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主角碾成渣(快穿)》 冒牌世子爷(1)(纨绔世子爷是抱错的!...) 陶睿满怀期待地和系统来到新世界,一睁眼就看见一众人愤怒地围着他,都穿着华丽的古装,周围除了一片山林还能看到远处古风的建筑,他立刻知道他穿到了古代。 不等他多想,那些人就对他声讨起来。 “陶斌是你亲弟弟,你怎能拿箭射他?!” “早知宣国公世子混不吝,可如此狠毒,实在过分!” “那箭幸好只伤到手臂,万一偏一点射中心口,陶斌的命都没了!” 陶睿看向旁边被两人扶着的伤者,脑海中快速消化着相关记忆。这是他的便宜弟弟,没错箭是原主射的,但要说故意伤人可太冤枉了些。原主虽然气弟弟和他未婚妻有私情,但从没动过伤人的心思,连揭穿他们都没想过,就只是骑射技术太差射偏了而已。 陶睿的视线在陶斌受伤的手臂上停留两秒,玩味地笑道:“我狠毒射他?我还说是他故意跑出来往我箭上撞的呢。我好端端地射兔子,谁知道他会从树后冒出来?” “陶睿,强词夺理也遮掩不住你狠毒的本性,今日这一箭,算是让我等看清你的为人了!” 说话的女子声音冷冰冰的,陶睿看过去,发现正是背叛了原主的未婚妻秦若。 他不是原主,自然懒得理这女人。他从背上取下弓箭,搭起弓瞄向远处。所有人瞬间紧张后退。 “陶睿你干什么?你还想伤人不成?” 陶睿眯眼瞄准,手上一松,离弦的箭嗖地一声从众人头顶飞过,贯穿树枝上那两只飞鸟! 整个过程如闪电般发生,众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陶睿已经翻身上马。 他居高临下地扫他们一眼,最后看向卖惨的弟弟,露出轻蔑的笑来,“射偏?陶斌,你想拿这些人当枪诬蔑我,也别侮辱我的箭术。我若真想射你,你必当场气绝!” 说完这话,陶睿骑着骏马扬长而去。留下众人惊疑不定地面面相觑。 陶斌也被他临走那一眼钉在原地,忘了反驳。 不知为何,他感觉“当场气绝”四个字带着杀气,令他遍体生寒。 有人捡回了那一箭双雀,惊叹出声:“宣国公世子的骑射这般好?那……” 那对着人是绝对不可能射偏的。 所有人心中都有了这个结论,再看陶斌的伤口就觉得之前太过武断了。思及陶睿说他们是陶斌手中的枪,众人都心情复杂,不想再蹚他们兄弟的浑水。 陶斌文雅地向他们道歉,说扰了大家的雅兴,众人也没心思寒暄,简单安慰几句就各自散了。 人多眼杂,秦若自然不好留下,只能掩藏担忧,随众离开。 系统流年将众人反应投射到虚拟屏幕上,庆幸道:【还好扫描功能没受损,我还是能扫描周围五百米的范围。】 陶睿笑道:【我用了三世研究怎么给你升级,总要有点成果,如果把你损坏了,那我们做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提到这个,流年就兴奋起来,【我刚刚已经彻底检查过这个世界,我们成功了!睿哥,我们成功了!从此时空局再也检测不到我们,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穿越到任何世界,再也不用做任务了!】 【这么说,我这一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那原主呢?以前穿渣男的时候,那些渣男的灵魂都进时空局监狱受罚了,现在我们自主穿越,我想知道原主会怎么样?】 【流年:睿哥放心,你能进入的身体都是原主自愿交给你的。有一部分下场凄惨的人在意外知晓命运后不想留下,由你来替代,原主的灵魂会在身体里沉睡,直至你离开这个世界,原主就会投胎转世。 可能有的灵魂会有愿望,需要你考虑要不要帮忙,不过这个世界的原主没有愿望。 灵魂沉睡,时空局因为原主的灵魂在,就不会查到你了。】 【陶睿:干得好。】 【流年:不过可惜,空间里几世存下的东西都没了。以前的东西有可能被追踪到,穿越的过程中都舍弃了。辛辛苦苦做了十几个任务,一朝回到解放前,什么都没了。】 陶睿对此倒是心态很好,还有心情开玩笑,【有你就有一切,你已经是个超级智能系统了不是吗?】 【流年:没错,我一定会成为你最好的伙伴,就像我的偶像韶华一样,他真是最强系统!还有他的主人徐子凡,他和你一样是最厉害的主人! 对了,在末世得到的灵泉空间还在,因为不是从时空局买的,还绑定了你的灵魂,我顺利把它带了过来。我们就算重新开始也有最好的基础。】 【陶睿:确实,有智能系统,有灵泉空间,那我们就重新开始吧!】 陶睿策马奔腾,心情飞扬,感觉天更蓝了、水更清了、花草树木都变得更美了。这大概就是放下一切才能体会到的美妙。 之前他给时空局做任务,不管穿越到哪里都只是个打工人,都只是在工作,为确保任务万无一失,他一直都有一根弦要紧绷着。 但现在不同了,他辛苦科研给流年升了级,以后靠流年就可以穿越了。只有他和流年,没有任务,不会死亡,他得到了真正的永生,太棒了! 古代世界远没有21世纪便利,但陶睿依旧很高兴,骑马回城后就去了京城第一酒楼。 他点了一桌上好佳肴,坐在二楼包厢,对外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街景,对内的窗户可以看到一楼大厅几个人唱曲。午后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暖洋洋地落在身上,别提多舒服了。这就是享受。 流年打趣说:【睿哥你这会儿舒服了,晚点回家肯定要被重罚,说不定还要打你板子。你别忘了,你这次穿的可是反派,麻烦一大堆呢。】 【我怎么感觉你幸灾乐祸呢?】 【流年:只是提醒一下,不过你既不怕麻烦,也不可能挨板子,每次遇到事你都能解决,我一点都不担心。】 陶睿举了举酒杯,算是敬伙伴毫无保留的信任。 他挑着喜欢的菜吃的时候,也在仔细了解这个世界的剧情。原主意外知道了未来的命运,大概属于时空管理的疏漏吧,他现在拥有原主的记忆,当然也知道了这所谓的命运。 这是一个陶睿没听说过的朝代,国号为周。今上是大周朝第三任皇帝,年近五旬,已在位三十年,是位英明神武的好君主。 国泰民安、繁荣富强,于是各种生活中的勾心斗角就多了起来,不少人为争取自己的利益用尽手段。 在陶睿看来,原主是这其中的牺牲品,虽然从别人的角度看算是讨厌的反派。 原主是宣国公陶谦的嫡长子,幼时就被请封为世子,是宣国公府的少主人。陶谦是个读书人,最为正经严肃,喜欢以礼法说教。这宣国公的爵位是他从立国军功的父亲那里继承来的,他自己没有官职,闲散在家,不是读书做学问就是与文雅的朋友小聚。 陶谦有嫡出的两子,就是陶睿和陶斌,陶睿十七岁,陶斌只比他小两岁。另外还有庶出的一对龙凤胎,十六岁,才比陶睿小半岁,以及庶出的一子一女十四岁。 方才在猎场上,这些弟弟妹妹都在,只是没一个敢出声的,因为原主自幼顽劣,长大了更是京城出名的纨绔,弟弟妹妹都不愿意惹他。 因着这性子,陶谦没少惩罚原主,但原主的母亲当年生他时难产,差点一尸两命,对他就格外偏爱,从小就护着,不让打不让骂。小时候原主也表现得很聪慧,写字背诗都让陶谦欣喜,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那么多。后来再想管也管不了了,原主已经不听话了。 自从陶斌七岁展现读书上的天赋后,原主发现母亲的偏爱转移到陶斌身上去了,连父亲也更喜欢乖巧爱读书的陶斌。 他一个小孩子自然接受不了,哭着闹着寻求父母的注意,可越是这样,他们越觉得陶斌好。要不是当今圣上极其看重嫡长,说不定他连世子之位都要易主。 这些年原主与父母之间的关系越发僵硬,自然闯的祸也越多,纨绔之名越来越响。 陶斌则是与他相反的典型,是那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样子,出口成章、文采斐然,才十五岁已经考上了秀才,有很多文雅的朋友,很受京城姑娘喜欢。 原主这哥哥越不堪,就衬得他越好,慢慢将他衬成了第一公子,锦绣前程指日可待。 问题就出在原主的未婚妻秦若身上,秦若重生了,所以她知晓未来会曝光一个秘密,那就是原主这世子爷是假的!他是国公夫人在外生产时抱错了的农家子! 秦若上一世因两家指腹为婚嫁给了原主,却从心里讨厌他不学无术,毫无建树。谁知他最后连爵位都没能继承,因为他压根就不是宣国公的儿子。 原主一向纨绔,真相曝光后,宣国公府自然不会留他。 秦若从未来国公夫人一下子变成了普通农家民妇,那种落差让她崩溃地跳了河。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睁眼又回到还没嫁人的日子,一切都没发生,她还来得及改变,她借着两家的关系接近陶斌,自然而然地他们就相爱了。 陶斌、秦若就像爽文男女主一样,智斗长辈、击垮原主,一步步成就他们的美满人生。原主要揭穿他们的私情、要算计他们、要伤害他们,得到的只有一次次失败和越来越糟的名声。谁让原主是纨绔呢?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陶睿看完剧情,总觉得原主就像把他们推上巅峰的推手,要是没有他,他们也不会那么顺利地得到一切。那么索性不陪他们玩了,这踏脚石谁爱当谁当,反正他是没兴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2)(看他痛苦我就高兴。...) 陶睿射伤弟弟后在酒楼悠哉地听曲,消息传开又为他的纨绔之名添一笔墨彩,但陶睿不在意名声,也对众人无所求,那众人就是不能拿他怎么样,恨得牙痒痒也没招。 陶睿酒足饭饱、身心舒服了,才在不少看他不顺眼的视线中慢悠悠地回家。 宣国公府的大门依然气派,门匾擦拭得一尘不染,像是用这种方式来说明宣国公府还很辉煌,但其内里在陶睿看来早已败落不堪。 门房看见陶睿急忙满脸堆笑地跑过来,“世子爷您回来了!小的给您牵马,您小心台阶。” 陶睿一笑,随手扔给他一角银子,“赏你的,爷今儿个高兴。” “诶呦!谢世子爷赏!谢世子爷!” 陶睿大步走进门,身后那门房拿着银子喜出望外,这可抵他一个月工钱了。 之后一路上陶睿都没少赏人,这钱留着也不是他的,赏出去让大伙都跟着高兴高兴。今天可是他的新生,越热闹越好,喜庆啊! 幸运碰见陶睿的下人都高兴坏了,满口的吉祥话把陶睿夸上天,个个美滋滋的,直到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秋菊拦住陶睿,请他去夫人院子里,大家才赶紧散了。 秋菊催促几次,陶睿依旧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秋菊低声道:“世子爷,今日您行事过火了些,老爷、夫人都气急了,您还是快着些,免得遭罚。” 陶睿挑挑眉,“我今日做了何事要遭罚?” 秋菊一窒,不知道怎么回答。陶睿猜她大概在心里腹诽他伤着弟弟还敢去酒楼,心里没数吗? 但他到了夫人院子里的前厅,面对三堂会审,依然头铁地问了这句,“我做了什么又惹恼你们了?” “你还敢说?”陶谦一拍桌子,指着陶斌包扎的手臂,“你做兄长的在外不知照顾弟弟,竟还将他伤成这样。事后不承认、不悔过、不道歉,还悠闲悠哉地去饮酒作乐,我单知道你性子顽劣,竟不知你的心肠还如此冷硬!” 夫人陶李氏眼中含泪,语气却极冷,“睿儿,跪下!你今日所犯之错愧对陶家的列祖列宗,你可以顽劣不堪,但你不能不孝不悌,对家人下手……” 陶睿抬手打断了她的训斥,面露疑惑,“陶斌你告诉他们是我故意射你的?那你怎么不告诉他们为什么你没死呢?我以为我在猎场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这一点,今日之事,要么就是一场意外,谁都不想发生,要么就是你故意撞在我箭上,借此害我。 难道还有其他可能?你要试试我的箭术吗?” 陶斌想当好人让别人出头是不可能了,只得起身文质彬彬地说:“爹、娘,你们别责怪大哥,他不是故意的。” “娘你听见了吗?”陶睿立即问陶李氏,“你一向是慈母,怎么胡乱给我扣罪名?不孝不悌足以将我的世子之位废除了吧?怎么你是想让你最爱的陶斌做世子吗?” 陶李氏心里一突,猛然慌乱了下。陶谦已经呵斥道:“陶睿!怎么和你母亲说话的?” 陶睿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摊手道:“我只是问清楚我心里的疑问,其实做不做世子无所谓,只要爹娘你们开口,这个世子就让给陶斌。那以后家里是不是就能天下太平,再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陶李氏愤然起身,“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做的那些错事都是我们逼着你做的?难不成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们想换世子?” “那不然呢?”陶睿再次打断了她的指责,也破了她的气势。他转而问旁听的两个弟弟、两个妹妹,“你们都在场,都好好说说。明明是一场意外,一点皮外伤,看了大夫好好养着便是,硬要说成我故意害人是什么意思?还要罚我?为何?” 被他看着的弟弟妹妹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大一些的双胞胎站了起来。 哥哥陶文清清喉咙小声说:“爹、娘,事发突然,我们都没看到三弟是怎么伤的,但事后大哥一箭射下两只飞鸟,向大家证实他若故意射人,那人必死无疑。” 妹妹陶雅补充道:“刚才大夫说三弟伤得不重……” 她生母周姨娘忙咳了一声,笑道:“文儿和雅儿都吓坏了,这会儿脑子还乱糟糟的呢,说不清个什么。” 陶睿端起茶盏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坐吧。” 陶文、陶雅下意识地坐下,坐下才反应过来,他们干嘛这么听大哥的话?明明平时也是看不惯他的,不过今日出事后,大哥就变得很可怕,不知道为什么,大哥的气势好像比父亲还强。 厅内已经形势反转,陶睿是被叫来受罚的,现在却有种反客为主的感觉,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再训他都训不起来。陶李氏只得又抓住一点,“就算你不是故意伤人,那你为何不将斌儿送回府?反而去酒楼消遣,刚刚回府还高兴得赏赐下人。你高兴什么?你弟弟受伤你就这么高兴?” 陶谦沉声道:“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斌儿,只没想到你会因伤了他而高兴,你还觉得自己没错吗?” 陶睿喝了口茶,不但不认错,还轻声笑了起来。 屋内众人都不解地看着他,猜测他怕不是疯魔了吧,这次也太能闹了,这还不认错,是想挨家法跪祠堂吗? 只见陶睿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陶斌面前。他比陶斌还高半个头,垂着眼睛看陶斌给陶斌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他问道:“疼吗?” “很疼,但一场意外,我不怪大哥。”陶斌依旧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样子,非常善良地原谅了大哥。 陶睿笑了起来,“但我怪你啊,并且永远不会原谅你。”他看向陶谦和陶李氏,高声道,“你们奇怪我为什么高兴?看他痛苦我就高兴。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我感觉痛快极了。 你们想知道为什么?因为他——陶斌,我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和我的未婚妻秦若私通!私通!” 厅内响起数道抽气声,在场两位主人、三个姨娘、六个孩子,还有一众下人,全都震惊地抬起了头。 陶李氏反应极快地厉喝:“你浑说什么?!休要冤枉你弟弟!这是侮辱他名声的大事!” 陶睿立马揪住陶斌的领子往她面前一推,“那好啊!你叫他发誓此生不得娶秦若,从此再不见秦若一面,说啊!” 陶斌根本没时间反应,他还在震惊陶睿是怎么知道的,下意识对这个誓言迟疑,秦若是他深爱的姑娘,他怎么能发这样的誓言? 就是这一迟疑,他没考虑到这件事对他的影响,让众人都确认了这件事是真的! 陶睿要的就是这个措手不及的效果,他对陶谦和陶李氏微微一笑,“你们一向觉得我这个纨绔是你们的污点,你们教出来的陶斌才是宣国公府的骄傲。结果,他就是这么回报你们的?真可笑。 我想你们不用惦记怎么扣罪名罚我了,想想怎么罚你们这个宝贝斌儿吧。” 陶李氏深吸口气,找回镇定将陶斌拉到一边,怒道:“不要再胡说八道了,秦若是你的未婚妻,一直都是,就算你们吵架也不能拿这种事情胡说,否则就算你弟弟原谅你,秦家也要找你算账!” 陶睿摊手吊儿郎当地后退,“自家姑娘不检点还好意思找我算账,闹到金銮殿我也敢和秦家对峙。反正闹出去就算没证据,陶斌和秦若这对野鸳鸯也别想终成眷属,我痛快了就值了。” 他扭头对四个弟弟妹妹说:“看好了,别听爹的跟老三学,当心愧对列祖列宗有辱门楣。” “陶睿!休得胡言!”陶谦呵斥一声,其他的没再说。他也说不出口,他现在还惊疑不定地看着陶斌,不敢相信这件事,完全想不到其他。 陶睿嗤笑一声,纨绔气十足地转身就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对了,想个体面的理由给我退亲,秦若和世子之位一样,都是我不稀罕的东西,陶斌想要就给他。开个口的事,干什么偷偷摸摸做出小人行径呢,大概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哈哈哈……” 陶睿大步离开院子,朝自己的住处走。流年惊呆地说:【睿哥你刚才也太像反派了吧,痛快!】 【没一个是我的任务对象,我管他们死活?想在今天给我找麻烦,想得美!】 流年兴奋道:【睿哥我们接着出门庆祝吧,去那种弹琴唱曲的河上画舫怎么样?晚上一定很享受,至少比待在这府里享受对吧?】 【看来以后要想办法给你弄个实体,这样你就能自己出来玩了。等我换身衣服,现在还穿着骑射装呢。】 陶睿回房泡了个澡,更衣束发,挑了把折扇握在手中,整个就是一翩翩贵公子,哪还有半点纨绔气?旁边伺候的丫鬟都看呆了。 陶睿叫上小厮,“走,今日随爷出去玩一通宵。” 他带着人轻轻松松地走了,宣国公府这一晚却没几个人安生。陶睿曝光的事实卷起了一场大风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3)(别想让我背黑锅...) 跟着陶睿的小厮青松是一心向着他的,跟着他出门玩还不忘托家人盯着府里的动向,生怕错过什么事让陶睿吃亏。 夜半时分,陶睿歪靠在画舫中的软榻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拿折扇打着拍子,听纱帘后那弹琴的女子轻声吟唱当下最流行的曲子。 青松被叫出去一会儿就匆匆跑回,趴在陶睿耳边小声说:“世子爷,不好了,我爹说夫人捆了她屋里好些人,堵了嘴塞进马车连夜送出城了!夫人跟前的秋菊还下令让全府下人闭紧嘴巴,无事少出府,这是封了所有人的口啊!” 陶睿勾唇一笑,“无事,他们不来烦我就成,至于他们要如何,爷不在乎。” “可是、可是这也太不公道了,往日您犯点错就罚您跪祠堂,如今换成三少爷,就变成打发下人了,听说三少爷早就回房歇着去了。” “呦,你还想着公道呢?”陶睿看看这小子脸上的焦急,就耐心给他讲讲。 “老三那边是不罚胜过罚。往日爹常把他挂在嘴边教训老二他们,经此一事,他们必然心里不服,将来再出去同人来往,言语态度都能带出几分。娘想保住他清高公子的名声,是痴心妄想了。” 青松眼前一亮,突然想到另一件事,“那世子爷您当着那些下人的面揭穿他是故意的了?今日夫人送走的那些人,可都是她院子里得用的人,连带他们的老子娘足有十六七个,只秋菊那四个大丫鬟留下了,这也算损失不小啊。” 陶睿点了下头,“不错,即便秋菊几个留下,又能不慌吗?今日是别人,改日说不定就是她们了。” 青松想想这事若是落到自己头上,主子一个封口令就把手下得用的人送去祖籍老家,那自己恐怕也安不了心,再不能死忠于这样的主子了。 关键这还是阳谋,那些人要恨都恨不到陶睿身上,只会恨夫人无情。可夫人又不敢赌,除了贴身四大丫鬟,根本不信他们其他人能守口如瓶。就算夫人明知道结果,也只能这样做。 恐怕这一晚府中从上到下都难有一人安眠,下人忐忑,那些主子也各个憋气啊。他再看看面前悠闲的世子爷,忽然觉得往日是他小瞧了世子爷,看世子爷多精明,随随便便就把他们给弄坑里去了。 就是这样坑夫人往后可怎么办啊?夫人掌着内宅,可有的是法子惩罚世子爷呢。难道世子爷是见怎么都不得老爷夫人喜爱,破罐子破摔了?这……未来堪忧啊。 青松不懂陶睿在想什么,也不敢跟陶睿提这些事,怕他伤心。只能在旁边好好伺候着,想着能舒坦一日是一日吧。 他哪知道陶睿压根看不上这国公爵位,也不稀罕那偏心爹娘呢?担忧未来大可不必,陶睿就算放飞自我也不可能把自己套进去,他当然不是心血来潮地发难,而是避免受罚的同时也为将来离府做铺垫。 古代天地君亲师,无论如何宣国公夫妻都养原主这么大,将来对上他们必有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他头顶,那多不爽?他可不愿意被道德绑架,就算要走也得把这问题解决了再走。 反正以他目前的情况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先玩个痛快,着急的不是他,早晚有惦记这世子之位的人把真相掀出来。 陶睿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打着呵欠回府,没事人一样地叫厨房做了豆腐皮包子和鸡丝粥,吃完舒服地睡觉,给院子里几个下人都放了假。 收到消息的姨娘、弟妹等人都惊叹陶睿胆子越发大了,陶谦、陶李氏则气得堵心,又不知该骂他什么。他们如今焦头烂额,暂时也顾不上陶睿。陶斌私下同他们承认他和秦若互相有情,非秦若不娶。 两人骂了半天,看陶斌那坚持的样子头痛不已,甚至恨上了不检点的秦若。 在他们看来,陶斌一向知礼懂事,行差踏错这一步定是受了秦若的蛊惑。那秦若知道两家指腹为婚不可更改,看不上陶睿纨绔就来引诱陶斌,实在无耻。 他们自然不能让这样的女子进门,再者换亲是极为荒唐的事,宣国公府虽说不比从前,也还是要脸面的。 两人下令不许陶斌出门,特意派了秋菊在他房里看着,不许他和秦若联系,只当在家养伤。 至于秦若那边,想法子退了亲就是,陶谦拍着桌子骂“这女子不堪为妇”,就算陶睿不是他喜爱的孩子,他也不可能让陶睿娶这种女子。 只是没想到,他们这边还未上门,秦家先来了人了。 来者是秦若的母亲,她很是为难地说:“姐姐想必也知晓昨日的事了,若儿真是被吓坏了,回家后一直哭,说不敢和世子相处。”她叹了口气,“我们做父母的,定然是希望子女平安喜乐。咱们两家相交多年,当初指腹为婚也是想继续两家之好,不能成就一对怨侣不是?所以我想着这门亲事……” 陶李氏态度有些冷淡,称呼也疏离得很,“秦夫人是想退亲?” 秦夫人没多想,谁家上门退亲都要看人脸色,很正常。她说出家里想的法子,“两家的亲事定下多年,自然不好当做儿戏,不过这亲事主要还是看的咱们两户人家,若是让若儿和斌儿成为一对,我们依旧是结两家之好,世子也能寻个更合心意的妻子,姐姐您看如何?” 秦夫人说这法子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换了亲事。但她倒有信心对方一定答应,因为这是他们秦家退让啊,舍弃了世子夫人,转而嫁给个嫡次子,说起来还是秦家吃亏了。要不是秦若一直哭闹不肯嫁给陶睿,他们也不可能同意这种方法。 到时候国公府给陶睿找个更好的妻家当靠山,说不定还能给陶睿这世子谋个一官半职的,岂不两全其美?国公府没理由不答应。 她想得很好,但陶李氏一听却更生气了。这分明是秦若搞鬼,想着瞒天过海就这么如愿呢,要不是陶睿曝光了私通之事,她说不定还真的会考虑,毕竟秦家也是一门很好的亲事。但如今,她要是给儿子定了秦若,还怕这女子背着儿子勾搭别人呢! 她冷声说:“我能体谅秦夫人的爱女之心,但我国公府的二郎也不是店中物件,供人这般挑拣的。既然秦小姐无意我儿,这门亲事就此作罢,两家换回信物便好,其他不必再提。” 秦夫人错愕了一瞬,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我也是来和姐姐商量商量,若姐姐不同意,咱们再议便是,这是长辈定下的亲事,哪里能说断就断了?” 秦若已与陶家订亲多年,若去嫁给别人,怕是身份比陶斌还要低了。高门大户是肯定不成的,秦夫人着急又不解。陶李氏却打定主意一般,“此事没什么好说的,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想睿儿的亲事不如意,就这样算了吧。” “这怎么行?”陶睿人未到声先到,笑吟吟地走进了厅堂。 夏蕊着急地跟在他身边,低头请罪,“夫人,奴婢没拦住世子爷……” 陶李氏挥挥手,“你下去吧。”接着对陶睿道,“我这里在待客,你跑来做什么?没规矩!还不去书房读书?” “见过秦夫人。”陶睿先对秦夫人行了一礼,然后才笑说,“那些书我都看过千百遍了,有什么好看?倒是听说娘在给我退亲,我定是要来凑凑热闹的。” 秦夫人皱了皱眉,退亲之事被他说成是凑热闹,莫名感觉到不被尊重。她想着这陶睿来挽回亲事怎么这般不会说话?得为了女儿敲打敲打。 哪知还未开口,就听陶睿说:“娘你忘了?是我不想娶秦若,叫你好好给我退亲。你今日这样接受秦家的退亲,外人岂不是以为她秦若看不上我?这怎么行?我还要名声呢。” 陶李氏气道:“你一介男子,还要如此计较?难不成你要让秦家姑娘背个被退亲的名声不成?你叫她以后怎么找人家,怎么活?” 陶睿一脸的莫名其妙,“怎么她不检点反而让我背黑锅?她怎么活关我什么事?路不是她自己选的吗?还有她怎么找人家?她不是都找好下家了吗?” “陶睿!” 秦夫人惊怒起身,“世子你怎能如此羞辱人?宣国公夫人,还请您把话给我说清楚,就算你们是国公府,我秦家也不是能任你们欺辱的!” 陶李氏心跳飞快,快步走到陶睿面前推他,“你个混账给我出去,这里容不得你胡言乱语,是不是连娘的话也不听了?” 陶睿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任她怎么推攘都不迈步子,看着秦夫人说:“秦若与谁私定终身,你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这话让我们怎么跟你说?‘不检点’这三个字挺难听的,我知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说一个女子。 不过她事情做得出来,我难道还说不得了?这三个字形容她再贴切不过。她若有半分良知,也该先退了亲再找郎君,而不是这般背着我找了人还想让我背个污名。 总之,这亲事必须退,但若传出我半点污名,呵,那就谁也别想要好名声了。” 秦夫人眼前一黑跌坐在椅子上,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她捂住心口缓了几口气,头晕目眩地起身,“你们、若被我知道你们诬蔑若儿,我、我跟你们拼命!” 她没心思再问他们,满心焦急地只想立刻回到家中,抓住秦若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敢想,陶睿说的若都是真的,那不啻于悬在秦家头上的铡刀。秦家养出这种女儿,秦家所有出嫁的、未出嫁的姑娘都要受累,连他们做父母的也逃不脱责任。那引诱她女儿做这种事的杂碎究竟是谁?她恼火地杀了那人的心都有了! 陶李氏追出门去也没叫住秦夫人,回屋扬起手就要给陶睿一耳光。 陶睿背着手后退躲开,面容骤冷,“这巴掌该给你另一个儿子。娘若再这般不明事理,我就请宗族众人一起来评理了。” 陶李氏瞪大了眼,“你威胁我?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让国公府蒙羞才罢休吗?” “那就看你们怎么做了,让我清清白白的我自然不会管,没直接将陶斌的丑事曝光于人前就算我孝顺了。后面的事,您可想好了再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4)(他不是国公府血脉!...) 陶睿强硬的态度让陶李氏意识到,这次的事不能随便遮掩过去了,显然弟弟和未婚妻私通这种事戳了陶睿的肺管子,让他连爹娘都不顾,只管发泄个痛快。 要真把陶睿逼急了,他到外面把丑事一说,甭管有没有证据,陶斌的名声都毁了。 陶李氏还指望陶斌高中呢,哪能让事情变成这样?她忍下气安抚陶睿,还不忘端起母亲的架子,“你弟弟做错了我自然要管,你也不要逮住一件事闹个没完。这是两个家族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过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吃亏。你让我静一静,好好想个妥当法子,决不能因为这件事损害国公府的颜面,你可知晓?” 陶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什么性子母亲清楚,还是劳母亲多费费心,快些将这事解决了。这几日,我就自个儿找找乐子,排遣郁气吧。我这就去账房支银子,不在家碍您的眼了。” 陶睿走了,陶李氏气得直按心口,却还是要叮嘱夏蕊去跟账房说一声,让陶睿提银子。她本来是打算扣陶睿两个月月银,叫他反省反省对爹娘的态度,结果今日好悬又闹出事,让她变得束手束脚。 她现今对陶睿有再大的不满也只能暂时按下,紧急解决陶斌和秦若的事。 虽然她认定了此事怪秦若,也知道秦家决不会让秦若背上污名,连累家族。那就只能用和平的借口解除婚约了。 若说八字不合,那是不可能的,订婚十余年了,这时候才说八字不合连鬼都不信。 陶李氏扶着额头只觉头痛不已,这时丫鬟通报说老爷过来了。她还没起身,陶谦就满脸怒容地大步走进了门。 “你让陶睿支银子出去玩?你啊你,慈母多败儿,你向来就溺爱睿儿,看如今将他惯成什么样了?还有斌儿,今日午膳都没用,要跟我们抗争呢!就该赏他们一人一顿家法,叫他们好好跪在祖宗牌位前反省!” 陶李氏头更疼了,耐着性子说:“老爷,此事不宜声张,若是重罚走漏了风声,叫外人知道了还得了?” “还不都是你养坏了他们?” “老爷,我这些年为这个家尽心尽力,你当真要说这种话伤我吗?”陶李氏背过身擦拭眼角,哽咽道,“斌儿做错了我也恨不得打他一顿,可他过阵子就要考举人、考状元,我不得不为国公府的名声考虑啊。睿儿那边又得力不饶人,刚刚才把秦夫人气走,不管不顾的连我这个娘都威胁,我能怎样,把他关起来还是任由他把事情说出去?我这都是为了国公府啊,你怪我什么?” 陶谦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冷着脸站在那里,见门口有丫鬟端了碗药候着,随口问:“谁要吃药?” 丫鬟忙说:“回老爷,夫人今日头疼得厉害,这是给夫人吃的药。” 陶谦皱皱眉,“病了就养着,一时半会儿天也塌不了。” 说完他就走人了,烦躁的根本没心情关心夫人。倒是陶李氏灵光一闪,想到个好主意,立即写了封信,叫人送去给秦夫人。 她给秦家提了个好主意,就让秦若病重,那自然不好拖累陶睿,两家可以名正言顺地退亲,不损颜面。只陶睿不肯沾半点污点,势必要避免外界非议,这秦若的病就只能是真病,让人不会生出无端的猜测来。 等秦若病个一年半载,寻个由头康复,便又能出来见人自由婚配了。 这其中唯一的不好,便是秦若会多个病秧子的名头,高门大户好身份的儿郎必不会娶她,她在亲事上会艰难许多。但仔细挑选也不是没有选择的余地,这结果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谁让她做出这种事呢? 陶李氏自觉她已经给足了秦家面子,出了个这么好的主意,但秦夫人看过信后立马恼火地撕个粉碎! “敢情李氏她是不想叫儿子负责,大儿子不沾污点,小儿子也择得干干净净,最后什么苦都给我们若儿受了。她恨若儿找了陶斌,我还恨陶斌引诱我若儿呢!” 房间里只有她和秦大人两个人,秦大人皱眉道:“如此行事已是最好的结果了,就这么办吧。” 秦夫人气道:“那就放过他们家的陶斌了?” “不然还能如何?” 秦大人这么一问,秦夫人就不吱声了。她当然知道不能如何,正因为没有其他法子,她才这么气。凭什么两边都有错,陶斌就能择出去?她的女儿就要背个病秧子的名声? 可偏偏她又不能逼陶斌娶秦若,之前说换亲是因为问心无愧,看好了陶斌的前途,也想继续两家之好。但现在知道这两人真有私情,她哪还敢如此行事?那陶睿又是个混不吝的,万一哪日嚷嚷出来,两家都别想好过了。 思来想去,竟是只有称病退亲这一条路可走。 秦夫人抹了一把眼泪,开始着手安排此事。 秦若被她逼问一通问出了陶斌的事,此事正坐立不安呢,发现她安排的事情不对头,急忙跑去找她,被秦夫人狠狠骂了一通,告诉她未来一年她都要在家中养病了。 秦若感觉晴天霹雳,她重生回来一切都顺顺利利的,还好不容易说服了陶斌往陶睿的箭上撞,想借此退婚。结果陶睿竟发现了他们的事,闹成这样。 她一把抓住秦夫人的手,哭道:“娘,不能称病,那样将来我还有什么好日子?” “走一步算一步,已经这般了还能如何?你难道还想着嫁陶斌?你可别傻了,陶斌若真是那有骨气的,她娘也不会出这主意了。” 秦若摇头,“娘你让我和陶斌说,我有办法,他一定会说服他爹娘。只要别让陶睿乱说话,这门亲事还是能成的。娘,您想想,我嫁入国公府不比将来嫁哪个小官的儿子更能帮衬家里吗?” “那也不成。”秦夫人皱眉拂开她的手,“你们两个一旦在一块儿,陶睿随时都能把你们的事说出去,到时再怎么解释也是没人信的。你是魔怔了不成,回房去别捣乱了。” 秦若咬着唇,挣扎片刻,忽然凑近秦夫人耳边轻声说:“娘,我有办法,我知道陶睿不是宣国公府的血脉,只要揭穿这件事,那他自然不再是宣国公世子,我们的婚约也不作数,我本来……就该是陶斌的未婚妻才对!” “什么?”秦夫人震惊地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怎么可能? 秦若怕她不信,急忙道:“是真的!您想想当初宣国公夫人是在哪产子的?您再想想,陶睿他和宣国公家的人哪里像了?他根本不是宣国公血脉!” “嘘,慎言!”秦夫人捂住她的嘴,快步去窗边看了看,关上窗,才又回秦若面前抓住她仔细问,“你从哪里知道的?混淆血脉可不是小事,没证据不可乱说。” 秦若抿了抿唇,“我没证据,但我知道是真的。我就是、就是看不惯陶睿,越看越觉得他人品性格都不像世家血脉,我就查了查。我问到了当初在破庙里生产的还有一个农妇,我去找了,那农妇生的女儿,和国公夫人像极了。” 她当然没找过,这都是瞎编的。但她也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只希望娘别追问她是怎么查的,派谁查的,否则很难解释得清楚。 好在秦夫人已经被惊到顾不上这些了,根本没再追问,只问她:“那农妇的女儿当真很像宣国公夫人?” 秦若重重地点头,“不止她,陶睿也很像那农家的老爷子,我瞧那老爷子必是他祖父。” 这话秦夫人信了,或者说她本就不满原来的安排,现在突然多出一条路,她愿意信。 当年宣国公夫人可是在半路早产的,差点一尸两命,好多人都关注过。那时候宣国公夫人据说怀胎不太好,就去了京郊一座寺庙拜神,私下也有人说她是去算命的,那时候寺庙的老神仙算得可灵了,只可惜后来就去云游四海,再没回来过。 那日宣国公夫人拜了神回京途中遇到暴雨,路面泥泞无法前行,只得在一破庙躲雨,谁知电闪雷鸣的竟然受惊早产了。后来大家知道他们母子平安,都说他们是有福气的,谁知道陶睿长成了个纨绔。 她是没留意过当年那破庙里有没有别人,但秦若查过,这要是真的,那还真有可能。 她也不安排秦若病倒的事了,立刻派人按照秦若说的去找那户农家。她要看看是不是那姑娘真的像宣国公夫人,陶睿真的像那家老爷子。要是的话,天下可没这么巧的事。 她给陶李氏回了封信,说要再考虑考虑,过几日再说。 陶李氏看过信心烦不已,外头下起了雨,雷电交加,太像多年前那个夜晚了,那个她差点死了的夜晚。这让她有一股郁气耿在心头,总感觉有什么倒霉的事要发生了,整个人都被不祥的预感笼罩着。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5)(见到真的家人了...) 两府折腾的事,陶睿都不知道,他等雨一停就直奔郊外的温泉庄子。 这会儿已入了秋,一场雨就给京城添了不少凉意,泡泡温泉别提多舒坦了。且这庄子后头就是一片山林,里头有不少猎物。 他前几个世界忙着给系统升级,已经好久没打过猎了。爬爬山、挖挖草药、射几只野物,想起来也觉得惬意,当真像度假一样。 再说,他这一场逃脱般地穿越,把空间里所有东西都舍弃了,也该添一些进去。万一将来穿到什么食不果腹的地方,这些就派上用场了。 因为不着急,他进山以后就慢悠悠地观赏风景,走走停停,看到什么药材、野菜就蹲下看看。 这可苦了青松,小半个时辰刚过,他就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擦着汗说:“世子爷,咱、咱什么时候回啊?这都玩了好久了。” 陶睿从土里挖出一颗野菜,打趣道:“爷都没喊累,你倒是先受不了了。这走了一半都不到,今日我打算逛到天黑再回去。” “啊?天黑?”青松抬头看了眼高高悬挂的大日头,哀嚎一声,“世子爷您想要啥叫下头的人来弄就是了,何必自己辛苦呢?” “这叫野趣,你不懂。行了你先回去吧,将我采的这些吃食都带回去,晚上炖鱼吃。” “那不成!怎么能留世子爷一个人?” 陶睿摆摆手嫌弃道:“带着你还怕惊着我的猎物呢,赶紧回去。” 青松委屈巴巴地抱着竹筐,“那世子爷您小心啊。” “知道了。”陶睿背好弓箭往山林深处走去。里头好东西多些,没了别人,正好多给空间添点东西。 【流年,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有人和猛兽提醒我。】 【流年:知道了睿哥!】 陶睿一路寻找药材,找到了三七、桔梗、红花、白芷等等,还找到了一颗小人参。长势不好不要紧,他空间里有灵泉啊! 陶睿丢进空间一堆药材后就在一颗树后进了空间。 空间里还是那么灵气充裕,灵泉在泉水池中汩汩冒着泉水,他引了泉水另外修建的修炼池也好好的在那里。除此以外,什么都没了。 他走到原来盖了房子的地方,有些怀念:“仓库里真的装了不少东西,还有我炼的好些丹药,备下的武器库。最好用的还是那个返鲜地下室,什么吃食只要没烂透就能恢复到最新鲜的样子,末世里好吃好喝全靠它了。” 【流年:所有东西都在时空乱流里散开了,也许偶然落到什么地方,会被某个人捡到,那他就幸运地拥有一个小金手指了。】 陶睿笑起来,“这么说也就不可惜了,就当那些东西都造福别人了,也许能帮他们逆转人生呢。你还记得都有什么吗?时间太久,我都要忘了。” 陶睿拿起农具在合适的地方弄起了药田,流年就给他细数他买过哪些金手指。 【有感情淡化,以后不能用这项服务,你就只能自己处理感情了; 还有《美食全科》,除了教厨艺还教各个世界所有动植物的养育方法,之前你靠这个当过首富呢; 当皇帝那个世界买了伤害反弹,幸亏有这个神器才能保命; 对了,精神空间,这个你可喜欢了,用了好几个世界,精神力进去就可以在里面学习,精神力越强能待得时间越久,外界的时间还是静止的。简直是学习必备,节省你好多时间。】 陶睿赞同地点头,把药材种进了土里,“要不是有精神空间,我可能还要多研究几个世界才能给你升级。之前在娱乐圈学唱跳也不会那么快成功。” 【还有带返鲜地下室的储物空间,这个在末世好实用,不过其他世界一般,不那么需要返鲜功能。你自己弄到的这个灵泉空间更实用一点。 那个配方制造机用的就少了,只用了一个世界,做了各种化妆品配方,造福粉丝了,你八成已经把它忘了。】 “后来没用上,还真是忘了。不过我突然想起一个,我还买过琴棋书画大师教学,跟着古往今来的各位大师学的,如今不就派上用场了?可见什么金手指也比不过自己学的,学到脑子里才能真正带走。” 【对,后来几个世界你好像就没买金手指了,忙着研究智能科技了。】 “那会儿我是打算买位面交易器,太贵了,要多攒几个世界的积分,谁知道还没攒够咱们就脱离时空局了。不过没关系,以前我对这个空间始终没什么归属感,就是往里添各种东西,为各种任务做准备。 现在,突然有一种家的感觉,想好好布置布置。” 【那我们找机会再盖个合心意的房子啊,圈个小院子。睿哥我可以控制空间里的东西,你把这里交给我,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样子就好了!】 “好,那我去弄个小树林进来,你种可比我省力多了。”陶睿拍掉手上的土出了空间,还不忘叮嘱流年给药田浇灌灵泉。这样很快那些药材就能长好了,还比外面野生的要好很多倍。 陶睿走到了山里更深的几乎没人去的地方,扶住一棵树,眨眼间那树就连根进了空间,只留下地上一个坑。 他弄进空间几十棵,那一片都被他夷为平地了。不过这也没有摄像头,不怕别人发现。他紧接着抓了几只兔子、几只鸟,空间里一下多了许多生气。他又让流年弄出个池塘,卷起裤腿站在河里捞鱼,这样都不用真捞到,只要鱼儿游过来碰到他的手就能进空间了。 他这一天郊游可以算得上是装点空间之行了! 【睿哥!河上游过来一个老汉,他好像溺水了!】 陶睿直起身,手搭在额头上朝上游看去。上头正好有个下坡,河水有些急,很快他就看到一个老汉在河水中惊恐挣扎着冲了下来。 他急忙游过去抓住老汉,高声道:“没事了,别乱动!别使力!” 老汉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尽力让自己放松别添乱,只脸上还是满满的惊恐。 陶睿和老汉一起被冲出去老远,扶住一块石头稳了稳身体,才慢慢游到案上。 他给老汉检查了一下,皱眉道:“你腰上划破个口子,失血有点多。额头也撞得厉害,可能要头晕几日,我送你去找郎中,好好养上半个月就行了。” 老汉忙摆手,“不、不用看郎中,白花钱,我就是点皮外伤,回、回家敷个药躺几天就成。谢谢你啊公子,你真是个大好人!” 老汉冷得发抖,说话还结结巴巴地发颤,想要爬起来,却腿软地跌到了地上。 陶睿扶住他说:“那我送你回家吧,你家在哪?” 他看看周围,“这、这好像是山里头,我家在山下西边那个村子,离得远呢。我身子骨重,怕累着您。