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 1、（1） 京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冷的味道，下着大雪。 但大多百姓都排成长龙，远远看去甚是壮观。 今日是大理寺卿与定国将军回归之日，定国将军顾见大败楚国，大理寺卿苏凉前去谈判。今日两人班师回朝，自然是赢得一片百姓喝彩的了。 王上特派一队禁卫军及苏凉的弟弟苏昭然前去迎接两人。 “拜见定国将军，大理寺卿。” 一众人跪下，官居两品的苏昭然微微弯了弯腰。 顾见一身英姿飒爽的银色轻甲，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夺目，骑在一匹枣红骏马上。 一旁四题踏雪的马上，苏凉着月白锦衣，外披银白狐裘，一头锦缎青丝挽起，隐在裘帽里。 顾见少年有为，年纪轻轻就被提拔为定国将军，足足正三品的官职。但顾见浑身都是书卷气，没有一点武官的煞气。 少年眉眼俊郎，清润的眼睛像一汪泉水。顾见出生不显赫，但就像大户人家调养出来的一样，文质彬彬，谦和有礼。但顾见在战场上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也是经历过腥风血雨的。 苏凉就不一样了。作为一个大理寺卿，她每天审讯的犯人不下半百，审讯的那些血腥残忍的手段她也是会用的。苏家是开国功臣，苏家太爷是先王在位时的右相，唯独到她这里成了能文能武的大理寺卿。 苏凉天生贵气，那双凌厉的凤眼一扫，都会叫人浑身一颤栗，血液凝固。她母亲孟之云当年可是天下第一美人，自然苏凉也是千娇百媚的，只是做寺卿多年，不免沾上些锐气与冰冷。 此时两人面不改色，两马并肩前行，在到禁卫军和苏昭然面前时停住。苏凉微颔首：“弟弟。” 苏昭然也是清秀无比的，君子之面如玉，似雪般白的袍子外头套着黑缎绣金官服。 “昭然在此先祝贺姐姐顺利班师回朝了。” 他作了个标准的辑，对苏凉浅笑一下。 “风统领。” 顾见对禁卫军统领风允修抱拳颔首，风允修武官的特征就明显多了，厉眉浓重，俊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苏凉听到了，也向他打了个招呼。 “禁卫军听令，护 送将军与寺卿回朝。” 两人战场大败楚国，肯定是能得到提升官位及嘉赏无数的。 朝堂 “拜见王上。” 顾见与苏凉一撩袍子，跪在地上。文武百官也跟着下跪两侧。 “众爱卿平身。” 王上沈君少年天子，刚接任一年不满，但把朝堂人心收拢得妥妥帖帖的，是有手段的。 沈君常年阴冷的面容，眼里因早熟而有些阴鸷，但却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早早见过了宫廷里的残酷。作为一个庶公子，要拿到太子的位置是很不容易的。 此时，沈君一身黑袍绣金龙，金色腰封，浑身的帝王气。 “此次大败楚国，顾将军加封正二品爵位，号定国爵，苏寺卿封从一品。” “谢主隆恩，臣必幸不辱命。” 苏凉本来官职就已经是正二品了，如今再升半品，殊荣无数，深得圣宠。 晚上，沈君举办了一个接风洗尘宴，有女眷参与。苏凉可以褪下官服，换上女儿红妆了。 但苏凉也不是爱打扮的人，只是换了绛紫银丝锦衣，金线绣着大片大片的金鱼。 点了紫色花黄，作紫菱莲状。遗憾的是，苏凉一头青丝依然不散下，高高束在头后，也不戴簪子绢花。 苏凉毕竟是大理寺卿，若打扮得艳丽难免落人口舌，例如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等等。 苏家的马车已经备好了，孟之云与苏父苏靖一辆，远房的苏艾，苏遮云与其母江婉婧一辆。 苏家嫡系有贤相苏靖，与孟家嫡女孟之云同育苏凉与苏昭然两人，而孟之云不知远到哪里去的远房徐家死了家主，其妻女江婉婧，徐艾，与徐遮云投靠孟之云，为了避免招人闲话，苏靖把她们收入苏府，改姓苏。 