经有些焦躁心烦了。贾母不亏是贾家的老太君,始终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但是架不住她有个猪队友啊!王夫人在那边儿早已心焦多时了。她的长女元春,不就是那些位分低的贵人小主吗?那她在宫里不也是受欺负的一员吗?王夫人的屁股底下好像装了几百个针一样,坐卧难安。 终于,猪队友开始出来疯狂扯后腿了。 她小心的问道:“张妈妈,贵府可是有我女儿元春的信儿了?” 使者听了,放松的笑了:“实不相瞒,在下确实略闻一二。” 贾母在使者看不见的位置,狠狠的瞪了王夫人一眼。猪队友!干嘛嘛不行,扯后腿第一名!我要你何用?! 但是说都说了,贾母也没办法把话再塞进王夫人的嘴里不是?于是贾母蹙眉,略带担忧的说:“那孩子,从小要强。临进宫之前还跟我说,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不叫我和他娘为她担心。我也是应了的。” 使者噎了一口:所以人家客套客套,你丫就应了。然后就不管你家姑娘死活了是吧? 使者憋了半天才说:“老太太您真阔达!” 贾母叹口气道:“这毕竟是我家大姑娘进宫前唯一的愿望。我身为抚养她长大的祖母,当然得满足她了。” 使者:“……”骚还是你骚! 王夫人实在忍耐不住了。这个老太婆的心怎么那么狠?元春可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呀!那是她亲孙女,她亲自教导的。元春进宫之前,这老太太还假装的留了一筐的眼泪,原来都TM是假的!老太太你没有心! 但是老太太能不管元春,王夫人觉得自己不能不管。她无视了老太太飞来的眼刀,问使者道:“张妈妈,那元春在宫里到底怎样?有没有人欺负她?她过的好不好?” 使者叹道:“贾宝林到底只是个庶八品。要论起来,且不论宫里的官比尚书令的内司或者作司,就连最低等的青衣,都是比不上的。” 王夫人真情实意的哭了:“那、那怎么办?” 使者道:“若是大姑娘能够封妃,那可就都不一样了。先头去了的贤妃娘娘,皇上怜悯她,把她的父亲兄弟统统都封了官儿。还在现在最得宠的庄妃娘娘,周侍郎家的丽嫔娘娘,那过的都是什么日子?那才是皇宫里人上人的日子呢。且不论娘娘们在宫里过得怎样,就是诸位老爷、夫人在外边也是有体面的。像出过太上皇母亲昭德皇太后、太子的母亲,当今皇后的母家陈家,那是何等的体面。不用我多说,想必员外郎夫人也是知道的。” 王夫人点点头,眼里涌出艳羡的神色。 使者看该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压低声音对贾母道:“老太君,可否能先让这里的丫鬟仆婢们出去?” 贾母被她说的也有三分心动。于是挥手道:“你们先出去。” 于是鸳鸯福了个礼,带着众丫鬟婆子们走了出去。并顺手带好了门儿。 等到无关的人员都撤离了。使者才道:“老太君,二位夫人。你们想不想要贾家也出来一个贤妃娘娘?” 想!当然想!不过贾母知道,这话不能这么说。于是她道:“封与不封,得皇上说了算。我们空想又有什么用呢?” “不!如今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你们面前。只让你们抓住它,你们贾家就也能出一个妃位的娘娘了。”使者道。 “什么机会?”王夫人急切道。 使者抿了抿唇,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对诸位而言可是轻而易举的。” 贾母一个字都不信她的:“哦?是吗?” 使者看出了她的不信任,笑道:“老太君没有必要防我,骗你对我,对南安王府都没有任何好处。我们是来加入你们这个大家庭,不是来拆散你们这个大家庭的。” 贾母冷哼道:“我们贾家和南安王府素来也没有什么交情。若真是有这种天大的好事儿,你们南安王府为什么要让给贾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不也有个郡主在宫里吗?” 使者大笑道:“可我们府里没有先太子的遗脉呀!” 贾母惊住了。很快又回过神来,佯装无事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使者笑道:“老太太别装啦!我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怎敢贸然上门打扰呢?” 贾母警惕道:“你想作甚?” 使者道:“不是我想做什么,也不是南安王府想做什么。而是皇后娘娘想做什么。” “皇后!”屋里的三个人同时惊住了。贾母颤声问:“皇、皇后娘娘也知道了?” 使者安抚她道:“老太君不必惊慌。皇后娘娘并没有怪罪于贾家。只是先太子外面有一个私生女,到底是玷污了先太子的名声。为了保先太子的名声百年不坏,皇后娘娘决定成全那个私生女儿的孝心。让她为她父亲的声誉而死。老太君明白了吗?” 贾母知道,话都放到这个份儿上了。贾家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所以贾母露出崇敬的神色道:“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使者这才又说了几句闲话,满意的离去。 送走了催命的使者,贾母又差点晕过去。深吸了几口气,平缓住了身形。才冷声道:“马上派嘴严的,签了死契的下人,去叫宁国府的珍哥儿、蓉哥儿来!”邢夫人王夫人知道兹体重大,也不敢再作妖。低低的应了声是。 ……… 因为贾家的重视,所以有幸在下午的时候,林慕就得知了这个重磅消息。 “所以,他们决定杀了秦氏,以此来换取他们大姑娘在宫里的地位?!” 暗卫点了点头。 林慕:“……”林慕头疼的捂住额头:“他们不知道妃位内定的是周家的丽嫔吗?” 成碧道:“应当是知道的。恐怕贾家人已经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什么周家甄家,张家李家的,恐怕他们都不知道了。” 林慕叹了口气:“糊涂啊!这无疑是在与虎谋皮,自断后路啊!他们抢了周家的娘娘,难道周家和丽嫔会善罢甘休?贾元春入宫多年,一直不得宠爱。现在如果真的要交易,也是和皇后交易,换取一个受宠的机会。这贸贸然的上去了,底下的贵人小主不嫉妒?人家几十年的经营,在宫里到处都是眼线,他们拿什么比?贾元春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他们跟皇后做交易,等于是投靠了太上皇一党。可是这朝政里,最忌讳的就是贸然站队了。他们收留了先太子一脉,得罪了皇后。又烧死秦氏,得罪了太上皇。和皇后做交易,触怒了皇上。贾家可真是个人才,宫里所有的大头,他们都给得罪了。现在竟然还沾沾自喜,做着国丈的美梦呢!” 成碧说:“可不是!他们要有爷一半的脑子,也不至于没落成这样。” 林慕挥挥手:“算了,别胡说了。还是先执行爹爹吩咐给我们的事儿吧。贾家这么一弄,我们到省事了许多。想来秦氏也是想活的,那她必定会和我们合作。” 成碧点点头,笑嘻嘻的道:“天下第一助攻贾家,名不虚传!” 离墨也没忍住笑了,然后说:“爷,我们是不是要先让秦氏知道贾家的打算?” “那是自然。”林慕点头:“不过他们后天就要动手。为了避嫌,我得先离开宁国府才是。既然如此,我今天晚上去一趟秦氏卧房,跟她说明白。你们也派几个人去跟贾家透个信。就说妃位其实是给周家的丽嫔留的,看贾家怎么选。他们要是聪明,这时候就该跟太上皇、皇上坦白一切。秦氏毕竟是先太子的一个私生女,除了妒火中烧的陈皇后,想来皇上和太上皇都不会难为她。没准还能给她一个郡主之位。那贾家四舍五入也算皇家的亲戚了。贾蓉身上也能被赐个功名。可他们要是不聪明……呵,那也怪不得我。亲戚本分我也算尽到了。” 离墨应了一声,随后又笑道:“爷,干说有用吗?她会听吗?” “我觉得应该会。”林慕道:“她就算不相信贾家人会杀她,她也会同意我要她离开贾家的要求。今天早上我发现,她很抵触贾珍。或者说抵触宁国府。我的话应该有用。你们先去准备一个烧死的尸体、小马车,以及用来藏匿秦氏的院落。如果贾家聪明不动手,陈皇后也必然忍不下去。就有可能得就是行动日期就是后天。既然如此,那我们后天就也要行动,所以务必不要拉胯才是。” 成碧离墨不再反对了。齐齐应道:“是!” ………… 同一时间,姑苏林家。 林如海握着调令,眉开眼笑:“乖儿等等爹爹,爹爹马上就要上京和你团聚了!” 林金盏也高兴的不行:“老爷,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林如海捋捋胡子:“往手里的事儿料理干净马上就走。今年过年是到不了了。争取十五能和慕哥儿一起赏灯才是。” 林金盏笑嘻嘻的道:“是!那老爷,我们要不要带些姑苏的小吃零食?这些都是哥儿喜欢的,京城没有卖的。离墨给我来信,说哥儿这些日子不好好吃饭,又瘦了。” “带!当然带!”林如海拍板道:“把做这些的师傅也请来带上,到时候慕哥儿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吃。还有,”林如海嘱咐道:“给离墨再去封信,让他务必要盯好了慕哥儿,让她好好吃饭才是!知道吗?” 林金盏说:“是!老爷放心!我这就派人给我家那个混账小子送信,让他好好照顾哥儿,顺带着派人打扫我们在京中的旧居。” “嗯……”林如海满意的点点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二章:欲取姑予,无欲则刚 宁国府。贾珍今天很晚才从荣国府回来。回来的时候一脸疲惫,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好。 就连晚上开了席,贾珍都是一副无精打采,兴致缺缺的样子。 席上,林慕主动告罪道:“珍大哥,实在抱歉。事发突然,林慕明日就要回荣国府了。” 尤氏愣了一下道:“林兄弟,怎么突然要回去?可是府上有何不妥之处?” 林慕道:“珍大哥持家有道,治家有方。只是下午小厮来说,外祖母今日身子不爽。林慕实在担忧。只是不辞而别,实在有失礼节。所以向珍大哥告别之后,林慕就要回去荣国府了。” 贾珍想了想,烧死秦可卿这件事儿不能让外人知道。林慕回去也好。所以截住尤氏要挽留的话,微笑道:“林兄弟有这份孝心,贾珍怎敢不放?老太君的身体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我今天不在府里,就是去看老太君了。老太君精神很好呐。” 林慕长舒一口气:“那就好。既然如此,林慕就放心了。” 尤氏看丈夫已经答应,也就把话都吞了下去。几人又貌合神离的说了几句话,家宴就草草的散了。 夜晚,林慕悄悄起身。趁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的去了天香阁。 天香阁是秦氏的住所。这个时间,正应该是睡觉的时候。可是里面却隐隐传来争吵的声音,所以林慕没有贸然进去,而是悄悄趴在屋檐上,细细的听着屋里的声音。 秦可卿哭着用软枕砸了他一下:“你给我滚!” 贾珍不似白天那样,还有所顾忌的虚伪的披着一张人皮。现在的他就是赤|裸裸的脱下了人皮,露出了禽|兽的本性。 “怎么,你不怕我让贾蓉知道了?” “你骗人!他明明就已经知道了!你还拿他要挟我!” 贾珍听了但是怔了一下,然后表情狰狞的说道:“你也知道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秦可卿道:“我已经什么都没了,你要挟不了我了。我不会再顺从你了。你走!如果你还想要你那张老脸的话!” 贾珍冷笑道:“贾蓉知道了你就不怕了,那你婆婆再知道了,你岂不是要上天了?!她这么喜欢你,一定没有想到你会……” “你滚!你给我滚!”秦可卿歇斯底里的喊道:“你滚哪!你这个畜生!你给我滚!”…… 林慕在屋檐上听着,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看起来好像还真是老畜生不干好事呢! 于是林慕故意把瓦片用指尖弹出去,狠狠地砸了一下花瓶。做贼的人心都会虚。你看贾珍自己放狠话放的那叫一个美,但是事实上他比谁都怕事情泄露出去。 果然,一听外边有响动,什么都顾不得了。立即出来寻找声音来源。秦氏乘这会儿连忙把屋里死死的闩上了。贾珍找了一圈没找到东西,又回不去。就冷哼了一声说了句:“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扭头走了。 等确定贾珍走了,秦可卿才脱力的跌坐在地上,嚎啕痛哭了起来。 什么都没有了……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名誉,清白,尊严……都没有了!她原以为嫁进贾家是救赎,是光明。却没有想到是掉进了狼窝、虎穴。 丈夫轻贱,公爹贪婪;就连撞破了丑事的奴婢,都在隐隐的鄙视着她。 她下半辈子毁了……毁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死了干净。现在,就连干干净净的死,都是奢望了。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秦可卿绝望的抱住自己,手不断地抚摸着腰上大红的汗巾子。那是她嫁进来之前,用自己嫁衣的碎布,缝出来的两块汗巾,绣的是一对白头鸳鸯的形状。雌的在她这儿,雄的被她送了出去,在贾蓉那儿。 当时绣的时候想的是“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愿作鸳鸯被,长覆有情人”。却不想如今是“头白鸳鸯失伴飞”。呵呵。秦可卿滴着眼泪看着汗巾子:这也算是一种谶语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可卿貌似疯狂的大笑着。然后踩着桌子,把汗巾子搭上了梁。如果人真的有下辈子,她再也不做女人了。不管是不是愿意,有多少苦衷。只要是有,那就是女人的错。男人顶多叫个“风流好|色”,再略有几分姿色,有那么点才华,就会有大批的人说:“一定是这个女人勾|引他的!”“男人嘛,没有不贪腥的。只是这个女人,也忒下贱些。”“没准,就是出来卖的吧!”……他们从来不惧以最恶劣,最恶毒的猜测来揣摩受害者。更可怕的是,“他们”之中,竟然还在相当一部分与受害者同性的女人。 秦可卿实在想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想自己的同类?推己及人这个道理你不懂吗?如果你自甘下贱,不要把所有的人都当成和你一样自甘下贱的人。世上有的是好女孩,她们自尊自爱,视自己人格的尊严为无上的珍宝。不管是强权、美貌、才华、财富,都不能引诱她们奉出自己的尊严,来奴颜婢膝的讨好。并不是说,在遇见危险或坏人的时候低头就是有罪。而是说一时的低头没有错,但错的是连灵魂都写满了对“恶”的服从。为虎作伥,还洋洋自得。贾珍是恶人,是禽|兽;贾蓉是伥鬼,是帮凶。二者没有任何区别,都是肮脏的东西。 秦可卿的视线渐渐模糊,她轻松的笑了一下。就这样吧!这样死了,至少还能保全自己在外的名声。不至于出门也被人指指点点。连累了自己的养父和弟弟,还连累了自己的生父和哥哥。 林慕在上边出了会儿神,就看秦可卿快要吊死了。她把自己玉冠上的明珠拿下一颗,“咻”地弹了过去。汗巾应声而断,秦可卿也随之掉落在地。 贾珍提前把丫鬟婆子们都支走了,这也方便了林慕行事。不然她就不能等秦可卿彻底绝望的时候再出现,那样没准秦可卿就又会瞻前顾后起来。毕竟一般人都只会在彻底绝望的时候,才有勇气破釜沉舟。 林慕跳了下去,扶起摔在地上的秦可卿:“蓉儿媳妇安好?” 秦可卿还没缓过气,一脸惊恐的看着她。用嘶哑的嗓音问道:“林……咳咳,林叔叔?!你怎么咳咳……你怎么在这儿?!” 林慕笑道:“自然是来找你的!” 秦可卿更加惊恐起来:“你咳咳,难道你咳咳咳……” 林慕无奈的给了她个帕子:“姐姐,你看看我。我今年虚十三岁,可能吗?” 秦可卿这才放下心来。想起自己刚才那令人尴尬的想法,不禁满面通红。秦可卿磕磕巴巴的向她道歉:“叔叔咳咳……叔叔对不起,侄儿媳妇咳咳咳……” 林慕笑道:“无妨无妨。你先坐下喝杯水吧。” 秦可卿道了声谢,坐下喝了几口水,这才缓过来。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颤声问:“林叔叔,你……你刚才是什么时候上去的?” 林慕不在意的笑道:“你是想问我听见了什么吧?嗯……都听见了。” 秦可卿的脸“唰”的一下白了下来。她低着头,流着眼泪。整个身子都在发抖。整个人像极了快要崩断的弦:“叔叔……叔叔一定觉得我很恶心吧?竟然做出这种事来……简直是让祖宗蒙羞……” 林慕不置可否,懒洋洋的坐到椅子上,温吞吞的说:“你是自愿的?” “怎么可能?!”秦可卿用尖锐的声音悲声叫道:“我怎么可能是自愿的?!我放着宁国府最体面的蓉大奶奶不做,跑去和他……那怎么可能……” 林慕道:“那不就行了?你是受害者。就算是刑部断案,也断然没有让受害者也承担责任的说法。” 秦可卿眼里涌上光芒:“叔叔信我?” “为何不信?”林慕掸掸自己的袖子:“贾蓉年轻英俊,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又是宁国府未来的继承人。你疯了去跟一个恶心人的糟老头子?” 秦可卿苦笑道:“是啊……我疯了才会那么做。可是没有人信我……就连我丈夫都认为是我勾引在先。贾珍说是我穿的太艳丽,打扮的太漂亮了……他说是我勾|引他的。” “胡说八道!”林慕嗤之以鼻:“合着生一张美丽的面孔,年轻漂亮,会打扮,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了?那除了他以外估计人人有罪了。我听说贾珍年轻时也颇有美名,他怎么没被人卖到小倌倌去?!” 秦可卿忍不住笑了:“叔叔这话,真有意思。” 林慕道:“我这是就事论事。不把谴责的目光投给犯罪者,倒到来谴责受害者。天理何在?我在姑苏的时候,有一个姑娘被人轻薄了。她拿砖头敲了那个狗贼,然后去官府告状了。就有一些脑残人士说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了这种事只有沉塘了。 ……emmmmmm。开玩笑呢?!大多数时候,加害者只要杖一百,坐监两年就行。女子却只要出了这种事,就要被勒令自尽保全名节???这是什么狗规定?!” 秦可卿听的有点入迷。她既钦佩那个女子,又为那个女子感到揪心。她不由自主的焦急问道:“那……那个女子自尽了吗?” “当然没有!”林慕骄傲道:“那是我爹爹审的案。他判了那个狗东西杖一百,流放三千里。只可惜那个女子的父母不愿意接纳她了。她就去我们府上做绣娘了。现在孩子已经快一岁了。” 秦可卿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忍不住笑道:“阿弥陀佛!真好……真好!” 林慕趁热打铁道:“可见这事情不是女子的错处。男子管不好自己,怎么能让女人买单呢?你说是不是?” 秦可卿拼命点头:“嗯嗯!” 林慕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别人的错处来惩罚自己呢?” 秦可卿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说什么。她眸色黯然,低声道:“说句实在的,我也不怕你笑话。若是能活,谁又想死呢!又是……又是这世上,已经没我活的道儿了。” 林慕坚定道:“有的。” “在哪儿?” “就在你面前!” 秦可卿诧异的看着她:“林叔叔?” 林慕点点头:“你愿意逃出宁国府吗?从今以后,不再有宁国府的小蓉大奶奶秦氏,只有一个隐姓埋名的村女了。” “我愿意!”秦可卿激动道:“我愿意!林叔叔,您要能救我出了这狼窝,您就是我的再造恩人!可卿就是结草衔环,也不能报答您一二啊!” 林慕笑道:“倒也不必如此。只是你既放弃,日后可就没有后悔药可吃了。” 秦可卿坚定道:“我绝不后悔!” 林慕赞赏的点点头,把腰间玉佩打开,里边是一个小药丸。她把药递给了秦可卿:“这是易容丹。你把它吃下去,一盏茶之内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后天贾家会起一场大火,提前你要找一件奴婢的衣服,等火起来,你就把这个药丸吃下去,换成奴婢的衣服去天澜阁。那儿有人接应你去后门。懂了吗?” 秦可卿兴奋的点点头。又不禁问道:“那……那林叔叔,大概是什么时候?我要不要提前在屋里等着?” 林慕笑道:“大概是巳时吧。你不必特意等着。这场火是贾家人特地给你准备的,他们会肯定会想办法把你困在这天香楼的。” 秦可卿看着林慕云淡风轻的脸,惊愕过后,又是无穷的庆幸。幸好幸好,自己选对了路。不然后天自己就真的成了一具干尸了。 又想到出去之后自由的日子,秦可卿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慕看她开心的跟个小姑娘似的,忍不住摇了摇头。然后起身道:“我要走了。一会儿丫鬟婆子就得回来了。” 秦可卿起身:“叔叔好走!路上慢些。” 林慕点点头,飞身离去。 ………… “她运气可真衰!”“可不是。还白白连累了贾府的三姑娘,听说三姑娘要嫁给大爷了!”“那以后我们不就能在这儿久呆了?琏二爷和林大爷都多帅啊!”“是啊……要是我们爷也能这么帅就好了……” 耳边不听的传来嘈杂的声音,香菱不适的动了动手指。怎么回事?我还没死吗?这是哪儿?她们在说什么?三姑娘?林大爷?……香菱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耳边依旧传来:“我听说,大爷前几天去贾家提亲,被政老爷赶了出来!”“诶呀,那可丢死人了!也不知道怎么亲事还能不能成?”“成是肯定能成。就是恐怕日后那位三姑娘的日子不好过了。没进门就先得罪了婆婆丈夫和小姑子?她也真是有能耐!”…… 她们在说什么?什么亲事?三姑娘要嫁给薛蟠?!香菱猛的起身:那怎么可以?!别人看不出来,她还看出来吗!那个像仙人一样的林大爷,和虽然不靠谱但是心肠很好很温柔的三姑娘还是一对啊!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事儿,活生生的拆散这对璧人呢?!!香菱猛的起来,光着脚就冲了出去。唬了小丫头们一跳。等反应过来看见是香菱,连忙上前抱住:“香、香菱,你干什么啊?!连外衣都不穿你要去哪儿啊?!” 香菱被她们扯着,自己又身子虚弱,所以根本就走不动。她也不管,只是拼命的往前走着。 薛姨妈母女听见外面的响动,披了件衣服就匆忙出来查看。见着只穿了一件中衣,光着脚,披头散发,满身伤痕的香菱像女鬼一样在走廊里原地踏步,差点吓死过去。等反应过来,薛姨妈忍不住骂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装神弄鬼!你是要找死啊?!你要出去干嘛?!” 香菱也看见了她们,咬牙道:“我去找三姑娘!” 薛姨妈道:“你有病啊?!大半夜的去找人家,也不怕人家打死你!” 薛宝钗面色困倦,拍了拍薛姨妈,又勉强打起精神来安慰香菱道:“你去睡吧。宝玉哪儿你不用急,过几天你们就能日日相见了。” 香菱冷笑道:“我听说太太和姑娘想为大爷聘娶三姑娘?” 薛姨妈和薛宝钗诧异的互相看了一眼,薛姨妈道:“是啊。怎么了?” 香菱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她想冲过去给薛姨妈母女两巴掌,但是被丫头们牢牢抱住。她只好一边愤恨的往薛姨妈母女脸上吐口水,一边哭着骂道:“我呸!薛蟠算什么东西?!就他还想娶三姑娘?他也就配娶个夜叉星,扫帚精!把你们家弄得鸡犬不宁,日不安夜才好!给你们家生个杂种,骑在你们家人头上!我呸!” 薛姨妈被她气的发抖:“好!你好啊!来人,给我把她拖下去打死。打死!” 香菱大笑道:“来呀!打呀!我不怕你们打!打吧!打死我干净!”打死我,三姑娘就不会嫁给薛蟠了…… 薛姨妈盛怒之下,还真让人去打香菱了。几棍子下来,香菱身上旧伤裂开,血流了一地。 薛宝钗冷眼看她被打得半死,又拽了拽披在身上的衣服,跟薛姨妈说:“妈,差不多行了。打死了回头哥回来又闹。” 薛姨妈生气道:“这个丧门星,要她作甚!要是他心里还认我这个妈,我就不信他闹!” 薛宝钗见薛姨妈拿定了主意,也就不劝了。无趣的看了一眼香菱,转身要回去睡觉了。 薛姨妈还在气头上:“去!去把他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这个妈重要,还是她这个小狐狸精重要!” 同喜小声道:“太太,大爷下午又出去了……” “那就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诶!诶!”同喜应了两声,认命的准备出去加班。这时一个人快速跑来,和同喜撞了个跟头。 同喜捂着额头,埋怨道:“跑这么快干嘛呀,没看见这么黑嘛!诶呦我的头啊!” 那人顾不得回话,连忙爬起来手脚并用的滚到薛姨妈面前,慌乱的说:“太太!太太!太太快去看看吧!亲,前头来了一伙儿官差,把咱家大爷抓走了!” “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三章: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贾府的小学堂里坐着几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当中最漂亮的那个,呆呆的坐在那儿,显然在出神。手里拿的针都不知道歪哪儿去了。 绣棚上更是洁白干净,一针未缝。 赵师傅在上边儿端着热茶,慢慢地喝着。假装看不见这位三姑娘摸鱼。 底下的迎春、探春和惜春互相看了一眼,一脸无奈。她们这位瑛姐妹什么都好,模样好,出身好,脾气也好。就是太喜欢发呆了。动不动就发呆。 贾珠去了学堂,李纨也就没有别的事可干了。她索性就来了姑娘们的小学堂,和姑娘们一起绣绣花,好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李纨看着贾瑛拿着针快半个多时辰了,绣棚上却连个针眼都没有。实在没忍住,唤贾瑛道:“宝玉?宝玉?” 贾瑛回神:“啊?大嫂子,怎么了?” 李纨敲敲他的绣棚,也不点破他走神的事实。而是问他道:“赵师傅说绣花,你想绣什么花?” 贾瑛低头闷闷的道:“都行吧……我也没有特别想绣的。” 李纨叹口气道:“快些绣吧!一会儿还要去跟老太太请安呢。” 贾瑛闷闷的应了一声,慢慢的绣了起来。绣什么呢?贾瑛想。他漫无边际的随便绣着。先拿绿线绣个草吧!再拿红线绣个花。 绣…… 绣………… 贾瑛绣好了。 贾瑛满意的看向绣棚:“我绣好了!” “这么快?”姑娘们纷纷伸头来看。看赵师傅都忍不住起身过来看看。这可是几个月以来,贾瑛第一幅完成了的作品。平时她不是在摸鱼,就是找借口跑回去了。赵师傅几人根本就没有欣赏过他的作品。 怀揣着浓厚的兴趣,赵师傅拿起了“她”的绣品。 “……” 赵师傅麻了。 这真的是一个正常的,豆蔻年华的女孩儿的绣品?! 不客气的说一句,给鸡爪子上绑个针,它缝的都不会比这个差吧?! 赵师傅真的麻了。原来这个三姑娘绣的就不好。但是那好了歹了也是凑凑和和能看的水平啊。怎么过了两个月,水平就下降成这幅德行了?! 赵师傅瞳孔地震。 李纨、迎春、探春、惜春也都一脸不可思议。仿佛王子吻醒了阿凡达然后和他一起抢了阿凡提的小毛驴去西天取经。 贾瑛倒自我感觉良好。毕竟他从没有绣过花。平日里的针绣课也是能推就推。 赵师傅看了一会儿他的“绣品”,满脸沧桑。仿佛一瞬间就看破红尘,下一秒就要剃度出家。 李纨不可思议的问道:“宝、宝玉,这、这就是你绣出来的?!” 一向木讷的迎春都忍不住眼含希冀:“三妹妹,这是你逗我们玩的,对吧?!” 探春坚定的说:“一定是!三姐姐不可能修成这样!” 惜春也点头:“对!” 贾瑛迷惑的看了下一会儿她们,又仔细看看自己的绣品,迟疑的说道:“真的有这么好吗?”把你们都给镇住了? 赵师傅李纨等几人:“……”您还真是一点AC数都没有呢!何止是镇住,都“震”的外焦里嫩,八成熟了呢! 赵师傅默默收回手:“从今天开始,每天额外绣三幅。不许找枪手!” 贾瑛震惊:“为什么?!” 赵师傅斩钉截铁的道:“没有为什么!还有,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在外边儿说你针线是我教的。” “?” 赵师傅流下了心酸的泪水:“我半世清白。年轻的时候人称‘天下第一绣’。现在虽然被顶替了,但是我不想这一世的英明招牌被砸。看在我们师徒一场的份儿上,给我留点儿脸,行吗?” 贾瑛:“……” ………… 贾瑛垂头丧气的跟着李纨等几人去给贾母请安了。 这波打击太大。到了贾母那儿贾瑛都缓不过神来。贾母看着乖孙女魂不守舍的样子,心疼坏了。质问晴雯几个道:“你们怎么看的主子?!”又拉着贾瑛的手道:“宝玉!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老祖宗,老祖宗去拿拐棍敲他!”” 贾瑛恍恍惚惚的说:“没有人欺负我。老祖宗放心吧。” 放心?这哪里放得下心! 贾母满脸关怀。 但是无奈贾瑛就是不说,贾母只好拉着恍惚的贾瑛,坐回上边的小榻上,一脸关心的,慢慢的拍着她的胳膊。 看半天她都沉默寡言,一语不发。贾母又担心起来,用眼睛示意王熙凤问问贾瑛怎么回事。 王熙凤悄悄指指林慕:让林兄弟问她。 贾母不赞成的摇摇头:宝玉脸皮薄,让你林兄弟问她,她又不好意思。 王熙凤只好一脸无奈的站起身来问贾瑛道:“宝玉,你怎么了?是丫头婆子不好,还是她们做错了什么事?你说出来,看我不剥了她们的皮! 贾瑛摇头:“凤姐姐,我没事。” 林慕今儿个早上从宁国府就回来了。只不过那时贾瑛去小学堂了,没有遇上而已。 眼下看着贾瑛又开始傻愣愣的了。林慕忍不住笑着说:“三姐姐,回神了!既没有人欺负你,那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怎……林慕?!”贾瑛诧异的回头惊喜的看向她:“林慕你回来了?!” 林慕笑道:“三姐姐安好,林慕早上就回来了!只不过三姐姐已经上学去了,没有见到罢了。” 贾瑛一下活泼起来:“那太好了!” 王熙凤抱着手炉,左看看,右瞧瞧。对贾母道:“老祖宗,你快看!我说她不用人费心,自己就会好的。老祖宗倒不信,一定叫我去问。可怜我还没来得及要说话,那两个倒在一处看见了,你看这对笑对诉的。像黄鹰抓住了鹞子的脚,两个都扣了环了。眼里哪还容的了别人!” 贾母虚虚的点着她的鼻子,笑着嗔了她一下:“泼猴子!” …… 最高领导人笑了,荣寿堂里的气氛一下缓和了下来。众姑娘也都说说笑笑,放松了下来。 贾瑛喜气洋洋的看着林慕,问她:“你不是说去宁国府两天?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林慕笑道:“听说老祖宗和你都生病了,我就提前回来了。幸好你们没事。” 贾瑛道:“我能有什么事儿?别听他们瞎说!我跟你说,是他们太狡猾了。要真是一对一的打起来,我铁定早就把他打趴下了!” 林慕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贾瑛以为林慕不信,当场站起来:“你别不信!要不……要不这样吧,来!你跟我走!我现在就去薛家跟那个大傻子打一场给你看看!”说着就要走。贾母连忙呵斥住了他:“孽障,你干嘛去?!” 贾瑛道:“老祖宗,我给林慕看看我的武力值!” 贾母气道:“混账!你一个姑娘,要什么牡蛎值!” 贾瑛道:“老祖宗,不是‘牡蛎值’是武力值!就是我的力量和武术!老祖宗你等着,我去打趴那个混球!” “你给我站住!” 贾瑛头也不回:“老祖宗放心吧!我还有林慕呢!就算我自己打不赢他,那我们可以群殴啊!我不信二打一还打不过他!对吧林慕?” 林慕:“……” 贾母:“……” ………… 薛家。薛姨妈倚在薛宝钗身上,泪如泉涌:“宝钗……宝钗!可怎么办啊?怎么好好的,把那件事又给牵扯起来了?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薛宝钗道:“妈,你别哭。我们家能了官司一次,自然也就能了第二次。更何况如今舅舅升了九省统制,我们又在姨爹的地盘上,官司应该比上次更好了了还是。” 薛姨妈惊喜道:“真的?!宝钗,你没有骗妈吧?!” 薛宝钗笑道:“妈,我骗你干嘛?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我说的这个道理?” 薛姨妈认真想了想,惊喜的说:“那太好了!宝钗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薛宝钗道:“既然我们第一次是求的姨爹和舅舅,现如今舅舅去出都查边了,我们就先暂时没有烦他,古人说:‘一事不劳二主’,那我们还是去求姨爹吧。” 薛姨妈道:“我儿说的对,正是此理。不过……”薛姨妈迟疑道:“你姨爹他还会帮忙吗?毕竟上次……你姨妈说,你姨爹就不太高兴了。” “妈,这你就不懂了。”薛宝钗笑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哪有管了一半儿就不管了的道理?” 薛姨妈快活的笑道:“正是此理!” ………… 梦坡斋。贾政的脸都是茄子色儿的。他狠狠地瞪着王夫人,一句话也不说。 王夫人哭道:“老爷!你……” “‘不能不管蟠哥儿,蟠哥儿还是个宝宝’对吧?”贾政有些不耐烦,一脸讥讽的说。 王夫人噎了一下,讪讪道:“倒也没那么夸张。” 贾政冷笑一声,坐在那儿不说话了。 王夫人又忍不住哭道:“老爷!我跟你几十年的夫妻,你不能放着蟠哥儿不管哪!” 贾政冷笑道:“要照你这个逻辑,你嫁我三十多年,我就要管你一大家子人。那我和老太太母子相处了五十多年,我岂不是要把史家供起来?” 王夫人:“……”糟!老头子和林混蛋待的时间太久了都学会怼人了?!! 王夫人噎了一下,然后继续哭:“老爷……你不能不管他呀!你要是不管蟠哥儿,蟠哥儿就得死的监狱里呀!” 贾政手一抖,惊喜道:“还有这种好事儿?!” 王夫人:“……???” 贾政开心点的拍大腿:“那你让他快点儿死啊!郭木我找人给他做。保证给他找最好的木材做!” 王夫人:“…………” 贾政问她:“你说是要金丝楠木的好?还是要小叶紫檀的好?” 王夫人:“……”求求你做个人吧! ………… 贾母这边,真的快被贾瑛气晕了:“孽障,你给我停下!你要去哪儿?!薛蟠现如今进了顺天府大牢,”说着说着突然感觉超级爽的贾母:“你去哪儿找他打架?” 贾瑛惊愕:“薛蟠进顺天府大牢了?” 贾母美滋滋的道:“可不是!听说昨儿个晚上连夜去你薛姨妈家抓的人。半条街都看见了,还能有错?” 贾瑛喃喃道:“这剧情崩了啊?……” 贾母没听懂:“什么?” 林慕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道:“即然如此,那三姐姐也不必去找那位薛大爷的麻烦了。” “就是!”贾母乐呵呵的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薛家的那位大爷既打死了人,恐怕……啧啧啧,你去跟他找那个晦气!来来来,到老祖宗这儿来。你不是最喜欢吃桂花鸭和凤凰虾了吗?今天老祖宗开心,开坛白玉腴,今天晚上尽情的喝。去去晦气!” 大家都高兴的不行,毕竟闺阁女儿,喝酒的机会还是很少的。贾瑛也高兴,又想到自己还是个未成年,不由沉吟:“未成年人可以喝酒吗?” 隐藏在阴影里的作者说:“在现代当然不行了!” 贾瑛瞪大了双眼,说:“那你还写!” 作者不在乎的说:“这是古代小说啊兄弟!《红楼梦》里喝过酒的有多少?他们结婚甚至死的时候都没成年的大有人在。小说就为了个开心,你管这个干嘛!你要真细究起来,古代三从四德,一夫多妻。你现在要弄这个,那警察局欢迎你!哦不对,你根本找不到老婆啊……哈哈哈!诶呀,反正我们这又不是什么国民教材,就是一本逗乐的小说而已。你别想的那么宽了!” 贾瑛想了想觉得也对,就美滋滋的等着晚上和众姐妹一起喝酒去了。 ………… 到了临夜之时,王夫人才红着眼睛过来请安:“儿媳给老太太请安。愿老太太福寿绵长。” 贾母假装不知道她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儿,故作惊讶的说:“政哥儿媳妇,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眼都红成了兔子了?有谁欺负你了不成?” 王夫人的眼泪“啪”的落了下来,她委屈的说:“老太太,您帮我劝劝老爷吧……我劝了他许久,他就是不松口啊!” 老太太心里“芜湖”爽的飞起。表面上一副惊讶的样子:“怎么了?政哥儿他办了什么错事儿,要你这个媳妇连‘从夫’之道都顾不得了,直接来我老太太这儿告状?” 王夫人没觉得任何不对,她哭道:“老太太……老爷死活不同意救蟠哥儿啊!我该怎么办?” 老太太:“哇好棒啊!” 王夫人:“蟠哥儿您也见过了那是个好孩……嗯?老太太您刚才说啥??!” 贾母自知失言,干脆就不装了。单刀直入道:“我说好棒啊!我都没想到,我那个老实木讷,只知道死读书的政哥儿还有这么聪明机智的一面!嘿嘿,不亏是我儿子!”虽然是养子,但他是我从小抚养长大的,四舍五入那就是我鹅子!鹅子干的漂亮! 王夫人真的被噎住了啊!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道:“老太太,您为什么……为什么对蟠哥儿敌意这么大?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不等贾母说话,王夫人就回想起了被贾母支配的恐惧。于是她所以抓住了正在和李纨等人缓缓退场的贾母心肝小宝贝二号——林慕。 王夫人向他哭诉道:“林公子,你说是不是?你也是个孩子,你最能理解了吧?有时小孩子就是忍不住犯下一些错事啊!我知道你也想帮他,那你就快替你薛大哥跟老太太求个情啊!” 本来没想参合进来的林慕,见王夫人主动把他拖下水,于是挑着眉悠悠的笑道:“二舅母此言有理。毕竟薛公子只是一个两岁零五千四百多天,娶了通房,拳头比沙袋还大,小他两岁的妹妹都已经可以嫁人了的五百斤的宝宝,他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王夫人:“……” 林慕接着道:“跟何况,谁说他杀人了?!他只是扬起拳头欣赏,然后那个可恶的刁民就往脑袋撞上了他的拳头,把脑浆子都撞出来了。企图碰瓷于薛‘宝宝’,这实在是太可恶了!二舅母还不赶紧去告刁民一家?让他赔薛公子拳头伤钱!” 王夫人:“……” 林慕继续“义愤填膺”的道:“舅舅也真是的!都是自家亲戚,帮帮怎么了?!不就是冒着丢掉官帽,抄家流放,使祖宗蒙羞的可能,来昧着良心帮着亲戚徇私舞弊一下嘛?!他可是‘妻子的娘家妹子的儿子’啊!这都不帮,真的太过分了!二舅母,这你都能忍吗?” 贾母帮腔说:“唉!忍不了就回家吧。没办法。” 两个戏精对着长吁短叹,王夫人整个人都傻了:“?????” 正巧准备来和贾母联络联络感情的薛姨妈:“……” 薛姨妈当场就怒了。也不等通报了,自己个儿就冲了进来,大声呵斥林慕道:“你这个东西怎么说话呢?!还有没有家教?!” 贾母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姨太太,你在我面前,训斥我的外孙,你有没有家教?!” 林慕也很戏精的趴到贾母怀里:“外祖母,她好凶啊!我好害怕~” 贾母也回搂住了她:“好孩子,外祖母在这儿,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我老太婆,被人欺负到脑袋上来了都无所谓。可是我这可怜的外孙……” 林慕动情道:“外祖母!” “慕哥儿!”…… 底下看着她们疯狂飙戏的王夫人姐妹俩:“……” 李纨迎春探春三姐妹:“……” 贾瑛:“……”呕! 贾瑛嫌恶的看向林慕:你丫还能再恶心点吗? 事实说明,林慕能。 林慕掐着嗓子跟贾母道:“外祖母,林慕真的好难过!林慕一直以来被教导着‘亲疏远近’的区别,林慕也以为是不同的。比如我可以跟外祖母这么撒娇,就不可以跟别的老夫人这样。林慕心里也一直以为自己是对的。今天这位‘姨太太’教导了林慕,原来是可以闯到别人家里撒泼,知道别人的子侄破口大骂,完全无视他的长辈的。林慕学到了!只是不知道这是商家独有的规矩,还是普天之下都有的呀?” 贾母差点笑出声来。她道:“好孩子,这是你薛姨妈家独有的规矩。你就不要学了!” 林慕笑道:“好的外祖母!我懂了外祖母!” 薛姨妈姊妹:“……”夺笋哪!未来五百年熊猫的笋都被你们夺完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四章:贪人无饥饱,养恩反成仇 贾政今儿个真的快被王夫人气死了。不过幸好,和慕哥儿待了这么久的时间,见识过了慕哥儿花式损人的能力,自己也算得了几分精髓。不至于陷入再被王氏气的身子都哆嗦,却一句“笋言笋语”都没有的尴尬囧境了。 贾政自觉今天发挥的不错,虽然依然生气,但至少有了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和自豪在里边。 晚上贾政提前给贾母请过安,在姑娘们来之前就已经走了。 回来又被该死的王鹊德搅和了自己美丽的心情,气哄哄的去了赵姨娘屋里吃饭。 赵姨娘是奴生子出身,原来贾政没有看上她的时候,她是老太太分拨给当时还算年轻的王夫人伺候的丫鬟。后来贾政看中了她,请示了老太太之后,就开了脸做了个姨娘。给贾政生有一子一女。女儿就是四姑娘探春,儿子就是贾政现在表面上膝下仅存的儿子——庶次子贾环。 也不知道是不是赵姨娘的美貌和贾政仅有的聪明都给了女儿的缘故,同为一母所生,一父所育。贾探春和贾环的差距,比人跟狗的差距都大。 贾探春生的美艳动人,心思细腻,聪明干练又能识大体。特别是能书善写,小小年纪就写的一手好字。连贾政都自愧弗如。 贾环小了探春一岁。却生的贼眉鼠眼,尖嘴猴腮。一脸刻薄相。无才无德,嫉妒成性。漫说是好字了,能识文断字,都是贾政拿着鞭子逼出来的结果。 饶是贾政再偏心赵姨娘,也没办法说出,贾环是个好的这句话。 这些缺点也都罢了。偏贾环还是个没脑子还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他哥哥贾珠去了,他不想着哀痛于手足之情,倒巴巴的惦记起贾家的家业起来了。真让贾政心烦。 贾政长大了的儿子只有三个。嫡长子贾珠,性情温和,才高八斗。是贾政心里最为得意的继承者。可惜天不假年,早早夭亡。贾政无数次的悔恨过自己的暴脾气,悔恨过为什么自己偏偏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要叫来儿子训斥。但这些早已是无用功了。 嫡次子贾瑛,乳名宝玉。他出生那年贾珠还没有死。当年一个道士来了贾家,人看上去有些疯疯癫癫,但是生的仙风道骨,一看便是不凡之人。那道士要化还没出生尚在娘胎里的贾瑛出家,这让贾政如何舍得!那道士却说:“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余者皆无大异。若大仁者,则应运而生;若大恶者,则应劫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 尧、舜、禹、汤、文、武、周、召、孔、孟、董、韩、周、程、张、朱,皆应运而生者。 蚩尤,共工,桀,纣,始皇,王莽,曹操,桓温,安禄山,秦桧等,皆应劫而生者。 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恶者,挠乱天下。清明灵秀,天地之正气,仁者之所秉也;残忍乖僻,天地之邪气,恶者之所秉也。今当运隆祚永之朝,太平无为之世,清明灵秀之气所秉者,上至朝廷,下及草野,比比皆是。所馀之秀气,漫无所归,遂为甘露,为和风,洽然溉及四海。彼残忍乖僻之邪气,不能荡溢于光天化日之中,遂凝结充塞于深沟大壑之内,偶因风荡,或被云催,略有摇动感发之意,一丝半缕误而泄出者,偶值灵秀之气适过,正不容邪,邪复妒正,两不相下,亦如风水雷电,地中既遇,既不能消,又不能让,必至搏击掀发后始尽。故其气亦必赋人,发泄一尽始散。使男女偶秉此气而生者,在上则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置之于万万人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再偶生于薄祚寒门,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必为奇优名倡。如前代之许由、陶潜、阮籍、嵇康、刘伶、王谢二族、顾虎头、陈后主、唐明皇、宋徽宗、刘庭芝、温飞卿、米南宫、石曼卿、柳耆卿、秦少游;近日之倪云林、唐伯虎、祝枝山,再如李龟年,黄幡绰,敬新磨,卓文君,红拂,薛涛,崔莺,朝云之流,此皆易地则同之人也。这孩子应劫而生,若是不舍了他,怕是让你一家永无宁日,不知牵连进多少无辜女子的性命。” 贾政听的又是不舍,又是恐惧。于是请教道人道:“请道长教我!” 道人道:“这也好办!俗话说的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又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是积少成多之意。你若当真不舍得,就使一‘移花接木’之法,让此子男扮女装。” 贾政惊道:“这如何使得!大丈夫顶天立地,焉有以女子服饰见人之理?!” 道士叹道:“你若不愿,我也无可奈何了。” 贾政犹豫了半晌才问:“道长,此法真的有用吗?” 道士笑道:“大人要知道,任何一件小事儿,都可能引发一场大变动。水滴也可石穿啊!” 贾政犹豫许久也没能下定决心。道士见他如此矛盾,不禁笑道:“大人不必着急下定论。令公子不是还在令正腹中吗?不妨等令正生育大人再做打算。若是个女孩儿,说明小道只是个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大人自然也就不必烦闷了。若是个口衔宝玉的男孩儿,大人再行决定也不迟。只是有一件事,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就算是他亲生母亲也不行。否则就算是小道也无可奈何了。小道言尽于此,就此告辞。” ………… 后来,果然不出道士所料。等王氏生产之后,果然是一个口衔宝玉的男孩儿。贾政如遭雷击。半晌,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把知情的婆子丫鬟都赶到别庄上去,自己抱了孩子,去跟王夫人说是个女儿。又找了签了死契,只忠于自己的下人,把贾瑛抚养长大。这事,不管贾母还是王夫人都是不知道的。也因了这事儿,贾政始终对贾瑛存了那么一些愧疚。所以在各个方面都不住的疼他一些。就连那时在世的贾珠都忍不住吐槽他:“父亲也太疼妹妹一些。把我们这些人加起来都给比下去了。”贾政也不在意。 给宝玉取名的时候又据理力争,给他按男子的字辈排了,取名为“瑛”。 “瑛”既是指一种像美玉的石头,又是指美玉的光辉。宝玉衔玉而生,没有比这个字更适合他的了。 更何况宝玉小的时候身体不好。古人说“丹碧瑛华益寿长”、“锐出玄精终宵末,阳焰瑛华祛妖恶。” 贾政是个普通人,他希望自己这个不得已男扮女装的儿子可以长寿,不要半路夭折。把一切不好的、不干净的东西,都统统去除。所以选了这个“瑛”字。 但是万万没想到……唉!贾政叹了口气,狠狠的在心里骂道:不愧是你,我的宝玉!简直了!最喜欢吃的是胭脂,最喜欢穿的是大红。连抓周的时候,抓的都是一些胭脂水粉。他但凡要穿着男装,贾总都得骂他一句“色中饿鬼,不堪大用之徒”。但,谁让他是贾政受了委屈不得已穿上女装,这一辈子都没法娶妻生子,甚至这一世连大门儿都不能出的宝贝儿子呢?贾政默默的咽下了这口老血,给大儿子贾珠和小儿子贾环又加了一些功课。嗯……你们兄弟学不了,你们就把他的份额一起学了吧!贾政美滋滋地想。 说起贾环,他是贾政唯一的一个庶子。也是现在“仅存”的儿子。今年十一岁,比贾瑛正好小两岁。 但是说起他的顽劣不堪,那可是十个宝玉也比不了的。要是贾珠没有给贾政留下一个贾兰,那贾政就是说什么,都得让贾瑛恢复男子身份的。毕竟贾环什么德行,贾政心里门清。 恐怕等不得贾瑛祸害了门楣,贾环就得让祖宗蒙羞了。 可是偏偏就还有一个贾兰。兰哥儿年纪虽小,却继承了他父亲一部分的聪明才智,不说学富五车,但在同龄人之中也是出类拔萃、首屈一指的。 有了贾兰珠玉在前,贾政又如何看得上贾环这个不学无术,又嫉贤妒能的东西? 所以在赵姨娘第一万次隐蔽的跟贾政推销贾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提点了她几句:“环哥儿很好。只是未免心眼儿小了一些,没有大家子弟的气度。”又举例说:“比如兰哥儿吧。年纪虽小,却勤奋好学。遇见比他强的,也不会多加嫉妒。这才是大家子弟的风范。” 赵姨娘含着眼泪嗔他:“老爷,难道我们环哥儿就这么差吗?” 贾政头疼的说:“也不是说他多差……总之你心里也有数。就是说……唉,你知道大凌的律法吗?” 赵姨娘点头:“自是听说过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贾政:“……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比这个细一点。《大凌律》里规定,‘无嫡子及有罪疾,立嫡孙;无嫡孙,以次立嫡子同母弟;无母弟,立庶子;无庶子,立嫡孙同母弟;无母弟,立庶孙。曾、玄以下准此。若无後者,为户绝。’换成咱家,意思就是如果珠哥儿死了,就得立兰哥儿。如果宝玉是个男孩,那兰哥儿没了,就得立他。”所以你这个瓜婆娘就不要做青天白日梦了喂! 赵姨娘沉吟了一会儿,惊喜的说:“那老爷,要是他们都没了,是不是就得立环哥儿了?!” 贾政想了想,似乎有哪里不对的样子。但是一时又想不出来,只好疑惑的点点头:“按道理来说的确是这样。” 赵姨娘拍手道:“多谢老爷提点,我懂了!” 贾政:“……???”你懂什么了??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贾政挠了挠头,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于是干脆放弃了思考,道:“算了,算了!先吃饭吧,吃饭。不说了。” 赵姨娘心情颇好的给贾政烫了酒,还投喂了贾政一个大丸子。贾政:???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猫猫惊喜JPG 这时有一个小丫头跑来大喊:“老爷……老爷!大事不妙了!” 贾政不爽道:“能有什么事儿?!莫非是天塌下来不曾!” “差不多啊老爷!”小丫头跑的一头冷汗:“姨太太在荣寿堂撒泼,拽着老太太、林大爷不放。把老太太差点气昏过去!现在那边乱成一片,三姑娘托了人来请老爷,说让老爷赶紧过去呢!” “什么?!”贾政“腾”地站起来,连饭都不管了:“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啊老爷!” 贾政一下子气的头发都立起来了,整个人看上去倍儿精神!贾政也顾不得吃饭了,匆匆放下一句:“我去老太太那儿看看”就赶紧跑去了。赵姨娘听完这个消息,原地愣住了几秒,然后“噗嗤”的笑出声,一把拽住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位薛家的姨太太真的在荣寿堂闹开啦?!” 小丫头急着走,又不敢违抗赵姨娘,只好点头:“可不是!琏二|奶奶和珠大奶奶都去了。眼下正闹的欢呢!” “那,太太没管?!” “太太也气的不轻,趴地上一个劲儿的哭呢。” “诶呀呀!”赵姨娘拼命拍着腿,玩命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 去喊丫头春儿:“春儿,去叫了环哥儿,我们去前头看看老太太和太太!”我可要好好看看他们的热闹! 春儿开开心心的应了下来:“诶!” 小丫头:“……”不愧是春儿,还真是蠢呢! 小丫头不再理睬她们,扭头跑了。 ………… 荣寿堂。贾政刚进院就听见薛姨妈的叫嚷声:“你怎么敢?!林慕!你这个@#%×……” 贾政听了一下,气的帽子都“腾”的被头发顶飞了,真真的怒发“顶”冠! 林慕无所谓的看着薛姨妈,甚至还有闲心往后躲了躲。噫!好脏啊!唾沫星子满天飞,一点儿都不卫生! 不讲卫生,脑袋还蠢!她就不想想,这是贾家的地盘,贾母为什么容忍她这么污言碎语的撒泼,而不是叫人把她赶出去?当然是为了让贾政看见这一幕,磨灭他对薛家的所有好感,来永绝后患了! 要不然,万一王夫人又跑贾政面前哭上一会儿,贾政心又双叒叕软了怎么办?!贾母这是要赶尽杀绝的玩法啊!可怜薛姨妈还一点也不知道,像个泼妇一样傻乎乎的被人当枪使,还浑然不觉呢。 算了算时间,林慕抬起了头:该来了呢。再不来,林慕看了看气的脸都紫了的贾瑛:小气肚子就该把自己气死了。 这时,贾政掀起帘子,进来了。 讲真,要不是多年世家子弟的修养支撑着,贾政差点甩薛姨妈一个大耳光。 贾政阴着脸,语气不善的说:“薛太太,你刚才在说些什么?!” 薛姨妈看见高个子,长的五大三粗,此时面容十分狰狞的贾政,气势瞬间就弱了:“姐、姐夫……” 贾政黑着脸道:“贾政不敢!我哪里配有薛太太这么高贵的亲戚?!” 薛姨妈脑子里一道闪电划过:坏事了! 她这才想起,自己来这儿的初衷,是打好关系为了替儿子说情来的啊…… 薛姨妈四处看看,悲伤的意识到:唔,好像还不如不来呢…… 薛姨妈厚着脸皮讪讪笑道:“老太太,姐夫,这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说这话的,不是贾政,而是早就按耐不住,要不是有个勉强看出事的鸳鸯和晴雯拉着,早就冲出去咬人了的贾瑛。贾瑛冷笑道:“姨太太不如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误会,才能让你在老祖宗这儿一骂骂了几刻钟?!” 王熙凤看贾政来了,终于松了口气:妈呀,他可算来了!自己这戏都快演不下去了。老太太明摆着是非要等贾政来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自己也不敢违背老太太的意思,只好在贾政来之前,不停地跟薛姨妈打个太极,端端火什么的。至少不能让人挑出来错处。她不是没护老太太她们的,她护了啊!她也是受害者!像自己的那位好姑妈一样,趴在地上装哭,也不拦,也不说的,她是真不怕别人戳着后脊梁骨骂她啊!王熙凤拒绝向她学习,一心表演一个好孙媳妇。但是又不能扫了老太太的兴。啧啧啧,可真难啊! 不过幸好,这场戏的正式观众终于上场了。自己这个临时顶上去的演员,也就可以下场休息了。也该换老太太这个正式的角儿上场了。 王熙凤识趣的藏一边不说话了。 薛姨妈见贾瑛怼她,忍不住骂道:“你怎么敢这么跟长辈说话?!还有没有个长幼尊卑了?!” “长幼尊卑?!”林慕道:“薛太太指着老太太骂了半天,都没有说‘长幼尊卑’这四个字。怎么三姐姐随口问了句话,薛太太就扣这么重的帽子上来?!” 薛姨妈不说话了。 贾政看薛姨妈不说话了,讥讽的问:“说呀!薛太太不是说这是误会吗?什么误会啊?说来也让我听听。到底是什么样儿的误会,才能让你一个客人指着主人家的长辈骂了几刻钟?姨太太说出来,我们以后好用它教导子侄!” 薛姨妈真的无话可说,只好放声痛哭:“你们都欺负我一个寡妇!我能怎么办?!” 刚听闻了消息赶到的薛宝钗也立即扑到薛姨妈面前:“妈!”又含泪对贾政等人致歉:“老太太,姨爹,真的对不起!我哥哥昨儿个晚上被一伙子官兵带走了。我妈急得一宿没睡,今儿个难免有些火气。听同喜说,林大爷又……又说了我哥哥几句,我妈火气上头,这才吵了起来。我替我妈,向老太太、姨爹姨妈和众位姐妹们道歉。实在是对不住了……” 听了薛宝钗这番话,除了贾母林慕贾瑛等少数几个人,众人皆有动容之色。 王夫人也哭道:“老爷,我妹妹也是爱子心切啊!” 贾政默然。脸色倒没有方才那么难看了。 贾母见状,心里不由冷笑一下:哪儿来的小白莲?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我老太太和慕哥儿一起,在人家背后乱嚼舌根子。戳人家伤口,不干些人事。人家母亲恼的厉害,这才开口骂了我们几句嘛?人家哪有错?没有啊!错都是贾家的。呵呵。我呸!贾母偷偷撸起了袖子:今天是时候让你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了。当年老娘收拾过的小碧莲,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就你这么个入世尚浅,道行不深的玩意儿,爸爸我弄你跟玩儿似的! 于是贾母装出一副“理解理解”的表情道:“唉!原来姨太太是着急儿子了?我就知道,姨太太也是大家闺秀,怎么会这么不知礼数,毫无教养呢!” 薛姨妈母女脸一僵。 贾母又道:“我自然不会怪你的。我也知道寡居的女人,带孩子有不容易。想当年,老国公死了,当时敏儿也不过才八岁而已。就是赫哥儿和政哥儿,也才刚二十来岁。我也是这么一步一步熬出来的,自然懂你的苦。” 贾政脸色变了。是啊,自己的母亲也是守寡在家,养育了自己兄妹三人。怎么自己母亲就没有这么无理取闹?要说是家教的问题——那琏儿媳妇不也好着呢吗?!所以说,还是薛姨妈姐妹觉得自己辈分高了,王夫人又给自己生了一儿“一女”,地位稳固,自己不可能休了她。她们在贾家可以称王称霸了,自己拿她们无可奈何了,才这么放肆的!又想起贾母这么多年的疼爱和教导,想起自己刚才的动摇,贾政脸都红了。心下不由得更恨王夫人姐妹了。 贾母看了看儿子的脸色,满意的勾勾唇角。然后又飞速放平,做出一副强撑出来笑的模样,说道:“姨太太也不必太忧心。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蟠哥儿会没事的。” 贾政瞬间回想起了被薛蟠支配的恐惧。 这时,专业辅助·林·捧哏·慕捧着心心,流着眼泪道:“外祖母……外祖母您怎么这么善良?明明您还是受了苦的人哪……” 贾母心里“哇塞”了一下,心想这个辅助可太棒了!然后垂着眼泪摇摇头,苦笑道:“他是我儿……”我不能让他为难啊。贾政敏锐的听出了未尽之意,不由泪洒青衫:“母亲!”然后扭过头咬牙道:“来人!把薛太太母女送回梨香院!薛太太,薛姑娘,眼下薛家大乱,我贾某也不想做那落井下石之人。待薛蟠一事了结,你们就搬出贾家吧。毕竟贾家太小,恐怕委屈了你们这几尊‘大佛’。” “老爷!”王夫人抱住了他的腿,哭道。 贾政低头看着王夫人冷冷的道:“你若是舍不得,可以和你妹子她们一同搬出去。” 王夫人不敢再说话了。 薛姨妈看姐姐都闭嘴了,自然也不敢硬抗了。诺诺道:“再说!再说!” 贾政看薛姨妈服软了,知道没法再往前施展了。于是冷哼了一声。没再理她们。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五章:言有招祸,行有招辱 王夫人今天早早的就推脱身子不爽,回去正房了。贾母乐得不见她,自然也就不会挽留。 在旁边吃瓜看戏当了一下午背景板的贾赫和邢夫人、以及自觉没脸,早早溜走的贾政,伺候完太婆婆吃饭着急回去陪儿子/丈夫的李纨、凤姐全都走了。屋里只剩下贾母、迎探惜三姐妹、贾瑛林慕和一些丫鬟们了。 贾母先关心了一会儿无辜被骂的外孙,又嗔了一会儿总是毛毛躁躁,沉不下气来的宝贝孙女。玩闹了一会儿,就把空间就给他们两个说话,自己叫了三春过来关心询问。 贾瑛趁此机会,悄悄跟林慕说:“你脾气见好啊?” 林慕挑眉笑了一下:“三姐姐说笑了。林慕脾气从没没不好过。” 贾瑛:“……说这话你亏心不?该死的记仇精!” 林慕笑道:“自然不亏的。而且林慕扪心自问,记性不好,从不记仇。” 贾瑛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你有仇就当场报的理由?” 林慕道:“三姐姐可冤枉死林慕了!林慕没有当场报啊。你看薛家大爷,他这么失礼,林慕不都选择原谅他了吗!” 贾瑛道:“你放屁!你那是因为……等等,”贾瑛警惕道:“薛蟠?” 林慕眯着眼睛笑:“嗯?” 贾瑛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他,赶紧搬了个小板凳挪到林慕身边,小声问道:“薛蟠那事……是你干的?” 林慕笑嘻嘻的说道:“三姐姐可冤枉死人了!林慕只是个书生,哪里就能抓人了?薛家那位是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我。” 贾瑛:“……”好的,破案了。他说薛蟠怎么提前了几十章被抓了呢!原来是这厮捣鬼! 贾瑛冲林慕撇了撇嘴,惹得林慕不由的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贾瑛又想到了什么,问林慕说:“林慕,香菱……你想到办法了吗?” 林慕对他无奈的笑笑:“香菱的身契在薛家手里,已经入了贱籍了。只要薛家不开口放香菱出来,谁也耐他不何。” 贾瑛着急了:“那……” “可是,”林慕笑道:“薛家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薛家上下打点需要很多钱,他们会不会卖掉香菱筹钱呢?” 贾瑛:“……” 贾瑛艰难的说道:“薛家的生意很大,店铺也多。又是皇商。恐怕不一定会把香菱卖掉凑钱……吧?” 林慕叹了口气:“是啊。这可怎么办啊?” 贾瑛疑惑的看着林慕,用眼神表达:你真的没有后手? 林慕看着他的眼睛,心里一阵一阵的泛甜。她忍不住笑道:“三姐姐的眼睛真好看。” 贾瑛:“……”生气的推她一下:“说正事呢!” 林慕含笑看他:“此事我也无法啊!” 贾瑛:“?”贾瑛不可置信的说:“你真没法……没法子吗?” 林慕点头:“当然!我只是一介书生,我怎么可能会打听到薛家主营什么,又怎么会让人先抬高价格,然后等他们收的多了再玩个消失。让他们货都砸在手里没人买呢!不可能!那不是一介书生所为。” 贾瑛:“……”贾瑛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薛家是皇商,皇商很赚钱的……” 林慕叹道:“是啊!跟皇家做生意,可不是赚钱嘛。可是听说宫中有规矩,凡皇商必须出身干净,没有任何作奸犯科的记录才是。薛家大爷生于四大家族的薛家,但也是干干净净的出身。只是不知道薛家的这事一发……唉,祝他们好运吧!” 贾瑛:“……”贾瑛把自己荷包包里留的小甜点拿出来,双手奉上:“大佬吃点心!” 林慕忍不住笑了出来。 贾母看他们两个亲亲热热的在一起嘀嘀咕咕,心里就高兴。忍不住笑着招了招手:“说什么呢?那么开心!快过来。” 贾瑛林慕听话的起身,乖巧走到老太太身边坐下。贾母笑道:“宝玉,慕哥儿,你们在那边儿说什么呢?” 林慕笑道:“三姐姐请我吃点心呢。” 贾母笑着问:“好吃吗?” 凤姐这会子是不在,要是在的话,一定会笑着说:“老祖宗这话问的,三姐姐给的,慕哥儿能说不好吃吗?”来打趣林慕、贾瑛。 但是无奈凤姐不在,林慕只好自己点头笑道:“三姐姐给的,当然好。” 贾瑛兴奋的说道:“你喜欢吃,明儿个我还给你带!” 林慕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多谢三姐姐了。” 贾瑛道:“客气什么?应该的!” 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贾母左看看林慕,右瞧瞧贾瑛。越看越喜欢。这俩孩子,合该天生一对!那劳什子的王氏姐妹想拆散他们,也得先问问我老太婆乐不乐意! ………… 秦可卿躺在床上,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她今天做了一件破釜沉舟的事。白天趁贾赫不注意的时候,她把自己的钗子偷偷放到了他的衣袖里。贾赫光顾着和别人说话也没有发现。这个钗子是她最喜欢的,尤氏一定能认出来。继而思考,贾赫的衣服里为什么有她的钗子。也算是她临走临走,给这个家里对自己最好的婆婆一个提醒吧。 她是个懦夫,平日里不敢把这事说出来。以至于瞒了尤氏那么久。如今自己要走了,不妨提醒一下尤氏,告诉她,她所托非人。贾家如今就是个漏油的葫芦,谁都想喝上一口。这样是长久不了的。眼下看来,贾家以后也就两条路。要么,贾家出了个厉害的人物,重新振兴贾家;要么,贾家一落千丈。在政权的更迭中,渐渐泯然众人。 据秦可卿目前观察到的情况,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所以还是提醒尤氏一下吧,免得她将来被牵累。秦可卿想道。 她抬着头,慢慢的看着帏帐:明天就要走了啊……如果林公子说的是真的,那自己以后就“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如果是假的,自己也干净利索的死了。免得再遭这些罪了。 秦可卿慢慢的呼出一口气。 ………… 封氏又做梦了。不过这回的梦境,封氏还算可以接受。她梦见了自己的女儿——那个小时候娇蛮可爱,天真任性的女孩,在生活的打磨下,逐渐消去了棱角,变得温良懦弱起来。 那个买下她的男人给她起名“漂亮”,男人的妹妹觉得不好听,改为了“香菱”。她的女儿两眼亮晶晶的收下了这个名字。不停的和同住一房的姑娘们说,我有名字了!我再也不叫“那个女孩”了! 封氏含着眼泪看着女儿,低声唤道:“英莲……英莲!你本来就有名字的啊……你爹爹原来不止一次说过,是取‘风蔓罗裙带,露英莲脸泪’之意。” 但是谁都没有听到一个母亲的呢喃。从此,英莲正式有了一个名字——香菱。 封氏看着香菱被开了脸,然后嫁给了那个粗鄙不堪、肥头大耳的男人。封氏的心都在痛。如果没有十几年前,上元灯节的那一场意外,那个名叫薛蟠的这种垃圾,怕是连英莲的影子都摸不到!封氏抹了抹眼泪:“夫君……夫君你看见了吗?你的女儿——你的宝贝女儿,我们的命根子,被这个畜生给纳做通房了!……你曾经说过,要给英莲找个夫婿入赘,省的她受气受委屈……可是夫君啊,现在你又在哪儿?我找到女儿了啊……她瘦了,高了,也漂亮了。脾气比原来好了百倍……可是夫君,我倒是宁愿,她还是金陵城里的那个娇纵任性,把金银玉器都不当回事的乡绅小姐啊!……” 梦境还在继续。 香菱是个通房丫头,自然该干的活也是少不了的。还好不管是英莲所在的薛家,还是薛家寄住的贾家,都没有人在意她,自然也没人去特意为难她。除了薛蟠偶尔脾气上来,会打香菱一顿,香菱的日子,就还算勉强过得去。就连香菱自己,都感到万分满足。可是这一幕幕映在封氏眼里,封氏就恨不得杀了薛蟠。为什么?为什么你把她抢回来却这么对她?!还有那个贾雨村……贾雨村!你是人吗?!你对得起他对你的一番恩情吗?!他对你百般关照,处处施恩,你就这么回报他的女儿?!是,你不敢和薛家对抗。那你去和薛家说说,把英莲要出来,送还给甄家。甄家上上下下,永远感激你的大恩大德。薛家也不会因为一个丫头,对你有什么记恨。可是你呢?你就跟忘了甄士隐这个人一样。把他唯一的女儿,亲手推进了火坑。贾雨村!你不是人哪!!!…… 封氏几乎哭出了血泪。 梦境不会因为封氏的仇恨而停止或改变。所以梦里的日子又在飞速的过着。一天,两天…… 薛家寄住的贾家出了位贵妃,贵妃省亲留下了一个院子。后来薛家那个呆霸王出去做生意,香菱就跟随着薛家小姐一起住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每一个姑娘都才貌双全、多才多艺。她们轰轰烈烈的办诗社、摆宴会,每一天都过的有滋有味。英莲羡慕极了。她也想学着写诗,想学着和姑娘们一样有才华。 英莲鼓起了勇气,向薛家小姐求助:“姑娘可以教我作诗吗?” 被薛家小姐无情嘲笑:“你学作诗做什么?”又随口打发了几句就让她出去了。 明明知道薛家小姐不教她也是应该的。可封氏心里就是止不住的恨意和心疼。她的英莲啊……小时候她父亲抱着她,一句一句的教她。那时她撒着娇,闹着要出去玩。现在她想学了,却连个愿意教她的人都没了…… 幸好,英莲机灵。她跑出去找了一个貌如天仙的姑娘,封氏记得,好像姓“林”。薛家母女经常躲一起说她。后来好像薛家那个呆霸王也无意中见过她一面,回去死活闹着要娶她。薛家太太和小姐也应了,说尽量给他想办法。 ……那个蠢货怎么配的上!!他就该去猪圈里找媳妇,世上所有的姑娘他谁都配不上!!! 总之英莲去了,林姑娘很好说话。还打趣她,让她叫她“师父”。 封氏不由笑出来:这才应该是小姑娘们的日常啊! 回来的日子,英莲过得有滋有味。每天捧着一本诗集,读到深夜也不曾放下。她最喜欢的,总是爱不释手的,封氏记得,英莲自己说过,是朱淑贞的《断肠集》。她日夜都在捧读背诵。 封氏看着女儿,心都软了。她心甘情愿的在这美梦中沉迷着。她想:这样看起来,似乎女儿过得也还不错?至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差。这真的是太好了!封氏衷心的感谢着那位林姑娘。谢谢她让英莲在绝望而无趣的日子里,有了一丝鲜活的快乐。 好日子终究是短暂的。抄检大观园。薛家姑娘可能是得罪了那位“老祖宗”和“二|奶奶”,所有院子里,唯有她的住所蘅芜苑没有被抄检。以至于她不得不含恨搬出了大观园,回到了薛家。英莲自然也随着她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没多久,薛蟠也回了薛家。至此,英莲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薛蟠年纪不小了,虽然整日调三窝四,眠花卧柳。但是身边正式服侍的女人,却又有香菱一个。香菱又不是正房太太,不过是一个通房丫头罢了。薛姨妈眼见着求娶黛玉无望,就去外边给薛蟠寻了门“好亲事”。和薛家同为皇商的夏家,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薛家贪慕于夏家的银钱,薛姨妈又觉得夏家女生的不俗,可以拴住薛蟠的心。所以和夏家商议后,三媒六聘,为薛蟠迎娶了夏家女儿夏金桂为妻。 夏金桂生的好,想的更好。其实要认真说起来,她的想法还真是没有什么错。她想要丈夫陪着自己,只有自己一个女人。这有错吗?没有。就连恨毒了夏金桂的封氏,都挑不出来错。她错的是,她应该管束的是薛蟠,但是她却把毒计设在了无辜女子的身上。 香菱不敢跟她争。自己情愿的去服侍薛姑娘。但是即便如此,夏金桂仍然不放过她。 看着女儿活生生病死在自己面前,封氏几乎疯魔。她咆哮着,眼里留下一行一行的血泪:“薛蟠!夏金桂!贾雨村!我封著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跟你们同归于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太太?太太?!快醒醒!快醒醒啊!”杏儿见自家太太又做噩梦了,连忙叫醒她。 封氏被她叫醒,睁着一双眼,握着拳头,咬牙切齿,死死的瞪着船舱发呆。 杏儿见她缓过来了,低声道:“太太,喝点水吧。昨儿个前头船的杨大爷不是说了,再有几天,我们就能到京城见姑娘了!” 姑娘?英莲?封氏这才回过神来,她庆幸的想道:还好!还好!英莲还没有出事! 随即封氏又恨道:薛蟠,夏金桂,贾雨村。既然我封著还没有死,那么你们就给我洗好脖子等着!! 杏儿看她表情,有点害怕:“太太?” 封氏这才回过神,安慰她道:“我没事。” 杏儿说:“那我去给太太拿点吃的东西?” 封氏没有胃口,但看杏儿关切的眼神,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杏儿笑着出去拿吃的了。 封氏自己倚在窗户旁边,看着外边的明月,眼泪“哗哗”的掉了下来。她不识字。也不曾上过学。但是原来英莲有一首特别喜欢的词,夫君天天抱着英莲念。念着念着,封氏也记住了。那首词是: 寒绿一方秋净,年年无限流香。菱花曾见洗残妆,肠断千丝越网。 不信吴宫是沼,分明对此茫茫。金烟珠粉总凄凉,玉甃依然月样。 ……现在想想,分明是上天早早的就预示了英莲的命运。我可怜的女儿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六章: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际遇实堪伤 贾瑛惯例抱着一个暖融融的手炉,懒洋洋的打着哈欠。慢悠悠的往小学堂里走。 林慕看他懒洋洋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三姐姐,这么困啊?” 贾瑛懒懒的说道:“可不是?我现在除了想回去睡个回笼觉,什么都不想。” 又狐疑的看向林慕:“我怎么感觉你一天天的都没什么事儿,天天闲逛呢?” 林慕故作惊讶道:“呀!被你发现了!” 贾瑛:“……?!”贾瑛诧异的问:“你不是要考功名吗?怎么……明年春闱你不参加了?!” 林慕笑道:“不参加了。我父亲说让我年纪大些,等三年后也就是下场的春闱再去。” 贾瑛道:“哦……那你这几年就闲下来了?!” 林慕道:“怎么可能!现在是寄住在外祖家,又是寒冬。马上就过年了。就不折腾了。等明年春天,我是要去国子监上学的。” 贾瑛快乐的笑了:“那太好了!你也得早起了!嘎嘎!” 林慕:“……”林慕笑着叹了口气:“可不是!”然后又很做作的打了个哈欠:“诶呀!三姐姐,林慕有点困了,就先不跟你说了。林慕先去补觉了!”说完就晃晃悠悠的走了。贾瑛:“……”我@#%¥!忘了这货现在可以休息了! 袭人上来小心的说道:“三姑娘,得去学堂了!再不去,就迟到了。” 贾瑛:“……”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 此时荣国府的林慕和贾瑛在打闹玩耍,宁国府的贾珍等人则准备着烧死秦可卿的一干事务。秦可卿也忐忑的等待着他们动手的时机。而同一时间在其他地方,封氏父女和林慕派出去的手下杨晓正星夜赶往京城。林如海和林金盏正在收拾手里的事,准备进京述职,等待吏部接下来的安排。林子兰(林如海的心腹之一,见于十二章)也带着人,正在赶赴京城的路上。这些自然不必多说。我们先把目光投向薛家。 薛家自打薛大傻子进去了监狱,就没有安宁过一天。昨个儿薛宝钗晚上突然有些不适,薛姨妈自己个儿去了荣寿堂,想和贾母套套近乎。却不想近乎没套成,差点把自己勒死。如今兄弟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奉圣上旨意出都查边去了,就算他有心帮忙,恐怕来回耽搁的时间薛蟠脑袋都凉了。薛姨妈暂时也就不打算求他了。要这么说起来,如今能帮上薛家的,薛姨妈和薛宝钗盘算了许久,竟然就只剩下一个贾政了。偏偏昨个儿还给得罪的不轻。但是没办法,儿女债,父母还。薛宝钗是个姑娘,断断然是不能去的。王夫人昨个儿也因为薛家的事被贾政当场下了脸。也不好去。如今只有薛姨妈舍了一张老脸,到那儿去求贾政了。 贾政今天都是心情不错。昨个儿骂了一顿蛀虫姐妹,晚上美美的睡了一觉。早上起来又是休沐日,不管哪个朝代,休假总是让人心神愉悦的。 今儿早上估摸着林慕给老太太请完安了,贾政打发着小厮让去寻了他来。打算今天就让林慕留下来,两个人一起沏一壶好茶,在梦坡居里慢慢的下棋论书。贾政:美滋滋~~ 正在贾政身心愉悦,身上冒小花花的时候,小厮讪笑着进来,为难的叫了声:“老爷……” 贾政扭头,愉快的打趣他:“干嘛?苦着个脸!要有点笑模样!” “诶!诶!”小厮应道。然后平静了下脸色,重新笑开了花:“老爷!” “嗯!”贾政赞赏的点点头:“这才对!什么事?” “老爷,”小厮笑眯眯的道:“姨太太来了。” 贾政:“……” 贾政麻木着脸跟小厮说:“完了,我耳朵不行了。都听不清你说话了!你再大声点跟我说说,到底谁来了?!” 小厮憋着笑,老实道:“薛家太太来了。” 贾政:“……”OH!NO! 薛姨妈既不聋也不瞎。一开始在外边看见贾政开开心心的样子,心里还着实的高兴了一下。毕竟请人办事,人家心情好了,答应你的几率就更大了,不是吗?但是看贾政后来一听她来了那个就跟耐受不住地心引力似的,“咣唧”就掉了下来。在小厮询问是否让她进来的时候,贾政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你不要过来啊”几个大字。这让薛姨妈难堪至极。 她也算出身名门,嫁的也不低。这么多年来,除了死去的婆婆和丈夫骂过她几句,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薛姨妈的脸也冷了下来。 但是没办法,目前薛姨妈可以求助的,就只有自己的连襟姐夫贾政了。薛姨妈硬着头皮,厚着脸皮的走了进去。打断了贾政说到一半的那句“我不在家!”。 贾政:“……”贾政假笑道:“姨太太来了?快坐快坐!我正要让人请你呢!” 薛姨妈:“……”虚伪! “姐夫说笑了,一家人,哪里说的着两家话!” “是啊是啊……” 两个人尬聊了一会儿。