公子,我叫陶旺财,劳烦您去村里说一声就行,我儿子他们会来抬我的。” 他边说边打量陶睿,越来越疑惑,“公子爷好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 陶睿听他说是山下西边的村子,他又姓陶,心里就有了猜测。仔细看这老汉,面熟是很面熟,这不就是和他现在的脸有五成像吗! 他把老汉托到背上,直接朝山下走去,“我自幼习武,力气大着呢。你在水里泡了半天,又流了好多血,得立马回去,否则性命难保。等我下山,他们再来找你,怕是就来不及了。到山下你给我指路。” “诶,好,好。多谢公子,多谢!”老汉头晕得有点迷迷糊糊的,有心想再说几句,但趴在陶睿的背上慢慢就意识不清,昏睡了过去。 陶睿脚步微顿,用叶子取了一点灵泉水喂给他,才又接着下山。 从他们二人的长相和其他巧合来看,他觉得这是他爷爷的可能性极大。就凭这一点也该救老汉一命,以后怎么相处那要以后看了人品再说。 原主知晓的未来没有爷爷,大概早在真相揭穿前就在这河里淹死了。 原主知道的未来是秦若重生后的未来,秦若说服陶斌往原主箭上撞,故意被射伤。陶家动用家法,打了他十板子,罚他跪祠堂。秦若也借此机会说绝不嫁这狠毒之人,然而陶秦两家又有婚约,她和陶斌就“勉为其难”地为了这婚约在一起了。 原主真心喜欢秦若,竟没揭穿他们。反倒是陶斌考上举人之后,秦若叫人暗中给抱错的那户农家递了信,让他们找上了门。孩子抱错了,他们总要来问问是不是真的吧? 结果单凭陶睿和那姑娘的长相就能确认是真给抱错了。 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好些人觉得神奇,紧接着就觉得怪不得陶睿是纨绔呢,看陶斌多好?考上了举人,文质彬彬,堪称京城第一公子,那爵位合该是他的。 原主自然接受不了,国公府还大度地包容他的一切,赢了美名,直到原主闹腾得厉害了,才“忍无可忍”地将他赶出家门。 原主被他们这些人气得红了眼,根本没去农户家,反而留在京城伺机报复,要揭穿陶斌和秦若早就有的奸情。可时过境迁,他再说什么也没人听了。他一路费心攀爬,宁愿被人利用也要再拥有权力报复回去,只可惜最后还是落得个凄惨收场。 所以陶睿在记忆力并没有找到多少关于亲生父母的事,但他知道是哪个村子,路上遇到人打听打听,顺利地找到了地方。很意外地,突然就见到了这一世的家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6)(全都是陶李氏作的孽...) “爹!爹你这是咋了?这位公子,我爹他怎么昏过去了?” 一个壮实的中年汉子跑来扶住陶旺财,急得脸都变色了。 陶睿将人交给他,打量着他说了事情的经过。那人急忙道谢,扬声冲院子里喊:“绣娘,快来招呼恩公。福喜,找郎中、快找郎中!” 院子里又跑出一个妇人和一个姑娘,旁边邻居和看见的乡亲也都过来帮忙。陶睿跟着他们走进院子,发现这院子虽算不上多好,却也不差了,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整齐。 看他们家似乎只有这四口人,那四间宽敞的土坯房,加上旁边一个灶房和一个小仓房,当真是住得很舒适了。 房檐下挂着几串玉米、辣椒,墙边地上晒了一大片土豆干,墙角还有个大缸,旁边堆着白菜,似乎刚刚那妇人和姑娘就是在那里腌酸菜。 很有生活气息,也感觉很安逸、很温馨。至少陶睿在这个农家院里的感受是这样。 叫绣娘的妇人倒了碗热水,加糖化开了端到陶睿面前,有些拘谨地擦擦桌凳,“恩公请坐,家里没有好东西招待,您多担待。真是谢谢您救了我爹,要不然我都不敢想家里怎么办。” 陶睿端起水笑说:“不用叫‘恩公’,换成谁碰巧遇见了都会帮忙,我歇一下就走,你去忙吧。” 绣娘急道:“这、这,能不能问一下恩公您的姓名?我们一定记在心上,日夜为您祈福。对了,家里有几只鸡,还有两头猪,养得可好了,您留个地址,回头我让当家的给您送去。” “不用这么客气,”陶睿看村里的郎中跑来了,那边更忙乱了,问道,“你们家没别人了吗?” “是,家里人丁单薄,只我们四个。刚刚我还念叨公爹出门多半日了,想着一家出去找找呢,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我想想都后怕,多亏是遇着恩公您了。谢礼您一定得收,我们是没啥好东西,要不您跟我去看看,鸡和猪都在后院呢,都是好的,给您添个菜也好。” 农家养的猪到年底也算个大进项,几只鸡每日下几个鸡蛋,也能攒来卖。这样说给就给,没犹豫,也没跟人商量,更让陶睿确定这户人家氛围很好,家中四人感情也很好,最重要的是,品性不错。 他放下碗准备走了,先前去请郎中的那位姑娘快步走了过来,手中还端着一小碟点心。她小心地将点心放在陶睿面前,说道:“恩公,村子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您,这是里正今日刚从京城买回来的,没人碰过,您吃两口。从山里过来肯定累坏了。” “对对对,还是福喜想的周到,恩公您坐着,我去给您下碗面条。”绣娘一拍手,匆匆忙忙地就往灶房走。 “不用忙了,我这便走,晚了怕家中担心。”陶睿站了起来,他脸上故意抹了些土,辨认不清五官,但再留的话感觉要露馅了。 福喜忙道:“恩公留步,吃几口吧,我娘做的面条比京城店里的还好吃,真的,以前还有大户人家专门找我娘去做面呢。您救了我爷爷,我们感激不尽,您就让我们做点什么。” 陶睿的视线在她脸上扫过,重新坐了下来,“那就有劳了。” 福喜笑了下,立即进灶房去帮忙。她都十七岁了,不方便同陌生男子相处太久。 流年说:【睿哥,这就是抱错的国公府千金吧?她真的和陶李氏很像啊。要不是你们两个这长相,要证明抱错还真挺难的,滴血验亲又不准。】 【她在这好像过得挺好,回了国公府反倒没好日子过。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流年:很好啊,睿哥想来?那来呗,反正只要人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确实是,在他穿越那么多世、学了那么多东西以后,最看重的就是身边相处的人。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自己得到。 陶睿也不着急走了,同过来询问的里正等人寒暄一番,福喜就给他打了水来,让他洗手洗脸。 陶睿当着他们的面擦干净脸,众人都露出思索的神情,五成的相似度真的会给人一种很眼熟的感觉,最后还是福喜先认出来,惊讶道:“恩公和我爷爷长得好像!” 话一出口,她就感觉不太合适,人家京城里的贵人怎么可能愿意像农家汉?但里正和其他乡亲也发现了,纷纷点头惊叹。他们见过两人长得像的,但就算是一家子骨血,也没见过这么像的。 年纪略大些的里正说:“这位公子好像陶老爷子年轻时的样子,这……会不会是什么远亲?” 正好福喜的爹也安顿好老爷子出来了,闻言也是惊奇,“这真不知是什么缘分,但我记得爹说过家里没亲人了。反正今日是福气大了,刚刚郎中说我爹养几日就没事了,连贵重的药材都用不着,真是万幸。” 他对陶睿郑重地说:“多谢恩公救下我爹的命。我叫陶金,往后恩公要有什么差遣,只管找我。” 那一口灵泉水把老爷子损失的元气都补回来了,当然没事。陶睿笑笑,同他们闲聊起来,不知不觉就知道了这西山村的情况。 面条做好后,里正招呼人都走了,剩下陶金和绣娘坐在桌边看陶睿吃面。福喜盛了点面条进屋喂老爷子去了。 陶睿等她进去了一会儿才说道:“看清老爷子的容貌时,我只是觉得好巧。待方才看到令嫒的时候,我才真是吓了一跳,她竟与我娘长得很像。” 陶睿抬眼看向他们,两个人都愣住了。因为陶睿像他家老爷子,他家姑娘像陶睿的娘,这已经不是巧合能解释的了。就算他们没聪明的一下子想到真相,也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绣娘很快想到当初生产的时候,睁大了眼,“恩公您……您家里是?” “宣国公府。”陶睿又吃口面,丝毫不觉得自己放出的是一个炸弹。 绣娘嘴唇都颤抖了,一把抓住陶金惊恐道:“宣国公府,当初我在破庙里生产,那家是不是就叫宣国公府?” “对……”陶金也懵了,当初妻子即将临盆,偏有个将军府中的小少爷吵着要吃好吃的面,非要绣娘去做不可。结果做了面回来的路上就遇上暴雨,被困在了破庙中。 当时有另一个孕妇也进了破庙,周围好些个下人,他听他们聊天里提到过宣国公府。那天那位夫人受惊早产,绣娘也动了胎气提前几天发动了,他什么都不懂急得团团转,好在那位夫人随行有个嬷嬷,招呼着丫鬟们帮忙接生,连带帮绣娘也接生了。 生的时候两个孕妇离得不远,所有男人都退到了外面,而且绣娘生完就晕过去了。这、这、这两个孩子,是不是抱错了啊! 陶金皱眉嘀咕道:“可是不可能啊,当时破庙里五六个人,都是国公府的,还有那接生的嬷嬷,她能把孩子弄错?一男一女,她给她家夫人接生的是男娃女娃还不知道吗?” 绣娘突然愣了一下,“我、我好像记得,孩子生出来我看了一眼,肩头有个胎记。我回家后没找见胎记,还以为我迷迷糊糊记错了……” 她说着就盯住了陶睿的左肩,陶金也看了过来。 陶睿还在捧起碗喝汤,仿佛他们震惊地讨论对他来说都不算事一样,直到他们想出个胎记,他才放下碗擦了下嘴。侧身翻开衣领一看,“还真有个胎记,一小点,我都没注意。” 夫妻俩抽了口气,震惊地看看陶睿,又看向老爷子的房间,他们养了十七年的姑娘就在里头呢。 陶睿沉吟道:“此事有些蹊跷,就像您方才所言,接生的怎么会弄错男女?除非她有意调换。所以暂时先不要声张,待我回去弄清楚了再说。” 陶金和绣娘也没别的主意,闻言都点点头。绣娘抓紧衣摆,看着陶睿,越看越觉得亲切,眼眶不自觉就红了,强忍着哽咽问:“你、你在国公府,过得好吗?” 说完她擦擦眼角,勉强笑道:“瞧我问的,在高门大户肯定过得好。” 陶睿露出个讽刺的笑来:“那倒不一定,我娘又生了个儿子,这回是在府里生的,肯定没弄错。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娘那么偏心,只疼弟弟不疼我,今日似乎终于找到答案了。” “什么?那岂不是说那位夫人也是知情的?她还待你不好?”绣娘的不知所措当即就转变成了愤怒。她好好生的儿子,那人怎么能随便换走又不好好待他?这是什么人啊? 陶金也道:“不管是不是抱错,她这样待你都太过分了。不行,我们跟你回去,找她说清楚。有没有抱错,叫出当年那几个人一问便知。” “哼,要是故意抱错的,打死他们也不会承认。”绣娘站起来,气得来回走,可就是想不出好法子来。 陶睿看到他们的反应是有那么点错愕的,没想到他们知晓真相的第一件事竟是要替他出头。他有点替原主可惜,如果原主不是被国公府养成了顽劣纨绔的性子,认回这样的爹娘一定很幸福。看福喜姑娘就知道在这个家里长大不是什么坏事。 可惜原主那时看都不想看一眼农家父母,只恨国公府的人对他无情,恨秦若和陶斌将他踩到泥里,满心都被仇恨占据了。 这才更突显陶李氏的可恨。 之前陶睿没多想,现今听了绣娘与陶金的说法,就断定当初定是陶李氏换的孩子。陶李氏自己择得干净,装无辜装了一辈子,却养废了一个原主,也还惨了陶金夫妻。就连福喜,回到国公府也没再开心过。 因为十几年没相处过,陶李氏根本不喜爱也不在乎这个姑娘,跟别提这姑娘的存在就在提醒她当年做的那桩事。再怎么洗清痕迹,她看见福喜也还是感觉像被福喜质问一样,质问她为什么丢掉她。 所以她将福喜嫁到了很远的南方,嫁给了一个县令。福喜在那边举目无亲,也没学过怎么掌家、怎么与其他夫人小姐相处,被夫家嫌弃,很快就枯萎在后宅中。 这都是陶李氏造的孽! 陶睿回头看了一眼老爷子的房门,这么好的姑娘不该有那样的下场。也许他该好好想想怎么离开国公府了,有时候占理的说不清楚,反而还会泼一头污水。 他是有很多事不在乎,也不乐意掺和秦若他们那堆破事,但他也不可能替他们背锅,要走就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地走才行。 有了正事做,陶睿就起身打算回去。 陶金、绣娘十分不舍,虽然还没有更多的证据,但有那个胎记和长相在,他们基本已经认定这是亲生的儿子了。 陶睿笑道:“天色不早了,我告诉下人我进了山里,要是再不回去,他们怕是就要进山找我了。改日我再来看你们,这件事就先别和老爷子说了,他有伤在身,我怕他心绪激动,对养伤不利。” 他顿了顿又说:“面很好吃,谢谢。” 绣娘不住地点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看着陶睿大步走远,紧紧抓着陶金的胳膊。陶金也难掩激动,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我们快收拾收拾,别叫福喜看出来了。福喜她……先不能让她知道。说不定、说不定这件事就要带进棺材里去了呢?” 绣娘捂着嘴哭了两声,“他们太欺负人了,可我们又怎么讨公道?” “不说了,走一步算一步。” 两个人都很纠结,他们想去衙门告状,可拿什么告?告国公府夫人?又能有结果吗? 再说陶睿愿意认他们吗?国公府又愿意认福喜吗?那家人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家,这两个都是好孩子,他们都不舍得给啊。 两人茫然地站了好一会儿,听见屋里有动静,急忙擦干净脸去后院避避,喂喂鸡、喂喂猪。在知道更多内情之前,他们不能走漏了风声,否则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福喜喂爷爷吃完饭,出来发现人都不见了,她找到后院笑说:“爹你怎么在这?快去烧水给爷爷擦擦身吧,他柜子里有干爽的衣裳和晒过的被子。换好了舒舒服服睡一觉,烧肯定就退了。” “诶,我这就去。”陶金答应一声,看看福喜,赶快去烧水了。 绣娘也多看了福喜几眼,见福喜过来帮她喂鸡,她心里就难受。这么好的姑娘,那陶李氏怎么就心狠的不要? 好端端的大家千金干了这些年农活,什么富贵都没享受过,要是知道了真相得多伤心啊。还有陶睿被陶李氏抱了回去,居然也不疼不爱,那抱回去做什么?又不是缺儿子,不想养就给她还回来啊! 绣娘快要气炸了,要是陶李氏这会儿出现在她面前,她能扑上去掐死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7)(小试牛刀) 陶睿回山庄时天都快黑了,青松正召集人准备进山寻他呢。 青松瞧见他两手空空、一身狼狈地回来,紧张地上前询问:“世子爷您这是怎么了?伤着没?我这就去找郎中。” “不用。”陶睿摆了下手,“是有人落水了,我碰见就给送了回去,我没事。” “那我让人准备姜汤,世子爷您赶快去温泉里泡一泡,别着凉了。我叫人弄点吃食放池子边上,您先垫两口,泡好了再用晚膳。” “好。”陶睿这几日和青松相处,还真发现他是个人才,就是那种超级助理的水平,带在身边什么都不用操心了。他开玩笑一般地说,“要是我哪天离了国公府,最舍不得的人一定是你。” 青松嘿嘿一笑,“那爷就把奴才带走。” “傻话,我离了国公府必然就不是世子爷了,没了荣华富贵,你跟着我喝西北风?” 这回青松一愣,怎么还说到这上头了?他立马想到这次世子爷跟家里闹的事,好像说的就是老爷、夫人想让陶斌当世子。 他立马拍拍胸脯表态,“世子爷您去哪我就去哪,府里谁不知道我是您的人,您要是走了我也没好日子过,当然是跟着您一块儿走。再说,别人也不会像您一样把我当个人了。” 陶睿拍拍他的肩膀,给他无声地肯定,绕到屏风后泡温泉去了。 原主离府时也是带了青松的,虽然原主性子不好,后来做了很多恶事,但他做世子爷的时候对身边的青松是真的不错。只是后来他本身也成了上位者博弈的棋子,青松自然也成了棋子中的棋子,最后连带全家都没个好下场。 这次,也还是带青松一家走吧,正好他们的卖身契都在他手中。至于别的,当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 陶睿只在温泉庄子待了一日,第二日就回了京城,还参加了京中公子小姐的一场聚会。聚会上陶斌和秦若都没来,有人问到,陶睿就说:“他在府中养伤,我娘对他向来紧张,哪能让他出来呢?” 众人听了不知怎地就想起陶睿好几次都是带伤出现的,有时候是他自己和别人打架的伤,有时候听说是挨了家法被宣国公教训的伤,但是好像……从没听说宣国公夫人紧张地不让他出门啊。陶斌手臂上一点皮外伤就这么重视了? 有几个和宣国公府另外四个子女相熟的,私下悄声问了几句。他们四个哪敢说真相?但知道真相之后,他们在心里就很看不上陶斌,言语间自然能带出来一丝半点的。很快大家就得出结论,宣国公夫妻偏心啊,全府六个子女,竟只疼爱陶斌! 要说其他四个是庶出的,那陶睿可是头一个孩子,还是嫡出世子爷,居然也不受待见,是因为他太纨绔让家里失望? 众人不觉得是这个理由,毕竟他们自己都有爹娘,知道真心疼爱是什么样,除非压根就偏心不疼这个孩子,否则根本不可能因为他性子顽劣就厌弃他。 大家因为讨论这件事,气氛有些沉了,立马就有人转移话题,有些惊奇地说:“宣国公世子那日在猎场一箭双雀,真是叫我等好生佩服,怎么从前从不知宣国公世子这般厉害?” 有人开玩笑,“往常去猎场都是陪我们耍着玩的吧?” 陶睿端着酒杯笑道:“这么些人聚在一处不就是为了玩么?又不是上场考校,那么认真做什么?” “如此说来,平时吟诗作对、画画弹琴,世子莫非都藏了拙?”有人不服气,但也有人好奇不已,都想知道陶睿还有没有能惊艳大家的本事。 陶睿歪靠在椅子上,拖着下巴道:“藏拙算不上,只是没尽力罢了,难道你们不是在玩?” 说起来大家聚会打发时间是在玩没错,但大家展示才艺时真没一个玩的,有几分本事的谁不想展示出来让大家知道呢?只有陶睿这么吊儿郎当的才会如此吧? 一个与陶睿关系还不错的公子哥凑过来,“谨之,你什么学得好,给我们露一手。” “我又不是耍杂技的,你让我露一手我就露?”陶睿还是歪在那里不动。 公子哥挠挠头,想想也是,哪能让人家当众表演呢。 这时三公主从人后走了出来,公主极少参加聚会,众人看她还有些眼生。刚刚她一直在边上坐着,居然没几个人注意到。这会儿看她走出来,有认识的出声提醒,众人才惊觉今日有公主到来,第一反应就是回想刚刚有没有失礼,做出不妥之举。 三公主笑望着陶睿,提议道:“咱们来个比试大会,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添上彩头,你赢了彩头就当讨个吉利,如何?” 陶睿对上她好奇的视线,放下酒杯,起身拱了拱手,“公主有命,不敢不从,那大家就一起比试比试。” “好,我先来放彩头。”三公主摆摆手,她的宫女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放在了托盘上,荷包口不紧,看着里面满是金锭,“财物虽俗气了些,但胜在实用。” 有公主带头,其他人很快都添了彩头。有钗环玉佩、折扇、茶叶等等,都是大家手边能拿出来的上好的东西,最多的还是财物,几个托盘都堆满了,连陶睿自己都将身上所有财物和折扇玉佩都放上去了。 三公主找了个好位置坐下,说:“琴棋书画诗,就比这五场吧,赢的五个人平分彩头。” 陶睿背着手说:“那若一人赢了五场,这彩头就一人都得了?” 三公主一愣,“一人赢五场?”她忽然笑起来,“你是说你吗?好啊,若你都赢了,这些都给你。” “那开始吧。”陶睿看向众人,像是等他们来挑战。 有人看不惯陶睿这番作态,第一个站出来,冷声道:“世子爷不要口气太狂,毕竟往日世子爷参加比试都是输了的。我来和世子爷比写字。” 大家不知道以前陶睿藏了什么本事,但字迹总是藏不了的吧?大家都看过陶睿的字迹,说是中等水平已是抬举,这人来和他比字,显然是第一局就想搓搓他的锐气。 陶睿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分别立于桌案两边,很快就有下人铺好笔墨纸砚,请他们开始。 拿笔的时候,众人吃惊地发现陶睿是用左手拿的笔,有人急忙问陶文,“你大哥是左撇子吗?我记得好像不是啊。” “不是,我大哥一向用右手写字。”陶文忍不住上前几步,凑到了陶睿身边去看。 其他人也是,都围住了他们,连三公主也坐不住了,走到桌案旁在近处看。 只见陶睿左手执笔,蘸墨落笔那一刻,他整个人的状态就变了,神情认真专注,像是将他们所有人都屏蔽在外。 他写出一首诗,字迹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看得旁人目瞪口呆。 “这、这是像哪位大师的字迹?我竟看不出来。” “他没有学哪位大师,这是他自己的字,他的字已经有大师风骨了!” “这怎么可能?我的天!怪不得他说往日都是玩。” 对面想教训陶睿的公子听到了大家的惊叹,心中紧张起来,力持镇定地将一幅字写完,很不满意,觉得差了那么一丝火候。结果抬头看到陶睿的字时,他顿时就傻了,他这一丝火候和陶睿的字比起来算什么?就算他拼尽全力,他写得最好的也远远比不上陶睿,简直就像初入门的学徒和大师的差距! 品评都不用,所有人一看就知道是谁赢了。 三公主惊讶地拍手赞道:“宣国公世子的字当真了得,听他们说你往日都是用右手写字?这是为何?明明你左手的字这么好。” 陶睿笑道:“练字啊。我左手已经写得这么好了,那再写字当然是用右手写,把右手也练好啊。” 众人面面相觑,竟觉得很有道理。如果陶睿真的不在意外界眼光的话,那有机会写字用右手练字是很正常的啊。但他们扪心自问,谁也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心胸,能全然不在意众人眼光。莫名地对陶睿心生佩服,想到他其他几项是否也没展现真正水平? 三公主迫不及待地催促道:“来比下个项目吧,还是谁要挑战这幅字?” 没人挑战,他们还在临摹大师的字练字,陶睿已经能和大师比肩了。众人沉默地准备看下一项,已经开始有人推选人群中擅长另外几项的人了。 这时陶文指着陶睿写的诗说:“大哥,这诗是你刚作的吗?我以前从未见过。” “哦?刚刚宣国公世子现作了一首诗?”三公主挪了两步拿起那张纸看。 是一首七言绝句,描写的是一个农家小院,读诗的同时,三公主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幅画面。山野田园,炊烟袅袅,一个干净整齐的农家小院中,有慈爱的老人、善良的夫妻,和快乐的孩童。 他们劳作、他们朴素,但他们一家人亲密无间,充满温情。 全诗最厉害之处在于那种感情扑面而来,触动人心,看过的人不可避免地向往那样朴实无华的亲情。更别说陶睿寥寥数语就将一个农家院描写得这么生动,仿佛让人身临其境。 众人品评这首诗之后,在场最擅作诗的人拱手甘拜下风。他擅作诗,也了解诗,对陶睿这首诗,他只有一种返璞归真之感,自觉作不出十分之一,他是由衷地钦佩。 三公主一直拿着诗在看,忽然卷起来交给宫女保管,说道:“这首诗,我要带回去欣赏。” 大家都知道先皇后是生三公主难产死的,想来三公主定是看了诗想到了从未见过的娘亲,心生触动了。 众人安静了许多,三公主笑道:“来,开始比下一场吧,我已经等不及想看了。” 众人也期待万分,要说刚开始还是不服气居多,那在陶睿连赢两场还让人心服口服之后,这种情绪就转变成了敬佩。他们更想看看陶睿在其他方面是否还能如此出众,若是的话,他们到底有多眼瞎才将人当成不学无术的纨绔?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8)(惊艳众人) 众小姐推出一位尚书府嫡出大小姐,她最擅画,曾经她堂哥将她的画拿去书院,夫子还大赞特赞,夸作画者灵气十足、技法高超,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后来确实没哪个年轻人作画再让人惊艳了,尚书府千金的画功一直是人尽皆知的好。 陶睿看了眼对方,问道:“小姐想画什么?” “不如就以当前园林为景可好?”尚书千金微笑着回答。这聚会就是她号召举办的,这个园子也是她家的,树木花草、假山流水,无一处不精巧,是费心布置过的,画这里当然很好,且还不能作弊,不能拿过去练习过的画作充数。 陶睿点点头,背着手慢慢走动,从不同的角度观察园林景色。尚书千金也一样,即使是自己最擅长的画作,她也没有掉以轻心,反而相当之认真。这种对待对手的尊敬,从未在原主身上出现过,令周围众人都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静悄悄地变了。 待下人重新布置好桌案,比试的二人便到桌案前站好,开始调配颜料,执笔勾画。 令人惊讶的是,他们二人都未再抬头,仿佛心有成竹,早已将周围景象记得一清二楚了。 整个园子都很安静,大家生怕弄出声音打扰到他们,也不愿走远,甚至不愿坐下等待。 所有人都围聚在两人不远处抻着脖子看,那景象就是市井百姓看到了什么新奇玩意一样,在这些自持身份习惯端着姿态的公子小姐中,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画画是很慢的,难得的是也没人觉着累,三公主都没去休息,始终站在陶睿身边看。她觉得一般人旁边站个公主,多少都会有点紧张,但陶睿就自在得很,浑身轻松,一笔一笔都是驾轻就熟,没有半丝犹豫地一点点涂抹开一幅优美的画卷。 三公主面上的表情由好奇渐渐变为惊讶,时不时抬头看看在场的人,再看看画,然后就忍不住露出惊叹之色。这让离得远些看不清楚的人们心痒得不得了,都想知道陶睿到底画了什么,让公主露出这般神情。 最后还是陶睿先落笔的,那边尚书千金斟酌再斟酌,又在画卷上添了几笔,使得画中景色生动不少,近处的人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看过她画作的人总算找回点信心,觉得这次陶睿总赢不了了吧。尚书千金已将当前景色画到极致了,他们实在想不出别人如何胜她。 可当颜料干了,下人将画作举起供大家观赏时,这些人都失声了。 尚书千金面露惊讶,快步走到画前,仔仔细细地看。陶睿画的是这园林景色不错,但作为背景,他将在场众人也画进去了,当然不是画的肖像,而是远景人群。 画中能看到有两人在书案前作画,寥寥几笔勾勒得正是她和陶睿二人,陶睿身侧站着三公主,不远处围了一圈人。她看看众人,再看看画,发现每个人的衣服颜色都对上了!还有高矮胖瘦这样明显的特征,都在画中一一体现。 最难的是这并没有单独描画某一个人,这是群像,偏偏让人一眼就知道画的是现场。她说要画当前园林,“当前”可不正是众人围观比试的景象吗? 关键除了人物,陶睿的景色也画得非常好,丝毫不亚于她,画中还有几处蝴蝶、蜻蜓,小小的,却仿佛要飞出画中一样。 这时吹来一阵风,画纸微微动了下,尚书千金又发现陶睿层层叠叠涂抹的流水,在不同角度看竟是不同的色泽,看起来就仿佛那水真的在流动一般。 她忍不住惊叹一声,“妙!太妙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她受到了这幅画的启发,当即拿过自己的画作返回书案前,提笔又开始调色上色。 不久后,她拿起画露出个喜悦的笑容,“像了五分,还需再练。但我已领会其中技法了!” 她激动地向陶睿行了一礼,“多谢陶世子。” 孰胜孰负已不用再判。尚书千金从陶睿的画中得到启发,学到了新技法,显然已甘拜下风。陶睿在这幅画中不但展现了高超的画技,还展示了他惊人的记忆力。要知道他开始作画后可没再抬头,他怎么记住那么多人的特征的? 有人惊叹觉得不可思议,陶睿喝口茶笑说:“这有何难,我天生过目不忘,只画个大致影像自然不必多番观察。” “过目不忘?”陶雅惊呼一声,“大哥你怎么没说过?” “这有什么好特意说的?就像我相貌如此俊朗,会特意同人说我英俊吗?生来如此,无需多提。” 众人内心无语,你这话听起来真的很像自夸啊。 不过陶睿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天生的东西,本来就很少有人提起,这还真符合陶睿的性格,有什么本事从来不炫耀,也不当回事,连往常比试都是随便陪他们玩玩,自然没什么提的必要。 但陶文、陶雅他们怎么也不知道?就算他们庶出的和世子关系不好,那宣国公和宣国公夫人也没发现?做爹娘的要是知道儿子过目不忘,不可能不提的吧? 这个推测让大家有些惊讶,似乎宣国公还对友人感慨过世子不学无术、顽劣不堪?似乎宣国公夫人也曾经气恼地说过这儿子泼猴一样管不了? 好像……陶睿的爹娘从来没因他骄傲过,一直以来骄傲夸赞的都是陶斌啊! 大家八卦的心思被勾了起来,奈何不好问当事人,只得忍下,打算过后再仔细打听打听宣国公府的事,他们往年放出来的下人,应该有知道内情的吧? 接下来那位和陶睿交好的公子要和陶睿比棋,他是御史家的嫡幼子齐朗,因为和陶睿交好没少被父亲打骂,但他就是爱和陶睿一块儿玩,觉得日子都有趣许多。 不过他家教严,该学的都得学,在棋艺上还颇有天赋,算是在场所有人中棋艺最好的了,他可记得他赢过陶睿好多局呢,怎么都不相信陶睿下棋能赢过他。 他兴奋道:“谨之,你知晓我下棋如何,你可有把握赢我?若你弃权,我也无妨。” 陶睿笑笑,也叫了他的表字,“明贤,你若输给我,可不要恼啊。” 齐朗眼睛一亮,“不恼不恼,你若赢了,我还要高兴多了个棋友呢!快来,我不会让你的!” 两人落座谁也没耽误时间,一人一子快速落下,像是不需要思考般。有的棋路旁人都没看懂,却发现他们二人已经拆了对方的招,堵了对方的路,反应不是一般的快。 有领教过齐朗棋艺的人,此时已经确定陶睿棋艺不低了。 待棋子快铺满棋盘,两人速度都慢下来许多,落一子都要思索片刻,大家也跟着紧张起来。但没让他们紧张多久,陶睿落下一子轻轻敲了敲桌面,挑眉道:“你输了。” “啊?”齐朗又仔细看两眼,推算出三步以后他必输无疑,无论怎么走都一样,陶睿已经看到那一步了。 他顿时一拍桌子,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他起身就抱住陶睿,兴奋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是烂泥,你棋艺比我高,哈哈哈,以后不愁找不到人下棋了,哈哈我明日就拿一副好棋去找你,不,今日,今晚我就去,我们兄弟二人抵足而眠,下一通宵棋也行。” 陶睿头疼地推开他,嫌弃道:“我就知道你是这反应。” 齐朗拍着他肩膀笑,“你小子,骗了我好久。你就是怕我抓着你下棋才回回输给我对不对?哼,可下被我给逮住了,对了,我还要回去和我爹炫耀,我交得可不是狐朋狗友,我眼睛利着呢!” 众人跟着一阵笑,都想起了之前齐御史不满齐朗交友的事,同时也为他捏一把汗,这人也太不会说话了,把“狐朋狗友”这些亲爹骂人的话都说出来了,真是没给爹留颜面啊。想必今日之后,齐御史不会再拦着他找陶睿了吧? 陶睿也觉得这傻孩子太好忽悠了,原主输给他分明就是因为棋艺不精啊,不过就让他自己脑补吧,这样他还快乐些。 陶睿对众人说:“时候不早了,快些比试琴艺吧,我还要把这些彩头当了换银子呢。” 大家又一阵笑,都觉得他在说笑。不过之前和陶睿比试的人都输了,看陶睿还这般自信,显然琴艺也相当好。擅琴的都不太愿意出来和他比,虽说今日输给陶睿不算太丢脸,但过后人们提起今日的事,难免会将输了的人一并提起议论。 输总是不好的,之前挑战陶睿书法的公子就已经后悔了。 等了片刻无人出声,三公主想了想说:“我来吧。” 大家都很惊讶,他们还没人听过公主弹琴呢! 三公主笑说:“我自幼喜爱弹琴,父皇都夸过的,陶世子,今日我来和你比一比,你可要拿出所有的本事来,若你赢了,要教我心服口服才行。” 陶睿欣然应战,“三公主先请。” 弹琴不能同时来,三公主净手焚香,先行弹奏了。她大概受了之前那首诗的影响,心里一直想起已逝的母后。尽管她这么多年得到了父皇疼宠,是所有皇子公主中最受宠的一个,依然不能弥补母后那份亲情。 反而她受到的宠爱越多,她心里的爱也越多,就越发为母后的死而难过。 琴声可以传递感情,她心中悲伤和思念的情绪透过琴音传递给现场的每一个人,隐隐还透着些孩童对母亲的依恋不舍。好多小姐已经红了眼眶,公子们也感到鼻酸。 控制不住的难过感染了众人,三公主的琴技已经无需特意点评,这样的程度绝非一般人能弹出来的,看来三公主说自幼喜爱还得过皇上夸赞是真的,她真的琴技高超。 等轮到陶睿弹琴的时候,众人包括三公主都有些紧张了,前头三公主弹得那么好,最重要的是带动众人情绪变得悲伤,这局太难破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9)(提到她都带着鄙夷...) 跟着陶睿的小厮青松是一心向着他的,跟着他出门玩还不忘托家人盯着府里的动向,生怕错过什么事让陶睿吃亏。 夜半时分,陶睿歪靠在画舫中的软榻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拿折扇打着拍子,听纱帘后那弹琴的女子轻声吟唱当下最流行的曲子。 青松被叫出去一会儿就匆匆跑回,趴在陶睿耳边小声说:“世子爷,不好了,我爹说夫人捆了她屋里好些人,堵了嘴塞进马车连夜送出城了!夫人跟前的秋菊还下令让全府下人闭紧嘴巴,无事少出府,这是封了所有人的口啊!” 陶睿勾唇一笑,“无事,他们不来烦我就成,至于他们要如何,爷不在乎。” “可是、可是这也太不公道了,往日您犯点错就罚您跪祠堂,如今换成三少爷,就变成打发下人了,听说三少爷早就回房歇着去了。” “呦,你还想着公道呢?”陶睿看看这小子脸上的焦急,就耐心给他讲讲。 “老三那边是不罚胜过罚。往日爹常把他挂在嘴边教训老二他们,经此一事,他们必然心里不服,将来再出去同人来往,言语态度都能带出几分。娘想保住他清高公子的名声,是痴心妄想了。” 青松眼前一亮,突然想到另一件事,“那世子爷您当着那些下人的面揭穿他是故意的了?今日夫人送走的那些人,可都是她院子里得用的人,连带他们的老子娘足有十六七个,只秋菊那四个大丫鬟留下了,这也算损失不小啊。” 陶睿点了下头,“不错,即便秋菊几个留下,又能不慌吗?今日是别人,改日说不定就是她们了。” 青松想想这事若是落到自己头上,主子一个封口令就把手下得用的人送去祖籍老家,那自己恐怕也安不了心,再不能死忠于这样的主子了。 关键这还是阳谋,那些人要恨都恨不到陶睿身上,只会恨夫人无情。可夫人又不敢赌,除了贴身四大丫鬟,根本不信他们其他人能守口如瓶。就算夫人明知道结果,也只能这样做。 恐怕这一晚府中从上到下都难有一人安眠,下人忐忑,那些主子也各个憋气啊。他再看看面前悠闲的世子爷,忽然觉得往日是他小瞧了世子爷,看世子爷多精明,随随便便就把他们给弄坑里去了。 就是这样坑夫人往后可怎么办啊?夫人掌着内宅,可有的是法子惩罚世子爷呢。难道世子爷是见怎么都不得老爷夫人喜爱,破罐子破摔了?这……未来堪忧啊。 青松不懂陶睿在想什么,也不敢跟陶睿提这些事,怕他伤心。只能在旁边好好伺候着,想着能舒坦一日是一日吧。 他哪知道陶睿压根看不上这国公爵位,也不稀罕那偏心爹娘呢?担忧未来大可不必,陶睿就算放飞自我也不可能把自己套进去,他当然不是心血来潮地发难,而是避免受罚的同时也为将来离府做铺垫。 古代天地君亲师,无论如何宣国公夫妻都养原主这么大,将来对上他们必有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他头顶,那多不爽?他可不愿意被道德绑架,就算要走也得把这问题解决了再走。 反正以他目前的情况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先玩个痛快,着急的不是他,早晚有惦记这世子之位的人把真相掀出来。 陶睿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打着呵欠回府,没事人一样地叫厨房做了豆腐皮包子和鸡丝粥,吃完舒服地睡觉,给院子里几个下人都放了假。 收到消息的姨娘、弟妹等人都惊叹陶睿胆子越发大了,陶谦、陶李氏则气得堵心,又不知该骂他什么。他们如今焦头烂额,暂时也顾不上陶睿。陶斌私下同他们承认他和秦若互相有情,非秦若不娶。 两人骂了半天,看陶斌那坚持的样子头痛不已,甚至恨上了不检点的秦若。 在他们看来,陶斌一向知礼懂事,行差踏错这一步定是受了秦若的蛊惑。那秦若知道两家指腹为婚不可更改,看不上陶睿纨绔就来引诱陶斌,实在无耻。 他们自然不能让这样的女子进门,再者换亲是极为荒唐的事,宣国公府虽说不比从前,也还是要脸面的。 两人下令不许陶斌出门,特意派了秋菊在他房里看着,不许他和秦若联系,只当在家养伤。 至于秦若那边,想法子退了亲就是,陶谦拍着桌子骂“这女子不堪为妇”,就算陶睿不是他喜爱的孩子,他也不可能让陶睿娶这种女子。 只是没想到,他们这边还未上门,秦家先来了人了。 来者是秦若的母亲,她很是为难地说:“姐姐想必也知晓昨日的事了,若儿真是被吓坏了,回家后一直哭,说不敢和世子相处。”她叹了口气,“我们做父母的,定然是希望子女平安喜乐。咱们两家相交多年,当初指腹为婚也是想继续两家之好,不能成就一对怨侣不是?所以我想着这门亲事……” 陶李氏态度有些冷淡,称呼也疏离得很,“秦夫人是想退亲?” 秦夫人没多想,谁家上门退亲都要看人脸色,很正常。她说出家里想的法子,“两家的亲事定下多年,自然不好当做儿戏,不过这亲事主要还是看的咱们两户人家,若是让若儿和斌儿成为一对,我们依旧是结两家之好,世子也能寻个更合心意的妻子,姐姐您看如何?” 秦夫人说这法子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换了亲事。但她倒有信心对方一定答应,因为这是他们秦家退让啊,舍弃了世子夫人,转而嫁给个嫡次子,说起来还是秦家吃亏了。要不是秦若一直哭闹不肯嫁给陶睿,他们也不可能同意这种方法。 到时候国公府给陶睿找个更好的妻家当靠山,说不定还能给陶睿这世子谋个一官半职的,岂不两全其美?国公府没理由不答应。 她想得很好,但陶李氏一听却更生气了。这分明是秦若搞鬼,想着瞒天过海就这么如愿呢,要不是陶睿曝光了私通之事,她说不定还真的会考虑,毕竟秦家也是一门很好的亲事。但如今,她要是给儿子定了秦若,还怕这女子背着儿子勾搭别人呢! 她冷声说:“我能体谅秦夫人的爱女之心,但我国公府的二郎也不是店中物件,供人这般挑拣的。既然秦小姐无意我儿,这门亲事就此作罢,两家换回信物便好,其他不必再提。” 秦夫人错愕了一瞬,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我也是来和姐姐商量商量,若姐姐不同意,咱们再议便是,这是长辈定下的亲事,哪里能说断就断了?” 秦若已与陶家订亲多年,若去嫁给别人,怕是身份比陶斌还要低了。高门大户是肯定不成的,秦夫人着急又不解。陶李氏却打定主意一般,“此事没什么好说的,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想睿儿的亲事不如意,就这样算了吧。” “这怎么行?”陶睿人未到声先到,笑吟吟地走进了厅堂。 夏蕊着急地跟在他身边,低头请罪,“夫人,奴婢没拦住世子爷……” 陶李氏挥挥手,“你下去吧。”接着对陶睿道,“我这里在待客,你跑来做什么?没规矩!还不去书房读书?” “见过秦夫人。”陶睿先对秦夫人行了一礼,然后才笑说,“那些书我都看过千百遍了,有什么好看?倒是听说娘在给我退亲,我定是要来凑凑热闹的。” 秦夫人皱了皱眉,退亲之事被他说成是凑热闹,莫名感觉到不被尊重。她想着这陶睿来挽回亲事怎么这般不会说话?得为了女儿敲打敲打。 哪知还未开口,就听陶睿说:“娘你忘了?是我不想娶秦若,叫你好好给我退亲。你今日这样接受秦家的退亲,外人岂不是以为她秦若看不上我?这怎么行?我还要名声呢。” 陶李氏气道:“你一介男子,还要如此计较?难不成你要让秦家姑娘背个被退亲的名声不成?你叫她以后怎么找人家,怎么活?” 陶睿一脸的莫名其妙,“怎么她不检点反而让我背黑锅?她怎么活关我什么事?路不是她自己选的吗?还有她怎么找人家?她不是都找好下家了吗?” “陶睿!” 秦夫人惊怒起身,“世子你怎能如此羞辱人?宣国公夫人,还请您把话给我说清楚,就算你们是国公府,我秦家也不是能任你们欺辱的!” 陶李氏心跳飞快,快步走到陶睿面前推他,“你个混账给我出去,这里容不得你胡言乱语,是不是连娘的话也不听了?” 陶睿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任她怎么推攘都不迈步子,看着秦夫人说:“秦若与谁私定终身,你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这话让我们怎么跟你说?‘不检点’这三个字挺难听的,我知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说一个女子。 不过她事情做得出来,我难道还说不得了?这三个字形容她再贴切不过。她若有半分良知,也该先退了亲再找郎君,而不是这般背着我找了人还想让我背个污名。 总之,这亲事必须退,但若传出我半点污名,呵,那就谁也别想要好名声了。” 秦夫人眼前一黑跌坐在椅子上,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她捂住心口缓了几口气,头晕目眩地起身,“你们、若被我知道你们诬蔑若儿,我、我跟你们拼命!” 她没心思再问他们,满心焦急地只想立刻回到家中,抓住秦若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敢想,陶睿说的若都是真的,那不啻于悬在秦家头上的铡刀。秦家养出这种女儿,秦家所有出嫁的、未出嫁的姑娘都要受累,连他们做父母的也逃不脱责任。那引诱她女儿做这种事的杂碎究竟是谁?她恼火地杀了那人的心都有了! 陶李氏追出门去也没叫住秦夫人,回屋扬起手就要给陶睿一耳光。 陶睿背着手后退躲开,面容骤冷,“这巴掌该给你另一个儿子。娘若再这般不明事理,我就请宗族众人一起来评理了。” 陶李氏瞪大了眼,“你威胁我?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让国公府蒙羞才罢休吗?” “那就看你们怎么做了,让我清清白白的我自然不会管,没直接将陶斌的丑事曝光于人前就算我孝顺了。后面的事,您可想好了再做。”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10)(揭穿他的身世!...) 喜怒哀乐,向来哀痛是最好传递的,如果陶睿也用这一招,那就落了下乘,再说三公主是真情流露,很难超越。陶睿若想将他们代入其他的情绪,那也太难了,他们正处于心情低落,品味哀愁的时候,哪能那么快欢乐起来? 所以这一局难了,大家既想看陶睿输一场,又想看陶睿五连胜。