苏凉和苏昭然各有自己的御赐府邸，但姐弟两人住得近，此时同乘一辆马车。 他们的府邸离宫里近些，到得快，已经入了宫，沈君邀他们两人一同在御花园里赏雪。 “苏爱卿，梅花开得正娇艳。你说这梅花，偏偏要在雪中开放，这样的逆境，没想到梅花的心志竟如此坚定。” 沈君似笑非笑地看了苏凉一眼。苏凉垂着头，极好看的眉眼上覆上一层阴影。 她乌黑的发丝上微微沾着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2、（2） 她睫毛很长，现在也沾了一点白雪。 “可惜，梅花是君子之花。” 苏凉低垂着臻首，淡淡地吐出这句。 ＊ 苏遮云一袭菡萏锦枝纹裙，微微泛粉。今日她清丽的面容装点得白里透红，就像是荷塘里娇羞半开的粉菡萏。 苏艾上身是浅黄的底衣，外头套一件柳绿色开襟背心，底下一件鹅黄色百褶半身裙，显得明艳动人。腰上绕着一条胭脂色腰带，脸上娇丽的五官还未完全长开。 江婉婧一副柔媚的模样，孟氏不喜她矫揉造作的性子，江氏也是嫉透了孟氏。江氏大红大紫的秀丽衣裳上绣满红粉月季，发髻上插着许多支镀银簪子。 江氏家里没什么钱，吃穿用度比起苏家要降了不知几等。 母女三人的马车稳妥地跟在苏靖的马车后头，待进了宫才看见苏靖与孟氏。 孟家是书香门第，孟之云又是家族嫡女，玉骨冰肌，倾国倾城。孟之云一身端庄大气，梨白色的绣梨花的宫装出尘淡雅，墨软的云眸清冷。 苏靖也是生得俊俏的，苏凉的凤眸便是遗传了苏靖的。他一袭华贵的白色祥云衣袍，和孟之云站在一起极为般配。 他们进宫后，那宫中的太监总管立即派了宫女去向沈君通报。沈君笑了笑，道：“两位爱卿，苏相与夫人已经到了，去叙叙话。” “臣告退。” 苏靖与孟之云坐在凉亭里铺着厚厚毛垫的石凳上，有宫女端来了茶。 “爹，娘。” 苏凉温顺地敛着眉眼，收起了戾气。 “阿凉，穿的这么少，女孩子家最怕的就是寒气了。” 孟之云见是女儿来了，心中固然欣喜，还是心疼地责备了几句。 “女儿还有件狐裘呢。” 苏凉乖顺得不像话，苏靖见几月未见的女儿消瘦了许多，开了口。 “凉儿，以后若是王上再派你去边疆，别应了，你看你都瘦了。” 苏凉嘴上应着，心里却道：这么厚的衣服，哪里看得出瘦没瘦。 从远到近走来的江氏几人看着一家四口，苏艾最先说话：“苏叔叔和孟姨姨一定不宠苏凉，与苏凉说话时还那么冷淡。”话语间有些得意。 江氏不阻止，也不说话。 苏遮云倒是慢慢道：“没规矩。小妹要称苏妹妹为表姐的。苏妹妹她自小接受的就是孟姨的教育，孟姨是大户人家，说话都是大家闺秀的高贵气质。” 江氏和苏艾都有些不高兴，苏艾轻哼一声，道：“姐姐你不就挺大家闺秀的吗。” 一听，江氏的心情更不好了，但一向宠女儿，没有训斥。 “苏妹妹。” 苏遮云步履轻盈地走上前，一张国色天香的容颜被粉色长裙衬托得更加清丽出色，此时温和地叫了一声苏凉。 苏凉回过头来，疏离礼貌地叫了声“遮云姐姐。” 苏遮云虽是江氏亲生的，但已经芳龄双十的少女直至十岁都由徐府的嫡夫人许安蓉养在膝下，已经树立了正确的价值观，明辨是非，也一向不支持母亲江氏的行为。 她被教得像个真正的名门千金，荣辱不惊，不坑害别人家。江氏生下苏艾后便使了些手段，让苏艾养在自己身边。她十岁时，许氏病死，江氏做了嫡妻，她也自然回归了江氏身边。只是十岁的孩子已经有了主见，任凭江氏如何歪曲都没用了。 在母女三人进苏府之前，苏凉用大理寺的人，查了下这些东西，最后发现许氏是被江氏毒死的，但苏遮云完全不知。 她知道，江氏一定不会甘心于清贫，必是会想尽办法坑害她与孟氏，到时候若是苏遮云知道了，养育她多年，把她培养成这样出色的人是被她娘害死时，定是要与江氏反目的。 十一岁的苏艾嘴甜地喊了声“孟姨姨，苏叔叔。” 孟之云对这个心机重的女孩没什么好印象，只是淡淡地道了声嗯。 苏艾见孟之云冷冷淡淡的样子，面色一白，但还是硬凑上去与孟之云聊天。 