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板非人哉》 001、如家饭店 “嘿，你们知道吗，城南头的人工湖闹鬼了。” “有对小情侣在湖边准备野战来着，结果一扭头看到湖底飘着个人脸，男的都吓傻了。” “你咋知道的？” “我当时就在旁边偷看，我能不知道吗？” …… 深夜，如家饭店。 仅有的一桌客人，是附近的建筑工人，他们边吃边聊。 说的都是市里最近发生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听起来神神叨叨的。 这时。 有人喊了句：“杜老板，再来一瓶白酒。” 坐在前台的杜老板听到这话，微微抬起头，把手机放下，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微信群：老司机开车啦 “好的。” 他叫杜归，今年24岁，是如家饭店的老板，身兼前台、厨师、服务员、保洁。 从空空的货架翻了翻，结果就剩下一瓶卖不掉的假酒。 杜老板面不改色。 淡定的拿起酒，走到几名工人面前，把瓶盖拧开放在了桌子上。 刚刚喊话的那人是个工人，神秘兮兮的冲杜归说：“杜老板啊，你听说没，最近安州不太平啊，打上个月到现在，都已经传出来好几起闹鬼的事了。” “真的假的？”杜归笑呵呵的道：“我胆子小，你们可别吓我啊。” 工人咧嘴说：“你怕个啥，俗话说不干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鬼又不会找到你。” 杜归看着那瓶假酒，心里一慌，含糊的说：“呵呵，你们聊，你们聊。” 几名工人也没管他，自顾自的继续聊着。 过了好一会儿。 几人吃饱喝足，便准备离开。 他们喝的酒有点多，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那几名工人走到前台，像是想起了什么，迷迷糊糊的问道：“杜老板，现在是几点了啊？” “10点12，你们喝的有点多，要不要我给你们叫个车？” “叫啥车，我们几个坐公交车回工地，还省点钱。” 刚说完。 就有人嚷嚷了起来：“坐啥公交车，我听工头讲那边闹个啥鬼公交，咱们还是走回去得了，反正也不远。” “也是，行行行，咱们走路回去，走……” 几个客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原地…… 待他们离开后，杜归一拍脑袋，脸色大变。 “草，我忘记收钱了！” 但一扭头。 他看到刚刚那几个工人吃饭的桌子上，放着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 杜归这才松了口气：“好人啊。” 说着，他就走到桌子边上，把那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装进了口袋。 …… 如家饭店在位于安州市的开发区和经开区的交界处，公交车客运站则位于经开区内，相距十公里。 半个月前开始。 安州市闹鬼的事频发，已经有了四五起。 不过，这并不影响如家饭店的生意。 嗯…… 基本上没生意。 原因很简单，开发区没开发起来，附近的环境和设施很落后，往饭店对面走五百米，是大保健一条街，那街沟子里一到晚上，清一色的粉红色霓虹灯光，照的人迈不开腿。 不过自从一年前，火葬场搬到附近以后，大保健一条街的生意也不太好。 别问杜归是怎么知道的。 问就是常客。 要是往后走一百米，那条街就厉害了，清一色的扎纸店，纸人纸马，花圈银锭、元宝等等，全是做死人生意的。 如家饭店所在的这条街，很尴尬的被夹在中间。 曾几何时，杜老板也想搬走，可开发区其他地方，但凡好点的地段，房租都很高，杜归要是搬家，攒了几年的本钱根本扛不住烧的，很容易就破产。 当然，这都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他走不了…… 半个月前，他遇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一觉醒来，活动范围就被限制在方圆十公里的地界，有零有整，要是再想往前走一步，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只能安慰自己。 或许是老祖宗不想让杜家祖传十八代的饭店挪窝吧。 …… 深夜11点。 附近的街道已经没人了，冷冷清清。 杜归把卷帘门拉下来，锁上锁，便一转身，向着旁边的梯子走去。 这家饭店是杜家祖传的。 算起来，杜归也是个钉子户。 一楼是饭店，二楼则是他住的地方。 就是房子的年代太久了，楼梯都修在外面。 哒哒哒…… 走到二楼，杜归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一阵阴冷吹过。 杜归一扭头。 便看到一名穿着红色长裙，高跟鞋，黑丝袜，面色惨白的女人站在对面，那是隔壁的红姐。 “呀，红姐，今天出门这么晚？” 那红姐是大保健一条街的小姐，但干的不是快餐生意，走的是会所高端路线。 红姐没搭理杜归。 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转过身，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下了楼。 杜归盯着红姐的背影猛看。 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感觉今天的红姐有点不太对劲。 作为一名老嫖客。 他非常清楚这一行的上班时间，基本都在下午6点，再晚也会在晚上8点之前。 而且，饭店就他一个人，身兼数职，除了老板也是厨子，平常没少杀鸡，对血腥味非常敏感。 抽了抽鼻子。 杜归眯起眼睛：“怪不得今天上班那么晚，原来是大姨妈来了啊。” 但是大姨妈来了，还怎么营业呢？ 下一秒。 他恍然大悟，脱口道：“差点忘了，可以走后门。” 转身看向屋内。 一片漆黑。 空气中还有着潮湿发霉的气味。 杜归走进屋。 顺手摸了摸墙上的灯光开关。 啪的一声。 屋顶的灯泡亮了起来，泛黄的灯光照亮了屋内。 这是一间很老的房子。 家具也很老旧，算起来起码有十来年了。 不过杜归早就习惯了。 他是个很念旧的人，也没有换家具的想法。 躺在都掉漆的老条椅上，杜归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 依旧是那个群：老司机开车啦 他的微信昵称是——a如家饭店杜老板。 此时，群里已经开起了车。 黄图飞起。 小视频链接一堆。 不过，杜归一句话都不说，他是半个月前莫名其妙被拉进这个群的，被拉进来以后吧，就没发过任何消息，也没开过任何车。 毕竟…… 这种群说不定啥时候就被封了。 要是扫黄，那说不定会出事。 一句话不说，默默看车，就算出事了，也不会有事落到他头上。 他甚至都可以说，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个群。 嗯……思路十分清晰。 正在这时。 群里突然有人发了一条消息。 河豚用来刷鞋：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有没有好心人发点色图啊。 粉红色的派大星：=v=色图没有，车牌一堆，给你整点刺激的——jutn-009。 击剑少年：谢谢派总，好人一生平安。 多喝岩浆抗疲劳：射射，已经谢了。 杜归看着群消息，不屑一笑。 他这种老司机，一般的车根本提不起兴趣。 刺激？不过如此罢了。 “唉，这群的质量越来越差了，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发车了，再观望两天，没什么有趣的车，我就退群加举报吧，正好消灭所有作案证据。” 杜归随手把手机丢到一旁，给自己泡了一壶茶。 茶水泛红，茶叶细如发丝。 做饭，喝茶，大保健，这是杜归为数不多的三大爱好。 做饭是因为这手艺是祖传的。 喝茶嘛…… 因为他以前经常被请去喝茶。 至于大保健，是个男人都没法拒绝的好吗？ 突然…… 手机疯狂震动，嗡嗡的全是微信群消息提示。 杜归一边喝着茶，一边凑着脑袋，看了看那个老司机开车啦的群。 河豚用来刷鞋：派总牛逼啊，这车的质量太他妈吊了，简直不是阳间能整出来的。 击剑少年：卧槽，这他妈就是阴间的车啊！ 多喝岩浆抗疲劳：害怕.jpg……我他妈都看尿了。 杜归眼前一亮。 “噢？让我looklook。” 他立马打开网址，输入种子提取链接，一系列操作以后，迅雷已经开始了下载。 家里的网是半个月前刚装的一千兆光纤。 再加上他又是迅雷会员，很快一部车就下载完成。 杜归深吸一口气，选择了打开。 紧接着，屏幕播放的视频开头，是一个穿着红裙，高跟鞋，黑丝袜的女子，脖子被套着绳索，吊死在了屋子里，然后一个送外卖的走了进来…… 002、我有问题？ “这……这不红姐吗？” 杜归看着手机里的视频，当场就愣了。 虽然那吊死的女子背对着镜头，根本看不到脸，可光看背影以及曲线，他就能断定，对方一定是红姐。 “好家伙，她还下海了？” 但是，也就震惊这么一下。 他这种老司机，什么剧情没看过。 这部片的创意，也就尸体比较有趣，接下来发生的剧情，他都能想到。 外卖员进去以后，看到吊死的尸体，先是震惊，然后的表现不出杜归所料。 整个过程，尸体都没有露过脸。 反倒是码打的挺多。 不过杜归的境界早就是心中无码自然无码，心中有码，看什么都是码。 只是，这种剧情吧…… 也就那样。 杜归全程面无表情的看完。 半点索然无味都没有。 忍不住。 他头一次在这个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a如家饭店杜老板：就这？看的我都困了，有没有更刺激的。 然而。 整个微信群里，压根没人回他消息。 河豚用来刷鞋：已经冲完了，这车还行，明天晚上8点，大家8见8散。 粉红色的派大星：午夜十二点，正是开车的好时候，兄弟们继续啊。 击剑少年：[色图]合集 多喝岩浆抗疲劳：不说了，开冲。 河豚用来刷鞋：冲！ 杜归看着群里的人互动，不禁有些纳闷。 “什么情况？我被无视了？” “妈的，本来还想给你们发点我的私人珍藏，算逑，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渣渣。” 杜归哼了一声，直接回了卧室。 …… 卧室里。 杜归拉开了个小柜子，里面放着的全是花花绿绿的钞票，都被码的整整齐齐，用橡皮筋捆成一沓一沓的。 “再干个三五年，就攒够钱了。” “到时候我要去开发区，租个更大的门面，开一家更大的饭店。” “就是最近这生意越来越不好做，赚钱比吃屎还难。” “要是房子能拆下来就好了。” “唉，明天还得早起去菜市场买菜，洗洗睡吧。” …… 次日，凌晨五点。 天还灰蒙蒙的时候，杜归就已经醒了。 洗漱完毕以后。 他就带上钱，准备出发去菜市场。 虽然半个月前他身上发生了一件很诡异的事，以至于他的活动范围只限在家附近方圆十里。 但，好在菜市场离的不远。 要是再远一点，以他现在的情况，就只能从网上买菜，或者拜托熟人送货上门了。 但网上买菜实在太贵了。 而熟人送货上门，那是以前生意好的时候。 现在生意不好，买的菜量也少，人家肯定不愿意给你送货。 因为犯不着赚你这点小钱…… 拉开门。 杜归瞥了一眼对门，也就是红姐住的那屋。 她那屋的门已经很破了，有的地方还有蜘蛛网，门沿下不知道沾了些什么玩意，黑乎乎的，有点像是鸡血凝固的颜色。 “回头我得给她好好说说，门是脸面，虽然她哪一行都是打游击，但指不定哪天就在家里营业了呢，让客人看见门都脏成这样多不好。” 杜归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家的门。 嗯…… 非常崭新。 这是他半个月前换的新门。 怎么看怎么顺眼。 杜归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他边走下楼，边想着一些事。 红姐住的隔壁，是租的他们一家的，二十多年前，隔壁是杜归大伯家的房子，后来大伯和大伯母去世，房子就遗留给了自己的表哥。 表哥一直在外面读书，后来去了隔壁市的一家私人医疗机构上班，房子也就租了出去。 严格算起来。 杜归也能算的上是房东之一。 下了楼，骑上自己的三轮电车，杜归一扭头，看着两家的房子，自己家的非常新，旁边表哥家的房子怎么看怎么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不由得。 他又感叹了起来：“要是开发到我这就好了，房子一拆，肯定能赔我不少钱。” …… 滴滴滴。 杜归骑着三轮电车，大灯打开着，不然的话天还没亮，说不定会撞到什么东西。 路过一个三叉路口的时候。 冷不丁的。 杜归又看了红姐。 红姐就站在三岔路口前，直愣愣的，跟一具尸体似的。 “呦红姐，今天下班停晚啊……” “平常你都3点下班，现在都五点了，你才回来。” “噢对了，你家那门太破了，你回头花点钱换个新的吧。” 红姐一声不吭，直愣愣的盯着前方。 杜归有点尴尬，心想大家都是邻居，你租的还是我表哥的房子，我跟你说话你都不打个招呼，也太那啥了吧？ 不过，他一抽鼻子，就懂了。 血腥味比之前更浓。 啧…… 他心中暗忖：“这姨妈的量有点大啊！” 边想着，边把电门把手拧到最大，火速开了过去。 原地…… 待他离开以后。 红姐的脖子忽然顺着他的方向拧动了半圈。 咯吱…… 脖子的骨结仿佛在摩擦，骨节交错的声音十分渗人。 她的一双眼睛，则空洞死寂，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神采。 而那身红色长裙，颜色则比之前更为鲜艳。 …… 菜市场，就在如家饭店的这条街东边，到了路口往右转，再穿过殡葬一条街，就到了地方。 凌晨的时候。 是菜市场的商贩们上货的时候。 这时候的食材蔬菜海鲜鱼肉最新鲜。 当然，在这个点会来买菜的，一般也都是一些饭店的老板，或者餐饮行业的。 杜归骑着三轮电车，在一个大娘的摊子前停了下来。 对方是卖蔬菜的，家里在开发区有一块很小的地，不过这鬼地方压根没开发起来，因此家里的那块地也就只能拿来种菜。 “马大娘，今天的黄瓜，怎么看起来不太新鲜。” “还有这西红柿，该不会打了激素吧，怎么那么红？” “瞧瞧这菠菜，都焉了，算了吧，我五十块钱全买了。” 杜归说着，就下了车，从口袋里拿出钞票，递了过去。 马大娘一句话都没说，坐在小马扎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 杜归也不在意。 因为这马大娘耳背，而且去年视力也出了问题，一把年纪出来还出来卖菜，也是辛苦。 杜归是熟客。 他给的钱其实挺多，也算是照顾对方了。 搬完菜，然后，又骑着三轮电车向着菜市场里面赶去。 …… 一个小时后。 杜老板采购完毕。 三轮电车上堆满了食材。 他沿着来时的路骑车回去，刚出菜市场，就看到马大娘还在摊子上坐着。 那些蔬菜放的整整齐齐。 “呀，啥时候马大娘腿脚那么利索了，又跑地里上了新菜？” 杜归嘀咕了一句，就骑着车着急往家里赶。 虽然最近没什么生意，基本店都要黄了。 不过毕竟是祖传的店。 不能在他这一辈凉了。 该打开门做生意，还是得做的。 不过…… 临近殡葬一条街的时候。 杜归却被人拦了下来。 那人穿着泛黄的衣服，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看起来三十多岁，身材消瘦，尖嘴猴塞。 一看到杜归就说：“鄙人张全友，这位兄弟，你印堂发黑，眼神虚浮，怕不是被脏东西缠上了啊……” 003、回头客 第一缕阳光已经划破了凌晨的夜色。 杜归骑着三轮电车，一脸懵逼的看着面前自称鄙人的张全有。 这鄙看着面生，刚来的吧…… 再一低头。 对方的脚下放着一块白布，上面用毛笔写了两行打字——八字批命，风水看相。 屁股后面还落着个小马扎。 咦…… 原来是个臭算命的啊…… 张全有看到了杜归眼中的嫌弃。 他清了清嗓子，认真的道：“这位兄弟，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身上阴气很重，缠上你的脏东西可能也不止一个，要是不解决的话，恐怕你时日无多啊。” 但张全有的外形实在是拉胯，说的再认真，也感觉像是在扯淡。 杜归一听这话，脸都绿了。 自己还想着赚够钱，把祖传的饭店搬到更好的地段，赚大钱呢，这比竟然诅咒自己时日无多？ 他忍不住冷笑一声，说道：“兄弟此言差矣，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反倒是你，啧啧……我看你的面相，不太行啊。” 张全有疑惑问道：“你看出了什么？” 杜归缓缓说道：“我看你指不定有什么大病。” 张全有脸色一沉。 他赶忙说道：“这位兄弟，我真没有骗你，自打半个月前开始，安州就出了点问题，脏东西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尤其是咱们脚下的这块地方，地处阴阳两界交汇处，特别容易吸引那些脏东西。” 杜归懒得再和这比多说。 他还等着回家开门做生意呢。 于是。 就不耐烦的说：“都21世纪了，少整那些封建迷信的东西，谁他妈会信啊，行了，赶紧让开，别耽误我回去开门做生意。” 张全有让开了路，目送着杜归骑着三轮电车离开。 目光遥遥看着对方的背影。 他皱眉说道：“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不过这小子身上的阴气真是够重的，要是再过一段时间，恐怕都要成鬼奴了。” “不过我调查的那东西，应该没盯上他。” 说到这，他一屁股坐到小马扎上面，又盯着路口发呆。 似乎是在等着下一位顾客。 又似乎是在等着别的什么。 …… 早上八点。 本应该太阳高照的天气，眨眼间就被乌云遮住。 如家饭店的门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在厨房里。 一只手握着菜刀，一只手按着一块肉，不急不慢的切着。 杜归的脸色非常专注。 饭店的食材一般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早晨洗菜，切肉，卤肉，等等等等，除了鱼会现杀，其他的怎么方便怎么来。 锋利的菜刀切开肉片，落到砧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处理半天以后。 杜归收工，把肉片，肉丝放到盘子里，用保鲜膜密封好塞进冰箱。 然后，他开始刷砧板。 废水被倒进脏兮兮的垃圾桶。 一只苍蝇飞了出来，这玩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恶臭。 杜归眉头一皱。 “我又忘记倒垃圾了。” 边说，他边擦了擦手，拎着垃圾桶向着厨房外走去。 其实杜归以前的记忆很好。 只不过，自从半个月前那件事发生以后，他的记性就变得很差。 而且每次去想半个月前发生的事，就会恶心想吐，脑袋也昏昏沉沉，要是一直想下去，就会莫名其妙的断片。 等断片结束，再一回过神，自己就像是梦游一样，会出现在别的地方。 对此。 他非常无奈。 想过去医院看看，但自己又离不开方圆十里。 想和别人说自己的情况吧，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本能的，他觉得那是忌讳。 好在不是很影响自己的生活，也就忍了。 这年头谁还没点秘密呢。 把垃圾桶里的废水倒了以后。 杜归拖着垃圾桶回到了饭店。 刚进门，店里的一幕让他十分意外。 还是昨天夜里的那一桌。 还是昨天夜里吃饭的那几个工人。 一共四个。 四个工人分别坐在桌子的一边，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对面，一言不发。 今天又是阴天。 杜归也没开灯，店里一片阴沉，再加上这四个工人，看着真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哎呦喂，几位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你们工地没活吗？” 四个工人听到这话，齐齐扭过头，露出了一张张惨白的脸，没有半点表情，可怎么看怎么渗人。 他们，或者说它们，直勾勾的盯着杜归。 四双眼睛空洞无比。 空气中都仿佛沾染上了死寂的气息。 昨天这些人还有说有笑，今天却仿佛死人、。 如果换做别人，恐怕这时候可能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 但杜归…… 他从未觉得不对劲。 就好像，他的认知出现了一些问题。 不过，他多少有些纳闷。 “几位工人大哥，你们来我这肯定是吃饭的，但是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们吃什么呢？” “点点菜吧。” 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杜归。 杜归挠了挠头，笑呵呵的说：“要不就按照昨天晚上的菜给你们做？” “你们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认了啊。” …… 十几分钟后。 一盘盘菜上了桌。 杜归坐在前台的椅子上，照旧打开手机看那个老司机开车群。 是的…… 群友们无时无刻都在开车。 就好像不用吃饭睡觉一样。 他看的津津有味。 过了好久。 杜归抬起头，那四个工人都站了起来，似乎已经吃好了，准备走人。 目光一瞥桌子，饭菜一叠没动。 花花绿绿的钞票自然没的。 “哎，几位工人大哥，你们还没付钱呢。” 杜归说话间，就快步迎了上去。 他拦在了四个工人面前，那四个工人的目光全都放在他身上。 如此近的距离。 杜归却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有丝毫变化。 他有些无奈的说：“我这可是小本生意，工人大哥，菜都给你们上了，你们就算一筷子都没动，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那四个工人一声不吭。 气氛瞬间变得沉寂了下来。 杜归的脸色也逐渐阴沉。 咔咔…… 离杜归最近的一名工人脖子扭动，骨头都仿佛拧在了一起，咔嚓一声，脑袋直接歪了下来，两行鲜血从眼角流出，嘴巴像是被刀划了似的，裂开了一个大口子，血肉翻滚。 其他的三名工人，也都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要么肢体不全，要么死状凄惨。 可杜归眼神都不带变一下。 就好像，在他眼里的这些“人”，再正常不过。 004、一把钥匙 “呵，跟我横是吧？” “别以为你们是熟客，就能吃白食。” “这里可是如家饭店，我祖上十八代传下来的规矩，从来没有吃白食的说法。” “要么给钱，要么拿东西抵账。” 杜归十分严肃，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四个工人。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 那四个工人仿佛受到了某种压制，眨眼间就变成了原来的模样，就是面色惨白到了极点，眼神直勾勾的像是死人。 第一个工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花花绿绿的钞票。 第二个工人也是一样。 第三个工人拿出了一把钥匙。 第四个工人什么都拿不出来。 杜归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 最终。 他把钱都收走，冷哼着说：“我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打开门做生意，规矩就是规矩，这点钱只够裹本，你们走吧，下次再来我家吃饭，记得带够钱，要不然，别想这么轻易走人。” 说完。 就让开了路。 四个工人走出饭店，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盯着杜归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扭过头，走进了雨中。 此时此刻。 饭店外面已经阴沉一片。 明明是白天，却暗的吓人。 一场暴雨哗啦啦的落下。 那四个工人淋着雨，越走越远，越走身影就越模糊，轰的一声，一道闪电划过远方，周围顿时一亮，可下一秒就沉寂了下去。 那四个工人也随之消失不见。 杜归看着这一幕。 他皱起了眉，说道：“好端端的怎么就下雨了，我才刚打开门做生意啊，还下的这么大，真是晦气。” 嗯……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到前台。 他一把将钱拍在上面，叮当一声响。 一把钥匙掉到了地上。 “咦，这不是那个工人的钥匙吗？” 杜归有些狐疑。 他刚刚只收了钱啊，没收人家的钥匙，毕竟他是做生意的，钥匙才值几个钱？ 而且要人家的钥匙有什么用？ 难道去那工人的家里，找他老婆聊感情吗？ 人家有没有老婆还不一定呢。 说归说。 杜归随手把钥匙放进了钱包，想着等下次那几个工人再来吃饭的时候，就还回去。 人家一看就没钱。 而他也不是什么雁过拔毛的主。 …… 也许是突如其来的暴雨的原因。 也许是如家饭店真的快倒闭了。 整整一天的功夫，除了早上的四个工人以外，压根没人来吃饭。 雨一直下。 杜归坐在饭店门口的台阶上，端着一碗饭，吃着早上给那四个工人做的菜。 人家一口没动。 他总不能浪费吧，热热还能吃呢。 就是吧…… 吃不出来味道。 是的…… 杜归没有味觉。 也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他不管吃什么东西，都尝不出来味道，就好像吃了个寂寞。 如果不是要填饱肚子，他都能一直不吃不喝。 吃饭成了，他认知里唯一一件正常的事。 饭后。 又等到了八九点钟。 杜归依旧没等来新的客人。 他都无聊的把老司机开车群里的聊天记录全看完了。 别说，还真有点小激动…… “果然，我的预感是正确的，这天气，不适合营业啊。” 杜归语气忧愁，拿了一把伞，拉上了卷帘门。 然后。 他打着伞，向着饭店对面五百米的大保健一条街走去。 …… 金辉煌洗浴中心。 这是大保健一条街里唯一的一家正经洗浴场所。 至于为什么不去不正经的。 简单…… 今天没赚到啥钱。 杜归虽然按捺不住那颗大保健的心，可想一想，自己的目标可是把祖传的如家饭店，搬到更好地段，做大做强。 没赚钱，那自然是能省则省。 “唉，真是苦了兄弟了。” 杜归泡在澡池里，发出舒爽的感叹。 他洗了一会儿，就围上浴巾，冲外面喊了一句：“老规矩，推个背，拔个火罐。” …… 躺在柔软的床上。 杜归一边抽着烟，一边等着八号技师。 他在金辉煌洗浴中心也是常客了。 八号技师老吴的手法到位，而且人说话也很有趣，简直是知己。 最近一段时间，如家饭店的生意实在是太差了。 杜归总觉得可能是因为饭店就自己一个人的原因，人家一看你饭店就一个老板，还兼职厨子，服务员，收银员，肯定不太乐意。 因此，他一直在忽悠老吴，想让老吴到如家饭店上班。 而正在这时。 拖鞋踩着地板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杜归抬头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草，你这比怎么也在？” 在他的对面。 张全有赤裸着上身，穿着沙滩裤，尖嘴猴赛，拿着放满了火罐的木盘，也是一脸的见鬼表情。 “我是金辉煌的技师，你怎么在这？” “我来洗澡、推背、拔火罐啊，我怎么不能在？” 杜归都愣了，指着张全有问：“你不是算命的吗？怎么转行当技师了？” 张全有老脸一红。 他尴尬的说：“谁说算命的不能当技师了，其实我还不止是个技师，我什么活都干。” 其实，他来金辉煌洗浴中心，是为了调查一起灵异事件。 他追了那东西已经有一周了，从安州的其他区追查到附近，而中午的时候，发现金辉煌会所有那东西的痕迹。 所以，张全有就应聘成了这的技师。 他觉得那东西肯定会再现身。 只是没想到，自己成为技师，上班的第一晚，服务的第一个客人，竟然就是杜归。 此时此刻。 杜归一脸嫌弃的冲张全有摆摆手：“行了，我懒得跟你掰扯，八号技师老吴呢？” 张全有咳嗽了一声，说道：“老吴辞职回家开洗浴中心了，我就是新的八号技师。” 听到这话。 杜归怅然若失。 什么？ 老吴辞职回家开洗浴中心了！ 怪不得他不愿意跟着自己干。 原来是想创业啊！ 张全有见他这副神情，心里深有体会。 半个月前，自己没被派到安州，还在民调局潇洒的那段日子，没事也经常去不正规的会所大保健，固定的技师也是八号技师。 后来那技师从良了，自己别提有多难受。 于是。 张全有就说：“兄弟，你放心，我的技术不比老吴差，来，我先给你推个背。” 杜归压根不信他的技术。 最主要的是，这比早上的时候还一幅神神叨叨的嘴脸，现在又跟下海多年的老司机一样，气质猥琐，还是不要有肢体接触的好。 “推背就算了，拔个火罐吧。” “好嘞。” “对了，兄弟怎么称呼？” “我姓杜，杜归，如家饭店的老板。” “等等？这附近有饭店吗？！” 005、八号技师早就死了 杜归趴在床上，扭头看了一眼张全有，不屑的说：“附近要是没饭店，我难道开了个寂寞？” 张全有尴尬的讪笑道：“那倒不至于，我是这两天刚到附近的，不太熟悉。” “噢，你趴好，我要给你扣上了。” 边说，边把一个火罐扣在了杜归腰上。 “嘶……” 杜归龇牙咧嘴，趴在床上，慢慢悠悠的说：“我家饭店是祖传下来的，祖祖辈辈都在这地界，早上的时候你不是在后面那条殡葬街摆摊吗，你往前走一百米，有一条老街，最里面就是我家的饭店。” 张全有眉头一皱。 他来这地界虽然才两天，但民调局那边的后勤工作早就做好，附近都有什么设施，他基本门清。 而这位杜老板口中说的那条老街。 在民调局给的资料里，并没有提到过。 不由得。 张全有看杜归的眼神变得十分异样。 他早上的时候，就一眼看出来杜老板被脏东西缠上，并且阴气深重，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鬼奴。 鬼奴，也就是一些很凶的鬼的傀儡。 鬼奴的诞生，首先得有一只凶鬼，民调局那边叫凶神。 人接触到凶神，被其蒙蔽认知，迷惑心智。 时间一久，也就成了行尸走肉，有很大的几率变成鬼奴。 而“现在”的安州很特殊。 基本百分百变鬼奴。 张全有思绪纷飞，他觉得，要不杜归在撒谎，要不就是，这人已经被鬼彻底迷了心智，活在幻觉中。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说话方式，以及认知都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 很显然就能发现问题。 可这位杜老板，却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都没有。 正想着，突然，杜归的声音把他打断：“我说老张，你行不行啊？我等着你扣火罐呢，你发什么呆？” “顾客是上帝懂不懂？” 张全有立马陪笑。 “哎呦喂，杜老板，您这话说的，我这就给您扣上。” “嗯，搞快点，我还得回去熬高汤呢。” 张全有一边给杜归扣火罐，一边悄悄的从沙滩裤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那瓶子里装着某种发灰的液体。 悄无声息的，就将其滴进了一个火罐之中。 然后，一把扣在杜归的背后。 这瓶液体是民调局那边的高人弄出来的。 专门祛除阴气。 也能拿来对付那些脏东西。 不过滴在人身上，会非常的痛苦，好像有一根针，刺入了肉里，并且那根针的温度还是零下十八度的那种痛。 阴气越重，痛苦也就越大。 然而。 张全有等了好一会儿功夫。 他都没听到杜归叫疼。 “我草，什么情况？” 张全有心中暗忖：“他身上阴气这么重，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会惨叫出来才对，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死死的盯着杜归的后背。 就好像能看出什么花一样。 可是。 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难道是我看错了？” 张全有疑神疑鬼，不过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现在的安州已经出问题了，很多事情都没法用常理解释。 他松了口气。 一抬起头，便看到了杜归扭过头，冷漠无比的盯着他。 那目光冰冷。 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一片木然。 张全有心里一慌：“杜老板，你看着我做什么？” 杜归的脸色这才稍缓，咬牙切齿的说：“张技师，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你盯着我的背看什么？你自己没有吗？” 张全有尴尬的说：“哎呀，其实不瞒你说，我第一天上班，拔火罐也是先学的，所以就盯着火罐，怕把你拔出血。” 杜归气笑了：“滚。” …… 张全有灰溜溜的走了。 杜归趴在床上。 他忽然感觉有点犯困。 不一会儿的功夫，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呼……” 杜归脑袋靠在了床边。 而此刻，一滴水，从天花板上落下。 哒…… 水滴在了杜归的背后一个火罐上。 而那个火罐里，正好就是张全有之前滴了那灰色液体的火罐。 滴答…… 又一滴水落下。 滴答…… 滴答…… 越来越多的水滴精准的溅在了火罐上。 偏偏，这火罐是玻璃瓶。 紧接着，玻璃瓶顶部，就好像是裂缝一样，逐渐有一滴水渗了进去，缓缓凝聚。 再等一会儿，就能滴到杜归的背上。 …… 金辉煌洗浴中心内。 此时。 张全有一脸严肃的走在空旷的浴室内，越往里走，热水的雾气越是朦胧。 全然不复先前的猥琐气质，但却给人一种很违和的感觉。 就好像是在装正经。 “我闻到了它的味道。” 张全有眯着眼睛，低声念了一句。 他刚刚被杜归给骂了一句，却压根没反驳就走了，不是因为别的，正是他闻到了自己一直在追查的那个鬼东西的味道。 民调局是半官方半民间的组织。 专门解决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灵异事件。 而这些人里鱼龙混杂，有道士，有阴阳先生，也有一些民间的旁门左道，还有一些具有特殊能力的人。 比如说张全有。 他的身份有很多，而他的鼻子更是能嗅到鬼的味道。 但是，张全有却只能模模糊糊的嗅到那东西的味道，无法确定对方的准确位置。 “安州这地方出了问题以后，真是太邪门了。” “要是在其他城市，它就算跑到任何地方，我也能立马找到它。” “怪不得那些老人不愿意立马赶过来。” 张全有越往里走，嗅到的气味越是浓郁。 而雾气也越来越浓。 眨眼间，整个浴场内，就好像泛起了白雾，三米之外连人影都看不清。 张全有放缓了步伐，他的手里也拿出了装着灰色液体的瓶子。 滴答…… 滴答…… 前方的雾中有水滴的声音。 张全有小心翼翼的沿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但就在这时。 他忽然停了下来。 前方的雾气太浓了，就好像形成了一堵墙。 张全有就站在墙外，鼻尖嗅到的气息十分浓郁，隐隐约约，更是看到雾气中，有着一个模糊的轮廓。 好像雾里站着一个人。 张全有直接拿出瓶子，甩出一滴灰色液体，另一只手，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根红绳。 红绳，是用来抓那玩意的。 眨眼间，雾气立马化开。 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那男人背对着他，穿着厚厚的青灰色大衣，有的地方已经破开了口子，露出里面的填充丝绵，大衣已经湿透，衣角往下滴着水。 很显然，这不是人。 张全有则扑了上去，手中的红绳一抛，直接套在了那男人的脖子上。 “成功了？” 可下一秒，张全有看清那男人的面孔的时候，却神色大变。 竟然是辞职回家的八号技师，老吴的尸体。 “我……我居然被骗了，这是尸体不是鬼。” “那东西在哪？” 张全有立马回过头，闻着空气中的味道，但那东西的气息到处都是，他根本就分辨不出一个具体的方向。 “该死，要是被它跑了，下一次再想在安州找到它，可能性几乎为零。” 张全有心里非常担忧。 那玩意在安州境内已经弄死了七八个人，危险程度极大，而且随着它杀的人越多，它也会越可怕，很可能会成为凶神。 而且，等它成型以后，想要再抓到它，基本上等同于大海捞针。 因为那玩意，就是一个水鬼，那里有水就能跑那里。 006、出事了 滴答…… 滴答…… 杜归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梦。 而且还是春梦。 他梦到一个绝世大美女，光着身子，给他推背。 那手感。 那滑嫩。 简直了…… 作为一个老嫖客，杜归恨不得立马翻身，策马奔腾，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然而…… 梦里的他不管怎么做，都没法翻过身。 浑身乏力，四肢沉重，尤其是后背，就好像被什么重物给压着一样。 紧接着…… 杜归便感觉后背一冷。 一盆冰凉刺骨的水浇在了他的身上。 他心中暗忖：我草，我他妈推背呢，不是搓澡啊…… 那水一盆一盆的泼在他背上。 渐渐地，水越来越多，逐渐在地上积蓄，然后不停的在涨，一点一点的没过床腿，没过床单…… 似乎要将杜归淹没。 …… 金辉煌洗浴中心此时已经彻底混乱了。 老吴的尸体出现在浴池里。 这件事的影响十分恶劣。 洗浴中心的老板陈进田是个身材发福的中年人，头发稀疏，穿着个西装，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此刻。 陈进田非常的害怕：“都他妈别慌，赶紧报警，老吴昨天刚辞职，今天就死了，这肯定是一场凶杀案。” “对对对。” “赶紧报警。” “张全有，你发现的尸体，你去报警。” 这些人平常哪见过尸体啊，都被吓的六神无主。 张全有纹丝不动，瞪着灯泡眼，冲陈进田说道：“陈老板，不用报警了，实不相瞒，我就是警察。” 陈进田擦了擦冷汗道：“老张，你别开玩笑。” 张全有拉开大裤衩，从里面掏出证件，淡淡说道：“我没和你开玩笑，在下张全有，安州市警队特别办，这是我的证件。” 作为民调局的一员。 张全有的身份真的很多，就像他之前跟杜归讲的那样，他什么都能干。 你永远不知道，他能从裤裆里掏出什么证件来。 陈老板呆呆的看着证件，这年头有证的就是大爷。 他盯着张全有的裤裆猛看，脸上硬是挤出笑容，谄媚的说：“哎呀，原来是张队啊，有您在，我算是有主心骨了，您看这事怎么处理好？不会影响到金辉煌洗浴的生意吧？” 张全有也很犯愁。 他盯着摆放在大厅地板上的老吴尸体，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那水鬼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要是再不早点解决，恐怕会出大乱子，上面给的压力也会让他扛不住。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安抚这些人。 不然，上面依旧会怪罪。 现在可不兴封建迷信那一套了。 于是。 张全有清了清嗓子：“咳咳。” 所有人，从金辉煌洗浴中心的工作人员，到那些来保健的客人，全都盯着他看。 “其实吧，我来金辉煌洗浴中心上班，就是为了探查这起凶杀案，我调查到有一个凶手在附近游走，所以潜伏下来，但没想到还是被他得手了。” “同志们也不用太慌，那凶手的习惯我很清楚，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 “所以你们的安全肯定能得到保证。” “至于洗浴中心，我建议先关门一周，等我这边的消息到了，你们再开门。”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而且，会有安州的警察来协同处理。 张全有要做的，只是尽快把那个水鬼给干掉。 其他人见张全有胸有成竹，也不免只能相信。 这时。 张全有瞥了一圈众人，忽然皱起了眉：“等等，陈老板，所有人都在了吗？我怎么感觉人数不对啊。” 陈进田惊异不定的看了一圈，说：“没错啊，客人，还有咱们这干活的都在，没别人了。” 张全有心里咯噔一声。 “不对，杜老板没在。” “杜老板？” 陈进田听到这话，脸色茫然无比：“你说的是哪个杜老板？” 张全有摆摆手说：“就是如家饭店的杜老板，刚刚我还给他拔火罐了呢，差点把他忘了，我得去找他。” 说完，张全有迈步就走。 原地。 陈进田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的脸上都十分诧异。 “老街的杜老板？他那店不是半个月前就关门了，人又回来了吗？” “没注意啊！” 陈进田叹了口气，心想着：“唉……肯定是半个月前那件事把他打击到了，不然的话，他一回来，肯定和咱们和咱们这些老熟人打招呼，算了，等明天天晴了，去他店里吃个饭，就当捧个场吧。” …… 哒哒哒…… 张全有快步来到杜归的小包间。 金辉煌洗浴中心的保健项目，都是一个包间一个包间的。 不过这地段人流量不大，因此房间都显得很简陋，颇有种30块钱一晚小旅馆的风格。 张全有站在门口。 他一把抓住门把手，就要将其拉开。 可忽然…… 他感觉到了一阵阻力，就好像门里有什么东西在吸着一样。 并且。 张全有的鼻子，也嗅到了一丝极为特别的味道，那味道有点像是石楠花…… “是水鬼的味道……” 张全有心里一寒。 难不成那杜老板已经遇害了？ 一连死了两人。 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全有立马拿出那瓶装着灰色液体的瓶子，揭开瓶盖，甩向木质的房门。 哗啦一声…… 就好像是打破了什么东西一样。 整个木门的缝隙里，往外疯狂的渗着水。 张全有咬牙切齿，一把将门拉开。 下一秒。 满屋子的水全都沿着门口冲了出来，垃圾，床单，垃圾桶，等等等等…… 而在屋内。 那张床上。 杜归趴在上面，背上全是火罐。 他皮肤惨白，也不知道是被泡白的，还是本身就那么白。 张全有心里十分警惕，扫视了四周，抽了抽鼻子才松了口气：“又被它跑了。” 说着，就快步走到杜归面前。 他面露不忍：“对不住，杜老板，都是鄙人能力不足，白白害了你的性命。” 他是专门来处理水鬼事件的，可水鬼没解决，反倒是又死了两个人。 突然…… 杜归那惨白的身体猛地一抖。 张全有立马后退。 然后，他就看到，眼前的这位杜老板僵硬的扭转脖子，一张脸憋的发青：“妈的，这是什么鬼梦，我怕不是梦到鬼了。” 007、认知被打破 “杜老板，你不是梦到鬼，你是差点被鬼弄死了。” “不得不说，你的命是真的大。” …… 十几分钟后。 警察出勤，整个金辉煌洗浴中心都被封锁。 在一辆警察上。 张全有穿着大裤衩，看着坐在车内，哆哆嗦嗦的抽着烟，肤色已经恢复正常的杜归。 他心里感叹。 这小子的命是真硬。 还以为他已经死了，想不到居然还能活下来。 杜归手都在抖。 他压根没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鬼。 此刻，他的认知已经被打破了一部分，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有鬼。 先前，那个春梦，差点要了他的命。 当水蔓延上来的时候，杜归就已经醒了，但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脱身，只能绝望的被上涨的水淹没。 几乎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 由不得他不信了。 杜归狠狠抽了一口烟，扭头对张全有说：“老张，你是专业的，你告诉我，那个鬼一次没弄死我，会不会还有下次？” 张全有破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杜维，说：“这我可不敢保证，鬼这种东西，除非你招惹到它，否则的话，它不会弄死你，但你要是一招惹到它，要么你死，要么它死。” 杜归脸色大变。 “我平常也没干什么缺德事啊！” “顶多也就卖卖假酒。” “做菜缺斤少两。” “我没事招惹它干啥？” “我只是来保个健而已啊！” 张全有也很奇怪。 他认真地和杜归解释：“杜老板，要是换别人的话，我就不说了，但你差点被鬼弄死，我就算忽悠你，也忽悠不住。” “这么告诉你吧，鬼的话，其实只会按照生前的行为方式存在，它们的力量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就比如说，有的鬼生前是个老嫖客，它要是死了的话，基本就在娱乐会所出没，你要是跟它独处一室，那就可能被它盯上，还可能被它上。” 杜归脸色大变：“还有这种鬼？” 张全有无奈的说：“当然有，而差点弄死你的那只鬼，是个水鬼，你最近有没有去水库，或者什么地方？” 杜归努力回想。 然后摇了摇头：“没有，我最近半个月，都在饭店待着，白天没什么生意，但是我也得在店里，晚上的话，要么去大保健，要么就在家睡觉。” “不过这半个月来，我就今天保健了一次。” 听到这话。 张全有犯了难：“也许是你无意识的接触到它，不过你本身阴气就很重，容易被这些脏东西盯上。” “反正，什么可能都有。” 杜归一听到这，吓的脸都白了。 他好怕啊…… 他还想着，努力赚钱做生意，把如家饭店做大做强，甚至是做到全国连锁呢。 结果他妈的出身未捷，就有鬼要弄死自己。 这他妈是要破坏自己的人生目标啊！ “老张，有没有什么保平安的符，阵啊啥的，给我搞一套，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老杜家的性格，都不太喜欢被动。 张全有冲杜维摇头，摆摆手说：“那玩意没什么用，最起码在安州这地方，一点用处都没有，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之前就往你身上弄了点东西，你身上的阴气倒是散了一点。” 说完。 张全有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像是瓷碗的碎片，并且还用红绳缠着。 “这玩意先放在你身上，你随身携带。” 杜归接过碎片，疑惑的说：“有什么用？” 张全有说：“要是那水鬼再来找你，你就用碎片割破手，给自己放放血，这样的话，它短时间内就弄不死你。” 杜归问：“那要是长时间呢？” 张全有饱有深意的说：“它不会有那个时间的，碎片在你身上，它动手我就能感觉到，而且我这几天就在附近，你一出事，我立马赶到。” 实际上，碎片的作用是定位。 如果一个鬼，要连续袭击一个人两次，就可以提前把碎片给这个人，能够锁定那只鬼的位置。 先前水鬼袭击的人当场就死。 像杜归这样的，还是头一次。 …… 杜老板心满意足的下车走了。 待他离开以后。 张全有的灯泡眼眯了眯，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帮我调查一下如家饭店的老板杜归，我要知道他的所有信息。” “为什么要调查一个饭店老板？你不是在处理水鬼的事？”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疑惑，还是个女声。 张全有说：“这个人身上阴气重的快要变鬼奴，和死人没什么区别，水鬼袭击了他，他居然还能活下来，我怀疑他有问题。” …… 金辉煌洗浴中心。 陈进田老板正在匆匆把今天收的钱装进包里，他的店要关停一周，把钱放在店里容易遭人惦记。 而就在这时。 他看到抽屉里的钱夹着一张花花绿绿的钞票，金额一百万…… “卧槽！那个王八蛋大保健用冥币，真他妈缺德！” …… 另一边。 杜归并不清楚，张全有那个鄙人，竟然通过关系要调查他的所有信息。 他正打着伞，向如家饭店走去。 金辉煌洗浴中心所在的大保健一条街，离他家不远。 也就五百米的路程。 杜归打着伞，走在雨中，嘴唇发白。 他一只手握着那块瓷碗碎片，心里越琢磨越不对劲。 “老吴昨天辞职，今天就发现了尸体。” “我表哥以前学法医的，跟我讲过一些尸体的知识，那尸体一看就在水里泡了起码有一天，也就是说，昨天老吴辞职以后，就被水鬼给盯上了。” “今天夜里，那鬼该不会还会来吧？” 杜归心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想。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冲垮了。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鬼？！” “而且还那么凶。” 他抱怨着，忽然就想到了一件事。 “嘶……早上来我家吃饭的那几个工人大哥，好像也不正常啊！” “临走的时候，还瞪着我。” “他们该不会也是鬼吧？” “还有隔壁红姐，她也不太对劲。” 杜归思索着，却又摇了摇头：“不太可能，他们要是鬼的话，为啥来我家吃饭还给钱？哪有鬼那么讲文明，肯定会弄死啊。” 边说着，杜维边走到了如家饭店旁边的楼道。 往上看，漆黑且阴森。 二楼是他休息睡觉的地方，一楼才是饭店。 杜归疑神疑鬼，他先前的认知中，看什么都是人，也有那些客人，和邻居的表现，没有那么恐怖的原因。 可现在，他的认知中，多了一个鬼的概念。 哗啦…… 卷帘门被拉起来。 杜归不太想上楼，他觉得要是在楼上，被水鬼袭击，跑都不太好跑。 最主要的是，他有点怕那个红姐。 今晚，他就在饭店里凑合过一夜。 门也不关，就当方便逃跑了。 杜归把雨水收起，在门口的地毯上用力蹭了蹭鞋底，把水渍都蹭干。 然后，他坐在前台的椅子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长夜漫漫，不敢睡眠…… “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客人来吃饭吧？” 杜归瞥了一眼门口，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想看看老司机开车群有没有新车。 而就在这时。 一阵冷风吹过。 忽然，饭店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色长裙，高跟鞋，黑丝袜，肤色惨白无比的女人。 正是红姐。 008、邀请 杜归冷不丁的看到红姐站在门口。 他手机都没拿稳，啪的一声，掉在了前台的桌子上。 偏偏。 老司机开车群已经被点开。 也不知是手机中了病毒，还是磕碰到了什么，竟然打开了一个小视频。 顿时…… 嗯嗯啊啊的奇怪声音就响了起来。 气氛变得非常尴尬。 杜归立马把手机捡起来，关掉小视频，然后冲红姐微微一笑：“这么巧啊红姐，你刚下班啊？” 离门口老远。 沉默…… 除了门外的暴雨声，便是死一样的沉默。 红姐站在门口，一声不吭。 她的嘴唇鲜红，面色惨白，就好像画了妆。 一身裙子也红的扎眼。 并且，眼睛也空洞的没有神色，直勾勾的盯着店里的杜归。 “红姐……外面冷，要不进来坐坐？” “红姐，你怎么不说话，我怪心慌的……” “红姐？” 杜归向门口走了几步，鼻子一抽，就停了下来。 他又闻到了血腥味…… 然后，便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红姐的裙子，这大姨妈的量是越来越大了。 红姐始终一句话没说。 她转过身，身影就向着雨中走去。 似乎要离开。 杜归见此，赶忙追到门口，好心提醒道：“红姐，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个女人，大姨妈的量那么大，还要坚持工作，一点都不心疼自己。” “要不进屋里，我给你煮碗红糖水暖暖身子。” 毕竟对方是租客，暴雨天要是淋感冒了，怎么出去挣钱？ 不挣钱，怎么交房租？ 已经走进雨中的红姐听到杜归的话。 猛地…… 她身体一顿。 脑袋直接扭了一百八十度，死死看向了饭店内的杜归。 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也泛起了一丝诡异的色彩。 杜归露出温和的笑容。 下一秒。 他的笑容凝固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一件事，外面雨下的那么大，红姐连伞都没带，一路走到如家饭店门口，身上的裙子竟然一点湿漉漉的痕迹都没有。 并且…… 外面是有风的。 他的头发都被吹乱了，红姐的裙子却动都不动一下，像是二次元反重力裙子。 这时候。 其实，但凡是个认知正常的“人”，都会觉得红姐是鬼。 杜归的认知里，刚加入了鬼的概念，而且还是袭击他的水鬼。 红姐又和他经常低头不见抬头见。 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正常。 可如今再见。 看到红姐身上不对劲的地方，杜归先前被打破的一部分认知，再次碎的稀里糊涂。 咕嘟…… 杜归咽了口唾沫，向后退了一步。 红姐面无表情站在门口，外面便是暴雨。 风吹的呼呼做响。 雨水拍打着饭店的窗户，发出刺耳的噪音。 然后。 红姐便进入了饭店里。 这下子。 杜归彻底看清，红姐压根就没迈过腿，是直接飘进来的。 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认知彻底被打破。 这他妈就是个女鬼啊…… 自己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之前怎么就没起疑心呢？ 难道是我有问题？ 杜归人都傻了。 随着红姐进入饭店，就好像冰库的门被打开，整个饭店内的温度都在直线下降。 更恐怖的是。 饭店的卷帘门，竟然发出了咔咔的声音，自动往下落。 红姐拦着逃出去的路。 杜归心里十分着急，他本能的就想赶紧跑出去，和一个女鬼待在饭店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只手也掏出了那块缠绕着红绳的碎瓷片。 此刻。 杜归很清楚，自己一个普通人，又不是张全有那种专业人士，只能想办法自救，然后跑出饭店。 瓷碎片割破手，就能保自己一命，让自己坚持的更久。 趁着这段时间，自己逃出饭店。 不然等卷帘门彻底落下，自己想逃都逃不了。 临危之际。 杜归瞥了一眼正在下降的卷帘门，只剩下一半就落地了。 红姐已经来到自己面前。 两者只有一米之遥，如此近的距离，杜归鼻腔嗅到的气味，是浓浓的血腥味。 可他却不敢再认为那是姨妈血了…… 他咬咬牙，拿着瓷碎片就要给自己放放血。 可是…… 冷不丁的…… 杜归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他觉得不对劲…… 等等…… 红姐是鬼。 要是它想杀我，为什么会拖这么久？ 那个水鬼杀老吴，一击毙命。 自己走的时候，张全有也说过，只要你招惹了鬼，鬼就会直接袭击你。 可看红姐…… 却很不对劲。 杜归保持冷静，右手死死握住那块瓷碎片，眼睛则盯着红姐看个不停。 对方在逼进他。 一米之遥，只需要移动一下，就能碰到自己。 红姐却还在逼进中。 不对劲。 杜归快步向后退，红姐慢慢向他移动。 卷帘门落下的速度也在放缓。 一切都显得那么刻意。 就好像，是在给他逃出饭店的机会一样。 “在饭店里，你没法杀我？？！！” 杜归分析出一个可能。 红姐的到来，让他的认知被完全打破，他甚至想到，早上的那些吃饭的工人也是鬼。 可对方在饭店里，也没对他动手。 只是临走想吃白食，被自己拦下，它们才暴露出可怕的模样。 自己当时认知里，对方都是客人，所以自己还逼着它们付饭钱，它们也乖乖给了。 要么是自己不对劲。 要么是自己家饭店不对劲。 或许，两者都有。 此时。 红姐离杜归越来越近，它的脖子对折，脑袋耷拉在胸前，双手也折断成诡异的弧度，惨白的皮肤浮现出大量的褐色瘢痕。 杜归听自己那个学过法医的表哥说过，这玩意叫尸斑。 啪…… 杜归背撞到前台，身体后仰。 一抬头，红姐歪在一边的脑袋就凑了上来，只差十公分，就会和他的脸贴在一起。 杜归毛骨悚然。 可红姐却再也没有凑近那怕一丁点，和他的距离始终保持着。 哗啦…… 饭店的卷帘门缓缓落下。 外面是雨夜，四处皆是黑暗，当卷帘门彻底落下的时候，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 但…… 从外面看，卷帘门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上了一个个带着水渍的脚印，那脚印往上不停的蔓延，没入门内。 很显然，盯上杜归的那个水鬼，此刻也到来了。 009、双鬼傍地走 雨中，有两点灯光打破了黑暗。 张全有开着车，向着如家饭店所在的那条老街道驶去。 他一只手开车。 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此时此刻，电话那头，他在民调局的女下属正汇报着关于杜归的调查。 “张队，你让我调查的如家饭店老板，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说？” “半个月前，也就是上个月八号，有房地产商看上了开发区和经开区的夹角地段，也就是那条老街方圆十里。” “对方想强拆，那位杜老板的父母死活不愿意，就找上门理论，结果就出事了。” “他父母还是他？” “都有，他们一家人下落不明，并且我还找了很多同志调查当地的监控，发现监控里根本没有这个人回到如家饭店的记录。” “这样吗……” “上个月八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安州开始出问题的那天吧？” “是的张队。” 张全有听完下属汇报的消息。 他的眼神非常复杂。 这个世界上一直都有鬼，但安州不太一样，这座城市基本不可能有鬼，一旦出现，就意味着异变的开始。 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鬼出现。 好在现在只是刚刚开始，只要能调查出问题所在，及时挽留，就能让一切恢复本该有的样子。 百姓安居乐业，时间会把一切不和谐的东西磨平。 民调局干的事，基本就是这一套。 忽然。 电话那头的女下属惊呼了一声。 张全有问：“怎么了？” 女下属说：“张队，我刚刚又查到了一条消息，杜归的表哥好像也失踪了，他的表哥在半个月前的同一天坐飞机去纽约，结果下飞机的时候，根本没找到这个人。” 张全有皱眉说道：“半个月前，他表哥也在安州？” “不在，在许安。” 张全有瞳孔一缩：“许安啊……那地方和安州一样，都很特别，好在那地方不会再出事了。” “张队你好像是许安人吧？” 张全有沉沉的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三十年前，许安也和现在的安州一样，开始出现灵异事件，而且一发不可收拾，闹到最后演变成阴兵过境。 好在，民调局的人下场，牺牲了很多人，才把许安的问题解决。 张全有哪一年才三岁，差点死于一场灵异事件，不过还好，他幸运的活了下来，并且还出现了特殊能力。 他的鼻子能嗅到鬼。 像他这种人，在当时的许安发现了不少，大部分都弄进了民调局，至于剩下不听话的，也都被控制住了。 “那个杜老板很不对劲，他身上阴气那么重，居然还活蹦乱跳的，或许他和我一样，都是具有特殊能力的人。” 此时此刻。 张全有的车已经到了如家饭店门口，雨夜中的饭店，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这里是老街的最深处，同样也是个死胡同。 张全有冲电话那头说道：“安州这边可能要出大事，小冯你联系下其他在安州的同事，让他们都注意一下。” “好的，张队。” 挂断电话。 张全有打开车门，拎着个包下了车。 他整个人站在雨中，望着眼前的如家饭店，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敲了敲卷帘门。 哗啦啦…… 声音作响。 “杜老板，你人在吗？” 没有回应…… 张全有皱了皱眉，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拨打了杜归的电话。 一阵忙音。 根本就没人接听。 张全有心里有些焦躁，他又踹了一脚卷帘门：“杜老板？你人在不在，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这一脚下去，噪音别提有多大了。 可还是没人吭一声。 “妈的，出事了。” 张全有骂了一句，从背包里掏出溜门撬锁的工具，可正在这时，他的鼻子一抽，猛地瞪大了眼睛。 “那个水鬼，在里面？” …… 如家饭店内。 杜归现在非常的慌。 他靠在前台的桌子上，手掌已经被碎片给划破，鲜血顺着红绳在往下滴答。 红姐那折断耷拉在胸前的脑袋，离他只有十厘米的距离。 如此近的距离。 他甚至能感觉对方身上传来的阴冷寒意。 那寒意顺着杜归的毛孔，呼吸，一点一点的渗入五脏六腑，整个人都在打寒颤。 在天花板上方。 一个穿着雨衣，手里握着一把大菜刀的鬼东西，倒立的站在天花板上，脑袋往下垂，雨衣的帽子遮不住对方的头发。 那头发就像是水草一样呈现出墨绿色，长长的往下坠落，一滴滴水滴在杜归脑袋旁边，在桌子上积了一滩。 腥臭…… 刺鼻的腥臭味。 杜归发誓，这味道比他做的咸鱼还要臭。 “这他妈就是那个比水鬼吗？” 杜归脸都白了，腿肚子在发颤。 几分钟前。 他正在为红姐好像在饭店里好像弄不死自己，而感到一丝得意。 接着，就乐极生悲了。 一抬头，就看到那个水鬼在天花板上倒挂，头发顺着水滴落的时候，逐渐生长，往下垂落。 要不了多久。 那头发就会缠到杜归的脖子上。 他吓得不敢乱动，直接用瓷碎片给自己放血。 “张全有啊张全有，你他妈可是给我打包票了，只要我按你说的做，那水鬼就弄不死我，我要是死了，我他妈变成鬼也要找你好好说道说道。” 杜归觉得自己要凉了。 前有红姐堵路，上有水鬼潜伏。 就算在如家饭店内，这两个鬼弄不死自己，自己也会被吓死。 更何况。 眼下的情况好像不是很对劲…… 红姐也在有异动。 她的眼睛，散发着赤裸裸的恶意。 那是死者对生者的怨恨。 杜归有种莫名的直觉：“只有红姐的时候，在饭店里她可能真弄不死我，现在又多了个水鬼，它们好像能了。” “不管是我有问题，还是我家饭店有问题，我现在都得赶紧做点什么。” “张全有那鄙人估摸着靠不住了，我他妈得想办法自救。” 杜归的脑袋在疯狂思考对策。 突然。 他眼前一亮，想起了早上的那几个变成鬼的工人。 对方来到饭店，吃饭，付钱，离开。 这一套流程，和张全有之前说的，鬼死后会按照生前的生活轨迹存在差不多。 于是。 杜归鼓起勇气，一缩脑袋，从红姐胯下钻了出去，直奔厨房。 “大哥大姐，你们生前都是人，我杜归也是人，咱们其实没什么区别。” “你们冒雨来我如家饭店，那是给我面子。” “我给你们做碗断头饭吃，你们吃完乖乖走人好不好……” 后方，红姐的身体从腰部直接反折过去，四肢着地，趴在地上，顺着杜归追了过去。 那倒挂在天花板上的水鬼，走在天花板上，也没入厨房。 水滴顺着湿漉漉，如同水草的头发滴落，满地都是水渍。 10、来都来了 如家饭店是从杜归爷爷那一辈传下来的，再往上是不是有十八代，倒不是很清楚。 店如其名，宗旨就是让客人用餐的时候，体会到在家里的温馨。 既然宗旨是这样，那从服务到招待，肯定都得追求一个家的感觉。 杜归自认为服务这一块，如家饭店是不可能有家的感觉。 哪有饭店账都不给赊的。 可论起做饭。 他的厨艺是真的不错。 厨房内。 杜归站在砧板前，手握菜刀，切着早晨从菜市场买回来的西红柿。 旁边的蒸锅正在蒸着米饭。 嗯…… 他真的打算做两碗断头饭给两个“客人”吃。 希望吃完了就乖乖走。 “我是真的怕啊……” 杜归心里发慌，切菜的手都在颤抖，他扭过去，红姐的脑袋就挂在他肩膀处，只是无论如何，都没和他进行肢体接触。 当然…… 前提是鬼有肢体。 如此近的距离，杜归能很清楚的看到红姐那张狰狞可怖的脸，肤色从惨白变的发灰，就好像发霉似的，而鲜血顺着眼眶往下流，眼睛都快要坠落了出来，只有一些血管在连接着。 妈的、好吓人。 杜归立马把脑袋扭到另一边，不敢看红姐的脸。 可这一扭头，就看到自己的左肩上，耷拉着一只骨头折断，末端像是在地上摩擦，导致血肉消失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掌。 “草。” 杜归脸都绿了，只敢低头看着砧板上的菜，快速的切着。 天知道，他是真的胆小啊！ 同时，杜归心里也在祈祷：“红姐，水鬼大哥，本来我只想给你们做份断头饭，但我一想太不尊重你们，就给你们加个菜，你们吃完以后，以后千万不要来找我了，我受不了这个刺激……” 所谓的断头饭，其实也就是夹生饭、也叫死人饭。 正好这时候，菜也切的差不多了。 杜归看了一眼旁边煤气炉上的铁锅，立马掀开盖子，一拧按钮打开了火。 呼…… 火焰把铁锅烧的滚烫。 杜归放了点油，烧热以后，一把将菜倒了进去。 而这时。 滴答…… 一滴水，落进了锅里。 杜归顺着水滴落的方向一抬头。 他脸色煞白。 头顶，那个水鬼趴在天花板上，一只手握着大菜刀一样的刀具，一只没入了垂落的头发中，往下延伸。 那头发是墨绿色的，如同水草，水滴便是从头发上往下渗透的。 鬼知道，这水鬼身上为什么全是水。 杜归勉强挤出笑容：“水鬼大哥，你能不能挪个位置，你的水流的太多，都滴进锅里了。” 滴答…… 水还在滴。 而那水鬼，却无任何挪动的迹象。 并且，它的头发越来越长，杜归能看到隐没在头发里的那只手，枯瘦如柴，要不了多久，就能伸到自己脸上。 而水鬼的另一只手握着的大菜刀，刀尖最锋利的地方，正好就对着自己的脑袋。 杜归心惊胆战。 他怂的低下头，死死盯着铁锅，不敢再说话了。 一边炒着菜，一边手发抖。 水也在不停往下滴。 越来越多，很快，炒菜就要变炖菜。 随着时间的流逝。 杜归心里越来越不安，因为整个锅里的汤太多了，偏偏厨房里的灯光不知道什么原因，变得十分阴暗。 背后的红姐紧紧贴着，渗人的寒意让杜归不停发抖。 更可怕的是。 杜归发现，他的身体正在变僵硬，视线也好像被锁定了一样，只能盯着铁锅，准确的说是锅里的汤。 他脑袋往旁边挪，可眼睛却死死瞥过去，盯着铁锅里的汤。 就好像铁锅的水有种诡异魔力一样。 脖子后面。 更是能感觉到，那寒意越来越浓。 下一秒。 锅里的汤水逐渐有了沸腾的迹象，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杜归额头爬满了细密的汗水，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吓得。 “做好了。” 杜归也不管这锅加了料的菜汤能不能喝，或者说菜有没有熟，直觉告诉他，再这么耗下去要出问题。 张全有，你他妈的怎么还不来。 然而，正在杜维想要把锅里的菜汤倒进砂锅里的时候，咕嘟…… 整个铁锅里的汤水直接鼓了起来，冒出一个大泡。 波…… 轻微的几乎听不到的水泡破裂声响起。 杜归的目光死死盯着铁锅，一张皱巴巴，惨白发青的中年人脸，从汤锅里鼓了出来。 那张脸狰狞诡异。 并且，一出现，就张开大嘴，向着杜归的脸扑了上去，似乎想要啃下来一块肉。 “草！” 杜归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想要闪开，可红姐贴着他的背后，让他根本就没法退后，只能僵在原地，想要移开脑袋，目光又死死盯着铁锅，压根就动不了。 怎么办？ 难道我要死在这？ 杜归瞪大了眼睛，眼底爬满了血丝。 他进退两难。 嗤…… 旁边的蒸锅盖子突然被蒸汽顶开了一道缝隙，有蒸汽喷了出来。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 那张从汤里冒出来的人脸顿了那么一下。 杜归顿时发现自己的目光竟然能移开了。 他想都不想的，立马把铁锅里的菜汤倒进了砂锅里。 那张人脸还想要扑上来。 杜归却一把盖住了砂锅盖。 说来也奇怪。 砂锅里的那张发青发白的人脸似乎一直在撞击着，导致砂锅不停的在晃，可不管怎么样都没法从里面逃出来。 “我这砂锅该不会是什么能对付鬼的法器吧？” 杜归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可仔细一琢磨，不可能啊！ 这砂锅是他前几天在超市买的，八块钱一个，标准的made in china，要是这玩意能对付鬼，他觉得自己都能把鬼做成菜了。 不敢再多想。 杜归把蒸好的米饭盛了两碗。 刚刚煮菜汤的时候，他早就发现米都熟了，谈不上什么断头饭，可那会儿他动都动不了，也就没有办法提前关火。 “大哥大姐，条件不允许，只能两饭一汤，你们凑合吃。” 杜归扭头冲红姐勉强露出笑容。 红姐的嘴巴张开，里面满是碎肉。 他又抬起头看向脑袋上的水鬼。 那水鬼的一张脸，竟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块漆黑的轮廓。 但那如同水草的头发，已经缠在了杜归的脖子上，手中握着的大菜刀，也只差一公分，就抵在了杜归脑门上。 杜归的笑容凝固了…… 11、别说了，给钱 一滴水顺着刀尖滑落。 杜归只感觉脑门涌现出一丝彻骨凉意。 那刀尖已经抵在他的额头。 可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背后，红姐带来的压迫感，也减弱了许多。 恍惚间。 杜归有种死里逃生的无力感。 他知道自己活了下来。 却弄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所在。 是自己做完了饭…… 还是如家饭店，真有自己想象不到的未知能力。 使得两个鬼都没法杀死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 这时候也容不了他去细究了，只能先将疑惑按捺在心底。 “水鬼大哥，红姐，该用饭了……” 杜归端着饭和菜汤走出后厨，他来到了店内，将两碗米饭一锅汤放在桌子上。 并且，还主动拿出两双筷子，分别放在两边。 然后…… 趴在他背后的红姐挣扎了一下。 她极为不甘的脱离了杜归，从背后下来，走向了那张桌子。 当红姐坐下的时候。 她的样貌也恢复如初。 依旧是惨白的面孔，姣好的身材，上身穿着红的扎眼的裙子，裙摆下露出一双黑丝美腿，以及一双红色高跟鞋。 别说，如果忽略她是鬼的话。 姿色确实很出众。 杜归见此，脑海中不禁暗想：“要是红姐没死，就冲她这双美腿，我肯定去会所照顾她生意。” 想着，他又抬头看向上方。 那个在天花板上倒挂着，穿着雨衣的水鬼此时就在自己头顶上方，对方的身体已经被拉长，完全超出了正常的身材比例。 被雨衣照着的脑袋，离自己的头顶只有十公分的距离。 那垂落的、如同水草般疯狂生长的头发，更是有一部分缠在了自己脖子上。 杜归陪着笑，颤颤巍巍的冲水鬼说道：“水鬼哥，你在上面挂着肯定很累，不如坐下来吃个饭吧，来都来了。” 那水鬼仿佛被杜归的话诱惑到了。 它在天花板上移动。 缠在杜归脖子上的头发，也有一部分断裂，直到移动到桌子上，对着红姐坐的那边才停下来。 然后…… 水鬼的头发便往下垂落，悬浮在那冒着热气的砂锅上。 而红姐则直勾勾的盯着那碗断头饭。 杜归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随后是一阵死一样的寂静…… 两个鬼以不同的方式占据了饭桌两边。 却谁也没有动筷子。 或者说，它们这种存在，压根不需要筷子就能进食。 但是…… 鬼需要吃东西吗？ 杜归弄不清楚。 也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 红姐站起了身，向着饭店外走去。 水鬼倒挂在天花板上，握着锋利的大菜刀，也向着外面离开。 饭店的卷帘门没有打开。 但鬼并没有实体，它们想要离开，简直不要太简单。 眨眼间，两个鬼就到了门口。 杜归松了一口气。 他两腿都发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可正在这时。 他的脸色微变，瞳孔猛地收缩，心脏也在剧烈跳动。 一种无法言语的异样感，让他无比烦躁。 “我……他妈的……” 杜归觉得自己的精神肯定出问题了。 自己的脑海里，竟然有一个疯狂作死的想法，根深蒂固…… 就好像是执念一样。 早上的时候，和那四个鬼工人的遭遇，此刻就好像成了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不停的回转。 杜归头痛欲裂。 他一扭头，死死的盯着门口即将离去的红姐和水鬼。 他用颤抖的嘴唇张开，用最怂的方式，说出了最硬气的话：“两位客人，走可以，饭钱必须给！” “本店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杜归说话的时候，双腿乱颤。 却迈着坚定的步子，一步步的走向两鬼。 他感觉自己真的疯了。 竟然问两个看起来就凶到极点的鬼要饭钱。 可是，又没法抵抗心里的念头。 即将离去的红姐，脑袋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从背后死死的盯着杜归。 挂在天花板上的水鬼转过身。 那把菜刀对准了他。 杜归额头满是冷汗。 他想起早上的事，一咬牙，说道：“大哥大姐，虽说你们是鬼，但本店也不是第一次招待你们这种玩意。” “我如家饭店的规矩就是，任何人吃饭都要给钱，吃白食，不存在的。” “你们活着的时候得遵守我家饭店的规矩，死了这规矩也得遵守。” 忽然。 杜归眼前一阵恍惚。 阴风吹面，两个鬼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以及头顶。 杜归都要哭了。 不是他要钱不要命，是根本控制不住啊。 就好像强迫症发作一样。 他色厉内荏，用最怂的语气说道：“少他妈和我在这横，我告诉你们啊，就算不给钱，也得留下点东西，否则的话，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两个鬼疯狂颤抖。 好像被杜归的话彻底激怒。 又好像是要突破某种限制，却又根本没法做到。 这一幕。 和早上那四个工人鬼的表现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它们更凶…… 杜归闭上眼睛，都不敢看了。 嘴上一直在喊：“大哥大姐，我真的不想留你们啊，赶紧给钱走人吧，我这小心脏受不了刺激……我胆子贼小，真的。” 最终。 两个鬼还是没能突破那层限制。 不管是红姐还是水鬼，全都恢复了平静。 杜归睁开眼。 他看着两个鬼。 咣当…… 水鬼手中的锋利菜刀坠落到地上，上面满是水锈，但刀刃却极为锋利，散着寒意…… 接着，它直接快速离开。 只留下天花板的一串水印。 杜归一阵恍然…… 这水鬼是个穷比，根本就没钱吃饭，只能留下菜刀当饭钱。 一把破菜刀，根本对自己没用。 可对方走了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杜归再看红姐。 红姐直勾勾的盯着杜归，然后在杜归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红姐脱下了那双高跟鞋，又掀开了裙子，把丝袜也给脱了下来。 她赤着脚，如若无物的穿出卷帘门，消失不见。 “这……” 杜归看着地上的菜刀，以及高跟鞋和黑丝袜，表情别样精彩。 “这也太刺激了，付不起钱就留下东西。” “要是红姐下次再来吃饭，走的时候，岂不是要一丝不挂？” 啪…… 杜归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他骂自己：“我好下贱……” 而正在这时。 忽然…… 后厨旁边的一间专门放干货的房间内，忽然响起了哗啦的声响。 好像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紧跟着，杜归就听到了张全有那破锣嗓子在大喊：“杜老弟，你人还活着吗？我终于从通风管道钻进来了，你要是死了，我一定帮你报仇。” 杜归咬牙切齿，一把抄起地上那水鬼留下的菜刀，骂道：“张全有，黄花菜都凉了你他妈才来，你们民调局都这么菜吗？” 012、凶神 杜归拎着大菜刀，跑到厨房边上，往里一拐，就来到了专门放干货的库房门前。 此时。 库房内一阵糟乱的声音作响。 噼里啪啦的，好像是打翻了货架。 紧接着，就听到张全有在破口大骂：“妈的，这库房里怎么那么多老鼠夹，草，疼死我了！” “你他妈别乱动。” 