薛姨妈引入正题:“姐夫,蟠哥儿昨个儿无缘无故的被官兵抓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贾政奇怪道:“无缘无故?他不是在金陵打杀了人吗?怎么会是无缘无故呢?” 薛姨妈:“……”薛姨妈再接再厉:“可是那事儿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怎么……怎么无缘无故又提起来了呢?!” 贾政道:“那谁知道!要不你去官府问问?” 薛姨妈:“…………姐夫你不管我们了吗?” 贾政:“???我为什么要管你们??” “……”薛姨妈难以置信的问道:“姐夫你当真不管我们孤儿寡母的了吗?!那我们怎么活?!” 贾政:“……!!”贾政惊悚的跳起来:“你们怎么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说的好像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似的好不好?!” 薛姨妈:“……”薛姨妈伤心道:“可是姐夫,我们是一家人哪!” 贾政道:“我有爹妈,有妻儿。爹姓贾,娘姓史。妻子叫王鹊德,儿子叫贾珠贾环。所以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薛姨妈:“……王鹊德是我姐姐啊!!” 贾政说:“那你找你姐姐去啊!!!” 薛姨妈:“……” 门外听着这一幕哭笑不得的林慕和小厮:“……”贾老爷,强!憨到极点自然怼,说的就是你吧?! 林慕无意看贾家的家事,就要转身离开。 这时的屋里,贾政被薛姨妈的王夫人同款哭哭啼啼弄的头晕目眩。贴着墙边飞速逃命。一拉开门:“……好、好巧?” 林慕始料未及,迅速的调整好自己面部表情,笑道:“二舅舅安。” 贾政尬笑道:“慕侄儿安。你过来了?” 林慕笑着点点头:“嗯……听闻二舅舅召唤,林慕自无不至之理。” 贾政欣赏的点点头,又沮丧的想道:要是里头那个疯婆子不来搅局,这将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啊! 薛姨妈从里边把了下头。见是林慕在,薛姨妈眼珠转了转。用王夫人同款黄金VIP至尊限定版黄金核桃脑仁琢磨了一下:眼见着贾政是肯定不会帮忙的了,那自己儿子岂不是要臭在监狱里?那怎么行?!薛姨妈惊恐的想道:儿子可是要传宗接代的啊!但是眼看着能帮忙的亲戚都没了,那么……薛姨妈的目光投向了林慕:听说林家也是世代簪缨之家,钟鸣鼎食之族。现在林家的族长林如海手握重权,只有一个儿子,就是林慕。林慕年纪小,心肠自然软。香菱笙儿之事,不就是个佐证吗?至于昨天的事,薛姨妈认为,那都是贾母的错!老太太活了几十年,人精似的。一定是她操纵了整个事情,算计了自己!林慕是被她当枪使了。不过就算是被人当枪使,薛姨妈恶意满满的笑了笑,她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等榨干他的价值,她就让人把他处理掉!就像处理薛家老爷故去后留下的姨娘一样! 在薛姨妈核桃般的脑仁里,弄死一群贱籍可以通买卖,甚至可以当场打死的贱妾,和弄死一个年少得志的世家子弟是一样的。她也不动脑子想想,贱妾们知道她要弄死她们吗?知道。但是她们反抗不了。因为她们是贱籍。通买卖的贱籍。薛姨妈这时候还不知道,她的愚蠢和歹毒,到底给薛家,给她的一双儿女和她自己,埋下了多么大的隐患。 眼见着林慕要告辞,贾政也无意留他。免得自己乖乖的林侄儿,跟着薛蟠那个大傻子学坏了。 就在林慕马上就要完美退幕的时候,薛姨妈不知打哪儿又窜了出来,叫住林慕道:“林公子!” 林慕缓缓扭头:“姨太太有事?”你又想作什么死? 薛姨妈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留下两行眼泪:“慕哥儿,你兄弟,要死了呀!” 林慕冷漠的笑道:“姨太太说错了。我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姐姐,‘她’在三年前故去了,” 薛姨妈噎了一下,又道:“是你薛兄弟!” 林慕想了一会儿,疑惑道:“薛兄弟?我有姓薛的兄弟吗?我兄弟难道不该跟我父亲姓林吗?” 薛姨妈:“……”MMP!这小崽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薛姨妈只好道:“是我儿子,薛蟠。” 林慕“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您儿子啊!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薛姨妈:“……”薛姨妈勉强挤出几滴眼泪,强行把话题拉回去:“慕哥儿你也觉得蟠哥儿无辜吧?是不是想帮蟠哥儿一下?” 林慕露出了薛姨妈熟悉的、昨夜在荣寿堂看到的微笑。 还不等林慕说话,薛姨妈又回想起了被林慕支配的恐惧。她赶紧补充道:“就算蟠哥儿真做了什么错事,那也得给他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啊!毕竟他才十七岁,只是个孩子啊!” 林慕笑道:“当然得给他一个‘机会’。推己及人,不止要给他一个机会,还要给所有人一个机会。不管是杀人的、放火的、抢劫的、谋反的、拐卖的、强|奸的、窝藏的,还是贪污的、渎职的、偷盗的、恶逆的、不道的、不孝的、内乱的、欺君的、不义的,都要给一次机会才是。毕竟谁还不是个宝宝了!姨太太,你说,是对还是不对啊?” 薛姨妈:“……”虾仁猪心!虾仁猪心!! 薛姨妈强撑着说:“慕哥儿说笑了……那些当然不能赦免了。可是蟠哥儿和他们不一样,蟠哥儿只是犯了一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没必要这样吧?” 林慕笑出声来:“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那我和爹爹怎么都没犯过?”又扭过头问:“二舅舅,你犯过吗?” 贾政急忙摇手:“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我这一辈子连鸡都没打死过,更别说是人了!” 林慕又扭过头去问离墨:“离墨,你犯过吗?”离墨拍着胸脯,一脸正气的回答:“瞧爷说的!我要是那么戾气横生,能过来伺候爷?!” 林慕看向小厮们:“这么说来你们犯过喽?”唬的小厮们急急摇手:“大爷!林大爷!我们可没有!我们别说有没有那个心了,我们就是有那个心,我们也没那个胆儿啊!” 林慕“哦”了一声,一脸疑惑的看向薛姨妈:“咦?姨太太,我问了这么多人,他们都没有犯过。可他们都是男人啊?难道说,这世上只有令郎是个男人不成?呀呀呀!”林慕惊呼:“可了不得了!还不赶紧的!那可是国家级保护动物啊!世上仅存的男人啊!!快!快去叫人去顺天府,别叫他们欺负了‘世上仅存的男人’!” 贾政and小厮们:“……噗噗噗噗噗!” 薛姨妈:“……”我@#%¥ξ…… 薛姨妈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林慕:“你当真不帮?” 林慕无辜的笑道:“瞧姨太太这话,我帮!我当然帮!姨太太你看,我这不是叫小厮去顺天府尹递话了吗!你别着急啊。” 薛姨妈:“……”薛姨妈几乎冷笑出声:“好!好!好!好一个十二中举的解元郎,好一个端庄恭敬的世家子啊!连对一个孩子基础的怜悯心都没有,你枉配做人!!” 林慕冷笑道:“姨太太这话错了。他是不是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我的儿子——当然,我们林家一门清肃,可不敢有这么个孩子!不过姨太太,我倒是有一件事,好奇许久了。薛蟠一个十七岁,虎背熊腰,力大如牛的成年男人,是怎么在你嘴里美化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的??他是孩子,那那些小学的孩子叫什么?婴儿吗?!那那些真正的婴儿又叫什么?叫‘因为某个姓薛的无耻之徒抢了孩子的名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们就是那条鱼所以我们还没有名称我们诅咒他喝水呛死吃饭噎死出门被车碾死洗澡被水淹死’吗?!!” 薛姨妈:“……”薛姨妈往后跌了一下,嘴角不自觉的涌出一点鲜血。 林慕看见了,嘲讽道:“呦?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端端的呢,这会子怎么就吐血了?要是让人看见,指不定以为是我把你怎么的了呢!姨太太,不是吧?开个玩笑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啧啧啧,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薛姨妈:“……”薛姨妈倒下去之前坚强的竖起了一根中指。 ………… “可卿,你累不累?要不要回屋休息一会儿?”贾蓉难得这么关心她,要换做平时,秦可卿是特别开心。但换做现在……秦可卿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他,轻轻颔首:“好。” 贾蓉被她看的一激灵,差点以为她发现了什么。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下意识的更加殷勤起来。 和秦可卿边走边随口说:“辛苦你了!母亲突然病倒,家里现在上下都指望着你——可卿,你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和母亲一样病倒才是。诶!咱俩换换位置,你那边太阴了,没太阳。” 秦可卿和他调换了位置,看着他殷勤备至的样子,只觉得讽刺。结婚数年,他对她最关心、最好的时候,竟然是在准备杀了她的时候。这何其讽刺! 秦可卿默默看着贾蓉的脸,心里暗暗想道:我有对不起你,你也有对不起我。我“死”了,太上皇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大小会给你个职位。咱俩就算是扯平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再有什么交集了。彼此放过吧。 …… 贾蓉不知秦可卿的心事,把她引回了天香楼,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草草离场。秦可卿看着他的背影,眼泪不自觉的滴了下来。 她伸出手,擦干了眼泪。然后对丫鬟瑞珠、宝珠道:“我有些饿了。你们去小厨房,给我端着吃的来。不必急着回来,去吧。” 瑞珠和宝珠奇怪的看了秦可卿一眼:“?” 秦可卿同样诧异的看向她们:“??” 意识到要套娃了的瑞宝二珠,敛去不该有的神色,福礼道:“是!” …… 瑞宝二珠走后没多久,天香楼的火就着了起来。秦可卿早有准备,匆匆吞服下药丸,换上奴婢的衣服,按照约定好的,从小门逃出了火场。 秦可卿本以为逃出很难,但令她惊讶的是,她如有天助一般,顺利的逃出了火场。秦可卿略微一想,就明白过来。定是林慕早就安排好了人,替她把小门的路留了出来。秦可卿心中一定。 又赶紧趁乱,逃到了天澜阁。 天澜阁那里果然站了个人,穿着奴婢的衣服,背着身等她。秦可卿愉快的上前打招呼:“请问你是……” 那人闻言扭过身来,秦可卿瞬间面色大变:“是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七章: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散场 “喂,你们听说了吗?薛家,就是那个四大家族的皇商薛家,开始疯狂甩卖店铺啦!” “可不是!我就说这薛家外强中干,没准早就没钱了呢!” “才不是呢!你们呀,都不知道内情。我有个亲戚,在薛家当管事。他告诉我呀,说是薛家大爷犯事儿啦!薛家的那位薛太太为了赎儿子出来,这才大批的甩卖店铺和薛家的东西。” “啧啧啧,要不怎么说富不过三代呢!这人呐,你就是再富,再有钱,比不过有个败家子儿的儿孙,一下子就全都给你扔出去了。” “何止是扔出去了!”路人道:“你们大概是还不知道吧,今儿个早上,宫中下旨,责备薛家一介商户竟敢送女选秀?而且当家人犯了那么大的错竟敢知情不举。罢免了薛家皇商的身份。从今儿个起,就不能说皇商薛家了。得说商户薛家。” “唉!都说‘养儿防老’,就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眼见着,生而不教,还不如不生。好了歹了,不生还能维持着祖宗的美名。要是生了不教,养出个逆子来,连祖宗的脸上都蒙了羞了。” “可不是!你年纪小,恐怕还不记得那时薛家太爷、薛家老爷在的时候薛家有多风光!再看看现在。啧啧啧……” …… 现在我们把视角调转,回到荣宁街荣国府梨香院的薛家。看看被路人讨论来讨论去的薛家,此时正在干什么呢? 薛姨妈烦恼的坐在床头的椅子上,单手支着头,一脸忧愁烦闷。 自刚才宫里有人来宣旨,责备了薛家不该以商户的身份送女选秀,并除去了薛宝钗选秀的资格,警告她不要痴心妄想之后,薛宝钗就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薛姨妈流着眼泪,看着床上昏迷的女子,满心都是绝望。 同喜冲了进来,哭道:“太太……太太可不好了啊!出大事了!!” 薛姨妈疲惫的说:“都这样了,还能出什么事?” 同喜哭哭啼啼的说:“刚顺天府送信,咱家大爷在牢里和人家争执,被人家把腿给打折了!!” “什么?!”薛姨妈一惊,然后猛的站起身来:“胡说!好端端的他跟人家起争执做什么呀?!” “是真的!太太,这是真的!”同喜道:“大爷进了顺天府的监牢,因为咱们没有提前关照,所以住的就是最低等的牢房。那里住的都是些强盗、小偷、还有跑江湖的骗子。咱家大爷进去,死活闹着不换牢衣,人家也就没管他。那些个贱民看大爷衣着光鲜,穿金戴银的,就起了歹心。他们想要抢大爷身上的财物。大爷那个脾气,太太你也是知道的。他如何能忍?就和人家打了起来。大爷虽然健壮,到底是常年养尊处优的。如何能跟那些日日劳作的贱民们相比?混乱之中,大爷的腿就……顺天府的人怕是知道我们落魄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来告诉我们一声。这些都是咱们的人早上去了顺天府,想要给大爷送点衣服吃食时候才发现的。” 闻听此言,薛姨妈眼前一黑,大叫一声,昏迷过去。薛家自是又一番兵荒马乱。 ………… 野外的一处山谷里,林子兰骑着马,带着随从们直奔京城而来。天上飞过来了一个鸽子,林子兰一把抓住。从鸽子脚上绑着的信筒里,拿出一个小纸条。林子兰一目十行的看完上边写着的字,满意的勾起唇角:“该!该死的薛大傻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调|戏我家的少主?断你一条腿给你个教训!” 后边的人憧憬的说:“马上就能进京城了……也不知道公子这些日子瘦了没有?我还给公子带了蜜汁豆腐干、玫瑰瓜子、枣泥麻饼和猪油年糕呢!” 他旁边的人吐槽的道:“带什么豆腐干|你也不怕到那了都坏了!”又笑嘻嘻的说:“还是我聪明!我带的是松子糖,坏不了!” “对,坏不了,都被你捂化了!” “行了!”林子兰呵斥他们道:“吵什么吵?一群没脑子的玩意!要不想想带着这些东西奔波那么远,到那儿公子还能吃吗?!一群蠢货!看看你们主管我,我就跟你们这群人不一样。我做了双重保险,万一带的不能吃,我还可以做啊!我特意去学了这些东西的做法,嘿嘿,到时候公子什么时候想吃,我就什么时候做!” 手下:“……”心机狗!心机狗!! 林子兰又叹道:“不过听金盏说,公子是瘦了些。真不知道开平离墨他们是怎么看顾的公子!”又勒了勒马,道:“全速前进!务必在三日内到达京城!” “是!” ………… 秦可卿坐在小马车上,脚脚不停的往回收。一脸诡异的看向马车另一边的那个人。 “宝珠”被她看的实在是不耐烦了,抱着肩膀道:“奶奶有事不妨直说。” 秦可卿一个激灵,赶紧摇摇头:“没、没事!”但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去看她。 “宝珠”实在是烦了,干脆就挑明了说:“奶奶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是我接应你?” 秦可卿小心翼翼的点点头,不安的问道:“我可以问吗?” “宝珠”不在乎的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在秦可卿的惊呼声中,把面具撕了下来。露出了一张俏丽丽的女子面容。 她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笑道:“可算是撕下来了!再粘上几日,我的脸和脖子就两个颜色了!” 秦可卿看着她,“咕咚”的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的看着她,也不敢说话。半晌,才怂哒哒的问:“你不是宝珠啊?!那你是谁呀?宝珠,她又去哪儿了?当当当当当然,你要是不想回答,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女子忍不住笑了。她抱着肩膀道:“我叫雪雁,是公子安排在你身边接应你的人。真正的宝珠已经走了快一周了。” 秦可卿:“……”惊恐JPG 雪雁看着她的表情,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连忙补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的意思是,真正的宝珠,她不愿意再在你们宁国府做事了,公子就给了她个新身份,安排她回老家了。” 秦可卿:“原来是这个意思嘛?那太好了!等等!一周之前?原来你们早就盯上我了!” 雪雁自知失言,抿了抿嘴。然后大大方方的笑道:“对啊!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去问公子吧!” 秦可卿冷静了一下,想道:眼下自己既然已经出来,就断断然没有再回去的道理了。不管林慕等人目的是什么,想利用她做什么事,那也都比在宁国府傻待着要强。更何况,有求于你的帮助总比无欲无求的帮助要好的多。前者是可以偿还的,后者你是这辈子都没法还的。于是秦可卿渐渐冷静下来。 雪雁欣赏的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马车直直的奔向了郊外。 ………… 薛家眼下是真的慌了。三个主子,一个进监狱了,一个昏了。要不是薛宝钗刚刚醒了过来,恐怕薛家眼下都乱成一锅粥了。 薛宝钗一边指挥着人给舅舅王子腾送信,一边让人去请王夫人。顺带着指挥人请大夫,又让人带着伤药衣食金银等物,去顺天府请狱卒们照应薛蟠一二。 去请王夫人的人是同贵,不一会儿就自己回来了。薛宝钗诧异的说:“怎么自个儿回来了?” 同贵沮丧道:“姨太太来不了了……姨太太托伺候她的丫头金钏儿跟咱们说,姨老爷警告她,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胆敢再跟咱们薛家有什么瓜葛,就……就休了她!” 薛宝钗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好!好一个贾家,好一个为官清廉的政老爷啊!亲戚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当真是薄情冷性,无情无义之极! 里边昏倒的薛姨妈似乎也听见了这话,拍着床板哭道:“造孽啊!我王鹊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竟遇见这样的人呢?!” 薛宝钗走到薛姨妈床前,握住她的手道:“妈,不必担忧。我们不是只有他这一门亲戚。他既不帮我们,日后只当没有这门子亲戚罢了!等我们再起来,再和他们做计较。眼下最着急的是哥哥的事。舅舅那儿我已经派人去送信了。只是路程遥远,一来一去恐怕会耽误很多功夫。眼下我们只有卖房卖地,先把哥哥保释出来再说。其余的也顾不了这许多了。” 薛姨妈道:“我的儿,我又何尝不知道这道理。只是该卖的都卖了。再卖下去,我们以后就得吃糠咽菜了。那些可都是老本儿啊!个顶个儿都是下金蛋的母鸡,如今匆忙卖去,卖他个仨瓜俩枣。岂不可惜?” 薛宝钗道:“妈,如今恐怕也顾不了这许多了。难道要亲眼看着哥哥死在狱里不曾?铺子该卖的就都卖了吧。丫头小厮们,我们暂时也用不了这么多。虽然原来也没往外卖过,但是事急从权,也都卖了吧。” 薛姨妈叹息着点点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那……香菱那丫头可怎么办?前天晚上没打死她,到也命大。不如把她卖到贾家去?那贾三姑娘竟然这么想要她,恐怕会出一笔大银子。只是我这口气……唉!” 薛宝钗冷笑道:“妈,香菱是要卖的。但是卖给谁,也不卖到贾家。妈你想想,贾家这些气你还没受够吗?轮到我们反击了。她既想要,我们还就偏不给了。我们就把她卖的远远儿的,让她后悔一辈子。” 薛姨妈笑道:“这法子好!不愧是我儿。”想了想又道:“香菱那丫头,平头正脸的。狐媚的打紧。不如卖给个符合她的去处。” 薛宝钗想了一下,试探的问道:“妈是说?……” 薛姨妈得意的点头:“不错!” 薛宝钗犹豫了一下,才点头道:“也好。毕竟那种场合卖的钱也多。到了那种场合,想必那贾三姑娘也没办法再把她赎回去了。否则那政老爷,不得打断她的腿?” 二人相视一笑。 …… 薛姨妈派人绑了在柴房养伤的香菱。又派来福出去找了人伢子来。几番打价之后,以一百三十两白银成交。交过钱后,人伢子就带走了香菱。 与此同时,封氏一行人等,终于到了北京城的边儿上。明儿个就可以进京城了。 而姑苏的兰台寺大夫,加任巡盐御史的林如海,此时也开始动身,前往北京城。 ………… 贾瑛突然发现,人不能太贪。比如说吧,前几天学着绣花儿的时候,他总是抱怨一个大老爷们儿绣什么花。现在他只想说:我爱绣花,绣花使我快乐!所以请把我的绣棚还给我! 毕竟比起绣花,背诵什么劳什子的《女戒》、《女德》更让他崩溃。 “忿怒不止,楚挞从之。”古人觉得是女人的错。可是在贾瑛看来,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合着吵架就是女人的错了呗?然后呢,讲究的什么是“女子以顺从为德”吧啦吧啦……Whatthehell?Areyousure?!什么叫“女子以顺从为德”啊?难道也不分是非曲直黑白对错就一味的顺从吗?那不是叫舔狗吗??!难道你丈夫杀人,你也要拿把刀上去捅吗?难道这就是传说当中的领导开会就鼓掌,领导敬酒就先喝;领导吃饭给剥壳,领导坐牢我陪着???如果说是分是非黑白对错曲直的顺从,那么男子就不需要吗?!难道说男人不管老婆话的对错,就是不听,反着来。那TMD难道不是有病吗???还有,家庭暴力你还很对了是吗?你打你有理???脑壳有病! 当然,贾瑛没有讽刺班昭或者任何人的意思。在那个时代,那种思想下,这的确就是真理了。可是贾瑛是现代人啊!你不能要求用古代人的思想去束缚现代呀!贾瑛在现代时,曾经看过很多奇葩,一口一个“你们女人在古代怎么怎么着”、“我们男人在古代怎么怎么着”,那你丫这么喜欢古代,有种你穿越呀!你去古代多好啊!你还留到现代干嘛?什么?你穿越不了?那就没法了。你在现代就得守现代的规矩。在古代才能守古代的规矩。不说别的,古代宵禁,晚上不让出门儿。你做得到吗?做不到你说什么?还有,古代烧热水可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柴火,洗澡用的香膏、细盐,样样可都是钱。平常人家一个月,甚至几个月不洗澡都是常事。你忍受得了?!开玩笑。你三天不洗就觉得整个人都臭了!知道了吗同志?要是穿越到和平时期也就不说什么了。要是正巧穿越碰到打仗的时候,呵呵。祝你好运吧。不被人抓去服兵役,无名无姓的在战场上死掉,就是在战争之后流行起来的大瘟疫上挂掉。你觉得古代好,那么是哪儿好呢?是达官贵人,皇子皇孙们好。你家里出过一个村长吗?你觉得你穿越凭什么就穿越成达官贵人呢?最大的可能,是掉到一个山沟沟里,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贾瑛自从上了中学,学过历史之后就再也不想着什么穿越了。他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可是世事难料。最不想穿越的他偏偏穿越了。他同桌天天看穿越小说都看魔怔了,结果现在还在现代天天可乐薯片就炸鸡的吃着呢。只能说一句,天不随人愿啊! 总之贾瑛可以学弹琴,可以学下棋,甚至还可以学绣花,但是背这几本书,他是真的背不下去啊!现代人的思想,让他看这几本书哪儿都是怪怪的。他索性埋下头去,不再看了。 教她们念书的,是李师傅。李师傅虽然生气于他的行为,但是无奈人家还是给钱的人的心肝小宝贝儿啊。也只好狠狠的瞪了一眼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贾瑛睡醒一觉,他们还在读。贾瑛看了看天色:“……”好吧,是他的锅。他竟然睡觉都睡不习惯了呢!刚睡醒一觉,贾瑛又十分精神。短时间之内,贾瑛估计自己是睡不着了。所以他干脆拿出绣棚,慢慢的绣着花。 ……嗯。上次还答应了要给林慕绣一个香囊呢。本来是要反悔的,但是看那个狗贼笑的蛮开心,那就……勉强绣绣吧。他才不是为了他!他是为了……磨炼绣技。对!磨炼绣技!才不是为了林狗贼!哼…… 迎春探春惜春在另外一边儿都看傻了。这是什么鬼?在绣花课上跑神儿。在书堂上绣花?!所以你到底是喜欢绣还是不喜欢绣呢?!当真是令人费解。丫头们的目光也都投过去:瑛三姑娘,当真是一个谜一样的人……emmmmmm,或者说,是个憨批?? 贾瑛不要管身边人细腻的情感,而是专注的,一针一线的缝着自己手里的这个香囊。 香囊上的花仍然是绛珠草——也就是上次在绣花课上把赵师傅一干人等惊呆了的那个。又叫龙珠草,洛神珠。 这个可不是乱绣的,是有含义的!林慕这人在现代时候就神神秘秘的。总是全世界到处乱跑。有一次去了大山里,整整一个月才回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后来贾瑛才知道,林慕差点死在山里。当时山上没有水,也没有食物。林慕就是靠着这些小果子才撑着找到路回来的。知道这件事后贾瑛都吓坏了。从此贾瑛就认为,绛珠草就是林慕的幸运花。所以他给林慕买的东西,大到衣服啊,鞋子,小到钥匙扣、手机壳、书皮,统统都是绛珠草图案的。这次给林慕绣的香囊,自然也不能例外了。 贾瑛认真的绣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八章:谁说女子不如男妇女能顶半边天 香菱醒了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半旧的胭脂红帐子。鼻子还能闻见四周若有若无的,来自熏香的香味。 ——是个很陌生的地方。 记忆渐渐回笼。 香菱想起了自己再次昏迷过去之前,看见的笑的不怀好意的薛姨妈,和那个一直对她怀恨在心的苟儿,笑的得意的样子。还有那个穿着打扮都让香菱感到眼熟的人——大概率是个人伢子。而且还是最低等的那种人伢子——也就是专门往烟柳巷卖人的人伢子。 人伢子里,有什么都卖的。也有专供一处的。比如腰上系着一根绿条——这是专门往大家族卖丫头的。要是晚上系着一朵红花,那就是专门往那花街柳巷之所卖姑娘的。平日里,就算是大户人家发卖丫头,也断断然没有往脏地方卖的道理。一般情况下,要么是赶出去,找她家要卖身钱;要么是卖给人伢子——当然,是绿条的那种。哪里有人会这么狠,生生的毁了一个姑娘一辈子?可是薛家做到了。她们真的够狠。 香菱静静的看向床顶。她早就该死了。苟且偷生了这许久,现在到了该还的时候了。如果是她一个人,没准她会试着活下去。可是林大爷……林大爷说了,给她找父母的。笙儿也说,三姑娘给她说,林大爷找到她爹娘了。不日就上京和她团聚。 多好啊……只是见不到了。香菱呆呆的想道:这么多年没见,他们会很想自己的吧?自己像条狗一样活了那么久,一点好处都没有带给爹妈。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们脸上蒙羞了。 香菱艰难的抬起手指,用力地拽了拽自己的腰间,露出了微笑:还好,还好!自己的汗巾子还在。把它搭上去,不过一时半刻,也就了结了。不必再在人间受罪了。 香菱艰难的起身,解下汗巾子,搭上了房梁。就在这时,门“吱拗”一声开了。 封氏疯了似的跑了过来,手里端的粥也不管不顾的扔到了地上。她一把抱住了香菱,又感到恐惧,又感到后怕。她嘶吼道:“我的儿!你这是做什么啊?!” 香菱只当她就是女支院的鸨婆,奋力挣扎,啐骂道:“放开我!无耻下贱的东西!你奶奶就是死了,也绝对不会在这个腌臜地方,来给你赚那些阴间的钱!” 封氏:“……”封氏呆滞的问:“英莲,你在说什么啊?娘、娘怎么听不懂啊?!” 香菱啐骂道:“少装好人!你以为你姑奶奶不知道你这儿是些个什么货色东西吗?!” 封氏一头雾水,但还是给女儿解释道:“英莲,你误会了……” 正在两人驴唇不对马嘴的吵架时,那位带领封氏等人上京的杨晓杨大人的妻室元贞在外边听见了,略加思索,便把这个误会猜了个七七八八。元贞抿嘴一笑,推开门进来,解释说:“香菱姑娘,想来你是误会了。你且看看,这位太太你眼熟不眼熟?你再想想,她口中叫的‘英莲’,你又知道不知道?” 香菱这才认真的打量起封氏。 眼前的妇人约有六十上下,满头白发。眼角眉梢,都是历经风雨的忧愁。可是要抛开那些皱纹、白发,香菱隐隐约约的有了一个猜想。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元贞。元贞笑道:“看起来香菱姑娘还记得。不错!这正是你母亲甄封氏。今儿早上才到的北京城。” 香菱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又回过头,颤抖的看向封氏:“娘?” 封氏一把抱住了她,大哭道:“我的儿啊!我们娘俩终于见面了!我找你找的好苦啊!这些年你都上哪儿去了啊?!” 香菱也也痛哭道:“孩儿不孝啊!娘,娘!女儿好想你……好想你啊!” 元贞在不远处静静地站着,并没有打扰这对离别了几十年的母女,在一起互泣互述的时间。她也是一个一岁多孩子的母亲了。易地而处,如果她的孩子被人拐走了十几年,几死几生才终于找回,她也会疯魔的。所以她就站在那儿,静静的等她们母女哭完,等她们自己平静下来。 封氏和香菱哭完,各自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香菱身上毕竟有伤,封氏就让她先好生休养。自己去给她做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猪油年糕吃。 香菱依依不舍的送别了母亲。 待封氏走后,元贞才上前,给香菱掖了掖被角,笑道:“你先休息吧。这里很安全,你不必害怕了。” 香菱握住她的手,急切的问道:“姐姐……姐姐!是林大爷和三姑娘帮我出来的吗?” 元贞诧异道:“三姑娘?什么三姑娘?三姑娘是谁?难道……”元贞打了个激灵:“公子被人拐了?!哎呀呀!”元贞猛的拍大腿:“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可怎么跟老爷交代啊!” 香菱懵圈了一会儿,意识到这是林慕父亲给林慕的人手。而且看上去好像……不太喜欢三姑娘?香菱唯恐自己给贾瑛惹了祸患,连忙补救道:“三姑娘好心,求了林大爷要林大爷救我出来。所以我才问的……姐姐可千万不要多想啊!” 元贞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要是出来一次连公子都被人拐走了,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脸去见老爷?” 香菱:“……”心虚JPG 元贞松下了那口气,就有心思关心病弱的香菱了:“甄姑娘,你还好吗?” 香菱点头:“多谢姐姐,我一切都好。” 元贞点点头,又试探的问道:“我刚才看见,甄姑娘仿佛要自尽?” 香菱不意她会突然提起这个,吓了一跳。急忙道歉道:“抱、抱歉!我之前看见那个人伢子,是专门……总之是我误会了!我向林大爷和姐姐道歉!” “诶!妹子,我不过是随口一问,你又何必认真?”元贞拍了拍她的手,道:“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过来人的心里话。” “姐姐请讲。” 元贞道:“什么时候都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没准儿啊,你想要的,就在下一刻等着你呢。你要是没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从前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也就都一笔勾销了。你甘心吗?” 香菱摇摇头。 元贞释然的笑着说:“那就不要再轻视自己的生命了。” 香菱低低道:“姐姐,不是我轻视自己。而是如果真的……我还不如死了干净。” 元贞劝道:“妹妹,姐姐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告诉你。人死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你可能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样吧,我跟你说个故事。 故事发生在十一年前,那年我才刚十六岁。说句不客气的话,我那时真是花似的年纪。论容貌,整个姑苏,我谈不上数一数二,但也是少见的美人了。媒人几乎踏平了我家的门。那时我爹娘给我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从七品承宣布政使司理问所副理问的儿子。虽然现在跟着老爷觉得从七品不高,但是那时觉得从七品的儿子就是天降神子了。我当时高兴的了不的。开开心心的给自己缝制嫁衣。可你也知道,我们穷苦人家的姑娘,哪能跟大户人家似的,整日不出门在家里呆着呢。所以那天我爹出去耕地,我娘就做好了吃的,让我给我爹送去。我也不慌,这路我是走熟了的。可就在这我走熟了的路上,出了大事了。我们姑苏有个有名的纨绔,是一个监生的独子。他姓李,叫李够。我们都叫他李狗。他早就看好了我每天走的路,埋伏好了调|戏于我。我奋力反抗,拿着热汤泼他,还拿着路边的石头给了他几下。把他脸都砸破了。血‘哗哗’的流。我趁机要逃走,不想他说我逃不过他的手掌心。还说要我全家人一起倒霉。我想着,既然已经结了仇,索性得罪个干净。免得死的不明不白的,还要被他们泼脏水。我就去敲了堂鼓,状告李狗。审案的,就是现在的兰台寺大夫——林大人。 林大人人很好,问清了我事情的始末,就叫人去拿了李狗来。李狗被抓来的时候还满脸血,更加验证了我的话。 堂上,那个李监生步步紧逼,非说老爷是收了我的贿赂。还说是我先勾|引他儿子不成,然后怀恨在心打伤他的。呵呵,可笑。老爷根本就不搭理他。也就周围那些没脑子的东西,在那儿说三道四,乱嚼舌根。他们就真的不怕天打雷劈,让他们全家不得好死? 念在我是个女子,老爷叫了我爹妈来。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我爹妈就跟那些蠢人一样,来了就给了我一巴掌。说我败坏门风。” “……?????”元贞的脸上此时涌起了不可思议,好像看见了阿凡提拉着哈利波特跳草裙舞一样费解:“你知道吗,我爹妈说我‘败坏门风’?!我以为他们不知道事情始末,被人给误导了。我跟他们解释,说不是我败坏门风,是那边那个王八蛋,他不做人。我打伤他之后来这儿告官的。老爷在上边也替我作证说:‘正是。’ 结果你知道我爹妈什么反应吗?我爹竟然‘啪’的给了我一个嘴巴子,说出这种事很有脸吗?怎么能说出去呢!我娘也哭着说我这辈子毁了,骂我脑子有病。我:……?????爹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说‘他办了坏事,凭什么要我替他兜着?!’我娘说出了这种事就是女孩子吃亏,你也不看看周围的人都怎么说你的!周围人也都跟着起哄,说我‘残花败柳’,说我不该自己出门,说我穿的太鲜艳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说我句好话的。好像被调|戏都是我的错了似的。我跟我爹娘说他们什么爱说什么说什么,一群没脑子的玩意,傲因遇见他们都得活活饿死。 我爹娘不听。赔着笑脸跟李监生说,要不让李狗把我抬进去做个通房,这事就这么了了算了。李监生不干,我也不干——当然了,前者不干我爹娘就没法了。我不干他们连看我一眼都不看。上头的老爷也说,这是犯罪。已经不是我们两家能决定的事了。让我不要害怕,如实说来。我爹娘看着我,非要我说是胡编的。我:‘……我才不是编的!他,那个王八蛋调|戏我!’我爹妈骂我,老爷袒护我。说我说的好,还说受害者本就没罪。让周围的人不要强加给我罪。 后来,老爷判了那个浪荡子一百大板,打去了他半条命。又下令让他流放三千里——嘿嘿,后来有人告诉我,那个混蛋去跟猴子抢香蕉了!哈哈!” 元贞笑了一会儿,又道:“但是你别看我赢了官司,但我爹娘容不了我了。说要一根绳子勒死我,以保全我家的名声。我不!我绝不!凭什么?!错都是那个王八蛋的,结果他不会挨了几板子流放了,我这个受害者却要以死谢罪?凭什么?!世上还有天理吗?!我跑了。连夜跑的。虽然后来又被抓了回去,要强制性的勒死我。 但是老爷挂念着我,让人来看看我。这才把我救下来。我爹娘说,要是老爷不嫌弃,就让我伺候老爷。那来人都无语了。他说你就别做梦了。老爷和夫人感情好着呢。不过倒是可以让我进府做个绣娘。我爹娘说行。怎么着都行。来人就给了我爹妈二十两银子,说就当买下我了。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来的人姓杨,就是我现在的丈夫。我们成亲八年了。有了一个一岁的孩子。有时想起那时候,恍若隔世一般。所以妹妹啊,干什么都别干傻事。人没了就真的没了。我那时要是真一根绳子吊死了,还会有现在吗?不可能的。” 香菱听的满脸是泪,用力点了点头:“姐姐,我懂了!日后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再干傻事了。” “好妹妹。”元贞摸摸她的头。 门外,封氏看的泪流满面。心里再次由衷的感谢着那位“林大爷”和他的家人。谢谢他们在救了自己女儿的身之后,还救了自己女儿的心。 ……………… 贾瑛面红耳赤的坐在软榻上。恨不得时间回流了才好。鬼知道古代还有个说法是“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出处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是女子给情郎才会绣香囊就行。啊呸!他才不是说自己是女子呢! 贾母看着脸红的孙女,和笑着的外孙,觉得这简直是上天都在帮助自己啊!看,这明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啊!这都不成,那什么会成?贾母美滋滋的看向他们,内心充满了“我粉的CP成真了”的喜悦。 贾瑛被她们看的脸热。索性躲去了角落——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好伙伴林某人了。 贾母忍不住快乐的笑了。然后叫过来三春:“来来来,到老祖宗这儿来!老祖宗考考你们功课!”众人知道,考校功课是假,撮合瑛慕才是真。但是谁会跟领导过不去呢?于是都当做没看见,热热闹闹的围了过去。 角落里,贾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低着头摆弄着荷包。 ——自己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贾瑛想道。 “三姐姐,”林慕开口,给了他一个好消息:“菱花我摘回来了,也找到她的藕根了。” “???”贾瑛一脸懵的看向林慕。 林慕冲他眨了眨眼睛。 猛然明白过来的贾瑛:“!!!”贾瑛激动的说:“真的……是真的吗?!” “当然。”林慕笑道:“我几时骗过三姐姐?” “说的就跟你少骗我了似的……”贾瑛嘟囔道。 林慕看着贾瑛的脸颊,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贾瑛嗔了她一眼,没再理她。 林慕看了他一会儿,又道:“笙儿的伤快养好了吧?你想好她的去处了吗?” 贾瑛茫然的摇摇头。 林慕道:“你若不想留她,就让她和……做个伴,一起回金陵吧。” 贾瑛愣了一下,点头道:“也好!我一会儿就把人给你送去。” 林慕道:“直接送到二门吧,我直接让人把她送去那儿。” 贾瑛爽快点头:“行!” ………… 晚上,告辞了贾母,林慕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恒志竟然也在。 林慕看着他问道:“招了没有?” 恒志躬身道:“回禀爷,还没有。那群刺客都是死士。用遍了刑罚也不肯开口。我们的人正在抓紧审讯。” 林慕点点头:“看起来也不是一无所获。能养得起死士的人,天下屈指可数。顺着他们的身份,以及那几个被端掉的站点的线索往下摸,一定能找出蛛丝马迹。以及,”林慕正色道:“爹爹不日即将上京。我猜那群人既然三番两次前来刺杀于我,那必定会更加想要在路上对爹爹动手。你安排下去,务必要让爹爹在一路上安全无虞。” “是!”恒志严肃道:“我这就下去安排!把老爷一路上要经过的地方都插上钉子侍卫,只要他们敢动。必定会抓住他们!” 林慕拍拍他道:“你做事,我放心。去放心大胆的干吧。” 恒志领命而去。 林慕又叫离墨:“离墨,去放出风去。就说那群死士有人禁不住酷刑,已经吐出了些许实话。但放不下心,一定要我后天亲自去还肯说,我已经答应下来了。” 离墨愕然道:“爷……爷您这是打算亲自做饵?” 林慕道:“眼下我和爹爹他们肯定会选一个进行疯狂攻击。端看我的威胁大,还是爹爹的威胁大了。只要我放出风去,提高在他们心中的威胁度,那爹爹就相对安全多了。” “可是爷你……” “我没事。”林慕道:“我会武。又早有准备。他们奈我不何。爹爹一路上京,再防也防不到哪儿去。还不如我把他们的目光吸引过来,借机抓他们尾巴。” 离墨迟疑了半晌,也没有吭气。林慕安慰他道:“离墨,你怕什么?我们在京中这么久,早就安排布置好了。若是这样都能让我被刺死,那不如趁早买了棺材躺平等死更好。” 离墨这才下了决心,躬身道:“是!”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二十九章:玉经琢磨多成器剑拔沉埋便倚天 今儿个早上出了件大喜事。兰台寺大夫,加任巡盐御史林如海要调任京城了。原来林如海的小厮,现在林家的二管事林子兰提前上京,来打扫旧舍。毕竟林慕一个孩子上京可以住在贾家,但要是林家人搬到京城,可就不能住贾家了。林家又不是薛家。怎么会一大家子在人家家里死皮赖脸的住着? 林子兰来拜见了贾母之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自家公子林慕。 林慕看着他,喜悦的叫了声:“兰叔。” 林子兰脸上笑开了花:“公子。”又上下打量了半晌,心疼的说:“瘦了……瘦了。”看见儿子林开平在旁边站着傻乐。忍不住骂他:“混账小子,怎么伺候的公子!你看公子离了回家都瘦了那么多!我就知道你这个混账不靠谱!” 开平:“……”公子长身体怨我喽?开平委屈的说:“爹,你仔细看看,爷那是长个子了,显得瘦。” 林子兰骂他:“那公子长个子了,你就不会劝公子多吃点?!没用的东西!” 开平:“……”宝宝委屈,但宝宝不说。 林慕笑着劝道:“兰叔,不管开平的事。是我自己没什么胃口,所以没好好吃。离墨开平都劝过我的。” 林子兰道:“公子啊!可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你这个年纪,正应该是饭量大的时候呢。开平跟你一样这么大的时候,比猪都能吃。他娘蒸的饭,都不够他一个人‘吭哧吭哧’的吃的。公子你从小胃口就不好,更不能不吃东西。是不是京城的东西吃不惯啊?” 林慕无奈道:“兰叔放心吧。我一切都好。外祖家的东西也很好。只是近来忙了些事,少吃了几口而已。” “胡闹!”林子兰生气道:“什么事能比得上你吃饭重要?公子啊,过几年你就又要去科考了。那考场就是好人进去,都是半条命出来。苦的紧啊!公子你得养好身体,要不过几年可怎么办哪!” 林慕被他叨叨的头疼,举手投降道:“兰叔……兰叔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吃饭!”又赶紧转移话题:“兰叔,老房我已经让人打扫出来了。就差再买些奴婢仆役了。” 林子兰道:“那倒不急。公子交给我就行了。不过公子啊,饭是一定要好好吃的……” 林郁香一把扒拉开林子兰,不爽的说:“差不多行了啊!你到底要说到什么时候啊?!公子都被你念傻了!”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油包,捧到林慕跟前,美滋滋的说:“公子看!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松子糖!” 林慕惊喜的拆开,说道:“真的是松子糖?多谢郁叔了!” “公子我给你带了……” “公子看我的……” “我也带了……” 被挤到一旁的林子兰:“?????你们这群人什么意思啊?!我也带了!!”…… 不远处的贾瑛看着这一幕满头黑线:“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团宠?!” ………… 大运河上飘着一艘船。船长二十尺,宽三十尺,长度五十尺。上下共三层。船梁和枋樯都是用金丝楠木做成的。栈板是上好的红松木。舵杆用的是榆木。关门棒用的是周木。就连橹用的也是上好的红杉木。 以值寒冬,为了暖和,船的栈板上铺着来自海外的生命树图案的波斯地毯。而船舱里则挂着厚厚的大红猩猩毡的门帘。 ——这些都是为了保暖。 大多数的人都冻得缩头缩脑。恨不得把自己围成个肉包包来取暖。——他们都是没经过冻的南方人,自然受不了北方的这个寒冷的天气。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怕冷的。比如船的甲板上,就站着两个人,一看就是不怕冷的。个高的那个,穿着鸦青色番花的刻丝棉袍子;个矮点的那个,穿着石青色宝相花刻丝棉锦袍。两个人都穿着墨色的斗篷,在那儿看着下人们一边捣河水里的冰,一边闲聊。 高个子的人闷闷的说:“呔!这回怎么这么安静?往日里这些人跟臭虫似的,怎么杀都杀不干净。怎么这回就这么偶尔蹦出来几个伶仃的小杂碎了?要知道爷爷我的大刀可早就都饥|渴难耐了!” 矮个子的骂他:“林彼岸,你是不是有毛病?没人捣乱还不好吗?!要是在这儿他们再捣着乱,我们得哪个年头才能进京见公子啊!” 林彼岸委屈的骂回去:“该死的林鸢尾!你能不能动动你的大脑想想,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这么多年都没放弃刺杀老爷,怎么现在突然就无缘无故的放弃了?!这不是很反常吗?!” 林鸢尾这回没骂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你说的对。那是什么事能让他们不出来了呢?” 瞳孔突然一缩。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道:“少爷!” ………… 血。到处都是血。断裂的残肢和喷射出的鲜血铺满了郊外的一方土地。 一个白衣鹤氅的公子,冷冷的站在中间。手里拿着一把开过刃的宝剑。鲜血顺着宝剑的刃缓缓流下。 四周最外层,是离墨开平等人带着一群林家死士,拿着刀都杀红了眼。 而在林慕和离墨等人的中间,是孤立无援,所剩无几的刺客们。 刺客们都是被蓄养长大的死士。但是再是死士,也是人。骨子里也有怕死的一面。这不是怂。而是人类天生的本能。 四处都是同伴的鲜血和尸体。眼前是恍若杀神的男子。饶是死士首领,腿也不禁轻轻打了个哆嗦。 林慕身穿白衣,下摆溅上了鲜血,恍若朵朵红梅。她手持宝剑,步步逼近。漫不经心的说:“还不认输吗?你看,你们主子明知道这里可能有蹊跷,会让你们送命,但还是派你们来了。为什么呢?因为他想赌一把。赌我年少轻狂,少不经事。至于你们,只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条狗罢了。狗的死活,人又怎么会在意?”又挽起一个剑花,轻笑道:“即便如此,你们还要替他卖命吗?” 死士首领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手下动心了。他回首杀死自己那名动心的手下,警告他们说:“背叛者死!” 林慕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当真是忠心啊?可惜了。” 可惜什么?死士首领想。下一刻,他的身体被剑贯穿。林慕轻轻拔出剑,几不可闻的呢喃道:“可惜你的手下动心了……只有你一个人坚持,那还有什么用呢?” 死士首领吐出了一口血,倒在地上不动了。 眼见着首领死去。其余死士的心也都崩溃了。他们扔下刀剑,举手道:“不要杀我!我……我投降!” 离墨等人上前,缚住垂头丧气的死士们。林慕看着他们,满意的笑了。来吧,幕后老贼!就让我见识一下,是你的心眼多,还是我林慕的手段多! ………… 贾府里,一片愁云惨淡。贾母拿着帕子,不时的擦拭着泪水:“无妄之灾!无妄之灾!这好好的,怎么就着起火来了呢?蓉儿媳妇才多大?我最得意的就是她!天可怜见的……怎么就走了?!” 王熙凤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劝贾母道:“老祖宗……老祖宗千万要保重身体。要是为了她哭伤了身体,想必可卿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贾母也只是哭。底下的姑娘也哭。只有贾瑛傻呆呆的站在那儿:秦可卿死了?秦可卿死了?!哦,对了!他怎么把秦可卿忘了?!唉。贾瑛忍不住惋惜道:可惜了,年纪还轻着呢!不过,贾瑛思考道:是他记错了吗?他怎么记得秦可卿是上吊的?贾瑛坐在那儿矛盾的搓着手帕。 邢王二夫人也哭天抹泪,假惺惺道:“是啊!她还多大啊?怎么就走了啊?……” 看那哭的架势,贾瑛都恨不得上去说一句:姐们儿,够啦!戏过了啊!你们和秦可卿又不是前生的亲爱,今生的挚友,根本就是一群点头之交,至于哭成这个鬼德行吗?!求你们别再演了好吗?真的好假啊!我尬的脚趾都抠出来在一个芭比梦想城堡了! 贾母哭了一阵,道:“蓉儿媳妇的坟,看好了地界没有?” 看好了坟?秦可卿不应该入贾家祖坟吗?贾瑛疑惑的看向二位夫人。 邢王二夫人回道:“回老太太,我们不知道呢。” 贾瑛:“……”演戏麻烦请演全套好吗?谢谢了! 这时还得是王熙凤出来救场。她说道:“回老祖宗的话,没有呢!横死的女人不能入祖坟。听珍大哥说,好像是要在外边儿请风水先生给找个好地界。珍大哥说,不管花多少钱,费多大力气。只要风水先生开个口,就是看中了王府,他也去扣头求人家去。” “胡闹!”贾母的拐棍在地上敲得“邦邦”响:“他是要疯了不成?!鸳鸯,去告诉他。他爷爷和父亲不在,我这个婶奶奶还在!他是想翻了天不成?!” 鸳鸯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赔着笑道:“我猜,珍大爷估计也就是说说而已……老太太您又何必当真?” “不是说说,难不成他还真打算去做?!”贾母道:“我就是让他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胡说的!小孩子家家的,也没个忌讳。” 鸳鸯这才勉强应了一声,起身离去。 ………… 皇宫。宁寿宫。 一个梳着丛梳百叶髻,头上插着一对缠丝变形赤金镶珠凤步摇、两朵红绒宫花,和一个赤金花叶发簪,戴着琥珀钟形耳坠;穿着金黄两色流苏垂绦五彩连波绣凤凰图案宫裙,明黄缠枝牡丹丹凤朝阳白狐云肩,胳膊上缠着大红牡丹披帛,腰上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的女子,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哭述:“父皇……父皇!你可一定要替儿臣做主啊!贾家欺人太甚!他们竟然敢收留先太子的遗脉,实在是对您不敬啊!” 太上皇被她吵吵的头疼。他抬起一双和陈皇后相似的狼眼。冷冷的说:“你让我怎么替你做主?你不是已经通知贾家把那个女人烧死了吗?” 陈皇后一僵:“啊这……父皇,你听儿臣解释……” 太上皇往后靠靠,扬扬下巴:“解释吧。” 陈皇后诺诺半晌,最终哭出声来:“父皇,儿臣就是……就是不甘心啊!那女人生前有多可恶,父皇您也是看在眼里的!我好不容易斗垮了她,没想到又冒出来一个……一个劳什子的‘秦可卿’?父皇,儿臣也是为您着想啊!现在贾家的确站在我们这方不假。可那是建立在皇上不接纳他们的情况下。如今他们有了一个先太子一脉的儿媳——父皇,皇上有多偏爱那个贱人,您也是看在眼里的。那会不会,因为那个女人,皇上就接纳了贾家呢?那到时候,贾家还会站在我们这方吗?倒不如烧死了她,以后就断了贾家投靠皇上的路。只要皇上知道,他心爱的儿子留下的那个唯一的女儿,是死在了贾家手里……父皇你想想,以皇上的性格,他还会接纳贾家吗?他只会想杀了贾家。到时候,父皇你就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也就不用担心他们反水了。” 太上皇沉吟半晌:“也对……看不出来呀阿飒,你竟然也有脑子?!” 陈皇后:“……” 陈皇后跳过了这一个尴尬的话题,问道:“父皇,那需不需要儿臣派人去旁敲侧击的告诉皇上?” “不必了。”太上皇喝了口酒,悠悠道:“不要把皇帝的智商,想象的跟你的智商一样。相信朕,此时他大概已经在神龙殿砸东西了。” 陈皇后:“……” 陈皇后:“!!!!!” …… 与此同时,神龙殿。 殿内一片狼藉。所有殿里的人,都拿头紧紧的贴着地,战战兢兢的跪着。 在所有人的中间,众星捧月似的站着一个穿着明黄龙袍的男人。 男人双目赤红。不停的往桌上的东西砸了下去。嘴里大吼道:“贾家!贾珍!你怎么敢?!你们怎么敢?!” 大太监范水心惊胆战的劝道:“陛下……陛下!气大伤身。陛下要爱惜龙体啊!” “爱惜龙体?”水灏暴怒道:“他们怎么敢?!那可是、那可是流哥儿的女儿啊!那是皇家血脉!他们怎么敢?!” 这时,窗外传来了鸽子叫:“咕咕!咕咕!” 范水连忙开了窗,从窗外扔进来一个小纸条。范水打开来,草草的看了一眼。 “……” “!!!!!” 范水心里苦啊。是今天投胎有大礼包吗?贾家怎么这么赶着投胎呢?! 水灏冷静了下来。喘着粗气,问范水道:“出什么事儿了?” 范水一脸苦涩,又不得不答:“皇、皇上,您您您您您可千万要冷静啊!” 水灏疑惑的看了过来。 范水闭上眼,以“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早死早超生”的态度大声道:“贾家不许郡主进祖坟要给她埋到乱坟岗子去!” 水灏:“……!!!!!”水灏炸了:“贱奴安敢如此?!来呀,传朕旨意……” “皇上不可呀!”范水扑上去抱住了他的大腿:“陛下,贾家毕竟是功臣之后,官宦世家。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杀了,恐怕会引起朝野动荡的啊!!” 水灏冷静了一会儿,才道:“对!对!你说的对!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让他们死,太便宜他们了。朕要抄他们的家,灭他们的族。挖了他们的祖坟。让他们死后的无颜面对先祖!” ………… 贾瑛懒洋洋的坐在屋里,慢腾腾的绣着自己心爱的小花花。听着晴雯麝月她们在那儿闲磕牙。 麝月兴致勃勃的道:“你们知道吗?听说东府蓉大奶奶的坟地定啦!” 晴雯好奇的问:“是哪儿?” 袭人道:“是东岗。” “东岗?”秋纹也罕见的加入了聊天:“我怎么记得那是个乱坟岗子?” 袭人肯定她道:“你没记错,那儿正是个乱坟岗。” 晴雯惊呼道:“不会吧?!那可是蓉大爷三媒六聘,抬进来祭了祖,上了宗牒的正妻啊!” “那又有什么用?”麝月道:“横死的人是不许进祖坟的。小蓉大奶奶不正是横死的嘛!” 贾瑛不赞同道:“那也不至于埋乱坟岗子去啊?!” “听说是珍大爷请的那个风水先生说的。”袭人道:“是小蓉大奶奶怨气太重。只有埋到乱坟岗子去,才能压下她的怨气。不至于贻罪子孙。” “可是,”贾瑛好奇道:“珍大哥不是说,要给她挑个好地界吗?” “噗!”晴雯笑道:“你还当真了?!珍大爷之前会那么说,是因为那没有触及到他的利益。你看,风水先生只不过说了这么几句,有可能触及他利益的事,他就急切的恨不得把人直接扔了出去。” “唉!”几个人不禁齐刷刷叹了口气。 碧痕抱着刚晒好的被子回来,看她们唉声叹气的样子,稀奇的问道:“咦?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无精打采的?” 秋纹闷声道:“再说小蓉大奶奶的事。” “小蓉大奶奶啊?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碧痕惊讶的说:“天哪!你们知道的也太快了!我还刚听说!” 贾瑛道:“能不快嘛!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哪有这样的!” 碧痕一边放被子,一边道:“可不是!看东府现在那个架势,哪像没了个奶奶,倒想是没了个……咳咳。总之也太夸张了。” 贾瑛:“可不是嘛!好歹也是个当家奶奶,就这么扔去了乱坟岗……” “什么乱坟岗?”碧痕惊讶的说。 晴雯白她一眼,道:“你这人可真稀奇!刚才你不还说知道了?” 碧痕解释说:“我是知道了东府的小蓉大奶奶要风光大葬的事情。听说珍大爷说,要掏东府的家底,给她办丧事呢!” “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章:万爱千恩百苦,疼我孰知父母 贾母几乎要晕过去了。她颤声问:“不是尾巴都料理干净了吗?怎么会……她那里怎么会还有属于先太子的东西呢?!” 贾珍跪在地上,惊魂未定的说道:“侄孙儿也不知啊!明明这么些年都是干净利索的。如何又突然出来先太子留给她的遗物了?!这得亏是咱们的人捡到了,要是……老祖宗,这可怎么办呀?!” 贾母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道:“这不是意外。这是有心人给咱们的警告。” “警告?” “警告!”贾母叹息道:“这是咱们做的太过了。这个人这是在警告咱们,要是胆敢再这么糟践皇家子嗣,‘他’就要把蓉儿媳妇的身世暴出来。到时候,我们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那……”贾珍害怕道:“那老祖宗,我们可怎么办呀?!” 贾母叹口气:“去吧!去吧蓉儿媳妇的葬礼办的风光些。不说按着郡主的身份办,但至少也要给她应有的尊贵、体面。这不是给死了的蓉儿媳妇看的,这是给那个活着的人看的!” 贾珍犹豫道:“可是那个大师说……” “就算那个大师说的话是真的,”贾母道:“那也是后世的事情了。你要是现在不让那个神秘人满意了,恐怕我们贾家现在就要大祸临头啊!” “也没这么夸张吧?”贾珍依旧在犹豫:“毕竟谁有规定说不能娶先太子的血脉了?要说起来我们还是有情有义呢。” “呵。”贾母冷笑一声:“有情有义到扒灰?” 贾珍:“……” 贾珍:“!!!!!” 贾珍失声惊叫:“老祖宗,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贾母冷笑:“我是老了,不是瞎了、死了!你这个没脑子的蠢东西!你当为什么我一直压着蓉儿媳妇的身世不说?!还不是因为你这蠢货!”贾母越说越气,越气看他越不顺眼:“还有事吗?没事就滚回去办你的事!” 贾珍这回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唯唯诺诺的应道:“是!是!侄孙这就去!这就去……” ………… 顺天府大牢门口。薛蟠被人抬着,勉强的上了轿子,这才回了薛家。 薛姨妈和薛宝钗母女早早的就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他。 薛姨妈站在门口,眼泪不停地流。薛宝钗用帕子小心的给她搽了搽,安慰道:“妈,别哭了。舅舅这不是帮忙把哥哥给弄出来了吗?这可是大喜事儿。你还哭什么呢?” 薛姨妈道:“宝钗,通过这一次,妈才知道,我们孤儿寡母的想在京中立足有多难。要不是你舅舅在京中颇有人脉,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立刻飞鸽传书请人替我们摆平了。那我们可怎么办呢?现在京中可连你姨妈都……都指望不上了。你哥哥不成器,你又进不了宫,你让妈下半辈子指望谁去?” 薛宝钗狠狠拧了一下手帕,咬牙道:“妈,进不了宫,我还能有别的出路。以我的容貌、才情,我就不信,偌大的京城就没有一个识货的?我一定能混出个人样的。妈,你且等着吧。” 薛姨妈道:“儿啊,妈知道你要强。但是有些事,不是要强就可以的。你到底是个女孩儿,不管是科考、做官、经商都是不行的。你可怎么……” “妈,”薛宝钗打断她道:“我年轻,美貌,虽然出身商家,但原来好歹也是个皇商。做个官太太,总不过分吧?” 薛姨妈点头:“这的确是条出路。可是宝钗……这个跟你所说的‘出头’,能有什么关系呀?” “妈,你不懂。”薛宝钗笑道:“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我只要找一个达官贵人嫁了,还怕他不帮咱家?” 薛姨妈惊喜道:“对呀!妈怎么没想到呢?还是我儿聪明!”又爱怜的抓着薛宝钗的手,动情的道:“宝钗,妈下半辈子就靠你了!” 薛宝钗点头:“妈且看好吧!” …… 薛家母女又等了不一会儿,就见来福和来禄指挥着轿子进了门儿。又从轿子里抬出一个半死不活的薛蟠出来。眼见着儿子活蹦乱跳的被抓进去,没几天奄奄一息都抬出来,薛姨妈眼珠子都红了。她嘶吼道:“顺天府当真是欺人太甚!是欺我薛家无人吗?真胆敢如此?” 来福苦哈哈的道:“太太,别说咱薛家确实是没人了。就是有人,人家也不怕呀!” 薛宝钗狠狠瞪了他一眼:“少废话!还不快去请大夫!” 来福这才道了声“是”,转过头去请大夫了。 薛姨妈母女又忙指挥人把薛蟠抬进屋里治疗等事,此处也就自然不必细讲了。 ………… “爷,那些刺客招供,说是庄家派人来的。” “哦?”林慕笑道:“庄家?就是户部尚书的那个庄家?” 恒志点头:“回爷的话,是的。” “哈!”林慕忍不住笑出声。她懒洋洋的问恒志:“恒志,你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恒志犹豫的点点头:“我觉得不似作假。毕竟庄家和老爷也有过龌龊……庄家有一些情况,甚至私|密,他们也都说出来了。” 林慕叹息道:“你说得对。庄家的确和林家有些龌龊。” 成碧恨恨道:“那必然就是那个老贼了!可恶,竟然敢这么算计我们林家!爷,你下令吧!” “下令?下什么令?”林慕摇头道:“成碧,你太浮躁了。一个能跟我们打这么久太极的人,怎么可能犯这么大的错误?他推出庄家来,恰恰好证明了庄家是清白的——至少目前来说,是清白的。他想拉庄家下水。所以才要扰乱我们的视线。” 开平犹豫的说:“爷,这么推断,是否有些武断?” 林慕点头:“如果单纯这么推,肯定是武断的。但是你想想,庄家的嫡小姐,不是进宫当了娘娘了吗?” 成碧摸不着头脑的点头:“的确!庄家小姐的封号就是‘端’,也就是现在七皇子的生母,端妃娘娘。” 离墨插了句嘴:“听说七皇子暗搓搓的想要争位呢!陈皇后快恨死他了。” 林慕满意的笑道:“正是此理了!你们想想,易地而处,如果你们是那位庄大人,你们是会在这个关口拉拢一位在朝野上颇有影响力的重臣,还是刺杀一位重臣,让他倒戈相向?” 离墨等人恍然大悟。成碧快活的说:“要这么说起来,真正的幕后黑手应该就是陈皇后了!该死!我们差点被她误导!” 识义皱眉道:“成碧,你这么下决定有些武断了。” 开平也道:“正是!爷,不如让我带人暗地调查一番吧!” 林慕道:“不用!眼下爹爹马上就要上京,正是多事之秋。我们何必出这个风头?” 离墨愕然道:“那爷,我们……我们难道就不查了?” 林慕笑道:“我们不查了。”又欣赏了一会儿手下们惊愕的脸,然后笑道:“让庄家去替我们查。” “?????” 林慕笑着抹抹茶杯的杯盖,没有跟他们解释。而是道:“把这些有关庄家的供词整理一番,再去给庄家下个拜帖,明天我们去庄家做客。” “????????”众人满头问号,却还是低头应道:“诺!” ………… 宁国府。 府前,府门洞开,两边灯笼照如白昼,乱烘烘的人来人往,里面哭声摇山振岳。 ……可见贾珍是真舍得花了钱的。 尤氏看着外边热闹隆重的场合,心里不由一阵阵的讽刺、恶心。贾珍来请她出外主事,她也只推是正犯了胃疼旧疾,不能出去。独自一人睡在床上。贾珍也奈她不何。 彼时贾代儒,贾代修,贾敕,贾效,贾敦,贾赦,贾政,贾琮,贾?,贾珩,贾珖,贾琛,贾琼,贾璘,贾蔷,贾菖,贾菱,贾芸,贾芹,贾蓁,贾萍,贾藻,贾蘅,贾芬,贾芳,贾兰,贾菌,贾芝等都来了。贾珍哭的如同泪人一般,正和贾代儒等人说道:“合家大小,远近亲友,谁不知我这儿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如今她竟伸腿去了,可见我这长房内要灭绝无人了!”说着又大哭起来。众人忙劝道:“人已辞世,哭也无益,且商议如何料理要紧。”贾珍拍手跺脚道:“如何料理?不过尽我所有罢了!” 正说着,只见秦可卿的养父秦业、弟弟秦钟并尤氏的几个眷属尤氏姊妹也都来了。贾珍便命贾琼,贾琛,贾璘,贾蔷四个人去陪客,一面吩咐去请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择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开丧送讣闻。这四十九日,单请一百单八众禅僧在大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者之罪,另设一坛于天香楼旁边的相逢阁上,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然后停灵于会芳园中,灵前另外五十众高僧,五十众高道,对坛按七作好事。那贾敬并不知秦可卿身世,只闻得长孙媳死了,他自以为早晚就要飞升了的,又如何肯回家染了红尘,将前功尽弃呢?因此并不在意,只凭贾珍料理。 贾珍见父亲不管,才敢恣意奢华。看板时,几副杉木板皆不中用。可巧有人来吊问,因见贾珍寻好板,便说道:“我见那个什么‘杨家木店’里头有一副板,叫作什么樯木,出在潢海铁网山上,作了棺材,万年不坏。这听说还是当年薛家老爷带来的。原是义忠亲王老千岁要的,因他坏了事,就不曾拿去。现在还封在店内,也没有人出价敢买。后来薛家卖店铺的时候,把这些东西连同店铺一起都打包卖了,你若是要,就去买那儿来使罢。”贾珍听说,喜之不尽,忙连声道谢。又命人去买了抬来。大家看时,只见那帮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玎珰如金玉。大家都奇异称赞。 贾赫也不由赞叹道:“这价值得几何啊?”贾珍笑道:“若不是赶巧,恐怕拿一千两银子来,也没处买去。”即命解锯糊漆。贾政因劝道:“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殓以上等杉木也就是了。”此时贾珍恨不能倾尽家财,好让神秘人满意,看出自己对秦氏的真心。对贾政这话又如何肯听?于是便置之不理。 贾珍又想到贾蓉不过是个黉门监,灵幡经榜上写时不好看,便是执事也不多,因此心下甚不自在。可巧这日正是首七第三日,早有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先备了祭礼遣人来。次后自己个儿坐了大轿,打伞鸣锣,亲来上祭。 贾珍忙接着,让至逗蜂轩献茶。贾珍心中打算定了主意,因而趁机便就说要与贾蓉捐个前程的话。戴权会意,心里道:这可正不巧了?咱家就是为这事来的! 于是笑道:“想是为丧礼上风光些?”贾珍忙笑道:“老内相所见不差。”戴权道:“事倒凑巧,这儿正有个美缺:如今三百员龙禁尉短了两员,昨儿襄阳侯的兄弟老三来求我,现拿了一千五百两银子,送到我家里。你知道,咱们都是老相与,不拘怎么样,看着他爷爷的分上,胡乱应了。还剩了一个缺,谁知永兴节度使冯胖子来求,要与他孩子捐,我就没工夫应他。既是咱们的孩子要捐,快写个履历来。”贾珍听说,忙吩咐:“快命书房里人恭敬写了大爷的履历来。”小厮不敢怠慢,去了一刻,便拿了一张红纸来与贾珍。贾珍看了,忙送与戴权。戴权伸手接了,只见上面写道: 江南江宁府江宁县监生贾蓉,年二十三岁。 曾祖,原任京营节度使世|袭一等神威将军贾代化; 祖,乙卯科进士贾敬; 父,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 戴权看完,回手便递与一个贴身的小厮收了,说道:“回来送与户部堂官老赵,说我拜上他,起一张五品龙禁尉的票,再给个执照,就把这履历填上,明儿我来兑银子送去。”小厮连声答应下来。戴权这才松了口气。圣上交代的事既然做完了,戴权自然而然也就起身告辞了。贾珍款留不住,只得送出府门。 临上轿,贾珍因问:“银子还是我到部兑,还是一并送入老内相府中?”戴权道:“若到部里,你又吃亏了。不如平准一千二百两银子,送到我家就完了。”贾珍感谢不尽,只说:“待服满后,亲带小犬到府叩谢。”于是作别。 接着,便又听喝道之声,原来是忠靖侯史鼎的夫人来了。王夫人、邢夫人、凤姐等刚将她迎入上房,又见锦乡侯、川宁侯、寿山伯三家祭礼摆在灵前。少时,三人下轿,贾政等忙接上大厅。如此亲朋你来我去,也不能胜数。只这四十九日,宁国府街上一条白漫漫人来人往,花簇簇官去官来。有为贾家的,也有为秦可卿的。或者准确的说,是为了讨皇上欢心的——当然了,这都是有能耐、有人脉的人。 说回贾家。次日,贾珍命贾蓉换了吉服,领凭回来。灵前供用执事等物俱按五品职例。灵牌疏上皆写“天朝诰授贾门秦氏恭人之灵位”。会芳园临街大门洞开,旋在两边起了鼓乐厅,两班青衣按时奏乐,一对对执事摆的刀斩斧齐。更有两面朱红销金大字牌对竖在门外,上面大书:“防护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龙禁尉”。对面高起着宣坛,僧道对坛榜文,榜上大书:“世|袭宁国公冢孙妇,防护内廷御前侍卫龙禁尉贾门秦氏恭人之丧。四大部洲至中之地,奉天承运太平之国,总|理虚无寂静教门僧录司正堂万虚,总|理元始三一教门道录司正堂叶生等,敬谨修斋,朝天叩佛”,以及“恭请诸伽蓝,揭谛,功曹等神,圣恩普锡,神威远镇,四十九日消灾洗业平安水陆道场“等语,亦不消烦记。 ………… 现在让我们把目光回到我们可爱的主角林慕身上。她昨个儿不是命人送了拜帖给庄家吗?庄家虽然对林慕的突然拜访一头雾水,但到底是世家大族,礼不可失。还是准备周全,盛情接待了林慕。 这日清晨,林慕穿戴整齐,骑马带着小厮仆从们去了庄家。庄家开了正门,轰轰烈烈的迎了林慕进去。 来接林慕的是庄尚书的儿子,如今的正五品礼部主客清吏司郎中庄玉帛。这也正常。毕竟林慕是小辈,还配不上一部尚书亲自出外迎接。让跟林慕同辈的庄玉帛去,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二人互相见礼通名姓之后,庄玉帛引领着林慕进了门,去了尚书府的正厅。 正厅里,庄反正庄尚书正危襟正坐,脑子里不断思考着林家公子的突然造访是为了什么。可无论他怎么想,都没有半点头绪可言。 不一会儿,庄玉帛带了林家公子进来。几个人心思囧易,却在一起说说笑笑,谁都没有先开这个口。 坐了半晌,几个人都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半点慌乱不安之象。这让庄尚书不由的高看了林慕一眼。 又是一阵闲扯。庄玉帛有些坐不住了,他开始烦躁起来。 庄尚书看着儿子不安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吩咐闲杂人等退下后,又主动挑起话头,问林慕道:“林公子博学多闻。只是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林慕挑着长眉笑了笑,忧愁道:“其实也无甚大事。只是……唉!” 庄尚书心里骂了句“说话说一半的都不得好死”,面上挂着温和慈祥的笑,拍了拍林慕的肩膀:“林公子。我与令堂也是世交。有何难处,但说无妨。” 林慕道:“此事甚是荒谬。让林慕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哦?是何事?” “这……”林慕笑了一下,说出句石破天惊的话:“庄大人,林慕听说,您派杀手要杀害家父和林慕。” 庄尚书:“……???” 庄玉帛:“……???!!!” 庄玉帛猛的站起来,大声道:“怎么可能?!我们庄家有病啊?!没事杀你们干嘛?!” 庄尚书虽然不满儿子沉不住气。但也知道,此时还是林慕口中这件事最为重要。庄尚书冷下脸道:“荒谬之极!林公子,莫非你今天是上门找茬儿的?” 林慕瞥了一眼庄尚书难看的脸色,笑道:“林慕不敢。林慕如果真想和尚书大人,以及庄公子作对的话,为何还特地递拜贴上门拜访?直接传扬出去,岂不更好?” 庄尚书迟疑道:“那你这是?” 林慕笑笑没有说话,而是让离墨递上昨日刺客的口供。 庄尚书一目十行的看完,脸“咣唧”就掉了下来。黑沉沉的,一股山雨欲来之势。 林慕适时叹息道:“这口供严丝合缝,实在不由得林慕不信……但是林慕内心又觉得,尚书大人一门清正,不会做此蝇营狗苟之事。为求稳妥,特地上门求证。” 庄尚书看完,差点气撅过去。这里有许多都是庄家的私|密事。也就是说,陷害庄家的,是庄家内部的人。换句通俗点的话说,就是庄家有了内鬼了。庄尚书的脸能好看才怪。他使劲闭了下眼,把情绪都压下去。然后睁开眼睛,正色道:“多谢小友来报!我以庄家族长的身份担保,此事绝不是我庄家所为。至于真凶如何,我必定会给小友一个交代。” 林慕满意的点点头,道:“林慕自是相信尚书大人的为人。”……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林慕就起身告辞。庄尚书苦留不住,就命庄玉帛将林慕好好的送至门外。 等出了庄家的门,回去的时候,离墨忍不住问主子:“爷,为什么?……” 林慕在马上,笑呵呵的道:“幕后黑手的目的,无疑是让我们怀疑庄家,甚至与庄家为敌。至少的至少,我们也得去调查庄家。到时候他在把这个消息捅给庄家。我们无缘无故的调查人家,你觉得庄家会善罢甘休?必定是从此和我们为敌的。可是如今我把这事捅给了庄家,不但庄家从此欠了我们个人情,而且他还会帮我们查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庄家一直在京中,又有端妃和七皇子助力,比我们好查许多。而是有了这一遭,将来爹爹来了京城,他也好在朝堂上有个助力。毕竟这个神秘人可是庄家和林家共同的敌人。敌人敌人就是朋友,离墨,可不要告诉我这句话你没听说过。” 离墨:“……”离墨能说什么?只是把腰带解下来一边挥舞一边大喊“主子棒主子牛主子聪明的长大头”。然后被听的不爽的林慕扣了薪水。真是好惨一离墨。请允悲。 ………… 送走了林家公子。庄玉帛迫不及待的回了正厅。就见自己亲爹坐在那儿,看似平静的样子。实际上,庄玉帛知道,自己老爹气的手都在轻微的哆嗦。 庄玉帛缩了缩脖子,还是忍不住道:“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毒,竟然企图嫁祸于人?” 庄尚书骂他道:“蠢货!这哪里是企图嫁祸于我庄家?这分明是想逼我庄家和林家为敌!趁机削弱七皇子的实力!” “啊?!”庄玉帛震惊道:“不是为了我们来的?” “为你?”庄尚书冷笑:“玉佩三两银子给你佩一天,十两银子佩三天,你配吗?!” 庄玉帛:“……我忏悔,我不配。”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一章:世态炎凉甚,交情贵贱分 林如海自从知道了儿子又以身犯险,豁出命去把自己当钓饵,头都大了。