江氏看到女儿讨好孟之云，而孟氏又如此冷淡，心里一阵愤恨。 她小的时候见过孟之云寥寥几次，印象中是一个永远被众星捧月的千金。她是孟之云母亲的表姐孟繁星夫家的侄女，孟繁星来带她到孟府玩耍，她远远就看见一群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少女簇拥着一个倾国倾城的少女，少女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后来知是天下第一美人。 她小时候羡慕孟之云有这样好的出生，明明和她差不多大小，却是金枝玉叶。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3、凉辰美美景（1） 宫宴 宫中新晋的一位婕妤，很得王上宠爱。 乐婕妤算是那种娇柔的美人，一袭浅红色襦裙绣着红梅，外面套着一件胭脂色对襟马甲，婉约动人。 她长得也是楚楚动人，一双水色杏眸像是会说话一般，樱唇点了朱红胭脂，显得肤色更加白皙。 苏凉感觉到整个宫宴上，这个娇柔女子一直都不安分，不停对沈君献殷勤，而程王后频频望向他们。 已经有些文仕不满了，但无人敢提出意见。 苏凉端起高尾盏，径直走向沈君。 “这一杯敬君，臣等能顺利回城，乃王上之恩惠福泽大地。大局之下，王上能够取人之长处而舍短。” 取舍二字巧用，沈君明白，苏凉是在提醒自己有些让老臣不满了。 沈君对任何一个宫妃都不会太宠爱，这是君王必须做到的，他只是最近觉得乐婕妤有新意罢了。 沈君座下第一排坐着一列殊荣的位置，有一些开国功臣与正一品官员。 原本坐在那里的苏靖为了陪妻子，做到了底下去。 上头，是一位苏凉很少见以至于从不认识的少年，披着一件宽大的墨黑大裘，眼底幽色如深潭。 他脸白皙干净，而薄唇却是血一般的嫣红，眼底泛着冷意。 见苏凉敬酒，他好看的眼眸略微移了移，视线在她身上停止一瞬。 苏凉回到位子上，绛唇沾了琥珀色的酒滴，镀上一层莹莹光泽。 乐婕妤杏眼望向冷淡的苏凉，嗓音婉转千回，娇媚地笑道：“今日苏寺卿可是大功臣呢。” 程王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双美眸扫过，沉声：“哪有王后不发声，一个婕妤先说话的道理？文武百官都怕是见了笑话。” 程家底蕴也不小，到了程筱月这里因才貌双全被封后，一个无家族无背景的乐抚柔怎么比得过？ 乐婕妤轻咬下唇，杏眼盈盈含泪，见沈君不为自己出头，脸色一白，差点哭出来。 她又看向苏凉。她知道苏凉刚刚是在告诫沈君舍她，再看看沈君根本不安慰自己当众被王后挤兑，心中怨念滋生。 墨黑大裘的少年面无表情开口了，声音尽是冷漠：“王上，管好 你的宠妃。” 苏凉抬头，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眸子的主人正不带表情地看着自己，根本想象不到他刚才是在为自己开口。 舞姬被请出，一番轻歌曼舞之后，沈君邀几位宠臣在王宫过夜。 苏凉刚出正殿，呼吸下夜晚的空气，发觉前头那个少年似在等人，一双幽深墨眸眨也不眨，就这么盯着自己。 现在是黝黑的夜晚，还好大理寺卿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没有怎么感到毛骨悚然。 看她出殿，他一步一步无声走来，苏凉只见一双墨色软底锦靴在漆黑的裘底下忽隐忽现。 “寺卿。” 少年递出一块漆黑的令牌，上手有一丝冰冷的触感，是上等的黑檀木，沉稳得让人捉摸不透，上面刻着苍劲有力的两个字。 苏凉不知他在搞什么，也不伸手去接，静静地看着苏辰二字。 “给我，你的。” 苏辰伸手。 她疑问：“我的什么？” 苏辰眼尖，看到她腰间挂着的月白软玉，刻着规矩行书苏凉二字，一把疾速扯下。 入手一片温凉触感，他勾唇。苏凉一惊，好快的动作。 那块不是代表大理寺卿的身份令牌，她怎么可能把令牌挂在腰上大摇大摆，那只是一块名牌，不知苏辰为何要这样一块玉牌。 “我叫苏辰，见面……初次，苏凉。”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4辰、凉辰美景（2） 说完，苏辰转身，行云流水而去。 一名相貌秀丽的丫鬟打了一把伞，一身葱绿，走到苏凉面前，端庄行了个礼，给苏凉打着伞。 “苏大人，奴婢名青柳，大人请。” 苏凉颔首，看了眼苏辰离开的地方，抿了抿唇，随青柳离去。 “这就是大人就寝的霜阁，阁内稍小，请大人见谅。” 客房自然没有喧宾夺主的，阁已经足够大了。 她漫不经心问了句：“青柳。苏辰……你可知他住在哪里？” 青柳一惊，抬头看了眼苏凉的神色，道：“回寺卿，那……那位大人住在雪阁。” 苏凉道：“什么职务？” “锦衣卫统领，正一品。” “他很令人害怕么？跟我讲讲。” 青柳垂着头，半晌才吐出一句：“奴婢不敢妄言主子……” 苏凉这么多年的大理寺卿生涯，还没有问不到的，当即来了兴趣，厉眉一挑，颇有一副高高在上的气势：“那你是在违抗我的命令？” 青柳挣扎一会，支支吾吾地说着：“大人他……是苏家的一个嫡长子，自幼好文书，后头那个……那个，被灭了，他不知怎的就学起了武艺。” 苏凉蹙眉，淡淡问道：“方才你说什么被灭了？” 青柳却哭了出来，垂着头，带着丝哭腔地答：“这朝廷旧事奴婢说了要被杀头的……” 苏凉轻松一想就明白了，朝廷旧事……难道苏辰是前朝遗孤？ 再看看低垂着柔和的眉眼，眼圈红红的青柳，又觉着是个聪慧伶俐的，又端庄识大体。她在大理寺卿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丫鬟，能处事，又不必避嫌，比那群都是男人的下属方便的多。 苏凉收起大理寺卿的架子，对她轻轻道：“青柳，我明个就把你要来，放在大理寺那儿给我做个丫鬟可好？” 青柳以为苏凉要怪罪，没想到是这样一番话，人还傻愣愣立在那里。再看，苏凉已经走远了。 她不知苏凉说的是真话，还是开玩笑，暗自恨着自己愣了半天。 晨 青柳敲敲苏凉的房门，没什么反应，纠结着要不要擅自进去，一道高大的阴影已覆在门上。 她回头，发觉 是苏辰，联想到昨夜她与苏凉的谈话，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心里拔凉拔凉的，已经做好了赴死准备。 “苏大人，奴婢再也不敢随意谈论主子了！求大人饶恕！” 青柳是真的哭得狠，眼泪汪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苏辰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推开苏凉的房门。 青柳愣了愣，急忙去看里头苏凉是不是还睡着，只见她墨发半挽，一身单薄的月白里衣，赤着足，坐在石凳上，膝上放着一本书。 苏凉是在十岁便开始早起，父亲苏相在宫中办公都会带着她，让她学习，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样的生物钟，一到这个点就会醒过来。 此时她打开一本这里的藏书，讲的是传统历史，看到认同的便拿了纸笔记下来。 听到推门声，她以为是青柳，不悦道：“我在看书，不要……” 苏辰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让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诧异地抬头。 “苏公子……” 苏辰扫了一眼她手里的《天圆地方》，径直走了过去，道：“这本书对你来说还不够，改天我拿一本书给你。” 苏凉还是觉得，这个陌生人实在有些自来熟了，就好像认识她一样。 她凉薄疏离地答：“不麻烦苏公子。” 