杜归怒骂了一句，握住门把手一拉，就看到库房里乌漆嘛黑，张全有拿着手机，接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功能在摸索。 啪的一声…… 杜归按下库房的灯。 张全有一看到他，就激动万分：“杜老弟，你没事吧。” 杜归一手指着自己，一手握着大菜刀，指着张全有咬牙切齿的说：“张老哥，你猜我有没有事。” 他的手心，还有之前用碎瓷片放血的伤口没愈合。 先前，张全有打包票的时候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结果呢？ 自己被两个鬼差点玩死。 这鄙人说好的碎瓷片能保护自己安全，能让自己撑到他赶到。 撑是撑到了，自己也很安全。 可和他哪碎瓷片一点卵用都没有。 杜归心里别提有多憋屈。 张全有的表情很尴尬。 他浑身脏兮兮的，满是尘土，自然是从外面的通风管道爬进来的原因。 而且。 他已经闻不到水鬼的气息。 很显然，那鬼已经跑了。 于是。 张全有就说：“杜老弟，我一眼就看出你印堂发亮，满面红光，精气神旺盛，肯定吉人自有天相，果然不出我所料，那水鬼估计也是被你整跑的吧？” 边说。 张全有边用脚踢开夹在自己另一只脚上的老鼠夹。 然后，他那张干瘦的脸上便挂起了笑容。 “老弟，快把刀放下，咱们兄弟俩，何必整的那么生分，多不好，你说对吧。” 听到这话。 杜归放下大菜刀，他冷笑着说道：“少在这跟我攀亲带故，张全有，你之前跟我装逼的时候怎么说的？” “区区水鬼，不值一提，只要我用瓷碎片放血，你就能立马赶到，对付那个水鬼，结果就这？” 越说，杜归越不爽。 “幸亏我家的通风管道够粗，不然就你这身板，怕不是要夹死在里面。” 一时间。 张全有顿觉无辜。 他辩解道：“杜老板，这不能怪我啊，我也没想到那个水鬼竟然变得这么凶，我一直都在你家外面等着，结果连你家的卷帘门都弄不开。” “我一直在踹门，腿都快踹断了，门是一点事没有。” “那水鬼估计都要变凶神，能影响现实了。” 天知道。 真不能怪张全有。 人家准备的很充分，谁曾想，那水鬼太变态。 他认为，一切都是水鬼的问题。 杜归冷哼了一声。 让出门口的位置，说道：“算了，你是吃公粮的，我不和你掰扯，还好我现在没事，不然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人都死透了。” 张全有见此，知道杜归心里的怨气是消了。 于是。 他走出库房，打量了一眼店内。 鼻子也在抽动：“杜老板，你这店里的味道不太对啊，除了水鬼，我还闻到了另一只鬼的味道，而且比水鬼给我的感觉还要可怕。” 说到这的时候。 张全有脸色变得极为严肃。 他越说。 杜归就越慌。 一想起红姐和那个水鬼。 他就怕的要死。 杜归刚忙走上前说道：“老哥，你有所不知，刚刚我店里的确是有两只鬼，一前一后，后来的鬼就是那个水鬼，前来的鬼是我表哥家的租客。” 张全有正色问道：“老弟，你仔细说说。” 杜归立马回答：“是这样的，我到家以后，就准备看看片，可还没看呢，红姐就来了，我昨天夜里到今天，一共见了她三次。” “一次是夜里，一次是早上，一次就是刚刚。” “前两次，我没发现她是鬼，但这一次，她差点没把我吓死，对了，还有你说的卷帘门，也是她关上的，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关的，但她一进饭店，门就自动落下。” “那个水鬼是后来的，本来只是红姐我还能扛得住，她在饭店里似乎弄不死我，水鬼加入，两个鬼都想弄死我。” “我平常虽然做菜缺斤少两，但也犯不着被两个鬼盯上啊！” 说完。 杜归别提有多郁闷了。 张全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按照你的说法看，那个红姐应该比水鬼更可怕，她很有可能已经变成凶神，能影响到现实。” 凶神…… 杜归虽然不知道那究竟代表着什么。 可一听就知道没好事。 他问：“什么是凶神？” 张全有拉了张椅子坐下，脸色阴沉如水，缓缓说道：“一般的鬼，你基本就看不到它，它也看不到你，不会和人有任何牵扯。” “而像那个水鬼，则比较可怕，它饱含怨念而死，是一个怨鬼，也是目前安州市里出现的灵异事件中，较为可怕的那种。” “如果怨鬼不停的杀人，当积蓄到一个阶段的时候，它就会越来越可怕，能影响到现实，还能无视空间和距离，摆脱我之前和你说的，鬼只会按照生前的行为方式存在的规则。” “这种鬼，民调局就称作凶神。” 张全有心底非常的焦躁。 安州市的灵异事件，在半个月前才开始出现，本以为目前这个阶段，出现的鬼怪最多也就是水鬼那种档次。 可没想到，竟然冷不丁的，在如家饭店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冒出来一个凶神。 谁又能保证，眼下的安州，只有红姐一个凶神呢？ 忽然。 张全有注意到地上的红色高跟鞋、黑色丝袜，他扭头冲杜归说道：“杜老板，这两样东西，和那个红姐有关吧？味很冲啊……” 杜归点点头。 张全有十分意外。 他又注意到，杜归手里拎着的大菜刀，好像和自己追缉水鬼的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 “你这菜刀？” “水鬼的。” 张全有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他语气异样的问道：“杜老板，还没请教，那两个鬼是怎么走的？” 杜归挠了挠头说：“吃完饭，就走了啊。” 张全有懵了。 鬼需要吃饭？ “那你手上的菜刀，还有黑丝袜，高跟鞋又怎么说？” 杜归摊了摊手，理所当然的道：“这俩鬼想吃白食，破坏我如家饭店的规矩，我当然不愿意，逼着它们留下来点东西抵账，有问题吗？” 013、我已经记住了她的味道 张全有看着杜归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粗狂的眉毛都挑了起来。 什么叫鬼吃饭不给钱，他就逼着鬼留下点东西抵账。 这路数他还是头一次见。 张全有看着杜归。 心里也在犯嘀咕：“这杜老板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他肯定像我一样，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 “那水鬼自己虽然能降住，可也得能抓的到，这杜老板把水鬼的刀都给夺了，手段肯定比我要高深的多。” 正想着。 杜归扭了扭脑袋，似乎是觉得脖子很痒，伸手一挠，从衣领里拽出一把如同水草，发绿发黑的头发。 正是那水鬼的…… 张全有一脸复杂。 又瞧了眼地上的丝袜和高跟鞋，脑海中的念头更是像是扎根似的冒了出来。 “这杜老板，装的倒是一副平常百姓的样子，又怂又市侩，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妈的，那红姐可是凶神啊，结果丝袜和鞋子都被他给扒了。” “说不定我要是再来早一点，都能扛个摄像机拍片了。” 心里越是这么想。 张全有脸上的态度就越好。 他挤出笑容冲杜归说道：“杜老弟，咱们都是敞亮人，说开了吧，鄙人张全有，民调局许安部支队长，你我兄弟二人以后估计会不少接触，要是有什么没做好的地方，还请老弟见谅。” 杜归十分诧异。 自己一个平民老百姓，继承祖传饭店的小老板，和他能有什么接触？ 这鄙人是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 还想和自己经常接触，那他妈岂不是说，自己以后天天都得遇到鬼。 他怕不是在咒自己。 想归想。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杜老板面带笑意，说道：“张老哥，实不相瞒，我其实对你们吃公粮一直心有敬意，要是你能把那红姐和水鬼全都弄死，那我就更敬佩了。” 张全有深深的看了一眼杜归。 他点点头。 正色说道：“红姐是凶神，她太危险了，我会和民调局打招呼，从外面再多调一点人进来，优先解决她。” “那个水鬼，也肯定会尽早消灭。” 杜归心里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老弟客气了，现在你这边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我还得去追逐红姐和水鬼，不能让它们跑没影。” 说着。 张全有就站起身，向着那黑色丝袜和高跟鞋走过去。 杜归瞪大了眼睛，提着菜刀就说：“老哥，你别走啊，什么叫没事了？那俩鬼差点弄死我啊！” 张全有扭头看向他：“老弟说笑了，以你的手段，这两个鬼根本就威胁不到你，反倒是那些普通人，要是遭遇水鬼和红姐，绝对没有任何生路可言。” “现在外面下着大暴雨，那水鬼可以顺着水出现在任何地方，红姐又是凶神，她也不可能一直在一个地方停留。” 解释了一番。 杜归苦着脸说道：“老哥，你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那俩鬼威胁不到我？真的假的，我好怕啊！” 张全有看杜归这样。 他暗自摇头，这杜老板也太会装了、你一个有特殊能力，比我还强的人，说自己很怕？ 唉…… 现在民间但凡有点能力的人，都喜欢藏着掖着。 其目的，无外乎是什么怕被人盯上，怕被官方迫害。 简直了。 不过，张全有自然不会把这话放到明面上说。 他盯着杜归，沉声道：“老弟，你放心，我非常理解你的想法，不过你真不用这样，你我都不是什么普通人，我在这地方耗着，只会让更多人遇害。” “等我把那俩鬼解决，我就来见你，到时候咱们兄弟俩把酒言欢，顺便和你谈谈别的事。” 别的事。 自然是为民调局吸纳人才。 安州这地方不同寻常，灵异事件一旦爆发，短时间内很难收尾。 民调局指不定会在这里折损多少人手，自然也需要吸纳新的血液。 杜归疑神疑鬼。 他盯着张全有，心想这张全有都看出来什么了？ 看出了如家饭店的不对劲？ 还是看出了鬼在饭店里弄不死自己？ 不过。 杜归心里该慌还是慌。 他胆子真不大。 “不行，老哥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起码得给我留下点防身的东西吧，不然我心里真没底，你知道的，我这饭店祖传十八代的生意，我得开门营业啊！” “开门营业就离不开财米有盐，要是我去买菜的时候遇到鬼，我手里没东西，那岂不是只能等死！” “别的不说，比那瓷片更厉害的玩意，你得给我留一点吧，我可以花钱买。” 听到这。 张全有摇摇头，指着杜归手里的菜刀说：“那瓷片和你这菜刀都是同一种东西，我身上还真没几件比你这菜刀更厉害的玩意。” 杜归眼前一亮。 你早说啊！ 他提着爬满水锈的菜刀，冲张全有摆摆手说：“你说的太对了，水鬼和红姐太危险了，绝不能让它们伤害普通人，你赶紧走吧，趁着那俩鬼还没跑远，说不定还能追上。” 张全有脸都绿了。 这他妈的…… 刚刚还一口一个老哥，不舍得让自己走。 现在立马就翻脸。 这杜老板真他妈不是东西。 “不着急。” 张全有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声，弯腰伸手把那丝袜捡了起来，放在鼻尖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记住了她的味道。” 杜归张了张嘴：“你他妈的……” …… 待张全有离开以后。 杜归便把饭店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至于红姐的黑色丝袜，以及红色高跟鞋，张全有并没有带走。 按照张全有的意思。 这丝袜和高跟鞋，都是鬼留下来的，本身就带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如果带在身上，真要有鬼动手，也能抵抗一段时间。 他那一闻，也是为了记住红姐的气息，好方便追击。 收拾完毕以后。 杜归拎着满是水锈的菜刀，兜里装着水鬼的头发。 他看着眼前的高跟鞋和黑丝袜犯了难。 “张全有那个比，就会扯淡，我堂堂一个大男人，随身带着高跟鞋和黑丝袜，看起来gay里gay气的。” “还是这菜刀好，水鬼哥虽然没钱吃饭，但出手就是大气。” 杜归满脸的笑意。 他真没什么大志向，只想父母和从小大一起长大的表哥都无病无灾，这辈子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就行。 有了水鬼拿来抵账的菜刀，杜归就觉得安心了许多。 可正在这时。 杜归眉头一皱：“等一等，我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忽然感觉头痛欲裂。 猛地一拍脑袋，那疼痛才减轻了许多。 杜归双目充血，面色阴沉的说道：“我他妈想起来了，就水鬼和红姐没付钱，用东西抵账，其他的鬼可是付过钱的。” “那些钱……” “该不会是冥币吧……” “呼……就算是冥币也没关系，最近生意少，总不至于我的小金库里全是冥币，最多也就两三张冥币顶天了。” 014、杜归狂怒 次日清晨。 连夜的暴雨已经停了。 如家饭店所在的这条老街，位于经开区和开发区的三角地带，相对来说属于老城区了，环境落后，但也没有城市的喧嚣。 太阳高高升起，骄阳把柏油路地面的积水蒸发，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雾气。 哗啦…… 杜归拉开了卷帘门，探出脑袋，畏畏缩缩的扫视了一圈周围。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很显然一夜没睡。 昨天夜里发生的事，让人一想起就心里发慌。 因此，杜归昨天夜里都在饭店里待着。 他觉得饭店是最安全的。 可是…… 他的所有钱都在二楼的房间抽屉里，不上去看一眼，心里是真没底。 走出饭店。 杜归手握着水鬼的那把大菜刀，还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红姐的红色高跟鞋，以及黑色丝袜。 至于那水鬼的头发，就在他口袋里放着。 嗯…… 整个人全副武装。 一边走向夹道的楼梯，杜归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红姐和水鬼都跑了，现在又是白天，我运气得有多差，才能又遇到鬼。” “没事的，肯定没事的。” 杜归小心翼翼的往楼上走。 他住的地方就是如家饭店二楼，由于房子年代太过久远，内部没有搭建楼梯，只能通过外面夹道里的楼梯上二楼。 而这条楼梯的尽头，是t字型走廊，左边是杜归的屋子，右边则被他表哥出租给了别人。 长辈们给杜归和他表哥一人留下了一套房。 另一套房，就出租给了红姐。 哒哒哒…… 杜归的脚步声很轻。 他靠着墙边，走到了楼梯尽头，站在走廊上，一眼就能看到对过的房门。 那房门很破，沾了蜘蛛网，门沿下面还有一些褐色的污渍。 杜归神色犹豫。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握着的菜刀，又看了看红姐的门。 “我要不要报警？” “红姐是鬼，既然是鬼，那说明她已经死了，她的尸体呢？” 由不得杜归不怀疑。 昨天夜里，他一直在梳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还打开迅雷又研究了前下载的那部片——女主角是红姐的尸体。 片很刺激。 女主角红姐吊死的穿着，和杜归所见一模一样。 红裙，高跟鞋，黑丝袜。 “会不会我一推开门，就看到红姐的尸体吊死在里面？” 杜归只感觉浑身发冷。 他有红姐房门的钥匙。 毕竟他也算是房东，表哥毕业后又在许安市的私人医疗机构工作，长期不回家，房子的事都是他帮着打理的。 再三思索片刻，杜归还是放弃了打开门，进去探索一番的念头。 “我只是个普通人，这种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做。” 说完。 杜归拿出手机，拨打了张全有的电话。 但对方似乎也在打电话。 手机一直是占线。 “这比该不会把我拉黑了吧。” 杜归看着手机屏幕有点懵，想了想，就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老哥，红姐生前是我这的租客，你要是有时间，就回来看看，我怀疑她的尸体就在房间里，最好派警察来处理下】 讲真的。 杜老板胸无大志，就想过平静的生活，平常经营自家的饭店，累了就去会所大保健，再赚赚钱，搬到地段更好的地方。 他一点都不想房子里发现红姐的尸体。 那样的话。 如家饭店本就清冷的生意估计会彻底做不下去。 可不解决也不是个事。 “不怕，就算人真死屋里，我和张全有说说，花点钱，应该能把事压下去。” 杜归这么安慰自己。 一转身。 面对自家的门，拿出钥匙，插入、拧转。 随着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咿呀开门声响起。 杜归便走进了自己的屋。 咣…… 他重重把门关上。 人都有恋家的情绪，一进自己家，整个人就会完全放松下来，更有安全感。 阳光照射进客厅。 杜归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他没忘记上楼的目的，快步走向卧室，一进去，就直奔放钱的床头柜。 手放在抽屉上。 杜归面带骄傲。 他这个人，就喜欢攒钱，平常花钱都很节省。 论起收入，或许比现在的很多公司白领要低。 可要是论积蓄，他已经超过大部分年轻人了。 把抽屉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沓一沓码好的钱，花花绿绿，除了一些散钱以外，整整齐齐的占据了整个抽屉。 看这架势，最起码得有个几十万。 可是…… 杜归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本来以为我最多就收了两三张冥币，看是我想多了，清一色的人民币，哪有什么冥币？” “我再干两年，估摸着就能攒个一百万出来。” “回头就把饭店搬到开发区，或者找表哥借点钱，也搬到许安那地方和他作伴，许安可比安州繁华多了。” “要是能开个连锁饭店，我杜归也能走上人生巅峰，听一听别人喊我杜总了！” 杜归越想越得意。 他就这么点志气了。 看着抽屉里的钱，杜归喜滋滋的拿出一沓人民币，准备抽出来几张去买菜。 这个点菜市场新鲜的蔬菜基本都卖光了，肉类也是一样，所以就得去开发区那边的大超市，那地方消费贵，得多带点钱。 可是…… 当杜归从那一沓钱里抽出两张人民币，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整整一沓钱。 除了最上面一张百元大钞，下面的钱数额巨大，每一张上面都印着最少一百万的面额。 “我……我……” 杜归张了张嘴，眼睛都红了。 他喘着粗气，赶忙把其它的钱都拆开，仔细检查。 这一检查不要紧。 百元大钞就二十张，也就是两千块钱，其它的加一起，估摸着起码几十个小目标是有的。 差一点就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杜归张口：“我日你妈！！！！！” 再一看，抽屉里还有卷在一起，用橡皮筋捆着的花花绿绿的钱，杜归又把那些钱拆开，外面一层都是五十的。 里面的就不一样了，面额起步一个亿。 他心态彻底崩了。 “妈的！！” “我攒了三年多的钱！！” “三年多啊！！” “怎么全成冥币了！” …… 另一边。 开发区的一座废弃水厂外。 张全有一边盯着水厂，一边正在和自己民调局的下属小冯打电话。 “通知下去，目标已遁入废水厂，立马往这边派人。” “还有，建立档案。” “张队您说。” 张全有对着手机沉声道：“代号红姐，安州市目前发现的第一只凶神，灵异事件威胁等级，极度危险。” “代号水鬼，安州市已登记立档第十七只怨鬼，灵异事件威胁等级上升，由中度变更为高度危险，备注：极有可能在三天内蜕变成凶神。” “是，张队！” 张全有挂断了电话，车后方坐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那男人也是民调局的，和张全有离的最近，因此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张队，水鬼会在三天内蜕变成凶神？这怎么可能！”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语气非常震惊，带有一丝难以言语的惊恐。 水鬼本身遇水就跑的特性就已经够恐怖的了，要是变成凶神，那岂不是说，只要它想，就能顺着自来水管道跑到安州市的任意一个角落。 甚至，要是再下一场雨，它都可能顺着雨，跨越几百公里，前往其他城市。 张全有的脸色很阴沉：“本来它没那个可能，但那个红姐和它似乎建立了某种联系，自从昨夜过后，这两个鬼一直一起行动，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它们变得比之前要可怕的多。” “上头已经下死命令了，两天内，让这两个鬼死在安州，绝不能放出去。” 015、方圆十里，不安全了（求推荐，收藏，投资） 安州这座城市，人口常驻四百多万，算上打工的工人，差不多能到五百万的样子。 这是一座四线城市。 比起凶神级别的红姐，反而是水鬼的威胁性更可怕。 它要是变成凶神。 安州不知道多少人会死在它手里，就算民调局全力处理，也会头疼它遇水而走的特性。 况且…… 怨鬼和凶神，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如果把水比作媒介，怨鬼级别的水鬼可以顺着水去杀人，没水的地方它就没办法，甚至处理的好，能很容易把它限制住。 可成了凶神以后的水鬼，任何有水的地方，它都可能出现。 要是再跑到湖里，江里…… 那就真的会酝酿出一场货真价实的灾难。 “真是该死！” 张全有一把砸在方向盘上，他整个人都处在愤怒之中，之前的水鬼变不成凶神，可难缠是实打实的，一夜之间，就产生了如此可怕的异变。 这让他备受焦灼。 “要不是昨天夜里那场雨，我早把它抓住了。” 张全有一扭头，冲那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说：“小宋，你立马通知警方，把这个废水厂附近的路全都给我封了，禁止普通人出入。” “另外，把水管也给我切了。” “好，张队，我这就去做。” 闻言。 张全有点点头，这才拿出手机，准备再给民调局的其他人提个醒，可一看手机，却看到了杜归的未接来电。 以及那条短信。 张全有皱眉：“红姐的尸体？那鬼死之前，是他的租客？” 他想了想，没给杜归打电话。 直接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杜老板，红姐的尸体等我回去再处理，警方不适合去接手，而且那尸体不一定在你家，就算在，放在你家也会很安全。】 发完短信以后。 张全有再次拨打了其他人的电话。 眼下最着急的，就是解决水鬼和红姐，其他的事都得往后拖。 …… 另一边。 杜归的家里。 他颓废的坐在沙发上，整个人还没从身价几十万的小老板，变成身价两千多的穷比打击中恢复过来。 叮咚…… 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杜归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放下。 要是之前，他肯定会很生气，什么叫尸体放自己家很安全？ 自己怕死了好不好。 可现在…… 杜归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回响：“我的钱没了，我搬不了家了，我杜家祖传十八代的饭店生意在我手里要凉了。” 饭店的生意本来就不怎么好。 两千块钱的本金，能撑几天？ 十天？ 一个月？ 杜归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他想过报警。 可是报警要去警局立案，他这地方属于犄角旮旯，连个派出所都没有，开发区的派出所太远，经开区的派出所离的更远。 “我离不开方圆十里啊……” 杜归语气幽幽的说了一句。 这句话，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是他最大的问题，每次想说，都有种不好的预感，想离开方圆十里，又有种本能的惊恐。 进退两难。 “我……” 杜归张了张嘴，深吸一口气，再次说道：“我杜家祖传的饭店，不能在我手里断代，我得赚钱，我得维持这个饭店。” “等张全有回来，我托他帮我调查一下，看看我的钱是被谁给偷了，说不定还能追回来。” 说着。 杜归重新振作。 他给自己打气，几十万我都攒下来了，就当重新奋斗，反正我还有两千块钱本金。 然后。 杜归拿出手机，翻开了通讯录，手指停在一个联系人上，却没有按下去。 那个联系人备注是表哥。 他表哥做心理咨询的，收入很高。 或许可以借点钱。 但想了想，杜归一咬牙说：“算了，我要是打电话跟他说，他肯定会跑回来，安州现在又闹鬼，他回来万一出点事，我没法交代……” 思前想后。 杜归放弃了向表哥借点钱当本金的念头，他带上钱包手机，准备去买开发区的大超市买点菜回来。 生意得照做。 就是要想办法，把客人们给招揽过来。 待他离开以后。 房间内的光线忽然变得亮堂了许多。 而在地上，则放着一双红色高跟鞋，至于那黑色丝袜，以及那把菜刀，很显然被杜归带走了。 房间里，老旧的家具摆放的很整齐。 茶几上放着一个烟灰缸。 墙壁上则挂着许多相框，可奇怪的是，那些相框全都是反过来的，正面对着墙，背面对着人。 似乎有人故意不想看到相框里的照片。 …… 烈日炎炎。 杜老板骑着三轮电车从如家饭店出发，往开发区的喜乐汇大超市赶。 他的活动范围，只限于方圆十里。 喜乐汇刚好就在这个范围内。 开到三岔路口的时候。 杜归看了一眼左前方五百米处的大保健一条街。 他很忧愁的叹气。 “我估摸着，最起码几个月内我的小金库都缓不过来，苦了兄弟了。” 作为一个老嫖客。 没得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吃快餐不安全，一不注意就生病。 吃宴席价格太贵，虽然体验很好，可动不动就是几千，谁扛得住啊！ 杜归一掉头，拧转了电门，顶着炎炎烈日，行驶在马路上。 …… 约莫十分钟后，穿过三个红绿灯。 杜归总算是到了喜乐汇。 喜乐汇这地方属于大型商贸，一般来说，开饭店的很少会来这地方采购。。 太贵了，根本不划算。 杜归和那些商家掰扯了很久，精挑细选，才买够了食材，冰鲜，一路骑着电车往家走。 可是…… 刚出喜乐汇，骑了没一会儿工夫，三轮电车就晃晃悠悠的停住了。 “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竟然没电了！” 杜归很无奈，扫了一眼三轮车上装的冰鲜，只好下来推着走。 即便他身体素质不错。 顶着大太阳推车，也被晒的满头大汗。 而正在这时。 忽然…… 杜归心里莫名的感觉一阵不舒服。 周围的温度顿时骤降。 炎炎夏日，却有一丝彻骨的寒意，仿佛是毒蛇一般，缓缓渗入了他的脊背。 “呼……” 杜归打了个寒颤，一扭头，便看到一辆黄色的老旧公交车，在烈日下缓缓行驶了过来。 明明是大白天。 那公交车的到来，却好像是一个无底洞，把所有的暑气和炎热都压制的无影无踪。 杜归赶忙把三轮车往边上推，同时紧紧盯着那辆公交车。 他看到开车的司机穿着蓝色制服，皮肤白的没有半点血色，就像是纸一样，眼白的比例很大，占据了大半个眼睛，看起来极为渗人。 他看着司机的时候。 司机也看着他，死寂空洞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便打转了方向，竟然主动避开了杜归，行驶到了另一条道上…… 而整个车厢内，透过窗户，能看到，载一半的人，还差一半才会满员。 其中，就有四名灰头土脸，穿着朴素的工人。 四名工人正是在他家吃过饭，给了冥币的客人。 只不过…… 和昨天早晨的样子比起来，坐在公交车上的四名工人，肤色灰败，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身体纹丝不动，脸上还有爬上了不规则的黑斑。 他们的背挺的非常直。 整个公交车上的乘客，其坐姿，姿态全都完全一致。 在最后一排靠着窗的位置，还有一个被白布蒙上的乘客，像是一具尸体般。 杜归心底爬满了寒意。 他知道，自己家方圆十里，变得比以前更不安全了。 一个不速之客，已经闯入了进来。 016、应对手段 宽阔的、通往如家饭店的柏油路上。 杜归目送着那辆公交车消失在视野中。 他沉默不语，推着三轮电车，载着货一路往家里赶。 一边走。 杜归一边心里也在想着：“鬼会按照生前的行为方式存在，比方说，一个经常喜欢大保健的老色批，变成了鬼，那他经常出没的地方，要么是会所，要么是发廊。” “前天，那四个工人就说过，我家附近的汽车客运总站，就在闹鬼公交，现在看来的确是真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公交车闹鬼，还是鬼在控制公交车。” 刚刚。 他已经把那辆公交车上的乘客全都记住了。 四女九男，外加一个司机，一共十四个。 是的，最后一排被白布蒙着的那个乘客，也是女的，因为杜归的眼神非常好。 即便是被白布蒙着，可该突的地方突，该翘的地方翘。 当然…… 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公交车的司机和乘客全都是鬼。 “那司机肯定是鬼，有可能是他按照生前的行为方式，在开这辆公交车。” “乘客也是鬼，但或许在他眼里，这些鬼都是客人。” 回到如家饭店门口的时候，杜归心里还在思索着，他现在有种很微妙的抵触情绪，不知道为什么。 那辆公交车，让他感觉非常的膈应。 杜归的活动范围，本来就只有方圆十里，而汽车客运总站，正好就在十公里外的地方，平常早上6点发车，到晚上8点停运。 一天发车二十多趟。 他过不去，但鬼公交车却可以过来，闯入他的活动范围。 这种感觉让杜归有些无法适从。 就好像，有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长得凶神恶煞，歪瓜裂枣，结果就跑到自己家里，临走的时候还连吃带拿，顺便撒了一泡尿留了个记号。 别提有多恶心了。 “妈的，要不是我现在穷成狗，要不是我想走走不了，我真不想在这鬼地方待着，太膈应了。” 杜归拉开如家饭店的卷帘门，把车上的货卸下来，往家里搬。 那鬼公交车本身就很邪门，任何鬼都会对生人抱有恶意。 这是本能。 人的本能，从来不乏以恶意去揣测任何事物。 “不管是鬼在开车，还是车本身就是鬼车，我都得有保命的手段。” “安州这地方，怎么就突然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 待把货都放进库房里。 杜归拿出手机，拨打了张全有的电话。 这次立马就接通了。 “老哥，我刚刚遇到了一辆鬼公交车，整个车上全是鬼，你们民调局的同志能不能过来处理下，不然我怀疑，可能会有很多人死在它手里。” 杜归上来就说明了情况。 电话那头，张全有惊呼了一声：“鬼公交？” 随后赶忙压低声音：“老弟，我这边正在准备对付红姐和水鬼，暂时抽不出人过去，等解决完，我立马就带人过去。” 杜归站在饭店门口，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有了落山的趋势。 他忧愁的道：“真没法派人来吗？那辆车上的鬼一共有十四个，还有我之前的客人，要是它们全都下了车，恐怕我以后真就只能做死人生意了。” 张全有为难的说：“我真没办法，现在水鬼的危害程度更大，我等会儿就得挂电话，进那个废自来水工厂，而且就算我调人过去，也调不了几个，他们还没有你厉害。” 杜归很疑惑：“不能调点高手过来？” 张全有压低了声音说：“我只是个队长，民调局往安州这派来的临时支队很多，我又指挥不动其他人。” 说着，他又在电话那头道：“老弟，说真的，我知道你喜欢低调，不想出风头，但你要真想解决那个鬼公交，真不如你自己上。” “毕竟，连红姐那种凶神和水鬼加在一起都没伤到你，你一出手，肯定手到擒来。” 在张全有看来。 杜归是因为安州灵异事件爆发以后，出现特殊能力的人，而且手段比他这个队长还要强。 可事实是。 他想太多了。 杜归很懵逼：“你不是疯了吧，我去解决那个公交车？那不是给它冲业绩吗？” 张全有道：“什么意思？” 杜归骂道：“那鬼公交车上还有一半的座位都是空的，我一上去就是个死，到时候变成鬼，不就正好成乘客，给它加业绩？” 张全有无奈了：“你太谦虚了，不过既然你不愿意出手，那就暂时别管，等我这处理完，我带人去解决那个鬼公交。” 杜归头疼的说：“关键我很怕啊！你知道的，我胆子小，这玩意已经在我家附近出没了，我手里就一把菜刀，我不去找它，万一它找我呢？” 张全有只好道：“我懂你意思了，但我手里的东西，没有几个比你手里的更管用，比如你那条黑丝袜还有高跟鞋，那可是从凶神身上扒下来的，你穿在身上，我估摸着那公交车肯定拿你没办法。” “再说了，鬼公交只在你那里出没，又没碰到你。” “你的被迫害妄想症有点厉害啊。”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杜归握着手机，张了张嘴，面露惆怅。 “我有被迫害妄想症吗？” 他对着手机屏幕，看了看自己的脸。 “我长得也不像啊！” 屏幕上倒映着的，是一张极为适合当渣男的脸，长得确实很帅。 可惜…… 却是个老嫖客。 杜归一把将手机揣进兜里，越想越郁闷：“张全有那路子是行不通了，我身上现在就只有一把菜刀、高跟鞋、黑丝袜，还有水鬼的头发，这些玩意说是能对付鬼，但除了菜刀以外，我压根不知道该怎么用。” 他不可能会跑去和鬼公交死刚的。 但又非常恶心对方侵入方圆十里。 “我现在没法走人，这次是一辆鬼公交，下次说不定出没的就是其他的鬼。” “我家这地方位于阴阳交汇处，我得研究研究，我身上的东西该怎么用。” “还有，我家的饭店也是一种手段。” “鬼在店里没法弄死我，有的鬼更是来了以后就会吃饭，我做饭给它们吃，可以得到一些东西，那些东西就能用来对付鬼。” 杜归思索片刻，脑海中理清了自己的现状，以及自己能改变现状的手段。 他还想起来，那四个工人鬼，有一个给了自己一把钥匙，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用。 于是。 杜归便从口袋里拿出钱包，连带着把红姐的那条丝袜也给拿了出来。 他抓着黑色丝袜，脸色变得极为古怪。 对男人而言，丝袜有很多讲究。 像张全有那样拿在手里闻的，叫变态。 穿在腿上的，更变态。 可要是套到头上，那性质都变了，得叫悍匪。 017、在殡葬一条街 下午五点多。 距离天黑约莫一个多小时的样子。 杜归背着个包出了门。 他觉得吧，自己离不开方圆十里就是个死循环。 当灵异事件爆发的时候，其他人能跑，自己是想跑都跑不了。 唯一的办法。 就是通过给鬼做饭，让鬼留下东西抵账才能有自保的能力。 但…… 如家饭店不是专门给鬼开的，暂时不清楚鬼为什么会跑到自己家饭店，因此不可控的因素占了大多数。 纯靠撞大运。 所以杜归得主动出击。 “没有客人，那我就去拉。” “先找个弱一点的鬼，我身上带着菜刀，丝袜，还有高跟鞋，还有那把钥匙，一般的鬼肯定弄不死我。” “这样我就能把鬼引到我家，现场营业。” “钱我就不收了，反正铁定是冥币，要是那些鬼客人非要给钱，我就说如家饭店的规矩改了，只能以物易物。” “反正不管是什么鬼，都得留下点东西，不然就别想走。” “要是什么东西都没有，那就卸下点零件，什么头发，指甲的，反正我就是雁过拔毛，它们能奈我何？” 杜归的思路非常清晰。 其实也是没办法，他就想好好做生意，挣点钱过普通人的生活。 谁曾想安州的异变，把他的生活打成了稀巴烂。 …… 殡葬一条街，是如家饭店所在的老街后面一百米处的街道。 那地方以前是做生意的，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以小卖铺居多。 后来火葬场搬到了附近，整条街上就开始做起了死人生意，专门卖纸人纸马。 一般来说。 火葬场和殡葬街都是容易闹鬼的地方。 因为和死人有关的东西，本身就让活人很不舒服，一想到就觉得晦气，避之不及。 趁着太阳还没落下。 杜归就到了殡葬一条街。 昨天他也是在这地方遇到的张全有。 他觉得，或许能在这地方碰到鬼也说不定。 至于为什么不去火葬场。 一是因为离的远，他去了以后再回来基本就天黑了，他所在的地方又是阴阳交汇之地，晚上出门，以安州现在的形式，会很危险。 站在殡葬一条街入口。 杜归放眼望去，左右两排房子门口全摆的纸人纸马，还有花圈元宝银锭。 店里的那些老板见到杜归。 纷纷打起了招呼。 “呦，这不是杜老板吗？你啥时候回来的？！” “这是回来又开门营业了吗？” “不是我说，咱们这地段开饭店是真不行，都是老街坊，谁没事在外面吃饭啊，外面来的人都是送死人去火葬场，也不会去你哪吃饭。” “你还不如把饭店关了，再把你表哥家的房子盘下来，跟我们一起做死人生意得了。” “是是是，你们说的有道理。” 杜归皮笑肉不笑的和那些人打招呼。 心里却非常的不舒服。 整个方圆十里，其实也就殡葬一条街和老街连在一块，他和这些做死人生意的都是老街坊。 是街坊，自然就有摩擦。 什么你抢我生意，我抢你生意的。 杜归闷头往里走。 他记得很清楚，前几年自己爸妈进了一次医院，就是被这些人给气的，因为当时说是要拆迁，他家人又少，就有人想花钱，买关系，把他家的房子给买了。 价钱出的很少，他爸妈自然不愿意。 而那些人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欺负杜归一家就三口人，表哥家更是就剩表哥一个独苗。 越是落后的地方，就越容易闹这种事。 人少就容易被欺负。 正在这时。 杜归顿住了脚步。 他在一家扎纸店门口停了下来。 和别的店不太一样，这家店的门口的纸人纸马都快塌了，好像昨天下雨的时候，没被老板收进去。 店门紧关。 而且，这家店看起来非常的新，像是刚开的。 杜归皱眉，瞥了一眼旁边，周围挨着的店好像都这家扎纸店盘下去了，同样没有开门。 “有点不对劲啊……” 自从认知被打破。 杜归就意识到，自己认为是正常的人和物，其实并不一定正常。 人想要看到鬼，要么有特殊能力，要么阴气非常重。 这也是为什么，鬼公交大白天在路上行驶，却没有任何人去叫停的原因，那些人压根就看不到。 相对来说。 杜归能看到更多。 此时，在他眼中，这家扎纸店就很诡异，处处透露着渗人的气息。 “这店里有鬼？” 杜归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他犹豫了一下，没敢去敲门。 反而把背包取下，反背在胸前。 背包里面放的是菜刀，以及高跟鞋。 丝袜就在他口袋里，钥匙则在钱包。 “要不要进去呢？” 杜归犯了难，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很严重，得鼓起勇气，和鬼打交道，才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但鬼是会杀人的啊…… 万一这扎纸店里真有鬼。 万一扎纸店里的鬼非常凶。 自己岂不是送上门的菜？ “算了算了……” “我还是去菜市场，看看马大娘在不在吧，她估计也是鬼，昨天早上我还买她的菜，她也没盯上我，说不定因为年纪大，所以体弱多病，我找点老弱病残的鬼招惹招惹得了。” 杜归嘀咕了几声，扭头就准备离开。 可正在这时。 忽然…… 咿呀的开门声，从身后忽然响了起来。 杜归一扭头，便看到扎纸店的门被拉开了一条缝，虚掩着。 透过门缝，能看到一张人脸。 那人脸蜡黄，一双倒三角眼，看起来非常的别扭，蒜鼻头，嘴唇很厚，看起来像是四十多岁的样子。 此时，那人就对着门缝，盯着站在外面的杜归。 气氛一下子凝滞了起来。 杜归脸色异样。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不是老街坊的熟人。 最起码，他翻遍了记忆，都没有找到丑到能让他找不出任何形容词的脸。 “这位小哥，你鬼鬼祟祟的在我店外面嘀咕，想干什么？” 破锣嗓子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头疼。 杜归松了口气。 会说话，原来是人啊…… 而这，又让他尴尬了起来，自己总不能说是想拉点鬼客人去如家饭店吃饭，顺便雁过拔毛，坑点东西吧…… 于是。 杜归就清了清嗓子说：“大哥，实不相瞒，我有个朋友昨天刚死，临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想用上最新款的苹果手机，我寻思着省点钱，来殡葬一条街看看有没有纸糊的，给他烧一个过去。” “这不附近都没卖的，一路找就走到大哥您店门口了，我估摸着您店里也没有，所以我这就走，这就走，不耽误您做生意。” 说完，杜归转身就要走。 可那躲在门缝里的中年男人，却幽幽的说道：“小兄弟，别着急走，我店里虽然没有纸糊的最新款苹果手机，但我可以给你现糊一个，满足你朋友临死前的心愿，进来吧……” 随着话音落地。 扎纸店的门被打开了一半，往里看，一片幽深阴冷。 018、要失控 在那家扎纸店里。 温度很低，空气中带着一丝潮湿，似乎能闻到什么东西发霉的气味。 扎纸店老板把杜归请进去以后，就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上面，一只手拿着晒干的芦苇杆，一只手拿着锋利的小刀，慢慢悠悠的将其按扁，然后开始削成两三毫米细的篾子。 篾子就是用来扎纸用的，一般是小件，像纸人纸马这种大件，就要用到竹篾。 杜归就坐在门口处，他尴尬的看着扎纸店老板，对方摆出来的架势，还真是要给他现场糊一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出来。 要知道，天要不了多久就黑了。 虽然扎纸店老板是活人，可杜归心里多少有点慌。 于是，杜归就开口搭话道：“老哥，其实吧，我那个朋友虽然临死前唯一的心愿是用上苹果手机，但我觉得，苹果手机信号不好，要不换换别的吧。” 他不想耽误太长时间。 扎纸店老板瞥了一眼杜归，皮笑肉不笑的说：“苹果手机信号虽然不好，但系统流畅，比国产手机要强多了。” 神他妈系统流畅！ 纸糊的东西，烧给死人用的还讲究这个？ 杜归有些不耐烦了，他打量了一眼扎纸店内，就看到墙上挂着个竹筐，里面都是一些纸糊的小玩意，放了很多手机。 于是。 杜归就走过去，拿出了一个纸糊的手机，对那老板晃了晃说：“我觉得这个手机就不错，三星大牌子。” 老板眯了眯眼睛说：“小兄弟，三星手机百年军工，的确是个大牌子，你不是给你朋友烧了部手机，是烧了个炸弹啊。” 杜归又拿出一个手机：“小米，我选小米。” 老板点评道：“小米专为发烧而生，小兄弟，你不要那么着急吗，天色还早着呢，我这家店平常也没什么人，今天就你一个顾客，咱们多唠会磕，就当交个朋友，大不了这苹果手机我不问你收钱。” 说着。 扎纸店老板就把苹果手机的框给弄好了。 全然没有停下来的架势。 他这番话。 却让杜归更加膈应。 他压根就不是来买手机的，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哪知道对方当真，搞的他还不好意思扭头走人。 不过，不走也不行。 杜归看着那扎纸店老板说：“不好意思老板，不是钱的事，是我突然觉得吧，大家都是国人，买手机就应该支持国产，你看这个纸糊的华为手机。” “便宜又实惠，还是鸿蒙系统，不比苹果差。” 说着。 他就拿起纸糊的华为手机，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块钱的纸币，一不小心，有一张面值一百万的冥币掉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钱掉了。” 杜归弯腰下去捡。 那扎纸店老板眯着的眼睛猛地一缩，然后露出了若无其事的笑容。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华为的鸿蒙系统虽然听说很吊，但你手里的这款是荣耀，早就被开除华籍了，还不是旗舰机，不配装鸿蒙啊……” 听着对方的话。 杜归捡起了冥币，顺手塞进兜里。 他的脸色有些异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老板是在拖时间。 难道他是鬼？ 杜归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可又被他立马否定。 鬼是不会说话的。 如果是鬼，以他和鬼朝夕相处的经历，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还是移步到门口有太阳的位置。 只有站在太阳下，才有安全感。 此时，扎纸店老板坐在马扎上，一只手已经把纸糊在了手机框架上，贴上了苹果手机的logo。 并且，还用笔在上面写了个型号。 苹果10086…… “你看，这不就扎好了吗？” 扎纸店老板拍拍屁股，走到杜归面前，伸手把那纸糊的苹果手机递了上去。 杜归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给你钱。” 老板看着那一块钱的纸币，语气莫名的说道：“钱就不用了，你这人挺有趣的，就当交个朋友，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杜归回答道：“我姓杜，叫杜子腾，老哥你怎么称呼？” 老板说：“我姓贾，叫贾富，以后有空常来我这坐坐，我觉得咱们会有很多话题聊。” 杜归尴尬的说：“一定，一定。” 说完。 他立马转身就走。 那贾富贾老板面无表情的盯着杜归的背影，直到消失以后，才转过身，走进了屋里。 咿呀…… 莫名的，一阵风吹过，店门自动关上。 …… 阴暗的扎纸店内。 哒哒哒…… 脚步声渐行渐远。 穿过昏暗的走廊，走到尽头的时候，贾富低下掀开地毯，抓住一个拉环。 哗啦…… 拉环带起了一块地板，往下则是一节楼梯。 乌漆嘛黑，深不见底。 这个中年老板，好像早已习惯了黑暗，自顾自的爬了下去，在黑暗中去摸索灯光开关。 可就在这时。 啪……的一声。 置顶灯打开。 泛黄的灯光照亮了四周。 在那灯光开关旁边，站着一个和贾富长得很像的中年男人，脸上有着一颗大痣，就像是贴上狗皮膏药一样。 先前杜归还觉得，贾富的丑是在他记忆里都找不出形容词的那种丑。 而贾富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却丑的不相上下。 用一句卧龙凤雏来形容，竟然别样恰当。 “哥，外面的人是谁？” “半个月前咱们刚到这地界，吃饭的那家饭店老板……” “嗯？就是让咱们吃坏肚子，拉了两天的如家饭店老板？那个叫杜归的混蛋？！他还活着？” “是还活着，不过很快就离死不远了，那小子身上阴气重的要死，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到咱们这，还自称什么杜子腾，简直是活腻歪了。” 贾富和自己弟弟说了一番，扭头瞥了一眼更深处，只看到了一片黑暗。 “贾贵，还得多久才能挖通？” 贾贵思索了一下，说：“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就能挖通。” 贾富松了口气，阴恻恻的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今天晚上，就是那小子的死期，让他死在鬼手里，谁也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 …… 另一边。 杜归离开殡葬一条街以后，随手就把那纸糊的苹果手机给扔进了垃圾桶。 他越想越觉得奇奇怪怪的。 自己的性格，不是那种胆大的，明明在扎纸店外面都发现不太对劲，却还接受邀请走进去呢？ “这不符合我的行为习惯……” “我……” “等等，我好想见过那个扎纸店老板……” “可我为什么没有记忆。” “我……我见过他……” 杜归皱着眉，咬牙思索，脑海中的记忆开始往前面一直翻。 半个月内的记忆，压根没有贾富。 所以在半个月前…… 杜归忽然感觉脑袋有点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他一把捂住脑袋，控制不住的弯下腰，蹲在了地上。 额头冷汗直冒。 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我不能再想了，再想我会失去意识，开始梦游……” 杜归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可冷不丁的发现，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去回忆。 …… 019、十字路口 刘通是火葬场的看门保安。 说来大部分人可能不信，他每天也过着996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夜里十点半，正是他下班的时间。 骑着电瓶车。 放眼望去，大马路上空无一人。 再加上附近的路灯设施早就不行了，有一片路压根就没有一点光，全被黑暗所覆盖。 那条路，正好就是一个十字路口。 刘通的家也就在附近。 虽然是走夜路，但刘通早就习惯了，再加上他在火葬场工作，胆子非常大。 压根无所畏惧。 但今天不一样。 刘通骑着电瓶车，进入那段漆黑的路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一件让他非常惊恐的事。 电瓶车是有大灯的。 可四周一片黑暗，大灯的灯光就好像被完全吸收了一样。 “妈的，什么情况？” 刘通心里一慌，看不清前面的路，一个不注意，电瓶车没骑好，直接摔到在地。 在黑暗中，人会迷失方向。 但凡一丁点声响，都可能吓的脸色发白。 刘通看着眼前的黑暗，心里直发毛。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一伸手，却摸不到自己的电瓶车。 “邪门了…邪门了！” 刘通头皮发麻，也顾不得上电瓶车了，赶忙扭头就跑。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就骑进来一两分钟，最多不超过五十米，转头应该很快就能跑出去。 可越跑。 他心里越慌。 根本就跑不出去。 眼前的黑暗就像是深渊一般，任凭他用尽全力，都无法跑出去。 忽然…… 就在刘通绝望的时候，他的眼前闪过了明晃晃的灯光，两束发白的灯光直接照了进来，划破黑暗，映照在他的脸上。 “啊……” 刘通惨叫了一声。 呼…… 有风吹过，一辆黄色的老旧公交车撞在了刘通的身上，那开着车穿着制服的司机，脸色惨白到了极致，一双空洞死灰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下一秒。 在车厢内的空座上，刘通的身影再次出现。 只不过这次，他的皮肤也变得惨白一片，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身体纹丝不动…… 在他的旁边，紧挨着还坐着一个杜归很熟悉的人，金辉煌洗浴中心的老板，陈进田，同样肤色惨白，只是脸上却浮现出了大片的青色尸斑，似乎刚死不久。 公交车依旧在行驶。 灯光驱散了黑暗。 本是让人安心的一幕，却反而显得更加恐怖。 紧接着，一阵刹车声响起。 公交车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灯光照在前方，整个十字路口处，前方站着一个人影，瘦瘦高高，胸前似乎还挂着什么东西，但却看不清具体的面容。 只是，公交车却没有撞过去。 就好像，前面的人影，把路堵死了。 左边的路口，同样有着一个存在，只不过，那好像没有实体，根本就看不见，只有在公交车灯光的映照下，才在地面上显现出一条瘦长的影子，那影子的四肢比例极为不协调，手部就像是锋利的爪子一样，又长又弯。 右边的路口，则放着一个黑色的编织袋，约莫两米长，五十厘米宽的样子，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的轮廓。 似乎，在编织袋里躺着一具尸体。 在这片被黑暗所覆盖的十字路口。 公交车的到来，带来了一丝光亮。 但它只是其中之一。 剩下三个存在，分别占据了一头。 气氛死一样的寂静。 正在这时。 公交车上的司机，忽然伸出一只苍白，爬满了褐色尸斑的手，按在了喇叭上。 刺耳的鸣声响起。 忽地一下。 右边路口上放着的那个黑色编织袋，突然响起一阵拉链被拉开的声音，一只沾着血迹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随后则是另一只。 两只手按在地上，拖拽着那编织袋，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这或许是鬼和鬼之间在对抗。 又或者，是一种交流？ 但左边路口的那瘦长鬼影，却并没有离开。 公交车司机再次按下喇叭。 瘦长鬼影依旧不动。 这次。 嘎吱嘎吱…… 那司机扭动脖子，死死盯在那瘦长的鬼影上。 同时。 整个公交车上的所有乘客，靠着窗的，全都扭动脖子，直勾勾的看了过去。 下一秒。 那瘦长的鬼影消失不见。 整个十字路口，只剩下正前方的人影丝毫未动。 并且，还向前走了一步。 就好像是刻意冲着公交车来的。 滴滴滴…… 那司机不停的按着喇叭。 乘客们死死盯着前方。 两者的距离越来越近。 几乎就要碰到一起。 但最终，公交车开始了倒退。 那人影一步步往前走。 公交车一点点往后退。 它似乎非常忌惮人影，就连大灯都关闭了，整个十字路口再次被黑暗所覆盖。 …… 滴…… 黑暗的十字路口。 一辆公交车快速倒了出去，向着客运总站的方向驶去，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那黑暗中的人影，却始终没能从里面走出来。 …… 深夜11点。 如家饭店的后厨内。 哆哆哆…… 似乎是菜刀在砍着肉块，又好像是在切着什么东西。 “呼……” “呼……” 杜归猛地回过神：“我又梦游了……” 他看了一眼四周，嗯……是自家饭店后厨。 又看了一眼自己。 正握着得自水鬼的那把菜刀，切着一些蔬菜，在旁边的煤气灶上，还放着一个砂锅，里面有黑色的丝线被烧开的汤水鼓起，若隐若现。 杜归瞪大了眼睛：“这不是我昨天给水鬼和红姐做的菜汤吗？” 他低头一看。 汤里的黑色丝线不是别的，正是水鬼留下的头发。 “卧槽……” “我他妈梦游的时候热了一锅汤？” 杜归看了看自己的手，整个人的表情十分精彩。 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咬着牙，长长叹了口气：“我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真是一点都不能去回忆之前发生的事，这次梦游还好是在饭店里煮汤，要是跑到别的地方，遇到鬼，岂不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杜归的心情很复杂。 他随手把煤气灶关上，也懒得看厨房，扭头就往外面走。 而他刚转身的时候，那锅汤里，一张人脸被汤水鼓了起来，死死盯着他的背影，正是之前水鬼的那张脸。 020、纸皮鬼 呼…… 砂锅里的水鬼的那张脸，在鼓起来，盯着杜归的瞬间，便立马沉了下去。 下一秒。 杜归转过身，回头看了一眼，语气疑惑的说：“奇怪，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难道我厨房里跑老鼠了？” 这可能性不是太大。 别看放干货和蔬菜的库房里放着几个老鼠夹，但实际上，自从半个月前，杜归醒来以后，他家里的老鼠就莫名其妙的全死光了。 找都找不到一只。 对开饭店的来说，这是一个好兆头？ 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 杜归走进后厨，四处打量了一番。 并没有发现老鼠的痕迹。 他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放在煤气灶上的砂锅，嘀咕道：“该不会是这锅汤有问题吧，我梦游的时候，把水鬼的头发加在里面，那头发也是灵异的玩意，说不准会闹出什么事。” “要不，当垃圾倒了吧……” 说着。 杜归就套上手套，把那锅混着水鬼头发的菜汤小心翼翼的端了起来，就向着饭店外面走去。 他今天没开业，后厨的垃圾桶里空无一物。 要是倒进去，明天就还得出门倒一趟，一夜过后说不定都发嗖了。 还是倒饭店外面的垃圾桶得了。 但刚走到饭店大厅，忽然…… 杜归眉头一皱。 一阵嗡嗡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大厅内响了起来。 “什么鬼？” 杜归放眼望去，便看到声音的源头，是靠近角落的一张方桌下面，那下面乌漆嘛黑，肉眼看不清，声音的震动便是从哪里传来的。 “听起来像是手机在响。” 杜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裤子口袋，自己的手机就在里面放的好好的。 他眯了眯眼睛。 “难道是客人来吃饭，把手机拉下了？” 杜归赶忙走了过去，低头一看，隐隐约约的看到，黑暗的角落之中，似乎的确有一个手机的轮廓。 “不是吧，饭店最近没客人啊，就昨天早上来了几个工人，还都是鬼。” “难不成是谁来我店里了？” “奇怪……” 说话间，他就把砂锅放到桌子上，伸手抓住了那个手机。 拿出来一看。 好家伙，竟然是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屏幕上，还有未接来电，一个电话正在拨打，只不过电话号码却显示的是一串*号。 杜归顺手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是一片死寂。 他又说：“喂喂喂？听的到吗？” “喂喂喂？你的手机落我店里了，我是如家饭店的老板，辛苦来取一下。” “喂喂喂？不说话挂了啊……” 杜归一脸莫名其妙的挂了电话。 “妈的，什么东西。” “接了电话也不说话，让取也不吭声，怕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杜归忍不住吐槽，顺手检查了一下这个苹果手机。 型号竟然是10086，除了一个接听电话的功能以外，什么都没有。 “怕不是尼彩又出山了。” “明天要是没人来领，我就把这手机给卖了，就当是回血了。” 杜归顺手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端着砂锅就走到了店外。 此时已经是深夜。 外面凄冷一片，夜空更是黑压压的让人心里有点发闷。 “好像自从半个月前，我看到的晚上，都是这个样子。” 杜归叹了口气。 前方就放着一个垃圾桶。 他走过去，就要把砂锅里的汤给倒掉。 然而就在这时。 忽地…… 他听到了两声手机铃声。 一声是在自己的口袋里。 那是刚刚捡到的苹果手机。 一声则是在前方的黑暗处，那黑暗中，似乎有一个人蹲着，用手拿着手机，在拨打着电话。 杜归的额头渗出一丝冷汗。 他身体僵住。 壮着胆子喊了一句：“谁在哪里？” 那蹲着打电话的人一声不吭。 莫名的，杜归心里极度不安。 “大哥，我胆子小，你吭一声，被吓我啊！” 他一向胆子小。 再加上安州最近闹鬼，他自己也见识了几个，对方不说话，他立马就往哪方面去想了。 同时。 杜归也在退后。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倒汤了。 赶紧回到店里，才是最安全的。 可一回头。 杜归脸色瞬间惨白了几分。 哪有什么如家饭店。 放眼望去，正是白天刚刚去过的殡葬一条街。 不…… 不是自己熟悉的殡葬一条街。 而是另外一条一模一样，但又完全陌生的街道。 街道两旁放着许多纸人纸马，而门头上，挂着纸糊的灯笼，此时里面燃烧着的蜡烛散发着莹莹绿光。 就好像是鬼门关一样。 那些纸人纸马，在绿油油的光照下，显得格外渗人，就好像掉了漆似的。 “草！我就不应该晚上12点出门倒垃圾。” 杜归骂了一声。 他现在身上根本就没有带水鬼的菜刀，或者红姐的丝袜以及高跟鞋，浑身上下就手里端着的砂锅能有拿来砸人。 要是砸准了，说不定能把人砸晕，砂锅里滚烫的汤水，也能把人烫的嗷嗷叫。 可是…… 现在是闹鬼啊…… 杜归心头发寒。 口袋里的手机还在作响。 他不敢轻举妄动，可身后，那另一个手机铃声，却响的越来越大声。 甚至有点刺耳。 杜归努力保持冷静，他理智的意识到：“不是手机铃声越来越大，是那个鬼玩意离我越来越近。” “我只是个普通人，被鬼盯上，我该怎么自保？” “不……不一定是被盯上了，一般的鬼只会按照生前的行为方式存在，除非是那种很恐怖的怨鬼，又或者是红姐那种凶神，否则都一个吊样。” 杜归在安慰自己。 他告诉自己：“我的运气不可能那么差，说不定我遇到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丢了手机打电话寻找的时候死了变成了鬼的普通鬼。” 这么一说。 杜归心里就冷静了很多。 他故作若无其事的向前走。 但刚走没几步。 身后的手机铃声响的越来越大了，两个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杜归并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之前那种被鬼接触到的阴冷，或者寒意，他只感觉声音太大了。 忍不住。 杜归微微低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身后。 身后空无一物。 “跑了？” 杜归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但是…… 当他的目光掠过装着捡到的那个苹果手机口袋的时候，一只苍白的就像是纸糊一样的手，尖锐锋利，从自己的口袋里伸了出来。 021、记忆中的导火索 “草！” 没人能体会。 想杜归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一只纸糊的手，从自己口袋冒出来，伸向自己脖子的时候，那种不知所措的惊悚感。 此时。 他正端着一砂锅的汤。 整个人都慌了神，心里想的只有逃跑。 想尽办法的逃跑。 那只手离他脖子越来越近。 眨眼间就握住了杜归的脖子。 他只是迈开腿，跑出了一步而已，整个人就彻底僵住了。 那只纸糊的手，握住他脖子的瞬间，彻骨的寒意，不带有丝毫温度侵入了他的体内，整个人的皮肤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得惨白。 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要被同化成鬼。 并且，更倒霉的是，在他身体僵住的一瞬间，身体的重心不可避免的倾斜。 啪的一声…… 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双手捧着的一锅汤，也高高扬了起来，一落地就会摔的稀巴烂。 在这一瞬间。 杜归浑身乏力，嘴巴微微张开，却呼吸不到一丝氧气。 他的脑袋更是昏昏沉沉。 眼帘低垂，黑色的瞳孔一缩一放，显得极为诡异。 阴冷的气息，也从他身上缓缓发散了出来。 杜归的脑海中。 更是有一些破碎的画面在闪现。 他看到了一处荒山，四周长满了枯黄的野草，视线仿佛是以另一个人的视角一样，不停往前延伸。 穿过野草，没入荒山。 再掠过一片仿佛被火烧过的树林，他看到了一口枯井。 并且在他看到那口枯井的同时，井底的水也在疯狂上涨。 莫名的，杜归心底对那口井无比抗拒。 可他的视角却在往井口处不停的前进。 最终。 那视角探进了井底，死死的往下方凝视。 深不见底的井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清澈，一眼就看到了底。 而在井底。 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并且，也在抬起头往上看。 视线并没有移动。 不知道为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杜归反而心头没了半点抗拒，反而有种别样的冷漠和平静。 或者说，他的意识和那种视角，揉在了一起。 而就在这时。 啪的一声。 耳边只听到了哗啦的破碎声。 握住脖子的那只纸糊的手，猛地松开。 大口氧气被杜归吸入肺部。 “呼呼呼……” 杜归猛地回过神来，惨白的肤色瞬间充斥了血色。 他的眼睛酸涩。 却死死盯着横在自己胸前的那只纸糊的手。 这只手在疯狂的颤抖，好像在抵抗着某种无形的力量，上一秒还想要抓杜归的脖子，下一秒就又松开。 “究竟发生了什么？” 杜归被口袋里伸出的鬼手压在身上，根本就没法动弹。 他的思维在疯狂运转。 余光一瞥前方，破碎的砂锅碎片就在眼前，还有那洒落一地的汤水，混合着菜渣，以及一些黑色的头发。 “是这锅汤救了我？” 杜归不敢置信，可联想起刚刚的听到的声音，分明是砂锅摔碎，而且本来要杀自己的这只纸糊的鬼手，每一次松开，都在往那洒了一地的汤水偏。 “它想要我梦游的时候煮的汤？” 当这个念头刚浮现出来。 那只鬼手便放弃了杜归，直接伸了过去，并且，另一只纸糊的鬼手，也从杜归的口袋里冒了出来。 先是手…… 然后是脑袋、肩膀、上半身、下半身、双腿…… 一个完全由纸糊出来的身体，轻若无物，却又仿佛毒蛇一般，柔软的不可思议，直接从杜归的口袋里爬了出来。 他的身体，能感觉到那纸人掠过自己的时候，有种发自内心的恶心。 皮肤浮起鸡皮疙瘩。 一根根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那纸皮鬼手脚并用的爬到前方，低着脑袋舔着地上的那些汤汤水水。 活像只恶狗。 杜归见此。 他心里立马涌起了希望。 因为纸皮鬼和自己失去了接触以后，自己的身体也从无法动弹的状态彻底恢复。 他毫不犹豫的爬了起来。 然后…… 夺路狂奔。 原地，那纸皮鬼恍若未闻般，专心舔着地上的汤水。 很显然。 那汤水对它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就连杀杜归，都被它暂时抛下。 不过…… 纸皮鬼一边舔着汤水，一只涂的模模糊糊的眼睛，也在盯着杜归的背影。 它身上的气息，越来越阴冷了。 当地上的汤水，被它舔干净以后。 纸皮鬼贴在地上，以一种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疯狂的追向了杜归。 “呼……” 杜归上气不接下气，他不停的在这条殡葬一条街里跑，可怎么跑，都跑不到头。 并且，身后逐渐逼进的阴冷气息，也让他知道，那纸皮鬼又盯上了自己。 不弄死自己，它决不罢休。 “妈的……” 杜归咬着牙，盯着急速追上的纸皮鬼：“你想杀我门都没有，我他妈先自杀，你给我等着，我要是变成鬼，我第一个活撕了你。” 说着，他一扭头，就冲着旁边的墙上撞了上去。 既然没有办法反抗。 又落入了一个恍若鬼蜮的地方，那还不如自杀得了。 他的命，只能握在自己手里。 杜归撞上去的时候，甚至还冲那纸皮鬼狞笑。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笑容变成了震惊。 正在疯狂逼进自己的纸皮鬼，本来看着是一团白影，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变成了诡异的青黑色。 并且，纸糊的身体，也冒出了一个个大孔。 看起来像是被泼了硫酸一样。 纸皮鬼的速度极快，当它冲到杜归面前的时候，杜归能看到，它的嘴巴已经彻底烂掉了，然后是喉咙，肚子…… 噗…… 纸糊的肚子彻底烂开，发青发黑的水直接渗入了它的双腿。 刚刚还把杜归差点逼死的纸皮鬼，竟然莫名化作了一滩污水。 “这……” “是我梦游的时候煮的那锅汤？” “那汤有毒？” 杜归身体撞在了墙上，砰的一声，周围的景象浑然一变。 他撞了个空气，眼前便是如家饭店的门口。 地上只有一滩污水，以及摔碎的砂锅。 022、我能做什么？ 如家饭店内。 卷帘门已经被拉上，饭店和外界的联系被隔绝。 抬头看，灯光昏暗。 杜归坐在前台的椅子上，一脸复杂的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一部纸糊的苹果手机。 纸糊的屏幕已经破开了一个口子。 “贾富贵……你他妈的……” 杜归之前只是认知扭曲，出现了问题，不代表他脑子也有问题。 那个纸皮鬼摆明了就是从这纸糊的苹果手机里钻出来的。 而这个手机，和他先前从贾富贵的扎纸店里出来，丢掉的一模一样。 “是他在害我。” 杜归一脸的阴沉，他不清楚贾富贵这么做的目的。 自己和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压根就不认识。 他为什么要害自己？ “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杜归咬牙切齿，他眼睛都气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半个月前开始，他的性格就很容易走极端。 “但是贾富贵肯定不是普通人，他能用这种诡异的手段害我，或许和张全有一样，都是一类人。” “所以我该怎么弄死他？” 杜归立马就开始思索：“首先是我的能力，我梦游的时候把那锅汤回炉了，结果莫名其妙的就能杀鬼，这或许可以复制。” “然后是如家饭店，我的饭店好像也有一种能力，或者说规则，鬼来我饭店杀不死我，而我却可以给它们做菜，然后收取报酬。” “在饭店，我是绝对安全的。” “如果我离开饭店，我需要考虑两件事，贾富贵有特殊手段，他或许能操控鬼。” “菜刀和丝袜以及高跟鞋，还有那把钥匙，或许能保护我，也可以拿来对付鬼。” “这一点我有对抗的资本，那我能打的过他吗？” 杜归的声音有些低沉。 他对张全有的了解都不怎么足，更何况是突然冒出来的贾富贵了。 此时此刻。 杜归还不清楚，贾富贵其实叫贾富，他还有个弟弟叫贾贵，两个人正好也是半个月前来的殡葬一条街，并且租下了附近的门店，似乎在挖什么东西。 今天晚上，就是他们兄弟俩得手的时候。 “要不我找张全有？” 杜归说着，脸色犹豫了一下，放弃了这个念头。 “张全有和我只是认识，不代表他会帮我对付贾富贵，况且我和他的关系，并没有好到那种程度。” 请别人帮忙，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 首先，你得有那个资本，其次，得有那个关系。 否则的话，就不叫帮忙，叫求助。 前者是互惠互利，后者则是祈祷对方的怜悯。 况且，杜归觉得，张全有是民调局的，也有特殊能力，贾富贵是个陌生面孔，但也有特殊的能力。 他们这种人，说不定都是一个圈子里的。 相互之间都认识，自己找张全有帮忙，说不定转头就被卖了。 杜归越想，越没有头绪。 他拉开抽屉。 抽屉里放着散乱的冥币，怎么看怎么扎眼。 顺手拿出记账本和笔。 杜归总结了一下目前的问题。 【首先：安州的灵异事件会越来越多，而我离不开方圆十里，和其他人比起来，我只能坐以待毙，到那时，我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待解决。】 【其次：贾富贵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要杀我——待解决（干掉他）】 【然后：我记忆里看到的那口井，唯一一处荒山中，而这个记忆是我之前根本想不起来的，这或许和我认知扭曲有关系——待解决。】 【最后：我身上的灵异物品的作用，以及我自己的能力，如果我不梦游，去做菜，是不是也能用来杀鬼——需要研究。】 第一个问题，杜归暂时找不到办法。 第二个问题，他得好好想想，干掉一个人，是犯法的，轻则无期徒刑，重则当场枪毙。 不过，杜归脑海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思路。 他算不上什么好人。 你要杀我，那我就要弄死你。 至于第三个问题，和第四个问题，都需要杜归去调查。 “差点忘了，还有红姐和水鬼，也不知道，张全有那边解决的怎么样了……” “尤其是水鬼，我梦游做的那碗能毒死鬼的汤，加入了它的头发，要是还有存货，我或许可以复制一次。” 杜归十分遗憾。 “唉……早知道昨天晚上水鬼结账的时候，我就应该把它头发全剃光。” …… 如家饭店门口。 有摔成碎片的砂锅碎片。 一阵阴风吹过。 忽然…… 地面上，隐隐有一团阴影在往上冒，一开始还很模糊，逐渐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团水渍。 并且，从水渍里浮现出了一张皱巴巴，苍白无比的人脸。 正是水鬼的…… 下一秒，这张鬼脸直勾勾的盯着如家饭店的招牌。 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先前，水鬼的脸被留在了砂锅中，随着砂锅的打破，它自然得到了自由。 只是很奇怪。 这个水鬼的一部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袭击杜归，反而是隐藏了起来，直到现在才冒出头。 似乎，它先前经历了某种极度可怕的事。 对如家饭店，亦或者某个存在，产生了彻骨的恐惧。 …… 另一边。 废弃的自来水工厂内。 周围的所有街道，全都被封锁，每一条马路和巷子，都空无一人。 只有民调局的人，牢牢的在把守着出路。 这些人都是外围成员。 更核心的，诸如张全有那些队长职称的，全都在水厂之中。 高尧是刚加入民调局的人才。 他的能力，是在一分钟以内，让周围十米范围内的所有人，都免受恶鬼的袭击。 这种能力非常的bug。 因此，他的任务也更轻松，只需要保护其他人，在外面守着，已防止可能出现的异变。 “不知道唐队，张队，刘队他们情况如何。” 高尧语气很紧张，双手攥紧，手心满是细汗。 一旁，有人低声道：“不用担心，他们这些队长的经验非常丰富，而且手段实力都很老辣，再加上上头连夜空运过来的那东西，肯定不会有危险。” 高尧说：“我担心的，是水鬼会跑掉。” 那人回答：“不可能的，水鬼还没变成凶神，只有一个红姐最可怕，而那东西，杀一个凶神没什么问题，再弄死水鬼，也不是难事。” 高尧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低沉的夜色，有乌云遮住了月光，似乎又要下雨了。 “或许吧……” 他低声说着，正在这时，一滴滴的雨水，逐渐落了下来，溅在地上，把白天暑气蒸发的尘土打湿，湿润了一片。 只是。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 随着雨水的落下，一张人脸，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废弃自来水厂内。 023、源头在哪？ 废弃的自来水厂内。 血迹到处都是。 零零散散的肢体碎片，散落了一地。 还有一颗脑袋，被生生拧了下来。 死的人，都是民调局的成员。 虽然这种事难以避免，可每当发生的时候，亲眼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死在自己面前，任何人都无法无动于衷。 张全有一只手被红绳缠绕着，红绳的另一端，则死死拴在那红姐的脖子上。 红姐已经变成了死前的样子。 脑袋向下耷拉，皮肤发青发黑，布满了尸斑。 她的手，早以没有之前的白皙柔软，皮肤都干瘪在骨节上，显得极为狰狞。 “动……动手……” 一个年约二十，皮肤白皙透光，五官精致，小巧的鼻梁显得非常喜人的女孩，被红姐的手抓住了肩膀，指甲刺入血肉，把她细嫩的锁骨都捏成了粉碎。 这女孩，便是唐队长。 唐队长的能力很复杂。 鬼攻击她的方式，会由唯心的虚无，变成唯物的实体攻击。 唐队长握住了红姐的那只手，并且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根长约十公分的毛线针，毛线针上有凝固的血渍。 这也是一件灵异物品。 那根针，此时正插在唐队长修长的大腿上。 并且，还钉住了一滩水渍。 那水渍在她腿上的部分是水，可剩余的部分，却是水鬼的躯体。 “刘队，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唐队长柔媚的面孔扭曲，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张全有也在怒喝：“刘队，你还差多久？