连忙吩咐昼夜行船。林家的人多数都是家生子,跟着林家几代人的。唯恐公子那个不把自己当回事的在京中真出了什么事,更加日夜努力,把原本的悠闲快乐变成了日夜兼程,紧赶慢赶着,终于进京了。 林慕早早的就去了码头等林如海。不一会儿,一艘大船行驶了过来。小厮仆人们下来后,林如海和林金盏等人也都下了船。林慕连忙上前,喜悦的叫了声:“爹爹!” 林如海也看见了林慕。连忙加快脚步,走到她面前。用又怜又爱,又气又疼的眼神狠狠瞪了林慕好一会儿。 林慕见林如海如此做派,自知自己做的事已然暴露,摸着鼻子讪讪的笑了,企图“萌”混过关。而蒙在鼓里的林子兰等人,还很傻白甜的看着老爷,迷惑的叫道:“老爷……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林金盏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子兰:“我叫你看好公子,你就这么对待我对你的信任?” 林子兰:“???金盏,你这么说我就不服了。你看我上京的这段日子,公子已经每天多吃很多东西了!” 林慕心知她的好盏叔是在说些什么,摸着鼻子强行打岔:“好了好了!爹,盏叔,你们都刚上京,一路累了吧?走走走,咱们先歇息去。” 林如海狠狠地瞪了一眼她:“不许打岔!你干的好事!” 林慕打哈哈道:“爹,儿子每天干的好事儿太多了,你说的是哪件啊?” 林如海:“……你还敢说?!我问你,你是不是,又去玩命了?!” 林慕哈哈道:“爹,你胡说什么?我这人最惜命了!怎么会玩命?!” 林如海:“……哼!你要是真惜命,我能多活十年!” 林慕笑道:“爹啊,我惜不惜命,你都得多活知道吗?十年怎么够,得五十年、六十年,不,干脆我们先定他个小目标,比如先向天再借他个五百年?” 林如海:“…………滚呐!!” 一行人又说笑打闹了一会儿,这才分成两队出发。一队由林子兰、林彼岸、林鸢尾、林荼靡等人带队,负责安放行李,分配下人。 一队自然是以林如海、林慕为首了。带着林金盏、林玫、林合|欢、林桔梗、林百合、林栀子、林离墨、林开平等人,后边是林慕林子兰最近买来的下人,他们负责抬着林如海给贾母等人带的礼物的大箱子。林如海上了轿,林慕和林金盏等人则上了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贾家。 …… 在贾家林如海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比之书中原来的薛家上京,有过之而无不及。贾家特意大开中门,贾敕、贾效、贾敦、贾赫、贾政、贾蓉、贾琏、贾赦、贾政、贾琮、贾?、贾珩、贾珖、贾琛、贾琼、贾璘、贾环、贾蔷、贾菖、贾菱、贾芸、贾芹、贾蓁、贾萍、贾藻、贾蘅、贾芬、贾芳、贾兰、贾菌、贾芝都亲自出门迎接。原因无他,只是他们都希望在这个前途无量的未来重臣面前,留下一些好印象而已。 林如海和大舅子小舅子,还有一群表舅子;妻侄儿、妻表侄儿、妻侄孙、妻表侄孙等人一一客套寒暄。然后在大小舅子和儿子等人的陪同下,一起进去拜见岳母——史老太君。 贾母也早早的等在荣寿堂里了。因为是姻亲,又兼荣寿堂和遗珠小筑是一条路,既在外院和内院中间。都有路可以通向内院,也有路可以通向外院。所以林如海可以进入荣寿堂。又因为毕竟是外男,又是年纪大了的外男。所以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凤姐、三春和撒娇耍赖死活想看看林慕父亲长什么样的贾瑛都被老太太嘱咐过,不许出来。早就各自回院了。 林如海进了荣寿堂,先给老太太请完安,行完礼,然后入了座和贾母一起客套寒暄,再追忆一下故去的贾敏。 林如海不似林慕,林慕自己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心肠都冷硬了。林如海是正经的世家公子,温良恭俭。有心眼,但绝对没有林慕处事这么偏激疯狂。比如林慕三番两次拿自己做饵,就是为了钓幕后黑手出手,以便查清“他”的身份这种事,林如海就做不出来。他会按部就班的去查,逐条线索的去想。但是不会像林慕一样,拿自己命去赌一个可能,或者直接出击,去说着违心话试探贾家人,拿着黑手特地给出的庄家的把柄去换取庄家人情,让他们和自己战队,这种骚操作,林如海这辈子都做不出来的。也许正是林如海的这种温良,才会在前世黑手下手的时候,只能送走来保全自己唯一的女儿,而他自己则陷入了官场的漩涡不得脱身。最后“病死”于任上。把女儿和留给女儿的家财最终都托付给了他认为可靠的贾家。只可惜……唉! 但无论前世如何,今生的林如海依然是那个正经和贾敏过了半辈子,心肠软善、为人温雅的人。哪怕明知道贾母此时提起贾敏,有些利用之意,但也不免心肠软了三分。林慕对此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林慕默默喝了口茶,心道:我爹心肠怎么还是这么软?罢了罢了。总归有我看着,没人能借机利用罢了。至于自己的外祖母——她若是所求的不过分,如了爹爹的意又如何?省的他整日里伤春悲秋,恼恨于先母之死。 林慕既打定了主意,就没有再说话。 林如海和贾母叙了一会儿闲话,外面就传来嘈杂声,道是圣上请林大人进宫。林慕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眼神轻轻扫向了在一旁的众人。眼下现在的荣寿堂简直就是个人类鉴赏大会。贾赫他们脸上的贪婪、嫉妒、羡慕、憧憬几乎都要冲出来了。林如海听了这话,就跟贾母道:“娘,今日小婿本应陪娘说话。只是这旨意难违。请恕小婿先走一步。” 贾母脸上笑开了花,没有半点不乐意的说道:“说什么呢?你我有的是时间相叙。快去吧!别要圣上等着急啦!” 林如海这才出门。林慕匆忙向贾母行了个礼,道是出门送下父亲,就转过头去追林如海了。 到了门口暗处,林慕才用气音对林如海道:“此去多加小心。千万莫要牵扯进太上皇和皇上的国本之争。” 林如海几不可见的点点头,用气音回道:“慕哥儿放心吧。为父都晓得的。” 林慕又低声道:“若有个万一,可以去寻端妃或者七皇子。” 林如海扭过头:“???” 林慕小声笑道:“庄家还欠我们个人情。” 林如海:“……!!!!!”林如海直到换好了衣服进了宫整个人都是木的。啥玩意?!庄家不是和我们林家是敌人吗?!怎么几天不见,突然就欠我们人情了?!儿子你到底在京里都干了些啥?! …… 更让林如海木的在后边。因为不是宴饮,只是寻常召唤。所以地点是在兴庆宫里。 进了宫殿,三拜九叩之后,皇上问了些任上的问题,林如海一一作答。尽管看不见皇上的表情,但是听上去皇上还是挺满意的。林如海偷偷松了口气。 人呐,不能高兴的太早。就在林如海觉得,这关爷过了的时候,变故横生。随着太监的询问高呼,陈·本体是孔雀·最爱花里胡哨·皇后带着她闪闪发光的首饰,高耸入云的发髻和那身花哨的衣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林如海偷偷看了一眼裙摆:妈呀!林如海差点揉眼:这也太闪亮了吧?!多刺眼啊!看了一眼林如海感觉眼睛都快瞎了。此时林如海无比佩服那个不止敢看还和她生了孩子的倒霉皇上。 倒霉皇上本霉:……朕就说朕不喜欢她是有原因的!三宫六院,妃嫔小主无数。朕就没有见过穿的好像把国库都顶在了身上,恨不得走一步掉一块大金条的女人!!要算算陈家也是官宦世家了,怎么这个审美,就跟从农家乐里刨出来的似的呢?!朕的父皇身体里也有陈家的血,朕也有,都没这样啊?怎么就这个傻子皇后和太子遗传上了呢?!想着想着皇上的表情越发崩坏了。 陈皇后行完礼,就娇娇弱弱的走上来,坐到皇上旁边——的椅子上,废话!不坐椅子还能坐龙椅不成?!要知道大凌国也就皇上可以坐龙椅,连太上皇都不行!陈皇后吃了熊心豹子胆,她也不敢去坐龙椅啊!——虽然她很想和皇上坐一块就是了。 虽然陈皇后不能坐龙椅,但是如果皇上叫她,是可以坐在皇上腿上的。陈皇后渴望的盯着皇上。但是很显然,皇上半点都不想让她坐过来。具体表现在,皇上不止连旁光,呸!余光都不给陈皇后一个,甚至还往陈皇后的反方向挪了挪屁股。 陈皇后失落的看了一眼皇上。又想起自己的亲爹——也是如今的中书省右丞相,加任太子太傅的陈一挚的吩咐来了。陈皇后试探的说道:“这位就是兰台寺大夫林海吗?” 林如海心里苦啊。马上要出宫了,怎么就又出来个拦路虎?但还是磕个头,恭谨的回答道:“回禀皇后娘娘,臣正是林海。” 陈皇后笑道:“哦?本宫听说,你和贾家走的挺近?” 皇上:“……!”我去!你这么直接吗?!你爹就没交代你要“婉转一点”吗?! 林如海懵了两秒,然后愉快的回答:“回禀皇后娘娘。臣故去的荆内,正是贾家的嫡小姐。”所以我我和贾家走的近乎点有什么不对?! 陈皇后冷笑道:“怕是在朝政上也投缘的紧吧?!” 林如海:“……臣资质愚钝。不知皇后娘娘在说什么。但臣今日刚刚回京,不过刚去拜访了臣之岳母而已。至于贾家和臣在朝政看法上是否一致,臣不得而知。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与贾大人等都是陛下的臣子,在陛下的统治下施展一身的本领。这么说来,似乎也很合拍。” 陈皇后噎了一下,道:“林大人大才。本宫倒是常听太子提到你。” 林如海心想:那太子知道你这么蠢吗?在皇上面前挖皇上的墙角?你怕是不想活了! 表面上恭谨道:“太子,国之本也。臣有幸入陛下和太子之眼,是臣的荣幸。” 皇上满意的敲了敲手指:不错!虽然他这个皇后脑子有病,但是他的臣子脑子还是挺清醒的。不过皇后有一件事说的对,那就是林家和贾家为姻亲,林家会不会也被拉拢去太上皇那边?皇上的脸色渐渐凝固。 这时一个小太监跑到范水耳朵边上嘀咕了些什么。范水范大总管的脸都裂开了!心想今儿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一个个儿让往这儿窜?没看皇上正和林大人说话呢吗! 但是没办法,该通报还是得通报的。范水走到皇上跟前,笑着道:“陛下,庄侍郎来了。” 皇上疑惑的“哦”了一声,然后道:“传。” 范水应了一声,喊了下去。然后一层一层的叫了出去:“传吏部侍郎庄玉泉觐见!” 庄玉泉缓缓走了进来。只听太监喊到:“拜!”庄玉泉先拜手稽首四拜,然后一拜叩头成礼。口中念道:“臣庄玉泉叩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道:“爱卿此来,所为何事?” 庄玉泉叩首道:“臣与吏部诸位大人商议,贾雨村贪赃枉法,恶贯满盈。臣等请陛下下旨,罢免贾雨村功名,使其不得为官。以免为祸一方。” 皇上问道:“怎么是你来?吏部尚书呢?” 庄侍郎恭谨道:“回皇上。尚书大人身体突然不适。故遣臣来向圣上禀报。” 皇上“哦”了一声,不在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们斟酌了去处理便是。” 庄玉泉又磕了个头:“是!”其实什么贾雨村、甄雨村的,就他那点儿小破事儿还用过来找皇上?不过是庄玉泉奉父亲之命,为了林如海过来看看的借口罢了。 皇上见他们都低头跪着,觉得有些不好。叫了他们免礼之后,又名小太监搬来椅子板凳,让林如海庄玉泉等人坐下。 二人受宠若惊,连忙谢恩落座。 陈皇后眼见着那个该死的庄家人来了打了几句岔,皇上就把林如海的事忘了。这可怎么得了!陈皇后连忙疯狂暗示:“林大人刚来就去拜访了贾太君,想必关系一定不错吧。” 林如海无奈道:“臣之拙荆没了,臣自然要关照臣之岳母一二。这是臣应尽的孝道。” 庄玉帛道:“林大人不愧君子之风!听闻林大人之子已然下场科考,想来也快娶妻了吧?” 林如海脸瞬间僵硬,磕磕巴巴的道:“成家立业。后成家,先立业。她还小……过些年再想这个吧。” 庄玉泉:“……”大哥你那是儿子!不是闺女!你这么舍不得是搞什么鬼啊?! 皇上也对此感到无语。但皇上又想了想:对呀!如果姻亲这么管用,那林如海既然这么在乎他儿子,那个林家唯一的独苗苗。那我可以给他儿子赐婚。那按照逻辑,林如海不就成我这拨的了吗?!毕竟死去的老婆和活着的独苗,傻子都知道选儿子啊!害!果然姻亲什么的还是不靠谱。 皇上本来就不蠢。只是一时脑子没能转过弯来。庄玉泉打了个岔,让皇上重新思考了一下,发现这个关系根本他就不靠谱。所以皇上的忌惮又轻了一些,只是口嗨道:“林爱卿的儿子要是看中了哪家姑娘,爱卿就尽管来告诉朕。朕替他们赐婚。” 林如海心里想:那这辈子你估计都赐不了婚了。但是脸上还是揉出一个恭谨中带着惊喜的表情:“臣多谢陛下!” 皇上笑呵呵的说:“爱卿又客气了!你是两朝的老臣了。朕优待你是正常的。” 几个人又互相吹捧了一会儿。 皇上又赏了些东西,就让他们跪安了。 …… 宫门外,林如海认真向庄玉泉道谢:“多谢庄大人解围之恩!” 庄玉泉道:“林大人客气了。林公子所言之事我庄家正在追查,请林大人务必耐心等待才是。”可千万别瞎捅出去。 林如海:“……当、当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鹅子离开我几天,我怎么感觉就跟朝野上下都跟不上趟了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二章:自古忠臣帝主疑全忠全义不全尸 夜晚。今天荣国府开宴,款待宾客。 宴会开在花厅。开的是一个四方大席。正座两边各设一几,几上设炉瓶三事,焚着御赐百合宫香。每座边上又有八寸来长四五寸宽二三寸高的点着山石布满青苔的小盆景,俱是新鲜花卉。以及小洋漆茶盘,内放着旧窑茶杯并十锦小茶吊,里面泡着上等名茶。一色皆是紫檀透雕。上边还嵌着大红纱透绣花卉并草字诗词的璎珞。 贾母坐在上首,东向坐。右手坐着大儿子贾赫和二儿子贾政。因着林如海是官身,此处也不比家宴。故小他们一辈的侄儿,宁国府如今的主人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也坐在边儿上做陪。 左手,也就是南向,坐着林如海、林慕父子。毕竟是客人,所以坐在尊位。 而西向坐则第一排则依次坐着贾琏、贾琮、贾环、贾蓉、贾兰等几位嫡亲血脉。 第二排坐着贾芹、贾芹、贾芸、贾菱、贾菖这几位旁支。 桌上摆着美酒佳肴,自不必说。一行人说说笑笑,杯盏交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贾赫觉得,自己是时候和林兄弟再进一步了! 于是贾赫开口笑道:“妹夫好酒量!算算今年妹夫,应该还不到天命之年吧?” 林如海道:“大哥说的是。如海今年四十有三了。” “哎呀呀!”贾赫猛拍大腿:“妹夫年少有为!只是有一个缺憾……” …… 林慕喝着茶,冷眼旁观着贾赫在这叭叭。心里对贾赫接下来的话,猜到了个七七八八——这个老色胚还能有什么新鲜词! 要说自己父亲丧偶三载,如果他想再续弦,林慕是不反对的。 ——你可以结了离,离了结的,凭什么人家不行?!你结婚喊着:“婚姻自由!”父母再婚你喊着:“要为孩子想想!”这……未免有些不公吧? 所以林慕是不反对林如海再娶的。但是,续弦归续弦,和胡搞是不一样的吧?!贾赫送能送什么?还不是姬妾!别说林如海快五十,都该养生了的年纪。就是一个壮小伙,也不能好|色成性啊!古人有诗说:“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这是真的啊亲!不要不把这些当回事啊!!林慕扪心自问。她还是挺喜欢父亲的。一点都不想让他“不足天命之年,亡夭于美色之上”。所以林慕嘿嘿一笑,装出一脸无知,对贾赫天真的道:“上回大舅舅也说林慕有些遗憾……这可真是巧了!林慕和爹爹竟然都有遗憾!” 贾母贾政贾琏等人:“……!!!” 贾赫:“……” 林如海:“!!!!!”林如海臭着脸猛然起身,向贾母行了个礼,道:“新至京城,诸事繁多。请恕小婿先行告辞。” 贾母揉着头,想要挽留。又看看了林如海的黑脸,觉得还是先算了吧。心里把蠢儿子骂了几千遍,表面上和蔼道:“是这个道理!那你就先去吧。” 林如海躬身应了声“诺”,又道:“小子林慕,叨扰多时。今小婿既然上京,那慕哥儿就不烦岳母操劳了。” 贾母有心想留,又觉得自己没脸。只得道:“这是自然。不过今日天色已晚……罢了。”贾母叹道:“你们去吧。慕哥儿。” 林慕躬身应道:“外祖母。” 贾母道:“外祖母有句话,你要记得。林家是你家,这儿也是你家。记得时不时的回来看看外祖母。好吗?” 林慕应道:“外祖母放心。林慕牢记在心。” 贾母这才依依不舍的让贾政送走了林家父子。眼见着气氛不对,贾珍立即起身,带着儿子贾蓉推说府中有事,贾母也不想留他们,就顺势让他们走了。贾环、贾蓉、贾兰、贾芹、贾芹、贾芸、贾菱、贾菖也不想参合进事里,纷纷起身告罪。老太太也都允了他们走。只有贾琏、贾琮二人,因为惹事的是他们父亲,所以只好尴尬的坐在那儿,恨不得自己撅过去才好。 贾赫多鸡贼一人!眼见着自己要遭殃,立即就也想脚下抹油偷溜。他混在人群里,企图偷溜。 贾母一下就叫住了他:“贾赫,你留下。” 贾赫:“……”妈呀!来了!老太太得气成什么样,才能连名带姓的叫他啊!!贾赫更方了。 他企图垂死挣扎:“母亲,我去送送妹夫。” 贾母冷笑道:“顺带着再送他和慕哥儿几个美人?” 贾赫:“……”哦NO!完蛋了。老太太真生气了。。。 贾赫讪讪一笑,狡辩道:“儿子这也是一片好心……” “一片好心?!”贾母差点被他气笑了:“慕哥儿才多大?你就想给他送女人,还一片好心?!你不知道你妹夫家娶妻之前,不许纳通房姨娘吗?!” 贾赫争辩道:“所以我没给他送啊!” 贾母被他气着了,往后倚了倚,冷笑道:“所以就给你妹夫送?贾赫,你脑子呢?!” 贾赫道:“母亲啊,妹夫也挺大个人了。怎么能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儿子这都是一片好心!” 贾母:“……”贾母哂笑道:“对!你是一片好心。那‘好心人’,我老太婆问你一句,你是以什么身份送?是大舅哥嘛?亦或者是同僚?” 贾赫诺诺道:“这……这有什么关系吗?!” 贾母和蔼的笑了笑。然后猛拍扶手:“混账!给我跪下!” 贾琏、贾琮赶紧出来跪下:“老祖宗息怒啊!”贾赫左右看看自己的儿子,心不甘情不愿的,慢腾腾的噘着嘴跪下了:“母亲……” 贾母看他这样就难受:“怎么?我叫你跪,还委屈了你不成?!” 贾赫道:“儿子不敢。只是儿子心里觉得冤枉。” 贾母被气笑了:“你觉得冤枉?!贾老爷,我问你,家族里的长辈才能向晚辈赐婢女,你知不知道?” 这是世家的常识了。贾赫磕头道:“儿子知道。” 贾母气急反笑道:“好!真好!贾赫,贾老爷,贾将军!你告诉我,你是谁家里的长辈?或者说,你是林海的长辈吗?!” 贾赫咽口口水,才小声道:“不是……” 贾母生气的道:“我听不清,你大声些!” 贾赫憋了口气,大声嚷嚷道:“我不是!!!” 贾母:“……”MDZZ …… 那边,正往外走的林如海父子和贾政一起听见了贾赫气镇山河的一句:“我不是!!!” 林如海和贾赫接触的少,没听出来:“二哥,出什么事了?这又是谁在喊‘他不是’?” 贾政:“……哈,哈哈哈,哈哈!我也不知道啊……”才怪!贾政头都快秃了:自己这个憨批哥哥又在搞什么鬼?!母亲也不管他的吗?!哦……对了!刚才那声吼,十有八九就是母亲责问他时他搞出来的。这可真是…… 说话间,到了门口了。得了吩咐去收拾了些林慕衣物配饰带着的离墨、开平等人也抱着东西过来了。 贾政亲眼看着林如海上了轿,林慕上了马,这才回去向贾母复命。 ………… 林家的旧宅子离此不远。过了荣宁街,往左拐两道弯,再过一个小吃街。那栋最气派的,就是林家的宅子了。 林慕先下了马,然后过去扶着林如海下了轿。两个人一起走进了林家。 林家的院子挺大。虽然是突然搬回来的,但看上去并不仓促。 院子被打扫的很是干净。四周的残花枯树,也被重新换成了种植好的芭蕉海棠。 但种的最多的是兰花和竹子。有芝兰、独占春、莎草兰、春兰、美花兰、兔耳兰、大雪兰、龙公竹、相思竹、丹青竹、凝波竹、大夫竹、思摩竹和孝顺竹以及十二时竹等各种品种。原因无他,谁让院子里的两个主人,一个喜欢兰花,一个喜欢竹子呢?林子兰开开心心的让人把院子里种了许多兰花和竹子。 虽说如今寒冷,怕是养不活它们。但是倒也无碍。这本就是为了迎接林家的几位主人特意摆的。再说了,花就算如今死了。来年春天也就又生出来了。如今这个季节真的能赏的,也不过就是梅花、水仙等几种罢了。林慕让人在后院种了许多梅树。不止可以赏玩,梅花上的雪还可以扫下来封存,留用来沏茶。 林慕饶有兴致的规划着。 林如海还气哼哼的等着闺女哄呢。等来等去,等来等去,林慕都没有动静。林如海偷偷的暼了她一眼:…… !!! 她竟然跑去看!花!了!看上去超级开心,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老父亲等着人哄的模样。 林如海:“……”林如海生气的咳嗽了一声:“咳咳!” 林慕转过头来看他:“?” 林如海瞪她。林慕:“?”一头雾水。想了一会儿试探的问:“爹,是为大舅舅?” 林如海:“……”你还敢说!林如海生气的问她:“那个混蛋敢跟你说这个,你怎么不跟爹爹说?!” 林慕松了口气,不是想起来自己前几天干的好事就是。贾赫那事……多大点事啊!她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到底是没送嘛!” 林如海生气的说:“你还小!他怎么可以……那个王八蛋!” 林慕:“……”林慕无可奈何的说:“爹啊,我年纪不小了。如果我是个女孩子,我现在就快要嫁人了!” 林如海:“……”林如海要撅过去了:“!你要嫁人?!” 林慕:“……您这抓重点能力可真优秀。。。” 林如海激动的说:“你别打岔!你快说,你要嫁谁?!金盏!金盏!去把我的剑拿来!”又说:“慕儿,你别害怕!爹保证,绝对不打死他!你跟爹说,是哪个混账东西?!” 在贾家数着手指头想着林慕什么时候回来的贾瑛:“……”突然打了个哆嗦。 这头,林慕真的是一头黑线。她无奈的说:“没有!爹,真没有!你别忘了,我是‘男儿’啊!怎么可能嫁人?!” 林如海:“……对哦。”林如海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现在还穿着男装呢。不可能嫁人的。林如海:开心JPG 林如海这才松了口气,埋怨的捶了一下林慕的肩膀:“不早说!吓死爹爹了。” 林慕:“……”怨我喽?林慕认命的道:“孩儿知错。”怨我。 林如海这才冷哼一声,像只被顺了毛的大波斯猫,傲娇的回了书房。林慕无奈的叹口气,吩咐人去煮些宵夜来,又走上前去,跟着林如海去了书房。 …… 因为是宵夜,所以没有做什么稀奇油腻的菜式。厨房里熬好了糖粥,又做了些酒酿饼,一并给书房送去。 林慕看着又坐在椅子上生气了的老爹,无奈的接过了托盘,示意下人下去后,问父亲道:“爹,吃东西吗?” 林如海闷闷的说:“不想吃。气都气饱了。” 林慕道:“今天可有爹喜欢的‘红云白雪粥’。爹确定不吃吗?” 林如海:“???”怎么红云白雪粥?没听过啊!又想了一会,恍然大悟道:“红云盖白雪?” 林慕笑道:“爹爹吃吗?” 林如海傲娇的哼了一声:“孽子!还不快端过来。” 林慕这才笑着把粥盅端给林如海。林如海喝了一盅,感觉身子暖起来之后,心里就舒服多了。 但是嘴上还是哼哼着:“混蛋!慕哥儿我告诉你,少和贾赫参合,他不是好人。知道了吗?!” 林慕夸张的躬着身道:“是~~” 林如海:“……”林如海被她逗笑了。然后又想起来白天庄玉泉的话,不禁奇怪的问道:“慕哥儿,你独自在京城的这些日子里,又干什么好事儿了?!怎么……怎么又跟庄家人牵扯上了?!” 林慕早知林如海有此问了,所以也不惊讶。含笑回答道:“要说起来,其实就是这两天的事情。有……招供,说是庄家指使他们……的。儿子觉得事情不对。庄家没有理由无缘无故的去和我们结下这么大怨。儿子猜想,是因为儿子毕竟年轻,心思浅,也沉不住气。”林如海的眼皮跳了跳。林慕装没看见,接着道:“……总之后面的人是这么想的。他想让儿子去调查庄家,或者更鲁莽一点,直接对庄家出手。到时候他在后边略微指使人提点一下庄家,不禁能收获庄家的感激,还能让庄家和林家就此成为死敌。” 林如海道:“那慕哥儿是怎么破的局?” 林慕道:“儿子想,他做人情也是做。儿子做人情也是做。为什么要把这个人情让他做?儿子去拜访了庄家,把口供拿给他们看。” 林如海恍然大悟:“想必是其中有庄家的私|密。” 林慕笑道:“正是!庄家又怕儿子把这些事捅出去,又怕儿子去顺天府告他们。虽然我们的口供不是正道上得来的,拿出去只怕弄个两败俱伤,但是庄家能示好含糊过去的事,为什么为弄个仇家?更何况爹爹一回来,只怕是要身处高位。庄家的七皇子和太子斗得正酣,若是我们真的……太子不趁这个机会咬死他们?恐怕庄家以后都别想翻身了。” 林如海捋顺了这些消息,才松了口气:“我说庄家人今天怎么突然对我示好?还以为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呢!原来都是你这坏种搞得!” 林慕笑眯眯躬身道:“儿子尽得爹爹真传。” 林如海:“……你胡说!我才不是这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三章:贪花好色罪弥天折福短寿苦无边 “进封?!哈!”水灏脸都黑了:“就他们贾家的女儿,还想要进封?!早点去死了投胎比较快!” 范水心里苦啊,但还是劝说道:“陛下!陛下……这毕竟是皇后娘娘建议的,皇后娘娘身居后位,是一国之母,后宫之主。皇上可不好轻易驳皇后娘娘的面子啊!”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朕又如何不知道这道理?只是……这该死的混账贾家!!” 过了半晌,皇上又冷笑道:“呵。以为攀上了皇后的大腿,就可以万事无忧了?!朕来告诉他们绝不可能!!来人啊,拟旨: ‘朕闻王者始风,本乎妃德;天下内治,模厥人伦。 咨择邦媛之良,懋敷嫔壸之懿。爰推异数,诞布公言。 刑部员外郎之女女史贾氏,陶翕辟之和,生庆善之族; 玉粹其度,渊靓而衷; 以阿保之法自闲,以图史之规攸服; 光赞内职,叶升大猷; 力苹藻之至恭,袭珩佩之常矩; 礼以为绚,谦不忘劳;用嘉冲徽,显启优渥; 进膺褕翟之贵,参亚轩龙之华。 於戏! 谨以顺承,阴教惟穆。勤乃辅佐,王化所经。 尔其念夕惕之虔,躬日休之裕。 樛木之逮乎下,然后称仁;彤管之记其言,于以垂美。 往席宠命,毋忘训辞。 兹仰承皇后之谏,兹特以金印金宝,晋封凤藻宫尚书,加封尔为贤德妃。改德音宫为香橼宫,赐贾氏居住。 於戏! 位亚坤仪,峻陟列妃之首;明章妇顺,用刑四方之风; 惟仁以进贤,惟敬以相祀;惟谦以崇德,惟善以荣身。上以奉慈闱之欢,下以增椒寝之庆。荣膺显命,永荷嘉祥。钦哉!’” 话音既落,圣旨即成。 范水满脸复杂的说了声:“陛下……” 皇上冷笑了一声:“皇后不是想晋封她吗?朕就满足她!” 范水心想:皇后娘娘是想让贾氏晋个妃位和周家斗,不是想晋个协理六宫之权的贵妃和她自个儿斗啊! 都是无奈,谁让是“圣旨”呢!范水“诺”了一声,出去准备贵妃车辇仪仗,因为册封突然,没有准备,并没有贾元春身材的贵妃服饰。所以范水并没有带服饰,而是吩咐了司衣局赶制贵妃服侍以后,自己带着人捧着贵妃的镀金册,以及贵妃的金印、金宝,前往贾元春所在的芳春阁,去迎接这位新上任的贵妃娘娘了。 芳春阁的名字出自唐代王绩的“风鸣静夜琴,月照芳春酒”。芳春阁的主位娘娘也算对得起这首诗。毕竟这首诗的意思是,希望自己的妻子和自己志趣相投。皇上爱什么?除去权利,就是美人了。芳春阁的这位娘娘的容貌,就算是在美人如云的宫里,也是数的上名的。所以她的封号就是“丽”。美丽的“丽”。 这位天选之女姓周。嘿,你说巧不巧?这就是陈皇后精心制造出,让贾元春抢了她垂手可得的妃位的倒霉蛋周氏。也就是我们前边,陈皇后和林慕都说过的那个“丽嫔娘娘”。 丽嫔听说范公公捧了金印金宝,带着贵妃仪仗浩浩荡荡的过来了,心就“砰砰”的跳个不停。她暗暗想道:难怪皇上这么久都没有册封我,原来是想册我为贵妃?!我的天哪!丽嫔捂住嘴,差点哭出来:这是什么神仙爱情!皇上是爱我的!! 贾元春作为一个女史,记名的宝林,其实也算半个宫女了。这时候赶紧跪下唱赞歌:“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娘娘大喜啊!” 周围宫女也都连忙跪下:“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 喜的丽嫔笑的花枝乱颤:“快起来……快起来!怎么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就拿出来说!” 贾元春道:“这宫里除了娘娘,谁还配得上这个妃位?” 丽嫔嗔她一眼:“净胡说!宫里比我有资历、有本事的女人多得多!” 贾元春笑道:“可皇上只爱娘娘一人。” 丽嫔羞红了脸,咬着嘴唇笑着啐她道:“胡说!……算了,给你多发三个月饷银!”又跟宫女们说:“你们多发一个月的饷银!” 宫女们惊喜连连,忙磕头道:“多谢贵妃娘娘!” 又哄乐了丽嫔许久。丽嫔身边的许嬷嬷和大宫女元蔷翡,连忙又伺候着丽嫔更换新衣、梳头、插上各式首饰。 等他们忙活的差不多了,范公公也差不多到门口了。他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皇上有旨!” 丽嫔等连忙小跑了出来,整整齐齐的跪在了地上。 范水怜悯的看了一眼丽嫔,然后尖着嗓子问:“谁是贾元春?” 贾元春眼皮一跳,出列跪倒:“奴婢就是贾元春。” 范水点点头:“贾元春接旨!” 贾元春身上跟针扎了似的,还不得不装出一副恭敬相:“奴婢贾元春接旨。” 范水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王者始风,本乎妃德……晋封凤藻宫尚书,加封尔为贤德妃。赐香橼宫居住……荣膺显命,永荷嘉祥。钦哉!” 贾元春:“……”啊哈?! 范水笑眯眯的跟贾元春道:“贤德妃娘娘,请接旨吧。” 贾元春恍恍惚惚的接过圣旨。范水又提醒她:“娘娘,您得谢恩呐!” 于是贾元春又神色恍惚的说了句:“谢皇上恩典。谢皇后娘娘恩典。” 范水刚想说话,丽嫔这时回过神来了。她如遭雷击,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在颤抖。她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范公、范公公……旨意是否有误?怎么、怎么会……?” 范水正色道:“丽嫔娘娘慎言!皇上的旨意,岂容别人置喙?” 丽嫔道:“我,哦不,是妾,妾没有质疑皇上的意思。只是……只是……” 范水叹了口气,也知道丽嫔也算是皇上心上挂念的女人了。范水不欲与她交恶,于是好言好语的劝道:“咱家知道……知道娘娘有些委屈。可是这圣旨上白纸黑字的写着,人家才是贵妃娘娘。娘娘啊,要按理来说,这‘贤德妃’应该不算妃位,您应该还是可以晋升的。” 丽嫔这时理智彻底崩溃了。她蹦起来,给了贾元春一个大巴掌:“你这个贱人!你竟敢蒙骗本宫!” 贾元春入宫时就带着的大丫鬟抱琴不乐意了。她起身,回过手就给了丽嫔一巴掌:“放肆!你一个区区嫔位,竟敢对贵妃造次!” 这一变故,把范水、贾元春、许嬷嬷、元蔷翡,还有同在芳春阁住的贵人美人等人都给吓住了。 回过神来后,许嬷嬷和元蔷翡连忙抱住了双眼血红,恨不得生噬贾元春主仆肉、生饮贾元春主仆血的丽嫔。 许嬷嬷小声劝道:“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元蔷翡也道:“娘娘,我们就算让她一时又何妨?” 丽嫔在她们的劝阻下,脱力的坐下,单手捂着脸,双目赤红的瞪着贾元春主仆,但不再试图往前扑了。 贾元春心里暗暗叫苦。她从小在祖母身边长大,深知“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的道理。她瞪了一眼抱琴,然后满怀歉意的道:“娘娘,哦不,妹妹没事吧?” 丽嫔被她的“妹妹”又刺激了一下。咬牙切齿的说道:“妾身还好!不劳贵妃娘娘操心了!” 贾元春自知结仇,自然也就不愿再低头小意了。只冷冷的道:“那就好,妹妹多保重身体吧。” 范水左看看,右瞧瞧。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由感叹:贾家真不愧是一家子啊!怎么就这么能惹祸?贾家那头刚在可卿郡主的事儿上惹完皇上,就又在皇后娘娘谏言这儿惹了皇上。现在贾元春又来?!要不是知道他们不是故意的,范水都以为他们是赶着投胎呢。只能说,贾家在惹皇上生气上,真真的是天赋异禀。不服不行。 但是这个事儿啊,范水不能说什么。毕竟贾元春是贵妃,丽嫔是个嫔。这事儿说破大天去,贵妃管教一个嫔妾也是无碍的。可是啊,凡事就怕一个可是。一有可是啊,这事就有转折了。贾元春虽然是个名义上的贵妃,可她有什么?手握实权的家族?皇上真心的疼爱?还是长大成人的龙嗣?她有哪样?!她哪样都没有!她有什么呢,有一个被皇上厌恶,自己都快把自己拖累死的家族;有皇上的痛恨以及凭空上位,整个后宫的嫉妒。哦对了,她马上就要拥有皇后娘娘的深恶痛恨了呢。毕竟皇后娘娘怎么也不会想到,皇上会让一个半个宫女出身的女人,去分走她的管理六宫之权吧?就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她竟然还去惹一个皇上喜爱的、出身名门的、为皇上诞育了八皇子、六公主和十公主的丽嫔?!她脑子没病吧?!!什么?你说那不是她惹得?害!还不都一样!宫婢行为,由主子买单或者主子行为,由奴才买单在宫里都是常事了!要怪,就怪她自己个儿没约束好奴婢吧。 范水面色复杂的上前问道:“丽嫔娘娘,您没事吧?” 丽嫔痛哭道:“公公……公公!我心里难受啊!” 范水安慰道:“奴才会跟皇上如实禀报的。” 丽嫔的眼睛这才亮了一下,哼哼唧唧的说:“公公别忘了问问皇上,他晚上来不来芳春阁。” “诶!诶!”范水笑道:“奴才一定问!一定问!”…… 贾元春看着他们在一起说话,心头不由的升起一阵怪异感:怎么……怎么好像范公公对自己这个贵妃,还没有对丽嫔一个嫔妾关心呢?……是自己的错觉吗? ………… 蓬莱殿里,遍地碎片。自刚才范公公带着刚出炉还热乎着的贵妃贾氏来这儿谢完恩之后,陈皇后就发了疯了。吓得蓬莱殿的宫女们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除了“娘娘息怒”什么都不敢说。陈皇后的乳嬷嬷——也就是袁嬷嬷看她差不多疯够了,就上前进谏道:“娘娘,气大伤身。” 陈皇后哭道:“嬷嬷……嬷嬷!我怎能不气,怎能不恨呐!那该死的贾元春……贤德妃?仁义合曰贤;宠至益戒曰贤;行义合曰贤;明德有成曰贤;内治隆备曰贤;内德有成曰贤;谏争不威曰德;贵而好礼曰德;忠和纯备曰德;强直温柔曰德;忠诚上实曰德;懿修罔懈曰德。她配的上‘贤德’二字吗?!那该死的狐狸精刚借着本宫封了妃,就要夺我的权啊!下一步,他是不是就该把本宫从这皇后的宝座上拉下去了?” “不可能的娘娘!不可能的。”袁嬷嬷正色道:“您是太子太傅、右丞相之女。太上皇的表侄女。皇上八抬大轿娶了的正妻,上了宗室玉碟的皇后。一个贾元春,算什么东西?!怎么可能撼动您的地位?!!” 陈皇后哽咽道:“既然本宫的身份千贵、万贵,那那个贱妇凭怎么和本宫平起平坐?还分本宫的权?!” 袁嬷嬷叫下人们都下去,小声对陈皇后道:“皇后娘娘,何必为她生气呢?她骤然之间升上来,一无宠爱;二无家世;三无子嗣;四无心腹。这种人不是最好……的吗?您是嫉妒了,但是试问后宫有谁不嫉妒呢?她在后宫真的活的长久吗?皇上给了她凤藻宫尚书一职,管理宫中庶务——可是娘娘啊,您也知道的,在这宫中,没家世没宠爱没子女没翻身机会的女人有多难熬。空有一个位分有什么用?有人服她吗?!丽嫔位分比慧妃低,慧妃不照样让她三分?丽嫔还是周美人的时候,宫中又几时敢克扣她的饷银用度?再看看那赵家落魄了的时候,先……还在呢。那时她是什么光景,娘娘也看见了。所以娘娘且擦亮眼睛看吧。贾元春的苦日子在后头呢。” 陈皇后的眼睛亮了。又迟疑道:“只怕……只怕皇上会护着她……那就谁也奈她不何了。” 袁嬷嬷不禁失笑道:“娘娘,您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陈皇后疑惑的看过来:“此话怎讲?” 袁嬷嬷循循善诱道:“娘娘您想,皇上为什么不直接封她贵妃,而是封了一个‘贤德妃’呢?” 陈皇后不假思索:“因为皇上觉得她贤德。” 袁嬷嬷:“……那也可以封贤德贵妃呀。娘娘,其实这么一封,贾氏现在宫里的地位就很尴尬。你说她是贵妃,圣旨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贤德妃’三个字。可你要说她是妃,贤德妃其实就是贤妃和德妃的合体。位置上是按着贵妃来。所以你说她到底是妃子还是贵妃?” 陈皇后:“……妃,不!贵妃吧?……” 袁嬷嬷又笑道:“还有,‘贤德’二字,真的是褒奖吗?!您也说了,‘宠至益戒曰贤;内德有成曰贤;忠诚上实曰德;懿修罔懈曰德’,您觉得,贾元春配得上这几个解释吗?” 陈皇后不加思索:“我呸!她配得上才怪!不过嬷嬷,皇上是怎么想的吗?” 袁嬷嬷道:“当然!贾元春住的‘香橼宫’就是一大佐证。” “???” “娘娘见过香橼吗?” “……没有。” “香橼是一种南方的……算是水果吧。长得圆形或者是椭圆形。皮是黄色或黄绿色。看上去特别好看。气味清香,让人闻之心醉。但是如果你咬上一口,你当时就得吐出来。那味啊,又酸又苦。你吃了它一次,在辈子不想吃第二次。那么多好宫殿名没给她,皇上唯独给了贾元春一个‘香橼’,娘娘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吗?” 陈皇后的眼睛亮了。 ………… 这一日,是贾政的生辰,宁荣二处人丁都齐集庆贺,热闹非常。 忽然有门吏忙忙进来,至席前报说:“大老爷,二老爷,有六宫都太监夏老爷来降旨!请您速速外出迎接!”唬的贾赦贾政等一干人不知是何消息,忙止了戏文,撤去酒席,摆了香案,启中门跪接。 早见六宫都太监夏守忠乘马而至,前后左右又有许多内监跟从。那夏守忠也并不曾负诏捧敕,至檐前下马,满面笑容,走至厅上,南面而立,口内说:“特旨:立刻宣贾政入朝,在临敬殿陛见。” 说毕,就要扭身离去。贾赫等急忙谄笑着留客道:“老相公喝杯茶再走!”夏太监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不了。咱家还有事要忙呢。”便乘马去了。 贾赦等不知是何兆头。只得急忙更衣入朝。 贾母等合家人等心中皆惶惶不定。贾母心道:若说起来,最近和皇家有关的事情。就只有蓉儿媳妇的事儿了。难不成是元春封妃了?不不不,这哪里是封妃的样式?倒像是……贾母深吸一口气,差点稳不住身形。难不成是蓉儿媳妇的身世暴露了,皇上遣人问罪?贾母不住的胡思乱想,心下便更加焦急。于是不住的使人飞马来往报信。有两个时辰工夫,忽见赖大等三四个管家喘吁吁跑进仪门报喜,又说“奉老爷命,速请老太太带领太太等进朝谢恩”等语。 那时贾母正心神不定,在大堂廊下伫立,那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迎春姊妹以及薛姨妈等皆在一处,听如此信至,贾母便唤进赖大来细问端的。赖大禀道:“小的们只在临敬门外伺候,里头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后来还是夏太监出来道喜,说咱们家大小姐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后来老爷出来亦如此吩咐小的。如今老爷又往东宫去了,速请老太太领着太太们去谢恩。” 贾母等听了方心神安定,不免又都洋洋喜气盈腮。于是都按品大妆起来。贾母带领邢夫人,王夫人,尤氏,一共四乘大轿入朝。贾赦,贾珍亦换了朝服,带领贾蓉,贾蔷奉侍贾母大轿前往。于是宁荣两处上下里外,莫不欣然踊跃,个个面上皆有得意之状,言笑鼎沸不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四章: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 如今坊间传闻:当今圣上贴体万民之心,故启奏太上皇,皇太后,每月逢二、六日期,准其椒房眷属入宫请候看视。太上皇,皇太后大喜,深赞当今至孝纯仁,体天格物。二位老圣人又下旨意,说椒房眷属入宫,未免有国体仪制,母女尚不能惬怀。竟大开方便之恩,特降谕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之处,不妨启请内廷鸾舆入其私第,庶可略尽骨肉私情,天伦中之至性。此旨一下,臣民无不踊跃感戴。深感皇恩。 ……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某日,太上皇正和妻子弈棋。这时内侍来报:“奴婢禀报太上皇、太后娘娘。皇上来向您两老请安了。” 太后诧异的看了一眼内侍:“皇帝来了?” “回禀太后娘娘,是的。” 太后看向了太上皇:“陛下,是您叫皇帝来的吗?” 太上皇缓缓落下一子,摇头道:“我叫他来干什么?” 太后不解道:“那……皇帝突然过来干什么?”现在也不是请安的时辰啊…… 太上皇玩味的一笑:“让他进来不就知道了。”所以唤道:“让皇帝进来吧。” 内侍恭敬的应诺,然后下去请了皇上进殿。 皇上进来先给太上皇、太后请安行礼,然后几个人说了会儿话,太后叫皇上替自己跟太上皇弈棋,而自己则借口累了,跟宫女太监们一起走了出去。 宫殿里一下空旷了起来。太上皇和皇上也不着急说话,两人专心的弈棋。 下到一半儿,太上皇慢悠悠的开口:“说吧。又惹什么事儿了?” 皇上顿觉菊花一紧。有一种小时候犯了错被父皇逮到要被罚的感觉。皇上摇摇头,把这种奇怪的感觉摇出脑海。然后跪下,正色道:“儿臣其禀父皇:古人说‘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世上至大莫过于一个‘孝’字。想来父母儿女之性,皆是一理,不是贵贱上分别的。儿臣即使日夜侍奉父皇、母后,尚不能略尽孝意。又因见宫里嫔妃才人等皆是入宫多年,抛离父母音容,岂有不思想之理?在儿女思想父母,是分所应当。想父母在家,若只管思念女儿,竟不能见,倘因此成疾致病,甚至死亡,皆由朕躬禁锢,不能使其遂天伦之愿,亦大伤天和之事。故儿臣启奏父皇:每月逢二、六日期,请准其椒房眷属入宫请候看视。” 太上皇捻着棋子想了想,不由的低声的笑了:“我儿当真至孝纯仁,体天格物。是真龙天子也。” 皇上叩头道:“儿臣不敢。” 太上皇没理皇上的自谦。而是沉吟了一下道:“这是好事。朕自无不应。只是椒房眷属入宫,未免有国体仪制,母女恐怕不能惬怀。不如如此吧,”太上皇笑道:“朕与太后再降一旨,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之处,不妨启请内廷鸾舆入其私第,庶可略尽骨肉私情,天伦中之至性。皇帝觉得如何?” 皇上一惊。反应过来后心里骂道:老狐狸!竟然预判了我的预判!抢了我的词,贪了我的功!表面上摆出一副惊喜的模样:“父皇仁善!儿臣替臣民多谢父皇!” 太上皇挑着眉头,悠悠的笑了。 …… “老太太,母亲,二太太,大喜了!” 贾母奇怪的问:“何喜之有?” 王夫人骄傲的笑道:“自然是我女,哦不,是贵妃娘娘封妃了。” 贾母冷冷的撇了一眼王夫人,心里想:我教养出的孩子封妃,跟你有个毛线关系??一天到晚翘着个尾巴,你咋还不上天?! 邢夫人也深恨王夫人最近的嘚瑟相,于是开口怼道:“弟妹怕是糊涂了!贵妃娘娘封妃多日了。琏哥儿怎么会突然又来告喜?” 因了最近王夫人得意,所以又嚣张起来的薛姨妈笑道:“这种好事是无论说多少次都欢喜的。” 贾母不由冷哼了一声:你懂个屁! 贾琏也是一头黑线。但两边都开罪不起,只好和稀泥道:“老太太太太说的都对。是有关贵妃娘娘,但不是贵妃娘娘封妃的事。” 现在有关贾元春的事儿,就是贾家的一等大事。所以一闻贾琏此言,听说的确于贾元春有关,贾母、邢王二夫人、还有屋里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个儿都竖起了耳朵。贾母更是急切道:“贵妃娘娘出什么事儿了?!你快说!” 贾琏无奈的吐出一口气:“老祖宗不要着急!是喜事。听我二叔说,太上皇、太后娘娘和当今圣上恩准了各宫嫔妃省亲。咱家贵妃娘娘赫然在列!” “啊?!诶呀!”闻听此言,贾家人各个都欢喜了起来。 王夫人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这可真是半点儿水都不参的大喜事儿啊!” 贾母难得没有反驳她,而是认同道:“的确!”又叫鸳鸯道:“去把姑娘、小子们都叫回来!这是大喜事,今天不用上学了。让他们一起乐呵乐呵!” “诶!诶!” …… 就在贾府上上下下都沉沁在欢乐的海洋里时,他们欢乐的正主——刚刚封了贵妃的贾元春日子却不好过起来。或者说一句艰难度日,也是没错的。 说实话,刚刚封妃的时候,贾元春说不欢喜,那是假的。怎么能不欢喜呢?贵妃啊,多少女子一辈子都封不到这个位置上。就连贾元春原来需要巴结着、哄着的丽嫔,也不过只是个嫔呐。她这相当于直接坐上了窜天的火箭,一飞冲天。 贾元春一开始以为,是皇上来看丽嫔的时候,对自己一见钟情了。话本子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落魄而又有才华的女主角,英俊而身处高位的男主角。和自己和皇上,多像啊!贾元春内心无比激动。甚至觉得,自己和皇上就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什么丽嫔,什么陈皇后,统统都只是他们相爱路上的一个绊脚石,恶毒女配罢了。贾元春偷偷把自己比做了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杨贵妃。而皇上就是英姿勃发,卓尔不凡的唐明皇。恰好,杨贵妃和唐玄宗年纪差的不少,自己和皇上的年纪同样差的不少。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但是后来,贾元春发现自己错了,自己大错特错。按理说,新封的贵妃,就是为了颜面,皇上也得来自己这儿过个夜啊。皇上来了吗?来了。搂着他的心肝小宝贝儿——丽嫔,哦不,现在已经是丽妃娘娘了。他搂着丽妃,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了。然后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贱婢!不过侥幸得封,竟敢对朕之爱妃如此无礼?!” 贾元春捂着脸在地上傻了:“皇、皇上?!” 水灏柔情似水的问丽妃:“爱妃,是哪个贱婢打的你?” 丽妃得意的倚在皇上怀里。娇娇弱弱的指着抱琴道:“就是她!皇上,就是她打得妾身!皇上你看,妾身脸都肿了~” 水灏哄道:“好了好了,不疼了啊!回头朕让范水给你把你喜欢的那几株珊瑚树端去。” 丽妃得意的暼了一眼贾元春,嗲嗲的说道:“陛下~您可真好~” 水灏很吃她这一套。享受完爱妃的撒娇之后。皇上扭过头来,冷冷的看着抱琴,满脸厌恶的吩咐人道:“来人,把这不知死活、尊卑的贱婢拖下去,即刻杖杀!” “不要啊!”贾元春和抱琴同时哭喊出来。贾元春膝行几步上前,抱着皇上的大腿哭道:“皇上……皇上!求皇上开恩呐!抱琴自小就服侍妾身。是妾的陪嫁丫鬟……纵然她有千不该,万不对,也求皇上看在妾身的面子上,对她开个恩典,饶她一条命吧!” 皇上冷哼一声,哂笑道:“这宫里的规矩也不是现定的。都是原来就有的。你原比他们有体面,所以才不理会宫里的规矩。可以任意增删?或者你们贾家的时候就是这样?呵。朕还真不知道你们贾府的规矩。但是有一样,你既进了宫,给朕做了妾。朕就说不得要讨你们嫌了。朕可比不得你们贾家‘好性儿’,由着你们去。再不要说你们‘贾府里原是这样’的话,如今可要依着宫规行,错了半点儿,朕也管不得谁是有脸的,谁是没脸的,一例现清白处治。” 贾元春磕头哀求道:“皇上……皇上且饶了抱琴这次吧!她不会再犯了!皇上……” 抱琴也叩头道:“皇上、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也不会犯了……求皇上和娘娘开恩啊!……” 丽妃故意叹口气道:“唉!听上去也怪可怜的。听的我都想饶恕你了呢。” 抱琴欣喜的抬起头:“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可是……”丽妃捂着嘴笑了:“凡事不好开这个头例呀。这次若饶了你,下次别人犯了,你说本宫是饶还是不饶呢?回头明儿他也犯了,后儿我也犯了,将来宫里都没规矩了。本来是要饶你,只是本宫想着头一次宽了,下次皇上和皇后娘娘对底下人就难管了。倒不如现开发的好。” 皇上赞美道:“爱妃说的对,是这个道理!”又是叫人道:“你们都聋了吗?还不快把这个贱婢拖下去!” 底下人齐齐唱了一声“诺”,上来强行把疯狂挣扎求饶的抱琴捂住嘴,然后拖了下去。 丽妃心满意足的看着上午还很嚣张的抱琴被拖出去,而上午一脸骄矜样的贾元春,活像只斗败的公鸡,尾巴都耷拉下来了。丽妃欣赏够了,才娇滴滴的对水灏说:“皇上……既然那个该死的奴婢已经料理完了。咱就别打扰贵妃娘娘休息了。妾陪着陛下去梅园赏梅,好不好鸭~” 水灏拥紧了丽妃,笑道:“爱妃说的,自然是好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去。只留下原地傻呆呆的趴着的贾元春等人。 自那天开始,贾元春敏锐的察觉到,周围的人对她的态度变了。没有原来那么恭敬了,也没有原来那么上心了。贾元春空有一个凤藻宫尚书的职位,和贤德妃的名号。但是事实上,什么权利她也摸不到。不管是凤藻宫还是香橼宫,两个宫里上上下下,真心对她恭敬的没有几个。她不管提出什么想法,什么要求,都会被副手们打着哈哈给糊弄过去。完全没有人想真正的实行她的想法。对此,贾元春虽然痛恨难过,但也毫无办法。宫里只有她一个人,又没有姐妹家族襄助,翻身真的太难了。 当贾元春企图在妃嫔里拉拢几个助力的时候,就发现没有人跟她真正亲近。都是脸上笑着,肚子里都是刀的家伙。口蜜腹剑,没有一个人有真心。她们嫉妒她、痛恨她,一个个都恨不得拉她去死。又哪里会帮她?贾元春感觉自己是陷入了沼泽,怎么也抽不得身了。 而此时,同一时间的贾家,还正在愉快的策划着怎么建省亲别墅呢! 因为贵妃要省亲了,秦可卿的事情就显得可有可无了。对于这种不吉利的事情,但是要赶紧弄完它呀!所以也不等说好了的七七四十九了,贾家现在、立即、马上就挑了个好日子,给秦可卿出殡了。 这些日子,尤氏只推身子不适。除了贾元春封妃,就没有出来过。急的贾珍没法没法的。只好请了凤姐来代理宁国府管事。 这日伴宿之夕,里面两班小戏并耍百戏的与亲朋堂客伴宿,尤氏犹卧于内室,一应张罗款待,独是凤姐一人周全承应。合族中虽有许多妯娌,但或有羞口的,或有羞脚的,或有不惯见人的,或有惧贵怯官的,种种之类,俱不及凤姐举止舒徐,言语慷慨,珍贵宽大。因此她也不把众人放在眼里,挥霍指示,任其所为,目若无人。一夜中灯明火彩,客送官迎,那百般热闹,自不用说的。至天明,吉时已到,一般六十四名青衣请灵,前面铭旌上大书:“奉天洪建兆年不易之朝诰封一等宁国公冢孙妇防护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龙禁尉享强寿贾门秦氏恭人之灵柩”。一应执事陈设,皆系现赶着新做出来的,一色光艳夺目。“宝珠”已然回来,自行未嫁女之礼外,摔丧驾灵,十分哀苦。 有看官要问了,“宝珠”为什么要给秦可卿行女儿的职务?这就得推回到数日之前了。 贾珍得了棺板的那天,就听说秦氏之丫鬟名唤瑞珠者,见秦氏死了,她也触柱而亡。小丫鬟名宝珠者,因见秦氏身无所出,乃甘心愿为义女,誓任摔丧驾灵之任。贾珍喜之不尽,即时传下,从此皆呼宝珠为小姐。那宝珠按未嫁女之丧,在灵前哀哀欲绝。此事可罕,合族人也都称叹。贾珍遂以孙女之礼敛殡,一并停灵于会芳园中之登仙阁。所以,才有了这许多稀奇古怪之事。 又有人要说了,“宝珠”不是林慕的人吗?她怎么会……这个嘛,就得说我们的主角林慕有多蔫坏了。 “宝珠”和“瑞珠”,其实都是林慕的人。没错,“瑞珠”是假死,现在的这个“宝珠”不是雪雁了,而是另外一个林慕安排的探子。留在京中打算以“宝珠”的身份,让她来探看京城之事的。 前言我们说完,再回来看后语: 那时官客送殡的,有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马魁之孙——世|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修国公侯晓明之孙——世|袭一等子侯孝康;缮国公诰命亡故,故其孙石光珠守孝不曾来得。这六家与宁荣二家,当日所称“八公”的便是。余者更有南安郡王之孙、西宁郡王之孙、忠靖侯史鼎、平原侯之孙——世|袭二等男蒋子宁、定城侯之孙——世|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鲸、襄阳侯之孙——世|袭二等男戚建辉、景田侯之孙——五城兵马司裘良等。余者还有锦乡伯公子韩奇,神武将军公子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等诸王孙公子,不可枚数。堂客算来亦有十来顶大轿,三四十小轿,连家下大小轿车辆,不下百余十乘。连前面各色执事,陈设,百耍,浩浩荡荡,一带摆三四里远。 走不多时,路旁彩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奏乐,俱是各家郡王路祭,按的是郡主礼仪:第一座是东平王府祭棚,第二座是南安郡王祭棚,第三座是西宁郡王,第四座是北静郡王的。原来这四王,当日惟北静王功高,及今子孙犹袭王爵。现今北静王水溶年未弱冠,生得形容秀美,情性谦和。近闻宁国公冢孙妇告殂,因想当日彼此祖父相与之情,同难同荣,未以异姓相视,因此不以王位自居,上日也曾探丧上祭,如今又设路奠,命麾下各官在此伺候。自己五更入朝,公事一毕,便换了素服,坐大轿鸣锣张伞而来,至棚前落轿。手下各官两旁拥侍,军民人众不得往还。 一时只见宁府大殡浩浩荡荡,压地银山一般从北而至。早有宁府开路传事人看见,连忙回去报与贾珍。贾珍急命前面驻紥,同贾赦贾政三人连忙迎来,以国礼相见。水溶在轿内欠身含笑答礼,仍以世交称呼接待,并不妄自尊大。贾珍道:“犬妇之丧,累蒙郡驾下临,荫生辈何以克当。” 水溶心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先太子在世时也是个谦谦君子,怎么他女儿就这么倒霉?还你如何敢当?你配吗你就敢当?!那是看在皇室的面子上!不然有人理你吗二傻子!但是表面上仍旧笑道:“世交之谊,何出此言。” 水溶回头命长府官主祭代奠。贾赦等一旁还礼毕,复身又来谢恩。几人客套了一番后,贾赦,贾珍等一齐上来请回舆。 水溶懒得和他们打交道,于是拒绝道:“逝者已登仙界,非碌碌你我尘寰中之人也。小王虽上叨天恩,虚邀郡袭,岂可越仙輀而进也?”贾赦等见水溶执意不从,也没有办法,只得告辞谢恩回来。又命手下掩乐停音,滔滔然将殡过完,方让水溶回舆去了。自然不在话下。 且说宁府送殡,一路热闹非常。刚至城门前,又有贾赦、贾政、贾珍等诸同僚属下各家祭棚接祭,一一的谢过,然后出城,竟奔铁槛寺大路行来。彼时贾珍带贾蓉来到诸长辈前,让坐轿上马,因而贾赦一辈的各自上了车轿,贾珍一辈的也将要上马。不一时,只见从那边两骑马压地飞来,离凤姐车不远,一齐蹿下来,扶车回说:“这里有下处,奶奶请歇更衣。”凤姐急命请邢夫人王夫人的示下,那人回来说:“太太们说不用歇了,叫奶奶自便罢。”凤姐听了,便命歇了再走。众小厮听了,一带辕马,岔出人群,往北飞走。早有家人将众庄汉撵尽。那庄农人家无多房舍,婆娘们无处回避,只得由他们去了。那些村姑庄妇见了凤姐、秦钟等人的人品衣服,礼数款段,岂有不爱看的? 凤姐又洗了手,换了衣服抖灰。家下仆妇们将带着行路的茶壶茶杯,十锦屉盒,各样小食端来,凤姐等吃过茶,待他们收拾完毕,便起身上车。外面旺儿预备下赏封,赏了本村主人。庄妇等来叩赏。凤姐并不在意,只是打发了了事。 走不多时,仍又跟上大殡了。早有前面法鼓金铙,幢幡宝盖:铁槛寺接灵众僧齐至。少时到入寺中,另演佛事,重设香坛。安灵于内殿偏室之中,“宝珠”安于里寝室相伴。外面贾珍款待一应亲友,也有扰饭的,也有不吃饭而辞的,一应谢过乏,从公侯伯子男一起一起的散去,至未末时分方才散尽了。里面的堂客皆是凤姐张罗接待,先从显官诰命散起,也到晌午大错时方散尽了。只有几个亲戚是至近的,等做过三日安灵道场方去。那时邢,王二夫人知凤姐必不能来家,也便就要进城回府了。唯独剩一个凤姐。 “秦可卿”停灵的这铁槛寺原是宁荣二公当日修造,现今还是有香火地亩布施,以备京中老了人口,在此便宜寄放。其中阴阳两宅俱已预备妥贴,好为送灵人口寄居。不想如今后辈人口繁盛,其中贫富不一,或性情参商:有那家业艰难安分的,便住在这里了,有那尚排场有钱势的,只说这里不方便,一定另外或村庄或尼庵寻个下处,为事毕宴退之所。即今秦氏之丧,族中诸人皆权在铁槛寺下榻,独有凤姐嫌不方便,因而早遣人来和馒头庵的姑子净虚说了,腾出两间房子来做住处。这如此种种,就自然不必细讲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五章:祸福回还车转毂荣枯反覆手藏钩 “慕哥儿,你对贾家大姑娘封妃省亲一事,怎么看?” 林慕摇头,笑道:“欲取故予,欲抑先扬。” 林如海叹了口气,失望的说道:“连我儿都看出来的事情,可惜岳母一家竟一个看出来的没有。” 林慕落下一子,悠悠的说道:“不见得是没看出来吧……也许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人总是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一面的。” 林如海生气道:“那另外一面也没有消失啊!” 林慕笑嘻嘻的道:“只要我假装看不见,那他就不存在的!” 林如海:“……”真的要被这个糟心儿子气死了。屁事儿不干,就会添油加醋,惹老子生气。 林慕一边和林如海下棋,一边好奇的问林如海:“爹爹和‘三娘子’认识吗?”“三娘子”是林家父子给秦可卿起的绰号,以便于称呼。 林如海摇摇头:“我与她素昧平生。从未相识。” 林慕“哦”了一声,又落下一子:“‘三娘’美名四处扬,绝知芳誉亘千乡。” 林如海:“……”林如海涨红了脸一边伸手去打她一边吼道。混账东西!说什么呢?!让你读书就是让你拿来揶揄你老子的?!” 林慕一边哈哈笑,一边躲避求饶说:“爹……爹我错了……儿子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你喜欢就去追吧。要是追到了,儿子给你想办法洗白她的身份,让你能光明正大的娶她进门。怎么样啊老爹,感动不?” 林如海:“……”不止一点都不感动,还想打死这个混账东西了事。 林如海愤怒的说:“林慕!你这个孽障!胡说什么呢!摩诘居士可以为妻守贞,古人能做到的事,我林海难道就做不到吗?!” 林慕解释道:“爹爹,不是儿子夺你之志。儿子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有了心上人,不用担心任何事情,儿子都会替你搞定的。你不必有顾虑。” 林如海的怒火这才熄灭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平静的跟林慕道:“慕哥儿,爹知道你的好意。只是爹这辈子,都不会另娶他人了。爹跟你娘说过,‘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爹不能骗人啊!” 林慕听了,面色似有所动。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又吞了下去。 林如海鼓励她道:“慕哥儿,有什么想说的,就大胆的说吧!” 林慕似乎想说,但又把话吞了下去。只道:“算了。” 林如海正色道:“慕哥儿,你我父子,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林慕犹豫道:“那爹,我可说了?” 林如海豪迈的道:“放心大胆的说!” 林慕这才跟他道:“爹,鸳鸯不是忠贞的鸟。” 林如海:“……” 林慕跟他科普道:“鸳鸯在求偶期多是一雄一雌一起活动。这时的雄鸟会紧紧跟在雌鸟身后,偶尔也会喂雌鸟小鱼来献殷勤,并相互梳理羽毛,看起来特别亲密恩爱。但其实,鸳鸯并不是严格的一夫一妻制,存在着混交的现象。雄性鸳鸯会与不同的雌性个体进行交配。因此,同一窝里的小鸳鸯,虽然是一个母亲,却可能有不同的父亲。并且,雌鸟产卵、孵化时,雄鸟并不过问,育雏也由雌鸟完成。也就是说……哎呦!爹你干嘛?!” 林如海拿着棋子疯狂砸她:“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林慕一边躲一边坚持道:“爹,这是科学!你不能无视生物的正常规律啊!!” 林如海:“……”更生气了。今天谁都别拦他,他一定要砸死这个孽障!! ………… “……”迎春再次偷偷看了一眼都气成河豚了的贾瑛。觉得满头问号。她偷偷的问探春:“谁把三妹妹气成这样了?” 探春无奈道:“我怎么知道!……或许是又跟林表哥有关系?” 惜春还在难过于秦可卿的逝去,趴在那,神情恹恹的。也提不起精神来。既不吃,也不喝。和旁边一脸狰狞,咬糕点跟咬仇人的肉似的贾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迎春不敢过去碰触苦大仇深的贾瑛,只过去摸了摸无精打采的小妹,低声劝她:“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活,不是吗?” 惜春难过的道:“二姐姐……我也不是非得跟自己过不去……但是为什么,我就不能送可卿一程?这可是最后一程了啊!我哥哥死活不让我去。老太太、太太也不让。非说死人晦气。怕冲撞了……可是可卿怎么会害我呢?她生前和我最要好了!如今我连她最后一程也不去送……” 迎春抚着她的头,低声哄道:“好孩子!你的心意她已经知道了!倒也不必专门去走这一趟不是?” 惜春闷闷道:“可我还是觉得心亏……” 迎春想了想,道:“要不你去给她诵几卷经?老太太、太太不是常说,诵经可以给死人功德吗?” 惜春欣喜的蹦了起来:“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忘了?!二姐姐说的对,那我一会儿去找人要了经卷来,去给可卿诵经!” 探春插了句嘴,道:“也不必找人要了。我姨娘那儿,嗯……就有太太给她……的经书。你拿去吧。” 惜春担心的问道:“会不会耽误赵姨娘看?” 探春苦笑:“放心吧。她不喜欢那些的……而且她那里多的很,都是太太罚她……咳。总之不会耽误的。你放心的拿去吧。” 惜春这才欢喜的应了声“诶”。 解决掉小可爱惜春,迎春和探春将目光投向大怪兽贾瑛。贾瑛一点也没察觉到他们的目光,还在那儿狠狠地撕咬着糕点:王八蛋林慕!说走就走,一句话都不给我留?!你有本事走了就别再回来!! 迎春探春看着贾瑛狰狞的表情,默默吞了口口水。迎春用眼神示意:有点可怕啊……姐妹儿我们还上吗? 探春“咕咚”的咽了口口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然后用目光示意迎春:上! 迎春又看了看贾瑛,怂了。用眼神示意探春:你自己个儿上吧。 探春:……两春联盟就地解散。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亦或者是社会的黑暗?算了不装了,什么都不是,就是贾瑛表情太可怕了!…… 探春在心里给自己打了半天气,才怂怂的上前问贾瑛:“三三三三……三姐姐!你没没没没没没事吧?!” 贾瑛刚才一直出神,所以没听清。他咬着牙扭头,问探春道:“什么?” 探春:“……!没事了,没事了!”妈妈她好可怕!怂成一团JPG 贾瑛见她说无事,也没有多想。扭过头去接着生气去了。 ………… 林如海追了一会儿林慕,林慕估摸着老爹今天大夫交代的活动量够了,就朝后边使了个眼色。林桔梗会意,赶紧上前拦住了自家平时怎么也不动,只有被“儿子”气着才会蹦跳的老爷:“好了好了!老爷别生气了?公子也是开玩笑的!” 林如海这才气呼呼的放了几句狠话后,被林桔梗扶着,气哼哼的跟林慕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书房门关上。林慕这才正色问道:“爹,到底是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心思来救‘三娘子’?” 林如海叹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林慕淡定接道:“那不妨长话短说。” 林如海:“……” 林慕:“……咳咳,怼惯了。不是,我是说我说顺嘴了。” 林如海:“……谢谢,有被‘孝’到。” 林慕干咳一声:“咳咳!总之就这样了!爹爹你还没说为什么救她呢。” 林如海瞪了一眼林慕,然后道:“我不到而立之年,就考中探花。当时主考的就是先……。他对我有知遇之恩。虽然我不能在朝政上盲目替林家站队太孙。但他留下的子嗣,我总要照拂一二才是。” 林慕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林如海点点头。又反问林慕道:“你救的那个小姑娘是什么来历?” 林慕答道:“此人之父爹爹也识得。” “哦?” “爹爹可还记得金陵甄士隐?” “自是记得。他与我同窗同袍。他家中出了事后,我和你娘还派人往他家送过几次银子。” 林慕点头:“这个姑娘正是甄叔叔家中,幼时遗失的英莲。” “啊呀!”林如海惊喜道:“这不是天意嘛!” 林慕奇怪的看向父亲。 林如海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我在来的路上,遇见了甄兄。” “!!!” “不过甄兄说他多年没有归家。早已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回去依靠着岳家吃饭,倒连累的妻子也受人白眼。倒不如当他死了干净。” 林慕道:“那现下就好办了!毕竟他的妻女都找回来了。那他也应该回来了吧?” 林如海点头道:“正是此言!到时候我们再赠送他几亩薄田,让他们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林慕笑道:“爹,甄叔叔清廉。恐怕未必会收。” 林如海道:“我与他多年情谊,不比他人。他应该会收的。” 林慕不由大笑起来:“爹!真是因为你和他多年情谊,所以他还更不会收啊!” “嗯?”林如海疑惑道:“这是为何?” 林慕想了想,举例道:“这么说吧。爹,如果说你有一天不小心发生了一件糗事,还被人看到了。你希望看到你糗事的人是你亲近认识的人还是陌生人呢?” 林如海:“咳咳。首先声明啊,爹爹我没有糗事。但是如果一定要按照你这个逻辑去思维了话,爹爹我选陌生人。” 林慕道:“为何啊爹爹?” 林如海干咳一声:“反正陌生人他也不知道我是谁不是?” “哦~”林慕应了一声,然后笑道:“爹啊,心同此心,理同此理。人都是有自尊的。甄叔叔和你相交的时候,家境殷实,功名在身;而如今被你施恩的时候,贫寒囧迫,家破人亡。读书人脸皮都薄,比如说我。” 林如海:“……” 林慕假装没看见林如海脸上写着的“槽多无口”几个大字,继续道:“这时候他的自尊必然不会让他接受来自你这个旧年好友的赠予。” 林如海矛盾了一会儿,情感上觉得不可能,理智上又觉得闺女没有分析错过,这种结论是对的。于是他纠结的说道:“那……那可怎么办?难道就放之不管了吗?” 林慕替他出谋划策道:“管是一定要管的。不然爹爹你又得难受了。不过怎么管,我们的想出一个章法来。比如说,我们可以找一个名头。” “名头?” “对!名头。比如说,我们把赠与改成暂时租借。出借的费用,等他什么时候有钱了再给。比方说,十年十两银子。这他不就好接受了嘛。” 林如海拍拍脑门:“对哦。这法子可行!就怎么办了!” 林慕笑道:“那爹爹,你不如先说说你在哪里撞上的甄叔叔?回头好派人去找。” 林如海拉着他开始细细的说了起来。 ………… 秦可卿的丧事一完,省亲别墅的建造就提成了头等重要的大事。今早贾琏起来,见过贾赦贾政,便往宁府中来,合同老管事的人等,并几位世交门下清客相公,审察两府地方,缮画省亲殿宇,一面察度办理人丁。 一切都勘察好后,列上了几十页的大单子,拿去了给贾母、邢王二夫人和王熙凤看。 王夫人没眼皮子的紧。看见规划,心里高兴。嘚瑟的不行。表面上还故作不愉,跟贾琏说:“琏哥儿,不是我说你。眼皮子也忒浅了点。那可是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回来省亲,怎么就建这么小的园子?就怕别人看了笑话。” 贾琏低头,心里骂了句MMP。然后表面上一派恭敬。王熙凤自然是不高兴丈夫被骂的。她替贾琏辩解道:“太太也未免太疼娘娘了些。想来也是我没见识,这园子还不够大。我看见都想说声‘阿弥陀佛’了。” 王夫人骂她道:“你是什么身份?娘娘是什么身份?!” 贾母拄着拐棍儿反骂回去:“那你是什么身份?!” 王夫人:“……”怂成一团:“老太太觉得好就行。” 贾母:“……”真让人生气!越看越生气。要不是元春在这个时候封了妃,这个瓜婆娘还想待在贾家?!政哥儿大老早把她休回王家了!一看不会被休弃就玩了命的作妖。不愧是你。wuli王! 王熙凤看着王夫人吃瘪的样子,心里那个痛快呀。她忍着笑,快活的拿起单子仔细一看。我滴那个亲娘诶!这得多少钱呐?!贾家如今就是空壳子了!我上哪儿给你找这么多钱去啊??!除非天降横财,有个顶顶有钱的亲戚,能让贾家拿着真金白银往里边造,不然这个无底洞她可哪儿去找银子啊?! 贾母看着凤姐呆滞的样子,惊讶了一下。又带上了老花镜,仔细的看了一遍单子。心里就有点儿谱。 贾母把单子放下,先让贾琏下去了。又命闲杂人等尽数退下。 然后问熙凤道:“琏儿媳妇,你可是在发愁这银两问题?” 熙凤苦涩道:“是。老太太。如今库里年年亏空。几乎已经是在吃老本了。眼下这个园子……” 王夫人瞥了她一眼,自信的说:“老太太,钱的问题那都不叫事的。” 贾母狠狠瞪了她一眼:“那你倒是拿出来呀!” 王夫人骄傲一笑:“这也不难。” 贾母:“???”贾母被她气笑了:“王鹊德,是谁给了你说这话的勇气?梁*茹吗?” 王夫人道:“不!是我妹妹。” “??????”贾母王熙凤满头问号。 王夫人道:“老太太,我妹妹家里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他们母子三人只想求一个安稳度日的地方。如果我们能给他这个地方,不过区区一个园子的费用而已,又有何难?!我妹子家可是皇商啊!” 王熙凤补充道:“曾经的。” 王夫人:“……”王夫人强撑着气势道:“曾经的也好过没有吧!” 王熙凤:“……”假笑JPG 贾母冷眼瞧着王夫人嘚瑟,然后突然问了一句:“所以这些话都是在你妹妹不知道的情况下,你替你妹妹承诺的吗?” 王夫人自信道:“是的!” 贾母被气笑了。指着门口儿冷声道:“滚出去!” 王夫人:“老太太我跟你讲……????老太太我好像幻听了?我听你说让我滚出去???” 贾母冷冷的说道:“你没幻听,我现在让你滚出去!” 王夫人:“……”王夫人怒了:我堂堂贵妃之母,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你这个该死的糟老婆子竟然三番两次叫我滚?!好!等我做出个样儿来,让你惊的下巴都掉了! 王夫人斗志昂扬的冲了出去。 贾母:“……”当事人就是后悔,特别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给儿子娶这么个媳妇?啊啊啊啊啊啊!贾母都想掐死原来的自己。身家有脑子重要吗?有吗?有吗?没有吧!反正现在贾母是觉得没有了。 王熙凤更是直接捂住了眼,假装不认识那边冲出去的那个傻缺。 偌大的屋中,就只剩下太婆婆和孙媳妇二人,正在对着账单望洋兴叹。搜肠刮肚的想着,要怎么凑这笔巨款。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六章:财是世上养命根白银催动黑人心 薛家今天托了好几层关系,请了太医院的胡太医来诊治薛蟠。 薛宝钗安慰母亲道:“妈,太医院的太医都是服务皇上、娘娘的,哥哥的腿还有身上的伤,他们一定会给治好的。” “唉。”薛姨妈叹了口气:“但愿吧。” 这时同喜在外面喊道:“太太,姑娘,姨太太来了。” 话音未落,身穿深土色暗花绸缎长裙,外罩着咖色羽缎斗笠的王夫人,身后带着金钏儿、玉钏儿走了进来。 薛姨妈忙起身相迎:“姐姐!这么冷的天儿,亏你还来。”又叫同贵:“快去拿烧的热热的汤婆子来!” 王夫人感动的说道:“汤婆子就不必了。妹妹呀!你有这份心,姐姐的心里就热乎了。” 薛姨妈一边让王夫人坐下,一边道:“姐姐!这是说些什么?咱们是姐俩。一奶同胞的姐俩。我对你没有这份心,还能对谁有这份心?” 王夫人感动的抹了抹眼泪。 薛姨妈又趁热打铁道:“我知道。我们家自从住了进来,给你带来不少的麻烦。这也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不过姐姐你放心,我们过些日子,就要搬回薛家的老宅了。到时候,没有了我们的打扰。姐姐姐夫的感情就能恢复如初了吧?” 王夫人感动的“呜呜”的哭:“呜呜呜呜呜!鹊闹你别走!他们就是想赶走你,好使劲儿的欺负我。呸!我偏不让他们如愿。妹妹你放心,姐姐已经找到把你留下的方法了。” 薛姨妈和薛宝钗交换了一个眼神儿。薛姨妈继续“愧疚”的说道:“这个方法是不是让你付出了很多?姐姐,要不算了吧!你不要再管我了。只要我们一家自生自灭吧……” “那怎么行!”王夫人斥责道:“你我是亲姐妹。我怎么能看着你们去死?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薛宝钗也道:“是啊妈。姨妈毕竟是贾家的当家太太,贵妃娘娘的生身母亲。她说一句话,底下人怎么敢不听呢?” 王夫人被拍中了嗨点,顿时激扬慷慨的说:“对!没错!我是贾家的当家太太,贵妃娘娘的生身母亲。不要说贾政,是是荣寿堂那个老不死的也得敬我三分!要不然我就让贵妃娘娘把他们抓起来,通通砍他们的头!” 薛宝钗:“……” 薛姨妈:“对!就是这样!姐姐早该如此了。” 薛宝钗:“……” 在薛宝钗无语的表情下,王家缺德缺脑两姐妹正式达成共识。 王夫人激动的说道:“妹妹,你们就在这儿安心住着。我看谁敢赶你们!” 薛姨妈感动道:“呜呜呜呜呜……姐姐你真好!” 王夫人骄傲道:“那是自然!不过为了不留人口实,你们还是要给贾家做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 薛姨妈顿感不妙:“什、什么贡献?” 王夫人得意的道:“我儿封了贵妃,你们知道吧?” “嗯嗯!” “太上皇今年特批了省亲,就有我儿一份儿。” “哇,那太棒了!” “哼!但是荣寿堂那个老婆子,舍不得钱来盖省亲别墅。” “所以?!” “所以你们拿些钱出来,给贾家盖个别墅吧。到时候我看那老婆子还有没有脸赶你们走!” “……” “怎么样,划算吧?” “……” 薛姨妈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姐姐到底是真的傻缺,还是在借着说话怼自个儿。想了又想,觉得以王夫人的脑子,怼人这么高技术含量的事情,她是做不了的。好的,破案了!她就是单纯的傻*。 王夫人还在那边使劲吹,使劲给自己邀功请赏。说自己给他们要来这个任务多么难呐巴拉巴拉,你们要学会珍惜呀巴拉巴拉。听的薛姨妈恨不得大巴掌呼过去吼一声老子用你!老子要是有那个钱,我自己在外边建一个别墅不好吗?!干嘛非死皮赖脸的住在你贾家?!那不就是为了省钱嘛!!王鹊德!你这个绝世大憨批!! …… 王夫人巴拉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眼见着薛姨妈和薛宝钗不说话,有些疑惑的住了嘴:“你们怎么没反应啊?”难道不应该喜极而泣,感恩戴德吗?! 薛姨妈和薛宝钗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心里骂了句MMP。然后薛姨妈柔柔弱弱的问王夫人:“那个……姐姐,建园子得多少钱呀?” 王夫人大手一挥:“也用不着多少。总不能都要你们掏吧!” 薛姨妈一喜。 “顶多有掏个三五百万两?不能再多了!再多我就跟你们翻脸了!我们贾家也是要面子的。” 薛姨妈:“……”我呸!你们贾家还要面子?你们这群不要脸的臭虫!真亏你有脸说的出来! 王夫人喜滋滋的看着薛姨妈黑臭黑臭的脸。看着薛姨妈头都大了。薛姨妈疲惫的拖延道:“姐姐,这件大事儿我做不了主。得等蟠哥儿醒来他决定。” 王夫人想了想也是。就起身道:“总之你们可要快些决定。过些日子园子建起来了,那就连我也保你不得了。” 薛姨妈心道我谢谢您嘞。表面上还是强撑着笑道:“那妹妹多谢姐姐美意了。” 