苏辰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眉眼，好似看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沉静下来的模样一点都不具象，像水一般流走了。 似遐想又真实。 冷声的回答把他一下拉回现实。水慢慢凝成冰了，梦慢慢渗透消失了。 门外，青柳候着，见苏昭然来了，不知要不要禀报一声，苏昭然已经走进去了。 青柳：一个两个都这么自说自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 5、清水涟漪、（1） “阿姐。这位是……？” 几乎朝堂大半的人都没有看见过这位神秘的苏统领，但苏昭然是认识他的。 其实这样看，他是有一点可怕的。他嫣红的嘴唇像血一样，过分冷静的眼眸显得有些死寂。 苏昭然冷眼看着苏辰，好似有什么仇恨一般。 奇怪的是，苏辰偏偏多看了苏昭然几眼，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看得出，他也不是很喜欢苏昭然。 “昭然，这是苏统领。” 苏凉淡漠的语气里，待苏辰就像个陌生人，让苏昭然放下了心。 他朝苏凉浅笑：“没事，阿姐，我就好奇。以后阿姐要护好自己，别让随便什么人都进了女子闺房。” 苏凉只当他是保护自家阿姐，没想别的，只是觉着怪异的很。 “待会儿一起走，阿姐特准了三天休沐，眉家送来了请帖，邀阿姐赏雪呢。” 苏昭然当着苏辰的面，不好明说。 其实眉家的二小姐和苏凉交情可足了，这次赏雪宴是苏凉要帮她夺嫡。 苏凉临走前回头，淡淡道了句：“苏统领，麻烦跟宫嬷说声我领走青柳的事。青柳，你跟我走。” 苏辰垂着头，很难看清脸上的表情。 * 眉家 眉清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旁的丫鬟惜竹细细描着姑娘家秀气的黛眉，国色天香的容貌又似流水一般清婉。 惜竹端详着她的脸：“小姐这样好的妆容定能压过正房她们！” 眉清涟温柔地道：“惜竹，要做的不是在容貌外在上压过别人，我要的是嫡位。走，惜竹。” 正厅，苏凉在束起的发后插了一支石榴红双玲珑簪，系了一对红线串着的金色小铃铛。她穿着一身淡色双扣云锦裙，腰间束着一条红梅腰封。 苏凉被人领着到了宴席上。眉清涟看见她来了，朝她招招手，于是她坐到了眉清涟旁边。 眉清涟是庶女，被嫡系眉挽瑟所欺压，不知过了多少苦日子。 眉清涟的生母文氏做事畏畏缩缩，不得家主宠爱，而正妻又是名门夏家出来的，母女两人的日子是极不好过。 文氏像个透明人似的，坐在角落里，看到女儿与苏凉这位贵客 交好，心中有丝喜气。 眉挽瑟穿着一件艳丽的绣月季玫红绒裙，发间插着月季金簪，华丽的脸有些高傲。 坐在她旁边的眉落黛讨好着这位嫡长女，穿着一件没有那么艳丽的淡绿喜鹊长裙，但也是精心装点过的。 “你是二姐姐的朋友吗？” 衣袖被轻轻扯了一下，苏凉低头，发现是一个粉雕玉琢的七岁女娃娃。 眉清涟柔和地笑了笑，抱起她到自己腿上。 “是的呀，清漪，这是姐姐的好友。” 眉清涟指指她：“阿凉，这是我妹妹清漪，排名第五。” 眉清漪穿得活泼动人极了，粉嫩的颜色搭配着毛茸茸的石榴红小夹袄，更显出小孩子的天真可爱。 眉挽瑟环视一周，发现有位淡漠的少女和眉清涟融洽地做在一起，心中涌上一层诧异。 等眉清漪到别处玩时，眉挽瑟找准时机，到没人的地方拉住眉清漪：“五妹妹，你二姐姐可是有了好友？” 眉清漪迟疑一瞬，不敢看她。 眉挽瑟高傲的脸上满是不屑，抬手打了一下她的胳膊，揪住她的耳朵：“没听到是？” 眉清漪不敢说话。 正巧，有人来了，她立刻换上一副亲切的表情：“漪儿，迷路了，大姐姐带你回去。” 眉挽瑟满心都想着那个像霜雪一样好看的少女，又有嫉妒又有害怕。 不知眉清涟是怎么搭上她的，但一定对她不是好事。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