心情之矛盾,让陶睿离他们远远的都感受到了。 陶雅还小声鼓励道:“大哥别紧张,放松些,像平日里一样弹奏就好了。” 陶睿笑笑:“那怕是不行,我上次乱弹琴,把那师傅都气走了。” 大家哈哈笑起来,想到那情景都觉得好笑。往日很看不上的纨绔行为,在陶睿有真材实料之后,就变成恶作剧一般的玩笑了。连他们自己都没注意到这样的转变,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脑补了很多理由为陶睿开脱。比如琴都弹那么好了还上什么课?多出来的时间玩一玩不好吗? 笑过之后,齐朗突然惊呼,“你故意逗我们的吧?谨之你狡诈!方才的悲伤之感都淡去不少了。” 众人一想还真是,此人狡诈,当真狡诈。连三公主都忍不住笑了一声,觉得倒也是个好方法,这陶睿确实聪明! 陶睿净了手,端正地坐好,勾唇笑道:“比过这一场,今日差不多就要散了,大家乘兴而来,当然也要高兴而去,反正我每次聚会都是高兴离去的,所以这一曲就让大家舒心吧。” 不少人心想,他每次是高兴离去,但他让很多人不痛快地离去了啊,过去那些年陶睿可没少与人起争执。偏每次他嘲讽了别人乐呵呵地走了,把人气得要命,发誓再不与他来往。 想想,那些事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没什么原则上的重要的事。照陶睿这个性格来看,莫非从前陶睿都是觉得大家乐呵乐呵地聚会,不必较真,姿态才那么随意?莫非那些不屑、不在乎,都是因为聚会不是正式场合,只当做玩了? 那被他气到的人也太冤了吧,说不定他都没记住那些人是谁。 但不得不说,接受了这个理由之后,好多人开始深思,是不是像陶睿这样的想法才是对的?才更愉快?本来大家聚在一处就是为了娱乐,何必认真地比来比去伤了和气?像今日陶睿和大家比试,似乎从头到尾也没有那种严肃的气氛,更没有那种争斗的压迫感,所有人都轻松自在,多好啊? 想来今日要不是公主发话,陶睿根本就不会和他们比吧? 这格局,这心胸,当真是值得他们学习的。 好多人还在思来想去,陶睿的琴音已经响起了。 出乎意料的,陶睿的琴声一点都不激烈,反而美妙和缓。刚听时不觉得,听了片刻就慢慢被他代入一种意境中,仿佛天更蓝了、水更清了、树上的鸟儿叫得更动听了…… 周围的一花一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微风徐徐,透着温暖和温柔。 在这美好的天地间,一个孩童欢快地玩耍,他渐渐长大,看到了世上更多美好,交到了志同道合的好友,学会了更多有趣的游戏,拥有了更多的快乐,也将他的快乐带给大家。 他始终像一个最快乐的孩子,保持最纯真的那颗童心,珍惜每一份愉悦,也寻找着更多更多的欢乐。他的一生都保持不变,所以他一生都拥有无尽的欢乐,直到白发苍苍,告诉孩子们要懂得珍惜,把他的这一份快乐又传递下去,最终,他也还是一位快乐的老人。 在场众人不知道他是怎么传递出这样一种情绪的,听着琴音就感觉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徐徐上演,也许他们感受不到那么细致,但他们能感受到愉悦的情绪,感受到快乐和珍惜,感受到一份美好的愿望,那就是一生无忧。 琴音令他们心旷神怡,仿佛他们就是那个孩童,在郊外嬉笑着放风筝、和好友欢乐地聚会、在草原上痛快地策马奔腾、满心愉悦地给后代讲自己一生的故事。一生无忧,那是他们所有人的向往,就算现实很难实现,此时此刻,陶睿的琴音也让他们体会到了那种愉悦。 悲伤的情绪早已扫空,他们如今每个人都感觉好轻松、好平和,内心鼓鼓胀胀地充满了舒适惬意。原本有些不顺心的人更是感觉心里的郁气都散了,是这些日子从未有过的舒心,当真神奇。 陶睿说,他这一曲要让大家舒心,高高兴兴地离去,他做到了! 琴音一停,三公主就鼓起掌来,在场的人都先后回过神跟着鼓起掌,这是给陶睿最大的肯定。在今日之前,要是有人说他们会为陶睿鼓掌,他们怕是要笑掉大牙。 他们不由地想到,陶睿为何会弹奏出这样的曲子?三公主的悲伤能感动人,是因为她当真思念娘亲。那陶睿呢?他的曲子这样触动人,是否是因为他本身就有这样的向往?向往一生无忧,快乐到老。 怪不得他一直悠哉玩乐,他生来富贵,被立为世子,将来就是宣国公,不知比世人的起点高了多少,何必辛苦拼搏?他过目不忘,各种才能都是学学就会,自然不愿老实地继续学下去,他又不靠这些博美名。 如此想来,陶睿简直是无欲无求,那他过往的一切都能解释了。他已经拥有了太多,只想人生得意须尽欢,又何错之有? 即便有人认为堂堂儿郎就该上朝堂、上战场,建功立业、报效家国,也不能指责陶睿追求快乐安逸就是错的。顶多可惜他这样聪慧,却没大志向。但刚刚陶睿琴音中的美好,他们真的不向往吗?那似乎也是很好很好的人生。 还有人想到,先前陶睿作的那首诗,也是田园农家简简单单的快乐幸福,充满浓浓的亲情,难道那也是陶睿的向往?果然聪明人的想法不是他们能琢磨透的。 有几位曾在背地里骂过陶睿的人,此时都有些羞愧,还有些怕,陶睿这一遭扬眉吐气会不会当面算账,下他们面子? 结果陶睿压根没提过去的事,只是起身说了句,“那些彩头都是我的了吧?青松,都装起来,我们回了。” 三公主打趣道:“从不知陶世子还这般爱财呢。” 陶睿笑答:“每回被罚都要扣银子,我其实穷得很。” 众人都笑起来,陶睿不避讳地开自己玩笑,更削弱了从前留给大家的坏印象,那些怕陶睿找麻烦的人也都轻松下来,佩服陶睿的大度。想想陶睿从前都没和他们算账,哪会记仇到现在呢?他要是真不高兴了,都是当场就打起来了吧! 有人就大着胆子开玩笑,“可惜今日秦小姐没来,竟没看到世子惊才绝艳的比试。” 还有人说:“这不是有这么多彩头吗?世子可以将彩头送给秦小姐,她必定要高兴的。” 大家都知道这两人是未婚夫妻,算算年纪应该也快成婚了,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大家都跟着笑。 谁知陶睿面露讽意,嗤笑一声,“她?呵。” 陶睿见青松收拾好了彩头,冲三公主拱拱手便说:“天色晚了,我先走一步,谢公主和诸位的彩头。” 三公主道:“这些彩头换陶世子真本事,值了,陶世子请。” 陶睿带着人大步离开,留下众人忍不住思索陶睿刚刚是什么意思,看不上秦若?? 这……他以前不是这个态度啊,陶秦两家是指腹为婚,都订下十几年了,陶睿向来是很重视秦若,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 有人悄声说:“怕不是猎场那件事惹恼了他?那日,秦小姐太不给陶世子留颜面了吧?” “对,那日秦小姐说,陶世子强词夺理也掩不住狠毒的本性。能说出这般话,看来是打从心底里认定他品性不端啊。啧。” “你们说秦小姐知不知道宣国公世子这才能?” “必然是不知道。换我我也气,细想陶世子那些过往,他与人打架也不是他故意欺负人,多是双方冲突,双方都有错。他也没把人打残什么的,何来狠毒一说?还有那日猎场上,陶世子不是证明了他箭术惊人,那一箭是陶三少突然冒出来才受伤的?秦小姐反应太过了吧?” “对,何况陶世子与陶三少似乎还有些不和,秦小姐公然帮陶斌说话,损了陶世子的颜面……对了,今日秦小姐怎么没来?莫不是陶世子因为那件事不满,秦小姐被拘在府中教训了?” “我看不止是不满,刚刚他虽没说什么,可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真是不给未来夫人留情面啊。说来有些不妥,除非,他不想要这未来夫人。我猜这婚事不成了。” “喝!这么严重?不过也是,要是我未婚妻这般说我,我打光棍也不会娶她。” 陶文、陶雅等人因为是陶睿的弟妹,就被围住多问了几句。他们吓坏了,他们知道因为什么啊,不就是因为那个秦若勾搭了陶斌吗?陶睿这性子没说出来已经够能忍了,态度上差一些不很正常吗? 可他们不能说啊,只能僵着脸说他们不清楚。但在场的人这么多,自然有精明的,就算他们不说,单从他们的表情也能看出其中必定有事,还是陶睿占理,秦若不占理的。感觉他们四个提到秦若都带着些隐隐约约的鄙视呢。 一场陶斌和秦若都没来的聚会,不知怎么的,最后众人就开始觉得陶斌被偏爱得过分了,不像他表现得那么光明磊落,毕竟旁人提起陶睿时,陶斌也没维护过兄长,都是歉意地代兄长道歉,更显得陶睿有错了。 而秦若似乎更有问题,无缘无故就当众说陶睿狠毒,还一脸不想与之为伍的样子,之后被禁足,被陶睿不屑,还被陶睿的弟弟妹妹鄙夷。 不管内情如何,秦若那日公然说未婚夫狠毒已经不合适了,有失风范,不像大家闺秀做得出的事,太莽撞有失体统。看看陶睿和他的弟弟妹妹,不喜秦若也没说秦若半句坏话,这才是品格高尚的样子。 原本众人厌恶的焦点在陶睿身上,这些事自然会被大家忽略,但如今陶睿成了他们佩服的人,过往纨绔也都成了快意人生,他们的焦点就转移到了别处,自然就能发现一些细节,一些不妥当。 再加上陶睿的态度,更为这些八卦增添了神秘色彩,引人挖掘。 他一句不该说的话都没说,众人的好奇心却都被勾起来了,散场之后都开始跃跃欲试,想打听清楚,到底和陶睿有关的这些事里头有什么隐情。 三公主也很好奇,她磨磨蹭蹭故意留到最后,听那些人议论纷纷,听到了许多八卦,感觉特别有意思。回宫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要跟父皇借个人,好好去打听打听,这可比戏文、话本好玩多了。 当然她走的时候也没忘了把陶睿的诗和画一并带上,尚书千金和齐朗等人也想要呢,只是没敢和公主抢,眼睁睁看着她把好东西拿走了。 陶睿参加个聚会得了不少金银,也算在明面上挣钱了。他回府后遇着看着顺眼的下人就赏,喜得下人像过年一样,争着抢着往他走的路上跑。有人问他,他就随口戏称这些是赢回来的。 确实是赢回来的啊,这话不假,但有他响当当的纨绔大名在前,这话让一众不明真相的人听了,都认定他是去赌坊了,或者和狐朋狗友赌的。 待这些加了猜测的话传到宣国公和陶李氏耳中,他们自然是气得心肝疼,恨陶睿不着调。因着婚约的事还没解决,他们也不好这时候训他,把他惹急了闹腾,干脆两人就都叫下人别提他,耳根清净。 却不知这正合了陶睿的意,在外人都开始传陶睿惊才绝艳的时候,他们还把他当成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呢。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11)(闹起来了!...) 两府折腾的事,陶睿都不知道,他等雨一停就直奔郊外的温泉庄子。 这会儿已入了秋,一场雨就给京城添了不少凉意,泡泡温泉别提多舒坦了。且这庄子后头就是一片山林,里头有不少猎物。 他前几个世界忙着给系统升级,已经好久没打过猎了。爬爬山、挖挖草药、射几只野物,想起来也觉得惬意,当真像度假一样。 再说,他这一场逃脱般地穿越,把空间里所有东西都舍弃了,也该添一些进去。万一将来穿到什么食不果腹的地方,这些就派上用场了。 因为不着急,他进山以后就慢悠悠地观赏风景,走走停停,看到什么药材、野菜就蹲下看看。 这可苦了青松,小半个时辰刚过,他就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擦着汗说:“世子爷,咱、咱什么时候回啊?这都玩了好久了。” 陶睿从土里挖出一颗野菜,打趣道:“爷都没喊累,你倒是先受不了了。这走了一半都不到,今日我打算逛到天黑再回去。” “啊?天黑?”青松抬头看了眼高高悬挂的大日头,哀嚎一声,“世子爷您想要啥叫下头的人来弄就是了,何必自己辛苦呢?” “这叫野趣,你不懂。行了你先回去吧,将我采的这些吃食都带回去,晚上炖鱼吃。” “那不成!怎么能留世子爷一个人?” 陶睿摆摆手嫌弃道:“带着你还怕惊着我的猎物呢,赶紧回去。” 青松委屈巴巴地抱着竹筐,“那世子爷您小心啊。” “知道了。”陶睿背好弓箭往山林深处走去。里头好东西多些,没了别人,正好多给空间添点东西。 【流年,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有人和猛兽提醒我。】 【流年:知道了睿哥!】 陶睿一路寻找药材,找到了三七、桔梗、红花、白芷等等,还找到了一颗小人参。长势不好不要紧,他空间里有灵泉啊! 陶睿丢进空间一堆药材后就在一颗树后进了空间。 空间里还是那么灵气充裕,灵泉在泉水池中汩汩冒着泉水,他引了泉水另外修建的修炼池也好好的在那里。除此以外,什么都没了。 他走到原来盖了房子的地方,有些怀念:“仓库里真的装了不少东西,还有我炼的好些丹药,备下的武器库。最好用的还是那个返鲜地下室,什么吃食只要没烂透就能恢复到最新鲜的样子,末世里好吃好喝全靠它了。” 【流年:所有东西都在时空乱流里散开了,也许偶然落到什么地方,会被某个人捡到,那他就幸运地拥有一个小金手指了。】 陶睿笑起来,“这么说也就不可惜了,就当那些东西都造福别人了,也许能帮他们逆转人生呢。你还记得都有什么吗?时间太久,我都要忘了。” 陶睿拿起农具在合适的地方弄起了药田,流年就给他细数他买过哪些金手指。 【有感情淡化,以后不能用这项服务,你就只能自己处理感情了; 还有《美食全科》,除了教厨艺还教各个世界所有动植物的养育方法,之前你靠这个当过首富呢; 当皇帝那个世界买了伤害反弹,幸亏有这个神器才能保命; 对了,精神空间,这个你可喜欢了,用了好几个世界,精神力进去就可以在里面学习,精神力越强能待得时间越久,外界的时间还是静止的。简直是学习必备,节省你好多时间。】 陶睿赞同地点头,把药材种进了土里,“要不是有精神空间,我可能还要多研究几个世界才能给你升级。之前在娱乐圈学唱跳也不会那么快成功。” 【还有带返鲜地下室的储物空间,这个在末世好实用,不过其他世界一般,不那么需要返鲜功能。你自己弄到的这个灵泉空间更实用一点。 那个配方制造机用的就少了,只用了一个世界,做了各种化妆品配方,造福粉丝了,你八成已经把它忘了。】 “后来没用上,还真是忘了。不过我突然想起一个,我还买过琴棋书画大师教学,跟着古往今来的各位大师学的,如今不就派上用场了?可见什么金手指也比不过自己学的,学到脑子里才能真正带走。” 【对,后来几个世界你好像就没买金手指了,忙着研究智能科技了。】 “那会儿我是打算买位面交易器,太贵了,要多攒几个世界的积分,谁知道还没攒够咱们就脱离时空局了。不过没关系,以前我对这个空间始终没什么归属感,就是往里添各种东西,为各种任务做准备。 现在,突然有一种家的感觉,想好好布置布置。” 【那我们找机会再盖个合心意的房子啊,圈个小院子。睿哥我可以控制空间里的东西,你把这里交给我,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样子就好了!】 “好,那我去弄个小树林进来,你种可比我省力多了。”陶睿拍掉手上的土出了空间,还不忘叮嘱流年给药田浇灌灵泉。这样很快那些药材就能长好了,还比外面野生的要好很多倍。 陶睿走到了山里更深的几乎没人去的地方,扶住一棵树,眨眼间那树就连根进了空间,只留下地上一个坑。 他弄进空间几十棵,那一片都被他夷为平地了。不过这也没有摄像头,不怕别人发现。他紧接着抓了几只兔子、几只鸟,空间里一下多了许多生气。他又让流年弄出个池塘,卷起裤腿站在河里捞鱼,这样都不用真捞到,只要鱼儿游过来碰到他的手就能进空间了。 他这一天郊游可以算得上是装点空间之行了! 【睿哥!河上游过来一个老汉,他好像溺水了!】 陶睿直起身,手搭在额头上朝上游看去。上头正好有个下坡,河水有些急,很快他就看到一个老汉在河水中惊恐挣扎着冲了下来。 他急忙游过去抓住老汉,高声道:“没事了,别乱动!别使力!” 老汉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尽力让自己放松别添乱,只脸上还是满满的惊恐。 陶睿和老汉一起被冲出去老远,扶住一块石头稳了稳身体,才慢慢游到案上。 他给老汉检查了一下,皱眉道:“你腰上划破个口子,失血有点多。额头也撞得厉害,可能要头晕几日,我送你去找郎中,好好养上半个月就行了。” 老汉忙摆手,“不、不用看郎中,白花钱,我就是点皮外伤,回、回家敷个药躺几天就成。谢谢你啊公子,你真是个大好人!” 老汉冷得发抖,说话还结结巴巴地发颤,想要爬起来,却腿软地跌到了地上。 陶睿扶住他说:“那我送你回家吧,你家在哪?” 他看看周围,“这、这好像是山里头,我家在山下西边那个村子,离得远呢。我身子骨重,怕累着您。公子,我叫陶旺财,劳烦您去村里说一声就行,我儿子他们会来抬我的。” 他边说边打量陶睿,越来越疑惑,“公子爷好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 陶睿听他说是山下西边的村子,他又姓陶,心里就有了猜测。仔细看这老汉,面熟是很面熟,这不就是和他现在的脸有五成像吗! 他把老汉托到背上,直接朝山下走去,“我自幼习武,力气大着呢。你在水里泡了半天,又流了好多血,得立马回去,否则性命难保。等我下山,他们再来找你,怕是就来不及了。到山下你给我指路。” “诶,好,好。多谢公子,多谢!”老汉头晕得有点迷迷糊糊的,有心想再说几句,但趴在陶睿的背上慢慢就意识不清,昏睡了过去。 陶睿脚步微顿,用叶子取了一点灵泉水喂给他,才又接着下山。 从他们二人的长相和其他巧合来看,他觉得这是他爷爷的可能性极大。就凭这一点也该救老汉一命,以后怎么相处那要以后看了人品再说。 原主知晓的未来没有爷爷,大概早在真相揭穿前就在这河里淹死了。 原主知道的未来是秦若重生后的未来,秦若说服陶斌往原主箭上撞,故意被射伤。陶家动用家法,打了他十板子,罚他跪祠堂。秦若也借此机会说绝不嫁这狠毒之人,然而陶秦两家又有婚约,她和陶斌就“勉为其难”地为了这婚约在一起了。 原主真心喜欢秦若,竟没揭穿他们。反倒是陶斌考上举人之后,秦若叫人暗中给抱错的那户农家递了信,让他们找上了门。孩子抱错了,他们总要来问问是不是真的吧? 结果单凭陶睿和那姑娘的长相就能确认是真给抱错了。 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好些人觉得神奇,紧接着就觉得怪不得陶睿是纨绔呢,看陶斌多好?考上了举人,文质彬彬,堪称京城第一公子,那爵位合该是他的。 原主自然接受不了,国公府还大度地包容他的一切,赢了美名,直到原主闹腾得厉害了,才“忍无可忍”地将他赶出家门。 原主被他们这些人气得红了眼,根本没去农户家,反而留在京城伺机报复,要揭穿陶斌和秦若早就有的奸情。可时过境迁,他再说什么也没人听了。他一路费心攀爬,宁愿被人利用也要再拥有权力报复回去,只可惜最后还是落得个凄惨收场。 所以陶睿在记忆力并没有找到多少关于亲生父母的事,但他知道是哪个村子,路上遇到人打听打听,顺利地找到了地方。很意外地,突然就见到了这一世的家人。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12)(如此无用,不堪为妇。退亲...) 陶睿射伤弟弟后在酒楼悠哉地听曲,消息传开又为他的纨绔之名添一笔墨彩,但陶睿不在意名声,也对众人无所求,那众人就是不能拿他怎么样,恨得牙痒痒也没招。 陶睿酒足饭饱、身心舒服了,才在不少看他不顺眼的视线中慢悠悠地回家。 宣国公府的大门依然气派,门匾擦拭得一尘不染,像是用这种方式来说明宣国公府还很辉煌,但其内里在陶睿看来早已败落不堪。 门房看见陶睿急忙满脸堆笑地跑过来,“世子爷您回来了!小的给您牵马,您小心台阶。” 陶睿一笑,随手扔给他一角银子,“赏你的,爷今儿个高兴。” “诶呦!谢世子爷赏!谢世子爷!” 陶睿大步走进门,身后那门房拿着银子喜出望外,这可抵他一个月工钱了。 之后一路上陶睿都没少赏人,这钱留着也不是他的,赏出去让大伙都跟着高兴高兴。今天可是他的新生,越热闹越好,喜庆啊! 幸运碰见陶睿的下人都高兴坏了,满口的吉祥话把陶睿夸上天,个个美滋滋的,直到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秋菊拦住陶睿,请他去夫人院子里,大家才赶紧散了。 秋菊催促几次,陶睿依旧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秋菊低声道:“世子爷,今日您行事过火了些,老爷、夫人都气急了,您还是快着些,免得遭罚。” 陶睿挑挑眉,“我今日做了何事要遭罚?” 秋菊一窒,不知道怎么回答。陶睿猜她大概在心里腹诽他伤着弟弟还敢去酒楼,心里没数吗? 但他到了夫人院子里的前厅,面对三堂会审,依然头铁地问了这句,“我做了什么又惹恼你们了?” “你还敢说?”陶谦一拍桌子,指着陶斌包扎的手臂,“你做兄长的在外不知照顾弟弟,竟还将他伤成这样。事后不承认、不悔过、不道歉,还悠闲悠哉地去饮酒作乐,我单知道你性子顽劣,竟不知你的心肠还如此冷硬!” 夫人陶李氏眼中含泪,语气却极冷,“睿儿,跪下!你今日所犯之错愧对陶家的列祖列宗,你可以顽劣不堪,但你不能不孝不悌,对家人下手……” 陶睿抬手打断了她的训斥,面露疑惑,“陶斌你告诉他们是我故意射你的?那你怎么不告诉他们为什么你没死呢?我以为我在猎场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这一点,今日之事,要么就是一场意外,谁都不想发生,要么就是你故意撞在我箭上,借此害我。 难道还有其他可能?你要试试我的箭术吗?” 陶斌想当好人让别人出头是不可能了,只得起身文质彬彬地说:“爹、娘,你们别责怪大哥,他不是故意的。” “娘你听见了吗?”陶睿立即问陶李氏,“你一向是慈母,怎么胡乱给我扣罪名?不孝不悌足以将我的世子之位废除了吧?怎么你是想让你最爱的陶斌做世子吗?” 陶李氏心里一突,猛然慌乱了下。陶谦已经呵斥道:“陶睿!怎么和你母亲说话的?” 陶睿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摊手道:“我只是问清楚我心里的疑问,其实做不做世子无所谓,只要爹娘你们开口,这个世子就让给陶斌。那以后家里是不是就能天下太平,再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陶李氏愤然起身,“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做的那些错事都是我们逼着你做的?难不成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们想换世子?” “那不然呢?”陶睿再次打断了她的指责,也破了她的气势。他转而问旁听的两个弟弟、两个妹妹,“你们都在场,都好好说说。明明是一场意外,一点皮外伤,看了大夫好好养着便是,硬要说成我故意害人是什么意思?还要罚我?为何?” 被他看着的弟弟妹妹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大一些的双胞胎站了起来。 哥哥陶文清清喉咙小声说:“爹、娘,事发突然,我们都没看到三弟是怎么伤的,但事后大哥一箭射下两只飞鸟,向大家证实他若故意射人,那人必死无疑。” 妹妹陶雅补充道:“刚才大夫说三弟伤得不重……” 她生母周姨娘忙咳了一声,笑道:“文儿和雅儿都吓坏了,这会儿脑子还乱糟糟的呢,说不清个什么。” 陶睿端起茶盏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坐吧。” 陶文、陶雅下意识地坐下,坐下才反应过来,他们干嘛这么听大哥的话?明明平时也是看不惯他的,不过今日出事后,大哥就变得很可怕,不知道为什么,大哥的气势好像比父亲还强。 厅内已经形势反转,陶睿是被叫来受罚的,现在却有种反客为主的感觉,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再训他都训不起来。陶李氏只得又抓住一点,“就算你不是故意伤人,那你为何不将斌儿送回府?反而去酒楼消遣,刚刚回府还高兴得赏赐下人。你高兴什么?你弟弟受伤你就这么高兴?” 陶谦沉声道:“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斌儿,只没想到你会因伤了他而高兴,你还觉得自己没错吗?” 陶睿喝了口茶,不但不认错,还轻声笑了起来。 屋内众人都不解地看着他,猜测他怕不是疯魔了吧,这次也太能闹了,这还不认错,是想挨家法跪祠堂吗? 只见陶睿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陶斌面前。他比陶斌还高半个头,垂着眼睛看陶斌给陶斌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他问道:“疼吗?” “很疼,但一场意外,我不怪大哥。”陶斌依旧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样子,非常善良地原谅了大哥。 陶睿笑了起来,“但我怪你啊,并且永远不会原谅你。”他看向陶谦和陶李氏,高声道,“你们奇怪我为什么高兴?看他痛苦我就高兴。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我感觉痛快极了。 你们想知道为什么?因为他——陶斌,我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和我的未婚妻秦若私通!私通!” 厅内响起数道抽气声,在场两位主人、三个姨娘、六个孩子,还有一众下人,全都震惊地抬起了头。 陶李氏反应极快地厉喝:“你浑说什么?!休要冤枉你弟弟!这是侮辱他名声的大事!” 陶睿立马揪住陶斌的领子往她面前一推,“那好啊!你叫他发誓此生不得娶秦若,从此再不见秦若一面,说啊!” 陶斌根本没时间反应,他还在震惊陶睿是怎么知道的,下意识对这个誓言迟疑,秦若是他深爱的姑娘,他怎么能发这样的誓言? 就是这一迟疑,他没考虑到这件事对他的影响,让众人都确认了这件事是真的! 陶睿要的就是这个措手不及的效果,他对陶谦和陶李氏微微一笑,“你们一向觉得我这个纨绔是你们的污点,你们教出来的陶斌才是宣国公府的骄傲。结果,他就是这么回报你们的?真可笑。 我想你们不用惦记怎么扣罪名罚我了,想想怎么罚你们这个宝贝斌儿吧。” 陶李氏深吸口气,找回镇定将陶斌拉到一边,怒道:“不要再胡说八道了,秦若是你的未婚妻,一直都是,就算你们吵架也不能拿这种事情胡说,否则就算你弟弟原谅你,秦家也要找你算账!” 陶睿摊手吊儿郎当地后退,“自家姑娘不检点还好意思找我算账,闹到金銮殿我也敢和秦家对峙。反正闹出去就算没证据,陶斌和秦若这对野鸳鸯也别想终成眷属,我痛快了就值了。” 他扭头对四个弟弟妹妹说:“看好了,别听爹的跟老三学,当心愧对列祖列宗有辱门楣。” “陶睿!休得胡言!”陶谦呵斥一声,其他的没再说。他也说不出口,他现在还惊疑不定地看着陶斌,不敢相信这件事,完全想不到其他。 陶睿嗤笑一声,纨绔气十足地转身就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对了,想个体面的理由给我退亲,秦若和世子之位一样,都是我不稀罕的东西,陶斌想要就给他。开个口的事,干什么偷偷摸摸做出小人行径呢,大概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哈哈哈……” 陶睿大步离开院子,朝自己的住处走。流年惊呆地说:【睿哥你刚才也太像反派了吧,痛快!】 【没一个是我的任务对象,我管他们死活?想在今天给我找麻烦,想得美!】 流年兴奋道:【睿哥我们接着出门庆祝吧,去那种弹琴唱曲的河上画舫怎么样?晚上一定很享受,至少比待在这府里享受对吧?】 【看来以后要想办法给你弄个实体,这样你就能自己出来玩了。等我换身衣服,现在还穿着骑射装呢。】 陶睿回房泡了个澡,更衣束发,挑了把折扇握在手中,整个就是一翩翩贵公子,哪还有半点纨绔气?旁边伺候的丫鬟都看呆了。 陶睿叫上小厮,“走,今日随爷出去玩一通宵。” 他带着人轻轻松松地走了,宣国公府这一晚却没几个人安生。陶睿曝光的事实卷起了一场大风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13)(公道自在人心...) 陶睿射伤弟弟后在酒楼悠哉地听曲,消息传开又为他的纨绔之名添一笔墨彩,但陶睿不在意名声,也对众人无所求,那众人就是不能拿他怎么样,恨得牙痒痒也没招。 陶睿酒足饭饱、身心舒服了,才在不少看他不顺眼的视线中慢悠悠地回家。 宣国公府的大门依然气派,门匾擦拭得一尘不染,像是用这种方式来说明宣国公府还很辉煌,但其内里在陶睿看来早已败落不堪。 门房看见陶睿急忙满脸堆笑地跑过来,“世子爷您回来了!小的给您牵马,您小心台阶。” 陶睿一笑,随手扔给他一角银子,“赏你的,爷今儿个高兴。” “诶呦!谢世子爷赏!谢世子爷!” 陶睿大步走进门,身后那门房拿着银子喜出望外,这可抵他一个月工钱了。 之后一路上陶睿都没少赏人,这钱留着也不是他的,赏出去让大伙都跟着高兴高兴。今天可是他的新生,越热闹越好,喜庆啊! 幸运碰见陶睿的下人都高兴坏了,满口的吉祥话把陶睿夸上天,个个美滋滋的,直到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秋菊拦住陶睿,请他去夫人院子里,大家才赶紧散了。 秋菊催促几次,陶睿依旧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秋菊低声道:“世子爷,今日您行事过火了些,老爷、夫人都气急了,您还是快着些,免得遭罚。” 陶睿挑挑眉,“我今日做了何事要遭罚?” 秋菊一窒,不知道怎么回答。陶睿猜她大概在心里腹诽他伤着弟弟还敢去酒楼,心里没数吗? 但他到了夫人院子里的前厅,面对三堂会审,依然头铁地问了这句,“我做了什么又惹恼你们了?” “你还敢说?”陶谦一拍桌子,指着陶斌包扎的手臂,“你做兄长的在外不知照顾弟弟,竟还将他伤成这样。事后不承认、不悔过、不道歉,还悠闲悠哉地去饮酒作乐,我单知道你性子顽劣,竟不知你的心肠还如此冷硬!” 夫人陶李氏眼中含泪,语气却极冷,“睿儿,跪下!你今日所犯之错愧对陶家的列祖列宗,你可以顽劣不堪,但你不能不孝不悌,对家人下手……” 陶睿抬手打断了她的训斥,面露疑惑,“陶斌你告诉他们是我故意射你的?那你怎么不告诉他们为什么你没死呢?我以为我在猎场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这一点,今日之事,要么就是一场意外,谁都不想发生,要么就是你故意撞在我箭上,借此害我。 难道还有其他可能?你要试试我的箭术吗?” 陶斌想当好人让别人出头是不可能了,只得起身文质彬彬地说:“爹、娘,你们别责怪大哥,他不是故意的。” “娘你听见了吗?”陶睿立即问陶李氏,“你一向是慈母,怎么胡乱给我扣罪名?不孝不悌足以将我的世子之位废除了吧?怎么你是想让你最爱的陶斌做世子吗?” 陶李氏心里一突,猛然慌乱了下。陶谦已经呵斥道:“陶睿!怎么和你母亲说话的?” 陶睿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摊手道:“我只是问清楚我心里的疑问,其实做不做世子无所谓,只要爹娘你们开口,这个世子就让给陶斌。那以后家里是不是就能天下太平,再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陶李氏愤然起身,“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做的那些错事都是我们逼着你做的?难不成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们想换世子?” “那不然呢?”陶睿再次打断了她的指责,也破了她的气势。他转而问旁听的两个弟弟、两个妹妹,“你们都在场,都好好说说。明明是一场意外,一点皮外伤,看了大夫好好养着便是,硬要说成我故意害人是什么意思?还要罚我?为何?” 被他看着的弟弟妹妹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大一些的双胞胎站了起来。 哥哥陶文清清喉咙小声说:“爹、娘,事发突然,我们都没看到三弟是怎么伤的,但事后大哥一箭射下两只飞鸟,向大家证实他若故意射人,那人必死无疑。” 妹妹陶雅补充道:“刚才大夫说三弟伤得不重……” 她生母周姨娘忙咳了一声,笑道:“文儿和雅儿都吓坏了,这会儿脑子还乱糟糟的呢,说不清个什么。” 陶睿端起茶盏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坐吧。” 陶文、陶雅下意识地坐下,坐下才反应过来,他们干嘛这么听大哥的话?明明平时也是看不惯他的,不过今日出事后,大哥就变得很可怕,不知道为什么,大哥的气势好像比父亲还强。 厅内已经形势反转,陶睿是被叫来受罚的,现在却有种反客为主的感觉,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再训他都训不起来。陶李氏只得又抓住一点,“就算你不是故意伤人,那你为何不将斌儿送回府?反而去酒楼消遣,刚刚回府还高兴得赏赐下人。你高兴什么?你弟弟受伤你就这么高兴?” 陶谦沉声道:“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斌儿,只没想到你会因伤了他而高兴,你还觉得自己没错吗?” 陶睿喝了口茶,不但不认错,还轻声笑了起来。 屋内众人都不解地看着他,猜测他怕不是疯魔了吧,这次也太能闹了,这还不认错,是想挨家法跪祠堂吗? 只见陶睿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陶斌面前。他比陶斌还高半个头,垂着眼睛看陶斌给陶斌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他问道:“疼吗?” “很疼,但一场意外,我不怪大哥。”陶斌依旧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样子,非常善良地原谅了大哥。 陶睿笑了起来,“但我怪你啊,并且永远不会原谅你。”他看向陶谦和陶李氏,高声道,“你们奇怪我为什么高兴?看他痛苦我就高兴。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我感觉痛快极了。 你们想知道为什么?因为他——陶斌,我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和我的未婚妻秦若私通!私通!” 厅内响起数道抽气声,在场两位主人、三个姨娘、六个孩子,还有一众下人,全都震惊地抬起了头。 陶李氏反应极快地厉喝:“你浑说什么?!休要冤枉你弟弟!这是侮辱他名声的大事!” 陶睿立马揪住陶斌的领子往她面前一推,“那好啊!你叫他发誓此生不得娶秦若,从此再不见秦若一面,说啊!” 陶斌根本没时间反应,他还在震惊陶睿是怎么知道的,下意识对这个誓言迟疑,秦若是他深爱的姑娘,他怎么能发这样的誓言? 就是这一迟疑,他没考虑到这件事对他的影响,让众人都确认了这件事是真的! 陶睿要的就是这个措手不及的效果,他对陶谦和陶李氏微微一笑,“你们一向觉得我这个纨绔是你们的污点,你们教出来的陶斌才是宣国公府的骄傲。结果,他就是这么回报你们的?真可笑。 我想你们不用惦记怎么扣罪名罚我了,想想怎么罚你们这个宝贝斌儿吧。” 陶李氏深吸口气,找回镇定将陶斌拉到一边,怒道:“不要再胡说八道了,秦若是你的未婚妻,一直都是,就算你们吵架也不能拿这种事情胡说,否则就算你弟弟原谅你,秦家也要找你算账!” 陶睿摊手吊儿郎当地后退,“自家姑娘不检点还好意思找我算账,闹到金銮殿我也敢和秦家对峙。反正闹出去就算没证据,陶斌和秦若这对野鸳鸯也别想终成眷属,我痛快了就值了。” 他扭头对四个弟弟妹妹说:“看好了,别听爹的跟老三学,当心愧对列祖列宗有辱门楣。” “陶睿!休得胡言!”陶谦呵斥一声,其他的没再说。他也说不出口,他现在还惊疑不定地看着陶斌,不敢相信这件事,完全想不到其他。 陶睿嗤笑一声,纨绔气十足地转身就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对了,想个体面的理由给我退亲,秦若和世子之位一样,都是我不稀罕的东西,陶斌想要就给他。开个口的事,干什么偷偷摸摸做出小人行径呢,大概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哈哈哈……” 陶睿大步离开院子,朝自己的住处走。流年惊呆地说:【睿哥你刚才也太像反派了吧,痛快!】 【没一个是我的任务对象,我管他们死活?想在今天给我找麻烦,想得美!】 流年兴奋道:【睿哥我们接着出门庆祝吧,去那种弹琴唱曲的河上画舫怎么样?晚上一定很享受,至少比待在这府里享受对吧?】 【看来以后要想办法给你弄个实体,这样你就能自己出来玩了。等我换身衣服,现在还穿着骑射装呢。】 陶睿回房泡了个澡,更衣束发,挑了把折扇握在手中,整个就是一翩翩贵公子,哪还有半点纨绔气?旁边伺候的丫鬟都看呆了。 陶睿叫上小厮,“走,今日随爷出去玩一通宵。” 他带着人轻轻松松地走了,宣国公府这一晚却没几个人安生。陶睿曝光的事实卷起了一场大风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14)(大师批命) 陶睿满怀期待地和系统来到新世界,一睁眼就看见一众人愤怒地围着他,都穿着华丽的古装,周围除了一片山林还能看到远处古风的建筑,他立刻知道他穿到了古代。 不等他多想,那些人就对他声讨起来。 “陶斌是你亲弟弟,你怎能拿箭射他?!” “早知宣国公世子混不吝,可如此狠毒,实在过分!” “那箭幸好只伤到手臂,万一偏一点射中心口,陶斌的命都没了!” 陶睿看向旁边被两人扶着的伤者,脑海中快速消化着相关记忆。这是他的便宜弟弟,没错箭是原主射的,但要说故意伤人可太冤枉了些。原主虽然气弟弟和他未婚妻有私情,但从没动过伤人的心思,连揭穿他们都没想过,就只是骑射技术太差射偏了而已。 陶睿的视线在陶斌受伤的手臂上停留两秒,玩味地笑道:“我狠毒射他?我还说是他故意跑出来往我箭上撞的呢。我好端端地射兔子,谁知道他会从树后冒出来?” “陶睿,强词夺理也遮掩不住你狠毒的本性,今日这一箭,算是让我等看清你的为人了!” 说话的女子声音冷冰冰的,陶睿看过去,发现正是背叛了原主的未婚妻秦若。 他不是原主,自然懒得理这女人。他从背上取下弓箭,搭起弓瞄向远处。所有人瞬间紧张后退。 “陶睿你干什么?你还想伤人不成?” 陶睿眯眼瞄准,手上一松,离弦的箭嗖地一声从众人头顶飞过,贯穿树枝上那两只飞鸟! 整个过程如闪电般发生,众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陶睿已经翻身上马。 他居高临下地扫他们一眼,最后看向卖惨的弟弟,露出轻蔑的笑来,“射偏?陶斌,你想拿这些人当枪诬蔑我,也别侮辱我的箭术。我若真想射你,你必当场气绝!” 说完这话,陶睿骑着骏马扬长而去。留下众人惊疑不定地面面相觑。 陶斌也被他临走那一眼钉在原地,忘了反驳。 不知为何,他感觉“当场气绝”四个字带着杀气,令他遍体生寒。 有人捡回了那一箭双雀,惊叹出声:“宣国公世子的骑射这般好?那……” 那对着人是绝对不可能射偏的。 所有人心中都有了这个结论,再看陶斌的伤口就觉得之前太过武断了。思及陶睿说他们是陶斌手中的枪,众人都心情复杂,不想再蹚他们兄弟的浑水。 陶斌文雅地向他们道歉,说扰了大家的雅兴,众人也没心思寒暄,简单安慰几句就各自散了。 人多眼杂,秦若自然不好留下,只能掩藏担忧,随众离开。 系统流年将众人反应投射到虚拟屏幕上,庆幸道:【还好扫描功能没受损,我还是能扫描周围五百米的范围。】 陶睿笑道:【我用了三世研究怎么给你升级,总要有点成果,如果把你损坏了,那我们做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提到这个,流年就兴奋起来,【我刚刚已经彻底检查过这个世界,我们成功了!睿哥,我们成功了!从此时空局再也检测不到我们,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穿越到任何世界,再也不用做任务了!】 【这么说,我这一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那原主呢?以前穿渣男的时候,那些渣男的灵魂都进时空局监狱受罚了,现在我们自主穿越,我想知道原主会怎么样?】 【流年:睿哥放心,你能进入的身体都是原主自愿交给你的。有一部分下场凄惨的人在意外知晓命运后不想留下,由你来替代,原主的灵魂会在身体里沉睡,直至你离开这个世界,原主就会投胎转世。 可能有的灵魂会有愿望,需要你考虑要不要帮忙,不过这个世界的原主没有愿望。 灵魂沉睡,时空局因为原主的灵魂在,就不会查到你了。】 【陶睿:干得好。】 【流年:不过可惜,空间里几世存下的东西都没了。以前的东西有可能被追踪到,穿越的过程中都舍弃了。辛辛苦苦做了十几个任务,一朝回到解放前,什么都没了。】 陶睿对此倒是心态很好,还有心情开玩笑,【有你就有一切,你已经是个超级智能系统了不是吗?】 【流年:没错,我一定会成为你最好的伙伴,就像我的偶像韶华一样,他真是最强系统!还有他的主人徐子凡,他和你一样是最厉害的主人! 对了,在末世得到的灵泉空间还在,因为不是从时空局买的,还绑定了你的灵魂,我顺利把它带了过来。我们就算重新开始也有最好的基础。】 【陶睿:确实,有智能系统,有灵泉空间,那我们就重新开始吧!】 陶睿策马奔腾,心情飞扬,感觉天更蓝了、水更清了、花草树木都变得更美了。这大概就是放下一切才能体会到的美妙。 之前他给时空局做任务,不管穿越到哪里都只是个打工人,都只是在工作,为确保任务万无一失,他一直都有一根弦要紧绷着。 但现在不同了,他辛苦科研给流年升了级,以后靠流年就可以穿越了。只有他和流年,没有任务,不会死亡,他得到了真正的永生,太棒了! 古代世界远没有21世纪便利,但陶睿依旧很高兴,骑马回城后就去了京城第一酒楼。 他点了一桌上好佳肴,坐在二楼包厢,对外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街景,对内的窗户可以看到一楼大厅几个人唱曲。