王夫人骄傲抬头:“不必客气!这是你应该谢的。” 薛姨妈:“……?????” 薛家母女好不容易身心俱疲的送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向自信之神借来了三十吨自信的王夫人,算了,还是不辱没自信之神了。王夫人分明是向厄毗米修斯借智慧了喂!!薛家母女真的是身心疲惫。 这时同贵出来了,向薛姨妈母女福了一礼,道:“太太、姑娘。胡太医诊完了。正在东院儿等着太太姑娘过去呢。” 薛姨妈道:“好,我知道了。” 又跟薛宝钗道:“我儿。走吧,咱们一起到前边儿,看看你哥怎么样了。” 薛宝钗安慰道:“放心吧妈。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薛姨妈叹道:“但愿如此吧!” 薛宝钗带了帷帽,和薛姨妈一前一后的来到了东院儿。只见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的男人,正背着身坐在椅子上。 薛姨妈进门,热情的问道:“胡太医,请问我儿怎么样了?” 胡太医不冷不热,哼哼唧唧的说:“哦?就那样吧,挺好的。” 薛姨妈心里一急。薛宝钗皱着眉头问道:“敢问太医,是哪样挺好的?” 胡太医的眼睛转到薛宝钗身上就转不动了。薛宝钗看着他,不适的往后撤了一步。薛姨妈挡上她,道:“我儿,你先回后院儿吧。一会儿妈过去把结果告诉你。” 薛宝钗这才福了一礼,转身离去。 薛宝钗走了,胡太医还依依不舍的看了一会儿。看的薛姨妈瞬间警惕起来。 胡太医干咳一声道:“令公子都挺好的……就是这腿……恐怕是保不住了。” “啊?!”薛姨妈惊呼出声:“这……这……太医,他才十七岁呀!腿要是没了,那他这一辈子就毁了呀!别的大夫也说他这个腿能治啊!” 胡太医沉下脸道:“那你是信我还是信外边儿那些江湖骗子?” 薛姨妈诺诺道:“自然是信太医的。” “那我说他的这条腿保不住,你可有异议?!” “……还是求太医给想想办法吧!能保住还是保住。毕竟他年纪还轻。要是没了这条腿……我薛家可就剩这么一个男丁了!” 胡太医捋捋胡子:“老夫尽量。” 薛姨妈忙谢道:“多谢太医,多谢太医!”又叫同喜:“快!还不快去包几锭银子给胡太医。” 同喜应着,飞身而去。 胡太医捋了捋小山羊胡,摇头晃脑道:“薛太太,这就没意思啦。我们医者治病救人,哪里是为了钱呐!” “是是是!”薛姨妈道歉道:“是我想的不周到了。” “嗯!”胡太医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薛姨妈又道:“可是太医呀,这只是我们小小的一点心意,还请您务必收下才是。” “银子就不用啦。刚才那个是你女儿吗?” “???是、是啊,怎么了吗?” “她许人家了吗?” 薛姨妈:“……”沃日!王八蛋说的贼清廉,原来是看上我女儿了!! 薛姨妈假笑道:“太医,我们还是说说腿的事儿吧。” 胡太医:“……你别看老夫长得老,但老夫想的美咳咳,老夫的意思是老夫位高权重。” 薛姨妈:“……”你一个太医院末流太医竟还有脸说自己个儿位高权重?!你脸呐?!!都丢了吗?!! ………… “凤姐姐,这身也……也太花哨了吧?!”贾瑛嫌弃的用中指和大拇指,凹成了个兰花指,颤颤巍巍的拎起裙边。 王熙凤不在意的说:“宝玉啊,不是二嫂子说你。你最近是越来越奇怪了。原来你不正喜欢这些红红绿|绿的颜色吗?怎么现在倒喜欢起那些素净的东西起来了?” 贾瑛哼哼唧唧的说道:“二嫂子,素净的又怎么了?薛宝……宝姐姐不还喜欢这种颜色了吗?” 凤姐啐道:“你跟她比什么?!人家可是公侯小姐,将来是要进宫里做娘娘的。呵。你跟她比岂不是硬生生降了人家的身价。” 贾瑛:“……”他觉得凤姐在反话正说,而且他掌握了证据。 凤姐的陪嫁丫头,如今凤姐手下的一等干将平儿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笑着掸了掸贾瑛身上的灰,跟他道:“三姑娘,可千万别那么穿着打扮。老太太忌讳着呢。你不趁着年轻,多打扮打扮,难不成要等到七老八十,再往脑袋上插一脑门子花吗?” 贾瑛:“……”实不相瞒,在下就算一百八十也绝对不会往脑袋上插花的。 贾瑛干咳一声,解释道:“也不是我要比的。是那帮子仆婢们。她们都说我不如她……” “呸!”凤姐激动起来:“哪个烂了心肝的,竟敢这样胡说?!宝玉,你且告诉我是谁。看我不剥了他们的皮!” 贾瑛干咳着企图糊弄过去:“没……也没谁。就是一帮子婆子丫头们,闲的没事儿干磕牙玩儿。凤姐姐你何必认真呢?” 王熙凤冷笑道:“他们是贾家的人,拿着贾家的钱,住着贾家的地方。倒敢说起贾家的不是起来了?!谁给他们的胆子?!”又安慰贾瑛道:“这事儿你不要管。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我是一定要治治他们的。不然将来不反了天去?你也不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里头。说句实在的,你是公侯府的嫡女,上边儿有老太太,太太给你做主。何必去跟她争那个闲气?她如今连皇商之女都不是了,入宫选秀的资格也被刷下来了。你跟她比不是白白折了自己的身家?要是谁再敢跟你说这个,你就告诉我。没得去争这个闲气。” 贾瑛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奇怪得问了一句:“那薛家和林家比呢?就是说薛宝……宝姐姐和林慕比。” 王熙凤大笑:“宝玉,怎得又犯起痴病来了?薛家和林家比?拿什么比?林家世代簪缨。真正的大家之族。薛家不过个商人罢了。”又叮嘱他说:“这话我也只跟你说。要是出了这门儿,你可千万别说。不然当心太太撕了你的嘴。” 贾瑛赶紧点头。凤姐这才心满意足的去指挥人拿东西了。贾瑛又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愁眉苦脸的说:“凤姐姐,我真的不可以把这件衣服脱下来吗?!” 凤姐姐很无情:“不能!” 贾瑛很苦瓜:“唉!” 又蹲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凤姐和平儿还有丫鬟们倒腾东西。丫鬟们从屋子里边抬出了一个一人多高的铜制穿衣镜。王熙凤惊讶的说:“咦?!我这儿怎么还有这种东西?还不快扔到杂物间去!” 贾瑛对这个分外感兴趣:“凤姐姐,如果你这个不要的话,就给我吧!” 凤姐道:“你要这个做什么?你要是缺了镜子,我叫人给你拿个玻璃的去。那个更清楚。” “玻璃的有什么稀罕的!”贾瑛早在现代看玻璃的都看烦了:“我就喜欢这个铜的。凤姐姐,给我吧!” 王熙凤挥挥手,道:“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我记得这个是一十八扇的,平儿,你再领人去里边儿找找,找到了就一块儿给宝玉送望竹斋去。” “诶!”平儿脆生生的应了一声,领着几个丫鬟婆子去里边儿翻腾了。 贾瑛自己个儿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开心心的溜达到铜镜跟前,稀罕的照着。 镜子里边的“女人”也眉目含笑的看着他。看起来颇为高兴。 贾瑛又照了照自己这身衣服。平心而论,这身衣服是超级好看的。当然,那是建立的没有穿在贾瑛自己身上的情况下。 上边穿着白色锦绣双蝶钿花衫;罩着芙蓉色鸡心领直身褙子;外边是一个项圈,上边挂着通灵宝玉、寄名锁等物。下边穿着大红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腰上配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如意绦和羊脂玉玉佩等物,外罩着一个大红色软毛织锦白鹤披风。 头上梳着长乐髻,下边用红绳绑了,垂着几个小髻。头上戴着一支掐银丝缀珠金凤凰步摇。正面又缀了几朵掐银缀珠的梅花簪。耳朵上戴着银制镶七颗小珠的耳坠。手上也配套戴着羊脂玉的手镯,和银制镶珠的戒指。 ……emmmmmm。行叭!反正更“猛男”的他都穿过了。这些小kiss啦! 贾瑛揉揉脑袋的小揪揪,然后问熙凤:“凤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凤姐一边指挥着丫鬟们找东西,一边抽空说道:“老太太要去寺庙里给贵妃娘娘祈福。带着你一起去。” “只有我?” “当然!你可是老太太的心尖尖儿。不带你带谁?” “……”贾瑛哼哼了一会儿:“去烧香没必要分那么花哨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去相亲呢……” “……”王熙凤停了下来,死死的盯了她一会儿。心道这么明显吗?!竟然连这个傻宝玉都看出来了?!遂又叫平儿:“平儿,你过来瞧瞧,这身儿是不是有些花哨?!” 平儿道:“这身很好啦!奶奶就放心吧。” 趁着贾瑛不注意,凤姐又拉了平儿道:“真的行?!别回头被林姑父看见了,觉得咱俩姑娘浮夸,毁了老太太的愿望!” 平儿安慰道:“奶奶,这身才好!三姑娘年轻,又正赶着年关,花哨些没什么的!要是太素净了,反而让人怀疑咱家姑娘是不是有病。也犯忌讳。像薛家姑娘那样……你看老太太多烦她。” 凤姐冷哼:“她就算穿的再好老太太也烦她!一家子吸血鬼,还有脸出来!整日连个姐姐都不会叫,天天‘凤丫头’长,‘凤丫头’短的,连我也烦她!” 平儿捂嘴笑了一下:“奶奶且忍着吧!老太太厌薛家厌的打紧,怕是要找借口赶了她们去。” 王熙凤道:“是这个理。你且去安排好了。今儿个林家姑夫和慕哥儿一起去给姑姑上香,务必要让林家人觉得咱家姑娘得体大方,是正妻的不二人选。省亲别墅的建造能不能成,银子筹不筹得到,可就看今儿个了。” 平儿点头:“奶奶放心,我都晓得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七章:物以稀为贵,情因老更慈 今天不是什么大日子。但是林如海父子既然在京中已经安顿好,又恰逢年关,林如海又忍不住思念起了自己的亡妻,还有黄口之年就亡故了的“女儿”——也就是“黛玉”。 我们的女主角林慕也知道父亲的心思,于是找个机会跟父亲说了去崇恩寺上香替亡母亡“姊”祈福的事,林如海自无不应。 崇恩寺,也叫护国寺。是京城最大的寺庙。就连太上皇、太后、皇上和娘娘们,也都是来这里上香祈福的。 林如海既定了要去。林慕就少不得往命人准备香烛、经帛以及要捐赠的金银等物。 又因为家中没有女眷,所以用不着提前清场,只打声招呼去便可以了。 到了这天,林如海坐着软轿,林慕骑着她的爱马。后边跟着林金盏、林子兰、林桔梗、林百合、林离墨、林开平、林识诚、林识义等人。在后边是奴才们抬着各色物件,自不必细说。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崇恩寺。林慕下了马,掺了林如海下了轿。早有几个大和尚在那头等着。见面合掌道:“阿弥陀佛!敢问施主可是林家老爷?” 林如海还个俗礼:“正是在下。” 大和尚道:“阿弥陀佛!方丈正在如是阁中等待施主。请施主跟我来。” 林如海道:“有劳大师带路。” 遂交代了林慕几句后,带着林金盏、林子兰等几人去了如是阁。 剩下的一位大和尚道:“阿弥陀佛!施主等请跟小僧前来。” 林慕道:“有劳大师了。” 又回头吩咐林离墨、林开平等几人道:“快些!我们走了。” 几人一起跟着和尚进了寺庙大门。 进了门,被引着看见的第一个正殿,是天王殿。正面供奉的是弥勒佛,慈眉善目;左右写着:大肚能容,容尽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尽天下可笑之人。左右护持的是四大天王,横眉怒目;背面是韦陀菩萨,威风凛凛。 离墨看的有点怂。忍不住往林慕方向靠拢一下,然后怂哒哒的说道:“怎么这雕像看起来怪凶的?” 林慕不在意的说:“‘金刚怒目,菩萨低眉’,你没听说过吗?” “听说过是听说过。”离墨道:“可是看上去好可怕啊……” 开平忍不住吐槽:“离墨你够了!你好恶心啊!” 离墨不服道:“我怎么了?!我就是有些怕雕像怎么了?!” 林慕笑道:“你们没听说过这个故事吗?在隋朝时,史部侍郎薛道衡有一天到钟山开善寺参访。偌大的寺院里一片宁静,寺中每个出家人都善尽本份,各得其所。有的在林荫下修行,有的在禅堂中打坐,有的则勤于执务,个个举止安详,神态自在。薛道衡仔细观察寺中的一景一物,好似身处人间净土。这时正巧一位年幼的小沙弥从大殿向庭院走来,薛道衡突然动念头想考考这位小沙弥,于是趋前问他:‘金刚为何怒目?菩萨为何低眉?’” “那小和尚是怎么回答的?” “小沙弥不假思索的立即回答道:‘金刚怒目,所以降服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哇!” “哇哦!”几个人面露惊讶之色。说着笑着,几个人就从天王殿走了出来。 正对着的是大雄宝殿。也就是佛祖释迦牟尼佛的供殿。 几人进去参拜完毕。林慕跟和尚道:“大师,我们自己转转便好。就不劳大师了。” 和尚道:“阿弥陀佛!施主既然不愿意小僧陪同,那且记得:山门内左右分别为我寺的钟楼、鼓楼;我寺正面第一殿是天王殿,后面依次为大雄宝殿、各位菩萨的供殿、法堂和藏经楼。僧房和斋堂则分列正中路左右两侧。左边是僧房,右边是斋堂。再往后是后山,后山是我们种菜的地方;僧房和斋堂中间,是方丈和诸位大师的歇息闭关之所。如无必要,请诸位千万不要去打扰才是。” 林慕点点头:“我记下了。请大师放心。” 和尚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起身离去。 林慕就和离墨几人,在这崇恩寺转了起来。 此时,山脚下有几辆马车,也悄悄停了下来。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瘦弱的小公子。然年貌虽小,其举止却是言谈不俗;身体面庞虽怯弱不胜,却有一段自然的风流态度。一望便知有不足之症。 因为是微服私访,所以头上只戴了一个低调的玉制镶九颗明珠的潜龙冠。穿着一身盘领窄袖的赭色绸缎长袍。远看没什么稀奇的。但要是细细的瞧了,就会发现袍子前边、后边、两边肩部,都有细细的金线绣上的龙纹。一看便知来者是皇室子弟。 袍子外边,罩了一个墨青镶金丝竹叶纹大毛斗篷 脚下登着皮靴;腰上系着玉带——很好。不是皇太子就是皇太孙。 来人生的颜色也好。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他的小厮咏絮不由看的痴了。水祚扭身看了他一眼,骂道:“又发什么呆?” 咏絮摸了摸后脑勺:“太孙……哦不,是少爷!少爷真的打算去在这闭几天关为先太子……哦不,是老爷,为老爷夫人祈福诵经吗?” 水祚敛下了眉眼:“过几日就是阿爹阿娘的祭日了。我身为人子,不能为他们报仇。难道就连给他们祈福都不做了吗?” 咏絮道:“少爷,我知道您伤心。可是一码归一码。如今朝堂上正热闹着呢,您就……这和不战而退有什么区别?!” 水祚苦笑:“还需要战吗?我和阿爹阿娘团聚的时候应该都不会太远了……咳咳!” 咏絮又急又气。但更担心他的身体。只好道:“少爷别气了。我们去给老爷夫人烧香吧。” 水祚虚弱的点点头,被咏絮扶着慢慢走了进去。 …… 这种地方一般不会有什么风险。离墨等人年纪又不大,难得来一次脖子都伸老长。林慕也就不拘着他们,让他们自己出去跑着玩了。而离墨等人确定了主子没有危险之后,也一蹦三跳,打打闹闹的跑了出去。 林慕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慢慢的,没有目的的四处瞎转。 崇恩寺有一片竹林。茂林修竹,枝繁叶茂;枝干遒劲,层层叠叠。 林慕独自在竹林里穿梭,不由感到心境豁然开朗。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这时突然出现了一阵咳嗽声,打破了竹林的宁静。 林慕好奇的探头去望,见到了一个瘦弱的背影。 ——看穿着打扮应该好像似乎是个男孩子吧??不是说帮人要分男女。而是在古代男女大防的情况下,多少还是要有一些避讳的。 见是个男子,林慕也就不躲了。大大方方的出来问道:“这位小兄弟可需要在下帮忙?” 水祚一边咳嗽一边茫然的扭过了头。 林慕:“……” 林慕:“……!!!!你是!!” 林慕脸黑了下来。她“唰”的一下拔出了剑:“你是鬼是妖?!竟敢在我面前冒充他?!” 水祚:“???”水祚对他印象不坏,于是开口解释道:“咳咳!在下并非妖孽。而是旧病复发,于是坐在这儿小歇一下。” 林慕疑惑的看着他。这张脸,这个神情。和自己前世今生早夭的亡弟,几乎是一模一样。 说实话,在理智上,林慕是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幕后黑手眼见着杀不死自己和爹爹,才派出了这么一个人来迷惑爹爹和自己。 但是在情感上,林慕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和他脸上熟悉的孤高脆弱,还有眉间总也散不去的轻愁,只觉得想哭。 ——这是阿弟!这一定是阿弟。林慕心里有个直觉在不停的叫嚣着。 于是在水祚又咳嗽起来的时候,林慕上去别别扭扭的给他拍着后背,语气里不乏关心的问:“阿弟……咳咳,这位兄弟你还好吧?” 水祚笑道:“多谢咳咳!多谢兄台关心,我好多了。” 林慕见他穿的单薄,脸色又白。只怕是受了寒了。于是就把自己的大氅脱下来递给他。水祚惊讶的看向她。林慕别扭的咳嗽一声:“刚才阿……咳,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水祚笑道:“无妨的。不过,”他指指穿着单薄的林慕:“你不冷吗?” 林慕不在乎的别扭道:“我才不像你!” 水祚忍不住看着她笑了起来。 ——他已经许久……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自打奶娘死后,除了咏絮,就没有人关心过他了。打看见他的第一眼,他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是他的亲人。他相依为命的亲人。 水祚低下了头,默默的收下了林慕手中的大氅,自己披了上去。 林慕这才松了口气。 她又审视了水祚一眼。嗯?林慕看见了水祚脸上的暗龙纹。 林慕:…… 林慕深吸一口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弟弟转世投胎成皇太孙了?!年纪也对不上啊!!难道我这辈子的弟弟不是上辈子的弟弟吗?! 心绪繁杂飘过,面上半点不显。林慕只是跟水祚道:“竹林寒冷。这位小公子既然身体不好,就不要在这寒冷阴凉之所久坐了。” 水祚此时也缓了过来,轻笑道:“多谢兄台提醒。只是我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林慕道:“在下姓林,单名一个慕。” 水祚道:“林兄好名!‘志在烟霞慕隐沦,功成归看五湖春。’想来令堂一定是希望功成名遂而身退的名士了!” 林慕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不知贤弟尊姓大名?” 水祚道:“在下姓水,名祚。” 林慕躬身:“殿下万安。” 水祚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你我相见即有缘。何必拘泥于俗礼?” 林慕笑道:“殿下豁达。” 两个人于是一边在竹林中散步,一边快活的聊了起来。 跑去给自家殿下拿垫子回来发现没人了的咏絮:“?????” …… “‘志在烟霞慕隐沦,功成归看五湖春。’如海,你是把你入仕前的愿望都忘了吗?” 林如海摇摇头:“如何敢忘!” 崇恩寺方丈慧贤又给他倒了杯茶,道:“那如今你也算功成,为何不身退?” 林如海苦笑道:“我这又如何算功成?……更何况如今我是无路可退了。只有把希望寄托给我儿林慕,愿她能帮着林家达成‘功成身退’的结局吧。” 慧贤叹了口气:“入世!入世!上山难,下山更难!入世难,出世更难!你现在是被架在山顶上下不去了啊!” 林如海叹道:“我在姑苏任巡盐御史,当皇家耳目也有许多年了。恨我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他们恨我,杀我,我都认了。那是我做下的事,我不后悔。可是……可是又为什么要动我的妻儿?敏儿、慕儿、玉儿……她们都是无辜的啊!” 慧贤道:“怨不可积,冤不可极。极冤无君长,积怨无存殁。怨毒之于人甚矣哉!” 林如海不免忿忿:“何来冤屈?我林某人上无愧于天,下不怍于地。平生所作所为,无一不可与人语!” 慧贤道:“人都是站在自己角度的。你觉得你没错,对方大抵也觉得自己没错。” 林如海:“……”林如海恨恨的骂道:“一群混蛋!” …… 水祚和林慕聊的特别投机。不一会儿就忘了所谓的君臣之别,两人高高兴兴的在私下以兄弟相称。 水祚是单纯,不谙世事的天真。再加上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宿世因缘,对林慕格外依赖听从。 林慕是心里既觉得他是自己兄弟,忍不住想对他好点来弥补前世今生两辈子的遗憾悲伤,又怀疑他有什么不良企图,忍不住反复试探。整个人在这两种心态里反复横跳。都快要精神分裂了。 两人在一起说的热火朝天。又交换了彼此在寺中的住所。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别而去。 而这头,京中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中,贾瑛正不知嘴里嘟囔着什么胡乱扒拉了下自己的发饰。袭人赶紧道:“小祖宗!别乱弄了!一会儿弄乱了可怎么见人呐!” 贾瑛道:“袭人姐姐,你来看!我这头上突然掉下来几片绿叶子,我正打算把它别上去呢。” 袭人道:“祖宗!哪来的绿叶子?!你今天根本就没戴绿叶子的首饰!” 贾瑛想了想,也是啊。奇怪的说道:“咦?那我头上哪来的绿叶?”又扒拉了几下,惊呼道:“我去!怎么还越掉越多了?!” 唬的袭人忙过来看,发现是贾瑛的帷帽里边,不知被谁编了个小树枝的帽子放里边了。 袭人跳着脚骂道:“谁啊?!这么无聊!看看!看看!诶呀!发型都乱了啊!!”遂急急忙忙的把小帽子拿出来。 贾瑛看着翠绿翠绿的帽子似有所感:“原、原谅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八章:山川异域,风月同天 “皇太孙?你见到过皇太孙了?!” “是的爹爹。” “你在哪儿见到的?” “就在前头的那片竹林里。他犯病了,我好奇就过去了一趟。” “……儿啊,皇太孙怎么会突然到这儿来?莫非是他有所企图?” “爹,说真的。我之前也这么觉得。可是……可是我实在又不想怀疑他什么……唉!可能是我感情用事了吧。” “?” “我觉得,他和弟弟长得特别像。不,应该说是一模一样。” “???!!!你说皇太孙和慕儿的长相一模一样?!!” “是的,爹爹。不止长相。还有习惯、谈吐、穿着打扮的风格、喜欢和厌恶的东西……统统一模一样。” “这……”林如海狂躁道:“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林慕道:“但是他就是那样。我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就是弟弟。” 林如海呆呆的坐了一会儿,问林金盏:“皇太孙多大?” 林金盏干咳一声:“太孙十岁了。过了年就十一岁。” “我儿没了几年了?” “老爷,‘小姐’没了三年多了。” “……”林如海看着林慕,轻声道:“我儿,他不是你弟弟……” 林慕道:“爹。我知道。但是……” 林如海打断她道:“没有但是。慕儿,爹知道,你想你娘和……和你弟弟了。爹也想他们。可是慕儿,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因为她们而被人利用、欺骗了啊!” “爹,我知道的。”林慕坚定道:“林家绝不能败!林慕绝不能败!我一定会让那群人统统付出代价的!但是爹,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弟弟呢?夺舍重生之事也不是没有的啊!” “……” “爹,让儿子去接触一下他吧。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儿子心里有数。绝对不会牵连上林家的。如果他真是弟弟,儿子一定会保他和林家安全无虞;如果他是为了接近、算计林家做的伪装,呵呵。”林慕眼睛冷了下来,狠厉的说道:“我一定会让他后悔的!” 林如海看了儿子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去吧!你从小就有胆气,爹不想阻止你的脚步。只是有一点:儿啊!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别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了……好吗?”毕竟你不是每回都会……都会那么幸运的。要是你再有个万一……你可让爹爹怎么活啊…… 林慕从林如海眼中读到了许多东西。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也是躬身道:“请爹爹放心!” 林如海慈爱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我儿。” …… “呼!”贾瑛捂着被颠麻了的屁股,慢慢的挪下了轿。 下了轿子,贾瑛脚踩着的是一片松软而空旷的土地。他往四周扒头看去,四周都是茂密的森林。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点。 ——不好意思,贾瑛看《今日*法》看太多了。 ……我们不去看那个憨憨了。还是回头看看贾母一行人吧!今儿个陪着贾母上香的,除了都身为她的大丫鬟之一的琥珀和玻璃,就是贾瑛和袭人了。连她素日最得意的孙媳王熙凤,还有她最得意的大丫鬟鸳鸯统统都没有带。 原因无他。——你见过那个给家里三傻子相亲的,还带着一个精明能干,美艳动人的嫂子的?!那到底是相凤姐还是相贾瑛啊?!没看老太太把她心腹——纤瘦婀娜,美丽动人的晴雯都刷下去了,专门只让贾瑛带了一个长相普通的袭人嘛!这一切都是为了衬托!不管是老态龙钟的贾母,还是长相只能称得上秀美的琥珀玻璃;还有那外加的一个普普通通,只是在眉间露出了些许温柔稳重神色的袭人。这所有所有的绿叶,统统都是为了衬托出精心打扮、貌美如花的大红花贾瑛啊!可惜大红花左顾右盼,完全没能理解贾母的良苦用心。跟村头的二傻子,哦不,三傻子似的。 贾母看着贾瑛秀发蓬松的样子,头都大了。怒斥袭人道:“你怎么看护的你主子?!这……这成何体统!” 袭人跪下道:“老太太,不干奴婢的事。是不知道有谁,在帷帽里放了个……放了个树枝子编的帽子!那树枝子还鲜嫩着,叶子掉了三姑娘一脑袋。奴婢去捡叶子,所以才……望老太太恕罪!” 贾母气的直敲拐棍:“早没叶子,晚没叶子,偏偏今儿个有叶子!你看她这头发乱的……我怎么带她出去见人?!” 琥珀赶紧安慰老太太:“老太太……老太太没事儿的。我们这有三个人,一会儿就给姑娘编起来了。” 贾瑛也说情道:“老祖宗,多大点事啊!我把帷帽一戴,谁知道我头发是梳的整洁还是乱的?!更何况也不干袭人的事。是我自己抓乱的。” 贾母眼睛一瞪:“你还敢顶嘴!没服侍好主子,她就该打!”又看着呆呆的几人,忍不住火气上冲的吼道:“还不快去给她弄她那个头发!!” 几人连忙应了一声,过去给贾瑛编起了头发。只是荒郊野外,毕竟不似家中那样齐全。既没有梳子,也没有头油。还是琥珀头上戴了个玉梳背,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长乐髻是梳不成了。只能梳个普通的发髻了。虽然搭上这身衣服倒也算不丢人,但是感觉怎么也配不上贾瑛的那张脸了。 贾母幽幽的叹了口气:“这就是天命啊!” 贾母这语气,吓得琥珀几人都不敢说话了。贾瑛一脸无所谓,甚至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劝慰贾母道:“老太太……老祖宗!这不挺好的吗!大不了我一直戴着帷帽,不叫他们看见不就行了!” 贾母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心里暗暗想道:废话!那不是讲究第一印象吗!你不得给你未来公公来个好印象啊!但是这个话跟憨憨没法说。贾母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一行人沉默着又走了些路,不一会儿就到了寺院门口。 一个大和尚出来行礼:“阿弥陀佛!敢问施主,可是贾家的史老太君一行?” 贾母还个礼:“正是。” 大和尚道:“阿弥陀佛!请老施主和几位女施主随小僧前来。” 贾母道:“有劳大师了。” “施主客气了。” 贾母又带着憨憨贾瑛,还有心腹们拜了会儿佛。贾瑛拜着拜着觉得没趣,趁着老太太拜佛祷告的时候,跟琥珀等人报了声备后,就偷摸的跑了出来。 寺院里种着一片茂密的竹林,贾瑛一眼就相中了它们,高高兴兴的跑了过去。 不远处,一个身穿盘领窄袖的赭色绸缎长袍的男子,远远的看见了恍若哈士奇撒欢般欢脱的贾瑛,忍不住凝眸看了许久。 他身旁的小厮问道:“太……少爷,怎么了?可是那人有哪里不妥吗?” “少爷”冷笑着道:“也没什么不妥,只是看他不爽罢了。” 小厮:“……”小厮讪笑着缩了缩脖子。 …… 林慕爱竹。崇恩寺里那么大片的竹林,她自是忍不住要来观察欣赏的。 可是今天竹林当中,除了生机勃勃、傲然挺立的竹子以外,还有一个……泥猴??!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泥猴”在那里跟鼹鼠似的“哗啦啦”、“哗啦啦”的刨土。更可怕的是,看见她来了,“泥猴”还呲着了一口大白牙惊喜的笑了:“林慕!你怎么也在这?!” 林慕:“……”林慕咽口唾沫:“三姐姐?!” 贾瑛点头:“嗯嗯!”贾瑛又想起林慕抛下他自己跑了的事,脸又拉了下来,生气的说:“你还来找我干嘛?!——反正你自己走了不也不跟我说一声吗!!你知不知道我那天等了你多久?!还让人给你熬了醒酒汤!!” 林慕致歉道:“那天宴席上出了点事……我父亲脸色不好,我就先跟他回家了。” 贾瑛撅撅嘴:“哼!” 林慕道:“别生气了!我让人给你送的糖糕,你收到了吗?” 贾瑛:“……什么糖糕?!” 林慕奇怪的答道:“你喜欢吃的百果蜜糕呀!你不是最爱这个了嘛?!” 贾瑛惊讶道:“我没收到啊!你让人给谁了?” 林慕道:“我遣离墨送的。离墨是男人,进不去内宅,就让他给了那个——那个你的奶嬷嬷——叫李嬷嬷的!” 贾瑛:“……好的。我知道了!肯定她又拿着我的东西跑回去哄孩子了!!回去我就找她要我的糖糕去!” 林慕笑道:“那倒也不必了。我回头让人再给你送些也便是了。——只是你心里要有些谱,下边人不禀报主子就敢私自拿主子的东西,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贾瑛道:“我知道了!我心里有谱了啦!” 林慕这才放下心来。又问道:“你这是干……干什么呢?你怎么来的?” 贾瑛道:“跟老祖宗来的呗!我还能怎么来的!又不似你,可以到处乱跑……”一边说一边在竹林挖着,挖着挖着复又开心的喊道:“林慕你快来!这里有好多笋呐!” 林慕:“……”林慕艰难的说道:“这是寺中和尚的东西……” 贾瑛道:“没事!我跟和尚们说好了,一会儿我去叫袭人付钱,按价买了来就行。” 林慕又道:“你这样被老太太看见了会被打死的!” 贾瑛嫌弃道:“同志!劳动最光荣!” 林慕:“……” 林慕:“……那你也可以直接叫别人刨的。。。” “那多没乐趣啊!”贾瑛乐颠颠的说道:“刨笋,多快乐啊!你看我刨了这么多!” 林慕:“……”林慕感觉神魂都出窍了。整个人呆在那了。她只是凭着感觉感叹道:“多笋啊!” 贾瑛:“……” ………… 贾母在菩萨殿和出来闲逛的林如海撞上了。两人说说笑笑的聊了一会儿。贾母叫贾瑛道:“宝玉!快出来见见你姑父。这孩子!还挺害羞……???宝玉人呢?!” 琥珀:“……”琥珀顶了巨大的压力,硬着头皮解释道:“三姑娘刚出去透气了。就在竹林那边。” 贾母这才松了口气:“哦!哦!”不是又去作妖了就好。又跟林如海笑道:“我这孙女,娇生惯养惯了,人又娴静孝顺,身体不舒服又怕我担心,就自己出去了。真是的!”大家闺秀,娴静孝顺,儿媳的不二人选,懂? 林如海会意,笑着捧道:“孩子孝顺,是您的福气。” 贾母得意他说这个。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到竹林那儿去找贾瑛了。到了竹林后,几个人:“……” 贾母几人远远就看着一向文雅的林慕呆呆的站在那儿,过去一看,贾母差点撅过去。这个泥猴是谁?!帷帽、长裙、特地拿凤仙花染的指甲、画着花钿的脸颊……都毁了!全都是泥!你不说他是贾瑛,说他是鼹鼠原地成精我都信了好伐?! 林如海呆呆的看着贾瑛,惊愕的嘴里能装下一个鸡蛋。 一向咋呼的林桔梗也忍不住惊呼:“我的乖乖!这就是……这就是‘温柔娴静’的大小姐吗?!我觉得我也可以‘娴静’起来!” 贾母:“……”脸上比被人打了一巴掌都难看。 林如海林慕被林桔梗叫的回过神来,林如海呵斥了他“不许瞎说!”林慕也连忙脱下外衣给贾瑛披上。自己扭过头去,假装虚弱道:“外祖母,父亲,林慕有些头疼,看不清东西了。林慕先告辞了。” 林如海也赶紧道:“我陪你去!”跟贾母草草致歉后,扭身一行人飞快跑走。 怀里还抱着冬笋的贾瑛:“……”茫然JPG ………… 这两天贾家发生了几件大事。第一件,贾家卖了些田地店铺,以此来筹钱建造省亲别墅; 第二件事,就有点让人惊讶了。贾家一向受宠的三姑娘贾瑛,竟然被老太太关起来学规矩去了。 这让贾府众人议论纷纷。贾政更是三番五次的去跟老太太说情,请求贾母放了贾瑛。无奈贾母气的狠了,怎么都不肯松口。最后还是林慕听说了这件事,托人跟贾母捎信说过些日子想去贾家住几天,贾母这才不情不愿的放了贾瑛出来。 这些日子贾母真的要头秃了。建造省亲别墅的钱怎么筹也筹不够,眼下马上就快过年了,得快些才是。不然等过着日子人家家娘娘都省亲完毕了,自己家的别墅要再没有建好,那可就太丢人了。 为此,就算王熙凤偷偷往外放印子钱被贾母发现,贾母都没有说什么,而是替她好生遮掩了。贾母知道,孙媳妇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想筹钱罢了。就连贾母自己,也把一些陈年的老东西、老古玩、自己的嫁妆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卖了许多出去。包括林家每年派人往贾家送的一些东西,也都卖了出去。 筹来筹去,还差差不多一百万两左右。贾母又含泪把园子的规模、还有各部分的东西材质都减少了一些,差的钱也才变成了五十万两。贾母和王夫人、凤姐、尤氏等人又咬着牙变卖了许多东西,这才又筹了二十万两。至于剩下的三十万两银子就实在是无处可筹了。 贾母现在已经看不得王夫人了。她看见王夫人就忍不住嘲讽:“太太,员外郎太太!‘钱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那您的银子呢?” 王夫人:“……”王夫人决定假装听不见。扭头就又去逼她妹妹薛姨妈:“王鹊闹你怎么回事?我给了你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会把握呢?呐!现在还有最后一个机会。你可一定要把握好了!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啊。” 薛姨妈心道:我谢谢您嘞!我谢谢您全家! 王夫人得意洋洋的说道:“现在我们建省亲别墅还差八十万两银子。你把它拿出来。我保证你以后在贾家宾至如归!” 薛姨妈心想我有病啊?!我八十万两银子,几万个房子、院子都买下来了,我跑你们贾家宾至如归来?!王鹊德你哄傻子呢?!! 薛姨妈捂紧了小荷包,只是跟王夫人哭穷。也不说到底掏钱不掏钱。最后王夫人也看出来八十万两没有希望了,又松口道:“三十万两也行。——你什么时候掏钱?” 薛姨妈:“……”薛姨妈心想你死了我给你烧了就当掏钱了。表面上依然笑呵呵的打着太极。嘴里说着“不急!不急!姐姐你也别着急啊!着急上火老的快!” 王夫人:“……”我可去你的吧! 就在贾家乱糟糟的时候,薛宝钗也终于从选秀失败的打击中脱离出来,并且选中了她的新目标——前苏州兰台寺大夫,加任巡盐御史林如海独子,十二岁就考中解元的不世天才——林慕。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三十九章:店大欺客,奴大欺主 林如海和林慕要下山了。 在山上这段时间,林如海并没有真正的去见水祚。只是去拜见了一回,被咏絮挡了一下,也就不了了之了。 平心而论,林如海并不想和这位注定会在皇权斗争中牺牲的皇太孙扯上什么关系。毕竟水祚能活到今天,只是因为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斗得正酣,都腾不出手来对付他。不然他就是传说中有九条命的猫也早就死了。但是大家心里都有数,哪天国储之争真正落下了帷幕,那距离水祚的死期也就不远了。毕竟做皇帝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皇位长长久久的在自己子孙的手里呢?抛去血缘关系什么的不谈,你见过做侄儿的,去祭拜自己的叔叔甚至叔祖吗?死了连个祭拜的香火都没有,这简直是古代人的噩梦。对此,不管是水祚还是林如海、林慕等人,心里都是有数的。 在林家人下山的前一夜,水祚星夜隐秘的来找了林慕。就问了她一个问题:“兄长,我是真心叫你一声兄长的。弟弟不敢妄想兄长冒死站队,但是兄长啊,你可不可以告诉弟弟,弟弟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有免于刀剑加身的希望?” 林慕平静的看着他,问道:“殿下客气了,只是殿下,你难道只希望免于一死吗?” 水祚一愣。 林慕追问道:“难道你不希望报仇,不希望立与朝堂之上,受万人跪拜吗?” 水祚摇摇头:“那太遥远了……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可以为我父王母妃报仇。……可是……”水祚苦笑道:“可是可能吗?我现在什么境遇,兄长你不是不知道啊!朝不保夕,命悬一线。我就好像那野外的落花,是生是死也无人在意。” 林慕笑了笑:“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 水祚复又叹道:“这就是我的命。” 林慕正色道:“‘君不言命。盖君相所以造命也。若言命,则礼乐政刑皆无所用矣。’这个道理难道殿下不懂吗?” 水祚呆呆的看着她,像是看着这些年建立的观念都统统被打破。半晌,水祚躬身,难掩激动的说道:“请兄长教我!” 林慕从善如流的把他扶起来,然后开口道:“此事还需殿下努力。我等不能干涉。” 水祚疑惑的看着她。林慕笑道:“殿下岂不闻申生、重耳之事乎?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今漳山有乱,乏人守御。百官皆不愿往。殿下何不上言,乞屯兵守漳山。一可避祸,二可屯兵,三可避人耳目。毕竟漳山离京城千里之遥,飞马也需半月有余。八百里加急的兵书也得七日左右才能到达。殿下去了漳山,既可以发展势力,也可以避免被京中的有心人加害。天高皇帝远,谁也不知殿下做了什么不是?” 水祚双眼发光,两眼亮晶晶的一把抱住了林慕的腰,撒娇道:“兄长!兄长!兄长真是我的活张良!” 林慕嫌弃的把他手拿下去,又道:“不过殿下可要想清楚了,漳山虽可避祸,但满山泥泞,偏僻难行。是野蛮之所。人民更是不通教化的存在。殿下去了那儿,可就有的苦头吃了。” 水祚道:“我不怕苦!就算在宫中,我日子也一样不好过。太上皇、皇上嘴上虽说着疼我,但实际上并不管我的死活。甚至想利用我做未来皇帝的磨刀石。我受够了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日子了!什么苦我也不怕!我捱的过!只是……”水祚有些遗憾道:“去了漳山就不能见兄长了……” 林慕好气又好笑的说道:“我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两个眼一个鼻子,普通人罢了!” 水祚:“……”我这位哥哥可能对自己的长相有些误解。 林慕被他抱的不耐了,扒拉他胳膊道:“你下去!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水祚反对道:“不要!兄长抱着超香!还软!咦?怎么会软??” 林慕:“……”林慕忍无可忍:“你给我松手!” …… 窗外,守门的离墨等人目瞪口呆:这这这……这算怎么回事啊!!那个该死的小鬼,放开我家公子啊喂!! ………… 回城的路上,林如海一直在叹气。林慕以为他是忧心于站队的事。不免劝说道:“爹爹!你现在忧心未免为时尚早。殿下不过是个小孩,又是去的漳山,就是让宫里的那位知道,也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大碍。” 林如海生气道:“我不是在生气这个!” 林慕疑惑了:“那是……?” 林如海生气道:“你昨儿个是不是让那小……让那殿下抱你了?!” 林慕:“……”林慕不可思议的说道:“他才几岁!”更何况还有可能是我弟弟! “那也不行!”林如海生气的教训她道:“就算他现在是女孩子也不行!” 林慕:“……为什么啊爹?” 林如海被她气个倒仰:“为什么?!因为外边的人都不安好心!我儿长得这么好看,万一被外边的人骗了去怎么办?!” 林慕:“……”爹你未免也太看的起我了吧?…… ………… 回林家没几天,林慕就被贾母派人接去了贾家。到了宁国府和荣国府交接的地方,看见本来的红墙绿瓦都被拆了下来,有人正在勘测建量。 林慕于是问来接她的那个小厮,那个小厮叫做茗烟,林慕问他道:“茗烟,他们这是在建什么?” 茗烟快活的回答:“林大爷,这不是贵妃娘娘要省亲了嘛。这是大房的琏二爷正弄着人测量地界呢!” 林慕:“……”林慕一头问号。都这么久了,贾家的省亲别墅竟然还没有建起来吗?!林慕又转念一想,是了!前世里,贾家有托孤的黛玉,带着万贯的家财。今生父亲未死,自己又扮成男身,说破大天去,这林家的家财贾家也是拿不到了。恐怕现在贾家一行人等正在为这钱财的事情发愁吧!难怪急急火火的想把贾瑛和自己的事定下来。林慕扬着眉,忍不住掀唇笑了笑。一笔银子,换一个自己心仪的“媳妇”,倒是不亏。但是一来自己和贾瑛心意未通,她不想逼迫于他;二来贾家站队太过明显,林慕现在还不想参合进去。甚至还要防止贾家背刺林家。逼着林家上太上皇一党的贼船。还有王夫人等人的搅合……总总思虑之下,林慕觉得,无论如何现在也不是个订婚的好时机。还是要静待为妙。 林慕打定了主意,就不再纠结了。大大方方的对茗烟笑道:“这么说来,我这回要找天子外戚,好好讨一杯酒喝!” 茗烟高兴的不行:“林大爷又在开玩笑了!” …… 一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荣国府。荣国府开了正门,请林慕等人入内。 ——来者是客。哪儿有让客人走偏门的道理!林慕骑着马到了门口,下来大步走了进去。 ………… “你说真的?你真的看见他进去了?” “那还能有假!”来福拍着胸脯道:“我亲眼看见,林大爷进了贾家的大门。还是茗烟和林之孝迎进去的呢!” 薛宝钗听了,拿扇子捂住了脸,沉思起来。 薛姨妈着急了:“我儿!你不是说,要嫁给林家那个刁嘴怪吗?怎么这会儿倒迟疑起来了?!” 薛宝钗知道薛姨妈浮躁的毛病又犯了。她柔声解释道:“妈。这事急不得的。林慕先前跟咱家闹得这么难看,我贸贸然的上前跟他说话,恐怕又不免被他阴阳怪气的羞辱。” 薛姨妈想起了那些年被林慕支配的恐惧。拍着大腿,心有余悸的跟薛宝钗道:“儿啊!要不、要不然我们换一个吧!这林慕的嘴都邪门!他一个年轻的小子,也不知道哪儿就那么多阴阳怪气儿的词儿。——妈想起来就怵头!” 薛宝钗道:“妈,眼下京城之中,还有比林家更好的、我们能接触到的人家吗?况且舅舅不是说了,皇上有意要提拔、重用林家嘛!那林如海至少也得是个从三品吧?林慕过几年也下场科考了,到时候林家一门权贵,又哪里是我们还能攀附的上的?” 薛姨妈想了想,点头道:“我儿说的对!是妈糊涂了。那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干吧!妈做你精神上最强大的后盾。” 薛宝钗:“……”还真是现实呢妈妈…… …… 贾瑛被叫来的时候看见林慕,满脸都是欢喜。他早忘了前几天林慕自己跑了没告诉他他生气发誓说这辈子不理林慕的事儿了。——这才不是怂!林慕都把我从禁闭室里救出来了,他自己跑了的事我就大方的原谅他吧! ——贾瑛如是想道。 所以贾母就心满意足的看见了林慕和贾瑛这对宿世的冤家又在一起说说笑笑了。 贾母满脸慈爱的叫了林慕贾瑛坐过来,然后跟林慕道:“慕哥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平常人家在你这个年纪,有的都已经成家立业。甚至当父亲了。你父亲有没有说过,给你娶亲的话?” 林慕摇摇头:“回外祖母,并没有。林家素来有传统,先立业,后成家。况且林慕的身子从小就不好,家父更是说,要林慕至少二十岁以后才能成家。方能保得精气。” 贾母遗憾的叹了口气:“这样啊……那你父亲没有先给你定门儿亲事吗?哪怕等你二十岁之后再成亲也行啊。” 林慕笑道:“大丈夫何患无妻!林慕现在还是想把精力用在学堂里。” 贾母这才死心。但是复又想道:这样也好。毕竟看中了这个女婿的,可不止自己一人。林家既有这个传统,那想来别的人家的女儿也是不会定下的。到时候他长大了,自然也就会自己挑媳妇了。那是选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子,还是选择和自己青梅竹马长大的表姐妹,就一目了然了。毕竟慕哥儿是恋旧的人。 如此想着,贾母的心慢慢又放了下来。 这时候,鸳鸯掀了帘子进来,脸上有些奇怪的说:“老太太,姨太太和薛家姑娘来了。” 贾母:“……” 林慕起身:“那林慕先回避……” 话音未落,只见薛姨妈和薛宝钗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贾母:“……” 林慕:“……” 丫鬟们:“……” 薛姨妈热情的行了个礼,然后对林慕笑道:“林公子!许久未见呀!你还好吗?” 林慕回礼笑道:“托薛太太的福,万事都还好。薛太太的咳血症治好了吗?” 薛姨妈:“……”@#%¥‰#!要不说我怎么讨厌他呢!就这张破嘴,逮谁谁讨厌!所以说你是温度计吗?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薛宝钗笑道:“林兄弟又在开玩笑了!自上次一别,林兄弟好像就对我薛家有了些误会。” 林慕奇怪道:“误会?什么误会?!难道上次薛公子一直在,只是他隐身了,所以我没有看见吗?” 薛宝钗:“……” “还是说他后来口出狂言,其实是有什么深意在,只不过在场那么多人都没有领会??!” 贾母也奇怪的问道:“慕哥儿,你们在说什么呀?” 林慕扭过头,笑道:“老祖宗,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遂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贾母:“……”我@#%¥‰#!!我原来只听说了那该死的薛蟠大傻子推了我心尖尖宝玉还妄想娶她做老婆的事儿,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他今年还想做梦要把我孙女婿一起收了??!有病吧他!!贾母的脸色难看了起来。比贾母脸色更难看的,是薛姨妈母女的脸色。这也难怪,这种糗事、丑事被人家当众说出来,她们脸色不难看才奇怪呢。 薛姨妈带有几分薄怒的说道:“林公子,这都是多久前的事儿,你怎么还记得?未免小气了些。” 林慕笑道:“林慕人小,自然肚量也小了些。不似薛太太般‘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嘻嘻。” 薛姨妈:“……”@#%¥‰#!为什么就算明明是好话,只要从这个贱人的嘴里说出来,都能让人感觉到有一股被嘲讽的感觉?? 薛姨妈脸色铁青。林慕见状关心的问道:“薛太太,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薛姨妈冷声道:“我被那些不敬尊长的王八蛋气到了!” 林慕笑嘻嘻的劝说道:“噫!薛太太别那么小气嘛!别忘了‘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薛姨妈:“……”@#%¥‰#@#%¥‰#!!!这林慕他TMD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祸害啊?!!他那张嘴怎么能这么讨厌啊啊啊啊啊啊!!!薛姨妈原地爆炸。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章: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 没住几日,林慕就以将近年关,家中事务繁复的名义,回到了林家。 事实上,林家的事的确不少,但是并没有林家嘴里说的那么多、那么急。林慕这回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送秦可卿出城。 将近年关,行人匆匆。到处都是匆忙赶路的行人。连守关的兵丁们,也无心查验,只是一心想回家过个好年。 没有什么能比现在的时候更好的了。林如海决定,就在这段时间,送秦可卿出城,从此让她当一个普通的村妇。 兹事重大,林慕决定亲自前往。 北京城的城门口。一辆车,数匹马;一行人等。 兵丁懒洋洋的过来盘问:“干什么的?” 林百合笑道:“大人。我们是林家派出城采买的,” “官府的人啊?有文书吗?” 林百合拿过去:“喏!” 兵丁看了看,又问道:“轿子里是谁?” 林离墨道:“是我家公子。想出城看看。” “这位公子方便掀帘子让我们看一下吗?” 林慕大大方方的掀开:“有劳诸位。” 兵丁看了一眼,轿子里坐着一个貌美的小公子。周围是软枕等物;驾车的一个是刚才说话的年轻男子,一个是一个脸皮黄黄的,瘦瘦的男人。 ——emmmmmm。看了小公子再看他简直是辣眼睛! 兵丁挪开眼看了看周围,几个人骑着马,没有什么特别多的。兵丁确定了他们没有带兵戈之类的危险品,也就不甚在意了。毕竟眼下年关将近,出城上香的、烧纸的、采买的、赶路的、做生意的,应有尽有。林家小公子年少,趁着采买的机会,出城逛逛也不是稀奇事。于是笑道:“行了!行了!几位大人请吧!” 林慕放下帘子,离墨赶着马车,几人出城而去。 到了郊外,那个身穿绿色衣服,脸抹得黄黄的瘦“男人”下车,林慕跟她道:“秦……秦公子,保重!” “秦公子”正是秦可卿。 秦可卿流着眼泪下拜道:“多谢公子!” 林慕笑道:“举手之劳罢了。” 秦可卿不禁为自己曾经对林家人的恶意揣测感到羞愧。眼见着来接她的人伸手要带她走,秦可卿走了几步,突然扭身叫住了林慕:“林公子!你需不需要……” 林慕扭头:“?什么?” 秦可卿嘴唇动了动,又忍不住自嘲的一笑。算了。这些东西,给了林家人又有什么用?平白给他们惹祸罢了。秦可卿诺诺半晌,才想到了一点儿对林家人有用的消息。秦可卿上前几步,小声道:“林公子,似乎……似乎我养父和令堂的死有关系……” 林慕眼神一冷:“这是你从哪里听说的?” 秦可卿诺诺道:“不、不是听说的……是、是从我……从我养父那里……得到的消息……但是不一定准确……”怕林慕不信,她又磕磕巴巴的解释说:“五年前,我回娘家去探望我的父弟。那天可能白天睡得多了,半夜醒了以后,我就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我就下床逛逛。当时瑞珠和宝珠还是小孩,正是贪睡的时候,我也就没叫她们。自己在院里逛着消食。逛着逛着,逛到了我养父的书房附近。我看书房灯还亮着,就过去看了一眼。这时候灯晃了一下,照出来两个男人的影子——那时候鲸卿——也就是我养弟还小,那个影子断断然不可能是他的。我又没带男性的仆从回来,那会是谁?我出于好奇就过去看了一下。 结果人没看见。倒是听见他们说:‘这个潇湘散一定要持续的给林家人下。’我养父问说:‘……这个到底有用没有?怎么那么久了,也没见林家人怎么的啊?’” 林慕眼神都快冻成冰了,但还是保持着温和的微笑问道:“那人怎么回答?” 秦可卿觉得他这个模样有点吓人。咽了口唾沫接着道:“那人说:‘你当这是什么?这是上等的好药!只有……才有。’中间那个词我没听清楚。后边他说:‘要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才值多少钱?这个毒林家人绝不会察觉到的!不过你告诉他们,一定要掌握剂量。林如海还有用,他可断断然不能没有了。至于其他三个,都是没用的。特别是林家的那个儿子,一定要把他除去。不然后患无穷。’” 离墨气的差点骂街:“我去他的!” 秦可卿缩了缩脖子。 林慕抬手止住离墨的话,温和的问秦可卿:“秦姑娘,还有吗?” 秦可卿摇头:“我意识到我听到了我本不该接触到的私|密事了,哪里还敢听?我还蹑手蹑脚的又回了屋。所幸宝珠瑞珠都还睡着,没有人发现。我就硬生生躺了半宿。第二天白天就找了个借口,匆匆回了贾家。因为我在家时,我养父就不喜欢我,所以也没有怀疑过我。就算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怀疑过我知道此事。” 林百合很想问她,你既然当初知道了,为什么不说一声?你知不知道这一声,就可以救多少人啊!但是理智上又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弱智,所以憋着没说。 林慕消化了一会儿这个消息,又问秦可卿:“秦姑娘,那和你养父说话的人,有什么特点吗?” 秦可卿想了想,疑惑的说:“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哦对了,他有点口音,说话很奇怪。” “口音?哪儿的口音?!”林百合激动的问道。 秦可卿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哪的口音。不过他那个口音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他说话和西房的二太太挺像的!” “二太太?!”林慕惊讶的问道:“王夫人?!” 秦可卿点头:“对!就是她!不过和她说话还是不一样……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比如‘潇湘散(sǎn)’他说是‘潇湘散(sàn)’。而且二太太是个不高的、略微有些胖胖的女子,他是个个子挺高,瘦瘦的男子。” 林慕点头。然后抱拳躬身:“多谢秦姑娘!若有一日,林慕大仇得报,必将世代感激秦姑娘!” 秦可卿连忙扶起他道:“公子万万不可如此!这实在是折煞了妾身啊!妾身一念之私,没有帮林夫人和林小姐脱困,已然羞煞了。公子再这样……让妾身怎么受得起!” 林慕正色道:“姑娘肯将实情告诉林慕,林慕就已经不胜感激了。” 秦可卿道:“公子快别这么说!公子和林老爷,还是真正救了妾身一命的人啊!这点小事,不过口头上说上几句罢了,怎值得公子如此?!” 林慕叹道:“姑娘肯冒着风险把这事说出来,就已经胜过世间许多人了。” “公子这话说的,”秦可卿道:“公子和林老爷,可是真正救了妾身一命的人啊!这么大的消息,妾身还不说一句,那妾身还是人吗?” 林慕和秦可卿相视一笑。 复又道别后,秦可卿坐上了来接她的小马车,悠悠哉栽的走了。 林慕目送她远去。 半晌,林百合、林离墨、林开平等人都不敢说话。原因无他,公子如今这个模样,实在太吓人了! 又安静了一会儿,才听见林慕冷森森的,带着嗜血的声音:“去查!秦业、王氏、还有那个和王氏口音相似的神秘人、以及那个劳什子的‘潇湘散’!” 林百合等人一个激灵,立身躬手道:“是!” ………… 但凡有一个线头,疯了似的林家都能拽出一团毛线来。更不要提秦可卿直接给了林家一搓毛线了。林家很快查到,秦业虽说表面上只是一个发妻早亡、家室清贫的工部营缮郎,但是林家人往里边一探,惊讶的发现这个“工部营缮郎”的水有点深呢! 众所周知,“工部营缮郎”全名叫做“工部营缮清吏司员外郎”。不过一个区区一个五品小官罢了。放在地方,或者还算有些派头,但放在扔一块砖头能砸死五个三品大员的京城——切!谁认识他!说这么一个人,一手主宰、策划了林家三年前的那起,让林家人至今悲痛难耐的惨剧,林家人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接受的。 林慕也觉得,这事的主宰并非秦业。但林慕的理由并非是因为秦业的官品——做几品的官不等于就有几品的能耐。孔明、李泌、谢玄、张良、萧何等人,难道在出山前就是笨蛋吗?难道是出了山被封官后就“唰”的一下醍醐灌顶,一下子茅塞顿开,从此以后就才思敏捷,神机妙算啦?!那刘皇叔、晋孝武帝、唐肃宗、汉高祖刘邦难道就都是傻得?!他们还请他们出山干什么?!什么三顾茅庐、什么山人李泌、什么萧规曹通通都是不存在的!我们随便弄几个人,让他们住进山里,不,连山里都不用住,直接封他们做大官好了!反正封了官职越高不就越聪明嘛,那还住什么山哪!什么三顾茅庐,爱谁顾谁顾!有那时间我都封了几百个官员了! 所以,是这个道理吗? 当然不是! 官品的大小,绝对不等于官员的能力。否则哪来的“沧海遗珠”?! 唐太宗在创建科考的时候又说什么“天下英才入吾彀中矣”?!哪来的英才?!不都在朝堂之上了吗?!这个观点简直荒谬得可笑。 林慕认为秦业不是,第一个原因就是,那个神秘人说的话。从始到终,神秘人都是高高在上的。秦业也只不过是奉命做事罢了。 第二个原因嘛,神秘人说,这个东西“只有……才有”,证明这个东西出的地方是一个很高的地方。普通人接触不到的地方。还有那句“林如海还有用,断断然不可以叫他死了。”这是什么?这是上位者的吩咐!证明了神秘人上边儿还有人!秦业又怎么可能是主宰者?! 现在只有等待了。等待秦业再和他后边的人联络;等待林荼靡和成碧、恒志等人,找到新的东西。比如,那个神秘的“潇湘散”。 ………… 贾瑛真的快被烦死了喂!他终于理解了晴雯为什么那么讨厌薛宝钗了。烦呐!薛宝钗天天过来!打听东,打听西。话里话外,总也绕不过一个“林慕”。有时候贾瑛都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转到林慕身上去了?! 更扯的是,因为经过了香菱笙儿这件事,贾瑛和薛家,算是单方面彻底决裂了。但是薛宝钗就跟没事人的似的,照样过来该说说,该笑笑,该打听林慕打听林慕。完全不理会他的各种明示暗示。此时此刻,贾瑛只恨自己没有生一张林妹妹的嘴,可以随时随地优雅的嘲讽回去。他没那个阴阳怪气的能耐,就只能忍受着这个奇奇怪怪的薛宝钗。 最最最让贾瑛愤怒的是,他今天烦了跟薛宝钗冷笑一声,怼她一句:“你这么好奇不如直接去问林慕啊!”明儿个整个贾家都疯传:贾三姑娘真没教养!跟亲戚冷嘲热讽,没大没小。得亏是宝姑娘脾气好,要是换个人跟她打起来了! 吧啦吧,吧啦吧的。反正就是各种各样的踩他捧薛宝钗的言论。气的贾瑛头发都竖起来了。 要说这些言论和薛家、和薛宝钗没有关系,贾瑛打死都不会信! 贾瑛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有很多缺点的,但是有一样,他是绝对不会怕什么“人言可畏”的。既然已经撕破了脸,贾瑛干脆就直接让晴雯在外面挂了个牌子:薛宝钗和狗,禁止入内。 晴雯:“……”大哥你认真的?!晴雯犹犹豫豫的问他:“姑、姑娘,这是不是……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啊?” 贾瑛冷笑一声:“过分?半点都不过分!他薛家敢满世界踩着我做桥,我怎么就不能回敬她了?!他不是我小心眼儿吗?我就让他知道知道,真正的小心眼儿是什么样子的!” 晴雯:“……好、好叭!”晴雯想了想薛家的行为,也觉得生气,所以趁着没人,连夜挂了牌子出去。 薛宝钗:“……” 贾瑛这招挺狠。薛宝钗气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更不要提再去望竹斋打听随带着造谣贬低竞争对手贾瑛了。 贾府的几个主子,贾母听说了,但是也不去管。贾母觉得年轻真好,年轻想说什么说什么。不用在乎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可以说出自己心里想说的话。贾母乐呵呵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装没看见了。贾赫贾政等人忙着自己的事,顾不得后院;邢夫人听了,大笑几声,更不会去管了。王夫人忙着元春省亲的各种事,还要筹钱,应对老太太的挤兑。都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才能把各方面都安排好,体现出贵妃的尊贵,哪里顾得这些破事?至于李纨,槁木死灰一般。偷摸捂着嘴笑笑,也不去惹事。三春没那个闲心去管。也没立场去管。至于那个有立场有心思有时间的琏二|奶奶王熙凤——她和平儿笑得肚子都疼了。开心的要疯。凤姐心里非常解气的骂道:该!薛宝钗活该!薛家活该!想想那个牌子,又忍不住在心里高呼:宝玉牛!她王熙凤,愿意称贾瑛为最强! 平儿笑过之后,倒是觉得有些不妥。问王熙凤道:“二|奶奶,三姑娘……噗!三姑娘这么做,是不是有些……” 凤姐道:“你管她作甚?我们只闭上眼,堵住耳朵,装没看见也便是了!你没看老太太哪儿都没反应嘛!” 平儿道:“只怕薛家生事……” 王熙凤不在意的说道:“他们哪天生的事少了?不用理会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哪来的脸到我跟前儿,说咱家的姑娘贴了那么个牌子出去。” 说着又忍不住大笑起来。平儿也忍不住笑了。口中直道:“三姑娘可真真是个妙人!” 王熙凤也眉飞色舞的说道:“可不是!也不枉我疼了她一场!只是……”王熙凤叹道:“她要是能不时不时的抽疯,把老太太的眼里的那个金龟婿再带回来就好了。” 平儿也止住笑,长叹道:“是啊!这省亲别墅的银子,可哪儿去找啊!” 王熙凤愁眉苦脸的坐到椅子上,平儿连忙拿了毡子给她盖上腿。王熙凤往上拽了拽毡子,跟平儿抱怨道:“老太太、太太要咱家爷出去先建,说‘到时候再看。没准到那时候银子就够了。’哪里就够了!这临近年关,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人情往来、各种份子钱、压岁钱、姑娘太太们的新衣服、府里添置的各种新东西……哪个不要钱?!不动了修别墅的银子,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又从哪里拿出银子,再去贴补呢?到时候银子不够,挨骂受气的不还是他。唉!” 平儿也苦下眉眼,默然不语了。 半晌又强打着精神笑道:“奶奶别急!不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嘛!没准到时候就有了呢!” 凤姐摇摇头叹气道:“难呐!” ………… “难呐!”薛姨妈叹了口气。 虽说女儿是决定了林家。但是林家的公子,哪里是这么好遇见的?!要是林夫人还在,她还可以找个借口带着女儿上门拜访,但是林夫人都没了,林家只剩一群糙老爷们儿了,她怎么带着女儿上门拜访?!就只能让薛蟠自己去。可是……薛蟠那个德行,不跟人家结仇就是好事,又哪里会结亲呢?唉!难呐! 这么算来算去?竟然只有在贾家才能偶遇林慕了?!可是很明显,贾家已经不想让他们再在这儿住了。王夫人更是个指望不上的。她到现在还指望他们去掏银子,建省亲别墅呢! 薛姨妈愁眉苦脸。一筹莫展。 薛宝钗犹豫了很久,才下定了决心,咬牙跟薛姨妈道:“妈,贾家建别墅的银子,我们出!” 薛姨妈:“……!!!”薛姨妈惊到了:“儿啊!你怎么啦?难道是给烧傻了不成?!快!莺儿,快去把冷香丸拿来!你家主子烧傻了!!” 薛宝钗:“……”薛宝钗扶额:“妈,我没事儿。” 薛姨妈不信道:“醉酒的人总说自己没醉。” 薛宝钗道:“妈,我不是烧傻了。也不是一时冲动。我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薛姨妈:“……???” 薛宝钗认真的给她分析利弊:“妈,你想想。银子我们还可以赚,但是这个如意郎可就这么一个。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我们有没有别的渠道可以接触他,只有一个贾家才能有些名目的见到——毕竟哪个男子,会喜欢一个孟浪的女子做妻子呢?这时候,‘名正言顺’就非常重要了。” 薛姨妈又有些舍不得钱:“儿啊!可是……可是这笔钱数目也太大了!……” “妈!”薛宝钗正色道:“我们还有房子,还有地,还有店铺!这些都不叫事!如果我们能顺利的和一个大官攀上亲家,那些钱还叫钱吗?!要知道‘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啊!更何况,林如海当了那么多年的‘巡盐御史’,家里的好东西数不胜数!你想想听姨妈说过的,林家每年给贾家送的那些好东西,你就不心动吗?只要我嫁进了林家,那些东西可就都是咱家的了!!” 薛姨妈:“……”薛姨妈可耻的心动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一章:作善降祥,为恶速辜 王夫人,这两天那叫一个志得意满,得意洋洋!走路都恨不得用飘的!!迈一步,甩甩头;迈两步,甩甩头。贾母看的恨得慌啊,忍不住骂王夫人道:“你脑袋是不是要掉下来了?!金钏儿!还有快去把你们太太的头扶住!她脑袋都快掉下来啦!!” 金钏儿:“……”主子斗法,下人遭殃。苦涩微笑JPG 王夫人这才收了自己的嘚瑟,恨恨的回答道:“老太太又在说笑话了!” 贾母冷哼一声,懒得理这个玩意儿。贾瑛左看看,右瞧瞧。满头问号,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在他回了望竹斋之后,立即召唤了八卦三人组的两位副组长:晴雯and麝月。 贾瑛问晴雯麝月:“今儿个太太有点儿不太对劲儿。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晴雯道:“我的爷!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知道吗?!” 贾瑛一脸茫然。 麝月道:“省亲别墅开始建造了!是薛家掏的银子。” 贾瑛:“……!!!” 路过的袭人补充道:“条件是要宝姑娘住在贾家。” 贾瑛:“……他们掏了多少?” 袭人道:“听说好像是三十万两银子。” 贾瑛:“……” 晴雯驳斥说:“胡说八道!三十万两银子,都够买几万个院子的了,薛家有毛病啊?放着外边儿便宜的不买,跑来咱家寄住?!” 贾瑛也道:“正是这个道理!” 袭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们一眼,心里道:这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那薛家是为了住在贾家吗?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住在贾家?嘿嘿。 但是这个是不能说的。袭人就抱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浊我独清”的心态,悠悠的溜达走了。 贾瑛、晴雯等:“……”有病! 几个不开窍的又凑到一起,兴致勃勃的探讨薛家的奇怪行为了。秒懂的麝月:“……”看起来好像是我脏了??? …… 贾家的省亲别墅正式如火如荼的盖起来了。次早贾琏起来,见过贾赦贾政,便往宁府中来,合同老管事的人等,并几位世交门下清客相公,审察两府地方,缮画省亲殿宇,一面察度办理人丁。自此后,各行匠役齐集,金银铜锡以及土木砖瓦之物,搬运移送不歇。先令匠人拆宁府会芳园墙垣楼阁,直接入荣府东大院中。荣府东边所有下人一带群房尽已拆去。所以借着东府的花园起,转至北边,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可以盖造。当日宁荣二宅,虽有一小巷界断不通,然这小巷亦系私地,并非官道,故可以连属。会芳园本是从北拐角墙下引来一股活水,今亦无烦再引。其山石树木虽不敷用,贾赦住的乃是荣府旧园,其中竹树山石以及亭榭栏杆等物,皆可挪就前来。如此两处又甚近,凑来一处,省得许多财力,纵亦不敷,所添亦有限。全亏一个老明公号山子野者,一一筹画起造。 贾政不惯于俗务,只凭贾赦、贾珍、贾琏、赖大、来升、林之孝、吴新登、詹光、程日兴等几人安插摆布。凡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一应点景等事,又有山子野制度。下朝闲暇,不过各处看望看望,最要紧处和贾赦等商议商议便罢了。贾赦只在家高卧,有芥豆之事,贾珍等或自去回明,或写略节,或有话说,便传呼贾琏、赖大等领命。贾蓉单管打造金银器皿。贾蔷已起身往姑苏去了。贾珍,赖大等又点人丁,开册籍,监工等事,一笔不能写到,不过是喧阗热闹非常而已。暂且无话。 ………… “哎呀,都八百回了,怎么会跟臭虫似的,怎么撵也撵不走呢?!”离墨狠狠的抱怨着。 林慕的脸色也是铁青的。恕她直言,她就是重生一万回,也扮五百八十年的男人,她本质也是个女人!她喜欢的是男人!她拒绝搞基!! 对过的薛家人跟没眼睛似的,使劲往她这边靠。——当然,不是薛宝钗了。是薛家的小厮管事们。过来拉亲戚关系的。 “诶呀!林公子!在这里遇见真是太巧了!” 林慕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可不是!你说这不是巧了——我竟然从林家的宅子里出来了!这可真是太巧了!!” 守在林家大门口的薛家管事:“……”心虚的留下了几滴汗。但还是顽强的应了:“林公子,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去我薛家做客?” 林慕冷笑:“那倒不必了。——要是令公子再隐了身,林慕肉眼凡胎的,发了脾气可怎生是好?” 薛家管事:“……”我的那个天爷啊!祖宗你快别提了!!你怼的我家太太在府里砸了半日的东西啊!! 眼见着游玩的兴致被薛家人毁了,林慕也不再理他们。扭身吩咐了回府。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又回来了。 同时,林慕派人给贾母送信,信中措辞极其无奈,说不是自己不想看望外祖母,而是有人说这样不好……总之为了避嫌,这些日子他就不来了。 正在发愁怎么撮合贾瑛林慕的贾母:“……???” 贾母回手就叫来了王夫人一顿骂。王夫人委屈的像个两百斤的宝宝:“老太太……老太太我冤枉啊!我冤枉啊!!这事跟我没关系啊!!” 贾母看她样子不像作伪,迟疑着又想了想。猛的一拍大腿:@#%¥‰#!怎么把搅屎棍薛家给忘了!!他们家肯定是盯上我乖孙女,还指望着我宝贝宝玉嫁给他们大傻子呢!那怎么行! 但是最近各种事务太多,贾母腾不出手来教训薛家。于是贾母决定让不重要的王夫人去骂薛家。于是贾母骂道:“不是你还能有谁?!王鹊德,我看你不止缺德,你还缺脑子!!再让我知道你在背后嘀嘀咕咕,你就给我去你佛堂里静修吧!!贵妃娘娘省亲你也不用出来了!!” 王夫人:“……!!!”王夫人急道:“老太太,我可是贵妃娘娘的生母啊!!” 贾母斜着眼看她,心里想你要不是贵妃生母老娘能忍你这么作妖??! 但是话肯定不能这么说,贾母还是骂了她几句,赶她出去了。 王夫人:“……”王夫人愤怒不已。抓胳膊撸袖子心里想老娘一定要弄死那个陷害老娘的碧池!让老太婆甘拜下风! 王夫人冲了出去。 贾母:“……”emmmmmm凑合过呗!还能咋的,难道能休了她啊?那贵妃娘娘的脸往哪儿搁?! 贾母叹着气,疲惫的走了。 ………… 又不知过了多久,这天贾珍等来回贾政:“园内工程俱已告竣了!大老爷已经瞧过了。现在只等老爷瞧了。若是有不妥之处,我们好再行改造。只是老爷,这匾额对联的,可怎么办?” 贾政听了,沉思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这匾额对联倒是一件难事。论理该请贵妃赐题才是,然贵妃若不亲睹其景,大约亦必不肯妄拟,若直待贵妃游幸过再请题,偌大景致,若干亭榭,无字标题,也觉寥落无趣,任有花柳山水,也断不能生色。” 众清客在旁笑答道:“老世翁所见极是。如今我们有个愚见:各处匾额对联断不可少,亦断不可定名。如今且按其景致,或两字,三字,四字,虚合其意,拟了出来,暂且做灯匾联悬了。待贵妃游幸时,再请定名,岂不两全?” 贾政等听了,都道:“所见不差。我们今日且看看去,只管题了,若妥当便用。不妥时,请了林妹夫父子来,然后再拟。”众人笑道:“老爷今日一拟定佳,何必又待他们!” 贾政笑道:“你们不知,我自幼于花鸟山水题咏上就平平,如今上了年纪,且案牍劳烦,于这怡情悦性文章上更生疏了。纵拟了出来,不免迂腐古板,反不能使花柳园亭生色,似不妥协,反没意思。” 众清客笑道:“这也无妨。我们大家看了公拟,各举其长,优则存之,劣则删之,未为不可。” 贾政道:“此论极是。且喜今日天气和暖,大家去逛逛。”说着起身,引众人前往。 贾政刚至园门前,只见贾珍带领许多执事人来,一旁侍立。贾政道:“你且把园门都关上,我们先瞧了外面再进去。”贾珍听说,命人将门关了。贾政先秉正看门。只见正门五间,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槅,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果然不落富丽俗套,自是欢喜。遂命开门,只见迎面一带翠嶂挡在前面。众清客都道:“好山,好山!”贾政道:“非此一山,一进来园中所有之景悉入目中,则有何趣。”众人道:“极是。非胸中大有邱壑,焉想及此。”说毕,往前一望,见白石崚嶒,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径。贾政道:“我们就从此小径游去,回来由那一边出去,方可遍览。” 说毕,命贾珍在前引导,自己也和众人逶迤进入山口。抬头忽见山上有镜面白石一块,众人商议后就暂定名为:‘曲径通幽处’。 又进入石洞来。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如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桥上有亭。贾政与诸人上了亭子,倚栏坐了,再三商议,将此处暂定名为:“沁芳泉。” 写联道: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 又出亭过池。凡一山一石,一花一木,莫不着意观览。忽抬头看见前面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众人都道:“好个所在!”于是大家进入,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间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得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贾政笑道:“这一处还罢了。若能月夜坐此窗下读书,不枉虚生一世。” 众人皆附和道:“正是啊!” 商议过后,暂定名为:“有凤来仪”。 写联为: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 …… 同一时刻,皇宫。贾元春的日子是越发不好过起来。 自从皇上带了丽妃过来,当众打了她的脸开始,底下的人就对她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轻视。 贾元春想发落几个立威,又被庄妃说是“蛮横善妒”、“心肠恶毒”告到了陈皇后那里。 陈皇后当即罚了她的俸银,又命她每日跪在殿外一个时辰,美其名曰:自省。 贾元春能怎么办?这是皇宫,不是哪个老爷的内宅;罚她的又是一国之母的皇后。普天之下,除了太上皇、皇上等少数几个人,谁能反抗得了皇后的命令?! 