我快控制不住了，这个红姐比我们想的要可怕的多。” 两人呈对立。 另一头，被叫做刘队的人，满脸涨红，双手颤抖的捧着一张桌布，艰难的向着水鬼和红姐走去。 每走一步，从桌布上就往下滴血。 就好像…… 整张桌布在不久前，一直泡在血里一样。 “一分钟，再坚持一分钟！” 刘队怒喝了一声，这桌布是十多年前，丰州灵异事件爆发的时候，从一具干尸上扒下来的，也是一件灵异物品。 并且能吞噬凶神级别的鬼怪。 只是，使用的条件却非常苛刻。 它会吸收使用者的血液，并且一般人根本使用不了，刘队是民调局内能使用桌布的三人之一。 有民调局的高人推断，这张桌布里，或许有一只极为恐怖的鬼，当某一天，它复苏的条件被满足，就会现身人间。 “啊！” 刘队怒吼了一声，涨红的脸色变得惨白一片。 他嘴唇发白。 活像是肾虚。 提着桌布，就甩向了红姐和水鬼。 红姐的装扮依旧，她僵硬的扭过脖子，死灰的眼中上过一丝诡谲。 只是，张全有和唐队长，却拼了命的，死死的控制住她，不让她有任何喘息，或者逃离的机会。 而就在这时。 唐队长的表情变得极为难看。 她的大腿上，那摊水渍正在急速扩大，往下滴落着水滴，插在修长大腿上的毛衣针，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被逼出去。 除了水渍以外的部分，也就是水鬼的躯干，那张没有脸的面孔，可怕到了极点。 忽然…… 一张人脸从水流中蠕动了过来。 它直接回到了本体。 “水鬼……水鬼……” 她刚刚开口，那水鬼发黑的嘴唇，便露出了一丝诡异笑容，它伸手握住了毛衣针，将其直接拔了出来。 大片的水渍，更是哗的一声，将她全都覆盖在内。 一股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从水鬼身上散发了出来。 此刻。 它变成了凶神…… 红绳崩断。 红姐立马就要离开，但那桌布却盖在了她的头顶。 …… 另一边。 殡葬一条街。 扎纸店内的地下室。 铁锹掀起泥土的声音被很好掩盖了下去。 贾富贵…… 不…… 应该说，贾富和贾贵兄弟俩，打着煤油灯，在昏暗无比的地下室内，卖力的挥舞着铁锹，往下挖掘着。 地下室，已经成了一个盗洞。 但贾富和贾贵兄弟，却不是盗墓贼，他们隶属于一个成员很少的民间组织，在两个月前就盯上了安州，寻找这里灵异事件爆发的源头。 至于那源头究竟是什么，他们俩并不清楚。 在安州，那个组织起码派来了五十名成员，在各种有可能是源头的地方，用他们的办法，来试图将其盗走。 贾富和贾贵，是半个月前发现的殡葬一条街。 这地方位于阴阳交汇处。 玄学点讲，就是容易闹鬼。 租下来三个门面，再开了个扎纸店掩人耳目。 贾富和贾贵兄弟俩，就一直在往下挖。 今天晚上，他们就能将其挖通。 源头是否在这里，只差挖通的那一刻。 突然…… 贾富停了下来，灰头土脸的说了一句：“我藏在那纸糊的手机里的鬼，被人弄死了。” 贾贵抬起头，诧异的问道：“哥，你不是把纸皮鬼派去杀那个杜老板了吗？怎么会被人弄死，难道说是民调局的人发现不对劲了？” 贾富摇头：“不可能，我们的人上午还给我发了消息，民调局的人都去对付那个水鬼和红姐了，附近不可能还有人员留守。” “况且，这鬼地方我们找了那么久，除了一个张全有误打误撞跑过来，不可能有人注意到这里。” 贾贵听到这话，问道：“那是什么情况？” 贾富脸色阴晴不定，握着铁锹往下使劲铲土：“我怀疑是那个杜老板，我今天之所以想弄死他，就是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突然跑来，说不定会让我们暴露。” “但现在我的纸皮鬼死了，很可能是他动的手。” 贾贵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如果是这样的话，哥，那他可能真的不简单，我们的事，会不会已经被他知道了？” 贾富摇头：“我不确定，但他既然只是弄死纸皮鬼，而没有直接动手，可能并不知情，有可能他只是一个有特殊能力的人。” “先不管他，我们先继续挖。” “一切，都等挖出来那玩意再说。” “好……哥。” 正说着。 贾富一铁锹下去，砰的一声，戳到了什么东西。 “挖通了？” 他弟弟贾贵压低了声音，难掩其兴奋。 贾富也很激动，立马铆足了力气，把上面的一层积土给挖开，然后，他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阴沉。 那下方，是一块大石头，而且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挖错了……” “那源头不在这里。” 贾贵嗡声道：“不应该啊，这地方的阴气那么重，是最有可能是源头的地方之一，下面不可能是这种石头。” 贾富一脸阴翳：“这地方的确可能是源头，但我们挖错了，挖偏了你懂吗？再找找，那源头应该在阴气最重的地方。” 贾贵道：“我们租的这家扎纸店，阴气就是附近最重的。” 贾富咬牙说：“不一定，扎纸店背后是老街，或许在老街那一块也说不定，而且，今天那个杜老板上门的时候，他身上的阴气就非常重。” 024、梦…… 是后半夜。 安州市的阵雨天，带来了彻骨的寒意。 眼前仿佛有迷雾。 身边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呢喃，低沉的听不清具体在说些什么。 杜归正在做一个梦。 他睁不开眼，在梦里也看不到任何景象。 只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扶着冰冷的石头垒砌的，类似台阶，或者扶手一样的东西。 身体在前倾。 脑袋冲着下方，一直有阴冷的气流在往上浮，对着脸吹。 而在这梦里。 他并不知道，自己做的梦正是先前记忆里闪过的那个画面。 一口藏在荒山内的枯井。 此时，枯井底部莫名的咕咕冒着水，一直在往上涨。 并且，那井底有着一个人影，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上方。 准确的说，是看着上方的杜归。 这只是个梦。 伴随着井水没过那人影的脑袋，继续往上涨，人影也在随着水流上浮。 它距离杜归越来越近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忽地…… 杜归鼻尖猛地被冰凉刺骨的井水没过，那寒意让他打了个激灵，整个人立马在梦中睁开了双眼。 然后…… 他下意识的抬起头。 一只苍白的手掌，就停在他的面前，停在井水表面之下。 只差一点。 那只手掌，就能触碰到杜归。 …… “呼……” 杜归猛地睁开双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看向四周。 自己正在前台的桌子上趴着，和衣而睡。 饭店内，昏暗的灯光闪烁不定，显得格外诡异。 “我……” “我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是我太害怕了吗？”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是现实的写照。 杜归还是个处男的时候，问过自己那个半路转学心理学的表哥，关于做春梦的事。 他当时问的是：表哥，我看过那么多片，我为什么每次做春梦，都只差临门一脚就醒来了呢？ 表哥平静的回答：因为你的潜意识对临门一脚的事没有任何体会，除非你亲身经历，不然你永远无法在梦中做出违背你认知的事。 “难道我现实里，去过那个荒山，见过那口井？” 杜归的脸色阴晴不定。 他关于半个月前的记忆，非常的模糊，怎么去回想，都无法回忆起来。 因此，在最近，他本着随遇而安的态度，根本就没有去逼自己想起来。 毕竟每次回想，自己都会梦游。 放在以前，杜归可能不怎么在意。 可放到闹鬼的安州，杜归潜意识里抗拒梦游这件事。 “我不能失去对自己的掌控力。” “那会让我变得更被动。” “但那座荒山……” 杜归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打开了浏览器。 浏览器的记录除了各种车牌号以外，就是关于荒山的相关搜索。 他点开一条——【大盘山】 网页显示的图片和记忆里的几乎一样。 之所以说几乎。 是因为那图片都是七八年前的了，青山幽幽，还有鱼鸟小溪，山涧下有着水池，涓涓细流，风景非常不错。 和杜归记忆里的，完全不同。 “我究竟……究竟忘记了什么。” 杜归的目光变得茫然了起来。 不是他一直表现的没心没肺，也不是他安于现状。 实在是没办法。 “我很想过去看看，或许能想起来，我忘记的那些事。” “但我连方圆十里都离不开。” 大盘山，就在安州境内的郊区，七八年前也是一个小型的旅游景点。 只是。 杜归位于开发区和经开区的三角地带，想去大盘山，要穿过整个安州，大盘山位于安州的最南部，他却在最北部。 区间跨越的距离，少说也有三四百公里。 …… 清晨。 细雨蒙蒙，天色阴沉。 如家饭店的卷帘门便被敲响。 张全有站在门外，一脸的疲倦，眼底满是血丝。 他连续两天连夜没合眼了。 “杜老板，快开门，我是张全有。” “杜老板，你在吗？” “你开门啊……” 门后，脚步声响起。 “来了来了，你催命呢？” 伴随着杜归不耐烦的声音，他一把拉开了卷帘门。 顿时。 杜归皱起了眉头。 他看到张全有双手布满了伤口，像是被什么绳索勒出来的似的，颧骨表面的皮肤，更是青肿一片。 “你这是怎么回事？” 杜归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 张全有摇了摇头，叹气不已的说道：“具体的不好说，我只能告诉你，要出大事了，那个水鬼竟然也是凶神。” 杜归脸色阴沉了下来：“你们没弄死它和红姐？” 张全有点点头：“进去说，你这有没有吃的？” 杜归沉声道：“有倒是有，但不是给人吃的。” 张全有脸都绿了。 “杜老板，咱们前两天好歹也称兄道弟的，我又不是不付钱，你何必拐着弯的骂我呢？” 说着。 张全有鼻子一抽：“我闻到了包子的味道，你是不是还煮了什么汤？好香啊！” 杜归无奈的说道：“我可没骂你，我做的汤，真不是给人喝的，包子速冻的，你想吃就吃。” 说罢。 两人进了饭店内。 杜归从后厨端出来三笼包子，放在了桌子上。 至于那所谓的汤。 他只口不提。 张全有权当他吝啬，也没多想，一口一口的吃着包子。 吃着吃着，他的表情就阴沉了下来。 砰…… 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杜归冷眼旁观，默不作声。 “你就不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张全有见他一脸平静，忍不住开口道：“安州要乱了，其他地方也可能出问题，你就不担心？不害怕？” 杜归冷冷道：“我能管好我自己的事就算不错了，我只是个普通人，是个小人物，我操心做什么？” 张全有哑火了，又咬了口包子，红着眼说：“草他妈的，死了三十多个人，还死了个队长，结果竟然让那水鬼和红姐跑了。” “我草他妈啊！” “你不知道，昨天我们本来能成的，那水鬼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凶神，民调局送来的那个东西，就吞了红姐和水鬼一半身体，剩下的全跑了。” 杜归皱眉：“一半身体？鬼只剩一半身体还能跑？” 张全有苦涩的说：“当然能跑，那可是鬼……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上头派了更多人去追杀水鬼和红姐，可那两个鬼玩意，跑的时候，竟然拼在了一起。” “那东西现在已经不止是凶神了，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鬼玩意。” 杜归摇头说道：“那只能说明，这件事不是你能解决的，既然你没法解决，那就做好你该做的事。” 张全有一脸苦涩：“我知道，但我后悔啊……” 杜归知道他后悔的是什么。 但他也没什么好安慰的，只能淡淡的说：“我电话里告诉你的那辆鬼公交才是你现在该头疼的，我觉得，它的危害程度比水鬼和红姐更大。” 张全有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这次过来，就是和你说这件事。” 说到这的时候。 张全有忽然疑惑的盯着杜归的脸，轻声问道：“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你说话的语气，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杜归露出笑容：“可能是错觉吧。” 025、计划（求推荐票，打赏呀） 张全有这辈子，最不信的就是错觉。 他盯着杜归的脸看个不停。 可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只好沉声道：“我需要你的帮忙，我手下的人死了不少，我希望你能来帮我。” 杜归问他：“你能给我什么？” 张全有回答：“我能把你带进民调局，像你这种有特殊能力的人，如果加入民调局，会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就比如说安州的秘密。” “而且，你也会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 “你想要什么，民调局就能帮你解决什么。” 杜归摇摇头：“可这些我暂时都不需要，我对民调局也没什么兴趣。” 他姑且认为，自己有特殊能力是真的。 因为他真的煮了一锅汤。 或许会对鬼有作用。 张全有见杜归不太愿意，咬牙说道：“你要知道，安州就要乱了，这地界本身就有问题，而且民调局那边有高人给出了预测，安州的异变，可能不止从半个月前才开始。” “这地方的凶神，隐藏的可怕存在，比我们想的都要多。” “有的鬼，你看不到，但它却能看到你。” “有的鬼非同人形，可能是一辆公交车，可能是一口锅，也可能是一家超市，一口棺材。” “甚至可能是一面镜子。” “还有的鬼，更偏向于唯心的概念，它可能是一片湖，一颗树，一个村庄，甚至可能是一个梦。” “还有的鬼，从诞生的那一刻，就是一个鬼蜮，它在鬼蜮内以它的方式活着，和活人无异，能把更多的活人变成鬼奴。” “整个安州，现在不知道有多少鬼怪，你觉得安州还能撑多久？” 张全有振振有词。 他真的希望杜归能加入民调局，或者出手帮他。 因为在他看来，杜归比他要强。 最起码，两个凶神在他店里，都没落到好处，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而这时。 杜归的脸色却很精彩。 他整个人都蒙了。 “你说，有的鬼诞生就有鬼蜮？在鬼蜮内和活人一样？” 张全有楞了下。 他回答道：“是有那种情况，不过其实也是鬼，而且只是看起来和活人一样，但思维方式完全不同，一切都只按照生前的行为方式存在。” “那种鬼，就像是你看小电影一样，所有的一切行为，都只会按照进度条上走，重复生前的经历，不过新的鬼奴加入以后，鬼蜮也会扩大，也是一种很可怕的存在，我们将其称之为怪异。” 杜归松了口气。 差一点，差一点他都以为自己就是张全有说的那种鬼了。 还好自己不是。 自己虽然被困在方圆十里，而且还失去了一些记忆，但自己的行为方式，可不是在重复已经发生的事。 不过。 这么一想，杜归又一脸复杂的说：“等等，你刚刚说，鬼奴加入以后，鬼蜮会扩大，那是不是说，怪异的活动范围也就更大？” 张全有点点头：“是的。” 其实，说到这里，话题已经扯的有点远了。 张全有赶忙把话题转了回来。 他认真的看着杜归说：“帮帮我好兄弟，我们把那个鬼公交给干掉，加入民调局，我让你做我的副队长。” 杜归摇头道：“我暂时没精力加入，不过帮你这一次可以。” 说完。 杜归双手按在桌子上，冲张全有问道：“说说计划。” 张全有道：“我调查了一下，那个鬼公交车，最早出现在附近的客运总站，早上六点发车，晚上10点消失。” “它已经快把乘客拉满了，等它拉满以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鬼玩意。” “所以，我们的行动得快。” “而解决它的办法我有，我手下还活着的三个人，都有特殊能力，能发挥作用，我还知道附近有一个鬼，似乎和那个鬼公交车有矛盾。” “我们可以把鬼公交引过去，然后等着民调局运过来的新玩意，把它给干掉。” 杜归皱眉。 他说：“听起来计划可行，但你能确定它出没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吗？” 张全有说：“今天夜里就能确定。” 杜归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色彩。 “只要离我家不是太远，我都可以。” “不过，我得准备一下。” 闻言。 张全有点点头：“我也得准备一下，那就晚上见？” 杜归同意：“可以，对了，红姐的房间，你要去看看吗？” 张全有缓缓道：“等一等吧，红姐已经跑了，她房间里最多就是她的尸体，等解决完鬼公交，再去给她收尸。” 鬼公交的事，是民调局指派给张全有的任务。 他必须要解决。 不然，这次死的人太多，他总得拿出点成果，让上头满意。 想到这。 张全有有些愧疚，就问杜归：“这次就当我欠了你一个人情，以后你如果需要我帮忙，随叫随到。” 杜归微微一笑：“这不着急，我帮你又不是为了什么利益，纯粹是看好你这个人。” 他的笑容发自内心。 张全有顿时感动了：“就冲你这句话，你这个兄弟我认定了。” 杜归认真的说：“对！好兄弟，一辈子！” 他还没想好，究竟要不要把贾富贵的事告诉张全有。 正好趁着这件事，看看自己的“好兄弟”究竟信不信得过吧。 张全有非常的高兴。 他没打算继续待着，擦了擦嘴，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好兄弟，我先走了！晚上来接你！” 走？ 杜归脸色大变，厉声说道：“等等……把钱给付了！不然你今天别想走！” 说着。 他下意识的，就想一把抄起挂在腰上的菜刀。 张全有懵了：“好兄弟，你们这关系？吃饭还用给钱？” 杜归咬牙说道：“既然是好兄弟，那就应该遵守我饭店的规矩，连鬼吃饭，都得给我钱，更何况是人了。” 张全有惊呆了…… 自己这个好兄弟，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这么直接的吗？ …… 张全有走了。 付了一百块钱走的。 临走的时候，那眼神别提有多复杂。 恐怕从今天以后，他会刷新对好兄弟这三个字的认知。 如家饭店内。 杜归正在后厨磨刀，旁边的锅里正煮着汤，那香味太过浓郁，里面隐隐能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有点像是丝袜。 而现在。 他在思考一件事：“我不可能是鬼，但我的情况，又和张全有说的很像，我无法离开方圆十里，就像是陷入了鬼蜮一样。” “怪异把活人变鬼奴，鬼蜮扩大。” “那我如果把鬼变成人奴，我的活动范围，是不是也能扩大呢？” 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 杜归也准备试一试。 可首先，他得找到一个鬼，将其限制在方圆十里内，变成所谓的人奴。 026、目标：菜市场 在老街附近。 杜老板骑着他那辆买菜的三轮电动车。 身上披着雨衣。 迎着细雨，头顶就是阴沉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 前方在雨中，一条街道向前蜿蜒。 杜归一抬头，就看到了金辉煌洗浴中心的门头，在雨中朦朦胧胧，看不太清。 不过，前天金辉煌洗浴中心发现死人，已经被勒令关停。 杜归觉得非常遗憾。 “关一天门，就少赚一天的钱，陈老板肯定很难受。” 陈老板，就是金辉煌的老板陈进田。 同样是他的老街坊，只不过好像是五年前搬到附近的，是个外地人。 “过两天等我这边的事解决了，我买点水果，慰问一下陈老板，顺便做个大保健。” 三轮电车快速将金辉煌洗浴中心甩在后面。 雨中，只有杜归的声音模糊不清。 他还不知道。 陈老板昨天就已经凉凉了。 …… 如何把鬼变成人奴，这是一个听起来不可思议，做起来又似乎有迹可循的想法。 杜归离不开方圆十里。 他又不认为，自己是张全有说的那种鬼——也就是怪异。 但他又想试一试。 万一成了呢。 自己的活动范围，岂不是能变得更大。 这样一来，说不定如家饭店的生意也好做很多。 “这或许就是我的特殊能力吧。” 杜归现在正在大保健一条街上骑着车，而他的目的地，则是菜市场。 那地方是有鬼的。 现在又是清晨，要是赶巧了，说不定能见到买菜的马大娘。 嗯…… 杜归觉得，马大娘也应该是个鬼。 正所谓，柿子要挑软的捏，而想要抓鬼，那肯定从老弱病残下手。 想去菜市场，就得通过大保健一条街。 此时此刻。 即便是清晨。 大保健一条街上，依旧有一些洗头店零零散散的开着门。 透过毛玻璃。 杜归一眼就看到里面那些洗头店里坐着的小姐姐，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风骚露骨。 虽然是毛玻璃，只能看到轮廓。 可对他这种老嫖客而言，和没穿衣服有什么区别吗？ 正在这时。 一个穿着牛仔裤，白t恤的女人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往外面一泼，顺带着就看到了杜归。 “呦，这不是杜老板吗？” “你回来了？” “好久不见啊，快来店里坐坐，就当照顾照顾妹妹生意呀。” 那声音绵绵入耳，听的人心痒痒。 杜归有心吃个快餐，可一想到自己现在是个口袋里只有两千块钱的穷比，立马蔫了。 他悻悻的摆手：“下次一定。” 那女的说：“哎呀，择日不如撞日，我最近看小视频学了很多新知识，来学习一下吗……” 杜归：“改日，改日一定学。” 说完，他快速骑着车走了。 而待他离开以后。 那女的翻了个白眼：“今天这是怎么了，就连杜老板都不来照顾生意了，他以前可是这的常客啊，难不成从良了？” 这句话可真够讽刺的。 女人端着盆走回了店里，边走还边说：“不过也难免，半个月前开发商搞的那事太恶心了，估摸着他现在还没缓过来吧。” “唉……真是可怜啊。” …… 在菜市场门口。 杜归四下里瞥了一眼，整个菜市场占地约两千平的样子，上面是以前那种老式的钢板和泡沫填的防水顶。 不过由于年代太久远，难免会漏水。 往里看，就有一些摆着摊的菜贩子，拎着个盆放到漏水的地方，接着落下的雨水。 自从认知被打破。 杜归就能看到鬼。 这有点像是阴阳眼，但又不太一样，因为一开始在他眼里，人和鬼都没区别，即便是鬼在他面前现行，他都不会觉得有问题。 而认知被打破后，人和鬼在他眼中分的清清楚楚。 一眼望去。 四下无鬼，只有摆摊的菜贩子，肉贩子，以及鱼贩子。 “马大娘怎么还没来，该不会今天下雨，不出来卖菜了吧？” 杜归皱着眉，暗自嘀咕了起来。 之前他每天都来菜市场买菜，每次都会照顾马大娘的生意，给个五十一百的。 不过现在想想。 他当初给的应该都是冥币。 “再等半个小时，要是马大娘还不来，那我就去一趟火葬场，不管怎么说，今天都得拐个鬼走。” 杜归对自己说了一句，同时摸了摸胸前的位置，透过雨衣，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包。 那包里，放着用矿泉水瓶子装的汤。 是他早上刚炖的。 红姐的两条丝袜，以及高跟鞋都在里面。 他的裤子处，更是有东西鼓鼓涨涨的，那是得自水鬼的菜刀，以及他的钱包。 基本是全副武装了。 用来欺负老弱病残的马大娘，肯定手到擒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杜归等的越来越不耐烦。 他骑在三轮电车上，披着雨衣，来菜市场买菜的人，都被他看了个遍。 可一个鬼都没有。 “为什么我家附近的鬼这么少呢？” “妈的……” 杜归脸都阴沉了下来，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但…… 就在这时。 忽地，一阵冷风吹过，几滴雨水没入了杜归衣领，冷的他下意识一哆嗦。 “呼……” 身后，更是传来了一阵，车轱辘碾过积水的声音，吱吱吱，听的人牙齿发酸。 “咳咳……” “咳咳……” 杜归眯了眯眼睛，立马扭过头看向了过去。 正面，一个苍老的老妇人，披着打了补丁，缝过的胶皮雨衣，两手扶着一辆两轮板车的扶手，背着布绳，艰难的拉着板车，向着菜市场过来。 “马大娘……” 杜归语气略微有些复杂。 他能感觉到，马大娘一出现，周围的温度便直线下降，就连雨水都渗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 马大娘不停的咳嗽，拉着装满菜的板车，停在菜市场门口，锤了锤酸痛的腰，就拿着个小马扎，准备坐下。 她年纪已经六十多了，眼睛早就不好使了，听力也有问题。 而在菜市场里摆摊，那是得交钱的。 她交不起钱，只能淋着雨，在菜市场外面卖自家地里种的菜。 杜归一直盯着马大娘。 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不对劲…… 她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鬼。 他把手伸进雨衣，握住那把菜刀，走到了马大娘面前。 马大娘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她得眯着眼睛，使劲看，才能勉强辨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你是那个……那个买菜用冥币的王八蛋？” 杜归松开了菜刀，露出笑容说道：“大娘，你认错人了，我怎么可能是那种王八蛋，简直太缺德了。” “我是经常照顾你生意的那个，如家饭店的杜老板啊。” “我们老杜家，可都是好人。” “哎，大娘，你后面好像有蚊子，我给你拍拍。” 马大娘啊了一声，下意识的低下头，在她的背后，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同样苍老的老妇人，背靠着背，贴的紧紧的。 并且，那张脸灰败死寂，一双没有任何生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杜归。 027、逃吧（求推荐票） 当马大娘低下头的时候。 那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鬼大娘就贴在她的身后，手背贴手背，腿贴着腿，背贴着背。 鬼大娘直勾勾的盯着杜归。 哗啦…… 杜归一把掀开了雨衣。 在雨中。 他穿着卫衣，胸前挂着背包，右手拎着一把满是水锈，刀刃发寒的大菜刀。 而他的左手，则探进了包里，准备掏出矿泉水瓶子。 这架势，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离大娘远点。” 杜归语气十分冷漠。 他的胆子不大，见鬼就怕。 可说的话，却很硬气。 那个鬼大娘咧开嘴，里面满是锋利的发黑的牙齿。 下一秒。 马大娘抬起了头。 直勾勾的盯着杜归，疑惑的说道：“小伙子，你大点声，我耳朵不好使，听不见。” 在马大娘眼里，杜归的身影模模糊糊，怎么看都看不清。 杜归眉头一皱。 此刻，马大娘在他眼里，又变成了人。 是马大娘有问题，还是说，那个鬼的问题？ 杜归小心退后。 并且，掏出了那个矿泉水瓶子。 “大娘，我请您喝水。” “什么？你想吃下水？” 天知道，马大娘是真的耳朵不好使，空耳。 杜归脸都黑了。 他咬着瓶盖，将其拧开，目前已知的情况是，自己做的菜似乎鬼很喜欢，尤其是自己梦游的时候炖的汤，那个加入了水鬼头发的菜汤，对鬼更是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自己新煮的菜汤，配方虽然变了，加入了红姐的黑丝袜。 但想来，应该也有吸引鬼的作用。 不管马大娘是不是鬼，只要打开盖子，那个鬼一定会现身。 一瞬间。 盖子拧开以后，就有一股异样的香气冒了出来。 马大娘的眼神立马变了。 那双眼睛内，充斥着一丝渴望。 脸上的褶皱也舒展开。 杜归眼神微冷，一言不发。 只是，右手握着的菜刀，却传来了一阵冰冷寒意。 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出来吧，跟我回饭店，我可以天天给你煮汤喝。” “啥，你要生吃猪下水？” 马大娘一脸的恶心：“小伙子，听大娘一句劝，那玩意太脏了，都是味。” 说着。 马大娘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脸都涨红了，腰不自主的弯了下来，同时，一只瘦的干瘪的手，直接从马大娘的背后探了出来，一把抓向杜归手中的矿泉水瓶子。 他退后一步。 同时握着菜刀往前一砍。 菜刀砍过那只手，直接穿透了过去。 同时，马大娘惨叫了一声：“哎呦，我的手……” 手背上，一道血口冒了出来。 抓向矿泉水瓶子的手，立马顿住…… 在马大娘的身后。 那个贴着她的鬼大娘，像是被激怒了一样，一只手扒着马大娘的肩膀，硬生生从她背上脱离了下来。 鬼大娘老迈的外形只到杜归胸口。 身材伛偻，死死的盯着杜归，那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恨意和恶毒。 杜归的脸色极为难看。 自己的菜刀的确能对鬼有作用，可砍在鬼身上，却作用到了马大娘的身上。 这他妈究竟是什么情况？ 杜归把菜刀横在胸前，向后不停的退，口中还在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冲我来。” 他的目的不是杀鬼。 而是把鬼绑定在方圆十里，也就是自己的“鬼蜮”，把鬼变成自己的奴隶。 从而，验证自己的活动范围，是否会增加。 如果能成…… 那或许是好事…… 杜归退到自己的三轮电车旁，那鬼大娘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他。 虽然它并非往前逼进那怕一步。 可它的气息却越来越恐怖。 它披着胶皮雨衣，打着补丁，站在雨中，周围的光亮都暗淡了下去，四周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这种惊悚的感觉。 比水鬼还要来的可怕，可是，鬼大娘并非凶神，撑死了，只能算是一个怨鬼。 杜归心里冷然一片。 他清楚，自己的如家饭店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任何鬼都要受到压制，所以反而是红姐和水鬼两个凶神，表现出来的恐怖感，反而没有饭店外的鬼来的更直观。 “我得引它走。” 回到饭店，杜归就能利用饭店，把这个鬼大娘留下。 杜归骑在了电瓶车上。 他甚至还养了养装着菜汤的矿泉水瓶子，让那香味溢散的更彻底。 “来吧，跟我走。” 只是。 刚刚还对这菜汤无比渴望的鬼大娘，此时却阴沉可怖，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死死的盯着杜归。 “好像不对劲……” “是我煮的汤对它没吸引力了吗？” “为什么，我感觉，它现在只想弄死我呢？” 杜归心里瘆得慌。 他看了一眼鬼大娘，就立马骑着三轮电车，掉头就跑。 不管怎么着。 先回饭店再说，饭店才是自己的主场。 …… 原地，鬼大娘盯着杜归消失的背影，它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可怕了。 “哎呦……哎哟……” 马大娘捂着胳膊，痛的直哼哼。 她只是个普通人，看不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鬼大娘，只看到刚刚那个小伙子，伤了自己就想跑。 “抓人啊，抓人啊，有人拿刀砍了我，还想跑啊！” 马大娘大声的喊。 可声音却根本传不出去。 鬼大娘站在她的身前，四周的声音全都被遮盖住。 接着。 鬼大娘转过身，再次背对背，贴在了马大娘的身上。 那阴冷的气息，瞬间没入了马大娘体内。 “咯咯……” 马大娘不受控制的转过身，变成了那鬼大娘背着她，控制了身体。 并且，向着杜归骑车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空气中，有香味弥漫。 ……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吹过。 杜归骑着电车，淋着雨，时不时的回头看。 道路颠簸，他只能一只手开车。 另一只手，则拿着矿泉水瓶。 汤不能没有。 身后，光亮在逐渐的暗淡，平白无故的，就变得分外阴沉。 鬼大娘并没有现身。 杜归却咬着牙：“它快追上来了。” 穿过了大保健一条街，前方的路口右转，就是老街。 “我会成功的。” 他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害怕。 可正在这时。 杜归忽然感觉，自己的电车猛地一沉，就好像突然增加了重量一样。 脖子后面，更是有阴冷的寒意在蔓延。 “呼……” 像是有人在后面对着自己脖子吹气。 杜归浑身一震。 他立马握住菜刀，就想往后砍。 可一双瘦的干瘪的手，却从后面，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此时，鬼大娘背着马大娘，坐在三轮电车上，脸上发灰发青，空洞的眼睛里满是恶毒。 028、悍匪（求推荐票） “大娘，别这样……” “我好怕啊……” 杜归骑着三轮电车，载着鬼大娘，在雨中往如家饭店疯狂赶去。 那双干瘪，布满尸斑的手，死死掐住杜归的脖子。 即便是看不到。 杜归也能脑补出，后面那想要掐死自己的鬼大娘，此时的模样究竟有多狰狞。 他妈的…… 这还只是一个老弱病残的鬼。 要是换做那些年轻力壮的鬼，得有多恐怖！ 杜归被掐着脖子，呼吸不畅，都要直翻白眼了。 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 再加上又在下着小雨，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在老街的最深处，如家饭店的轮廓被雨水所遮掩。 “我得做点什么，不然我根本撑不到回家，一定会被掐死。” 杜归心里冷然一片，又害怕，又恐惧。 他真的感觉，鬼大娘真的要掐死自己，连自己煮的汤对鬼物的诱惑，都比不上弄死自己的诱惑更大。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杜归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边控制着三轮电车的方向，一边强撑着去想办法，解决自己现在面临的死亡危机。 菜刀似乎对鬼大娘没用，一切伤害都会转移给真正的马大娘。 那是个人。 自己砍它几十刀，也不可能改变现状，或许还会更加激怒它。 矿泉水瓶里装的菜汤，也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它太恨自己，太想掐死自己了。 “我身上还有什么？” “丝袜？高跟鞋？还是放在钱包里的钥匙？” 他总不能拿高跟鞋砸鬼大娘，或者是掏出钥匙，插在鬼大娘脑袋上，给它开瓢吧。 那也太扯淡了。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杜归一只手握着车把，把装着菜汤的矿泉水瓶子放进背包里，幸亏他没拉上钥匙，否则的话，一只手根本施展不开。 此时此刻。 他嘴巴张的很大，却呼吸不到一丁点氧气。 胸腔鼓涨，那是憋的。 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掐着他脖子的那双布满尸斑的鬼手，掐出了一片乌青，越来越用力，试图把杜归给活活掐死，拧下他的脑袋。 什么仇什么怨。 杜归的身上，也有阴冷的气息在缓缓浮现。 他的眼睛，更是越来越空洞。 意识控制着手，在背包里摸索，他触碰到了一条柔软的丝袜，入手发凉，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让人毛骨悚然。 丝袜一共有两条。 杜归颤颤巍巍的掏出一条黑丝袜，他的手抓着丝袜的口子，单手就往身后的鬼大娘脑袋上去套。 可却套了个空。 车斗上，鬼大娘似乎对红姐的黑丝袜非常忌惮，立马后仰，不敢触碰。 “它不敢碰丝袜……” 杜归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紧接着。 他一只手撑开丝袜的口子，就往自己脑袋上套了上去。 杜归可是老嫖客了。 虽然从来没给脑袋上套过丝袜，可他撕过的丝袜倒是不少，毕竟吃高级快餐的时候，一般外围都会打扮的很有情调。 黑丝更能遮掩腿型，显得更性感。 好在。 杜归的头不大，丝袜又有弹性，轻松套了上去，蒙在了脸上。 一瞬间。 杜归化身悍匪。 还好是黑丝袜，而不是白丝袜，或者什么渔网袜，否则的话，那也太搞笑了。 说来也奇怪，当他把黑丝袜套在头上以后。 鬼大娘掐着他脖子的手，力道就微弱了许多。 杜归心头狂喜。 拉着丝袜就往下拽，丝袜没过下巴，拉向脖子，每往下拉一点，鬼大娘的手就往下退一步。 最终。 杜归猛地一拉。 鬼大娘松开了手。 从头到脖子，全都被黑色丝袜套的严严实实。 身后。 有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鬼大娘张开嘴，里面一片乌黑，死死的盯着杜归，眼睛里的恶毒和恨意，简直要化作实质，恨不得生撕了他。 只是。 被丝袜覆盖的地方，鬼大娘根本不敢触碰。 它只能按在杜归的肩膀上。 “啊！！！疼疼疼！！！” 这下子，论到杜归惨叫了。 那是真的疼啊！ 最主要的是，肩膀被刺骨的寒意渗入，逐渐变得麻木。 鬼大娘，不愿放过杜归。 而这，恰恰正中杜归下怀。 此时。 前方正是老街的最深处，如家饭店门口。 杜归立马跳车，冲向了卷帘门。 鬼大娘悬浮在空中，双手抓着杜归的双腿，想要将他拖起来，不让他进去。 离开的时候，卷帘门肯定是关上的。 杜归往前一扑，一把抓住了卷帘门的把手，双腿在拼命的踢着。 在他触碰到卷帘门的时候。 周围的光线，微不可查的暗淡了一些。 杜归忍着痛，麻溜的掏出钥匙，插进了钥匙孔。 哗啦…… 卷帘门缓缓打开。 同时，一丝寒意，从如家饭店内渗透了出来。 店内，处处是阴暗。 冷冷清清。 鬼大娘的目光顿时空洞了下来。 杜归感觉到双腿的拉力减弱，他扭过头，冲鬼大娘咧嘴说道：“大娘，来都来了，别在外面站着啊，快进来坐坐。” 在外面的时候，他唯唯诺诺。 在饭店的时候，他重拳出击。 鬼大娘想跑。 但身体却在微微颤抖，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制着，根本动弹不得。 杜归见此，更加兴奋了。 “看来，我杜某人今天，是要强买强卖了！” 他露出了狞笑，站起身，掏出了挂在腰上的大菜刀。 配合着头套黑丝袜的悍匪造型，再加上手里握着的菜刀布满水锈，要多凶狠有多凶狠。 局面，一下子反转了起来。 下一秒。 杜归一把抓住了鬼大娘的手。 他亲切的说道：“来大娘，远来是客，快进来坐坐啊，我家饭店的价格童叟无欺，从不缺斤少两，保证你尝了以后就不想走了。” 鬼大娘在疯狂颤抖，挣扎着想要逃离。 或者说，离如家饭店和杜归远远的。 仿佛对它而言，眼前的这个存在，以及这家饭店，恐怖到了极点。 可是。 它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杜归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把鬼大娘拉进了饭店内。 然后。 他一把拉下了卷帘门。 在鬼大娘进入饭店的瞬间，它眼中的所有恶意和怨毒，全都消散一空，被空洞所取代。 和红姐那种凶神比起来。 这只鬼的可怕程度，高下立判。 杜归放开了手。 鬼大娘不受控制的在一张桌子前坐下。 杜归冷笑不止走进了后厨。 一分钟后。 他端着一盘早就准备好的凉菜，放到了鬼大娘面前。 “大娘，别光坐着啊，你吃菜啊！” 029、第一个包身工 鬼大娘，无动于衷。 它盯着眼前的菜，目光直勾勾的。 杜归看在眼里。 他也不着急。 先前的那些鬼客人，一个个的，可没有真正的吃过自己做的菜，或者说，它们这种鬼玩意，吃东西的方式，和正常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认知如此。 那就应该如此。 同时。 杜归也在打量着这个鬼大娘。 从正面看，这是一个老弱病残鬼，狰狞可怖，能让杜归吓得头皮发麻的那种。 嗯…… 他没到饭店之前，的确很害怕。 而从背面看。 杜归的眼神就变得十分微妙了。 因为他看到，马大娘就在鬼大娘的背后，贴在这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鬼身上。 其姿态。 和杜归先前看到鬼大娘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究竟是什么鬼？” 杜归眯了眯眼睛，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事，是验证把这只鬼留在方圆十里内，变成自己的“人奴”，是否能扩大自己的活动范围。 而他的办法也很简单粗暴。 那就是，被杜归天天挂在嘴边——如家饭店祖传十八代的规矩。 任何人，都不能吃白食。 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过了一会儿。 鬼大娘站起身，机械性的迈着步伐，那伛偻的姿态，向是用过饭后，想要离开如家饭店。 而这时。 杜归开口了：“大娘，您走可以，但饭钱得结一下吧？” “我如家饭店祖传的规矩，向来是概不赊账，那怕是天上的大雁下来吃我一粒米，我也得拔下一撮毛当饭钱。” “咱们好歹也是熟人，别把关系搞的太尴尬，您说对吧？” 鬼大娘步伐停住。 它僵硬的转过身，死死盯着杜归。 灰败的脸色变得无比狰狞，双手弯曲，颇有种要翻脸的架势。 杜归冷笑不止。 他第一次强行问红姐和水鬼要饭钱的时候，是又怂又怕。 可现在又不是第一次了。 态度强硬，理直气壮，脸上全然看不出半点色厉内荏的意味。 “少他妈给我来这一套，给钱！” 鬼大娘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冥币。 花花绿绿。 每一张的面值，都是百万起，上面写着天地通用四个大字。 这冥币…… 杜归太熟悉了。 就是他之前付给马大娘的买菜钱，和他小金库里的冥币压根就是一个模子引出来的。 越看。 杜归就越愤怒。 他黑着脸，接过那一把冥币。 鬼大娘就要转身离开。 他却再次开口道：“等等，大娘，我给你上的那盘菜用料讲究，而且是饭店的专业大厨亲自炒出来的，这点钱可不够啊！” “我也不是什么无良奸商，你再拿一倍的钱，就当是抵饭钱了，别说我黑啊，我饭店的价格一向童叟无欺，不信的话，你找鬼打听打听。” 鬼大娘直勾勾的盯着杜归。 它似乎都懵了。 杜归一脸理所当然，挥了挥手里握着的菜刀，恐吓道：“要是没钱，那就拿点好东西抵账，也是可以的。” 鬼大娘双手乱颤。 什么东西都没拿出来。 普通的鬼，身上哪有什么灵异物品。 除非是死的时候，因为一些某些特殊原因，粘连了一些物品，就如同工人鬼给杜归的那把钥匙，否则一般都是穷比。 杜归见此。 他更兴奋了：“既然你给不起饭钱，那好，就留在我饭店洗盘子，洗菜，打工偿还你的饭钱。” “这一顿饭，十亿冥币。” “你一天的工资是五十，你现在欠我9亿多，我给你抹个零头，等你什么时候还完这九亿冥币，我什么时候就放你走。” 杜归睁着眼说瞎话。 他也不担心自己饭店的力量，压制不住鬼大娘，更不担心自己无耻的要求，会不会如同规则一般起作用。 毕竟，之前的红姐和水鬼，那俩货真价实的凶神，一个丝袜和鞋子都脱了，下次来说不定就一丝不挂，一个连作案工具菜刀都留下来抵债。 和这俩凶神比起来，鬼大娘怎么可能反抗的了他。 鬼大娘盯着杜归。 它止不住的颤抖，仿佛被杜归气的暴怒。 只是。 如家饭店的规矩就是这样。 那无形的力量，牢牢束缚着鬼大娘，让它根本没法反抗。 最终，鬼大娘身体微微悬浮，身体一缩，正对着杜归的就变成了马大娘。 “哎呀，我怎么在这啊……” 马大娘一脸茫然，胳膊上的血道子，还隐隐渗着血。 杜归眉头一挑。 怎么回事？ 他能感觉到，鬼大娘现在的确成了如家饭店的包身工，但为什么，又会变成马大娘呢？ 马大娘是人。 鬼大娘是鬼。 这一人一鬼，长得一模一样，简直离奇到了极点。 同时，杜归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上猛地一阵轻松，如家饭店内的阴冷感，也更胜了一些。 他的活动范围，似乎真的增加了。 只是，得他亲自去走一走，才能知道究竟从方圆十里，增加了多少。 此时此刻。 马大娘擦了擦眼睛，努力辨认出眼前的杜老板，慌忙失措的喊道：“救命啊，快来人啊，这里有个匪徒啊……” 杜归老脸一黑。 他差点忘了，自己还套着丝袜呢。 “大娘，您眼花了，是我啊，如家饭店的杜老板啊！” 说着，杜归把丝袜一把扯了下来，塞进胸前挂着的背包里。 马大娘再次辨认了一番，更加惊恐的喊了起来：“是你，你是那个买菜用冥币的王八蛋，被老婆子揭穿以后，还想拿菜刀行凶，你你你……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这会儿，马大娘的空耳倒是莫名又没了。 从某种层面上讲。 现在，杜归眼里不仅没有王法，还是个黑心老板，法外狂徒。 杜归沉着脸说：“大娘，您可别冤枉好人啊，我们老杜家的人，一个个品德高尚，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 边说，杜归边拿出钱包，从里面掏了五百块钱，递了过去。 五百块钱，就当是之前自己买菜给冥币的补偿了。 马大娘一脸警惕的接过钱，揣在怀里：“小伙子，你是不是心虚了？不然怎么花钱贿赂大娘？” 杜归头疼的说：“大娘，我这可不是贿赂您，您现在可是如家饭店的合作伙伴，以后饭店的菜，全都由您那边送。” 鬼大娘成了如家饭店的包身工。 但马大娘可不是，再加上鬼大娘就在她身上，杜归倒不介意，花点钱，让马大娘也成为如家饭店的合作伙伴。 正好，他也有买菜的需求。 马大娘一听还有这种好事，立马激动的说：“杜老板啊，你说的是真的吗？要是您愿意长期买我种的菜，我就不用风吹雨淋，拉着菜到菜市场卖了。” 杜归点点头：“我这人优点一大堆，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守信，大娘您放心，以后您每两天来送一次菜。” 话音落地。 马大娘感动不已：“好人，杜老板，您真是个好人啊……” 杜归微微一笑，又开口道：“对了马大娘，我能问您打听个事吗？” 马大娘问：“什么事啊，您说就行。” 杜归回答道：“大娘，您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姐妹啊？” 马大娘一脸茫然，思考了一会，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有个双胞胎姐姐，不过七八岁的时候，我们家里穷，我姐姐就被送出去了，一晃也几十年过去了。” 030、死人饭可不好吃 马大娘走的时候，是怀揣着感激的心情走的。 即便这感激对杜归而言并没有太大意义。 不过。 马大娘真有个双胞胎姐姐，而且还化成了鬼，陪在她身边这件事，让杜归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鬼是没有感情的吧……” “那为什么会这样呢？” 杜归想不太明白，他就直接打电话给了张全有。 很快，电话接通。 电话那头，张全有的语气非常虚弱，略带几分颤抖：“老弟，你有什么事赶紧说，我这边……噢噢噢……啊……” 杜归懵逼：“老哥，你这是咋了？该不会在搞黄色吧？” 张全有虚弱的道：“怎么可能，我不知道怎么了，早上从你家饭店离开以后，我就一直拉肚子，便秘都治好了，妈的，你早上做的包子，是不是不干净？” 半个月前，有幸来如家饭店吃饭的。 是贾富和贾贵兄弟俩。 这两人当时也差点没拉虚脱。 咳咳…… 杜归是不可能承认，自家饭店的食物有问题的。 他直接义正言辞的说：“小心我告你污蔑啊！我早上和你吃的东西都一样，我可没拉肚子，肯定是你身体素质不行。” 张全有声音微弱的说：“行行行，我不和你掰扯这个，你找我有什么事？” 杜归想起正事。 他立马问道：“是这样的，有没有一种鬼，死后几十年才出现，然后陪在自己亲人身边，还不伤害人的？” 张全有嗤笑道：“不存在这种鬼，人的感情没你想的那么牢靠，人变成鬼，那就是鬼，那玩意对生人都带有恶意，就算陪在自己亲人身边，也只是暂时的，早晚都会杀人。” 听到这话。 杜归沉默了一会儿。 张全有是知道杜归父母和表哥都下落不明的事，只是一直没提过。 因为那没有必要。 毕竟，在他看来，杜归不可能不知道。 想到这，张全有就安慰道：“老弟，你也别多想，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什么都可能会发生，你看红姐，她死后长得比以前还漂亮，那双美腿，啧……” 一聊这个。 杜归就兴奋了：“红姐的身材真的没话说，我还看过她的小视频呢，别说，还挺刺激的。” 张全有一愣。 “小视频？是我想的那种小视频吗？” “是啊，而且口味还挺变态的。” “发来一看。” “行，你邮箱多少，我把链接分享给你。” …… 挂了电话。 杜归整理了一下随身物品。 就去二楼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准备看看，自己现在的活动范围，增加了多少。 在二楼家里。 杜归换上了一身休闲裤，上身是加厚的黑色卫衣，身后还背着个包。 包里放的，自然是那些奇怪的灵异物品。 现如今，杜归出门如果不带点防身的。 他都感觉不到任何安全感。 老杜家这一代，就俩男丁，杜归是胆子最小的那个。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还瞥了一眼对面的红姐房门，依旧如之前那样，门上结着蜘蛛网，看起来从没有变过。 砰…… 重重关上门。 杜归打着伞，下楼离开。 而在他的家里，温度悄然提高了许多，变得亮堂一片。 只有墙壁上，所有反着放的相框，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 “哥，杜老板走了。” “我看到了，他换了身新衣服，还打着伞，下雨天是要去什么地方？” “听说这吊人是个老嫖客，该不会去大保健吧？” “管他的，他走了正好，我们去他家看看，说不定源头就在他家的地下，要是能确定的话，我们就把盗洞往他家地基上打。”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在老街最深处，有一片乱七八糟，以前用来丢垃圾的犄角旮旯内，贾富和贾贵兄弟俩，披着雨衣，站在雨中，盯着杜归消失的背影。 贾富一脸阴沉。 贾贵神色不善。 两兄弟，从昨天晚上挖偏了地方以后，就把主意打在了如家饭店上。 因此。 在这里盯着杜归已经有好一会儿功夫了。 只不过，他们没看到，清晨杜归去菜市场买菜那一幕。 突然，贾福像是想到了什么，问自己弟弟：“对了，贾贵，组织那边有没有弄到杜老板的资料？” 贾贵摇摇头，匪夷所思的回答：“弄是弄到了，就是看起来，他的资料很奇怪，大学都没读完就继承了家里的房子，饭店，他表哥的房子好像也扔给他打理了，说起来都算是人生赢家了。” “但是半个月前，噢，不对，应该说几个月前，有房地产开发商搞他们一家，到半个月前，他爸妈去和人理论，结果下落不明。” “他去找那个开发商，结果也失踪了好几天，所有监控都查不到他究竟去哪了。” “只是他失踪的那天，正好是咱们到如家饭店吃饭的时候，那时候他是在家的。” “对了，还有个很有趣的事，他表哥也在半个月前坐飞机失踪，并且他表哥消失前，还用一种未知的方法，弄死了个有钱人……啧，就在许安。” “许安啊……咱们的人也在哪……” 听到这。 贾富那双倒三角眼里，掠过一丝耐人寻味的色彩：“不知道许安那边，什么时候才开始爆发灵异事件。” 说到这。 贾富摇摇头，眯起三角眼，死死盯着雨中的如家饭店。 “二楼的阴气很重啊……” 他盯着看的，正是红姐租的那间房的窗户。 …… 下午时分。 十字路口。 杜归打着雨伞，看着四周。 这十字路口有一段路，路灯基本都坏了，一到晚上，就黑压压的一片，根本看不到人。 他身后来时的路，就直通开发区和经开区的夹角地带，也就是老街那边。 左边的路口是开发区。 那边有个房地产商。 右边是往市中心去的，如果一直开着车往前走，上了高速，三个小时就能到大盘山，也就是杜归记忆里，那口枯井所在的荒山。 正前方就简单了。 是经开区，往前再走一段路，拐个弯，就到了汽车客运总站。 也就是闹鬼公交的那个客运总站。 杜归站在原地。 他目光谨慎，犹豫了许久，才往前走出一步。 他一步步的往前走。 雨点拍打着伞面。 雨开始下大了。 他走到这段路，坏掉的最后一盏路灯前，停下脚步，语气低沉的说：“方圆十里，我之前就只能在这里止步。” 说着。 杜归再次向前迈步。 他的心脏在砰砰跳，血液在快速流动。 “我的活动范围增加了。” 杜归忍不住心里的兴奋，开口道：“只要给我干活的鬼够多，我的活动范围，要不了多久就能覆盖整个安州，甚至覆盖全国，到时候我就能逃到其他城市，再也不用担心鬼怪的威胁了。” “以后再攒点钱，我老杜家的祖传饭店，也能在别的城市安家落户了，真是未来可期呀！” 031、我是群主？ 杜归的活动范围，扩大到了方圆十三里。 并不是很大。 但却是一个好兆头。 目前，杜老板手下的包身工，就只有鬼大娘一个，能增加三公里，已经是喜出望外了。 正常人是体会不到他的喜悦的。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的活动范围只限方圆十里，并且处处闹鬼，谁都可以选择逃跑，唯有他自己逃不掉，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和对自身现状的疑惑，坦白说就是一种折磨。 只是…… 杜归并不清楚。 在他的活动范围增加。 他踏入了新的活动范围的时候，在经开区的公交车客运总站内，一辆停靠在站台最边缘，几乎被人遗忘的公交车，忽然在雨中打起了双闪。 开发区。 一个建筑工地上，有一栋贴着封条的烂尾楼内，光线昏暗，里面有大片的阴影。 阴影中。 有咀嚼的声音响起。 莫名的，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惊悚。 突然…… 那声音顿住。 黑暗中，有两只沾着血迹的手，啪的一声，从阴影中冒了出来，按在了满是尘土的水泥地上。 那双手鲜血淋漓，并且肤色苍白，有着腐烂的迹象。 双手用力的往前爬行。 一团黑影被带了出来。 正是那个黑色的两米长，五十厘米宽的编织袋。 那双手，正是从编织袋里伸出来的。 它似乎也被某个存在惊动了。 另一边。 通往市中心，大盘山的那条路上，有一条小巷子，地上的积水漂浮着很多垃圾。 一个塑料袋在积水上往前流动。 临近小巷子最深处的时候，忽然静止不动，因为那下方，就是下水道的铁丝网。 透过铁丝网。 能看到在下水道中，有一个瘦长的人影，伸着手，想要透过铁丝网冒出来，只是接触到光亮的时候，却又赶忙缩了回去。 现在是白天，并不是它的主场。 …… 彼时。 安州通往许安的县道上，基本盖起了一幕幕的塑料大棚。 附近有零零散散的几个镇子。 在雨中。 一滩积水忽然蠕动了起来。 渐渐地，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下一秒。 那人形分开。 分别是穿着红色裙子，却只有上半身的红姐，以及只有下半身的水鬼。 这两个凶神，先前被民调局的那个刘队长拿出的桌布各自吞了一半身体，只能结合在一起，逃离了废弃自来水工厂。 而现在。 它们再次分开。 噗通…… 一具尸体，从积水中浮现。 那是一具女尸，也就是民调局的那个美女唐队长的尸体，她拥有的能力很复杂，鬼对她的任何攻击手段，都会从唯心变成唯物。 可惜的是。 水鬼一开始，就把她给吞了。 红姐的上半身悬浮在空中，那长裙落下，如果不是看不到腿，根本想象不出它此刻的恐怖和狰狞。 红姐的目光死寂。 它勾了勾手指，唐队长的尸体忽然颤抖不已，撕拉一声，断成了两半。 那半截身体，自动站了起来。 并且，像是有意识一样，走到了红姐的裙下。 只听着一阵怪异的声音响起。 裤子和鞋子全都化作了灰飞，似乎不应该存在一样，只剩一双光滑白皙的大长腿。 红姐似乎很满意自己新的躯体。 它直接向着许安的县道走去。 原地。 水鬼占据了唐队长的另一半身躯。 哗啦…… 本以断掉的上半身雨衣，再次长了回来。 水鬼的头发垂到腰间，很快就浮上了一层水锈，变得又黑又绿，活像是某种水草。 然后…… 这个凶神，直接变成了一滩水，消失不见。 附近的某个小镇上。 一个打着耳钉，唇钉，染着黄头发的不良青年，正骂骂咧咧的玩着游戏。 “妈的，就你们这群废物还打游戏？” “国家怎么没给你们发残疾人资格证？脑残加手残，垃圾队友。” “我他妈用脚打，都比你们打的强。” 不良青年眼看着要输了，一拳砸在了电脑上，气的嘴唇发白。 “妈的，下个什么屁的雨，害的老子只能在家里打游戏。” “算了，叫几个朋友去酒吧嗨，去去晦气。” 他发泄着自己的怨气，随手拿起一瓶可乐，吨吨吨的灌了起来。 任何饮料含有最大的成分就是水。 其次则是糖分等等。 只是…… 刚喝没几口，他的脸色立马大变了起来，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脖子，一只手伸进喉咙，似乎想要往里面扣出什么东西。 然后，他扣出了一团如同水草的头发。 非常的坚韧，根本就弄不断。 “呜呜呜……” 他根本就说不出话了，疯狂的拉扯着那团头发，越拉越多，同时，头发渗出的积水也越来越多。 呼…… 在某个瞬间，那些头发就像是活过来一样，将他浑身包裹在内。 水鬼从地上的积水里冒了出来。 咔嚓…… 那个男的身体，自腰部开始，断成了两截。 水鬼将上半身换到自己身上。 只是，换完以后，它又觉得不满意一样，将其丢掉，又换回了唐队长的上半身。 …… “唉，愁……” 杜归走了大半天，把自己的活动范围，基本都给摸清楚了。 然后…… 他发现了一件非常尴尬的事。 “我家附近的鬼，怎么这么少？就他妈鬼大娘一个，其他鬼呢？” “都他妈跑了吗？” “张全有不是说，安州这地方多诡异，闹鬼事件只会越来越多，为什么我现在一个都碰不上？” 杜归非常烦恼。 他的活动范围，限制了他的光明未来。 如果一直没有鬼来，那他就没法将其坑成包身工，自己的活动范围也无法增加。 而要是拖到安州异变最严重的时候。 恶鬼过界，他不确定，自家的饭店，是否能真的保护自己的安全。 最起码，红姐那种凶神，都能影响自家的饭店卷帘门。 要是多来几个凶神。 无视如家饭店弄死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鬼到见时找不到。” “这年头，我想找鬼，比找小姐还难。” 杜归唉声叹气。 他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拿出手机，顺手点开微信的那个老司机开车群。 一群人正在疯狂开车。 击剑少年：兄弟们，出来验车，kbcn——2812 粉红色的派大星：谢邀，日系车，封面引人入胜，内容不堪入目。 河豚用来刷鞋：搞点色图，我只爱色图。 多喝岩浆抗疲劳：群里人快到一百了，清一波吧，最近新闻都说了，我们这种开车群，人数一旦达到一百，只要被查出来，群主起码吃三年牢饭，我们一定要严格控制人数啊 击剑少年：速速与我击剑.jpg 粉红色的派大星：@a如家饭店杜老板，群主出来清人了。 杜归看着微信群艾特自己的提示。 他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鬼？” “我什么时候变成群主了？” 032、我的Lsp群友不对劲 这个名为老司机开车啦的微信聊天群，是前段时间，杜归莫名其妙被拉进来的。 他不记得是谁拉的自己。 但记得很清楚的是，他绝对不是群主。 再加上群成员的聊天记录非常危险，什么三年起步，牢底坐穿的。 他真有点慌。 “不至于吧……” 此时。 群成员又在艾特他。 击剑少年：@a如家饭店杜老板，速速与我击剑.jpg。 多喝岩浆抗疲劳：群主赶紧清人啊，超过一百人，万一内鬼举报，你肯定要进去坐牢的，开车有风险，群主两行泪。 杜归脸都绿了：“妈的，什么傻逼玩意。” 他立马打字，发了一条消息：你们不要诅咒我，我进群以来就没开过车，而且我怎么就变成群主了？ 河豚用来刷鞋：妈的，这群主跟死了一样，艾特他都没反应，该不会在打飞机吧？ 粉红色的派大星：怕不是端午节快到了，不敢出来，怕被要求女装吧？ 击剑少年：@如家饭店杜老板，速速与我击剑.jpg。 整个微信群都无视了杜归的消息。 群成员，一个个的艾特他，并且还发着速速与我击剑的表情包。 “妈的！击剑你妹啊！” a如家饭店杜老板：你们看不到我消息吗？ 群成员继续击剑。 杜归无奈了：“这些群友是不是不太正常？为什么我每次发消息，他们都好像看不到一样？” 他想了想，觉得可能自己没戳中群友们奇怪的性癖。 于是…… a如家饭店杜老板：6u76——ppo、4561——lpuh、tgbs——0977、车牌发了，你们回我一下消息啊！ 但还是没人回他消息。 这下子。 杜归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咬了咬牙：“该不会，这个群里的人，全是鬼吧？” 有的鬼只会按照生前的行为方式存在。 也就是说，lsp死后，也有可能变成sp鬼，继续开车。 杜归点开群资料，群主的头像就是他自己，而其余成员一共八十多个，很快就到一百了。 但除此之外，删除和添加群成员的功能，却并没有出现。 “这个群，不正常……” 杜归呢喃自语，他退到群聊天页面，开始往上翻。 翻了十多分钟，看了几千张色图，以及一些小视频，车牌号以后，还是没翻到究竟是谁把群主转给他的。 “我成为这个群的群主，会对我有什么危害吗？” 杜归认真地思考。 然后，他挠了挠头：“好像没什么危险，就算群里的人都是鬼，又能把我怎么样呢？就算人数超过一百，出事了，难道又会有鬼警察通过网线来抓我不成？” “那我还担心什么？” 杜归眼前一亮，盯着整个微信群，正在开车的lsp们，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目光。 “要是能把这群sp鬼，变成我的鬼奴，那我的活动范围，得增加多少？” “不过这群sp鬼，应该只会按照生前的行为方式开车，聊天，我得想个办法，把它们骗到我家。” 杜归心里有了个计划。 只是，他还没想好，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实现自己的骚操作。 同时，他心里也浮现出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近一百个lsp变成的鬼，如果加入了如家饭店，那自己的饭店还能叫饭店吗？ 那不淫窝吗？ 正在这时。 天色暗淡了下来。 杜归抬头看向远处，最后一抹日光被夜色驱赶到西方，被夜幕逐渐取代。 已经是傍晚18点了。 这两天安州一直下着雨。 天黑的很早。 叮叮叮…… 杜归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联系人显示张全有。 他神色凝重，按下接听键。 “杜老弟，你现在在哪？我已经确定了那辆公交车的位置，现在就带人过去如家饭店接你。” 张全有在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 他今天都拉了快一天，全靠泻立停救命。 杜归看向四周：“老哥，我人不在饭店，在外面散步，你直接来安宁路吧，我就在路口站着。” 张全有惊呼了一声：“安宁路？那个十字路口？” 杜归回答：“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张全有咬着牙说：“问题太大了，那辆鬼公交，就在往你那里赶，而且以那个十字路口为中心，除了鬼公交以外，还有两个恐怖的鬼玩意存在。” “你赶紧往回走，千万别在天黑的时候，进入它们的活动范围。” 杜归倒吸一口冷气：“那如果白天进去过呢？”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张全有缓了好一会，才干巴巴的开口：“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对于那种鬼来说，普通人或许只是一只蚂蚁，不接触到它们，运气不太差的话，不会被盯上。” “最起码，按照许安市的经验看，暂时是这样。” 杜归脸色很难看：“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往回走，但这两个地方都有鬼，你们民调局难道就不管吗？” “万一有不知情的人进去，岂不是要把命都丢进去？” 张全有叹了口气说：“难道你没发现，除了老街附近，那两个路口周围根本就没人了吗？” “被撤离了？” “不……是全消失了，现在还在压着，这个事没爆出来，不过其他地方闹鬼严重的区域，已经开始安排人撤离了。” “民调局的大部精力，都在做这方面的事，只有少数的精英，在试图解决安州闹鬼异变。” 听着电话那头，张全有的话。 杜归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 他不是什么好人。 但总不希望自己的同类，因为闹鬼的事死的太多。 最起码，上头要有解决的态度吧。 至于其他的。 他倒是顾不上了：“我得先解决自己的麻烦。” 杜归在心里告诉自己。 他一直往回跑，夜色也变得越来越昏暗。 不知道为什么。 这条通往老街附近的路，明明不算太长，却在此时，显得极为遥远。 他喘着气。 隐隐看到前方有辆车，正在快速驶来。 车灯晃眼。 电话那头，张全有也在大声说道：“杜老板，我看到你了，你赶紧跑过来，那辆鬼公交就在你后面。” “草！” 杜归闻言，猛地一回头。 身后，黑暗中，一辆公交车的轮廓若隐若现。 这时。 张全有又急促的喊道：“你站在那里干吗？赶紧过来啊！” 杜归愣了，大喊道：“我他妈一直在往你那里跑啊！我没停啊！” “等等……” “你一直在往我这里跑？” “怎么了？” “可我这里看着的，是你一直在原地站着啊……” 033、上车了（求推荐票啊） 此时此刻。 杜归听着电话那头，张全有略带惊慌的声音，他看向前方，那辆车一直在往自己这边赶，可离自己的距离，却从未变过。 那是张全有他们开的车。 而身后，鬼公交已经在黑暗中逼进了他。 冷静…… 杜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咬着牙冲电话说：“我好像遇到鬼打墙了，我一直在往你那里跑，但你的车和我的距离一直没有变过，而你现在又看到我站在原地。” “说明，我们可能都遇到了灵异事件。” 张全有忍不住骂道：“该死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草了！妈的，杜老板，我们本来都要开团了，你没事跑去打野做什么？” 杜归冷漠的说：“是你告诉我，晚上的时候才能定位鬼公交的位置，而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去做，况且现在提这些没有用。” 张全有很无奈：“那是因为民调局空运过来的东西提前到了，我也没想到，会遇到突发情况。” “等等……你现在还在往我这边跑吗？” 杜归回答：“是的。” 电话那头，传来张全有急促的呼吸声：“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个你，消失了，卧槽，那是鬼公交……” 杜归闻言，猛地一回头。 身后，鬼公交离自己不到十米的距离。 什么情况？ 张全有那边说看到了鬼公交。 可鬼公交，就在自己后面。 难道说，这鬼车有两辆？ “杜老板，你听我说，你现在安全了，但那辆鬼公交盯上我们了，我们现在要把它引到另一个鬼影的区域内，让它们打起来。” “你如果想帮忙，就往通往市中心，大盘山的那条路上走，说不定我们能撞见，你也能接应我们。” “但一定要记住，在那条路上，有一个鬼影，它可以通过影子杀人，极度危险。” 杜归额头冷汗直冒：“我觉得我帮不上什么忙，因为我他妈后面也有一辆鬼公交。” “什么？” 呲呲呲…… 声音到这里突然涌现出电流声，似乎张全有那边信号非常不好。 杜归挂断电话。 他不停的往前跑，可那辆鬼公交，却离他越来越近。 车灯照射出的光线，苍白且阴冷。 杜归的影子在前方不停拉长。 他知道，鬼公交就在自己身后。 并且，还有一阵急促的喇叭声。 似乎在催促自己上车。 在后方。 鬼公交内一片昏暗，这辆车，和之前那辆黄色的公交车似乎并不是同一辆，开车的司机，是一个秃顶的中年老司机。 只是，相同点是，司机的皮肤也是灰败的，上面布满尸斑。 它的目光空洞。 嘴巴裂开，带着一种莫名的诡谲。 而如果杜归此时回头看，他会发现，开车的司机，竟然是金辉煌洗浴中心的老板，陈进田。 车厢内，已经快坐满了乘客，只剩下一个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 并且，其余的乘客，还是之前的那一批鬼。 很显然，在仅仅一天内，这辆鬼公交，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变化。 …… 另一边。 张全有带着他的下属，高尧，也就是那个能短时间内，让周围十米范围内保持安全，恶鬼无法进攻的那个民调局的成员。 还有另外一名中年男人，他的肚子很大，看起来极为臃肿。 “该死……” 张全有一边骂着，一边把方向盘打死，向着鬼影的活动范围赶去。 后面，一辆崭新的公交车，在后面缓缓驶来。 公交车内一片漆黑。 没有乘客，只有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司机，那司机皮肤苍白到没有一丁点血色，一双眼睛全是眼白，看着渗人无比。 它咧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 眼睛内，满是贪婪和恶毒。 这个司机，便是先前那辆鬼公交的司机。 只是。 现在它换了一辆新的。 要知道，它是第一个司机。 砰…… 鬼公交撞了上去。 张全有浑身一震，一股阴冷到极点的气息，瞬间充斥了车内，所有的车门抱死。 “高尧！” 张全有大吼一声，同时从身上拿出了一块徽章，那徽章是一只蛇的造型，一共有一对，是民调局空运过来，专门对付凶神级别鬼怪的。 两块徽章，如果给到两个同级别的鬼，两个鬼会不分敌我，开始自相残杀。 但代价也不小。 如果那两个鬼不死，将会产生某种异变，追杀使用者，直到一方死亡才会结束。 而往往是，使用者死亡。 如果不是张全有被民调局那边的压力逼急了，他才不会用这玩意。 就在他话音刚落。 坐在后座的高尧，嘴唇发绿，脸色惨白，恍若恶鬼一般。 同时，车内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阵安心。 “一分钟内，我们是安全的。”高尧声音飘忽不定，他的能力发动以后，人和鬼的区别，似乎并不大。 “一分钟够了。”张全有咬牙点头，一脚踩死车门，同时把徽章扔给了后面的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王平，一分钟以后，用你的能力，把这块徽章弄进那辆鬼公交车里。” 王平点头，严肃的说道：“队长，我知道该怎么做。” 张全有不再说话，同时掏出了另一块徽章，放在了自己口袋里。 王平的能力一天只能使用一次。 剩下的那块徽章，得他自己交给那个鬼影。 …… 另一边。 杜归还在试图逃跑。 后面的鬼公交，已经紧紧贴在他背后，只有两公分的距离。 他逃跑的方向，也是那个鬼影的所在处。 根本不敢回头。 “求求你别追了……” “我他妈跑不动了！” 杜归浑身被汗水打湿，脸色苍白到了极致。 他真的很害怕，更后悔自己白天出来瞎逛什么。 可是…… 就算不瞎逛，就按照鬼公交车的情况来看，他们的局面比现在更加危险，两辆鬼公交，而徽章只有一对。 想用徽章让两辆公交车自相残杀，基本上不可能，因为它们的性质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杜归反而引开了其中一辆。 正在这时。 开着车的鬼司机，也就是陈进田咧着嘴，死灰的眼睛里，只倒影出杜归的背影。 鬼公交车狠狠往前一撞。 轰…… 仿佛耳边有音浪爆炸，嗡鸣一片。 杜归眼前的景象，瞬间变了。 他出现在了鬼公交上。 “我他妈的……” 杜归额头冷汗直冒，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他看到，开车的司机扭过头，冲自己狞笑。 “陈老板你……” 杜归心凉了一片，他记得自己之前去洗浴中心大保健，给的也是冥币，本来还想找个机会看看陈老板，把钱还上，可没想到，他竟然早就凉了，而且还变成了鬼公交的司机。 所有的鬼乘客，全都扭动脖子，死死盯着他。 那一双双空洞死寂的眸子里，只有对生者的浓浓恶意，以及让人灵魂都要战栗的阴冷。 034、大爷，给我让个座 在鬼公交上。 整个车厢里，所有的鬼全都盯上了杜归。 他此时站在投币柜前，往后看去，一堆的鬼，坐在两旁的座椅上，直愣愣，无声无息的盯着他。 整个车上，只有一个位置。 那就是最后一排。 杜归站在公交车上，他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 整个人毛骨悚然。 只是被撞了一下，就进入了鬼公交内。 与其说他上车，倒不如说是被带上了车。 杜归冷汗连连。 他呼吸都屏住了，想也不想的，直接从背包里拿出红姐的黑丝袜，当场套在了头上。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的手法非常娴熟。 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昏暗的车顶灯在闪烁不定。 气氛变得越来越阴沉。 一时间。 杜归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看向车窗外，外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任何景象，似乎他进入了鬼公交以后，空间也出现了异变。 “我该怎么下车？” 杜归心里无比焦急，握着水鬼留下的菜刀，死死靠在投币柜上，盯着那些鬼乘客。 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饭店老板。 这么多鬼，自己该怎么自保啊！ 时间在流逝。 杜归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 整个鬼公交，也没有移动的迹象。 杜归不敢说话，而司机，也就是已经变成鬼的陈进田，陈老板一直在盯着他。 那死灰的眼睛里，倒映着的，却是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一切都陷入了僵持之中。 过了许久。 杜归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这些鬼，为什么不弄死我？” 他脑海中浮现的，是这么一个荒诞又滑稽的念头。 这下子。 他变得大胆了起来。 握着菜刀，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挪了一步。 那些鬼乘客的目光，也立马移动。 嗖…… 杜归立马收回了腿，他语气颤抖着说道：“各位大哥大姐，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饭店老板，我是个好人，你们放我下车好不好？” 既然不动手，那是不是能交流呢？ 可惜的是。 车厢内的鬼乘客，始终冷冰冰的看着他。 没有任何举动。 杜归略微有了一些安全感，他又扭头看向陈进田：“陈老板，之前是我不对，我去你那里大保健还给冥币，但那不是我本意啊，你看在我以前经常照顾你生意的份上，让我下车吧，我回去一定多给你烧点冥币，让你在下面当首富。” 陈老板死死盯着杜归。 这个恶鬼，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啪的一声…… 它按下了某个按钮，顿时，鬼公交内的车灯开始闪烁，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杜归吓的慌死了。 “老陈别这样，我好怕啊……” 杜归都要哭了，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了两张一百万面值的冥币。 “这是两百万冥币，你先拿去花，兄弟之间，不要客气。” 陈老板却再次按下了按钮。 它的表情变得极为阴毒，充斥着一种恶意。 杜归能感觉到。 随着陈老板的变化，车厢内的那些恶鬼，一个个的，盯着自己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诡异。 好像…… 自己如果不做出某个决定，就会横死当场一样。 杜归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他的表情，也忽然冷漠了下来。 思维在不停运转：“我现在上了车，鬼乘客没有攻击我，我似乎是安全的，但陈老板却在催我，或者说，这辆鬼公交在催我做什么事。” “我该怎么办？” “看情况，我逃不出去，我什么都不做，只会让局面对我更不利，那我要做什么吗？” 杜归问自己的时候。 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他最怕的是，自己做了以后，鬼公交上的恶鬼，会对自己动手。 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自己要是一死，百分百变sp鬼。 但活着总比死了好。 而且，坐以待毙，局面也会越来越不利。 直觉告诉杜归。 他如果再这样下去，鬼公交，就要对他动手了。 当即…… 杜归咬着牙，看了看四周，他在试图分析出，鬼公交究竟要让他做什么。 突然…… 他灵机一动，看向了自己手里的两张冥币。 “该不会是要我投票吧？” 他又看了看最后一排，夹在最中间的座位。 “又或者，是我要坐上去？” 杜归摸不清是不是这样。 他犹豫了一下。 就把两张冥币，全塞进了投币柜里。 在那投币柜里，有着很多一块，五块的钞票和硬币，扔冥币的，只有杜归一个。 陈老板还在催促。 很显然，不是他想的那样。 杜归咬着牙，握着菜刀，小心翼翼的往车厢后面走。 同时。 他也在观察着座椅两排的鬼乘客。 其中，就有前几天在他家吃过饭的那四个工人鬼。 以及，一些老弱病残。 嗯……是杜老板最喜欢下手的那种。 越往车厢后面走。 气息就变得越恐怖，越阴寒。 空气中，就连呼吸带入的空气，都沾染了一种莫名的诡异气息。 还好杜归头套黑丝袜。 手拿菜刀，他这架势，看起来很像是正在准备抢劫公交车的暴徒。 走到最后一排前。 杜归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发现，那最后一排，坐着的几名鬼乘客，和红姐给他的感觉，竟然差不了太多。 最靠窗的，是一个被白布盖住，像是尸体的女性。 往下看，还能看到对方穿着的一双绣花鞋。 “这可能是个古风爱好者。” 杜归心里做出判断，又看向其他的鬼，依次是，一个穿着公主裙，拿着一个篮球的小姑娘，一双眼睛被挖掉，死状极为凄惨。 然后是，一个瘦骨嶙峋，脑袋硕大，肚子也非常大，几乎挤破衣衫的恶鬼，只剩皮包骨，那双眼睛绿油油的。 杜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从这个鬼的眼中，看到了饥饿和渴望。 最后是，一个浑身被白色绷带缠绕，似乎浑身大面积烧伤的鬼玩意，根本分不清男女，或许可能是女人，但胸被烧平了。 因为隐隐约约，杜归能闻到糊味…… 最中间的位置，就在那个肚子很大的鬼以及那个小姑娘中间。 坐下去？ 杜归暗自摇头，冲倒数第二排，也就是自己旁边的一个老头，手上还插着针管的乘客，开口说道：“大爷，我有点晕车，要不你给我让个座，你坐后面吧？” 035、没有机会…… 那老大爷，扭过头，露出半张脸，死气沉沉的盯着杜归。 它一声不吭。 另外半张脸已经消失了，还有啃食的痕迹，似乎是被某种动物，比如老鼠，或者猫啃过一样。 在看了看对方身上的穿着。 是一身病号服。 布满尸斑的手臂上，还打着点滴的那种针头和软塑料针管。 这可能是一个死在医院，无人认领的老头，死后尸体都被啃了不少。 当然…… 它惨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很凶…… 杜归开口以后，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个病死鬼的身上，涌现出一种莫名的可怕，并且，它手上的针头和管子，竟然在蠕动生长。 仿佛活物一般。 看那架势，似乎想套到杜归脖子上，把他活活勒死。 “打扰了……” 杜归赶忙道歉，转过身，看向另外一边坐着的鬼乘客。 对方连脑袋都没了。 只剩下一具躯干，伤口似乎是被斧头砍击造成的，还在往外渗着血…… 杜归还没开口。 无头鬼便伸出了双手，向着杜归的脑袋抓了上去。 它的速度极慢。 可眨眼间，就要一手一边，握住杜归的脑袋。 “草……” 杜归挥舞着菜刀，立马砍了上去。 空气中…… 有一声怪异的尖叫响起。 无头鬼瞬间恢复原样。 它不再有异动。 那把爬满水锈的菜刀，却渐渐渗出了水雾，并且，有一部分，正在向握着刀柄的那只手蔓延…… 见此情景。 杜归十分无奈。 偏偏，司机陈老板又按下了那个按钮，催促了起来。 车厢内，昏暗的光线开始闪烁。 时不时的，有电流声响起。 一会儿黑，一会儿暗。 在光线的急速变化下，整个车厢内的所有乘客，开始变得蠢蠢欲动了起来。 那是死亡的逼进。 杜归感觉自己正在刀尖上跳舞。 怎么办…… 硬着头皮，再看向最后一排。 那个挺着大肚子，却瘦骨嶙峋的饿鬼，已经张开了嘴，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 浑身缠着绷带，似乎被烧死的鬼，也有站起身的异象。 唯有那个小女孩，始终拿着篮球，血肉模糊的眼眶，一脸木然的盯着杜归。 一阵风吹过。 靠着窗，穿着绣花鞋，被白布蒙着的那个女人，其白布也掀开了一角。 往下看。 杜归能看到，那双绣花鞋上，是苍白到极致，没有丝毫血色的纤细小腿。 仅仅只看到这，她给杜归的感觉，就仿佛随时能把自己杀死一样。 极为恶心。 假如白布被全部掀开。 这只鬼可能比红姐，还要来的可怕。 忽然…… 几乎是一瞬间，悄无声息的。 车顶昏暗闪烁的灯光，一下子熄灭。 周围一片黑暗。 黑暗中，有一只冰凉的手触碰到了杜归的脑袋。 一滴粘稠的液体，也滴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只感觉头皮发麻。 心脏都要骤停，挥舞菜刀，猛地砍向身后。 同时，他再也不敢犹豫，直接坐上了最后一排的座位。 下一秒…… 车厢内，昏暗的灯光再次亮了起来。 杜归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先前坐的好好的那些鬼乘客，竟然全都离开了座位，一个个伸着脑袋，探出身子，都想要往最后一排来。 尤其是那个无头鬼，悬浮在自己刚刚的站着的位置上空，一双手往下伸，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很显然，刚刚试图袭击杜归的。 正是这个无头鬼。 有血液，顺着无头鬼的躯壳，往下滴落。 那个鬼大爷手上的输液管，也蔓延了过去，此时正在往回收。 杜归冷汗直冒。 他旁边的饿鬼，舔着惨绿的舌头，用一种极为恐怖的眼神，盯着他不放。 整个鬼公交上的恶鬼。 在刚刚那一刻，那个临界点上，全都对他爆发出了恶意。 似乎，他差点就触碰到了某种规则。 呲…… 公交车缓缓行驶。 正在开车的司机，按下了某个按钮。 车厢内，灯光一片昏暗。 所有的鬼乘客，全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似乎一切都变的平安了起来。 杜归夹紧双腿，坐在最后一排，最中间的位置。 不得不说。 这个位置的视野非常好。 杜归能看到，整个车上的所有乘客。 “我这算是没事了吗？” 他心里在思索着，同时也在寻找下车的办法。 “我该怎么下车？” “现在车是满员的，这辆鬼公交载满了人，按照张全有的说法，它会变得极为可怕，而且他之前根本不知道，车上最后一排坐着的鬼，全都是凶神。” “我该不会，要被困死在这辆公交车上吧？” 杜归的心情非常压抑。 他暗示自己：“冷静，我要冷静，现在的局面最起码对我是有利的，那些鬼乘客没有对我动手，我只要冷静思考，肯定有办法。” 此时此刻。 杜归强迫自己保持平静。 他只盯着前方，对最后一排的其他乘客恍若未闻。 但他没有发现的是。 他现在的肤色，同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惨白。 公交车在行驶。 车窗两边的景色在急速掠过。 渐渐地。 杜归看到了殡葬一条街，也看到了大保健一条街。 而在前方，就是火葬场，并且，还有一块公交车的站牌，孤零零的立在黑暗中。 局面。 对杜归确实还算不错。 最起码，鬼公交目前的活动范围，都在他能接受之内，没有超出到更远的地方，否则的话，他有可能会发生某种，难以接受的变化。 叮…… 车内，有铃声响起。 鬼公交停了下来。 “要下车了？” 杜归心头掠过一丝希望。 可旁边，那个穿着病号服的老大爷，直勾勾的离开了座位，向着车前门走去。 公交车前门上车，后门下车。 但后门却根本没有打开的迹象。 反倒是车前门，已经打开。 杜归见此，咬着牙就要站起身冲过去。 他觉得这是唯一的机会。 可是，右手边，那个瘦骨嶙峋，想要吃掉他的饿鬼，以及左手边，坐着的那个失去眼睛，拿着篮球的小姑娘，却分别伸出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杜归的身体失去了控制。 他瞳孔一缩。 他看到司机鬼，也就是陈老板，从司机的位置走了下来，扭头冲杜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直接走下了车。 而那个老头，则坐到了司机的位置上。 车门关闭…… 036、不存在替死鬼 当车门关闭以后。 整个鬼公交的司机，由陈老板，变成那个输着液，脸被老鼠啃了一半的老头。 公交车缓缓开动。 周遭的景物，正在逐渐变得模糊。 杜归被两个鬼，按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根本没有下车逃跑的机会。 他浑身冰冷。 呼吸屏住，死死的盯着车窗外。 最后一抹余光的时候，他看到，陈老板下了车以后，出现在了火葬场门口的一辆灵车上。 紧接着。 那辆灵车也开了起来。 杜归只感觉毛骨悚然。 他刚刚，见陈老板下车，那个老头成为司机的时候，还以为是替死鬼。 因为在某些关于鬼公交的传说中。 鬼都会找替死鬼。 然后才能下车。 一个接一个，前赴后继的成为司机，就像是轮回一般，永无休止。 可现在看来。 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辆鬼公交，最早的时候，司机是另外一个，那或许是1号司机，陈老板则是2号。 又或者，陈老板也不是2号，在之前，已经有更多的司机下了车，成为了另一辆鬼公交，亦或灵车的司机。 “这根本就是在分裂……” 杜归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 他模模糊糊的，抓住了某个关键点。 那就是…… 当公交车满员以后，司机下车，原有的乘客其中一名，成为司机，上一个司机，则会成为另一类鬼车的司机，去载满乘客。 以此类推，要不了多久，整个安州，都可能被鬼公交所取代。 不过。 即便杜归想到，现在的情况也对他很不妙。 杜归梗着脖子。 他看向自己的右肩膀，那个恶鬼的手，轻飘飘的搭在上面，那只手只有一层皮包着，而且还散发着一种恶臭。 更可怕的是。 恶鬼看向杜归的眼神，越来越奇怪，那种掩饰不住的饥饿和恶毒，如同实质般，将他完全纳入其中。 杜归面无表情。 他如果能看到自己现在的脸色，恐怕会大吃一惊。 因为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比鬼还像是鬼。 一双眼睛，充斥着阴冷，死寂，已经让人彻骨生寒的绝望。 饿鬼冲杜归狞笑。 杜归握紧了菜刀。 他的心里，涌现出了一种极端异样的疯狂。 再扭头看向左侧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公主裙，如果不看她那双血肉模糊，失去眼睛的眼眶，应该是非常可爱的。 小女孩的一只手，搭在杜归左肩。 另一只手，则抓着那个篮球。 仔细一看。 那篮球裂开了一个口子，里面有一双黑白分明，不含丝毫杂质，仿佛还没有被世俗的污秽所侵染的眼睛。 那眼睛冲杜归眨巴了一下。 杜归的眼神，更加危险了。 心底的那种极端异样的疯狂，更是如同潮水一般，冲击着他的理智。 好想…… 好想把那双眼睛戳瞎，把这个小女孩的脑袋拧下来啊…… 好想…… 好想把恶鬼切吧切吧，放进锅里做成菜…… 两个念头出现的时候。 杜归头痛欲裂。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脑海中，仿佛有一些记忆碎片，闪烁不定。 这次。 画面直接就是那荒山，也就是大盘山里的枯井。 枯井中，井水已经蔓延了上来。 井底的那个人影，逐渐上浮，死死的盯着上方。 下一秒…… 杜归咬破嘴唇，从那种幻象中清醒了过来。 随之，就是后怕…… “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会有那么恐怖的想法。” “那可是鬼啊，而且很可能是两个凶神，我竟然想把它们的脑袋拧下来，把它们做成菜……” “我肯定是被鬼公交影响了，我绝对干不出那种事啊！！” 杜归在心里疯狂暗示自己。 “我得冷静，我要冷静！”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我得赶紧下车逃命，这公交车上全是鬼，我一个活人，和它们相处的越久，我就越危险。” 之前。 张全有说过关于鬼奴的事。 杜归觉得，自己脑海中的疯狂想法，很可能就是因为正在被侵蚀，变成鬼奴的前兆，而不是自己本性就是那样。 随着公交车缓缓前进。 车厢内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异样。 杜归坐在最后一排。 他手握菜刀，神情阴冷。 左右的两个恶鬼，分别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似乎不想让他离开。 倒数第二排，空出了一个座位。 杜归知道。 当鬼公交再次上来一名乘客的时候，那个鬼乘客，会坐到空座位上。 然后，公交车满员。 司机将会下车，从其余的鬼乘客中，随机抽出一个，变成新的司机。 听起来。 很像是上岗实习。 杜归死死的盯着那个空位。 他现在只想离开最后一排。 后排的四个恶鬼，每一个都透露着诡异和说不出的危险。 “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帮我解围的吗？” 杜归有水鬼留下的菜刀。 水鬼是凶神，它的菜刀，应该能起到作用。 但那样做，太莽撞了。 红姐留下的丝袜？ “也不行，我都已经套头上了，还是没起到太大作用，也有可能，是丝袜的原因，饿鬼和那个小女孩，才没能第一时间弄死我。” 杜归的思维在疯狂运转。 丝袜有两条，只能护住自己的一部分身体。 除非自己把红姐的裙子也给扒了，穿自己身上。 但那样也太变态了。 “等等……我炖的那菜汤，还在矿泉水瓶里装着，或许我能用它来化解我现在的局面……” 杜归想到这。 他眼前一亮，双手伸向胸前挂着的背包。 但这一伸。 他的瞳孔瞬间收缩。 “我的手，怎么会变成这样？” 杜归的双手，肤色已经苍白到了极致，虽然没有呈现出尸斑，可却和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 另一边。 张全有他们已经开着车，抵达了那个鬼影的所在地。 1号鬼司机，开着公交车撞向他们。 啪的一声…… 张全有他们踹开车门。 “王平，用你的能力，把徽章给我送到这辆该死的鬼车上。” 王平，就是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他闷闷的说道：“是，张队！” 说罢，就痛苦的哀嚎了一声，他的大肚子疯狂蠕动，直接将衣衫撑破，肉和肉之间，隐隐形成了一道裂缝。 紧接着，王平就把徽章往那道裂缝里塞。 同时，鬼公交的车顶，也出现了一道裂缝。 张全有再次咬牙怒吼：“高尧，你再发动一次你的能力，千万不要让这辆鬼公交把我们带到车上，否则的话，我们会在一瞬间死亡。” 037、难道我是鬼……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杜归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越发的诡异。 那目光中，有惊恐，有茫然，有害怕，更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抗拒。 “我怎么变成了这样？” 杜归心中只有疑惑和不解。 他不用看，都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恐怕和恶鬼比起来也没差了。 除了尸斑。 是自己已经死了吗？ 还是说，自己已经变成了鬼？ “不……” “我绝不可能是鬼。” 杜归咬牙，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都掐灭。 他还要把祖传的如家饭店做大做强。 要赚很多钱。 要让自己的父母为自己骄傲。 怎么可能就成了鬼！ 杜归告诉自己：“这辆鬼公交上全是鬼，而我现在也是乘客之一，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讲，我的身份，让我扮演的角色，也是一个鬼。” “所有人上车，说不定都和我一样。” 这个解释实在是太牵强了。 简直就是自己骗自己。 可杜归却不得不这样。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不欺骗自己，或许会发生某种难以想象的可怕事件。 就像，自己抵触，不敢去回忆半个月前发生的事一样。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 杜归的心情变得极度压抑。 他从背包里掏出那瓶装满了菜汤的矿泉水瓶。 菜汤，是用红姐的丝袜，加上一些梦游的时候，做的那碗汤的配料，复刻出来的。 按照逻辑来讲。 这碗汤对鬼，应该有着非常强的吸引力。 前提是，自己不主动对它们动手。 不拉仇恨，鬼乘客们去喝汤，自己则溜之大吉，换个座位。 方法很粗暴。 杜归一脸阴冷，盯着那个饿鬼不放。 饿鬼似乎有所察觉，满脸的饥饿和贪婪，脑袋也有所偏移。 它好像察觉到了菜汤的存在。 其余的鬼乘客，也接然有所异动。 “动手……” 杜归毫不犹豫的拧开了矿泉水瓶盖。 一瞬间。 诡异的香味，从瓶子里冒了出来。 那香味很难用语言去形容，又甜又腻，又似乎是香油的气息，又好像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恶臭。 可就是这么多奇怪的味道融和在一起。 竟然让车厢内的鬼乘客，全都躁动了起来。 饿鬼立马松开了搭在杜归肩膀上的手，直扑矿泉水瓶。 杜归冲它冷笑。 一把将瓶子砸在了车厢内的地上。 一瓶的菜汤全撒了出去。 饿鬼扑向了过去。 所有的鬼乘客，似乎忍受不住那种诱惑，开始疯狂的争夺了起来。 一个个的，趴在地上，疯狂舔食。 杜归的左肩一松。 他扭头看去，那个小女孩已经消失不见。 车厢的前半部分，那鬼乘客正在争夺的场景中，赫然看到了一抹白裙。 杜归松了口气。 他赶忙站起身，跑向前方的空座位。 最后一排，分别靠窗的那个被白布盖着的女性，以及浑身缠满绷带的烧死鬼，齐齐抬起头，看向了杜归。 “呼……” 杜归的心脏，骤停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两道可怕的视线，死死盯着自己。 “是那两个女鬼。” 杜归抽出菜刀，目露警惕之色。 但…… 那两个可能比红姐还可怕的存在，却并没有对杜归做出任何举动，也没有受到那菜汤的诱惑。 它们只是看着。 冷冷的看着杜归。 一个浑身被绷带缠满，看不到眼睛，但它的脑袋，却对着杜归。 视线透过纱布，和杜归连接在一起。 再看被白布包裹着，穿着一双绣花鞋的那个女性。 它的位置，正好和杜归现在占据的倒数第二排位置正对着。 视线交汇。 两个女鬼，率先低下了头。 杜归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再次转身，看向那群正在舔食地上菜汤的鬼乘客的时候，杜归的表情变得极为震撼。 原本争抢在一起，陷入混乱中的鬼乘客们。 竟然一个个，接二连三的僵在了原地。 一个个姿势千奇百怪。 那姿势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有的身体对折。 有的悬浮在半空。 但相同的地方是，它们的脸色变成了诡异的绿色，表情从先前的可怕，变成了扭曲的狰狞、痛苦之色…… 唯有那个饿鬼，以及拿着篮球的小女孩，挣扎在地上蠕动。 而它们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喝了杜归照本宣科，煮的那锅菜汤…… 看着这一幕。 杜归冷眼旁观，他心底却在想：“我做的汤，竟然没把这些鬼给弄死，反而好像毒药一样，折磨它们，是因为配方不对？还是说，我梦游的时候，和我清醒的时候，做的汤不是一个性质？” 但…… 这已经超出杜归的意料了。 自己做的菜汤，只是加入了灵异物品，竟然就能把这些鬼整成这样。 要是自己继续开发呢？ 会不会做出来，某种拥有奇怪效果的食物？ “或许，我可以考虑抓一个鬼，把鬼做成菜……” “那效果，可能会给我一个惊喜。” 杜归的眼神变得危险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开始变得极为活跃。 一个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疯狂跳动。 而这时。 那个枯瘦如柴，只有肚子硕大的饿鬼，却痛苦无比，挣扎着，在地上向着杜归的方向爬行。 “它死不了。” 杜归做出判断：“其他的鬼乘客已经僵化，它和另外一个鬼却能活动，是因为它们是凶神吗？” 真是太有趣了！ 杜归站起身，瞥了一眼最前方的鬼司机。 鬼司机始终没有动静。 它似乎受到了鬼公交的庇护，没有被菜汤的异香所诱惑。 这时候。 饿鬼爬到了杜归腿边。 它用一种极为恶毒的目光，死死盯着杜归。 菜汤，让它和杜归之间的仇恨，变得不死不休。 颇有一种，想要把面前的这个男人，撕成碎片，活活吃掉的架势。 “真巧啊！我也好想弄死你。” 杜归眯了眯眼睛，盯着饿鬼。 他这个人，小心眼，最记仇了。 刚刚要不是饿鬼和小女孩拦着他，他早就跑下车了，何必被困在车上。 杜归一刀砍向饿鬼。 他头上套着丝袜，手中拿着菜刀。 这一刻，杜归化身悍匪。 可一刀下去。 饿鬼却一把抓住了菜刀，那菜刀上，噙满了水雾，一头覆盖在杜归的手上，一头向着饿鬼蔓延。 场面一下子僵持住了。 杜归皱眉：“别让我逮到机会。” 他放了一句狠话，眼瞅着小女孩爬上了前排座椅，两个凶神几乎要堵死自己的路，赶忙抽刀站在座椅上，试图跳到其他的位置。 而正在这时。 公交车忽然停了下来…… 蹭…… 前车门打开，车外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 那是新的鬼乘客。 同时，车厢内僵住的那些鬼乘客，一个个的竟然有恢复行动的迹象。 局面一时间，对杜归极为不利。 他一咬牙，踩在座椅上，向着车厢的最前方跑去。 临走的时候，还一刀刺进了那个小女孩手中拿着的篮球，头也不回的将其抢走。 038、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车厢内，一片昏暗。 前车门打开，阴冷的空气便渗透了进来。 那个鬼乘客正在准备上车。 车厢内，更是群魔乱舞，所有喝了杜归煮的“菜汤”的鬼乘客，即便在恢复行动能力，可也极为僵硬，行动迟缓。 就像是一群老弱病残。 除了最后一排和司机的座位，所有的座位都是空的。 因为那些鬼乘客，基本都在车厢的过道上挤在一起。 杜归在车内，踩着那些空座位横跳。 “这是一个机会。” 眼前的鬼乘客们，纷纷想要回到原来的座位。 但还好，它们的行动很僵硬。 杜归有足够的时间，移动到第一排的座位上。 这辆鬼公交内的乘客，越靠前的，表现出来的恐怖程度就越弱。 越往后，则越可怕。 “都给我让开！” 杜归咬着牙，语气阴冷到了极点。 也不知是被公交车影响，成为了一个鬼乘客，还是说，他的本性快要掩饰不住了。 手握菜刀。 头套黑丝。 今天他就是悍匪。 有一个浑身漆黑的恶鬼快要回到了它的座位。 杜归一刀就砍了上去。 那恶鬼立马让开，躲到了另一个座位上。 而从菜刀上冒出的那莫名水汽，也越来越多了。 如果杜归有那个时间检查。 他会发现，此时，他的整个右手，从皮肤到衣袖内部，都爬满了水汽。 灵异物品，并不是那么好使用的。 甚至，在民间的某些传说中，当你得到了和鬼有关的物品，你就会被鬼缠上，不死不休…… 而在西方，这种东西，一般被称作媒介。 身后，饿鬼和那个被夺走了篮球的小女孩，也在扑向杜归。 这两个凶神级别的可怕存在，被杜归给坑的挺惨。 最主要的是。 连篮球都被抢了。 要知道，那篮球里，可是有小女孩的两只眼睛，这也是一件灵异物品。 或者说……做菜的原材料？ 杜归在往前跑。 他掠过一个个座位，便掀起了一阵鸡飞狗跳。 老弱病残的鬼乘客，对他避而远之。 强大的鬼乘客，在后面紧追不舍。 但不管怎么说。 鬼公交的座位和乘客，全都被杜归打乱了。 眼看着，就到了第一排，离司机最近的座位。 杜归眼前一亮。 可新上来的那个鬼乘客，却走了过去，就要坐下。 “那是我的座位！” 杜归眼中满是寒意。 有的人吧，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又怂又怕，但一旦得势了，不慌了，那干的事，一件比一件凶悍。 有句话，用来形容杜归的表现，非常贴切：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杜归握着菜刀，就要砍下去。 他想要故技重施，让这个新来的乖乖让坐。 可后方。 那失去双眼的小女孩，却扑了上来，一把抓住了杜归握着菜刀的右手。 有凝滞的水滴，从衣袖中落下，吧嗒滴在地上。 那“抢了”杜归座位的鬼乘客，是一个怀着孕的妇女，满脸蜡黄的不正常色彩，面黄肌瘦，挺着个大肚子。 太符合杜归认为的老弱病残鬼了。 可是…… 孕妇鬼一张嘴，却从里面伸出了一只纤细，稚嫩，灰白的小手。 那只手从嗓子眼冒出来。 “咯咯咯……” “咯咯咯……” 隐隐约约，能听到一阵婴儿梦呓般的笑声。 那笑声太过于童真。 让杜归遍体生寒。 并且，那只小手在伸出来的瞬间，婴孩发灰，发青的躯体，就从那孕妇张大到极为夸张的嘴巴里，钻了出来，只有一根脐带连接着。 这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下一秒。 那婴儿鬼的双手，就抓向了杜归的嘴巴，但杜归头套丝袜，它根本掰不开杜归的嘴巴，只能抱住他的头，急的哇哇大哭。 它似乎想要换个母体。 可有丝袜的阻拦，根本钻不进去。 而正在这时，婴儿鬼停顿了一下，那连接着孕妇的脐带直接带了出来，孕妇直接像是放了气的气球一样，干瘪成了一张人皮。 脐带沿着杜归的脖子，开始往下探索，寻找另一个入口。 “你他妈的！” 杜归心惊肉跳，这个婴儿鬼是他妈变态吧！ 钻不进嘴巴，就要钻进另一个入口。 看看那孕妇瘦的皮包骨，自己估计会被婴儿鬼给彻底吸干，变成一具躯壳。 最主要的是，死的太憋屈了！ 杜归暴怒：“nmsl，傻逼孩子。” 握着菜刀的右手，被那个小女孩给抓住，失去了行动能力。 小女孩试图夺走那颗被菜刀刺穿的篮球，篮球却又被菜刀上的水汽牢牢吸缚住，一时半会，它弄不下来。 杜归没有丝毫犹豫。 他左手抓住丝袜的边缘，往上一掀，直接将那个婴儿鬼的手，胳膊，脑袋给反套了进去。 头部一阵清爽。 眼前的景象没了丝袜的遮掩，也变得更加清晰。 但那脐带却已经蔓延到杜归的腰身。 感受到那几乎绝望的距离。 杜归整个人都要炸了！ 他拎着丝袜，疯狂的甩动，往车窗上狠狠的砸。 最终，脐带松开…… 红姐的丝袜，也不知是什么牌子的，竟然都没破开，裂开过一丁点缝隙。 杜归把丝袜打了个死结。 说来也奇怪，那婴儿鬼被丝袜套进去以后，只有一根脐带在外面垂落，它的身体却像是被某种力量压制了一样，变得越来越小。 或许会成为小蝌蚪也说不定。 做完这些。 杜归不敢放松警惕，把那条丝袜塞进背包，又从里面掏出了另一条。 他只有两条丝袜。 这丝袜，似乎可以对鬼怪产生某种压制。 杜归反手就把丝袜当成绳用，要去拴住那个小女孩的脖子。 小女孩猛地抬起头，冲杜归尖叫了一声。 嗡…… 一瞬间。 杜归的眼前一白，周围的所有景象，都出现了重影的征兆。 就连他自己的身体是一样。 就好像灵魂出窍一般。 但那个重影，却极为模糊。 “嘶……” 杜归的鼻尖，有温热的血液流了下来，他的耳朵里，眼角，也渗出了血迹。 他脑海中，仅存的理智，迫使他拿着丝袜，还在坚持着往小女孩的脖子上套。 手上传来的感觉，却提醒他。 套了个空。 哐当…… 一声车门关闭的声音响起。 车厢内，所有的鬼乘客，全都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一样，立马坐回了原位。 小女孩，饿鬼，极为不甘心的盯着杜归那苍白如纸的脸色，退到了最后一排。 “呼……呼……” 杜归头痛欲裂。 他握紧拳头，痛哼了一声，一拳头砸在车窗上，指关节的皮肤裂开，猩红的血液，哒哒的滴落…… 039、鬼玩人 车厢内，恢复了原本该有的寂静。 杜归捂着脑袋，坐在座位上，整个人的表情，狰狞可怖。 他眼中，有痛苦，有阴冷…… 还有着化不开的恨意。 公交车已经行驶了起来。 而现在，算起来，鬼乘客们已经满员。 下一站的时候。 司机鬼将会下车，其余的鬼乘客中，将会随机挑选一名，成为新的司机，而原本的司机，则会像是分裂一样，把另一辆车，变成鬼车。 砰…… 杜归的脑袋狠狠撞在车窗上。 那脑海中的痛苦，以及浮现出来的记忆，全都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不要想……” “不要想……” 杜归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去回想，最起码，不能在鬼公交上，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中回想。 那会让他梦游的…… 到时候，一切都变得不可控。 还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鬼公交上的原因，杜归这次，竟然头一次，控制住了自己。 他逐渐恢复如初。 绝望的痛苦，远离了他。 “呼呼……” 杜归额头爬满了冷汗，也不知是水滴，还是汗水。 他面无表情，额头有鲜血滴落，划过了脸颊。 看起来，和恶鬼没有任何区别。 他扭过头，握着菜刀，死死盯着最后一排。 此时，哪里依旧空了一个位置，饿鬼，小女孩，缠绕着绷带的烧死鬼，还有那穿着绣花鞋的女尸，其位置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空出的一个座位，则根本没有任何鬼乘客敢去坐。 似乎，坐在那个位置的，只能是凶神级别的恶鬼。 在这一刻。 最后一排的小女孩，还有饿鬼，也在死死盯着杜归。 那两道视线，全都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恶毒、阴冷、恶意，以及种种负面情绪。 换做别人，只是被盯着看，就要精神崩溃。 但杜归不一样。 他的眼神，比那两个鬼，还要可怕。 “呵呵……” 杜归冷笑了一声，左手拿着的丝袜甩了甩，冲那个小女孩说道：“是我运气太好，还是你运气太差？” “要是我刚刚拴住你，你就能进我的后厨，观摩下我是怎么做菜的了。” 那小女孩，脸色青黑，失去眼睛血肉模糊的眼眶中，却有两行鲜血在滴落。 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气的。 杜归的目光转向恶鬼。 然后，他眯着眼转身不再看最后一排。 “别让我逮到机会，否则的话，我一定要弄死这两个该死的鬼。” 杜老板一向小心眼。 他们老杜家的人，也都大差不差。 有仇就要报仇。 而且还容易走极端。 再加上…… “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啊……” 杜归心里在呢喃。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上的问题，已经不是自己不想去思考，就能无视的了。 他有种迫切的渴望。 想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更想知道，该如何恢复正常。 而这时。 公交车停了下来。 前车门打开。 杜归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变成了司机的老头鬼，按照之前的信息推断，这个老头鬼就要下车了。 自己如果也想下车。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把随机选出来的司机鬼位置，强行霸占掉。 然后，趁着下一波满员的时候，自己再通过鬼公交的某种规则，下车逃离。 杜归现在就坐在最前排的位置。 他毫不犹豫的站起身，走向了司机的位置。 离得越近，就越有优势。 这也是为什么，杜归非要跑到最前面的原因。 可是…… 让杜归没想到的是。 那个老头鬼，扭头看向了他，那恐怖的被老鼠啃了一半的脸，竟然隐隐有种嘲弄的意味。 它没有下车…… 杜归脑海中浮现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一扭头，看向前车门外。 外面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究竟是什么地方，在那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塑料模特。 那模特全身都是白色的，因为材质原因。 它却迈着机械性的步伐，从黑暗中走出，一步一步的往鬼公交走来。 直觉告诉杜归，他如果趁这时候下车，绝对会死。 那车外的黑暗，给他的感觉，已经不在他的活动范围之内了。 而是，属于公交车的活动范围。 “明明……明明已经满员了……为什么会这样？” 杜归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身后。 最后一排最中间的座位，是空的…… 饿鬼和小女孩，冲他露出了狞笑。 “只有座位上坐满乘客，才算是满员吗？” 那个婴儿鬼，已经被杜归用红姐的丝袜套住，还打了个死结，此时就在背包里扔着。 它的位置，被杜归给强抢了。 也就是说，本该是满员的鬼公交，因为杜归的操作，反而没有满足每个座位都有鬼乘客的规则。 杜归来不及多想。 他立马冲向了第一排，自己抢占的那个座位。 可是…… 在这一刻。 有一个学生打扮的鬼乘客，跑到了那个座位上。 所有的鬼乘客，全都在移动。 它们回到了，原本属于它们的位置。 杜归没办法。 他只能咬着牙，往后面跑，试图占据一个位置，千万不能回到最后一排，否则的话，自己根本没有下车的可能。 那两个凶神，和自己已经结仇了。 它们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身后，也响起了塑料模特行走在车厢过道内的脚步声，只是那声音太过奇怪，仿佛像是撞击一样。 前车门，也在一瞬间关闭。 除去最后一排，仅剩的一个座位，在不停的移动。 因为车厢内的鬼乘客，竟然像是要弄死杜归一样，又或者，受到了饿鬼和小女孩的影响，也在不停的调换位置。 非逼着杜归，去坐最后一排。 “它们想弄死我……” 杜归握紧拳头，他站在车厢中间，一扭头，那个代表着生路的位置，变成了第一排，靠右手边的位置。 塑料模特直接坐在了上面。 车厢内，一片冰冷死寂。 所有的鬼乘客，全都盯着杜归。 无声无息的，却透露着一种让人彻骨生寒，仿佛坠入深渊的绝望和恐怖。 最后一排，饿鬼和小女孩的笑容越来越狰狞。 它们中间的位置，便是空出来，留给杜归的。 040、我是司机 车厢内，阴沉死寂。 杜归站在车内，目光阴冷的看向最后一排。 那最后一排，饿鬼和小女孩，这两个凶神给他留有“专属座位”。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 坐上去，那就是死。 而不坐的话…… 此时，那个鬼司机老头，已经按下了某个按钮，车顶的灯光昏暗闪烁，变得忽明忽暗。 一会儿，杜归陷入黑暗中。 他的面孔被遮住，只看得到一个轮廓，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恶鬼一样，只有手中握着的那把菜刀，反射出森冷的寒光。 一会儿，昏黄的灯光又照在了他的身上。 他就像是介乎于非人和人之间的某个存在。 在这鬼公交上，显得格外扎眼。 那个鬼司机，已经在催促杜归坐上后座的位置。 一次。 两次…… 杜归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他就那样站着。 在这辆鬼公交上，目前摸索出来的规则，除了司机的身份交替的时候，会有一次下车机会、还摸索出了一条规则。 那就是针对乘客的。 在车上，大部分的鬼乘客，都似乎遵守着某种规则，大家都很文明，不在车厢内乱走动。 而如果有人不落座，那么司机将会开始催促。 直到某个临界点，会发生一些很不好的事，所有的鬼乘客，也都会蠢蠢欲动。 也就是，对不遵守规则的鬼乘客，下死手。 坐到最后一排是个死。 不坐，死的会稍微晚那么一点。 嗯…… 或许杜老板会死的更体面一点？ “这太可笑了……” 杜归的情绪非常平静。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最后一排的那个小女孩、还有饿鬼，拳头都握的直发白。 “我记住你们了。” 接着。 杜归转过身，向着司机，也就是那个脸被老鼠啃食了一半的老头鬼走去。 同时。 他把菜刀别在了腰上。 两只手分别握住红姐的那些黑丝袜一端。 “真结实……” 杜归冷冷一笑，也不知是在感慨，还是自嘲。 司机老头鬼还在按某个按钮。 它一直在催促杜归落座。 并且，那空洞的眼睛，也在盯着杜归。 似乎很疑惑。 疑惑眼前的杜老板，为什么不坐回去，反而跑到自己面前。 下一秒。 杜归为它解开了疑惑。 他双手握着丝袜，突然就扑向了鬼老头，那丝袜直接当做绳索用，死死勒住鬼老头的脖子。 “给我滚下来……” 杜归语气发狠，硬生生的将鬼老头，从司机的座位上拖了下来。 鬼老头都懵了。 它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并且，那丝袜可是红姐的，而红姐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凶神。 鬼老头立马就被压制住了。 只有插在它手上的输液管在疯狂蠕动，缠绕住了杜归的手臂，直接勒出道道血痕。 要不是杜归突然暴起。 要不是有丝袜的压制，输液管可能会直接将杜归的手臂勒断。 不过，饶是如此。 杜归也感觉到了一阵剧痛。 他却不管不顾。 整个人的气息，也变得越发阴冷，凶悍…… 假如说，有人看到鬼公交上发生的一幕，恐怕会震惊的不能自己。 因为看起来。 此时的杜归，就像是一个欺负老弱病残的暴徒。 “去你妈的……” “死了就死了，为什么要变成鬼来害我呢？” “好好躺尸，不行吗？” 杜归硬生生的拖着那鬼老头，从驾驶位上拖下来，一瞥车内的吊环，不禁冲那鬼老头狞笑：“知道什么叫天道好轮回吗？” 鬼老头疯狂挣扎。 那输液管疯狂的飞舞，也缠在了杜归脖子上。 同归于尽？ 不…… 杜归三下五除二，学着小电影里看到的日式电车捆绑手法，直接将丝袜绕了一圈，绑在了离得最近的吊环上。 鬼老头被吊了起来。 双腿悬空，脖子被丝袜栓着，怎么都没法挣脱。 它恶毒的盯着杜归。 那些输液管，更是疯狂的用力，勒的杜归眼前发黑，几乎快要窒息。 噗嗤…… 空气中，有寒光划过，杜归反手抽出菜刀，砍断了那些输液管。 散发着奇怪味道的液体，便从输液管里射了出来，溅了杜归一身。 “哈……” 杜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浑身都快要湿透了，鞋子一挪，便是一团水渍。 那是使用菜刀的副作用。 车厢内，其余的鬼乘客，全都死死盯着这一幕。 杜归一把扯下缠在自己脖子上的输液管，塞进背包里，扭头看向一众鬼乘客。 那些鬼乘客面容可怖。 尤其是最后一排的小女孩，还有饿鬼，它们的样貌变得更加惊悚，看着杜归的目光，充斥着恨意。 “真是太有趣了。” 杜归呵呵冷笑，不再关注那些鬼乘客，而是盯着眼前被吊起来的鬼老头。 准确的说，是那些输液管。 被菜刀砍断以后，那输液管就像是活物一般抽搐，蠕动…… “正好带回去做菜。” 杜归将其全都扯下来。 算是明抢了。 然后，便扭了扭脖子，走到了司机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找到之前鬼老头按的那个按钮。 杜归疯狂的按。 一下，两下，三下。 鬼公交内的车顶灯，都快闪瞎了。 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莫名浮现了出来，充斥在车厢内。 鬼老头疯狂挣扎。 它试图挣脱，然后赶紧回到座位上，那怕是最后一排的座位也无所谓。 可是。 杜归捆绑的手法太熟练了，虽然这是第一次活学活用，可之前早已娴熟于心。 鬼老头挣脱不开。 黑丝袜，也对它产生了压制。 车厢内，其余的鬼乘客，也纷纷盯上了它，露出了狰狞可怖的眼神。 在某个瞬间，临界点到来的时候。 忽然…… 车厢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伸手不见五指，眼睛似乎失去了作用。 随之而来的，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撕裂声，以及某种仿佛从地狱传来的哀嚎…… 在这个过程中。 杜归始终冷眼旁观。 他默默的计算着时间。 约莫两分钟过后，啪…… 车顶灯亮起，车厢内的所有鬼乘客，全都木然的坐着。 被杜归绑着的鬼老头，则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条丝袜，拴在吊环上。 “现在，我是司机。” 杜归双手抓住方向盘，脚踩油门，看了一眼驾驶窗外的后视镜。 在后视镜里，他的脸色惨白如纸，不带有丝毫血色。 一双眼睛，散发着死寂空洞的气息。 宛如恶鬼…… 041、杜老板你…… 午夜11点半。 安州，通往市中心的路上…… 几个年轻人，刚从酒吧里走出来，喝的头昏脑涨。 他们随处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准备随地小便。 抬头看，夜空一片漆黑，没有月亮，也看不到星星。 “嘶，你们有没有感觉今天晚上好冷啊……” “确实挺冷的，回头再出来，得穿个外套了，不然说不定会冻感冒。” “妈的，真的好冷啊，我都尿不出来了。” “那没办法，热胀冷缩嘛……” 几个年轻人笑哈哈的扯淡。 而正在这时。 远处，有两束灯光照射了过来。 把几个年轻人此时的样子照的一清二楚。 “卧槽……” “那他妈是什么鬼玩意？” 放眼放去，那几个年轻人，便看到一辆公交车正快速的行驶了过来，并且能看到，开车的司机皮肤惨白，双眼空洞，仿佛能感受到，那双眸子中的死寂和恐怖。 哗啦…… 几个年轻人，当场吓尿。 …… 杜归开着车，冷冷的瞥了一眼那几个年轻人。 他控制着这辆鬼公交寻找着恶鬼。 眼下，鬼公交内只剩下了一个座位。 只需要再有一个鬼乘客上车。 那杜归就能脱身。 至于主动打开前车门，他已经试过了，根本没用。 而现在…… 他的目的地，则是通往市中心的那条路，按照张全有之前说的，在那附近，有着一个鬼影存在。 “希望还来得及，不然我就得再想办法。” 杜归开着车，载着整车的鬼乘客，急速赶过去。 …… 另一边。 张全有他们的局面并不算好。 一辆警车被撞散架，中间卡死在电线杆上。 旁边。 一辆鬼公交，也就是1号司机开的那辆，正和一个鬼影陷入了僵持中。 张全有他们在一旁伺机而动，试图控制着局面。 “他妈的……它们陷入僵持了。” 张全有脸色焦急，看着眼前的地面上，有一大片黑暗就像是石油一般蠕动，将那辆鬼公交的轮胎给牢牢固定住。 鬼影从黑暗中冒出来，就像是潮水一般，不停的袭击着那辆鬼公交。 而在鬼影的身上，一枚有蛇图案的徽章，粘在它的身上。 鬼公交内。 那过道上，也有一枚同样的勋章。 这勋章是一对，作用是让两个鬼不死不休，假如操作得当，鬼影和鬼公交将会同归于尽。 但却有时间的。 如果两个鬼在一个小时内，一直陷入僵持中，它们将会一起追杀使用徽章的人。 也就是张全有，还有那个肚子上能裂开一道裂缝，能力似乎为传送的王平。 “张队，现在该怎么办？” 高尧满脸是血，浑身虚弱无力，他的能力已经被过度使用，再动用的话，恐怕会彻底崩溃，爆成一团血雾。 旁边的王平，也一脸惨白，眼中满是绝望。 “张队，我们会死吗？” 听到这话。 张全有咬牙说道：“不会，我向你们保证，我们都不会死！” 说着，他手中便握住了一根红绳。 “它们既然现在陷入僵持，那就打破局面，给它们一点外力，最起码弄死一个鬼，也好过两个鬼都活着追杀我们。” 高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咬牙说道：“张队，你……你会死的……千万别，民调局的其他同志已经在赶过来了。” 张全有摇摇头：“等他们赶过来，局面更不知道会演变成到什么程度。” 三十年前，许安的那场鬼怪复苏的时候，张全有便拥有了特殊能力，像他这样的人有很多。 张全有的能力是嗅觉。 他可以闻到鬼的气味，并展开追踪。 这种能力略微有点废物。 因此，张全有解决灵异事件的手段，大都是用一些特殊的物品，甚至在某些时候，他都不敢长时间动用自己的能力。 鼻子嗅到鬼的气味，可如果吸入过多。 他的气息，也会变得越来越像是鬼。 换言之，所有拥有特殊能力的人都是一样，他们并不是超能力者，而是一个很尴尬的群体。 就拿王平来说，他发动能力，可以通过肚子上的裂缝，把一些东西放到鬼的身上，鬼的身边。 可如果能力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某些鬼东西，就能通过那裂缝，从他肚子里爬出来。 “呼……” 张全有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抽着鼻子，冲鬼影和鬼交车使劲吸了起来。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涨红了起来。 似乎因为吸的太多，呛的无法呼吸。 可眨眼间，就转变成了青灰色。 张全有的目光，也逐渐变得死寂。 他彻骨生寒…… 手中的红绳，宛如活物一样，直接延伸到了那辆鬼公交上，将整个车头都给缠绕住。 红绳绷紧…… 想要将鬼公交拉翻。 但1号司机鬼，却梗着脖子，看向了张全有。 只是一眼。 红绳崩断…… 张全有的鼻子，嘴巴，全都流出了鲜血。 “啊……” 他直接从半人半鬼的状态中打断，浑身抽搐，痛苦的不能自己，口中大吼道：“不是凶神，这个鬼公交绝对不是凶神，它是怪异……” 张全有，是对付过红姐和水鬼的。 那两个凶神，绝对没有这辆鬼公交的司机可怕。 好在，鬼公交现在因为徽章的影响，只和鬼影自相残杀，不然的话，它对付已经都到极限的张全有三人，简直比杀鸡还要轻易。 而就在这时。 忽然…… 远处，有两束大灯照射了过来，一辆鬼公交车，正在向这边快速冲来。 “张队，又一辆鬼公交！” “该死！该死！” 高尧和王平都慌了神。 张全有看着那辆鬼公交开过来，只感觉头皮发麻：“真的被杜老板说对了，有两辆鬼公交，这玩意，一辆就已经够可怕的，居然还有第二辆。” “等等？第二辆鬼公交……它的司机？杜老板？” 张全有张大了嘴巴：“他变成了鬼？” 他眼中惊恐无比。 一旁的高尧和王平也面露恐惧。 “跑吧……” “赶紧跑……” 张全有大喊，他根本控制不住眼前的局面，只有和民调局赶来的其他人回合，才有可能将这件事压下去。 甚至，都压不下去。 三人立马掉头就跑。 …… 而在鬼公交上的杜归，木然的看着张全有三人逃跑的背影。 他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开着鬼公交，向着眼前的大片黑暗，以及另一辆鬼公交撞了上去。 042、鬼影被迫营业 轰的一声…… 杜归开着鬼公交，直接撞开了1号司机，也就是源头开着的那辆鬼车。 然后…… 撞进了鬼影化作的、如同石油一般在疯狂蠕动的大片黑暗中。 一瞬间。 杜归便感觉到，有一个可怕的存在，进入了鬼公交内。 他扭头一看。 车厢内，有一团黑暗，仿若活物一般在疯狂蠕动。 那些鬼乘客，一个个仿佛受到了影响，又或者说，眼下发生的情况，刺激到了它们，全都在座位上不安的颤抖。 就连最后一排坐着的四个凶神，也就是，小女孩，饿鬼，浑身缠绕着绷带的烧死鬼，以及那个被白布盖住全身，穿着绣花鞋的女性，也都面临压迫。 尤其是饿鬼，它死死的盯着新上车的乘客。 那空洞的眼睛里，竟然涌现出一抹恐惧。 而那个小女孩更不堪了，它一直拿着的那个篮球，被杜归当场抢走，失去了那灵异物品以后，它的力量肯定会衰减。 一时间。 小女孩立马张开了嘴巴。 恍惚间…… 有稚嫩的哀嚎声，哭泣声，惨叫声响起。 并且…… 在同时，轰的一声，车厢震荡。 杜归身体一颤，他猛地看到，在鬼公交外面，刚刚的那黑暗已经消失不见，因为鬼影被自己撞进了车内。 而另外一辆鬼公交上，那1号司机，正是之前杜归看到的，穿着蓝色制服，戴着有帽檐的帽子的年轻人。 此时，这最初的司机鬼，张开大嘴，面色青黑狰狞，疯狂的驾驶公交，一下又一下的撞上去。 它和鬼影都受到了勋章的影响。 眼下，自然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杜归把鬼影带上车，无形之中，他成了帮助鬼影的一方，成了1号司机的敌人。 “我得赶紧跑……” 杜归冷静做出判断，不停的按着那个催促鬼乘客落座的按钮。 鬼乘客不落座。 他就没法开车。 外面，1号司机还在不停的撞着。 车厢震荡，被撞的方向都偏移了，车顶灯忽明忽暗，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 那团黑暗在灯光闪烁的过程中，慢慢的受到了压制，逐渐变成了它本该有的样子。 一个近三米高的鬼影。 这鬼影看起来极为模糊，四肢狭长，脖子和躯干的比例夸张到了极点，它在车厢内只能弯着腰，否则的话根本立不起来。 杜归看到，鬼影的体内还有着一枚勋章若隐若现。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 但猜测，或许也是一件灵异物品。 “给我坐好……” 杜归咬牙低吼了一声。 他指着最后一排的位置。 所有的鬼乘客，也都在开始压制这个鬼影，它们虽然没有鬼影强大，但杜归驾驶的鬼公交，本身就是怪异。 即便没有1号司机，可也有杜归这个老司机在。 再加上满载的鬼乘客，一时间，竟然隐隐有强过鬼影的迹象。 …… 在外面。 张全有三人已经惊呆了。 他们一边跑着，一边回头看。 张全有语气异样：“怎么会这样，两辆鬼公交打了起来，还有那个鬼影，被杜老板给弄上车了？” “他是在帮我们吗？” 情况看起来，的确有这种可能。 高尧脸色苍白，恐惧的说：“不可能，张队，那鬼公交根本不是给人坐的，它还会捕猎活人，一旦进入车内就会死亡，变成鬼乘客。” “他现在很显然就是鬼，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了司机鬼，既然是鬼，那就不可能是帮我们。” 王平脸色潮红，气喘吁吁的说：“头，我们赶紧跑，只有和其他队长回合，才有可能处理掉这三个怪异。” 张全有回过神。 他十分愧疚的盯着远处的两辆鬼公交，他抽动了鼻子，嗅到了杜归的气味。 嗯…… 是一种和他很像，但又夹杂着铜臭味的lsp的气息。 “杜老板，一路走好，兄弟这辈子都忘不了你的恩情，以后逢年过节，我都去你坟头祭拜你，给你多烧几个充气娃娃，个个都不重样的。” 张全有觉得自己的好兄弟杜老板，这次是真的凉透了。 人都成鬼司机了。 民调局里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毕竟他们是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 至于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结束变成鬼的同事，让他们得以安息。 可就在这时。 高尧突然惊呼了一声：“张队，你快看，杜老板开着鬼公交跑了……” “什么？” 张全有扭过头，瞪大了眼睛：“他妈的，什么情况！” 在后方，杜归开着的那辆鬼公交，一个调转方向，便疯狂的向着老街那边驶去。 1号司机开着的鬼公交，则紧紧在后方追杀。 两辆鬼公交，一前一后的离开，根本就没管过张全有他们。 张全有拿出电话，冲那边吼道：“其他人还有多久到？” “十分钟！最多十分钟！” 听到这话。 张全有扭头看了看自己的两名下属，语气坚定的说道：“你们去和其他人回合，我一个人追上去跟着，绝对不能让这三个怪异跑了！” “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记得把我和我父母埋在一起。” 三十年前，许安市灵异事件爆发，最终演变成了阴兵过境。 那一年，催生出了许多拥有特殊能力的人。 也死了很多人。 …… 杜归正在疯狂开车。 他要赶紧回到如家饭店。 后面，另一辆鬼公交紧追不放。 “真他妈恶心！” 杜归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又看向最后一排，那鬼影就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死死的盯着自己。 饿鬼和小女孩，就像是弱小的老鼠见了猫一样，根本不敢和鬼影有任何接触。 而这两个凶神的身上，都有一些区域被黑暗所覆盖。 鬼影的能力非常变态。 它可以吞噬影子，通过影子杀人。 黑夜是它的主场。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它上车的时候，离杜归最近，却没有对杜归动手。 它体内的那块勋章，也逐渐被黑暗所侵染。 再看向后视镜。 后面的那辆鬼公交错开位置，渐渐靠近了上来。 杜归浑身都湿透了，他握着菜刀，菜刀上的水雾逐渐侵蚀他。 在车窗外，1号司机开着另一辆鬼公交，和杜归并行在一起。 1号鬼司机冲杜归狞笑。 杜归一脸冷漠，车灯照耀的前方，便是殡葬一条街，再往前一百米，就是如家饭店所在的老街。 “有本事，你就跟上来啊！” 杜归一发狠，打转方向盘，轰的一声，撞的那辆鬼公交偏移了位置，一下子被甩在后面。 042、欢迎来到如家饭店（求推荐票） 砰…… 砰…… 砰…… 当杜归开着车，到殡葬一条街的时候，另外一辆鬼公交上的1号司机，就好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开始疯狂的撞击。 只有一百米的距离就能转头进入老街。 可在这短短的一百米内。 两辆鬼公交，不停的撞着。 杜归不是吃亏的主。 他这个人非常小心眼啊…… 大不了就互相撞啊！ 谁怕谁啊！ 杜归踩死油门，车撞着另一个鬼公交，将其疯狂的往前拖行，轰的一下，就撞倒了一根电线杆。 电线杆重重砸在地上。 黑夜中，有电花闪烁，呲呲的冒着烟。 说来也奇怪。 两辆鬼公交撞的这么凶，按理说早就应该散架了，但实际上却没有受到一点伤害，连玻璃都没碎过。 “来啊！继续撞啊！” 杜归压根不虚，但车上的鬼乘客们却颤抖的更厉害了。 他冷笑不止。 一转方向盘，一转方向盘，就要驶入老街。 可正在这时。 在对面，也就是大保健一条街，也就是向着火葬场去的那条路上，一辆灵车开了过来。 能看到，那开着灵车的司机，便是陈进田陈老板。 “老陈，我不就用冥币大保健吗，至于这么搞我？” 杜归一脸阴沉，毫不犹豫的踩死油门。 呼…… 迎头就撞了上去。 现在，变成了三辆鬼车。 1号司机开着的那辆公交车，也死死追了上去。 杜归被夹在中间。 前方是老陈开的灵车，后方是1号司机开着的公交车。 他如果不撞出一条路，就会被两辆鬼车夹击，动弹不得。 要是真变成那样。 直觉告诉他，自己可以期待下身后事了。 “我绝不可能死在这里。” 杜归冷冷说了一句。 轰的一声。 便撞在了灵车上。 紧接着，车厢震荡，后方的1号司机也撞了上来。 但让杜归没想到的是。 前方的那辆灵车，竟然被直接撞翻了。 鬼司机陈老板也仿佛受到了伤害，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 “是因为它是一辆新车？还是说，车上没有乘客的原因？” 杜归脑海中的疑惑来不及思考了。 因为这个时候，1号司机开着的鬼公交，已经把他的路堵住，那鬼司机越过座位，伸手透过窗户。 诡异的是…… 它那只发青，长满尸斑的手竟然真的穿过了玻璃，直接抓向过去。 似乎，想要把杜归带走。 而那只鬼手，握住的却是方向盘。 嗖…… 杜归想也不想，抽出菜刀，直接砍了上去。 一滴滴的水，沿着锋利的刀刃，落到了伸过来的鬼手上。 水滴所过，手臂腐蚀，冒出恶臭无比的烟雾。 鬼手立马缩了回去。 杜归趁着这机会，夺回方向盘，立马驶入了老街。 在老街的最深处，隐隐能看到如家饭店的轮廓。 后面。 1号鬼司机，目光恶毒且愤怒。 但…… 它却并没有追上。 似乎那老街，是它根本不敢触及的禁区。 …… “它为什么不敢追上来？” 杜归借着后视镜，看到老街外，1号司机开着车消失不见，那辆灵车也是一样。 在后视镜内。 除了倒影出的景象以外，还有他自己。 但此时的自己，一脸惨白，没有丝毫血色，嘴唇发黑，目光死寂空洞，散发着某种可怖的绝望。 “是怕被我做成菜吗？” 杜归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 但他恨极了这些鬼玩意，真就想拿着菜刀，把一个个的全切吧切吧，做个大乱炖出来。 车内的那些鬼乘客，也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它们不安的颤抖着。 目光始终锁定最前方，准确的说，是老街的轮廓。 杜归将其看在眼里。 他饱含恶意的说了一句：“本次公交即将抵达终点站，各位乘客请做好下车准备。” 下一秒。 杜归把油门踩到死。 他看着前方的如家饭店，看着那卷帘门，知道自己总算是安全了。 公交车满员的条件是所有鬼乘客都落座。 满员以后，他就能下车，然后由另一个鬼乘客接替他的位置，变成新的鬼司机。 之前被追杀，局面太危险，他根本不敢下车。 现在到了自己大本营。 他心里一片安宁。 可老话说的好。 饱暖思**…… 老话还说，撑死大胆的，饿死胆小的。 杜归眯着眼睛，丝毫没有停车的迹象。 他要把卷帘门撞塌，把这一公交的鬼乘客，全都带进去。 就算把门头撞坏也无所谓。 反正这楼房是他家的。 大不了回头再修。 只要干成，这一车的鬼乘客肯定有不少能成为他的“人奴”。 活动范围会扩张到什么程度？ 最起码得有个二三十里地吧？ 还有那个鬼影…… “它好像是怪异啊……” 杜归眼中闪烁着危险的色彩，先前没把红姐变成“人奴”，让他非常遗憾。 怪异应该比凶神更可怕。 一波暴富，就在眼前。 后排，鬼影坐在最中间的位置。 它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忽然颤抖了起来。 体内那枚勋章，只差一丁点，就会被黑暗彻底同化。 轰！！ 巨大的声响，伴随着卷帘门被撞塌的铁皮哗啦声，震耳欲聋。 门头被撞烂，有碎掉的砖头落了下来。 整个卷帘门全毁了。 杜归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等再睁开的时候，鬼公交的半个车头，已经没入了如家饭店，死死卡在里面。 同时…… 车厢内，那些鬼乘客们越发的不安。 一个个的，全都躁动了起来。 尤其是鬼影。 它直接从最后一排上站起来，竟然摆脱了鬼公交的限制。 杜归冲它微笑。 然后，公交车的车门，自动打开。 一股冷气直接钻了进来。 却让杜归倍感亲切。 他一边离开驾驶位，一边指着车上的所有鬼乘客说道：“欢迎来到如家饭店，本店童叟无期，价格公道……所以啊……” “所以你们还在等什么？” “不是想弄死我吗？” “来啊……” 说到这。 杜归握着菜刀，走下了车。 他在下车以后，惨白的皮肤恢复了正常，死寂空洞的眼睛也恢复了生机。 后方。 一个个的鬼乘客不受控制，颤抖着，离开了座位，走下了鬼公交，进入了如家饭店内。 不…… 应该说，它们本就在如家饭店之内。 044、饭店内，其乐融融 如家饭店。 此时，已经整整齐齐的站着20名鬼乘客，从那个浑身不着片缕的塑料模特，鬼影，到无头鬼，到最后一排的小女孩、恶鬼、穿着绣花鞋，被白布蒙着的女性、再到那个浑身缠满绷带的烧死鬼。 没一个落空的。 在杜归的记忆里，自从自己接受如家饭店以后，生意就没有像今天这样红火过。 二十名客人。 这要都是活人，不得赚它个一两千？ 杜归抹了抹脸上的冰冷的汗水。 他不怀好意的盯着一众鬼乘客。 那一众鬼乘客，也都盯着他，站在饭店内，除了那四个凶神以及鬼影以外，其余的鬼乘客，基本上都被压制的死死的。 “愣着干吗？坐啊！” 杜归狞笑着挥了挥菜刀，这架势看起来，和黑店没有任何区别。 对于鬼乘客而言。 真是应了那句话，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随着杜归话音落地。 如家饭店内，昏暗的灯光变得更加暗淡，而温度也在直线下降。 无形之中，某种规则正在起到压制。 鬼影微微颤抖…… 它体内的那枚徽章，基本已经被完全同化，只差最后一丝。 但就差一这么一丝，就能让它无法发挥出怪异的恐怖之处来。 其余的鬼乘客，目光空洞的扭过头，发出咯咯的骨节错位声，盯上了饭店内的桌子。 似乎在挑位置。 杜归见此，指着那些桌子说道：“大家不要客气，远来是客，你们随便坐，我去给你们做饭，保证让大家体会到如家饭店的热情。” “相信你们来了如家饭店，一定能感觉到宾至如归，如同家的温馨。” “不过你们这么多鬼，我也不清楚你们都喜欢什么口味……” “所以大家统一来碗长寿面吧，清汤寡水，吃完好上路。” 杜归边说，边迈步走进了后厨。 待他离开以后。 那些鬼乘客们仿佛意识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纷纷开始挣扎了起来。 唯独鬼影没有任何抵抗。 它木然的出现在摆放在最角落的桌子前，足足三米高的鬼影，看起来狰狞可怖到了极点。 那角落也变得一片漆黑。 饿鬼和小女孩却扭过了头，看向后方。 这两个凶神和杜老板已经结下了死仇。 然而到了如家饭店，早已没了它们选择的权利。 想逃？ 做梦吧…… 后面，是店门。 但却被鬼公交给生生嵌入了墙体。 路都被堵死了，再加上如家饭店本身就有一种极为恐怖的约束力，无形的鬼怪也得遵守规则。 紧接着。 蒙着白布，穿着绣花鞋像是个古装爱好者的女性凶神，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那个烧死鬼，也和它坐在一起。 再然后。 其余的鬼乘客，也全都乖乖坐好。 一个个鬼乘客样貌恐怖，狰狞无比，再加上逐渐下降的温度，和昏暗无比的环境，这一幕真是惊悚到了极点。 明明无声无息，却透露着死一样的压抑。 恍若鬼窟。 …… 后厨。 杜归一脸平淡，他熟练的起锅烧水。 一只手握着菜刀，切着葱段。 真就要给这些鬼乘客下个长寿面吃。 其实，要是条件允许，时间充足的话，他很想给鬼乘客有一个算一个，都做碗断头饭端上去。 他的小心眼太严重了。 “好想把它们都毒死啊……” 杜归咬牙切齿，胸前挂着的背包里，还放着一个内藏两只鬼眼的篮球，以及被丝袜包住的那个鬼婴儿。 不过，理智告诉他。 可以有但没必要。 都到了自家饭店，自己想怎么炮制它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什么强买强卖，漫天要价。 这种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干了。 “最好能把这些鬼，全都变成我的人奴，让它们给我打一万年的工。” 杜归恨得牙都痒。 如果不是想扩大自己的活动范围，想从这些鬼身上薅羊毛，他真就忍不住用得到的鬼婴儿顿一锅汤，用那个篮球里的鬼眼，炒个菜出来。 再不济，来个丝袜菜汤也行啊！ 砰…… 菜刀的刀刃嵌入砧板。 杜归瞥了一眼锅里的水，已经彻底沸腾了。 他随便把葱段扔进去，又放了一把面条。 随意搅合了几下，也不等面条熟透，就准备开始捞出来。 “鬼就应该吃夹生的。” 但想了想…… 杜归犹豫了一下，又伸手从背包掏出打了死结的丝袜，里面的鬼婴现在就只剩下巴掌大，隐隐能看到它似乎陷入了沉睡？ “得加点料，不然感觉不保险啊……” 杜归若无其事的把鬼婴放进烧开的汤锅里涮了几下。 一锅汤，顿时所有的气味全都消失不见。 “咦？难道我又做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杜归是有嗅觉的，只是没有味觉。 他也没多想，反正不是给自己吃的，就端起一碗长寿面走了出去。 饭店大厅内，所有的鬼都已经落座。 杜归瞥了一眼四个凶神坐的那一桌，四个凶神全都抬起头，看向了他。 “啧……” “那就先让你们尝尝鲜。” 杜归走过去，四个凶神微微颤抖，却离不开座位。 咣当…… 长寿面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很轻，但汤水却撒了一些，正好就溅在了饿鬼身上。 噗嗤…… 像是硫酸一样，饿鬼那皮包骨的身躯，立马就冒起了青烟。 饿鬼张开嘴。 露出一嘴的獠牙，可它的神情却扭曲到了极致。 仿佛正在经历某种剧痛！！！ 杜归幸灾乐祸的讽刺：“活你妈的该，你不是饿鬼吗？趁热吃啊！” 说完。 他又冲那已经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愤怒的小女孩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杜归说：“我这饭店吧，空调不好，看把你冻的，来……赶紧吃碗长寿面，补补身子……” 鬼自然不可能像人那样吃饭。 可杜归说完以后，它们便颤抖着，死死盯着哪碗长寿面。 按照之前的流程。 似乎这就是在吃了。 杜归冷笑不止，便走进了后厨，端出了一碗一碗的长寿面。 四个鬼坐一桌，每一桌都没落下。 就连单独落座的鬼影，都得到了一碗面汤。 而杜归。 他就站在中间，拎着菜刀，等待着这些鬼乘客吃完长寿面。 045、限制 第一个吃完长寿面的鬼乘客，是那个塑料模特。 它立马就想要离开。 可刚站起身。 杜归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想吃白食啊？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顺手，他握着菜刀就对准了塑料模特。 后者顿时僵在原地。 这套路似曾相似。 杜归走到它面前，冲它狞笑：“你是第一次来我这吃饭，不懂规矩没关系，我不跟你计较，但你给我记好了！” “我如家饭店祖传十八代的规矩，没人能在我这吃白食，更没人能赊账！” “活人都得遵守规矩，更何况你们这群鬼！” “我这一碗面，起步一百亿冥币，要么给钱，要么拿东西抵账。” 塑料模特听到这话。 它盯着杜归猛看。 就好像，有了智慧，从而震惊杜归的无耻一样。 “你什么意思？啊？！” 杜归握着菜刀挥舞了几下，威胁道：“本店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你少他妈跟我在这掰扯，赶紧的，搞快点！” 塑料模特颤抖不已。 它就是个塑料的模特，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了鬼。 连衣服都没有，想拿东西抵债都不行。 更何况遇到了凶神恶煞，如同悍匪的杜老板！ 嗯…… 这是一家黑店。 见塑料模特不得动弹。 杜归指着塑料模特说：“看你这穷比样，估计也付不起钱，这样吧，我这人优点一大堆，最大的有点就是心地善良。” “但规矩就是规矩，你吃的这碗面一百亿，既然你付不起，那就留下来在我饭店打工，我看你是个模特，摆在店里也能当个门童。”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说着，杜归就宣布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饭店的门童，一天工资十块冥币，等你什么时候攒够了钱，我就放你离开。” 塑料模特都气疯了。 它疯狂的颤抖，那空旷的只有轮廓的乳白色眼睛，竟然流出了一行鲜血。 气息也变得越来越恐怖。 可杜归却不屑一笑，指着店内一角说道：“跟我横是吧？去那边给我站着，否则的话，我他妈今天就把你炖成汤。” 适时。 如家饭店的阴冷感也更加浓重。 塑料模特无法抵抗。 它只能迈着机械僵硬的步伐，走到了饭店一角，站在那里不得动弹。 同时。 杜归也有一种感觉，自己的活动范围又增加了一些。 只是，却不如鬼大娘增加的范围更多。 似乎，塑料模特不如鬼大娘。 这一幕。 落在其他的鬼乘客眼中，则可怕到了极点。 首先，是那四个工人鬼。 它们起身要走。 杜归横刀拦住：“别以为是熟客，就能赖账，给钱！” 先前，他招待的第一波……不，应该说他意识到是鬼的第一波客人，就是这四个工人鬼。 不仅给了冥币，还给了一把不知道有什么用的钥匙。 那已经让它们倾家荡产了。 如今。 这四个工人鬼，应该都是穷比。 一时间。 气氛变得非常尴尬。 四个工人鬼直勾勾的盯着杜归。 看起来，很像是打工人正在反抗资本家的无情剥削。 然而…… 由不得它们反抗。 这里可是如家饭店。 杜归就一句话：“都知根知底，我直接一点，一天十块，打一辈子工吧。” 四个工人鬼摸索全身。 口袋比脸都干净。 它们只好认命，和塑料模特一起站在角落里。 活动范围，再次增加…… 接着…… 是那个无头鬼。 杜归冷哼了一声。 这鬼之前在公交车上想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还偷袭了自己一下，要不然的话，自己也不至于坐到最后一排，差点被四个凶神搞死。 无头鬼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冥币。 杜归放眼一看。 妈的！ 差点就凑够了一百亿！ 杜归皱眉：“这不够……” 饭店的阴冷感，骤然变强。 无头鬼又拿出了一把沾着血的桃木梳子。 一时间。 那阴冷感，忽然减弱了许多。 杜归有种直觉，这无头鬼怕不是留不住。 “妈的，你头都没了，还带什么梳子！” “你他妈又没有头，要梳子有什么用？” 杜归气急败坏。 他咬牙切齿的一把夺走那桃木梳子，指着饭店外说道：“赶紧滚，别他妈让我以后再碰到你！” 下一秒。 无头鬼瞬间消失不见。 这让杜归非常难受。 他太小心眼了。 紧接着，其他的鬼也一个个的，走到了杜归面前。 有的掏钱。 有的掏东西。 没钱没东西的，急的直发抖。 天知道，这些鬼死了都不得安生啊！ 杜归气的眼都红了。 怎么回事！ 这些鬼怎么都那么有钱？ 自己还不能全留下，一波都带走？ 他张嘴就要说本店不收冥币，改以物易物，甚至是耍赖一样，指名道姓就要让这些鬼都给自己打工。 可是…… 话到嘴边，直觉告诉他，千万不要这样。 他心底，有种莫名的寒意。 规矩就是规矩。 绝对不能打破。 当即，杜归只能安慰自己，冲那些鬼说：“我这个人非常守规矩，你们能给的起钱，能拿东西抵账，那就能走，本店童叟无欺，欢迎下次再来。” 一个个鬼疯狂逃窜。 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只有几个穷鬼付不起钱，乖乖留在了饭店内，成为打工仔。 最后…… 便只剩下了四个凶神，以及鬼影…… 这才是重头戏。 杜归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冷漠了起来。 他告诉自己：“其他的鬼都无所谓，但这四个凶神外加一个怪异，只要能留下来那怕一个，我的活动范围，恐怕都能扩大很多。” 他太想把活动范围扩大到整个安州市，然后去一趟大盘山，去看一看那口枯井。 首先，是浑身缠着绷带的烧死鬼。 它给杜归的感觉，不逊色于红姐。 这个鬼，解下了一只手的绷带，放在了桌子上。 露出来的胳膊，却是烧的像是焦炭的手臂，根本看不出人形。 它消失不见。 接着是穿着绣花鞋，被白布蒙着的女人，它给杜归的感觉是四个凶神里最可怕的，比红姐和水鬼加起来，还要更加强大。 然后…… 它脱下了一双绣花鞋，露出白嫩纤细的脚掌。 赤着脚，走出了饭店。 那堵在门口的鬼公交，对它根本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在这个过程中。 杜归始终没有多做言语。 他没有去耍赖，一是不敢，二是就算他敢，恐怕也影响不到最终的结果。 凶神已经可以影响现实。 除非如家饭店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否则的话，短时间内，他没法强行把一个凶神变成自己的人奴。 一切都只能按规矩来。 而规矩是什么？ 是你弱的时候遵守规矩，而当你强的时候，你就能制定规矩。 简称，耍流氓。 “真是太可惜了……” 杜归说着，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鬼影，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鬼影已经消失不见，桌子上只放着一枚纯黑的勋章。 再一扭头。 那小女孩和饿鬼死死盯着杜归。 小女孩伸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将其取了下来。 露出来的是光溜溜的脑袋。 似乎，它临死前是个白血病人。 拦不住…… 杜归冷眼旁观，看着小女孩离开：“你最好跑的远远的，别让我逮到你。” 一时间，饭店内，就只剩下了饿鬼。 饿鬼瘦的跟皮包骨一样，它浑身光秃秃，连根毛都没有，也没有穿着衣服，因为那早已被它的吃的干干净净。 杜归冲它冷笑：“看来，你是即付不起钱，也没东西抵账，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按规矩办事。” “我饭店正好缺个试菜的，我看你就很不错。” “留下来吧，我让你吃到饱。” 046、第一届员工大会（第三更） 饿鬼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混的最惨的凶神。 它的饥饿，会迫使它一直吃。 不停的吃。 甚至能吃鬼。 如果不是在如家饭店，饿鬼根本不会被杜归克制。 以它的可怕程度来讲。 民调局都得出动两三个张全有那种队长级别，再加上特殊的灵异物品，才能将它杀死。 反观杜归。 在鬼公交上被饿鬼差点搞死。 要是在别的地方，恐怕他会被当场吃掉。 可这里是如家饭店。 局面就成了一面倒的压制。 凭借着如家饭店的异常，杜归可以说，任何凶神，只要是穷比，浑身上下连根毛都拔不出来，那自己就是对方的克星。 饿鬼这种穷的只剩皮包骨的凶神。 更是被克制的死死的。 它付不起钱，也没东西抵账。 一辈子的包身工妥妥的。 饿鬼站在原地。 杜归冲它狞笑：“看吧，你还是落到我手里了，以后乖乖当个试菜的，只要我做一份菜，就保证有你一口吃的。” 饿鬼颤抖不已。 杜归却端起饭桌上的长寿面。 这面煮的时候，他把那个鬼婴往锅里涮了几下，也具备某种特殊的效果。 而按照刚刚面汤溅在水鬼身上的腐蚀效果看，似乎能用来杀鬼？ 想了想。 杜归就冲饿鬼说道：“来，张嘴，把这碗面给吃了。” 饿鬼无法反抗。 它死死捂住嘴巴，盯着杜归的眼神都变得无比恶毒。 可饭店内的阴冷气息，却在这一刻，直接暴涨。 屋内的灯光变得忽明忽暗。 杜归的表情，也变得越发晦暗。 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简直非人哉。 饿鬼控制不住的张开嘴巴，那满嘴的獠牙锋利无比。 杜归连碗带面全丢进了饿鬼的嘴巴里。 “这才对吗……” “让我看看，这涮过鬼婴的长寿面，究竟能有什么效果。” 