午后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暖洋洋地落在身上,别提多舒服了。这就是享受。 流年打趣说:【睿哥你这会儿舒服了,晚点回家肯定要被重罚,说不定还要打你板子。你别忘了,你这次穿的可是反派,麻烦一大堆呢。】 【我怎么感觉你幸灾乐祸呢?】 【流年:只是提醒一下,不过你既不怕麻烦,也不可能挨板子,每次遇到事你都能解决,我一点都不担心。】 陶睿举了举酒杯,算是敬伙伴毫无保留的信任。 他挑着喜欢的菜吃的时候,也在仔细了解这个世界的剧情。原主意外知道了未来的命运,大概属于时空管理的疏漏吧,他现在拥有原主的记忆,当然也知道了这所谓的命运。 这是一个陶睿没听说过的朝代,国号为周。今上是大周朝第三任皇帝,年近五旬,已在位三十年,是位英明神武的好君主。 国泰民安、繁荣富强,于是各种生活中的勾心斗角就多了起来,不少人为争取自己的利益用尽手段。 在陶睿看来,原主是这其中的牺牲品,虽然从别人的角度看算是讨厌的反派。 原主是宣国公陶谦的嫡长子,幼时就被请封为世子,是宣国公府的少主人。陶谦是个读书人,最为正经严肃,喜欢以礼法说教。这宣国公的爵位是他从立国军功的父亲那里继承来的,他自己没有官职,闲散在家,不是读书做学问就是与文雅的朋友小聚。 陶谦有嫡出的两子,就是陶睿和陶斌,陶睿十七岁,陶斌只比他小两岁。另外还有庶出的一对龙凤胎,十六岁,才比陶睿小半岁,以及庶出的一子一女十四岁。 方才在猎场上,这些弟弟妹妹都在,只是没一个敢出声的,因为原主自幼顽劣,长大了更是京城出名的纨绔,弟弟妹妹都不愿意惹他。 因着这性子,陶谦没少惩罚原主,但原主的母亲当年生他时难产,差点一尸两命,对他就格外偏爱,从小就护着,不让打不让骂。小时候原主也表现得很聪慧,写字背诗都让陶谦欣喜,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那么多。后来再想管也管不了了,原主已经不听话了。 自从陶斌七岁展现读书上的天赋后,原主发现母亲的偏爱转移到陶斌身上去了,连父亲也更喜欢乖巧爱读书的陶斌。 他一个小孩子自然接受不了,哭着闹着寻求父母的注意,可越是这样,他们越觉得陶斌好。要不是当今圣上极其看重嫡长,说不定他连世子之位都要易主。 这些年原主与父母之间的关系越发僵硬,自然闯的祸也越多,纨绔之名越来越响。 陶斌则是与他相反的典型,是那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样子,出口成章、文采斐然,才十五岁已经考上了秀才,有很多文雅的朋友,很受京城姑娘喜欢。 原主这哥哥越不堪,就衬得他越好,慢慢将他衬成了第一公子,锦绣前程指日可待。 问题就出在原主的未婚妻秦若身上,秦若重生了,所以她知晓未来会曝光一个秘密,那就是原主这世子爷是假的!他是国公夫人在外生产时抱错了的农家子! 秦若上一世因两家指腹为婚嫁给了原主,却从心里讨厌他不学无术,毫无建树。谁知他最后连爵位都没能继承,因为他压根就不是宣国公的儿子。 原主一向纨绔,真相曝光后,宣国公府自然不会留他。 秦若从未来国公夫人一下子变成了普通农家民妇,那种落差让她崩溃地跳了河。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睁眼又回到还没嫁人的日子,一切都没发生,她还来得及改变,她借着两家的关系接近陶斌,自然而然地他们就相爱了。 陶斌、秦若就像爽文男女主一样,智斗长辈、击垮原主,一步步成就他们的美满人生。原主要揭穿他们的私情、要算计他们、要伤害他们,得到的只有一次次失败和越来越糟的名声。谁让原主是纨绔呢?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陶睿看完剧情,总觉得原主就像把他们推上巅峰的推手,要是没有他,他们也不会那么顺利地得到一切。那么索性不陪他们玩了,这踏脚石谁爱当谁当,反正他是没兴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15)(搞事搞事搞事!...) 青松响亮地应了一声,飞快地跑去办事,脸上全是痛快。 围观的人议论声大了起来,聪明的已经觉出是秦家那小姐做了肮脏事,被陶睿给拿住了。这回的谣言啊,八成就是两边斗法呢,结果还是陶睿略胜一筹,抓住了秦小姐的小动作。 不管怎样月儿都是秦家的,要说没有主子的授意,她偷盗一百两银子干出这么大一件事来,也太胆大包天了。再说一百两是那么容易偷盗的吗?咋想都觉得秦若是幕后主使啊! 有好事儿的小混混嚷嚷道:“世子爷,那秦家小姐干了啥丑事?说出来给大伙听听啊!” 秦家的嬷嬷脸色难看极了,忙高声转移话题,“世子爷,还望您能原谅月儿,她也是一时糊涂。说句不该说的话,这陶家的老爷子和姑娘,样貌确实与您和国公夫人相似,她这……也是误会了,以为您真是抱错的呢。” 她看似为月儿求情,实则又将话题引到了抱错之事上,想转移大家的关注点。 不过这话题转得正和陶睿的意,陶睿顺势走到绣娘面前,问道:“这位夫人当真是与我娘一同生产的?” 绣娘有些紧张,对上陶睿的视线,发现满是温和,没有疏离、厌恶,这才安下心来点点头,“是,那日雷雨交加,无法赶路,我们都被困在破庙里了,是宣国公夫人的嬷嬷帮我接生的。” “那你可记得当时生了男娃女娃?” 绣娘摇摇头,“我动了胎气,一生孩子就晕过去了。” 她迟疑地看看陶睿,陶睿挑眉鼓励道,“可是想到了什么?若有什么,但说无妨。小爷今日上公堂就是求个真相,我可不爱那弄虚作假的事。” 绣娘闻言就知道陶睿是真的让她说,立马配合道:“我记得我看了一眼孩子,孩子左肩该有个胎记,可后来回家我发现孩子没有,只当是自己记错了。当时迷迷糊糊的,还晕了过去,不太清醒。” 陶睿做出怔愣的模样,皱起眉头。国公府管家心就一提,看看陶睿和陶旺财的面相,还有那福喜很像夫人的面相,急忙派人去告诉老爷夫人。 秦家嬷嬷也匆匆离开。这边看着已经没秦家的事了,她得赶快和夫人说说情况,准备应对流言蜚语。这事太糟糕了,真不知小姐发了什么疯,坏了整个秦家的名声! 堂上众人都看着陶睿的反应,吴大人暗叫不好,出声问道:“世子的左肩有胎记?” 陶睿点点头,沉默地坐了回去,像是不能理解当前的状况。也对,他方才还坚信自家下人不可能抱错男女娃的,这会儿却将胎记对上了,总该混乱一下。 门外的众人都惊呆了,议论纷纷的,有些惊讶该不会真的抱错了吧?那看错男女又该如何解释? 陶李氏在茶楼里得了信,恼得摔了个茶杯,她见陶睿查谣言查到秦若身上,已经放弃了说出真相。反正就此结案大家会骂秦家,陶睿依旧是堂堂正正的世子,火也烧不到她身上。 只要等两三年后风波过去了,让陶睿病逝,那世子之位自然能落到陶斌身上,不会节外生枝,十分的稳妥。 哪知道绣娘口中的胎记竟和陶睿对上了! 这是她从前不知道的,如今那么多人在衙门口看着,硬说没报错已经没人信,她简直恨死把事情闹上公堂的陶睿。 但不能任失态这样发展下去,不能让人说她换孩子。陶李氏定定神,立刻命夏蕊跑去公堂上传话,先告一状。 夏蕊上了公堂就朗声道:“吴大人,我家夫人已经知晓这里的事,夫人要状告陶金夫妇偷换宣国公府的血脉!” 陶金和绣娘当即就一惊,绣娘喝道:“她这是倒打一耙,我还要告她偷换我的儿子。” 夏蕊不看她,自顾自地说:“大人容禀,当年绣娘比我家夫人早半个时辰生产,生了男娃,借了块布巾包孩子。后来夫人早产忙乱,她就帮忙接生,夫人与嬷嬷只当她是农妇出身,身子壮,心善想帮忙,哪知她是趁机偷换孩子。 当时丫鬟在四周举帘子挡着,只有她和嬷嬷接生,是她说夫人生了男胎,定是她当时骗过嬷嬷的眼,抢先接生了孩子将孩子包住,又快速调换了! 吴大人,当时夫人早产危险,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又没对绣娘设防,这才让她偷换了宣国公府血脉,请大人将她拿下严惩!” 绣娘又惊又气,“你胡说!我离你们夫人一丈远,差点难产,生完就晕了,是你家嬷嬷在接生啊,你冤枉我!”她着急地看向陶睿、看向吴大人,“我没说谎,是她在说谎!” 夏蕊硬气地道:“我家夫人又不缺儿子,为何抱走你的儿子立为世子?倒是你,是看见国公府富贵,想让你的儿子想尽荣华富贵吧?可怜我家小姐被你们换走受尽苦楚。” 福喜立刻扶住绣娘,“你不要胡说!我没受苦,我爹娘疼我得很!” 但这表态不能解除绣娘的嫌疑,因为陶李氏确实不缺儿子,她怎么会给别人养儿子立别人的儿子做世子呢?好像确实更像是陶家夫妻换的,这农户逮住机会,让自家儿子富贵,合情合理啊。 夏蕊和管家看见众人反应,心里都松了口气。 绣娘却急坏了,她拉着福喜,又看向陶睿,不停地对他们解释,“她说谎!她身边那么多人,我只有一个人,就算我没晕我也换不了孩子啊,我不是那种人,你们信我……” “我信!” “我信!” 陶睿和福喜同时开口,福喜这样说没人觉得奇怪,但陶睿这两个字铿锵有力,让所有人都懵了。 陶睿坐在那里,长出一口气,像是想通了什么,脸上全是释然。 他很缓慢地说:“怪不得这些年娘疼弟弟不疼我,我以为是我不够聪明,所以我背书超过弟弟,想讨娘欢喜。娘却训斥我,骂我不懂谦让,害弟弟难过。 我瞧见弟弟摔倒了娘很担心,我便也蹦跳玩闹,受了伤想让娘关心我,可娘很是厌烦,不但没给我请郎中,还罚我去跪祠堂,一整日不许吃饭。 我以为是弟弟太好了,我总是比不上他,谁知陶斌干出那种令祖宗蒙羞之事,娘都没骂他,反而叫我不要乱说话,想叫我背了恶名……” 众人哗然。 宣国公夫人竟偏心至此?这是……早知道陶睿不是亲生? 那陶斌又干了何事令祖宗蒙羞?宣国公夫人竟让陶睿一个世子给弟弟顶锅? “世子爷!”夏蕊心惊肉跳的,高声打断了他的话,不敢让他说下去,“世子爷,您怎可这般误会夫人?慈母多败儿,夫人只是对您严格了些,你可不能帮外人伤夫人的心啊!” 她又暗示般地说:“夫人刚刚还说,做错事的是他们,你是无辜的。就算你不是夫人亲生,夫人也当你是亲儿子,决不会让你认那品行不端之人做亲。夫人特意交代让奴婢好好将您请回去,您还是国公府的少爷啊。” 这算是保证给陶睿荣华富贵了,他只要愣一愣神,犹豫一下,就会被带回府,这案子就结了。日后他再闹不闹也无所谓了。 可陶睿他不犹豫啊,他像回了神一般,直接就嗤笑出声,“十七年了,我被罚跪、打板子、关禁闭、扣月钱,不曾有一日欢乐,要我继续做国公府的少爷?打死小爷都不愿意!” 众人又是一阵惊讶,个个抻着脖子竖起耳,想听听那国公府更深更隐秘的八卦。 陶家人心疼得眼圈都红了,福喜更是当那宣国公府是狼窝虎穴一般,紧紧挽着绣娘的手。 只见陶睿站起来一步步带着压迫性地走近夏蕊,沉声问:“这是夫人换了孩子良心不安,还是想在众人面前装大度?无论哪一种,我都不陪你们玩。 你说是绣娘换了孩子?那便是说堂堂国公夫人调^教出的下人就都是废物了?要不要把当初那些人都找出来问问?我看找不出了吧?他们还活着吗? 你方才说夫人早产?说绣娘身子壮?那她们二人生下的孩子能一样大?早产的孩子不弱吗?不小吗?先出生半个时辰的孩子和刚出生的孩子一样?身上不用擦洗吗?是从头至尾都让绣娘经手的吗?国公府那些下人一眼都没看?” 生过孩子的人都恍然赞同,这连珠炮似的问题是问到正点上了,加上他气势太强,夏蕊一个丫鬟被震得说不出话,紧张得不知该如何反驳。 绣娘松了口气,“是,就是这样,俩孩子不可能长得一样,那刚生的身上还带血呢,要不是我晕了,宣国公府也别想换走我的孩子。我、我都不确定我是不是自己晕的,说不定是那嬷嬷做了什么手脚呢?” 她转身对吴大人跪下,哽咽道,“大人,若民妇换了孩子,怎么可能放任福喜长大被人发现?怎么可能当堂说出胎记之事? 民妇想到了,那日雨停,宣国公夫人走的时候,脸色惨白,出气多进气少,她定是难产怕后头生不了,才换个儿子保地位。 谁知后来她调养好身子又生了自己的儿子,就百般磋磨我儿,看他哪哪都不顺眼!大人,民妇是冤枉的啊,宣国公夫人编的瞎话错漏百出,大人明察啊,望严惩那宣国公夫人!” 夏蕊着急道:“休得胡言!大人,我家夫人很是爱重世子,不过是世子不喜夫人严厉,才有些许误会……” 陶睿满脸期待地问道:“她知道我擅长什么吗?如此爱重我,知道我作的哪首诗?看过我画的哪幅画?你是她最得用的丫鬟,她若关注我,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众人目光都落在夏蕊身上,他们听说陶睿连声五局,才华横溢,压根不是什么草包。他们从前不知道,那看重陶睿的慈母总该知道吧? 可,夏蕊说不出啊!她只听过夫人对陶睿不屑、斥骂,昨日是知道了陶睿不是草包,可没人看过他的作品啊。 谁都不是傻子,看夏蕊支支吾吾的样子,心里都有了猜测。陶睿也露出失望之色,摇摇头自嘲地笑一声,“我早该料到,若她有半分心思在我身上,也不至于逢人就夸陶斌,将我贬得一无是处。” 正巧青松跑回来了,陶睿便问:“亲事可退了?” “世子爷放心,已经退了!”青松重重地点头,一脸欣喜,像甩掉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更叫人好奇秦若干了什么糟污事。 陶睿冷着脸道:“日后莫要叫我世子爷,我只是西山村农户陶家之子。青松,你去国公府将我前日赢的彩头拿出来,其余莫动。” 青松不明白怎么他才走了一会儿,主子就不是世子爷了?但他见堂上气氛紧张,还是咬牙应了,“是,主子,小的这就去办!” 陶睿对吴大人拱拱手,“此事已经水落石出,还请大人帮我一个忙,将我的户籍改了。被迫分离这么多年,也该让我们一家团聚了。” 吴大人尴尬道:“世子莫急,这许多事都无凭无据,算不得真相。不如将此案转到大理寺细细审来?” 涉及世子之位是要上报皇上的,吴大人觉得这水太深了,一个判不好就要遭殃,他不想掺和啊。 陶睿冷冷地道:“如大人所说,时隔十七年,证据难查,但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今日我做主,替我爹娘收回状告国公夫人之言。不追究她偷换孩子之事,不说出他们叫我封口那些事,就当是报答他们这些年养大了我。 但若国公府还想继续冤枉我爹娘,我们就是到了大理寺、金銮殿,也一定奉陪到底。” 形势已经不是夏蕊能控制的,她不安地回头看了眼管家,管家也无法阻止陶睿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任何人能按得住的。 陶睿不说胜过说,所有人都会觉得宣国公府肮脏事一大堆,在茶楼里的陶李氏已经快晕过去了,偏她现在没办法硬刚,不然查到她杀了那几个下人怎么办? 她深恨当年自己愚蠢,理解错了大师的批命,换回陶睿这讨债鬼。更恨自己心慈手软,没早点弄死了陶睿。如今就像陶睿说的,公道自在人心,她是怎么都洗不白了。可她又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公堂上基本已经可以结案了,陶金、绣娘他们不错眼地看着陶睿,感觉他和那日在村子里判若两人,和他们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好厉害,好惹不起的感觉。 可绣娘握紧福喜的手,心里又很不安,陶睿现在认回来了,可福喜呢?她不能把女儿给那恶毒的国公府啊,但人家的女儿,她能不还吗? 陶睿像是与她心有灵犀一般,对吴大人说:“抱错之事虽是真的,但要不要认祖归宗该由受害者决定才是,我不愿再入宣国公府,自然愿意认祖归宗。但陶家姑娘,她方才说在陶家过得很好,依我看,她也未必愿意入那宣国公府。” 吴大人和福喜等人都是一愣,没想过还有这种可能,福喜立即紧张期盼地问道:“大人,民女不愿去宣国公府,民女只想做西山村陶家的女儿,可以吗?” 仔细看,她脸色苍白,似乎对宣国公府还很害怕。这着实让吴大人为难了。 陶睿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每次遇到这般无辜善良的人都忍不住心软,他转身走到福喜面前,安抚地承诺,“别害怕,我占了你十七年富贵,必还你一世荣华。” 福喜按说才第二次见陶睿,该很陌生才对,但这一刻,她看着眼前的人,忽然生出一种安心的感觉,不自觉地就点了头,还轻声道:“你没有占我的富贵,不是你的错。” 陶睿笑笑,转身道:“吴大人,任谁也不愿意认一个丢弃自己的娘亲,大人身为父母官,相信定能体恤陶姑娘对宣国公府的抗拒。既然她不愿,那就让她依旧做陶家的女儿好了。” 吴大人忙道:“世子慎言!当年之事疑点重重,未有论断,不可说是宣国公夫人丢弃了陶姑娘,此言不妥。” 陶睿认同地点头,“吴大人所言极是,是在下失言。不过陶姑娘乃是陶家养女,户籍也在陶家,除非必要,无需更改,待我转了户籍之后,她便是我的妹妹。” 吴大人心想,人家姑娘的户籍不能改,你的就能随便改?不过看宣国公府那边已经认同抱错的说法,这陶睿的户籍还真是会改。但他不想掺和这事儿。 吴大人轻咳一声,斟酌道:“此事既然与散播谣言案无关,便容后再议。如今堂下叫月儿的丫鬟已经认罪,虽说证实谣言内容为真,但她偷盗主家财物、心怀恶意、收买他人,当判游街示众,流放三千里。” “还有这几人不知真相,妖言惑众,判游街示众、做苦力三年。世子,此案就这样结了吧。” “吴大人清正廉明,断案公道,谢吴大人。”陶睿一点没为难他,虽然别的事看似没结果,但他想要的公道已经有了。 民告官若无充足的证据是要受刑的,他当然不能让陶家人真的和国公府打官司,一切都只为让大家知道真相,那么即便找不到十七年前的证据,人们心中也自有分辨。他离开国公府,福喜不回国公府,都不会有人说他们不孝。 案子结了,那几个被判刑的人绝望地被衙役拖走,受了这刑罚,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他们每个人都是悔不当初。 外头围观的众人都警醒起来,亲眼看见造谣者的下场,哪还敢胡言乱语?还有陶睿这雷厉风行的样子,也给他们留下了惹不得的印象。 就是众人好奇,陶睿摆明要离开宣国公府,认回亲爹娘。那他从世子爷跌落泥潭成了农家子,还能威风得起来吗? 不待众人多想,就见青松背了个大包跑过来,陶睿吩咐道:“寻个当铺将东西都当了,开几间客栈上房。我爹娘他们都受了惊,让他们好生歇息才是。再去齐御史家同明贤说一声,让他给我寻个宅子住。” 嚯,大家不必为陶睿操心了,他就算不当世子,还有他满京城的朋友呢,他不但不会落魄,还会带着爹娘一块儿富贵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16)(恩断义绝!...) 青松响亮地应了一声,飞快地跑去办事,脸上全是痛快。 围观的人议论声大了起来,聪明的已经觉出是秦家那小姐做了肮脏事,被陶睿给拿住了。这回的谣言啊,八成就是两边斗法呢,结果还是陶睿略胜一筹,抓住了秦小姐的小动作。 不管怎样月儿都是秦家的,要说没有主子的授意,她偷盗一百两银子干出这么大一件事来,也太胆大包天了。再说一百两是那么容易偷盗的吗?咋想都觉得秦若是幕后主使啊! 有好事儿的小混混嚷嚷道:“世子爷,那秦家小姐干了啥丑事?说出来给大伙听听啊!” 秦家的嬷嬷脸色难看极了,忙高声转移话题,“世子爷,还望您能原谅月儿,她也是一时糊涂。说句不该说的话,这陶家的老爷子和姑娘,样貌确实与您和国公夫人相似,她这……也是误会了,以为您真是抱错的呢。” 她看似为月儿求情,实则又将话题引到了抱错之事上,想转移大家的关注点。 不过这话题转得正和陶睿的意,陶睿顺势走到绣娘面前,问道:“这位夫人当真是与我娘一同生产的?” 绣娘有些紧张,对上陶睿的视线,发现满是温和,没有疏离、厌恶,这才安下心来点点头,“是,那日雷雨交加,无法赶路,我们都被困在破庙里了,是宣国公夫人的嬷嬷帮我接生的。” “那你可记得当时生了男娃女娃?” 绣娘摇摇头,“我动了胎气,一生孩子就晕过去了。” 她迟疑地看看陶睿,陶睿挑眉鼓励道,“可是想到了什么?若有什么,但说无妨。小爷今日上公堂就是求个真相,我可不爱那弄虚作假的事。” 绣娘闻言就知道陶睿是真的让她说,立马配合道:“我记得我看了一眼孩子,孩子左肩该有个胎记,可后来回家我发现孩子没有,只当是自己记错了。当时迷迷糊糊的,还晕了过去,不太清醒。” 陶睿做出怔愣的模样,皱起眉头。国公府管家心就一提,看看陶睿和陶旺财的面相,还有那福喜很像夫人的面相,急忙派人去告诉老爷夫人。 秦家嬷嬷也匆匆离开。这边看着已经没秦家的事了,她得赶快和夫人说说情况,准备应对流言蜚语。这事太糟糕了,真不知小姐发了什么疯,坏了整个秦家的名声! 堂上众人都看着陶睿的反应,吴大人暗叫不好,出声问道:“世子的左肩有胎记?” 陶睿点点头,沉默地坐了回去,像是不能理解当前的状况。也对,他方才还坚信自家下人不可能抱错男女娃的,这会儿却将胎记对上了,总该混乱一下。 门外的众人都惊呆了,议论纷纷的,有些惊讶该不会真的抱错了吧?那看错男女又该如何解释? 陶李氏在茶楼里得了信,恼得摔了个茶杯,她见陶睿查谣言查到秦若身上,已经放弃了说出真相。反正就此结案大家会骂秦家,陶睿依旧是堂堂正正的世子,火也烧不到她身上。 只要等两三年后风波过去了,让陶睿病逝,那世子之位自然能落到陶斌身上,不会节外生枝,十分的稳妥。 哪知道绣娘口中的胎记竟和陶睿对上了! 这是她从前不知道的,如今那么多人在衙门口看着,硬说没报错已经没人信,她简直恨死把事情闹上公堂的陶睿。 但不能任失态这样发展下去,不能让人说她换孩子。陶李氏定定神,立刻命夏蕊跑去公堂上传话,先告一状。 夏蕊上了公堂就朗声道:“吴大人,我家夫人已经知晓这里的事,夫人要状告陶金夫妇偷换宣国公府的血脉!” 陶金和绣娘当即就一惊,绣娘喝道:“她这是倒打一耙,我还要告她偷换我的儿子。” 夏蕊不看她,自顾自地说:“大人容禀,当年绣娘比我家夫人早半个时辰生产,生了男娃,借了块布巾包孩子。后来夫人早产忙乱,她就帮忙接生,夫人与嬷嬷只当她是农妇出身,身子壮,心善想帮忙,哪知她是趁机偷换孩子。 当时丫鬟在四周举帘子挡着,只有她和嬷嬷接生,是她说夫人生了男胎,定是她当时骗过嬷嬷的眼,抢先接生了孩子将孩子包住,又快速调换了! 吴大人,当时夫人早产危险,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又没对绣娘设防,这才让她偷换了宣国公府血脉,请大人将她拿下严惩!” 绣娘又惊又气,“你胡说!我离你们夫人一丈远,差点难产,生完就晕了,是你家嬷嬷在接生啊,你冤枉我!”她着急地看向陶睿、看向吴大人,“我没说谎,是她在说谎!” 夏蕊硬气地道:“我家夫人又不缺儿子,为何抱走你的儿子立为世子?倒是你,是看见国公府富贵,想让你的儿子想尽荣华富贵吧?可怜我家小姐被你们换走受尽苦楚。” 福喜立刻扶住绣娘,“你不要胡说!我没受苦,我爹娘疼我得很!” 但这表态不能解除绣娘的嫌疑,因为陶李氏确实不缺儿子,她怎么会给别人养儿子立别人的儿子做世子呢?好像确实更像是陶家夫妻换的,这农户逮住机会,让自家儿子富贵,合情合理啊。 夏蕊和管家看见众人反应,心里都松了口气。 绣娘却急坏了,她拉着福喜,又看向陶睿,不停地对他们解释,“她说谎!她身边那么多人,我只有一个人,就算我没晕我也换不了孩子啊,我不是那种人,你们信我……” “我信!” “我信!” 陶睿和福喜同时开口,福喜这样说没人觉得奇怪,但陶睿这两个字铿锵有力,让所有人都懵了。 陶睿坐在那里,长出一口气,像是想通了什么,脸上全是释然。 他很缓慢地说:“怪不得这些年娘疼弟弟不疼我,我以为是我不够聪明,所以我背书超过弟弟,想讨娘欢喜。娘却训斥我,骂我不懂谦让,害弟弟难过。 我瞧见弟弟摔倒了娘很担心,我便也蹦跳玩闹,受了伤想让娘关心我,可娘很是厌烦,不但没给我请郎中,还罚我去跪祠堂,一整日不许吃饭。 我以为是弟弟太好了,我总是比不上他,谁知陶斌干出那种令祖宗蒙羞之事,娘都没骂他,反而叫我不要乱说话,想叫我背了恶名……” 众人哗然。 宣国公夫人竟偏心至此?这是……早知道陶睿不是亲生? 那陶斌又干了何事令祖宗蒙羞?宣国公夫人竟让陶睿一个世子给弟弟顶锅? “世子爷!”夏蕊心惊肉跳的,高声打断了他的话,不敢让他说下去,“世子爷,您怎可这般误会夫人?慈母多败儿,夫人只是对您严格了些,你可不能帮外人伤夫人的心啊!” 她又暗示般地说:“夫人刚刚还说,做错事的是他们,你是无辜的。就算你不是夫人亲生,夫人也当你是亲儿子,决不会让你认那品行不端之人做亲。夫人特意交代让奴婢好好将您请回去,您还是国公府的少爷啊。” 这算是保证给陶睿荣华富贵了,他只要愣一愣神,犹豫一下,就会被带回府,这案子就结了。日后他再闹不闹也无所谓了。 可陶睿他不犹豫啊,他像回了神一般,直接就嗤笑出声,“十七年了,我被罚跪、打板子、关禁闭、扣月钱,不曾有一日欢乐,要我继续做国公府的少爷?打死小爷都不愿意!” 众人又是一阵惊讶,个个抻着脖子竖起耳,想听听那国公府更深更隐秘的八卦。 陶家人心疼得眼圈都红了,福喜更是当那宣国公府是狼窝虎穴一般,紧紧挽着绣娘的手。 只见陶睿站起来一步步带着压迫性地走近夏蕊,沉声问:“这是夫人换了孩子良心不安,还是想在众人面前装大度?无论哪一种,我都不陪你们玩。 你说是绣娘换了孩子?那便是说堂堂国公夫人调^教出的下人就都是废物了?要不要把当初那些人都找出来问问?我看找不出了吧?他们还活着吗? 你方才说夫人早产?说绣娘身子壮?那她们二人生下的孩子能一样大?早产的孩子不弱吗?不小吗?先出生半个时辰的孩子和刚出生的孩子一样?身上不用擦洗吗?是从头至尾都让绣娘经手的吗?国公府那些下人一眼都没看?” 生过孩子的人都恍然赞同,这连珠炮似的问题是问到正点上了,加上他气势太强,夏蕊一个丫鬟被震得说不出话,紧张得不知该如何反驳。 绣娘松了口气,“是,就是这样,俩孩子不可能长得一样,那刚生的身上还带血呢,要不是我晕了,宣国公府也别想换走我的孩子。我、我都不确定我是不是自己晕的,说不定是那嬷嬷做了什么手脚呢?” 她转身对吴大人跪下,哽咽道,“大人,若民妇换了孩子,怎么可能放任福喜长大被人发现?怎么可能当堂说出胎记之事? 民妇想到了,那日雨停,宣国公夫人走的时候,脸色惨白,出气多进气少,她定是难产怕后头生不了,才换个儿子保地位。 谁知后来她调养好身子又生了自己的儿子,就百般磋磨我儿,看他哪哪都不顺眼!大人,民妇是冤枉的啊,宣国公夫人编的瞎话错漏百出,大人明察啊,望严惩那宣国公夫人!” 夏蕊着急道:“休得胡言!大人,我家夫人很是爱重世子,不过是世子不喜夫人严厉,才有些许误会……” 陶睿满脸期待地问道:“她知道我擅长什么吗?如此爱重我,知道我作的哪首诗?看过我画的哪幅画?你是她最得用的丫鬟,她若关注我,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众人目光都落在夏蕊身上,他们听说陶睿连声五局,才华横溢,压根不是什么草包。他们从前不知道,那看重陶睿的慈母总该知道吧? 可,夏蕊说不出啊!她只听过夫人对陶睿不屑、斥骂,昨日是知道了陶睿不是草包,可没人看过他的作品啊。 谁都不是傻子,看夏蕊支支吾吾的样子,心里都有了猜测。陶睿也露出失望之色,摇摇头自嘲地笑一声,“我早该料到,若她有半分心思在我身上,也不至于逢人就夸陶斌,将我贬得一无是处。” 正巧青松跑回来了,陶睿便问:“亲事可退了?” “世子爷放心,已经退了!”青松重重地点头,一脸欣喜,像甩掉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更叫人好奇秦若干了什么糟污事。 陶睿冷着脸道:“日后莫要叫我世子爷,我只是西山村农户陶家之子。青松,你去国公府将我前日赢的彩头拿出来,其余莫动。” 青松不明白怎么他才走了一会儿,主子就不是世子爷了?但他见堂上气氛紧张,还是咬牙应了,“是,主子,小的这就去办!” 陶睿对吴大人拱拱手,“此事已经水落石出,还请大人帮我一个忙,将我的户籍改了。被迫分离这么多年,也该让我们一家团聚了。” 吴大人尴尬道:“世子莫急,这许多事都无凭无据,算不得真相。不如将此案转到大理寺细细审来?” 涉及世子之位是要上报皇上的,吴大人觉得这水太深了,一个判不好就要遭殃,他不想掺和啊。 陶睿冷冷地道:“如大人所说,时隔十七年,证据难查,但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今日我做主,替我爹娘收回状告国公夫人之言。不追究她偷换孩子之事,不说出他们叫我封口那些事,就当是报答他们这些年养大了我。 但若国公府还想继续冤枉我爹娘,我们就是到了大理寺、金銮殿,也一定奉陪到底。” 形势已经不是夏蕊能控制的,她不安地回头看了眼管家,管家也无法阻止陶睿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任何人能按得住的。 陶睿不说胜过说,所有人都会觉得宣国公府肮脏事一大堆,在茶楼里的陶李氏已经快晕过去了,偏她现在没办法硬刚,不然查到她杀了那几个下人怎么办? 她深恨当年自己愚蠢,理解错了大师的批命,换回陶睿这讨债鬼。更恨自己心慈手软,没早点弄死了陶睿。如今就像陶睿说的,公道自在人心,她是怎么都洗不白了。可她又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公堂上基本已经可以结案了,陶金、绣娘他们不错眼地看着陶睿,感觉他和那日在村子里判若两人,和他们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好厉害,好惹不起的感觉。 可绣娘握紧福喜的手,心里又很不安,陶睿现在认回来了,可福喜呢?她不能把女儿给那恶毒的国公府啊,但人家的女儿,她能不还吗? 陶睿像是与她心有灵犀一般,对吴大人说:“抱错之事虽是真的,但要不要认祖归宗该由受害者决定才是,我不愿再入宣国公府,自然愿意认祖归宗。但陶家姑娘,她方才说在陶家过得很好,依我看,她也未必愿意入那宣国公府。” 吴大人和福喜等人都是一愣,没想过还有这种可能,福喜立即紧张期盼地问道:“大人,民女不愿去宣国公府,民女只想做西山村陶家的女儿,可以吗?” 仔细看,她脸色苍白,似乎对宣国公府还很害怕。这着实让吴大人为难了。 陶睿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每次遇到这般无辜善良的人都忍不住心软,他转身走到福喜面前,安抚地承诺,“别害怕,我占了你十七年富贵,必还你一世荣华。” 福喜按说才第二次见陶睿,该很陌生才对,但这一刻,她看着眼前的人,忽然生出一种安心的感觉,不自觉地就点了头,还轻声道:“你没有占我的富贵,不是你的错。” 陶睿笑笑,转身道:“吴大人,任谁也不愿意认一个丢弃自己的娘亲,大人身为父母官,相信定能体恤陶姑娘对宣国公府的抗拒。既然她不愿,那就让她依旧做陶家的女儿好了。” 吴大人忙道:“世子慎言!当年之事疑点重重,未有论断,不可说是宣国公夫人丢弃了陶姑娘,此言不妥。” 陶睿认同地点头,“吴大人所言极是,是在下失言。不过陶姑娘乃是陶家养女,户籍也在陶家,除非必要,无需更改,待我转了户籍之后,她便是我的妹妹。” 吴大人心想,人家姑娘的户籍不能改,你的就能随便改?不过看宣国公府那边已经认同抱错的说法,这陶睿的户籍还真是会改。但他不想掺和这事儿。 吴大人轻咳一声,斟酌道:“此事既然与散播谣言案无关,便容后再议。如今堂下叫月儿的丫鬟已经认罪,虽说证实谣言内容为真,但她偷盗主家财物、心怀恶意、收买他人,当判游街示众,流放三千里。” “还有这几人不知真相,妖言惑众,判游街示众、做苦力三年。世子,此案就这样结了吧。” “吴大人清正廉明,断案公道,谢吴大人。”陶睿一点没为难他,虽然别的事看似没结果,但他想要的公道已经有了。 民告官若无充足的证据是要受刑的,他当然不能让陶家人真的和国公府打官司,一切都只为让大家知道真相,那么即便找不到十七年前的证据,人们心中也自有分辨。他离开国公府,福喜不回国公府,都不会有人说他们不孝。 案子结了,那几个被判刑的人绝望地被衙役拖走,受了这刑罚,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他们每个人都是悔不当初。 外头围观的众人都警醒起来,亲眼看见造谣者的下场,哪还敢胡言乱语?还有陶睿这雷厉风行的样子,也给他们留下了惹不得的印象。 就是众人好奇,陶睿摆明要离开宣国公府,认回亲爹娘。那他从世子爷跌落泥潭成了农家子,还能威风得起来吗? 不待众人多想,就见青松背了个大包跑过来,陶睿吩咐道:“寻个当铺将东西都当了,开几间客栈上房。我爹娘他们都受了惊,让他们好生歇息才是。再去齐御史家同明贤说一声,让他给我寻个宅子住。” 嚯,大家不必为陶睿操心了,他就算不当世子,还有他满京城的朋友呢,他不但不会落魄,还会带着爹娘一块儿富贵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17)(御史告状) “爹!爹你这是咋了?这位公子,我爹他怎么昏过去了?” 一个壮实的中年汉子跑来扶住陶旺财,急得脸都变色了。 陶睿将人交给他,打量着他说了事情的经过。那人急忙道谢,扬声冲院子里喊:“绣娘,快来招呼恩公。福喜,找郎中、快找郎中!” 院子里又跑出一个妇人和一个姑娘,旁边邻居和看见的乡亲也都过来帮忙。陶睿跟着他们走进院子,发现这院子虽算不上多好,却也不差了,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整齐。 看他们家似乎只有这四口人,那四间宽敞的土坯房,加上旁边一个灶房和一个小仓房,当真是住得很舒适了。 房檐下挂着几串玉米、辣椒,墙边地上晒了一大片土豆干,墙角还有个大缸,旁边堆着白菜,似乎刚刚那妇人和姑娘就是在那里腌酸菜。 很有生活气息,也感觉很安逸、很温馨。至少陶睿在这个农家院里的感受是这样。 叫绣娘的妇人倒了碗热水,加糖化开了端到陶睿面前,有些拘谨地擦擦桌凳,“恩公请坐,家里没有好东西招待,您多担待。真是谢谢您救了我爹,要不然我都不敢想家里怎么办。” 陶睿端起水笑说:“不用叫‘恩公’,换成谁碰巧遇见了都会帮忙,我歇一下就走,你去忙吧。” 绣娘急道:“这、这,能不能问一下恩公您的姓名?我们一定记在心上,日夜为您祈福。对了,家里有几只鸡,还有两头猪,养得可好了,您留个地址,回头我让当家的给您送去。” “不用这么客气,”陶睿看村里的郎中跑来了,那边更忙乱了,问道,“你们家没别人了吗?” “是,家里人丁单薄,只我们四个。刚刚我还念叨公爹出门多半日了,想着一家出去找找呢,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我想想都后怕,多亏是遇着恩公您了。谢礼您一定得收,我们是没啥好东西,要不您跟我去看看,鸡和猪都在后院呢,都是好的,给您添个菜也好。” 农家养的猪到年底也算个大进项,几只鸡每日下几个鸡蛋,也能攒来卖。这样说给就给,没犹豫,也没跟人商量,更让陶睿确定这户人家氛围很好,家中四人感情也很好,最重要的是,品性不错。 他放下碗准备走了,先前去请郎中的那位姑娘快步走了过来,手中还端着一小碟点心。她小心地将点心放在陶睿面前,说道:“恩公,村子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您,这是里正今日刚从京城买回来的,没人碰过,您吃两口。从山里过来肯定累坏了。” “对对对,还是福喜想的周到,恩公您坐着,我去给您下碗面条。”绣娘一拍手,匆匆忙忙地就往灶房走。 “不用忙了,我这便走,晚了怕家中担心。”陶睿站了起来,他脸上故意抹了些土,辨认不清五官,但再留的话感觉要露馅了。 福喜忙道:“恩公留步,吃几口吧,我娘做的面条比京城店里的还好吃,真的,以前还有大户人家专门找我娘去做面呢。您救了我爷爷,我们感激不尽,您就让我们做点什么。” 陶睿的视线在她脸上扫过,重新坐了下来,“那就有劳了。” 福喜笑了下,立即进灶房去帮忙。她都十七岁了,不方便同陌生男子相处太久。 流年说:【睿哥,这就是抱错的国公府千金吧?她真的和陶李氏很像啊。要不是你们两个这长相,要证明抱错还真挺难的,滴血验亲又不准。】 【她在这好像过得挺好,回了国公府反倒没好日子过。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流年:很好啊,睿哥想来?那来呗,反正只要人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确实是,在他穿越那么多世、学了那么多东西以后,最看重的就是身边相处的人。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自己得到。 陶睿也不着急走了,同过来询问的里正等人寒暄一番,福喜就给他打了水来,让他洗手洗脸。 陶睿当着他们的面擦干净脸,众人都露出思索的神情,五成的相似度真的会给人一种很眼熟的感觉,最后还是福喜先认出来,惊讶道:“恩公和我爷爷长得好像!” 话一出口,她就感觉不太合适,人家京城里的贵人怎么可能愿意像农家汉?但里正和其他乡亲也发现了,纷纷点头惊叹。他们见过两人长得像的,但就算是一家子骨血,也没见过这么像的。 年纪略大些的里正说:“这位公子好像陶老爷子年轻时的样子,这……会不会是什么远亲?” 正好福喜的爹也安顿好老爷子出来了,闻言也是惊奇,“这真不知是什么缘分,但我记得爹说过家里没亲人了。反正今日是福气大了,刚刚郎中说我爹养几日就没事了,连贵重的药材都用不着,真是万幸。” 他对陶睿郑重地说:“多谢恩公救下我爹的命。我叫陶金,往后恩公要有什么差遣,只管找我。” 那一口灵泉水把老爷子损失的元气都补回来了,当然没事。陶睿笑笑,同他们闲聊起来,不知不觉就知道了这西山村的情况。 面条做好后,里正招呼人都走了,剩下陶金和绣娘坐在桌边看陶睿吃面。福喜盛了点面条进屋喂老爷子去了。 陶睿等她进去了一会儿才说道:“看清老爷子的容貌时,我只是觉得好巧。待方才看到令嫒的时候,我才真是吓了一跳,她竟与我娘长得很像。” 陶睿抬眼看向他们,两个人都愣住了。因为陶睿像他家老爷子,他家姑娘像陶睿的娘,这已经不是巧合能解释的了。就算他们没聪明的一下子想到真相,也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绣娘很快想到当初生产的时候,睁大了眼,“恩公您……您家里是?” “宣国公府。”陶睿又吃口面,丝毫不觉得自己放出的是一个炸弹。 绣娘嘴唇都颤抖了,一把抓住陶金惊恐道:“宣国公府,当初我在破庙里生产,那家是不是就叫宣国公府?” “对……”陶金也懵了,当初妻子即将临盆,偏有个将军府中的小少爷吵着要吃好吃的面,非要绣娘去做不可。结果做了面回来的路上就遇上暴雨,被困在了破庙中。 当时有另一个孕妇也进了破庙,周围好些个下人,他听他们聊天里提到过宣国公府。那天那位夫人受惊早产,绣娘也动了胎气提前几天发动了,他什么都不懂急得团团转,好在那位夫人随行有个嬷嬷,招呼着丫鬟们帮忙接生,连带帮绣娘也接生了。 生的时候两个孕妇离得不远,所有男人都退到了外面,而且绣娘生完就晕过去了。这、这、这两个孩子,是不是抱错了啊! 陶金皱眉嘀咕道:“可是不可能啊,当时破庙里五六个人,都是国公府的,还有那接生的嬷嬷,她能把孩子弄错?一男一女,她给她家夫人接生的是男娃女娃还不知道吗?” 绣娘突然愣了一下,“我、我好像记得,孩子生出来我看了一眼,肩头有个胎记。我回家后没找见胎记,还以为我迷迷糊糊记错了……” 她说着就盯住了陶睿的左肩,陶金也看了过来。 陶睿还在捧起碗喝汤,仿佛他们震惊地讨论对他来说都不算事一样,直到他们想出个胎记,他才放下碗擦了下嘴。侧身翻开衣领一看,“还真有个胎记,一小点,我都没注意。” 夫妻俩抽了口气,震惊地看看陶睿,又看向老爷子的房间,他们养了十七年的姑娘就在里头呢。 陶睿沉吟道:“此事有些蹊跷,就像您方才所言,接生的怎么会弄错男女?除非她有意调换。所以暂时先不要声张,待我回去弄清楚了再说。” 陶金和绣娘也没别的主意,闻言都点点头。绣娘抓紧衣摆,看着陶睿,越看越觉得亲切,眼眶不自觉就红了,强忍着哽咽问:“你、你在国公府,过得好吗?” 说完她擦擦眼角,勉强笑道:“瞧我问的,在高门大户肯定过得好。” 陶睿露出个讽刺的笑来:“那倒不一定,我娘又生了个儿子,这回是在府里生的,肯定没弄错。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娘那么偏心,只疼弟弟不疼我,今日似乎终于找到答案了。” “什么?那岂不是说那位夫人也是知情的?她还待你不好?”绣娘的不知所措当即就转变成了愤怒。她好好生的儿子,那人怎么能随便换走又不好好待他?这是什么人啊? 陶金也道:“不管是不是抱错,她这样待你都太过分了。不行,我们跟你回去,找她说清楚。有没有抱错,叫出当年那几个人一问便知。” “哼,要是故意抱错的,打死他们也不会承认。”绣娘站起来,气得来回走,可就是想不出好法子来。 陶睿看到他们的反应是有那么点错愕的,没想到他们知晓真相的第一件事竟是要替他出头。他有点替原主可惜,如果原主不是被国公府养成了顽劣纨绔的性子,认回这样的爹娘一定很幸福。看福喜姑娘就知道在这个家里长大不是什么坏事。 可惜原主那时看都不想看一眼农家父母,只恨国公府的人对他无情,恨秦若和陶斌将他踩到泥里,满心都被仇恨占据了。 这才更突显陶李氏的可恨。 之前陶睿没多想,现今听了绣娘与陶金的说法,就断定当初定是陶李氏换的孩子。陶李氏自己择得干净,装无辜装了一辈子,却养废了一个原主,也还惨了陶金夫妻。就连福喜,回到国公府也没再开心过。 因为十几年没相处过,陶李氏根本不喜爱也不在乎这个姑娘,跟别提这姑娘的存在就在提醒她当年做的那桩事。再怎么洗清痕迹,她看见福喜也还是感觉像被福喜质问一样,质问她为什么丢掉她。 所以她将福喜嫁到了很远的南方,嫁给了一个县令。福喜在那边举目无亲,也没学过怎么掌家、怎么与其他夫人小姐相处,被夫家嫌弃,很快就枯萎在后宅中。 这都是陶李氏造的孽! 陶睿回头看了一眼老爷子的房门,这么好的姑娘不该有那样的下场。也许他该好好想想怎么离开国公府了,有时候占理的说不清楚,反而还会泼一头污水。 他是有很多事不在乎,也不乐意掺和秦若他们那堆破事,但他也不可能替他们背锅,要走就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地走才行。 有了正事做,陶睿就起身打算回去。 陶金、绣娘十分不舍,虽然还没有更多的证据,但有那个胎记和长相在,他们基本已经认定这是亲生的儿子了。 陶睿笑道:“天色不早了,我告诉下人我进了山里,要是再不回去,他们怕是就要进山找我了。改日我再来看你们,这件事就先别和老爷子说了,他有伤在身,我怕他心绪激动,对养伤不利。” 他顿了顿又说:“面很好吃,谢谢。” 绣娘不住地点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看着陶睿大步走远,紧紧抓着陶金的胳膊。