贾元春只好委委屈屈的去跪了。 这时候,贾元春才知道没有心腹的困难。不说别的,这时候连使唤个去搬救兵的没有——当然,她也没有救兵就是了。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发现让贾元春心寒——她唯一的心腹抱琴已经在数日之前被活活打死了,尸体早就扔到乱坟岗去了。如今她可谓是腹背受敌。 贾元春不是没有想过再培养新的心腹,可是——心腹这种东西,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哪能说有就有?就算有人真想投诚,贾元春也得掂量掂量才行。可是这么久,贾元春发现,除了少数不堪重用的东西,或是别有所图的家伙以外,竟然没有一个真正的可用之才。 ——原因无他。“良禽择木而息”,人家为什么要选一个连自己陪嫁丫头都护不住,眼见着遭了皇上厌恶的废物贵妃?!所以现在的贾元春真的是无可用之人了。 贾元春也是个要强的。又没有经过什么事。从小是在锦衣玉食当中长大的,所以格外有一份傲气在。贾元春心想:你们不是不跟我吗?看不起我吗?那我就做出个样来,让你们后悔去! 贾元春撸了袖子,去了凤藻宫。然后强行通过了一些决议——谁让她才是凤藻宫尚书?她要是真铁了心想做,凤藻宫暂时还没人能拦她。 ——通过决议,这份得来不易的胜利的快乐,让贾元春快活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皇上让范水来传达口谕,话里话外把贾元春骂的狗血喷头。说她“争一时之气,累六宫之权”,还骂她独裁,“不尊皇后”。更加神奇的是,第二天早上请安的时候,皇后身边的袁嬷嬷,说头天活蹦乱跳、精力十足的皇后,被气病了! ????? 贾元春黑人问号脸。这都什么鬼?!昨儿个晚上,我还看见你美滋滋的在逛御花园呢!听宫女们说,你昨儿晚上听说我被骂,多吃了一碗半的饭,怎么今儿个早上就被我气病了??! 贾元春生生给气笑了。但是又有什么办法?还不是要原谅她!正如前文所说,这是皇宫,不是哪个老爷的内宅;皇后是一国之母。普天之下,除了太上皇、太后、皇上这几个人,谁能大过皇后?!皇后说自己病了那就是病了!贾元春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但最让贾元春愤怒的是,太后听说了这事,派了嬷嬷来又骂了她一顿。还罚她“抄经百遍”。 贾元春:……呵呵。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当的宫斗冠军!!但是能怎么办?贾元春又捏着鼻子认了。反正一本心经才一百多个字,也快着呢。 结果,太后罚她抄的是:地藏经。 贾元春:“……”好长好长好长…… 贾元春又捏着……呜呜……捏不下去了!再捏就捏成猪鼻子了!老爷,太太,救命啊!!我要回家!!她们都是魔鬼!!! ………… 贾政引着众人出来。 刚要走,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他问贾珍道:“这些院落房宇并几案桌椅都算有了,还有那些帐幔帘子并陈设玩器古董,可也都是一处一处合式配就的?”贾珍回道:“那陈设的东西早已添了许多,自然临期合式陈设。帐幔帘子,昨日听见琏兄弟说,还不全。那原是一起工程之时就画了各处的图样,量准尺寸,就打发人办去的。想必昨日得了一半。”贾政听了,便知此事不是贾珍的首尾,便命人去唤贾琏。 一时,贾琏赶来,贾政问他共有几种,现今得了几种,尚欠几种。贾琏见问,忙向靴桶取靴掖内装的一个纸折略节来,看了一看,回道:“妆蟒绣堆,刻丝弹墨并各色绸绫大小幔子一百二十架,昨日得了八十架,下欠四十架。帘子二百挂,昨日俱得了。外有猩猩毡帘二百挂,金丝藤红漆竹帘二百挂,黑漆竹帘二百挂,五彩线络盘花帘二百挂,每样得了一半,若是加紧赶工,也不过十一二天左右就可都全了。椅搭,桌围,床裙,桌套,每分一千二百件,也有了。” 贾政满意的点点头。 又和众人一面走,一面说,倏尔青山斜阻。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皆用稻茎掩护。有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里面数楹茅屋。外面却是桑,榆,槿,柘,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之属。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 贾政笑道:“倒是此处有些道理。固然系人力穿凿,此时一见,未免勾|引起我归农之意。我们且进去歇息歇息。”说毕,方欲进篱门去,忽见路旁有一石碣,亦为留题之备。众人笑道:“更妙,更妙,此处若悬匾待题,则田舍家风一洗尽矣。立此一碣,又觉生色许多,非范石湖田家之咏不足以尽其妙。”贾政道:“诸公请题。” 众人定名为:“稻香村”。 贾政听了,笑向贾珍道:“正亏提醒了我。此处都妙极,只是还少一个酒幌。明日竟作一个,不必华丽,就依外面村庄的式样作来,用竹竿挑在树梢。”贾珍答应了,又回道:“此处竟还不可养别的雀鸟,只是买些鹅鸭鸡类,才都相称了。”贾政与众人都道:“更妙。” 又定联为:新涨绿添浣葛处,好云香护采芹人。 再一面引人出来,转过山坡,穿花度柳,抚石依泉,过了荼蘼架,再入木香棚;越牡丹亭,度芍药圃;入蔷薇院,出芭蕉坞。盘旋曲折。忽闻水声潺湲,泻出石洞,上则萝薜倒垂,下则落花浮荡。众人都道:“好景,好景!”贾政道:“诸公题以何名?”众人道:“再不必拟了,恰恰乎是‘武陵源’三个字。”贾政笑道:“又落实了,而且陈旧。”众人笑道:“不然就用‘秦人旧舍’四字也罢了。” 偷偷跑进来玩的贾瑛,躲在缝隙里忍不住插嘴道:“这越发奇怪了!‘秦人旧舍’我记得是说避乱之意,如何使得?还是《红楼……咳咳,还是‘蓼汀花溆’四字好!” 贾政听了,骂道:“胡说!大喜的日子,谁在说这丧气话?” 众人指着山缝:“好像是那里!” 贾政于是命人过去查看。 眼见着自己要被四面包抄,贾瑛赶紧喊道:“老爷!老爷是我啊!爹!爹!” 贾政:“……”这个倒霉鬼!贾政揉揉头:“你不在园子里头和姐妹们绣花,跑这里来做甚?!” 贾瑛嘟囔道:“我这不是好奇吗……” 贾政被他气死了。骂道:“混账东西!”又想起他本可以和自己大大方方游园的,又不免软了心肠:“还不赶紧回去?!” 贾瑛惯会顺杆爬的:“爹!爹!你让我再玩会儿嘛!” 贾政:“……混账!这么多人呢!你……算了。我们去那头。你先回去。改日都弄好了之后,再叫了老太太和你们太太,还有你姐姐们,大大方方的来玩。” 贾瑛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又问贾政:“老爷,林慕在吗?” 贾政怒斥:“你找他干嘛!!” 贾瑛说:“我炖了一锅红烧肉,请了老太太、太太,还想请他吃。老爷你吃不吃?” 贾政:“……滚呐!!!”等了一下又说:“你等我们走了,你就立马回院子去!路上慢些走,省的摔了碰了老太太又心疼!你这个不像话得东西,下次再敢这样,我叫你们太太打你!” 各位门客交换了一个眼神:看起来这位小姑娘竟是这位清正迂腐的贾大人的软肋??他们这些人又几时见过贾政这样?果然儿女不一样啊! 贾瑛在山后边弱弱的哼了一声。 贾政于是赶紧又带着众人去了别处。 贾瑛这才提了裙子,溜溜达达的回了屋。 贾政一行人等逛到要进港洞时,又想起有船无船。贾珍回答道:“采莲船共四只,座船一只,如今尚未造成。”贾政笑道:“可惜这回我们不得入内细瞧了。” 贾珍赶紧道:“从山上盘道亦可以进去。”说毕,在前导引,大家攀藤抚树过去。那个前头说“稻香村”的,格外活泼些。像“泰山”一样荡了过去。 众人:“……”假装没看见呗。还能咋的! 遂把目光投向水面。只见水上落花纷纷,衬的其水愈发清透起来。溶溶荡荡,曲折萦迂。池边两行垂柳,杂着桃杏,遮天蔽日,真无一些尘土。忽见柳阴中又露出一个折带朱栏板桥来,度过桥去,诸路可通,便见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那大主山所分之脉,皆穿墙而过。 贾政道:“此处这所房子,无味的很。” 门客们心道:我不嫌无味啊!你把这房子给我啊!但是表面上仍旧笑道:“老爷清高!不似我们一群俗物。” 贾政道:“哪里!” 说着,一行人步入大门。忽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珑山石来,四面群绕各式石块,竟把里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而且一株花木也无。只见许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飘,或如金绳盘屈,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芬气馥,非花香之可比。贾政心里不大喜欢。但还是勉强笑道:“有趣!只是不大认识。” 有的人说:“是薜荔藤萝。” 贾政反驳道:“薜荔藤萝不得如此异香。” 几人讨论半晌,终究不知何物。 贾政因见两边俱是超手游廊,便顺着游廊步入。只见上面五间清厦连着卷棚,四面出廊,绿窗油壁,更比前几处清雅不同。贾政叹道:“此轩中煮茶操琴,亦不必再焚名香矣。此造已出意外,诸公必有佳作新题以颜其额,方不负此。”于是提为“蘅芷清芬’四字。对联则是:吟成荳蔻才犹艳,睡足酴醿梦也香。 说着,大家又出来。行不多远,则见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纡,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贾政道:“这就是正殿了,只是……唉!未免太太富丽了些!” 众人都拍马屁道:“要如此方是!虽然贵妃崇节尚俭,天性恶繁悦朴。然以贵妃今日之尊,礼应如此!这不为过。” 贾政矜持的点点头。 众人一面说,一面走。又见正面现出一座玉石牌坊来,上面龙蟠螭护,玲珑凿就。贾政道:“此处书以何文?”众人道:“必是‘蓬莱仙境’方妙。”贾政摇头不语。 再出来观望,原来自进门起,所行至此,已游了十之七八。又值人来回,有江南甄家处遣人道喜。贾政笑道:“此数处不能游了。虽如此,到底从那一边出去,正好歇息歇息。”说着,一径引人三绕两绕,又围着碧桃花,穿过一层竹篱花障编就的月洞门,俄见粉墙环护,绿柳周垂。贾政与众人进去。 一入门,两边都是游廊相接。院中点衬几块山石,一边种着数本芭蕉;那一边乃是一棵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翠缕,葩吐丹砂。众人不免赞赏了几句。 说着,引人进入房内。只见这几间房内收拾的与别处不同,竟分不出间隔来的。原来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或集锦,或博古,或万福万寿各种花样,皆是名手雕镂,五彩销金嵌宝的。放在市面上,也不知价格几何! 一隔一隔,有贮书处;有设鼎处;有安笔砚处;有供花设瓶、安放盆景处。其槅各式各样:天圆地方、或葵花蕉叶、连环半璧。应有尽有。真真的是花团锦簇,剔透玲珑! 偶尔有五色纱糊就的小窗;倏尔彩绫轻覆,竟系幽户。且满墙满壁,皆系随依古董玩器之形抠成的槽子。诸如琴、剑、悬瓶、桌屏之类,虽悬于壁,却都是与壁相平的。众人心里不由赞叹道:有钱人可真会玩!表面上都赞美道:“好精致想头!难为可怎么想来!” 玩了半天,要走的时候,可傻了眼。看这地方,左瞧也有门可通,右瞧又有窗暂隔。 等真到了跟前,又被一架书挡住。回头再走,又有窗纱明透,门径可行;及至门前,忽见迎面也进来了一群人,都与自己形相一样,----却是一架玻璃大镜相照。及转过镜去,益发见门窗多了。绕的众人晕头晕脑,不知所向。 贾珍看的忍不住暗笑。又上前笑道:“老爷等随我来!从这门出去,便是后院,从后院出去,倒比先近了。”说着,又转了两层纱橱锦槅,果得一门出去,院中满架蔷薇、宝相。转过花障,则见青溪前阻。众人诧异道:“这水是打哪儿来的?” 贾珍遥指道:“原从那闸起流至那洞口,从东北山坳里引到那村庄里,又开一道岔口,引到西南上,共总流到这里,仍旧合在一处,从那墙下出去。”众人听了,都道:“神妙之极!”说着,忽见大山阻路。众人都道“迷了路了。”贾珍笑道:“随我来。”仍在前导引,众人随他,直由山脚边忽一转,便是平坦宽阔大路,豁然大门前见。众人都道:“有趣,有趣,真搜神夺巧之至!” 贾琏暗想道:“能不有趣嘛!这可都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那银子的一半就可以把你们都砸死了!” 表面儿却没有说什么,于是大家其乐融融,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二章:物情翻覆难可论莫言权势长头存 秦业真的快要被气死了。 他的儿子——也就是秦钟。原来也是一个聪慧明礼、腼腆可人的小可爱。但是自从秦可卿那个败家货把他带去了贾家的书房,秦钟就变了。走马斗狗、嫖|娼赌博,渐渐无所不会。甚至……甚至还闹出了那等丑|闻!秦业被气的胡子都在抖。 当然了,他是绝对不会怪秦钟的。秦钟再不好,也是他亲生的儿子。所以,当然都怨秦可卿了!!要不是秦可卿,秦钟会染上这些坏毛病吗?!!——秦业如是想道。在听闻了秦可卿死去的消息时,秦业恨不得大笑三声:活该!早就该死!! 可是秦可卿死了,有一个问题让秦业头疼——钱。 原来秦可卿在世的时候,经常给家里捎钱。贾家对秦家也是多有帮助。可是现在秦可卿没了,秦家的优待也随之取消了。这让秦业父子非常难受。 不过好在,秦可卿死去的前几天,还刚让人给他们送了一大包首饰银两,秦家才不至于堕落到就着凉水吃咸菜的地步。 但是既然摇钱树没了,秦业也只好管紧了儿子的开销,不在让他任意挥霍了。这也让秦钟愤怒。为此,秦钟已经好多天没有回家了。 秦业拖着病体找了他好久,也没有找到,整个人更加瘦削喘息起来。有时甚至都会咳血了。秦业擦去嘴角的血痕,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平息自己的喘咳,然后叹了口气,忍不住悲从中来:“我这病是一天比一天重了……钟哥儿,你在哪儿?……回来见爹爹一面吧……什么闲气,爹爹都不生了……你要是再回来晚了,我们父子就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说着,又忍不住捂脸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就撅了过去。 三日后,贾家得信:东府小蓉大奶奶的父亲,没了。 贾母叹了口气,叫人包了几锭银子给秦钟送了过去。 可不想秦钟无福,在听闻了父亲病死的消息后没多久,就又羞又愧,暴病身亡了。惹得路人一阵嗟叹。 秦钟死了吗?死了。秦业死了吗?没有。 秦业努力睁开眼睛,一阵刺目的光亮逼他又闭上了眼。半晌,他终于适应了光,睁开眼后,发现这是一个类似于地牢的地方。前面有几个人,抱着肩膀,不冷不热的瞧着他。秦业惊恐的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全身上下,竟然只有嘴可以动了。 他怒斥道:“你们是谁?!本官可是朝廷命官!你们竟敢绑架朝廷命官,不想活了吗?!” “啪!啪!啪!”逆着光,一个人鼓着掌走了后来。秦业努力的睁眼去看。 ——对方的年纪大约有十一二岁吧,是一个貌如谪仙的小公子。 见是那么年轻的一个小孩,秦业不紧张了。他倨傲的说道:“就是你把我绑到这儿的?!你知不知道绑架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 小公子冷笑一声:“看来还是不太清醒呢。成碧,上刑!” 秦业:“……” 秦业:“!!!” 秦业惊呼道:“等等!等等!小子无礼!你竟敢啊!!……” 一道鞭子在他身上抽开了血痕。 这里的人,个个都是林家的心腹。服侍了林家几代人的那种。得知眼前的秦业就是害死他家夫人公子的元凶之一,哪里会手下留情?一道道鞭子挥舞的像闪电一般。 打了约有十七八下,林慕估摸着差不多,再打就死了。叫他们停了手,又问秦业道:“现在学会好好说话了吗?” 秦业瘫在椅子上,只是喘息,不再说话。 林桔梗冷笑一声,拿了一桶冰水就从头上给秦业浇了下来。秦业“嗷”的一声就精神了。 林桔梗不屑的问:“现在学会说人话了吗?” 秦业打着哆嗦点了点头。又道:“各位英雄,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家又没有钱,你们绑我作甚?!” 林慕冷笑道:“看来秦大人的记性不太好啊!成碧。” 成碧又是一通招呼。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大人!大人!给个提示啊!!”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 等秦业理智快要崩溃了的时候,林慕才悠悠的问道:“秦业,我问你。五年前一个深夜,你和‘那个人’在你家书房里密谋了什么?” 奄奄一息的秦业弱弱的说道:“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大人!大人你误会我了……我只是一个区区的五品小官……我能有什么值得密谋的?什么‘神秘人’我不知道啊!!” 林慕道:“是吗?那国公府大小姐,后来嫁于姑苏原巡盐御史林如海的林夫人,她和林‘黛玉’的死,你有没有参与呢?” 秦业一下子就精神了。他眼神闪烁。含糊其辞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慕被气笑了,冷冷的丢下了一个“打”字,地牢里又响起了慑人的惨叫。 半晌之后,林慕走到秦业跟前,捏住秦业的脸,跟他道:“你以为你很忠心?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他’手底下的一条狗。人哪里会管狗的死活?甚至于在狗拖累了自己的时候,会杀了狗以求自保。你好好想想,你现在的症状,眼不眼熟?!” 秦业浑身一凛。咳血……无力……脸颊薄红……易怒……失眠……这、这不正是中了“潇湘散”的症状吗?!! 秦业大惊失色,颤抖着道:“不!不可能的!你们在胡说!我……我替他办了那么多事,我这么听话……他怎么会那么做?……一定是你们骗我的……一定是你们骗我的!” 林慕怜悯的笑了:“是与不是,你心里不早有数了吗?” 秦业颤抖了很久。才勉强压下颤抖,他闭上眼道:“你们杀了我吧……我是不会出卖他的。” 林慕不置可否:“是嘛?哪怕另一头是用你儿子的性命当筹码?” 秦业睁开眼睛,眼里满是血丝:“你们不会的……对吗?” 林慕挑着眉头,嘲讽的笑了。 秦业像疯了一样的骂他们:“你们这群疯子!……败类!你们拿小孩的命做威胁算什么本事?你们拿我们的命走吧……拿我的命走吧!!” “拿小孩的命威胁的确不算本事,”林慕笑道:“把小孩的命拿走才算本事呢,对吧?就像你和他们曾经对我家人那样。” 秦业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林慕:“你是……林公子?” 林慕挑挑眉,并没有否认:“嗯。” 秦业一下哭了:“林公子……林公子!你也曾经有过姐姐,推己及人,你放过钟哥儿吧!” “我呸!”离墨满脸愤怒:“你也配说出‘推以及人’这四个字来?合着你家的孩子是宝,我们林家的孩子是草,街上捡的呗!!” 秦业无法反驳,只是哭着看向林慕:“林公子……林公子我求求你……林公子……” 林慕笑了笑:“你倒也不用求我——毕竟我林家做事不比你们,还是有底线的。” 秦业松了口气。 林慕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的火怎么也散不去。她揣着满满的恶意道:“但是啊……你效忠的主子要他的命,我们可就管不着了。” 秦业猛的抬起头。 林慕恶劣的含着笑,故作惊讶的说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呢?你和你儿子都中了毒,时日不多了。啧啧啧,他还几岁啊?你们的主子心可真狠!这也难怪,当初我阿弟才九岁,就被你们这群畜生给毒死了……秦钟又算得了什么?” 秦业根本没听见她后边的话,他疯了似的,像个恶鬼一样大吼道:“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林慕退后几步,笑道:“我骗没骗你,你心里没有点数吗?想想你儿子——他突然性情大变,你就一点儿也不好奇吗?” 秦业呆滞了许久。这么久以来的疑问在脑海中不停地掠过,一一得到了解答。他崩溃了。秦业嘶吼道:“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他们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林慕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灭,功臣亡。’这个道理难道你没有听过?” 秦业茫然的看着她许久。才满怀希望的跟她道:“你有办法对不对?你有办法对不对?!林公子!林大人!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他才十二岁啊!林公子……” 林慕不置可否:“说出你知道的一切。” 秦业又哑巴了。 林慕被他气笑了:“秦业,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做慈善的吧?!你想无本万利在我这里得到我对你儿子的庇护?——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那……”秦业挣扎道:“那我说出来,你们庇护他吗?” 林慕笑道:“我不会庇护他。” “那我……” “但是我至少不会杀了他。” “你!” “你该不会觉得我是什么好人吧?秦业,”林慕道:“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我是一定要知道这个消息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违背良心、违背原则,我也一定要替他们报仇!” “……” “现在,”林慕轻声道:“你还不肯说吗?” “……” 半晌,秦业才低声道:“我说……我说……” …… “那是十三年前的一个冬天了——你知道的,我妻子早亡,只给我留下了两个小豆丁。我官职又不高,只能自己含辛茹苦拉扯着他们长大。 ——有时看着我儿钟哥儿的苦日子,真想把那个丧门星扔掉!可是我不能。她是先太子在外面和一个歌姬生的女儿,就算再卑贱,也是皇家血脉。要是被人查出来我抛弃过她,我全家都得倒霉。我不能连累钟哥儿。”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收养她?” “我也不想的!可是……可是这都是上边人的吩咐……我不敢抗旨啊!” “呵。”林慕嗤笑了一声:“先太子能注意到你这个未入流的小官?!” 秦业涨红了脸。半晌也呐呐道:“好吧……其实是那个歌姬……她和我是同乡。二十一年前,她被先太子——当然,那时还是皇太孙呢。她被先太子宠幸之后,就怀上了丧……怀上了秦可卿。后来十月怀胎,她生下了秦可卿之后没多久,先太子妃——那是还是皇太孙妃。她知道了这件事,勃然大怒。让人赐死了那个歌姬。那个歌姬在临死之前,把孩子给了婢女,让婢女从狗洞钻出来,把孩子托付给了我。当时先太子还活着,我也不敢拿这个孩子怎么样。我就偷偷派人给先太子送信,说孩子在我这。先太子说,他现在也拿孩子没办法,让我先养着。他给我出银子。我没法了,就把这个孩子送进养生堂走了个流程,然后自己抱回了家,说是我的养女。那段时间家里过的不错。先太子出手阔绰,又给我在礼部找了个事干。原来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不入品的工部柴炭司副使。那时我的上司,从九品的工部柴炭司大使姓张,和我最不和睦。他仗着官大我一级,百般欺侮刁难于我。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滚大一压死人呐!现在承蒙先太子的关照,我们都不用再去看张大使的脸色了。我们一家对此都挺满意的。可是好景不长,不到半年,先太子就薨了,先太子妃也殉夫了。那个孩子正式成了一个烫手山芋,我是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林桔梗听的有点烦:“这和我们爷问的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 “林叔!”林慕不赞同的叫了他一声。许多年的经历让林慕知道,这种人叙述的时候,你打断了他,可能就会错过一些关键的东西。林桔梗看了一眼林慕,不情愿的闭上嘴退后不语了。 秦业看了看林桔梗,笑着咳嗽了一声:“咳咳!这位大人莫要着急!在下自是知道你想听什么,但是你的等我一样一样的说吧?” 林慕颔首道:“你继续。” 秦业笑了笑,接着道:“我只好和夫人一起,抚养着可卿长大了。她六岁那年,我夫人竟然有了身孕。这可把我高兴坏了。那年,我都已经三十有三了。我夫人大我一岁,那年三十四了。人家都说,年纪大了,孩子就不容易生了。于是我各种娇养着夫人,期望着她能顺利生产。 ……但是没有用。她还是在生育的时候血崩……人没了。”说到这,秦业的泪水“哗哗”的流着。他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她不是因为孩子没的。大夫和产婆都告诉我,她其实身体挺好的。生一个孩子没问题……” 林慕意识到关键点来了。这一定是秦业和那个神秘人认识的原因!她俯身向前,压低声音问道:“那她为什么没了?” 秦业流着眼泪说:“都是因为那个丧门星……因为她的身世暴露了……” “哦?” “服侍先太子的,有很多人。知道丧门星身世的,也有不少。其中,那个先太子在世的时候,每回都叫他给我送钱的春德,就是其中一个。 他是一个太监。先太子手底下一等一的好狗。他不止清楚可卿的身世,甚至养生堂的手续办理,都有他的帮助。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死。而且好像混得还不错。他有一天突然来见我,呲着一口白牙说:‘秦大人,您过得不错嘛!’又从门缝里看着丧门星说:‘呦!小郡主都长这么大了?可真可人!’” “……” “我害怕极了。这么怕极了。我有深爱的妻子,没有出世的儿子。和一个,那时候我还很是疼爱的‘养女’。我不想死。 ——真的不想死。 我跟他哀声恳求,求他不要把这事儿告诉别人。他说:‘当然!不止如此呢,老秦,你‘女儿’都这么大了,亲生的儿女也快要出世了,你不为他们打算打算?’” “你怎么回答?” “我说,我一个小官,能为他们打算的,就全在这儿了。将来给可卿一份体面的嫁妆,剩下的都给我未出世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 ……你们不要笑话我。人心都是偏的。她和我再好,我也更喜欢我亲生的孩子。——毕竟那才是我的孩子。” 林慕不置可否:“喜欢亲生的没错。——但要是偏过了头,就不如不养。 ——你接着说吧。” 秦业接着道:“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了。我问他,‘你想怎么样?’” “他怎么说?” “他说……他说可以帮我在工部找一个好职位。还可以给我钱。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得帮他们做事……” “什么事?” “我当时也不知道。我也问他:‘什么事?’他说:‘一点小事罢了。你要是帮了,以后你就前途无量;你要是不帮,呵呵。你恐怕就看不见你老婆儿子了。真是可怜的小家伙啊!连这个世界都没看见过,就会被……啧啧!’” “……” “我害怕了。我真的害怕了。他们可以杀了我——那是我咎由自取!可是莲儿和还没有出世的钟哥儿,又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倒霉的是他们?我跟他说:‘你不要动我家人。不然我跟你没完!’ 他说:‘我对你家人没兴趣。你就说你干不干就是了。’” 林慕冷笑了一声:“你怎么回答的?” “……” “嗯?” “……我说,干!” “呵!” 大概是林慕等人脸上的冷笑太过于明显,秦业为自己辩白道:“这是很正常的!一群不认识的陌生人,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儿女相比,要是你,你也会选择自己的家人的!” “……我不会的。”面对着秦业惊愕的眼神,林慕冷冷的说:“我会想办法把他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想办法杀了所有对他们有威胁的人——哪怕是皇家!!” 秦业楞楞的看了她一会儿,沮丧的说:“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做不到你……” “你做得到的。”林慕道:“没有人堵住你的嘴。没有人左右你的意志。只要你想干,怎么会干不成?!实在不行,去拦御车,去告御状!告诉全天下,有一个叫‘春德’的太监,他要杀了先太子的遗脉和忠心耿耿的臣子——你的全家。求皇上救你们。依皇上对先太子的怀念,他不可能不保全你们。而这事闹的这么大,幕后黑手当然也会忌惮。为了不惹事上身——也为了不惹怒帝王,‘他’一定会放弃这个计划。而你只要把握好时机,青云直上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到那时候,‘他’不止不敢杀你,甚至还要拉拢你。——这不比你害死我娘和我阿弟好上百倍!!” “……” “……!!!!!” 秦业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不停的喃喃自语:“我错了吗?难道我做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 林慕平息一下自己的怒气,问他道:“行了!那我问你,之后呢?他让你做的事是什么?!” 秦业被打断,愣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他让我做的?他让我给当时的回京述职的林如海夫人下毒。” “你怎么下的毒?!当时我们防备的挺好的啊?!” 秦业脸上出现愧色。然后呐呐道:“你们的确防备的不错……我找不到机会下手……不,我找到了机会就下手了!对,我下手了!……” 林慕冷眼看着他,突然问道:“你夫人才是给我娘下毒的那个人,对吗?” 秦业震惊的看向她。 林慕冷笑道:“我问你话呢,对不对?!!” 秦业咽口唾沫,疯狂摇头:“不!不是的!是我!是我!!” “秦业!!”林慕猛的站起来:“你隐瞒是没用的!你夫人已经死了,我们还能去刨了她的坟?!” 秦业梗着脖子道:“就是我下的!” 林慕被气笑了:“你下的?那好。你怎么下的?通过什么途径?怎么进的内院?!” “……” “秦业,我最后警告你。你如果再不照实说,我就只能去请你儿子过来问了!” “你答应过我不动他!” “你还答应过老子直说呢!!” “……” “说不说?!” “……” “离墨!你现在就去……” “我说!” “……我说。” 秦业的头低了下来:“是我夫人下的毒……我、是我当时实在没办法了。林家保护的铁桶一般,我找不到机会下毒,也没法收买人、或者找人混进去下毒。 当时我虽是礼部的一个小官,但是胜在当时你们林家人来去匆匆,没有空收拾老宅,所以全家都住在驿站。礼部吗,管的正好不就是接待?我利用了些职权,借口上门巴结,自然也没人怀疑我。 当时林大人正在官员考核奏对,整个林家忙成了一锅粥。——我就把我夫人时不时的送过去,说让她陪陪孤单的林夫人。林家人应了。” 说着说着,林桔梗也想了起来:“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官!你太太大着肚子,你送她过来和我们太太作伴的那个!!” 秦业苦涩的点点头:“对……是我。” 顿了顿他又说:“当年我夫人挺着肚子,所以你们家人都不防备她。她就趁乱给林夫人下了药——不是什么急性的毒药,是一种慢性药——少吃没事的。” “呵。是吗?”林慕冷笑着缓缓背道:“‘潇湘散,有大毒。初服无异常,久服可致人心衰而亡。服用潇湘散症状有:易怒、失眠、两颊潮红、浑身无力、悲观厌世、喘咳,甚至咳血等。注:一旦出现咳血,大罗神仙也难治!因为本品是衰竭其五脏,所以有很大可能死亡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因太过于阴毒,如今已然禁用。’对吗?” 秦业艰难的点点头:“对!”又惊讶道:“我没想到你们竟然都查到‘潇湘散’了……”顿了顿又苦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林夫人有你这个儿子,真不亏!” 林慕冷冷的说:“我倒情愿她亏——只要她们都活着。” 秦业摇头笑了笑。林慕又问他:“后来呢?‘春德’的主子是谁?给你药的神秘人是谁?你又是通过什么途径,把药下给我们一家的?!” 秦业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春德的主子是谁……他不信任我。我只是一个打手,一个关键时刻可以推出去的替罪羊而已……你说的那个‘神秘人’,大概是说赖尚荣吧?一直都是他给我送药。直到前些年,他当了个小官,才换成别人。” “赖向荣?” “对!赖向荣。唔……你不知道他是谁吧?嗯……他爹妈你应该知道,他父亲叫赖大,是荣国府的大总管。” “……” “唔……剩下的就得你们自己去查了。不过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 “不是我通过什么途径给你家里人下药,而是我只是一个转手人。 ——这么跟你说吧,春德是来找我,让我替他主子做事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主子是谁。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主子肯定有些权利。就是他把我从礼部又调到工部的。 赖向荣是‘潇湘散’传递的上家。他负责给我药,我负责给我的下家——别问我他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把药放在工部里左边的墙,掏出第三块砖头放在那个洞里,到时候就有人来取——但是我从来没见过对方。” “放在工部?!” “对!正是为此,所以才找上的我——我原就是工部的人,在里边也不扎眼。赖向荣一个家生的奴才,太扎眼了。 后来你们家夫人和小姐没了,好像管控的就严了。我下家给我递过几次纸条——通过工部的小砖头,说下不了了,林家管的太严了。再参合进去怕就要暴露了。后来就没信了。不知道他是去跟别人配合了,还是怎么了。” 林慕看了他许久,又问他:“你妻子给我娘第一次下毒,是什么时候?” 秦业算了算:“十三年前的十月初九——对!就是这个时间!因为那时候我太太已经快要生育了。” 林慕掐着手指算了算。那年十一月十二,自己母亲被诊出怀孕四个月。也就是说——自己和阿弟在母体里就被下了毒! 林桔梗和林离墨等人也想到了这个,脸都青了。林桔梗忍不住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公子小姐从小身体就不好……原来都是因为被下了毒……” 一直没有开口的林子兰,心格外细些。他不由想道:所以当初公子和姑娘哪怕在府里不停的娇养着,也还是七个月就早产了。所以那到底是因为丫头们没伺候好,还是……还是孩子们在自救?如果真的在母体里待满了十个月,那……那他们还能见到活的小公子小小姐吗?……林子兰打了个寒颤。 这时,恒志走了进来。在林慕耳朵上上嘀咕了些什么。林慕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秦业。 秦业不安的看着她,一股不详的预感不停的涌上心头:“林、林公子,怎、怎么了?……” 林慕平静的说:“秦钟死了——被毒死的。” “……” “……林、林公子,你在骗我……对吗?” 林慕怜悯的看了他一眼:“是与不是,你不是心里很清楚了吗?” “……” 秦业浑身一下子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摔倒在地。 随即不停的吐出血来。 开平上前摸了摸:“公子,他应该是刺激过大,毒发了。” 林慕脸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他。 秦业绝望的笑了一下,看着林慕说:“林……咳咳!林公子!请你务必……务必要杀了那个幕后的……咳咳!” 林慕平淡道:“不必你说。” 秦业看着他说:“还有……还有……我曾经偷……咳咳!偷偷的拿走过春德的一个特别宝贝的咳咳!……东西……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它有没有用咳咳!……就缝在我……枕……头里……求……” 后边的话,秦业已经说不出来了。恍惚之间,他看见了早死的妻子——他的妻子本来是很健康的。但是因为下毒这件事,她的心里压力太大了。以至于最后……不过还好……秦业想道:莲儿,钟哥儿,我们一家三口终于能团圆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三章:怨不可积,冤不可极 此时的贾家,就连王夫人那边也热闹非常。原来贾蔷已从姑苏采买了十二个女孩子,并聘了教习——以及行头等事来了。 而薛姨妈一家则另迁于东北上一所幽静房舍居住——原来是贾家想就势赶走薛家的。但是无奈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所以将薛家母子几人安排至东北角一处安静院落。而把梨香院腾挪出来,另行修理后,就令教习在此教演女戏。 又另派家中原来曾经学习、演出过歌唱的女人们——当然了,如今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妪了。但只是让她们带领管理,示范教导,那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时林之孝家的来回:“采访聘买得十个小尼姑,小道姑都有了,连新作的道袍也有了。只是……” 王夫人不耐道:“有话直说!” 林之孝家赔着笑道:“……外边有一个带发修行的,原本是苏州人。祖上也是个书香世家。因为这位姑娘自小多病,买了许多替身来替她。都是都不中用,到底这位姑娘亲自入了空门,这方才好了,所以她带发修行,法名妙玉。如今不过十八岁。如今父母俱亡。身边只有两个老嬷嬷和一个小丫头服侍着。文墨也极通,经文也不用学了,模样儿又极好。因听见京都中有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所以去年随了她师父过来。他师父极精演先天神数,于去冬圆寂了的时候说她‘衣食起居不宜回乡。在此静居,后来自然有你的结果’。所以她没有回乡。只在此居住。” 王夫人不等回完,便说:“既这样,我们何不接了她来?听上去也是有些造化的,拿出来也好看。” 林之孝家无奈的回道:“请她了。她说‘侯门公府,必以贵势压人,我再不去的。’” 王夫人大大咧咧的笑道:“她既是官宦小姐,自然骄傲些,就下个帖子请她何妨。再说了,”王夫人骄傲的挺胸:“这可是给她见贵妃娘娘的机会啊!你跟她说,不怕她不来!” 林之孝家的:“……” 周瑞家的捧道:“太太说的是!她听见了此事,怕不是要爬着磕着头进咱们家!” 林之孝家的:“…………”MDZZ啊!! 林之孝家的一头黑线。只好装作没听见王夫人后边的几句,只是答应了出去,命书启相公写请帖去请妙玉。次日遣人备车轿去接等后话,暂且搁过,此处暂且不表。 当下又有人回:“太太!您前日要我们查的……嗯,我们查到了。太太看看?” 王夫人愣了一会儿:“???” 那人挤眉弄眼:“太太!就是……您交代买的猪舌头!” 王夫人:“?????”王夫人一头雾水,又惊又怒:“你胡说八道!我多怎交代你买……舌头?!哦哦!舌头!”王夫人恍然大悟。 王熙凤见状忙道:“太太,那边工程上等着糊东西的纱绫,请我去开楼拣纱绫,还有人来回,请我开库,收金银器皿。我就先不陪太太了。” 王夫人赶紧道:“那你快去吧!我这也忙着呢!” 宝钗也跟迎春探春等人道:“太太和这儿的丫头们,都不得闲的。咱们也别在这里碍手碍脚,找宝玉玩去吧。”于是众人纷纷蜂拥而出。宝钗迎春等人也往贾瑛房中来闲顽,自不必讲。 等闲人都走了,王夫人冷下眉眼,问道:“说吧!是谁的背后偷偷嚼我的舌根?!” 那人愁了一会儿,才诺诺回答道:“是姨……姨太太……” 王夫人拍案而起:“我就知道!那个该死的林慕……等等,啥?你说啥??‘姨太太’??是我理解那个姨太太吗??!” 那人苦涩的点点头:“薛家薛太太。” 王夫人:“……” 王夫人:“!!!!!” 王夫人勃然大怒:“好啊!你个该死的王鹊闹!我在这儿使劲帮你,又替你谋下了那么好的差事,你竟然敢背刺我?!你给我等着!!” 王夫人气势汹汹的冲去了薛家 ——差“亿”点的门口。 倒不是王夫人突然智商上限了,而是因为王夫人还没出大门,就被正好过来的贾母拿着拐杖给打了回来:“还嫌不够乱?!快回去忙你的!!” 王夫人:“……”王夫人假笑道:“好的呢母亲。”回头狠狠瞪向薛家方向:王鹊闹!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等我忙完贵妃省亲,我再和你计较!!…… 在自己院子里剪花的薛姨妈:“啊湫!谁在想我??” 薛宝钗贴心的递上帕子,笑道:“怕是妈得了保佑,神仙在念叨吧!” 薛姨妈笑着点点她:“你呀,惯会哄我开心!” 这时同喜过来福了一礼,道:“太太,姑娘。胡太医来了,说有事禀报。” “啊?”薛姨妈惊讶道:“他、他能有什么事?” 薛宝钗道:“妈糊涂了。他当然是为了哥哥的事。” 薛姨妈这才着急道:“那还不快请他进来!” 同喜应了一声。下去请胡太医了。 兹事重大。薛宝钗这次也戴了帷帽,和薛姨妈一同去了前院,去见胡太医。 …… 认真公平的来说,胡太医其实是一个看上去蛮仙风道骨的老头。花白的而长的小山羊胡;瘦而干练的体型;配上一个太医的名头,蛮能唬人的。 只是在眼角眉梢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市侩和贪婪,让这个“高人”的本性暴露无疑。 薛姨妈和薛宝钗一前一后,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胡太医的眼睛“唰”的就亮了。像个苍蝇一样一直盯着薛宝钗。薛宝钗被他看的不耐,叫了莺儿站在前头挡上,才感觉好了些。 薛姨妈也注意到女儿的不自在,她忙挡住了胡太医的视线。然后问道:“太医……太医,可是我儿有何不妥?” 胡太医恋恋不舍的把目光收回来,点了点头:“的确……恕老朽无能。令公子的腿,恐怕是保不住了。” “啊?!”薛姨妈和薛宝钗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薛姨妈急切道:“太医……太医上次不该说,我儿的腿可以试试吗?怎么这次……” 胡太医的脸拉了下来:“你是在怀疑本太医的医术?!那就请另请高明吧!”说着,站起身就要走。薛姨妈连忙拦住:“胡太医……胡太医!我并没有怀疑太医的意思……只是……诶呀!只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一出事,我急得脑子都没了……求太医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薛宝钗也道:“大人……大人请原谅家母吧……” 胡太医这才回来坐下:“我不是生气别的。而是生气于你们不信任我!我可是太医!!” “是是是!是我们的错!”薛姨妈忙告罪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太医救救我儿子!!” 胡太医叹了口气:“算了!我知道你也是爱子心切……算了算了!” 薛姨妈喜上眉梢:“多谢太医!多谢太医!” “但是,”胡太医又道:“就是说破大天去,令公子的这条腿,怕是也保不住了。” “这……” “当然。如果薛太太不相信在下,也可以换个大夫试试——但是老朽不得不提前告诉薛太太,令公子的这条腿——就是扁鹊重来,华佗再生,也保不住了。而且令公子脉象艰涩,想必是体内有瘀血。现在这个瘀血正在随着血脉流行——如果不尽快医治,恐怕令公子性命难保啊!” 薛姨妈听了,差点昏过去。被救醒后就大哭着:“我的儿啊!你怎得如此命苦?!——我原以为你妈妈中年丧夫就很是可怜了——天知道你怎么比我还背啊?!!我可怜的儿啊!!”哭着又几乎晕死过去。 胡太医看着这人间闹剧,无言以对。只道:“还是请薛太太尽快决断为好。毕竟这病,拖延一日,就更危险过一日。——老朽言尽于此,就先告辞了。” 薛姨妈搽了搽眼泪,有点颤抖的叫道:“不!太医,请您留步!” 胡太医疑惑回头。 薛姨妈冷静的说道:“太医,是不是每拖延一日,我儿的病就要重上一日?” 胡太医点头:“不错!” 薛宝钗似有所感:“妈?” 薛姨妈推开了薛宝钗,勇敢的对胡太医道:“那就请太医治疗吧!——没有一条腿就没有一条腿吧。总好过连命都没了不是?” 薛宝钗对胡太医的诊断持保留意见:“妈,要不我们再请几个大夫——当然,我没有质疑太医的意思,只是人多力量大嘛。” 薛姨妈摇了摇头:“不必了!” 薛宝钗叫她:“妈!” 薛姨妈回头,满脸悲哀的跟薛宝钗道:“儿啊,我们现在能请到的最好的医生,就是胡太医了。胡太医以上的,我们没资格请;胡太医以下的——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请胡太医?! ……儿啊,妈知道,你和你哥哥不和睦。你总是觉得,他拖累了你。——可是儿啊,说一千道一万,他是你哥哥,是你的家人呐!” 薛宝钗又气又急:“妈!我不是要故意耽误哥哥……算了!”薛宝钗气愤的说:“你自己决定吧!”然后气呼呼的扭身离去。 薛姨妈看着她的背影,苦笑了一下。然后跟发呆的胡太医说:“有劳太医了。” 胡太医回神:“哪里!哪里!” 薛姨妈又问:“敢问太医,我儿的腿要怎么治啊?” 胡太医侃侃而谈:“薛太太,这你可就问对人啦!我可以告诉你,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能治你儿子的腿。——包括现在的太医院院首王太医。” “啊?!” “薛太太你不要奇怪。‘太医院院首’虽说名字说的好听,但实际上不是按医术排的。——你知道的,总有些人因为自己的亲戚是达官贵人,就凌驾于别人之上。——哪怕那个人比他强。” “原来是这样啊!”薛姨妈庆幸道:“幸好我们家阴差阳错请到了你——胡太医,我们这可是有缘呢!您可一定要好好的医治我家蟠哥儿!” “薛太太放心!那是自然!”胡太医道:“我昔年曾经拜师于一位西洋人,学了许多西洋的医术——不是我吹,薛太太,您儿子这个腿,他只能用西洋的医术才能治,用古书上原来的老法子是不成的!” “哦!哦!”薛姨妈拼命点头:“那敢问太医,您是要用什么方法来治我儿子呢?” “也许您听说过——‘手术’吗?” “守数?守什么数?!” “‘手术’!动手的手,术士的术!” “哦!没听说过。——那是什么?”听上去好像算命的看手相? “是西洋的一个重要医术手段——一般人都不会!甚至于连现在的太医院院首他们都不会。” “诶呀!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呵呵呵呵呵!”胡太医摸着自己的小山羊胡,满意的笑了。 薛姨妈又问:“那您如今是要用‘手术’来治疗我儿子吗?” 胡太医正色的点点头:“不错!令公子瘀血堵塞经脉,使整条腿无法复原,一碰就痛——正所谓‘通则不痛,痛则不通。’正因为他不‘通’,所以他才会‘痛’。” 薛姨妈:“……”???你说的啥??薛姨妈被绕晕了。 胡太医想了想。又重新道:“你只需要知道,你儿子腿里有淤血就是了。” “哦!哦!”这薛姨妈听懂了。 胡太医又道:“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的瘀血拿出来。” 薛姨妈忙道:“那拿出瘀血了,我儿子的腿不就好了?” 胡太医摇头:“薛太太这话错了。——你儿子的腿已经瘀死,无药可医。——换句话来讲,他腿里都是瘀血块了。只要他的腿还在,就会不停的产生瘀血。——所以,薛太太,很遗憾。你儿子的腿保不住了。” 薛姨妈失望的“哦”了一声。但还是强打精神道:“没关系!胡太医,你放心的去治吧!只要……只要保住他的命就可以了!” 胡太医看着她,坚定的点了点头:“请薛太太放心!” 薛姨妈这才放松的点了点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四章:过眼韶华何处也,萧萧又是秋声 此时的贾家,就连王夫人那边也热闹非常。原来贾蔷已从姑苏采买了十二个女孩子----并聘了教习----以及行头等事来了。那时薛姨妈另迁于东北上一所幽静房舍居住——原来是贾家就势赶走薛家的。但是无奈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所以将薛家母子几人安排至东北角一处安静院落。而把梨香院腾挪出来,另行修理后,就令教习在此教演女戏。又另派家中旧有曾演学过歌唱的女人们----当然,如今皆已皤然老妪了,但让她们带领管理,还是不成问题的。又令贾蔷总|理其日用出入银钱等事,以及诸凡大小所需之物料账目。 又有林之孝家的来回:“采访聘买得十个小尼姑,小道姑都有了,连新作的二十分道袍也有了。还有……” 王夫人不耐道:“有话直说!” 林之孝家赔着笑道:“……外边有一个带发修行的,原本是苏州人氏,祖上也是读书仕宦之家。因生了这位姑娘自小多病,买了许多替身皆不中用,到底这位姑娘亲自入了空门,方才好了,所以带发修行。那姑娘今年才十八岁,法名叫做妙玉。如今父母俱已亡故了,身边只有两个老嬷嬷、一个小丫头伏侍。文墨也极通,经文也不用学了,模样儿又极好。因听见京都中有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去年随了她师父过来,现在在西门外牟尼院住着。他师父极精演先天神数,于去冬圆寂了。妙玉本欲扶灵回乡的,但因她师父临寂遗言,说她‘衣食起居不宜回乡。在此静居,后来自然有你的结果’。所以她竟未回乡。” 王夫人不等回完,便说:“既这样,我们何不接了她来?听上去也是有些造化的,拿出来也好看。” 林之孝家无奈的回道:“请她了。她说‘侯门公府,必以贵势压人,我再不去的。’” 王夫人大大咧咧的笑道:“她既是官宦小姐,自然骄傲些,就下个帖子请她何妨。再说了,”王夫人骄傲的挺胸:“这可是给她见贵妃娘娘的机会啊!你跟她说,不怕她不来!” 林之孝家的:“……” 周瑞家的捧道:“太太说的是!她听见了此事,怕不是要爬着磕着头进咱们家!” 林之孝家的:“…………”MDZZ啊!! 林之孝家的一头黑线。只好装作没听见王夫人后边的几句,只是答应了出去,命书启相公写请帖去请妙玉。次日遣人备车轿去接等后话,暂且搁过,此处暂且不表。 当下又有人回:“太太!您前日要我们查的……嗯,我们查到了。太太看看?” 王夫人愣了一会儿:“???” 那人挤眉弄眼:“太太!就是……您交代买的猪舌头!” 王夫人:“?????”王夫人一头雾水,又惊又怒:“你胡说八道!我多怎交代你买……舌头?!哦哦!舌头!”王夫人恍然大悟。 王熙凤见状忙道:“太太,那边工程上等着糊东西的纱绫,请我去开楼拣纱绫,还有人来回,请我开库,收金银器皿。我就先不陪太太了。” 王夫人赶紧道:“那你快去吧!我这也忙着呢!” 宝钗也跟迎春探春等人道:“太太和这儿的丫头们,都不得闲的。咱们也别在这里碍手碍脚,找宝玉玩去吧。”于是众人纷纷蜂拥而出。宝钗迎春等人也往贾瑛房中来闲顽,自不必讲。 等闲人都走了,王夫人冷下眉眼,问道:“说吧!是谁的背后偷偷嚼我的舌根?!” 那人愁了一会儿,才诺诺回答道:“是姨……姨太太……” 王夫人拍案而起:“我就知道!那个该死的林慕……等等,啥?你说啥??‘姨太太’??是我理解那个姨太太吗??!” 那人苦涩的点点头:“是薛家薛太太。” 王夫人:“……” 王夫人:“!!!!!” 王夫人勃然大怒:“好啊!你个该死的王鹊闹!我在这儿使劲帮你,又替你谋下了那么好的差事,你竟然敢背刺我?!你给我等着!!” 王夫人气势汹汹的冲去了薛家 ——差“亿”点的门口。 倒不是王夫人突然智商上限了,而是因为王夫人还没出大门,就被正好过来的贾母拿着拐杖给打了回来:“还嫌不够乱?!快回去忙你的!!” 王夫人:“……”王夫人假笑道:“好的呢母亲。”回头狠狠瞪向薛家方向:王鹊闹!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等我忙完贵妃省亲,我再和你计较!! ………… 同一时间。正在自己院子里剪花的薛姨妈:“啊湫!谁在想我??” 薛宝钗贴心的递上帕子,笑道:“怕是妈得了保佑,神仙在念叨吧!” 薛姨妈笑着点点她:“你呀,惯会哄我开心!” 这时同喜过来福了一礼,道:“太太,姑娘。胡太医来了,说有事禀报。” “啊?”薛姨妈惊讶道:“他、他能有什么事?” 薛宝钗道:“妈糊涂了。他当然是为了哥哥的事。” 薛姨妈这才着急道:“那还不快请他进来!” 同喜应了一声。下去请胡太医了。 兹事重大。薛宝钗这次也戴了帷帽,和薛姨妈一同去了前院,去见胡太医。 …… 认真公平的来说,胡太医其实是一个看上去蛮仙风道骨的老头。花白的而长的小山羊胡;瘦而干练的体型;配上一个太医的名头,蛮能唬人的。 只是在眼角眉梢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市侩和贪婪,让这个“高人”的本性暴露无疑。 薛姨妈和薛宝钗一前一后,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胡太医的眼睛“唰”的就亮了。像个苍蝇一样一直盯着薛宝钗。薛宝钗被他看的不耐,叫了莺儿站在前头挡上,才感觉好了些。 薛姨妈也注意到女儿的不自在,她忙挡住了胡太医的视线。然后问道:“太医……太医,可是我儿有何不妥?” 胡太医恋恋不舍的把目光收回来,点了点头:“的确……恕老朽无能。令公子的腿,恐怕是保不住了。” “啊?!”薛姨妈和薛宝钗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薛姨妈急切道:“太医……太医上次不该说,我儿的腿可以试试吗?怎么这次……” 胡太医的脸拉了下来:“你是在怀疑本太医的医术?!那就请另请高明吧!”说着,站起身就要走。薛姨妈连忙拦住:“胡太医……胡太医!我并没有怀疑太医的意思……只是……诶呀!只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一出事,我急得脑子都没了……求太医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薛宝钗也道:“大人……大人请原谅家母吧……” 胡太医这才回来坐下:“我不是生气别的。而是生气于你们不信任我!我可是太医!!” “是是是!是我们的错!”薛姨妈忙告罪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太医救救我儿子!!” 胡太医叹了口气:“算了!我知道你也是爱子心切……算了算了!” 薛姨妈喜上眉梢:“多谢太医!多谢太医!” “但是,”胡太医又道:“就是说破大天去,令公子的这条腿,怕是也保不住了。” “这……” “当然。如果薛太太不相信在下,也可以换个大夫试试——但是老朽不得不提前告诉薛太太,令公子的这条腿——就是扁鹊重来,华佗再生,也保不住了。而且令公子脉象艰涩,想必是体内有瘀血。现在这个瘀血正在随着血脉流行——如果不尽快医治,恐怕令公子性命难保啊!” 薛姨妈听了,差点昏过去。被救醒后就大哭着:“我的儿啊!你怎得如此命苦?!——我原以为你妈妈中年丧夫就很是可怜了——天知道你怎么比我还背啊?!!我可怜的儿啊!!”哭着又几乎晕死过去。 胡太医看着这人间闹剧,无言以对。只道:“还是请薛太太尽快决断为好。毕竟这病,拖延一日,就更危险过一日。——老朽言尽于此,就先告辞了。” 薛姨妈搽了搽眼泪,有点颤抖的叫道:“不!太医,请您留步!” 胡太医疑惑回头。 薛姨妈冷静的说道:“太医,是不是每拖延一日,我儿的病就要重上一日?” 胡太医点头:“不错!” 薛宝钗似有所感:“妈?” 薛姨妈推开了薛宝钗,勇敢的对胡太医道:“那就请太医治疗吧!——没有一条腿就没有一条腿吧。总好过连命都没了不是?” 薛宝钗对胡太医的诊断持保留意见:“妈,要不我们再请几个大夫——当然,我没有质疑太医的意思,只是人多力量大嘛。” 薛姨妈摇了摇头:“不必了!” 薛宝钗叫她:“妈!” 薛姨妈回头,满脸悲哀的跟薛宝钗道:“儿啊,我们现在能请到的最好的医生,就是胡太医了。胡太医以上的,我们没资格请;胡太医以下的——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请胡太医?! ……儿啊,妈知道,你和你哥哥不和睦。你总是觉得,他拖累了你。——可是儿啊,说一千道一万,他是你哥哥,是你的家人呐!” 薛宝钗又气又急:“妈!我不是要故意耽误哥哥……算了!”薛宝钗气愤的说:“你自己决定吧!”然后气呼呼的扭身离去。 薛姨妈看着她的背影,苦笑了一下。然后跟发呆的胡太医说:“有劳太医了。” 胡太医回神:“哪里!哪里!” 薛姨妈又问:“敢问太医,我儿的腿要怎么治啊?” 胡太医侃侃而谈:“薛太太,这你可就问对人啦!我可以告诉你,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能治你儿子的腿。——包括现在的太医院院首王太医。” “啊?!” “薛太太你不要奇怪。‘太医院院首’虽说名字说的好听,但实际上不是按医术排的。——你知道的,总有些人因为自己的亲戚是达官贵人,就凌驾于别人之上。——哪怕那个人比他强。” “原来是这样啊!”薛姨妈庆幸道:“幸好我们家阴差阳错请到了你——胡太医,我们这可是有缘呢!您可一定要好好的医治我家蟠哥儿!” “薛太太放心!那是自然!”胡太医道:“我昔年曾经拜师于一位西洋人,学了许多西洋的医术——不是我吹,薛太太,您儿子这个腿,他只能用西洋的医术才能治,用古书上原来的老法子是不成的!” “哦!哦!”薛姨妈拼命点头:“那敢问太医,您是要用什么方法来治我儿子呢?” “也许您听说过——‘手术’吗?” “守数?守什么数?!” “‘手术’!动手的手,术士的术!” “哦!没听说过。——那是什么?”听上去好像算命的看手相? “是西洋的一个重要医术手段——一般人都不会!甚至于连现在的太医院院首他们都不会。” “诶呀!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呵呵呵呵呵!”胡太医摸着自己的小山羊胡,满意的笑了。 薛姨妈又问:“那您如今是要用‘手术’来治疗我儿子吗?” 胡太医正色的点点头:“不错!令公子瘀血堵塞经脉,使整条腿无法复原,一碰就痛——正所谓‘通则不痛,痛则不通。’正因为他不‘通’,所以他才会‘痛’。” 薛姨妈:“……”???你说的啥??薛姨妈被绕晕了。 胡太医想了想。又重新道:“你只需要知道,你儿子腿里有淤血就是了。” “哦!哦!”这薛姨妈听懂了。 胡太医又道:“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的瘀血拿出来。” 薛姨妈忙道:“那拿出瘀血了,我儿子的腿不就好了?” 胡太医摇头:“薛太太这话错了。——你儿子的腿已经瘀死,无药可医。——换句话来讲,他腿里都是瘀血块了。只要他的腿还在,就会不停的产生瘀血。——所以,薛太太,很遗憾。你儿子的腿保不住了。” 薛姨妈失望的“哦”了一声。但还是强打精神道:“没关系!胡太医,你放心的去治吧!只要……只要保住他的命就可以了!” 胡太医看着她,坚定的点了点头:“请薛太太放心!” 薛姨妈这才放松的点了点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五章:眼睁睁把万事抛须要退步抽身早 元春既下令作诗,众人也不好搪塞。原来贾府的迎、探、惜三春之中,要算探春又出于姊妹之上,然自忖亦难与薛宝钗争衡,只得勉强随众塞责而已。李纨也勉强凑成一律。贾妃先挨次看姊妹们的,写的自是还不错。 但是这位薛家姐妹写的,才是真的让贾元春眼前一亮,脸皮一抽: 凝晖钟瑞——薛宝钗 芳园筑向帝城西,华日祥云笼罩奇。 高柳喜迁莺出谷,修篁时待凤来仪。 文风已著宸游夕,孝化应隆归省时。 睿藻仙才盈彩笔,自惭何敢再为辞。 ——这羡慕嫉妒恨的劲都要流出来了喂! 贾元春心里动了个念头,于是笑道:“终是薛妹妹之作与众不同,非愚姊妹可同列者。”又叫来薛宝钗仔细的看了看。 ——嗯!颜色虽说不算太好,但是胜在年轻,且鲜艳妩媚。 于是又叫薛宝钗道:“抬起头来。” 薛宝钗心下一喜,忙抬起头。但是眼睛仍然盯着地下,不敢直视元春。 元春满意的看了看她:有眼力见!眼里又满满的都是欲望——对权利的欲望。这种人是把刀,操纵的好,所向披靡;操纵不好,害人害己。 ——但是话又说回来,贾元春觉得,自己眼下这种局面已经够糟的了,没有可能比这个还糟。除非……贾元春把这个荒诞不羁的念头摇出脑袋:怎么可能!自己的祖父可是陪着开国皇帝打天下的人!这两个“敕造国公府”那就是功劳的证明!皇上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家下手?贾元春扶了一下额头,苦笑着想道:果然还是熬夜熬的脑子不清醒了…… 薛宝钗见贾元春久久都没有动静,不免有些心慌。她偷偷抬起眼,轻声叫道:“娘娘……” 贾元春这才回神。她干咳一声。夸奖薛宝钗道:“是个好孩子!下去吧!” 薛宝钗尴尬的福了一礼,就自己走了下去。 贾元春又命探春另以彩笺誊录出方才一共十数首诗,又令太监传与外厢。贾政等人看了,也都纷纷称颂不已。 于是贾政又进《归省颂》。 元春自是赞赏有加。 又命以琼酥金脍等物,赐与贾兰。此时贾兰年纪尚幼,未达诸事,只不过跟随着大人行礼问安罢了。所以元春也没有特意传他。而贾环从年内染病未痊,也自有闲处调养,故亦无传。 那时贾蔷带领十二个女戏,在楼下正等的不耐烦,只见一太监飞来说:“作完了诗,快拿戏目来!”贾蔷急将锦册呈上,并十二个花名单子。少时,太监出来,只点了四出戏: 第一出,《豪宴》,第二出,《乞巧》, 第三出,《仙缘》,第四出,《离魂》。 贾蔷忙张罗扮演起来。一个个歌欺裂石之音,舞有天魔之态。虽是妆演的形容,却作尽悲欢情状。刚演完了,一太监执一金盘糕点之属进来,问:“谁是龄官?”贾蔷便知是赐龄官之物,喜的忙接了,命龄官叩头。太监又道:“贵妃有谕,说‘龄官极好,再作两出戏,也不拘是哪两出’。”贾蔷忙答应了,又命龄官作《游园》,《惊梦》二出。龄官觉得这两出不擅长,执意不作,定要改成《相约》《相骂》二出。贾蔷扭他不过,台上又催的急,只得依他作了。贾元春看的倒甚是喜欢,命道:“不可难为了这女孩子,要好生教习才是。” 贾母等人领命。 贾元春额外赏了龄官两匹宫缎,两个荷包并金银锞子,食物之类。 酒足饭饱。贾元春又命撤筵,将园子里方才未到之处复又游玩一遍。忽见山环佛寺,忙令宫娥们捧了水来,盥手后进去焚香拜佛,又给佛寺题匾道:苦海慈航。又额外加恩与一般幽尼女道。 不一会儿,一个太监跪启道:“禀贵妃娘娘:赐物俱齐,请娘娘查验。”乃呈上略节。贾元春从头看了,都是甚妥帖,于是即命照此遵行。 太监应了“诺”,下来一一发放。 众人忙山呼谢恩。 贾元春又命免礼。吩咐贾家众人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一定不要再这么奢侈了……”顿了顿又道:“叫兰哥儿他们,一定要好生读书,将来好为陛下效力……祖母、父亲、母亲也要好生照顾自己……千万不要逞能才是……” 贾母也道:“也请娘娘千万保重玉体!” 贾元春道:“只要你们好好照顾自己,我在宫中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不好的。”毕竟只要贾家一天不倒,我在宫中就有个盼头…… 话题越说越偏了。那昭容女官不由皱了皱眉头,用眼神示意了执事太监一下。执事太监会意,连忙跪启道:“时已丑正三刻,请娘娘上驾回銮。” 贾元春听了,不由的呆住了。半晌,满眼的泪才滚了下来。却又勉强堆笑,拉住贾母、王夫人的手,紧紧的不忍放开,再四的叮咛:“不须挂念,好生将养……如今天恩浩荡,一月许进内省视一次,见面也是有的,何必……”贾元春擦擦眼泪道:“何必如此悲伤?倘若明岁天恩仍许归省,可千万不可再如此奢华靡费了!”贾母等已哭的哽噎难言了。只是不停的点头而已。 几人难舍难离。 这时,刚刚那位昭容上前,“笑眯眯”的道:“娘娘,请回宫了!” 周围太监宫女也齐声道:“请娘娘摆驾回宫!” 贾元春虽还是不忍别离,怎奈皇家规范,违错不得。又有一个昭容,像鬼一样盯着她。实在拖延不得。只得狠心上舆去了。 贾母、王夫人等人呆呆的看着她的轿辇,直到远望不见,诸人才将贾母、王夫人安慰、搀扶出园去了。 ………… 于此同时,皇宫。 今儿个是十五宫宴。也叫百官宴。林如海也不可避免的到场吃宴。嘴里嚼的是是皇上特别赏赐的,用来应景的粉团——是拿上好的酒水煮了的,用糯米面包的白糖、玫瑰、核桃等馅的粉团,滋味别样。非常美味。但是在林如海心里,这绝对没有回家和儿子一起吃的团圆饭好吃! 唉!林如海悄悄叹口气:这宫宴什么都好,就是这点烦人!过年得进宫吃宴,十五得进宫吃宴,万寿节也得进宫吃宴……什么节日都得进宫吃宴!偏偏还推脱不得。最气人的是,住在林家附近的官员听说林如海进宫吃宴去了,还都个个一脸羡慕!林如海看着他们,心里不住的哀嚎:我不想去啊!你们想去你们去啊!!我想在家陪儿子啊!!!但是肯定是不行的。历来只有皇上不请的,没有官员敢不到的。所以林如海还是脚步沉重的来了。 甩甩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林如海夹起一个羊肉水晶角儿,小小巧巧的一个,一口咬下,鲜香无比。 林如海眯着眼想道:慕哥儿一定喜欢吃…… “……!”怎么又想起他了?林如海放下水晶角儿叹了口气:儿啊!你可千万别被外边那些乱七八糟的狗男女勾搭走了啊! 与此同时,狗男女贾瑛:“……啊湫啊湫!谁在想我?!” 贾母怜爱的看了一眼贾瑛:“宝玉,是不是着凉了?快回去,让晴雯给你煮热热的姜汤喝!” 贾瑛揉揉鼻子,心里想我现在也太脆了吧?但是表面上还是应了下来:“诶!”但是我才不喝那个破姜汤! ………… 话转两头。话说贾妃回宫,次日见驾谢恩,并回奏归省之事,龙颜甚悦。又发内帑彩缎金银等物,以赐贾政及各椒房等员,不必细说。 ——这是外人看来。 事实上,皇上也的确挺开心的。 自古妃嫔省亲,从没有不在白天的。古人说:“日为阳,夜为阴”;“人为阳,鬼为阴”;所以人昼出而夜伏;鬼昼伏而夜出。让贾元春下午才回去省亲,就是想告诉贾家,你们在朕的眼里跟一群死鬼已经没有区别了!跟你们的“鬼妃”作伴去吧!! ——当然,这个意思贾家是猜不到的。也不会猜。 还有一点,因为都是白天省亲,所以贾家人必定白天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没准一群人傻乎乎的站在门口,呆呆的晒太阳呢!嘻嘻。皇上一想到他们等了半天,然后发现贾元春根本没来,待等晚上才来的失望,和晚上熬夜的痛苦,皇上就忍不住“嘻嘻”的笑:快乐!真的太快乐了!! 这等于什么,等于皇上戏耍了贾家,等于皇上胜利了!等于皇上和太上皇的权利斗争当中,胜利了!!这是贾家溃败的一小步,却是皇上胜利的一大步!皇上快乐的打了个哈欠。 又装作好奇的样子,问了贾元春省亲别墅的样式摆设。贾元春小心翼翼的,一一答了。 皇上偷摸着估算了一下,贾家修建这个别墅,少说也得花了三四百万两。贾家统共还有多少钱?又想起探子报的,贾家最近卖房卖地的事儿,捋了捋胡须:看起来“耗其内财”的计划已经达成了呢!现在只需要等着,贾家为了钱然后做出各种昏头的事就行了! 皇上微微一笑。 ………… 同一时间。蓬莱殿。 床上懒洋洋的倚坐着一位披着长发,身穿深棕色镶边,绯红缠枝对襟中衣,配着大红缎裙的女子,正在慢慢的拿着小盅子,小口小口的喝着熬好的燕窝。 左右都是伺候的宫人。但衣服打扮也没有穿的像平时那么严谨沉闷。毕竟——这可是元宵假期啊!太祖皇帝定下的,连皇上都不用上朝的元宵假期啊!!打扮那么严谨干嘛?! 但是和一派懒散的宫女们不同的是,底下跪着的那个身穿昭容女官服侍的人。如果有贾家的人在这儿,那么他们一定可以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昨天晚上那个不给他们面子、跟个幽灵似的昭容女官。 那女官跪在地上不停的说:“娘娘……娘娘,我是真替你委屈啊娘娘!贾家实在太过分了!他们左一个‘有凤来仪’,又一个‘天仙宝境’,这是把您置于何地了?!她是‘凤’;是‘天仙’,那您又是什么?!” 陈皇后拿着小勺子的手一顿,脸瞬间绿了。 女官抬头看了看陈皇后的脸色。趁热打铁道:“娘娘……娘娘您是不知道,贾家人是怎么说娘娘的……我都替娘娘委屈!” “他们竟还敢妄议本宫?!”陈皇后不敢置信的问道。 “呵。”女官苦笑道:“何止呢!他们还……” “还怎么着?!” 女官心一横,说道:“他们竟然还敢妄议圣上!” 陈皇后一脸不可思议:“这什么可能?!……贾家人都疯了不成?!” “娘娘!娘娘我没骗你啊!娘娘!”女官哭道:“在场有那么多的宫女、太监,奴婢又何必撒这个一戳即破的谎呢?” 陈皇后想了想,觉得也是。但是心理仍然觉得不可思议:贾家怎么敢?贾元春怎么敢?!于是又问女官:“他们到底说什么了?!说原话!” 女官道:“她们说:奴婢是娘娘派去监视贵妃的……天晓得娘娘只是一片好意!贵妃娘娘不日才刚刚升上来,又被太后皇上责罚过几回,娘娘一片好心,担心她折损了皇家颜面,这才派奴婢过去提点一二。可是……可是他们既然这么说娘娘!说奴婢好像在监视犯人一样……奴婢实在是替娘娘委屈啊!” 陈皇后的脸黑了下来。又道:“方才你说,贾家妄议圣上,可有证据?” 女官抬起头,坚定的说:“所有跟贵妃娘娘同去的太监、宫女都是证据!奴婢不怕和任何人对质。” 袁嬷嬷听了半晌,才道:“那贾家人到底是怎么说的?” 女官低头道:“奴婢不敢说……” 陈皇后道:“说!本宫恕你无罪!” 女官这才颤声道:“贵、贵妃娘娘说……说……” “她说什么?!”陈皇后脸都急红了。她万万没想到,不止贾家人作死,贾元春竟然也敢当众下皇上的脸?!她不想活了不成?!! 女官结巴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道:“贵妃娘娘说……‘富贵已极,终无意趣’!” “嘭!”陈皇后直接把手里的盅子扔到了地下。唬的宫女太监们“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陈皇后没有空去理会他们,而是两眼死盯着女官道:“贾元春当真这么说?!” 女官哭着磕头:“娘娘明鉴,奴婢不敢说谎啊!” 陈皇后被气笑了:“好!好!好!好一个贾家!好一个贾元春!!夺了我的权,觑觎我的位,这也就都罢了。现在竟然还敢妄议皇家?!‘富贵已极,终无意趣’?哪里就‘富贵已极’了?!还‘终无意趣’?!当个贵妃还委屈她了不成?!” 女官跪在地上不敢回话。 袁嬷嬷过来好生安慰陈皇后道:“娘娘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打紧?” 陈皇后委屈道:“可是贾元春和贾家这话,分明是怨恨皇上、怨视皇家!!” 袁嬷嬷又劝道:“可是娘娘,这终究只是一面之词。不如我们再叫几个宫人过来,一起对质。如果贵妃当真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话,娘娘在禀告皇上,处置了也不迟。” 陈皇后想了想,觉得也对。于是问女官道:“你觉得如何?” 女官一点儿也不虚:“奴婢任凭皇后娘娘处置!” “好!”陈皇后起身,握住了女官的手,动情的说:“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要维护皇家颜面。你这个情,本宫记住了。你放心,本宫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女官深深的低下头,挡住眼睛里遮不住的野心,低声道:“愿为皇后娘娘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六章:千点寒梅晓角中一番春信画楼东 林如海这一觉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方才懒洋洋的起来。 小厮们过来服侍着林如海穿了衣服鞋袜。林如海边穿边问道:“什么时辰了?” 小厮回道:“老爷,辰时二刻了。” 林如海惊讶了一下:“都辰时二刻了?!啧啧啧!我这睡的一觉时间可够久的!” 那边传来大笑声:“谁说不是!——你这个该死的老头子,我等了你半个多时辰了!” 林如海寻声望去。瞬间惊喜交加:“是你!” 那人一边笑一边过来:“不是我,又能是谁?!” 林慕在那边,声音缥缈的笑道:“爹爹且和慧叔叙旧吧——我去趟厨房,看看让他们给你们做些什么。” 说着,林慕就起身离去。“慧叔”看着她的背影,不免啧啧:“呔!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能是你的呢?!——要是我徒弟可有多好!” 林如海一边被伺候着穿衣一边吐槽他道:“算了吧!要是让你带——你八辈子也带不出来这么好的孩子!” “慧叔”生气了:“谁说的?!我一定能找到一个继承我衣钵的!——一定!!” 林如海嘲笑道:“算了吧!就你呀?一天到晚围着你的那堆破药转悠——孩子饿死了恐怕你都不知道!” “慧叔”争辩道:“那是他不适合当我徒弟!——要是小慕做我徒弟,她保准能比我还厉害!” 林如海嘲笑道:“你做梦去吧!我好不容易养大,养的那么懂事又乖巧的孩子给你?你躺下做梦比较快!” “慧叔”:“……” “慧叔”郁闷的看着林如海净面漱口。 林如海净完面,问“慧叔”道:“慧施,你怎么突然就舍得从你那群药堆里出来了?” “慧叔”——也就是慧施恨恨的道:“还不是你的好儿子!——她担心你的身体,专程请人给我送了信,请我出山来看看你身体有无大碍——要不是看她面子鬼才来!有这么个好孩子你就半夜偷乐去吧!” 林如海诧异道:“我为什么要半夜偷乐?” 慧施:“……?” 林如海嚣张的扬起唇角:“我当然是要白天乐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扮鬼脸跟慧施道:“你羡不羡慕?羡不羡慕?!” 慧施:“……”慧施指着门外,诚恳的说了句:“滚!” 林如海忍不住大笑起来。 两人经年未见,突见自是惊喜。又打闹了一会儿后,慧施才让下人退下,然后正色道:“如海,小慕给我拿了‘潇湘散’的药末看了。” 林如海不再笑了。而是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和我夫人她们当年中的毒一样吗?” 慧施点了点头:“一模一样。——就是这个东西!” 林如海找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得了个准信。心中不免五味杂陈。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慧施也叹了口气:“我自持医术世家——又有师父的细心教导,以为天下没有我不能治的病,也没有我不能解的毒。可是万万没想到,在弟妹身上沉戟折沙——那毒我竟连听过都听过!白白送了弟妹和‘小玉’的性命……” 又叹道:“要是我师父还在就好了……他一定可以解这个毒的。……只可惜他出去云游,竟死在了一群强盗的手里……那群天杀的东西!活该死后下十八层地狱!被油炸冰冻烙铁烫然后永生永世转世成猪狗!!” 林如海强打着精神宽慰他:“你很好了……毕竟如果不是你,我连慕哥儿也……那可让我怎么活啊!”说着,不禁老泪纵横。 慧施看了他许久,只憋出来一句:“终究是缘分尽了……你节哀顺变吧!……别哭了啊!弟妹在地下看见你哭了,铁定又心疼啊……我服你了行不行?!……啊啊啊!苍天在上!我佛慈悲!你不要哭了啊!!!” 林如海被他逗笑了。收了凄凉悲伤的情绪,又忍不住转过来问他:“你看慕哥儿,像不像慕哥儿?……” 慧施:“???” 林如海问完了又后悔了。摆手道:“算了!算了!” 