饿鬼将其一口吞下。 然后…… 它那本就硕大的肚子，一下子鼓涨到了极点，如同吹涨的气球一般。 然后，等胀大到某个临界点。 一下又缩了回去。 在这个过程中，饿鬼狰狞哀嚎，痛的在地上直打滚。 它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足足五分钟后，它才从那种痛苦中解脱了出来。 杜归冷眼旁观了整个过程。 他很好奇的分析：“我加了灵异物品做的饭，还真是我想的那样，具有某种特殊的力量，这或许就是我的能力。” “但我上次煮的菜汤却不是这样，反而会对鬼产生致命的吸引力。” “我得把配方记录下来，再研究研究别的灵异物品做出来的饭，都有什么效果。” 安州的异变，已经隐隐有种失控的征兆。 杜归不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变成一个灵异复苏，恍若地狱的世界。 但他觉得。 自己应该想尽办法好好活下去。 验证完给鬼吃加料的长寿面的效果。 杜归便看向了角落里。 在墙角，站着六个鬼。 四个工人鬼，一个塑料模特，外加一个形同侏儒的鬼。 六个鬼应该都是一般的怨鬼，只有饿鬼才是凶神级别。 嗯…… 杜老板觉得，自己麾下的员工已经不少了。 得召开一下员工大会。 安置一下自己的手下。 于是。 杜归就冲四个工人鬼说道：“你们四个吧，之前是干工地的，在我这估摸着也没什么活，不过无所谓，明天我就买点水泥和砖头，门头就交给你们修。” 四个工人鬼盯着杜归。 它们目光死寂，充斥着绝望。 然后，便融入了饭店的墙壁之中。 杜归又看向侏儒鬼。 他打量了一下，这侏儒鬼是真的丑，估摸着身高都不到一米，而且脑袋上全是瘤子，看不出是男是女。 “你太丑了，当服务员估计都没鬼喜欢，去看库房吧。” 侏儒鬼立马消失，进入了库房。 至于那个塑料模特。 杜归挠了挠头：“你有实体，那就在角落里站着，回头白天营业的时候，我就把你搬到门口当门童。” 塑料模特没有丝毫动弹。 这让杜归非常满意。 再看向饿鬼。 饿鬼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杜归露出和善的笑容：“别怕，跟我去后厨，我对新的菜品有一些想法，咱们去试试。” 饿鬼吓的疯狂颤抖。 而正在这时。 如家饭店外，忽然响起了张全有的声音。 “杜老板，你是不是还活着？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听到这话。 杜归眉头一挑，张全有这比是怎么知道自己回饭店了？ 该不会，他也记住了自己的气味吧？ 想了想。 杜归指了指饿鬼，又指了指后厨。 意思就是，老子现在没空搞你，你自己去里面待着，别他妈惹麻烦。 一瞬间，饿鬼如蒙大赦，立马消失不见。 等它再出现的时候。 已经是进入了后厨的垃圾桶里。 …… 几分钟后。 杜归驾驶着鬼公交，把车从饭店里倒了出去，停在了一旁。 张全有就站在外面。 他看着整个过程，只感觉头皮发麻。 “杜老板，这他妈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以为你人都已经死了，准备给你烧几个充气娃娃，结果你……” 听到这话。 杜归脸都绿了，走下车说道：“张全有，你他妈能说点人话吗？什么叫以为我死了？” “我他妈活的好好的。” 张全有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杜归：“据我了解，只要上了鬼公交就会死，而且我之前看到你开车的样子，和鬼没有区别。” 杜归想起之前的事，皱眉说道：“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我一了车，就成了鬼乘客，不过我的确是活人。” 说到这。 杜归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边抽边说：“不过现在这个鬼公交已经彻底废了。” 张全有问：“什么意思？” 杜归吐着烟圈说道：“很简单，上面的鬼全跑了。” 留下来给自己打工的那些鬼，自然不能告诉张全有。 否则的话，以自己的情况，鬼知道张全有这个民调局的队长，会采取什么手段。 万一把自己当做怪异。 要干死自己呢？ 杜老板推心置腹，他觉得自己的“好兄弟”节操和自己估计有的一拼。 张全有脸色大变。 “全跑了……” 他看向鬼公交。 这辆鬼公交，好像确实失去了异常，变得和普通公交车一模一样。 张全有一咬牙，便说道：“杜老板，那另一辆鬼公交呢？” 杜归回答：“你错了，鬼公交有三辆，目前这一辆废了，但还有另外两辆，而且很可能会变成三辆，四辆，乃至于变成一场灾难。” “这个鬼公交，和我们想的都不一样，它会分裂。” 被审核了 47章一直审核中，不放出来，48章我也没法发，大家等一会儿吧，已经在找编辑解决了。 或者我先发读者群里也行：1085293036 047、安州市的源头 此时此刻。 张全有都懵了，他知道鬼公交的可怕，那是货真价实的怪异。 也知道，两辆鬼公交的存在。 可为什么会有第三辆？ 甚至是第四、第五、乃至于无数辆。 他看着眼前的杜归，焦急无比的问道：“老弟，你说的分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怪异会分裂？演变成另一个怪异？” 民调局处理灵异事件，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 可却从没有记载，怪异能够分裂，并且分裂的个体会变成另一个怪异。 那太让人绝望了。 杜归认真的对张全有说：“老哥，我亲眼见过那辆鬼公交，我上车的时候，司机变成了金辉煌洗浴中心的陈老板，那时候他已经死了。” “而原本的司机，我叫它1号鬼司机，它成了另一辆鬼公交的新司机。” “之所以会这样，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我可以确切的告诉你，按照我在鬼公交上发现的规律每当鬼乘客都坐满的时候，鬼司机就会下车，把另一辆车变成鬼车，剩下的乘客则会随机由一名变成鬼司机。” “我觉得，这就是一种分裂。” “不过看样子，现在的鬼车只有三辆，其中一辆还废了，所以下一次分裂的时候，可能就会变成四辆，乃至于八辆。” 听到这话。 张全有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阴沉。 他咬牙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安州的灵异事件，比三十年前许安的那一次，要可怕太多，我必须得赶紧通知上头，派更多人来安州，就算是拿命填，也得把安州的灵异事件压下去。” 一旦灵异事件爆发。 就会演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安州这地方，人口约莫五百万，到时候会死多少人？ 十万？百万？ 还是彻底变成一座死城？ 民调局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想到这，张全有的心情就变得无比沉重，他看着杜归，张了张嘴：“兄弟，能不能再帮我一次？” 杜归看着他，摇头说道：“我没那个能力，你也一样。” 张全有苦涩一笑：“你说的对，而且我为了对付鬼公交和鬼影，用了勋章，可能接下来，我会面临那它们的双重追杀。” “我估计都活不了几天。” 杜归挑眉，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纯黑的蛇纹勋章：“你说的勋章是这个吗？” 张全有瞪大了眼睛：“卧槽，这勋章怎么在你这？” 杜归嘴角一抽，说道：“我要是跟你说，鬼影在我饭店吃饭，没钱结账，把这玩意留下来抵账，你会信吗？” 张全有神色微怔，看杜归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奇怪。 勋章如果被夺走。 那鬼影便不会追杀他，因为这一枚是他放的，另一枚勋章则是王平放的。 “老弟，什么都别说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 张全有拍了拍杜归肩膀，语气非常感动。 这让后者顿觉莫名其妙。 什么情况？ 杜归一脸诧异，这比想和我攀亲戚？ 不过。 他嘴上却说的是：“格局小了，老哥，咱们兄弟俩谁跟谁啊，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张全有感动的说：“老弟，我跟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安州这里估计要死很多人，你虽然比我厉害，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你也不是民调局的人，赶紧离开安州，随便找个地方待着吧。” “否则的话，等安州的灵异事件压不住，就真的完蛋了。” 说这话的时候。 张全有是发自内心的。 杜归很不解，就问：“老哥，你之前跟我说安州很特殊，这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全有犹豫了一下。 他似乎在考虑，究竟要不要说出来。 仔细一思索，就把民调局的卫星电话拿了出来，将其关闭。 做完这些，他才十分慎重的告诉杜归：“安州的问题，不在于一起两起灵异事件，而在于这地方本就有问题。” 说着，张全有指了指脚下的土地，又补充了一句：“安州地下埋的东西不正常，它即镇压着源头，又是源头之一，它每次出问题，都会出现灵异事件。” “而如果它被破坏掉，那灵异事件就会疯狂爆发，直到能埋下另一个类似的存在，才会告一段落。” 实际上，不止是安州，许安，明州，丰都……等等，一共九座城市的情况都差不多。 其余的城市下方，也埋有那种东西。 只是，年代比不上安州等九座城市下面埋着的更久远。 这时候。 杜归才恍然大悟，对世界的了解更近了一步。 他忍不住，对张全有说道：“听你说的，安州就好像是一座坟墓啊……” 张全有点头：“如果你懂风水，从卫星地图上看安州，你会发现安州的地形，的确就是阴宅的路数，至于埋在下面的东西，也可以称作墓主人。” 杜归的脸色阴晴不定：“既然灵异事件和墓主人有关，民调局为什么不直接去解决它呢？而是专门处理灵异事件？” 张全有摇头说道：“你以为民调局没有试过吗？我们说是半官方半民间的组织，但实际上就是官方的，早建国初期划分城市的时候，就把每座城市的地下摸的一清二楚，根本就找不到。” “行了……我得赶紧去和其他人回合，追击那两辆鬼公交，杜老弟，你听我一句劝，赶紧离开安州。” 这次，他却不想着让杜归帮他了。 而是，转身就离开。 在后方，杜归喊了一句：“老哥，那这辆公交车该怎么办？” “明天会有人来处理的，要是没人处理，你看着拉去废品站卖了也行，反正看样子，它已经彻底废了。” 杜归眼前一亮。 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冲张全有的背影喊道：“对了，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贾富贵的人？” “贾富贵？不认识，我都没听说过。” “好的……” …… 待张全有离开以后。 杜归的脸色变得平静了下来。 他眯了眯眼睛说道：“不认识就好，不认识就好啊……” “贾富贵，你他妈等着吧，之前敢害我，我他妈非得搞你一波狠的，否则的话，我咽不下这口恶气。”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公交车。 这是一辆小型公交车，拉去报废当破烂卖，估计能卖不少钱。 “嗯……明天一早天不良我就拉去废品收费站卖了，正好回回血。” 然后，杜归便走进了如家饭店。 至于离开安州…… 不是他不想，是走不了啊…… 048、往如家饭店打盗洞 夜深了。 如家饭店还没有关门。 嗯…… 因为卷帘门已经毁了，关也关不上。 饭店内，昏暗的灯光驱散黑暗。 杜归坐在前台，左手握着菜刀，右手拿着账本。 他今天打算在店里凑合睡一夜。 省的来贼偷饭店里的东西。 翻开账本。 是他先前记录的几件事，从活动范围的问题，到和贾富贵莫名其妙结的仇，再到大盘山内的枯井，最后则是灵异物品的用法。 边看，杜归还边说：“我现在的活动范围，估摸着已经有方圆三十里还不止，马大娘之前给我加了三里地，六个同级别的怨鬼，差不多能再加十八里到二十里，还有凶神级别的饿鬼。” “这个问题暂时算是解决了，接下来我只要骗鬼来吃饭，或者用别的办法，坑蒙拐骗，敲诈勒索都行，我的活动范围会一直增加，直到覆盖整个安州。” “到那时，我就能去大盘山，看看那口枯井究竟和我有什么关系。” 杜归半个月前的记忆还是很模糊。 唯一目前记得的，就是大盘山的枯井。 他似乎去过哪地方。 杜归看了一眼菜刀，又说道：“灵异物品的用法我基本知道，而且我现在还能把鬼做成菜，也能用来对付鬼。” “所以，还是贾富贵，这个比他妈的阴我，我得想办法搞他。” 越说，杜归就越生气。 他和贾富贵又不认识，对方却一言不合就要弄死自己。 妈的！ 简直有毒。 “不对……” 杜归皱眉呢喃：“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感觉很眼熟，我或许在半个月前见过他也说不定。” 他自然不记得，半个月前，贾富和贾贵兄弟俩来老街附近寻找源头，正好就到如家饭店吃饭。 而后，那俩兄弟就拉了两天。 上吐下泻，差点没折腾死。 …… 此时，在老街的背面，也就是殡葬一条街。 扎纸店的地底下。 “阿嚏……” 煤油灯晃了一下，贾富打了个喷嚏，那倒三角眼，大蒜鼻，以及那张蜡黄丑到让人找不出形容词的脸扭成了一片。 显得更丑了。 “哥，这也太冷了吧，我都快冻感冒了。” 贾贵，也就是贾富的弟弟，丑到可以和贾富称为卧龙凤雏。 他挥舞着锄头挖土，冻的嘴唇发白。 兄弟俩白天探查了一圈如家饭店以后。 就认定这地方的阴气重到不可思议。 因此，从白天到现在，一直在往如家饭店地基这块打盗洞。 贾富冻的打了个寒颤，忍不住骂道：“如家饭店肯定不正常，光是往那边打盗洞，就冻成这样，要是真打穿地基，到饭店地下，还不得冻死。” 贾贵说：“哥，你越这么说，我越觉得源头可能就在如家饭店地下，如果咱们真的找到了，估计我们就能进入组织的核心了。” 贾富认同的点点头，说道：“真找到了，咱们兄弟就算是熬出头了，不过我很奇怪，杜归那王八蛋家就在如家饭店，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按照经验来讲。 以如家饭店的邪异程度，半个月前安州灵异事件爆发的时候，这地方肯定会冒出来不知道多少鬼。 杜归那个王八蛋，肯定是第一个死。 贾贵一边卖力挥着锄头，一边咬牙说：“那王八蛋半个月前不是突然下落不明吗，说不定他走了狗屎运，避开了这一劫。” 贾富若有所思的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他邻居，就是那个红姐怎么说，那房间有点邪门啊……” 白天的时候，他们俩探查了红姐的房间。 但没敢进去。 只是派了个纸皮鬼，结果纸皮鬼一进去，就失去了联系。 贾贵听到自己哥哥的话，也觉得奇怪：“民调局那边已经确定红姐是凶神了，杜归那个王八蛋和凶神相处了半个月都没死，难不成他比凶神还可怕？” 贾富冷笑道：“怎么可能，那王八蛋撑死和我差不多水平，他要是能对付凶神，我都能手撕怪异。” 正说着。 忽然…… 噗嗤一声。 贾贵的锄头抛开了土层，顿时露出了一个搪瓷碗那么大的口子。 阴冷的风，瞬间从里面吹了出来。 寒意渗人。 贾贵面色大变：“哥，你快看，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说着，他立马放下锄头，手中出现了两个巴掌大的纸人。 只有碗那么大的口子，漆黑一片，一缕缕雾气从里面冒了出来，沿着打的盗洞边缘，缓缓蔓延…… 贾富把煤油灯对过去，盯着洞口一看，顿时脸色青黑一片。 透过碗那么大的洞口。 他看到了一处空旷的漆黑空间，里面阴沉可怖，处处散发着恐怖的气息，黑暗中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移动。 “这……这是源头吗？” “看着不像啊……” 贾富额头冒出冷汗，他拿出一张黄纸。 他弟弟把纸人递给了他一个。 两兄弟二人配合间，有种无形的默契。 贾富把纸人往洞口里一丢。 瞬间，便被黑暗所吞没。 而紧接着，贾贵手里的另一个纸人，忽然悬浮了起来。 纸人飘到贾富面前。 落到了黄纸上。 紧接着，那纸人身上的颜料，就像是融化了一下，直接烂成了一滩污水。 贾富抖了抖黄纸。 一瞬间。 那黄纸上便呈现出一幅像是小孩涂鸦，随意画出来的图案。 那是一口枯井…… “不……这不是源头……” 贾富虽然不知道源头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也知道，那玩意绝不可能是一口枯井。 他忌惮无比的盯着洞口，越看，越感觉透过洞口能看到的黑暗，仿佛带有一种无形的魔力，似乎想要把自己都吞噬掉一样。 再待下去，他们俩兄弟都活不了。 “我们挖到了不该挖的东西，赶紧走，把洞口封死。” 贾富的声音都颤抖了。 这绝对是如家饭店的地基，可下面竟然诡异到这种程度。 要是一旦出事。 恐怕方圆十里将会化作一片鬼蜮。 任何人，都不可能活着出去。 贾贵草草的用锄头把土给封上，堵住那个洞口，可一些雾气却根本散不去，全都弥漫在盗洞之内。 兄弟俩已经不敢再逗留了。 他们现在心里只有恐惧和害怕，只想着离开这鬼地方，去安州其他地方，再也不踏足老街附近一步。 可是…… 他们越往回爬，越感觉到恐怖。 因为回去的盗洞，变得越来越窄。 到最后。 贾富看着眼前厚实的土层，惊恐的说道：“为什么会这样，盗洞呢？” 贾贵一咬牙，挥舞着锄头就是一下。 下一秒。 又一个碗口那么大的洞，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里面漆黑一片，有雾气寥寥，散发着恐怖的气息，恍若人间地狱。 049、鬼公交是早上卖掉的（第三更） 如家饭店。 杜归正在看手机。 长夜漫漫，他无心睡眠。 微信的老司机开车群里，又愉快的开起了车。 多喝岩浆抗疲劳：到点了，兄弟们，冲！往死里冲！ 河豚用来刷鞋：冲不动了，累了。 击剑少年：锐利的眼，锐利的剑，速速与我击剑.jpg。 粉红色的派大星：岩浆你倒是开啊，每次都说冲，你发点东西啊，咱们群的群主跟他妈死了一样，天天也不开车，就知道窥屏。 杜归看到这消息，脸都黑了，快速打字。 a如家饭店杜老板：cnm，你才死了。 然而。 整个群都如同往常一样，无视了他这个群主。 击剑少年：@多喝岩浆抗疲劳，要么发车，要么与我击剑。 多喝岩浆抗疲劳：我发了啊，发了好几个小视频，妈的，你们没看到吗？ 河豚用来刷鞋：草，看不到，估计是被审核了，这视频尺度也太大了吧？要不你传云盘，弄个磁力链得了。 粉红色的派大星：我觉得可以。 多喝岩浆抗疲劳：没啥尺度啊，以前都能发的，算了，我发你们邮箱吧。 看到这。 杜归脸都黑了。 他一把关掉手机，愤怒的说道：“妈的，不看了。” 他的消息这些鬼群友都看不到。 因此，邮箱发福利的事，和他基本绝缘。 “早晚有一天，我要把这整个群的lsp鬼，全都弄到如家饭店，给我打一万年工，让他们天天开车。” 而正在这时。 杜归话音刚落，忽然，他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好像有人在说话。 还喊什么救命？ 杜归一拍脑袋：“怕不是我幻听了。” 老街这一块，基本都搬空了。 就剩他还待着。 怎么可能会有人喊救命呢…… 杜归竖起耳朵，又听了一会儿。 果然…… 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就说嘛，肯定是幻听。” 杜归一脸笑嘻嘻。 …… 次日，清晨。 天还没亮。 如家饭店内，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公交车则停在一旁。 杜归抱着一个白色，浑身不着片缕的塑料模特走了出来。 那塑料模特，自然就是他的新员工。 啪…… 把模特放到门口。 杜归嘀咕道：“卷帘门都关不上了，你呢就在门口当门童，要是有贼敢来如家饭店偷东西，你该怎么搞就怎么搞，只要不把人弄死就行。” “噢，对了，要是真有贼不长眼，你记得把对方身上的钱啊，手机啊，值钱的手表什么的都给我撸下来，回头还能回回血。” “还有，要是马大娘过来送菜，你可千万别搞事，都是员工，她送完菜，鬼大娘估计就出来，去洗盘子，洗菜了。” 说着，杜归转头就走向了公交车。 公交车内，一切如常。 自从那些鬼乘客全都下了车以后，就恢复了正常。 而张全有说会有人来把这辆车拖走。 大早晨的，天都刚蒙蒙亮，怎么可能会过来。 毕竟，它现在只是一辆普通的公交车，估摸着整个民调局，现在都在满安州寻找剩下的两辆鬼车，根本没心思放在这一辆上。 “活该我杜归发财。” 杜老板喜滋滋的拧转了公交车的钥匙。 然后，发动车子，一路开向了就近的废品收购站。 不是他胆大包天，谁让张全有昨天说了，要是没人来拉走，就让他拉去废品收购站报废呢。 这不天没亮，人没来。 这笔钱，自己不赚谁赚？ …… 待杜归离开以后。 不久…… 饭店外的柏油路，一个下水道的闸口内。 鬼影便站在其中。 它从昨天夜里到现在，就一直待在下水道闸口里。 它躲藏在暗处。 似乎在等待着杜归离开饭店，要知道，离开饭店的老板，其实最为脆弱。 也是弄死他的最好机会。 但不知道为什么，鬼影并没有追杀，而是继续蹲下水道。 好像，它感觉到，眼下的机会并不香。 …… 废品收购站位于如家饭店方圆十里外。 而现在。 杜老板的活动范围，已经大大增加。 他一路开到安宁路十字路口。 瞥了一眼左右。 右边是通往市中心的那条路，也就是鬼影的活动范围。 杜归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挂着的背包，昨天那些鬼乘客留下的灵异物品，全都在里面放着。 甚至还有那个小女孩的假发。 “那个鬼影不知道还在不在。” 杜归很想把鬼影给搞进如家饭店，给自己打一万年工。 但他知道，现阶段根本不可能成功。 除非自己再用尽手段，找到几个像饿鬼那样穷比凶神，将其变成包身工，不然短时间内，打不了鬼影的主意。 “那可是怪异啊……” 杜归很眼馋：“可惜，我感觉鬼影好像已经不在了，真是太遗憾了。” 说着。 他又扭头看向左边。 左边是开发区，往那边走的话，约莫三里地的样子，就能走到一片建筑工地。 “不知道那边，会不会也有个怪异。” 杜归的语气有些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喜欢那片建筑工地。 或许是因为，那片建筑工地就是之前想拆迁老街，结果没然后的那个开发商搞的吧。 最近半个月。 杜归基本没往那边去过。 他很厌恶，也很抵触。 再次一脚油门踩下。 公交车继续驶离。 …… 十分钟后。 废品收购站。 老板是一个约莫四十出头，长着国字脸，但说话油腔滑调的中年男人。 “我说杜老板，你确定要把公交车给当废品卖了？该不会回头警察找上门，说我非法侵害公共财产吧？” “刘老板，你这话说的，我上面有人，怕个啥，绝对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杜老板，你越说我越慌，你该不会去公交车站偷了人家的车吧？” “我像是能干出那种事的人吗？” 杜归一脸愤怒的盯着刘老板：“买卖就在这了，你干不干吧，不干我找别人，我好兄弟可是吃公粮的。” 刘老板一听这话，咬牙说道：“行，干了，妈的，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搞这种脏活，八千块钱，我立马把这车报废掉，当废铁卖。” 杜归点点头：“成交。” 很快。 杜归就拿到了八千块钱，他每一张都看的仔仔细细，生怕是冥币。 一旁的刘老板等的不耐烦，就招呼工人上去把公交车用电锯肢解掉发动机，以及一些能卖钱的零件，剩下的切吧切吧，都扔进了水池里，先泡个几天，等油漆都腐蚀了，就拿出去卖掉。 “杜老板，你点完没？就他妈八千块钱，你至于数个七八遍吗？” 听到这话。 杜归讪笑道：“点完了，完了，一毛不少。” 说完，他就迈步离开。 整个人满面红光，开心的要死。 刘老板见此，啧啧称奇：“这杜老板真是小心谨慎啊，可他绝对不会知道，我往那八千块钱里塞了几张假的。” 正在这时。 突然…… 废品收购站的工人跑了过来，大惊失色道：“老板，闹鬼了，闹鬼了，妈的，我们锯下来的发动机居然消失了！” 另一个工人也喊道：“切下来扔进水池的大件也都消失了，我翻了整个水池，一颗螺丝都没找到。” 刘老板一脸苍白：“怎么可能……” 050、那没事了 刘老板觉得杜老板永远都想不到，他付的那八千块钱里，有一千都是假钞。 当然…… 事实是，杜老板确实没想到。 更没想到的是，他卖的公交车，也是假车。 只能说，这一波杜归看似在第一层，实际上已经到了大气层。 “阿嚏……” 杜归正往门窗店走的路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突然打了个喷嚏，难道有人骂我？” 他揉了揉鼻子，感觉有点发痒。 此时。 他已经到了店里。 “老板，有电动卷帘门吗？那种带遥控器。” “有！八千八，帮你装好。” “这么贵？二手的有吗？最好是那种几百块钱的……我可以自己装，不用人工的。” “也有……一千八，绝对不赚你钱，还帮你送到家。” “八百？” “成交。” “这……” …… 门窗店的老板很热情。 不仅八百块钱卖给杜归二手的电动卷帘门，还开着柴油大三轮，亲自给他送到了如家饭店门口。 到店门口的时候。 那老板大眼一溜，就看到报废的卷帘门，以及被撞踏的门头：“好家伙，杜老板你饭店这是遭贼了？” 杜老板尴尬的说道：“差不多，差不多。” “对了，现在大清早的，你估计还没吃饭吧？要不要进来吃个饭？我这小本生意，绝对不赚你钱。” 杜老板怎么说也是个体面的生意人。 门窗店老板那么爽快，就把一千八的二手电动卷帘门、八百卖给了他，让他感觉自己肯定被赚了不少。 因此，就想赚回来。 多少回回血。 但对方却笑眯眯的说：“我不饿。” 随后，就招呼着杜归卸货，然后上车一脚油门就跑了。 待那老板离开后。 杜归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跑的还真快。”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早上八点出头。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但如家饭店在老街的最深处，背着光，反而显得一片阴凉。 白天不适合搞装修。 虽然说附近没人，但杜老板哪会装卷帘门啊…… 他只能让四个工人鬼干活。 可大白天的，要是真冒出来，也太惊悚了。 杜归瞥了一眼门口的塑料模特。 “我走的时候，有没有好心的贼来啊？” 塑料模特约莫一米九的样子，直愣愣的放在门口，忽然扭动了一下脖子。 似乎在说没有。 杜归顿时露出了遗憾的神色：“唉，又没有客人，又没有贼，我想捞点偏门财都捞不到，现在我手里就剩八千八了，何年何月，我才能把如家饭店做成连锁店，听别人喊我一声杜总啊……” 他本来手里就两千块钱，给了马大娘五百当工资。 又坑了张全有一百。 再加上这一波把鬼公交卖去了废品收购站，净赚八千。 一波算下来，是九千六，买个二手电动卷帘门又花去八百。 可不就剩下八千八吗？ 突然。 杜归一拍脑袋：“妈的，忘记还得买水泥砖头，又是一笔开销，我吐了……” 他愁眉苦脸。 只好拿出手机，准备看看网上有没有便宜的水泥，还有空心砖一类的。 而正在这时。 身后响起了汽车驶来的声音。 杜归扭头一看，来的是一辆黑色斯巴鲁翼豹，后面还跟着拖车。 紧接着，从翼豹上走下来一名约莫二十五六，穿着西装，满脸憔悴的年轻人，拖车上也下来两名工作人员。 “杜老板，我是高尧，幸会幸会。” 那年轻人便是张全有的下属，民调局的成员高尧。 杜归一看这架势。 就知道对方是来拖鬼公交的。 他笑呵呵的说：“幸会幸会，不用叫我杜老板，大家都是兄弟，叫老板太见外了。” 高尧愣了下。 他没想到，张队口中的这位杜老板，竟然那么热情。 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 不禁，就顺口说道：“杜老哥，张队那边抽不开身，就让我过来带人把公交车拖走，咦……公交车呢？” 这时候。 高尧才反应过来，四周根本没有公交车停靠。 杜归笑呵呵的说：“高老弟，你们来的太晚了，那公交车已经被我拉去废品收费站卖了，都拆成废铁了。” 听到这话。 高尧惊呆了，他抬了抬手，觉得无处安放。 “现在才八点啊？！” “八点怎么了？我早上六点就出门了，你们啊……不是我说你，办事效率太慢了，不过也没办法，你们都是吃公粮的，也能理解。” 杜归笑呵呵的盯着高尧。 那目光，看的高尧只感觉头皮发麻。 这位杜老板，好像不对劲啊…… 六点天还没亮，就把公交车拉去废品收购站给卖了？ 用得着那么着急吗？ 那鬼公交不是都废了吗？ 一时间。 高尧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结结巴巴的道：“这样啊……那……那行，我知道了。” 扭头就冲其他人说：“没事了，收队吧。” 杜归伸手拉住高尧的肩膀：“别啊……远来是客，大家都是兄弟，何必走那么着急，大早上的，估计你们都没吃饭，我给你们做点菜吃。” 高尧尴尬的说：“不了吧，我还得赶去市中心，张队他们还在那边呢。” 杜归一脸正色：“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喊我一声老哥，那我就得近到当老哥的责任，赶紧进来。” 架不住杜归的热情。 高尧心想着，也耽误不了多久。 就对其他人说：“成，既然杜老哥那么热情，咱们就进去吃个饭再走。” …… 几分钟后。 高尧等人坐在了如家饭店内。 而杜归则去后厨忙活。 边等着上菜。 高尧边打量着如家饭店。 一边打量，他一边心中暗忖：“张队之前说过，老街这地界属于阴阳交汇之处，阴气很重，果然是这样。” 阴气是什么？ 其实就是你到了一个地方，本能的感觉到不适，感觉到阴冷。 如家饭店就跟开了空调一样，阴冷的让人不太舒服。 高尧一边搓着手，一边注意到饭店门口放着的塑料模特，那模特浑身赤裸，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杜老哥店门口放个模特做什么？还没穿衣服……” 剩下两名工作人员打趣道：“说不定是行为艺术呢。” 高尧摇摇头，而这时，店门外，咳嗽声响了起来。 马大娘拉着板车，装了一车子的菜，慢慢悠悠的拉了过来。 高尧是个热心小伙，当场就赶紧走到外面，冲马大娘说：“大娘，我帮您推，您是来给杜老哥送菜的吗？” 马大娘一抬头，眯着眼睛盯着高尧，张嘴道：“啊？小伙子，你说啥？” 高尧说：“我问您，您是不是来送菜？” 马大娘：“啥？你喜欢吃生菜？” 052、鬼大娘想赎身…… 高尧一脸懵逼的看着马大娘：“大娘，您误会了，我不喜欢吃生的。” 马大娘：“啊？你媳妇超生了？呦，那得交罚款呀。” 那两名工作人员也走了出来。 “大娘，您是不是耳背啊？” “你说你们想向我下跪？” …… 高尧三人彻底无语。 他们算是发现了，这马大娘的空耳非常严重。 而且眼神还不太好。 这时候。 杜归从后厨走了出来，端着三碗牛肉面，一瞥门口的马大娘，立马笑呵呵的说：“呦，大娘您来了，早知道我就多做一碗了。” 马大娘站在门口，笑呵呵的说：“没事没事，我早上吃过了来的，给你在地里摘了一早上的菜，都新鲜的很哪……” 杜归很满意：“行，大娘您坐屋里歇一会儿，我把菜拿到库房。” 说着。 杜归就把三碗牛肉面放到桌子上。 “愣着干吗？坐啊……” 杜归走过高尧三人，就开始卸菜。 高尧三人一脸复杂的看着杜归，又看着一旁的马大娘。 这空耳……还能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的？ 是不是过于双标…… …… 杜归进进出出。 他没让马大娘去库房，毕竟库房里还蹲着一个侏儒鬼，专门防小偷。 要是活人进去，说不定会被吓到。 把最后一摞菜放进冷藏柜里。 杜归瞥了一眼冷藏柜的角落。 那角落的阴影中，有半张脸若隐若现。 “嘘……” 杜归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不要吓到人，不然我就把你做成菜，懂吗？” 瞬间，侏儒鬼的半张脸缩到了冷藏柜后面。 再也不敢冒头。 杜归这才露出微笑。 他一转身，就走出了库房，重重把门关上。 算算时间。 高尧他们也该吃完了。 在如家饭店内。 高尧三人正好吃完，正在擦嘴。 他们见杜归进来，便夸赞道：“杜老哥，您这做饭的手艺是真不错，面又劲道，汤又好喝，就连牛肉块都很大，不像兰州拉面，简直看不到牛肉。” 听到这话。 杜归心中暗爽。 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有人夸自己，就略微有点飘飘然。 于是。 杜归就摆了摆手，说道：“我这手艺啊，可是祖传的，光这碗牛肉面，肉是上等的澳洲和牛肉，一千块钱一斤，汤是熬了二十四个小时的大骨汤，面倒是一般般，上等小麦粉，也就七八十块钱一斤吧。” “最贵的其实是我的手艺。” “一般人，想吃我做的饭，那叫一个难如登天。” 他越说。 高尧三人就越尴尬。 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呢？ 一碗牛肉面还有那么多讲究？ 真要这么开饭店，估计早破产了吧？ “杜老哥的饭店果然不一般。”高尧唯心的吹了句，就起身准备离开：“老哥，我得回去了，祝你生意兴隆。” 三人起身就要走。 杜归却眉头一挑，皱眉道：“等等！走可以，饭钱留下。” “我这打开门做生意，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赶紧把账结了，否则你们今天别想走人。” 一听这话。 高尧惊呆了：“杜老哥，你不是请我们吃的吗？” 杜归冷笑道：“请？请什么请？我什么时候说过请？张全有到我这吃了一笼包子，都他妈得给我一百，他和我可是好兄弟，请这个字，太伤感情了。” …… 高尧三人走了。 走的时候非常狼狈，一个个神色茫然。 杜归看着他们开车离开的背影，笑呵呵的招手：“好兄弟，下次记得再来啊……我这生意，就靠你们民调局了。” 话是真的。 最近他正儿八经做生意赚的钱，全是从民调局的人身上薅羊毛。 反正一波买卖。 鬼知道下次他们还会不会来。 杜归数着手里的一叠钞票，边走向饭店，边嘀咕道：“民调局的人是有钱，出手一个比一个阔绰，三碗牛肉面我就赚了一千，成本连十块都没有。” “只要民调局的人天天来吃饭，用不了多久，我的小金库就能回到以前了。” 到现在。 杜归还对自己莫名其妙变成冥币的那几十万存款念念不忘。 每次一想起来。 他都恨得牙痒痒。 在门口。 马大娘蹲在板车边上。 杜归见此，皱眉说道：“大娘，您怎么不进去坐？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马大娘神色拮据的说：“不进去了，我早上在地里摘菜，鞋上沾的泥巴，给你店弄脏了不好。” 杜归无奈：“大娘，那行，您就回去吧？要不要我送送您？” 马大娘说：“不用不用，杜老板，今天的菜五十块钱，您之前给了我五百，我隔两天送一次，月底正好送完。” 杜归笑呵呵的说：“行……” 马大娘哎了一声，就起身拉着板车，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时。 杜归却看到，她背后贴着的那个鬼大娘，悄无声息的再次出现。 并且，睁开眼睛，看向了杜归。 鬼大娘目光空洞，直接控制了马大娘的身体，身体一撑，便站在了杜归面前。 阴冷的气息，顿时笼罩了四周。 杜归一脸平静。 鬼大娘死死盯着杜归，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冥币，越掏越多，一把接一把…… 一共，正好九千亿。 抵平了它欠下来的钱。 杜归伸手接过那九千亿冥币。 他知道，自己的身价，已经差不多有一两万个小目标了。 “鬼大娘，你想赎身对吧？” 鬼大娘的气息变得更阴冷了。 那苍白的脸上，尸斑密布，满脸的褶皱，嘴唇发黑，一双浑浊的眼睛，更是透露着死寂，和让人心底发寒的惊悚。 杜归冷笑不止，冲它说道：“你一天工都没打，就想赎身？那有那么容易，我告诉你，你在我这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要收费。” “你的车停在饭店门口，也得付停车费。” “你欠下来的九千亿，也有利息，利滚利滚利，你一万年都还不起。” 鬼大娘暴怒。 它直勾勾的盯着杜归，浑身颤抖！ 肯定是气的。 杜归指着饭店说道：“少他妈跟我来这一套，进去洗盘子。” 鬼大娘颤抖着，却无法反抗。 如果说，昨天她拿出九千亿，或许真的能赎身。 可现在，如家饭店内的打工鬼加上它有八个，其中还有凶神级别的饿鬼。 它怎么可能反抗的了？ 只能僵硬着步伐，走进了饭店内。 而一旁，那被当门童用的塑料模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杜归瞥了它一眼。 塑料模特的气息，瞬间变得弱不可闻。 052、红姐的下落（第三更） 此时。 在市中心的一间大院。 这里是民调局的临时办事处。 而房间内。 张全有，刘队等十名队长，全都在站着。 “张队，那鬼公交真像你说的那样，会分裂吗？” 说话的是刘队。 张全有瞥了他一眼，低声说道：“最起码目前的情况是这样，而且我不觉得，杜老板会在这种事上骗我。” 其他队长目光汇聚过来。 有人说：“鬼公交的事太诡异了，现在整个安州只有我们十个队长级的，就算加上其他民调局的下属，也很难压下去。” 刘队皱眉道：“如果其他队长没离开安州，或许情况会更好一点。以我们手里的那些东西，全赌上，就算拿人命去填，也能控制住鬼公交的发展。” “不一定，凌晨的时候我们已经发起了一次进攻，成效不大。” “或许只有等它满员的时候，才能将它摧毁。” “这种怪异，我真是头一次听说。” 几名队长议论纷纷。 张全有看了看手表，沉声道：“行了，都安静一下，估计唐老快要到了。” 唐老是民调局的老人了，本名唐元清。 三十年前，许安那边灵异事件爆发的时候，民调局在当地成立了分部。 唐元清便是那分部的负责人。 十名队长纷纷沉默。 他们低着头，等待着那位唐老的到来。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 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咿呀…… 令人牙齿发酸的开门声响起。 一名穿着黑色寿衣，满脸褶皱，须发皆白的老头走了进来。 “唐老……” 张全有等人立马喊了一声。 唐元清满脸疲惫，看了一眼张全有等人，雷厉风行的说道：“安州这边的情况，我基本已经了解了，本来上头要派其他人过来，但这边的灵异事件太严重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安州这边将会暂时由我负责。” 之所以说暂时，那是因为如果安州的灵异事件真的愈演愈烈，老一辈的人，将会来的更多，他们不得不亲自下场。 十名队长点头：“是，一切听您吩咐。” 唐元清走到屋里放着的桌子前，一把拉开椅子，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都拿去看看吧。” 听到这话。 张全有等人对视了一眼，走上前拆开了文件。 文件里是一叠叠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关于鬼公交的，那是一张黑白照，而照片里的鬼公交上，从司机到乘客，全都只有一个轮廓。 第二张照片，依旧是鬼公交，但这次却不止一辆，而是整整十八辆，密密麻麻的排在一起。 绝大部分鬼公交都坐满了乘客。 就连几辆灵车，都拉满了尸体。 只有一辆没有，就像是业务做的不好，除了鬼司机以外，根本没有半个乘客。 张全有盯着第三张照片上，那辆只有鬼司机的公交看了一会儿，皱眉不已。 这辆鬼公交的司机，有点奇奇怪怪。 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一只手则握着个什么东西，看架势有点像是刀具。 并且，鬼司机的头部也很奇怪，像是蒙上了什么似的。 别的鬼司机都是一团轮廓，唯有它的轮廓大上一圈，显得特立独行。 “唐老？这照片是？” 刘队拿着照片，很疑惑的问了起来。 鬼公交是昨天才发现的。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照片？ 唐元清疲惫的脸上有些黯然，叹气说道：“民调局那边发现了一个从上个世纪留下来的照相机，那照相机拍出来的照片，能预测出半个月后会发生的事，但具体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只能说当一个参考。” 那个照相机的副作用非常大。 因为它本就是一个鬼，使用它的人，都将会失去一切。 并且，得出的信息真假难辨。 鬼是会骗人的。 这时，唐元清又道：“不过，上头已经证实了鬼公交的分裂是真的，那个怪异可能是民调局解决的怪异中，最为棘手的怪异。” “按照照相机的规则推算，半个月后，安州最起码会出现十八辆鬼车，十八个怪异，将会掀起一场灾难。” 张全有翻出最后面的照片。 他看到了遍地尸体，也看到了一排排恶鬼从车上走下来，密密麻麻，看的人心生绝望。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胜算几乎为零。” 张全有忍不住呢喃出声。 其他人的脸色也很难看。 唐元清早就知道会这样，他斩钉截铁的说：“局面越艰难，我们越是得顶住，在坐的各位队长，有一个算一个，那怕是我们全死安州，也得把鬼公交给解决。” “当然，我希望各位都能活的好好的，因为安州的问题，不止是鬼公交。” “我需要你们活着，解决所有麻烦。” “而且，我们不是毫无胜算，我带来了很多灵异物品。” 听到这话，众人心里总算是有底了一些。 大家都知道局面不堪，但有所准备，总归是好的。 但有一名队长却问：“等等，唐老按您的意思，上头就指望我们这些人，把鬼公交解决，不会再派人来了？” 唐元清点点头，沙哑的说道：“不错，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因为许安那边也开始出现了灵异事件爆发的迹象。” “代号红姐的凶神，已经离开安州，出现在了许安，而且它变的更可怕了，而且照相机拍的照片里，它在半月后，又回到了安州。” 说到这的时候，唐元清的眼神有些哀伤。 他的孙女本来也在安州处理灵异事件，也就是那位唐队长，结果却死在了安州。 如果不是上头指名道姓让他来安州，唐元清应该已经在许安了。 张全有张了张嘴，有些愧疚的说：“是我们的问题，红姐本来能解决的。” 一旁的刘队长也露出苦涩的表情。 唐元清摇摇头：“和你们没关系，我现在只想把安州的灵异事件镇压下去，所有人做好准备，诱捕计划开始启动。” …… 与此同时。 另一边。 老街，如家饭店二楼。 杜归站在红姐门口，一脸的阴沉。 在地上，有一滩灰烬，像是有人在门口烧过纸一样。 他本来想回卧室里，把今天赚的钱和冥币都放进小金库，但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谁会来给红姐烧纸呢……” 053、门后藏尸 杜归站在红姐门口。 他此时一脸的犹豫不决。 “要不要进去呢？” 按理说，红姐的家应该没什么问题。 毕竟，红姐都已经跑了，也不知道去了哪。 总不能再回安州吧？ 要是敢回来，怕不是真的要穿着衣服来，光着身子走。 杜老板他…… 他真干得出这种事。 “我好怕呀……” 杜归从背包里拿出了菜刀。 现在，他的背包几乎不离身，像他这种“胆小怕事”的人，如果随身不带着灵异物品，他会慌的要死。 再瞥了一眼地上的那摊黄纸烧过的灰烬。 杜归心中有个怀疑对象。 “我家的生意，基本上是完蛋了，除了民调局的好兄弟以外，不会有人过来。” “但贾富贵那个王八蛋，这比虽然不是民调局的，但既然能操控鬼害我，肯定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说不定，就是他搞出来的。” 杜归一想起贾富贵。 他就恨的咬牙切齿：“妈的，别让我逮到机会，否则我非阴你一波，以解我心头之恨。” 天知道。 杜老板如此市侩，却又小心眼，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幸亏他继承了家业。 否则的话，出了社会，怕不是要被人活活打死。 紧接着。 杜归顺手把别在腰间的钥匙串给拿了出来。 他翻找了一下。 就找到红姐房间的钥匙。 如家饭店总共两层半，房子就是杜归的，而表哥常年不在安州，房子一直交给他搭理，不过他表哥前年就在许安买了房。 前年就和杜归说清楚了，这套房也留给他，只不过表哥在私人医疗机构上班，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很忙，说是有个重要客户要招待。 因此，就没时间办过户。 但钥匙是给了杜归的。 租房这种事，房东肯定要留钥匙，不然万一发生火灾，问题就大了。 插入钥匙。 杜归拧转了一圈。 只听到锁芯转动的声音响起，锁销弹回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瞬间。 他把门推开了一道小缝。 “奇怪，这门好重……” 然后，杜归就顺着门缝往里看。 “啊？红姐的尸体不在里面？” 杜归看到，红姐房间里已经积了很多灰尘，客厅里布置的沙发什么的，都整整齐齐，并没有像自己在老司机开车群里看到的那个视频一样，里面吊着红姐的尸体。 “难道是在别的地方拍的？” 他语气十分复杂。 并不是因为没看到红姐的尸体，而是因为，他一直觉得，红姐的房间不对劲，可偷偷一瞥，却发现一切正常。 就好像你本来都准备好手纸，左手拿鼠标，右手解皮带，结果这时候家里突然停电，电脑关机，让你夹在中间，不上不下的那种落差。 但是…… 杜归此时是在门外，顺着门缝往里偷瞄。 如果他走进去，或者再推一下门，他就会发现，刚刚他说的那句门有点重是对的。 此时…… 在杜归手抓把手的门后面。 一具穿着红裙，红色高跟鞋，黑色丝袜，四肢扭曲，皮肤布满尸斑的青黑女尸，便被一根根钉子钉住手掌，脚掌，腹部，脖子，额头，小腿，大腿，死死钉在门上。 并且。 每一根钢钉之间，都缠绕的有红色丝线。 那些丝线固定住了尸体，让其不往下坠落。 还有一根绳索被钉在了天花板上，其末端便死死系住女尸的脖子。 而按照逻辑来讲，尸体死后就会开始产生变化，三天以后，基本上尸斑逐渐浮现，这也是为什么一般老人去世后，三天后就会开始下葬。 如果放了七天，那基本上尸臭已经遮盖不住。 可偏偏，女尸却没有任何臭味。 似乎那房间隔绝了一切。 “也不知道那视频是谁拍的……” 杜归心底很疑惑，他想了想，准备推开门去看看。 可正在这时。 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杜归松开门把手，拿出手机一看，联系人显示是张全有。 “这比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该不会知道我坑他手下的钱，来找我要钱吧？” 杜归挠了挠头。 再顺着门缝看向红姐的房间，他顺手就将门关上，然后锁了起来。 “喂，老哥，你有什么事吗？” …… 红姐房间内。 当门关上以后，阴冷的气息瞬间充斥了四周。 即便现在是白天，即便窗户也是打开的，可房间里一片昏暗，就像是蒙上了一层毛玻璃，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突然…… 女尸那只被钢钉钉穿的青黑手掌，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便是痉挛般猛地握紧。 那些红色的丝线，却跟活物一样，收的更紧了…… 客厅左侧的卧室，房门紧闭。 可从最底下的门缝里，却有鲜血在往外缓缓蔓延。 准确的说，那鲜血蔓延的方向，是被钉在门上的女尸。 …… 咿呀…… 杜归推开自己的房门。 他走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冲电话那头的张全有说道：“老哥，你说啥，红姐有可能会在半个月后回安州？” 电话那头，张全有语气严肃的道：“只是有可能而已，上头派来了一位大人物，那位大人物带来了一些照片，照片上提示就是，半个月后红姐会出现在安州。” “所以我特意来跟你打个招呼，半个月后的红姐，会变得比之前还要恐怖，你如果不离开安州，千万要小心。” 杜归疑惑的问道：“照片提示？半个月后？什么跟什么啊！预知未来吗？” 张全有解释道：“不是预知未来，是预测，总之你千万要小心，因为照片只会显示半个月后的事情，说不定它在往后的半个月内，随时都可能出现。” 杜归一下子慌了：“不是吧。” 张全有还以为杜归不信照片的事，就说：“其实我也不怎么信，但总之，安州未来会非常危险，光鬼公交都可能出现十八辆。” “今天晚上，民调局要开启诱捕计划，我估计没时间和你联系了，所以趁现在还有空，赶紧给你提个醒。” 杜归有些好奇的问：“诱捕计划？” 张全有说：“就是诱捕鬼公交的计划，我们准备设个局，用王平当诱饵，毕竟还有一枚徽章是他放在鬼公交上的，我们要捕捉一号司机，研究出解决它的办法。” 杜归眯了眯眼睛，语气复杂的说道：“行，我知道了，我还有点事要做，先不和你聊了。”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我倒是不担心红姐，我只担心，半个月后，我能不能赶在安州大乱之前，把活动范围延伸到其他城市……” “我得做点什么……” 054、做出来了奇怪的菜品 在如家饭店，后厨…… 杜归正在切菜。 旁边的炉子上，正烧着开水。 桌子上，放着一条鼓鼓涨涨的丝袜。 那丝袜打了个结，鬼婴便被封在里面。 将菜切完，杜归将不用的部分准备丢进垃圾桶。 一低头，就看到垃圾桶内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底，散发着若有无的阴冷气息。 饿鬼藏匿其中。 杜归冷哼一声，将不用的菜根扔进去。 恍惚间。 他听到了饥饿吞咽的声音。 似乎根本吃不饱一样。 “别担心，等会儿有你吃的。” 杜归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便把封着鬼婴的丝袜丢进了一锅开水之中。 瞬间，一锅开水就像是产生了化学反应一样，疯狂的冒着气泡。 那丝袜里的鬼婴，也像是感受到痛苦一样，使其鼓涨了起来。 同时。 婴孩的凄惨哭嚎声也响了起来。 只是，这声音太过凄厉，显得极为阴冷。 杜归皱眉：“你再叫一个？再叫我就把你做成煲仔饭。” 此话一出。 那惨叫哭喊声瞬间断了…… 只是，痛苦却一分不少，一锅开水疯狂的冒着泡。 差点就烫到了杜归。 咣…… 杜归盖上锅盖，气急败坏的说：“妈的，叫毛呢？我只是拿你来炖汤，又不一定熬死你，你怕什么？” “要是烫到我，你看我怎么炮制你！” 他准备做一锅汤，综合了菜汤和长寿面的做法，试图研究出一种新的，能吸引鬼的菜品。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也能试图诱捕鬼到自家饭店吃饭。 连出门抓鬼都不用了。 可那鬼婴反抗的程度太激烈，险些让杜归按不住锅盖。 他只好发狠威胁：“别他妈不识抬举，我本来想熬你几次，就把你切吧做成菜，你现在跟我整这一套，想破坏我增加活动范围的计划，你等着吧，我让你想死都难。” “以后一三五我就拿你涮锅，二四六用你煮高汤。” “周末空着，拿你研究刺身。” 这下子，鬼婴再没有了半点动静。 也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被开水煮透了。 而在饭店内。 所有的鬼员工，除了洗完菜，刷完盘子下班的鬼大娘以外，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止不住的颤抖。 墙壁里躲着的四个工人鬼，就像是死了一样，感觉不到半点气息。 库房里的侏儒鬼躲在冷藏柜后面，动都不敢乱动。 门童塑料模特，站姿比以往都要标准。 甚至，它那塑料的脸上，竟然硬生生的扭曲出了微笑，如果不是没衣服穿，恐怕它看起来真的挺像是门童的。 过了几分钟。 杜归感觉鬼婴真的不折腾了。 他擦了擦额头细汗，掀开了锅盖。 一锅开水，散发着莫名的气味，颜色也从透明变成了淡淡的绿色。 “这汤颜色不正啊……” 杜归捞出丝袜，里面的鬼婴气息若有若无。 “看来这还不是你的极限。” 杜归松了口气。 他把丝袜放到一旁晾干，顺手就将切好的菜扔了进去，顺带着放了一点盐巴，以及十三香。 颜色由淡绿色，变得更绿了。 绿的人心里发慌。 杜归却不在乎，他用汤勺搅了几下，就盛了一勺，对着嘴。 “草……” 杜归差点下意识的品尝自己做的汤。 毕竟，他一直是如家饭店的厨子，兼职老板，兼职服务员，兼职收银，职业习惯短时间内很难改变。 赶忙。 杜归就把一勺汤倒进了垃圾桶。 试菜这种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鬼来。 可是…… 下一秒。 当那勺汤落入垃圾桶以后。 饿鬼的气息竟然消失了…… “我草，该不会死了吧？” 杜归整个人都懵了，他还想着让饿鬼以后天天试菜，不想让饿鬼死啊！ 来不及多想。 杜归赶紧摇晃垃圾桶：“饿鬼哥你！！！！” “饿鬼哥，你别这样啊……” “你冒个头啊，我好慌……” “我推断的配方，应该没问题啊，不至于弄死你啊！” 咕嘟…… 咕嘟…… 垃圾桶内，那黑暗中，有诡异的声音在响起。 紧接着，饿鬼的气息悄然浮现。 然后，它那只剩皮包骨的身躯，就从垃圾桶里钻了出来，狰狞的面孔上满是痛苦。 饿鬼一出来。 它就滚在了后厨的地上。 并且，原本饿鬼那硕大的肚子，也像是气球一样，鼓的比之前还要大，里面隐隐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看起来就像是怀孕了似的…… 不过，没过一分钟。 饿鬼的双手就在地上抓出了道道痕迹，它肚子里的东西，瞬间消失不见。 空气中…… 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痛苦惨叫声。 …… 傍晚时分。 杜归一脸异样的，拎着用矿泉水瓶子装的汤，走出了后厨。 后方的垃圾桶内，饿鬼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微弱。 一下午，基本都在折腾新菜品的事。 虽然有饿鬼试菜，但结果却差强人意。 嗯…… 那种能吸引鬼上门的汤，没搞出来。 反而搞出来了更诡异的东西。 “这汤……竟然能让鬼假怀孕，并且体会到堕胎的痛苦……” “真是太魔幻了……” 杜归整个人还是懵的。 这还只是用鬼婴煮汤，要是把鬼婴做成煲仔饭，岂不是真能让一个鬼怀孕？ 而后，那结果是什么？ 鬼婴破体而出，吸收光母体的一切，变得更加可怕？ 一想到那个结果。 杜归就感觉头皮发麻。 他看着手里拎着的汤，语气复杂的说：“既然如此，就叫断子绝孙汤吧……” 杜归的诱捕计划还没施行，就在起步阶段宣布失败。 只能硬着头皮，离开如家饭店，出去捉鬼。 “唉，我胆子太小了，就算我身上有一堆灵异物品，有丝袜，有菜刀，还有假发，可没有绝对的底气，我好慌啊……” “我真不适合捉鬼，也不知道民调局的人，都怎么适应下来的。” “果然，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论。” 杜归全副武装，背着包，走出了如家饭店。 然而，就在这时。 杜归看到，一辆公交车，冲老街的入口，缓缓行驶了过来。 那辆公交车是黄色的，款式老旧，驾驶位上空无一人，车内也没有半个乘客。 它由远而近驶来。 周围的温度直线下降，伴随着黄昏最后一缕余光结束，它停在了如家饭店门口，停在了杜归面前。 此刻、安州进入夜晚。 前车门打开。 而杜归则惊呼道：“这……这不是我早上拉去报废，当着我的面被切割机大卸八块的鬼公交吗？” 055、我想卡BUG 夜幕降临在如家饭店的老街，这里的温度要冷上许多。 公交车。 不…… 鬼公交，就停在杜归面前。 前车门打开，车内空无一人，如果不是杜归早上亲手把鬼公交给卖了，看着它被拆下发动机，大卸八块，换来了八千块钱，他恐怕会觉得，这鬼公交是来弄死他的。 毕竟…… 昨天夜里，他把一车的鬼乘客，全都炮制了一顿。 要么雁过拔毛。 要么，留下来打工。 杜归语气复杂：“为什么会这样，明明鬼乘客已经全都下车了，连张全有都觉得你已经彻底废了，不应该啊……” 按理说，鬼乘客消失。 也没有司机，这公交车就失去了所有异常。 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鬼公交本身，可能就是一种灵异。 它或许是怪异的一部分。 当鬼司机和它结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怪异。 但驾驶位上，明明空无一人。 杜归皱着眉思考其中的问题所在。 突然……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毛骨悚然的想法。 “不对，鬼司机并没有消失……” “因为我就是鬼司机。” 昨天晚上。 杜归抢了那老头的座位，化身鬼司机，然后将一车鬼都带到了如家饭店。 原本，他下车以后，将会由另一个鬼乘客取代他的位置，变成新的鬼司机。 可结果是。 如家饭店的特殊能力，打破了这个规律。 因为根本没有出现新的鬼司机。 只有杜归…… “这是一个机会……” 杜归心头狂跳，如果自己驾驭鬼公交，在安州内游荡，那些老弱病残的鬼，肯定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毕竟，鬼公交是怪异。 凶神或许有拒绝上车的权利，但只要到了车上，自己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不等满员就拉回饭店。 这样一来，自己就相当于卡bug。 因为不会有新的鬼司机出现，取代杜归的身份。 想到这。 杜归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我为什么不能多卡一个bug，把鬼公交再卖一次，甚至是两次，三次，无数次呢？” 想法非常大胆。 操作起来极有可能。 因为他已经干过一次了。 不是他神经大条。 而是这么一想，原本还有点慌的心，直接安定了下来。 他一脸兴奋的走上车。 同时，车门关闭。 整个车内，一片阴冷。 车顶灯昏暗，照亮了二十个座位。 杜归坐在架势位上，他抬头看向最后一排，那一排是给凶神级别的鬼怪坐的，但现在却是空的。 “就算是红姐现在回来，我也不怕。” 他语气十分坚定。 一扭头，就握住了方向盘，往左打死，挂上倒挡，脚踩油门，整辆鬼公交就倒了个方向，向着老街外驶去…… 后视镜内，倒映着杜归的模样。 此时，他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苍白，不带有丝毫血色。 一双眼睛，冰冷死寂，毫无任何情绪波动。 整个人连带着鬼公交，都散发着可怖的气息。 在这辆鬼公交上。 杜归便是货真价实的鬼司机。 …… 公交车缓缓驶离了如家饭店。 原地。 也就是那下水道的闸口内。 鬼影躲藏在其中，死寂的目光紧紧盯着鬼公交消失不见。 夜晚，是鬼影的主场。 如果趁着杜归离开饭店的空隙，它或许可以趁着机会，袭击杜归。 先不说能不能杀死，最起码成功率挺高。 可谁曾想，鬼公交竟然又回来了。 它失去了机会。 只能继续躲藏在下水道内，等待着下一个机会到来。 …… 而在如家饭店内。 若有若无的求救声，这时候又响了起来。 往地下深入。 穿过地基，在那更下方的土层中，有着一条长长的盗洞。 贾富和贾贵两兄弟，各自靠在盗洞的边上，两人的脸色憔悴不堪，挂上了浓浓的黑眼圈。 也就显得，比之前更丑了。 “哥，我要坚持不住了，从昨天到现在，我们俩一口饭都没吃，睡都不敢睡，再这样下去，我要崩溃了。” “贾贵坚持住，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贾富痛苦的看着自己弟弟，语气虚弱的说：“我们根本没找惹到那东西，它也不是鬼，现在我们面临的，只是它的影响力。” 贾贵嘴唇干裂，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知道，可它实在是太可怕了，只是扩散的一点气息，就能扭曲现实，我们不管怎么跑，怎么挖，挖到的都是那个洞穴。” “只是扩散的气息，就能要我们的命，因为我们已经被彻底困死在这里了。” 兄弟俩人能活到现在，只能说是奇迹了。 昨天他们挖到了不该挖的东西，使得其气息扩散，扭曲了部分现实。 根本就逃不出去。 而如果要进入那洞穴之中，进入那片黑暗，他们会一瞬间死亡。 如果有上吊自杀未遂的人在这里，肯定能体会到贾富和贾贵两兄弟的痛苦。 死亡不可怕。 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那种无形的煎熬，才是最残酷的刑罚。 忽然…… 有一缕淡淡的雾气顺着盗洞的一头飘了过来。 贾富和贾贵瞬间毛骨悚然。 他们脸色大变。 贾富咬牙，从口袋里拿出最后一个纸人，一丢出去，那纸人便化作人形，正是先前用来害杜归的纸皮鬼。 纸皮鬼迎着那缕雾气。 可瞬间，就化作了飞灰。 “这是最后一个纸人了。” 贾富脸色煞白：“那洞里，有不知道多少雾气。” 贾贵绝望的道：“哥，我不甘心，我们被杜归那个王八蛋坑了，他家地下有这么可怕的东西，却没有放出去一点消息，他这个人，简直比我们还坏，坏的流水啊！” 贾富咬牙切齿的说：“王八蛋，王八蛋！” 说着。 贾富又想到了什么，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失踪一天了，如果今天日落前，还没有和组织那边联络，一定会派人过来。” “我们再坚持坚持，肯定会有人来救我们。” “毕竟，我们来老街附近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源头，如家饭店地下那枯井，虽然不像是源头，但组织肯定会感兴趣。” “只能这样了……” 两兄弟唉声叹气，一番话说下去，连半点力气都没了。 他们连骂杜归王八蛋，都只能在心里暗骂。 “也不知道，那王八蛋现在在做什么，诅咒他不得好死啊！” 056、冤家路窄 安宁路上，杜归一边开着车，一边抽着烟。 他已经逛了半小时。 除了开发区那边，让他心里就很厌恶的建筑工地之外，基本上活动范围内的区域，都转了个遍。 嗯…… 他现在的活动范围，大概有方圆五十里的样子，即便不到，也差不太多。 但…… 愣是没找到一个鬼。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杜归抽着烟，把车停下，发愁的说道：“我家附近的鬼，就跟怕了我一样，也不知道都躲哪了，唯一感觉不怕我的那几个凶神，还有鬼影，也都消失不见了。” 鬼影所在的区域，是经开区。 也就是通往市中心的路，顺着那条路能直接到大盘山。 而大盘山，正是杜归心心念念的地方。 因为那口枯井，就在大盘山的荒山之中。 “要不，我去建筑工地那边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 杜归的脸色很奇怪，就好像被恶心到了一样。 “算了，那地方我一想，就觉得不舒服。” 半个月前，杜归发现自己的活动范围受到限制，只限方圆十里的那天，就已经把附近转了个遍。 可唯独开发区的建筑工地，他一步都没踏入过。 按理说，那片工地有一部分在他的活动范围内。 现如今，更是全都纳入在内了。 “嘶……” 杜归抽着烟，忽然感觉到一阵头疼。 疼的钻心。 他忍不住痛哼出声：“草……我不能想，不能去想……” “别想，别想……” 太痛了…… 还不是肉体上的痛苦，而是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痛苦。 那痛苦，让杜归无法去想半个月前发生的事。 他明明知道，那片建筑工地有问题，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或许和那建筑工地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是…… 他就是不能去想，越想越痛苦，越想越崩溃。 如果继续想下去。 杜归将会失去意识，进入他戏称的梦游状态。 然后，等他再一醒来，梦游状态的自己，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 或许会离开自己的活动范围。 或许会再做一锅菜。 又或许…… 会死也说不定。 幸好，杜归现在在鬼公交上。 昨天晚上，那小女孩凶神的尖叫，也使得他头疼欲裂，差点就陷入了那种诡异的回忆状态中，无法自拔。 而在鬼公交上，杜归能压制住那种状态。 几分钟后。 杜归疼的满脸狰狞，嘴唇都被咬破了，才颤颤巍巍的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再等等，等我的活动范围更大，等我更有底气的时候，我会亲自去那片建筑工地。” “我要知道，半个月前，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还要去大盘山的枯井里看看，我还要把如家饭店做大做强，做成全国连锁，我还要去看我表哥……” 杜归不停的自言自语。 渐渐地，他的精神放松了下来，可脸色却更加惨白。 看起来，比鬼还要吓人。 他缓过来以后，还故作轻松的打趣自己：“嗨，说不定我以前在建筑工地搬砖，被无良老板坑了工钱，所以我才那么讨厌那里。” 这么一说。 他心里更难受了…… 然后，杜归挂上二挡，一打方向盘，向着市中心那边的道路驶去。 他面重振精神，心里很清楚：“如果我的活动范围内，那些鬼都不敢冒头，那我就去鬼公交的活动范围。” 昨天，鬼公交开出了他的活动范围之外。 但，只要杜归不下车，他就不会出现问题。 也就是说，借助鬼公交，无形之中，他的活动范围大大增加，只是不知道鬼公交的活动范围，究竟有多大。 …… 建筑工地内。 一间工棚之中。 那阴暗的角落，被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一个黑色编织袋正在蠕动，编织袋的拉链被拉开，有八只苍白，布满尸斑的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 就像是蜈蚣一般。 那八只手臂拖拽着黑色编织袋，离开了建筑工地，向着其他区域移动。 和先前比起来，这黑色编织袋要大上一号，之前是两米长，五十厘米宽，如今却成了三米长，近一米宽。 它和鬼影一样都是怪异。 从某种意义上讲，安宁路人才辈出。 十字路口，每一个方向都被划分出了四块区域。 其中，鬼影、鬼公交、编织袋、外加杜归，各自占据了一块区域。 都能凑到一桌打麻将了。 只是，自始至终，这怪异都没有进入杜归所在的活动范围。 …… 距离安宁路五公里远的老城区，这里还没到市中心，属于经开区内，谈不上发达。 一群人从老城区里出来，披麻戴孝，领头的手捧遗像，遗像上是一个穿着寿衣的老人，看起来极为和蔼，应该是生前就照好的。 后面的人则抬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还有扛着用花花绿绿的老坟纸，加上竹子扎成的招魂幡。 更有的扛着纸马，拎着花圈。 整条街上，只有这队送葬的。 而他们的目的地，则是老街那边的火葬场。 没办法，现在都不让土葬了，只能火葬。 这队人沉默着，抬着棺材往前走。 在暗处，某个阴影角落中，一具尸体直愣愣的面对着整个送葬队伍。 那尸体没有脑袋，脖子处有伤痕，像是被斧头砍掉了脑袋。 伤口处，还在往外渗着血。 不是别的，正是在如家饭店，出手阔绰，拿出了好几亿冥币，外加一把桃木梳子的无头鬼。 莫名的。 那送葬的队伍集体打了个寒颤。 每个人都感觉脖子一凉，仿佛被什么恐怖的东西，死死的盯着自己脑袋看。 “你们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有……有一点……真邪门，该不会撞到脏东西了吧……” “听说最近安州闹鬼……” 人心惶惶不安，本来最近安州就有点不太平，而按理说，送葬的队伍，一般都选择在过了午夜，就是因为有人害怕，才选在了这个点。 领头，手捧遗像的中年人心里也瘆得慌，但毕竟事关自家去世的老人，就硬着头皮说：“都是封建迷信，大家别咋呼，省的自己下自己，继续往前走。” 抬棺材的人工钱已经付过了，其他的则是一个门第里的亲戚。 大家虽然觉得不太对劲，可有人这么说了，也就准备继续往前走。 人都有从众心理。 可刚走了没几步。 突然…… 咚咚咚…… 咚咚咚…… 一阵敲击声响了起来。 抬棺材的人面色大变，惊恐无比的说道：“棺材，棺材……棺材响了……里面有人……” 领头的中年男人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棺材里是我爹的尸体，怎么可能有人……” 刚说完。 就有人指着他手捧的遗像尖叫道：“闹鬼了……闹鬼了，跑啊……” 这人吓的屁滚尿流，疯狂的跑出老远。 其余人看向过去，纷纷吓的魂飞魄散，尖叫了起来。 “鬼……鬼……” 中年男人低头一看遗像，顿时只感觉从脊背上爬起了一股凉意，浑身汗毛炸起，头皮发麻。 那遗像竟然变的空白一片。 棺材里，咚咚咚的声音还在作响。 啪…… 遗像掉在了地上，当场摔了个稀巴烂。 中年男人浑身颤抖，胯下已经湿了一片。 他被直接吓尿了，扭头就要逃跑。 整个送葬队伍，放下了棺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恨不得拿出吃奶的力气逃窜。 可刚没跑出去多远。 黑暗中，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便拦住了他们逃离的道路。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 下一秒。 无头鬼看向一人，那人的脖子处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缝，鲜血喷涌而出。 而对方的脑袋，则直接悬浮了起来，那狰狞惊恐的面孔，当场凝滞。 其余人被直接吓傻，一个个的翻着白眼，晕倒在地。 那中年男子浑身瘫软，不受控制的跪在了地上。 无头鬼抓着那脑袋，按在了自己脖子上。 但，紧接着，那脑袋就化作了一滩血水，将它的躯体染的一片血红。 很显然，这颗脑袋不是它的。 无头鬼再次看向其他人。 有一颗脑袋无声无息的被摘掉，飘向了过去。 可是，结局还是一样。 无头鬼仿佛很不耐烦，周围的温度骤然爆降。 那棺材里的咚咚咚声音，也一阵高过一阵。 啪的一声…… 棺材盖直接飞了起来。 一名穿着寿衣，嘴唇发紫，约莫五六十岁的老人，从棺材里走了出来。 它神色阴沉，透露着凶狠。 全然没有半点慈祥之意。 “爹……” 瘫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见此，彻底崩溃了，两眼一翻白，瞬间失去了意识。 寿衣老人看也不看他，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无头鬼。 两只鬼一前一后，把送葬队伍夹在了中间。 而就在这时。 杜归开着鬼公交，在路口停了下来，送葬队伍在左侧的道路上，他本来是要去市中心的。 “呦，这不无头鬼吗？” “想不到能在这碰到你，真是冤家路窄啊！” 杜归狞笑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往左打方向盘，直接撞过去。 无头鬼浑身一颤。 它扭过头，看向后方的鬼公交，只见两束灯光照射过来，而在驾驶位上，开车的司机皮肤呈现出诡异的惨白，那双眼睛死寂森冷，透露着浓浓的恶意。 057、杜归真正的能力 杜归此时兴奋极了。 他开着鬼公交，向着那条路上的无头鬼撞过去。 他看到，除了无头鬼以外，还有一个穿着寿衣的老人。 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也是个鬼。 只不过，并非凶神。 既然不是凶神，杜归就不带怕的。 他咬牙切齿，冲无头鬼狞笑：“真是老天开眼啊，让我他妈又碰到了你，这次你别想跑，跟我回如家饭店打一辈子工吧。” 昨天在鬼公交上的时候。 就是无头鬼坑了他一把，才让他坐到最后一排。 而在如家饭店，无头鬼又拿出了足够的冥币，外加一把桃木梳子，在如家饭店的规则之内，当场跑路。 可以说是，仇上加仇，恨上加恨。 它不死谁死？ 此时。 无头鬼也发现了杜归。 它浑身一颤，也顾不上地上躺着的那些被吓晕的人，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就像是一阵风一样。 直接把那穿着寿衣的老人抛在了原地，看那阵仗，简直就跟见了鬼似的。 寿衣老人僵在原地。 一般的怨鬼，只会按照生前的行为方式存在。 换句话说，就是脑袋不太灵光。 它愣愣的看着前方，快速逼进的鬼公交。 驾驶位上。 杜归也傻眼了，看着无头鬼狂逃的身影，张了张嘴：“你他妈的……” 这也太拉胯了…… 他再一看，那僵在原地的寿衣老人，面色稍微舒缓了一些。 一脚油门踩下。 轰的一声…… 寿衣老人当场被撞飞了出去，像个破麻袋一样，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啊……” 杜归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样？它不应该被我撞进车里吗？怎么被我撞飞了？” 按照之前。 鬼公交表现出来的情况看。 人被撞到，就会直接进到车里。 鬼应该也一样才对。 毕竟，杜归之前就是这么上的车。 前方的地方。 寿衣老头的尸体被撞到肢体扭曲，但却再次站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它的样子比之前还要狰狞可怖。 脸上都被撞出来一道裂缝，血肉翻开，非常的恶心。 杜归眉头微皱。 他脱口道：“是因为它附身在尸体上的原因吗？” 假如，鬼公交对活人是可以直接撞进来，对死人则撞不进来，那就意味着，鬼公交的能力是有缺陷的。 突然。 啪…… 寿衣老头直接扑到了车窗户边上，两手扒拉着车，似乎很想冲进来。 见此。 杜归灵机一动。 昨天，他亲眼看到鬼公交车门打开，然后鬼乘客上车。 下一秒。 杜归按下了一个按钮。 前车门瞬间打开。 一种无形的力量，瞬间充斥了四周。 并且诡异的事情同时发生。 当车门打开后，外面一片漆黑，和车门关闭前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 那个寿衣老头也瞬间僵住。 它的尸体颤抖。 它的眼睛看向杜归。 有一种力量，压制住了它，迫使着它迈开双腿，向着车内走了上去。 杜归嘿了一声，自嘲道：“看来我还真成了个拉客的。” 寿衣老头走进车内。 杜归按下按钮，车门关闭，外面又恢复了正常。 往前方看去。 无头鬼已经跑到了路的尽头，转眼就要消失不见。 杜归恨的牙都痒了：“你等着，别让我追上你，否则我非把你切成两半，一半留在店里打一万年工，一半做成菜喂给狗吃。” 油门踩到死。 鬼公交飞快的驶离，紧追着无头鬼不放。 在车内。 那寿衣老头上车后，显得更加呆滞。 它看向车厢内的座位，便走过杜归，选择了就近的一个。 可是。 一瞬间。 开着车的杜归浑身一震。 他心底浮现出一种，让他极为熟悉，却又极为意外的感觉。 就像是一种执念。 “我……我……” 杜归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一只手打着方向盘，扭头看向了寿衣老头。 此时此刻。 寿衣老头已经走出了一步，来到了公交车的投币柜前，紧接着，它僵在了原地，一低头看向下方。 脖子处，一把爬满了水锈的菜刀就横在它脖子上。 再往前走一步，那锋利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刀刃，就会划破它的脖子。 在寿衣老头的身后。 杜归的声音响起，他低沉的说道：“想上车可以，但你想白嫖就过分了吧？” “老人家，我看你死的时候估计也七八十岁，一把年纪了，怎么就不懂规矩呢？” “把钱交出来！” 杜归的语气狰狞又凶悍。 