陶金也难掩激动,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我们快收拾收拾,别叫福喜看出来了。福喜她……先不能让她知道。说不定、说不定这件事就要带进棺材里去了呢?” 绣娘捂着嘴哭了两声,“他们太欺负人了,可我们又怎么讨公道?” “不说了,走一步算一步。” 两个人都很纠结,他们想去衙门告状,可拿什么告?告国公府夫人?又能有结果吗? 再说陶睿愿意认他们吗?国公府又愿意认福喜吗?那家人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家,这两个都是好孩子,他们都不舍得给啊。 两人茫然地站了好一会儿,听见屋里有动静,急忙擦干净脸去后院避避,喂喂鸡、喂喂猪。在知道更多内情之前,他们不能走漏了风声,否则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福喜喂爷爷吃完饭,出来发现人都不见了,她找到后院笑说:“爹你怎么在这?快去烧水给爷爷擦擦身吧,他柜子里有干爽的衣裳和晒过的被子。换好了舒舒服服睡一觉,烧肯定就退了。” “诶,我这就去。”陶金答应一声,看看福喜,赶快去烧水了。 绣娘也多看了福喜几眼,见福喜过来帮她喂鸡,她心里就难受。这么好的姑娘,那陶李氏怎么就心狠的不要? 好端端的大家千金干了这些年农活,什么富贵都没享受过,要是知道了真相得多伤心啊。还有陶睿被陶李氏抱了回去,居然也不疼不爱,那抱回去做什么?又不是缺儿子,不想养就给她还回来啊! 绣娘快要气炸了,要是陶李氏这会儿出现在她面前,她能扑上去掐死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18)(皇帝召见) 被抓的几人都是地痞无赖,在无赖中算是嘴严讲义气的,月儿选人时当真是用了心的。但那是寻常小事,如今被他们造谣的陶睿就站在面前,一个淡漠的眼锋便吓得他们战战兢兢。还有那青天大老爷,他们最害怕的就是上公堂啊! 有人抱着侥幸心理道:“大人,小人没有造谣,小人只是见了那西山村的陶家人,觉着惊奇,随口一提,不是要传闲话啊。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就给传开了,小人真是冤枉的!” 旁人忙跟着点头,“是,大人,就是这样。” 堂上大人皱眉喝道:“一派胡言!你们几人互不相识,莫非还一同去了西山村不成?” “这、这是因为那陶家人来京城上集了,小人在街上见着他们的。” 大人脸色更难看了,“那你们又如何知道那家人是西山村的?又是在何处见过宣国公夫人的?” 几人圆不回来了,他们地痞混子哪有机会见到高门贵妇?人家出门都是前呼后拥的,就算远远瞧见,也不可能记这么清楚,见个人就确定像她啊,简直自相矛盾。 陶睿背着手带着笑意说:“吴大人,相信您也看出来了,这几人满口胡言,谎话连篇。 不是在下要斤斤计较,实在是这皇城根下若谁都能胡乱造谣,京城还不乱了?据我所知,这几人没少欺害百姓,还请吴大人派人查查,将他们的家人抓来问问,说不准,从他们家中就能搜到不义之财呢。” 吴大人严肃地道:“宣国公世子稍候,本官已派人去拿人搜查,定让此事水落石出。”他垂眼看堂下几人,用力一敲惊堂木,“还不从实招来?” 几人跪伏在那里,心不断地往下沉。陶睿和吴大人的话让他们没了侥幸的心思,陶睿明显认识吴大人,常听说官官相护,陶睿可是国公府的世子啊,吴大人哪能不帮他?再说这件事真是他们收了银子瞎说的,是陶睿占理啊。 脑子最活的人眼睛一闭,咬牙磕了个头,“山西村陶家确有其人,是谣言还是真相,找他们来看过便知。” “好啊。”陶睿赶在吴大人前头说,“就请陶家人来对峙,说起来我也去过一次西山村,还救过一个和我有些像的老汉,可那又如何?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凭这个就说我宣国公府有眼无珠,能将个女娃抱错成男娃?” 这是最有利的反驳点,怼得那几人哑口无言。是啊,接生的只要眼睛不瞎,就不可能把男女看错,更别提国公夫人身边还有伺候的人呢,咋能抱错呢? 外头围观的众人都跟着点头议论,不相信陶睿是假世子。偌大一个国公府,还能弄错血脉?那也太不靠谱了。 陶睿成功地将众人对国公府的同情转为质疑,这种质疑一旦留下了种子,那就会迅速扎根拔不掉了,再没人觉着宣国公替别人养儿子真惨了。要真是抱错,那就是国公府御下不严。 吴大人有些头疼,派人去搜了那几人的家,还去找了西山村陶家人,同时也没忘了通知宣国公府。高门大户对待这种事都想低调不乐意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他得等宣国公府回话才知道该如何处理。 很快宣国公就派人来,宣国公夫妻十分不满陶睿自作主张,抓了人就上公堂,叫他回去等消息。 但陶睿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听过谁的话? 他要了张椅子坐下,吊儿郎当地说:“小爷活了十七年,还没人敢编排到我头上。这短短半日就满城风雨,背后的人得多恨我啊?我非把这杂碎揪出来看看是谁! 吴大人,还请快着些,还我个公道来。” 宣国公夫妻没法子,只能派了管家旁听,随时给他们传消息。陶李氏还带了人到衙门附近的茶楼候着。 她心中七上八下的,虽是要说穿真相,但不能在公堂上说呀,她怎么解释她的人抱错男女的事?可陶睿告那些人造谣,若不趁机说穿真相,岂不是让陶睿将谣言破了?将来就没机会再说真相了。 她得离得近着些,以防出现什么突发状况,还要想出个万全之策。 那边吴大人想赶快结案,办事效率相当高,官差很快就从那几人的家中各搜出二十两银子来。这么多银子,这些地痞说不定一辈子都攒不下,怪不得那么卖力,什么都不肯招。 但他们的家人被带到公堂上都吓坏了,这对他们来说是很大的心理冲击,银子是好,可不能搭上全家啊。 这时西山村陶家人也被找来了,老爷子还是在木板上被陶金和里正的儿子抬过来的,里正也随着他们一块儿过来壮胆。 吴大人将情况一问,陶金立马一脸莫名,“在集市上看见我们?哪天啊?我家闺女大了,近一年都没上过集,我媳妇也不爱赶集,我爹更是有十年没进过城门了。这不瞎说吗?” 老爷子陶旺财也在木板上抬抬身子说:“大人明鉴呐,小人前几日落了水,好悬咽气,一直在炕上躺着呐,他们咋看见我的啊。” 陶家人一来就揭穿了造谣者的谎言,还有那银子作证,吴大人一拍惊堂木就要给他们上刑。 有一个年纪轻些的顶不住了,他媳妇还怀着孕呢,此时吓得脸白,万一落了胎,岂不是作孽遭报应?他满头冷汗地说:“大人,我、小人认罪,这不关我的事,是有人拿了银子叫我那么说的,小人也是听着像真的不像作假,才猪油蒙了心,干了这缺德事。小人、小人都是为了拿银子养娃啊,小人知错,求大人恕罪,小人知错啊!” “谁给你的银子?” “小人不认得,真的不认得。” 青松的妹妹在人群里喊了一声,“我瞧见了,是城东秦家的丫鬟月儿!” 吴大人抬头问:“谁在说话?” 青松的妹妹早已经低头换了个地方,她是听哥哥吩咐这么做的,喊完还有点害怕,但她很快发现没人认出她,大家都在东张西望寻找喊话的人呢。 吴大人问出那几人都是从一姑娘那得的银子,立马叫人去问秦家有没有一个叫月儿的丫鬟。于是很快,月儿又被请来了。 这下那几人可认识了,知道大势已去,不认罪不行了,所以他们一看见月儿都纷纷指认她,只求自己身上的罪能轻一些,毕竟他们只是帮凶啊,历来都是主谋罪更大的。 月儿被这阵仗吓得瘫软在地,脸色煞白,喃喃说:“不是、不是我……” 陶睿挑眉,旁边的青松立马愤怒道:“你不是秦小姐跟前的吗?秦小姐叫你这么干的?就因为我家世子爷要退亲?” 月儿忙摆手,“不、不是……” “什么不是?你敢说不是?你一个丫鬟哪来的一百两银子?”青松指着月儿狂骂,“你家小姐干了什么自己清楚,让她装病退亲已是我家世子爷仁义,她竟来害人?” 这内情听得众人目瞪口呆,嚯,刚陶睿还说要揪出杂碎呢,这杂碎竟是秦家大小姐?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手段是不是太脏了些?而且她干了什么啊?弄得订婚这么多年都要退亲,肯定是干了很不光彩的事吧? 众人的议论声吓得月儿瑟瑟发抖,这已经不是她一个丫鬟能扛住的了,她满头冷汗已然快晕过去,这时秦夫人的心腹嬷嬷突然冲上前扶住了她,担心道:“月儿你没事吧?” 然后快速在她耳边低语,“想好你一家下场,自个儿担了。” 吴大人喝道:“闲杂人等退下!” 两个衙役立马将嬷嬷拖到门外,那嬷嬷一脸焦急,仿佛真的和月儿关系很好,为她担心似的。但月儿此时已满脸绝望,刚刚在府里,主子们不知官差为何拿她,没有叮嘱她,这会儿知道了,竟是要她认罪,偏她还没任何办法逃脱。 她心里恨死了秦若,但还是浑身颤抖地伏身认罪。 “此事……与我家小姐无关,与旁人无关,是我、奴婢发现了真相,发现他陶睿是个假世子,奴婢不忍我家小姐嫁个假货,嫁个不着调的纨绔,所以我就、奴婢就偷了府里的银子,买通那几人……” 她趴在地上哭道:“大人!奴婢是收买了人,做了错事,可抱错之事是真的呀,世上再有巧合之事也不会巧合到这般地步。 那陶睿就是个泼皮,他顽劣不堪,想退婚还要往我家小姐头上泼脏水,私下拿我家小姐的名声威胁她许多次,说以他的身份,随便捏造个谣言就能冤枉我家小姐。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求大人明鉴啊,陶睿才是谎话连篇的那个人!” 陶金和绣娘气得差点破口大骂,她凭什么这么说陶睿啊?但一抬头对上陶睿的视线,发现陶睿那么淡定,他们又把话咽了下去。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闹到公堂了,他们不懂还是别瞎掺和,免得给儿子拖后腿呢。 月儿越说越流利,舍了自己的命不要,只想将事情办得漂亮些,给家人个好去路。她知道夫人一定不会食言的。所以她又回想这么些年秦若私下抱怨的那些话,她都拿来当成自己说的抱怨,一句句指责陶睿打架斗殴、玩物丧志。 她正说到激动处,陶睿轻笑一声,吓了她一跳,也让众人一愣。 陶睿摊摊手不解道:“本世子这般不好,怎么想解除个婚约,秦家还推三阻四的,至今都没同意?” 众人哄笑起来,就是,这么嫌弃人家,做什么不退亲啊?一个丫鬟这么大怨气,八成是那小姐自个儿抱怨的吧? 陶睿拿手中的折扇点了点青松,“去,回府跟我娘说,今日就叫人将信物换回来。既然秦家不识好歹,给台阶不下,那我就自己退亲。” 门口那秦家的嬷嬷脸色变了变,硬着头皮道:“世子爷,您消消气,此事与我家小姐无关,望您不要迁怒。若有什么误会,也当稍后再议。” 陶睿似笑非笑地说:“小爷我顾念两家颜面,没把肮脏事说出来,但你们秦家闹这一出,是拿我当傻子呢?若我不是世子,那谁该是世子?这亲事该是谁的? 呵,不过你说此事与秦若无关,那就无关。那就当她御下不严吧。如此无用,不堪为妇。青松,去退亲!”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19)(设擂台比武(一更)...) 陶睿射伤弟弟后在酒楼悠哉地听曲,消息传开又为他的纨绔之名添一笔墨彩,但陶睿不在意名声,也对众人无所求,那众人就是不能拿他怎么样,恨得牙痒痒也没招。 陶睿酒足饭饱、身心舒服了,才在不少看他不顺眼的视线中慢悠悠地回家。 宣国公府的大门依然气派,门匾擦拭得一尘不染,像是用这种方式来说明宣国公府还很辉煌,但其内里在陶睿看来早已败落不堪。 门房看见陶睿急忙满脸堆笑地跑过来,“世子爷您回来了!小的给您牵马,您小心台阶。” 陶睿一笑,随手扔给他一角银子,“赏你的,爷今儿个高兴。” “诶呦!谢世子爷赏!谢世子爷!” 陶睿大步走进门,身后那门房拿着银子喜出望外,这可抵他一个月工钱了。 之后一路上陶睿都没少赏人,这钱留着也不是他的,赏出去让大伙都跟着高兴高兴。今天可是他的新生,越热闹越好,喜庆啊! 幸运碰见陶睿的下人都高兴坏了,满口的吉祥话把陶睿夸上天,个个美滋滋的,直到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秋菊拦住陶睿,请他去夫人院子里,大家才赶紧散了。 秋菊催促几次,陶睿依旧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秋菊低声道:“世子爷,今日您行事过火了些,老爷、夫人都气急了,您还是快着些,免得遭罚。” 陶睿挑挑眉,“我今日做了何事要遭罚?” 秋菊一窒,不知道怎么回答。陶睿猜她大概在心里腹诽他伤着弟弟还敢去酒楼,心里没数吗? 但他到了夫人院子里的前厅,面对三堂会审,依然头铁地问了这句,“我做了什么又惹恼你们了?” “你还敢说?”陶谦一拍桌子,指着陶斌包扎的手臂,“你做兄长的在外不知照顾弟弟,竟还将他伤成这样。事后不承认、不悔过、不道歉,还悠闲悠哉地去饮酒作乐,我单知道你性子顽劣,竟不知你的心肠还如此冷硬!” 夫人陶李氏眼中含泪,语气却极冷,“睿儿,跪下!你今日所犯之错愧对陶家的列祖列宗,你可以顽劣不堪,但你不能不孝不悌,对家人下手……” 陶睿抬手打断了她的训斥,面露疑惑,“陶斌你告诉他们是我故意射你的?那你怎么不告诉他们为什么你没死呢?我以为我在猎场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这一点,今日之事,要么就是一场意外,谁都不想发生,要么就是你故意撞在我箭上,借此害我。 难道还有其他可能?你要试试我的箭术吗?” 陶斌想当好人让别人出头是不可能了,只得起身文质彬彬地说:“爹、娘,你们别责怪大哥,他不是故意的。” “娘你听见了吗?”陶睿立即问陶李氏,“你一向是慈母,怎么胡乱给我扣罪名?不孝不悌足以将我的世子之位废除了吧?怎么你是想让你最爱的陶斌做世子吗?” 陶李氏心里一突,猛然慌乱了下。陶谦已经呵斥道:“陶睿!怎么和你母亲说话的?” 陶睿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摊手道:“我只是问清楚我心里的疑问,其实做不做世子无所谓,只要爹娘你们开口,这个世子就让给陶斌。那以后家里是不是就能天下太平,再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陶李氏愤然起身,“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做的那些错事都是我们逼着你做的?难不成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们想换世子?” “那不然呢?”陶睿再次打断了她的指责,也破了她的气势。他转而问旁听的两个弟弟、两个妹妹,“你们都在场,都好好说说。明明是一场意外,一点皮外伤,看了大夫好好养着便是,硬要说成我故意害人是什么意思?还要罚我?为何?” 被他看着的弟弟妹妹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大一些的双胞胎站了起来。 哥哥陶文清清喉咙小声说:“爹、娘,事发突然,我们都没看到三弟是怎么伤的,但事后大哥一箭射下两只飞鸟,向大家证实他若故意射人,那人必死无疑。” 妹妹陶雅补充道:“刚才大夫说三弟伤得不重……” 她生母周姨娘忙咳了一声,笑道:“文儿和雅儿都吓坏了,这会儿脑子还乱糟糟的呢,说不清个什么。” 陶睿端起茶盏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坐吧。” 陶文、陶雅下意识地坐下,坐下才反应过来,他们干嘛这么听大哥的话?明明平时也是看不惯他的,不过今日出事后,大哥就变得很可怕,不知道为什么,大哥的气势好像比父亲还强。 厅内已经形势反转,陶睿是被叫来受罚的,现在却有种反客为主的感觉,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再训他都训不起来。陶李氏只得又抓住一点,“就算你不是故意伤人,那你为何不将斌儿送回府?反而去酒楼消遣,刚刚回府还高兴得赏赐下人。你高兴什么?你弟弟受伤你就这么高兴?” 陶谦沉声道:“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斌儿,只没想到你会因伤了他而高兴,你还觉得自己没错吗?” 陶睿喝了口茶,不但不认错,还轻声笑了起来。 屋内众人都不解地看着他,猜测他怕不是疯魔了吧,这次也太能闹了,这还不认错,是想挨家法跪祠堂吗? 只见陶睿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陶斌面前。他比陶斌还高半个头,垂着眼睛看陶斌给陶斌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他问道:“疼吗?” “很疼,但一场意外,我不怪大哥。”陶斌依旧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样子,非常善良地原谅了大哥。 陶睿笑了起来,“但我怪你啊,并且永远不会原谅你。”他看向陶谦和陶李氏,高声道,“你们奇怪我为什么高兴?看他痛苦我就高兴。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我感觉痛快极了。 你们想知道为什么?因为他——陶斌,我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和我的未婚妻秦若私通!私通!” 厅内响起数道抽气声,在场两位主人、三个姨娘、六个孩子,还有一众下人,全都震惊地抬起了头。 陶李氏反应极快地厉喝:“你浑说什么?!休要冤枉你弟弟!这是侮辱他名声的大事!” 陶睿立马揪住陶斌的领子往她面前一推,“那好啊!你叫他发誓此生不得娶秦若,从此再不见秦若一面,说啊!” 陶斌根本没时间反应,他还在震惊陶睿是怎么知道的,下意识对这个誓言迟疑,秦若是他深爱的姑娘,他怎么能发这样的誓言? 就是这一迟疑,他没考虑到这件事对他的影响,让众人都确认了这件事是真的! 陶睿要的就是这个措手不及的效果,他对陶谦和陶李氏微微一笑,“你们一向觉得我这个纨绔是你们的污点,你们教出来的陶斌才是宣国公府的骄傲。结果,他就是这么回报你们的?真可笑。 我想你们不用惦记怎么扣罪名罚我了,想想怎么罚你们这个宝贝斌儿吧。” 陶李氏深吸口气,找回镇定将陶斌拉到一边,怒道:“不要再胡说八道了,秦若是你的未婚妻,一直都是,就算你们吵架也不能拿这种事情胡说,否则就算你弟弟原谅你,秦家也要找你算账!” 陶睿摊手吊儿郎当地后退,“自家姑娘不检点还好意思找我算账,闹到金銮殿我也敢和秦家对峙。反正闹出去就算没证据,陶斌和秦若这对野鸳鸯也别想终成眷属,我痛快了就值了。” 他扭头对四个弟弟妹妹说:“看好了,别听爹的跟老三学,当心愧对列祖列宗有辱门楣。” “陶睿!休得胡言!”陶谦呵斥一声,其他的没再说。他也说不出口,他现在还惊疑不定地看着陶斌,不敢相信这件事,完全想不到其他。 陶睿嗤笑一声,纨绔气十足地转身就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对了,想个体面的理由给我退亲,秦若和世子之位一样,都是我不稀罕的东西,陶斌想要就给他。开个口的事,干什么偷偷摸摸做出小人行径呢,大概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哈哈哈……” 陶睿大步离开院子,朝自己的住处走。流年惊呆地说:【睿哥你刚才也太像反派了吧,痛快!】 【没一个是我的任务对象,我管他们死活?想在今天给我找麻烦,想得美!】 流年兴奋道:【睿哥我们接着出门庆祝吧,去那种弹琴唱曲的河上画舫怎么样?晚上一定很享受,至少比待在这府里享受对吧?】 【看来以后要想办法给你弄个实体,这样你就能自己出来玩了。等我换身衣服,现在还穿着骑射装呢。】 陶睿回房泡了个澡,更衣束发,挑了把折扇握在手中,整个就是一翩翩贵公子,哪还有半点纨绔气?旁边伺候的丫鬟都看呆了。 陶睿叫上小厮,“走,今日随爷出去玩一通宵。” 他带着人轻轻松松地走了,宣国公府这一晚却没几个人安生。陶睿曝光的事实卷起了一场大风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20)(狩猎第一箭(二更)...) “爹!爹你这是咋了?这位公子,我爹他怎么昏过去了?” 一个壮实的中年汉子跑来扶住陶旺财,急得脸都变色了。 陶睿将人交给他,打量着他说了事情的经过。那人急忙道谢,扬声冲院子里喊:“绣娘,快来招呼恩公。福喜,找郎中、快找郎中!” 院子里又跑出一个妇人和一个姑娘,旁边邻居和看见的乡亲也都过来帮忙。陶睿跟着他们走进院子,发现这院子虽算不上多好,却也不差了,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整齐。 看他们家似乎只有这四口人,那四间宽敞的土坯房,加上旁边一个灶房和一个小仓房,当真是住得很舒适了。 房檐下挂着几串玉米、辣椒,墙边地上晒了一大片土豆干,墙角还有个大缸,旁边堆着白菜,似乎刚刚那妇人和姑娘就是在那里腌酸菜。 很有生活气息,也感觉很安逸、很温馨。至少陶睿在这个农家院里的感受是这样。 叫绣娘的妇人倒了碗热水,加糖化开了端到陶睿面前,有些拘谨地擦擦桌凳,“恩公请坐,家里没有好东西招待,您多担待。真是谢谢您救了我爹,要不然我都不敢想家里怎么办。” 陶睿端起水笑说:“不用叫‘恩公’,换成谁碰巧遇见了都会帮忙,我歇一下就走,你去忙吧。” 绣娘急道:“这、这,能不能问一下恩公您的姓名?我们一定记在心上,日夜为您祈福。对了,家里有几只鸡,还有两头猪,养得可好了,您留个地址,回头我让当家的给您送去。” “不用这么客气,”陶睿看村里的郎中跑来了,那边更忙乱了,问道,“你们家没别人了吗?” “是,家里人丁单薄,只我们四个。刚刚我还念叨公爹出门多半日了,想着一家出去找找呢,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我想想都后怕,多亏是遇着恩公您了。谢礼您一定得收,我们是没啥好东西,要不您跟我去看看,鸡和猪都在后院呢,都是好的,给您添个菜也好。” 农家养的猪到年底也算个大进项,几只鸡每日下几个鸡蛋,也能攒来卖。这样说给就给,没犹豫,也没跟人商量,更让陶睿确定这户人家氛围很好,家中四人感情也很好,最重要的是,品性不错。 他放下碗准备走了,先前去请郎中的那位姑娘快步走了过来,手中还端着一小碟点心。她小心地将点心放在陶睿面前,说道:“恩公,村子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您,这是里正今日刚从京城买回来的,没人碰过,您吃两口。从山里过来肯定累坏了。” “对对对,还是福喜想的周到,恩公您坐着,我去给您下碗面条。”绣娘一拍手,匆匆忙忙地就往灶房走。 “不用忙了,我这便走,晚了怕家中担心。”陶睿站了起来,他脸上故意抹了些土,辨认不清五官,但再留的话感觉要露馅了。 福喜忙道:“恩公留步,吃几口吧,我娘做的面条比京城店里的还好吃,真的,以前还有大户人家专门找我娘去做面呢。您救了我爷爷,我们感激不尽,您就让我们做点什么。” 陶睿的视线在她脸上扫过,重新坐了下来,“那就有劳了。” 福喜笑了下,立即进灶房去帮忙。她都十七岁了,不方便同陌生男子相处太久。 流年说:【睿哥,这就是抱错的国公府千金吧?她真的和陶李氏很像啊。要不是你们两个这长相,要证明抱错还真挺难的,滴血验亲又不准。】 【她在这好像过得挺好,回了国公府反倒没好日子过。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流年:很好啊,睿哥想来?那来呗,反正只要人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确实是,在他穿越那么多世、学了那么多东西以后,最看重的就是身边相处的人。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自己得到。 陶睿也不着急走了,同过来询问的里正等人寒暄一番,福喜就给他打了水来,让他洗手洗脸。 陶睿当着他们的面擦干净脸,众人都露出思索的神情,五成的相似度真的会给人一种很眼熟的感觉,最后还是福喜先认出来,惊讶道:“恩公和我爷爷长得好像!” 话一出口,她就感觉不太合适,人家京城里的贵人怎么可能愿意像农家汉?但里正和其他乡亲也发现了,纷纷点头惊叹。他们见过两人长得像的,但就算是一家子骨血,也没见过这么像的。 年纪略大些的里正说:“这位公子好像陶老爷子年轻时的样子,这……会不会是什么远亲?” 正好福喜的爹也安顿好老爷子出来了,闻言也是惊奇,“这真不知是什么缘分,但我记得爹说过家里没亲人了。反正今日是福气大了,刚刚郎中说我爹养几日就没事了,连贵重的药材都用不着,真是万幸。” 他对陶睿郑重地说:“多谢恩公救下我爹的命。我叫陶金,往后恩公要有什么差遣,只管找我。” 那一口灵泉水把老爷子损失的元气都补回来了,当然没事。陶睿笑笑,同他们闲聊起来,不知不觉就知道了这西山村的情况。 面条做好后,里正招呼人都走了,剩下陶金和绣娘坐在桌边看陶睿吃面。福喜盛了点面条进屋喂老爷子去了。 陶睿等她进去了一会儿才说道:“看清老爷子的容貌时,我只是觉得好巧。待方才看到令嫒的时候,我才真是吓了一跳,她竟与我娘长得很像。” 陶睿抬眼看向他们,两个人都愣住了。因为陶睿像他家老爷子,他家姑娘像陶睿的娘,这已经不是巧合能解释的了。就算他们没聪明的一下子想到真相,也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绣娘很快想到当初生产的时候,睁大了眼,“恩公您……您家里是?” “宣国公府。”陶睿又吃口面,丝毫不觉得自己放出的是一个炸弹。 绣娘嘴唇都颤抖了,一把抓住陶金惊恐道:“宣国公府,当初我在破庙里生产,那家是不是就叫宣国公府?” “对……”陶金也懵了,当初妻子即将临盆,偏有个将军府中的小少爷吵着要吃好吃的面,非要绣娘去做不可。结果做了面回来的路上就遇上暴雨,被困在了破庙中。 当时有另一个孕妇也进了破庙,周围好些个下人,他听他们聊天里提到过宣国公府。那天那位夫人受惊早产,绣娘也动了胎气提前几天发动了,他什么都不懂急得团团转,好在那位夫人随行有个嬷嬷,招呼着丫鬟们帮忙接生,连带帮绣娘也接生了。 生的时候两个孕妇离得不远,所有男人都退到了外面,而且绣娘生完就晕过去了。这、这、这两个孩子,是不是抱错了啊! 陶金皱眉嘀咕道:“可是不可能啊,当时破庙里五六个人,都是国公府的,还有那接生的嬷嬷,她能把孩子弄错?一男一女,她给她家夫人接生的是男娃女娃还不知道吗?” 绣娘突然愣了一下,“我、我好像记得,孩子生出来我看了一眼,肩头有个胎记。我回家后没找见胎记,还以为我迷迷糊糊记错了……” 她说着就盯住了陶睿的左肩,陶金也看了过来。 陶睿还在捧起碗喝汤,仿佛他们震惊地讨论对他来说都不算事一样,直到他们想出个胎记,他才放下碗擦了下嘴。侧身翻开衣领一看,“还真有个胎记,一小点,我都没注意。” 夫妻俩抽了口气,震惊地看看陶睿,又看向老爷子的房间,他们养了十七年的姑娘就在里头呢。 陶睿沉吟道:“此事有些蹊跷,就像您方才所言,接生的怎么会弄错男女?除非她有意调换。所以暂时先不要声张,待我回去弄清楚了再说。” 陶金和绣娘也没别的主意,闻言都点点头。绣娘抓紧衣摆,看着陶睿,越看越觉得亲切,眼眶不自觉就红了,强忍着哽咽问:“你、你在国公府,过得好吗?” 说完她擦擦眼角,勉强笑道:“瞧我问的,在高门大户肯定过得好。” 陶睿露出个讽刺的笑来:“那倒不一定,我娘又生了个儿子,这回是在府里生的,肯定没弄错。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娘那么偏心,只疼弟弟不疼我,今日似乎终于找到答案了。” “什么?那岂不是说那位夫人也是知情的?她还待你不好?”绣娘的不知所措当即就转变成了愤怒。她好好生的儿子,那人怎么能随便换走又不好好待他?这是什么人啊? 陶金也道:“不管是不是抱错,她这样待你都太过分了。不行,我们跟你回去,找她说清楚。有没有抱错,叫出当年那几个人一问便知。” “哼,要是故意抱错的,打死他们也不会承认。”绣娘站起来,气得来回走,可就是想不出好法子来。 陶睿看到他们的反应是有那么点错愕的,没想到他们知晓真相的第一件事竟是要替他出头。他有点替原主可惜,如果原主不是被国公府养成了顽劣纨绔的性子,认回这样的爹娘一定很幸福。看福喜姑娘就知道在这个家里长大不是什么坏事。 可惜原主那时看都不想看一眼农家父母,只恨国公府的人对他无情,恨秦若和陶斌将他踩到泥里,满心都被仇恨占据了。 这才更突显陶李氏的可恨。 之前陶睿没多想,现今听了绣娘与陶金的说法,就断定当初定是陶李氏换的孩子。陶李氏自己择得干净,装无辜装了一辈子,却养废了一个原主,也还惨了陶金夫妻。就连福喜,回到国公府也没再开心过。 因为十几年没相处过,陶李氏根本不喜爱也不在乎这个姑娘,跟别提这姑娘的存在就在提醒她当年做的那桩事。再怎么洗清痕迹,她看见福喜也还是感觉像被福喜质问一样,质问她为什么丢掉她。 所以她将福喜嫁到了很远的南方,嫁给了一个县令。福喜在那边举目无亲,也没学过怎么掌家、怎么与其他夫人小姐相处,被夫家嫌弃,很快就枯萎在后宅中。 这都是陶李氏造的孽! 陶睿回头看了一眼老爷子的房门,这么好的姑娘不该有那样的下场。也许他该好好想想怎么离开国公府了,有时候占理的说不清楚,反而还会泼一头污水。 他是有很多事不在乎,也不乐意掺和秦若他们那堆破事,但他也不可能替他们背锅,要走就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地走才行。 有了正事做,陶睿就起身打算回去。 陶金、绣娘十分不舍,虽然还没有更多的证据,但有那个胎记和长相在,他们基本已经认定这是亲生的儿子了。 陶睿笑道:“天色不早了,我告诉下人我进了山里,要是再不回去,他们怕是就要进山找我了。改日我再来看你们,这件事就先别和老爷子说了,他有伤在身,我怕他心绪激动,对养伤不利。” 他顿了顿又说:“面很好吃,谢谢。” 绣娘不住地点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看着陶睿大步走远,紧紧抓着陶金的胳膊。陶金也难掩激动,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我们快收拾收拾,别叫福喜看出来了。福喜她……先不能让她知道。说不定、说不定这件事就要带进棺材里去了呢?” 绣娘捂着嘴哭了两声,“他们太欺负人了,可我们又怎么讨公道?” “不说了,走一步算一步。” 两个人都很纠结,他们想去衙门告状,可拿什么告?告国公府夫人?又能有结果吗? 再说陶睿愿意认他们吗?国公府又愿意认福喜吗?那家人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家,这两个都是好孩子,他们都不舍得给啊。 两人茫然地站了好一会儿,听见屋里有动静,急忙擦干净脸去后院避避,喂喂鸡、喂喂猪。在知道更多内情之前,他们不能走漏了风声,否则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福喜喂爷爷吃完饭,出来发现人都不见了,她找到后院笑说:“爹你怎么在这?快去烧水给爷爷擦擦身吧,他柜子里有干爽的衣裳和晒过的被子。换好了舒舒服服睡一觉,烧肯定就退了。” “诶,我这就去。”陶金答应一声,看看福喜,赶快去烧水了。 绣娘也多看了福喜几眼,见福喜过来帮她喂鸡,她心里就难受。这么好的姑娘,那陶李氏怎么就心狠的不要? 好端端的大家千金干了这些年农活,什么富贵都没享受过,要是知道了真相得多伤心啊。还有陶睿被陶李氏抱了回去,居然也不疼不爱,那抱回去做什么?又不是缺儿子,不想养就给她还回来啊! 绣娘快要气炸了,要是陶李氏这会儿出现在她面前,她能扑上去掐死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21)(震惊众人(三更)...) “爹!爹你这是咋了?这位公子,我爹他怎么昏过去了?” 一个壮实的中年汉子跑来扶住陶旺财,急得脸都变色了。 陶睿将人交给他,打量着他说了事情的经过。那人急忙道谢,扬声冲院子里喊:“绣娘,快来招呼恩公。福喜,找郎中、快找郎中!” 院子里又跑出一个妇人和一个姑娘,旁边邻居和看见的乡亲也都过来帮忙。陶睿跟着他们走进院子,发现这院子虽算不上多好,却也不差了,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整齐。 看他们家似乎只有这四口人,那四间宽敞的土坯房,加上旁边一个灶房和一个小仓房,当真是住得很舒适了。 房檐下挂着几串玉米、辣椒,墙边地上晒了一大片土豆干,墙角还有个大缸,旁边堆着白菜,似乎刚刚那妇人和姑娘就是在那里腌酸菜。 很有生活气息,也感觉很安逸、很温馨。至少陶睿在这个农家院里的感受是这样。 叫绣娘的妇人倒了碗热水,加糖化开了端到陶睿面前,有些拘谨地擦擦桌凳,“恩公请坐,家里没有好东西招待,您多担待。真是谢谢您救了我爹,要不然我都不敢想家里怎么办。” 陶睿端起水笑说:“不用叫‘恩公’,换成谁碰巧遇见了都会帮忙,我歇一下就走,你去忙吧。” 绣娘急道:“这、这,能不能问一下恩公您的姓名?我们一定记在心上,日夜为您祈福。对了,家里有几只鸡,还有两头猪,养得可好了,您留个地址,回头我让当家的给您送去。” “不用这么客气,”陶睿看村里的郎中跑来了,那边更忙乱了,问道,“你们家没别人了吗?” “是,家里人丁单薄,只我们四个。刚刚我还念叨公爹出门多半日了,想着一家出去找找呢,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我想想都后怕,多亏是遇着恩公您了。谢礼您一定得收,我们是没啥好东西,要不您跟我去看看,鸡和猪都在后院呢,都是好的,给您添个菜也好。” 农家养的猪到年底也算个大进项,几只鸡每日下几个鸡蛋,也能攒来卖。这样说给就给,没犹豫,也没跟人商量,更让陶睿确定这户人家氛围很好,家中四人感情也很好,最重要的是,品性不错。 他放下碗准备走了,先前去请郎中的那位姑娘快步走了过来,手中还端着一小碟点心。她小心地将点心放在陶睿面前,说道:“恩公,村子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您,这是里正今日刚从京城买回来的,没人碰过,您吃两口。从山里过来肯定累坏了。” “对对对,还是福喜想的周到,恩公您坐着,我去给您下碗面条。”绣娘一拍手,匆匆忙忙地就往灶房走。 “不用忙了,我这便走,晚了怕家中担心。”陶睿站了起来,他脸上故意抹了些土,辨认不清五官,但再留的话感觉要露馅了。 福喜忙道:“恩公留步,吃几口吧,我娘做的面条比京城店里的还好吃,真的,以前还有大户人家专门找我娘去做面呢。您救了我爷爷,我们感激不尽,您就让我们做点什么。” 陶睿的视线在她脸上扫过,重新坐了下来,“那就有劳了。” 福喜笑了下,立即进灶房去帮忙。她都十七岁了,不方便同陌生男子相处太久。 流年说:【睿哥,这就是抱错的国公府千金吧?她真的和陶李氏很像啊。要不是你们两个这长相,要证明抱错还真挺难的,滴血验亲又不准。】 【她在这好像过得挺好,回了国公府反倒没好日子过。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流年:很好啊,睿哥想来?那来呗,反正只要人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确实是,在他穿越那么多世、学了那么多东西以后,最看重的就是身边相处的人。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自己得到。 陶睿也不着急走了,同过来询问的里正等人寒暄一番,福喜就给他打了水来,让他洗手洗脸。 陶睿当着他们的面擦干净脸,众人都露出思索的神情,五成的相似度真的会给人一种很眼熟的感觉,最后还是福喜先认出来,惊讶道:“恩公和我爷爷长得好像!” 话一出口,她就感觉不太合适,人家京城里的贵人怎么可能愿意像农家汉?但里正和其他乡亲也发现了,纷纷点头惊叹。他们见过两人长得像的,但就算是一家子骨血,也没见过这么像的。 年纪略大些的里正说:“这位公子好像陶老爷子年轻时的样子,这……会不会是什么远亲?” 正好福喜的爹也安顿好老爷子出来了,闻言也是惊奇,“这真不知是什么缘分,但我记得爹说过家里没亲人了。反正今日是福气大了,刚刚郎中说我爹养几日就没事了,连贵重的药材都用不着,真是万幸。” 他对陶睿郑重地说:“多谢恩公救下我爹的命。我叫陶金,往后恩公要有什么差遣,只管找我。” 那一口灵泉水把老爷子损失的元气都补回来了,当然没事。陶睿笑笑,同他们闲聊起来,不知不觉就知道了这西山村的情况。 面条做好后,里正招呼人都走了,剩下陶金和绣娘坐在桌边看陶睿吃面。福喜盛了点面条进屋喂老爷子去了。 陶睿等她进去了一会儿才说道:“看清老爷子的容貌时,我只是觉得好巧。待方才看到令嫒的时候,我才真是吓了一跳,她竟与我娘长得很像。” 陶睿抬眼看向他们,两个人都愣住了。因为陶睿像他家老爷子,他家姑娘像陶睿的娘,这已经不是巧合能解释的了。就算他们没聪明的一下子想到真相,也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绣娘很快想到当初生产的时候,睁大了眼,“恩公您……您家里是?” “宣国公府。”陶睿又吃口面,丝毫不觉得自己放出的是一个炸弹。 绣娘嘴唇都颤抖了,一把抓住陶金惊恐道:“宣国公府,当初我在破庙里生产,那家是不是就叫宣国公府?” “对……”陶金也懵了,当初妻子即将临盆,偏有个将军府中的小少爷吵着要吃好吃的面,非要绣娘去做不可。结果做了面回来的路上就遇上暴雨,被困在了破庙中。 当时有另一个孕妇也进了破庙,周围好些个下人,他听他们聊天里提到过宣国公府。那天那位夫人受惊早产,绣娘也动了胎气提前几天发动了,他什么都不懂急得团团转,好在那位夫人随行有个嬷嬷,招呼着丫鬟们帮忙接生,连带帮绣娘也接生了。 生的时候两个孕妇离得不远,所有男人都退到了外面,而且绣娘生完就晕过去了。这、这、这两个孩子,是不是抱错了啊! 陶金皱眉嘀咕道:“可是不可能啊,当时破庙里五六个人,都是国公府的,还有那接生的嬷嬷,她能把孩子弄错?一男一女,她给她家夫人接生的是男娃女娃还不知道吗?” 绣娘突然愣了一下,“我、我好像记得,孩子生出来我看了一眼,肩头有个胎记。我回家后没找见胎记,还以为我迷迷糊糊记错了……” 她说着就盯住了陶睿的左肩,陶金也看了过来。 陶睿还在捧起碗喝汤,仿佛他们震惊地讨论对他来说都不算事一样,直到他们想出个胎记,他才放下碗擦了下嘴。侧身翻开衣领一看,“还真有个胎记,一小点,我都没注意。” 夫妻俩抽了口气,震惊地看看陶睿,又看向老爷子的房间,他们养了十七年的姑娘就在里头呢。 陶睿沉吟道:“此事有些蹊跷,就像您方才所言,接生的怎么会弄错男女?除非她有意调换。所以暂时先不要声张,待我回去弄清楚了再说。” 陶金和绣娘也没别的主意,闻言都点点头。绣娘抓紧衣摆,看着陶睿,越看越觉得亲切,眼眶不自觉就红了,强忍着哽咽问:“你、你在国公府,过得好吗?” 说完她擦擦眼角,勉强笑道:“瞧我问的,在高门大户肯定过得好。” 陶睿露出个讽刺的笑来:“那倒不一定,我娘又生了个儿子,这回是在府里生的,肯定没弄错。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娘那么偏心,只疼弟弟不疼我,今日似乎终于找到答案了。” “什么?那岂不是说那位夫人也是知情的?她还待你不好?”绣娘的不知所措当即就转变成了愤怒。她好好生的儿子,那人怎么能随便换走又不好好待他?这是什么人啊? 陶金也道:“不管是不是抱错,她这样待你都太过分了。不行,我们跟你回去,找她说清楚。有没有抱错,叫出当年那几个人一问便知。” “哼,要是故意抱错的,打死他们也不会承认。”绣娘站起来,气得来回走,可就是想不出好法子来。 陶睿看到他们的反应是有那么点错愕的,没想到他们知晓真相的第一件事竟是要替他出头。他有点替原主可惜,如果原主不是被国公府养成了顽劣纨绔的性子,认回这样的爹娘一定很幸福。看福喜姑娘就知道在这个家里长大不是什么坏事。 可惜原主那时看都不想看一眼农家父母,只恨国公府的人对他无情,恨秦若和陶斌将他踩到泥里,满心都被仇恨占据了。 这才更突显陶李氏的可恨。 之前陶睿没多想,现今听了绣娘与陶金的说法,就断定当初定是陶李氏换的孩子。陶李氏自己择得干净,装无辜装了一辈子,却养废了一个原主,也还惨了陶金夫妻。就连福喜,回到国公府也没再开心过。 因为十几年没相处过,陶李氏根本不喜爱也不在乎这个姑娘,跟别提这姑娘的存在就在提醒她当年做的那桩事。再怎么洗清痕迹,她看见福喜也还是感觉像被福喜质问一样,质问她为什么丢掉她。 所以她将福喜嫁到了很远的南方,嫁给了一个县令。福喜在那边举目无亲,也没学过怎么掌家、怎么与其他夫人小姐相处,被夫家嫌弃,很快就枯萎在后宅中。 这都是陶李氏造的孽! 陶睿回头看了一眼老爷子的房门,这么好的姑娘不该有那样的下场。也许他该好好想想怎么离开国公府了,有时候占理的说不清楚,反而还会泼一头污水。 他是有很多事不在乎,也不乐意掺和秦若他们那堆破事,但他也不可能替他们背锅,要走就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地走才行。 有了正事做,陶睿就起身打算回去。 陶金、绣娘十分不舍,虽然还没有更多的证据,但有那个胎记和长相在,他们基本已经认定这是亲生的儿子了。 陶睿笑道:“天色不早了,我告诉下人我进了山里,要是再不回去,他们怕是就要进山找我了。改日我再来看你们,这件事就先别和老爷子说了,他有伤在身,我怕他心绪激动,对养伤不利。” 他顿了顿又说:“面很好吃,谢谢。” 绣娘不住地点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看着陶睿大步走远,紧紧抓着陶金的胳膊。陶金也难掩激动,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我们快收拾收拾,别叫福喜看出来了。福喜她……先不能让她知道。说不定、说不定这件事就要带进棺材里去了呢?” 