慧施:“……你耍我啊?!” 林如海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你太重了!我只是一介书生,还没有耍大缸的实力!” 慧施:“……林如海我去你的!!” …… 在林如海和好友慧施打闹的时候,林慕在小书房里,听离墨给她汇报离忆最近查到的消息:“‘潇湘散’我们查到起源于江南……最初是一个叫‘程怀’的医师,在贞昌三十一年的时候,好像是因为是他妻子得了病,他给他妻子配药的过程中,无意间配出了‘潇湘散’。 ……他妻子吃过药之后,一开始精神各方面都异常的好。但是后来就开始无力、咳嗽、失眠,甚至伤春悲秋——要知道,他妻子原是一个镖师的女儿。‘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就是这位太太的口头语——当然,这也是她做事的宗旨。但是不知从何时起,这位太太开始对花落泪,见月伤心。很是反常。周围的人也很奇怪。直到有一个精通医术的大师化缘路过此地。——那医师太太心好,见大师风尘仆仆,饥饿交加,觉得很是同情。就请了那位大师进门吃饭。 当时邻居家的太太也在——这些事就都是她说出来的。 据她说,当时那位大师看着这位太太,皱着眉头说:‘施主的脸色不对——好像是生病了?’ 那太太笑着说:‘我的身体很好!——我的丈夫是一个有名的大夫,他每天给我调养身体!——我身体又怎么会不好呢?!’ 那大师皱眉道:‘这位施主,不是贫僧挑拨。而是……如果施主方便,可否让贫僧号上一脉? 那太太虽不信,但也不想下了大师的面子。就是笑道:‘那大师请吧!’ 那大师告了声罪,就拿出手帕垫着,给太太号起了脉。 然后大师问太太:‘敢问施主,最近可否有浑身无力、咳喘失眠等症状?’ 太太被吓了一跳,点头道:‘有!都有!’ 大师正色道:‘敢问女施主,您最近都吃了什么? 那太太无措道:‘就是吃家常的东西呀!’想了想又说:‘还有我先生给我配的药丸。最近我一直在吃。’ 大师道:‘可否让贫僧一观?’ 那医师太太就回房拿了药丸出来。大师看了看,闻了闻。又碾碎了察看闻味。半晌长叹道:‘此物太过阴毒!损伤五脏,衰竭心肺。若是流传出去,恐怕不知要害了多少人!它的始作俑者,恐怕是要断绝无后啊!’ 那太太脸色就苍白了。 这时,那医师回来了。 太太连忙上前,跟医师说了这话。医师惊讶道:‘竟有此事?!’太太又指着大师,庆幸道:‘多亏了这位大师!’又要拉着医师给大师磕头。大师坚决不让。然后看了医师很久,叹了口气跟医师说:‘什么什么富贵,什么什么西北流。’” 开平:“……”开平忍不住吐槽:“离墨你行不行啊?!你这复述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呀!” 离墨不服道:“离忆说那个老婆婆就是这么说的!我能怎么着!” 开平抱怨道:“这个模糊不清的话,我们怎么查呀?!” 林慕眯了眯眼睛,缓缓道:“‘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大抵是这句。” 离墨开平惊愕的看向林慕。到底是离墨反应快,摇头晃脑,一脸与有荣焉的,美滋滋的问林慕道:“爷!爷你怎么想到的这句啊?” 林慕淡定道:“从大师的反应里。——离墨!” 离墨应道:“爷!” 林慕正色道:“那个医师当时真的什么反应都没有吗?——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些。” 离墨挠头:“反正那个老婆婆说是没有的……就是那样的……” “哦?……”林慕不由笑了一下。然后正色问道:“那离忆跟你说查到那个医师是谁了吗?” 离墨回答道:“说了!医师名叫‘程怀’。江南竹里人。父亲叫程伍,是当地一个姓丘的富商雇佣的长工。母亲程赖氏,是一个纺织的女工。日常给人纺织衣物,给家里赚些吃饭钱。两人只有一个独子程怀。 贞昌五年,程怀六岁。被他父母送到药铺子做工,十六岁娶妻冯氏——冯氏是当地最大镖房镖头的独女,也是药铺老板的侄女。药铺老板没有妻儿,把冯氏当成亲女儿来疼的。所以在程怀入赘冯家一年后,凭借着冯氏的关系,顺利上位成药房大掌柜。并在药铺老板死后,继承药铺。人称‘程医师’。他还把‘冯氏药铺’改成了‘程氏药铺’。” 林慕听了,不由颔首道:“听起来又是一个凤凰男忘恩负义的事啊!” 离墨开平等人:“……???”离墨满头问号:“爷,他也配用凤凰啊!” 林慕笑道:“不是那个‘凤凰’……你们只要知道程怀是靠吃软饭上位,然后忘恩负义的渣滓就够了。——对了,那个程怀后来呢?就是那大师跟他说完那几句话之后,他是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离墨挠了挠脑袋:“听离忆说那个邻居大娘回忆说,程怀当时笑着说了句‘大师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但是离忆也说,那个大娘说程怀当时虽然是在笑,但是感觉怪怪的。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再后来呢?” “再后来?再后来那个大师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只是开了个药方给程太太,告诉她一日三次的喝,千万不能断……” “等等!”开平和成碧几人连声叫道:“等等!‘潇湘散’有解药?!爷!‘潇湘散’有解药!!” 林慕无奈的点点头:“我听见了!” 开平几人又哭又笑,眼泪“哗哗”的流:“太好了!太好了!有解药!‘潇湘散’竟然有解药!!” 林慕无奈的扶扶额头。又跟离墨道:“别理他们——你接着说。” 离墨却不似他们那般高兴。他看了狂喜的开平等人一眼,又接着道:“大师又叫程怀说让他把那个药方——也就是‘潇湘散’的药方,让他毁了。免得后来人拿它作恶。又说让他给他未出世的孩子积些阴德——那大师号出来程太太已经身怀六甲五个月了。程怀也都一一答应了。” 林慕沉思了一下,问道:“那程怀和程太太现在何处?” 离墨回答道:“程太太死了。程怀不知所踪。有人说他是受不了妻子死去的刺激疯了。” “死了?!”一向稳重的秋辞都忍不住爆粗口了:“@#%¥‰!她怎么死了?!难道大师开的解药不管用吗?!” 离墨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啊……” 屋里的狂喜瞬间消失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遮掩不去的失落。年纪比较小的、最沉不住气的秋茶已经哭了出来:“怎么会这样?……难道、难道真的就没有方法解了这毒吗?!” 众人齐刷刷的叹了口气。 林慕也感到失望。但看着手下们垂头丧气,像打了十个大败仗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安慰他们:“好了!……离墨还没有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干嘛这么沮丧?万一那程太太是出门被马车撞死的,你们不就白伤心了吗?!” 离墨小声嘟囔:“我倒情愿是白伤心了……” 有了离墨这句话,刚刚缓和的气氛又凝滞了下来。或者不如说,更加凝滞了为好。 林慕无奈的转移话题道:“离墨,那程太太到底怎么死的?” 离墨道:“生产时血崩死的……” 周围人:“……”周围本来难过的人都开始撸袖子了:“离墨,耍我们挺有意思?!” 离墨:“……!!!我@#%¥!!你们听我狡辩!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啊啊啊!爷!爷救我啊!!爷!!!” 林慕无奈的挡住:“好了!好了!离墨,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离墨也不再卖关子了,他飞快道:“程太太每天都是一天三次的吃程怀给她熬的大师开的药。但是病情还是日益加重——倒不如说是越来越糟。程怀也很难过,不停的骂自己为什么那么笨?开方子开成那样!白白害了自己的太太。不管程太太怎么劝解他都没用。后来干脆程怀就关了药铺,一心一意的伺候、照弄着程太太。即便如此,程太太的身体依旧还是每况日下。 到了程太太肚子里的孩子七八个月的时候,程太太已经感觉自己要不行了。她求程怀给她下个催产药,以保全腹中的胎儿。 程怀拒绝了。 他说:‘没有什么能取代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哪怕是我们的孩子。——所以,相月,你明白了吗?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孩子我们可以以后再要,可你只有一个!’ 程太太感动的满脸泪水。 又过了大概半个月?程太太觉得实在撑不住了。她求邻家太太——也就是跟离忆讲这个的那个老婆婆,让她从外边的药房,求来了一副催产药。只可惜药太猛,程太太已经受不住了。当场血崩而死。连她先生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而她拼死留下的那个孩子,也在半天后气绝而亡。 从此,程怀就疯疯癫癫,不知去向了。” 众人皆有所动容。这个故事,又何尝不是林家的故事!如果那年爷也没了,老爷未必不会是下一个程怀! 秋茶更是感动的说:“看起来这个程怀不是个坏人!他只是无心之失而已……看来我们要查出到底有谁知道他这个方子才可以。” 几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林慕却皱眉问道:“这些又是谁说的?——还是那个邻居老婆婆嘛?!” 离墨点头:“爷,正是她!” 林慕问离墨道:“为什么都是她说的?别人呢?!当年的竹里总不会就住了他们两户吧?” 离墨道:“当然不是!但是如今存在的,怕是除了当事人,就只有这个老婆婆了。” “?”林慕抬眼道:“怎么回事?!——详细的说!” 离墨应了声“是”,然后说道:“当初程太太死后没多久,竹里发生了一起重大的火灾。整个竹里的人,基本都死在了这次火灾里。” “那那个老婆婆呢?她为什么没死?” “哦……”离墨卡了下壳,想忍住吐槽的。但还是忍不住道:“爷,你这么说话,好像个话本子里的反派啊!” 林慕道:“我是就事论事。” 开平也道:“是啊!如果一整个竹里的人都死了,只留下她一个,的确是挺奇怪的。” 离墨道:“其实也是她命好!老婆婆说,因为是她给的程太太催产药,所以当时程医生赶回来,看见已经死去的妻子和她怀里虚弱的幼儿的时候,看她的眼神格外的阴狠毒辣。这可把她给吓坏了。 后来又听说那个孩子没保住,程医生疯了。她怕程医生找她报复,让她偿命什么的。于是跟她继母说了一声之后,就连夜跑去了外乡的舅舅家苟着。结果走了没多久,就听说竹里大火,人基本都死了。她和她继母关系也不算好,她人又胆小,所以就干脆没回去。在她舅舅那儿找了个人嫁了,就老老实实过日子了。” 林慕点了点头,最后正色问道:“离墨,我问你,这个‘程怀’他的性格如何?” 离墨答道:“幽默风趣,文质彬彬。” 秋茶疑惑的问:“爷,怎么了吗?” 林慕冷笑道:“没怎么。就是确定了某些东西。” “什么东西?!”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七章: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这时开平也觉出不对味来了。他皱着眉头道:“这个故事……总感觉怪怪的……” 林慕一锤定音:“不是感觉‘怪怪的’,是根本就很怪!这个‘程医生’一定有问题!” 离墨等人看向林慕。 林慕解释道:“首先,是他的上位问题。他一个学工,招惹了主家的大小姐,并且通过主家小姐,成功入赘于冯家——无论怎么解释,在现在这个时期,入赘都是让男人耻辱的一件事。竹里那个地方更是保守。我在原来去……听说过,竹里人甚至认为,入赘就是抛弃了自己爹娘、自家祖宗的行为。所以正常来讲,一个正常的竹里的男人,只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是绝对不会入赘的。程怀家里日子过得苦。但是程怀既然能在入赘后短短一年就成为药铺掌柜——要知道,药铺掌柜可不比糕点铺的掌柜——糕点铺掌柜可以不会做糕点,但是药铺掌柜绝不能不会治病抓药。——所以程怀在没有当药房掌柜之前,绝对就已经学会一些医术——至少也识得一些药性了。这从程怀不过一年,就可以成为药房掌柜上,也是一个有力的佐证。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识文断字,甚至还有一手医术的人,为什么要自降身价,入赘为婿呢?” 离墨积极道:“肯定是他不想努力了!” 开平认同道:“我觉得也是!冯氏的父亲是当地最大的镖头,叔叔是药铺老板。可以说程怀娶了冯氏,就一步登天了。” 秋茶反驳道:“一步登天有些夸张。但是通过裙带关系飞升了倒是真的。” 几人吵吵嚷嚷。但是中心内容不变。但是没有一个人不赞同嚷嚷着说程怀不是凭妻子上位的。在吃软饭的问题上,林慕团队达成了一致。 林慕笑了笑。又道:“还有,程怀作为一名医生,会把没经过实验的新药用在妻子身上,就有问题——他身为一名从业十年的老大夫,不应该犯这种错误。但是这个尚可以用他给其他病人,或者曾经给他妻子小剂量使用后精神变好来解释。但是他曾经做过的一件事,让他是故意的这种可能性大大增加。 那就是——他给药铺改了名称。 ……你们不要小看这个名称——‘名不正则言不顺’,换言之,‘名正则言顺’。‘冯氏药铺’,有那么个‘冯’字在,程怀就一辈子都是在给冯家打工。——至少在程怀和乡亲们的眼里是这样。但是‘程氏药铺’则不同了。 程怀摇身一变,成了原来‘冯氏药铺’的老板,侵吞了冯家的财产。将之变成了程家的,或者说程怀的私产。时间久了,谁还记得程怀是最初靠着老婆上位的?——这就是凤凰男可笑的自尊心了, 冯氏幸运的被大师诊断出中毒,在她满怀惊吓和庆幸的告诉自己丈夫时,程怀的反应简直假的不行。 ‘竟有此事?!’——实在太假了。如果真的不知情,第一反应是不信,甚至是质疑,怀疑妻子遇上了骗子——这是最基本的,对于自己十年医师从业经验的肯定。人都是护短的,尤其护自己短。——但是程怀上怎么做的? 他第一时间肯定了这件事。‘竟有此事?!’里边的心虚都快要溢出来了。为什么他不质疑?不对这个怀疑自己医术,甚至诽谤自己医术的人产生怀疑甚至排斥呢? ——因为心虚。 ——因为他知道。他的药确实有毒。只不过没有人知道罢了。现在被人赤|裸裸的指了出来,他心虚、害怕了。 ——他来不及反应。只有,也只能干巴巴的说上一句:‘竟有此事?!’其余的,他暂时编不出来了。 ——他慌了。 所以在程太太拉着他要向大师磕头的时候,他才会像个木偶一样呆滞着。 ——要知道,这和他‘风趣幽默’的印象,可是不一样的。” 开平沉思道:“确实……如果是我被戳破了一个大谎言——可能会要我命的大谎言,我也会慌的。” 秋辞道:“不止会慌吧!还会想尽办法掩埋真相,除掉所有知道真相的人。——这大概就是竹里人因为那场大火差不多都死光了的原因!” 林慕赞同道:“不错!我也这么觉得!你看那大师后来劝说他的时候,程怀的话越来越干巴巴的了。有一个词——” 众人一起道:“理屈词穷!” 林慕笑道:“对!就是这个道理!而且大师的药不一定不管用——你们想想,故事里的程太太,她的药一直都是谁给她煎的?” “!!!” “那你们觉得,一个想要她命的人,有可能给她老老实实的煎那副,可能能救她命的药吗?” “不可能!” “对。不可能。甚至可以说,没准他在药里加大了‘潇湘散’的剂量,所以程太太的身子,才一天比一天坏。甚至到最后,差点一尸两命。” “……” 这个故事实在太黑暗了。众人不由地沉默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秋茶小声道:“爷……爷我还是不懂……” 林慕和蔼的问道:“哪里不懂?” 秋茶道:“可是那个老婆婆明明说,程太太吃了催产药,生下孩子血崩死了之后,那程医生的脸色就好像要杀了她一样——要是真的是程医生下的药,他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么?……” 林慕笑了起来:“小茶,也许你可以认为程医生的不高兴在于——孩子并没有死。” “??!” “程太太多次恳求过程怀,想赶紧把孩子生下来,以求孩子的平安。——可是被程医生以各种各样好听的借口给拒绝了。为什么?因为他想通过不断的下药,让程太太在生育的时候一尸两命——那样他就干净了。因为程太太是在生育时候死的,不是被他的药害死的,和他就没有了关系。” “……!!!”众人不禁齐声道:“这也太黑暗了吧?!!” 林慕耸耸肩膀:“你们知道的……人心总是比猜测黑暗百倍……” 离墨等人不由啧啧作声。 “可是……”成碧发现了盲点:“程怀杀人不得有一个原因吗?……他太太死了,他家业都不要了,疯疯癫癫的跑了,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离墨猜测道:“大概是骑虎难下了?一开始打算悄无声息的毒死他太太,但是后来被大师揭露了出来,不得已只有杀了他太太后装疯逃走?……” “这也不对啊……”开平道:“那他可以先终止他毒死他太太的计划,等以后再说啊!干嘛非得那时候毒死啊?!” 恒志不禁猜测道:“除非……” 众人齐声道:“他有不得已的理由!必须毒死程太太!” 离墨又不禁沉吟道:“会是什么理由呢?” 恒诚猜测道:“会不会是他有了外室,外室逼他娶她?不然就告诉他太太,让他净身出户?” “可是……”开平反对道:“那直接毒死外室不是更省事嘛!” “……emmmmmm开平你好毒啊!不过……倒也是这个道理啊!……”众人不由感到头疼。 此时,林慕笑着说:“如果是一个,家里位高权重,可以让程怀得到比他待在冯家的前途要好上百倍的外室呢?” 众人眼前一亮。这就可以完美的解释了,为什么程怀一定要毒死妻子——哪怕是不要家业、名声和孩子,也非要毒死她的原因。 对啊!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程怀杀死妻子的利益远远大于他留在家里当好老公的利益,那么程怀的铤而走险,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众人又不禁想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不幸夭折的孩子,真的是因为体虚吗?…… 众人不仅打了个寒颤。 林慕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她不由轻声的叹了口气。然后跟众人道:“程怀是一定还要追查的——他身上一定有我们想要知道的东西!” 离墨跃跃欲试:“爷,让我去查吧!” 开平也积极道:“爷,我去!” 众人哪个不想去查这个渣渣?!要知道,他可不仅是渣,他的手里,可是有林家梦寐以求,让林家的人夜夜烧香祷告的东西啊!那份解药单子,是林家几辈人的心病,他们怎么能不想去!! 林慕左右看看这群激动的不能自已的家伙。叹了口气:“你们激动什么?你们一直跟着我,突然之间不见了一个,不是明摆着让别人怀疑吗?这事一直都是离忆负责,当然以后还要离忆来查了!——所以你们没事瞎激动什么!” 众人:“……”呜呜!该死的臭离忆!你就是早就预谋好了吧?! 远在江南四处奔波的离忆:“阿嚏!谁在骂我?!” 手下赶紧送上一波关怀:“头,没事吧?” 离忆冷笑:“我能有什么事?!——铁定是离墨那帮混蛋骂我了!” 手下:“……” 离忆冷笑:“当初把我排挤出爷身边的时候他们没有想到吧?如今我能做他们想做但爷绝对不会让他们做的事!呵呵。这就叫天道轮回!” 手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想想竟然有点爽??? ………… 讲真,人人都想当皇帝。但皇帝真的不是那么好当的。首先,你要有天天熬夜到半夜的觉悟;其次,你要有每天早上不到五更就起来穿衣、吃饭然后给太上皇、太后请安,然后上朝跟一群文官武官打口水仗的本事。 除去闰年,每年三百六十日,基本上天天都要上班。每天重复这个过程。可以说,皇帝也很心累啊! 不过今儿个,是每年难得的元宵假期。皇上赶走了大早上起来就给人找不痛快的贾元春,自个儿快乐的拥着被子,美滋滋的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刻。 这时,外边传来了喧嚣的哄闹声。 范水汗都要下来了。他不停的拦着皇后劝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请三思啊!这可是皇上的寝宫!……皇上还在休息,您不能闯进去呀!!” 陈皇后气急败坏:“怎的?贾元春一个妾室能进,本宫身为皇后,一国之母,皇上的妻子,倒不可以进了?!” 范水:“……”范水心里苦啊!贾元春那是皇上提前交代过,盼着她说贾家有多缺心眼儿。掉进皇上的陷阱里多少了,所以他早上才敢狗胆包天的进去打搅了皇上难得的安眠。 但是陈皇后她不是啊!! 她来有个屁事!不就是又吃醋了嘛?!! 范水为了避免自己的屁股开花,坚决的阻拦道:“皇后娘娘,不管您有什么大事都请等皇上睡醒了再说。现在恕奴婢不能放您进去!” 陈皇后更生气了:“哪怕是贾家谋逆,你也不放本宫进去吗?!” 范水:“不……等等?!” 范水:“……!!!” 范水着急的说道:“娘娘诶!这话可不能乱说!” 陈皇后骄矜的抬着头,用下巴对着范水道:“谁乱说了?!本宫身为一国之母,怎么可能乱说?!” 范水:“……”范水将信将疑的问道:“皇后娘娘您当真没有乱说?” 陈皇后愤怒道:“本宫从无虚言!” 范水这才正色道:“那就请皇后娘娘现在请宫外等候,待奴婢进去通报陛下,然后再请娘娘进来。” 陈皇后无意与他为难,不在意的挥挥手道:“去吧!去吧!别让本宫等太久哦!” 范水道:“请娘娘放心!” 然后推门进殿。 水灏躺在龙床上,闭着眼睛问道:“范水,什么事啊?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了?!” 范水低声道:“陛下,出事了!” 水灏睁眼:“哦?” 范水道:“皇后娘娘前来,说贾家谋反了!!” 水灏:“……” 水灏:“!!!” 水灏怒斥道:“胡说!” 范水跪下申冤道:“陛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啊!这的确是皇后娘娘过来说的……不然奴婢也不敢惊扰陛下清梦啊!” 水灏想了想也是。这狗奴才虽然贪生怕死,又格外贪财。但是特别惜命。绝对不敢撒这个一戳就破的谎的。 皇后撒这个谎没有必要。也就是说……贾家真的反了??? “。。。” “!!!” 水灏慌了:怎么说反就反了?!都不给点前情提要的吗?!昨儿个不还好好的迎接了他们的贵妃回家省亲吗?!怎么今儿个就反了?!狗脸也没有你们这么变的吧?!! 水灏赶紧叫道:“还不快叫皇后进来!” 范水答应了一声,连忙出去请了陈皇后进来。 陈皇后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整理一下衣物,然后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 范水看的心急,连忙暗示道:“娘娘,皇上可是迫不及待的想看见您了呢!” 陈皇后娇笑道:“无缘无故的,说什么大实话?!哦吼吼吼吼!” 范水:“……”心好累。怎么说呢,就是有的人吧,她不受宠真的是有原因的!他要是皇上,他也不宠这个憨憨! 但是他是吗?他不是。所以他还得捧着这个憨憨:“皇后娘娘说的是……娘娘快些吧!别让皇上等的心急了。” 袁嬷嬷都不忍直视了。连忙也提醒自家主子道:“娘娘,我们此来是有正事的……您快些,别让皇上等的心焦!” 陈皇后听了袁嬷嬷的话,脚下一边加速,一边道:“你们呀,就是喜欢夸张!我和皇上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哪里就这么急着见我?” 范水:“……”哕! 袁嬷嬷:“……”哕! 心里不由暗暗嘀咕道:皇上当然不急着见你……或者说他这辈子都不想到你……但是架不住你嘴里说的事儿太大啊!谋反诶!朝中老臣,祖上曾经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国公府,当今贵妃的娘家,竟然造反了?!这事儿搁的哪个皇帝身上都得着急呀!所以求娘娘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好伐?!! 范水真的要哕了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八章:若要世人心满足除非南柯一梦兮 皇后是后。是皇上的妻。所以不需要行跪拜礼,只需要行个万福礼就可以了。 即使如此,皇上依然觉得皇后礼节太多了——因为他实在想知道贾家到底在搞什么鬼。 ——当然,话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这么说成什么了?!堂堂大凌帝王,天下养望的陛下,被一群不成气候的蠢货吓得魂不附体,连礼节都顾不上了?!将来后世史书上要这么写,皇上难道就不要脸的吗?!所以当然要找个好听的由头啦! 水灏起身扶起行礼的皇后,温和的说道:“皇后快快请起!你我多年夫妻,又何必多礼?” 陈皇后眼中不由的划过一抹得意:“臣妾领旨……陛下也真是的!” 说着,用小拳拳捶皇上胸口。 陈家是武术世家。当年陈家发家的时候,就是老老太爷跟着先祖皇帝一刀一枪打的天下。后来陈家嫁女于当时的太祖皇帝为贵妃,生下了如今的太上皇。太上皇继位之后,又做主把自己的外甥女,当年的陈二姑娘嫁给了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这时,由陈老爷子做主,陈家转向文职。也就有了如今的陈右相。陈家的这一转型,可以说是很成功。相当成功。陈家没有了兵权,太上皇和皇上都对陈家少了些猜忌。皇上更是在继位之后,心甘情愿的(在太上皇的施压下)又立了陈皇后的儿子为太子,可以说陈家的地位是越来越稳如磐石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陈皇后,一个小时候,全家都在习武的猛女。她的一个小粉拳,可不是一般人受得起的。 在皇上的眼里,此时简直就是慢镜头回放:陈皇后娇羞的笑了——皇上也扬起笑容,准备应付她几句;陈皇后举起了拳头——皇上感觉不妙,想要开口阻止;陈皇后一拳带着五百万特效打了过来——皇上:“……” 皇上:“……!”皇上吐血了。皇上差点原地驾崩。 吓得范水大喊:“请太医!来人呐!快请太医!!” 神龙殿中瞬间乱成了一团。 等皇上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皇后坐在床边儿上,正裂着嘴“哇哇”的嚎。——皇上很不合时宜的想起了昨儿个在麟德殿看的那出戏。戏里的包公也是这么喊的:“哇呀呀呀呀呀!” 皇上:“……”脑补的差点笑出来。又想到这个皇后是自个儿的妻子。皇上:“……”笑容逐渐消失 太上皇和太后也在旁边等候。太后更是一直抹着眼泪。旁边儿的女官不停的在劝解:“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不要太伤心了……太医不都说了吗,皇上没事!就是……就是飞出去的时候撞到了脑子,有些淤血罢了。吃些止血化瘀的药也就好了……太后娘娘又何必如此伤怀呢?……皇上纯孝,知道太后娘娘为他这么伤怀,一定会难过的……娘娘就当是为了陛下,不要再难过了好吗?……” 太后也不理她们,只是不停的拿着帕子往脸上擦拭:“我可怜的儿啊!怎么就遇见了这种糟心事?……皇后你也真是的,打打闹闹也要有个分寸。怎么就……唉!” 陈皇后比她还委屈:“我没使劲儿啊!我就轻轻的那么一打——‘Duang!’皇上就飞出去了!可吓了我一大跳呢!” 皇上:“……咋的?还要朕给你赔不是?!” 陈皇后叨叨道:“那倒也不是……!!”陈皇后惊喜的扭头:“陛下!你醒啦!” 太后也抹着眼泪过来:“皇帝,你终于醒了!……” 皇上勉强起身:“儿子不孝,叫母后为儿子担忧了。” 太后哭道:“这孩子!又在说什么傻话!” 太上皇抬起眼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对塑料母子疯狂飙戏——明明是相看两相厌,却硬是装成母子情深。可见人类啊……当真是虚伪的,惹人厌烦。 太后和皇上又飙了一会儿戏,演了一会儿母子情深之后,就让来位置,让太上皇和皇后过来。 太上皇也不推辞,大摇大摆的坐在床边上,问皇上道:“我儿还好吧?” 皇上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道:“儿子参见父皇!儿子不孝,让父皇担忧了。” 太上皇按着他不叫他起来,又说了些家常话。皇上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一一答了。 走完过场,太上皇就找了个借口,自己回了宁寿宫。而太后则告别太上皇和皇上,回自己的永庆宫里给自己的宝贝儿子水溶去做他喜欢的糕点了。 而目送太上皇远去的皇上,这时才大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放松下来之后,皇上才想起自己昏迷的原因:…… @#%¥‰#!!皇上赶紧问:“皇后呢?!” 躲在一旁不敢出声的陈皇后赶紧道:“陛下,妾在这儿!” 皇上现在没心情跟她玩儿那套浓情蜜意了。于是皇上叫闲杂人等都下去之后,单刀直入,直接问陈皇后道:“你说贾家谋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皇后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事。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跟随时都要驾崩了似的皇上,陈皇后的良心隐隐作痛。她捂着自己仅剩的良心,忍不住劝道:“皇上……皇上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这事儿不急!” 皇上:“……”屁!什么不急?!国公府诶!贵妃的娘家!他们竟然造反了!你要跟我说不急?!现在不急什么时候急?!给你上坟的时候吗?! 范水看了眼皇上的面色,心里不住地暗暗叫苦。于是劝陈皇后道:“娘娘,您快说吧!”再不说皇上就炸了!“皇上勤政爱民,知道了这么大的事儿,又哪里还躺的下去?!” 皇上被拍的很舒服。面色稍霁。 皇后得到了范水不停的暗示,心说行吧。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反正你死了是我儿子即位,我还更美了呢!爱咋咋地吧!所以陈皇后直接叫了昨个儿的宫女太监们进来:“这些东西,本宫说了都嫌脏了本宫的嘴!你们去跟皇上说。” 太监宫女们:“……”Why??说什么?!皇后娘娘你能不能给个前期提要啊?!你就是让我们瞎编,你也得给个前情吧?!这都是哪儿跟哪啊? 袁嬷嬷提醒道:“把昨儿个贵妃娘娘和贾家说的话,跟皇上重复一遍。” 太监宫女们这才恍然大悟。 昭容女官首当其冲。用饱满的情绪,丰富的语言,动人的情感,绘声绘色的描述了昨天贾家和贾元春的所作所为。 皇上:“……”这?就这?就是这?!我刀都拿好了,你就给我听这个??! 陈皇后对着皇上跪了下来:“皇上,贾元春大不敬,贾家大不敬啊!” 皇上:冷漠JPG “皇后,你还是想想要怎么跟朕说你大清早来御前大吵大闹喊着说贾家谋反的事情吧。” 陈皇后:“???” 皇上被她茫然的表情气笑了:“怎么,现在造谣不需要成本的吗?!” 陈皇后赶紧解释:“陛下!冤枉啊!妾没有!妾没有啊!!皇上你听妾解释!!!” 皇上冲她歪歪嘴:“请开始你的表演。” 皇后:“……”@#%¥‰#…… 但是没有办法,谁让对过是天下之主——那个狗皇帝呢! 皇后:笑着活下去JPG 陈皇后干咳一声。道:“陛下,您听听贾家和贾元春的话,那分明对您不满啊!他们妄议皇家!妄议圣上!!” “等等!……”皇上伸手止住了她。又吩咐范水道:“去把贵妃叫来。” 范水恭敬称是。下去后去了香橼宫宣了贾元春过来。 贾元春自知无故被宣,并非好兆。——毕竟她又不是丽妃、庄妃那几个日日伴圣的狐狸精——现在皇上可是看见她就烦的很。但是今天却突然一反常态的宣她,贾元春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为什么。 贾元春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把自己进宫时祖母给的嫁妆之一——贾母出嫁时的陪嫁,一对赤金环珠九转玲珑凤尾镯,从手上褪了下来,塞给了范水:“公公……麻烦公公了!皇上到底叫妾什么事?” 范水看了看成色,又掂了掂镯子的分量:嗯!是个好东西!值钱! 要说其实啊,贾元春这镯子送的不值。第一,这镯子太值钱了。是当初正在鼎盛时期的史家,给大小姐史老太君的陪嫁。是御赐的。不客气的说,这个镯子,就是皇后也戴得。眼下就给了一个阉人,做打探消息之用,实在可惜。 二来啊,御前的这帮人,比猴都精!什么钱能赚,什么钱不能赚,他们心里门儿清!毕竟钱是好东西,但是没了脑袋,就什么都没了不是?所以范水肯接她这个镯子,那就从侧面证明了没嘛大事。 有人要问了,皇后都去实名举报贾家意图谋反了,还没什么大事儿?!那什么叫大事儿啊?! 诶诶诶!各位考官有所不知了吧!贾家这事啊,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你说他是大不敬,甚至再夸张些——贾家意图谋反!可以;你说他是考虑不周,罚酒三杯?也可以。总之是怎么说怎么有理。端看皇上的意思了。 这事,如果放到谁手里来办,都能行。一个娇滴滴的宫妃,早上哭着来神龙殿,告发了贾家的不轨行为。依皇上对贾家的仇恨,皇上当场就得给贾元春和贾家个没脸。这事儿皇上绝对做得出来。 可是…… 呵。可是谁让来的人是号称“对手救星”的陈皇后呢?任皇上对贾家仇恨再大,能大过一个大早上起来打扰了皇上睡懒觉,然后一拳把皇上打成脑震荡,现在皇上忍着脑子“嗡嗡”的响,听她汇报朝中大事,然后她跟皇上来了个“莫须有”小游戏的陈皇后?! 不能!我告诉你,绝对不能!!就是贾家人现在去了秦可卿的墓地,把秦可卿的“尸身”从坟墓里掏出来,大卸八块,五马分尸,都拉不走皇上对陈皇后的仇恨!! ——毕竟不管皇上嘴上说的有多么好听,他也是那个,漠视了自己妻子和妻子家族、长子一起被逼死的皇上;是那个嘴上说着怀念,实际上对长子留下的孩子半点不庇护的皇上…… 皇上的自私,是刻在骨血里,被代代相传的自私…… …… 总之,现在皇上最想弄死的,绝对是陈皇后。作为范·御前第一马屁精·大总管·水,他当然是要满足陛下的愿望啦!所以他接了贾元春的礼,要提点贾元春——话说回来,其实就是贾元春不给他送礼,他也得提点她。毕竟——谁让皇上一心想弄死陈皇后呢。就算有太上皇护着弄不死她也得给她点苦头吃啊!所以贾元春这钱花的着实冤枉。——但是话说回来,就是知道冤枉,贾元春也不敢赌那万分之一不冤枉的可能啊! 所以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是,范水过分在哪里呢?他知道贾元春是一定会完蛋的。所以他不怕得罪她。 于是秉持着“能捞就捞”的思想,范水暗示道:“呀!这镯子可真不错!跟咱家对食的彩儿,就喜欢这东西!” 贾元春听懂了范水的话。咬咬牙,从头上拔下了一对金挖耳:“公公请笑纳。” 范水脸上的笑容收了:“娘娘这是干什么?我们当奴才的,为主子办事是本分。办好了,主子赏个一星半点,也是疼苦我们。但是若是不愿意赏,奴才也不能强求不是!” 说着,把镯子也扔回了贾元春的怀里。 贾元春顿觉大事不妙。赶紧赔笑道:“瞧公公说的……整个皇宫,谁不知道公公是皇上面前的第一得意人!这个挖耳……这个挖耳不过是个彩头罢了。”说着,贾元春咬牙从头上又拔下一对点翠镶百八颗东珠红玛瑙凤头步摇——当然,这也是贾元春进宫前贾母给她的自己的私房:“这些,还请公公笑纳。” 范水这才重新笑出声来:“这也太贵重了……这可让咱家怎么收啊……哦吼吼吼吼!” 贾元春:“……”狗阉人你笑出声了知道吗?! 贾元春又在心里骂了范水几句,这才挂上笑道:“瞧公公说的……这就是一点儿小礼物。还请公公务必收下才是!” 范水挑起兰花指,嘿嘿的笑着道:“那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说着,饿虎扑食一般。把金手镯、点翠的镶珠玛瑙步摇,以及那两个刚才被百般嫌弃的金挖耳统统都拿走了。 贾元春:“……”@#%¥‰#! ………… 等了一会儿,皇上和皇后终于见到了就跟一去不回似的范水,和梳着云髻,中间戴着玫瑰晶并蒂海棠修翅玉鸾步摇,四周点缀着坠珍珠流苏金玉步摇簪、羊脂白玉梳压发以及芙蓉环晶坠;耳朵上戴着环珠的红宝石玫瑰耳环;身上裹着一件蜜蜡黄折枝牡丹披风。抓着披风的手指玉指芊芊;露出了戴着羊脂玉缠枝镂空图案的手镯的皓腕。 款款下拜,露出里面的烟霞银罗花绡纱长衣和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外边还罩着一件月白底子樱花纹样宝蓝滚边缎面对襟的褙子。配着雪白素锦底杏黄牡丹花纹锦绫披帛,腰上系着粉紫柔丝串明珠带。 届笑春桃,云堆翠髻;唇绽樱颗,榴齿含香。 钗朵多而讶重,髻鬟高而畏风。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 款款下拜,柔声细语: “妾贾氏元春叩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眼里闪过惊艳:“爱妃快快请起!” 眼前的美人低着头,柔媚的说了一句:“谢陛下。”款款起身。 皇上伸手抓住她的手,不住的赞美道:“朕今天才知道,古人说‘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原来不是古人想象的。是当真的啊!” 贾元春柔声道:“陛下谬赞了。” 陈皇后在一旁看了看精心打扮的贾元春。又看了看自己兴奋的出门所以只简单随便穿了件的宫装。 @#%¥‰#!!! *就一个字,她要说三次!! 陈皇后狠狠的瞪了一眼在一旁装无辜的范水:让你给她时间打扮!让你给她时间打扮!! 范水:“……”看天看地看皇上放屁就是不看智商三岁的皇后。 眼看着皇上眼里没她了。皇后忍不住酸溜溜的说:“哼!罪妃之身,还打扮的这么妖艳……给谁看呢!” 皇上立马反驳:“皇后不要推己及人!这是爱妃年轻漂亮,自然的打扮!” 陈皇后:“……”MMP!!!狗男女MMP!!! 陈皇后愤怒的说:“自然的打扮?!皇上你见过谁在冬天穿着纱衣满世界溜达的?!还有披帛……这都是夏天的!!!” 皇上:“……”好像是哦……皇上抬眼看了看。 贾元春赶紧解释:“这是妾在房中练舞……妾想过些日子跳给陛下看……所以才穿成这样的……” 皇上看着美人双腮染红,如春色海棠般,艳丽夺目。忍不住看痴了。嘴上还不在意的回皇后道:“就是故意打扮的又如何?……漂亮就行了呗!” 皇后:“……” 贾元春:“……” 范水:“……” 伺候的宫人们:“……”真不愧是你——老色批皇帝!!永不崩人设的L!S!P!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四十九章:从来闭在长门者必是宫中第一人 袁嬷嬷看出来了。皇上今天不想办贾家和贾元春了。陈皇后纠缠下去,是绝对讨不了好的。所以袁嬷嬷上前偷偷拽了一下陈皇后,等陈皇后回头后,用眼神示意她先不要再纠缠了。现在暂时先脱身,以后再做计较。可陈皇后是那种憋的住火的人吗?她不是。 于是陈皇后甩开袁嬷嬷的手,向皇上怒吼道:“难道皇上把贾家的不敬行为都忘了吗?!” 皇上:“……”实话实说,你要是不提,朕还真忘了…… “咳咳!”皇上干咳一声:“皇后,你且说说,贾家到底怎么不敬了?” 陈皇后得意的冷哼一声。问贾元春道:“贤德妃娘娘!你有什么话说吗?!” 贾元春心道好人呐!竟然还给我卖惨的机会?于是贾元春哭着跪在地上:“皇上明鉴!妾和妾的家人,绝对没有对皇上半分不敬啊!” “你还敢狡辩?!”陈皇后愤怒的“吧啦吧啦”的把贾家说的话都复述了一遍。然后又带了三分得意的跟贾元春道:“这可是贵妃娘娘昨夜刚说过的话,今儿个不会就忘了吧?……不过忘了也没有关系,这有这么多的宫女黄门,可以慢慢的跟贵妃娘娘慢慢的想!” 贾元春头上慢慢滑轮了一滴冷汗。但是转念一想,范水的态度,代表了皇上的态度。范水敢这么胸有成竹的敲诈自己,那自己必定没事。所以遂又鼓起勇气,膝行几步,抓住皇上的衣袍下摆,梨花带雨的哭诉道:“陛下……请陛下相信妾身,妾和妾的家人,绝对没有半分不敬之意啊!妾的父亲,更是说‘今上启天地生物之大德,垂古今未有之旷恩,虽肝脑涂地,臣子岂能得报于万一!惟朝乾夕惕,忠于厥职外,唯愿我君万寿千秋,乃天下苍生之同幸也……惟有业业兢兢,勤慎恭肃以侍上,庶不负上体贴眷爱如此之隆恩也。’又再三叮嘱妾:‘切勿以妾的夫妇残年为念’,让妾好生伺候陛下……妾一家战战兢兢,何曾有半分不敬啊!!” 皇上柔了眉眼:“爱妃所言不虚?” 贾元春叩首道:“所有宫人奴婢,皆可为证!” 皇上大为感动,亲自扶起贾元春:“爱妃一家,清正奉公,朕自是最为放心。话说回来,若是那蝇营狗苟、贪赃枉法之辈,”皇上笑道:“也教不出如此‘静女其姝’、‘婉如清扬’之女呀!” 贾元春羞涩的叫了声:“陛下……” 一旁的陈皇后:“……”我@#%¥‰#!!!老娘还没死呢!!!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就当着老娘的面眉来眼去,眼去眉来,当我是死的吗!!!!! 就在陈皇后弯胳膊,撸袖子,打算上去跟他们计较的时候,袁嬷嬷赶紧一把拦下,拼命示意陈皇后:娘娘不行!娘娘不可!!娘娘快回去!!! 陈皇后:“……”虽然很想骂街,但还是硬生生忍住然后气哼哼走了。 瞥见她背影的皇上:美滋滋~~ …… 我们把目光从皇宫里挪开。时光回转到上午的林家。 林慕和离墨等人商量好后,又吩咐恒志给离忆又送了信去。然后林慕命人端了各色茶盏、餐食,去了“馨烈阁”。“馨烈阁”是林如海住的地方。也就是林家的正院。“馨烈”二字,“馨”有指人品德高尚、长存英名的意思;而“烈”有刚直、正义、光明、显赫之意。“馨烈”在《清异录》中又有载:“唐保大二年,国主幸饮香亭,赏新兰,诏苑令取沪溪美土为馨烈侯拥培之具。”所以后世就以“馨烈侯”三字代指兰花。 林如海爱兰。院子里种的都是兰花。 所以“馨烈”二字,是再好不过的了。 而“馨烈阁”里,林如海和慧施正在如火如荼的“战斗”着。 林慕进来时,看着杂乱不堪的地面。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就知道!哪回都是这样!! 林慕拦下了斗得正酣的林如海、慧施二人。 两人还不思悔改,叫嚣着:“慕哥儿/小慕你躲开!我今天要把这个臭书生/死胖子捶成肉饼!” 林慕“温和”的笑道:“爹爹和慧叔也打累了吧?不如先请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下?” 慧施挥手,大咧咧的道:“没事!我不累……!!!”慧施看见了损毁一空的屋子。 林慕这才慢吞吞的说出后边半句:“哦!我忘了,慧叔和爹爹已经把屋子拆了啊……那算了吧。你们继续打吧。” 林如海:“……”危! 慧施:“……”危! 林如海和慧施同时收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尬笑道:“哦吼吼吼吼……屋子怎么成这样了?……这咋回事啊?哦吼吼……” 林慕:“……”保持微笑JPG 林如海and慧施:“……”危!大事不妙!危!! 林如海摸着鼻子,企图转移话题道:“慕哥儿,你这是让人端来了什么好吃的?……啊!一早上没吃饭,爹爹都饿了!” 慧施会意,接话茬道:“可不是!大早上过来,我都没吃……咳。就吃了两盘点心,两碗米饭,一盘豆腐香干,一盘尖椒豆腐酿……”越说越心虚。最后在林如海“你这还叫没吃你是饭桶吗”的震惊目光下,讪讪闭嘴。 林慕看看两边两位长辈心虚的表情,叹了口气:“爹爹,慧叔,我不是责怪你们。而是你们年纪也大了,这屋里不是花瓶就是金银之物,若是不慎磕了碰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我已经让人去把‘秋雨阁’收拾出来了。地上都铺好了软垫。下次若是要打,就去哪儿打吧。手下只要注些意至少不会受伤。” 林如海和慧施感动的眼泪汪汪的:“慕哥儿/小慕……” 林慕看他们的眼神就头疼:“行了……你们先去‘璃棠轩’吃早饭吧……我让人收拾这里。” 林如海“呜呜”道:“儿子真好!” 慧施“呜呜”道:“我徒弟真好!” 林如海:“……臭不要脸的!谁是你徒弟?!” 慧施嫌弃道:“反正不是你!” “慧施!!” “咋的?!” “……” 林慕被他们吵吵的头疼:“好了!好了!先去吃饭!吃饱喝足消化一会儿你们喜欢怎么打怎么打!好吗?!” 林如海这才停止撸袖子。只是还是瞪了一眼慧施:“呸!便宜你了!” 慧施不甘示弱:“呸!便宜的明明是你!” “是你!” “是你!” …… 林慕:“……”身心俱疲。感觉自己成了幼儿园园长。眼前的两个是林三岁和释三岁。 ……emmmmmm无言以对。 不过幸好,林三岁和释三岁还算听话。虽然嘴上依然是吵着闹着,但是好歹没有动手。两个人还算老实的去了“璃棠轩”。 …… 酒足饭饱。林如海等人去了书房。林慕把最近离忆查到的事,都一一汇报给了林如海。 林如海宦海沉浮了几十年,当然不会听不出这其中的奥妙。 他又吩咐儿子道:“慕哥儿,一定要仔仔细细的查。——还有那个老妪,也要查查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 林慕答道:“爹,我晓得的。那个老妪不见得说的全是真话——我已经派了杨晓和元贞去查她了。而离忆则追查那个‘程怀’程医师。” 林如海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问道:“士隐兄可有消息?” 林慕摇头:“我们的人去了爹爹你说的那个地方,但是听那里的人说,甄叔叔早已离去多时了。” 林如海长叹一口气:“唉!甄兄啊甄兄,你怎么就那么心急?!你要是但凡再多留些日子,就可以一家团圆了!你怎么就……唉!”又嘱咐林慕道:“一定要让他们好生招待甄夫人一家。切勿唐突了。” 林慕躬身道:“是!” 这时,慧施才猛的一拍脑袋:“甄士隐?!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就有点傻乎乎的,人挺老实的,天天抱着他女儿满世界炫耀的那个傻蛋?!” 林慕:“……咳咳!” 林如海:“……你怎么说人家呢?!” 慧施干咳一声:“差不多嘛!反正我记得,十多年前他去求签的时候,求到了一个大凶的签。当时他在那儿慌乱的把签丢了回去,嘴里还嚷嚷着:‘这不是我女儿的签!这不是我女儿的签!’还要让那个小娃娃重抽。结果一抽又抽到了哪支大凶的签,结果你猜怎么着?这个神经病他又把那个签给丢回去了,还要让他女儿重抽!这不是……这不是糊弄鬼吗?” 林慕津津有味的听着:“那你让他抽了吗?” 慧施一拍大腿:“没有呗!他抽来抽去,抽来抽去,后边儿堵了那么多人,都是要抽签的。我上去劝他,说:‘施主,这个签啊,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何必强求呢?’他这才放下签筒,心事重重的抱着女儿走了。” 林慕身为一个优秀的阴谋论十级专家,忍不住阴暗的猜了一嘴:“是不是签上说他女儿‘有命无运,祸及全家’啊?”要是这样了话,甄英莲的丢失,会不会是人为的呢?…… 正在林慕胡思乱想的时候,慧施开口道:“不是呀!因为甄士隐他太特别了,所以我记他记的挺清——他抽到的签,是‘遇水无劫遇火凶,一林秋叶遇狂风。可怜金闺玉质女,陷入泥潭沼泽中。’——说真的,我当时在那个庙里当了几年的和尚,就没见过这么凶的签文!也难怪甄士隐脸色大变,抱着女儿跑了。” 林如海听了,也忍不住赞叹道:“这么灵验?!那你当时怎么不叫我也去求一个?!” 慧施:“……”慧施翻了个白眼:“大哥,你知道什么叫‘事后诸葛亮’吗?!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他这么灵啊!!我要早知道,那时候我早把你扥(den)去——就是押也押去了!” 林如海这才失望的“哦”了一声。几人又说了会儿闲话。 …… 这时,贾家。 在贾家,正月内,学房中是放假的。闺阁里也忌针。所以大家都闲的不行。 贾环没事干,又是少年好奇,就就去了宝钗处顽笑。正巧遇见了宝钗和莺儿两个正在投掷骰子,赶围棋玩。 原来这赶围棋,不比下围棋。是古代的带走些许市井气的,一种一般都是小孩子玩的、还有些许赌博色彩的游戏。双方同时投掷两枚色子,谁的点数大,谁先走。先走到对过的人获胜。 贾环见了拍手道:“这个好玩!这个好玩!我也要玩!你们陪我玩!”宝钗听他要玩,也没多想,就让他上来坐了一处。 又把桌子上的赌注——十个铜板留给了他,自己去了旁边画花样。 贾环头一回投,就赢了莺儿,心中自是十分欢喜。后来却接连输了几盘,便有些着急了。正赶着这盘正该自己掷骰子,若掷个七点便赢,若掷个六点,下边该莺儿掷三|点就赢了。所以他拿起骰子来,狠命一掷,其中一个停下来是“五”点,那一个“滴溜溜”地乱转。 莺儿拍着手叫道:“幺!幺!” 贾环便瞪着眼:”六!七!八!六!七!八!不要幺!不要幺!!”的瞎叫。可是啊,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九点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所以那骰子偏偏就转出幺来。莺儿快活的拍着手大笑——倒不是缺那几个铜板,而是玩游戏赢了的那种快乐,让莺儿不自觉大笑出声。 贾环玩的急眼了,伸手便抓起刚停下的骰子来,然后另一只手就拿钱。莺儿看着他惊讶道:“你做什么?!” 贾环无赖道:“我赢了!这是个六点!” 莺儿生气道:“分明是个幺!” 贾环梗着脖子道:“六!” “幺!” “六!” “幺!” “明明是六!” “你骗人!是幺!我都看清了!” “你才骗人!是六!六!!” “幺!!!” …… 宝钗回头,见贾环玩急了。心里着实有些瞧不起:跟下人玩几个钱能玩急了的,恐怕偌大个贾家,不,恐怕偌大个京城,也只有贾环一个了吧? 但是贾元春那日给了暗示,可能要接她进宫。薛宝钗盼着这个饼呢,于是便瞅着莺儿呵斥道:“越大越没规矩,难道爷们还赖你不成?还不快放下钱来!” 莺儿满心委屈,但是见宝钗声色俱厉,又不敢做声。只得放下钱来,口内嘟囔说:“一个作爷的,还赖我们这几个钱……这几个钱,连我也不放在眼里!前儿我和兰爷顽,他输了那些,也没着急。下剩的钱,还是几个小丫头子们一抢,他一笑就罢了……他年纪比某些人还有呢!” 宝钗不等莺儿说完,连忙喝断:“莺儿!” 但是贾环已经听到了。委屈的说道:“我拿什么比贾兰呢?你们怕他,都和他好。都欺负我不是太太那支生养的,将来什么都没有!……”说着,便伏案哭了起来。 宝钗一个头,两个大。但是又不能不管。于是赶忙劝他道:“好兄弟!你快别说这话,回头人家笑话你!” 贾环哭道:“笑话就笑话吧!反正我原来也只不过是贾府的笑话罢了!” 薛宝钗无法,又骂莺儿:“你惹得好事!”莺儿心道:关我屁事!明明是你要他过来玩的……但是表面上也只好道:“环二爷,别哭了!诺!”莺儿把刚才赢得钱扔给他:“都给你行了吧?” 薛宝钗骂她:“你干嘛呢?!这能管用才怪!!” 果然不管用。贾环把钱抱在了怀里接着哭去了。 薛宝钗:“……”宁上辈子是个守财鼠吧?! 可真巧了,探春闲的无聊。起了个结诗社的念头,跑来找薛宝钗商议探讨。 正巧遇见了自己的同母弟大正月的在人家那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探春:“……” 但探春又担心是贾环受了什么委屈——虽说那她也没办法,谁让他们是庶子庶女呢…… 但探春还是咬了咬嘴唇,上前问道:“环哥儿,大正月里的,这是怎么了?” 贾环素来怕这个同母姐姐,所以干脆连声都不敢吭了。 薛宝钗也唯恐自己的人把贾家二少爷惹哭的事传出去不好听,所以也替他遮掩:“没什么……就是玩闹着,环哥儿大概有哪里不开心了吧……” 探春又看了看眼前赶围棋的家伙什,心里就有了点儿谱。又忍不住气恼:这个家伙!……烂泥扶不上墙!于是骂道:“大正月里哭什么?这里不好,你倒是别处顽去啊!你天天也不念书,脑子都被闲糊涂了!比如这件东西不好,横竖那一件好,就弃了这件取那个。难道你守着这个东西哭一会子就好了不成?你原是就来取乐玩的。那既然不能取乐,就往别处去寻乐顽去呗!哭一会子,难道算取乐顽了不成?倒招自己烦恼。不如快去为是!” 贾环听了,只好缩了脖子,委委屈屈的走回了赵姨娘的院子。 赵姨娘正在烘焙。见儿子红着眼睛,抽抽噎噎的回来。忍不住问道:“又是那里被人当了踹窝了?” 贾环不敢回答。一问不答,赵姨娘有些焦躁。再问时,贾环便道:“同宝姐姐玩的……莺儿欺负我,赖我的钱……被姐姐撞见,姐姐撵我回来了……” 赵姨娘糕点也不烘了。啐他道:“谁叫你上高台讨人嫌了?下流没脸的东西!那里玩不得?谁叫你跑了去讨这没意思!” 又想起探春,忍不住骂道:“有些个没脸的东西,还没有长羽毛,就忘了根本,只拣高枝儿飞去了!——你去招惹她作甚?!她原应是太太生养的!叫我拖累了去!!” 这边正骂着,可巧探春骂走了贾环,心里又觉得过意不去。拿了些好玩的打算去院子里哄哄他。再窗户那儿听了赵姨娘的一番骂,呆在了当场。只觉得心肝都被摧残了去。 ——她拼命扒着王夫人为的是谁?!还不是要给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在王夫人手下,找一趟好出路嘛!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姨娘竟然是如此想她的?…… 探春神情呆滞,脚下深一步,浅一步的走了。 这头,王熙凤带着平儿、丰儿匆匆路过。平儿见那头探春神色不对。忙拐了拐凤姐:“二|奶奶!你看,那是四姑娘吧?” 凤姐定睛望去:可不是!只是……“平儿,我怎么看她好像神色不对?” 平儿点头:“二|奶奶,我也这么觉得。” 凤姐想了想:“走!咱们过去瞧瞧!” 一行人走了过去。 刚到窗户外边,就听见里边骂骂咧咧。凤姐便留心去听,把这些污言秽语都听在了耳内。 凤姐多机灵一人,立马明白了探春为什么神情失落,一脸茫然。心下不由得一阵气恼。 于是凤姐隔窗教训赵姨娘道:“大正月又怎么了?环兄弟小孩子家,一半点儿错了,你只教导他,说这些咸淡话作什么?!凭他怎么去,还有太太老爷管他呢。你算什么?就敢大口啐他?! 他现在是主子,你是什么?他不好了,横竖有教导他的人,与你又有什么相干!”又叫贾环道:“环兄弟,出来!跟我玩去。” 贾环素日怕王熙凤比怕王夫人更甚。听见叫他,连赵姨娘都不敢看,就唯唯诺诺的走了出来。赵姨娘也低着头,不敢做声。唯恐惹了王熙凤去。 贾环站在门口,正对着凤姐。凤姐骂他道:“你也是个没气性的!我时常说给你:你要吃、要喝、要玩、要笑,喜欢和哪一个姐姐妹妹,或者是哥哥嫂子玩,就同那个玩!你不听我的话,反叫这些人,”凤姐狠狠的指着窗内道:“叫这些人把你教的歪心邪意,狐媚子霸道的!自己没个尊重,要往下流上走,安着坏心眼,还只管怨人家偏心?输了几个钱?你就这么个样儿?!” 贾环见问,不敢隐瞒。只得诺诺的回说:“输了大概有一二百吧……” 凤姐不敢置信。又问道:“是一两百两银子?” 贾环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是!不是!是一两百铜板……” 凤姐:“……”凤姐被气笑了。忍不住啐他道:“亏你还是个爷呐!输了一二百钱就这样?!”回头叫丰儿:“去取一吊钱来,姑娘们不都在后头玩嘛,把他爷送了玩去!”又扭过头来教训贾环道:“我告诉你,你明儿个要再这么下流狐媚子,我就先打了你,然后打发人告诉学里,皮不揭了你的!为你这个不尊重,恨的你哥哥牙根都痒痒,要不是我拦着,一个窝心脚早把你的肠子踹出来了!”又喝命道:“去罢!”贾环赶紧诺诺的跟了丰儿,得了钱后,被丰儿送去后院和迎春等人顽去。自是不在话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章:如今象罔浑无用,榜样从教作世师 迎春忍不住又偷看了探春一眼。 迎春这一眼一眼又一眼,看的贾瑛是莫名其妙。他忍不住想偷偷跟别人咬耳朵,吐槽一下迎春的古怪行为。但是看看左右——不住偷看的迎春;两眼无神,跟丢了魂似的探春;最近莫名其妙爱上经书的惜春;还有一个年纪尚幼,乳臭未干的贾兰。 ……emmmmmm 贾瑛决定自己憋着。 ……唉!贾瑛忍不住在地上画了个圈圈:好想林慕啊……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呢?自打林姑父回来,林慕就跟吃了隐形药似的——“唰”地就不见了。 ……emmmmmm重父轻友的东西!有本事这辈子都别来找他! 五秒后。 ……唉!好想林慕啊!……他到底在干什么呢?怎么自从上次从贾家走了,就没影了呢? ……emmmmmm狗男人!有本事这辈子都别来找他! 又是五秒后。 ……唉!好想林慕啊…… …… 贾瑛无限循环这个过程。 丰儿奉了凤姐的命令,带着贾环悠悠的到了后院的“言晏阁”——也就是迎春的住所,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幅奇怪的场景。 ……行叭!反正主子们的事,也不是她一个下人能做的了主的。爱咋咋地吧。 在一旁无奈看着主子们发呆的司棋、侍书、入画、晴雯和麝月、碧月等人,看见丰儿就要过来招呼、说话。 这时,也不知道从哪儿冲过来一个头上挽着双髻,身上穿着一件水红袄儿,外边套着一件青锻背心,下边穿着白绫棉裙的小丫头。 丫头冲回来热情的照顾着丰儿:“丰儿姐姐来了?!快!里边请!” 丰儿不动声色的皱着眉,暗暗观察了这个奇怪的小丫头一会儿。 ——年纪不大。有点面熟。……是谁来着? 这头,司棋已经按耐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忍不住呵斥小丫头道:“莲花儿!!你在干嘛?!” 丰儿恍然大悟:哦对!小丫头叫莲花儿。是二姑娘房里的一个小丫鬟。原来领月钱什么的时候,自己见过她几次。 这头,莲花儿涨红了脸,磕磕巴巴的跟司棋道:“司棋姐姐,我、我不干什么……我就是看你们聊的开心,想听你们招待丰儿姐姐一下而已……” 司棋骂道:“有你什么事?没脸的下流东西!正经叫你干的活不去,院子里花儿也不浇,雀儿也不喂,茶炉子也不笼,就在外头逛。可等着做这个巧宗儿!一里一里的!难道我们倒跟不上你了?你也不拿镜子照照,配递茶递水的不配!” 侍书道:“明儿姐姐只管说给他们。以后院子里凡要茶要水送东送西的事,谁都别动,也只叫她去便是了。” 司棋道:“这么说,不如我们散了,单让他在这屋里呢。” 莲花儿被她们左一句,右一句,挤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只捂着脸哭着跑了。 晴雯对着她背影“呸”了一口:“没脸的东西!要是放在‘望竹斋’,看我不揭了她的皮!” 麝月也深深地看了莲花儿一眼。因为跟司棋关系不算好,所以什么也没说。 丰儿又扫了一眼跑走的莲花儿,心里有了些谱。 这时迎春这个院子的主家听到了声音,和众姐妹一起迎了出来:“丰儿姐姐怎么来了?” 丰儿收回思绪,笑道:“姑娘们安!二|奶奶让我把环二爷带过来,和姐妹们顽笑。” 迎春囧囧的笑道:“琏二嫂子有心了……” 探春抬起哭的有几分通红的眼睛,看了一眼躲在丰儿背后畏畏缩缩的贾环。不免又想起了赵姨娘骂的那些污言秽语。眼睛又红了起来。 侍书自是知道自家主子难过于什么。不免又替她有几分不平之意。 而贾环则死死的躲在丰儿身后,死活不出来。 说句实在的,其实贾环真的不乐意和姐妹们玩。毕竟在他的心里——二姐姐迎春——大木头疙瘩一个。贾环自己数脚指头都比跟她玩有意思。 三姐姐贾瑛——不解释。贾环母子的一生之敌。 四姐姐探春——自己的同母姐姐。日常嫌弃自己和姨娘。因着赵姨娘的影响,所以在贾环心里,三姐姐就像就是攀了高枝不要他们了的大坏蛋。 五姐姐惜春——跟自己同龄只不过大了自己几个月的一个小屁孩。没什么交集。但是却是东府的嫡出小姐。 侄儿贾兰——呸!没有你我就是贾家未来继承人了!我和我姨娘的日子还用得着过得这么苦吗?!呸呸呸!!! ——综上所述,你就明白为什么贾环不喜欢和贾家任何一个小姐玩了。 第一,贾家小姐们不是贾环看不上的,就是看不上贾环的; 第二,贾家小姐们在一起,不是吟诗作赋,就是弹琴作画,贾环真的跟她们玩不到一块去;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赵姨娘影响下长大的贾环,继承了赵姨娘的粗鄙不堪、阴险歹毒,没有大局观,鼠目寸光、嫉妒成性的种种缺点。贾家的姑娘们,个顶个都是好样的,真正的大家闺秀。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拿出去会让贾家丢脸的。但是贾环嘛……呵。贾政连夜搬来了扫帚簸箕,企图在地下扫起一丢丢,只要一丢丢的丢失的脸面就行。只可惜呀……实在太碎了!拿扫帚扫都扫不起来了! ——总之,你就知道贾环为什么不喜欢和他的姐妹们一起嬉笑打闹了? ——因为全方面都被碾压呀!不管是智商、身世、长相还是心眼,贾环被她们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碾压。谁会愿意给别人当垫脚石呀! 所以在丰儿企图把他从身后扥出来的时候,贾环死活不出来。 丰儿可不是哪个姑娘手底下闲暇无事的丫鬟,她可是总管荣国府上下内务的王熙凤手下的一等大丫鬟。哪怕她地位上不如平儿,但也绝对不是袭人麝月、司棋入画这种天天没什么事干的丫头。她手里有一大堆事等着去忙呢!所以丰儿赶紧去撕那块黏在身上的狗皮膏药:“环二爷?环二爷你下来啊!你去跟姑娘们玩吧!奴婢还有事呢!” 贾环也不说话,只是疯狂的摇头。 碧月、司棋、侍书、入画、麝月、晴雯等人连忙过来,哄着贾环,要他松手。 贾环不理。 迎春等人也过来哄他。 迎春嘴笨。憋了半天只道了一句:“环哥儿,过来下棋吗?” 贾环:“……”想起被赶围棋所支配的恐惧。 惜春看着他,喃喃念道:“尔时地藏菩萨摩诃萨白佛言:世尊,我今为未来众生演利益事,于生死中,得大利益,唯愿世尊听我说之。 佛告地藏菩萨:汝今欲兴慈悲,救拔一切罪苦六道众生,演不思议事,今正是时,唯当速说。吾即涅槃,使汝早毕是愿,吾亦无忧现在未来一切众生……” 贾环:“……”贾环颤抖着问道:“五姐姐,你……你怎么了?!” 惜春不理他。接着念自己的:“地藏菩萨白佛言:世尊,过去无量阿僧祇劫,有佛出世,号无边身如来。若有男子女人闻是佛名,暂生恭敬,即得超越四十劫生死重罪。何况塑画形像,供养赞叹,其人获福无量无边……” 入画替自家主子解释道:“环二爷别误会!我家姑娘念《地藏菩萨本愿经》呢!” 贾环:“???五姐姐也被太太罚了?!” 入画笑道:“当然不是!这不是正月了嘛,姑娘为我们太太祈福消障呢!据说持颂《地藏菩萨本愿经》,可以度父母眷属、度历生亲朋眷属、还可以得福得慧,离苦得乐呢!” 贾环才不信:“哪有这么神奇!” 惜春停了持颂道:“你信就信。不信就不信。不要妨碍我。但是若是万一真有,你就妨碍了我给我母亲超度。懂吗?” 贾环:“……”立即闭嘴。 贾瑛懒洋洋的听了一会儿,上前跟贾环道:“过来!” 贾环:“……”贾环往后缩了缩。 贾瑛骂他:“你多大了?!还拉着人家小姑娘的衣角不松手!还不快给我放开然后滚过来!!” 贾环:“……”贾环才不依他。 贾兰过来奶声奶气的叫他:“环二叔,过来玩嘛!兰儿陪你鸭!” 贾环:“……”Hetui!滚滚滚!!! 一来二去,丰儿被贾环弄得头疼了。她带有几分怒气的道:“环二爷,您到底想干什么啊?!” 贾环低着头也不说话。 这时,一直在一旁装隐形人的探春走了出来。她眼睛红红的。声音带点沙哑的说:“过来。” 贾环本来还想拒绝。甚至想在探春面前跳跳,好好气她一气。 但是看她通红的眼睛,瞬间慌了。丰儿也不管了,立即跑了过去。然后在她面前站定,一脸慌乱尴尬的问:“你……你没事吧?……” 探春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扭身回了屋。 贾环赶紧脚撵脚的追了上去。 迎春担心他们,要过去看看,被贾瑛拦了下来。 迎春惊讶的叫了声:“三妹妹?” 贾瑛道:“二姐姐,让他们自己说去吧!亲兄弟,哪儿有过不去的坎?像我和林慕,他再怎么狗,我不还是和他相好了那么多年!” 迎春:“……”一时间竟然槽多无口了。 惜春也停了嘴里的经,纠正贾瑛道:“三姐姐,四姐姐和环哥儿可不是兄弟!” 贾瑛笑眯眯的说:“一样啦!”又忍不住揉了揉惜春的头:好可爱!简直像只小奶猫!! 另一边,贾兰也奶奶的道:“三姑姑,你和林表叔怎么会是兄弟鸭?” 贾瑛:“……”一想到某个讨厌鬼,心情瞬间就不美好起来了呢!贾瑛凶巴巴的说:“谁和他是兄弟?!绝交了!!” 贾兰:“……”害怕的抱紧自己。内心深深怀疑三姑姑是重女轻男。要不然怎么五姑姑说话就可以获得爱的摸摸,他说话就会被凶? 贾兰:呜呜!妈妈我觉得我被针对了…… …… 几个人又在屋里闹了一会儿,袭人过来找了贾瑛,说薛宝钗来找她了。 贾瑛:“……”@#%¥‰#@¥!!没完了兄弟?没完了?!她怎么又来了?!前几天因着贵妃省亲,他才把那块写着“薛宝钗与狗,禁止入内”的牌子收起来,这才收起来几天?!薛宝钗竟然又双叒叕卷土重来了?!她哥哥的腿都被锯了耶!她竟然还有心思?! 贾瑛倒吸一口冷气:九星斗圣,啊呸!是薛家姑娘,恐怖如斯!!! …… 不管贾瑛怎么不乐意,回去是一定得回去的。不然一个“没家教”的大帽子扣下来,他在贾母那儿都得不了好。 贾瑛磨磨唧唧、磨磨蹭蹭的回去了。 薛宝钗还保持着公式化的微笑,端正的坐在“望竹斋”的椅子上。但是如果你能一层一层剖开她的心,你就会发现,薛大姑娘心里住了一群奔跑着狂吐唾沫的名字是三个字的生物。这种生物简称为——羊驼。 这群可爱的小羊驼时而在东,时而在西;时而在上,时而在下。奔跑跳跃,无处不至。 薛宝钗的心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只剩下了这三个字。至于是哪三个字,嘿嘿嘿,你猜! 终于,在薛宝钗爆发之前,贾瑛磨磨唧唧,磨磨唧唧的回来了。 薛宝钗感动的差点哭出来:王八蛋还舍得回来?! 贾瑛早已不是那个单纯热情,一心以为薛宝钗人妻首选的24k纯金单纯小青年了。他现在看见薛宝钗,想起曾经在看书的时候,那份喜爱就感到难受:我为什么曾经会喜欢这么一个口蜜腹剑,草菅人命的人啊? 贾瑛为此感到无比的别扭和难受。 薛宝钗看见贾瑛,倒是装的什么事也没有似的。热情的招呼他道:“宝玉,你回来了?” 贾瑛含糊道:“回来了!……宝姐姐怎么来了?” 薛宝钗笑道:“闲来无事,过来找你闲顽罢了。” 贾瑛:“……”贾瑛忍不住往那边杂物间放那块牌子的方向偷瞥了一眼:这姐们儿怎么回事?!怎么跟失忆了似的?!前几天产生的那些个龌龊她就这么给含糊过去了??一点疙瘩都没有?! 贾瑛忍不住试探的问道:“我以为宝姐姐会因为前几天的事不来了呢?” 薛宝钗的笑容僵了:该死的臭狗蛋!她竟然还敢提!!要不是我得依靠着你姐姐进宫,鬼才会来和你修补关系!! 薛宝钗又想到那些天因为自己以为薛家基本和贾家撕破脸了,贾瑛又是自己的情敌所以到处给她散播谣言,以至于现在双方面仇恨值基本拉满…… 薛宝钗心里流着眼泪给了自己一巴掌:今天求人流的泪,都是昨天脑子里进的水! 但是表面上能怎样呢?还不是要把她原谅! 薛宝钗咬碎了一口银牙,僵笑道:“宝玉又在开玩笑了……咱们有什么龌龊吗?我怎么不知道!” 贾瑛:“……”贾瑛狐疑的看了薛宝钗一眼。有些拿不准她到底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就傻。 薛宝钗从他的眼里,读出了这个家伙又想接着莽的决心。心都吓得停跳了一拍。赶紧转移话题道:“说起来……宝玉妹妹今天的打扮真好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不足以形容妹妹千分之一的美。” 贾瑛:“???”贾瑛忍不住发自内心的问道:“薛宝钗,你吃错药了?!” 薛宝钗本钗:“……”去你@#¥! 身后袭人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贾瑛也自知失言。干咳了一声,描补道:“那个……薛姐,哦不,宝姐姐我就是那个意思……哦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是你突然夸我,夸我有点慌!对!我只是有点慌!” 薛宝钗挂着虚假的营业微笑,一脸“我理解、我懂得、我明白”的表情笑着说道:“我懂的!妹妹只是给吓到了而已!妹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只不过是想怼死我而已!” 贾瑛:“……”一时间竟分不出来是对方是在阴阳怪气,还是精神错乱了…… 薛宝钗小声为自己的悲惨抽噎了一下。然后飞快替自己解释道:“宝玉妹妹,我这次来,是有东西要给你看。”说着,把莺儿手里托着的托盘上边的红布掀开,然后拿出了一串金色的珍珠手镯,个个大如蚕豆。薛宝钗介绍道:“这是南洋金珠。是家父在世时,特意从海外运来的。” 又拿出两串项链:“这也是家父在世时留下的。项链绳子是用金线细细捻成的。而底下的装饰,是用海螺珠和各式各样的金银宝石做成的。——不要看它比上边那串手链小,但是这个价值,远远高于手链。” 贾瑛仔细看去:我去!贾瑛忍不住惊呼出来:“孔克珠?!”后代一克甚至可以卖到七万元左右的孔克珠?! 贾瑛看薛宝钗的眼神都变了:@#¥!她难不成是在炫富?! 薛宝钗不知他嘴里的“孔克珠”是什么。但是看他那奇怪的脸色,就猜出来他大概是认识这个的。不禁自豪的笑了:“不错!正是此物!” 贾瑛:炫富实锤了!!@#%!老子就知道!!她不可能那么好心上门拜访!!果然她是暗藏祸心!! 贾瑛是个年轻的二五零。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忠实拥趸者。他能认输吗?不能!! 贾瑛立即吩咐袭人:“去!把我的大金条统统拿出来!!”向她们展示,老子也是有钱的了!!! 袭人:“???”主子的脑子总是让人费解。 但是经过上次那么一闹,袭人还是乖乖的去把贾瑛不知怎么的最近特别特别特别热爱收藏的大金条一个一个都拿了出来。晴雯、麝月、碧痕、春燕、芸香、媚人、坠儿、统统都去帮袭人搬金条了。只有秋纹一个,负责服侍贾瑛,给贾瑛薛宝钗端茶倒水。 不一会儿,袭人晴雯、麝月碧痕等人都搬着各式的金条,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不得不说,就是薛宝钗备的礼物再贵重,也没有贾瑛骚操作弄的金条显眼。 薛宝钗:“……”贾宝玉,你够狠!!!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一章: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薛宝钗咽下了一口老血。她觉得,不,不用觉得!这个贾瑛肯定就是故意的!!她知道自己有事相求,所以打算敲自己的竹杠!!你看,她命丫头们搬出这么多金条,就是想告诉自己:少于这个数的礼,就不要往上送了! ……等等!谁会往家里头存这么多金条啊?!哦@#%!薛宝钗大惊失色:这个王八蛋竟然已经预判到了我的预判?她早就知道我打算和她修补关系了!这些金条是她早就给我准备好的下马威!! OH!NO!NO!薛宝钗顿时看贾瑛的眼神都不对了。 薛宝钗看着贾瑛,用眼神询问:你是不是早知道我会向你求和了? 贾瑛掐着腰,扬着脑袋,得意洋洋的看着薛宝钗。用眼神跟她道:跟我炫富?!我早就不是那个一穷二白,裤兜里连五百块钱都没有,得去蹭林慕的红烧肉的贾瑛了!我现在已经黑化了!哈哈,你没想到吧! 薛宝钗捂住胸口,满脸惊恐:天呐!她真的想到了!她竟然早就知道我为了进宫名额,必须跟她求和!她要使劲敲我竹杠!! ……两个人就这么驴唇不对马嘴的完成一次眼神的厮杀交流。 最后还是薛宝钗败下阵来——没办法。薛家已然败落。而薛蟠,他已经残疾,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现在薛家所有的希望,就只剩下了自己。薛宝钗咬咬牙,叫文杏道:“去叫他们把东西都拿过来!” 文杏应了一声,出去叫人了。 贾瑛:“……!!!”我去!这么认真吗?!贾瑛有点慌了。要知道,他最值钱的,可就是那堆金条了!——这还是他不知典当了多少东西,才筹足的!要是薛宝钗再加码,他可就真的没东西了!!等等……贾瑛突然想起来:我还有林慕送给我的东西啊!可是……贾瑛暗暗的看了一眼薛宝钗:不想给她看林慕的东西!算了……贾瑛丧气的想道:输就输吧!反正我本来也没钱……哼! 薛宝钗绝对不知道,贾瑛的那个小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要是知道了,她非得吐血不可:就你想那么些玩意儿,就把我薛家一半儿的家产都坑没了。你要是再想想,我薛家干脆直接送给你好不好?! 可惜,薛宝钗不知道。她还是咬着牙,要跟贾瑛——这个未来暂时领导最疼爱的妹妹打好关系。 不一会儿,文杏带着一群婆子们回来。 薛宝钗脸上强行挂上笑,拉着贾瑛走了出去:“宝玉妹妹,你看外边……” 贾瑛:“……”我去!过分了啊!过分了啊!!不就是炫富赢了我吗?至于这么开心吗?!脸上笑的都变形了!!!贾瑛恨恨的想道:我才不仇富!我还有大金条呢!! 这时,谁都没有发现,一双白嫩的手偷偷摸上了金条的一角…… 这边,薛宝钗拉着贾瑛走了出来。 外边的东西已经被婆子们整整齐齐的码放好了。 薛宝钗看着这堆东西,感觉就像在剜自己的肉。薛宝钗咬咬牙,心里的小人一边跺跺脚一边蹦着骂贾家人都是吸血鬼,王八蛋。王鹊德要了他们三百万两银子,已经够黑了。万万没有想到,贾瑛竟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王夫人还黑! 薛宝钗看着还装做懵懂无知的贾瑛,心里一阵阵发狠:你们!你们这些该死的吸血鬼,都给我等着!等着!!等我得了势,你们一个个的,谁也跑不了!!! …… 薛宝钗在心里骂了许久,才能勉强维持着笑容,拉着贾瑛一一掀给他看:“这是顶级赤血珊瑚。珊瑚有‘十年长一寸’的说法。素来在东方佛典中亦被列为七宝之一,自古就被视为吉祥幸福之物。代表高贵权势,所以又称为‘瑞宝’。是幸福与永恒的象征。这株赤血珊瑚是珊瑚里的顶级珊瑚中的顶级珊瑚,十分珍贵。” 贾瑛:“……”冷漠JPG 薛宝钗见他不为所动。心里不由大为震惊:这么顶级的宝物,都不能让她动容吗?!天呐!薛宝钗意识到,自己要大出血了。 她勉强笑笑,又说:“宝玉妹妹不喜欢吗?”你不喜欢我就搬走了!!这些是让你挑的?你随便挑一件呗!! 贾瑛“哦”了一声:“挺好看的。” 薛宝钗狐疑道:“只是这样?没别的吗?!”难道她看穿了我后边还有别的压箱底的好东西?! 这边,贾瑛咬牙切齿:过分了!太过分了!!炫富不说,自己都认输了,她竟然还穷追猛打,实在太过分了!!! 不过贾瑛很有愿赌服输的精神。于是他咬牙道:“很!漂!亮!” 薛宝钗:“……”看吧看吧!我就知道她不满意!你看她咬牙切齿,分明是嫌我糊弄她!薛宝钗心下一凉。又笑道:“这个妹妹不喜欢,我们看看别的。嗯……这个如何?” 薛宝钗伸手挑起一块红布,布下边是一整块像个马扎大小的翡翠。——严格来说,虽说稀奇,倒和前边的东西相比,倒相形见绌起来。但要是有懂行的看上一眼,准保会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一整块天然的老坑满绿色玻璃种。在阳光的照射下,翠色流淌,熠熠生辉。 薛宝钗满意的看了一眼翡翠,又带了三分得意的去看了贾瑛—— ……@#¥!!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科学!! 薛宝钗倒吸一口冷气。终于明白自己轻敌了——对方可是国公府的小姐!轻敌了!轻敌了!!薛宝钗连忙把送对方一件的想法,变成了两件——没办法。薛家最值钱的东西都在这儿了,即便是薛家说一不二的薛宝钗,也没有办法把它们都送人。 薛宝钗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挂上营业的笑容,解说道:“翡翠向来有‘玉中之王’的美誉。而翡翠当中,最为稀奇名贵的,莫过于老坑玻璃种。而老坑玻璃种中,最为名贵的,莫过于帝王绿。而这一块,是当年家父在缅甸花费重金买来的。当时本来是义忠亲王千岁要买的。但是后来……也就一直搁置下了。” 贾瑛这才刚回过神来。他强行合上了嘴。