不是他想要钱，而是寿衣老头一上车以后，他心底那种熟悉的感觉，就仿佛只念一般，催促着他要钱。 在如家饭店里，杜归就是这样。 在鬼公交上，他还是这样。 他心头明悟：“原来，这才是我真正的能力啊……” 说完。 再看向寿衣老头的时候，他的目光更加坚定。 “愣着干吗，给钱啊！！！！” 杜归极为熟练的走流程。 他心分二用，一边开车追杀无头鬼，一边威胁寿衣老头给钱。 同时。 鬼公交内，一种无形的力量，也充斥在了车厢内。 灯光忽明忽暗。 寿衣老头陷入黑暗中的时候，杜归同样陷入黑暗中。 越来越恐怖的气息，正在酝酿着，忍耐着，似乎等到达某个临界点以后，将会发生极为可怕的事。 又一次明暗交替。 寿衣老头那被撞骨折的手，伸进了寿衣里，却什么都掏不出来。 很显然，它是个刚死的穷鬼。 杜归阴恻恻的说道：“没钱好办，没钱就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我这人最讲规矩，没钱就拿值钱的东西抵账，否则的话，你别想下车。” 寿衣老头回退了一步。 它似乎被吓到了，想要下车逃离。 可是，车门已经关死，那黑暗中的可怖气息，也压的它没有反抗的机会。 最终。 鬼老头没办法，只能把穿着的寿衣给脱了下来。 杜归略表遗憾：“勉强能抵一次票钱，行了，你找个坐座下吧，你放心，我既然收了你的东西，那就一定会把你送到目的地。” 嗯…… 目的地，自然是如家饭店了。 寿衣老头浑身一震，空洞不带有生气的眼睛看着杜归，它似乎信以为真，竟然真就老老实实坐了下来。 而杜归，则把菜刀放在屁股底下，方便抽出来。 鬼公交在黑暗中快速前进。 拐过一道弯，前方便是正在疯狂逃窜的无头鬼。 两者在急速靠近。 一边跑，无头鬼还一边回头。 杜归目光冷然一片：“认命吧，你跑不了多远，而且你的口袋里，应该已经没有冥币了。” 058、有钱能使鬼推磨 无头鬼是怨鬼。 它并非凶神，因此，它只会按照生前的行为方式存在。 不像水鬼和红姐，成为凶神以后，没多久就逃离了如家饭店。 虽然说。 无头鬼那一波鬼乘客，基本也没在如家饭店边上活动，但它的本能会让它杀死普通人，找到它的脑袋。 一旦路上有人。 无头鬼就会被影响到。 它不敢杀人，因为一杀人，就意味着要停下。 鬼公交的速度可比它快多了。 那是怪异。 今夜，它逃无可逃。 此时。 杜归开着鬼公交，就在无头鬼屁股后面追着。 一直都是人怕鬼。 现在却变成了鬼被人追，不得不说，这一幕简直太滑稽了。 所有的恐怖感，都被冲淡。 前方…… 两个穿的很风骚的女人，晃晃悠悠的迎面走过来。 杜归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了两个女人身上掩饰不住的坐台气质，想都不用想，这是混会所的，估计刚完事，喝了很多酒。 无头鬼浑身一颤。 它也看到了那两个女人。 只是这一顿。 杜归就抓住了机会，蛮横的撞了上去。 无头鬼也是有躯体的。 它被撞的飞了起来，正好就落在那两个女人面前。 砰的一声…… 无头鬼重重砸在地上。 巨大的声响，让两个女人当场酒醒。 “啊……死人了……死人了，公交车撞死人了……” 两个女人尖叫出声，冷不丁的看到一辆公交车把人撞飞，尸体都掉到自己面前，吓得是魂飞魄散。 最恐怖的是。 她们还看到，那尸体的脑袋也没了。 这就更血腥了。 两束炙白的车灯照射到她们身上。 两个女人这才看到，迎面过来的公交车上，开着车的司机比那无头尸体还要可怕。 “鬼……鬼……” “鬼啊……” 她们吓的身体都僵住了，那鬼司机的样子可怕到了极致，皮肤白的不带有丝毫血色，嘴唇发黑，眼中更是充斥着浓浓的恶意。 更可怕的是。 下一秒。 那无头的尸体，竟然站了起来，拔腿就跑。 然后，她们就看到，鬼司机发狂一样的按着喇叭，空气中响起了尖锐无比的恐怖声音。 声音一阵接着一阵。 一阵比一阵更高。 无头尸体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慢。 然后。 她们就看到，那辆公交车再次把无头尸体撞飞出去，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那尸体前方，前车门打开。 阴冷的气息，顺着车门处钻了出来。 那车门外的区域，则直接被黑暗所笼罩，根本看不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嗬……” 两个女人被吓破了胆，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惊恐，两眼一泛白，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而后，那鬼公交扬长而去。 无头尸体，则消失不见。 …… 鬼公交上。 无头鬼僵在车内。 它死死的盯着开着车的杜归。 对面的这个男人，一只手握着菜刀，对准它胸口，一只手则握着方向盘。 那架势，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无头鬼浑身颤抖。 气氛压抑低沉。 莫名的，杜归竟从无头鬼身上看出了恐惧。 他语气极为恶劣的问道：“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无头鬼颤抖的更厉害了。 “呵呵……” 杜归冷笑不止，打量着眼前的无头鬼，他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昨天你不是横吗？” “还想把我脑袋拧下来，到了我如家饭店，还有钱结账，你那股阔绰气呢？” “啊？无头鬼？才一天没见，你就这么拉胯了？” 有句话，叫做小人得志。 杜老板虽然算不上小人，但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这人小心眼，贼记仇，又爱钱，又市侩。 此时此刻。 无头鬼落到他手里，真是糟了大罪了。 杜归口中嘲讽：“无头鬼啊，你以为你逃出了如家饭店，就能摆脱我，但你绝对想不到，我会开着鬼公交来找你吧？” 无头鬼气的止不住发抖。 它身上的气息变得越来越阴冷，虽然失去了脑袋，但却有恶毒的视线，牢牢锁定了杜归。 但是…… 没有任何用处。 杜归不屑一顾的按下按钮，车顶灯顿时忽明忽暗，车厢内，阴冷可怖的气息，比无头鬼还要来的恐怖。 他的身体被阴影所遮住，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昨天，你们这些该死的鬼玩意，就是这么对付我的，现在风水轮流转，全都应到了你们身上。” “这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杜归的声音非常低沉。 伴随着车内的灯光闪烁，那声音听起来，简直就像是恶鬼索命一般。 无头鬼抵抗不了鬼公交的力量。 它僵住了一秒。 便毫不犹豫的向着后排走去。 但这时。 杜归却冷笑道：“我的车，可没那么好坐，把车费给我付了。” 无头鬼顿住。 它转身面相杜归。 就好像是在说，昨天鬼公交的规则可不是这样的。 杜归冷哼道：“我告诉你，我如家饭店祖传十八代的规矩，任何人，只要吃饭就得给钱，概不赊账，这辆鬼公交现在姓杜了，你坐我车，就得给我钱。” “别的鬼，一个座位交一亿冥币，你无头鬼和我不对付，你交十亿，否则的话，你知道下场是什么。” 和如家饭店不同的是。 在鬼公交上，杜归的司机鬼身份权限更高。 他真的可以利用规律，把无头鬼弄死。 只不过，他不想那么干。 拉回如家饭店，变成给自己打一万年工的人奴，那才叫解气。 无头鬼懵了…… 它气息又冷，身体还抖。 可是…… 杜归的能力，真的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如家饭店不对劲是显而易见的，在饭店，他能借着如家饭店，让鬼给钱，而在鬼公交上，他也能借着怪异，让鬼付车票。 他的这种能力，只需要用一个成语，就可以完美诠释。 只是，那成语实在太难听，而且立意极为不好。 嗯……就是狗仗人势。 这时候。 无头鬼似乎也明白了处境。 它颤抖着伸出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番，拿出一张冥币。 面值正好十亿！ “你他妈的……” 杜归那惨白的脸色隐隐发黑，他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他妈还挺能搞钱……” 昨天，无头鬼明明已经倾家荡产了。 今天，却又拿出了十亿。 无头鬼走向后车厢，回到它原来的座位。 杜归的眼神则极为异样。 不知道为什么。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再一看车厢内，已经拉了两个鬼乘客。 时间也到了夜里11点。 杜归一咬牙，调转方向，就向着老街开去：“早点回去，省的夜长梦多。” 059、拦车鬼（第三更送上） 老街位于开发区和经开区的夹角地带。 而杜归现在正在开发区内。 开回去，差不多要半个小时的样子。 安州这地界闹鬼，但也不是每个地方都闹鬼。 再加上，人实在是太多了，民调局只能一边暗地里组织人口撤离那些危险区域，一边想办法把灵异事件压下去。 因此，大晚上的路上还是有行人。 “鬼啊……” “闹鬼啊……” 一路上，又有两个夜不归宿的学生，被吓到尿。 鬼公交开过去。 杜归坐在驾驶位上，看着后视镜倒映着的自己。 “我都套上丝袜了，还那么吓人？” 后视镜里的他，头套黑色丝袜，面色狰狞，两眼死寂阴冷，看起来一副悍匪样。 再扭头看向后排，一前一后坐着的寿衣老头，以及无头鬼。 “啧……好像是我更吓人一点。” 杜归有些无奈了。 掉头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在鬼公交上的样子，比恶鬼还要可怕，生怕吓到什么老弱病残，小孩子一类的。 就套上了丝袜。 心想着，丝袜套头，总能遮住自己的样子。 可没想到，是不太像一般的鬼了。 但却更像是某个悍匪，死了以后，化成的鬼。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没人能看清我的脸，总不至于找上我。” 杜归开着车，看着前方绵长的道路，就拿出手机放在支架上，准备调出导航，看看有没有更僻静的路。 可一打开手机。 微信就弹出了一堆消息，全是老司机开车群发的。 人开车，基本都在深夜。 可这个群里除了杜归以外，都是lsp死后化作的鬼，也就是sp鬼。 sp鬼开车，不分昼夜，一天到晚从不带停的。 杜归忍不住点进去瞥了一眼，顿时心痒难耐，抱着莫大的毅力，才将其划开，点开了地图。 一边看地图。 他一边抱怨：“我的小金库，什么时候才能赚起来钱啊……” 要知道，最近半个月来，他只大保健了一次。 想去发廊吃个快餐，都没舍得去，而去会所吃宴席，更是只能心里想想。 以前，他手里有个四五十万的样子。 可现在，基本都成了冥币，也不知道是那个王八蛋鬼偷走的。 早上虽然靠着卖鬼公交车，靠着民调局的好兄弟照顾生意，入账了不少钱。 但买了个二手电动卷帘门，支出了八百，又从网上联系了个商家，买了点沙子和水泥，以及砖头，又出去一千多。 满打满算，杜归的存款竟然都不到一万，只剩八千。 “忍住，我要忍住！” 杜归安慰自己。 早晚，他也会变成有钱人的。 等到张全有那些民调局的人，把安州灵异事件解决，杜归估摸着自己的活动范围也差不多覆盖整个安州了。 到那时，他一定要把如家饭店开到其他城市，乃至于全国各地，遍地开花。 听别人喊一声杜总，似乎不是梦！ 想到这。 杜归也找到了一条比较僻静的路，估摸着十几分钟，就能到如家饭店。 于是。 他就打转了方向。 整条路上，四处无人，一片死寂。 杜归只瞥了一眼，就去看那个开车群了。 今天只拉了两单。 估摸着就算成了，活动范围也扩大不了多少，而现成的，就是老司机开车群里的sp鬼。 八十多个鬼。 要是能全搞去给自己打工，恐怕自己的活动范围，不连鬼公交，能把开发区和经开区各自占据一半。 此时，微信群里，照常开车。 河豚用来刷鞋：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好兄弟们，搞点色图，我现在只想开车。 多喝岩浆抗疲劳：最近的车质量一般般，群主真他妈不是东西，都看不到群友们的诉求，连个屁都不放一个。 击剑少年：@a如家饭店杜老板，群主，滚出来和我击剑！速速与我击剑.jpg。 粉红色的派大星：呵呵，群主无道，我将取而代之，我宣布，我是新一任车神，谁赞成，谁反对？ 杨岳海：舔舌头表情.jgp。 河豚用来刷鞋：卧槽，杨老魔出来了，匿了匿了。 那个昵称叫杨岳海的头一次冒泡，发了个表情包以后，整个群都安静了下来。 杨岳海：@击剑少年，我想和你击剑。@多喝岩浆抗疲劳，让我喝光你的岩浆，@粉红色的派大星，你的触手让我用用。 屏幕外。 杜归看着这一幕，当场怔住了。 “这他妈是鬼？怕不是个**吧……” 其他的sp鬼，只是开车。 而这个叫杨岳海的，是想拿sp鬼开车。 并且。 似乎整个群里的sp鬼，都很害怕杨岳海。 杜归看着这一幕，想了想，就发了一条消息。 a如家饭店杜老板：各位sp不要害怕，我现在就建一个新的开车群，大家进里面开车，绝对不会让老杨进去：1085293036 但，刚发完。 杜归就后悔了。 因为他想到，微信群里的sp鬼，看不到他发的消息。 “太遗憾了，我还想设置个加群需要付钱的限制呢，看看能不能把sp鬼们，变成我的开车群奴。” 杜归觉得索然无味。 他把手机息屏，就加速往回赶。 可正在这时。 在远处的公交车站牌下，一个身影引起了杜归的注意力。 那个身影约莫一米七的身高，直勾勾的站在原地，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一扭头，就看到一张惨白到极致，仿佛纸那么白的脸。 浑身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 并且，还伸出了手，一上一下的挥着。 似乎想要打车…… 杜归眯了眯眼睛：“纸皮鬼？难道是贾富贵又想来搞我？但看起来不太像啊，他又不知道我现在成了鬼司机。” “管它的，他之前弄的纸皮鬼就弄不死我，更何况我现在在鬼公交上，既然这纸皮鬼敢打车，那就不要跑了。” 说到这。 杜归便踩下了刹车。 很快，鬼公交就停在了那纸皮鬼面前，车门打开。 整个公交车站牌附近的范围，完全被黑暗所覆盖。 如此近的距离。 杜归彻底看清了那个纸皮鬼的样子，轻飘飘的立在地上，却偏偏给人一种极度诡异的感觉。 这个纸皮鬼，比贾富贵弄出来的那些，给杜归的感觉，要更为可怕，更为凶悍。 那纸皮鬼站在车外，迈开一条腿，却感受到杜归不怀好意的目光，顿时顿了一下。 它似乎被杜归头套黑色丝袜的形象给吓到了。 然后…… 纸皮鬼便走上了车。 车门关闭。 杜归及其熟练的一只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抄起菜刀，指着那纸皮鬼说道：“一个座位一亿冥币，要是没钱，就拿东西抵账。” 纸皮鬼猛地一颤。 不敢置信的盯着杜归。 那目光中，有震撼，有惊恐，还有一种意料之外的疑惑。 “你竟然会说话？你有自己意识？” 纸皮鬼开口说话，声音却是一个沙哑的男人，听起来带着一丝阴翳，和惊慌。 这下子。 论到杜归懵了。 060、我叫张全有 在鬼公交上。 杜归一脸懵逼，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盯着眼前的纸皮鬼。 他扪心自问。 这个世界怎么了？ 鬼都能说话了？ 纸皮鬼见他的神色，忍不住心底的惊慌，咬牙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会说话？你还有自己的意识，你绝对不是鬼……” 边说，还边拿出了一个迷你纸人。 看起来，正是它的缩小版。 杜归心底也很慌，咬牙说道：“我是不是鬼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也有意识，也会说话吗？” 此时此刻。 他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他的认知出现问题，看什么都是正常的。 但他接触的鬼，没有一个能说话的，张全有也和他说过，鬼就是鬼，不存在所谓的情感，而且连身体都没有，拿什么说话？ 靠共振吗？ 纸皮鬼死死锁定杜归，他声音阴翳的道：“废话少说，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次，组织把他从安州别的地方，调到开发区附近，是有目的的。 一是，鬼公交。 因为民调局在对付这玩意，所以组织知道鬼公交的可怕程度以后，也想接触一下，提前知道弱点。 二是，贾富贾贵兄弟俩失踪了一天，事关源头，他必须得来。 正好，路上就碰到了一辆鬼公交，因此他就用了一手鬼搭车，实际上，操控着纸皮鬼的，正是他的意识。 他的身体，则藏在纸人之中。 纸皮鬼盯着杜归。 手中的那个迷你纸人，散发着莫名的寒意。 似乎，面前的这个鬼司机不给他一个交代，他就要把这个鬼司机给交代掉。 而杜归呢？ 他听到这话。 不禁被气笑了，一脚踩下刹车，伸手就抄起那把菜刀，指向了纸皮鬼：“上了我的车，你还敢跟我横？” 不管这纸皮鬼是什么玩意。 想搞他，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更何况，贾富贵那个王八蛋，之前搞自己的时候，也是操控了一个纸皮鬼。 这傻逼别是和贾富贵一窝的吧？ 纸皮鬼大惊失色。 虽然他的脸本身就惨白如纸，看不出变化。 但表情却带着扭曲的惊恐，脱口道：“这菜刀……你是凶神？” 杜归眉头一挑。 很显然，对方能认出来自己手里的菜刀，是凶神级别的水鬼留下的。 不过，鬼公交已经刹住车了。 四周的道路上空无一人。 杜归冷笑不止，冲纸皮鬼说道：“少他妈来这套，老实交代，你是什么东西？要是敢撒谎，信不信我把你切吧切吧，剁碎了当柴烧。” 他的语气恶狠狠的。 又是一幅头套丝袜的悍匪架势，迫使纸皮鬼往后退了一步。 后方。 寿衣老头抬起头，看向了它。 那阴冷死寂的目光中，带着某种恶念。 最后方。 无头鬼双手伸出，隔空对着纸皮鬼的脑袋比划了一下。 纸皮鬼见此。 他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借着躲进纸皮鬼的方式，他能安稳上车，因为他套上了鬼的皮。 可要是再这么下去，自己的身份说不定就会暴露。 而且。 他还注意到，车最后面，坐着的那个无头鬼，似乎快要变成凶神了。 局面对他很不利。 当即，他就怂了，对杜归说道：“兄弟有话好说，我的确不是鬼，我其实是个人，但我用了一种特殊的方法，把自己的意识架到了纸皮鬼上，所以我才能隔着几公里外，操控这个纸人和你说话。” 杜归眯了眯眼睛：“是这样吗？” 纸皮鬼硬是挤出微笑：“当然是这样，我没必要骗你，而且，鬼是不会说话的，不是吗？” 杜归冷哼道：“我管你这些，你为什么要上我的车？” 纸皮鬼回答：“我如果说我想搭个便车，你肯定也不信，我说实话吧，我是来调查这个鬼公交的，上头交代我，让我接触鬼公交，找到它的规律。” “然后呢？” 杜归追问：“你难道不想把鬼公交干掉吗？你们这些有特殊能力的人，好像都是要解决灵异事件的吧？” 民调局，是杜归目前接触的，唯一一个已知，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组织。 贾富贵不算。 因为两者的接触，几乎微乎其微。 纸皮鬼纠结的看着杜归，准确的说，是看着那把菜刀。 眼前的这个鬼东西，问的话题太刁钻了。 一下子，就把他问死了。 自己该怎么回答？ 说自己上车，就是来找鬼公交的弱点？看对方的架势，好像就是鬼公交本身。 还是顺着对方说，自己就是来干死鬼公交的？ 那岂不是当场结死仇？ 由不得纸皮鬼不慌，他最担心的，是这鬼公交上的乘客，以及鬼公交本身。 至于鬼司机…… 既然对方能说话，有意识，那就是可以沟通的。 于是。 纸皮鬼就说：“兄弟你误会了，我们这些人，虽然有特殊能力，但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嫉恶如仇，像我，我就不喜欢打打杀杀，我就喜欢搞研究，我以前没拥有特殊能力的时候，还是个搞科研的呢。” 杜归：“呵呵，真巧，我以前也是搞科研的，你在哪个研究所？” 纸皮鬼：“我在许安，研究材料学的。” 杜归冷笑：“这么巧？我们在一个研究所啊，可是我怎么没见过你？” 此话一出。 纸皮鬼哪能不知道，杜归这是在扯皮，对方压根就不信自己的话。 可是。 偏偏，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兄弟，我老实交代，我不是搞科研的，我是民调局的人，我叫马文才。” 他说的话。 杜归是一个字都不信，不过，脸上却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兄弟，我也老实交代，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是个人，我叫张全有，也是民调局的，隶属于许安支队。” 心里，却讥讽的想，还他妈马文才，你咋不叫梁山伯。 马文才听到杜归的话。 不自禁的说道：“什么？你是张全有？啊……张队，见外了，见外了……” 马文才的名字，还真叫这个。 他心里都要慌死了，对方究竟是不是张全有？ 如果是的话，那岂不是说，诱捕计划已经成功了，不然对方也不会在鬼公交上。 可如果不是。 对方又是哪号人物？ 安州除了民调局，还有隐灵会以外，已经没有别的组织了啊…… 想到这，马文才就尴尬的说：“张队，我估计是上错车了，您能不能把车门打开，让我下去，我就不妨碍您把鬼公交带回民调局了。” 杜归冲他露出微笑：“没事，我不去民调局，你要去哪？要不我送你一程？” 061、人皮作画，鬼做骨 此时此刻。 马文才已经看清了。 眼前的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可能真的是个人，只是，用了某种自己不知道的方法，也扮演了一个鬼的身份。 或者说，对方也套了一层皮。 只是，他绝不认为，这人就是张全有。 就算对方头套黑丝袜，手拿菜刀，也没有那个可能。 因为，张全有是民调局的队长，压根不会和自己掰扯那么多，诱捕计划一旦成功，这辆鬼公交就会被送到民调局。 事关重大，不是一个队长能决定的。 马文才沉默了一会儿。 冲杜归开口道：“张队，我要去如家饭店，地址就在开发区和经开区的夹角地带，听说哪里有灵异事件，我得赶过去解决。” 听到这话。 杜归面色不变，直勾勾的盯着马文才。 车厢内，有阴冷的气息在悄然散发着。 寿衣老头，无头鬼，更是阴恻恻的盯着马文才。 似乎，只要杜归一声令下。 两个鬼，就会同时对他动手。 马文才那藏在纸人中的躯体，只感觉头皮发麻，冷汗都快要冒出来了。 刚觉得这是个人。 可现在一看，又根本不像。 他知道，鬼公交的规律，上来就是想找找弱点，因为他有那个自信，自己摸清规律的情况下，不可能会死在鬼公交上。 只是，眼下自己上的这一辆鬼公交，好像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鬼司机会说话，又像人又像鬼，又像是某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马文才控制自己的“皮”，握着那个迷你纸人。 他已经做好准备，要动手了。 情况太危险，不能坐以待毙。 然而…… 正在这时，杜归忽然冲他微笑：“兄弟，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刚刚是在想，如家饭店该怎么走。” “现在我想到了，正好载你一程。” 说着，杜归便用一种微妙的眼神，注视着马文才的一举一动。 马文才浑身僵住。 他干巴巴的说：“张队误会了，你这车上还有其他鬼乘客，我这人胆子太小，不能不紧张啊……” 杜归微笑着说：“胆小才是对的，胆大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无知无畏，一种是有底气。” 马文才语气干涩的道：“张队肯定是第二种。” 杜归笑了笑：“这并不重要。”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 然后，挥了挥菜刀，冲马文才说道：“重要的是，把车费付一下。” 马文才呆滞了：“车费？什么车费？我……我身上没钱。” 没钱，是不可能的。 但钱都在他身上，而他又披上了一层鬼皮，如果把钱拿出来，肯定会爆出破绽。 先不说那些鬼会不会发现自己的伪装。 但是对面的这个男人，就会知道，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在一公里外的地方。 杜归听到这话。 他额头青筋爆起，握着菜刀的手更紧了。 咬牙切齿的说：“你没钱坐什么车？我告诉你，要么给钱，要么拿东西抵账，要是什么都没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这话的时候。 杜归向他走了一步，那菜刀上，有水汽弥漫，散发着可怖的寒意。 车厢内，温度直线下降。 车顶灯忽明忽暗。 在那黑暗中，无头鬼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寿衣老头更是在站起身后，伸手一拦，就挡住了马文才的退路。 马文才急的焦头烂额。 他估摸着，自己如果这时候，暴起出手，活着下车的几率有多大。 可仔细一想。 他竟然发现，那几率小到可怜。 这鬼公交，太邪门了。 和他得知的信息，根本就对不上号。 为什么自己不付车费，整个鬼公交上的乘客，都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竟然要对自己动手。 那汹涌的恶意和怨念，仿佛针扎一般，刺在他的背后。 让他忍不住，颤抖了那么一下。 “等等……” “我给，我给钱……” 听到这话。 杜归握着菜刀，指着马文才：“那就拿出来啊，愣着干吗。” “好好好。” 话音刚落，杜归便看到，眼前的纸皮鬼张开了嘴，然后，从里面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臂，手里拿着两张冥币。 “规矩我懂，但我只有这两张死人钱。” “死人钱？你他妈一个活人，给我死人钱？我他妈要真钱，不要冥币！” 鬼知道，杜归最近收了多少死人钱。 他都懒得数了。 估计起码百亿冥币。 眼下，马文才一个大活人，也给他死人钱。 这让杜归非常不爽。 马文才愣住了：“这可是死人钱，你不要？” “我看起来像死人吗？”杜归刚说完，他突然皱眉：“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死人钱很值钱吗？” 马文才下意识的脱口道：“死人钱不是值钱不值钱的问题，是很珍贵，等过段时间，安州这地方大乱的时候，死人钱就能派上用场了。” 正说着。 他忽然盯着杜归，说道：“你居然不知道吗？” 杜归挑眉道：“我现在知道了。” 说完，他一把夺走那两张死人钱，再次开口道：“这两张冥币面值加起来才两百万，我一个座位价值一亿，所以你还得给我钱。” “我也不问你要多，把你身上的钱都给我，我就送你到如家饭店。” 马文才沉默了。 “兄弟，你是刚接触这一行吧，死人钱不是冥币，冥币那种东西，要多少能买多少，但死人钱，只有鬼身上的，才能算的上死人钱。” 杜归无所谓的道：“是又怎么样？” 马文才盯着杜归，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张全有，你肯定也知道我也不是民调局的，实不相瞒，我是隐灵会的，我这次去如家饭店，是要找到我们组织失踪的两名同伴，顺便把那里处理干净，既然你刚接触这一行，又没有加入民调局，不如加入隐灵会。” “我们隐灵会，虽然没有民调局人多，但实力不差，而且，你能接触到的信息，比民调局更多。” “我可以带你，看到另一个更真实的世界。” 听到这话。 杜归那空洞死寂的眸子，掠过了一丝阴冷。 他问：“听起来倒是挺有趣的，不过我很好奇，你们组织的人，在如家饭店失踪了？而且还是两个人？” 马文才点头：“是的，具体的我不能多说，因为这些事，属于机密。” 杜归同样点头。 他微笑着问：“那能不能告诉我，处理干净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咱们组织，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啊？” 马文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兄弟，你不知道，组织消失的那两名成员，在失踪前和如家饭店的老板接触过，结果那老板是个王八蛋，把他们俩坑的很惨。” “组织怀疑，这件事和那王八蛋脱不了关系，所以我这次过去，除了找人以外，顺带着把那王八蛋给干掉。” “我们隐灵会虽然只是民间的组织，但行事作风很正，讲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你加入以后，你会发现，我们就是一个和谐的大家庭。” 马文才一番话结束。 他注意着杜归的神色，见那菜刀一直指着自己，晃都不带晃一下，心里也是没底。 实际上，他过去，就是要把如家饭店的老板给弄死，甚至，那附近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也都不可能活下来。 只要制造成一起灵异事件，就不会有人知道，隐灵会的人，在那里活动过。 062、撞到了黑色编织袋（第三更） “马老哥，听你一说，隐灵会……噢不，咱们组织是真不错，我正好刚接触这一行，人生地不熟的，那就加入咱们隐灵会。” “老弟，你太明智了，这样，你好像对附近不太熟悉的样子，不如我来开车，肯定开的比你快。” …… 在鬼公交上。 马文才看着杜归。 杜归也看着马文才。 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马文才，才打了个哈哈，说道：“我开玩笑的，老弟，你继续开车，我估摸着，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如家饭店。” 杜归看着他，说道：“是啊，十分钟就到了，所以，你准备好把钱给我了吗？” 马文才语气异样的道：“老弟，你又在开玩笑了。” 杜归依旧道：“我没开玩笑。” 马文才沉默了。 车厢内，阴沉一片。 那死寂的气氛，越来越恐怖。 后方，无头鬼已经从座位上走了下来。 它的双手，遥遥对着马文才的脑袋。 马文才满脸冷汗，语气干涩无比的说道：“好，我给……” …… 一分钟后。 杜归坐在驾驶位上，面无表情的启动了鬼公交。 马文才坐在第一排位置，和寿衣老头在对过，他死死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此时此刻。 马文才非常的不安。 鬼公交的规律是，满载以后，司机鬼将会下车，其余乘客中，有一个将会顶替鬼司机的位置。 但不管怎么说。 在这辆鬼公交上，鬼司机的位置，是最为安全的。 只可惜…… 司机鬼是杜归。 马文才盯着杜归的背影，心中阴恻恻的想到：“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玩意，真是奇怪，说他是鬼，但他又会说话，说他是人，竟然死要钱，我好说歹说都没用。” “还好，他不知道我的身体就在纸人里藏着。” “有可能的话，我得找个机会弄死他，最起码，取代他的司机身份，不然我总感觉，这人会坏事。” 他想要杜归加入隐灵会是假的。 想要弄死杜归，才是真的。 因为他上车的目的，就是找到这辆鬼公交的弱点，眼下，鬼公交被杜归操控，他根本什么都干不了。 但是…… 马文才又想到了一件事。 “我披上了鬼皮，才装成了鬼。” “这个男人又是用的什么办法，伪装成了鬼呢？” 他死死盯着杜归。 心里不停的思索，他看到杜归的背影，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阴沉，对方的样子，对方的眼神，都和鬼如出一辙。 “难道，他也披上了鬼的皮？” 马文才想不通，只能这么认为。 而在司机位上。 杜归也在思考一件事。 那就是，要怎么把马文才弄死。 至于和谐相处，没有利益冲突，那简直就是扯淡。 贾富贵一开始就要弄死他，这仇还没算呢。 而听着，贾富贵身边好像还有个人，这俩人莫名就失踪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 马文才去如家饭店，又要找人，又要把自己给干掉。 简直就不讲道理。 还好。 还好…… 还好马文才不知道，自己就是如家饭店的老板。 还好，自己还在鬼公交上。 杜归操控着鬼公交，往如家饭店赶去。 透过后视镜。 他看到，马文才在后面一直盯着自己。 说实话。 两人都知道对方的话不可信，也知道对方态度的不正常。 因为那根本就显而易见。 区别就是，看谁先下手为强了。 …… 是夜。 安州市中心。 民调局那边，诱捕计划已经展开。 那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也就是王平，此时就站在一个路口，四周无人，已经到了深夜。 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11:56分。 还差四分钟，就到12点。 “怎么还没来。” 王平心里非常着急，他动用了那枚徽章以后，自然就成了鬼公交的敌人。 双方不死不休。 可是，自从入夜后，他拿着徽章等到了现在，都没有等到鬼公交的出现。 就好像把他忘记了一样。 死永远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等死的过程。 王平看了一眼暗处。 周围一片黑暗，他知道，张队那些队长，以及唐老就在暗处隐藏着，等待着1号司机，开着鬼公交到来。 诱捕计划，意思就是，王平就是那个诱饵，猎手则是1号司机。 至于民调局，则是隐藏着暗中的真正猎手。 忽然…… 一阵风吹来。 王平浑身一震恶寒，他猛地扭过头，便看到，远处有两束车灯照了过来。 “是鬼公交？” 那灯光太刺眼，让他根本看不清。 而耳朵里藏着的迷你通讯耳机，也传来了张全有的声音：“再等一等，所有通往你那里的路都封死了，这时候出现的，一定是鬼车。” “你要冷静，有我们在，就算是怪异，也杀不了你。” 王平沉沉点头，一声不吭，他的手伸进口袋，死死握住一个巴掌大小的镜子。 那是唐老给他保命用的灵异物品。 正在这时，那车灯由远而近。 王平瞪大了眼睛。 冷不丁的，他看到了开过来的车。 “头，来的不是鬼公交。” 前方，开过来的车，是一辆出租，驾驶位上的，则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那男人的脑袋被碾碎了一半，血肉模糊。 一看就是鬼。 …… 另一边。 杜归开着车，已经到了安宁路，十字路口的区域被黑暗所覆盖，因为路灯早已年久失修。 他是从市中心开回来的。 因此，十字路口处，往左拐是如家饭店那条路，往前，则是去往开发区的那片建筑工地。 冷不丁。 杜归一脚踩下了刹车。 车内，无头鬼和寿衣老头没有动静。 反倒是马文才身体一阵踉跄，差点撞到脑袋。 “兄弟，怎么突然停车了？” 马文才眼中闪烁着危险的色彩。 他握住那个迷你纸人，觉得这是一个动手的机会。 在前方。 杜归面色阴沉，双眼中的死寂感，让人根本无法注视，因为一旦看到，就会被那种绝望所吞没。 借着车灯。 杜归看到，十字路口的正对面，一个黑色的，足足有五米长，近一米宽的编织袋，静静的躺在路上。 那东西给他的感觉，极为不好。 让他头痛欲裂，本能的就想将其撕碎。 哗啦…… 那黑色编织袋，似乎也感受到，这鬼公交上的存在，并非是1号司机。 拉链拉开，十二只苍白的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 审核卡了 63章一直在审核，不知道什么词敏感了，书评区有读者群，我等下发群里看。 063、我要它死！ 当那黑色编织袋，注意到开车的鬼司机是杜归的时候，拉链拉开，从里面伸出来的十二只苍白手臂，便扒拉着地面，想要退回开发区。 杜归脸色阴沉的吓人，喘着粗气，他知道，安宁路十字路口的那边，通往建筑工地。 “我要弄死你……” 他咬牙切齿，嗓音沙哑无比，整个人的状态都不正常。 随即。 杜归便死死握着方向盘，一脚油门踩到死。 前方，黑色编织袋十二只手臂扒拉着地面逃窜，简直就像是一只巨大狰狞的蜈蚣。 它是怪异。 但却比鬼公交要差上一筹，和鬼影的可怕程度差不多。 可是，这辆鬼公交根本就没坐满乘客，杜归也不是1号司机，按理说，它不应该见了就逃才对。 鬼公交的大灯疯狂的闪烁。 前方灯光照射的范围，死死笼罩着那黑色编织袋。 车内。 马文才见到这一幕，惊恐无比的喊道：“兄弟，别这样，那个黑色编织袋，可是怪异啊，你这么搞，咱们都会死的。” “死？” 杜归一脸森然，他侧过脸，一只手操控方向盘，一只手把菜刀对准了马文才：“你说我会死？” 此时此刻。 他的样子，全然不复先前商人的市侩。 再加上，他头上套着丝袜，看不清具体的面容，只能看到那丝袜下，苍白到极致，没有丝毫血色，如同死人一般的惨白。 他的气息，也更为阴冷。 整辆鬼公交上，无头鬼和寿衣老头两名鬼乘客有些焦躁不安。 它们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恐惧性的颤抖了起来。 马文才被车厢内的异变，以及杜归的架势吓的心惊胆战。 他握紧了迷你纸人，根本想不到，为什么事情突然会变成这样。 自己还准备趁着停车的机会，偷袭这个披着鬼皮的司机。 但没想到，竟然撞到了一个怪异。 更诡异的是。 这头套丝袜，如同悍匪的司机，看到那黑色编织袋的时候，就跟见了死仇一样，直接开车追了上去，要把怪异弄死。 那可是怪异啊…… 马文才盯着杜归，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直觉告诉他，如果自己不说点什么，对方真有种握着菜刀，给自己来个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感觉。 “哥，我错了，我的意思是，我会死，以你的实力，怎么可能会死在一个怪异上呢。” “只是这怪异太凶了，当兄弟的我肯定得提醒你啊！” “你不知道，这怪异有多可怕，它吃的人越多，从里面伸出来的手臂也就越多，如果给它足够的时间，它会在安州境内造成异常灾难。”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就十字路口这块，一共有三个这么可怕的怪异，剩下两个一个是你开的鬼公交，一个是鬼影，一个就是这黑色编织袋。” 听到这话。 杜归的情绪，稍稍平复了那么一丝。 但，他的内心，依旧被浓浓的厌恶和冲动所占据。 马文才见此，赶忙趁势说道：“那黑色编织袋，应该是半个月前，第一批出现的可怕存在，它出现的时候，便是在那片建筑工地，弄死了很多人。” “你就算开着鬼公交追过去，也不一定能弄死它，因为它能跑，整个建筑工地，更是它的鬼蜮，鬼公交进不去的。” 诚然，鬼公交是怪异没错。 可它毕竟是一辆车，只能在路上行驶，总不能直接穿墙吧？ 咯吱…… 有清脆的声音响起。 马文才脸色微变，他注意到，自己的话刚说完，眼前这人握着菜刀的手，更用力了，以至于手掌的骨节都咯吱做响。 妈的，自己是遇到精神病了吧…… 杜归扭过头，一刀砍在了鬼公交的仪表台上。 直接砍进去大半刀刃。 他张了张嘴，语气颤抖的说：“你说半个月前，它在那建筑工地，弄死了很多人？” 马文才一边看着外面的路，已经隐隐能看到一片建筑工地。 那黑色编织袋在外面疯狂的逃。 可看起来，却像是在引诱鬼公交进去。 于是，马文才就说道：“是的，它弄死了不少。” 杜归摇摇头：“我不信，民调局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马文才说：“民调局的精力被牵扯的太多了，他们一边要处理灵异事件，一边要镇压鬼公交，还要分出人手组织人员撤离，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兄弟，你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可是。 刚说完，马文才就后悔了。 因为他发现，眼前的男人气息更加不稳定，仿佛是恶鬼要挣脱人皮，从里面钻出来，把眼前的活人全都撕碎。 车厢内，气氛变得越来越恐怖。 车顶灯在疯狂闪烁。 杜归身体颤抖，他不再关注马文才，而是死死的盯着逃窜的黑色编织袋。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它死，我要把它碎尸万段，我要让它受尽折磨。” 关于半个月前的记忆，杜归脑海中模糊一片。 很多事，他无法去回忆，也不敢去回忆。 可是…… 现在，马文才的一番话，触动了杜归一直刻意遗忘的痛点。 但…… 就在这一刻。 前方，那道路上的黑色编织袋，忽然顿了一下。 迎面，两束大灯照射了过来。 杜归只感觉眼前一片刺痛。 却看到，一辆公交车，正向着自己行驶了过来。 那公交车在黑暗中，散发着阴冷可怖的气息。 驾驶位上的，正是穿着蓝色制服，头戴制式帽子的1号鬼司机，也就是源头。 那鬼公交上，几乎坐满了乘客。 只留下一个位置。 杜归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极为危险：“你怎么会在这里？诱捕计划失败了？” 1号司机冲杜归狞笑。 很显然，它是冲着杜归来的。 最主要的是，它比之前，更可怕了。 两辆车的距离在飞快靠近，那黑色编织袋逃向1号司机。 在后方。 又是刺眼的灯光照了过来。 马文才回头一看，惊恐的说道：“我就说不该追过来，后面还有一辆鬼车，不……是灵车，拉尸体的灵车。” 后视镜里，倒映着的除了杜归那可怖的样貌，还有一辆灵车，司机不是别人，正是杜归的老街坊，金辉煌洗浴中心老板，陈进田。 064、下一站，如家饭店 杜归深吸一口气。 他握紧了方向盘，车速开到最大。 鬼公交，义无反顾的撞了过去。 后方，陈老板开着灵车，一脸死灰，面色更是大片尸斑弥补，严格来说，它是2号鬼司机，杜归则是3号。 陈老板和1号鬼司机，一前一后，夹击着杜归。 局面根本看不到一点希望。 马文才整个人都要炸了，恨恨的看着杜归：“我就说不要追杀那个怪异，你非不听，现在好了，我们两个都要完蛋。” “你会把我们都害死。” “赶紧把司机位置让给我，我来开车，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听到没有啊！！！” …… 杜归沉默不语。 他眼中只有那黑色编织袋。 仇恨，就像是种子一样，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即便这仇恨来的极为突然，即便他自己都不愿意去相信。 马文才忍不住怒斥：“草，你就是个疯子，疯子，把车门打开，我要下去，我要下车，你一个人死去吧，别拖着我死。” 他坐了起来。 可车厢内，无头鬼和寿衣老头，同时锁定了他。 那种背后发冷，无时无刻都在心头环绕的惊悚感，迫使马文才又憋屈的坐了下去。 灵车和另一辆鬼公交，也渐渐把杜归和黑色编织袋夹的越来越近。 “完了……” 马文才心里满是绝望。 他无比后悔，自己怎么就想着，要接下组织派的任务。 如果自己不接，就不会上这辆该死的鬼公交。 甚至，如果自己刚刚，就和这个疯子拼了，或许局面也不会变的这么危险。 本来，马文才就想要弄死杜归。 现在，他更想和杜归拼了。 马文才握着迷你纸人，身体躲在纸皮鬼里，他估算着，自己如果现在动手，有多大的几率能反杀。 但仔细一想，自己好像打不过这个疯子。 杜归还在开车。 他已经恢复了理智，不想刚刚那么冲动，只是，不弄死那个黑色编织袋，他真的不甘心。 前方，黑色编织袋的十二只手臂，在地上扒拉着，速度快到了极致。 比车速都要快。 “该死……” 杜归忍不住砸了一下方向盘，1号司机开着的鬼公交，和黑色编织袋只差五米的距离。 自己离它，还有近一百米。 根本就赶不上。 他心中还有所幻想：“或许，鬼公交会把它撞飞，撞到我这里。” 下一刻。 黑色编织袋和迎面撞上来的1号司机碰上了。 并没有想象中的被撞飞。 那十二只苍白的手臂，直接抓住了鬼公交的车头，蠕动着，爬到了车顶。 再然后。 在杜归愤怒的目光中，它从车顶离开，消失在了黑暗中。 准确的说，是向着那片建筑工地的轮廓跑了过去。 “我好不甘心……” 杜归咬牙切齿，死死盯着向着自己冲过来的1号司机。 1号司机冲他狞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一整车的鬼乘客，也都对杜归恶意满满。 光看鬼乘客的数量，都能看出来，他处于弱势的一方。 更后面。 陈老板开着拉尸体的灵车，也离杜归越来越近。 “赶紧跑啊！” 马文才冲杜归怒吼：“你还愣着做什么，两辆鬼车同时出现，要么把我们撞成稀巴烂，要么把我们活活弄死，不逃还等着干吗？” “你给我闭嘴！” 杜归扭过头，恶狠狠的盯着马文才：“我现在很不爽，所以你最好别惹我，否则的话，我先弄死你！” 马文才张了张嘴，眼中闪过一丝不善。 他心底满是杀意，就算自己死，也要拉着这个疯子当垫背的。 只是，紧接着。 杜归的举动，便让他楞在了当场。 只见杜归一拉手刹，同时往左急速打满方向盘。 鬼公交，竟然在他的操纵下，原地来了一个漂移。 马文才一个踉跄，脑袋直接撞到了车窗上，他披着的那纸皮上，顿时有一丝鲜血渗了出来。 车厢内的气息，瞬间凝滞了下来。 无头鬼扭转双手。 寿衣老头看向了他。 “草！” 马文才暗骂了一声，立马操控着纸人捂住脑袋。 但两个鬼乘客，却还是死死盯着他。 不过，并没有立刻对他动手。 这让马文才心里松了口气。 而这时候。 他也意识到杜归想做什么了。 整个鬼公交，原地漂移掉头以后，便疯狂的向着后面的那辆灵车撞了上去。 这条路本就是小路。 只能容纳下一辆公交车，以及小型的家轿同时通过。 两辆鬼公交，是不可能同时开过去的。 “你疯了吗？想把那辆灵车撞翻？” 马文才瞪大了眼睛，他觉得杜归一定是个疯子，否则的话，怎么敢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杜归却一脸冷漠。 他看着迎面撞过来的灵车，看着恶鬼陈老板，语气平静的道：“赌一下运气吧，要么我撞翻你，要么我下车逃命。” 他身上带的东西有很多。 足够自己保命用。 再不济，那就死呗，死了以后大家都是鬼，谁怕谁啊…… 陈老板似乎也意识到杜归的想法。 它那尸变的脸上，一片灰败和阴毒。 灵车来势汹汹。 后面，还有1号司机开着的鬼公交紧追不放。 说是赌运气。 但两个鬼司机，可不想赌。 它们只想弄死杜归。 也不知过了多久。 似乎就在一瞬间发生的事，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这辆鬼公交，狠狠撞向了陈老板的灵车。 轰的一声…… 灵车直接被撞翻，撞出了道路之外。 而杜归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因为后坐力，脑袋撞上了方向盘，额头渗出了鲜血，顺着眼角滑落，衬托的他更加狰狞。 车身也侧横在了路中央。 马文才忍住心里的震撼，焦急催促道：“快打方向盘，后面的鬼车要追上来了。” 杜归抹了一把额头的鲜血，扭头看向后方。 1号司机要撞过来了。 “它追不上的。” 杜归冷冷说道，按住按钮，前车门瞬间打开。 他一只手调转方向，一只手则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矿泉水瓶子。 那里面装的，是最初的时候，自己做的那一碗有着异香，能吸引鬼的菜汤。 也是最后的存货。 瓶子拧开，他重重的往后扔去。 然后，高高落在了地上。 一瞬间，1号司机车上的所有鬼乘客，全都扭着脖子，看向了撒了一地的菜汤。 恶鬼异动…… 鬼车震荡，乱做了一团。 呲…… 杜归把车方向调正，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下一站，如家饭店。” 065、我等的是这个（第三更，求一切） 安宁路十字路口。 右拐上路。 杜归开着鬼公交，便赶向了如家饭店。 往前走一百米，便是老街。 此时，马文才依旧惊魂未定，他忌惮无比的看着杜归，一脸陪笑道：“兄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真就被你搞出了一条生路。” “刚刚都是我太焦急了，不好意思，我为我刚刚说的话道歉。” “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肯定不会对你说那些话。” 他在为刚刚的行为道歉。 杜归头也不回的说道：“没关系，毕竟我们隐灵会是一个大家庭，咱们都是兄弟，我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马文才讪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同时，他警惕的打量了一下车厢内的情况。 寿衣老头和无头鬼，一直在锁定他。 这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连想杀杜归的心，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不是因为对方救了自己。 本来危险就是对方搞出来的。 是因为，他觉得，在这辆鬼公交上，很难杀死杜归，想忽悠一波，占据鬼司机的座位，也忽悠不住。 对方实在是太滑了，好像精神状态也不正常。 不好招惹。 必须得等一个好机会。 或许，下车的时候，就是自己动手的时候。 这时，马文才又看到，鬼公交已经掠过了殡葬一条街，前方的路口，往左转便是老街。 于是。 他就说：“兄弟，前面左转。” 杜归低笑了一声：“好的。” …… 昏暗的老街内。 一片阴凉凄冷。 这里白天的时候，温度都比别的地方要低，随着杜归的活动范围增加，在夜晚的时候，阴冷的感觉更甚许多。 那种冷，就像是在漆黑的冬夜里，有冰冷的水渗入了衣服，逐渐侵蚀内心的冷。 在老街最深处的如家饭店。 此时，那门口的碎砖头，以及报废的卷帘门，已经被拆了下来。 还凑合装上了二手卷帘门。 只是，因为水泥和砖头，沙子得明天到，因此卷帘门上头，还有着大片的缝隙没有修补好。 不用说，如家饭店的装修工程，自然是那四个打工鬼干的。 后面等水泥、沙子、砖头到了以后，电动卷帘门还得拆下来，全都修好以后，再重新装上。 至于为什么要先装上去？ 原因很简单。 杜老板怕有人进来偷东西。 “这地方，阴气好重啊……” 马文才眯了眯眼睛，心中暗忖道：“怪不得贾富和贾贵会觉得，源头可能在这里，换做是我，我也会那么认为。” 隐灵会之所以会派人来安州，就是奔着安州的源头来的。 他们在打源头的主意，但对解决这里的灵异事件，根本没有半点兴趣。 如果能得到源头，那怕是整个安州的人全死光，他们也不在乎。 这就是为什么，贾富和贾贵两人，在老街附近待了半个多月，明明这里闹鬼，两兄弟却只专心打盗洞的原因。 不是说人性本恶，而是利益不同。 像民调局那种性质的，为了解决灵异事件，拿人命往里填，死到都麻木了的情况，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突然。 马文才眼前一亮，低声说道：“兄弟，前面就是如家饭店，咱们组织的人，就在那里失踪的，不如你和我一起下车，我们进店里查看查看。” “正好，你似乎不太了解我们这一行，我可以让你了解一下，我们隐灵会的手段。” 听到这话。 杜归扭头看向他：“隐灵会的手段很厉害吗？” 马文才说道：“当然厉害，比民调局的那些老人，也不差多少。” 边说，他边看向窗外，如家饭店近在眼前。 杜归若有所思的问：“那我很好奇，你的话，能不能杀死怪异呢？” 马文才皱眉，不过披着纸人的皮，也看不出他的神色。 他说：“怪异我自然对付不了，凶神的话，一般情况下伤不到我。” 杜归笑了：“那二般情况下呢？” 马文才阴沉的道：“那当然会死，不过这周围仅有的两个凶神，一个红姐跑到了许安，一个水鬼，躲在了安州县道附近的村里，所以这里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杜归点点头：“那可不一定” 马文才语气艰涩的道：“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隐隐约约，他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心头，更是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杜归冲他说道：“我什么意思？你不是想弄死我吗？一路上，一直比比叨，想让我把司机的位置让给你，现在你问我什么意思？你猜我什么意思？” 马文才额头冷汗直冒：“兄弟，你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杜归冷笑着摇头，握着菜刀，指着马文才说道：“没有所谓的误会，我这个人，虽然普普通通，但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直没敢动手？” “你在等什么呢？” 马文才握紧了拳头，隐藏在纸皮下的手臂，握住了一把尖锐的剔骨刀，那也是一件灵异物品。 两人已经撕破脸了。 马文才索性便冷笑着说道：“看来，你也想弄死我，但这里是在鬼公交上，乘客没满，你拿什么弄死我？” “说白了，你我都得下车，不然你敢离开座位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披着鬼的皮，要是真打起来，我不介意把你的皮给扒了，大家鱼死网破。” 说到这。 马文才又恶狠狠的道：“至于你问我在等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我在等车到站啊，车不到站，我怎么会有机会呢？” “况且，你不也在等停车吗？只有下了车，你才有机会杀我。” 杜归笑了：“你错了，我等的是这个。” 说完，他从背包里拿出电动卷帘门的遥控器，按下了按钮。 嘎吱…… 瞬间，电动卷帘门便转动了起来。 阴冷的气息，就像是打开了风口一样，从里面冒了出来。 店内的门口，站着一个塑料模特，脸带笑意，活像是个门童。 下一秒。 杜归一脚踩下油门。 整个鬼公交，便开进了如家饭店。 066、作茧自缚 哗啦啦…… 电控卷帘门落下，就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的野兽一样，将那辆鬼公交吞了进去。 也幸亏，如家饭店的大堂够大，否则的话，就算是二十人的小型公交车，也很难装的进去。 一阵阴风吹过。 如家饭店的照片，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而对过马路的下水道闸口内。 有浓的像是墨一样的黑暗，沸腾的像是开水一般，渐渐涌了上来。 鬼影的半个身子，出现在了马路上。 它看着眼前的如家饭店，浑身颤抖，像是找不到机会，气急败坏了似的。 砰…… 饭店门口放着的一个垃圾桶，直接被无形的力量压扁。 然后，又撕裂成了一块块碎片。 这对鬼影而言，算是发泄？ 又或者说，无能狂怒？ 最终。 鬼影死死盯着如家饭店的门头，身体再次没入下水道之中。 这次，它的气息变得更加微弱了。 它又苟了起来，只为等一个机会。 …… 此时此刻。 如家饭店内。 前车门打开，杜归按下按钮。 前车门打开…… 屋内，那阴冷的气息，顿时浓郁了许多。 同时，无头鬼也站起身，从车厢后排走了过来。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无头鬼都不需要杜归催促，它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反观寿衣老头。 它直愣愣的站起身，依旧死死的盯着马文才。 对它而言，弄死马文才，似乎比下车进饭店更有吸引力。 “你……你究竟是谁！！！” 马文才汗流浃背，看着面前头套黑色丝袜，手拿菜刀，不怀好意盯着自己的男人，他心里涌现出了一个极为荒诞的念头。 只是，还不等他说出口。 杜归便狞笑了一声，反手取下套在头上的丝袜。 露出来的，是一张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让人一看就能联想到，死人，鬼的面孔。 他对马文才说：“你不是已经想到了吗？” 马文才一脸阴沉：“如家饭店老板，王八蛋杜归。” 怪不得贾富和贾贵兄弟会说，这个杜归就是个王八蛋，肚子里全是坏水。 自己一上车，就碰到了这王八蛋。 结果他什么都不说，张口就是瞎编，几乎把自己的底都给探了个干净。 甚至，自己话里骂他的那些，他也装作没当回事。 自己还傻傻的，让他开车把自己送到如家饭店。 仔细一回想。 自己这他妈是进了贼窝啊！ 此人，坏的流水啊…… “杜老板，有话好说，别冲动，凡是好商量。” “我之前不知道你是你，所以我说你坏话，我还想弄死你，那都是我不懂事，现在我知道错了，不如我们握手言和，交个朋友好不好？” “啊，杜老板，你说话啊，你就当我没来过，我可以给你钱，多少钱都行……” 听到这话。 杜归冷笑不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人民币，那是先前马文才的车费。 加起来才一千多。 “你一个穷比，还多少钱都行？你以为我会信吗？” 说着。 杜归毫不客气的骂道：“我他妈忍了你一路，你之前那么装逼，还隐灵会，还要把我给干掉，解救贾富贵那个王八蛋，现在你怎么怂了？” “你刚刚的嚣张劲呢？” “现在跟我装孙子？你觉得有用吗？我告诉你，到了我如家饭店，就由不得你了。” 马文才闻言。 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他浑身冒着冷汗，心里更是无比紧张。 怎么办？ 自己被这个王八蛋，给框进了如家饭店。 卷帘门还关上了，自己想跑都没处跑。 车厢后，无头鬼已经来到他身边，双手悬浮，想要伸向马文才的脑袋。 似乎，它又想换颗脑袋。 马文才一咬牙，怒吼道：“杜归，你别嚣张，你想弄死我，哪有那么容易，我和你拼了……” 说着，就把手里捏着的迷你纸人，丢向了杜归。 那纸人迎风便涨。 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穿着绿衣裳的女人模样。 女纸人的脸上，还涂着两抹腮红，那惨白的脸上，却没有五官，显得非常诡异。 它张开嘴，裂开了一道缝隙，直接扑向了杜归。 同时。 躲在纸皮鬼里的马文才，也握着那把锋利的剔骨刀，刺向了过去。 上来就是一幅，要你命的架势。 可是。 下一秒…… 噗嗤一声…… 扑向杜归的纸人，被直接劈成了两半。 当场像是被水泡过似的，烂成了一团纸糊。 那把得自水鬼的菜刀，刀身爬满了水锈，只有刀刃锋利无比，散发着寒光，以及弥漫的水汽。 马文才却仿佛早就有所意料。 他依旧咬牙握刀刺向杜归。 在他的面前。 杜归一脸阴冷，死寂冰冷的眸子里，不带有丝毫情感。 直到马文才快要冲到面前。 他才开口道：“欢迎来到如家饭店。” 话音刚落。 一瞬间，马文才扑向杜归的身体僵住了。 “怎么会这样？” 马文才的语气惊恐到了极点，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披着的纸皮鬼皮不想动。 要知道。 他之所以敢上鬼公交，靠的就是披着的鬼皮，以至于能伪装成鬼。 不然的话，只是套个纸人在身上，那和找死没区别。 但现在。 马文才发现，自己套在身上的纸皮鬼，竟然失去了控制。 本是最完美的保护伞。 在杜归的话说出来以后，成了束缚在他身上的枷锁。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你能控制纸皮鬼，难道你也是隐灵会的人？” 控制纸皮鬼的手段。 只有隐灵会才能掌握。 杜归冷哼一声，懒得看马文才，自顾自的走下车。 饭店内。 有的桌椅被撞到在两边，显得一片狼藉。 塑料模特，则站在墙角，满脸堆笑。 车上。 寿衣老头走过马文才，一步一步的下了车。 无头鬼同样如此。 这次，两个鬼都没有再关注马文才。 仿佛，他已经死个死人。 马文才恐惧极了，他还有很多手段没有施展，但现在被纸皮鬼束缚着，动弹不得，憋屈的要死。 而更让他崩溃的是。 纸皮鬼竟然控制着他的身体，迈着步子，轻飘飘的下了车。 “杜归，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你回答我，就算是死，你也要让我做个明白鬼！” 马文才大声咆哮。 饭店内。 杜归坐在饭桌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他一边抽，一边说道：“因为这里是如家饭店，是我的地盘，就算是凶神到了，也得遵守我的规矩。” “而你？你躲在鬼皮里，那我就当你是个鬼。” “是鬼，就要按照规矩办事。” “我让你下车，你就要下车，我让你付钱，你就要付钱！” 马文才不敢置信的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躲在鬼皮里？” 杜归不屑一笑，指着他的额头说道：“因为我闻到了血腥味啊……” 067、死的不能再死 在饭店内。 马文才浑身不得动弹。 他被纸皮鬼控制着身体，站在原地，旁边站着的，还有无头鬼和寿衣老头。 “你不是人！” “你绝对不是人，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马文才奋力挣扎，可却根本没有用。 他只能死死的盯着杜归，双眼满是怨毒。 一下了车。 杜归的样子便恢复了正常。 全然不复车上那副鬼样。 杜归冲马文才说道：“我肯定是人，但你很快估计就不是了。” 马文才咬牙切齿的说：“你是怪异，我懂了，你一定是怪异，只有怪异才会拥有你这种力量，你会死的，隐灵会如果知道你的存在，一定会把你抓起来。” “民调局更不会允许你这样的鬼东西活着。” “你完了，你一定完了！” 听到这话。 杜归心里非常的抵触，他走到马文才面前，一巴掌抽上了上去。 “死到临头你还跟我掰扯。” “我他活的好好的，再哔哔，我现在就弄死你。” 杜老板这个人吧。 他及其小心眼，还市侩，要不是胸无大志，估摸着早就被人给打死了。 马文才想要弄死他，他肯定不可能饶他一命。 马文才被抽了一巴掌。 但身体却纹丝未动，因为纸皮鬼已经被如家饭店的规矩束缚住，它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杀人的。 可是。 在纸皮鬼内部，马文才硬生生的挨了一巴掌，嘴巴都被打出血了。 他咬牙切齿的狂笑：“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杀了我啊，你肯定是不敢，否则的话，你在鬼公交上就知道我躲在纸皮鬼里，早就该动手了。” 听到这话。 杜归眯了眯眼睛：“我之所以不在车上动手，是怕你死的太快，实际上，我有很多问题想从你这里得到答案。” 马文才狞笑：“是关于你父母的吗？” 先前，贾贵和贾富兄弟俩就说过这些事，杜归的父母去了开发区，找开发商理论拆迁的事，结果却下落不明。 马文才作为来处理杜归的人。 自然不可能不去了解相关信息。 但是。 马文才实际上知道的信息，并不比贾贵兄弟多多少。 况且，他也压根不想告诉杜归。 只是狞笑着道：“想知道？那你就别杀我，把我放了，我自然会告诉你，否则的话，你永远也别想知道。” 杜归点点头，握着菜刀一刀捅进了马文才的胳膊。 瞬间，鲜血喷涌而出。 马文才惨叫了起来：“啊啊啊……我的胳膊，你这个疯子，你是疯子，疯子……” 血腥味，弥漫了四周。 无头鬼转过身，看向马文才。 寿衣老头，死死盯着他，那目光中带着恶毒。 就连塑料模特，都微不可查的侧过了脑袋。 整个如家饭店内，眨眼间，温度骤降了起来。 四张人脸在天花板上浮现了出来，盯着下方的马文才。 后厨里，响起了咚咚的声音。 似乎是垃圾桶的盖子开了。 库房内，更是响起了一阵指甲哗啦墙壁的声音。 杜归一脸的冷漠。 他问：“你说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但你要是不说，信不信我可以捅你二十八刀，你都死不了？” 马文才恐惧的看着杜归。 他的气势，一下子就焉了下来：“你真的要做那么绝？” 杜归平静的说：“不是我做的绝，是你们做的太绝，我什么都不知道，贾富贵就要弄死我，而你更是一上来，也要杀我，我不是什么杀人狂魔，但我也不是什么烂好人。” 说这话的时候。 他的声音都透露着一种漠然。 马文才被震慑住，脱口道：“我说，你饶我一命好不好。” 杜归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马文才一咬牙，就交代道：“我知道的不多，半个月前，不，应该说是半个月以前，开发商要开发到老街这块，忽悠你爸妈签下了拆迁合同，结果不愿意给钱，你爸妈气不过，就去找开发商理论，结果下落不明。” “其后，第二天夜里，安州灵异事件爆发，那个黑色编织袋，你刚刚见过的，它就是在那片建筑工地里冒出来的。” 听到这话。 杜归张了张嘴，他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右手握紧了菜刀，指尖轻轻颤抖。 他似乎是不想看马文才，就扭过了头，可却又扭了回来。 “啊……” 杜归长长呼了口气，脑海里像是炸裂了一样，意识在疯狂的往前翻滚。 顿时…… 他脑海中闪过了一段记忆画面。 画面中，也是在建筑工地。 夜色下，一辆黑色的宝马x7行驶到了建筑工地。 等车停下以后。 突然，夜色下，杜归手握一根一米长，截断的钢筋冲向了那辆宝马x7，砸碎了玻璃，把一个大腹便便，带着大金项链的胖子给砸倒在地。 然后，他拽着那胖子怒吼，像是在说些什么。 过了好久，他好像被刺激到了一样，把那胖子当场打死，并且用黑色编织袋给装了起来，拖到了宝马车上。 再然后。 记忆画面里，杜归便开着车，向着市区的某个方向赶了过去。 …… 痛…… 剧痛…… 杜归捂着脑袋，只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 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把那个黑色编织袋给撕碎，彻底撕碎。 人都是父母生的。 杜归胸无大志，只想做好生意，赚点钱，把如家饭店开到全国各地，搞成连锁企业。 不过这个想法也就说说。 朴实一点的想法是，他只愿父母和表哥无病无灾，大家一辈子都和和美美的。 半月前，他发现自己身上的问题以后。 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及过自己父母。 他不敢去想啊…… “我要它死……” 杜归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目光中，满是狠毒和愤怒。 身上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阴冷。 恍若恶鬼出笼。 马文才见此，惊恐的道：“杜老板，你冷静一下，你父母并不一定死了，说不定他们还活着。” 杜归一拳砸在桌子上，身体一阵颤抖。 好似失去了控制。 一瞬间。 马文才眼前一亮，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能动了。 当即。 他目露凶光，趁着杜归的异常状态，立马握着那把剔骨刀，突然暴起刺了上去。 可是…… 下一秒。 同时，天花板上，四个工人鬼钻了出来，直接扑向了马文才的躯体。 后厨的门，轰的一下子被打开。 饿鬼站在门口，饥肠辘辘，眼睛散发着绿油油的色彩，贪婪的盯着马文才。 眨眼间。 一众恶鬼将其分尸成了碎片。 饿鬼更是连一丁点血迹，血腥味都没放过，全都吞入腹中。 068、给我吐出来（第三更） 饭店内，马文才消失的无影无踪。 饿鬼依旧饥肠辘辘。 它不怀好意的盯着饭店内的所有鬼，从无头鬼，到寿衣老头，到四个工人鬼，再到塑料模特。 至于杜归。 它压根看都不敢看。 这些鬼，都是怨鬼，它们是不可能有饿鬼更可怕的。 就像是狼群里的群狼，除非头狼老迈，不然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个的，颤抖不已。 饿鬼眼冒绿光。 它真的太饿了。 可正在这时。 它的身后，响起了杜归的声音：“饿鬼，是我饿着你了还是不给你饭吃？你他妈有那么饿吗？把马文才整个给我吞了？他身上有不少好东西啊！！” “你他妈赶紧给我吐出来！” 杜归咬牙切齿，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 自己爸妈失踪半个月，都没有任何消息，怎么可能还活着。 而半个月前，自己已经把开发商给弄死了，只是不知道明明记忆片段里，自己把尸体装进了黑色编织袋，为什么那个黑色编织袋会变成怪异，再回到建筑工地。 不管怎么说。 他还是要弄死黑色编织袋。 知道了父母的事，对他的目的，没有造成任何改变，反而让他更冷静。 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他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 饿鬼一脸恐惧的盯着杜归。 它紧闭着嘴巴，止不住的颤抖，似乎想起了被试菜的可怕噩梦。 见此。 杜归脸色更加狰狞，他握着菜刀，凶狠的威胁：“你听不懂人话吗？给我吐出来，否则的话，我把你切吧切吧，喂给其他鬼吃。” 一瞬间。 饭店内，除了没变成工人的无头鬼，以及寿衣老头外。 其他的打工仔，全都看向了饿鬼。 一个个，目光中带着诡异的恶意。 饿鬼像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它看着眼前的杜归。 准确的说，是看着杜归手里的菜刀。 极为不情愿的张开了嘴。 象征性的吐了几下，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杜归冷笑不止：“少他妈跟我来这套，你要是消化那么快，昨天我让你试菜的时候，怎么吐的挺多？” 饿鬼懵了…… 然后，它伸出那干瘪皮包骨的双手，塞进了自己嘴巴里。 硕大无比的肚子，立马就有两只手在里面游走。 然后，它掏出了一把十公分左右的剔骨刀。 “就这？” 杜归脸都绿了：“我不信，你再给我掏一套，马文才好歹也是隐灵会的人，身上怎么可能就只有一把剔骨刀。” 天知道。 隐灵会的手段确实很诡异，可人家是玩纸皮鬼的。 那玩意，一进饿鬼的肚子，真的就消化的一干二净。 噗…… 像是橡皮搋子济水的声音。 饿鬼又掏出了一个钱包。 杜归眼前一亮。 他立马接在手里，可是一打开，里面是空的，只剩下几张银行卡。 “草！” 杜归气急败坏：“马文才这王八蛋，身上就带了一千多现金，还都付车费了，我要这钱包有什么用？” 饿鬼犹豫了一下。 它极为不舍的掏出了一件破烂衣裳。 正是马文才之前穿的。 但和灵异物品，没有任何关系…… 顿时。 杜归气的手发抖：“你他妈的……你自己吃了吧。” 说完，他顺手把那钱包也扔给了饿鬼。 后者立马将钱包连带着破烂衣裳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可它还是觉得饿。 因此，就盯上了无头鬼和寿衣老头。 这时候。 杜归才有兴趣打量着无头鬼和寿衣老头。 他冷哼一声，说道：“差点把你们两个给忘了，愣着干吗？找个位置坐啊，我给你们做顿好吃的，保证你们吃了都不想走。” 无头鬼是二进宫了。 它想要反抗，却又反抗不了。 只能找了张桌子坐了上去。 寿衣老头刚变成鬼，脑袋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却也学着无头鬼，坐在了一桌。 做完这些。 杜归才指着饿鬼说道：“跟我回后厨，去垃圾桶里好好呆着去。” …… 几分钟后。 杜归端着两碗剩饭走了出来。 剩饭自然是昨天夜里做的长寿面。 也就是，用鬼婴涮锅熬的那锅汤，煮出来的。 有两碗剩下，杜归又不敢吃。 因此，就在后厨放着。 不得不说，给鬼吃长寿面，听起来是真讽刺。 啪…… 两碗面，被杜归随意放到桌子上。 然后，他握着菜刀，也坐了下来。 无头鬼和寿衣老头，分别坐在两边。 看起来，杜归很像是打斗地主的地主。 “别光看，吃啊！” 杜归用手抚摸着菜刀的刀刃，冲无头鬼和寿衣老头冷笑：“现在都过了12点了，我也懒得再给你们做，热热剩饭，凑合吃吧。” “至于价格贵不贵，你们俩不用担心。” “我如家饭店祖传十八代，做生意讲究的就是童叟无欺，不会干出那种店大欺客的事。” “放心大胆的吃。” 他的话听起来太拉仇恨了。 无头鬼气的颤抖不已。 寿衣老头却低下了头，鼻尖对准了面前的长寿面。 像是在吃。 杜归也不管两个鬼吃剩饭是什么想法。 他此刻心里正在想，该怎么弄死那个黑色编织袋。 黑色编织袋里装的第一具尸体，是开发商，是自己亲手装进去的，当时爸妈的仇自己已经报了。 只不过，它又变成了怪异。 那就再弄死它一次。 可有个问题是，杜归如果开着鬼公交去干它，它会跑的很快，然后就躲进那片建筑工地。 外面，还有1号司机，和陈老板开着鬼车，这俩也是怪异。 它们也想要弄死自己。 鬼公交只能在路上行驶，进不了建筑工地。 无形之中，就形成了一个死局。 “难道说，我得下车，去那片建筑工地，才能把它给弄死？” 杜归的语气有些复杂。 他的胆子真不大，没有底气的情况下，他太怂了。 但…… 一回想起，之前马文才在车上说的，半个月前黑色编织袋出现以后，它弄死了建筑工地那边很多人。 那些人都去了哪里？ 自己的爸妈，半个月前，也去找了建筑工地的开发商。 “黑色编织袋里，有十二只手臂。” “我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我也不想弄清楚，因为我一想那个可能，我就感觉自己要炸了。” 杜归心中呢喃。 这些话，他只在心头去说。 于是，他就问自己：“我一个人，靠手里的灵异物品，外加我做的菜，能弄死怪异吗？” 接着，他回答：“不能，它见了我就跑，我眼下除了备齐杀死它的手段以外，我还要想办法，把它引出来，让它和我不死不休。” 正在这时。 无头鬼和寿衣老头纷纷站起了身。 杜归瞥了它们一眼：“这就吃完了？是不是太快了点？难道我做的饭不好吃吗？” 无头鬼浑身一震。 寿衣老头扭头看向杜归，那满是尸斑和褶皱的面孔，带着一种亡者的肃穆和狰狞。 “看样子，好像是不好吃。” “没办法，毕竟是剩饭。” 说到这，杜归站起身，握着菜刀，指着两个鬼说道：“不过，你们该不会以为，吃的是剩饭，就能逃单了吧？” “我如家饭店的剩饭剩菜，就算是馊了，要倒进垃圾桶，你们只要吃了，也得给我老实付钱。” “一碗面，十亿冥币。” “要么给钱，要么拿东西抵账，要是都没有，那就留下来给我打一万年工吧。” 寿衣老头看着杜归。 它目光变得茫然。 杜归点点头：“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的钱都拿来付车费了，你现在身无分文，不过没关系，留下来打扫卫生，一天十块钱冥币，什么时候工资抵够了，你什么时候就恢复自由。” 寿衣老头止不住的颤抖。 它愤怒无比，可却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一个转身，就走向了角落里，那里放着扫帚。 杜归满意的点点头：“老头手脚还挺麻利，不错不错。” 说完，他看向无头鬼。 顿时满脸的玩味：“无头鬼啊无头鬼，上次你有钱付账，让你给我跑了，可这次呢？你还有钱吗？噢，我差点忘了，你有一亿冥币呢，不过被你付车费了，啧啧……” “你啊，可算是落到我杜归手里了。” 无头鬼面对着杜归。 它却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反而平静的把手伸进了口袋。 杜归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脱口道：“不是吧……” 069、今日入账：2亿+ 当杜归看到，无头鬼平静的从口袋里，掏出十亿冥币以后，他整个人脑壳嗡嗡作响。 心态彻底崩了。 看着那花花绿绿的冥币，看着无头鬼平淡的态度。 杜归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你是一个鬼啊，你又不是人，你他妈从哪搞的这么多冥币？！” 无头鬼自然不可能给他回应。 只是沉默着，把一沓花花绿绿的冥币，递到了杜归眼前。 这让他更加郁闷。 “我不信！你昨天夜里就已经倾家荡产了，仅仅一天的时间，你从哪搞的这么多钱？” “肯定是假钞！” 