绣娘捂着嘴哭了两声,“他们太欺负人了,可我们又怎么讨公道?” “不说了,走一步算一步。” 两个人都很纠结,他们想去衙门告状,可拿什么告?告国公府夫人?又能有结果吗? 再说陶睿愿意认他们吗?国公府又愿意认福喜吗?那家人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家,这两个都是好孩子,他们都不舍得给啊。 两人茫然地站了好一会儿,听见屋里有动静,急忙擦干净脸去后院避避,喂喂鸡、喂喂猪。在知道更多内情之前,他们不能走漏了风声,否则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福喜喂爷爷吃完饭,出来发现人都不见了,她找到后院笑说:“爹你怎么在这?快去烧水给爷爷擦擦身吧,他柜子里有干爽的衣裳和晒过的被子。换好了舒舒服服睡一觉,烧肯定就退了。” “诶,我这就去。”陶金答应一声,看看福喜,赶快去烧水了。 绣娘也多看了福喜几眼,见福喜过来帮她喂鸡,她心里就难受。这么好的姑娘,那陶李氏怎么就心狠的不要? 好端端的大家千金干了这些年农活,什么富贵都没享受过,要是知道了真相得多伤心啊。还有陶睿被陶李氏抱了回去,居然也不疼不爱,那抱回去做什么?又不是缺儿子,不想养就给她还回来啊! 绣娘快要气炸了,要是陶李氏这会儿出现在她面前,她能扑上去掐死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22)(此子堪为佳婿...) 陶睿又一子落下,敲敲桌子道:“明贤兄,你又输了。” “什么?”齐朗低头一看,懊恼道,“这不能算!我刚刚分心看青松去了,走错一步。算了算了,再来一局!” “不了,我有事做,你先回吧。”陶睿起身理理衣服,承诺道,“日后一块儿下棋的日子还多着呢,不急在今日。” 齐朗看看他的表情,觉得他不像在诓人,不甘地站起来,嘟嘟囔囔的:“改日就改日,等小爷回去找几个残局,下次考考你,我就不信你棋艺那么高。” “行,我送你出去。” 陶睿陪他一路走到门口,两人有说有笑的,等齐朗一走,陶睿就对青松说:“盯住那几个人造谣的,记清他们在哪传的话,传给谁了,明日再去抓人。” 接着他大手一挥:“赏,今日在府里的都有份,我赢了明贤,高兴!青松,去把我的小库房开了。” 青松着急地悄声道:“世子爷,小库房没现银,都是布料、摆件之类的。” “那就挑小玩意赏他们,没现银跟他们直说呗。” “啊?”青松懵了,“那、那有点丢人吧?要不小的拿昨天赢的彩头……” “不行,彩头不能动。就赏小库房里的东西,开了库房叫人过来领赏,都给爷庆祝庆祝。”陶睿吩咐完了,带着笑去亭子里品茶喂鱼,青松挠挠头,一咬牙听命去办了。 只是开了小库房一件件赏出去那些东西,他看着都肉疼啊。 可拿了赏的下人个个欣喜,之前陶睿赏的东西有好些人都没捞着,今日这个可是人人有赏。幸运的话,得的小物件贵一些,还能换更多银子呢! 不一会儿,整个宣国公府都知道陶睿下棋赢了齐朗,高兴地开库房赏赐呢。 陶谦知道后黑了脸,很是不满,“太不着调。” 陶李氏听到陶睿的消息就胸闷,看着账本冷哼一声,“没规矩。” 倒是他们的下人都趁他们不注意,轮换着到陶睿院儿里领了赏。白给的好处,谁不要啊?他们做下人的攒点银子很困难呢。陶文他们还玩笑地催着下人去领赏,叫他们别错过大哥散财。 外头正有些好事的公子哥派人打听宣国公府的事呢,有人假装偶遇宣国公府的下人,状似闲聊地提起陶睿纨绔,那下人摆手道:“嗐,这有什么呀,别人家还有那为富不仁、欺男霸女的呢,我家世子爷从不干那些肮脏事,不就是爱玩了点吗,这有啥。我跟你说,世子爷心情一好手就松,我这几日得了三回赏呢!” 有人从另外的下人口中也听说了赏赐的事,好奇问:“你们世子爷手头的银钱不少啊。” 下人笑道:“哪能呢?每回世子犯错,夫人都扣他银子哈哈。今日赏赐还是赏的一些小物件,喏,给你看一眼我领的,我去领的时候还瞧见世子小库房了,啧,不是我说,真挺空的,没多少东西。” 他给人看的小物件是个很小的小吊坠,用来装饰扇子的,不是贵重的那种,能值二两银子吧,对他来说也很贵了,高兴得他浑身都轻飘飘的。 还有人问到一个爱赌喝醉了的下人,“你们世子爷小库房都没啥东西,宣国公府不行了吧?” 那下人还挺有荣誉感,一听立马反驳,“谁说的?我们府好着呢,世子那是不着老爷夫人待见,东西少不是正常吗?你去看看三少爷的小库房,那家伙!我过年的时候往里搬东西看过一眼,满满登登的,什么物件都有,晃瞎你的眼!” “哦?这不合常理吧?世子爷那是未来的宣国公,他还比不上个三少爷?” “你懂什么?世子爷将来继承国公府,那还不都是他的?三少爷正是因为得不到爵位府邸,老爷夫人才心疼他,能多给赶紧多给点啊,我家三少爷多争气啊,才十几岁就考上秀才了,今年还要下场考举人呢,马上就是举人老爷了! 我们三少爷啊,肯定能靠自己当大官!” 这人被灌醉了,大着舌头说完就趴桌上睡死过去,旁边打听的人都觉得挖着真相了。很快就有不少人知道宣国公夫妻极不喜陶睿,不愿意让他做世子又无法轻易更改,便更疼爱嫡幼子,将好东西都给嫡幼子,最后啊,说不定留给陶睿继承的就是个空壳国公府呢! 同时秦若那边散播的消息也在飞速传开,原来陶睿竟不是宣国公府血脉,他是郊外一个村里农户家的小子,他和那家老伯长得一模一样呢!而且那家的姑娘也很像宣国公夫人,他们是在破庙生产时弄错的! 两个消息都是人们最爱凑热闹的八卦,传着传着就融到一起。 有人说怪不得陶睿和陶斌一点都不一样,原来陶睿是农家子,压根比不上陶斌学富五车。 别人就反驳说陶斌学富五车太抬举他了吧?陶睿不学无术已经是过去的瞎话了,已经有人看见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好吗?他天生过目不忘! 有人说怪不得宣国公夫妻不喜陶睿,那么疼陶斌呢,原来一个是抱错的,一个是亲生的,这是血脉天性。 别人就反驳说家里养个小猫小狗,十几年也能很亲了,这跟血脉有啥关系?那陶睿有大才华又不是草包,说他纨绔他又没害过人,哪个正常爹娘会厌恶他?明摆着就是偏心小儿子,别找借口了。 有人说这两口子不会早知道了吧?男娃女娃都能抱错,眼睛瞎了?要是早知道,他们对陶睿和陶斌如此差别待遇就能解释了。 这个倒是没什么人反驳,因为也没什么人敢说出来,只有一小部分人提出了疑惑。 无论哪个朝代,群众脑补的力量总是无穷的,只不过八卦完就算了,也没人真的去追根究底,多是随口一猜,图一乐呵。 但正因为图一乐呵,这些消息被添油加醋,传了又传,到后来已经什么版本都有了。 青松一直让家里人留意着,见这事态大发了,急得团团转。可他跟陶睿说了几次,陶睿都说:“谣言止于智者,随它去吧,不杀人不放火的,我有什么可急的?” 青松心想,急就急在这涉及到世子之位啊!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这时候宫里的三公主也终于找到机会跟皇帝要人,皇帝好奇道:“要个探子?你要探什么?” 三公主叫人拿来陶睿的诗和画,笑着凑到皇帝身边,“父皇你看,这字怎么样?这画怎么样?还有这首诗,我觉得写得特别好,写出了很多人心底的向往,还特别有意境。” 皇帝先夸了一句“好字”,接着细看下来,很是赞赏,“这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和你要探子又有何干?” 三公主神秘兮兮地笑道:“父皇,这可不是您知道的那些大师,您肯定猜不到,这是宣国公世子陶睿作的,他才十七!” “哦?”皇帝这才感到惊奇,又重新看过字画诗句,不禁感叹,“此子当真不凡,宣国公家的?怎么朕从未听过?他家是不是有个儿子在科考?” “不是那个,那个有什么稀奇?这陶睿才厉害呢,这些年被世人当做纨绔,时常嘲讽,他竟浑不在意,一笑置之。之前要不是女儿在场,要他比试,他说不定还不会显露。” 皇帝笑起来,“难得见你这样夸别人,你就是要查他?” 三公主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是查他,我是好奇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昨日有人提起他未婚妻,他没说什么,但似乎有点不屑,听人说他从前很看重他那未婚妻。还有他弟弟,据说温文尔雅、气度翩翩,可我听闻宣国公夫妻很是偏心那弟弟,他们连陶睿擅琴棋书画都不知道。 还有,陶睿昨日很在意彩头,莫不是缺银子?感觉像个谜团,我就是想知道这里头究竟有什么内情。父皇,您就赐我个探子嘛,大不了查完了还您。” 三公主抓住皇帝的手臂摇了又摇,皇帝无奈地拍拍她的手,“行了行了,给你个人,只是莫要太贪玩惹出乱子。” “知道,我一定小心探查,不会让别人知道的!”三公主笑盈盈地行了个礼,“儿臣谢父皇!不扰您啦,儿臣给您炖汤去。” 三公主高兴地走了,皇帝摇摇头,对身边的大太监总管高全说:“你也留意一下,看看宣国公是怎么回事。” “是,皇上!”高全立即安排人去查,由他来查就不是小打小闹地查了,那必定要掘地三尺将事实真相挖出来。 宣国公夫妻还不知道他们引起了皇帝的注意,此时他们正惊怒不定地听下人禀报外头疯传的消息,陶谦震怒,“谁在胡说?竟敢编排国公府?找到源头没有?” 下人为难,“没有,消息传开得很快,等我们的人去查的时候,已经无从查起了,太多人在议论这件事。” “怎么会?”陶李氏不能理解,“就算有人说几句闲话,也不该传得这么快,还不到一日的工夫,哪能引得这么多人关注?” 下人低头回禀,“是因为世子爷之前在聚会上同人比试,展现了惊人的才华,颠覆了大家对世子爷的印象,所以有关世子爷的事才传得这么快?” “什么?惊人的才华?”陶谦听到了感觉像天方夜谭,他的儿子什么德性他不知道吗?打骂都没用,玩物丧志、不思进取,明明小时候聪颖得很,后来却不肯和陶斌一起读书,顽劣不堪,总要闹腾。 他忍不住瞪了陶李氏一眼,“慈母多败儿!就是你从前太宠溺他,才毁了一个好苗子。”不等陶李氏反驳,他又问那下人,“说说他有什么才华,该不是耍了什么手段?” 下人就把从外头打听回来的消息一一说了,他自己也觉得神奇呢,那说的是他家世子爷吗?五连胜?琴棋书画诗?这要是真的,那比三少爷都厉害了吧? 陶李氏心生不祥的预感,立即叫人找来陶文四兄妹,问他们那日聚会发生了什么。 他们当然是实话实说,陶谦和陶李氏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信。过去十几年的印象根深蒂固,这没亲眼见着的才华,总是感觉很不真实。可那么多双眼睛,总不可能都看错吧?就算诗能作弊,能让别人作,那琴棋书画总不能做手脚。他们当即就要叫陶睿过来问问,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他们总得要弄清楚一切才行。 谁知派去的人到了陶睿门口,院子的门都锁了。青松在里头说:“我家世子爷歇了,说外头这些事,他又做不了什么,就不去叨扰国公爷和夫人了。” 陶谦和陶李氏都不知道多少次被他气得胸闷了,陶李氏道:“给我把他押过来,他没事开库房赏什么人?弄得外面风言风语,说我与国公爷偏心,不喜他的世子之位。世子之位是皇上定的,我们哪里能不喜?” 但青松死活不开门,还又给传了话,“我家世子爷睡前说了,他高兴赏自家下人有什么错?要管也该叫下人都闭闭嘴,别什么都往外说。要是国公爷和夫人觉着他赏赐不对,那他就不再赏了。” 陶李氏被堵得说不出话,只能低骂一句“孽障”。叫人去罚几个出过府的下人,严令所有人将府中的事往外说,弄得下人们在不安的同时都有些抱怨。 关他们什么事?又不是他们编瞎话骗人,本来老爷夫人就偏心啊。如今可好,世子爷手松赏赐他们几回,因着老爷夫人还不敢赏了,他们的好处都没了,还得挨罚。 陶李氏只顾着转移陶谦的注意力,都没感觉到下人的怨言。好在她这么一打岔,陶谦真就不太紧张抱错的事了。 陶谦皱眉道:“此事定是那所谓的农户所为,找两个与夫人、睿儿像的人来,编造这么个瞎话。这是想做什么?”他想不到农户能从中获得的利益。 陶李氏强自镇定,实际上已经心惊肉跳,紧张得身上都在冒冷汗。 陶谦还在说:“当初夫人虽是在外生产,但随行的人不少,还是自家嬷嬷接生,没有错的道理。此事也好解决,对外说一声便是。” 陶李氏悄悄咽了咽口水,“老爷说的是,这件事就由我来办吧。” “嗯,尽快处理好。”陶谦吩咐一声就走了。除了一开始的惊怒之外,他就没太当回事,因为他怎么想都觉得这不可能,国公府也不会损失什么。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想,这要是真的也不错,世子之位就可以给陶斌了。陶斌才是他最出众的儿子,就算下人说什么陶睿在聚会上大放异彩,琴棋书画都好,那又有什么用?都是玩的东西罢了,帮不上家中半点,陶斌才是他最好的继承人。 陶李氏叫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才身子一软,瘫在椅子上急促地喘气。参与这件事的嬷嬷、丫鬟都被她处理了,应该再无人知晓才对,怎么突然就被人掀出来了?那姑娘和她长得像?陶睿和那家老汉长的像? 这难道是真的? 她灌了一大杯冷茶,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这件事的利弊。她其实有计划,在明年或后年就装作无意中发现真相,将陶睿赶出府。那是属于她儿子的世子之位,当然不能叫陶睿占了。 但在那之前,她要先为陶斌造势,先让陶睿衬托陶斌,让陶斌考上举人、声名远扬。只要陶睿一直在陶斌身边,陶斌有三分好也能衬出八分。可如果现在就承认真相呢? 陶李氏发现她想不承认也不行,因为一旦这时候否定了,那将来,她就再也没机会说陶睿是抱错的了。可如果顺水推舟,调查一番再装作不可置信的样子认回女儿…… 陶李氏觉得可以大度留下陶睿,当个养子,那么陶睿的性子必定不甘,到时候闹出乱子来,还是照样能衬托陶斌有多么好。用坏得衬好的这一招她玩了十几年,早已驾轻就熟,短短一夜间就想出很多法子来。 什么宴会醉酒、欺男霸女、辱骂长辈、忘恩负义,她有的是法子让外人看到陶睿的恶劣,突显陶斌的出众和国公府的包容无奈,最后再将陶睿扫地出门,就没一个人会同情陶睿了。 天亮的时候,陶李氏深吸口气,又摆出沉稳镇定的模样,冷着脸叫人去查谣言,也去查那西山村的农户。 陶睿早上舒舒服服地吃了顿美味的早膳,伸个懒腰就带着青松出门。 流年提醒道:【陶李氏一夜没睡,不知憋什么坏呢,睿哥小心点。】 陶睿笑笑:【无妨,就是打她们个措手不及,让她们出招。秦若和陶李氏都还当我是过去的那个人,我穿了过来就是最大的变数,所以她们用什么招都没用。】 流年也笑起来,【说的是,换成原主,秦若那一招就成了。不得不说,招虽烂,但确实管用。她损害一点点名声就能如愿以偿了,过去个一年半载,谁还记得她损害的那点名声?】 【同样的,要是原主在这,被陶李氏刺激得瞎闹。那么不管之前别人怎么说她偏心,最后也只会说一句原主活该,怪不得陶李氏不喜欢他呢。可惜啊,现在换我了。接下来该我去表演了。】 流年把所有事默默串联了一遍,佩服不已,这一个个时间差打的,还真是让他们稀里糊涂措手不及了。 陶睿叫上几个壮实的家丁就把那些造谣人给绑了,直接丢到衙门大门口去。 好多人来围观,青松高声道:“我家世子爷要状告这几人!这几人昨日晌午就开始胡编乱造,说我家世子爷是在破庙里抱错的,是西山村一农家子。荒唐至极,请大人明察!” 被抓的人都懵了,他们以为陶睿查到他们是要揍他们一顿,万万没想到是进了衙门啊!他们看见衙役都吓得哆嗦了,急忙喊道:“冤枉啊,冤枉啊大人!” 青松的弟弟站出来气愤道:“我亲眼看见你说的!还有你!我记得你们第一个跟谁说的,第二个又跟谁说的,我这就找他们来作证,你们休想狡辩!” 青松怒道:“快说!谁让你们编排我家世子爷的?”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23)(皇帝就喜欢这样的人!...) 秦大人、秦夫人从来不是恶毒之人,之前想对陶李氏说出抱错世子之事,已经觉得愧对陶睿了,但名声事关家族中那么多女子的命运,他们有许多事不得不为。 事到如今,他们只后悔一时心软,没接受那“病重”的借口退亲,闹成这样。族中众人都在询问这件事,让他们给出交代。外界也在看秦家的反应,看他们如何处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秦大人直接下令,将那月儿的一家老小都赶出府去,算是严惩自作主张的下人,明面上有个交代。而秦若,则是将她送去庄子上“病重”静养,从此再不许她回家,只当没这个人了。 如此便是明里暗里都将人处置了,该明白的人都明白,自然也懂了秦家这家风严谨的态度。虽然还是免不了受到波及,但这对秦家其他姑娘的影响已经减到最低。 秦夫人私底下给了月儿的家人不少银两,不过月儿本就是帮凶,这样做已经算厚待他们了。 在秦若被塞进马车送走后,秦大人和秦夫人亲自邀请陶睿在酒楼里见了面。 他们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陶睿便默默喝茶,偶尔吃一茶点。二人见他这般悠然自得,颇为不解,又不好多问,最后只秦大人说了句,“是我秦家对不住你。” 陶睿摆了下手,笑笑,“我素来信奉一句话,‘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我观秦家已尝到苦果,我也没有什么怨恨之情,此事就此作罢。” 陶睿喝口茶问道:“二位可还有事?” 两人摇了摇头,陶睿便起身告辞,“我刚与家人团聚,尚有许多琐事要办,失陪了,二位慢用。” 两人看着陶睿离去,他步履轻盈、眉眼含笑,哪有半点抑郁苦闷? 秦夫人忍不住道:“这陶睿……骤然从国公世子变成平民百姓,竟还能如此豁达,将来当成大器。” “可惜了。”秦大人感叹一句。 可惜什么,不用说两个人就都明白。可惜这么好的一位女婿,就此失之交臂,更可惜这么出众的一个后生,与他们秦家永远不会是朋友。 对比他们女儿,为了那点虚荣心,把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当真又蠢又毒。一时间,两人仿佛老了不少,在这场旋涡中,他们抽身很快,却沾了一身腥。 秦家是聪明的,有底线的,走错了一步及时补救,勉强扭转回来。宣国公府就不行了,陶谦若聪明,也不至于谋不到一官半职。 他根本没想过处置陶李氏,因为他本能地想为了陶斌保住陶李氏的名声,也相信了陶李氏说的批命。他就没想过他还不老,让陶李氏罪有应得之后,他完全可以续娶培养下一个嫡子。 所以他做的就是帮陶李氏遮掩,不但抹去曾经那些遗漏的痕迹,还给宣国公府来了一次大清洗,确保所有留下的人都不会乱说话,泄露府中真实的情况。 接着陶谦就亲自去客栈找陶睿,带着满腔父爱打感情牌。 没有外人在,陶睿懒得陪他演戏,直截了当地说:“当年的事我爹娘不追究,我也不会记仇。等世子之位去除,我便将户籍迁走,从此我们一别两宽,各自欢喜,谁也不要再打扰谁。” 陶谦下意识就想骂他,强忍着露出伤心的神情,“你做了我十七年的儿子,我舍不得你离去,你竟舍得不认我这个爹?睿儿,回家来吧,虽然你不能再做世子,但我会像待文儿一样待你,吃穿用度一样都不会少。日后你还能像从前那样,出去玩一玩,同公子小姐们聚一聚,再让你娘给你相看个好亲事,日子一样顺遂。” 陶睿很是疑惑,“我在我家就是爹娘唯一的儿子,好好的嫡子不当,我去给你当庶子寄人篱下?”他恍然大悟,“你是觉得我忍受不了穷苦,贪图你家富贵是吧?啧,你想多了,我想比你富贵也就是迟早的事,做什么贪图你施舍的三瓜两枣?” 这不屑的语气让陶谦装不下去了,脸上隐现怒气,“你这是看不上宣国公府?我看你是太年轻,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平民百姓的世界有多残酷。你以前混得如鱼得水都是因着你的身份,今后你不是世子,你以为还有人会理你?” “那是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不识好歹!”陶谦冷声道,“你要走便走,那个姑娘必须回宣国公府。国公府的名誉容不得你肆意践踏。” 陶睿嗤笑一声,“践踏国公府名誉的是你的夫人,你的儿子,如今还要加上一个你。我和福喜都不稀罕宣国公府,你们别来招惹我们,这件事自然就能揭过去,不要没事找事。” 陶谦放了狠话,“你若执意如此,别怪我不念旧情。” 陶睿已经不耐烦了,手指在桌上一下接一下的敲动,干脆跟他说明白点,“你不惹我,我也不会搭理你,你要是非找我麻烦,那我恐怕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事情就此作罢你就是损害点名声,日后还有机会补救,你非要遮遮掩掩,做这做那,什么都不想损失,全要让我背锅,那我就弄死你。” 陶睿上身前倾,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不是吓唬你,是说到做到。你不要以为我没这个本事,我本事大着呢,是你从来没了解过我。” 陶谦打了个激灵,随即又为自己害怕的表现恼怒,拍桌而起,“放肆!你竟敢这般同我说话!我偌大的宣国公府难道还会怕你个黄毛小儿?你未免也太自大了些。既然你不识抬举,那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陶谦拂袖而去,隔壁的陶金、齐朗等人急忙走过来,关心地问陶睿怎么样。 陶睿喝口茶,不在意地摇摇头,“没事,是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非要碰钉子。这种听不懂人话的我见得多了,不必理会。” 几人一愣,齐朗坐到他对面就哈哈大笑,“谨之你缺不缺德?他要是知道你说他听不懂人话,保管气得胡子都立起来。你也不怕别人说道你。” “怕什么,这里都是自己人,难道你们还会传出去?”陶睿一句话说的几人心里熨帖,都笑起来。 陶睿看看天色起身道:“收拾差不多咱们就走吧,今日入新居,要好好庆祝庆祝。” 陶旺财迟疑道:“睿儿,我方才听青松说,你租的宅院很大,租金贵得很。要不还是租个小的吧,你在这住着,我们几个回村里去,京城离西山村走路两个时辰就到了……” 陶睿上前扶住他,带着他往外走,笑说:“爷爷,银钱的事你不用发愁,我如今用的银钱都是一日之内赚到的,我可不是打肿脸充胖子,我是敢花肯定都能赚回来。往后咱家都住在京城,一家子在一处团团圆圆多好?要是您想乡亲了,您也说了京城离村子不远,想回去就回去看看。” 陶金忙说:“家里还有地,还有养的猪……” 齐朗在后头道:“叔你可别操心那些,租给别人算了,往后你们就跟着谨之过好日子,再不济还有我呢,我可是谨之最好的兄弟,有我一口吃的都不会让你们饿着。” 陶金和绣娘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他们当然也有自己的想法,想为儿子遮风挡雨,但现今陶睿有自己想做的事,他们也要听一听。条件允许的话,他们当然希望一家人住在一起团团圆圆的,两人已经想好在京城找什么差事做工了,好歹赚些钱,日后就算大宅院租不起了,也还能租个小院落。 他们从客栈二楼下来,陶睿就发现有人在打量他。他上前和掌柜的结了账,状似无意地问道:“方才宣国公走时可说什么了?” 掌柜的回道:“没有啊,宣国公瞧着像很难过,叹着气就走了,我没敢上前。” 陶睿点点头,这个陶谦是一点名誉不想损伤,非要给他扣个不懂事的名头啊。搞事情谁不会呢? 陶睿跟家人交代了一声,就和他们分开走,直奔李家赌坊。 李家赌坊是陶李氏的嫁妆之一,也是她私房钱的主要来源。许多人都不知道那赌坊是她的,原主还是被她训斥时看到了她的账本才知道。 一进赌坊,陶睿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主要他的穿着打扮特别像贵公子,和吵闹的赌坊格格不入。而且大家仔细一瞧,这不就是宣国公府的假世子吗? 立马有人惊奇地问:“世子爷,你怎么来这儿了?想赚银子您可来错地儿了!” 陶睿笑了声,惦着手里的钱袋子走近赌桌,“这不是没法子吗?方才宣国公指着我鼻子骂,说我这些年吃穿用度花了他不少银子,叫我回去,当一切都是我爹娘的错。呵,我要是冤枉我亲生爹娘,那才叫不孝,但是对把我偷走的人嘛,既然人家说我花了银子,干脆把这银子还回去。 天底下有什么地方比赌坊来钱快的呢?我今日就要将银钱还回去。” 管事可是知道自家主子是陶李氏的,那赌坊和陶睿就是天然的对立面,他见陶睿这么说,赶紧出面说道:“世子爷,那些是是非非是青天老爷管的,咱赌坊只认输赢,可不是保证您能赢的。” “规矩我懂,输赢自负,我的赌资在这。”陶睿扫了一眼赌坊各种赌法,随手将钱袋子里的金银锭倒在桌上。 “好!!”赌坊内一片叫好声,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家都兴奋地想看世子爷怎么跟他们赌了。 那管事还是希望他走,劝道:“世子爷,大家伙儿一样的银子掏出来,可没人会让着您,您考虑清楚了。” 陶睿对他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放心,小爷既然来了,当然是考虑好了,赢的就是你家的银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24)(奉皇命考举人...) 青松响亮地应了一声,飞快地跑去办事,脸上全是痛快。 围观的人议论声大了起来,聪明的已经觉出是秦家那小姐做了肮脏事,被陶睿给拿住了。这回的谣言啊,八成就是两边斗法呢,结果还是陶睿略胜一筹,抓住了秦小姐的小动作。 不管怎样月儿都是秦家的,要说没有主子的授意,她偷盗一百两银子干出这么大一件事来,也太胆大包天了。再说一百两是那么容易偷盗的吗?咋想都觉得秦若是幕后主使啊! 有好事儿的小混混嚷嚷道:“世子爷,那秦家小姐干了啥丑事?说出来给大伙听听啊!” 秦家的嬷嬷脸色难看极了,忙高声转移话题,“世子爷,还望您能原谅月儿,她也是一时糊涂。说句不该说的话,这陶家的老爷子和姑娘,样貌确实与您和国公夫人相似,她这……也是误会了,以为您真是抱错的呢。” 她看似为月儿求情,实则又将话题引到了抱错之事上,想转移大家的关注点。 不过这话题转得正和陶睿的意,陶睿顺势走到绣娘面前,问道:“这位夫人当真是与我娘一同生产的?” 绣娘有些紧张,对上陶睿的视线,发现满是温和,没有疏离、厌恶,这才安下心来点点头,“是,那日雷雨交加,无法赶路,我们都被困在破庙里了,是宣国公夫人的嬷嬷帮我接生的。” “那你可记得当时生了男娃女娃?” 绣娘摇摇头,“我动了胎气,一生孩子就晕过去了。” 她迟疑地看看陶睿,陶睿挑眉鼓励道,“可是想到了什么?若有什么,但说无妨。小爷今日上公堂就是求个真相,我可不爱那弄虚作假的事。” 绣娘闻言就知道陶睿是真的让她说,立马配合道:“我记得我看了一眼孩子,孩子左肩该有个胎记,可后来回家我发现孩子没有,只当是自己记错了。当时迷迷糊糊的,还晕了过去,不太清醒。” 陶睿做出怔愣的模样,皱起眉头。国公府管家心就一提,看看陶睿和陶旺财的面相,还有那福喜很像夫人的面相,急忙派人去告诉老爷夫人。 秦家嬷嬷也匆匆离开。这边看着已经没秦家的事了,她得赶快和夫人说说情况,准备应对流言蜚语。这事太糟糕了,真不知小姐发了什么疯,坏了整个秦家的名声! 堂上众人都看着陶睿的反应,吴大人暗叫不好,出声问道:“世子的左肩有胎记?” 陶睿点点头,沉默地坐了回去,像是不能理解当前的状况。也对,他方才还坚信自家下人不可能抱错男女娃的,这会儿却将胎记对上了,总该混乱一下。 门外的众人都惊呆了,议论纷纷的,有些惊讶该不会真的抱错了吧?那看错男女又该如何解释? 陶李氏在茶楼里得了信,恼得摔了个茶杯,她见陶睿查谣言查到秦若身上,已经放弃了说出真相。反正就此结案大家会骂秦家,陶睿依旧是堂堂正正的世子,火也烧不到她身上。 只要等两三年后风波过去了,让陶睿病逝,那世子之位自然能落到陶斌身上,不会节外生枝,十分的稳妥。 哪知道绣娘口中的胎记竟和陶睿对上了! 这是她从前不知道的,如今那么多人在衙门口看着,硬说没报错已经没人信,她简直恨死把事情闹上公堂的陶睿。 但不能任失态这样发展下去,不能让人说她换孩子。陶李氏定定神,立刻命夏蕊跑去公堂上传话,先告一状。 夏蕊上了公堂就朗声道:“吴大人,我家夫人已经知晓这里的事,夫人要状告陶金夫妇偷换宣国公府的血脉!” 陶金和绣娘当即就一惊,绣娘喝道:“她这是倒打一耙,我还要告她偷换我的儿子。” 夏蕊不看她,自顾自地说:“大人容禀,当年绣娘比我家夫人早半个时辰生产,生了男娃,借了块布巾包孩子。后来夫人早产忙乱,她就帮忙接生,夫人与嬷嬷只当她是农妇出身,身子壮,心善想帮忙,哪知她是趁机偷换孩子。 当时丫鬟在四周举帘子挡着,只有她和嬷嬷接生,是她说夫人生了男胎,定是她当时骗过嬷嬷的眼,抢先接生了孩子将孩子包住,又快速调换了! 吴大人,当时夫人早产危险,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又没对绣娘设防,这才让她偷换了宣国公府血脉,请大人将她拿下严惩!” 绣娘又惊又气,“你胡说!我离你们夫人一丈远,差点难产,生完就晕了,是你家嬷嬷在接生啊,你冤枉我!”她着急地看向陶睿、看向吴大人,“我没说谎,是她在说谎!” 夏蕊硬气地道:“我家夫人又不缺儿子,为何抱走你的儿子立为世子?倒是你,是看见国公府富贵,想让你的儿子想尽荣华富贵吧?可怜我家小姐被你们换走受尽苦楚。” 福喜立刻扶住绣娘,“你不要胡说!我没受苦,我爹娘疼我得很!” 但这表态不能解除绣娘的嫌疑,因为陶李氏确实不缺儿子,她怎么会给别人养儿子立别人的儿子做世子呢?好像确实更像是陶家夫妻换的,这农户逮住机会,让自家儿子富贵,合情合理啊。 夏蕊和管家看见众人反应,心里都松了口气。 绣娘却急坏了,她拉着福喜,又看向陶睿,不停地对他们解释,“她说谎!她身边那么多人,我只有一个人,就算我没晕我也换不了孩子啊,我不是那种人,你们信我……” “我信!” “我信!” 陶睿和福喜同时开口,福喜这样说没人觉得奇怪,但陶睿这两个字铿锵有力,让所有人都懵了。 陶睿坐在那里,长出一口气,像是想通了什么,脸上全是释然。 他很缓慢地说:“怪不得这些年娘疼弟弟不疼我,我以为是我不够聪明,所以我背书超过弟弟,想讨娘欢喜。娘却训斥我,骂我不懂谦让,害弟弟难过。 我瞧见弟弟摔倒了娘很担心,我便也蹦跳玩闹,受了伤想让娘关心我,可娘很是厌烦,不但没给我请郎中,还罚我去跪祠堂,一整日不许吃饭。 我以为是弟弟太好了,我总是比不上他,谁知陶斌干出那种令祖宗蒙羞之事,娘都没骂他,反而叫我不要乱说话,想叫我背了恶名……” 众人哗然。 宣国公夫人竟偏心至此?这是……早知道陶睿不是亲生? 那陶斌又干了何事令祖宗蒙羞?宣国公夫人竟让陶睿一个世子给弟弟顶锅? “世子爷!”夏蕊心惊肉跳的,高声打断了他的话,不敢让他说下去,“世子爷,您怎可这般误会夫人?慈母多败儿,夫人只是对您严格了些,你可不能帮外人伤夫人的心啊!” 她又暗示般地说:“夫人刚刚还说,做错事的是他们,你是无辜的。就算你不是夫人亲生,夫人也当你是亲儿子,决不会让你认那品行不端之人做亲。夫人特意交代让奴婢好好将您请回去,您还是国公府的少爷啊。” 这算是保证给陶睿荣华富贵了,他只要愣一愣神,犹豫一下,就会被带回府,这案子就结了。日后他再闹不闹也无所谓了。 可陶睿他不犹豫啊,他像回了神一般,直接就嗤笑出声,“十七年了,我被罚跪、打板子、关禁闭、扣月钱,不曾有一日欢乐,要我继续做国公府的少爷?打死小爷都不愿意!” 众人又是一阵惊讶,个个抻着脖子竖起耳,想听听那国公府更深更隐秘的八卦。 陶家人心疼得眼圈都红了,福喜更是当那宣国公府是狼窝虎穴一般,紧紧挽着绣娘的手。 只见陶睿站起来一步步带着压迫性地走近夏蕊,沉声问:“这是夫人换了孩子良心不安,还是想在众人面前装大度?无论哪一种,我都不陪你们玩。 你说是绣娘换了孩子?那便是说堂堂国公夫人调^教出的下人就都是废物了?要不要把当初那些人都找出来问问?我看找不出了吧?他们还活着吗? 你方才说夫人早产?说绣娘身子壮?那她们二人生下的孩子能一样大?早产的孩子不弱吗?不小吗?先出生半个时辰的孩子和刚出生的孩子一样?身上不用擦洗吗?是从头至尾都让绣娘经手的吗?国公府那些下人一眼都没看?” 生过孩子的人都恍然赞同,这连珠炮似的问题是问到正点上了,加上他气势太强,夏蕊一个丫鬟被震得说不出话,紧张得不知该如何反驳。 绣娘松了口气,“是,就是这样,俩孩子不可能长得一样,那刚生的身上还带血呢,要不是我晕了,宣国公府也别想换走我的孩子。我、我都不确定我是不是自己晕的,说不定是那嬷嬷做了什么手脚呢?” 她转身对吴大人跪下,哽咽道,“大人,若民妇换了孩子,怎么可能放任福喜长大被人发现?怎么可能当堂说出胎记之事? 民妇想到了,那日雨停,宣国公夫人走的时候,脸色惨白,出气多进气少,她定是难产怕后头生不了,才换个儿子保地位。 谁知后来她调养好身子又生了自己的儿子,就百般磋磨我儿,看他哪哪都不顺眼!大人,民妇是冤枉的啊,宣国公夫人编的瞎话错漏百出,大人明察啊,望严惩那宣国公夫人!” 夏蕊着急道:“休得胡言!大人,我家夫人很是爱重世子,不过是世子不喜夫人严厉,才有些许误会……” 陶睿满脸期待地问道:“她知道我擅长什么吗?如此爱重我,知道我作的哪首诗?看过我画的哪幅画?你是她最得用的丫鬟,她若关注我,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众人目光都落在夏蕊身上,他们听说陶睿连声五局,才华横溢,压根不是什么草包。他们从前不知道,那看重陶睿的慈母总该知道吧? 可,夏蕊说不出啊!她只听过夫人对陶睿不屑、斥骂,昨日是知道了陶睿不是草包,可没人看过他的作品啊。 谁都不是傻子,看夏蕊支支吾吾的样子,心里都有了猜测。陶睿也露出失望之色,摇摇头自嘲地笑一声,“我早该料到,若她有半分心思在我身上,也不至于逢人就夸陶斌,将我贬得一无是处。” 正巧青松跑回来了,陶睿便问:“亲事可退了?” “世子爷放心,已经退了!”青松重重地点头,一脸欣喜,像甩掉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更叫人好奇秦若干了什么糟污事。 陶睿冷着脸道:“日后莫要叫我世子爷,我只是西山村农户陶家之子。青松,你去国公府将我前日赢的彩头拿出来,其余莫动。” 青松不明白怎么他才走了一会儿,主子就不是世子爷了?但他见堂上气氛紧张,还是咬牙应了,“是,主子,小的这就去办!” 陶睿对吴大人拱拱手,“此事已经水落石出,还请大人帮我一个忙,将我的户籍改了。被迫分离这么多年,也该让我们一家团聚了。” 吴大人尴尬道:“世子莫急,这许多事都无凭无据,算不得真相。不如将此案转到大理寺细细审来?” 涉及世子之位是要上报皇上的,吴大人觉得这水太深了,一个判不好就要遭殃,他不想掺和啊。 陶睿冷冷地道:“如大人所说,时隔十七年,证据难查,但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今日我做主,替我爹娘收回状告国公夫人之言。不追究她偷换孩子之事,不说出他们叫我封口那些事,就当是报答他们这些年养大了我。 但若国公府还想继续冤枉我爹娘,我们就是到了大理寺、金銮殿,也一定奉陪到底。” 形势已经不是夏蕊能控制的,她不安地回头看了眼管家,管家也无法阻止陶睿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任何人能按得住的。 陶睿不说胜过说,所有人都会觉得宣国公府肮脏事一大堆,在茶楼里的陶李氏已经快晕过去了,偏她现在没办法硬刚,不然查到她杀了那几个下人怎么办? 她深恨当年自己愚蠢,理解错了大师的批命,换回陶睿这讨债鬼。更恨自己心慈手软,没早点弄死了陶睿。如今就像陶睿说的,公道自在人心,她是怎么都洗不白了。可她又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公堂上基本已经可以结案了,陶金、绣娘他们不错眼地看着陶睿,感觉他和那日在村子里判若两人,和他们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好厉害,好惹不起的感觉。 可绣娘握紧福喜的手,心里又很不安,陶睿现在认回来了,可福喜呢?她不能把女儿给那恶毒的国公府啊,但人家的女儿,她能不还吗? 陶睿像是与她心有灵犀一般,对吴大人说:“抱错之事虽是真的,但要不要认祖归宗该由受害者决定才是,我不愿再入宣国公府,自然愿意认祖归宗。但陶家姑娘,她方才说在陶家过得很好,依我看,她也未必愿意入那宣国公府。” 吴大人和福喜等人都是一愣,没想过还有这种可能,福喜立即紧张期盼地问道:“大人,民女不愿去宣国公府,民女只想做西山村陶家的女儿,可以吗?” 仔细看,她脸色苍白,似乎对宣国公府还很害怕。这着实让吴大人为难了。 陶睿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每次遇到这般无辜善良的人都忍不住心软,他转身走到福喜面前,安抚地承诺,“别害怕,我占了你十七年富贵,必还你一世荣华。” 福喜按说才第二次见陶睿,该很陌生才对,但这一刻,她看着眼前的人,忽然生出一种安心的感觉,不自觉地就点了头,还轻声道:“你没有占我的富贵,不是你的错。” 陶睿笑笑,转身道:“吴大人,任谁也不愿意认一个丢弃自己的娘亲,大人身为父母官,相信定能体恤陶姑娘对宣国公府的抗拒。既然她不愿,那就让她依旧做陶家的女儿好了。” 吴大人忙道:“世子慎言!当年之事疑点重重,未有论断,不可说是宣国公夫人丢弃了陶姑娘,此言不妥。” 陶睿认同地点头,“吴大人所言极是,是在下失言。不过陶姑娘乃是陶家养女,户籍也在陶家,除非必要,无需更改,待我转了户籍之后,她便是我的妹妹。” 吴大人心想,人家姑娘的户籍不能改,你的就能随便改?不过看宣国公府那边已经认同抱错的说法,这陶睿的户籍还真是会改。但他不想掺和这事儿。 吴大人轻咳一声,斟酌道:“此事既然与散播谣言案无关,便容后再议。如今堂下叫月儿的丫鬟已经认罪,虽说证实谣言内容为真,但她偷盗主家财物、心怀恶意、收买他人,当判游街示众,流放三千里。” “还有这几人不知真相,妖言惑众,判游街示众、做苦力三年。世子,此案就这样结了吧。” “吴大人清正廉明,断案公道,谢吴大人。”陶睿一点没为难他,虽然别的事看似没结果,但他想要的公道已经有了。 民告官若无充足的证据是要受刑的,他当然不能让陶家人真的和国公府打官司,一切都只为让大家知道真相,那么即便找不到十七年前的证据,人们心中也自有分辨。他离开国公府,福喜不回国公府,都不会有人说他们不孝。 案子结了,那几个被判刑的人绝望地被衙役拖走,受了这刑罚,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他们每个人都是悔不当初。 外头围观的众人都警醒起来,亲眼看见造谣者的下场,哪还敢胡言乱语?还有陶睿这雷厉风行的样子,也给他们留下了惹不得的印象。 就是众人好奇,陶睿摆明要离开宣国公府,认回亲爹娘。那他从世子爷跌落泥潭成了农家子,还能威风得起来吗? 不待众人多想,就见青松背了个大包跑过来,陶睿吩咐道:“寻个当铺将东西都当了,开几间客栈上房。我爹娘他们都受了惊,让他们好生歇息才是。再去齐御史家同明贤说一声,让他给我寻个宅子住。” 嚯,大家不必为陶睿操心了,他就算不当世子,还有他满京城的朋友呢,他不但不会落魄,还会带着爹娘一块儿富贵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25)(古代游乐场...) 皇帝叫人将奏折拿上来,打开慢慢看,开口道:“众位爱卿对此事可有耳闻?宣国公可有错?” 众臣闻弦歌知雅意,立马明白皇上不喜宣国公。 文官说道:“皇上,臣以为,宣国公府抱错子嗣之事闹得满城风雨,有损勋贵世家和官员乃至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是宣国公之错。但宣国公世子也当私下处理事情,不该令百姓多加猜疑。” 武官说道:“皇上,无论宣国公世子还银子之事有没有误会,宣国公连一府之事都处理不妥,连子孙血脉都分辨不清,理应严惩。 倒是宣国公世子,臣以为他没错,他日后只是一介平民,若宣国公存心欺压,他毫无反抗之力,当然要利用人心保住全家,臣觉得他如此行为聪明得很。” 皇上,臣听闻宣国公世子骑射之术极好,又忠孝两全,好儿郎当上战场保家卫国,此子乃可造之材!” 文官又说:“皇上,无论如何,宣国公的世子之位都不该旁落,听闻他在公堂上请求将户籍迁到亲生父母家中,臣以为应当如此。” 之后还有指责福喜不回宣国公府是不孝的,当然也有人反驳说抱错孩子的真相不明,陶李氏嫌疑很大,母不慈,子女为何要回? 但也因为真相无从查证,关于陶李氏是否有罪无法定论,只可以确定宣国公府的主子御下不严,下人办事不利,这仍旧是主子之错。 最后当然是又绕回宣国公身上,反正他府里出任何问题,都是他的错。至于陶睿和福喜,众官员都觉得不重要,不必太在意,焦点一直都在宣国公身上。 皇帝听他们把该说的都说了,合上奏折道:“如众爱卿所言,宣国公治家一塌糊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朝廷官员若做不到齐家,如何能报效朝廷? 令宣国公降为宣谨侯,日后谨言慎行,其爵位降等世袭。” 这惩罚可够狠的,本来下一代也是国公爷,如今变成伯爷了。若还是个闲散伯爷,那在京城可真就算不上人物了。宣国公府如今还被皇上不喜,除非那陶斌当真有大才,否则没落是肯定的了。 等退朝了众臣才想起来,皇上怎么没提世子之位呢?好像抱错的事刚曝光,宣国公就上折子请求改立陶斌为世子了,皇上难道有别的想法? 简单一件事,惹来众臣许多猜测。实际上皇帝只是欣赏陶睿,给了他解决事情的时间。要知道陶睿做的那些事,若没了世子之位不一定能做成。 皇帝在批奏折劳累休息时,想起来就问问:“那个陶睿可又做了什么?” 高全忙说:“皇上,今日陶世子约见了不少朋友,在饮酒作乐之余,似乎在打听科举与武举如何参考,还……打听了如何用银子买秀才的功名。” 皇帝笑起来,“买个功名。似乎秀才功名价值不菲,有银子都不一定能买到?” “是。”高全也笑,朝廷里这些事情,皇上都门清,“不过如今陶世子还是世子,兴许有人愿意给他这个面子,他还有好友帮忙,齐御史的独子便与陶世子是好友。” 皇帝琢磨了一下陶睿的想法,片刻后说道:“进可攻,退可守。利用最后的机会将一切打点好,将来若无人招惹他,他也许平淡幸福,若有人招惹他,他还可以考更高的功名,入朝为官。