以免自己在敌人面前,流出口水来:“哦。” 薛宝钗:“……”天呐!她竟然对这个一点反应都没有!!要知道听说当年连那个亲王听说这块翡翠的时候,都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她竟然这么淡定?!不愧是我一生之敌!! 薛宝钗又深呼吸一回。稳住自己的气息,笑道:“这个妹妹没有看上吗?那我们看下一样吧。”又要掀开下一个。 贾瑛心里都在滴血:@#%¥‰@#!!!没完了?!我输了不行吗?我输了!!我认输了!!! 但是贾瑛面子上又抹不开。只好冷冷的道:“薛姑娘还有事儿吗?我现在很忙。如果薛姑娘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么请容贾某先行一步。”呜呜,是什么使我变形?是盔甲吗?!是特异功能吗?!都不是!是嫉妒!嫉妒使我变形!! 贾瑛气的已经都不知道在自己在说什么了。 这头,薛宝钗听见她的话,彻底慌了:是自己带来的东西太次了吗?竟然让她已经没有耐心看下去了?!薛宝钗不禁为自己原来对贾家的轻蔑感到羞愧。又忍不住对权势升起更深、更大的渴望:原来只要有了权力,就连身为皇商的薛家可以接触到的、最好的东西,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街边的垃圾而已。这就是权力呀…… 薛宝钗无言的感叹着。 …… 与此同时,荣寿堂。 王熙凤一进来,就看见贾母喜气洋洋的歪在榻上,鸳鸯笑盈盈的在给老太太捶腿。 王熙凤先过来给贾母请了安,然后调笑道:“瞧老祖宗,那悠闲清乐的样子,活像寺里的菩萨,慈眉善目,又悠闲自在。不像我们这些俗人,一天天的瞎烦恼。” 贾母点着她鼻子:“泼猴!又在胡说!怎么的,你想清闲自在?那你去让兰哥儿娶了媳妇,你就悠闲了!” 贾兰才几岁?怎么可能娶媳妇儿?!这一听就是调笑话。王熙凤自然不可能当真。但她还是撒娇道:“老祖宗不疼我了!兰哥儿媳妇还没影呢,老祖宗怎么就惦记上了!” 贾母嗔她:“不是你要清闲自在吗?” 王熙凤笑道:“老祖宗夸夸我,我就自在的不行了!” 贾母一边大笑,一边指着她对鸳鸯道:“你瞧瞧,这都当娘的人了,还撒娇卖乖呢!也不怕人笑话!” 屋里众人都笑了起来。 鸳鸯对王熙凤笑道:“二|奶奶,你看,她们都笑你呢!” 王熙凤知道她们都是陪老太太笑呢。也不生气,只是“哼”了一声道:“我这是‘彩衣娱亲’!你们懂什么!” 贾母惊讶道:“果然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啊!琏二|奶奶都会用‘彩衣娱亲’了?!” 王熙凤撒娇似的哼道:“老祖宗!” 众人一起大笑。 贾母笑开心了,才让无关人等下去。跟琥珀道:“你说给你二|奶奶听!” 琥珀应道:“是!”然后跟王熙凤道:“琏二|奶奶,方才宫里有人送了信儿来,说贵妃娘娘深得圣宠!” 王熙凤奇怪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若是贵妃娘娘不深得圣上宠爱,又哪里会封贵妃?” 琥珀:“……”好像也是啊? 鸳鸯道:“还是不一样的……听说,皇上让皇后娘娘抄写经书,为国家祈福呢!” 王熙凤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颤声问道:“可是因为……” 贾母颔首而笑。 王熙凤又呆愣了一会儿,忍不住拍手大笑:“可好!可好!!老祖宗,您有福啊!!” 贾母也快活的大笑起来。 然后跟王熙凤道:“你去筹一万两,不,三万两银子,然后托人给贵妃娘娘送去。她在宫里,到处都得花钱。没钱可不成。” 王熙凤和鸳鸯对视一眼。点头应诺下来。 贾母接着道:“然后再去把娘娘特地赏下的红木银丝百寿紫檀木匣,和这柄白玉三镶福寿吉庆如意送给薛家姑娘。另外一柄如意,则给宝玉。” 王熙凤眨眨眼,不敢置信:“老祖宗,是要把那个匣子和其中一柄如意都给薛家姑娘?不是宝玉吗?” 贾母叹口气:“就是薛家姑娘!娘娘送来的口信就是这么说的。——这都是娘娘私下赏下的,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 王熙凤应了下来。 然后抱着匣子先去找了薛宝钗。 薛宝钗自然是不在家的。 王熙凤稍微坐了坐。就又去找了贾瑛。 嘿!正巧把撞上了薛宝钗和贾瑛两边嘚吧。 薛宝钗急得嘴上冒泡,正在努力跟贾瑛推销自己带来的东西。 贾瑛:“……”冷漠JPG 狗女人没完了!!!不就炫富赢了吗?!至于这么一直抓着我不放吗?! 贾瑛一边生气气一边偷瞄瞄。 忍不住仇恨的泪水从嘴里流了出来:好多钱呐!这要是换成金条,得多少根儿啊?呜呜……妈妈我不想努力了!来个富婆包|养我吧!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林慕的影像。 贾瑛:“……”呸!狗男人!!这么多天跟死了似的,连个面儿都不露!你死了!林慕我跟你说,你死定了!!你要不拿着好吃的上门哄我,我跟你没完!!! 这头,王熙凤拿着如意伸出个小脑袋:猫猫偷窥JPG 晴雯眼尖,一眼看见了王熙凤,叫道:“琏二|奶奶,您过来了?!” 王熙凤这才过来:“啊!她们这是干嘛呢?” 晴雯撇嘴道:“谁知道!大早上的,宝姑娘就带着莺儿、文杏跑了过来。在这儿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做些奇奇怪怪的事儿。” 王熙凤:“?”王熙凤一头雾水。第一次感到了“人间迷惑”是什么意思。 这时院子里的人基本都看见王熙凤了。纷纷向王熙凤问了好。 贾瑛看见她,心里立即松了一口气:妈呀!这“炫富大会”终于可以终止了!!在炫下去我就仇富了!!上一次仇富还是在我八岁的时候呢!林慕那个王八蛋买了一个大甜筒一口也没给我吃!我只好嗦自己的老冰棍!不过幸好我最后还是抢到了半个甜筒!幸福JPG 与他想法相反的是薛宝钗。薛宝钗一看见王熙凤,心里就大骂晦气。薛宝钗心道:什么鬼日子?!她怎么也来了?这下可好,我不只要面对一个黑心莲的表妹,还要面对一个人精似的周扒皮!!这下可完了!!而且这些东西等于过了明路,以后再也要不回来了!! 薛宝钗又安慰自己:反正本来也没打算要回来……要不回来就要不回来吧!只要自己进了宫,要什么好东西没有?何必非拘泥于这一点儿破烂货呢? 这么想着,薛宝钗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才和贾瑛一起在脸上挂着笑,出去迎了王熙凤进来。 王熙凤笑呵呵的进来,看见薛宝钗带来的东西:……僵硬JPG 她不是从穿越过来的那个不识货认为全世界金条最棒了的贾瑛。她是四大家族之一的王家嫡系的大小姐,是四大家族之首贾家的管家奶奶。她不善文,不会那些古怪的诗词歌赋,但是绝对不是没见识的土龟龟。她一眼打过去,薛宝钗送的这些东西的价值,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王熙凤:“……???”王熙凤满心迷惑的问道:“薛妹妹,这是……” 薛宝钗淡笑道:“这不是前些日子年末了做些清洁嘛,翻箱倒柜中翻腾出来的。” 王熙凤:“……”不!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把这些玩意儿拉到贾家三姑娘的闺房来?!等等!王熙凤毛骨悚然:她该不会是薛蟠大傻子娶宝玉为妻的梦想还没有破灭吧?!我去!! 王熙凤瞬间坐不住了。她笑着把玉如意塞给了贾瑛。 贾瑛:“???” 王熙凤淡然一笑:“这是娘娘托人给你的。哦对了,”王熙凤扭头:“薛妹妹也有。给你放到你家了。”看见没有?宝玉——她是贵妃之妹!你们家那个大傻子就不要肖想吃天鹅肉了!!! 薛宝钗惊喜道:“那多谢贵妃娘娘了!” 王熙凤:“???”不生气吗??! 薛宝钗急着回去看贵妃赏赐。就直接叫人把红布都掀开,然后跟贾瑛道:“宝玉,你挑两样!” 贾瑛:“???” 薛宝钗道:“随便挑几样,就当姐姐为前几天的事,给你的赔罪礼了。” 贾瑛:“……” 贾瑛:“!!!” 贾瑛惊喜的叫道:“真的吗?!” 薛宝钗大气一笑:“不然呢?” 贾瑛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的夸奖道:“薛姐姐,大气!”然后把珊瑚和翡翠抱了起来:“就这两个行吗?” 薛宝钗笑道:“宝玉真有眼光!不过,”贾瑛和王熙凤的心都提了起来。两个人,四只眼,一起死死的盯着薛宝钗。 这头,薛宝钗继续笑着说道:“拿了我的赔礼,我们之前的误会,可就一笔勾销了!” 贾瑛点头:“勾销勾销!万事都可勾销!!” 薛宝钗:“……”感觉有哪里不对的样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二章:彩树转灯珠错落绣檀回枕玉雕锼 直到薛宝钗走了。凤姐都一脸恍惚,不敢置信。 贾瑛拍了下凤姐的肩膀:“凤姐姐,你怎么了?!” 凤姐猛的道:“我可以!” 贾瑛:“???凤姐姐你没事吧?!” 王熙凤拍着腿道:“不就是一个误会吗?!多大点事!宝玉你说,我现在去找薛家打一架,薛妹妹会给我也送赤血珊瑚和老坑玻璃种的翡翠吗?!” 贾瑛:“……”贾瑛感觉不会。但是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说:可是薛宝钗的确是在你们(薛蟠和贾瑛)打了一架之后给你送来的这些礼物啊!要是她们喜欢被打……不不不!这是不可能的!反正不如凤姐试试?要是万一呢?要是那样我现在劝阻她,不就等于挡她财路了吗?! 贾瑛的脑海里天人交战,各执一词。 这时,平儿笑着用手轻打了一下王熙凤:“我的好奶奶!快别乱开玩笑了!你看都把三姑娘愁成什么样了!” 王熙凤闻言,回头望去。贾瑛忙肃了脸色。干咳一声道:“平儿姐姐又在说什么呢!” 平儿和王熙凤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贾瑛气恼的瞪了她们一眼。又转移话题道:“喝茶吗?……我这有林慕送我的正宗的产自福建闽北武夷山的武夷岩茶。林慕说武夷岩茶几乎是红茶。冬天喝最好。” “呦!”凤姐揶揄道:“多贴心呐!那我可要好好喝喝了!” 贾瑛被她这个“贴心”弄的脸都臊红了。只得恨恨的骂道:“秋纹!快去沏了酽酽的茶来!堵住她的嘴!!” 众人不禁哄堂大笑。 就连一向木讷小心的秋纹,也忍不住弯唇偷笑一下。只偷笑了一下,就去老实本分的沏茶了。袭人晴雯等人也都过去帮忙端杯。 而王熙凤则拉着一脸别扭,傲娇炸毛的贾瑛的手,背后缀着平儿,一起笑呵呵的进了门。 不一会儿,每人手里端了一个托盘回来。 袭人的给了贾瑛;晴雯的给了凤姐;秋纹的则端给了平儿。 凤姐和平儿先看了一眼茶叶:茶叶条索肥壮厚实,茶水色泽铁青带褐油润。 再闻其香:香幽长犹如兰花香气,又有明显的岩骨花香。 凤姐不由赞赏道:“这么多年,还是秋纹泡茶的手艺,最为精妙!” 秋纹害羞的低头小声道:“琏二|奶奶谬赞了。” 凤姐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人又小口的尝了一口手中的茶,只觉得味道浓醇,但回味甘爽,并不苦涩;先是一阵清幽淡雅的兰花香,然后青苔味和糙米味;最后是一阵老木的香味——这是丛香的味道。 凤姐眼前一亮:“这是水仙?”要知道,作为水仙的品种香,无非三种:兰花香、栀子花香和夜来花香。其中,最高级的就是兰花香。又称为“水仙王”。 贾瑛惊讶的看了一眼凤姐,然后笑道:“对啊!林慕说这是……哦,对!是‘正岩水仙’里的‘慧苑老枞水仙’。” 平儿赞道:“都说武夷岩茶里‘醇不过水仙,香不过肉桂’。而水仙里最极品的是兰底水仙。兰底水仙分三种:普通水仙、高枞水仙、老枞水仙。比老枞水仙还名贵的,就是慧苑坑出产的慧苑老枞水仙——林大爷真是有心了!要知道,只有唯有树龄达到五六十年年,甚至再往上,才能被称为‘老枞水仙’啊!!” 凤姐又不由啧啧:“真是用心良苦啊!!” 贾瑛被她们说的脸热。红着脸小声抱怨道:“谁要他的茶叶!……自打过年前回去了,现在也不露面……给些茶叶就想打发了我去!” 王熙凤抱着手炉,调笑道:“原来是相思了啊?不早说!一会儿我去求了老太太,把你林兄弟接来可好?” 贾瑛瞬间爆炸:“我!才!没!有!想!他!!!” 凤姐大笑道:“知道知道!你没想他,是我们想他了!三姑娘赏脸,让我们接了他来,可好不好?” 贾瑛:“……哼!” 凤姐又大笑出声。 贾瑛被她笑的恼了。坐一边儿不搭理她了。凤姐又故意跟平儿道:“平儿,你说这茶叶这么名贵,我们可还他什么好?” 平儿会意,笑道:“我也不知啊……依奶奶说呢?” 凤姐大笑:“不如还他们一个媳妇怎么样?!” 袭人一边安抚着暴起的贾瑛,一边笑道:“琏二|奶奶越发诙谐了!” 贾瑛生气道:“什么诙谐!不过是贫嘴贱舌讨人嫌罢了!” 凤姐又笑起来。然后跟他道:“你说我贫,我还想问你:你既吃了林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林家作媳妇?” 贾瑛:“……啊啊啊!吃俺老孙一棒!!!” 说着要去撕她。凤姐一边躲一边笑:“你别转移话题!你就说说,你给林家作了媳妇,少什么?”指指杯子道:“你瞧瞧!是人物儿、门第配不上?还是根基配不上?家私配不上?心意配不上?哪一点玷辱了你呢?” 眼看贾瑛红成了大番茄,气成了胖河豚。凤姐才大笑着,摇摇晃晃的功成身退了。 今日份助攻:(1/1)√ 只留下贾瑛一个人,在屋里不停的嘟囔:“鬼才喜欢他……”我就是念旧情而已…… …… 另一边,薛家。薛宝钗把玩了一会儿如意。又将它放下,转而得意的打开了那个木匣。 木匣里整整齐齐的码着一十二枝宫花。 薛宝钗拿起一枝宫花,疑惑的打量着:“她怎么突然赏给我宫花?” 薛姨妈喜气洋洋的说道:“这就是她的拉拢之意了!她肯定是说呀,我儿人比花娇!” 薛宝钗这才发现自己把心里疑惑说出了口。 薛姨妈本以为自己这句话可以收获一个满脸通红,一脸羞涩、娇滴滴的女儿似羞似恼的撒娇道“妈!”但是不想,女儿毫不害臊,还满脸凝重?薛姨妈不禁好奇道:“我儿,你怎么了?这宫花……这宫花有何不妥吗?” 薛宝钗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莫名的有些在意……好像这个花一定有些用意似的。”突的,薛宝钗脑子里流星一样划过一个念头。只是被薛姨妈一打岔又消失不见:“我儿!妈知道了!” 薛宝钗猛然抬头:“嗯?!” 薛姨妈兴冲冲的道:“她把这十二支宫花送给你,一定是让你好好打扮!将来好用你的容貌,来打动圣心。” 薛宝钗被她说的也有些迟疑:“是……是这样吗?” “当然!”薛姨妈用手搂住娇艳欲滴的女儿:“我儿,你还小!不知道男人都是什么货色——他们一个个都是色坯!你看你姨妈家的男人,你还不知道吗?只因为你姨妈长得不俊,受了你姨爹多少磋磨?!——且看你哥哥就知道了!要是你姨妈年轻漂亮,他怕不是会连夜救你哥哥出来! 再看看后院那个赵姨娘。她有什么?家世?她有吗!脑子?她有吗!她只有一张还算漂亮的脸罢了——但你看看,你姨爹恨不得把她当成心肝小宝贝啦!!” 薛宝钗被她直白的语言,弄的羞红了脸。低着头半晌,才闷声道:“我……我都听妈的。” 薛姨妈笑道:“这才是我儿!” …… 与此同时,刚下朝的贾政:“阿嚏!阿嚏!!啊!阿嚏!谁在诽谤本官?!” 一旁的周家:“呸!怎么不在上朝时打?打不死你!” ………… “都送过去了?”一个梳着云鬟高髻,正被丫鬟伺候着戴折绢丝织红绒宫花的女子问道。 被问话的是一个小太监。他低着头,恭谨回答道:“回娘娘的话,东西奴婢都已经送过去了。” “很好!”女子笑着扶了扶头上的凤头钗。眼里闪过一抹狠厉:薛宝钗,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我既然得了宠,就断断然没有找人来分宠的道理! 贾元春扭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女子云鬟高髻,正中戴着一个丹砂点翠朝阳挂珠钗;四边点缀着折绢丝织红绒绿叶宫花,和玫瑰瓒金押发;缝隙里斜插着三支鎏金花托包镶橄榄形阳绿翡翠长簪。 穿着一身琵琶襟大镶大滚水织金莲烟锦裙。脖子上戴着一个繁花累累镶红宝点翠银项圈;耳朵上戴着明珠琉璃翠耳环;手上配着点翠镶红宝石金菱花的手镯,手指上套着镏金五彩琉璃飞凤蝶护甲。 神情高傲。睥睨众生。 贾元春摸了摸自己的脸:细腻柔滑,一如当初。 ——不!不是一如当初了。 贾元春知道,自己变了。当初进宫时候的天真烂漫,终究是死在了这勾心斗角,人命如草芥一般的后宫。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贾元春心想:我进宫不就是为了贾家万年的荣耀吗?只要保住贾家的荣华,我也就无所谓了…… 只是内心有一个声音暗暗的说:你会后悔的。贾元春,你终究会后悔的。后悔你的无情,后悔你的冷酷,后悔……你抛弃了那个对花微笑的少女,却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模样。 ………… 太极殿。处理了加紧工务的皇帝陛下,懒洋洋的倚在椅子上,状若无骨的打了个哈欠。而小太监福德则跪在地上勤勤恳恳的给皇上捶腿。 这时,御前大太监范水端着茶走了进来,轻手轻脚的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闭着眼假寐的皇帝突然开口:“有信吗?” 被皇上突然发出的响声吓的一哆嗦的范水,回过神来笑道:“陛下,您吓死奴婢了!” 皇帝起身,一边喝茶一边斜眼笑道:“老刁奴!可好好保养着自己!你要是死了,你挣下的万贯家财,可就都便宜你那些便宜儿子喽!”又踢踢福德:“你说是不是?” 福德打了个哆嗦,又赶紧挂上笑道:“陛下是万岁。干爹还要一直伺候陛下,当然不能中途撂挑子不干了!” 皇上忍不住大笑:“你们这群人啊!——个顶个都是人精!” 范水和福德也陪着皇上笑。 过了一会儿,皇上笑够了。又叫宫人们道:“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们转头福了一礼,纷纷恭谨离去。 福德走之前不忘偷眼看干爹一眼。范水瞪了他一眼:臭小子,御前敢搞小动作?!不要命了吧你! 福德这才放心下去:看来干爹没有怪我呢~~ 宫人们都走了后,范水这才走过来。一边给皇上捏肩,一边拍马屁道:“陛下英明神武,万事皆不出陛下所料!” 皇上斜眼看他:“说正题!” “诶!诶!”范水连声应道。然后叹息道:“像陛下这样也赞美都不喜欢听的皇帝,实在是少之又少!这让奴婢们这群下人,可怎么讨好主子?” 皇上啐他:“老货!每天没个正行!一天天的就你屁话多!——还不快说正事!” 范水笑眯眯的听着皇上骂他。——虽说皇上嘴上说着不喜欢听捧,但你真不捧着,你就完蛋了。——整个宫里,黄门内侍,大大小小不下上万余人。哪个不想出人头地?又有哪个不想伺候万岁爷?不想成为万岁爷的心腹?没有。真的没有。偌大个皇宫,不管是妃嫔娘娘,还是宫女太监,没有不想出头的。——尤其是挨了一刀的宦官们。 范水自十二岁被分拨给了当时是二皇子的水灏,至今已经有将近四十年了。从皇四子到太子一直陪伴到皇上,不是没有人企图撬他的位置,而是那些人都没有他手段高超,没有他深得圣心,所以他才可以稳稳的坐到今天。 范水不想当个名垂青史、万人敬仰的好太监;也不想做个权倾朝野,万人之上的九千岁;他只想做个有一定权力,能吃香喝辣、暖房热屋的普通宦官。将来新皇登基,会顾及着老皇帝的面子,给他点优待的太监足矣。他也知道,到头来皇上最看重他的,就是他这份“不思进取”了。但是光这份“不思进取”还不够。范水努力把自己变成皇上身边最习惯、最信任的那个太监。这才可以稳稳的保住自己的地位。 …… 眼看着马屁拍完了。皇上心旷神怡的倚在龙椅上,一边笑着骂他,一边忍不住愉悦的笑着。 范水知道,马屁拍的够多了。这时候该说正事了——要知道物极必反。马屁拍多了也是会让人烦的。所以范水笑道:“陛下,不出您所料。这贵妃娘娘果然是——啧啧。真不怜香惜玉呀!人家那个小姑娘,一脸懵懂。什么都没明白呢!” 水灏:“……???” 水灏:“等等!你从头说?什么小姑娘?!” 范水打着自己脑袋:“哎呀呀!瞧奴婢的这个破脑子!真是黄瓜糠了心——老喽!” 皇上又被他逗笑了。 范水接着笑道:“正月十五,蒙陛下恩典。贵妃娘娘回府省亲。——这本是好事。可是……贵妃娘娘的母亲有个妹妹,嫁到了‘四大家族’的薛家成了当家太太,并生下了一儿一女。儿子取名薛蟠,女儿取名宝钗。贵妃娘娘当时就是暗示了这个‘薛宝钗’让她进宫。” 皇上津津有味的听着。听到一半觉得有哪里不对:“这个薛宝钗……怎么听上去有些耳熟?” 范水笑道:“陛下圣明!陛下还记得不日之前,那个以商女之身入宫选秀,然后因为她哥哥的案子发了,才被爆出来的薛氏吗?” 皇上恍然大悟:“原来是她!”又不免恨恨道:“这个薛氏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们薛家的丫头没人要了?偷着三番两次的往宫里钻!这个贾元春也不是个好的!——明知道朕的旨意,还企图钻空子,让朕自己打自己的脸?!——都是贱婢!都是贱婢!!”说着,忍不住砸了几个杯盏。 范水当即跪下,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半晌,皇上才冷静下来。喘息道:“起来……接着说!” 范水低低的应了一声:“喏!”又接着道:“那时贵妃娘娘还不得宠——所以大概是想要薛氏进宫陪伴吧……” “呵。”皇上冷笑道:“你也不必替她遮掩!——这群贱婢什么心思,朕心里有数着呢!无非是她不得宠,想找人进来帮她邀宠罢了。——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找一个朕已经明确下旨,说过不许进宫的女子!薛氏要真是进了宫,再传扬出去,朕成什么了?!朝令夕改,见了好看点儿的女子就走不动道儿的蠢货了?!她们何尝在乎过朕半点的名誉!!——对了,哪个女子好看吗?” 范水:“……”范水无言以对。但还是如实回答道:“那薛氏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眸如水杏。可以说句容貌丰美,毫不为过。” 水灏总结了一下:“哦……是个小胖子。” 范水:“……”范水摸着良心也没法说薛宝钗不胖:“薛氏的确丰美。” 水灏立即道:“那算了……朕还是喜欢仙气飘飘,或者妩媚动人的美人。小胖子……下辈子再说吧。” 范水:“……”保持微笑。恭喜皇上又保持了“大明宫第一LSP”称号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三章:鲜艳妩媚本是空色字头上利刀锋 皇上又托着脑袋,兴致勃勃的问自己的御前第一大总管范水:“然后呢?……贾元春又作什么妖了?!” 范水收回思绪,笑着回答道:“回禀陛下,这不是……不是贵妃娘娘最近深得圣宠嘛,然后……” “你先等等!”水灏有些头大:“朕什么时候‘深宠’贾元春了?!” “诶呦陛下!”范水无奈的笑道:“这都是外边人传的……也当不得什么真!” 水灏固执道:“那总得有原因吧?!他们为什么会以为朕‘深深的宠爱’着贾元春?!要知道,从她封妃开始,除了昨儿个,朕就没给过她好脸色——更不要提去她宫里了!现在传出这种无稽之谈,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又忍不住脑洞大开:“难道是皇后或者丽妃再或者是哪个看贾元春不顺眼的妃嫔企图捧杀她?不。不是是皇后,皇后没这脑子!丽妃……丽妃长得这么漂亮,肯定不会!” 范水:“……”无言以对。皇上你醒醒!人美不等于心善啊!!这都不挨着啊!!!但是范水能怎么样?还不是要笑着附和:“是!”“对!”“陛下说的都对!” 范水:良心换钱JPG 但是皇上还是不满意。又踹他道:“别废话!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流言蜚语?” 范水苦哈哈的回答说:“哎呦喂!我的陛下呀!您还不知道,这宫里都传言……传言您罚皇后娘娘抄写经书是为了……” “为了什么?”皇上饶有兴致的问。 范水硬着头皮回答道:“为了皇后娘娘诬告贵妃……说您是为了贵妃娘娘出气呢!” 皇上:“……” 皇上:“???!!!” 皇上忍不住失声惊叫道:“我@#%¥‰#!!她们脑子没病吧?!朕为了贾元春?!朕就是为了你朕也不可能为贾元春啊!!” 范水:“……”谢谢。但是咱家并不想和你的妃嫔相提并论。 范水:强颜欢笑JPG ………… 贾家。此时望竹斋是真的热闹了。里里外外,哭声一片。袭人哭的妆都花了。晴雯更是又急又泣,哭的几乎站不住脚。其余的人也是吓得哭声连天。 看到这儿,有人问了:咦?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我们的贾瑛同学不还敲了薛家一笔,现在不应该美滋滋的和袭人、晴雯她们喝酒庆祝,顺带着派人去酸林慕一下。啧啧啧,这快活的简直要上天啊!怎么突然就哭开了?!作者你不会是写串了吧?! 各位各位,当然不是啦!作者写书,也是要三审五察的!怎么可能串了啊!(当然了,特殊情况不算哈。) 为了洗去作者身上的污名,也为了让各位童鞋看的舒服、痛快。我们把时光倒流,回到薛宝钗刚走了没一会儿的时候。 …… 薛宝钗前脚刚走,贾瑛后脚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凌空而起一把扑到并抱住了那一堆的金银珠宝。在当中哈哈大笑:“发了!……发了!!慕慕仔,我发啦!!!” 袭人她们笑着看贾瑛发疯。 晴雯更是吐槽他:“不就是些大块的珊瑚翡翠?有什么稀罕的!值得你这么发疯?!” 麝月揶揄道:“呐!自从那次大雪天跑了出去,宝玉你就越来越奇怪了!——还不是被冻坏了脑子?” 袭人啐道:“不许胡说!”又劝贾瑛道:“宝玉,你且慢些!……这东西到处都是凸|点,小心别硌着!” 贾瑛一边在金条、珊瑚、翡翠和金珠、海螺珠里打滚。一边抽空回答道:“才不会!……就是让我死在这里,我也愿意了!!” “呸呸呸!”晴雯啐他:“刚麝月讲完不吉利的,你又来!” 袭人也道:“宝玉,这算什么?……老太太给你准备的嫁妆,可比这些还要珍贵百倍。” 贾瑛:“……虽然,但是……”我不会嫁人呐! 晴雯好奇的问袭人:“我是记得你伺候过老太太。……所以老太太到底给准备了什么啊?!” 袭人回忆道:“有好多……其中有一个高九尺,长二十二尺的红木雕花镶嵌东洋珍珠,以及红蓝绿各色宝石、蓝色石榴石和白金石的屏风。上面木质雕花是用酸枝檀木和湘妃竹雕刻而成;而布的部分,则是用的千金纱。我依稀记得老太太好像说过,这一个屏风不下千金之数——是御赐的。”所以没法卖。只能留给后代当传家宝。 晴雯等不由惊讶起来:“这么值钱?!” 袭人笑道:“这才哪到哪儿?老太太房里的好东西,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只是我在老太太房里的日子少……”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不得脸。“所以有更多的我也不知。对了,刚才宝玉你说什么?” 贾瑛:“……”贾瑛咽了口口水:“我说我可以!”实在不行就嫁给林慕呗!反正头二十几年我们一起过得,后几十年一起过应该也没问题吧?……贾瑛不确定的想到。 随后贾瑛又狠狠的摇摇头。把那些让人羞涩,啊呸!是把那些gaygay的想法,统统摇出了头:“谁要嫁他!……” 袭人:“???什么?!宝玉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贾瑛:“……”贾瑛脸红彤彤的。羞得连珊瑚和翡翠都欣赏不下去了。只得胡乱挥了挥手:“叫人把这些……把这些都搬回去吧!” 袭人看了看,点头道:“是得搬回去!这么多值钱的东西放在这里,的确不妥。”说着,出去叫婆子们进来搬东西。而自己和晴雯几个,则充当监工。免得她们偷贾瑛的私库。 贾瑛坐了坐,胡乱喝了几口茶。觉得脸上的热度怎么也降不下来。看见又有婆子动他的大金条,阻止道:“这个不要动了!我想数数……” 婆子笑着应了。 旁边儿的一个小丫头脸都惊的血色全无。急忙劝阻道:“三姑娘不把这些放进去吗?……要是现在不放,一会儿袭人姐姐她们还得开库门……” 晴雯正好回来。听见小丫头的话就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主子的东西。主子想看就看,想不看就不看。与你又有什么相干?!” 小丫头脸越发白了起来。 袭人过来就看见晴雯又跟人闹上了。不免劝了几句:“她又怎么招惹你了?——你且安静些!” “我安静些?”晴雯生气道:“你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吗?凭什么就叫我安静些?” 麝月劝道:“好啦!都不要吵啦!多大点事儿啊。”又跟小丫头道:“不过你晴雯姐姐说的有道理。你是丫头,就得守着丫头的本分!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小丫头这才有些不甘心的诺诺道:“是……是!” …… 贾瑛看她们吵。就觉得脑壳疼。他要是过去劝架,她们指定吵的更欢。所以贾瑛索性在旁边看着。要是真的闹起来了,他再过去圆场。他百无聊赖的数着手里的金条:一根;两根;三根……九根;十根……五十八根;五十九根……七十六根,七十……!!!他的金条呢?! 贾瑛忙拉了秋纹问道:“你们可搬金条了?!” 秋纹疑惑的摇头:“没有啊……我们只是把宝姑娘拿来的东西放进去了而已。” 贾瑛一闻此言,瞬间便如头顶上响了一个焦雷一般。默不作声了。 秋纹还在问他:“三姑娘,怎么了?三姑娘?三姑娘?!”叫了几声,贾瑛始终双目呆滞,也不说话。秋纹这下彻底慌了:“宝玉,你怎么了?宝玉!宝玉你不要吓我呀!宝玉!!” 这叫声惊动了在一旁吵架的四人组。几人架也不吵了,齐刷刷的扭过头来。 麝月问她:“怎么了?” 秋纹哭道:“麝月……晴雯你们快过来看呐!三姑娘这是怎么了?!” 晴雯等忙过来细细察看。 晴雯见贾瑛呆呆的。却一头热汗,满脸紫胀。不知怎么回事。忙拉了他的手,将他按到床上。 袭人见了这般,也慌乱起来。几人说来说去,只说会不会是时气所感,热汗被风扑了?但无奈贾瑛发热事小。他的两个眼珠儿越发直直的起来,口角边津液流出,都无知觉。 麝月颤着手给他个枕头,他便睡下。晴雯慌慌的扶他起来,他便坐着。袭人倒了茶来,他便吃茶。众人见他这般,都慌的不行。但是又不敢造次去回贾母,唯恐本来没事,告诉了反而惹了大事。 袭人哭着捶秋纹道:“你跟她说了什么?!你看看!”又忍不住泪如雨下。 秋纹慌慌张张,又气又急:“管我什么事!” 麝月道:“你跟她说什么了?!” 秋纹委屈道:“我什么也没说……对了!她问我有没有搬金条,我说没有。她就这样了!” 袭人气道:“你现在还不说实话?——那你自己去回老太太去!” 秋纹气疯了:“我真没有……诶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眼看着局势越来越乱,最后还是麝月做主,说先请了李嬷嬷来。 晴雯哭道:“请李嬷嬷有什么用?还是让人拿了腰牌去请王太医要紧!” 麝月道:“去请王太医必然会惊动老太太……要是万一没事呢?那岂不是自己惹事!李嬷嬷好歹上了年纪,总得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众人深以为然。于是先便差人出去请李嬷嬷。 这是大事。没多久李嬷嬷就来了。看了贾瑛好一会儿,又问了他几句话。贾瑛也不回答。李嬷嬷用手向他脉门摸了摸,嘴唇人中上边着力掐了两下,掐的指印如许来深,贾瑛这个娇气鬼竟然也不觉疼。 李嬷嬷大叫了一声:“可了不得了!”随即“诶呀”的一声便搂着贾瑛放声大哭起来。 急的袭人忙拉他说:“你老人家瞧瞧,可有事没有?……你且别哭了!先告诉我们去回老太太、太太去!我们还指望着您,你老人家怎么倒先哭起来?” 李嬷嬷捶床捣枕说:“不中用了!……这可不中用了!我白操了一世心了!……白操了!!” 袭人等原以为她年老多知,所以才请她来看。所以如今见她这般一说,都信以为实,也都纷纷大哭起来。 最后还是晴雯蓬着一头秀发,横冲直撞的跑到贾母那儿。什么礼节也不顾不得了,直接冲了进去:“老太太!……老太太!” 贾母正开心的和鸳鸯说话。就听外边一阵嘈杂。鸳鸯忙起身问道:“谁?” 就见蓬头散发,像个疯子一样的晴雯,嘴里喊着“老太太”冲了进来。琥珀、珍珠等努力拦着她。嘴里劝道:“晴雯!晴雯!你得先等我们去通报啊!!晴雯!” 贾母见是晴雯。又见她这等作态,眼皮一跳。赶紧吩咐道:“让她进来!还不快让她进来!!” 鸳鸯急忙应了,大声叫道:“快让她进来!!” 琥珀、珍珠这才松手。 晴雯扑到地上,哭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贾母亲自拿了帕子给她搽泪:“好孩子……怎么了?!” 晴雯抽噎着说不出来,急得不行。可是越急就越说不出来。 鸳鸯赶紧给她拿了口水喝,又给她拍了拍背。晴雯这才能抽噎着回道:“老太太!宝玉……宝玉不好了!” “什么?!”贾母差点撅过去。 鸳鸯琥珀几个忙上前给贾母捶背顺气。 这时候,听说在贾母这边发生闹剧的王熙凤才姗姗来迟。 进来就瞧着不对。王熙凤好奇的问:“这……这是怎么了?!” 又惊讶的看向晴雯:“晴、晴雯?!你这是怎么了?!” 晴雯哭着道:“琏二|奶奶,您快去看看!宝玉她……她不中用了!!” “啊?!”王熙凤吓了一跳。忙问道:“晴雯,这是真的吗?方才我看见宝玉,她还神气活现的呢!——会不会是你们搞错了?!” 晴雯哭道:“我也想是搞错了呢……可是她眼也直了,手脚也冷了,话也不说了!……就连李妈妈掐着都不疼了!……人都死了大半个了!连李妈妈……连李妈妈都说不中用了,在那里放声大哭……只怕这会子……只怕……”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贾母刚缓过那口气,又差点撅过去。也顾不得自己怎样了,连忙拉着晴雯的手叫道:“快带我去!!” 看这个阵仗,王熙凤和鸳鸯哪里敢让贾母去?要是贾瑛有个万一,那贾母不得当场…… 王熙凤不敢再想。赶紧对外边吼道:“还不快拿了腰牌,叫人去宫里请王太医!” 外边有人应了,一溜烟儿的跑走了。 王熙凤复又和鸳鸯一左一右的拽着贾母,不停的劝道:“老祖宗!我已经打发人去请太医了。这寒冬腊月的,您再冻出个好歹,那岂不是要阖府上下,更加忙乱?不如您在此等待,我这就和平儿去瞧三妹妹。到时候回来和您说,您看怎样?” 贾母泪流满面的摇头:“她这是要我的命啊!——你们不用再劝我了。她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此话一出,谁还敢劝?王熙凤只好拉拉衣襟,又对贾母道:“老祖宗先别着急。我们这就去!这就去!” 于是凤姐又是吩咐人备车马软轿。又是派人给贾政和王夫人送信。 瞅了个空,王熙凤过来偷摸的跟平儿道:“快去派人请了林兄弟来!” 平儿愣了一下:“奶奶?” 王熙凤叹道:“我瞧晴雯的模样,宝玉怕是不成了……那叫老太太如何支撑的住?你去把老太太的另外一个心肝儿叫来。兴许……兴许老太太还能有个安慰。也能叫……”凤姐忍不住伤怀:“也能叫这对苦命的鸳鸯在临死前再见上一面……”又掏出帕子拭泪:“好端端的,怎么就这样了?!刚才还好好的……还在一起说笑玩闹,说她的未来夫婿呢!怎么这会子就……” 平儿叹道:“‘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奶奶也不要太难过了才是。” 王夫人恰好过来,听了直接要给平儿一巴掌:“你卖弄什么!——一个没脸的下流东西!谁许你议论主子的?!” 王熙凤忙揽了平儿,看了平儿脸上的伤,恼怒的对王夫人道:“二太太,平儿也不是故意的!你又何必……” 王夫人狰狞的指着凤姐主仆:“你还敢议论我?!你又……” “老二家的!!”贾母喝道:“你干什么呢?!” 王夫人这才收了脸色,低头道:“儿媳听见这小蹄子说宝玉……一时气愤,打了她一巴掌。琏二|奶奶和儿媳顶了起来……惊扰老太太了。” 贾母手都在哆嗦:“你滚……你给我滚出去!” 连薛姨妈都惊愕:“老太太……” 贾母流着眼泪,铿锵有力的说:“宝玉出事了。生死未卜!你这个毒妇竟然还有心跟你侄儿媳妇吵架?!王鹊德,虎毒不食子啊!” 鸳鸯赶紧劝道:“老太太,二太太也是太着急了!” 贾母苦笑一声:“是与不是,你清楚。我也清楚!王鹊德,你好好想想吧!”这句话,似乎抽干了贾母的力气。贾母晃了晃身形,才疲惫的道:“琏儿媳妇,我们走!” 王熙凤忙应了。跟着贾母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望竹斋。 只留王夫人一个人在后边,紧握双拳,双目喷火。 …… 林慕快马加鞭的到了望竹斋。往日若是她到了,贾瑛早就口嫌体正直,一脸傲娇的在外面迎接她了。可是今天却空无一人。整个望竹斋不时的响起哭声。每个人都沉沁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 林慕不禁脑子瞬间一炸。身形都晃了一晃。 离墨赶紧扶住她:“爷?” 林慕闭着眼。平静的说:“你在外边等着。” 离墨担心的看着她。 林慕挂上一丝悲凉至极的笑:“我没事……”只是悲伤于,竟然又失去你了……为什么啊?明明一切都往好的方面发展不是吗?……这辈子你是国公府的三小姐,没有阴谋算计,还时时刻刻都有人守着你、看着你。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还是…… 林慕闭上眼。痛彻心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四章: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林慕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大雪纷飞。昨日仿佛就在眼前。 可是那个捧着平安果,噘着嘴跟自己说“一定要十二点吃啊!不然就不灵了”的人,又一次的走了。 竹叶簌簌,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失败。 ——不管重生多少次,她终将轮回于这个怪圈。 ——直到失去她的一切。 林慕走了进去。 屋里,是围着贾瑛抽噎的贾母和贾政,以及站在一旁的王夫人、薛姨妈、王熙凤和平儿、赵姨娘母子二人,还有三春。她们都在哭。 林慕却在笑。 她笑自己终于为自己的傲慢和自大付出了代价——直到贾瑛死,她也没有说出她就是前世的林慕。没有说出那句已经在梦里嚼咽了千百遍的——我爱你。 林慕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贾政为她让开了地方。 林慕颤抖着抓住了贾瑛的手。轻声唤道:“小芋头?” 贾瑛猛的睁开了眼。 扭过头看着林慕,一把抱住了她:“呜呜呜呜!慕慕!慕慕!!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惨啊啊啊啊!!!” 林慕:“……” 贾母:“……” 众人:“……”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王熙凤扶额唤贾瑛道:“宝玉,你没事吧?!你吓死我们了知道吗!!” 贾瑛也不管别人。就是抱着林慕一个劲的呜呜咿咿:“慕慕!慕慕!!我金条!我那么大的金条它没了!!我不活了呜呜……” 众人:“……”很好。原来是沙雕的力量。 林慕这才冷静了下来,眼里泛着冷光问道:“贾瑛?” 贾瑛还在呜呜:“我金条!我金条没了!!!” 林慕:“……”很好!贾瑛头顶传来了林慕恨恨的声音:“贾!瑛!你!真!好!” 贾瑛:“???”发生什么事了?! 贾母看贾瑛醒过来之后,好像没事了的样子,这才放下些心来。 林慕又平静了一下心情,起身让开了位置。 贾母抓着贾瑛的手,一边给他捋发丝,一边慈祥的问道:“宝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贾瑛把头扎进贾母怀里:“呜呜……老祖宗,我的金条!我那么大的金条……没了!” 贾母拍着他后背,满脸疼爱的安慰道:“老祖宗给你补!老祖宗给你补!告诉老祖宗,你有哪里不舒服?嗯?” 贾瑛扭了扭身体,摇头道:“我挺好的!就是……”贾瑛捂住胸口道:“心里有点憋的慌。” 王熙凤赶紧道:“快躺下!王太医来了!” 于是屋子里女眷急忙到屏风后边闪躲。 李嬷嬷又替贾瑛放下了床的帏帘,屋里只剩下贾母、贾政、林慕、李嬷嬷几个。 连袭人晴雯都藏到屏风后边去了。 王太医这才携了一个小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王太医先给贾母等行礼唱诺。贾母道:“无需多礼!快去看病人要紧。” 王太医这才起身应是。又不免多看了林慕几眼,心中啧啧:这小公子是谁?怎生的如此俊俏?——就连宫里的娘娘,都要自惭形秽了。只是这脸色——怎么隐隐有心衰之证?等王太医再细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了。王太医只当是自己眼花了。 万般思绪,说来久远,其实不过一瞬间。王太医也不是胡庸医那种见了美色什么都忘干净的人。于是王太医摒开思绪,大步走到床前。 贾瑛从帘内伸出手,李嬷嬷给搭了一块帕子,王太医这才号脉。 半晌,王太医道:“贾姑娘这症乃是急痛迷心。古人曾云:‘痰迷有别。有气血亏柔,饮食不能熔化痰迷者,有怒恼中痰裹而迷者,有急痛壅塞者。’此亦痰迷之症,系急痛所致,不过一时壅蔽,较诸痰迷似轻。” 贾母又气又急,又带了几分无奈道:“你只说有事没有——谁让你背药书呢!” 王太医忙躬身笑说:“无妨!无妨!” 贾母追问道:“果真无妨?” 王太医恳切道:“实在无妨!老太君放心,一切都包在晚生身上。” 贾母道:“既如此,那请到外面坐,开药方。若是吃好了,我另外预备好谢礼,叫人捧着送去磕头;若耽误了,我就打发人去拆了太医院大堂!” 王太医只躬身笑道:“不敢!不敢!” 他原听了说“另具上等谢礼命人去磕头”,故满口说“不敢”。竟未听见贾母后来说拆太医院之戏语,口中犹说“不敢”,贾母与众人反倒笑了。待王太医开过药后,贾母又命人送王太医等回去。 不一会儿,下人就按方煎了药来,袭人端着托盘拿了过来。 贾瑛看那药汤子就头疼。他跟贾母撒娇道:“老祖宗~老祖宗!不吃药了嘛~” 贾母生气道:“胡说!哪儿有得病不吃药的道理?!” 贾瑛不在意的道:“我就心口憋嘛!——老祖宗留下林慕,我跟他说说话就什么都好了!” 又抓着林慕的袖子晃道:“是不是嘛~” 林慕瞪了他一眼。 贾瑛干脆抱住了她的腰:“慕慕~慕慕慕慕~~” 王夫人王熙凤or三春:“……”大哥,麻烦你看看,我们还在呢!怎么就突然秀上恩爱了?! 王夫人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贾母生气。所以她暗搓搓的跟贾政道:“老爷,这样是不是……有所不妥呀?” 贾政一脸茫然:“哪里不妥?这不挺好的吗?!”兄弟情多好磕!咳咳…… 王夫人:“……”王夫人震惊了:看你平时浓眉大眼的,关键时候你竟然磕CP?!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你因循守旧,古朴守礼的人设了?! 贾政还不觉得。在他心里贾瑛和林慕都是男孩,拉拉袖子抱一下算什么?在一起睡都不叫事! 贾瑛:“……”贾瑛感到后背一凉。 抱着抱着,贾瑛突然觉得林慕有些不对劲。他推开林慕一点仔细的看去,这才发现林慕的手都在不停的神经质的抖着。贾瑛瞬间吓坏了。什么金条,什么翡翠,瞬间都被贾瑛抛之脑后:“慕慕?慕慕你没事吧慕慕?!” 林慕深吸一口气道:“我没事!”但我再随便担心你我就是傻子!!! 贾瑛这才意识到林慕好像给……吓着了?!贾瑛惊着了。他们这一堆人里,林慕从小就是严谨冷漠的代名词。好像天塌下来都不会为之动容一样的笑面虎。现在竟然…… 贾瑛又回手抱住了林慕,伸着手够她后背,轻轻拍着道:“林慕慕,不怕啦!我会陪着你的……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贾母:“……”??? 王夫人:“……” 三春赵姨娘:“……” 贾政:“……”贾政捂住了嘴:“天呐!这是什么神仙兄弟情!磕到了!!” 贾母:“……”贾母死鱼眼看向贾政:“政哥儿,这几天去斋戒吧!以后也少去后院。”省的王赵二缺组合把你脑子都带没了。不过这也许证明了,二缺可能会传染。 贾政:“……” 林慕努力的平复着两辈子差点看着心爱的人死在面前的悲伤。 王熙凤眼看着气氛胶固了。赶紧出来笑道:“好了!好了!宝玉——你方才说那‘金条’,是怎么回事?!” 贾瑛情绪一下激动起来:“金条!我的大金条!——我所有的私房钱啊!!丢了!丢了!!!” 王熙凤赶紧道:“你慢慢说!慢慢说!”又叫平儿给倒茶拿来给他:“喝口茶,慢慢说!宝玉,你放心,只要是在贾家丢的东西,我就一定会给你找回来。——我向你保证!” 贾瑛这才松下点气。 林慕这时候闷闷的说:“快说吧!别又把自己憋闷过去!——金条多重要呀。呵呵。” 王熙凤:“……”不是吧大哥?!王熙凤惊恐的看向林慕:你连死物的醋都吃?! 林慕不理她。 贾瑛看了看林慕:“……”贾瑛很有求生欲的说:“你比金条重要百倍!!”又看向贾母等人,端水道:“老祖宗和爹也比金条重要的多的多的多!!!” 贾母贾政都被他哄笑了:“别贫!快喝药!” 林慕端着碗到他嘴边,冷笑道:“喝啊!不是我们比金条重要吗?我们这么重要,你怎么还不喝药?!” 贾瑛:“……”这都哪儿挨哪儿?! 但还是乖乖喝了。毕竟——林慕的脸色也太难看的吧!!! 贾瑛,为人很从心。简称为,怂。微笑JPG 贾瑛喝完了药,打着苦嗝,差点吐出来。还好袭人往他嘴里塞了个蜜饯,他才忍住。 贾瑛委屈的看向林慕:我乖乖吃完了…… 林慕看着他叹了口气:算了……他傻又不是这一天两天了……林慕摸摸他的头,安慰道:“很棒。” 贾瑛这才得意的笑起来。 众人:“……”干嘛呀?干嘛呀?!吃个药都得秀恩爱!有意思吗?!!掀桌Gif 三春实在不想看这狗粮了,扭头跟贾母等人报备后,又安慰了贾瑛几句,就纷纷走出了望竹斋。 王夫人素来不喜他,也笑了几句就要走。贾政也想起来自己儿子现在是女孩身份,自己不好久留,于是又嘱咐了贾瑛几句,扭身和王夫人一同离去。 屋里只剩下贾母、王熙凤主仆、贾瑛林慕、以及望竹斋的丫头们。 而贾瑛躺在床上,手里非拉着林慕的袖子,却扭头跟王熙凤絮叨道:“琏二嫂子,你可一定得帮我找到我的大金条啊!” 王熙凤自无不应:“好!好!好!”又按他躺下:“就躺着说,不用起来。我听的见。” 贾瑛被她弄的忍不住笑起来。打趣道:“二嫂子,你别把我当泥人啊!我好着呢!” 贾母道:“好什么——给我好好躺着!” 贾瑛无奈的撅撅嘴,这才躺了下去。林慕默默给他盖好了被子。 贾瑛看林慕板着脸,忍不住笑。 贾母骂他:“好端端的!又笑什么!” 贾瑛“噗嗤噗嗤”地笑着道:“老祖宗,你看林慕!板着脸,都板成小老头啦!” 林慕勾起唇角:“很好笑?” 贾瑛非常有求生欲的说:“不!不好笑!我是看见你,心里高兴所以才笑的!” 众人:“……”偷偷看看林慕。 林慕:“……”林慕嘴上哼了句“油嘴滑舌”,但是翘起的唇角证明她很受用! 众人:“……”啊!我们不应该在房里,应该在房底。。。 贾母看的牙疼,想着正好自己在这儿可能会影响王熙凤的管理发挥。索性就借口困乏,自己先回房了。 送完贾母后,王熙凤笑着道:“好了!宝玉,你就赶紧说吧!” 贾瑛才跟王熙凤把金条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王熙凤沉吟了一下:“这样啊?……这样吧,袭人,你们再去库房里看一遍。看是不是有人放进去秋纹不知道。或者不小心放里面了。平儿,你去封了望竹斋的门口。谁也不许进出。” 平儿袭人应声而去。 不一会儿,袭人回来摇头道:“没有。库房里我挨个儿查了。没有金条。” 王熙凤冷笑道:“那就有意思了!——这贼都偷到家里来了?!好好好!平儿,去把望竹斋所有的人都叫到院子里。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家贼这套玩意儿!” 又扭头跟贾瑛道:“宝玉,你且和林兄弟玩着。我去问问就来。” 贾瑛点头:“有劳二嫂子了!” 王熙凤拍拍他:“傻子——说什么呢!这是你二嫂子的分内之事!” 说完转头杀气腾腾的走了出去。 贾瑛支撑着脑袋看凤姐的背影,喃喃道:“希望不会牵连太多人吧……” 林慕道:“那都是自作自受罢了——偷了东西,难道还包庇她们不成?” 贾瑛叹了口气:“也是。”又躺了下来。 林慕就在一旁看着他。 贾瑛自己笑嘻嘻的说道:“慕慕~靓仔慕!你知道嘛,我知道丢了那几块金条的时候,一瞬间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天旋地转之中,我感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我想睁眼看看——但是好像有个声音一直跟我说,不要睁眼!不要睁眼!睁眼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就死死的闭着,不敢睁开。后来听见你在远处喊我——你的声音好悲痛的样子……我就往那儿冲。冲去找你。然后我就睁开眼了!” 林慕看着他笑。 贾瑛扭过脑袋,睁开眼睛。笑着跟她说:“慕慕,你就是我的幸运星!那么——那么大的幸运星!!” 林慕温柔的看着他。骂了句“小狗贼”。 两两相望,相顾无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五章: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贾瑛呆呆的看着她。突然有一句话似乎要从心里头冒出来,他忍不住道:“林慕!慕慕我……” 这时,林慕突然感觉一股气往上冲,在嘴里留下了一阵又一阵的腥甜味。林慕把它强行咽了下去,然后匆匆留下一句:“你好好养病。”就匆忙的走了。 只留贾瑛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傻傻的念叨着:“我好想和你这样在一起一辈子啊……” ………… “还是没人承认是吗?!”王熙凤在院子里带有几分薄怒的冷笑着:“好好好!平儿,去叫了人来!里里外外的给我搜!我就不信,那个贼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跑到别处去!!” 平儿领命而去。 人群里,不知道谁的汗水,“滴答滴答”地流了下来。 又不知道是谁,心虚的眼睛都在四处瞟着。 王熙凤喝了口茶,又道:“我告诉你们,现在说了,还可以从轻发落。要是让我搜出来,那就全家一起倒霉!——全都逐出园子去!有敢包庇的,一律同罪论处!” 这时,平儿带了婆子们来。有人心理防线开始崩塌了。 宋妈妈是瞧见了坠儿偷摸摸了两个金锭的。但是她想着,一来嚷了去对她也没有好处,反倒白白的惹了个仇敌;二来那么多明晃晃的金锭子,偷摸拿一两个,想来贾瑛也发现不了。三来那坠儿摸了金锭,被自己瞧见了。这种大事都替她隐瞒下来,他家不得分自个儿一个?在诸多原因的综合下,宋妈妈也便没有声张。 但是眼下积威已久的琏二|奶奶出头,要正式的办这件事。叫了婆子们挨门挨户挨个儿的搜。这坠儿眼看是保不住了。难道要叫自己一家也被撵出去不成?宋妈妈赶紧道:“二|奶奶!二|奶奶!我知道是谁偷的!!” 坠儿惊恐的看了过来。 凤姐往后倚了倚,笑道:“那你过来!” 宋妈妈连忙应了,走了上去,跪在地上。 凤姐问道:“你瞧见是谁偷的了?” 宋妈妈屏气敛声,道:“是!回琏二|奶奶,我瞧见了。是……是坠儿偷的。” 大家都看向了坠儿。 坠儿慌慌张张的摆手:“不!不是我!” 凤姐笑了一下,扬扬下巴跟婆子们道:“去搜她!” 婆子们瞬间犹如饿虎扑食一样冲了上去。果然,从坠儿的怀里,掏出了两根金条。 婆子们啐了坠儿一口,又捧了上去讨凤姐欢心:“奶奶,在这儿!” 平儿拿帕子包了,拿了过去。凤姐拨弄了两下,问袭人道:“过来瞧瞧是你们姑娘的金条吗?” 袭人道:“不用瞧了!肯定是!我们姑娘就爱这个。还专门托了人去打了这些金条。您瞧瞧这儿!”袭人上去把金条翻过来,底下有几行小字:贾·奥特曼之光·宇宙超级无敌大帅哥·慕慕仔的一号好友·身高一米九的高富帅·买彩票必中奖的无敌锦鲤·瑛的大金条 王熙凤:“……” 袭人笑道:“二|奶奶,你看下面。下面还有呢!” 王熙凤定睛去看,下面一行小小字:转发触摸此“金鲤”,你将心想事成 王熙凤:“…………”王熙凤当场失去语言能力。 袭人也头疼的说:“也不知道是哪家金店师傅,有这么好的耐心给她打这个东西——可能也是他打的多的原因吧!总之她的每一根金条都是这样。没有花样,只是金条。后边还有这……这几行字。。。” 王熙凤:“……”王熙凤扶额:“我想静静!” ………… 薛宝钗戴了宫花,笑吟吟的出来满世界逛。 然后她就听说:贾瑛生病了——贾瑛院子里的一个丫鬟坠儿连着她家里人都被赶出了贾府——贾府琏二|奶奶又开始整治贾府上下的奴婢了。 薛宝钗:“……???”我就一天没出来,发生了什么?! 薛宝钗一头问号。这时,她又听说王夫人的丫鬟之一的金钏儿,投井了! 薛宝钗:“???”这又是哪儿挨哪儿?薛宝钗一头雾水。于是派了探子一号黄金莺前去查勘。 不一会儿,莺儿(黄金莺)就回来小声回道:“姑娘,听说是姨太太挨了贾家老太太的骂,心里正窝火呢。可巧,贾家那位环二爷去跟姨太太请安。说是自己脸痒,想要些蔷薇硝。姨太太不乐意理他,于是就躺那儿装睡。姨太太身边的金钏儿——姑娘还记得吗?那个圆圆的脸,最是爱说爱笑的那个。 她呀,烂好人。把姨太太赏给自己的蔷薇硝,送了一些给环二爷。又跟环二爷玩笑道:‘我知道不是你脸痒!……怕是彩云脸痒,你心痒吧?!’ 这时姨太太猛的翻身起来,照金钏儿脸上就打了个嘴巴子,指着骂道:‘下作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教坏了!’ 据说当时打的金钏儿半边脸都肿起来了,一声都不敢言语。——姑娘你是知道的,姨太太最恨别人挑战自己的权威了。她说什么就得是什么。就算是说错了别人也不能辩白。否则…… 反正当时这么一闹,丫头们听见了都赶紧跑了进来。姨太太便叫玉钏儿:‘把你妈叫来,带出你姐姐去!这等娼妇我们贾家可不敢要!’ 金钏儿听见,跪下哭道:‘我再不敢了!太太要打、要骂,只管发落。只要别叫我出去就是天恩了!……我跟了太太十来年,这会子撵出去,我还见人不见人呢!’ 环二爷也跪下回道:‘都是我的不是!金钏儿姐姐也是逗乐罢了!太太饶了她这次吧!’ 但是姨太太那个人啊,姑娘你是知道的。她不止没有饶恕金钏儿,还把贾环也罚去跪祠堂了。还要也撵了彩云出去。——环二爷头都磕破了,姨太太也也不松口。还叫了金钏儿的妈白老媳妇来让金钏儿领下去。顺带着把彩云的妈也叫来了。 正在此时,金钏儿不知怎么了。哭了一声:‘太太你要逼死我啊!’见姨太太没反应,金钏儿就跳了井了。等大家反应过来再七手八脚的把她弄上来,她早就已经……听说白老媳妇当场就晕过去了。” 薛宝钗听了,“哦”了一声。脑子转悠了一会儿。又笑道:“走!我们去见姨妈!” …… 薛宝钗到了王夫人处。平日里这里总是欢声笑语,如今却鸦雀无闻。人人脸上都有掩不去的兔死狐悲的凄凉惊恐。 里间房内,王夫人正在坐着垂泪。宝钗也不好直接提这事,只得也一旁坐了。 王夫人见了问道:“好孩子,你怎么来了?” 宝钗道:“我过来看看姨妈。” 王夫人哭道:“你可听说了一桩奇事?金钏儿忽然投井死了!” 宝钗故作惊讶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投井了?!这也是奇了。” 王夫人叹道:“原是方才她把我一件东西弄坏了。我一时生气,就打了她几下,撵了她下去。我只说气上两天,还叫她上来。谁知她这么气性大……竟投井死了!这岂不是我的罪过……” 宝钗叹道:“姨娘是慈善人,当然这么想。但在我看来,金钏儿并不是赌气投井。多半她是在井跟前憨顽,失了脚掉下去的。她爱玩爱闹,平日里又拘束惯了。这一出去,自然要到各处去顽顽逛逛。岂有这样大气性的道理!如果真的有这样大的气性,那就也不过是个糊涂人,死了也就不可惜了。” 王夫人点头熨帖道:“这话虽然如此说,到底我心不安。” 宝钗叹道:“姨娘也不必念念于兹。要是对她过意不去,就多赏她几两银子发送了她,也就尽主仆之情了。” 王夫人欣喜道:“果然你懂我!刚才我赏了她娘五十两银子,原要还把你妹妹们的新衣服拿两套给她妆裹。谁知凤丫头说可巧都没什么新做的衣服,只有老太太给你林兄弟新做的两套——可惜他是个男子。不能给金钏儿妆裹。”说到这儿,王夫人一脸遗憾——发自内心的遗憾。又道:“因为这个,我刚现叫裁缝赶两套给她。——要是别的丫头,我赏她几两银子也就是了。只是金钏儿虽然是个丫头,但是素日在我跟前,比我的女儿也差不多。”口里说着,不觉潸然泪下。 宝钗心里骂了句“虚伪精”,嘴上却忙道:“姨娘这会子又何苦叫裁缝赶去!我前儿做了两套,拿来给她岂不省事?——她活着的时候也穿过我的旧衣服,身量又相对。” 王夫人道:“虽说如此——但是我的儿,难道你不忌讳?” 宝钗笑道:“姨娘放心,我从来不计较这些。”只要你替我向宫里说几句好话也便是了。 王夫人忙笑道:“我的儿!委屈你了!” 薛宝钗笑道:“这有什么!——姨娘又外道了!” 一面说,一面起身就走。王夫人忙叫了两个人来跟宝姑娘去。 宝钗回院子拿了衣服,又将它交割明白。自去找了迎春几人闲玩。而王夫人则要将金钏儿母亲叫来拿去。却又听闻金钏儿她妈疯了。于是打发人送去不提。 ………… 却说迎春几人都在惜春的院子里画画。薛宝钗过去了,几人说说笑笑的边写边画。 探春看着惜春落笔,不住的拍着手赞美道:“诸姐妹之中,唯五妹妹的画最好!——形神兼备,风骨昂然。不愧是贾家第一女画郎!” 惜春被夸的红了脸。又忍不住害羞的欣喜道:“我……我还能让它更好些……”又叫了入画:“去把二舅舅给的‘青黛’颜料拿着来。” 入画忙应了。不多时,拿了一个描金点漆的小圆盒来:“姑娘,你要的颜料。” 惜春点点头接了过来。 探春稀奇的打开来看。见是一盒兰墨色的颜料。 探春闻了一下问道:“这就是‘青黛’?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惜春笑道:“不过都是炒作起来的噱头罢了。——但是这个作为颜料,还是有几分可用之处的。你们看……” 惜春画给她们看:“这个颜色可好?” 迎春看了都赞叹:“真好看!不愧是‘青黛’!” 薛宝钗看的也是津津有味。又问她:“这种好宝贝,妹妹是从哪里拿到的?” 惜春笑道:“这是二舅舅的门生,如今做了通判的傅试送来孝敬二舅舅的。二舅舅又给的我。” “哦!”薛宝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又笑道:“我记得他们家——他们家有个女儿,叫……叫‘秋芳’对不对?” 探春道:“对!宝姐姐记得不错!” 薛宝钗得意一笑。又叹道:“那傅秋芳也有二十了,可惜如今仍旧待字闺中,未曾许配——白白耽误了好年华。” 惜春道:“不嫁人算什么耽误!——要是嫁了那等狼心狗肺的人,反倒不美。” 迎春诧异的看了一眼惜春:“谁教你的?” 惜春理直气壮道:“三姐姐!” 探春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有些吃味的道:“也亏你倒听她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你全当耳旁风,怎么她说了你就依?”又叹道:“罢了罢了!看在这话有几分道理的份儿上,这次就算了!” 惜春赶紧送上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对着探春讨好的笑着。 探春又气又笑的狠狠揉了她一会儿。 薛宝钗摸摸头上的宫花。又好奇的问探春等人:“傅家既然……那为什么不送女儿去选秀啊?”毕竟天底下的高枝,还有比皇家更高的吗? 探春道:“宝姐姐有所不知——傅家送过傅姐姐去选秀。但是……”探春苦笑道:“傅姐姐被宫里赐了花。” 众人都明白。选秀若是有幸选中了,就会赐香囊,女子佩香囊意谓有所归属。也就是,有人家了。 而赐花就是没选中。傅秋芳被赐了花,也就是宫中一种委婉的拒绝了。 薛宝钗抚着头上的宫花笑了笑。心道:伺候皇上的福分,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傅秋芳?呵。 迎春随着薛宝钗的动作,看见了她戴在头上的那朵粉蓝色堆纱折绢宫花。于是开口夸奖道:“薛妹妹这朵绢花真是漂亮!” 薛宝钗笑着摸了一下宫花和乌发:“这有什么!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 众人都随之看去。入画不禁赞叹道:“宝姑娘的这个绢花可真好看!花样也稀奇——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呢!” 薛宝钗笑道:“那也不稀奇!这可是宫……”薛宝钗停住了口。 宫花?宫花?!赐花落选?赐花落选?! 薛宝钗目眦欲裂。大叫一声就昏了过去。 惊呆了的三春:“……??!?”什么鬼?!怎么突然晕了?! 回过神来的莺儿等人赶紧大叫:“来人呐!快请大夫!快请大夫!!” 韶华阁中乱成了一片。 ………… 与此同时,郊外的一个院子里,也乱成了一片。 林家公子——林家硕果仅存的独苗苗,毒发了。 林子兰更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不停的抓挠着脑袋:“啊啊啊!!!公子怎么突然毒发的这么厉害?!平日里不是很好吗?!——慧施大师!你不是说我家公子的毒不深吗?!” 慧施叹了口气:“看来我们都错了……不是不深。而是太深了……这个臭小子又太能忍,所以我们就都没当回事……” 离墨抓着慧施的袖子,满眼希冀的问:“大师……大师!公子没事的对吗?——公子会没事的对吗?!” 慧施看着离墨的狗狗眼,叹了口气。颓废的说:“我也不知……” 离墨哭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老爷身上的毒才是重一点的那个,但是只要找到解药就没事吗?——为什么公子……” 慧施难过的道:“是我的错……我误判了。” 开平抓着慧施的袖子,哭着不停的追问:“大师,会没事的对吧?……公子会没事的!你说啊大师!公子会没事的!” “开平。”林慕在后边叫他:“不许无礼。” “公子!”离墨开平忙过去扶她。 林慕咳嗽了一会儿。笑着叫慧施道:“慧叔。” 慧施抬头看着他,一脸坚定的说:“小慕,你放心。慧叔定会竭尽全力,解你身上之毒的!” 林慕温和的笑道:“我自是相信慧叔……不过今天的事,还请慧叔不要告诉我爹。以免他又着急。” 慧施道:“放心吧。不过……”慧施叹口气:“你瞒得了他一时,瞒不了他一世啊!” 林慕道:“我可以的。……至少让他在我死前,都能开心些。” 慧施皱眉骂她:“不许胡说!”又道:“难道你不相信你慧叔的本事?” 林慕笑道:“我自是相信的。” 慧施这才面色好看些。半晌又道:“你如今的毒,用‘紫玉丸’也压不下去了。如今唯有用生长在金陵的‘紫玉妒母草’制成药丸,方可能压制一二。可是‘紫玉妒母草’拔下后不到一个时辰就会干枯衰竭,药力尽失。就算制成药丸药力也撑不过两个时辰。” 林慕笑道:“看起来我只能走这一趟了。” 慧施道:“胡闹!你如今的身子哪儿能这般折腾?!还是等慧叔再想想办法为妙!” 林慕无奈的笑道:“慧叔,不管什么方法,有能在一个时辰——或者两个时辰之内让我吃到的药吗?如今之法,唯有我走上一趟,才是正着。——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再想办法看能不能把药种到京城来。以免……以免爹爹那儿出事。” 慧施道:“可是你的身子撑……行快船,多受罪你知道吗?!” 林慕笑道:“我知道……所以我没打算走快船——不是为了不受罪。而是怕走的越快,越惹人注目。” 慧施又想起现在还隐藏着的幕后黑手。忍不住跺脚:“这都什么事啊!” 又问她:“你真的?” “慧叔,”林慕无奈的笑道:“我自有办法。” 慧施将信将疑的看着她。林慕附耳嘀咕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六章: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 同一时间的贾家。 王夫人哭天抢地,泪如涌泉:“妈妈!我的妈妈呀!” 周瑞家的也哭道:“嬷嬷你怎么就没了?!嬷嬷呀!!” 一群人在房里哭哭啼啼。 得知薛宝钗晕倒过来送信的丫头,见王夫人等哭的几乎晕过去。不免感到惊恐诧异,一时间竟呆住了, 玉钏儿一边假模假样的抹眼泪,一边过来小声的问她:“你怎么了?有事吗?” 小丫头喃喃道:“我来给姨太太送信……她们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玉钏儿嘲讽一笑:“太太的奶嬷嬷死了。这不正哭着呢!” 小丫头:“……”小丫头咽了口唾沫,惊恐的看着玉钏儿脸上的快意。有些害怕。 玉钏儿意识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有些太明显了,赶紧又收敛起来了些。然后又柔声跟小丫头道:“我先进去通报……你且等会儿。” 小丫头点头:“麻烦玉钏儿姐姐了。” 玉钏儿笑笑,走了进去。 玉钏儿先向王夫人福了一礼,然后恭谨道:“太太,姨太太派人来找。” 王夫人擦了眼泪。然后道:“让她进来吧。” 玉钏儿应了一声后,退了出来。 小丫头进去福礼:“姨太太安。” “安。你们太太有什么事?” “回姨太太,我们姑娘在院子里晕倒了。我们太太慌了手脚,叫您去呐!” 王夫人起身:“那快带我去!” ………… “……” “我的儿!”薛姨妈头疼的说:“你到底怎么了?!” 薛宝钗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看着薛姨妈,满心的悲凉无奈:她要怎么说啊?!她要怎么告诉妈,自己一家那么那么的努力,但贾家却仍然过河拆桥,否了她进宫的希望?……薛宝钗流下一行清泪:妈,我该怎么办啊?…… 这时候,外边同喜喊道:“姨太太来了!” 伴随着声音,王夫人掀开帘子,大步的走了进来。 薛姨妈忙起身让座:“姐姐怎么来了?” 王夫人笑道:“我听说宝钗生病了,过来看看她。” 又低头对躺在床上的薛宝钗道:“宝钗,你没事吧?” 薛宝钗恨得目眦欲裂,恨不能与她同归于尽了才好。但是她脑海中又有另外一个声音:薛宝钗,你要是现在和她闹翻了脸,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还白白的把你薛家百年的基业赔了大半进去。倒不如和她虚与委蛇,再伺机而动为妙。 薛宝钗既打定了主意。遂起身笑道:“姨妈安好!我不过是早上没有吃饭,所以才……有劳姨妈为我担心了。” 王夫人笑道:“一家人又何必说两家话!” 薛姨妈有些奇怪的看了薛宝钗一眼,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的女儿现在有些怪怪的。是错觉吗?……但薛姨妈还是保持微笑,和王夫人有来有往的聊了起来。 王夫人又坐了一会儿,就又抱怨起自己手里缺钱的事儿了。薛姨妈正要捏着鼻子认倒霉,破财免灾的时候,薛宝钗却笑道:“姨妈,贾家这么一大家,上上下下每天不知要花费多少东西——光凭借着祖上留下来的祖产,岂非坐吃山空?” 王夫人叹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这‘赚钱’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呐!” 薛宝钗笑道:“这有何难?——不过是入手出手罢了。姨妈这么聪慧的人,又哪里能被难了去?” 王夫人被拍的舒服。眼珠转了转,又对薛姨妈道:“我记得妹子一家就是经商的?可愿意带着姐姐一起发财啊?” 薛姨妈:“……” 薛宝钗笑道:“如若姨妈不嫌弃了话。” 王夫人大笑:“不嫌弃!不嫌弃!” 薛姨妈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她想说话,薛宝钗却暗地里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薛姨妈这才闭嘴。 王夫人又问道:“那不知妹子要和我一起做什么生意?” 薛姨妈险些喷回去:做梦里的生意! 薛宝钗却笑道:“总之不会让姨妈亏了便是——难道姨妈还不信我们?” 话说到这份上,王夫人只好笑道:“自是相信的!……那就都拜托你们了!” 薛宝钗笑道:“姨妈放心便是!” …… 贾瑛躺在床上。郁郁寡欢的把玩着手中的玉佩。 玉佩的图案是花瓶里插着几穗的稻穗,旁边立着鹌鹑。意为:“岁岁平安”。 贾瑛捻着玉佩,噘着嘴嘟囔道:“又跑了……还没好好说说话呢!……该死的臭林慕!” 晴雯听了都忍不住笑。自己笑还不说,还戳了麝月一起笑。 贾瑛气急败坏道:“你们笑什么!——尤其是你,晴雯!你看看你头发蓬的像个疯子,我还没笑你呢!” 晴雯:“……”晴雯如遭雷击。 半晌,颤巍巍的伸手摸了摸秀发。 然后那天,整个望竹斋都听见了她们一向清高嘴毒的晴雯姑娘的惨叫。直叫的让整个望竹斋的人耳鸣了三天。 贾瑛捂着耳朵崩溃的喊道:“师父!师父别叫了!师父!” 晴雯爆哭:“我的形象啊!!!” 整个望竹斋都十分有求生欲的说:“不不不!晴雯/晴雯姐姐你要相信我们,你是最靓的!!” 晴雯哭道:“你们都骗我!怎么可能?!就是貂蝉再世,顶个鸡窝头她也不会好看啊!!!” 秋纹道:“好看的!不骗你!” 袭人道:“真的好看!” 麝月道:“美若天仙!” 贾瑛道:“你是芙蓉仙子啊!仙子怎么会不好看!!” 说实在的,其实吧,晴雯的哭啊,当中多多少少有些水分——她是有些想撒娇来着。 眼看着她们夸自己,晴雯拢了拢头发,美滋滋道:“真的啊?” 全望竹斋一起竖起大拇指:“比真金还真!” 晴雯这才美滋滋的笑了。 麝月这才试探性的问道:“晴雯,我替你梳下头发?” 晴雯笑嘻嘻的把梳子给她:“准了!” 麝月:“……”麝月不禁好气又好笑的骂了一句:“这死妮子!” …… 贾瑛看着晴雯梳头。也知道是因为自己她才这么邋遢的。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所以难得大方的打开了自己的梳妆盒,递给麝月:“给她插上!” 看着晴雯麝月惊讶的表情,贾瑛红着脸说道:“仙子没首饰怎么行!” 晴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可算了!明儿个林大爷来了,你可怎么见人?” 贾瑛道:“就这么见呗!反正……”反正他连我背心裤衩的打扮都见过…… 晴雯见他不说话,好奇的追问:“反正什么?” 贾瑛回过神,恼羞成怒道:“反正你要再追问下去,你的首饰就没有了!” 晴雯哼道:“我才不信呐!”又从盒子里挑了一支白玉嵌珠的钗子:“我就拿了!怎么滴?!” 贾瑛:“……”贾瑛无言以对。又嫌弃道:“蠢死了!连个钗子都不会挑!诺!”贾瑛挑出一支镶金点翠的缠枝红蓝宝石双色凤头步摇:“这个不比那个好看!” 袭人在一旁崩溃道:“祖宗!你就是给她挑首饰,也得给她挑个能戴的!你看看那首饰的款式,是晴雯能戴的吗?!” 贾瑛奇怪道:“有什么不能戴的?” 袭人扶额。心道:她今天戴了这个,明儿个早就看她不顺眼的太太就得跳着脚把她赶出去!——哎呦我的祖宗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不过这个原因没法说。晴雯也没有开口。只是把钗子放了回去了事。 贾瑛赶紧道:“你不挑点别的?” 晴雯道:“我的祖宗!我秃着头发没事,你要是秃着头发,整个贾家都得被人笑话!就是宝……咳咳,就是最爱素净的那位,也没有秃着头发出门儿的道理呀!” 贾瑛抱着腿嘟囔了几句“万恶的旧社会”,又道:“那你去拿几个金条,回头托人给你打几个新钗子去吧。” 晴雯笑道:“我的祖宗!这你就别管了!我需要什么,我自个儿去拿便是。” 贾瑛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又别别扭扭的说:“除了那‘岁岁平安’的玉佩!还有那个镶着蓝宝石的匕首和……” “懂懂懂!”晴雯打趣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不会动林大爷给姑娘送来的!” 贾瑛:“……”贾瑛恼怒道:“闭嘴啊!!” 众人瞬间笑成了一片。 这时,就见去小厨房端点心的碧痕神神秘秘的回来了。众人说笑间见她鬼鬼祟祟的回来,不免稀奇道:“碧痕,你这是怎么了?” 晴雯更是开玩笑道:“这是去哪儿做贼回来了?” 碧痕啐道:“呸呸呸!什么!”又露出八卦的笑容:“我听说了几个大新闻!” “?”众人面面相觑:“大新闻?……什么大新闻?!” 麝月道:“大抵又是那些什么东府小蓉大奶奶还魂了、琏二|奶奶又有孕了这些无稽之谈吧!” 碧痕道:“才不是!我跟你们说,金钏儿死了!” “啊?!”众人都被惊住了。 贾瑛更是焦急的问道:“怎么会?!贾宝……我是说我都没过去逗她呀!”贾瑛连忙回想原著,原著里金钏儿是因为和贾宝玉逗乐被赶出去自杀的。可……可他穿过来之后可是一等一的守规矩的!除了早上晴雯几个给他搽脸梳头,其余时候他和女孩子们都没有任何肢体上的直接接触!除非偶尔有时候隔着八百层衣服拍她们肩膀一下——但这放在现代也很正常不是吗?!——当然,这是现在的贾瑛还不知道林慕是女孩呢。将来的贾瑛扇着自己嘴巴子骂自己臭流氓的时候,现在的贾瑛又怎么会知道呢?嘻嘻。 咳咳。说回正题。晴雯当即诧异的看了贾瑛一眼:“与你何干?——更何况你别说逗她,你就是和她天天黏在一处,也无妨啊!” 袭人也埋怨的看了他一眼:“不要什么脏的、臭的,都往自己身上拉!” 贾瑛:“……” 众人又都看向秋纹。毕竟所有人里,和金钏儿最好的,就是秋纹了。 秋纹颤抖着声音问碧痕:“怎么好端端的……好端端的她就没了?!” 碧痕道:“投井死了。——说是打破了太太的东西,太太骂了她几句,又让她老子娘好生管教她。然后金钏儿一时气不过,就……就投井死了。” 众人默然。今日的金钏儿,何尝不是明天的她们?什么“打破东西”、“骂了几句”,谁信谁傻瓜。 晴雯不由得叹了口气:“金钏儿啊……年纪还小呢!人又很好……可惜了。”又拍了拍秋纹的肩膀:“节哀顺变吧!” 秋纹哭的身子都在颤抖。 贾瑛给她递了个帕子:“擦擦吧……” 秋纹接了过来。一边拭泪一边抽噎的哭道:“三姑娘……三姑娘!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众人奇怪的看向秋纹:“你就知道什么?!” 秋纹哭着回忆道:“当年我和金钏儿、玉钏儿一起去玩,我在山脚下见到一个卖编篮的——那篮子特别好看,我喜欢的不行。我着急去买。金钏儿说‘你忙什么!金簪子掉在井里头,该你的终究是你的!亏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连这句话也不明白?’ 当时玉钏儿就说,这话不吉利。要她以后不许再说了。可不想,她还是……”说着又哭起来。 贾瑛拍了拍她肩膀,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碧痕看秋纹哭成这样,有些害怕。不敢再往下说了,麝月给她打了个手势,让她赶紧说别的,分散秋纹注意力。 碧痕这才道:“啊哈哈!你们知道吗,太太差点哭晕过去呢!” 贾瑛:“……”贾瑛没好气的说:“人都死了她才哭?”然后硬把那句“假仁假义”咽了下去。贾瑛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这是贾宝玉亲娘!这是贾宝玉亲娘!! 但还是忍不住想骂街。 碧痕赶紧道:“不是为了……咳咳。是为了太太的奶嬷嬷。” 贾瑛看了过来。惊愕道:“太太还有奶嬷嬷?!”红楼梦里没提啊!! 袭人头都大了:“祖宗!哪个主子没有奶嬷嬷?!” 贾瑛:“……”贾瑛挣扎道:“怎么原来没见过,也没听太太说过啊?” 袭人道:“太太的奶嬷嬷都多大了?听说在太太出嫁之前,就被她儿子接出去孝敬了。” 贾瑛这才“哦”了一声。 碧痕又道:“听说过些日子太太就要南下回金陵去给奶嬷嬷奔丧呢!” 这贾瑛有兴趣。他问碧痕:“那我呢?我能不能去?!” 碧痕愣了一下:“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晴雯一脸无奈的对贾瑛道:“祖宗!你才刚好。——就安静一些吧!” 贾瑛不服气道:“我好啦!”又问她们:“你们说太太会让我去吗?” 袭人摇头:“不见得。” 贾瑛:“……” 贾瑛一下子泄气了。这万恶的旧社会!我就想出去看看外边的湖光山色,呼吸一下没有被污染过的空气,这怎么了?!怎么就这么难!! ——贾瑛崩溃的想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七章:公子情深,女儿薄命 “……” “妈,还生气啊?”薛宝钗捧着杯子问道。 薛姨妈想发火。却因为女儿苍白的脸色,又强行按了下去。语气硬邦邦的说:“没事。” 