杜归一把将十亿冥币打翻，四散飞舞，纷纷落在了地上。 说真的，造价冥币的成本，估摸着比真冥币还要贵。 五块钱能买一整打。 何苦去造假？ 无头鬼无视杜归，它转身就要走。 如家饭店的力量，也没有对它产生任何作用，因为一切交易，都没有触及规矩，极为合情合理。 杜归咬牙切齿，他握着菜刀，指着无头鬼骂道：“你他妈给我站住，就算你有钱又能怎么样？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 “我他妈告诉你，你那十亿，只是饭钱而已，我算你走了狗屎运，让你躲过一劫。” “但你在饭店内消费的，可不止是饭钱，你呼吸的每一口空气，我都给你算的清清楚楚，你欠我一百亿，不……一千亿，一万亿。” 就不信，一万亿，无头鬼还能拿出来。 其实，杜归这么说，他也有试探如家饭店的规矩的目的。 毕竟定价权靠自己一张嘴。 不一定能成，他估摸着，一百亿的呼吸费就差不多了。 然而…… 无头鬼却转过身，和杜归正面相对。 下一秒。 杜归的脸都绿了。 因为无头鬼仿佛是在嘲讽他一样，伸手指了指它的脖子。 脖子处只有脑袋那么大的血疤，像是被斧头砍掉了脑袋留下的伤疤。 呼吸，要有鼻子和嘴。 它连脑袋都没有，哪来的鼻子？哪来的嘴？ 再然后。 无头鬼转身就走，理都不理杜归一下。 见此情景。 杜归更加郁闷了，他咬牙切齿的说：“无头鬼你别走，我想到了，你在饭店内走路了，你把我地板踩脏了，赔钱……” 无头鬼双脚悬空。 他色厉内荏的说道：“我还有服务费，我堂堂如家饭店的老板，我亲自给你送饭，你不给我点服务费像话吗？” 无头鬼一甩手。 又是一张冥币飘了过来，落到杜归面前，正好就是一千万。 “草！” “草！” 杜归连骂了两声，整个人陷入了狂怒之中：“谁他妈稀罕你的臭钱，你别想跑，我今天和你杠上了！” 可这时，无头鬼已经无视了电动卷帘门，直接消失不见。 “别想跑！” 杜归大吼一声，拿出遥控器，直接按下了升降按钮。 哗啦啦…… 卷帘门立马就自动升了起来。 紧接着。 杜归钻进鬼公交内，打着火，挂上倒挡，直接将车倒了出去。 可外面的大马路上，空旷幽深。 哪还有无头鬼的身影…… “你他妈跑的还挺快。” 杜归无能狂怒，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郁闷的不能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 “它连凶神都不是啊，为什么能连续两次从我手里逃掉？” “我还拿它没办法！” “它怎么就那么会搞钱！” 杜归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越想越愤怒。 越想越郁闷。 “我他妈……” 杜归憋屈的要死，咬牙说道：“如果我的能力是要钱，那无头鬼这种不差钱的，岂不是我的克星？”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的确如此。 俗话说得好，有钱为所欲。 对鬼而言，不也是一样？ 把鬼公交停在外面。 杜归拔下钥匙，就走进了如家饭店，边走，他还边咬牙说道：“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搞死无头鬼，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 “妈的，我最讨厌有钱人了。” 他的语气非常阴沉。 四个工人鬼默默缩进了墙里。 只有那个穿着寿衣的老头，拿着扫帚，迈着机械性的步伐，默默打扫着卫生，收拾着满地狼藉。 唯有塑料模特笑容依旧。 杜归瞥了它一眼，握着菜刀，恨恨的说道：“我看你笑的好像很开心啊，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啊？！不准笑！” 塑料模特的笑容凝滞了，立马变成了哭相。 空气中，立马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凄厉哭声。 听起来，还是女声。 杜归脸都黑了：“你搁这哭丧呢？烦死了，滚墙角站着去，别把脸对准我，我越看越难受。” 塑料模特表情失控，一半脸是哭，一半脸是笑，看起来别提有多诡异。 它直接走到了墙角。 面朝墙壁，后脑勺正好就对着杜归。 “你他妈的……” …… 夜里1点多。 如家饭店开着灯。 在昏暗的灯光下，杜归一脸阴沉，握着笔正在账本上书写。 仔细一看。 上面是入账明细。 今晚入账人民币：1000元。 今晚入账冥币：21亿1200万。 其余开支若干…… 那1000块钱，不是早上民调局的好兄弟贡献的，而是马文才临死前留下的现金。 无头鬼和寿衣老头加上马文才，一共车费贡献了11亿外加200万，无头鬼吃饭结账，又留下了10亿，顺带还给了杜归一千万的服务费。 一抬眼。 杜归就看到，放在账本旁边的厚厚一沓冥币。 这是一笔巨款。 可惜的是，只能看，不能用。 杜归叹了口气：“我最讨厌的就是有钱人了，什么时候，我才能变成我最讨厌的人啊……” 他很能调节自己的情绪。 “其实仔细一想，无头鬼也还好，毕竟它给钱了，按照马文才的说法，我手里的钱都是死人钱，和冥币不一样，等安州大乱的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貌似挺珍贵的样子，说不定，我只是看起来穷，实际上，我已经是亿万富翁，不……我现在有多少身家来着？” 杜归点了根烟，仔细一琢磨。 “妈的，算不过来，加上今天的入账，我的资产，起码超过两百亿冥币了吧？” 这么想，他心里就舒服了很多。 070、阿杜精神 某位大文学家曾经写过一本小说，名为阿q正传。 其中的主人公，极其擅长自我安慰。 也就是精神胜利法，俗称阿q精神。 现在。 杜归安慰自己的行为，也是一种精神胜利法。 他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出去拉客，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这不，钱赚到了。 虽然无头鬼跑了，但寿衣老头成了如家饭店的包身工。 自己的活动范围，再次增加了三里地。 要不了多久，就能辐射整个安州。 “仔细想想，其实也还可以接受。” 这话是废话，不接受还能怎么样？ 无头鬼都跑没影了。 下次再见，它肯定会更有钱。 杜归把冥币揣进兜里，又把那把锋利的剔骨刀拿在手里观察了一番。 “好像可以拿来做菜？” “啧，这下子我就有两把厨具了，等周末，我就拿鬼婴做刺身拼盘，试试能不能搞出来效果很棒的菜品。” 正说着，就伸手探进胸前挂着的背包，从里面拿出来一条打了死结的黑色丝袜。 原本鬼婴是一个婴孩大小。 可现在，却只剩下了巴掌大。 一动不动。 “该不会死了吧？” 杜归用剔骨刀戳了一下，下一秒，鬼婴蠕动了起来，耳边隐隐听到一声凄厉，带着怨毒的惨叫。 只是，那声音太微弱了。 比起前两天，状态下滑太多，就好像离开了寄生的母体以后，它陷入了虚弱期。 杜归皱了皱眉。 他把死结解开，准备放鬼婴出来透透气。 可刚解开。 一只冰凉的小手，就立马抓住了丝袜的入口，鬼婴那婴孩般的脑袋，便从里面钻了出来。 鬼婴一脸凶狠狰狞。 完全看不出孩童的半点天真可爱，有的只是怨毒和恨意。 一出来，就张开血盆大口，试图咬向杜归的脑袋。 “啧……在我的地盘，你跟我横？” 杜归冷笑了一声，一瞬间，天花板上，四个工人鬼垂落了下来，死死盯着鬼婴。 后厨的垃圾桶里，响起了饥饿的吞咽声。 饿鬼虽然没敢跑出来，但却依旧能锁定鬼婴。 鬼婴顿住了。 它惊恐尖叫，那声音刺耳无比。 杜归握着剔骨刀，冲它狞笑道：“我这个人啊，优点一大堆，缺点也一大堆，最大的缺点就是贼小心眼，贼记仇。” “你猜我为什么不把你变成童工？” 那剔骨刀，对准了鬼婴的脑袋，它吓得瑟瑟发抖。 整个缩回了丝袜里，变成了巴掌大小。 杜归哼了一声，将丝袜打上死结：“本来还以为你快死了，没想到你居然是装的，行，你等着吧，有你好受的。” 说话间。 杜归拿着丝袜，就走向了厨房。 …… 另一边。 民调局的诱捕计划已经成功。 那鬼出租几乎被缠满了红绳，还有几张泛黄的封条，车窗被打破，一把青铜匕首穿透那鬼司机的胸口，将其定在了座位上。 很快，一辆大型的货车便开了过来，将鬼出租装上去。 唐元清咳嗽不止，看向周围的众人，沉声说道：“虽然不是鬼公交，但抓住这辆鬼出租，也算是完成了今晚的行动。” “我宣布，怪异已经落网，后面总部会调集专业的人才，研究怪异鬼车的弱点。” “各位队长，你们辛苦了。” 张全有等人一个个都很狼狈。 甚至还有挂彩的。 但所有人都说：“唐老客气了，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唐元清点点头：“收队。” 这次的行动非常顺利。 但也是必然的结果，民调局准备了太多后手，只是没抓到1号司机，略微有些遗憾。 张全有看着这一幕。 他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烟，叼在嘴上，却发现在刚刚的战斗中，他的打火机早就不知道掉什么地方了。 “张队，我有火……” 王平一脸苍白的走了过来，拿出打火机。 张全有接过打火机，冲他严肃的说道：“你现在已经安全了，不会再有鬼车追杀你，但你的状态很不稳定，你知道吗？” 王平心有余悸的点头：“我知道，我的能力用的太多了，我感觉，如果再过度使用下去，会有一个可怕的东西，从我肚子里跑出来。” 他的能力是肚子上的缝隙。 通过那个缝隙，可以将物体转移，也是一种很bug的能力。 反观张全有，他的能力可以说比较一般。 但当队长，本就不止是专靠一种能力，靠的是整体实力，还有临危不惧，当断则断的意志。 张全有说：“你这两天不要参与任何行动，好好休息休息吧，我会让小冯给你准备一份材料，帮你平稳你的状态。” 王平感激的说道：“谢谢队长，如果不是你，我这次可能就真的死了。” 张全有吐了口烟圈，摆手道：“都是过命的交情，谢什么谢，听着就矫情，你要是真想谢，就谢谢杜老板吧，要不是他告诉我们鬼车的规律，事情也不会进展的折磨顺利。” 王平认同的说道：“确实应该感谢他，等我这边缓下来，到时候我带点礼物登门拜访，就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张全有淡淡笑道：“杜老板是个高风亮节的好人，他这种人啊，对物质没什么追求，你什么都礼物都不用准备，就是对他最好的感谢了。” 王平感激的道：“我懂了。” 说完，王平又道：“队长，杜老板那边好像还有事没处理吧？” 听到这话。 张全有仔细一想：“好像是有，他之前跟我说，让我去红姐的家看看，还说他的钱被偷了，我给他打个电话说一下，明天我就过去看看。” …… 叮叮叮…… 后厨内，手机铃声响起。 按下接听键。 杜归把手机放到一旁，打开扩音，便说道：“咋了？张老哥，你不是在搞什么诱捕计划，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张全有说道：“计划已经结束了，我们抓住了一辆鬼出租，1号司机把徽章放到了新的鬼司机上，过程略微曲折，结果倒是在计划之中。” “还有，明天我去你家，顺便看看红姐房间是不是有问题，但我估摸着吧，尸体肯定不在里面，毕竟之前它和水鬼的身体，各自被吞了一半，要不是拼在一起，都逃不出安州。” “哎？杜老板，你那边是什么声音？” “我怎么听着，像是在烤火，好像还有小孩在哭，你不是单身狗吗，怎么还帮人带孩子？” 071、我钱去哪了？（为盟主加更） 听着电话那头，张全有声音中的疑惑。 杜归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火炉，赤红的火焰烧的非常旺盛。 而在火炉上面，则放着一个铁架子。 架子上，红姐的黑丝袜就放拴铁架子上，隐隐能看到鬼婴在里面挣扎。 火炉就在鬼婴屁股下面。 颇有种烧烤的架势。 杜归干咳了一声，冲电话那头说道：“朋友家拜托我临时照顾一下孩子，这不孩子非闹着要吃烧烤，我不给它吃吧，它就闹着要哭。” “这不，我刚起了火炉，上了烤架，准备给孩子做一顿烧烤。” 电话那头的张全有信以为真，脱口道：“想不到你还是个有爱心的人，看不出来啊……” 杜归讪笑道：“我一直都很有爱心，你稍等下哈，孩子不太听话，我给它拿颗糖吃。” “啊这……行。” 杜归立马用手捂住了手机扩音器。 然后。 他压低了嗓音，冲鬼婴小声威胁道：“傻逼孩子，你要是再哭，我就不是把你放到烧烤架上烤，而是把你直接做成烧烤，听到没，老子最讨厌小孩子哭了。” 说着，他恶狠狠的用剔骨刀戳了下鬼婴。 那眼中满是威胁。 果然。 那若有若无的婴孩哭声，立马消失不见。 杜归这才松了口气，松开手，冲电话那头说道：“好了，孩子已经不闹了，咱们聊正事，你明天要来我家是吗？” 张全有说：“对啊，本来王平也要来感谢你的，不过他状态不是很好，我让他过两天再来，明天早上八九点吧，我从市中心赶过去。” 杜归挑了挑眉：“就你一个人？也太少了吧。” 民调局可是自己的稳定客户群。 又有钱，又慷慨。 但一个人能给自己贡献多少钱？ 一千顶天了。 多了自己也不好意思要。 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雁过拔毛的主。 张全有很奇怪，就问：“我一个人不够吗？” 杜归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还要去红姐房间，万一里面有尸体呢，你一个人怎么处理？肯定得多带点人啊！” 今天下午，他就看了一眼红姐的房间。 并没有发现尸体。 可要是说出来，自己还怎么赚钱。 张全有听完，认同的道：“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我多带两个人过去。” 杜归再次劝阻道：“两个人太少了，多带几个，最好把你们民调局的人全带来，我这个人吧，就喜欢热闹。” “你放心，我家饭店很大，有的是位置。” “实在不行，在外面摆几桌也可以。” 听到这。 张全有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老弟，你是不是太热情了？” 杜归义正言辞的说：“不，我一直很热情，反正你多带点人来，大家就当交个朋友吧，都是好兄弟，何必见外呢。” “行吧……明天多带几个人，和你认识认识。” …… 挂断电话以后。 杜归一脸兴奋：“张全有真是个好人啊，我正愁钱的事，他明天就要带人来看我，来看我不得吃饭吗？” “吃饭我就能赚他们的钱。” “少赚多赚都是赚，这钱我必须赚！” 天知道。 杜老板太穷了。 坐拥两百亿冥币资产的他，手里的人民币竟然只有九千，其中多出来的一千，还是从马文才哪坑来的。 “等我把那个黑色编织袋干掉，报复1号鬼司机，我基本上就可以专心搞钱，专心扩大我的活动范围了。” “半个月后，我一定要把活动范围覆盖到整个安州，带着我的小金库，把如家饭店搬到许安，和我表哥做邻居。” 杜归的表哥从小父母双亡。 因此，一直以来，都在杜归家生活长大，和杜归虽然是表亲，但其实和亲兄弟没什么区别。 表哥从小到大，都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又聪明学习又好，性格虽然冷淡了点，但真是把杜归当弟弟对待。 反观杜归。 学渣一个，能混上大学，还是他表哥天天逼着他学习的结果。 一晃多年过去。 杜归还真有点想念自己表哥。 …… 深夜。 卷帘门哗啦落下。 杜归把遥控器揣进兜里，便背着背包，向着饭店外的楼梯走去。 昨天门没装上，他又怕有贼偷饭店的东西，只好凑合过了一夜。 现在，自然得上楼睡觉。 况且，今天晚上的入账，还得放进自己的小金库呢。 临上楼梯。 杜归又一拍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他扭过头，看着停在马路边的鬼公交，露出了一抹微妙的笑容。 “差点忘了，明天我恐怕还有一笔收入进账。” “这日子，越过越有盼头了。” 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 杜归走上了楼梯，身影逐渐被阴影吞没。 而在马路旁边。 鬼公交下方，正好就是那个下水道的闸口。 鬼影蹲在下水道里。 在夜晚，它会比白天更可怕，杜归又没有上车，又是孤身一人，这对它来说，是最好的机会了。 可是，鬼影却纹丝不动。 因为鬼公交把它压在了下面。 无形的力量，让它根本就出不去。 …… 啪…… 黑暗中，杜归伸手摸索着墙上的灯光开关，按了下去。 屋内顿时变得一片明亮。 客厅里一片温暖。 所有的家具布置，都很规整，地板干净的一尘不染。 正对着杜归的，则是那些反过来，对着墙壁放的相框。 “呼……” 杜归走上前，把一个相框拿在了手里。 照片里，是一对年轻的夫妇，男的文质彬彬，看起来很和气的样子，女的则慈眉善目，气质很柔和。 夫妇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这是一张全家福。 杜归看的有些难受，他就把相框又放了回去，依旧正对着墙壁，反着放的。 没有多说。 杜归脸上依旧故作风轻云淡。 他甚至还给自己点了根烟，一边抽，一边吊儿郎当走进了卧室。 卧室很简单。 一张床，衣柜，床头柜，还有个电视机。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杜归躺在床上，一把拉开了柜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放了一沓一沓的冥币。 他越看越膈应，正要把今晚赚的冥币放进去，可突然瞪大了眼睛。 “等等……” “我今天放进去的六千块钱呢？” “怎么没了？” 今天回屋的时候，他就把身上的钱放进去六千，身上留了点现金准备当嫖资。 可现在，他放的那六千块钱，竟然全都变成了冥币。 那可是真钱…… 杜归眼都红了，颤抖着手在冥币里扒拉，试图寻找自己刚攒下来的钱：“我钱呢，我钱呢？我钱去哪了？” 072、想不到，作者也遭报应了…… 哗啦啦…… 杜归伸手在柜子里翻找。 找的他整个人都绝望了，压根没有一毛钱，全是他妈的冥币。 反倒是，冥币多了几亿。 “钱呢？” “我的钱呢？” 他整个人萎靡不振，强忍着心里的痛苦，给自己点了根烟。 抽烟的时候，他的手都在颤抖。 “我今天辛苦了一整天，又是卖鬼公交，又是出去拉客，又被无头鬼克制，我忙活了一整天，收入竟然是负增长。” 早上的时候，他的资产已经逼近一万。 到现在，就剩下三千出头。 “我的钱都去哪了？” 杜归茫然的看向存钱柜，里面一片花花绿绿。 难道是这个柜子有问题？ 会把自己的钱全都变成冥币？ “不可能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上次还能给我剩两千？” 之前，他存的几十万存款，就是变成了冥币。 但上面放着的，却都是真钱。 这次和上次，却完全不一样。 况且，如果柜子是一件灵异物品，或者不对劲的话，杜归一眼就能看出来，毕竟他现在也不是认知出现问题的时候，看什么都正常。 “我觉得，我的钱肯定是被偷了。” “但偷我钱的，绝对不是人，我辛辛苦苦攒了这么多年钱，连个车都不舍得买，平常买菜都是骑电动三轮，我有钱的消息不可能走漏。” “没人会丧心病狂到偷我一个穷比的钱？” 杜归咬牙切齿，他恶狠狠的走到窗户边上。 从二楼的卧室，能看到外面的夜晚，一片阴云密布，好像又要下雨的样子。 “人有千万种，鬼也有千万种。” “我的钱，说不定就是被某个专门偷钱的鬼给搞走了！” lsp如果变成鬼，那就是lsp鬼。 穷鬼死后变成的鬼，自然也是穷鬼。 喜欢偷钱的人死了，要是变成鬼，肯定也是偷钱鬼。 杜老板觉得，他的钱一定是被鬼给偷了。 “妈的，别让我知道是谁偷了我的钱，否则的话，我一定要把它剁碎了喂狗……” 如家饭店虽然没有狗。 但杜归不介意养一条。 他越想越郁闷，越想越生气。 一根烟抽完。 整个人还郁闷的不能自己。 直到躺在床上，他脑袋里还想的是钱的事。 “希望明天张全有他们来了，能让我回回血吧。”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一脸阴沉的躺在了床上，进入了梦乡。 …… 此时此刻。 如家饭店的地底下。 贾富和贾贵两兄弟正在盗洞之中，背靠着土层，绝望的盯着盗洞尽头，逐渐侵蚀过来的淡淡雾气。 那雾气发白，一缕一缕。 虽然并不是冲着他们俩来的，但当他们挖穿了不该挖的东西，雾气便从黑暗中的枯井逐渐渗透了出来。 盗洞内的温度已经冷的让人直发抖。 更让他们恐惧的是。 两兄弟的所有手段都已经用尽，却拿这些雾气根本没办法。 贾贵露出苦涩的笑容：“哥，想不到我们兄弟俩，竟然会死的这么憋屈，这下子，就算组织的人赶到，也救不了我们了。” 贾富两眼无神的望着头顶的土层，语气虚弱的道：“我好恨，杜归那个王八蛋，真是不得好死，我就算是死了，变成鬼了，我也要缠着他，报复他。” “为什么会有这种王八蛋啊……” 贾贵听到自己哥哥的抱怨。 他绝望的道：“早知道，我们就不招惹他了，他做菜缺斤少两，坑的我们拉到脱水的事，我们就不应该和他计较。” 贾富摇头苦笑：“不可能的，我们本来就是冲着源头来的，只要我们想往如家饭店下面打盗洞，就一定会和他对上。” “只怪这王八蛋太邪门。” 说完。 贾富瞥了一眼那蔓延过来的雾气，距离两兄弟只有一米不到。 之前，他们用了各种办法试图抵抗雾气。 可却根本没用。 只能拿纸皮鬼去填，一只鬼，可以抵抗一缕雾气。 现在，他们弹尽粮绝。 兄弟二人更是饿了整整两天两夜，滴水未进。 只剩下等死的力气了。 “这狗日的人生，不过也罢。” 贾富闭上了眼睛，身体颤抖着，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贾贵也是一样。 要问兄弟二人现在有什么感想…… 啧。 怕是只有后悔，非常后悔。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功夫。 贾富和贾贵却并没有感觉到死亡的到来。 突然。 贾富猛地睁开他那双倒三角眼，目露狂喜之色：“退了，弟，那鬼雾气居然退了。” 他弟弟贾贵睁开眼，兴奋的说道：“哥，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在盗洞里。 本来距离他们只剩一米的雾气，竟然逐渐缩了回去。 这一幕，不可思议。 “是谁救了我们？” “难道是组织的人？” “不知道，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赶紧逃命。” 说罢。 贾富那干瘦的身体里，也不知道从哪涌来了一股子力气，硬是站了起来，扛着锄头和贾贵一起逃跑。 他们想要原路返回。 但…… 整个地下的空间早已异变，原本打的盗洞，也被土层所取代。 “没事，我们可以挖，再挖一条盗洞跑出去。” “可是哥，你现在还分的清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吗？” 人在黑暗中待久了，方向感会迷失。 而在如家饭店的地下，异变后的空间内，上下左右都可能是截然相反的。 等同于，贾富和贾贵被人间遗弃。 贾富也知道问题所在，只是，他必须要给自己弟弟打气，就坚决的说道：“往头顶挖，往回挖可能挖不到回去的路，但往上挖，一定能把如家饭店挖穿。” “只要杜归那个王八蛋不在，我们就能逃出去。” 贾贵信以为真，竖起大拇指说道：“哥，这可真是个好办法。” 在没水没食物的环境下。 兄弟两人能坚持到现在，还有力气打盗洞，只能说是奇迹了。 …… 另一边。 如家饭店二楼的卧室内。 杜归躺在床上，他的脸色苍白一片，双眼紧闭，双手死死握住床单。 很显然，他又做噩梦了。 渐渐地…… 整个卧室内的温度开始缓缓下降，光亮也彻底被黑暗所吞没，那种黑，是你根本就看不到半点光线的黑。 仿佛能把一切吞噬。 黑暗中，杜归平常握菜刀的那只手上，一丝丝水汽渐渐浮现了出来，凝聚成水滴，浸湿了床单。 水汽是杜归使用水鬼的那把菜刀产生的副作用。 就好像是诅咒一样，但现在，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给逼了出去。 073、杜归的噩梦 “呼……呼……呼……” 黑暗中，杜归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呼吸急促。 整个人汗流浃背。 杜归心有余悸的说：“这个噩梦太可怕了，我竟然梦到，我放到柜子里的钱变成了冥币。” 甚至，他还梦到无头鬼长出了脑袋，对他百般嘲讽。 侮辱他是个穷比。 猛然间。 杜归按下床头灯，拉开柜子。 定眼一看，他再次闭上了眼睛，倒头就睡：“我肯定还在噩梦里……” 天知道。 对杜老板而言，他今天承受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都开始做噩梦了。 …… 再次进入睡梦中。 这次，他梦到的不是钱没了，也不是被无头鬼百般嘲讽。 而是梦到了那处荒山里的枯井。 也就是位于安州最南头山脉中的大盘山。 周围阴森恐怖。 他的视角，一直维持在井口上。 死死盯着那枯井里逐渐蔓延上来的井水，并且，还有一缕缕雾气在水面上游走。 仿佛是活物一般。 反之，井底的那个模糊人影，却被雾气遮住。 杜归看不到井底的存在。 但他却知道，那个存在正在逐渐上浮。 莫名的。 他感觉到，有一双冰冷死寂的眼睛，从井底锁定了他。 他心里满是抵触和抗拒。 想要反抗，避开这口井，却根本无法移动。 在梦里。 杜归的视角就像是记忆里的画面一样，只有自己眼前所见，唯独看不到他自己。 气氛越来越恐怖。 杜归心里也越来越抵触。 他疯狂的在心里怒吼：“不管你是什么鬼东西，我早晚会到大盘山找你，有本事把我从梦里放出去啊。” 那双眼睛，似乎有所触动。 视线中，竟然也染上了愤怒的情绪。 …… 在外界。 杜归的身体疯狂颤抖。 他双拳紧握，牙齿紧咬，咯嘣咯嘣的做响。 可是，怎么都醒不过来。 而这时。 在他的床边，一丝丝红线从床底下冒了出来。 蠕动着，从床边蔓延到床上。 啪…… 一只扎满了钢钉的纤细手掌，握住了床边。 红线在蔓延，逐渐爬向了杜归。 那红姐房间，被钉在门后的女尸竟然从杜归的床底下爬了出来。 女尸同样穿着红色长裙，黑色丝袜。 以及红色的高跟鞋。 看起来，打扮的和红姐一模一样。 但如果杜归能睁开眼看到她，就会发现，这具女尸根本就不是红姐。 那女尸盯着杜归的目光，充斥着恶意和狠毒。 它似乎非常怨恨杜归。 它的四肢早以扭曲，被折断的不成样子。 爬到床上的时候，姿势和一只蜘蛛没有任何区别，脑袋还往下耷拉着，那长发垂到面前，一张苍白的脸上，眼睛的比例极为不协调，又大又恐怖。 在它的脖子上，还拴着一根绳索，正是将它吊死的那根。 渐渐地。 女尸骑到了杜归的身上。 然后，它取下了套在脖子上的绳索，往杜归的脖子上套去。 竟然是要生生勒死杜归。 可就在它刚一接触的瞬间，整个卧室内忽然响起了一阵诡异的水流声。 哗啦…… 哗啦…… 一缕缕的雾气，眨眼间就充斥了四周。 女尸僵住了，浑身颤抖，根本动弹不了。 …… 轰…… 安州市，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了夜空。 有的云层被映照出诡异的红色。 暴雨倾盆而下。 位于开发区和经开区夹角地带的老街，更是迎来了一场大雨。 原本，这地方的阴气就重的要死。 这下子变得更加阴沉了。 尤其是如家饭店。 在暴雨中，在黑夜中，显得更加可怖，有恐怖的气息在酝酿，蛰伏着。 如家饭店就像是一只凶狠的猛兽。 随时有可能挣脱束缚，择人而噬。 饭店内。 四个工人鬼恐惧的躲在墙壁内。 只冒出四张脸。 塑料模特抖的更厉害，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新来的寿衣大爷也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竟然也钻进了墙壁之中，在这里，它似乎不受空间限制。 又或者说，如家饭店变得越来越诡异了。 饿鬼在垃圾桶里瑟瑟发抖，发出饥饿的吞咽声。 最没有存在感，用来看库房的侏儒鬼，躲在冷藏柜后面，愣是抖都不敢抖一下。 …… 雨夜中。 安宁路十字路口。 这段路的路灯早就坏了，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似乎有东西在黑暗中爬行。 渐渐地。 那东西显现出了轮廓，不是别的，正是那个黑色编织袋，此时，从拉链里伸出来的手臂，更加的多了。 从十二只手臂，变成了十八只。 它比之前还要更大。 黑色编织袋也是怪异，一般来说，怪异不会离开自己的活动范围，只会不停的同化鬼奴，鬼奴越多，活动范围越大。 鬼公交的鬼奴，其实就是那些乘客。 而黑色编织袋的鬼奴，则都在编织袋里，那些手臂便是证明。 但现在。 黑色编织袋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它要主动离开活动范围，逃离到别的地方。 但就在这时。 忽然…… 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十字路口中。 正好，就拦住了黑色编织袋逃离的路线。 它的手里，似乎还拎着绳索，拖拽着什么东西。 黑色编织袋顿住了。 它的十八只手臂疯狂的挥舞着，似乎处在发狂的边缘。 但人影却不管不顾。 向前走了一步。 只一步，便让黑色编织袋疯狂倒退。 人影再次往前走。 黑色编织袋再次倒退。 随后。 那人影似乎做了一些什么，几分钟后，便消失不见。 而黑色编织袋，则再也不敢前进分毫，只能退回到它的活动范围，也就是鬼蜮之内。 …… 次日，清晨。 杜归起了个大早。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雨，挠了挠头：“草，怎么下雨了？” “管他的呢，我今天得再找一个废品收购站，赶紧把鬼公交再卖一次，然后回饭店等张全有他们。” “哎，能不能回血，就看民调局的好兄弟来的多不多了。” 昨夜的郁闷一扫而空。 杜归振作精神，洗漱一番以后，就跑下了楼，兴冲冲的上了公交车。 发动车辆。 他一脸开心的架势着公交车，开出了老街。 然而…… 当他来到安宁路的十字路口的时候。 杜归的表情惊呆了：“什么情况？” 向建筑工地那边路口上，一根绳索被拴在了树上，一具穿着红色长裙，黑色丝袜，红色高跟鞋的女尸，被吊在了下方。 女尸背对着杜归，正对着那边建筑工地。 仿佛是要堵住那条路一样。 074、幻象（为盟主加更） 此时，正是清晨，雨势虽然对比昨夜减小，但依旧很猛烈。 杜归停着车。 他坐在驾驶位上，扭头看着车窗外。 那具女尸好像被蹂躏过一样，所有的骨头都被打断，并且身上缠满了红线。 女尸背对着杜归。 正对着那片建筑工地。 这一幕，看起来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咕嘟…… 杜归咽了口唾沫，他给自己点了根烟，一边抽，一边露出匪夷所思的目光：“这尸体，为什么穿的和红姐一模一样？” 这语气，显然是发现女尸并非红姐。 即便看不到正脸。 因为他发现，女尸的双腿没有红姐那么光滑修长。 略逊一筹。 “这是开车群里发的那个小视频女主……” 杜归眉头一皱，认出了眼前的女尸。 他又看向对方脖子上套着的绳索：“我昨天打开红姐门的时候，房门很重，我胆子又小，只打开了一条缝往里看。” “当时，我没有看到尸体。” “那这具尸体又是怎么一回事？” “它当时，难道就在门后不成？” 说到这。 杜归又摇了摇头，心中暗忖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又是谁把它吊到十字路口这里，还正对着那片建筑工地。” 根本想不通。 不过，杜归也发现，这女尸好像不是鬼。 或者说，它曾经是鬼，但现在却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冷不丁的。 杜归看着那具女尸，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它身上穿的，还有吊死它的那根绳索，应该都是灵异物品吧？” 绳索是麻绳。 麻绳炖汤也不错。 和皮带炖汤一个道理。 从昨天开始，杜归就寻思着，怎么弄死那个黑色编织袋。 他觉得吧。 如果没法用鬼公交正面硬刚，那自己就得使点下三滥的手段。 比如说，做点什么稀奇古怪的菜。 现在，他身上能用来做菜的灵异物品不少，两条丝袜，一个鬼婴，还有绷带，从小女孩手里抢的篮球，里面有它的眼睛。 素材不少，只是杜归还在研究中，他得摸索着，才能得到最毒，最狠的菜品。 争取一波把黑色编织袋给搞死。 保命的灵异物品也不少，红姐留下的高跟鞋，以及那汉服女鬼脱下的绣花鞋，还有还有一顶假发。 用来攻击鬼的，则是水鬼留下的菜刀，还有一把剔骨刀，以及不知道能干什么用的钥匙。 但没人嫌多。 想到这，杜归看向女尸的目光，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算了，都已经死成这样了，我再扒她的衣服，也太过分了。” 人死以后，为什么要穿寿衣，办葬礼？ 图的就是体面。 每个人生下来的时候，呱呱落地，带着一声哭腔，狼狈且慌乱。 死的时候，自然应当更体面一些。 杜归叹了口气：“还是给它收个尸吧。” 于是。 杜归就打开车门，拎着雨伞走下了车。 女尸被吊在树上。 它的双脚垂落，离地面约莫一米五的样子。 杜归看的有些发愁，就用雨伞戳了一下女尸的脚。 但这一戳，却戳了个空。 “我草？” 杜归愣住了：“这他妈什么情况？” 他又用雨伞触碰女尸，却依旧穿了过去。 就像，这具女尸根本不存在一样。 恍若碰到了空气。 可明明，看得到啊…… 于是。 杜归绕到女尸面前，他抬头看去。 便看到女尸的正面，整个身体都被钉满了钢钉，死状及其凄惨。 而它的脑袋，则不像是吊死的人那样，往上扬起。 反而直勾勾，正对着前方。 它的眼睛睁大，里面满是血丝，瞳孔都缩成了针尖一样，只剩下眼白，狰狞的吓人。 并且，女尸的视线，一直死死盯着远处。 杜归顺着它的视线望去。 他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 他看到了在暴雨中，若隐若现的建筑工地。 “太邪门了。” 杜归呼吸有些不顺，他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赶紧走向了鬼公交。 女尸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好。 准确的说，是女尸的眼睛，仿佛锁定了某个猎物，又像是在拦路，试图把某个东西给堵死，让它出不来。 哗啦。 车门关闭。 杜归赶忙掏出手机，准备给张全有打电话。 十字路口的女尸，根本没有实体。 他没有解决的能力，只能和张全有打个招呼，希望民调局能给出一个处理方案。 但刚准备打。 杜归看了一眼鬼公交，就犹豫了起来。 “我跟民调局的人说的是，我已经把公交车拉出去报废卖掉了，要是他们来了以后，看到我在鬼公交上坐着，不好解释啊……” 天知道。 杜归对好兄弟张全有的节操，不抱有任何幻想。 他敢打包票，要是张全有看到公交车，一定会查自己的底细，到时候，说不定自己还是鬼司机的事，也会被他发现。 然后，肯定会把自己的问题，上报给民调局。 “我可不想变成什么异类。” 杜归啧啧摇头，直接一脚油门，开着公交车，向附近的另外一家废品收购站赶去。 先卖了换钱，再给张全有打电话。 …… 十多分钟后。 另一家废品收购站。 赵老板兴冲冲的打量着公交车，冲杜归说道：“兄弟，你路子够野的啊，从哪搞来这么大的货？” 杜归抽着烟，慢悠悠的道：“赵老板，不要问，你就说你收不收吧，一口价，八千块钱，要是收，现在你就拿去当废铁拆了，要是不收，那我就去别家。” 赵老板拉着杜归的说：“兄弟，你敢卖，那我就敢收，我这人做生意，从不讲究来路，反正都要大卸八块，当废铁卖。” “不过我看你也是道上的老手了，下次要是还有货，一定来找我啊，我这能处理的干干净净。” 听到这话。 杜归愣住了，忍不住脱口道：“你专门搞这个的？” 赵老板嘿嘿一笑：“前几年管的不严的时候，赚了不少黑心钱，兄弟，你这辆公交车，我给你多加一千，权当交个朋友，以后有发财的机会，千万别忘了老哥。” 杜归一脸古怪：“好，我肯定不会忘了你。”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杜归心满意足的带着钱走了。 原地。 赵老板见他离开，鄙夷的说道：“野路子就是野路子，一根筋就跑了，这车到我手里，翻个新新，再换个皮，就能卖个大几万。” 然后，他就冲干活的工人招呼道：“送到里面去，把车架号，发动机号都给我用磨砂机抹了，找钣金喷漆的人过来，再换个漆。” “好嘞老板。” 工人们开始干活。 赵老板则喜滋滋的打开了手机，在安州废品收购站的老板微信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赵老板：今天一大早就赶上了桩好生意，刚搞了辆车，过几天出手[微笑] 刘老板：[点赞]赵老板赚大了。 赵老板：唉，小本生意，不赚钱，也就赚个七八万吧[苦涩]，不过估摸着回头能赚不少，今天哪愣头青，一大早就跑过来，要把车当废铁卖给我，还只要八千，我多给了他一千，看把他开心的，啧啧。 刘老板：八千？一大早？愣头青？卧槽，赵老板，我昨天一早也遇到一个卖公交车的王八蛋，结果人一走，那车就消失了，赵老板，你这是和我一样，撞邪了啊！ 啪…… 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 赵老板脸色慌张，赶忙跑进了废品厂里，可此时，哪还有那辆公交车的影子。 身后，工人们拿着磨砂机走过来。 一个个疑惑不已的问：“老板，公交车呢？” 赵老板一脸苍白，颤抖着说：“公交车个屁啊，撞邪了，你们留在这看着，我要去庙里拜佛，我要找大师开光。” 上架感言 有点不好意思，我本来以为上架是下周，能再给大家写个几万字的免费章节，看最近的更新，新书期每天三更，诚意是肯定有的。 就是没想到，编辑通知提前上架，原因昨天和大家说过了。 这我也没办法。 然后略有尴尬的是，这本书虽然三江涨幅很好，但基础收藏贼少，现在才一万九，有零有整。 而上本驱魔人的时候，上架收藏是两万七。 提前上架还有个问题，就是原本定的上架剧情，是在下周才会写到，是一个高潮，结果现在卡到了日常剧情里。 估摸着付费不会太好，意思就是首订可能略微让我有点失望。 嗨，不过我一直兼职写书，再差也能接受。 上本书本来以为首订只有七八百，结果近两千，然后很快就精品了，还有白银盟大佬，让我意想不到。 老读者们大概都知道，我不是个特别正经的作者，写上本书的时候，是朋友要来起点写书，当时我已经不写书三四年了吧，他非拉着我一起写，我相当于陪跑。 这本书呢，也很神奇。 我本来准备写完杜老狗，就不写了的，因为盗版太多了，真的收入很低，再加上那本书黑子太多（懂的都懂）第一章就骂了我两千楼。 可谁曾想，我太不正经了，在读者群里吹牛逼，说下本书多吊多吊，我甚至在群里把整个新书的剧情都吹完了。 结果大家不干了，让我写，不然寄刀片。 而我牛逼都吹出去了，又不好意思不写。 但其实我当时还是没想写，主要是跟编辑本来聊杜老狗完结的事，聊着聊着聊新书，问我新书准备了没，我说快好了（其实一个字没碰） 噢，对了，杜老狗就是《驱魔人的自我修养》，杜老板是《我家老板非人哉》，我习惯给自己的书这么称呼。 然后编辑就问我思路，我就大概说了一下。 接着我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编辑说：好，过稿了，发书吧。 以上是原话。 我：？？？？ 我的稿子都还是空气呢，我拿什么发书？ 吹出去的牛逼总是要还。 于是，我就花了几个小时，把开头三章给写了出来，修了一下，感觉还行就发书了。 所以就有了大家现在看到的《杜老板》 明天中午12点，也就是本周五，杜老板上架，希望各位能来给个订阅。 爆更肯定有。 然后，读者群：1085293036 qq阅读那边的读者，别问我读者群号咋找了哈，放这里了，你们应该也能看到。 啧，这感言竟然用了两个然后，不太符合我的行文习惯，但是也想不到换别的词了。 索性再用一个吧。 然后，感谢各位从5月7号发书，到6月10号的所有支持，感谢感谢。 075、分裂大计（求订阅） 大雨滂沱，眼前的景象仿佛是隔了一层毛玻璃。 什么都看不清。 杜归打着雨伞，从经开区的废品收购站出来以后，他就一路往回走。 一边走，还一边得意洋洋。 “想不到，我杜某人也有今天，一大早就血赚九千，赵老板真是个好人啊。” 他其实心里有点愧疚。 不过一想，那赵老板之前没少搞黑心钱，他就舒服了很多。 可一想，自己现在赚的钱，不过是把昨天的损失给打平，一进一出，再进再出，基本没赚什么钱，他就有点难受了。 “卖公交车毕竟不是长久之道，稳定收入，还是得靠民调局的好兄弟啊……” 杜归叹了口气。 他心里在想一件事。 该怎么把那个黑色编织袋给搞死。 昨天夜里，1号司机和陈老板，两个鬼司机一起开车干他，想把他弄死。 看样子，双方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结局。 也就是说，假如杜归要对付黑色编织袋，那就得先过其他的鬼司机那关。 他琢磨了一会儿，心中暗忖道：“要是我有帮手就好了。” 找张全有那些人，估摸着是没啥戏了。 先不说是自己的仇，自己一定要亲手报。 再说找他们帮忙，一起合力对付怪异们，自己的秘密容易暴露，到时候说不定，人家反过来，把自己也当怪异收拾了。 可是这么一来。 杜老板似乎只能孤军奋战。 他想了想，竟然找不到任何帮手。 “哎……” “不对啊，我有帮手啊……” 杜归眼前一亮，点根烟，一边抽，一边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说：“我现在的活动范围已经扩大不少，我的人奴，也有七八个，我完全可以带着它们一起出去对付黑色编织袋啊……” 俗话说的好，人多好办事。 俗话又说了，团结一大众，打击一小众。 俗话还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如家饭店的打工仔们，已经成了杜归的人奴，离不开他的活动范围，但在这范围之内，它们却能随意活动。 只不过，杜归倒不清楚。 假如饿鬼它们离开如家饭店，会不会继续听自己的话。 毕竟，有鬼大娘试图赎身在先。 保不齐这些鬼玩意，会不会变成二五仔，背刺一波自己。 “嗯……我得好好琢磨琢磨，最好能把我的人奴们，都变成只会听我话的白痴，还有我的鬼公交，这玩意能分裂。” “意思就是，如果我故意凑齐鬼乘客满载的条件，我也可以培养出一个新的鬼司机。” 杜归的话很合情合理。 他已经琢磨开始自己玩分裂了。 只要能控制新的鬼司机，他都敢搞出一个车队出来，和1号司机以及陈老板硬碰硬。 思绪停在这里。 杜归就拿出手机，拨打了张全有的电话：“张老哥，大事不好了，安宁路十字路口闹鬼了，你赶紧过来看看。” “什么？你等着，我已经在路上了，十分钟就到。” “好的老哥，我都要吓哭了，你赶紧到啊！” 然后，他挂了电话，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师傅，如家饭店走不走？” …… 十分钟后。 安宁路，十字路口。 三辆黑色轿车冒着雨，由远而近急速赶来。 远远地。 张全有在车上就看到，十字路口站着一个打着伞的男人，那男人蹲在地上，抬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还抽着烟，吞云吐雾。 当车停下。 车门打开，张全有带人下车以后，便脸色大变。 他看到了那具吊在树上，背对着众人，面对着开发区那片建筑工地的红衣女尸。 杜归一扭头，见他们到了，一共六人，顿时有些失望。 “你们怎么就来这几个人？” 这六个人，除了张全有以外，还有昨天吃过饭的老熟人高尧，以及其它没见过面的年轻人，都是民调局的。 张全有摆摆手：“来的时候就我们六个，这女尸是怎么一回事？” 女尸悬空离地面一米五的样子。 穿着一身红色裙子，浑身的骨头都被打断，只被一根麻绳吊着，看起来别提有多渗人。 杜归摇摇头，站起身说道：“我也不清楚，今天一大早出门倒垃圾，就看到它在这挂着，我本来想把它弄下来，给它收个尸，没想到它没有实体。” “这么邪门？”张全有挑眉，走上前，手中多出了一根红绳。 高尧等人，也分别围住女尸。 嗖的一声。 张全有手一挥，那红绳便甩向了女尸的脖子，他手一抖，红绳末端拴着的一个铅坠，自动套了个圈。 按理说，能直接束缚住女尸的身体。 但是，却直接束了个空。 张全有脸色微变：“还真没有实体……高尧。” 他喊了一声。 身后的高尧点点头：“张队，我知道。” 说完，高尧从口袋里拿出一面镜子，镜子约莫巴掌大小，看起来和之前王平手里的那面一模一样。 随后，就将镜子对准了女尸。 杜归好奇的看向那镜子，却看到，镜子里只有他们七个人，并没有那具女尸。 “这是什么情况？” 他非常好奇。 高尧一脸异样的解释道：“杜老板，鬼是会伪装的，有的鬼看起来和平常人没有任何区别，有的鬼则可能是我们身边随处可见的物品，这面镜子正面可以照出鬼的样子，帮助我们确定是人是鬼。” “同时，它也可以定住鬼。” 一听这话。 杜归好奇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脸色苍白了点，神色憔悴了点，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莫名的。 杜归松了口气，说：“这是个好东西啊，能定住鬼，能不能卖给我，我可以出五千。” 一下子。 高尧噎住了，他看了看自己老大。 张全有嘴角一抽，冲杜归解释道：“杜老板，民调局的灵异物品不卖，上头费尽心思收集这些玩意，只是为了更好解决灵异事件。” “况且，这镜子的定身能力用处不是很大，一般的弱鬼，可以定住一会儿，但对凶神级别的鬼怪效果微乎其微，怪异更是可以无视。” “就拿鬼公交来说，昨天王平用这镜子对着鬼公交照，不仅没有定住，连它本来的样子，都照不出来。” 杜归十分遗憾：“这样啊，哪没事了，对了，你们看出来，这具上吊的女尸是什么路数了吗？” 张全有一脸异样的道：“我心里已经有猜测了，但我还不能确定，稍等一下。” 说着，他就推开杜归，走到那无名女尸的下面。 然后，眯着眼睛，鼻子一抽，深深吸了一口气。 张全有说：“我已经闻到了它的秘密。” 076、唐老来了 “老哥，你闻到了什么秘密？” “我先没闻完，等我一会儿，很快我就能闻出来它的所有秘密。” “卧槽，这么吊？” …… 张全有围着红衣女尸转了一圈。 左闻一下，又闻一下。 看那架势，要不是身高不够，他都想从下面闻到上面。 杜归看的有点懵。 这路数，他看不懂…… 高尧好心的解释道：“杜老板，张队的能力和嗅觉有关，他能闻到任何鬼的气味，就算是远隔百里，也能追踪到鬼。” “之前他来你们这追杀水鬼，就是靠的嗅觉。” “而且，他还能通过气味，分辨出这女尸生前的遭遇。” 听到这话。 杜归诧异的打量张全有，不是吧，张老哥的能力，竟然这么好用。 不去干缉毒，真是可惜了。 这时。 张全有皱起眉头，看向了杜归，并且凑着脑袋，在他身边闻了闻。 杜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离我远点，瞎闻什么呢？” 张全有盯着他问：“杜老板，你是不是对这具女尸做了什么？我怎么在它身上闻到了你的气味？” 杜归脸都黑了：“你他妈别血口喷人，我口味还没重到那种程度，我就早上碰了它几下，发现是幻象，我就没碰了。” 此话一出。 众人看杜归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 张全有严肃的说：“杜老板，大家都是男人，懂的都懂，但你下次，别乱碰这种鬼玩意，它真的太邪门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 张全有和杜归是同道中人。 他和杜归接触的更多，之前他亲身经历，红姐对上这位杜老板的下场，连丝袜和高跟鞋都被扒了，当时要不是他赶到的太迟。 说不定能现场看一场大片。 杜归黑着脸道：“你他妈懂个屁，我真不是那种人。” 张全有点点头：“对，你不是，好了，我们略过这个话题，说这具女尸吧，我刚刚从它的身上，嗅出了很多信息。” 高尧等人立马看向张全有。 杜归也竖耳倾听。 张全有指着女尸，一脸复杂的道：“这具女尸，一共死了两次，第一次，她被人用麻绳吊死，刚钉钉住身体，化作凶神。” “第二次，它被某个不知名的存在，打断了每一根骨头，彻底被杀死。” “而且，死后，它还被某种力量变成了现在的状态。” 说到这。 张全有闭上眼睛，用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杀死它的存在，很可能是一个怪异，那怪异把它变成了鬼蜮的一部分，可它明明就在我们眼前，我们却碰不到它，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鬼蜮，是怪异影响现实的写照。 也是怪异的活动范围。 一具女尸被变成鬼蜮的一部分，按理说，那就是个鬼奴。 又或者说，是鬼蜮侵蚀现实的写照。 可现在，女尸介乎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能看到碰不到，这就邪门了。 听到这话。 杜归皱眉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站在某个怪异的鬼蜮之中？” 张全有睁开眼，看着杜归，以及高尧等人。 他面色严肃的说道：“是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怪异，这个怪异的鬼蜮，已经在侵蚀现实，如果不能早点把它干掉，等它的鬼蜮完全笼罩现实的时候，这附近的所有活人，都会化作鬼奴。” 高尧脸色大变：“队长，我这就通知上头，让他们派人过来。” 张全有点头，又吩咐道：“还有，准备把附近的人，全都遣散掉。” 一旁。 杜归纳闷了：“老哥，你能确定那怪异在哪吗？” 张全有道：“不清楚，十字路口这，只在那怪异的活动范围之内，摸不清它的活动范围，我也没法确定。” “有可能它在那片建筑工地里。” “也有可能，在经开区。” “也有可能在整个安州。” 听到这话。 杜归彻底无语了：“这也太恶心了，妈的，我最讨厌的就是怪异了，本来我这地方就有好几个怪异，现在又多了一个，草！” 张全有摆手说道：“没办法，现在安州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希望唐老来了，能给出一个解决方案吧。” “唐老？” “对，唐老是民调局派到安州这边的老人，他的经验和实力，都比我们这些队长级的要更可怕，如果他都没办法，那就真的没辙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总算是有底了，要不咱们先去我家饭店坐会儿，吃点东西，等唐老来了再说？” “不，事关重大，等唐老到了再说。” “好吧，那就等唐老到了一起去吃饭。” …… 杜老板没想到，莫名出现的红衣女尸，竟然打乱了他的回血计划。 不过。 那唐老听起来既然那么牛逼。 肯定是个有钱人。 出手估计会很阔绰。 越想，杜归就越期待了。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 一整排车队开了过来。 从上面下来很多民调局的人，以及一些负责遣散附近居民的执法人员。 紧接着。 领头的一辆轿车车门被拉开。 张全有赶忙走上前，亲自打着雨水，把唐老迎接了下来。 “咳咳……” 唐老依旧头发花白，穿着一身寿衣，他咳嗽了几声，似乎气管有问题，天气一冷就咳嗽的厉害。 杜归看着眼前的唐老，顿时松了口气。 这唐老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威严的气质，让人一看就觉得非常靠谱。 唐元清也看了一眼杜归，惊讶的说：“你就是杜老板吧？” 杜归笑呵呵的说：“对对对，就是我，唐老你好。” 唐元清皱起眉，打量了一杜归：“杜老板，你不是一般人啊。” 杜归惊呼了一声：“什么意思？” 在场的众人，全都看向了杜归。 每个人的目光，都带着好奇的色彩。 唐元清走到杜归面前，说道：“你身上的阴气非常重，很显然长期和鬼怪接触，但你看起来却又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自然不一般。” 杜归尴尬的说：“您真是火眼金睛。” 唐元清笑了笑说：“不用太紧张，看你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 说完。 唐元清便看向那吊着的红衣女尸，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 他的视线，从女尸身上移动到地上，然后再看向安宁路整个十字路口。 再然后。 他从张全有手里拿过雨伞。 他走到了一个位置，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仿佛发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一样。 “这女尸，是在这里凭空出现的……” 唐元清指着十字路口的中间，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画面。 在昨天夜里，黑暗中，一个模糊的人影瞬间出现，手里拖着这具红衣女尸，然后将其吊在了树上，再然后，便如同它出现的时候一样，再次瞬间消失。 077、索命鬼（第三更） 杜归看着唐元清的举动，不禁好奇的问：“唐老，您看出了什么吗？” 张全有等人，则一脸异样。 唐元清咳嗽不止，费力的说道：“昨天夜里，有一个存在，突然出现在十字路口，那存在我不清楚它究竟是什么。” “但它可能是目前，安州市内最可怕的鬼怪。” “而且，它不像别的鬼怪，杀人就是杀人，它的目的性极强。” “我追踪不到它究竟在哪。” 唐元清摇摇头，看向安宁路十字路口。 “只能等它下一次出现，否则，我们拿它没有任何办法。” 其实。 唐元清有句话没说。 他觉得，那存在即便再次出现，估摸着，民调局也很难有所建树。 瞬间出现，瞬间消失。 而且以他的能力，都捕捉不到任何踪迹。 张全有一脸复杂的说道：“唐老，会不会是……” 他指的是，墓主人。 唐元清摇摇头：“不要妄下结论，我现在立刻赶回去，和其他市的负责人沟通一下，看看究竟怎么处理比较好。” 杜归听到这话：“唐老，别走啊，来都来了，你不到我店里坐一会儿，吃个饭吗？” “都快大中午了，各位大老远跑来，那么辛苦，吃完再走啊……” 唐元清诧异的看着杜归。 这个老人，被杜归搞的有点不知所措。 “杜老板，饭就不吃了，我身体不太好，只能吃医生配的东西。” 说着。 唐元清一琢磨，看向红衣女尸：“至于这具女尸，它已经成了这路口的一部分，介乎于真实和虚幻之间，也是那个未知存在的手笔。” “我只能尽量把它遮掩住，让普通人看不到。” “短时间内，这里不会出问题。” 唐元清说罢，就咳嗽着，伸出手一挥。 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了下来。 并且，唐老的身体里，也传来了一阵诡异的，骨节错位声，好像是肋骨和肋骨在摩擦。 他的脸色，更加潮红，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病态。 所有人退后三步。 唯有杜归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 咋了这是？ 一瞬间。 那吊在树上，正面对i建筑工地的红衣女尸，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一样，微微颤抖了起来。 并且，它原本维持的一个静态画面。 现在却缓缓转过了身。 唐元清的脸色更加惨白，他咳嗽的更剧烈了。 猛地一跺脚。 一种诡异的力量，瞬间爆发了出来，周围的气温再次下降，阴冷到了极致。 此刻的唐老，恍若恶鬼附体。 看起来，很像是杜归在鬼公交上的状态，但实际上却完全不一样。 不过，这一跺脚。 却让红衣女尸又转了回去。 它依旧背对着众人，颤抖的身体也逐渐平静下来。 紧接着。 它从脚到身子，再到脑袋，竟然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原地，只剩下那根麻绳，还垂落着。 唐元清咳嗽的不能自己。 张全有赶忙在后面给他拍背：“唐老，您的身体……” 唐元清摆摆手，虚弱的说道：“老了，不比年轻的时候，不过那麻绳竟然没有被遮掩掉，这是我没想到的。” 张全有目光暗淡的说：“唐老，您赶紧回去吧，您本来就已经要退休了，您不应该参这趟浑水。” 唐元清摇摇头，撑着伞走向车门。 他伛偻着腰，一边咳嗽，一边说道：“不参合安州的事，我也会参合许安，我一把老骨头了，能派上多少用场，就派上点用场，我只怕我们那些老人没了，你们年轻人参合不进这档子事。” 张全有看着唐老上车离去。 他站在原地，久久未雨。 待那些人都走完。 原地，就只剩下了杜归加张全有，高尧等七人。 杜归搞不清状况，他指着那麻绳，问张全有：“老哥，唐老刚刚是做了什么？我怎么没看懂呢？” 张全有收敛了情绪，缓缓说道：“我们这种有特殊能力的人，越是使用，就越是容易出事。” “打个比方，就拿我来说。” “我的能力是能嗅到鬼的气味，但如果我的能力如果使用到极限，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或许，会有一个恐怖的鬼，嗅到我的气味，找到我。” “而如果我能把那只鬼给干掉，我就能拥有那只鬼的部分能力。” 听到这话。 杜归挑了挑眉，惊讶的说：“这听起来也太玄乎了，好像有特殊能力的人，都会对应到一只鬼，要么鬼杀你，要么你杀鬼。” 张全有点头道：“是的，而且未来找到我的那只鬼，只有我自己能看到，也只有我自己能杀它，或者被它杀。” “民调局那边，将其称作索命鬼。” 杜归恍然大悟，脱口道：“也就是说，唐老就杀过一只他的索命鬼，所以他才拥有了鬼的能力。” 张全有回答道：“是这样，不过唐老已经杀了不止一只，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能告诉你，三十年前，许安灵异事件爆发，当时将其镇压下去的人，一共有八位老人，唐老就是其中之一。” “只可惜，唐老现在老了。” “而且，他的孙女，前几天，也死在了水鬼手里，连尸体都被吞了，全尸都没剩下，从那以后，唐老的状态就越来越差。” 一时间。 杜归顿时对唐元清肃然起敬。 他虽然很市侩。 也承认自己是个lsp，但不代表他的三观是歪的。 像唐元清这种人，要是死了，都得上个长生牌位供着。 不禁。 杜归脱口道：“那水鬼可真是该死，要是下次再见到它，我非得把它给熬成汤，妈的，还把唐老孙女的尸体给带走了，真是畜生行径。” 张全有一脸诧异的盯着杜归：“老弟，你恨水鬼归恨，为啥要把它熬成汤？鬼还能拿来熬汤？” 杜归理所当然的道：“不把它熬成汤，难道我要请它吃饭不成？” 张全有嘴角一抽，不知道该怎么说。 旁边的高尧见此，提醒道：“杜老板，张队，咱们还有正事呢。” 眼下，女尸的事情暂时压下去。 自然该做应该做的事。 这对好兄弟异口同声。 张全有：“走，去红姐的房间看看。” 杜归：“走，去我饭店吃饭，我给你们准备了大餐。” 078、双胞胎姐妹 到了如家饭店。 张全有等人，并没有先去吃饭。 而是，直接上了二楼。 在红姐房门前。 杜归一脸悻悻的摸索着钥匙。 “先吃饭多好，万一里面有血腥的东西，多倒胃口啊。” 张全有站在他身后，无奈的道：“老弟，你太小看我们了，我们都是专业的，不管多血腥的画面，我都能一边看，一边吃。” 这下子。 杜归索性也不哔哔了，他找到钥匙，插入拧转。 然后，就伸手推了一把门。 只是，手中传来的触感，却没有之前那么重。 “好奇怪啊……” 杜归愣住了，推开门，便看到屋内的景象，和先前他看到的，没有任何区别。 张全有等人走进去。 “奇怪什么？” 张全有抽了抽鼻子：“我没闻到鬼的气味，但却闻到了一股尸臭味。” 说罢，就走向了红姐的卧室。 杜归则在身后跟着，说：“昨天我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当时门很重，但刚刚我推门的时候，却没感觉到重，不知道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 众人纷纷扭头看向房门。 但房门上，原本应该存在的，被钢钉钉过的小孔，却诡异的消失不见。 这间房，对比昨天，产生了某种奇怪的变化。 就好像，原本隔绝一切的力量，荡然无存。 又或者说，房子恢复了它原本的样子。 张全有皱着眉说：“没发现问题，先进红姐卧室里看看。” 说话间。 杜归就已经拿出钥匙，把房门给打开了。 可就在卧室门打开的一瞬间。 眼前的景象，让几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整个卧室内，填满了尸体。 那些尸体全都肤色惨白到了极点，一股子恶臭迎面而来。 杜归赶忙后退。 哗啦一声， 几具尸体，就倒在了他前面的地上。 “这……” 杜归看到面前的尸体，尤其是四个穿着工人衣服的，语气艰涩的说道：“这是那四个工人鬼，他们竟然死在了这里。” 张全有的脸色也很难看：“尸体的血都被吸干了，是红姐干的？” 杜归一脸阴沉。 他咬着牙，在看向其余的尸体。 那些尸体，有很多他熟悉的面孔，要不是吃过饭的，要不就是老街坊。 还有一些则是殡葬一条街的那些老板。 张全有眼神复杂的盯着杜归：“杜老板，看样子，这段时间内，红姐没少杀人，房间里的臭味那么明显，你没有闻到吗？” 杜归摇摇头：“我真没有闻到过。” 他说的都是实话。 他都能闻到红姐身上的血腥味，却闻不到房间里的尸臭味。 张全有推测道：“或许，在这之前，整个房间里的气息，都被某种力量隔绝了，但现在，那力量消失不见。” 而正在这时。 杜归眼神一瞥，他忽然看到，卧室内的房间墙壁上，挂着一幅相片。 相片上的，是一对穿着同样衣服的女人。 女人的样貌，也几乎一模一样。 其中一个，便是红姐，另外一个和红姐的体态特征不同的是，眼角多了一颗泪痣。 被吊在十字路口的那具女尸，其脸上被钢钉钉满，血肉模糊，根本就看不清脸。 但隐隐约约。 杜归凭借着记忆里，对那具女尸的身材映像，仔细一对比，他发现那具女尸，正是眼前照片上的另外一个女人。 “红姐有个双胞胎姐妹？” 杜归一脸诧异的对张全有说：“我觉得，十字路口那具女尸，就是照片上的另外一个女人。” 张全有点点头。 他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高尧，让人去查一查红姐是不是双胞胎，顺便通知一下警方，让他们把尸体拉到火葬场，处理掉，骨灰送还死者家属。” 高尧回答：“是。” …… 很快，就有专门的人来处理尸体。 一具具尸体，被装进裹尸袋，就像是堆货一样，堆进了运尸车上。 随着运尸车消失在雨中。 杜归站在如家饭店门口。 他一脸的茫然。 那些尸体里，有很多他认识的人。 还有殡葬一条街的人。 再仔细一想。 杜归冷不丁的发现，自己上次去殡葬一条街的时候，有很多店铺，其实早就关门很久了，门口都堆着灰。 要不要晚上过去看看？ 要是有鬼的话，正好发展一下新业务。 正在这时。 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扭头一看是张全有。 “杜老板，你在发什么呆？” “都到中午了，你准备的大餐呢？” 听到这话。 杜归这才回过神，就像是川剧变脸一样，从心事重重，一下子变得满脸堆笑。 “哎呀，多亏老哥你提醒我，你要是不说，我都忘记了。” 他一瞥众人。 赶忙热情的招呼道：“都别站着，赶紧进屋坐，我给你们做菜，今天保证你们吃的舒心，吃的畅快。” 众人走进饭店，纷纷落座。 张全有见杜归进了后厨，不禁感叹道：“杜老板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热情了，都是兄弟，何必搞的那么客气。” 高尧却捂着肚子，双腿夹紧，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队，我能不能不吃啊……” “昨天拉了一天，我感觉都要脱水了，我真的有点怕。” 听到这话。 张全有皱眉呵斥道：“小高，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杜老板做的菜不干净是吗？” 高尧郁闷的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我昨天早上在他这吃完饭，中午就开始拉肚子，吃了一宿泻立停才止住。” 张全有正色道：“我头一次到他家吃小笼包的时候，我也拉了肚子，我当时和你的想法一样，可我仔细一琢磨，杜老板当时和我一块吃的饭。” “他都没事，只能说是我们水土不服。” 这话简直是扯淡。 安州和许安就隔了一百公里，都是南方，怎么可能水土不服。 高尧一听，无奈的说：“张队，要是杜老板和我们一起吃饭，那我也吃，就算拉脱水，我也认了。” 不一会儿。 杜归端着一碗碗菜走了过来。 张全有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老弟，你的手艺是真不错，这些菜看着卖相就很好，如家饭店没做成连锁店，对你来说真是屈才了。” 杜归淡淡一笑：“客气了，你们先吃，我再去给你们做几个菜。” 高尧犹豫了一下说：“不用了杜老板，就这几个菜就够了，你也别客气，坐下来一起吃。” 杜归皮笑肉不笑的说：“这几个菜太少了，都不值钱，我再多做几个，再陪你们一起吃。” 说罢。 他扭头走向后厨。 刚刚在后厨，他把张全有和高尧的话，听得是一清二楚。 妈的…… 竟然怀疑我做的菜不干净！ 高尧啊高尧，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079、第二届员工大会（第五更） 一顿饭，众人吃的非常尽兴。 就连拉肚子的高尧，都多干了两碗米饭。 不是他不怕了。 是他觉得，杜归和他们一起吃饭，总不至于连自己都坑。 饭后。 张全有等人准备离开。 “老弟，这顿饭是真不错，我们得先走了，红姐和那具女尸的问题，我总觉得里面有可疑的地方，等我查到消息，我就通知你。” “老哥客气了，红姐不红姐的无所谓，主要是这顿饭真不错。” “是啊！真不错！” 张全有一边用牙签剔牙，一边满面油光的夸赞：“老弟，你的手艺，是真的没话说，估摸着都有五星级酒店大厨的水准了。” “毕竟是祖传的手艺。”杜归微微一笑：“而手艺是无价的。” 张全有极为认同的说：“是的，手艺无价，我看啊，早晚有一天，你的如家饭店，要做大做强，说不定能开到全国各地呢。” 杜归一听这话，浑身舒坦了起来。 他笑眯眯的说：“肯定会有那么一天的，真希望能听人喊我一声杜总。” 一旁。 高尧听着两人的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好像昨天，杜老板的开场白，跟今天差不多啊…… 当即。 高尧就开口道：“杜总厉害，张队，咱们该走了，别耽误杜总开门做生意。” 张全有不明所以。 但想到的确还有事要去做，就只好冲杜归告别：“杜总，我们真得走了，你别客气，不用送兄弟们了。” 可下一秒。 杜归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没打算跟你们客气啊，我都说了，手艺是无价的。” “难道你们不是来照顾我生意的吗？” “咦，该不会，你们不想付钱吧？” 说到这的时候。 杜归的表情，有三分鄙夷，七分质疑。 张全有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尴尬的说：“倒不至于不付钱，都是兄弟吗，照顾你生意应该的，你说多少钱，我现在就付给你。” 杜归立马笑呵呵的说：“手艺是无价的。” 张全有道：“老弟，你说个数。” 杜归淡淡道：“听你们叫我一声杜总的份上，这顿饭，我也不多要！！！” 说着，他伸出三根手指。 张全有挑了挑眉：“才三千？” 杜归：…… …… 下午一点多。 雨还在下。 杜归坐在如家饭店的前台，算着今天的入账。 账本上写着。 【早上卖鬼公交，入账九千】 【中午招待民调局的好兄弟，净赚两千八】 加起来，一共是一万一千八。 他原本身上还有三千块钱。 “我的身价，终于突破一万大关了，不容易啊！” 杜归整个人都在兴头上。 不过，他略微感觉遗憾的是，张全有竟然是个土豪。 一句才三千。 当场让他破防。 “妈的，这些人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怎么一个个那么有钱？” “就连无头鬼，都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杜归越想越气。 他冷哼一声，拿出手机，直接在网上下了个单，买了个隐形摄像头，以及sd卡。 “等东西到了，我就装到我的卧室里去。” “我倒要看看，是谁偷了我的钱。” 杜老板一向小心眼。 他既然怀疑，有个专门偷他钱的鬼，那就向着报复回去。 万一能追回自己被偷的几十万呢？ 那岂不是，直接凑够了搬到许安开分店的本钱？ 做完这些。 杜归抬起头，从前台这里，能看到店门口外面的大雨。 他的脸色变得平淡了下来。 该干正事了。 拿出电控卷帘门的遥控器，按了一下。 哗啦…… 卷帘门便快速落下。 随着门外的雨景逐渐消失。 如家饭店内，变得一片昏暗。 一瞬间。 饭店内的温度，骤然降低了几分。 角落里。 一直在面壁，后脑勺对着杜归的塑料模特转过身。 从天花板下，四个工人鬼垂落了下来。 那寿衣老头也加入了四个工人鬼的群体，只不过，它一出现，就手拿扫帚，尽职尽责的开始打扫卫生。 后厨的垃圾桶里，也响起了饥饿的吞咽声。 唯有库房里，最没存在感的侏儒鬼，动都不敢动一下。 它似乎都要被杜归遗忘了。 看着眼前的众多鬼物。 杜归握着菜刀，抽着烟，淡淡说道：“虽然鬼大娘今天因为下大暴雨没来，但我们如家饭店的第二届员工大会，依旧照常展开。” “你们都是如家饭店的包身工，个个都要给我打工一万年起步。” “而现在，我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如家饭店要发展新业务了。” 饭店内，所有的鬼听着他的声音，一个个微微颤抖。 它们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下一秒。 杜归便理所当然的道：“我现在白天开门做生意，晚上还得开鬼公交去拉客，你们都是员工，那就应该帮我分忧。” “所以我准备把鬼公交给分裂出去，从一辆，变成两辆，乃至于三辆，四辆。” “到时候，我会从你们之间，选拔出听话的当司机，也放你们出去透透气。” 他这么说。 同时，也紧紧盯着几个鬼。 那些鬼，自然听不懂他的话，一个个的，目光阴冷的看向他。 杜归挠了挠头：“妈的，听不懂人话啊。”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指望你们出去跑业务，估计是没戏了，你们就不能学学无头鬼吗？它多精明去了！” 杜归骂骂咧咧的去了后厨。 他觉得，等自己满足鬼公交满载后就会分裂的条件，绝对不能把饭店里的这几个鬼员工安插上去。 它们顶多也就在别的业务上，发展发展了。 唯一能满足条件的，就是饿鬼。 可惜它不怎么听话的样子。 进入后厨。 饿鬼从垃圾桶里冒了出来。 它那瘦的只剩皮包骨的脸，死死盯着杜归。 杜归皱眉：“呦，你还敢瞪我？行，我正好现在对新的菜品，有了几个大胆想法，现在就拿你试试菜。” 饿鬼缩进了垃圾桶里。 说完。 杜归抄起袖子，就把挂在后厨墙上的背包取了下来。 这次，他把能拿来做菜的，篮球，丝袜，鬼婴，假发，都放在砧板上。 然后握着菜刀，小心翼翼的切开了篮球。 那篮球里，一双黑白分明，却透露着邪气的眼睛，立马眨了眨。 恍然间。 杜归有种错觉，他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 “是你呀……” 话音落地。 杜归不屑笑了笑，熟练的起锅烧油。 080、饿鬼傻了（第一更） 在安州，经开区内的某座小区之中。 小区很偏僻，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建成的。 雨一直下。 一名年约三十的少妇，一只手打着雨伞，一只手拎着从附近超市买的菜，冒着雨往家里走。 少妇就住在小区里。 “今天怎么这么冷，冻死人了……” 少妇的衣服都被打湿了，冻的瑟瑟发抖，她一边往家里走，一边路过了小区内的荒废广场。 说是广场，其实就是一百平米的水泥地，地上修建的有一些健身设施。 像是乒乓球台什么的。 不过，一般情况下，这里都是小区里跳广场舞大妈的地盘。 少妇瞥了一眼，就走过了广场。 而正在这时。 忽然…… 一阵小女孩的哭泣声传到了少妇耳边。 她疑惑的顺着声音一看，斜对过的废弃广场上，有一个穿着小洋裙的女孩，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正坐在秋千上，背对着自己，幼小的身体微微颤抖。 好像是被冻着了。 奇怪的是，小女孩的脑袋光秃秃的，好像是做透析的癌症患者，头发全掉光了。 少妇一看过去，就心疼的不能自己。 她想起了自己那个前两年得了癌症，没钱治，结果病死的女儿。 那是她唯一的孩子。 鬼使神差的，少妇就向着那个小女孩走了过去，还心疼的说：“你是谁家的小姑娘啊，怎么一个人在这坐着，这天还下着雨呢，别冻出事了。” 小女孩背对着她，动也不动，只是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 很快。 少妇继续往前走，距离十米左右的时候，她突然觉得不对劲。 刚刚自己路过的时候，好像没看到这个小女孩啊…… 而且，小区里，也没听说谁家孩子是个光头。 这种老式小区住着的，基本都是处了几十年的邻里，相互之间都知根知底地。 鬼使神差的。 少妇停下了脚步，她喊道：“小姑娘，你是不是走丢了，是的话，你就跟阿姨说一声，阿姨带你去找警察叔叔。” 那小女孩依旧一声不吭，只是颤抖着，低声啜泣。 哭泣声，越来越哀怨，也越来越凄厉。 这下子。 少妇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可就只是一步的区间，小女孩猛地扭过头，看向了她。 露出的是，一张死灰的稚嫩面孔，而且双眼的位置血肉模糊，只有深凹的眼眶，似乎眼睛被人给生生挖去了一样。 “啊……鬼……鬼啊！！” 少妇满脸惨白，大声的尖叫了起来。 她扭头就想跑。 但那小女孩却同时尖叫，凄厉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少妇的意识瞬间模糊，瞳孔扩散，一片茫然。 小女孩伸着双手，走向了少妇。 如果不是它的手，对准了少妇的眼睛，恐怕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女儿想要拥抱自己的妈妈。 可是。 在它即将触碰到少妇的时候。 忽然…… 小女孩的眼眶中，立马冒起了一阵白烟，它疯狂颤抖，双手不停的挥舞着。 空气中，满是惨叫和怨毒的声音。 一瞬间。 小女孩猛地扭过头，冲着一个方向消失不见。 原地，那少妇猛地回过神来，一脸惊恐的看向四周，一边大喊着鬼啊，一边跑向自己家里。 “闹鬼了，闹鬼了……” …… 另一边，如家饭店后厨。 呲……呲……呲…… 油锅在沸腾。 一只鬼眼在油锅里上下翻滚，随着滚烫的热油，被炸的直冒烟。 “啊？炸焦了？” 杜归用漏勺翻着那对鬼眼，一脸的尴尬：“不是吧，这东西一炸就焦？早知道是这样，我就直接拿来煲汤好了。” 从凶神小女孩手里抢到的那双鬼眼，其中一只已经被杜归油炸了。 剩下的一只，则在砧板上放着。 杜归捞起那只炸焦的鬼眼，闻了一下，差点就吐了：“我草，怎么一股子烂草席的味道，跟崂山蛇草水好像，呕……” 油炸鬼眼的味道，是真的诡异。 杜归胃里一阵翻腾，眼泪都流出来了，呕吐的欲望，让他嘴唇发白。 “饿鬼……” 他捂着嘴巴鼻子，闷声喊了一句。 垃圾桶内，饿鬼立马冒了出来，它贪婪的张开血盆大口，疯狂的吸着空气中的那股子烂草席的气味。 眨眼间，所有的气味都被饿鬼吞噬。 它的气息，也变得比之前更加阴冷。 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无比贪婪的盯着杜归勺子里的那只油炸鬼眼。 见此情景。 杜归强忍着恶心，说道：“你想吃这个？这东西对你有好处？” 饿鬼疯狂吞咽，它焦躁不安。 “呕……给你，给你……” 杜归直接把那油炸鬼眼扔进了饿鬼的嘴里。 一瞬间。 饿鬼那本就硕大的肚子，再次扩大了许多，并且，肚皮上，还鼓起了一只眼睛的图案，那眼睛在饿鬼的肚皮上游走。 最终，沉没不见。 