听说他才华身手都不错,就不知他是真能考上还是盲目自信了。” 皇帝素来喜爱聪明人,尤其是聪明的年轻人,那意味着前途无限,头脑清晰,在很多问题上都能给人带来新的思路,巨大的惊喜。且他还没遇到过像陶睿这般十七岁就文武双全、宠辱不惊的少年,不自觉便起了爱才之心。 他还真给猜中了,陶睿就是这么想的。穿越那么多世界,做过皇帝、统治过末世,连星际时代都统一了,他很难有什么强烈的事业心。毕竟在这拼到皇帝也找不到新鲜感,还会很繁忙。 没有任务需要,也没有新鲜感,他对加官进爵这种事根本就没动力,反而挺想到处旅游,把这个世界好好看看的。 但想做什么事都不能忽略环境,若他只是一介平民,那宣国公府和秦家来找麻烦就会真的很麻烦。他想去各个城镇州府,也未必能拿到路引,倒霉点在外卷进是非还很容易被炮灰。有功名才能有保障,且见官还能不跪。 就是他以前没考过,没什么经验。只是听说秀才是可以买的,买到能直接考举人,这才打听打听,原主那么多纨绔朋友,有不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仍旧愿意和他一块儿玩。这些人脉做大事做不了,买个秀才竟然很容易。 尤其是陶睿如今手握十万两。竞拍也能被他拍到啊! 那些纨绔见了他都极热情,他们手头可没太多银子,要是陶睿大方点,每次约他们都请客,他们绝对随叫随到。最关键的是陶睿还会玩,从来不扫兴,如今又多了个文武双全的名声,他们和他一块儿玩都觉得有面子。 陶睿就这么顺利地定好了买秀才的事,才想说要不今天散了吧,就有个公子急匆匆跑进门,惊奇地说:“你们还不知道吧?宣国公被皇上贬了!” 众人一静,同时看向陶睿,然后立马问:“这么回事?说说,快说说!” 那人这才看见陶睿,笑道:“呦,陶世子也在。”他走到陶睿身边坐下,问说,“昨日你可是干了件大事啊,那个恩断义绝之言,可是真的?” 陶睿端着酒杯轻点了下头,“话已出口,自然是真的,陈兄有话但说无妨。” “方才我正巧从宣国公府门前过,亲眼瞧见宣圣旨降爵那一幕,好家伙,宣国公变成宣谨侯了,还是降等世袭啊!皇上亲口说宣国公治家不严,说他糊涂呢!” 众人一阵惊讶,“这么说,等陶三公子袭爵,就是个伯爵了?” “自然是。”有人拿了颗葡萄丢到陶睿面前,好奇地问,“说说,陶三公子到底干了什么事?他如何令祖宗蒙羞的?” “对对,快说说,我早看他不顺眼了,还有人说他是咱们这一辈最出众的,呵,小爷可不认,不就是会作两首诗吗?” 陶睿吊儿郎当地靠在椅子上,笑道:“虽说我与他们恩断义绝,但还做不出曝人长短的事。他们府里如何,我可不说。” “哈哈,你这话你自己信吗?我看陶三公子八成没惹到你,惹急了你说得比谁都快,就像昨日十大箱白银一样,哈哈哈,那个壮观!” “谨之你这招太狠了,我听着信儿的时候正喝茶,一口茶喷出来,差点被我爹骂死!” “诶我发现宣谨侯的‘谨’字和谨之的‘谨’字是一个意思啊,当年谨之和咱们出城骑马,被宣谨侯逮回去痛揍一顿,取了‘谨之’这表字,就是让他谨言慎行吧?你们说皇上是不是故意的?这也太巧了!” 陶睿挑挑眉,这不可能是巧合,只可能是皇帝故意的。如今皇帝贬了宣国公却没撤掉他这世子,那就是说皇帝不喜宣国公府,反而偏向他这边。 毕竟是做过皇帝的人,他略一思索便猜到皇帝是起了爱才之心,八成正在想怎么用他,顺便看看他接下来还会做什么。也许他如今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皇帝的监视下了,他只是没想到他才穿越过来没多久,就被皇帝注意到了。 陶睿倒是也不担心,就他了解,这位皇帝是明君,如今五十岁了也没有糊涂的迹象,处事十分理智。只要他不做什么惹皇帝的事,皇帝自然不会找他麻烦。 那边皇帝猜到他的想法,这边他也猜到了皇帝的心理。众人在局上说笑起来都在说宣谨侯的事,陶睿又饮两杯就起身告辞了。 他们猜陶睿离开了那个家,肯定心里还是会难受,谁也没拦他,还觉得他其实有情有义。就算嘴上说着恩断义绝,如今见养父被降爵还是会难受,这样的人才值得交啊! 他们说起从前知道的宣谨侯府那些事,多少次陶睿和他们玩被逮回去,还有几次他们都看见陶睿身上的伤了,当时打趣他挨打,如今回想起来都是宣谨侯府苛待陶睿的证据。 不管外人怎么说,反正他们这些跟陶睿一起玩的纨绔们,就认为是陶李氏偷的陶睿!管他证据不证据的,他们本来就混不吝啊。有了这猜测,他们连带对陶斌也更不屑了,甚至怀疑假世子的事就是陶斌从陶李氏那知道了,偷偷泄露给秦若的。 别以为陶睿不说他们就不知道了,那秦若,在猎场公然帮陶斌痛斥陶睿,看陶睿像看什么恶毒的歹人似的,简直脑子有病。陶睿那会儿还是她未婚夫呢。他们都猜秦若肯定和陶斌有点什么,这样一切都解释得通。 而且陶睿在公堂上气急了不是也提过吗?说他成了假世子,那秦若的亲事会落谁头上。 落谁头上? 当然是陶斌头上啊! 所以他们猜得保管对!陶斌那伪君子就是偷摸跟嫂子好上了!真他娘的给祖宗蒙羞! 不过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弟,私下再怎么猜也不会当着陶睿的面说,尤其刚刚问的时候,陶睿都说不论人长短了,他们也配合地不提呗。这种被未婚妻和弟弟背叛的事,还是挺丢人的。 几人说着说着就说到陶睿以后会娶谁上头了,以前秦若可是三品官的嫡女。如今陶睿变成平民了,就算买了个秀才,那秀才在他们眼里啥都不算。 大家猜陶睿以后八成会娶富商家的女儿、七品县令的女儿、别的秀才举人的女儿之类的。还有人说不然看看自家有没有合适的妹子,嫡出的不行,还有庶出的呢,陶睿手握十万两家产,说不定以后还能赢更多,嫁了不算亏啊。 陶睿在外头让掌柜的记账,顺便打包了几道菜准备拿回去和家人一起吃。流年扫描到纨绔们嘻嘻哈哈的议论,全都转述给陶睿听了。 陶睿好笑地摇摇头,【闲着没事干就是这样,也挺有趣。希望他们只是说说,别真的给我相亲。】 【流年:哈哈哈我看他们是认真的,你在赌坊的事迹都成传奇了,好多人都说你过目不忘还聪慧无双,肯定是找到了赌博的窍门,都等着你下次再赢呢。好几个赌坊都叫人留意你,说你要是上门立马就要请到内厅去。 对了,还有不少原来嘲笑你的人,想看你落魄没看成,突然发现你比他们还富贵。 还有还有,好多人在猜你以后要做什么,猜得最多的是你要开个吃喝玩乐的酒楼,赚那些富家子弟的银子!】 显然流年收集信息的过程很欢乐,突突突说了一堆,完美起到了给陶睿解闷的作用,还给陶睿提供了灵感,开吃喝玩乐的酒楼?也不是不可以啊。家人总要有个生计,开店是必须的。正好房东有铺子要卖,可以看看位置怎么样,给家里人开个店。 流年说完好玩的信息之后又问:【睿哥要不要去看看热闹?今日陶谦那边肯定特凄惨,咱也不用靠近,距离五百米就能扫描到。】 陶睿不感兴趣,【菜好了,趁热回家吃。刚才我都没吃几口。】 他之前和陶谦说的井水不犯河水是真的,他最希望的就是两边断得干干净净,谁也别打扰谁,他这边的日子就悠哉了。要不是那边总想让他背锅,他也不会搞事。在古代不孝可是寸步难行,他们想踩着他博美名简直做梦。 流年好像还挺遗憾的,它还挺想看看陶谦那家人的表情的。谁知陶睿虽然不感兴趣,但青松一家子都感兴趣啊,陶睿回家叫大家吃饭的时候,他们就出去打听一圈跑回来了。 他们各自在宣谨侯府都有相熟的下人,消息还挺全面。说当时圣旨一下,府中几个主子就满脸震惊,不敢相信,反复问了好几遍又亲眼看了圣旨才信。 陶谦当场就打了陶李氏一耳光! 陶斌上去拦,陶谦还指着他怒骂,说他不愧是陶李氏的儿子,一样做事不动脑子,罚他去祠堂里跪着。 陶斌不服,陶谦直接叫人拿藤条动了家法,不小心打到陶斌的胳膊上,之前还没好的箭伤又严重了,且陶斌那细皮嫩肉的,第一次挨打,又气又委屈,这会儿已经趴床上发高烧了,急得陶李氏和陶谦吵了起来。 却不想陶谦这次非常硬气,或者说异常愤怒,直接令陶李氏禁足,把掌家之权交给了周姨娘。 陶谦自己去祠堂跪着了,面对着祖宗牌位哭,自责丢了父亲上战场用命拼来的爵位,谁劝也没有用。 府里人心惶惶,还要配合内务府的人收拾府中逾制的东西,那些国公才可以用的物件都要上交了。 总之宣谨侯府这会儿是一团乱,真正有了明显的败落之象。 陶家人听完一阵唏嘘,“那么高高在上的国公府,皇上一句话就贬啦?真是挺不踏实的。” 陶睿边吃饭边说:“行的端坐的正自然无事,他们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才有此下场。若不及时止损,将来可能更严重。” 几人了然地点头,感觉好像轻松了一点,毕竟那边是他们潜在的威胁,现在那边出事,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好事。 几人商量着该回西山村一趟,怎么说也得把家里的事务好好安排一下,可能要住个几日才回来。他们都叫陶睿不要回去,一来怕陶睿不习惯村子,二来乡亲们肯定会好奇来问这问那,怕人多围着让陶睿不自在,三来家里也没有多余的屋子,很不方便。 陶睿想想就同意了。他也有事要做,不管将来去做什么,他得好好修炼,先把武力值提上去。好在他有灵泉空间,要修炼并不难。 在陶家人回西山村之后,陶睿就闭门谢客,整整修炼了两天两夜。 外界都猜他是因为陶谦被贬而自责了,他孝顺重情义的名声更响了,气得陶谦、陶李氏差点吐血。陶李氏还好不容易凑齐了十万两,卡在最后的时限送给他了,那真是想起来就心绞痛,生生难受得病倒了,每天喝得苦汤药比当初求子的时候还难以下咽。 当真是吃不下、睡不着,恨不得杀了陶睿发泄愤懑。可他们此时真的不敢做什么了,惹了皇帝的眼,当然是越低调越好。 陶睿拿到银子第一时间就把那秀才功名买了,还买了个非常不错非常大的商铺。 就在他和几个纨绔去看商铺店面的时候,宫里一太监带着几个人找来了。 “皇上有命,后日午时出发去围场狩猎,要各位公子在围场上一拼高下、一展风采。皇上特意点了陶世子您的名,望世子妥善准备。” 其他几个纨绔都惊呆了,厉害啊,他们刚刚还打趣陶睿不做世子改开店,结果这就被皇上点名了?狩猎比拼,好像是陶睿的强项,这绝对是在皇上跟前露脸的好机会啊! 但让他们疑惑的是,皇上到底想干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26)(连中三元!...) 陶睿满怀期待地和系统来到新世界,一睁眼就看见一众人愤怒地围着他,都穿着华丽的古装,周围除了一片山林还能看到远处古风的建筑,他立刻知道他穿到了古代。 不等他多想,那些人就对他声讨起来。 “陶斌是你亲弟弟,你怎能拿箭射他?!” “早知宣国公世子混不吝,可如此狠毒,实在过分!” “那箭幸好只伤到手臂,万一偏一点射中心口,陶斌的命都没了!” 陶睿看向旁边被两人扶着的伤者,脑海中快速消化着相关记忆。这是他的便宜弟弟,没错箭是原主射的,但要说故意伤人可太冤枉了些。原主虽然气弟弟和他未婚妻有私情,但从没动过伤人的心思,连揭穿他们都没想过,就只是骑射技术太差射偏了而已。 陶睿的视线在陶斌受伤的手臂上停留两秒,玩味地笑道:“我狠毒射他?我还说是他故意跑出来往我箭上撞的呢。我好端端地射兔子,谁知道他会从树后冒出来?” “陶睿,强词夺理也遮掩不住你狠毒的本性,今日这一箭,算是让我等看清你的为人了!” 说话的女子声音冷冰冰的,陶睿看过去,发现正是背叛了原主的未婚妻秦若。 他不是原主,自然懒得理这女人。他从背上取下弓箭,搭起弓瞄向远处。所有人瞬间紧张后退。 “陶睿你干什么?你还想伤人不成?” 陶睿眯眼瞄准,手上一松,离弦的箭嗖地一声从众人头顶飞过,贯穿树枝上那两只飞鸟! 整个过程如闪电般发生,众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陶睿已经翻身上马。 他居高临下地扫他们一眼,最后看向卖惨的弟弟,露出轻蔑的笑来,“射偏?陶斌,你想拿这些人当枪诬蔑我,也别侮辱我的箭术。我若真想射你,你必当场气绝!” 说完这话,陶睿骑着骏马扬长而去。留下众人惊疑不定地面面相觑。 陶斌也被他临走那一眼钉在原地,忘了反驳。 不知为何,他感觉“当场气绝”四个字带着杀气,令他遍体生寒。 有人捡回了那一箭双雀,惊叹出声:“宣国公世子的骑射这般好?那……” 那对着人是绝对不可能射偏的。 所有人心中都有了这个结论,再看陶斌的伤口就觉得之前太过武断了。思及陶睿说他们是陶斌手中的枪,众人都心情复杂,不想再蹚他们兄弟的浑水。 陶斌文雅地向他们道歉,说扰了大家的雅兴,众人也没心思寒暄,简单安慰几句就各自散了。 人多眼杂,秦若自然不好留下,只能掩藏担忧,随众离开。 系统流年将众人反应投射到虚拟屏幕上,庆幸道:【还好扫描功能没受损,我还是能扫描周围五百米的范围。】 陶睿笑道:【我用了三世研究怎么给你升级,总要有点成果,如果把你损坏了,那我们做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提到这个,流年就兴奋起来,【我刚刚已经彻底检查过这个世界,我们成功了!睿哥,我们成功了!从此时空局再也检测不到我们,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穿越到任何世界,再也不用做任务了!】 【这么说,我这一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那原主呢?以前穿渣男的时候,那些渣男的灵魂都进时空局监狱受罚了,现在我们自主穿越,我想知道原主会怎么样?】 【流年:睿哥放心,你能进入的身体都是原主自愿交给你的。有一部分下场凄惨的人在意外知晓命运后不想留下,由你来替代,原主的灵魂会在身体里沉睡,直至你离开这个世界,原主就会投胎转世。 可能有的灵魂会有愿望,需要你考虑要不要帮忙,不过这个世界的原主没有愿望。 灵魂沉睡,时空局因为原主的灵魂在,就不会查到你了。】 【陶睿:干得好。】 【流年:不过可惜,空间里几世存下的东西都没了。以前的东西有可能被追踪到,穿越的过程中都舍弃了。辛辛苦苦做了十几个任务,一朝回到解放前,什么都没了。】 陶睿对此倒是心态很好,还有心情开玩笑,【有你就有一切,你已经是个超级智能系统了不是吗?】 【流年:没错,我一定会成为你最好的伙伴,就像我的偶像韶华一样,他真是最强系统!还有他的主人徐子凡,他和你一样是最厉害的主人! 对了,在末世得到的灵泉空间还在,因为不是从时空局买的,还绑定了你的灵魂,我顺利把它带了过来。我们就算重新开始也有最好的基础。】 【陶睿:确实,有智能系统,有灵泉空间,那我们就重新开始吧!】 陶睿策马奔腾,心情飞扬,感觉天更蓝了、水更清了、花草树木都变得更美了。这大概就是放下一切才能体会到的美妙。 之前他给时空局做任务,不管穿越到哪里都只是个打工人,都只是在工作,为确保任务万无一失,他一直都有一根弦要紧绷着。 但现在不同了,他辛苦科研给流年升了级,以后靠流年就可以穿越了。只有他和流年,没有任务,不会死亡,他得到了真正的永生,太棒了! 古代世界远没有21世纪便利,但陶睿依旧很高兴,骑马回城后就去了京城第一酒楼。 他点了一桌上好佳肴,坐在二楼包厢,对外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街景,对内的窗户可以看到一楼大厅几个人唱曲。午后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暖洋洋地落在身上,别提多舒服了。这就是享受。 流年打趣说:【睿哥你这会儿舒服了,晚点回家肯定要被重罚,说不定还要打你板子。你别忘了,你这次穿的可是反派,麻烦一大堆呢。】 【我怎么感觉你幸灾乐祸呢?】 【流年:只是提醒一下,不过你既不怕麻烦,也不可能挨板子,每次遇到事你都能解决,我一点都不担心。】 陶睿举了举酒杯,算是敬伙伴毫无保留的信任。 他挑着喜欢的菜吃的时候,也在仔细了解这个世界的剧情。原主意外知道了未来的命运,大概属于时空管理的疏漏吧,他现在拥有原主的记忆,当然也知道了这所谓的命运。 这是一个陶睿没听说过的朝代,国号为周。今上是大周朝第三任皇帝,年近五旬,已在位三十年,是位英明神武的好君主。 国泰民安、繁荣富强,于是各种生活中的勾心斗角就多了起来,不少人为争取自己的利益用尽手段。 在陶睿看来,原主是这其中的牺牲品,虽然从别人的角度看算是讨厌的反派。 原主是宣国公陶谦的嫡长子,幼时就被请封为世子,是宣国公府的少主人。陶谦是个读书人,最为正经严肃,喜欢以礼法说教。这宣国公的爵位是他从立国军功的父亲那里继承来的,他自己没有官职,闲散在家,不是读书做学问就是与文雅的朋友小聚。 陶谦有嫡出的两子,就是陶睿和陶斌,陶睿十七岁,陶斌只比他小两岁。另外还有庶出的一对龙凤胎,十六岁,才比陶睿小半岁,以及庶出的一子一女十四岁。 方才在猎场上,这些弟弟妹妹都在,只是没一个敢出声的,因为原主自幼顽劣,长大了更是京城出名的纨绔,弟弟妹妹都不愿意惹他。 因着这性子,陶谦没少惩罚原主,但原主的母亲当年生他时难产,差点一尸两命,对他就格外偏爱,从小就护着,不让打不让骂。小时候原主也表现得很聪慧,写字背诗都让陶谦欣喜,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那么多。后来再想管也管不了了,原主已经不听话了。 自从陶斌七岁展现读书上的天赋后,原主发现母亲的偏爱转移到陶斌身上去了,连父亲也更喜欢乖巧爱读书的陶斌。 他一个小孩子自然接受不了,哭着闹着寻求父母的注意,可越是这样,他们越觉得陶斌好。要不是当今圣上极其看重嫡长,说不定他连世子之位都要易主。 这些年原主与父母之间的关系越发僵硬,自然闯的祸也越多,纨绔之名越来越响。 陶斌则是与他相反的典型,是那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样子,出口成章、文采斐然,才十五岁已经考上了秀才,有很多文雅的朋友,很受京城姑娘喜欢。 原主这哥哥越不堪,就衬得他越好,慢慢将他衬成了第一公子,锦绣前程指日可待。 问题就出在原主的未婚妻秦若身上,秦若重生了,所以她知晓未来会曝光一个秘密,那就是原主这世子爷是假的!他是国公夫人在外生产时抱错了的农家子! 秦若上一世因两家指腹为婚嫁给了原主,却从心里讨厌他不学无术,毫无建树。谁知他最后连爵位都没能继承,因为他压根就不是宣国公的儿子。 原主一向纨绔,真相曝光后,宣国公府自然不会留他。 秦若从未来国公夫人一下子变成了普通农家民妇,那种落差让她崩溃地跳了河。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睁眼又回到还没嫁人的日子,一切都没发生,她还来得及改变,她借着两家的关系接近陶斌,自然而然地他们就相爱了。 陶斌、秦若就像爽文男女主一样,智斗长辈、击垮原主,一步步成就他们的美满人生。原主要揭穿他们的私情、要算计他们、要伤害他们,得到的只有一次次失败和越来越糟的名声。谁让原主是纨绔呢?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陶睿看完剧情,总觉得原主就像把他们推上巅峰的推手,要是没有他,他们也不会那么顺利地得到一切。那么索性不陪他们玩了,这踏脚石谁爱当谁当,反正他是没兴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27)(杀鸡儆猴) 比武当然还是要比的, 毕竟擂台已经搭起来了,几个出色的世家子弟也想抓住这个机会,在皇帝面前展示自己。无论输赢, 都有可能让皇帝看到他们,或者让其他世家看到他们。所以想参与比武的回到营地都各自准备, 其余大部分人都处在震惊中还没回神。 皇帝在老虎第一声怒吼时, 就被护送回了营地,待在最安全的地方。结果他连衣服都还没换, 那边就报信说老虎死了! 老虎是下面的人用车拉回来的,有许多人围观,胆大的女眷们也不怕血腥气,凑上前看这难得一见的大老虎。 皇帝绕着老虎转了一圈, 听三公主的侍卫在旁描述当时陶睿是如何对战老虎的。当然别人不知道这是三公主的侍卫, 只以为这侍卫是在林子中偶然撞见的。 皇帝看向陶睿,他还是有种超然物外的淡定, 不得意、不激动,仿佛只是做了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这种气度, 绝非常人能有的, 皇帝相信就算是自己在年轻的时候, 也做不到陶睿这般。 但这正符合陶睿喜欢简单快乐的样子,无欲则刚。 陶睿对上皇帝的视线,拱手道:“皇上, 小生没找到白狐,希望将猎到的鹿和老虎献给皇上。” 皇帝龙颜大悦, 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好!谨之果然文武双全。朕听闻谨之如今已是秀才, 可想过参加今年的秋闱?” 周围众人都是一惊,皇帝居然知道陶睿的表字,待之如此亲近,更甚的是,皇帝竟连陶睿买了个秀才功名都知道?? 陶睿却一点没觉得意外,皇帝就是故意让他知道,皇帝在关注他,并且希望他能有一番作为。毕竟哪个皇帝不希望在有生之年得一名臣?圣君贤相,是一种传奇佳话,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梦想。 陶睿觉得这位皇帝最聪明的地方在于,皇帝对他的态度极为真诚。 流年在他耳边喊着:【套路!他套路你!】 这就是套路,但也是真心。陶睿忽然有一种交到朋友的感觉,就是那种……仿佛在对方身上看到自己影子的感觉,连真诚地招揽贤臣这态度都一样。 所以陶睿笑笑,“尚在考虑中,近日小生刚认回亲生父母,急于同他们相处了解,弥补错失了十七年的感情,尚未来得及认真思索前途。” 皇帝点了下头,“走,同朕说说你骑在虎背上是何种心情?朕还没与活的猛虎那般近过,你且仔细讲讲。” 皇帝带着陶睿去自己的营帐,欣赏之情溢于言表,众人心中都打起了算盘。 这陶睿,是要起来了啊。 黄世子脸色奇差,平日里与他玩得好的几个纨绔都离他远了些,生怕被他连累,同时也在心里庆幸没招惹陶睿。这人真的有毒,刚以为他跌落深渊了,他就得了皇帝赏识。 兴许外头传说的陶睿有福气是真的,没看他刚出生就进了国公府、离开国公府又被皇帝赏识吗?果这人要是气运盛起来,挡都挡不住。 在人群外,四公主拉住姗姗来迟的三公主问道:“三皇姐你怎么才来?父皇和陶世子都走了!” 三公主微笑道:“我方才小憩了一会儿,父皇夸奖陶世子了?” “当然了!父皇还叫他去营帐聊天呢。”四公主兴奋地指着老虎叫三公主看,“三皇姐你看,那老虎是陶世子猎的,听说皇宫里最好的武师傅都没他厉害。刚才父皇还叫他参加秋闱,他是文武双全啊! 对了,三皇姐你是不是有他的诗作?送给我好不好?求你了三皇姐。” 三公主心里咯噔一下,看向她。 四公主的表情满满的都是对陶睿的崇拜,陶睿高大俊朗、文武双全,把一众世家子弟都比下去了,哪个少女看到不憧憬?就连她,也在不断回想刚才陶睿打虎的英姿。可,明明是她第一个发现陶睿的光芒的,如今陶睿就好像绽放了光芒,让所有人都看见了。 三公主直接拒绝了,“那幅字是我的珍藏,不能给你。我另外抄一份给你。” 四公主噘噘嘴,“三皇姐你真小气。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休得胡言!”三公主已经听她提了好几次看上谁、喜欢上谁这种话了,转身面对她正色道,“四皇妹,我的婚事乃是大事,有许多牵扯,自然由父皇决定。你不可再说这种惹人误会的话。” 四公主面露委屈,“我只是关心你。” “我知道。你玩吧,我先回去了。”三公主笑着摸摸她的头发,带着宫女离开了。 她的贴身大宫女芍药小声说:“四公主太过分了,她分明是故意的,在那种场合说那样的话,败坏主子名声。” 三公主抿抿唇,“本宫的名声可不是别人能随便败坏的。” “是,皇上宠主子,没人敢妄加非议。不过主子您别嫌奴婢多话,您要小心点四公主。” 三公主脚步微顿,回头朝人群的方向看了看,四公主好像很沮丧,在为刚刚说错话而懊恼。她笑了下,“别再说了,她是我妹妹。” 三公主脚步轻快地的走回营帐,说起另一件事,“刚才我听见好些女眷在议论陶世子?” 芍药笑道:“主子您不知道,先前女眷中好些人都看不上陶世子,奴婢还听见有人笑话说,陶世子过了今日怕就要变成陶秀才了,还说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和大家聚会了,能来围场见到皇上,怕是他一辈子最好的回忆了。 谁知道,这会儿她们看陶世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还有夫人在打听陶世子的年龄家人呢。” 三公主笑起来,想想那场景还挺好笑的。好像陶睿这个人的存在就很神奇,越了解他就能越能感到惊喜,就像是一个宝藏。 她托腮看着帐外的风景,芍药在旁边悄声打趣道:“主子您想什么呢?担心?” “去!忙你的去,你好烦。”三公主笑着摆摆手。 她是有点担心,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她从前看了那种结局不好的话本,就会有虐心的、意难平的感觉,总觉得主角值得更好的。现在她就是觉得陶睿值得更好的,可陶睿似乎不在意?那她当然也没资格插手。 她提出比武给彩头这些,也只是做了她能做的一点事吧,至于陶睿那边接不接,就完全是陶睿自己决定的了。现在看,陶睿好像接住了。她摸摸心口,感觉心里有点小雀跃,好像帮上了陶睿一点忙,挺好的。 下午,大将军亲自带人搜查了整个围场树林,确认再无凶猛动物,才开始擂台比武。 和陶睿交好那几位公子立马起哄,“谨之,上!把他们全打趴下!上!” 陶睿端着酒杯摇头笑,“我先上去,打了一个又一个,多累啊。我晚点再去。” 齐朗拿个果子丢他,“你小子越来越狡猾,我就觉得那些‘文武双全’、‘英雄出少年’的词放你身上别扭,果然你还是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哈哈。” 陶睿摊手表示不反对,其他几人也跟着笑起来。 他们这边玩得热闹,别人却不像他们这么轻松。对很多人来说,在皇帝面前展示自己是很严肃、很紧张的一件事,更是很重要的一件事,说不定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所以都有点严阵以待的意思。 很快就有一武将的儿子站了出来,要挑战另一个武将的儿子。 他俩不和,水平却差不多,开场居然还挺合适。两人在擂台上打得难舍难分,渐渐打出火气,用上了全部招式,惹来一阵叫好声,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 也正因为他们打出了火气,就算点到即止也看得出招式很凌厉,让所有武艺不如他们的人就直接放弃了。于是后面胜出、再挑战、再胜出、继续挑战的过程就越来越精彩,敢上去的人武艺越来越强。 最后一个站在上面的是大将军之子,傅云。 他一连打败三个强者成了目前的赢家,他站在擂台上,扫视一圈,见没人再挑战他,直接将视线落到了陶睿身上。 “陶世子,请。” 陶睿上了擂台对他拱拱手,“傅公子,请。”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还有人悄悄议论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傅云都打了三场了,陶睿纯粹是养精蓄锐啊。 立马就有人反驳了,陶睿上午刚打死一头大老虎啊,还是近身搏斗,他才累呢好吗? 这么一算,确实是差不多的,然而等他们打起来,大家才发现他们还是小瞧了陶睿,陶睿居然没用全力! 在场有很多不习武的人,是纯粹的外行,就连他们都能看出陶睿没用全力了,因为他这样已经能和傅云对招,再加力恐怕傅云一招就输了。 没对比就看不出好坏,陶睿打老虎,好多人都没看见,没有切实感受。但刚刚傅云连战三场,所有人都看得到他的武艺多强,如今陶睿对上他居然这么轻松,简直就是当世武艺第一人! 连傅大将军都站了起来,眼睛发亮地叫好,对陶睿极为欣赏。他甚至在想起了家中的女儿,这样好武艺的男儿正适合找来当女婿啊! 在场的长辈中,有半数人都和他冒出了同样的想法。 陶睿专心与傅云切磋,了解这个世界的武功招数。 流年小声和他打报告:【睿哥,继那些纨绔想让你当妹夫之后,又有一众官员、夫人想招你当女婿了。】 陶睿哭笑不得,一场狩猎,他俨然已经成了全京城最受欢迎的佳婿人选,这不是他的初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28)(最强官员) 陶睿拿了银子给青松,叫他安排他爹娘和弟弟妹妹出府。 青松吓得脸色都变了,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哭道:“世子爷您开开恩,小的做错什么您只管打骂,别赶我家人出府,他们……” “停停停,什么跟什么?你见过赶人出府给银子的?”陶睿在他腿上踢了踢,好笑道,“赶紧爬起来,我叫他们出去办事。” “啊?哦,好好。”青松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急忙擦干净眼泪,一脸惊魂未定,“这、办啥事啊?为什么要离府才能办?” 他相当不理解,宣国公府将来都是陶睿的,怎么还要在府外安排人呢? 陶睿不欲多说,“你只管听令就行了,害不着你。你把这些银子给他们,让他们低调点找个地方安顿,然后给我寻摸一个三进的宅子,靠近明贤家。” “你叫他们寻摸好了先别定,想办法留几日,我过阵子再去租。还要挑选些衣服、被褥,日常用的东西。对了,叫你弟弟妹妹想法子盯住秦若,她有什么动静及时告诉我。”陶睿往那堆彩头上扫了一眼,“记住花费不能超过这彩头。” 青松完全没听懂他想做什么,为什么在齐御史家附近租宅子?为什么花费不能超过这彩头?为什么要过阵子再办?为什么偷偷摸摸的?为什么盯秦若? 不过他想不明白就不想,反正把这件事办好就成。他应了一声就要去安排。 陶睿又叫住他,“这些彩头可都是我赢的,不能和库里其他东西放一处,你亲自记录单独放好,别弄丢了啊。再让你爹娘寻个好当铺,过阵子我要当东西,爷可不想吃亏。” “小的遵命!”青松又扛起那一大包彩头,稀里糊涂地去办事了。 他感觉世子爷交代的事好像挺神秘的,应该小心着些,放好彩头就干脆丧着个脸去叫爹娘收拾东西。 有人吃惊询问,他便说在世子爷兴头上触了霉头,世子爷好悬将他也一块打发了,只赶走他家人算是叫他长个记性了。 大家对世子喜怒无常深有体会,闻言都同情地安慰他们一家。不过没人敢多说,生怕被世子爷知道了迁怒,青松这边很快就没人了。 等人走了,青松才紧闭门窗,神神秘秘地把事情告诉爹娘和弟弟妹妹,叮嘱他们装样装好了,出去后也得穿旧衣裳装得不如意些,然后悄悄把主子吩咐的事都给办了。 这种神秘的事一般都是交给最重要的心腹,几人不但没担心,反而为青松得到重用感到高兴。要知道等陶睿成了这国公府的主人,他身边最得用的小厮肯定就要升管家了呀,他们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几人二话没说就收拾东西,大包小包地一样没落下,连夜盘算该去哪里安顿。在天蒙蒙亮时,他们悄悄离府,碰见的人也就只有园子里早起干活的那两三个而已。消息压根没传到各房主子那去。 府中三位姨娘从孩子口中得知陶睿比试赢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敏锐地察觉到嫡出两个孩子的竞争要搬到台面上来了。 平日里一直是陶李氏压着她们,她们只求儿女顺遂,从不多冒头。这次也一样,三位姨娘生怕儿女成了嫡子争斗的炮灰,关起门再三叮嘱他们不许掺和,自然也没去和陶谦、陶李氏说这些。 倒是秦家知道陶睿参加聚会很紧张,就怕他把秦若和陶斌私通的事说出去,派人留意了,意外知晓了陶睿不是真的草包,而是过目不忘、深藏不露。 秦大人、秦夫人第一反应就是惋惜,又国公府世子,又这般聪慧有才华,女儿嫁过去多好啊。本来好好的一个女婿,愣是被女儿作没了。两人都恨那陶斌伪君子,看着人五人六的,私下竟引诱他们的女儿。 同时秦夫人派去查证的人也回来了,拿到了西山村陶家老爷子和福喜的画像。夫妻俩一看,心惊肉跳的,陶睿有陶老爷子年轻时的影子,那福喜也有陶李氏的影子啊,恰巧两家还都是在破庙里生产的,要说巧合谁也不信。 秦夫人想了想,喜上眉梢,“老爷,先前陶睿拿捏着若儿行为不端的事威胁我们退亲,我们着实被动,可如今,只要同国公府说穿此事,公开陶睿的身世,亲事自然作罢。 就算国公府还认陶睿,不肯公开真相,我们也能让他们和和气气地退亲,不得损我们分毫,毕竟是他们让一个假世子耽误若儿这么多年。如此不至于结仇。 到时陶睿同国公府闹腾,想来有一段日子不会提及亲事。时过境迁,就算陶睿再说什么也没人信了。若儿与陶斌再不联系,旁人只会当陶睿是胡乱攀咬。。” 秦大人叹口气,沉默片刻才道:“算我们不厚道,若将来陶睿落魄了,能帮就帮一把。毕竟,他也没什么错,没什么对不住若儿的,是若儿负了他。” 秦夫人喜色稍褪,沉默地点点头。她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事关秦家上上下下的名誉,轻忽不得。秦若又是她亲生的女儿,她难道还眼睁睁看着女儿坏名声吗?如今事情有了转机,左右国公府抱错孩子也不是他们做的,算不得害人。就像老爷说的,日后找机会补偿陶睿吧。 秦夫人安慰自己半晌,才去找秦若说明。就用这理由和国公府退亲,日后两家各不相干,她半年后再为秦若选个好夫婿。 秦若错愕万分,“什么叫两家各不相干?娘,我要嫁给陶斌!” “住口!休得胡言!”秦夫人立即命心腹丫鬟守好门,用力抓着秦若的手臂斥道,“你当真疯了不成?好不容易能干干净净脱离旋涡,你还要自己卷进去?假世子的事一出,以陶睿的性子定要闹个天翻地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秦夫人认真道:“我巴不得他将秦家忘了,只和国公府闹去。你若搅和,不是提醒他把你的事到处嚷嚷吗? 你给我记住,在此事平息前你都不许出府。这是为你好,你不要糊涂,我也不会让全家陪你冒这个险。这件事你不听也不行。” 秦若心凉了半截,上辈子她就知道爹娘指望不上。陶睿被赶出国公府,她求爹娘给国公府施压,不要赶陶睿走,走也得分些家产,爹娘不允。她又求爹娘收留他们,爹娘却让她先随陶睿去西山村,其他的日后再说。 她要不是求助无门,何至于绝望到投河? 秦夫人见她这般,叹了口气,心疼又恼恨地说:“你呀你,莫非就是发现了陶睿不是世子,才跑去亲近陶斌?你怎么这般蠢?你早将这件事告诉我,我就可以将那家人远远地送走,让这真相隐藏下去。你不就还是稳稳的未来宣国公夫人?” 秦若没想过这点,现在想来也是不愿,嗤笑道:“我为何替那纨绔隐瞒?我自幼便以他为耻,我本来就不想嫁他!” “你看错他了,我们过去都看错他了,今日他同好些人聚在一起,比试了琴棋书画诗,陶睿是五连胜,那些人可都是你们这一辈的佼佼者,陶睿是有大才华的。” 秦若一愣,随即笑出了声,嘲讽道:“这您也信?他必是耍了无耻手段,骗过众人。他是我未婚夫,哪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压根就是个废物草包,一无是处!” “你!我与你说不通,你给我好好反省,再不许做出格的事了!”秦夫人拂袖而去,纵使再疼女儿,此时也心累无比。她一心为女儿,不惜毁了陶睿的荣华,为什么秦若就半点不理解呢? 秦若当然不理解,她甚至觉得秦夫人蠢,连陶睿的小把戏都看不穿,竟说陶睿有大才华。她对此嗤之以鼻,她上辈子嫁给陶睿有一阵子,那是她枕边人,若有才华她会不知?就算全天下的人这样对她说,她也是不信的。 她此时只着急一事,她一定要嫁给陶斌。不是她多喜欢,而是上辈子大起大落吓坏了她,她不知道嫁给别人会面对怎样的未来,只能选一个最保险的,也是前景最好的。 陶斌可是在今年就能考上举人的,陶斌还是宣国公府唯一的嫡子,是宣国公和陶李氏最宠爱的儿子,前途、地位都相当稳固。最重要的是她嫁入过宣国公府,她能在那熟悉的地方如鱼得水,她还得到了陶斌的心,只要紧紧抓住,将来她必然能安享荣华,再没什么好担忧的。 她不能等秦夫人和国公府谈好一切,那就晚了。她必须让所有人立刻知道陶睿是假世子,她还没和国公府退亲,真相曝光,她的亲事自然转移到陶斌身上。毕竟她的亲事本就是长辈给两家订的亲,她的未来夫婿自然必须是国公府的真血脉。 这法子并不好,就算能合理解释亲事的转移,她也一定会被人说闲话。不过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伤害最低的了,被人说一阵子闲话,风波自然会过去。因为大家也都能理解她一个富贵小姐不可能嫁去农户家不是吗? 一年半载的,陶斌考上举人成了世子,她风风光光地嫁过去,那些闲话自然而然就没了。 唯一要警觉的是陶睿不肯当农家子,不管不顾地说出她和陶斌的事,但陶睿成了假世子之后,说的话自然可信性降低。她再编一些陶睿嫉妒陶斌、嫌贫爱富的话先下手为强,那就更没人信陶睿了。 她还要想办法给陶斌送封信,让陶斌配合着踩一踩陶睿,本来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就有好多人看不上陶睿,也许能把焦点全聚到陶睿身上呢?那就没人注意她了。 至于陶睿会怎么样,她半点不关心。这个男人不学无术、人品低劣,上辈子知道真相了居然也没争到什么,让她这个妻子跟着受苦,真正是没出息的废物,耽误了她一辈子,现在还要毁掉她第二世。 她做这些半点歉疚都没有,陶睿已经享受了十七年荣华富贵,占够便宜了,该回去过他的农户日子了。 秦若想了又想,觉得就这个方法目前最适合她。也许还有其他方法,但时间不等人,她想不到其他的了。 外头有秦夫人派的人守着,但秦若重生后也着重培养了两个心腹丫鬟。她将稳重的月儿叫进门,低声叮嘱了一通,拿了所有的私房银子,叫月儿去找几个靠谱的人散播消息,务必要让消息在太阳下山前就传开。 月儿领命而去,在秦府不远处蹲守的兄妹俩对视一眼,妹妹留下继续盯着,哥哥就跟上月儿看她去做什么。 这两兄妹就是青松的弟弟妹妹,一个十四、一个十二,都很机灵,很快就弄清楚了月儿做的事,震惊之余,急忙跑去找青松报信。 陶睿正在书房同齐朗下棋,这家伙一大早就拿了一副好棋找陶睿切磋,连早膳都是和陶睿一块用的,青松白着脸进门给陶睿禀报的时候,两人正下到关键处,快决胜负了。 青松趴在陶睿耳边快速说了事情,陶睿面色不变,心想秦若好样的,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他就知道盯着这女人不会失望。 齐朗好奇地问:“青松你小子干什么呢?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青松咧咧嘴,心想这可比见鬼还可怕,姓秦那女人散播谣言说他主子不是世子爷啊!关键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什么长相像了五成,他这会儿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齐朗又问陶睿:“什么事啊?用兄弟帮忙不?” 陶睿落下一子,淡然一笑:“没什么大事,放心,用你帮忙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等我哪日被扫地出门,你能收留我就行了。” 齐朗笑道:“这算什么事?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饿肚子,好兄弟,肝胆相照!” 陶睿笑看他一眼,精通棋艺直接让这份友谊飞跃式加深,齐朗可真是爱棋,若不是齐御史管得严,怕是这小子都被骗得把自己卖了。 青松在旁边看主子还能笑出来,还一点不震惊不动怒,心里疑惑不已,但惊怕的感觉倒没了。如果主子有成算的话,那应该没什么事吧?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冒牌世子爷(29)(对上皇子) 进入会场考试对陶睿来说是一种蛮新奇的事情, 他以前只在殿试上给别人出过题,看别人答题。如今角色调换,像是换了个角度去体验这件事。 好巧不巧的, 陶斌就坐陶睿对面。每人一个小隔间,没有门, 面对面的人离得比较远, 看不清对方写的字,但足以看清楚对方的举动。 陶斌整理好桌面就信心十足地看着陶睿, 眼神中多了隐忍的怨恨和凶狠。 【流年:睿哥,陶斌是不是在给你施压?这要是承受能力不好的人,被他这么看着会受影响吧?】 陶睿撑着下巴随意看着考生们的动态,满不在乎地说:【他这么在意的话, 最后受影响的可能会是他。】 果然, 陶斌看到陶睿这样的态度,心里就生出一股火来, 虽然不大,但也在满满燃烧着他的冷静理智。 等试卷发下来后, 陶睿看了几眼, 思索片刻就提笔作答。他的动作行云流水, 一看就胸有成竹,没有半点犹豫停顿。就连作诗的部分,他也是略想一想就写出了一首诗。 监考官走到他面前, 被他的字和诗吸引住了,不禁停下脚步, 背着手欣赏起来。其实监考官很意外, 先前他只是听说陶睿在聚会上五连胜,各方面好到什么程度却没有具体的感觉, 知道皇帝重视陶睿,他才上了心。 没想到今日一见,陶睿当真文采斐然。 陶斌注意到监考官在对面,抬眼看过去,就见陶睿神色淡定地收了笔,竟然写完了!而那监考官捋捋胡子一脸满意,说明陶睿答得很好。 陶斌不肯相信,从小到大处处被他压着的陶睿怎么可能真的出众?难道陶睿从儿时起就学会藏拙了?为什么?陶睿那时候就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那么小的幼童就已经心机这般深,那是不是说陶睿真的相当睿智? 还是就像陶睿说的,这些年他一直闹腾着吸引爹娘的关注?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陶斌幼时不会有的想法,这好像就证明陶睿怎样都比他聪明,这让陶斌格外难受,胸口发闷。 他再低下头,忽然发现大脑一片空白,刚刚想写什么完全忘了。 陶斌皱眉,深呼吸让自己冷静,重新读一遍自己写的东西,希望能顺畅地继续。 但写诗做文章有时候就需要灵感,灵感一闪而过,没抓住,再怎么回想也想不起来了。特别是他受到对面干扰,心里乱七八糟地想起从前许多事,羞耻、懊恼、愤怒、难堪,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直接将他淹没,更加扰乱他的思路。 监考官去别处巡察,这个世界不允许提前交卷,陶睿便托着下巴闭目养神。实际上他默默运转灵力开始修炼,这样才不会无聊。 可这落在陶斌眼里,就造成了更大的压力。陶斌越想忽视陶睿就越忍不住去看他,越想冷静思绪越混乱,最后写出的诗竟毫无灵气,连他自己都看不上。 