薛宝钗忍不住笑了。叫莺儿等人退下后,撒娇般的倚在了薛姨妈肩膀上:“妈,女儿知道你生气。但是你相信女儿,女儿绝对不会做对薛家不利的事情的。” 一听此言,薛姨妈就忍不住回身问道:“那你为何……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姨妈那个人!……别的不说,她死贪便宜!要是赚了她得拿大头的,但要是赔了她肯定一分都不出!这对薛家又有什么好处!” 薛宝钗双眸闪着光,笑道:“妈。她想不出,难道就能不出吗?” 薛姨妈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宝钗低下眉眼,语气狠厉:“妈,贾家人过得未免也太潇洒了!凭什么他们想撵我们就撵我们,想让我们出钱就让我们出钱?他们做这些事情的底气是什么?——还不是因为我们有事求他们!既然如此,那我们干脆就捏了他的把柄,让他回过来求我们!” 薛姨妈被她的语气吓到了。半晌才道:“可、可宝钗啊,你不是还要进宫在她女儿手底下讨生活吗?你这么得罪贾家人,贾元春会不会在宫里作践你啊?!” 看着薛姨妈脸上的犹豫,薛宝钗忍不住疯狂的大笑起来:“作践我?!她们作践的还少吗?!妈!妈!” 薛姨妈被她癫狂的神情吓到了,连忙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妈在呢!妈在呢!!宝钗,你这是怎么了?!” 薛宝钗扎进了薛姨妈怀里,痛哭道:“妈!贾家人骗我……他们竟然又骗我!!” 薛姨妈愣了一下:“宝钗,这……这从何说起呀?” 薛宝钗哭道:“妈,你还记得那个盒子吗?” 薛姨妈点头。 薛宝钗道:“那里边装的是十二支宫花——宫花啊!落选才会给的宫花!贾元春她骗我!贾家骗我!!” 薛姨妈惊呆了。 半晌才回过神来,磕磕巴巴的说:“宝、宝钗,兹事重大,你会不会是搞错了?!” 薛宝钗一边哭一边道:“妈,别人不相信我也就算了,你难道还不信我吗?……” 薛姨妈道:“当然不是!妈绝对相信你!但是宝钗,妈就是怕万一你弄错了……” “不可能!”薛宝钗斩钉截铁的说:“妈,她们就是想戏耍我们母女,再把薛家的家底掏空!妈你想想,自打贾家积极的要我们上京住了进来,我们可曾得到过半点好处?——你再看看贾家,盖了省亲别墅,得了爹留给我们的珊瑚翡翠。”薛宝钗越说越激动:“——就连爹留下的,那个铺子里老义忠王千岁没要成的棺材板他们都拿去装了自己的媳妇!——妈,妈!你看看,你说说,你再想想!是不是这样?!” 薛姨妈呆了半晌。才点头道:“不、不错!” 薛宝钗这时冷静下来。道:“妈,事到如今,你明白了吗?从我们上京起,我们就陷入了贾家的阴谋之中——他们想把薛家扒皮抽筋,敲骨吸髓!然后拿薛家做他们贾家的垫脚石,让贾家的地位更上一步!” 薛姨妈彻底呆住了。 半晌,薛姨妈才拍着大腿哭道:“我滴那个天爷呀!贾家怎么这么缺德?!连个寡妇都不放过啊!”又抓着薛宝钗的手,神神秘秘的道:“那宝钗,我们跑吧!——现在就让同喜同贵她们去收拾了家当,雇了马车,我们今天下午就走!等贾家反应过来,我们大概都能回金陵了!” 薛宝钗摇头:“不!妈,我不走。” 薛姨妈拍着大腿:“我的儿啊!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啊?!男人哪儿都有,可命就一条啊!——你说贾家要是觉得薛家没钱了,会不会把咱们偷偷找个人伢子给卖了?!” 薛宝钗:“……那不太可能吧……” 薛姨妈拍大腿:“万事皆有可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儿啊,咱还是跑吧!” 薛宝钗道:“妈,就这么走了,你难道甘心吗?” 薛姨妈道:“不甘心又怎么办?我们现在连皇商都不是了,‘士农工商’,我们现在不过是最底层的商人罢了。” 薛宝钗笑了一下:“可是妈,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豁得出去,他们贾家豁得出去吗?!” 薛姨妈迟疑的问道:“宝钗,莫非你有办法?” 薛宝钗笑道:“妈,你听我说……” ………… 暖风晴日值良辰,窗外梅花数点新。更想林泉清淑致,山光树色写初春。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院里还是烧着热热的地龙,而贾瑛等也裹着厚厚的衣服,坐在那儿。 正月,作为大凌人一年里最闲暇快乐的一个月,就连总角垂髻的孩童,和闺阁中的女儿都不能幸免于被它折服的命运。 迎春探春几个叽叽喳喳的围在一起,说个不停。而贾瑛今天则一反常态的沉默了。他不住的假装端水喝,其实眼睛往薛宝钗身上偷瞄。 瞄到晴雯都看不下去了,借着倒水的机会偷偷戳了他一下:“祖宗!你又要干什么?!” 贾瑛小声道:“你不觉得宝姐姐今天有哪里不对吗?” 晴雯看了看,摇头道:“哪里不对呀?” 贾瑛道:“你仔细看看!” 晴雯仔细的看了半晌。 宝姑娘今儿个一反常态,梳了个高高的抛云髻。上边插着点翠镶红宝石金菱花凤尾金步摇、点翠祥云镶金串珠凤尾簪;点缀了浅橘色的红绢花和水滴红玛瑙的珠钗。 穿着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外边罩了个蜜合色对襟立领缕金百蝶穿花褙子;下边穿的是缎地绣花百蝶裙。腰上系着孔雀纹丝绦。脖子上带着一个陌生的赤金璎珞圈。和一个小巧玲珑、金碧辉煌的金锁。 ……又想起了某些传言。晴雯脸色顿时就有些微妙 贾瑛不住地在后边儿问道:“怎么样,看出来了吗?” 晴雯又仔细的看了看。这才拍腿道:“好像妆面浓了些?咦?宝姑娘不是最恨这些艳丽的颜色了吗?怎么今儿个倒穿的如此艳丽张扬?!” 贾瑛拍大腿道:“这就是了!——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晴雯摇头:“不知道……或许,”晴雯道:“或许是……是意味着宝姑娘穿腻了那些素色?” 贾瑛拍着大腿,一脸怒其不争:“你怎么还不知道!你看!你看!宝姐姐涂了个大红唇,她黑化了!黑化了!!” 晴雯:“……” 晴雯:“?????” 晴雯一头雾水:“什么是‘嘿画’?” 贾瑛:“……我开始想林慕了。”至少他听得懂我的梗。 这句话晴雯听懂了。她挑着眉头笑道:“哦!原来是想林大爷了?!那倒好办!——这几天老太太办宴会,不可能不请他来。——诶!说曹操,曹操到!你看,林大爷来了!” 贾瑛顺着晴雯的手看去。只见一个头束镶珠嵌宝紫金冠,勒着潜龙入渊金抹额;里面穿着一件大红织锦卷草纹狐掖里的箭袖,系着织金缎锦的墨色金边腰带,正中嵌着三颗东珠,一大两小。外边罩着一件墨色的绣昙花纹的鹤氅。腰上配着玉佩、香囊和用来装闲杂东西的梅花络。 贾瑛看见她眼皮就一跳。等她过来,贾瑛就迫不及待的抓她去了一旁,小声问道:“慕慕,你没事吧?” 林慕奇怪道:“我有什么事?” 贾瑛看着她道:“我觉得你今天脸色不好……像是生病了!” 站在门口的离墨等人大为震惊。 林慕若无其事道:“是吗?我脸色很差?” 贾瑛又仔细的看着她: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贾瑛就是莫名其妙的有一种感觉:林慕生病了。 所以贾瑛坚定的抓着她点头:“我感觉你病了……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慕心里夸了一声真敏锐!然后笑道:“昨儿个和我爹他们玩叶子牌,玩的开心了些。” 贾瑛:“……”贾瑛无情道:“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你就说你晚上几点睡的?” 林慕摸摸鼻子:“咳咳!大概……四更天?” 贾瑛:“……” 贾瑛被气笑了:“林!慕!” 林慕赶紧胡噜毛:“没有下次了!下次我一定早睡!” 好说歹说,贾瑛才噘着嘴道:“你下次再熬夜,我就抱着铺盖搬去你家盯着你睡!” 林慕:“……”林慕震惊了:“还有这种好事?!” 贾瑛:“……”贾瑛被她气笑了:“林!慕!” 林慕:“咳咳。我保证不熬夜了!要是再熬夜……”林慕笑道:“你就抱着铺盖去我家盯着我睡!” 贾瑛:“……”贾瑛干咳了一声:“臭不要脸!” 林慕只是笑着看着他。 两人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旁边正吃瓜子的众人:“嗝!”我们怎么突然就饱了?! 这时,琥珀兴冲冲的过来笑道:“各位姑娘,快来吧!史大姑娘来了!” “是啊?!” “真的?!” “她来了?” 大家瞬间笑容满面的起身:“快走!我们去看她!” 说着,一群人“呼啦啦”的就都走了。 琥珀:“……”史大姑娘的人缘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林慕也扭头看了贾瑛一眼,含笑道:“我们也过去?” 贾瑛点头:“好!” 等路上没人的时候,贾瑛才悄悄对林慕道:“你要是真不舒服可千万别硬抗着啊!” 林慕不由哑声失笑道:“你又胡说什么?!我若不适自然不来的。” 贾瑛嘟囔道:“那可难说!——你这人,奇葩的紧!”越是不舒服越装的没事人似的。真没事反而倒又喊着自己这不好那难受了。 林慕瞧瞧他,又搓了搓他的小脑袋:“好了!不要生气了!” 贾瑛赶紧抢救回自己的头:“不知道男……咳咳,靓女的头不能搓嘛!”又瞪了她一眼:“明明……之前我比你高,现在倒反过来了!” 林慕笑道:“你还小呢!个子矮也是正常的。”毕竟男孩子长个子时间上总比女孩子晚。 贾瑛不知道林慕是个女孩,只以为她嘲笑自己矮,生气道:“我将来比你高!——看什么看!高三厘米也是高!!” 林慕笑道:“是是是!你比我高!高富帅和白富美综合体的贾小姐!” 贾瑛:“……” …… 到了荣寿堂。门口的小丫头见老太太的心肝们来了,忙给他们打起帘子。又喊道:“林大爷和三姑娘来了!” 贾瑛这才和林慕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底下坐着老背景板的三春,旁边是琏二|奶奶王熙凤,正搂着女儿巧姐儿;在旁边是珠大奶奶李纨,和她怀里抱着的小不点贾兰。 贾母坐在上边,怀里搂着一个圆脸杏眼,娇憨可人的美人儿。 那美人儿见了贾瑛就笑:“三姐姐!——你可算来了!” 贾瑛试探的叫了一句:“湘云妹妹?” 史湘云拍手道:“好呀!这才几天?!你就把我是谁都忘了!” 贾瑛赶紧道:“抱歉呀湘云妹妹!我最近有些记不住事了……” 贾母赶紧问:“怎么了宝玉?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贾瑛忙回道:“老祖宗,我都好了!” 贾母不信:“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 林慕嘲笑道:“三姐姐要是不舒服,可千万别硬抗着啊!” 贾瑛:“……” 贾瑛狠狠地瞪她。 林慕没忍住笑了起来。 贾母笑着招手:“好孩子!快过来!” 林慕笑着过去行个礼:“老祖宗!” 史湘云忙拿了帕子遮了脸。贾母却安慰道:“没关系的!——都是自家男儿!他就是你敏姑姑的儿子。” 又跟林慕道:“这是你史家的妹妹湘云。我的侄孙女。” 史湘云忙下来行礼:“林哥哥。” 林慕还礼:“史妹妹。” 贾瑛左右看了看:……?感觉怪怪的。。。 贾母又叫了林慕上来坐,贾瑛也忙走了过去。 贾母笑他:“你又过来干嘛?” 贾瑛理直气壮:“我过来陪林慕坐啊!” 贾母:“……”贾母指着他跟众人嗔道:“你们可看看!——我还以为是为了陪我老婆子!原来是为了她林兄弟!” 王熙凤笑道:“诶呀老祖宗!您计较这个干嘛?!林兄弟是您的外孙,宝玉是您的孙女。手心手背哪个不是肉?” 贾瑛也撒娇:“老祖宗不疼我了吗?” 贾母板起脸,故作生气道:“不疼了!” 王熙凤笑着上来扳着贾瑛的肩膀道:“那老祖宗,这外孙您还疼不疼?” 贾母笑道:“自然疼的!” 王熙凤大笑道:“那您就顺带着疼疼这个外孙媳妇怎么样?!”说着,把贾瑛往林慕的方向推了推。 众人瞬间也哄笑成一片。 贾瑛被逗红了脸。偷着看眼林慕,林慕也笑着看他。贾瑛瞬间蹦着起来跳脚:“才不是!才没有!你别瞎说!!” 王熙凤道:“怎么了?!你就说说,你给林兄弟作了媳妇,少什么?”拉着他的手,又指着林慕道:“你瞧瞧!是人物儿、门第配不上?还是根基配不上?家私配不上?哪一点玷辱了你?” 贾瑛:“啊啊啊!讨厌啦!!!”又拉着贾母:“老祖宗若不打她我可不依!” 贾母笑着指着王熙凤跟鸳鸯道:“听见没有!还不快去撕她的嘴!” 王熙凤道:“老祖宗偏心!俗话说‘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这是做行善积德的好事呢!偏老祖宗又来打我!”又拉了平儿:“她们都嫌我!那我们这对烧糊了的卷子就好生的在一起凑和过吧!” 平儿笑着啐她:“谁要和你过!” 王熙凤惊讶道:“平儿疯魔了!这蹄子认真要降伏我?可仔细你的皮要紧!” 众人拍手笑道:“我们竟不知平儿这么利害?从此倒服她了!” 王熙凤又对平儿笑着嚷嚷道:“你这小蹄子!有本事躲一辈子去!” 平儿又对她略略:“我才不!我偏要跟着你,跟你到你死了也埋一块也是呢!” 贾瑛啧啧道:“‘生同寝而死同穴’?” 王熙凤啐道:“鬼才要跟她‘同穴’!” 平儿坏笑道:“‘鬼’才一起同穴!” 王熙凤又追着她撕她的嘴。众人不免又笑成了一片。 贾母笑着搂着自己的两个心肝。又问湘云道:“你晚上要住哪儿?” 史湘云道:“还是住探春姐姐哪儿吧!——二舅舅又死都不许我住三姐姐那儿!” 贾母道:“你二舅舅那个人,就是这样!有些地方古里古怪的。” 薛宝钗却笑道:“不如湘云住我这儿?——反正我院子大。探春妹妹有时还要教环兄弟念书呢!” 史湘云扭头看了看这个新姐姐,薛宝钗对她温柔的笑了笑。 史湘云想了想:似乎这个姐姐也不坏?于是欣然接受:“那我去住宝姐姐那儿!” 探春偷偷松了口气。毕竟她姨娘时不时来闹,她那儿实在是不适合住人。 薛宝钗看了眼湘云,又对林慕笑道:“林兄弟可许久未见了!” 林慕看了看她,脑子里划过那句:‘他说话和西房的二太太挺像的’,灵感突然划过:贾府二太太王鹊德和薛家太太王鹊闹是姐妹,那么有没有可能秦可卿嘴里说的那个人和薛家有关系?! 林慕悚然一凛。 于是林慕笑道:“薛姑娘说笑了。” 薛宝钗见他不是前几次那撇清关系的态度,不由心中一喜。又笑道:“听说林兄弟过完年就要去国子监上课了?” 林慕点头:“的确!” 一个有心试好,一个有意试探,两个人就这么貌似友好的,一来一往的聊了起来。 王熙凤凑到贾瑛面前感叹道:“宝玉,你可真绿!” 正在吃点心的贾某人:“???” 王熙凤:“……”王熙凤咽了口口水解释道:“我是说你头上的金钗可真绿!” 贾瑛:“……”谢谢。有被骗到。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八章: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古人说冬日的早晨,喝一碗热粥是最好的。 秋纹早上起来,就去小厨房熬了满满一锅的桂枣山药汤。贾瑛喝了都说好。 贾瑛也让望竹斋其他人也喝一口。所以秋纹给大家都盛了一碗。 袭人小口的喝了几口,道:“这汤确实好!——宝玉,一会儿你拿些,去给林大爷送去吧。” 贾瑛冷笑道:“他哪里需要我的汤!” 袭人无奈道:“宝玉,你怎么了?是又跟林大爷吵架了吗?” 贾瑛道:“我哪里敢跟他吵架!我又没有什么‘金’啊、‘玉’啊的!人家自有人家的好姻缘,我又何必巴巴的贴上去讨人嫌?” 袭人:“……” 晴雯打趣道:“是啊!反正你也不会嫁人,林大爷愿意和谁好,和你有什么相干?!” 袭人赶紧拽了拽晴雯的衣服,警告她道:“别瞎拱火!” 晴雯“哼”了一声,扭身像个蝴蝶一样走了。 贾瑛却好像被晴雯这话触动了某一根弦,大声怒吼道:“当然!我,贾瑛!这辈子宁愿老死,也绝不嫁给林慕!!” 袭人忙拽了他:“祖宗!别瞎嚷嚷!让人听见,成什么体统?!” 贾瑛甩开她道:“我管他什么体统!横竖我这辈子也不嫁人,他爱什么体统就什么体统!” 又冷哼道:“人家可爱那个有‘体统’的!我这种没‘体统’的就活该被人嫌!!” 袭人不住拽他:“祖宗!祖宗!别嚷嚷了!!祖宗!!!” 林慕正巧过来,只隐约听见“他……我的……体统统”什么什么的。于是一边掀帘子,一边好奇地问道:“什么?” 贾瑛见了林慕,就忍不住阴阳怪气道:“呦!林大爷来了?可忙完了?” 林慕觉得好像有些不对。但是又搞不清哪里不对:“嗯?” 贾瑛:“……!”这个渣男他竟然承认了!!! 贾瑛瞬间生气气的把屁股挪过去了。 林慕坐过来问:“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贾瑛冷笑道:“我哪里不舒服?——我舒服的很!” 林慕觉得他有些不对。想了想决定转移他的注意力:“你知道嘛,再过些日子,我就要去国子监上学了。” 贾瑛冷笑:“听说了!——昨儿个你亲爱的宝姐姐就说了!你们就这个问题聊了老半天呢!” 林慕:“……”越来越一头问号。 但林慕还是坚强的继续说:“我去了学堂,自然就得有个字。我父亲给了取了‘舒玉’二字。” 贾瑛冷笑:“我知道呀!” 林慕这回真惊讶了:“你怎么知道的?” 贾瑛挑眉哂笑道:“人家有个和尚给的金锁,得找个有玉的来配!——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林慕:“……”林慕认真思考了半晌。问贾瑛:“你喜,哦不,你觉得薛姑娘怎样?” 贾瑛:“……” 贾瑛:“!!!” 贾瑛起身愤怒道:“薛姑娘千好万好,你怎么不去找她?!我又比不了她们,有个什么金啊玉啊的。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草木之人罢了!” 林慕被他的反应惊了一下,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然后想了想。突然特别开心的笑道:“阿瑛……我的好姐姐!你说的这传闻里的‘玉’,不会是……?” 贾瑛冷笑道:“是啊!如你所愿啊!” 林慕:“……”林慕扶额:“如我什么愿?三姐姐啊,你又在瞎想些什么!亏我还以为……” 贾瑛瞪眼:“你以为什么?!” 林慕心里道:我以为薛宝钗又跑去碰瓷你去了!我还琢磨着,她撬我没撬动所以就去撬我墙角了?!这是什么骚操作! 林慕扶扶额头,觉得自己大概被这毒烧坏脑子了。贾瑛现在可是个女孩子!!! 于是林慕又果断道:“三姐姐,你这就想错了。你仔细想想,这世界上的玉多的是,不能每块都配金吧?不说别的,你身上难道就没玉?——你摸摸你头上的玉钗!” 晴雯想说,宝玉还有一块通灵宝玉呢。可想想林大爷不可能忘了这个,大概是故意没说的,所以就闭嘴没说话。 林慕确实是故意没说的。 通灵宝玉——刻字金锁,一听就贼配!林慕绝对不会给自己情敌(以及可能存在的情敌)任何表现机会!所以林慕把话题扯成了玉钗。玉钗在这个人人都爱玉、配玉的年代,谁能没有?!就连那回他在贾家碰上瞥了一眼的刘姥姥(大概),手上都戴了一小点玉质的戒指面。 果不其然,在林慕说完这句话以后,贾瑛脸色明显出现裂痕。然后嘟囔道:“那不一样……” 林慕反问:“有什么不一样?” 贾瑛被逼急了,嚷嚷道:“那照你这么说,薛宝钗岂不是要随便拉个人就能嫁了?!” 林慕笑着摇头道:“那可不是。” 贾瑛又生气了:“怎么不是?——那你但是说啊!她要找谁?!”然后两个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慕。 林慕叹了口气。把贾瑛的心都提起来了之后,林慕神神秘秘的笑道:“阿瑛,你想想,普天之下,最出名的玉是什么玉?它的主人又是谁?” 贾瑛想了想。他其实对玉不太熟悉。他知道的玉无非就是和田玉、暖玉、羊脂白玉等等。要说最出名的玉,那绝对是和氏璧。和氏璧的主人?那不就是…… 贾瑛呆住了。 林慕从他眨眨眼睛:“懂了?” 贾瑛磕磕巴巴的说:“可、可是……”可是不是说皇上都下旨不许她进宫了? 林慕笑道:“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见鬼了呢?” 贾瑛:“……”贾瑛由衷感叹道:“夺笋呐!” 林慕笑着看他:“所以还生气吗?” 贾瑛傲娇的把脑袋转过去:“哼!我才不生气!” 林慕笑道:“那可否给在下一碗粥喝?” 贾瑛道:“哼!赏了!” 林慕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看着瞪她的贾瑛,笑着道:“那在下多谢三姐姐赏赐?” 贾瑛红了脸,转过头去“哼”了一声。 晴雯一边起身盛粥一边暗暗吐槽:这叫“我绝对不会嫁人?”和“我绝对不会嫁给林慕?” 果然flag的存在就是用来被打倒的。微笑JPG …… 荣寿堂里。众人说说笑笑,但是脸色不免有些奇怪。 如果你能顺着她们不断偷瞄的地方看过去,你就会发现众人看的是两个女子。 一个梳着愁来髻,穿着水红撒花缎面粉紫镶边长衣,大红百褶裙。端庄妩媚,艳丽多姿; 一个梳着圆髻,穿着琵琶襟大镶大滚大红撒花长衣,棕红色百褶裙。长腿细腰,娇憨可人。 ——不管放在那个朝代,都是美人的存在。 但是大家看的是美人吗?这个院子里,清冷如妙玉,软萌如惜春;泼辣如凤姐,温柔如迎春;干练如探春,中性如贾瑛。更不要说还有一个千秋绝色的林慕,和晴雯、鸳鸯、鹦哥儿还有戏班里的龄官儿等等。 所以众人看的是美人吗?不是!她们看的是稀奇! 史湘云——保龄侯府史家的大小姐。此前与薛家从无交际。昨儿个,她和宝姑娘还是点头之交。今儿个,她就依偎在薛家姑娘的怀里,亲亲热热的叫她“宝姐姐”。 众人:“?????”大哥,你们很熟吗?! 更扯的是,薛宝钗也搂着史湘云,左一个“云妹妹”,右一个“云妹妹”。 ??? 众人不由感到了人间迷惑。 就连凤姐也忍不住抱着她的小手炉问道:“云妹妹,你们……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起来?” 史湘云笑道:“瞧凤姐姐说的!宝姐姐人好又和善,我不跟她好又跟谁好?” 凤姐:“……???”凤姐一言难尽的看了史湘云一眼。然后用看传销首领的眼神看了薛宝钗一眼,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平儿和琥珀几个人端着东西进来。平儿原想着问问史大姑娘吃不吃,凤姐也急急叫了她过来。 平儿偷偷问凤姐道:“奶奶,你做什么?”我知道你不喜欢薛家姑娘,可是你这也太明显了…… 凤姐拉着她小声跟她道:“你离她远些!”又偷瞥了一眼笑的端庄的薛宝钗,打了个哆嗦:“她太邪性了!万一给你洗了脑可怎么办?” 平儿:“???” 平儿又好气又好笑。刚想说话,就听外边传来声音:“三姑娘和林大爷来了!” 平儿只得悻悻住口。又给了凤姐一个眼神安慰她。 凤姐又去瞥了一眼薛宝钗,只见她隐晦的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 这时,只见深赭色的帘子被挑开,先进来的是梳着小髻,穿着浅金桃红二色撒花褙子朱砂方口立领偏襟袄子,桃红马面裙;外边套着杏红镶边石榴红花卉纹样对襟出风毛斗篷的贾瑛。 后边的是今天换了累丝嵌宝紫金冠,额上也换了勒着游龙戏珠金抹额;身上穿的变成了利落的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外边还穿着一件竹叶青镶金丝暗竹纹大毛斗篷,腰上系着一根五色如意丝绦和‘吉祥如意’玉佩的套着大毛斗篷的林慕。 毫不夸张的说,自打他们进来,众人感觉他们整个屋子都在放光。男帅女美,家世相当。可以说天生的一对。 凤姐喜笑颜开的看着他们,心里美滋滋的想:这才是官配! 又瞥了一眼薛宝钗:讲真,薛宝钗不是不美。大大小小怎么着也算美人。但是老话说得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又说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拿一个七十分的美女和八九十分、甚至满分一百他能得一百二十分的大美人去比,那就根本不具备可比性好伐? 所以说不要登月碰瓷。 薛宝钗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外貌不如贾瑛了。但是那又如何?薛宝钗扶扶头上的凤头钗: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论外貌家世她是不如她。可是论起温柔端庄她能甩贾瑛十条街!! 她有什么?!不就是运气好投生了个国公府,成了嫡出的小姐,长了副好皮囊嘛!薛宝钗自信,她绝对不可能输给这个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蠢东西! 所以等林慕贾瑛给邢王二夫人请完安后,薛宝钗站起来笑道:“宝玉,林兄弟,你们来了?” 贾瑛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于那个“金玉良缘”。他的求偶直觉告诉他,“金玉良缘”的那个玉好像没那么简单。咦?等等!他刚才说什么直觉来着? 贾瑛挠头想到。 这一出神,贾瑛就没有及时回复薛宝钗的话。反倒是林慕笑了一句:“多谢薛姑娘关怀。” 史湘云瞬间就要炸。她责怪贾瑛道:“三姐姐,你怎么不理宝姐姐啊?” 贾瑛这才回神:“啊?哦!对不起我不小心跑神了!” 薛宝钗笑着摇头:“无妨,快去坐吧。” 史湘云这才讪讪闭嘴。 贾瑛见史湘云坐那儿,和薛宝钗亲亲密密。不免感到诧异:“云妹妹,你什么时候和宝姐姐这么好了?” 史湘云道:“宝姐姐多大气啊!这才是‘真名士’‘真风流’!” 贾瑛:“???”贾瑛奇怪道:“你和她才见了几次?怎么敢确定她人好?” 史湘云道:“你什么意思?!不许你说宝姐姐坏话!” 贾瑛解释道:“我没说她坏话!我就是在说这个道理——云妹妹你未免太容易轻信于人了……”我怕你将来被人骗。 史湘云又生起气来:“宝姐姐她人好!她值得我相信!” 王夫人扭头瞪向史湘云:这人跟老不死的一样烦人! 林慕拉了拉贾瑛:“好了!尝尝这个点心,很好吃的!不比秋纹做的差。” “哦。”贾瑛这才不去理史湘云,而是回头去挑点心吃了。 这时,贾母从里边出来了。 众人忙起身请安:“老祖宗安!” 贾母笑道:“免了!免了!人老了,不中用了!” 贾瑛过去撒娇:“老祖宗还年轻着呢!” 凤姐也笑道:“老祖宗当然年轻着呢!前些日子出去,还有人以为您是我妈呢。” 贾母啐她:“净胡说!那我不成了老妖精了?!” 凤姐笑道:“哪儿能啊!您得是老菩萨、老神仙!” 一番话哄得贾母又大笑起来。 薛宝钗顺势也恭维了几句:“她们都只说凤丫头巧,可是我来了这么几年,留神看起来,凤丫头凭她怎么巧,再巧不过老太太去!” 凤姐听见“凤丫头”眼皮就狠狠的又跳了一下。 倒是贾母,听薛宝钗这么说,脑子转了转,便回答道:“我如今老了,那里还巧什么?当日我像凤哥儿这么大年纪,比她还来事呢!她如今虽说不如我们当初,但也就算好了。”贾母又拉踩王夫人,给薛宝钗拉仇恨道:“——反正比你姨娘强远了!你姨娘可怜见的,不大说话,就跟个木头似的!在公婆跟前也不显好。——不似凤儿嘴乖,也不怨得人疼她!” 贾瑛好奇道:“要这么说,不说话的老祖宗就不疼了?” 贾母笑道:“不大说话的又有不大说话的可疼之处!嘴乖的也有人讨嫌的,倒不如不说话的好。”比如说你——薛某某!这个一天到晚拉踩我最喜欢的孙媳妇,还企图撬我孙女婿的混球!!! 贾瑛笑道:“这就是了!我说大嫂子虽说不怎么说话,可老祖宗也是把她和凤姐姐一样的看待。若是单是会说话的老祖宗才疼,那这些兄弟姐妹里头也只是凤姐姐和林慕老太太才疼了!” 贾母笑道:“提起姊妹们,不是我当着姨太太的面奉承,千真万真。从我们家五个女孩儿算起,全不如宝丫头。” 薛姨妈听了,心里不免惶恐。五个女孩儿,包括宫里的贵妃?鬼都知道薛宝钗比不过!这是登月碰瓷啊!就好像某人追星,追一个十八线爱豆。然后别人说:“啊!你爱豆的演技也太棒了!比XX那个演了七八十年戏,国务院一级津贴的三金影帝都棒!” 追星的:“?????”这TMD谁敢认?! 薛姨妈现在就是这种境地。于是她忙笑道:“这话是老太太说偏了……” 王夫人这个二货一点没听出来。还笑着说:“老太太时常背地里和我说宝丫头好,这倒不是假话!” 薛姨妈:“……”我@#%¥‰@#!!! 王鹊德你到底哪边的?!你TM是猴子派来克我的吧?! 贾瑛本来勾着贾母想让她夸夸林慕的,不想到贾母反赞起宝钗来。又想了想贾母的话。贾瑛:“……噗嗤!”贾瑛扭头去看宝钗。 薛宝钗早扭过头去和袭人说话去了。 贾瑛这才悻悻的把头扭回来。 这时,有人来报:“保龄侯史家遣人来了。” 贾母忙叫了进来。 那人进来跟贾母打个千:“老太君安好!” 贾母笑道:“安好!家里人都还好吗?” 那人笑道:“都好!都好!” 又有人搬了板凳让她坐了。贾母和她闲聊了起来。不一会儿,那人道:“小的这次来,是夫人派我来问,大姑娘几时回去?”又解释道:“后天侯爷夫人等人要一起去崇恩寺烧香斋戒。怕大姑娘回去了家里没人空的慌。” 贾母笑道:“那让他们去吧!湘云,”史湘云忙着应了。贾母笑道:“在老祖宗这儿玩些日子可好?” 史湘云美滋滋的应了:“好!” 那婆子又看了看湘云,默默冷笑了一下。然后道:“那就好!大姑娘在老太君这里,侯爷夫人也就放心了。” 贾母道:“让他们只管去玩他们的吧。” 婆子笑道:“是!” …… 林慕冷眼看着婆子的眉眼官司。又瞥了眼史湘云:看起来史家也不平静啊。 贾瑛和迎春几个下五子棋下的兴起,眼看要输,贾瑛忙找了外援:“林慕,快来帮我!” 探春笑道:“下不过就找外援!” 贾瑛不服气道:“你不还帮二姐姐了嘛!” 惜春道:“三姐姐认命吧!二姐姐的棋下的最好。哪里还用四姐姐帮?” 迎春赶紧息事宁人:“好了!让宝玉找吧。” 林慕敲了敲贾瑛的脑袋:“自己想!” 贾瑛瘪嘴:“你不爱我了!” 三春吓得棋子都扔了。 林慕冷酷道:“没爱过。保大。救我妈。还有事吗?” 贾瑛:“……”贾瑛申述道:“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小天使慕慕仔了!” 林慕冷笑:“那你把我翅膀找回来我就给你变天使啊!” 贾瑛小声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每个人都有一双隐形的翅膀。” “……” “慕慕仔,翅膀有了,你倒是变啊!” 三春:“……” 林慕冷笑着伸手去他后背空气的地方撅。 贾瑛好奇道:“你干嘛?” 林慕冷哼:“撅你隐形的翅膀!” 贾瑛:“……”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五十九章:都道金玉良缘,石俺只念木石前盟 贾母冷眼看着薛宝钗不断向自己心中的孙女婿大献殷勤,心里简直跑过了一万头吐着唾沫正在疯狂咆哮着的羊驼君。 这时,忽然有人来报,贵妃娘娘差人从宫里送出一个灯谜儿,命大家去猜。众人听了连忙出门要去猜。 贾瑛也兴冲冲的往前头走,林慕慢腾腾的路过跟他道:“谜底是爆竹,” 贾瑛愤怒的说:“剧透狗喝凉水塞牙!” 林慕嘲笑道:“这算哪门子剧透?——你难道没看过红楼梦?” 贾瑛:“我当然……等等!” 贾瑛目瞪口呆的看向林慕:“你!你你你……!” 林慕冲他淡然一笑:这个蠢货!自己给了不知道多少暗示。他一个都没有接到!——且不说别的,在这个朝代,天使是指朝廷派遣的使者。——所以又是哪里来的翅膀!还有那个“没爱过。保大。救我妈。”这个时代人哪里知道这个梗!自己都这么明显了,这个蠢物都不知道。林慕真是给气的没脾气了。 贾瑛本来都默认林慕可能就是平行世界的古代土著人了。结果这个王八蛋突然自爆了?! emmmmmm贾瑛忍不住手痒想打人。(当然,最大的可能是被林慕按到地上摩擦。嘻嘻。) 但是眼下这么多人,贾瑛也没办法仔细问他。只好咽了这口老血,心里骂着混蛋你给我记住了!然后恨恨的赶路。 到了地方,只见有一个小太监,手里拿了一盏四角平头白纱灯——这种灯是专为灯谜而制的。灯上面已有一个谜语,众人都争看乱猜。 薛宝钗远远看见宫装。就忍不住冷笑:狗贵妃!贾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湘云拉了她:“宝姐姐,我们快过去看啊!” 薛宝钗忙挂上笑容应了,又和湘云等人一起近前细看。 灯谜是一首七言绝句,说句实话,其实没什么新鲜的。写出来就是七岁小儿都能猜出来的那种。 灯谜面是: 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 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 ——简单吧?鸡兔同笼都比它难。 但是架不住出题的是贵妃,所以众人口中少不得称赞,只说难猜,故意寻思,其实一见就都猜着了。 小太监又道:“众小姐猜着了,不要说出来,每人只暗暗的写在纸上,然后你们每人也作一个进去,一齐封进宫去,娘娘自验是否。” 众人忙应了下来。各自暗暗的写了半日。贾母还一并将贾环贾兰等传来,叫他们都猜了,然后写在纸上。 然后各人再都拈一物作成一谜,用恭楷写了,挂在灯上。太监捧着灯去了。 …… “十二楼中尽晓妆,望仙楼上望君王。锁衔金兽连环冷,水滴铜龙昼漏长。 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遥窥正殿帘开处,袍袴宫人扫御床。” “遥窥正殿帘开处,袍袴宫人扫御床……” “……唉!”贾元春忍不住反复的念着。又忍不住幽幽叹起气来。她苦笑着想道:她大概可能是历代的贵妃里,最丢脸的一个了吧? 前几天,还满世界传闻说皇上宠爱于她,甚至不惜把家世惊人的皇后禁足罚抄。这个传闻让整个宫里的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甚至就连一直和她作对的丽妃那几天都躲着她走。见到她就诚惶诚恐的跪下行礼道:“妾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甚至就连自己的家人,都有勇气冲着深受太上皇、太后和皇上信赖的太医院院首王济仁说出那句:“……若耽误了,打发人去拆了太医院大堂!” 多么嚣张!多么跋扈!但这还是皇亲国戚的排场不是?!若是连个像原来自己家里连一个太监都要小心伺候,那自己这个贵妃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娘娘!”昨儿个刚分拨来的宫女叫她:“娘娘,小辉子回来了。” 贾元春忙回头:“快快有请!” 小辉子——也就是来贾家捧灯的那个进来请安道:“奴婢小辉子叩见贵妃娘娘金安!” 贾元春忙扶了起来:“快起来!” 小辉子顺势起来,然后笑道:“娘娘,您叫奴婢拿的花灯奴婢已经叫贾家老太君等人看过了。这是她们写的答案和回联。” 贾元春忙接过来看——除了迎春和贾环,大家都答对了。贾元春这才放心:老太太她们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应该看懂我灯谜里让他们小心谨慎,辉煌之后恐有大祸,不然怕会被主人(皇上)弃之如敝履的深意了吧? 想到这,贾元春迫不及待的看向她们的灯谜。——如果她们懂了,一定会也给自己一个暗示的, 除去那些逗乐的东西,只见灯谜里是: 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 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 ——动乱如麻的算盘。 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 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 ——飘飘浮荡的风筝。 前身色相总无成,不听菱歌听佛经。 莫道此生沉黑海,性中自有大光明。 ——清净孤独的海灯。 ……emmmmm没一个吉祥的东西!好吧。贾元春自我安慰道:这至少说明,她们听懂了。是好事。 ……应该听懂了吧? ——嗯!肯定听懂了。要不然大过节的,怎么会做此不祥之语? ——什么?!为什么老太太没做?那当然是为了避人耳目了!你想想,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人精似的,做些不详的东西,不白白的惹人注目? ——贾元春如是想道。 贾元春这才放松的笑了。又对小辉子夸奖道:“你做的很好!这些,”贾元春掏出一些银锞子:“都是赏你的!” 小辉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多谢娘娘赏赐!” 贾元春又道:“还要烦你再去给我家里人送些东西。就这些——宫制诗筒,还有茶筅。” 宫女道:“娘娘不用方才找出来的缶吗?” 贾元春呵斥道:“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宫女这才闭嘴。 贾元春心里又骂了句该死的袁嬷嬷!这个皇后身边的老狐狸——专门主管各宫宫女分配的掌事嬷嬷,就是专门给自己分拨了这些不懂尊卑礼节的野人宫女!她打算气死自己! 小辉子低头笑了笑。诗筒——是也,缶——否也。 这个脑补能力一级棒的贵妃又给自己加了什么戏?! 贾元春让人把宫制诗筒、茶筅都给了小辉子,自己也心情轻松的胡乱猜了猜灯谜,然后一并给了他。忽又想起来一事,跟他道:“‘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大观园之景,独一无二,美不胜收。可自我去过之后,料想父亲必定敬谨封锁,不敢使人进去骚扰,那岂不寥落?况家中现有几个能诗会赋的姊妹,何不命她们进去居住,也不使佳人落魄,花柳无颜。你去告诉祖母等人,只让宝玉等在园中居住,千万不可禁约封锢才是。” 小辉子领命,又再行个礼,这才扭身出了宫殿。 贾元春一个人在宫里吐了口气,再侧耳听着外面的管弦乐器之声。她又呆呆的看向了外边。 宫女以为她是恼怒外边打扰她清净,于是不免劝道:“娘娘,回去休息吧!这是陛下和丽妃娘娘在北海池游玩呢!” 贾元春呆呆的听着。 丽妃?丽妃?!那个前几天对自己卑躬屈膝的丽妃? ……哈!哈哈哈!如今自己被陷害禁足在宫里,丽妃却仍然还是那个服侍皇上左右,一等一得宠的丽妃娘娘。 何其荒唐!何其讽刺!! 贾元春站在月光下,隔着宫墙,呆呆的看向奏乐的北海池。 …… 小辉子从香橼宫里出来,又胡塞了一顿。这才去贾家传谕:“娘娘谕旨,命宝玉等只管在大观园中居住,不可禁约封锢。” 贾母等叩首领命。 小辉子扶起她们,又笑道:“娘娘所制的灯谜,大家都猜着了,惟二小姐与三爷猜的不是。小姐们作的娘娘也都猜了,不知是与不是?” 说着,小辉子将写的都拿出来。众人看时,有猜着的,也有没猜着的。但都胡乱说猜着了。小辉子又将颁赐之物送与猜着之人——每人一个宫制诗筒,一柄茶筅。独迎春,贾环二人未得。迎春也不在意,自认为不过玩笑小事罢了,也不介意,倒是贾环,自己觉得没趣至极。——果然就不该和二房有什么联系的。上回去要了次蔷薇硝,硝是要到了,彩云差点被赶出去。要不是金钏儿……罢了。贾环叹了口气:死者为大。不想了。不想了!…… 又坐了不一会儿,小辉子喝了几口茶水,然后怀里就揣着贾母等“赏赐”的金钱,起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贾母等也没什么不高兴的。 林慕冷眼看着,不觉失笑。 贾瑛偷偷问她:“你又笑什么?” 林慕瞥了他一眼,道:“我笑可笑之人。”贾元春的示警都这么明显了结果竟一个看出来的人都没有吗? 贾瑛不明就里,只以为林慕在讽刺自己:“呸呸呸!” 林慕:“……”扶额。羊驼虽好,可没有脑子啊! 这边,贾母见宫里的元春这般有兴致,越发喜乐起来。——毕竟贾母觉得,元春有兴致=过得好=在宫里受宠=高枕无忧。 所以贾母便命人做了一架小巧精致的围屏灯来,又命人摆设于屋中,又命他姊妹各自暗暗的作了,写出来粘于屏上。然后又预备下香茶细果以及各色玩物,为猜着之彩头。 贾政出去跟好友聚会回来,见贾母这般高兴,而且现在还在节中,所以晚上也来承欢取乐。 贾政自己又设了酒果,备了玩物,上房悬了彩灯。请贾母来赏。 贾赫表示你怕不是脑子有猫饼!连夜带着邢夫人跑了。 坐座位的时候,贾母自然首席。贾政次之作陪。贾母又叫了林慕过来,贾政也忙叫了贾瑛。 贾瑛过来围着贾政转圈圈。贾政忙道:“快坐下!我眼睛都被你转晕了!” 贾瑛道:“老爷,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太花哨了?不配我一个猛男? 贾政打量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悲凉的想道:可怜我儿为了家族荣兴,竟要每日以红粉巾帼示人!推人及己,想来他应该心里很难过吧? 于是贾政悲壮的拍了拍贾瑛的肩膀:“我儿!你辛苦了!” 贾瑛:“……?????”我爹的脑子好像坏掉了…… 贾母听不下去了。骂贾政道:“政哥儿,你疯了不成?!哪有对孩子说‘辛苦了’的!” 贾政摇头:“母亲有所不知。” 贾母:“那就愿闻其详。” 贾政:“……母亲就当我没说。” 贾母:“……”呸呸呸! 林慕在旁边不停忍笑。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大概已经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贾政又拉了贾瑛坐了。好像想说些什么,连忙左右扫视,然后问道:“怎么不见兰哥?” 地上站着的婆娘忙进里间问李纨。 原来这席是贾母、贾政、林慕、贾瑛四人一席;又因王夫人得知嬷嬷病死,大为恸痛,一时间竟病了去,所以下边是是宝钗、湘云两人一席;迎、探、惜三春又是单另一席。又因为被地上的婆娘丫鬟站满了。所以李纨、王熙凤二人在里间又一席。 李纨见婆子进来问,忙起身笑着回道:“他说方才老爷并没去叫他,他不肯来。” 婆子又出来回复了贾政。众人都笑着说:“天生的牛心古怪!” 贾政也不生气,毕竟小孩子脾气罢了。于是就忙遣在一旁傻站着的贾环与两个婆娘将贾兰唤来。 贾母又让贾兰在身旁坐了,抓果品与他吃。 而贾政则让人把自己备的彩头之一——一整套四书五经拿来,一一分发给了本席上除了贾母的人。 贾瑛:“……爹你没事吧?!” 林慕:“……噗!多谢二舅舅啦!”哈哈哈! 贾兰:“……爷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贾政瞪了一眼贾兰:“别胡说!圣人书就是最好的礼物!”又给了贾环一套:“专心读书!” 贾环:“……”这种事就不要想着我了谢谢。 贾母扶额:“贾政你有病就吃药!” 贾政委屈:“儿子也是一片拳拳爱子的好意啊!” 贾母:“……”很好。原来是脑子缺弦。微笑JPG 贾母指着贾瑛道:“慕哥儿、兰哥儿、环哥儿你送书也罢了。——毕竟他们要科考。宝玉你也送书??!干嘛?让她给你考个女状元,再娶个公主回来?!!” 贾政兴奋道:“好啊!好啊!宝玉,爹就靠你了!” 贾母:“……”贾母忙喊道:“快请太医!政哥儿疯了!!!” 贾政:“……母亲你也不必如此。。。” 贾母白了他一眼,去和大家说笑取乐。但是无奈大家都有所拘谨。往日席间说笑的不过凤姐、贾瑛几人。今儿个凤姐去了里间,贾瑛坐在贾政旁边被贾政叨叨要多读书,叨得眼冒金星。林慕在不阴人和不谈恋爱的时候,更是懒与人共语,所以也不肯多语。其余的只有湘云素喜谈论。但今日贾政在席子也自缄口禁言。宝钗原不妄言轻动,便此时亦是坦然自若。 席间一派清净。让贾母无奈扶额。 贾政渐渐也感到了些不自在,在席里企图挑起些话头,但都失败了。反而更使人人战战兢兢。有的已经开始小声的背各种古书了。 贾母:“……”贾政你脑子有坑啊?!大过节的你过来抽查功课呢?!点人家起来背书真亏你做的出来!!! 但看着贾政那一脸“我是不是又坏事了”的惊慌无措,贾母又心软了:算了。自己养的娃,不还得自己给他擦屁股?! 于是贾母笑道:“你在这里,他们都不敢说笑。没的倒叫我闷。你要猜谜时,我便说一个你猜。——但若猜不着是要罚的。” 好不容易有个话题,贾政自然赶紧接住。于是贾政忙笑道:“自然要罚!——可儿子若猜着了,也是要领赏的。” 贾母笑道:“这个是自然的!” 说着便念道: 猴子身轻站树梢。——打一果名。 贾政听了就知道是荔枝,但为了哄老太太高兴,便故意乱猜别的,被罚了许多东西。然后贾政方说了正确的,自然也得了贾母的东西。 然后贾政也念了一个给贾母猜。贾政道: 身自端方,体自坚硬。 虽不能言,有言必应。 ——打一用物。 说着,就把谜底悄悄的告诉贾瑛。贾瑛瞬间意会,又悄悄的溜过去告诉了贾母。贾母想了想,嗯!果然不差,便说:“是砚台。” 贾政赞美道:“到底是老太太,一猜就是!” 回头说:“快把贺彩送上来!” 地下婆子们答应一声,大盘小盘一齐捧上。贾母心跳了一跳:不会又是四书五经吧?! 贾母提心吊胆的逐件看去,见都是灯节下所用所顽新巧之物。——没有四书五经。不由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心中甚喜。遂道:“给你老爷斟酒!” 于是贾瑛执壶,迎春送酒。 贾政又喝了几杯。贾母又赶他:“快回去休息吧!” 贾政道:“老太太不能有了孙子,就不要儿子啊!就让儿子也享受一会儿天伦之乐吧!” 贾母又嗔了他一眼。这才回头跟贾瑛说笑取乐。 林慕有意引着贾政想想贾元春的深意,于是道:“二舅舅,你瞧瞧那屏上。” 贾政回头望去。 林慕笑道:“都是姊妹们做的。二舅舅要再猜一猜吗?” 贾政笑道:“自然要猜的。”于是起身走至屏前,只见头一个写道是: 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 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 贾政道:“这是炮竹?”贾瑛答道:“是。” 贾政心里就存了个疙瘩。 贾政又看道: 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 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 …… 一样一样看下来。贾政心内不由沉思道:娘娘所作爆竹,此乃一响而散之物。迎春所作算盘,是打动乱如麻。探春所作风筝,乃飘飘浮荡之物。惜春所作海灯,更是越发的清净孤独。——今日乃上元佳节,如何皆作此不祥之物为戏? 心内愈思愈闷,因在贾母之前,不敢形于色,只得仍勉强往下看去。只见后面写着七言律诗一首,却是宝钗所作,随看道: 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总无缘。 晓筹不用鸡人报,五夜无烦侍女添。 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 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 贾政看完,心内自忖道:“此物还倒有限。只是小小之人作此词句,更觉不祥,皆非永远福寿之辈。”想到此处,贾政更觉烦闷。 林慕有心再提点一二。所以站起来笑道:“上元佳节,如何都如此沉默?不如林慕来讲个故事,权做取乐如何?” 贾瑛拍手:“好好好!!” 贾母也自无不应:“自然是好的。” 于是林慕讲道:“话说人生万事,前数已定,尽有一时间偶然戏耍之事,取笑之话,后边照应将来,却像是个谶语响卜,分毫不差……” 故事很是俗套。无非是一个穷书生得了机缘终成大官荫庇子孙的故事。但无奈林慕讲的是真好。贾母贾政等都听的津津有味。 林慕见贾政根本没理她最开始那段暗示,只好又编出来一个反派家族,处处与男主作对。然后男主升级打怪,让反派家族败落:“……常言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这张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乐极悲生,正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白白虚称了一世的诗书旧族,——这也无法。毕竟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是人力能可保常的?……” 贾政听着,不觉痴了。呆呆的想了半日,大有悲戚之状。因而将适才的精神减去十分之八九,只垂头沉思。 众人听完了故事,叽叽喳喳,聊的也酣。贾母却见贾政如此光景,想到或是他身体劳乏亦未可定?又兼之恐拘束了众姊妹不得高兴顽耍,所以对贾政道:“你也不必猜了,去安歇罢!让我们再坐一会,也好散了。” 贾政一闻此言,连忙答应几个“是”字。又勉强劝了贾母一回酒,告诫了贾瑛几句,这才退出去了。回到房中来回思索,翻来复去也难成寐。自是伤悲感慨,不在话下。 且说贾母见贾政去了,便道:“你们可自在乐一乐吧!” 于是众人更加说笑取乐起来。 贾母也和李纨和众姊妹说笑了一会,便觉得有些困倦起来。听了听已是漏下四鼓,遂命将食物撤去,赏散与众人。又起身道:“我们安歇罢!明日还是节下,应当早起。那就明日晚间再玩罢。” 众人自无不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章:莫因诗卷愁成谶,自春鸟秋虫自作声 骊泉紫阙映,珠浦碧沙沉。岸阔莲香远,流清云影深。 林慕坐在船上,静静地看向外边的湖光山色。离墨给她倒了茶:“爷,喝茶吧。” 林慕笑道:“我一天倒有半天都在喝茶——你快歇会儿吧!” 离墨这才收了手,不情愿的嘟囔道:“爷就是嫌我了……” 开平吐槽道:“你整日里嘟囔,别说爷了,我都嫌你!” 离墨挑|衅道:“是啊!我整日嘟囔,可是我还是爷的心肝小宝贝!你呢?你呢你呢你呢!!” 林慕:“……”林慕赶紧澄清:“吵架就吵架,别带我!我可没有那么能说的宝贝!” 离墨一脸难以置信的道:“爷,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林慕:“没爱过。谢谢。” 开平哈哈大笑:“黄脸公!被抛弃了吧!” 离墨:“……啊啊啊狗开平我杀了你!!!” 几个人在船上疯闹。 林百合看了会儿,忍不住撸了袖子。 林慕赶紧拦他:“林叔,让他们去闹吧!” 林百合小声道:“公子,他们不吵你吗?” 林慕笑道:“他们心里慌呢!让他们闹闹吧。我没事。” 林百合忍不住叹了口气,又在自己胸前上下乱点:“唉!希望此去顺利。” 离墨猛的看见林百合的动作,不禁失声惊叫:“我的老天鹅!!百合叔你在干啥?!” 开平也停了手看去:“林叔?” 林百合臭着脸道:“看什么看什么!我在祈祷!那个什么‘带泥’不就是这么做的?!” 林慕:“……”林慕扶额:“丹尼!” 林百合道:“对对对!‘诞梨’!就是他!他不就这么做的嘛!” 林秋辞忍不住吐槽:“爹,人家是按照先上后下、先左后右的顺序点。不是上下上下右右左左想怎么点怎么点好伐!” 林百合道:“不就这意思!你会?你教教爹。” 一边说,一边过去揪着林秋辞到甲板上让他教。 林秋辞在那一边艰难的教一边吐槽:“爹,你什么时候想学这个了?” 林百合看了看船舱,确认林慕没往这个方向看才小声道:“这不是想让祂们保佑一下公子嘛……我还烧着香呢。” 林秋辞:“……爹你搞得挺杂?” 林百合:“混账小子!我是为的谁?!” 林秋辞心想你这么说总不能是为的我吧?于是追问道:“为的谁?!” 林百合翻了个白眼儿,道:“公子总说你这个小子聪明,我看就是一头蠢驴!——我当然是为了公子啊!难不成还能是为了你?” 林秋辞:“……”好的,我懂了。儿子随便扔,公子只有一个。保持微笑ing 林慕在船里,听着他们父子的对话,不由哭笑不得。又感到一些感动和心酸。 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再想起前世踽踽独行数十载的自己,恍如隔世一般。 ……虽然好像确实是隔世。 林慕不由笑出声来。她看着握住了面前互相酸来酸去的众人,出神似的想道:或许,我真的也该放下那些包袱了…… ………… “哇!牛!晴雯!牛!” “哇!浪头诶!!袭人!晴雯!快看,浪头!!” 贾瑛坐在船上,不住好奇的一把扒头一把嚷嚷。袭人忙拽了他:“祖宗!快不要乱跑!万一掉进水里,那可不是好玩的!” 贾瑛道:“哪里这么娇气!”又两眼放光的指了外头:“快看!用棒子打衣服!!” 袭人and晴雯等:“……”所以这到底有什么好稀奇的?! 晴雯无奈坐到边儿上:“祖宗!别闹了!出个门倒好像刘寔进了石崇家的似的!这真是睁眼瞎考状元——活丢人!” 贾瑛纠正她道:“不是进石崇家,是进石崇家的厕所!” 晴雯和袭人忍不住又捂着嘴笑了。 贾瑛也不理她们。毕竟她们的笑点就好像女人的大姨妈——飘忽不定。让人总是怎么也琢磨不透。 前头又有婆子叫道:“三姑娘,琏二爷说起浪了,让您坐稳些!” 袭人忙应了。晴雯又起身强行按着贾瑛坐下:“快坐下!不然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贾瑛道:“我才没那么娇气!猛男了解一下?” 晴雯:“……”晴雯没好气的道:“你快歇着吧!别说猛男,就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行船的苦啊!你是不知道,那浪头打起来,整个船都天旋地转。吐也没地儿吐,躺也没地儿躺,不知道有多难受呢!” 袭人好奇道:“晴雯,你坐过船啊?” 晴雯道:“坐过!当然坐过!我那时候被卖来卖去的时候,什么没坐过?!别说船了,就是装畜生的笼子,我也是待过的!” 贾瑛惊讶道:“你是被卖的?那你表哥表嫂……” 晴雯苦笑道:“又不是亲的……只是平白多的几个便宜亲戚罢了。” 贾瑛看着她,一脸不解。半晌又道:“你若真是被拐的,不如带你去衙门报案吧?……那你父母万一找你,你就能回家了!” 晴雯听了这话,一时间又惊又怒。含泪说道:“做什么要我出去?你若是嫌我,想变着法儿打发我出去,那也不能够!” 贾瑛莫名其妙道:“我何时要叫你出去?不过是叫你衙门报案,若是真有你父母寻来,你也好回去和他们一家团圆。” 晴雯哭道:“我横竖不去!你只管去报吧,我就是一头碰死了,也绝不出去!” 袭人见她们又闹起来,忙过去劝了:“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 贾瑛百口莫辩:“我也不知道啊!这……我这也是一片好意!怎么就……罢了罢了!”贾瑛道:“你不要哭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们不去报便是。” 又抽了手帕给她:“快擦擦眼泪!哭的花脸猫似的。——要是让别人瞧见了,一准儿以为我欺负你。” 晴雯这才收了泪,抽抽涕涕的拿着手帕拭泪。 袭人也道:“就是!三姑娘肯带我们出来玩,本就是为了让高兴。你再想想还在家里的麝月秋纹——你要是伤心,那反倒不美了。那岂不是辜负了姑娘的一片心?” 晴雯抽噎道:“我、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我颠沛流离了许多年,好不容易被老太太看中,被赖大娘送了进来做了个丫头,过上了原来我想都不敢想的日子,我实在是不想再出去了……” 贾瑛道:“不出去!这辈子都不出去!你就跟着我,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晴雯这才破涕为笑。 袭人看着她心里嘟囔:蠢货!你一辈子都不出去,那将来宝玉嫁了人,你也守在贾家呗!——真真的无脑发言! 又想起某个人,袭人的脸不觉红了。晴雯稀奇道:“袭人,你怎么了?” 袭人搪塞道:“我有些热!” 晴雯看了看外边还半冻着的河水:“?????” 袭人也自知失言,红了张脸跑了出去。 贾瑛嗑着瓜子:“袭人终于疯了?!” 晴雯:“……”晴雯看着贾瑛,语重心长的说:“海燕啊,你可长点心吧!” 贾瑛:“……???” …… 贾瑛坐的这艘船前头的船里,一个长相英俊风流,穿着宝蓝底菖蒲纹路,胸口后背绣着紫金两色团花杭绸直裰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嘴里不住地抱怨着:“果然,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这不,二太太病了,又想要让三妹妹回去,好给她奶嬷嬷增添些脸面,所以就派我来护送她了!——哼!好事没人想着我,这些破事头一个想我!——淦!真是晦气!” 小厮忙劝道:“二爷别气!这金陵可是六朝古都,销金的好去处!二爷离了二|奶奶的眼睛,岂不是如野驴……咳咳,岂不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贾琏沉吟了一下:“你说的对。……所以你知道金陵哪儿好玩吗?” 小厮笑道:“小的哪里知道!小的还指望跟着二爷,长长见识呢!” 贾琏大笑:“好好好!定不会让你失望便是!” 小厮忙讨好道:“多谢二爷!” ………… 金陵码头。 “杨老板早!”一个小伙计元气满满的叫道。 那个被称之为“杨老板”的,是一个鹅蛋脸,瘦高个,肩膀有些瘦削,一脸淡愁。长的颇有些男生女相的中年人。他笑着跟伙计打招呼:“早!” 伙计问他:“杨老板今天还来碗金陵素面?” 杨老板笑道:“今儿个不是来吃面的!——有亲戚过来。我来接一下。” 伙计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然后笑道:“那一定跟杨老板一样,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杨老板笑着摇摇手。 伙计一脸疑惑:“不好看?” 杨老板笑道:“不!不是不好看,是太好看了!你要见过他,就知道我这种长相不值一提罢了。” 伙计:“……”伙计一脸不信:“杨老板你就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除了我偷瞥过一眼的那个招红院的眉萱,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 杨老板笑着叹道:“还是太年轻啊!”又回忆道:“我太太活着的时候,那才叫漂亮。可惜……”杨老板苦笑:“‘草木腥腐终无情,美人薄命如花轻。’到底还是都没了……” 伙计见杨老板又陷入了悲观的情绪之中,不免捶自己脑袋:该死!怎么又戳人家伤口了?!于是忙道:“杨老板真不吃面吗?我给你下!下大碗的!” 杨老板被他逗笑了:“谢谢赵兄弟!不过不必了。——啊!”杨老板惊喜道:“船来了!” 只见前后几艘低调的木船,慢慢的靠到了岸边。但如果有识货的,一眼就能看出,这木船乃是由多年的老红木锻造而成,上面再刻上属于本家的暗纹—— 一株盛开的梅树。别的还都暂且不说,单船上露出的帘子,就价值百金。——这便是属于世家大族的低调的奢华了。 杨老板忙迎了上去:“公子!” 只见船上掀开帘子,走出一个出尘脱俗的谪仙来。 镜中貌,月下影;波湛横眸,霞分腻脸。 冰为肌,玉为骨;花为容,月为貌。 靥笑春桃,唇绽樱颗。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抿唇轻笑,倾国倾城。 小伙计吓得变成了小火鸡:“这这这……这是仙子吗?!” 杨老板:“……呵。男人。”果然每个都一样!杨老板选择性忘记了自己前些年初见公子的蠢样,只觉得老爷说的对,现在外边到处都是野狼了!! 跟着林慕回来的香菱,不,现在应该叫英莲了。英莲撇撇嘴道:“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盯着公子作甚?” 封氏得了女儿的陪伴,这些日子又被林家请来的大夫好生的调养的身体,脸色好了不是一星半点:“以公子的容貌,走到哪儿自然都是焦点。——这也不奇怪。” 英莲又哼了一声,嫌恶的瞥向外边:一群好|色的癞蛤蟆! 杜挽过来请英莲母女:“甄太太,甄小姐,到地方了。请下船。” 封氏忙给女儿带了帷帽,然后再挽了她下船。期间不时细心的给她整理、遮掩。 英莲笑道:“娘,不必担心的!你看前头,哪里还有人看我们?” 封氏:“……”倒也不必这么直接。 林慕和杨老板又交谈几句,就转身上了轿子。 林百合、林离墨、杨老板等人上马陪同。而封氏和英莲则上了后面的小轿,轿夫抬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林家在金陵的宅子。 离墨在路上忍不住抱怨:“我就说要低调些啦!” 开平怼他:“还怎么低调?再低调也不能把爷脸划了吧?!” 离墨反驳:“我又没说……” 开平冷哼:“你放心!但凡爷的脸在,我们就低调不了!” 离墨:“……”无法反驳。 林慕在轿子里轻笑出声:“好啦!多大点事?不过开平说的对,我们没法低调。——毕竟京里的人都盯着我们,我们要是偷摸的出京,指定更惹人注目。倒不如大方的出来,只说是玩乐顺带着过来查账便是。” 离墨开平几人这才道:“是!” …… 行不多时,就到了林家在金陵宅子的正门口。 提前在此等待的管事小厮们见主家来了,忙大开中门,迎了林慕等进去。 林百合等也在上马石旁下了马,大步走了进去。 进去后林慕又换了二轿,再进去方是内院。 离墨掀了帘子,开平小心掺了林慕下来。 就见院子里,站着齐刷刷一院子的各部管事。齐齐躬身行礼道:“公子安好!” 林慕点点头:“诸位叔叔不必多礼。进来吧。” 说完,起身进了屋。 管事等也敛声屏气,纷纷进了正厅。 又是一番繁杂的客套试探,还有人拿了七分真三分假的账本,企图蒙混过关。在看着弄虚作假的同伴被上头坐着的那位少年公子一个个的骂的狗血喷头,还有几个当场被发落了之后,所有人都收敛了手脚,老实的更加战战兢兢,不老实的也畏首畏尾,唯恐被捉了去。 林慕看了看底下人的神色,知道都被敲打的差不多了。她毕竟刚来,不宜和他们闹得太僵。 林慕心思转了转,又夸奖、赏赐了一个老实的管事后,告诉他们:“今儿个我就不再查了。你们回去,把账再好生的捋捋。我不管你们是变卖家当,还是四处求借,总之把账要给我捋平了。过些日子我再派人去查,若是有亏空或是对不上的地方……呵。” 众人忙道:“请公子放心!” 林慕这才打发了他们下去。 …… 闲杂人等走后,林慕引入正题:“杨叔,可知道了‘紫玉妒母草’的方位地点?” 杨老板恭谨道:“公子,我们的人正在加急调查。已经大概确定方位,细致的位置还需要再过几日。” 林慕点头:“那就好。” 又看了看杨老板:“杨叔有话不妨直说。” 杨老板犹豫半晌,才道:“公子,处理家中蛀虫虽好,但是我怕……怕他们……” “怕他们狗急跳墙。对吗?”林慕挑眉道。 杨叔点头:“公子聪慧。万一他们穷凶极恶……” 林慕却大笑道:“我不怕他们跳,就怕他们不跳!” 杨叔惊愕道:“公子?……” 林慕冷笑道:“家里有了内贼,自然越快赶出去越好。如今太平的时候不去发落了他们,难道要等着有一天关键时候他们突然发难,反口咬林家一口?杨叔,现在林家正是太平的时候,我们手里攥着他们全家老小的身契,是我们占优势。但如果引而不发,等到关键时候,他们突然来个反水,那我们可就一点优势也不占了。” 杨老板这才点头:“公子大才!” 林慕笑着摇摇头,又问起了林家在金陵的铺子。 林百合无奈道:“公子……公子舟车劳顿,不如先暂时安歇,改日再问?” 杨老板顿了顿,也笑道:“是啊!公子身体不好,还是先休息为妙。” 林慕本不想歇,但看了看周围都把她当瓷娃娃看了的人:……算了。 林慕无奈的点头笑道:“那好吧。”虽然她也确实有些不适就是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六十一章:林慕兴利除宿弊蓄欺主刁奴蓄险心 经过数日颠簸,贾瑛等人终于上岸了。 上岸的那天,贾瑛差点哭出来。在水上漂流了那么些天,一开始还觉得哪儿都新鲜,后来看腻了没有新鲜劲儿了,但也没法下船了。尤其船上的饮食,我的天!只有靠岸停泊的时候能吃上一口正常的,其余时候就只有鱼鱼肉肉——这些东西它吃多了腻啊!贾瑛在船上最想吃的,就是那一口鲜嫩的蔬菜了。除了蔬菜,贾瑛还想吃面条糖粥疙瘩汤鸡蛋饼糖糕……总之,在船上这些日子没有吃到的,贾瑛统统都!想!吃! 袭人几个也有些晕晕乎乎的走了下来。晴雯按着太阳穴自嘲道:“我的天爷!果然是养尊处优惯了。现在竟然连住这么大的船舱都会晕了。” 袭人更是废了大半,靠着晴雯支撑着才能勉强站立着,手里拿出清凉膏在自己太阳穴上来回的抹。嘴里不断吐槽说:“不晕才怪呢!呼……上岸的感觉可真好!我这辈子都不想坐船了……” 等她们缓了一会儿,贾琏才派人来说:“姑娘们,要下船了。” 袭人忙拿了面纱给贾瑛戴上。又早有婆子们驱逐了闲人,围了围幙。然后婆子们先下船,走在最外边;小丫鬟们走在中间;袭人晴雯等簇拥着戴了面纱的贾瑛,走在最中心的位置。 又早有婆子们扶着轿子,并拉行李的车辆久候了。等贾瑛、袭人、晴雯皆等入了轿,方才撤了围幙,唤了小厮们来抬。贾琏自骑了马,跟在贾瑛轿子旁边。 小轿晃晃悠悠的进入了城中。贾瑛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果与别处不同。无愧于“六朝古都”之名。 贾瑛隔着轿子问贾琏:“琏二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婆子见贾瑛说话,忙过去问:“三姑娘,怎么了?” 贾瑛又把问题再次重复了一遍。 婆子过去问了贾琏。于是贾琏笑着向轿子道:“三妹妹,我们现在要去的,就是我们贾家的老宅了!——据说当年老国公爷就是在这里娶得老祖宗呢!” 贾瑛惊讶道:“是啊?那为什么老祖宗一次都没带我们来过?” 贾琏笑道:“不要说你,就是我,也不过是十几年前跟随我父亲回乡祭祖的时候,才在这里住过几日!——这都是老宅了。如今老爷太太都在京城,谁会住这儿?!” 贾瑛四处看看,欢喜道:“我就想住这儿!我喜欢这儿!” 贾琏放声大笑:“吴侬软语,富贵之乡,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贾瑛又美滋滋的道:“我要多玩些日子,回去跟林慕讲,羡慕死他!” 贾琏笑道:“那三妹妹可要好好的玩耍才是!” 贾瑛笑眯眯的应了。一行人又走了半晌,这才到了贾家的老宅。 贾琏贾瑛都是小辈——还是没爵位的那种。他们又不是林慕那种整个林家除了林如海唯一的主子,所以自然没资格开中门。 小厮们开了东角门——坐北朝南的房子,古人以左为尊,自然东边是尊贵的。 贾琏在门口上马石上下马,也换了轿子。和贾瑛一前一后的被抬了进去。 …… 放置完了行李,又休息了几日,就该去办正事了。要不然再耽误耽误,恐怕那位奶嬷嬷就臭了。 贾琏换上了一件严肃的深蓝色团花锦锻袍子。 而贾瑛也在晴雯的伺候下,梳好头发,穿好衣服,戴好各种配饰。因为是去吊丧,所以晴雯给她的不管是发型、服装还是配饰,都是走的低调冷淡风。没有用艳色。 头上梳的是少女的小髻,中间插着一两支烧蓝镶金花钿和点翠花枝凤尾滴翠步摇。耳朵上也是低调的绿玉耳坠。手上也是同一块料子的绿玉刻祥云图案的手镯。 身上穿的是月白印靛青小团花图案薄棉袄,罩着绣白色梅花对襟棉绫褙子,下边配着天青绿垂柳暗花绸缎长裙。系了一个兰色如意丝绦。 脖子上依然是他的赤金盘螭璎珞圈,上面是贾宝玉落草时带着的那块通灵宝玉。 晴雯给他打扮好了,又退后几步,仔细的查看了一遍。 问躺在那儿还没有缓过来的袭人道:“怎么样?没有出格的地方吧?!” 袭人挣扎着睁开眼,也仔细的看了一遍。点头道:“不错!作古的跟咱家姑娘也没什么关系,要穿白着丧的,倒白白的让人笑话。这样就很好。” 晴雯得意的笑了笑。又道:“那既然这样,那就这么打扮吧!”又给自己梳了梳头:“好了!我们走吧!” 几人出门坐上了轿子。贾琏接了她们,一路直奔钱家而来。 …… 王夫人的奶嬷嬷姓赖,是赖大家的亲戚。她二嫁的这个男人姓钱,叫钱不换。是钱家的二小子。上头有个哥哥钱不成。 钱赖氏一生生了三女一儿。儿子叫钱宝,是钱不换家说一不二的心肝宝贝。今年二十三岁,是钱赖氏四十多才生下的。因为名声实在太差了,良家的没人敢把女儿嫁他,所以至今尚未娶妻。 现在出来迎接贾琏贾瑛的,正是钱宝。 贾琏跟了钱宝去了前院,贾瑛坐着轿子和晴雯一起被抬去了后院。 后院因为本家的女主人钱赖氏故去,而钱家大嫂又因为钱赖氏一家仗着王夫人的势力,生生霸占了钱家所有的财产心生不满,所以钱不换和钱不成两家的关系极为僵硬的缘故;但钱赖氏的儿子又尚未娶妻。所以后院便是钱赖氏的长女裴钱氏来回招呼客人。 贾瑛到了后院,被服侍着下了轿。 贾瑛四处望去,只见高门别院,红墙黑瓦。 ……emmmmmm贾瑛嫌弃的看了一眼,真土!这到底是哪个设计鬼才设计想出的方案?! 晴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见他一脸嫌弃,不由轻笑了一下,小声解释道:“这十有八九又是一个想附庸风雅,显得自己不同于常人的蠢货罢了!” 贾瑛小声道:“那都不重要……我就想知道他为什么红墙非得配个黑瓦!”这是想要逼死我们的审美观吗?! 晴雯愣了一下,这才小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好像听说平民只能用黑瓦来着。” 贾瑛:“……咱家的不就是绿瓦?” 袭人喘息着道:“他怎么能跟咱家比?!咱家可是国公府啊!” 贾瑛:“……”贾瑛一拍脑门:“忘了!” 晴雯白他一眼:“这都能忘?你也真是奇了!” 贾瑛:“……”因为我心里以为我还是那个上学颠锅下学空调的现代人…… 贾瑛又不免叹气:慕慕呦!所以你这个混蛋说出去查账到底又跑哪儿去了??! …… 钱招娣窘迫的站在那儿,时不时的给客人端茶倒水。 这时,外边说“贾家姑娘来了!”众人都“呼啦啦”出去看她。 她的小姑子见她呆在那儿不动,狠狠的掐了她胳膊两下:“蠢猪!你还待在这儿干嘛?!还不快过去招待客人!” 钱招娣忙应道:“我这就去!” 裴氏啐了她一口:“孩子也生不出来,客人也不会招待,真不知道我哥哥娶你干嘛!” 钱来娣过来推开裴氏:“娶来干嘛?天呐,难道你哥哥还有别人可娶吗?镇子里谁不知道,最没用、最肮脏、最混蛋的老男人就是他!”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不清吗?!有病就去治!你这个嫁不出去的、又懒又丑的老女人!!” “你!” 裴氏当场就想冲上来打她。裴钱氏忙一把抱住妹妹,哀声恳求道:“不要打她……她还是个孩子呢!” 裴氏疯狂的笑道:“好啊!我不打她,我打你!” 裴氏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动手打钱招娣。钱来娣忙推开姐姐,要跟裴氏拼命:“你这个贱人!敢动我姐姐?我跟你拼了!” “够了!”旁边一个女人拦道:“贾家姑娘就在外边,你们却在这里打架?没人去迎接她,难道你们就不怕她恼怒吗?!” 裴氏这才收手。她恨恨的啐道:“呸!狗东西!让你得了便宜!下次,姑奶奶抓花你的脸!” 钱来娣仇恨的看着她。 钱招娣眼泪快要掉下来,匆忙的把小妹推给说话的女子,道:“帮我看着些她!”就匆忙跑了出去。 裴氏啐了她们一口,也大步走了出去。 女人抱着来娣,替她捋着头发,含着眼泪道:“来娣,你不该冲动的。……你这一打,你是过瘾了,可阿姊可怎么办啊?……等她回去了,又会被那个男人下死手打的……” 来娣抱着二姐的胳膊,仇恨的说道:“难道我不去骂她,那根男人就对大姊好了吗?!二姐……二姐你想想,当初那个男人差点打死大姊啊!要不是我们去看她,她可就……” 钱盼娣流着眼泪,抱紧了妹妹。 …… 裴钱氏走出来的时候,贾瑛已经快到门口了。裴钱氏看着面前的那个比她去做工时,偷看到县太爷的姨娘姑娘都好看百倍的女子,不免惶恐不安的咽口唾沫。 县太爷的姨娘姑娘尚且不如她,就脾气那么暴,让人打起人来那么疼,这个姑娘那么漂亮,身份那么高,岂不是更厉害? 裴招娣做好了被打时护好脑袋的准备,这才怯懦的走了上去:“给、给贾姑娘请安!贾贾贾姑娘万安……” 贾瑛回头望去——是一个眉眼清秀,满脸惶恐的妇人。——让他莫名想起了二姐姐。那个同样木讷寡言,只有在小惜春的面前才有一两分活人气的迎春,不免又是一笑。 钱招娣被他笑的好紧张! 贾瑛脑海中一瞬间过完了诸般思绪,然后笑道:“你好啊!这位小姐姐!” 钱招娣被他弄的愣住了。 回过神来猛摇手:“不不不!我怎么配得上当贾姑娘的‘姐姐’呢!” 贾瑛:“……”贾瑛退后几步,认真思考她是天然怼还是故意的。 钱招娣见她不说话,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更加惶恐不安。 裴氏在后边看见了,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表现机会。她冲出来骂道:“蠢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配想当贾姑娘的姐姐!!”说着就用巴掌扇她。 贾瑛当场给吓傻了。反应过来后忙把钱招娣拽了过来,努力硬着胸脯恐吓那个疯婆子道:“你你你……你干什么?!” 完了。贾瑛绝望的想道:我给吓得磕巴了……林慕说话,在弱势的时候,如果你的气势没法震慑住对方,对方就有可能会对你下手。 贾瑛看了看刚才这个温吞的小姐姐脸上的伤:怂成一团JPG 裴氏没想到这个“贾姑娘”明明已经对钱招娣心怀不满,竟然还护着她?!裴氏一下感到了不妙:该死!这个钱傻子不会入了贵人的眼了吧? 裴氏愤怒的瞪向裴钱氏。 但是在贾瑛看来,这是哪个疯婆子在自己吼她之后,又用力的瞪向自己。 贾瑛:好害怕…… 晴雯冲了出来,勇敢的挡在了贾瑛面前:“你干什么?!” 贾瑛再怂也不能让一个瘦弱的女子挡在自己身前啊。他忙道:“晴雯!快躲开!我拖住她,你快去叫人!” 晴雯:“……?叫什么人?”晴雯看向裴氏:这个人明显是出来打算讨好宝玉的,难不成她还敢动手?她不想活了不成?! 裴氏也意识到自己吓坏了这位娇滴滴的贵客:“贾姑娘,我是为了救您啊!” 贾瑛:“???” 裴氏苍蝇搓手似的道:“您不是看这个贱人不顺眼吗?我是打算替您打她的!” 贾瑛:“……”贾瑛郑重其事道:“拒绝暴力,从你我做起!” 众人:“……”好、好有觉悟一姑娘!爱了爱了! 裴氏本来打算大献殷勤的,结果被献殷勤的对象放了句“拒绝暴力”,裴氏:“……???”这个女人脑子没毛病吧?! 但是裴氏还是搓手笑道:“是是是!我都听您的!那……”裴氏意图靠近。 贾瑛瞬间尖叫着后撤:“晴雯!晴雯!!快去叫人!!这个疯婆子打算打人啦!!!” 晴雯:“……” 前头,贾琏等听见了后院一声声的尖叫,吓死个人。兴儿嘟囔道:“这声音怎么这么像三姑娘?” 贾琏瞬间一凛。再仔细一听——“@#¥!” 贾琏猛的蹦起了身:“这就是三妹妹!后院出事了!快去啊!!” 这句话一出,不管是贾家的小厮婆子们,还是院里的宾客和钱家的人,统统全都慌了。一股脑的都钻向了后院。 …… 贾琏跑的虎虎生风。第一个到达战场:“三妹妹!三妹妹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你可千万别有事儿,你要是出点事儿,老太太、二叔和二婶得把我生撕了!! 贾瑛一看见贾琏,眼都亮了:“哥!二哥!!琏二哥!!!我在这儿!!救命啊!这有个疯女人她想打我!!” 贾琏忙过去护住他,又拔剑出来:“谁想打你?!”想害得我被全家一起撕掉,不可原谅!!随即又心塞的想:我要是死了,家里那两个娘们估计哭上一场就依然在一起开心的过日子了……肯定的!!大姐儿第一次叫爹都是对着平儿!老子在家里那就是个背景板!!! 贾琏越想越心塞。拿了宝剑悲愤的大呼:“来啊!我跟你拼了!!”狗女人!说给我弄个通房,结果通房一年三百六十天都是陪你睡!!这TMD到底是谁的通房?!! 贾琏悲愤欲绝。 可是在不明就里的外人眼里,就是一个心怀妹妹的好哥哥冲了进来,见妹妹似乎被人欺负之后,拿着宝剑要跟对方拼命。(哪怕对方也是个手无寸铁、企图讨好但是用错方法的妹子) 众人心里一震:原来女人也可以被男人这么保护吗? 她们眼睛发亮的看向了自家男人。 刚刚冲进来手里还拿着镐、锄头等东西的庄家人:“……???” 贾瑛见大家都进来了,心里才有一点安全感。他指着裴氏,悲愤的说:“是她!是她!就是她!她欺负我!骗我还要打我!!” 众人看向了裴氏。 裴氏百口莫辩:“不、不是……” 这时候,只见人群里冲出一个壮汉,左右开弓的给了裴氏好几个嘴巴。打的裴氏脸肿了老高,牙都飞了几颗。当场摔倒在地。 那壮汉这才回头道:“这个赔钱货是我妹妹。不想她竟然惊扰到了贵客,实在是可恶!姑娘若是不解恨,”壮汉解下腰里的刀:“可以现在杀了她!” 裴氏恢复了几分神智,连忙爬着拽向壮汉的衣摆。嘴里“呜呜”的叫着:“郭!郭不要!不要!!” 贾瑛也吓坏了。半晌才打了个哆嗦道:“……不不不不、不必了!这犯、犯法!”呜呜……妈妈,这里好可怕!我要回家!!! 裴氏的眼里有了些光彩, 那壮汉却不意贾瑛会这么说,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不用脏了姑娘的手。姑娘只要吩咐,我来便是!” 贾瑛疯狂摇头:“不用不用不用不用不用!!!”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还只是个孩子啊!!啊啊啊慕慕你在哪儿?!我好想你!! 这边,喘着粗气姗姗来迟的钱宝,忽一眼瞥见了贾瑛天香国色,不由便酥倒在那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