可时间有限,他不可能一直思考下去,总是要交卷。 几场考试都是如此,最后可以离场时,陶斌额头上都是汗,瘫坐在椅子上,脸都白了。 陶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考场的,宣谨侯府的马车等在外面。他上马车的时候,远远地看见陶睿走向陶家人。 陶金、绣娘、陶旺财、福喜、冷骁,还有齐朗和傅云,他们都来接陶睿了,说说笑笑地像是很欣喜,还很温暖。 他之前一直觉得陶睿迁走户籍,不回侯府,是意气用事犯蠢了,或者故意想让侯府难堪。 如今见到陶睿和他们相处的这一幕,他忽然惊觉,陶睿说的也许是真的,陶睿是真的讨厌侯府的苛待,喜欢陶家人的亲情。 小厮发现他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少爷,回府吗?” “回。”陶斌进了马车,隔绝其他人打量的视线,心不断地往下沉。 他知道陶谦和陶李氏有多期待这次乡试,他自己也万分看重。可就算成绩还没出来,他也知道这次悬了,最重要的是陶睿似乎考得很好,他根本不知该如何交代。这样一想,压力比之前更大了。 果然,他回府后,陶李氏一看他的脸色,笑容就凝固了。陶谦等不及地问道:“你没考好?那陶睿呢?你看见他没?” 陶斌低着头道:“陶睿在我对面,中间隔着个厅堂,我隐约看见他胸有成竹,监考官像是很欣赏他。” “那你怎么没答好?你不是每日都在读书?读什么了?”陶谦声音大了起来,几位姨娘和庶子、庶女都下意识直起身子低下头,感觉气氛十分紧绷。 陶斌抿着唇答不出话,他总不能说他接受不了陶睿比他出色,那样更难堪。 陶谦第一次对着他气到想发火,呵斥道:“去祖宗跟前跪着!你给我好好反省,你若不分心想别人,能有今日?滚出去!” 陶斌咬咬牙,转头便走去祠堂。他第一次从父亲口中听到“滚”这个字,这以前都是对陶睿说的,他也是第一次在弟弟妹妹面前被父亲骂,还是这样毫不留情,甚至提起秦若。 他喜欢秦若,但他也知道那是耻辱。他如今在侯府,面子里子都没了! 陶谦和陶李氏又吵了起来,之后陶谦再次将掌家权交给了周姨娘。陶李氏心中警铃大作,她最想让儿子风光长脸的乡试已经结束,此时最看重的无非就是掌家权,周姨娘身为龙凤胎的生母本就很受宠,再得了掌家权,府中还有她立足之地吗? 本来满心满眼都是儿子的她,怎么都没想到,人到中年居然要再次和小妾争斗,而她最看重的儿子,这次真的太让她失望了。可她只能安慰自己是时机未到,玄宗大师批过命的,一定没错。她这辈子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陶斌身上了。 可陶李氏又忍不住去关注陶睿,那个被她故意养废的儿子,她一直想舍弃看不上的儿子,为什么离开她之后就过得那么好了? 陶睿考完试清闲下来,立马就和家人盘算好了开店的所有事,开了一家欢喜楼。 欢喜楼的一楼大厅隔出了几个区域,有投壶、掷飞镖、捞鱼、喂宠物等等数项娱乐项目,可以请店员陪玩,也可以约朋友一起来玩,就像个小型游乐场。 但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游乐场,这样一家店里集齐了好多种游戏项目,就让所有人都感觉很惊奇。 二楼是较为隐秘的包厢,关上包厢门可以隔绝外面的视线,想在里面玩游戏吃茶点,或者看楼下那些人玩游戏都可以。 二楼很适合那些有些身份的人,不愿在人群里玩的人,世家小姐也可以约上三五个手帕交,到二楼包厢里玩,有个能够停靠马车的侧门是专门直通二楼的,最大程度上给他们制造了便利。 这太有意思了,因为大家平日里都很无趣,不可能经常搞聚会,约着出门又没什么地方可去,在自家玩又不好玩。来欢喜楼既让他们感觉新鲜又有那么一点点刺激,欢喜楼一开业就生意火爆,连带周边商家的生意都被带动了一些。 欢喜楼是放在陶金名下的,所有人都夸陶睿孝顺,夸他在给父母荣华富贵,居然没有人鄙视他一个秀才在店里帮忙。大概之前陶睿的各种操作已经让他们很震惊了,如今他再做什么都不显得突兀,还有人玩笑说,陶睿不愧做了十几年纨绔,开的店都比别人花样多。 三公主和四公主女扮男装到欢喜楼玩,没去二楼,直接混进了一楼人群里挨个体验那些项目。 四公主小声在三公主耳边说:“三姐,这个捞鱼也太好玩了吧?你说陶睿怎么想出来的?以前我都没玩过,他也太厉害了吧?” 三公主看着手中用纸做的渔网,小心翼翼地捞起一条鱼,结果还没放到小碗里,那纸就破了,小鱼又掉回池子里,不禁笑道:“能有这般巧思,也许是平日就喜欢玩吧。” 四公主又指着另一边喂宠物的区域,催促道:“三姐,快点。我们去喂兔子,还有小狗、小猫,那个是什么?松鼠?还有刺猬!好多啊,还有小羊、小鸡,那个小鸡好可爱,毛茸茸的,三姐,快快,我们去喂喂看。” 三公主往那边看了一眼,遗憾地放下渔网,带着四公主过去了。她小时候其实养过兔子和小狗,但那种养就是宫人把宠物伺候好了,送到她面前给她玩一玩。 像欢喜楼这样把小动物打理干净,放在笼子里给大家喂,还把笼子里布置得十分舒适,给小动物穿上衣服,真的好有趣。而且她都没见过小鸡、小羊,好可爱! 她们上前便被店里的人拦住,让她们买了专门的食物,指点她们喂给专门的动物,一直在旁边看着她们,以防喂错了喂出问题。 大家喂了一会儿,店里还更换了一批小动物,如果有人感兴趣想买,也可以交银子直接带走。 这边聚集的都是小姑娘,三公主和四公主也被各种宠物萌得移不开眼。 不过三公主觉得有点可惜,这里没有她最喜欢的白色小狐狸。她最后买了一只长得很像狐狸的白色小狗,还买了好多套小狗能穿的衣服和吃的零食,一种巨大的满足感让她笑容不断。 三公主抱着小狗心想,四公主说得没错,陶睿太厉害了。在这家店玩乐真的好解压啊,怪不得陶睿一直想做纨绔!做纨绔也太爽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0章 冒牌世子爷(30) 朝臣们立马留意皇帝的情绪, 却发现皇帝太高深莫测,他们什么都看不出来, 就连声音都听不出喜怒。 皇帝让陶睿列举江南知府的罪名与证据,之后对二皇子说:“此事交给你去处理,散朝!” 皇帝起身便走,这倒是让众臣明白了,皇帝动怒了。 二皇子脸色不大好看,转身走到陶睿面前, 看了看他,微笑道:“陶大人果然一心为朝廷做事,处理农事那般繁忙, 还不忘查贪官。” 陶睿也微笑道:“谢二皇子夸赞,正是因为要处理各地农事,臣才有机会了解江南之事,发现贪官只是巧合。” 众人这才惊觉, 农事可能只是个幌子, 动皇子的钱袋子可能才是陶睿的真正目的。 不少人佩服他的胆大,如今后宫属萧贵妃的位份最高。二皇子过了二十岁,已经有三个儿子, 平日表现还不错,怎么看都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陶睿居然也敢得罪。 众人又忍不住深思,这到底是陶睿的意思还是皇帝的意思?皇帝动怒是因为事先不知情还是对二皇子动怒?那还要支持二皇子吗?还是弃了二皇子,去支持三皇子?四皇子那边呢? 短短一个早朝, 搅乱了一池春水。 而他们以为动怒的皇帝,散朝后和陶睿下了一盘棋,脸上带笑, 全然不见在朝堂上的怒气。 他还叮嘱陶睿,“萧家那边,你小心些。自古纯臣就难有好下场,难得谨之无所畏惧,为朕排忧解难。朕在一日,自不会让你有事,但你自己也要小心。” 陶睿笑了笑,“臣心中有数。此次皇上对二皇子的考验颇为严苛,希望结果如皇上所愿。” 皇帝背着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表情有些许无奈,心里又惋惜了一句:为何谨之不是我儿? 他的孩子他了解,恐怕这次二皇子会让他失望了。 他的儿子就这么几个,竟没一个能让他放心传位的,加上他们的母族掺和,他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培养都困难。他唯一教导长大的孩子竟只有三公主,偏偏受男女限制,不能上朝堂、无法历练,常让他感叹为何最喜爱的孩子不是男儿。 这时陶睿又和他说起未来十年的计划,皇帝突然笑了。有时候陶睿的淡定真的能安抚人心,就像陶睿这般理所当然地和他讨论未来十年,甚至未来二十年、三十年,好像他会一直在位一样。 若真能那般,似乎可以传位给孙子,看看那些小的有没有好的,也很不错。 陶睿和皇帝聊了许久,确定皇帝的心意之后,他才离开。亲情是很微妙的,抢皇位的时候,父子可以是仇人也可以是亲人,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确定一下皇帝的心意,确定皇帝还是他喜欢的那个搭档。 还好小伙伴一直没掉线,陶睿离开的时候颇为愉悦。 没想到才走了一段路,就迎面碰到四公主。 按理说他一个外臣,走的这条路是不会碰到宫中女眷的。陶睿也未多想,低头行了个礼便退到一边,想让四公主先走。 四公主走到他面前,一派天真地道:“陶大人,久仰大名。听闻你铁面无私,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在你眼里都是一个模样。本宫很好奇,若是父皇犯了错,你也敢直白地参奏劝谏吗?” 陶睿不咸不淡地说:“请问四公主,皇上会犯错吗?” 皇上当然会,但四公主敢说吗? 她没想到陶睿一记直球把问题踢了回来,面子顿时挂不住了,勉强笑道:“父皇自然不会犯错,本宫只是打个比方。那若是你父母犯错呢?陶大人会大义灭亲吗?” 陶睿露出思索的表情,疑惑道:“恕臣愚钝,若是四公主的亲人犯错,四公主会大义灭亲吗?” 四公主几乎立刻就想到江南知府的事,那是她表舅舅,不就是她的亲人吗?陶睿再次反问,她甚至觉得陶睿在嘲讽她。她忍不住恼怒,刚想说什么,一道好听的女声打断了她。 “四妹妹,你在这做什么呢?”三公主带着人慢悠悠走过来,微笑着说,“你也来找父皇吗?” 四公主表情一僵,整个皇宫也就只有三公主能对皇帝说出“找”这个字了,别人能找吗?求见都不一定能见到。只有三公主,但凡皇帝那没和大臣议事,三公主就可以随便进去。 四公主及时低下头,差点遮不住嫉妒的眼神,习惯性地撒娇嘟囔,“我这不是闲着无聊瞎逛吗,正好碰见传说中的陶大人,聊了两句。” 三公主走过来,对陶睿笑道:“陶大人,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是有几个月没见了,陶睿垂眸拱手,“谢三公主关心,臣一切安好。” 他的视线落在三公主的裙摆和鞋子上一愣,流年的声音也同时响起,【睿哥,三公主是急匆匆赶来的,到了这才装作偶遇的样子,她是不是来为你解围的?】 还真像是,不过三公主这么快就知道这边的消息了? 像是印证流年的猜测,三公主紧跟着就说:“陶大人想必有要务在身,我们姐妹就不打扰了。望陶大人保重身体,为父皇效力。” “是,臣告退。”陶睿又冲两人行了一礼,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四公主不甘心地看着他的背影,很气愤没能出口气。 三公主转头看她,笑意盈盈地,说:“四妹妹不是喊着无聊吗?正巧毛球缺个伴儿,可否劳烦四妹妹去猫狗房帮我选个小狗?” 四公主笑道:“好啊,那我们这就去吧。” 三公主歉意道:“我是来找父皇的,便不去了。” “好,那我选到合适的去找你。”四公主装作开心的样子,去帮三公主选狗了。 平日送到贵人们跟前的猫狗都是洗了又洗,打理得毫无异味送来的。可猫狗房就不同了,那里就算再勤快打理,还是会有一股令人不适的味道。四公主去过一次还是远远闻见味儿就躲开的,根本没进去过。 如今她却要帮三公主去猫狗房挑狗,为了挑到合适的,为了不让闲话传到三公主耳朵里,她还必须自己亲自挑。那场景只需想想都令人窒息,偏偏她又不能埋怨,三公主是怕她无聊才让她去的呢。 四公主背对着三公主的脸上表情都扭曲了,她旁边的宫女紧紧咬着牙,只觉身上被针扎的那些地方又痛了起来,恐怕又要添新伤了。 而在她们走远后,三公主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淡淡地吩咐道:“四妹妹无聊了,想必萧贵妃也很无聊,给她们找点事做。” 她身边跟着的寡言少语的宫女墨菊低低应了一声,很快离开了。 三公主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去找皇帝,她猜皇帝肯定心情不好,有她在,皇帝就能开心许多了。 流年及时将这边的情况汇报给陶睿,陶睿有些意外。他之前没太注意过,没想到总是一起出去玩的两位公主居然不和,且明显两人不是一个段位的。三公主似乎在后宫如鱼得水啊,这和他以为的可不一样。 不过他代入皇帝想了想,如果是他亲手养大的女儿,也不可能教成天真烂漫的性格。三公主如此并不奇怪,皇帝总不能保护她一世,她必须有足够的能力自保,皇帝才会放心宠她,不怕她被人嫉妒。 陶睿不期然想到两年前在猎场那一幕,三公主掀帘子看见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蹭地就缩回去了。对比三公主刚刚的沉稳,还挺有意思的。不过这样的公主会甘心只当个悠闲的公主吗?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掺和夺嫡。 陶睿一不留神就想多了些,到家时他甚至已经想到三公主未来的后代血脉了。 若夺嫡的皇子有心,拐弯抹角让一位青年才俊娶三公主,等三公主生下孩子就是扯不断的牵连,她不想掺和夺嫡也只能掺和。皇帝那么喜爱三公主,到时再做决定就未必像今日对二皇子这般冷静了。 陶睿忽然明白了三公主为何还未出嫁,皇帝这是太难选了驸马了吧?一个选错就把最疼爱的女儿坑了。不过三公主只比他小一岁,如今有十八岁了,再留可能也留不了多久了。 他要不要留意一下好人选给皇帝列个名单?他和流年来查的话,可能比皇帝查的要准确得多。 结果陶睿想到吃完饭的时候,也没列出这个名单。因为他一直觉得皇帝和他的性格差不多,那要是按照他的标准,这人要好,长辈要好,家里不能有通房小妾,还要有本事,长得俊俏,很多方面都不能差,那真是太难找了。 陶睿干脆把这件事抛到一边,这还是让皇帝自己头疼去吧。他现在要注意二皇子和萧家的动静,一看二皇子如何处置那表舅舅知府,二看二皇子私下的势力如何变动安排。 托原主预知了未来的福,他知晓二皇子许多秘密势力,比皇帝知道的都多,要观察二皇子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可惜二皇子不知道,他当然不想让钱袋子落到外人手中,几乎从散了朝就开始准备让自己人接任江南知府的位子。他也不想太过严厉地惩罚表舅舅,否则那些跟着他的人会怎么想?还会忠心耿耿地为他办事吗? 他觉得表面惩治够狠就行了,私下再给实质的好处,既能平息皇帝的怒火,又不会让手下的人寒心。当然,他还得找机会让陶睿栽个跟头,否则,他没法跟手下的人交代。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1章 冒牌世子爷(31) 二皇子选错了, 他选择和萧家一起,将很多事掩盖过去, 让那表舅舅知府一个人背锅还不定其死罪。甚至他还想让自己另外的手下去当江南知府,继续干之前的事。 所以兜来兜去还和原来一样,换汤不换药。 齐朗还担心地来找过陶睿,劝他不要那么锋芒毕露,太容易招恨,担心二皇子和萧家报复他。 陶睿一点不担心, 还有闲心请他到花园里喝茶,“这是皇上赏的,尝尝。” 齐朗着急道:“诶你怎么没心没肺的?” 陶睿笑出声, “咱俩没心没肺的是谁?别担心了,我做事有把握。” 正好旁边没人,他又低声说了一句,“他们都要遭殃了, 顾不上我。” 齐朗一惊, 忙去看陶睿的表情,细琢磨这话,品出点深意了。不过他本就不爱动脑子, 这事儿和他也没关系,知道陶睿没事他就不想了,又露出笑模样,喝着茶那眼睛就不自觉往四周看着。 陶睿瞥他一眼,凉凉地说:“你看什么呢?我家园子比你家好看?” 齐朗尴尬地笑了两声, 放下茶盏显得有点不自在,“没,我就是看……这怎么没人呢?挺安静的哈。” “你想看见谁啊?今日我休沐, 我爹娘和爷爷都去店里了,府里除了我就是我妹妹了,明贤。”陶睿看着他,最后念他名字的时候,目光像刀子似的往他身上扎。 齐朗立马正襟危坐,然后一抹脸,破罐子破摔似的对上他,“没错我就是想见福喜!从前我来,还和福喜同桌吃过饭呢,怎么如今你把她藏起来了?” “这话说的,你家妹妹让外男见?过去没条件,如今,我好歹是三品官,这府邸都是皇上赐的,我妹妹是你想见就见的?” 齐朗小白兔似的还没察觉陶大灰狼危险的眼神,还在那争辩,“福喜根本不喜欢在宅院里闷着,你不能拿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关着她,你说说她在院子里多无趣?我和福喜都认识那么久了,你还怕我会唐突她?我来了十次八次都碰不着她一次,明显是你故意藏的!” “嗯。”陶睿简单应了一声。 齐朗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承认了?陶谨之!我拿你当兄弟,在你最低谷的时候都没放弃你,你心里把我当登徒子?” 陶睿眯起眼,“你敢说你心里没想法?” “我……”齐朗语塞了,他有想法啊,要不总想见人家妹妹干啥? 他连忙轻咳两声,以为明白了陶睿的想法,正色道:“你怕我对福喜不好?我跟你发誓,我往后肯定对她好,绝不让她受委屈,你还信不过我吗?” “这种事和人品无关,你可没法保证她不受委屈。”陶睿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撂,“你下棋赏月、吟诗作对的时候,她根本不懂,你说她委不委屈?各种宴席,旁的女眷要是含沙射影损她几句,你不在跟前怎么护?她委不委屈? 万一你将来有个红袖添香,她委不委屈?她从前虽是农家女,可农家不兴纳妾通房那一套,你家长辈要是赐你个通房,你收不收?她委不委屈? 若这些你都未曾替她想过,那就是你思虑不周,脑袋一热就想提亲,你说她委不委屈?她不委屈,我都替她委屈。” 齐朗哑口无言,他确实没想过,他觉得换个别的人也不会想这些吧,谁像陶睿每天东想西想的? 但他确实承认这些都是问题,当即皱紧了眉头,思索起来。 陶睿也了解他的性子,等他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你有心求娶也不是不行,但要让福喜看到你的诚意。一,杜绝纳妾通房这种事;二,福喜好学,帮她在女眷中立足;三,成熟一点,让我家人看见你是能护住妻子的人。” 最后一点差点让齐朗吐血,他怎么就护不住妻子了?他不就是……没什么上进心吗?但是想想惹祸被亲爹打的时候,好像他连自己都护不住。 齐朗一拍桌子,“好!我就让你看看,我也不是废物!” 他起身就往外走,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纠结道:“福喜都十九了,你该不会给她相看了别人吧?” 陶睿严肃道:“没听说姑娘太早做妇人容易伤身短命吗?十九又如何?二十二再嫁都不晚。” “啊?真的?我怎么没听过?那、那你不怕外人说她?” “你听见过别人编排丞相家的姑娘吗?丞相家那位过得不好的姑娘和离后又嫁了个好人家,你以为是为什么?” 齐朗翻了个白眼,“你不就想说你要当大官吗?” 齐朗放心了,嘟嘟囔囔地往外走,虽然还是那副闲散的样子,脚步却快了很多,显出几分焦急。 陶睿心里骂了句‘禽兽’,福喜才十九,就这么着急娶回去了。当然,碍于这是古代,十六都能嫁人,他也就随便在心里骂骂,并且坚持己见,不会让妹妹早嫁的。 三条腿的玩意儿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遍地都是?他还不信找不出个好妹夫了。 他又倒杯茶,听流年说齐朗出府了,才道:“出来吧,看他那样,你可放心了?” 福喜有点脸红地从假山后头出来,坐到陶睿面前,“哥,那个……容易伤身短命的事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不用怕,爹娘那边我去说,晚两年嫁人也能嫁个好人家,不行就招婿。” 相处两年,福喜也多少学到了陶睿的淡定,闻言点点头一点都不担心,转而说道:“哥哥为我请的女夫子很好,我会用功学的。” “嗯,武艺也别放松,学好了身手,谁欺负你你就打他。” 福喜扑哧一笑,“哥,我若是小孩子,怕是要被你教坏了。哥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的,我这就去练武。” 陶睿摆摆手让她去,还不忘说上一句,“不用怕丢脸不丢脸,你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福喜甜甜地一笑,用新学的礼仪向哥哥行了个礼,脚步欢快地走了。 陶睿笑着摇摇头,感觉莫名吃了一肚子狗粮。 这两个人都是和他极亲近的,他早看出他们互相有情了,不过门当户对这四个字不是说着好玩的,两人的身份、见识、言谈等等都要相合,才能长久地过下去。 就算他以前做任务和任务对象在一起,他也是助对方不断成长,成就自己的人生。否则只靠他对人好,再好都一样会让对方感到委屈,自卑的委屈。 如今趁着还有时间,让他们两个各自努力,这样也算一份得来不易的感情,会更珍惜,也会更匹配,更幸福。 没几日,齐朗的努力就见效果了,他交代亲姐姐、亲妹妹找福喜玩。 齐姐姐已经嫁人了,齐妹妹比福喜小两岁,都是很好相处人品很正的人,两人得了齐朗的嘱托,对福喜相当和善,都是真心和福喜做朋友,给她介绍圈子里各种人、各种事,不知不觉教了福喜许多东西。 这是很有用的,就像陶睿最开始常请齐朗和傅云到家里做客一样,这两位都是大官的儿子,陶家几人和他们相处熟了,对这个圈子的人就没了最初的敬畏胆怯。 还有开了欢喜楼之后,陶家人靠欢喜楼赚钱,生意火爆,陶家人又得以接触京城各阶层的人。在陶睿做官之后,旁人见着他们都十分有礼,让他们很自然地就建立了自信,顺利完成了从农户到官员家人的转变。 绣娘作为陶睿的母亲,学会礼仪,其他的不太擅长也无所谓,但福喜作为陶睿的妹妹,必须学会很多东西,否则和圈子里那些小姐在一处,或嫁人需要掌家和婆婆妯娌相处,会感觉寸步难行。 如今好了,福喜在家学琴棋书画、女红、掌家,在外和齐家姐妹成了手帕交,自信也在一点点建立。 不久后福喜说要去参加一个赏花宴,齐家妹妹和她一起去,陶睿难免有点担心,特意叫齐朗叮嘱齐妹妹,宴会上若有谁为难福喜,都给他记下来。 齐朗万分赞同,对,都给他记下来,当他们齐御史是吃干饭的? 齐妹妹觉得他们杞人忧天,没想到福喜初次参加这种私人的赏花宴,还真有人来找茬,或者说人家就是知道福喜参加,故意来针对福喜的。这人就是萧贵妃的娘家侄女,萧淑云。 别看她名字取得温温柔柔的,她性子泼辣着呢。她姑姑是贵妃,表姐是公主、表哥是最有可能继位的皇子,她自己还是萧家嫡幼女,自小就无人敢惹。 如今陶睿敢参他们萧家的人,萧家人哪咽的下这口气?萧淑云听说福喜参加赏花宴就来打她的脸了。 大家刚到齐说了会儿话,萧淑云就意有所指地说:“单赏花有什么意思?该找点乐子,让那会杂耍的出来耍耍才是,你说对不对,陶姑娘?” 齐妹妹皱起眉,先一步说:“萧姑娘若觉得无趣,怎么来参加赏花宴?今日在这里的都是各家小姐,都是有身份的人,可没人请耍杂耍的来。” 她已经提醒对方了,萧淑云还是盯着福喜说:“欢喜楼不就是陶家开的?里头好玩得多着呢,相信陶姑娘也不介意让大家高兴高兴,难道欢喜楼不是为了逗大家高兴的?” 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哦对了,去欢喜楼要掏银子,那我们今日也掏银子啊,陶姑娘就当为欢喜楼多赚一笔钱嘛,如何?” 萧淑云轻轻笑起来,羞辱福喜只是给陶睿一个警告,真正的报复还在后头。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2章 冒牌世子爷(32) 在场众位小姐的面色都不大自然, 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们不想让陶睿的妹妹受委屈,可也不敢得罪萧贵妃的侄女啊。 这时福喜笑了一声, 从荷包里取出一角碎银丢到地上,“萧姑娘这一段还挺好笑的。” 萧淑云脸色丕变!腾地就站了起来。 福喜这一举动不是把她当耍猴的了吗?还扔赏银打赏她,侮辱谁呢! 其他人也变了脸色,连齐妹妹都惊了。乖乖,平日里看着笑呵呵的手帕交,刚起来不输她哥啊! 萧淑云恶狠狠地盯着福喜斥道:“你不过是个小小农女, 谁给你的胆子羞辱我?” 就在这时,突然有下人高声喊道:“三公主驾到——四公主驾到——” 众人一愣,反应过来连忙起身, 恭迎两位公主。 三公主冷着脸走过来,凉凉地问:“萧家当真是富贵太久了,忘了自家祖宗是谁。本宫还不知萧家这般瞧不起农户。” 萧淑云气道:“是她羞辱我,我才说她的。” “哦?好端端的, 陶姑娘为何羞辱你?陶姑娘, 将前因后果说来听听。”三公主走到中间的位置坐下来,看都没看萧淑云一眼,直接就问福喜。 福喜第一次见到公主, 心中紧张,但她抬头的时候对上三公主的视线,感觉……好像三公主是要帮她的。 福喜忙定定神,声音清脆地说:“回公主,方才萧姑娘说赏花无趣, 便给大家讲了个笑话,又说逗大家高兴应该掏银子。民女如了她的意,掏了银子给她捧场, 她不知为何非要说民女羞辱她。” “确实如此!”齐妹妹立马帮腔,还将萧淑云那些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三公主还没说话呢,四公主先炸了。 “这还不叫羞辱?你们怎么敢?”她拉住三公主的衣袖道,“三皇姐,这种不懂规矩的人就该狠狠惩治,淑云说她是农女不过是被气急了,口无遮拦,你不要怪她。” 三公主淡淡地看她一眼,扯回衣袖,“四妹妹,本宫看你也很口无遮拦。这若叫羞辱,那萧姑娘叫陶姑娘耍杂耍赏银子便不叫羞辱了?陶姑娘给她脸面,将此事当做一玩笑,轻轻揭过,怎么萧姑娘还如此不懂事?” “三皇姐!” “三公主!” 四公主和萧淑云同时叫出声,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其他人也很惊讶,陶睿再怎么简在帝心,也比不上萧家啊,三公主居然会帮陶福喜? 三公主指了下旁边的椅子,对福喜笑说:“坐,本宫还是第一次见陶妹妹呢,妹妹面相真好,定如名字一般有福气,本宫喜欢。” “谢公主。”福喜有些惊讶,很快露出笑容,坐了过去。 萧淑云气坏了,“三公主,我不过是提议,她丢银子是在羞辱萧家……” “够了。”三公主终于正眼看她,脸色却冷了下来,隐隐带着上位者的威仪,“羞辱萧家的人是你。当众失仪,萧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四公主脸色一变,这话不止骂了萧淑云和萧家,连萧贵妃都骂进去了,她心里那股火腾地就蹿了起来。 可她想到萧贵妃千叮万嘱命她不要得罪三公主,只得将矛头对准萧淑云,呵斥道:“还不向陶姑娘道歉?真想坏了你萧家的名声吗?” 萧淑云气得发抖,眼都红了,嚷道:“我不服!三公主你帮她欺负我!”嚷完转身就跑。 她从小骄纵,和人起冲突的事多了,从没道过谦,就算几位公主对着她也多有忍让。她气愤地跑出门,自觉没当众吵起来已经很给三公主面子了,三公主也只会对大家说她娇气,这件事就算了。 但,有时候别人不计较,那是没事,真要计较起来,什么都是事儿。 三公主这次就要计较计较,她看向四公主,不悦地说:“四妹妹这表妹是怨恨本宫?指责本宫处事不公?” 四公主笑了下,企图撒娇蒙混过去,“哎呀三皇姐,咱们是出来玩的,别这么严肃了。回头我让舅舅罚她,禁她的足,咱们还是赏花吧。” “此事若就这么算了,日后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如此对本宫无礼了,皇室颜面何在?方才她在本宫面前不好好行礼,‘我’来‘我’去,可见连规矩都没学会。 四妹妹去挑四个规矩严的嬷嬷,送过去好好教她规矩,她口无遮拦、胡乱玩笑,干脆抄十本佛经,修养身心。” 四公主脸色不好看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三公主居然一点颜面都不给她,不给萧家。她忍着气说:“三皇姐,不必这般严苛吧?” 三公主低下头轻轻把玩袖口,冷淡道:“看来,四妹妹一点都不担心萧姑娘连累萧贵妃的名声,还是有萧家血脉的姑娘,都不以此为耻,反以为荣?” 这帽子可不能任它扣下来,四公主立马低头,咬牙道:“三皇姐教训的是,我这就去。” 四公主走了,从转身到离开众人视线那短短几步路,在她感觉格外漫长,那是耻辱的路! 今日过后,谁还会尊敬她?她堂堂四公主,就像三公主的丫鬟一样任人使唤! 总有一日,她一定要剥了三公主的皮! 等她走了,三公主微微一笑,和善地说:“赏花宴开始吧,大家不要拘束,方才不过是一场闹剧,不要让不相干的人影响我们的心情。” 一句“不相干”,轻飘飘的表明了三公主对四公主和萧淑云的蔑视。这是第一次,三公主这么明确地表示对谁的不喜,让众人惊讶之余,也都感觉四公主和萧淑云要失宠了。 三公主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得罪皇帝还有求情的机会,得罪三公主那就是找死。 让众人更惊讶的是三公主对福喜的喜爱,赏花游园的时候,三公主一直拉着福喜的手让她走在自己旁边,连带对那位与福喜交好的齐妹妹也和颜悦色,说了不少话,看上去她真的很喜欢福喜啊。 本来好多人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在嘲笑福喜。但如今她们连福喜的名字都不敢嘲笑了。 三公主说福喜这名字好,谁敢说不好? 有三公主撑腰,那些父兄官位比陶睿高的小姐也不敢轻视福喜了。 人群散开后,福喜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三公主,刚才您那样说四公主,会不会有事啊?” 三公主笑笑,“不会。她最近做的蠢事有点多了,我嫌她烦。听说你学了不少东西,最喜欢什么?” “喜欢弹琴,弹出好听的曲子会很满足,而且高兴了、难过了都可以弹。”福喜已经跟夫子学两年了,说起自己的喜好,眼睛都在发亮。 三公主特别喜欢这样单纯简单的人,笑道:“正巧我也喜欢琴,明日我叫人去接你,你来宫中看看我的琴可好?” “进宫?”福喜瞪圆了眼睛,十分惊讶,又有几分期待紧张,“民女什么都不懂,进宫、进宫怕冒犯了贵人,而且民女的兄长管得很严,平时不许我到处去的。” 福喜不知该不该拒绝,干脆搬出陶睿。 三公主好笑道:“放心,你回去告诉陶大人,他一定会同意,多走动是好事。走吧,我们去那边赏花。” 福喜以前对三公主的了解,仅限于知道她是皇上最喜爱的人。但这日相处之后,她发现三公主性格好好,还好聪明,懂得特别多,尤其是对弹琴特别懂,随便指点她几句就能让她茅塞顿开。她回府就去找陶睿,说了好多三公主的事。 陶睿挑眉道:“你说三公主帮了你?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福喜懊恼地拍了下脑门,本来不想说的,冲突都已经解决了,谁知道还是说漏嘴。不怪她笨,怪哥哥太聪明。 陶睿笑着说:“谁找你的麻烦,你都要告诉我,说不定是政敌要对付我呢,你不告诉我,我没防备,说不定……” “我说!”福喜听他说得这么吓人,连忙一五一十的全说了,一点都没敢隐瞒。 陶睿听完没什么表示,只说:“三公主人很好,你要是喜欢就应她的约。正好你没进过宫,去玩玩也好,御花园还是很好看的。冒犯了什么人也不用怕,诚恳点道歉就是了,出了什么事也有哥哥兜着。” “嗯,我知道了。”福喜抿唇一笑,回房去了。就是陶睿给她这样的底气,她才敢对着萧淑云扔银子的。 她不担心,因为她觉得哥哥从来不说大话,不怕他们就是不怕。倒是那萧淑云和四公主莫名其妙,特像戏台子上那为非作歹的恶霸,就该让哥哥收拾她们! 流年见陶睿拿了张白纸写名字,好奇道:【睿哥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生气了?你参了萧家人,他们肯定要找你出气,不然别人还以为像谁都能对萧家动手了,就是用错了方法。】 陶睿心平气和地说:【生气不至于,就是要把这恩怨解决一下。你说的道理没错,我要是不找萧家出气,别人还以为谁都能对陶家动手了。一次震慑,免得阿猫阿狗都来招惹家里人。】 流年又仔细看了看他列的名单,发现名单上的人属于二皇子的势力,又和萧家密不可分。本来铲除二皇子的势力是随即开始的,现在看来要从萧家开始了。 流年万分庆幸,它一出厂就被陶睿买走了,直接和陶睿站在同一阵线。不然要是不小心和陶睿做了敌人,那真是只有随便死和惨死的区别了。 接着它又很兴奋,搞事情!嗨起来!它就知道睿哥到哪都当不了咸鱼!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第33章 冒牌世子爷(33)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 陶睿出列,道:“皇上, 臣有本启奏。” 众位朝臣一阵讶异,陶睿刚参完江南知府没多久,这又要做什么? 皇帝也摸不清他要奏什么,有些期待地说了个:“讲。” 陶睿垂眸递出奏折,朗声道:“臣要参吏部员外郎张添收受贿赂,倒卖官职;臣要参礼部郎中李韬科举泄题, 令数位无德之人考中进士,并借祭祀、庆典敛财;臣要参兵部侍郎萧勤盗取武器锻造图,私造兵器;臣要参……” 所有人心脏都停摆了一下, 听陶睿一口气参了十八个人! 上至兵部侍郎、下至御林军校尉,全是京官,全有实权,全都有机会触碰到一些机密。其中兵部侍郎是萧家人, 礼部郎中是萧家的一个女婿! 就算这两人不属于萧贵妃那一支萧家嫡支, 但也是有萧家的关系。十八个人中两个是萧家的,陶睿这指向明显得不要更明显。 更令萧家和二皇子愤怒心惊的是,只有他们才知道这十八个人全是他们的人! 皇帝看着奏折, 慢慢皱起眉。这里面有他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但他相信陶睿不会无的放矢,将没查清楚的事奏上来,所以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且都和萧家有关。 萧家太过了。出了个贵妃、皇子,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听闻萧家嫡女还惹恼了三公主,萧家这是连子孙都不管束了, 是打量二皇子一定能登基呢? 不等在场被参的几个官求情,皇帝已经严肃下令,“将这十八人关押候审,谁若求情视为同罪。文武朝臣本该为民请命、为国效力,朕绝不容有人败坏朝纲,破坏我大周基业!” “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的视线在二皇子身上掠过,拂袖而去。二皇子只觉背脊一凉,忙去看外祖父萧太师。 萧太师慢慢走到陶睿面前,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陶大人初生牛犊不畏虎,真是什么人都敢动。” 陶睿淡笑着回了一句,“萧太师府中子孙才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什么人都敢动啊。” 萧太师眼神一厉,还要说什么,丞相已经走了过来,笑着说:“萧太师也很赏识谨之吧?谨之真乃我朝栋梁,那些蠹虫早该收拾了。” 萧太师冷笑道:“还望别太贪功冒进,冤枉了人。哼。” 萧太师第一次这般失礼地当众不给人面子,实在是这次萧家栽了大跟头了。 别看这十八人不是什么大官,却是萧家培养多年故意安插在那些职位上的。他们不但为萧家、为二皇子做过不少事,他们还知道很多秘密。若他们在审讯时全部供出来,事态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众人想象。 萧太师沉不住气了,二皇子也脸色很难看。 陶睿却还老神在在地同丞相闲聊说笑,一身轻松好似参奏如同谈论天气一般简单。 他才十九岁啊! 众臣在佩服他沉稳的同时,也琢磨开了。方才陶睿回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萧家子孙动了不该动的人? 散朝后立刻有很多人暗中调查,结果一点都不难查,前一日萧淑云妄图羞辱福喜的事,好多小姐都在场。陶睿这是在给妹妹出气啊! 除了这件事,陶睿和萧家根本就没有交集。 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陶睿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他就不怕萧家以后的报复吗?这是真的有把握还是年少气盛? 说真的,萧家是个庞然大物,就算萧淑云羞辱了他们的女儿,他们都未必敢正面刚一句。 大家还不知道陶睿参的人全是萧家的,更不知道这足以令萧家伤筋动骨,所以他们不能理解陶睿这么做的原因,感觉更像是少年人气急了在出气。 好几位欣赏陶睿的大臣都遗憾感叹,猜陶睿怕是没多久就要折在萧家人手中了,多半还是“意外”。 齐御史亲自登门告诉陶睿这件事的严重性,很是为他担忧,却发现陶睿一点都不怕,反而安慰他叫他不要多思多虑,影响身体。 他回府同齐夫人一说,齐夫人叹道:“陶姑娘当真是有福气,在陶家就是长辈疼爱,有了谨之这个兄长之后,日子过得比谁都舒坦。谨之能护她到这种地步真是我没想到的。” 齐御史看着她问:“你看出儿子的心意了吧?你如何想?” 齐夫人笑起来,白了他一眼,“儿子那么明显,谁看不出来,他还整日的在我跟前晃悠,说什么小妾通房都是祸害,烦得我恨不得将他撵出去。他连他姐姐、妹妹都要千叮万嘱,生怕让陶姑娘受委屈。我还从未见儿子对一件事这么上心呢。 最重要的是,儿子开始上进了,在想办法谋缺了,我这心啊,真是这么多年都没这般顺畅过。 陶姑娘是个好姑娘,我们就帮儿子求娶到这个媳妇吧。” 齐御史笑着点点头。他人品端正,他的妻子儿女也一样。如今他感觉陶睿可能要遭殃,不但没有避而远之,还又去找了陶睿一趟,提出尽快将福喜嫁入齐家。 那样福喜就是齐家人了,陶金他们就是齐家的姻亲,萧家就算对付陶睿也要顾及一下齐家,不会斩草除根,对付福喜和陶家人。 陶睿听完他的话半晌没出声,齐御史着急道:“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这是要紧的大事。” 陶睿说道:“我不是犹豫,我是有点感动。想当初您老看见我就烦,没想到今日会这般帮我。” 齐御史皱眉摆摆手,“大男人说话这么牙酸,什么感动不感动的,解决事情才是要紧。” 陶睿抬手给他倒茶,笑说:“伯父,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我管保不会有事。” 齐御史看看他,这才想到事情可能有什么隐秘的内情,陶睿此时不方便说,但确实有把握对上萧家。那便好,他就放心了。 齐家在这件事上表现的态度,让陶睿确定齐家是真的会爱护福喜,这倒是个意外之喜。不过福喜还是要过了二十再嫁,不急。 大理寺办事速度很快,且皇帝这次是真的要查,一切从严,萧太师多番活动都插不上手,那十八人直接就被定了罪。 事实上最后落罪的不止是十八人,还有他们牵连出的其他人。比如靠科举泄题当了官的那几个人,取题、泄题中过手的所有人;私造兵器从哪里来的原料,藏在什么地方,由谁提供的钱财;倒卖官位中获益的人以及他们背后由谁主使等等。 这件案子比江南知府的案子大多了,总共牵扯出108人!抄家所得财物和缴获的兵器数目惊人,一下子成了全国闻名的大案,陶睿也因此案名扬大周,成了百姓心中的少年英雄,树立了一个胆大心细、刚正不阿的形象。 甚至开始有人拦陶睿的轿子,跪地告状喊冤情了,陶睿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好到不能再好。 而萧家一下子成了千疮百孔,他们在查案期间做了许多事,但做得越多越容易暴露,皇帝的暗卫倾巢而出,直接将萧家查了个底朝天,连带二皇子那些事也全查出来了。 二皇子何止是要夺嫡,他还打算万一夺嫡失败就举兵造反! 皇帝不怕人有野心,相反,聪明人有野心,他还会很欣赏,但他厌恶人品低劣的人,这种人夺什么嫡?有什么资格做皇帝? 皇帝知道自己偏心,所以从未希望其他子女多孝顺他,可要造反推翻他,绝对触到了他的底线。 皇帝授意丞相参了萧太师,当朝罢免了萧太师的官,令他告老还乡,算是给了他最后一份体面。 二皇子慌了,竟和萧家划清界限。由他处置的那个表舅舅知府,明明之前还不是死罪,被他直接定成了死罪,连其家人都给流放三千里,幼童都没放过。 二皇子以此向皇帝表忠心,哽咽着说从前没看清萧家人的真面目。 皇帝看着他面无表情,久久沉默,连训斥都不想训斥他。 后宫萧贵妃还知道长跪不起为娘家求情,二皇子怎么就这么冷血? 权势迷人眼,皇帝也是从夺嫡这条路走过来的,这一瞬间,他仿佛从二皇子身上看到了当初兄长、弟弟的影子。 皇帝又不期然想到了三公主曾给他看的陶睿作的诗。那首诗透着对快乐最单纯的向往,简单的、纯粹的快乐,也许生在一户好人家比生在皇家要幸福许多。 最后皇帝叹了口气,挥挥手让二皇子退下了,第二天就对外称二皇子病了,不适宜再上朝办差,令其在府中养身体。他倒是没圈禁二皇子,就是卸了二皇子所有的权力,萧贵妃也贬为了萧妃,没有封号,成了妃中最末。 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案宣告落幕,都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当初说陶睿要倒霉的那些人已经不知该说什么,真是万万没想到最后倒下的会是萧家啊。 虽说萧家的倒塌有很多人踩一脚的结果,但要不是陶睿参奏那十八人来开头,旁人根本就没机会踩萧家。陶睿不止胆大,他找问题还精准。 大家想到陶睿下棋下一步想五步的事,突然惊觉陶睿最开始可能就预料到结局了,这样智多近妖的人,谁还敢和他作对? 同时让大家记住的,还有绝对不要惹陶睿的家人。 就在大家缓过神,以为陶睿要借此机会大受嘉奖的时候,又一好消息传来了。 陶睿推广的新种植法成功了! 所有试验城镇田产都翻一番,有的还要更多。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嘉奖能了事的了,这次他肯定要升官啊!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