同时饿鬼的气息，也比之前要更加可怕。 似乎它吞下了这只油炸鬼眼，得到了不少好处。 杜归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异样。 因为在这一瞬间。 他发现，自己的活动范围，隐隐也增加了一些，虽然不多，但的确能感觉的到。 “卧槽，我做的菜，居然能提升鬼的实力？” 杜归陷入了狂喜之中。 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能玩个养成，把自己店里的打工鬼，全都变成凶神，甚至是怪异？ 这样一来，自己的活动范围，恐怕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覆盖整个安州。 乃至于，扩散到全国。 “我就说，我做的菜，不可能作用都差不多。” “我要用鬼眼当主料，配上其他的好东西，做一道牛逼的菜出来。” 说话间。 杜归就把油锅给挪开，重新起锅倒水，等水烧开以后，依次放入鬼眼，鬼婴，洋葱，生姜，以及绷带。 眨眼间，一锅水，就变成了墨绿色。 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杜归见此，又摸出了那凶神小女孩的假发，薅下来一把，扔进了锅里。 “我觉得，这一锅汤，肯定有奇效……” 身后，饿鬼站在杜归旁边，它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锅汤，目光中满是饥饿和渴望。 杜归见此，更加激动了。 于是，他就冲饿鬼说：“只要你以后听我的话，这锅汤，我让你先喝。” 饿鬼死死盯着那锅汤。 它的目光中，多出了一抹诡异的茫然。 只是，杜归却没有看到，他兴冲冲的盛了一勺汤，对着饿鬼说：“张嘴。” 饿鬼却变得有些奇怪。 它并没有张嘴，反而闭着嘴巴，微微后退。 杜归眉头一皱，抄起菜刀就威胁道：“你他妈的，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么好的汤给你喝，你竟然给我整这一套？” “你信不信，你不喝，我等会儿就把你加进锅里，到时候，有的是鬼愿意喝！” 饿鬼恐惧极了。 它立马张开了嘴巴，将那勺碧绿色的汤，全都吞了下去。 顿时。 饿鬼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弹，绿油油的双眼，彻底被菜汤的颜色所取代。 杜归皱眉：“饿鬼？” 奇怪了，饿鬼喝了汤，怎么好像实力一点都没有提升。 难道是自己的菜品，又出问题了？ 会不会是喝的太少了？ 想到这，杜归又盛了一勺：“张嘴。” 饿鬼机械性的张开嘴，无比听话。 可它喝完以后，实力依旧没有提升，反而变得更加呆滞了。 杜归摸不着头脑：“这就奇怪了，难道还有耐药性？” “要不，给其他鬼尝尝试试？” 081、我煮的是什么玩意 半个小时后。 如家饭店内，杜归坐在一张餐桌上，他面前放着的，是一锅碧绿色的汤。 而旁边，则依次站着店内的所有鬼员工。 从凶神级别的饿鬼，到最近加入的寿衣老头，包括最没存在感，用来看库房的侏儒鬼，都冒了出来。 总共八名鬼员工。 它们把杜归围在一起，神情僵硬，目光茫然。 似乎是等着自己老板发号施令一样。 此时。 杜归盯着那锅碧绿色的浓汤，一脸的怀疑人生：“我是不是不适合当厨师？” 这锅汤的底料，已经都被捞干净了。 但颜色却比之前更加浓郁。 绿的让人头皮发麻。 之前，他给店里的所有鬼员工，有一个算一个，都喂了一勺汤。 本以为能提升鬼员工的实力。 可谁曾想…… 竟然让它们全都变成了现在的傻样。 “我煮出来的哪是汤啊，简直就是听话水啊……” 杜归语气复杂的感叹了一句。 他扭头看向塑料模特：“去前台给我拿包小苏。” 塑料模特僵硬的转过身，走到前台，拿了一包小苏，递给了杜归。 杜老板拆开烟，给自己点了一根。 边抽，他边看向饿鬼。 饿鬼眼中的茫然，以及那诡异的绿色正在快速淡化。 杜归见此，又盛了一勺汤，冲饿鬼说：“张嘴。” 饿鬼立马张开嘴。 做完这些。 杜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 自己煮的听话水，效果非常的奇葩，能把鬼变成一段时间的白痴，自己让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 但区别是，凶神级别的饿鬼喝了一勺以后，五分钟后就会摆脱听话水的效果，时间一次比一次短。 或许这才是耐药性。 其余的怨鬼，则都不太能扛得住。 都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没缓过来。 “想不到，老杜家祖传的手艺，到了我这一代，竟然焕发出了新的光彩。” “有了这听话水，我的鬼公交分裂计划，就算是成功一半了。” 杜归抽着烟，一脸的得意。 他觉得，估摸着是自己最近太倒霉了，被无头鬼克制，好不容易赚的钱还被偷了，结果老天都看不过去，所以让自己研究出了听话水。 有了听话水。 杜归只要随便挑一个鬼员工，让它当司机，再给它多灌一点，岂不是让它干啥，它就干啥。 就跟写代码一样，一切都按照设定好的程序执行。 想到这。 杜归又阴恻恻的笑了起来：“无头鬼啊无头鬼，要是下次你再来我这吃饭，我就给你灌听话水，你再有钱又能怎样？” “你看我怎么炮制你。” …… 另一边。 在安州市内，某个专门生产冥币，黄纸的作坊里。 无头鬼正把一张张冥币揣进兜里。 作坊内空无一人，但地上却撒着干涸的血迹，墙壁上还挂着一张照片。 那照片上是一个中年男人，其穿着和无头鬼一模一样。 只是，他有脑袋，而无头鬼没有。 忽然…… 无头鬼颤抖了一下。 它茫然的看向四周，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赶忙往口袋里多塞了几张面值巨大的冥币。 …… 傍晚时分，雨已经停了。 夜幕尚未降临，太阳挂在西山，余晖侵染了整片天空。 如家饭店门口，落着两袋水泥，以及一些沙子和砖头。 前天在网上联系的人，已经把杜归买的建筑材料都送到了。 又支出了两千块钱。 “我这还不是盖房子，只是修个门头，就花了两千，物价涨得也太快了吧？” 杜归忍不住抱怨。 同时，他冲饭店里喊了一句：“晚上的时候，你们四个记得把门头给我修好，我回来可是要验货的，要是修的不好，别怪我扣你们工资。” 四个工人鬼从墙壁里探出脑袋，茫然的盯着杜归。 它们还没有从听话水的后遗症里走出来，因此显得更傻了。 杜归也不在意。 背着包，抽着烟，就向着老街外走去。 现如今，整条老街除了他一个大活人以外，已经全空了。 现在杜归要做的，则是去殡葬一条街看看。 他觉得，或许殡葬一条街，还能有几个鬼也说不定。 多抓点鬼，自己就能满足鬼公交分裂的条件。 只要再搞出来一辆鬼公交。 自己就不怕1号司机和陈老板半路杀来，破坏自己对付黑色编织袋的计划。 如家饭店门口对过的下水道里。 一团阴影悄然扩散。 黑的像是墨一样的东西，从下水道的闸口里冒了出来。 鬼影死死盯着杜归的背影。 虽然还没有天黑，还不是它的主场。 但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鬼影跃跃欲试。 杜归茫然不知身后的危险，他慢悠悠的抽着烟，慢悠悠的走着。 而就在这时。 鬼公交由远而近，开了过来。 鬼影：…… 那团如同墨色的黑暗，瞬间缩进了下水道里。 …… 鬼公交停下。 前车门打开，杜归熟练的坐到驾驶位上，冷不丁的一瞥远处的下水道。 “咦，刚刚是不是有个耗子钻进下水道里了？” “啧啧啧……看来我得买点耗子药了，省的店里闹耗子。” 边说。 杜归边打死了方向盘。 鬼公交掉了个头，同时，最后一丝阳光消失不见。 夜幕降临安州。 杜归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自己，脸色惨白，没有丝毫血色，一双眼睛死寂冰冷，透露着莫名的可怖。 下一秒。 他拿出丝袜，套在了头上。 …… 殡葬一条街，就在老街的后面，走一百米就能饶进去。 也没几分钟的事。 杜归就把鬼公交开了进去。 但一进去吧。 他就发愁了：“鬼呢？” 殡葬一条街的所有店铺，全都关门，别说鬼了，连个人都没有。 “这他妈什么情况？” 前几天，杜归来殡葬一条街的时候，还有人和他打招呼，当然也可能是鬼。 很多店铺都开门做生意。 现在却集体关门。 杜归把车停在一家纸人纸马店门口，他拿出手机，看着店门口上写的电话号码，就拨打了过去。 他记得，这家店的是活人。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喂？宋大爷，我是杜归啊，咱这殡葬一条街咋回事啊？全都关门了？” “可不是吗，今天来了很多警察，说咱们这殡葬一条街得统一管理，统一规划，把我们全都带到市区里了，给我们划了一条街，让我们在那边做生意，咋了？没通知你吗？” …… 挂了电话。 杜归一脸不爽：“不是吧，他们都搬走了，老街这块岂不是就剩我一个了？” “等等，大保健一条街该不会也搬了吧？” “不行，我得赶紧过去看看，可千万别搬走啊……” 082、我的地盘不允许有鬼逍遥法外 十分钟后。 大保健一条街。 在这夜色之下，杜归开着鬼公交，像是失了魂一样，茫然的游走在附近。 正如他所想。 大保健一条街没了。 所有门店都被查封，贴上了封条，再也看不到那炫目的霓虹灯光。 正在这时。 叮…… 手机震动了一下。 杜归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新闻推送。 【安州新闻在线：今日下午，本市破获一条色情产业链，查封店铺若干，近百名从业人员落网，特在此提醒广大市民，切勿以身试法，良好市民从拒绝黄赌毒做起】 “草……” 杜归恨不得砸了手机，郁闷的要死。 作为一个老嫖客。 他感觉到了世界的恶意，立马给张全有打了个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 杜归语气愤怒的说道：“张全有，殡葬一条街，还有大保健一条街怎么全没了？” 张全有语气虚弱的道：“你说这个啊，都被民调局给带走了，毕竟你哪地方太邪门，省的他们遇到危险。” 杜归更郁闷了：“这样啊，那没事了，对了，你声音怎么那么虚弱？” 张全有晦气的说：“别提了，不知道咋回事，我一回来就拉肚子，从中午拉到现在了，所有人都中招了，你中午做的饭，是不是加了料啊？” 杜归愤怒的道：“怎么可能，我和你们一起吃的，我会自己坑自己吗？” 张全有有气无力的说：“好像也是，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准备准备，带人去火葬场，那边好像出事了。” 杜归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张全有回答道：“下午不是把那些尸体送去火葬场了吗，结果刚刚传来消息，说火葬场失联了，具体的情况还不知道呢。” 杜归再问：“哪个火葬场？” 张全有道：“就你家附近的那个火葬场，从大保健一条街往北走，五百米那个。” 杜归一听这话。 他抬头看向远处，远远的，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片建筑物的轮廓，那里正是火葬场。 正在这时。 张全有倒吸了一口冷气：“我草，我又不行了，我得赶紧去厕所……” 听到这话。 杜归语气严肃的道：“你现在的状态，去调查火葬场的事，恐怕还没进去，你就已经拉了裤了，正好我就在大保健一条街，我过去看看吧。” 张全有震惊了：“你还有这种觉悟？” 天知道，这位杜老板虽然不简单，但市侩的一批。 上次请他帮忙，还是自己好说歹说，才肯出手。 杜归理所当然的道：“在我的地盘，不允许有任何鬼逍遥法外。” 张全有感激的说道：“行，好兄弟，这事就交给你了，回头带你喝茶。” 杜归挑眉：“是新茶吗？” 张全有道：“当然是新茶，还有进口的。” 杜归犹豫了一下：“先说好，我没钱。” 张全有捂着肚子，赶忙说道：“我能让你出钱吗，不说了，我要不行了。” …… 挂断了电话。 杜归一脚油门踩到死。 直接向着火葬场赶去。 火葬场，也在杜归的活动范围之内。 他不允许有任何鬼逍遥法外。 在他的地盘，所有的鬼，都得变成他的人奴。 而且。 杜归记得，陈老板变成鬼司机以后，分裂出来的那辆灵车，恰恰就是火葬场的。 众所周知。 火葬场是专门处理尸体的地方，按照老一辈的话讲，那地方本身阴气就很重，容易闹鬼。 说不定，这一波处理的好。 杜归能直接凑齐满足鬼公交分裂的条件。 远远地。 杜归还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大保健一条街。 他心里有一个很荒诞的念头。 “半个月后红姐回出现在安州，它估计不会放过我，如果我能把它变成我的人奴，或许可以把它安排到大保健一条街。” “要是能成的话，说不定可以吸引到sp鬼，这样的话，我又多了一条快速增加人奴的产业链。” 他说的人奴，其实就是鬼蜮中的鬼奴。 只是，杜老板觉得自己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叫鬼奴，应该叫人奴才对。 …… 火葬场的占地面基很大。 因为本身就在郊区。 这座火葬场，在杜归记事起就已经存在了。 小时候，他还进去玩过。 当鬼公交停到火葬场门口的时候。 杜归透过车窗，看向了过去，整个火葬场被高高的围墙围住，门口是三米高的铁门，此时门口上着大锁。 还好他在车里，打开车窗户，他探出上半身往里瞅。 便看到，火葬场里面的殡仪馆，火葬场是一个统称，里面的设施有殡仪馆，而殡仪馆内除了吊唁厅以外，则是放水晶棺的大厅，再往里走就是焚尸间了。 这个点火葬场还没有下班。 但杜归却没看到半点人气，他皱着眉说：“看来是真出事了，但要是那些鬼都躲在殡仪馆里，我岂不是要下车进去？” 鬼公交是杜老板的底气。 就像是一个安全屋，他在车上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但下了鬼公交以后，他就只能靠自己了。 “问题不大。” 说着，杜归把鬼公交往后倒了五十米开外，然后一脚油门踩死，向着三米高的铁门就撞了上去。 轰的一声…… 三米高的铁门，直接被撞开，连锁头都当场撞断。 哗啦啦…… 伴随着铁门被撞开的巨大声响。 鬼公交直接被杜归开进了火葬场。 同时。 整个火葬场内，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诡异声音。 就好像，有一些存在，被杜归吵醒了。 滴滴滴…… 杜归疯狂按着喇叭，他想要用这种方式，刺激鬼跑出来。 正在这时。 迎面对着的殡仪馆大门拉开了一条缝。 一张惨白，布满皱纹的脸，从中探了出来。 那是一个老人，但殡仪馆内一片黑暗，因此显得它的脑袋似乎是长在门上的。 它死死盯着杜归。 空洞的眼睛里，满是死寂和绝望。 很显然，它是鬼。 但还没到怨鬼的层次。 杜归冷哼一声，直接按下了远光灯，两束大灯照在那老人鬼的脸上，后者就像是被刺激到了一一样，立马缩了回去。 再抬头看向殡仪馆的二层，也就是吊唁厅内，一个个老人，都贴在窗口，盯着下方的杜归。 杜归见此。 他不屑一笑：“竟然没有凶神，甚至连怨鬼都没看到，全是一群老弱病残，很好，我喜欢这里。” 要是张全有听到这话，估摸着会破口大骂。 凶神是什么？ 上百个怨鬼里，也不一定能冒出来一个。 也就安州这地方太邪门，才会短时间内冒出来那么多。 当即。 杜归把鬼公交开到了殡仪馆大门口，正好堵住了门，前车门正对殡仪馆大门。 随后，他拉开背包。 背包里，放着很多东西。 以及好几个矿泉水瓶子，里面除了听话水以外，还有堕胎汤，以及他出门前又煮的，充斥着异香的菜汤，被他称为迷魂汤。 杜归走到车门前，一脚踹开了殡仪馆的大门。 里面一片黑暗。 083、不应该存在的遗照 殡仪馆门口。 杜归拧开了装迷魂汤的矿泉水瓶子。 顿时，一股异样的香味，散发了出去。 他把瓶口对准殡仪馆内，任由香味弥漫进去。 迷魂汤的香味，会让鬼闻到味，就扑上来，除非突发情况，亦或者是怨鬼，凶神级别的鬼物，一般的鬼不可能不被影响到。 当然…… 只要喝了他的迷魂汤，参考在鬼公交上，饿鬼的表现就能得知，那些鬼的动作都会变慢。 能伤害到鬼的，便是堕胎汤，以及杜归知道做法，但留着鬼婴，没去做的煲仔饭。 至于听话水…… 那是歪门邪道。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 杜归却惊讶的发现，他做的迷魂汤竟然失效了。 那些老弱病残，没有一个闻着香味跑过来的。 “什么情况？” 杜归皱了皱眉：“迷魂汤对这些鬼没用？” 不应该啊…… 他又把迷魂汤撒进殡仪馆内一些。 顿时。 漆黑的大厅内，先前杜归看到的那个老人鬼，便从里面的拐角处冒了出来。 它瞬间出现在门口。 低着头，贪婪的嗅着迷魂汤的味道。 杜归见此恍然大悟。 是这座殡仪馆，隔绝了迷魂汤的味道。 所以才引诱不到鬼。 于是，杜归便探出脑袋，压低了嗓音，冲门内的老人鬼说道：“大爷，去不去如家饭店，专车接送？” 那老人鬼抬起头，看向了杜归。 一瞬间，它就跟见了鬼一样，立马缩回了黑暗中。 这…… 杜归楞了：“我有那么吓人吗？见我就跑？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但明知里面有一堆鬼，还都是他最喜欢欺负的老弱病残。 结果居然不敢出来？ “你们不出来，那我就只好进去了。” 杜归叹了口气，抽出了水鬼的那把菜刀。 布满水锈的刀身，其刀刃处散发着渗人的寒意。 这刀他一般拿来切菜。 但其实，是用来杀鬼的。 整个背包里，除了三瓶煮的汤以外，剩下的，全是灵异物品，而且大部分都是从凶神级别的鬼物留下来的。 下一秒。 杜归一脚把殡仪馆的大门，整个给踹开。 殡仪馆的声控灯，自动亮了起来。 整个殡仪馆大厅，瞬间照亮，里面的地上，有许多血迹存在，大厅两旁，还放着许多的花圈，纸人纸马等等。 就好像是一座灵堂。 杜归手握菜刀，走进殡仪馆。 身后的鬼公交就堵在门口，车门对大门。 一来方便他上车，二来也方便他把鬼赶上车。 …… 在殡仪馆内。 杜归下了鬼公交，其模样已经恢复正常。 他身上，有生人的气息。 同时，也有迷魂汤散发的异样香味。 往里看，殡仪馆内部的通道内，有一扇铁门，冷不丁的，杜归看到刚刚那个老人鬼，探出了脑袋，从关闭的铁门里看自己。 可杜归一眼望去。 那老人鬼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赶忙退了进去。 “妈的，还想跑？” 他立马跑到门口，用脚踹门，但门却纹丝未动，只有哗啦啦的踹门声，在殡仪馆内响彻。 小时候，杜归来火葬场玩过。 他知道，这扇门后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的房间，用来存放一些杂物，诸如水晶棺，寿衣等等。 而走廊的尽头，则是停尸间，以及焚尸炉。 火葬场也是有停尸间的，并非医院专属。 咚咚咚…… 杜归咬牙喊道：“鬼大爷，你开门啊！” 门后寂静无声。 也不知道有多少鬼在里面。 杜归十分郁闷：“妈的，这些鬼都怎么了，我一个大活人送上门，它们怎么见我就跑？” “它们都在怕什么啊？” 说实话。 杜老板是血肉之躯，而这些鬼，全都没有实体，鬼躲着不出来，他还真拿鬼没办法。 最主要的是。 他的迷魂汤，竟然对这些老弱病残鬼不灵了。 “不应该啊……” 杜归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铁门，外面没有锁，似乎是从里面反锁的。 他皱眉说：“我的迷魂汤怎么会没用呢，连凶神都会被影响，一群怨鬼都不是的东西，不可能无视啊。” 而且，看那老人鬼的情况，似乎并不是无视了迷魂汤，否则也不会接连回头盯着他。 “我记得从吊唁厅往里走，有个楼梯，可以下到停尸间。” 再一抬头。 杜归看向殡仪馆大厅转角的楼梯。 那楼梯通往二楼。 也就是吊唁厅的所在地。 先前，杜归看到了不少鬼靠着吊唁厅的窗户，居高临下的盯着自己。 于是…… 他抬脚就往上走。 那迷魂汤被他拧上了盖子，放进背包里，转手又掏出了一把剔骨刀。 右手菜刀，左手剔骨刀。 说句时髦点的话，他现在解锁了双持。 …… 随着脚步声响起。 声控灯也亮了起来。 没几步的功夫，杜归就来到了二楼吊唁厅门口。 门一样是关着的。 不过，吊唁厅的大门，却只是木质的。 杜归只打量了一眼，抬腿就是一脚，轰的一声，门被他踹的乱晃，门内也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 但却听不清具体是在说些什么。 “人要是狠起来，连鬼都怕吗？” 杜归冷笑了一声，他猛踹了几脚，直接将门给踹开。 吊唁厅内，放着许多花圈，墙壁上，则挂着一些死者的遗照，除此之外，并没有鬼物存在。 往里看，则又是一条走廊，尽头便是可以下到停尸间的楼梯。 奇怪的是，那走廊的门，也被封住了。 “又躲进去了？” 杜归一脸疑惑的走进吊唁厅，他扭头看向四周，却突然脸色微变。 “卧槽，这些遗照……” 墙壁上挂着的遗照，基本上都是老人，少有青壮年，当然这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 杜归发现，这些遗照上的人，他大部分都认识。 因为那些遗照上的，都是老街那边原本住的街坊邻居。 而实际上，整条老街早已空无一人。 杜归脸色有些难看，他走到一张遗照前，那是一个看着很和蔼的老头，头发花白，脸上还有着很明显的老人斑。 “这是住在老街路口的宋大爷……” “还有陈大爷，王大叔，柱子他妈……” “什么情况，老街的人全都死了？” “他们不是搬走了吗？” 再一想，杜归瞪大了眼睛，他回忆起刚刚在楼下看到的那个老人鬼，其样貌，似乎也有些眼熟…… 好像也是住在老街的人。 084、凶神临门 此时此刻。 杜归的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他搞不清情况，为什么老街的那些街坊邻居，竟然全都死了，一个个的遗照都在吊唁厅里放着。 “呼……” “我得打电话问问张全有。” 之前，杜归一直以为，老街的人基本都搬走了，只剩下自己一个。 可现在的情况，却很显然不是他想的那样。 拿出手机，杜归直接拨打了张全有的电话。 等电话接通以后。 他上来就问：“张全有，你们民调局今天把殡葬一条街的人都带走了，那老街的人呢？” 张全有似乎被问楞了：“老街？老街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吗？” 杜归咬牙说道：“一个人个屁，我记得半个月前还有不少人，后来没人了，我以为他们是都搬走了，或者是被你们给暗中疏散了。” 张全有懵了：“杜老板，你是遇到什么事了？我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呢？” 杜归握紧拳头，盯着那些遗像说道：“我现在在殡仪馆的吊唁厅，这里墙上挂着的遗照，全他妈是我们老街的人。” 张全有疑惑的问：“你确定？” 杜归严肃的道：“遗照都在墙上挂着，你说呢？” 张全有也严肃的道：“一条街的人，除你之外全死了，不可能没有半点风声，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查……查……” 电话那头，张全有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信号被影响到了似的。 杜归皱着眉喊：“张全有？喂？” 呲啦一声…… 电话被直接挂断。 周围的温度猛地骤降，一阵阴冷的风，悄然吹了起来。 轰的一声…… 吊唁厅的大门自动关闭。 屋内的灯光闪烁不定，直接变成了绿油油的颜色。 杜归抬头看向那些遗照。 遗照内的人，不…… 应该说是鬼才对，一个个的，全都扭转着脑袋，漠然的盯着杜归。 墙壁上的遗照，不止有老街的那些邻居，还有一些别的死者。 在这一瞬间。 杜归不知道被多少鬼锁定了。 他深吸一口气。 一脸阴沉的盯着那些遗照，冷声说道：“各位大爷，大娘，大叔，咱们都是老街的街坊，不是殡葬一条街的那些王八蛋。” “我从小就是你们看着长大的，说句实话，你们都是长辈，而我是晚辈，何必来这一套，吓我呢？” “你们要是有什么冤屈，就出来和我说说，我一定帮你们做主。” 说完。 杜归像是生怕这些躲在遗照内的鬼，忍不住自己是谁。 就把剔骨刀塞进口袋，顺手把套在头上的丝袜扯了下来。 他那看起来就像渣男的脸，立马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离的最近的一张遗照内。 那上面的鬼，是杜归先前说的宋大爷。 宋大爷伸着脑袋，脸上还有老人斑，一脸漠然的从遗照里钻了出来，双手伸向杜归的脑袋。 看起来，好像是想要拥抱自己的“大孙子”。 杜归面带微笑。 下一秒。 他毫无征兆的暴起，一刀砍向了宋大爷的双手。 水鬼留下的菜刀，是可以杀鬼的。 宋大爷的双手被直接砍断，化作了灰飞。 后者，立马身躯变淡，像是见了鬼似的，立马就逃。 墙壁上的众多遗照内，那些鬼也一个个的冒了出来，纷纷逃窜。 杜归见此，一脸阴冷的说道：“想跑，门都没有，你们这群王八蛋，以前大队分宅基地的时候，你们可没少恶心我们家。” “活着的时候，我骂不过你们，现在你们死了，看我怎么报复你们。” 说话间。 杜归把菜刀别在腰上，把丝袜套在手上，另一只手则拿出了听话水。 吊唁厅的鬼疯狂逃窜。 但一个个的，却不敢靠近里面的那扇铁门，只往门口的木门处跑。 只是…… 仅仅一扇木门，却像是某种封印一样，让它们根本就出不去。 “你们好弱啊……” 杜归套着丝袜的那只手，捏住了宋大爷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把听话水往它嘴里灌。 宋大爷的目光瞬间茫然了起来。 它僵在原地不动。 距离凑齐鬼公交满载的名额，只差十九个。 杜归瞥向一众老弱病残，这里有三十多个鬼，全抓起来，估摸着，第二辆鬼车都能凑够满员。 这样一来。 他的鬼公交，将可以分裂出第三辆。 也就意味着，杜归不需要担心，自己动手对付黑色编织袋的时候，1号司机和陈老板会出来搞事。 “帮我抓鬼。” 杜归立马冲宋大爷下令，同时，他像是恶鬼一样，扑向了其他的鬼怪。 面对凶神。 杜归唯唯诺诺。 面对怨鬼，他重拳出击！ …… 另一边。 火葬场的门口。 在黑暗中，若有若无的女孩啜泣声响起。 那声音极为凄厉。 一个穿着小洋裙，光着头的小女孩，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它双手握着一个篮球一样的东西。 仔细一看，那篮球血肉模糊，分明是一颗人头。 正是杜归的老仇人，那个凶神级别的鬼物。 小女孩瞬间出现在殡仪馆门口。 它的脖子转了一百八十度，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弧度，手中拿着的人头，则睁开眼睛，那眼睛布满了血丝，邪恶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小女孩盯着鬼公交，犹豫了一下。 它敢上车。 而是饶了一圈，抬头看向了殡仪馆的二楼，也就是吊唁厅。 透过窗户，能看到一个男人握住了一个老人鬼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 小女孩无视了殡仪馆的大门。 它直接出现在大厅之内。 可一瞬间。 正对着它的那扇铁门里，忽然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声音。 就好像，门后有一个存在，用指甲划拉着铁门一样。 小女孩颤抖了一下。 它发出尖叫。 立马就要离开殡仪馆，可猛地，咿呀的开门声忽然响了起来。 铁门大开…… 门后空无一物，一条走廊贯穿其中，两边则是打开的房门。 小女孩浑身颤抖。 它想要离开，却根本动弹不得。 源自于这座殡仪馆，某种无形的力量，将它限制住了。 并且，一具水晶棺，也从其中一间房里跑了出来。 水晶棺就是殡仪馆专门用来装死人的，棺材透明，可以看到死者生前的样子，地下装的有滑轮，方便移动。 那具水晶棺从走廊里出来，明明没有人推动，却渐渐来到了小女孩的面前。 而在水晶棺里躺着的。 则是一个老大爷。 正是杜归进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老人鬼。 老人鬼在水晶棺里疯狂的撞击，它想要逃出来，却出不去。 很快…… 水晶棺就移动到小女孩面前，哗啦一声，棺材盖从下往上推开。 里面的老人鬼惊恐无比的向着殡仪馆大门跑去。 下一秒。 它离开了殡仪馆，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它竟然当场化作飞灰。 水晶棺里，出现的。 小女孩却不受控制的，被那水晶棺吸引，弯下腰，似乎要躺进去。 同时，在那水晶棺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逐渐形成。 其身高，和小女孩一模一样。 尖叫声愈演愈烈。 小女孩毕竟是凶神，其力量爆发之下，竟然和水晶棺，僵持在了一起。 此时，二楼吊唁厅的杜归，已经把所有的老弱病残鬼，都喂进了听话水…… 085、杜归：我的遗照？（第三更） 吊唁厅内。 杜归看着眼前的三十多个老弱病残鬼。 这些鬼，神色茫然，排着队站在一旁。 全都被喂了听话水。 整个过程，简直不要太轻松。 杜归一脸的得意：“想不到，我的实力已经强到这种程度了，三十多个老弱病残鬼，在我面前毫无任何抵抗之力。” 他非常的骄傲。 并且，楼下那凶神小女孩的尖叫声，似乎被隔绝了一样，并没有被他听到。 “这殡仪馆真是个好地方，一波就让我暴富。” “说不定更里面，还隐藏着不少鬼。” “我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说话间，杜归就转过身。 他的身后，是一扇铁门，只要打开铁门，就能通过一条走廊，尽头的楼梯可以下到停尸间里。 可是…… 他转过身后，却看到墙壁上挂着的遗照，竟然多出来了一张。 那张遗照，就在墙壁的最中央，正对着杜归。 遗照上是一个男人的轮廓。 模糊不清，但光看轮廓，和杜归隐隐有些相似。 随着杜归面对遗照，那遗照上的男人也变得逐渐清晰了起来。 先是整个上半身。 然后是穿着的卫衣，然后是发型，脸部轮廓，五官都在逐渐形成…… “卧槽，这不是我吗？” 杜归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那遗照。 遗照上的他，一脸阴冷，没有半点表情，其眼神死寂空洞，就好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是的…… 那遗照上的他，正盯着他自己看。 一瞬间。 杜归心里一阵恶寒。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生出了一种恐惧感，和强烈的抵触心理。 他有种把这遗照给撕碎的冲动。 遗照上的他盯着他。 他也盯着遗照上的自己。 目光交汇。 杜归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难看，他的表情也开始愤怒。 阴冷的气息，从他身上缓缓散发了出来。 他的眼神，更是被浓浓的恶意所取代。 脑海中…… 一段记忆碎片浮现了出来。 恍然间。 杜归看到了一处像是地下室的地方，但空间却非常的大，整个地下室内，放置着许多人骨，鲜血，以及一些血肉，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东西。 就好像是在举行一场仪式。 紧接着，许多穿着黑色长衣，脸部被长长的兜帽遮住的人，抬着一具棺材走了进来。 那棺材通体漆黑，有四米长，两米宽。 说是棺材，其实应该说是棺椁才对。 那些人把棺椁抬到了最中间的位置，然后领头的人，便拿出了一把锤子，以及三十公分长的棺材钉。 砰的一声…… 棺材钉被死死钉进棺椁里。 总共钉了七根。 再然后，有人拿出了红绳，有人拿出了铜钱。 红绳穿过铜钱，缠绕在棺椁之上。 “我的头……” 杜归痛苦的惨叫一声，捂住了脑袋。 记忆碎片到此结束。 他的脑袋就像是裂开，又像是钉进了一根钢钉一样，痛的几乎让他崩溃。 “这不是我的记忆……” 杜归面色狰狞，双眼血红，一拳砸在了自己的遗照上。 哗啦一声。 遗照的玻璃被他砸碎。 碎片刺进拳头，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 几分钟后。 杜归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他看着一众老人鬼，又看向吊唁厅内部的那扇铁门。 他的目光中，满是警惕和忌惮。 “我得走了。” 打进殡仪馆开始，杜归就没觉得这地方有多可怕。 那些鬼，也都被他轻而易举的镇压。 弱的都让他有些意外。 似乎他才是最凶的那个，所有的鬼都怕他一样。 只是，当他看到吊唁厅内，竟然形成了一张自己的遗照的时候，他猛然间发现，这殡仪馆非常的邪门。 最起码，比他想的要邪门的多。 打个比方。 殡仪馆就是一块蛋糕，看着好看，可里面全是屎。 杜归不想再深入下去。 他一扭头，就冲那些被灌了听话水的鬼说：“跟我出去，我开车带你们回家。” 然后。 杜归便要离开，可一犹豫，他转过身，把墙上自己的遗照给摘了下来。 那遗照已经被打碎。 遗照上的他，模样被鲜血侵染，如果不是和他朝夕相处的人，都看不出来是他。 做完这些。 杜归才转身离开。 而那扇拦住了所有鬼的木门，却对杜归没有任何影响。 只是一把，就将门拉开。 似乎，整个殡仪馆，都对他不怎么其作用。 吊唁厅内…… 原地，一缕白色的雾气，从杜归离开的位置缓缓消散。 …… 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 杜归走下楼，身后跟着的，则是一众鬼物。 楼下，大厅内。 凶神小女孩，和那具水晶棺僵持在一起。 正好。 当杜归走下楼的瞬间，他就看到了这一幕。 同时，大厅内的那条走廊，其大开的铁门，轰的一声，直接关上。 大厅内，便只剩下了杜归和他的街坊邻居，凶神小女孩，以及那具水晶棺。 此时。 杜归的表情还没有从刚刚的遭遇中恢复。 他依旧脸色狰狞，一脸的阴冷，目光更是死寂中透露着凶狠。 “是赶巧了吗？” “这两天，和我有仇的鬼，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还有这具水晶棺，看着就让我恶心，真想把它拆了！” 杜归歪了歪脖子。 右手握着菜刀，左手在刀刃上摸了摸。 然后，立马冲向了小女孩和水晶棺。 虽然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很显然，那小女孩和水晶棺陷入了某种对峙之中，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趁他病，要他命。 然而…… 杜归刚冲上去，那小女孩就尖叫了起来。 水晶棺的棺材盖，也有合拢的趋势。 小女孩扭头看向杜归，那目光中满是怨毒和恨意。 一瞬间。 杜归的身上发生了在鬼公交上的那一幕，他的身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跟在后面的街坊邻里们，身躯变得更加透明。 一个个退后，不敢上前。 杜归被尖叫声影响，脑袋痛的更厉害了。 他咬牙切齿的骂道：“你叫你妈呢，再叫，我把你嘴缝上！” 手起刀落。 菜刀直接砍在了小女孩的身上。 这个凶神，被一刀砍出缺口，它的气息也变得微弱了起来，可连带着，它脱离了水晶棺的力量限制。 反倒是，杜归正面对上了那具水晶棺。 一种力量，迫使他想要趟进水晶棺。 在水晶棺里，一具模糊的尸体，正在逐渐形成。 身后，小女孩见此，它立马扑向了杜归，一把将他推进了水晶棺里。 下一秒，棺材盖重重合拢。 那关闭的铁门，也再次打开。 整个殡仪馆内部，一个恐怖的存在，仿佛发现了机会。 086、快进到焚尸炉 水晶棺关闭。 杜归被推进了棺材里，挣扎着翻了个身，一扭头，就看到透明的棺材盖外，那个凶神小女孩在冲自己狞笑。 同时。 整个殡仪馆内，某个不知名的可怖存在，也似乎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想要掺和一手。 铁门大开。 在里面，一具具水晶棺移动了出来。 能看到水晶棺里躺着的，全是一个个在挣扎，在哀嚎的鬼物。 阴冷的气息，骤然充斥了整个殡仪馆大厅。 这种感觉非常的压抑。 就好像，你趟在床上，抬头就正对着房梁的那种潜意识抵触感。 那走廊的最深处，也就是焚尸间内，突然响起了一阵咣当声，像是什么东西在砸焚尸炉，又或者说，有一些可怕的东西，想要从里面钻出来。 很显然…… 这座殡仪馆，也是一个怪异。 而且似乎比一般的怪异更加可怕，否则难以解释，这里发生的灵异事件的离奇程度。 此时此刻。 杜归不停的砸着水晶棺的盖子。 他死死盯着冲自己狞笑的凶神小女孩：“你他妈敢害我，你等我出去，我非活撕了你。” 一具具水晶棺移动了过来。 小女孩见此，它似乎非常忌惮那些水晶棺。 可想要弄死杜归的念头实在是太强烈了。 或者说，在仇恨的主导下，它上头了。 砰…… 杜归一拳砸在水晶棺的盖子上。 但，在棺材里躺着本就很难发力，再加上这水晶棺是滑盖式的，不管是砸还是推，都没有任何作用。 平白的。 杜归感觉自己正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存在角力。 大厅内的水晶棺越来越多。 忽然。 小女孩猛地尖叫了一声，向后急速后退。 轰的一下。 水晶棺震荡，像是被撞了一下。 左右都有水晶棺把杜归躺着的这一具夹在了其中，只是他出不去，自然也看不到。 “草……” 杜归骂了一句，掏出菜刀，狠狠劈在水晶棺的盖子上。 但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连个豁口都没劈出来，还不如他用拳头砸。 但正在这时，一缕淡淡的雾气，凭空出现在了水晶棺里。 同时…… 杜归惊讶的发现，自己握着菜刀的手掌，肤色从手腕处开始变得更加苍白，就好像是泡过水一样的那种白。 白的不正常，却又让他极为熟悉。 他立马拉开衣袖。 整个手臂的颜色都变的苍白了起来。 “这是我在鬼公交上的状态？” “我难道又变成了鬼司机？” 两句话说完，也不过是瞬息之间，那凭空出现的一缕雾气，在他话音落地之后，变越来越浓郁。 眨眼间，就充斥了整个水晶棺。 并且越来越浓郁。 杜归整个人都被雾气遮掩。 整具水晶棺内，只能隐隐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以及杜归的剧烈咳嗽声。 他似乎要窒息了。 殡仪馆似乎也感觉到了水晶棺内的变化，气氛越来越压抑，那些夹住杜归的水晶棺，开始往后面拉。 后面便是大开的铁门，里面则是一条漫长的隧道。 咔嚓…… 隧道尽头，猛地燃起了火光。 那里的空间被扭曲，尽头扭曲变化，仿佛置身在火海之中，熊熊的火焰燃烧，火焰中还有一些黑色的人影伸出双手，等待着水晶棺的到来。 火焰在隧道中蔓延。 火焰所过之处，周围的一切显得更加虚幻，就像是海市蜃楼一样，竟然变成了一整个焚尸间。 焚尸间内有十二个焚尸炉，分别对应十二属相。 那些火焰就是从焚尸炉里冒出来的，一只只被烧成了碳的手臂伸了出来，正是那些黑色人影。 这场面过于惊骇。 凶神小女孩惊恐的想要退出殡仪馆。 这个凶神也意识到，它惹到了不该招惹的存在。 但大门却猛然关闭。 它撞到了一堵空气墙，根本就出不去。 在场的观众，也就是被杜归灌了听话水的那三十多个鬼，一个个的都站在原地。 它们根本参与不进这种层面的对抗。 只是死死的盯着关着杜归的那口水晶棺。 目送着水晶棺被拉向铁门。 越来越近。 水晶棺已经到了门口，隧道里的火焰也蔓延了大半。 按照这个速度，一分钟都不到，杜归将会被送进焚尸炉里，直接烧成灰。 反观水晶棺里的杜归。 此时，他的咳嗽声越来越微弱了。 透明的水晶棺已经被雾气彻底占据。 下一秒。 雾气浓郁到了某个临界点。 杜归的声音骤然消失。 雾气翻滚，像是烧开的水一样沸腾，又像是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一样，直接变成了一整个黑雾。 透明的水晶棺也成了一具黑棺。 这变化来的太诡异。 整座殡仪馆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汹涌的火焰眨眼间就蔓延了整个隧道。 黑色的水晶棺，被当场送入火焰之中。 熊熊烈火覆盖住水晶棺，空气中有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从焚尸炉里跑出来的那些鬼玩意，也一个个的抱住了黑色水晶棺，将其往更深处拉。 恍惚间。 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 好像是一秒，又好像是一瞬间。 黑色水晶棺的盖子，往上闪开了一条缝，一缕黑色的雾气渗了出来。 只是一缕雾气而已。 它所造成的连锁反应，不亚于把往烧开的油锅里倒水，而且还是硫酸水。 整条隧道内，乃至于整个殡仪馆，直接被另一种可怕的气息所覆盖。 那气息压抑到了极致。 任何人，只要接触一瞬间，精神便会彻底崩溃。 刚刚还覆盖着整个黑色水晶棺的火焰，立马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仿佛潮水一般急速退去。 那些从焚尸炉里冒出来的人影，也惊恐无比，慌不择路的钻了回去。 砰…… 砰…… 砰…… 一连十二声响。 十二个焚尸炉的门，重重关闭。 隧道尽头的景象在扭曲，火焰消失的同时，一切又都变成了原样，整个焚尸间，就像是遁走了似的，不敢再冒出头。 哗啦…… 一只苍白的手掌，把水晶棺的盖子推开。 黑色的雾气，瞬间蔓延了四周。 杜归睁开双眼，目光死寂阴狠，不带有丝毫感情。 他的脸色，更是苍白到了极致，根本看不出半点人样。 整个人恍若恶鬼。 087、杜老板牛逼 “看来真是我有问题。” 杜归直挺着上半身，冷冷看向铁门外的那个凶神小女孩。 他从水晶棺里出来。 低头看了一眼双手。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在鬼公交上，他就是这副模样。 但却没有现在感觉强。 他有种错觉，就算是和1号司机正面对上，自己不依靠鬼公交，也能和他掰掰手腕。 前提是，自己不被鬼公交先撞死。 凶神小女孩尖叫不止。 仿佛在它眼里，此时的杜归，可怕到了极致，甚至比鬼公交还要可怕。 “吵死了。” 杜归目光阴狠，左手拿出细长的剔骨刀，猛地一甩：“给我闭嘴。” 剔骨刀瞬间没入凶神小女孩的嘴巴。 并且，强大的力道，在刺进它嘴巴里的时候，从后脑勺的位置露出锋利刀刃，直接将它钉在了殡仪馆大门上。 小女孩疯狂挣扎。 那剔骨刀上还沾染了一缕黑色雾气，让它陷入了最绝望的痛苦之中。 这下子，它总算叫不出来了。 做完这些。 杜归转过身，一脸阴冷的看向隧道尽头。 原本那里还有一扇门，是通往焚尸间的，可现在却只剩下了墙壁。 再往左右看去。 隧道两边，用来放水晶棺的杂物房，那些大门一扇接一扇的关闭。 杜归拧了拧脖子。 他握着菜刀，走到其中一扇门前。 一脚踹上去。 那门当场被踹了个稀巴烂。 这间房里，放着三具水晶棺。 杜归到其中一具面前，低头一看，水晶棺里放着的是一个老人。 那老人猛地睁开眼。 杜归从它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浓浓的恐怖。 这是一只怨鬼。 下一秒。 杜归一声不吭，直接踹开了棺材盖，那里面的鬼还想跑，却被他一把握住了脖子。 然后…… 反手就是一刀捅了上去。 后者，当场化作灰飞。 诡异的是，那具棺材也是一样。 再然后。 杜归走到第二具水晶棺面前，里面同样是一只鬼。 那鬼双目紧闭。 就像是死了一样。 杜归阴沉的看向它：“不是你。” 说完。 他走到第三具水晶棺面前，里面的鬼害怕极了，颤抖不止。 砰…… 踹开棺材，就是一刀捅下去。 一地飞灰。 很好。 刚刚左右夹着杜归，把他拉进来的两具水晶棺内的鬼，都已经被他弄死了。 天知道。 杜老板得志便猖狂，他还非常小心眼，贼记仇。 两个好好的怨鬼，拉回去当员工，多少也能增加几里活动范围。 可愣是被他一刀一个捅死。 就像是砍菜一样轻松。 杜归略带自得的说道：“这才是我该有的能力……” 什么死要钱。 那种能力，怎么可能是他杜归的能力。 一点都不爽。 现在，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自己突然变身，真有种一刀一个凶神，一脚一个怪异的感觉。 要走出这间杂物房的时候。 杜归略带嫌弃的看了一眼最后一具水晶棺里的怨鬼。 后者依旧在装死。 “老弱病残而已，勉强一用。” 杜归再次踹开棺材，左手拿出听话水，右手握着菜刀，冲那怨鬼威胁道：“张嘴。” 怨鬼猛地睁开眼睛。 它害怕的张开嘴，喝了一滴听话水。 接着。 杜归挥刀指向外面：“出去候着。” 那怨鬼茫然的走了出去。 他则紧跟其后。 可一出去。 杜归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整个隧道内，左右两旁的那些房间的门，竟然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产生了扭曲现象，房门被墙壁所取代。 很显然…… 殡仪馆失去了对付杜归的大好机会以后，立马当起了缩头乌龟。 趁着杜归进去报仇的功夫，开始扭曲现实。 砰…… 杜归一刀砍在墙壁上。 刀尖蹦出火花。 “有本事继续和我刚啊啊！” “躲起来算什么本事？” “你他妈的死怪异，出来啊！” 杜归气的破口大骂，这些怪异，一个个都他妈贼精，落井下石的事最喜欢干，真要打不过，立马溜的比谁都快。 而正在这时。 杜归猛然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黑色雾气，开始逐渐变淡了下去。 同时，他莫名其妙出现的力量，也开始变得微弱了起来。 很显然…… 杜老板的能力，依旧是他想的那样，死要钱。 而不是所谓的变身。 他之所以能突然变成鬼的样子，而且吓得殡仪馆都不敢冒头，只敢当缩头乌龟，纯粹是那雾气造成的。 杜归看着双手，指尖已经在恢复原样。 当即…… 他二话没说，扭头就往隧道门口走。 临走的时候，还把刚刚自己趟的那具，已经变成黑棺的水晶棺，给顺了出去。 一走出去。 那道铁门咣当关闭，像是后面有人在关门一样，从外面根本不可能打开。 杜归见此，趁着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没消失。 他脑海中冒出一个阴损的主意。 一转头，就踹了上去。 他要杀个回马枪。 铁门被瞬间踹开，但让杜归没想到的是，门后并没有鬼物，反而是隧道尽头的墙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门口蔓延了过来。 只是几秒钟过后。 铁门便被厚实的墙壁取代。 杜归握着菜刀，一脸阴沉的说道：“你妈的，你给我等着，今天的仇，我算是记下了，别让我找到机会，否则的话，我非弄死你……” “不，我要把你给一把火烧了！” 说完。 杜归瞥向大厅内的那些，被灌了听话水的鬼，一想到刚刚自己亲手砍死俩，他就心疼的不能自己。 妈的…… 报仇一时爽，可报完以后，自己居然还亏了。 “一群没眼力见的东西，活该你们死了也变不成凶神！” 杜归冷哼一声，拉着水晶棺走到了被自己钉在墙上的凶神小女孩面前。 他指着那小女孩说道：“刚刚你推我进棺材的时候很得意吗？我还看到你在外面冲我狞笑，你是不是以为你赢定了？” “啊？你说话啊？” “你不是很能尖叫吗？一叫起来，我就头疼的厉害，现在你怎么不叫了？” “噢，我忘记了，你嘴巴被我用剔骨刀钉穿了。” 杜归幸灾乐祸的嘲讽着。 他一把握住凶神小女孩的脖子，蛮横的连带着剔骨刀，一起拉了下来。 小女孩根本挣扎不了。 因为杜归现在的力量，并没有完全消散，现在的他，比凶神还要强。 “该走了……” 杜归扭头看向那些灌了听话水的鬼，一共三十多个。 所有的鬼，都跟在杜归后面。 同时……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殡仪馆大门自动打开。 杜归见此，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可不是他的力量搞出来的，而是殡仪馆主动打开的门，就好像盼着他赶紧滚一样。 “你他妈的……” 088、勒索怪异（第三更） 杜归一只手拉着黑色水晶棺，一只手捏着那凶神小女孩的脖子，走出了殡仪馆大门。 外面是鬼公交。 身后是长长的队伍。 三十多个被灌了听话水的鬼物，全都跟在他身后。 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出来。 然而…… 正在这时。 杜归面色大变，他猛地发现，自己灌了听话水的未来员工，竟然在离开殡仪馆以后，一个个的，全都化作了灰飞。 “这……” 再一抬头，殡仪馆的二楼，也就是吊唁厅内。 化作灰飞的鬼物，竟然再次出现在二楼。 这画面似曾相识。 分明就是杜归一开始，在门口看到的样子。 砰的一声。 殡仪馆大门关闭。 内部，漆黑一片。 很显然…… 那些鬼不像杜归想的那样，又或者说，它们离不开殡仪馆的范围，只要一离开，就会化作飞灰。 “这怎么和我的状态有点像……” 杜归声音莫名的干涩。 他说：“难道我也是个鬼？而如家饭店，和殡仪馆是一样的存在？” “不……不可能！” 诚然，杜老板的确不能离开他的活动范围。 可并非是真的没法出去。 而是，他一直有种感觉，如果自己走出活动范围，将会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种感觉，离活动范围之外越近，也就越强烈。 “这些鬼可不会说话，也不可能去嫖娼，我和它们怎么可能一样。” 杜归语气非常坚定。 只是，他看着眼前鬼公交，看着上面空荡荡的座位，心里只觉得一阵恶心。 “妈的，我忙活了半天，又被关水晶棺，又差点被烧成骨灰，结果到手，我就抓了个凶神，顺走一具水晶棺？” 正所谓，贼不走空。 杜归虽然没有空手而归，但结果和他想想的落差太大了。 就好比。 你买彩票中奖一个亿，本以为走上了人生巅峰，结果福彩告诉你，这一个亿还要扣除各种各样的税，到你手里只剩一万块钱了。 还要你拿着钱滚。 这谁抗的住啊！ 杜归气的浑身发抖，他牙齿都咬的咯嘣响，黑着脸，把凶神小女孩和那具黑色水晶棺带上了车。 并且还给凶神小女孩灌了一口听话水。 按照饿鬼的耐药性看，这一大口下去，估摸着少说也得有半个小时缓不过来。 做完这些。 杜归坐在驾驶位上。 他把车往后倒，停在火葬场的院子里。 远远的，殡仪馆二楼吊唁厅的那些鬼物，还在漠然着居高临下，盯着杜归看。 看起来就像是在嘲讽他一样。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杜归双手捂着脑袋，红着眼，盯着殡仪馆猛看。 随后…… 他握着菜刀就走下了车。 准确的说，他爬到了鬼公交的车底下。 趁着现在力量还没完全消失，杜归硬生生的把车的油箱给拆了下来。 好在，鬼公交并不需要烧油…… 而且第二天就会恢复原样。 不然的话，杜归可能要叫拖车了。 拖着油箱到殡仪馆门口。 他提着汽油箱，就往殡仪馆大门，窗户，墙壁上倒。公交车的一箱汽油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 不过放把火，应该是够的。 杜归稍微离远了一些，然后他给自己点了根烟。 一边抽，一边说道：“我这个人就吃不了亏，我一吃亏就感觉难受，一难受我就想报复回来，你他妈让我吃了这么大亏，我本来不想把事情搞的那么绝。” “毕竟大家都是邻居。” “但你他妈的，居然敢给我来阴的，我今天非要放火把你给烧了，否则我咽不这口恶气。” 说完。 杜归把烟蒂就往门上一丢。 呼…… 立马就有火星冒了出来，将汽油引燃，一瞬间，火焰迅速蔓延了起来。 大火将殡仪馆正面引燃。 火焰熊熊燃烧。 杜归看着眼前的大火，狞笑着说道：“这就是阴我的下场。” 可是…… 下一秒。 殡仪馆似乎被杜归的所作所为逼急了。 本来被火光照亮的殡仪馆大厅，瞬间漆黑一片。 可怖的气息爆发了出来。 这个怪异，被杜归激怒了。 刚刚还燃烧着的熊熊烈火，立马就像是被压制住一样，火势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当着杜归的面熄灭。 整个殡仪馆，依旧如初。 完全没有受到火势的任何影响。 杜归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他妈的……” 他握着菜刀，想上去直接刚。 可现在，他基本已经从那种变身的状态退下去了。 猛地…… 他转身看向鬼交车，顿时眼前一亮。 “我的鬼公交，也是怪异！” “对付怪异，就应该用怪异才对。” 话音落地。 杜归转身就上了鬼公交，他往后倒车，等距离感觉差不多了，就一脚油门踩死，向着殡仪馆撞了上去。 鬼公交大灯闪烁。 它同样散发着一股子邪气，只比殡仪馆差一筹。 车上。 杜归的样子，自然是那副恶鬼的模样。 看起来，他根本不像是开饭店的老板，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徒。 “我他妈跟你杠上了！” 咿呀…… 鬼公交还没撞上去的时候，殡仪馆的大门突然打开。 里面一片黑暗。 同时，有四个鬼物，从里面走了出来。 它们并没有化作飞灰。 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目光中满是茫然。 正是先前，被杜归灌了听话水的那群老弱病残鬼。 杜归愣了：“你什么意思？想和我谈合吗？” 看样子，殡仪馆也受不了杜归了。 它扔出来四个鬼物，架势很像是要破财消灾。 杜归一脸不爽的道：“就这四个老弱病残鬼？我的活动范围要增加，我的鬼公交也要分裂，我还要开展新业务，你打发叫花子呢？” 他降低车速，踩下刹车。 殡仪馆散发的可怖气息，凝滞了一下。 接着，又从里面走出来四个鬼物。 杜归一脸不爽：“就这？” 八只鬼，可不够凑齐鬼公交的分裂机制，因为那需要二十名鬼乘客，全都满员才可以分裂。 杜归家一共有八只鬼，算上鬼婴也才九只，九加八十七只鬼，还差三只。 “少说给我三十只鬼，不然，这事没完。” 殡仪馆的气息变得更阴沉了。 又从里面走出来四只鬼，然后大门死死关上。 似乎这就是它的底线。 杜归见此，只好哼了一声说：“算你识相。” 接着，他按下按钮，前车门打开。 总共十二只鬼，纷纷上了车，它们全都坐在前排，而最后一排，则只有那个凶神小女孩。 鬼公交掉头。 杜归驶离了火葬场，同时，他回头看向火葬场的时候，恶狠狠的想：“妈的，今天先放过它，等我再发育几天，顺便研究一下我的能力问题，我再过来弄死它。” 在杜老板的认知中。 殡仪馆放出来的几个鬼，本就是他自己的，现在数都对不上，自己已经吃了一波大亏，而且先前殡仪馆还落井下石，想把自己烧成骨灰。 这就是两波仇了。 得天天记在心里。 089、死要钱的能力真香 深夜，一辆公交车行驶在大保健一条街，往如家饭店那边赶去。 在鬼公交上。 杜归坐在驾驶位，车厢中间放的是顺走的那具黑色水晶棺。 后面坐着的，则是一众鬼物。 除了凶神小女孩以外，剩下全是他最喜欢的老弱病残。 此时。 杜归心里涌现出强烈的渴望。 他特别想问这些鬼乘客要钱。 但现在不着急，赶紧回到如家饭店才是头等大事。 至于钱不钱的…… 都灌了听话水了，还愁搞不到钱？ 像杜归被无头鬼用冥币疯狂打脸的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 很快，杜归就把鬼公交开进了老街最深处。 老街这地方，阴气越来越重了。 但杜归却没有任何感觉。 毕竟这里是他家。 呲…… 一脚刹车踩死。 鬼公交停在了如家饭店门口。 原本破损的门头已经修好，电动卷帘门自动升了起来。 哗啦啦…… 大门打开。 杜归见此，便按下按钮，打开前车门。 “到站了。” 随着话音落地。 一众鬼乘客全都离开了座位，纷纷走了过来。 他一屁股坐在黑色水晶棺上，左手扶着棺材，右手抽出了菜刀。 看架势，活像是个劫道的。 他冲那些鬼乘客淡淡的说：“直接走流程吧，把你们身上的所有钱，以及贵重物品，全都交出来。” 鬼乘客们，呆滞的看着杜归。 它们掏口袋，摸身上。 愣是连一张冥币，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拿出来。 看样子似乎早就被殡仪馆给剥削了一波。 其实也是正常。 死人到殡仪馆火花的时候，身上的贵重物品都会被取走，甚至有的地方比较较真，连假牙都会摘下来。 杜归见此，气急败坏的道：“草，原来是一群穷比。” “那行，连流程都不用走了，你们这些穷比，连车费都付不起，那就别下车了，在车上当吉祥物吧。” 本来，他想的是，先趁着听话水的效果没过去。 把这些鬼的钱，还有东西都给搞到手里。 这样一来，再给他们做饭，把他们变成自己的人奴。 可谁曾想，它们竟然车费都付不起。 简直比自己还穷。 十二个鬼茫然的盯着杜归，它们无措的坐了回去。 然后，一个个直愣愣的盯着前方。 杜归见此，顿时惊呆了。 “我草，我的活动范围，增加了？” “什么情况，我不是只能在如家饭店，才可以把它们变成人奴吗？” “难道我的能力，和如家饭店关系不大？” 一瞬间。 杜归便感觉到，自己的活动范围，又增加了二十里地。 他刚刚说当吉祥物，只是气话而已。 可没想到，竟然真的就成了。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脸的不知所措。 “我竟然可以在鬼公交上，把它们直接变成人奴。” “我的能力，竟然这么强大？” 其实，之前杜归一直很嫌弃自己的要钱能力。 那能力在他看来，又不能打，又不能直接杀鬼，还拉低了自己的逼格。 但现在，杜归却觉得，自己的能力，或许不止是要钱。 自己在如家饭店是老板，鬼来吃饭付不起钱，那就会成为自己的人奴。 给自己打一万年的工。 自己在鬼公交上是司机，付不起车费的，一样会成为自己的人奴。 按照这个路数推断。 如果自己成为殡仪馆，甚至是那片建筑工地的老板呢？ 最主要的是。 杜归成为鬼司机以后，他拥有的，不止是如家饭店的活动范围，还叠加了鬼公交的活动范围。 想到这。 杜归眼前一亮，兴奋的呢喃道：“我好像找到了快速把活动范围，覆盖整个安州的办法。” 这一刻。 杜归又打起了殡仪馆的主意。 等自己研究出，变身的能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以后，自己就要把殡仪馆给强占了。 还有那片建筑工地。 自己也要强占了。 还有殡葬一条街，大保健一条街。 “我要发了。” 杜归兴奋无比。 而正在这时，凶神小女孩走到杜归面前，它默默把那个人头递给了杜归。 人头就是它的新眼睛。 那双眼睛，还茫然的盯着杜归。 “妈的，好恶心。” 杜归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个人头，厌恶的道：“我他妈正经生意人，我收你人头干什么？拿来做狮子头吗？那也太恶心了。” 拿鬼做菜。 他觉得无所谓。 拿人做菜，那是真的呵呵了。 他又不是什么变态。 小女孩双手一松，人头便悬浮在了空中。 杜归瞪大了眼睛：“原来是个鬼头啊，那没事了，上好的食材一份，可以抵一次车费。” 说着。 他一刀捅进那鬼头里，转身就拖着黑色水晶棺下了车。 身后，凶神小女孩紧紧跟着他。 …… 饭店内。 凶神小女孩正在吃一碗剩饭。 如家饭店的打工仔，也就是塑料模特，饿鬼，以及寿衣老头，四个工人鬼，还有躲在库房里，冷藏柜后面的侏儒鬼，全都站在了饭店大厅内。 杜归坐在水晶棺上，一脸严肃的打量着自己的员工。 目前，算上鬼婴，他手里有九只鬼，凶神小女孩现在已经彻底穷了，根本付不起饭钱，因此它就是第十个鬼员工。 鬼公交上还有十二个。 已经满载了。 还余出来两个位置。 杜归打量着手下的员工，他先是看着饿鬼。 饿鬼一脸惊恐，很显然，听话水已经给它造成了强烈的心理阴影。 杜归愣了一下：“本来我还想让你当司机，但看样子你好像很害怕，那算了，你还是留在饭店，当试菜的吧。” 恰好，这时，小女孩也吃完了饭。 它准备离开。 杜归冷哼一声：“想走？你账结了吗？” 小女孩双手空空。 杜归冷哼不止：“既然没钱，那还走什么？这碗饭十亿冥币，我看你还是个童工，那就一天一块钱吧，等你长大以后，工资涨到十块，什么时候还清了，什么时候你就能走人。” 说话间。 如家饭店内，周围的气息骤然阴冷了下来。 小女孩茫然的和饿鬼等站在了一起。 做完这些。 杜归咳嗽了一声：“饿鬼留下，其他的，都跟我上车，今天，我要从你们里面，选一个机灵听话的，替我开车。” 090、就决定是你了，塑料模特 在鬼公交上。 所有的位置，全都坐上了鬼。 杜归独自坐在驾驶位上。 直接把鬼公交开到了老街路口。 此时，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已经满载了，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催促着他下车。 他需要一辆新的载物。 也就是，变成另一辆鬼车的司机。 而原本的这辆鬼公交，将会由新的鬼乘客驾驭。 停下车后。 杜归看向左右，深夜的街道上，四处无人。 于是。 他就按下了前车门按钮。 车门打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杜归从驾驶位上坐起来，他扭头看向身后，一众鬼物，全都扭头看向他。 塑料模特翘首以盼。 它似乎很想变成鬼司机。 杜归冲它微笑：“不错，看你脸上一半哭，一半笑，昨天夜里我对你的教育，你肯定还记在心上。” 塑料模特僵硬的点头。 杜归满意的道：“行，那就决定是你了，我的位置，就交给你。” 所有的鬼乘客，都看向塑料模特。 在鬼乘客们的注视下，塑料模特埋着机械僵硬的步伐，赶忙走到了驾驶位前。 正要一屁股坐下去的时候。 忽然…… 一把锋利的菜刀，横在了塑料模特脖子上。 杜归冷哼道：“看来，你觊觎我的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着急？嗯？在饭店当门童委屈你了是吧？” 塑料模特僵硬的转过脑袋。 它一半脸是哭，一半脸是笑。 看起来，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杜归破口大骂：“你不会以为，我忘记你昨天夜里用后脑勺对着我的事了吧？” “妈的！” “我越看你的脸越恶心，要不是你他妈塑料做的，我早把你熬成汤了。” 听到这话。 塑料模特吓得瑟瑟发抖。 其余的鬼乘客，更是低下头，不敢再看。 没有鬼再敢冒头，当鬼司机了。 下一秒。 杜归拿出一整瓶听话水，不怀好意的冲塑料模特说道：“虽然你很不听话，但没关系，我可以让你非常听话。” “来，张嘴，把这一整瓶听话水全都喝了。” “从今以后，我的位就让你顶。” 塑料模特嘴巴紧闭。 一勺听话水，就能让它听话一下午，一整瓶灌进去，起码得一两个月缓不过来。 和白痴有什么区别？ 杜归见此，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把菜刀架在塑料模特脖子上：“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吧？你知不知道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 “你是我的包身工，你这辈子，得给我打一万年工，你都还不起欠我的钱。” “我让你做啥，你就得做啥，那怕我把你放到大保健一条街，你也得给我跑去接客，懂吗？” 塑料模特认命了。 它绝望的张开嘴，一口咬住了听话水的瓶口。 眨眼间，就将整瓶听话水，全都灌了进去。 一瞬间。 塑料模特陷入了宕机之中。 杜归却更加满意了。 他吩咐道：“鬼公交就让你来开了，以后你每天都要出去拉客，二十四小时不带停的，要是有一天没有把客人拉到如家饭店，小心我扣你工资。” “但你要记住，这辆车只拉鬼，不拉人。” 塑料模特点点头。 杜归看向一车剩下的鬼乘客，一共十九名，这十九名鬼乘客，还可以继续分裂，只要塑料模特再拉到一个鬼。 那公交业务，就算是正式拉开帷幕了。 “再分裂一次，只要再分裂一次，我就敢去和那个黑色编织袋正面死刚。” 他说着，就准备下车走人。 可刚迈开步，却又皱着眉打量着塑料模特。 “不行啊……张全有那个比见过塑料模特，要是塑料模特开着鬼公交出去被他看到，肯定会发现我不对劲。” 想到这。 杜归看向穿着寿衣的老大爷：“大爷，借您衣服用一下。” 说完。 他不由分说的，强行把对方的寿衣给扒了下来，套在了塑料模特头上。 顺带着，还打了个死结。 “这样一来，张全有肯定认不出来。” …… 老街路口。 杜归抽着烟，独自走向如家饭店。 身后，鬼公交扬长而去，驾驶位上的，是一个怪模怪样的乘客，脑袋被寿衣包着，还在下巴处打了个死结。 别说…… 还挺吓人。 而正在这时。 忽然，杜归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人是张全有。 “喂？张全有，你找我有啥事？” “什么啥事？杜老板，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火葬场的事解决了吗？” 一听这话。 杜归顿时明白了，他无语的说：“不行啊，解决不了，妈的，那个火葬场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那座殡仪馆，根本就是个怪异，我压根解决不了。” “要不是我跑的快，估摸着你可以给我买个骨灰盒，把我装进去了。” 电话那头。 张全有震惊无比的说道：“什么？怪异？怎么又来了一个怪异！” 杜归无奈的说：“这我怎么知道？算起来，我家旁边，都他妈有四个怪异了，正好把我家给夹在最中间。” 张全有焦急的说：“不行，我得调集人手，想办法把它干掉。” 杜归愣了一下：“干掉它？我估摸着不行，我都当了一把纵火犯了，结果连根毛都没烧掉，而且我只进了大厅和二楼的吊唁厅，更里面有多恐怖，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要是带人过去也行，我明天就去准备骨灰盒。” “而且，那个殡仪馆很邪门，里面的房间，墙壁，都可以随意扭曲。” “还有遗照，水晶棺，全他妈不正常。” 张全有语气艰涩的道：“它能扭曲空间？” 杜归道：“是啊！这不很正常吗？” 张全有咬牙说道：“不正常，怪异本身都有自己的活动范围，如果它能扭曲空间，说明它已经彻底成型了。” “三十年前，许安那里出现了一座学校，学校同样是一个怪异，民调局的一位老前辈进去以后，彻底迷失了，连带着，那座学校也没入了地底下，整片区域被封锁了三十年都没放出来。” 听到这话。 杜归噢了一声道：“那确实挺可怕的。” 张全有惊讶的道：“你这是什么语气？我怎么听不出来你觉得怕呢？” 杜归反问道：“我家附近怪异又不止这一个，前有1号司机，左有建筑工地，右边有鬼影，现在后面多了一个殡仪馆，路口吊着的红衣女尸，更不知道是什么鬼玩意搞出来的。” “你说我怕什么？” “区区一个怪异而已，我家附近多的是啊……” 091、杜归的第二辆鬼车……(第三更) “杜老板，如果殡仪馆真像你说的那样，暂时确实不能动它。” “现在，民调局的大部分精力，都在准备解决一号司机，还有调查那个把红衣女尸吊在路口的诡异存在上。” “暂时只能先这样了。” “不过，你确定你还要在老街那边待着？不搬家吗？” “搬家不要钱吗？你给我钱？” “如果你加入民调局，钱的事好说，上头直接给你分一套房子。” …… 挂断了电话。 杜归也回到了如家饭店。 他现在正在犹豫，要不要加入民调局。 以自己目前的情况看，加入民调局不是什么好事，要是让民调局知道，自己身上有这么多问题。 说不定他们就不会研究鬼公交了。 转头开始研究自己。 可不加入吧…… 财帛动人心啊！ “妈的，我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用加入民调局，还能把钱给拿了。” 坐在饭店的前台。 杜归一边抽着烟，一边拿出账本。 翻开一页。 上面第一行写的就是：建筑工地，弄死那个黑色编织袋。 第二行则是：搞死无头鬼！！！ 第三行是：弄死1号司机和陈老板。 这三者，都是得罪过杜归的。 黑色编织袋是第一条，也就是仇恨最大的。 也是杜归最想弄死的。 “按照现在的情况，明天或者后天，我就能去建筑工地搞死它了。” “都说君子没有隔夜仇，我这仇已经隔了好几夜了，妈的，我一想起来，就恨得牙直痒！” 杜归咬牙切齿。 他拿起笔，在第四行写下：殡仪馆欠我三十个鬼，还羞辱我，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账本应该是拿来记账的。 可偏偏，杜归拿来记仇。 这种事也就他能干出来了。 再一看店里面放着的黑色水晶棺。 杜归神情略微有些复杂，他抽着烟，思索着自己的情况：“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脑袋里，会有不属于我的记忆呢？” 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指的就是，他看到自己遗照的时候，受到刺激，脑海中闪过的那副画面。 画面中，有一群奇奇怪怪的人，抬着一具巨大的棺椁，放到了那疑似地下室的巨大空间最中间。 似乎是在举行一场仪式，并且还往棺椁里，钉上了七根五十公分的棺材钉。 其余的人，还把很多血腥诡异的东西，放置在棺材上。 杜归想不通。 他只能将其归结于，自己在半个月前，遇到了某种无法理解的事情。 导致自己现在处处都是问题。 “还有我躺在水晶棺里，当时变身的能力。” “我得好好研究研究，那种能力太强了。” “如果我能掌握，我估摸着能在安州横着走。” 杜归非常眼馋自己变身状态。 但，那种状态好像和自己身上的雾气有关，雾气聚集出来，颜色由白转黑，自己将会变身。 而雾气散去。 自己的变身状态也会消失不见。 看着那具黑色水晶棺。 杜归舔了舔嘴唇：“我趟进棺材里，就变了个身，要不，我再躺进去试试？” 说到这。 杜归就走到了黑色水晶棺面前。 他往上拉开棺材盖。 棺材的空间足够趟下他，而且还绰绰有余。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杜归看着这具棺材，心里莫名感觉很不喜欢。 但也不算厌恶。 就好像，你本来是个成功人士，住的别墅豪宅，结果因为玩虚拟币杠杆，一波梭哈，当场破产。 虽然不止于上天台，但别墅也卖掉，只好去租房住。 住的还不咋地。 好在只是不喜欢而已。 杜归觉得，自己一个大活人趟棺材里，怎么想怎么奇怪。 忍着心里的不喜。 想着变身能力的强大。 他深吸一口气，躺进了棺材里。 顺带着，把棺材盖给拉上。 水晶棺内一片黑暗。 杜归在这黑暗中躺着，倒不觉得渗人，即便棺材里一片阴冷。 毕竟，这也是一件灵异物品。 “怎么没感觉啊？” 杜归疑惑不已的说道：“我怎么还不变身？” 他拿出打火机，打着了火。 棺材内被照亮。 那雾气却并没有出现。 “要不，多趟一会儿？” …… 日夜交替。 凌晨四点钟。 哗啦…… 如家饭店内，水晶棺被立马打开。 棺材内，粗重的喘气声，不停作响。 一双满是汗水的手扒拉着棺材边。 杜归浑身无力，嘴唇发紫，眼冒金星的趴到棺材边上，疯狂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草……” “我他妈……” “我他妈差点把自己憋死。” 杜归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在棺材里，趟了没多久就犯困，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要不是差点窒息，整个人忽然惊醒，恐怕等天亮，就有人把他往火葬场送了。 “他妈的，难道我的变身能力是一次性的吗？” 杜归非常的不爽。 还好自己命大。 不然，自己要是把自己给关进棺材里憋死，恐怕会当场上微博热搜，不知道多少人推测自己的死法。 说不定什么奇葩的猜测都能出现。 杜归非常郁闷。 他从水晶棺里爬出来，一抬头，就看到饿鬼在后厨门口，盯着自己看。 饿鬼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杜归气急败坏：“再看把你眼睛挖了？滚你的垃圾桶里去。” 说着。 他走到前台，把背包拎了起来。 背包里，放着的除了有哪些灵异物品以外，还有一幅遗照。 正是他自己的。 这玩意，是他在二楼吊唁厅顺的。 遗照已经被打碎，上面沾染了许多血迹，根本看不清是他。 “越看越觉得晦气，放楼上挂卧室得了。” 遗照虽然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杜归觉得，这玩意或许能派上大用，再不济放卧室里，吓吓那个偷自己钱的王八蛋也成。 …… 两个小时后。 天亮了。 杜归从二楼卧室走下来。 他伸了个懒腰，一点精神都没有。 摸索了一下口袋，拿出烟，却发现已经空了。 “啊……没烟了啊，还得去买烟。” 杜归一脸不爽，他瞥了一眼如家饭店门口，略有遗憾的道：“要是晚点让塑料模特开着鬼公交出去拉客就好了，这样我还能开车出去买烟。” 摇了摇头。 杜归走进如家饭店，从库房里推了辆电动三轮车走了出来。 正是他之前的买菜车。 骑在三轮车上。 杜归拧转电门把手，打着哈欠离开了如家饭店。 只是…… 他并没有发现，当他骑在这辆电动三轮车上的瞬间，他的脸色变得极为惨白，目光阴冷且恐怖。 要知道，鬼公交的分裂机制，是把司机分裂出去，司机将会把下一辆车变成鬼车。 正如陈进田，陈老板从鬼公交司机，变成了灵车司机一样。 而现在。 鬼司机杜归骑上了电动三轮车，这辆电动三轮车，自然也变成了鬼车。 092、哪里有鬼？ “哥是老司机呀，专治吹牛逼！” 骑着三轮电瓶车，杜归一脸惬意的哼着歌，向着附近的烟酒店赶去。 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 杜归放慢车速，斜眼看着建筑工地那边。 今天早晨的雾气很大。 十几米外看不见人。 他没看到那片建筑工地，但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和那玩意死刚了。 再看向路口那颗歪脖子树。 一根麻绳垂落。 原本被吊在上面的红衣女尸却消失不见。 杜归不禁感叹道：“唐老是真的牛逼，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就把红衣女尸给屏蔽了，要不是我知道经过，肯定想不到那具红衣女尸还在。” 说到这。 他哼着那首小黄歌八连杀，快速离开。 唐老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杀死过不止一只索命鬼，在这个世界，每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都有着对应的索命鬼。 当他们的能力被频繁使用，触及到临界点的时候，便会出现一只，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看到的索命鬼。 杀死索命鬼，其能力便会增强。 至于杜归。 他觉得自己肯定也有一个索命鬼。 只不过，他的死要钱能力，似乎没有所谓的临界点。 自然索命鬼不会出现。 …… 待杜归离开后不久。 十字路口处，远远的向着建筑工地那边的道路，雾气浓郁。 在迷雾中。 像是有风吹过一样，雾气诡异的内卷在一起。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一只腐烂苍白的手掌，啪的一声贴在地面上。 巨大的黑色编织袋，已经有近八米长，比鬼公交都要长上许多，并且从拉链里伸出来的手臂，秘密麻麻。 足足有二十多条。 看起来，这黑色编织袋，就像是一只用肢体拼凑出来的蜈蚣一样。 黑色编织袋来到路口。 它身上裹杂着雾气。 显得更加狰狞凶狠，它的气息也变得非常急躁，似乎是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进，想要离开建筑工地，前往其它地方。 黑色编织袋的手臂伸展，对着空气抓了几下，就像是在感知周围的一切。 它仿佛觉得那个阻拦它离开的东西不见了。 于是，就急速冲向十字路口。 可就在这时。 那悬在空中的麻绳晃了一下。 周围的温度，骤然爆降。 整个十字路口，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在那黑暗中，黑色编织袋的手臂僵住，它停在麻绳面前，一双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脚凭空出现，再往上看，是光洁却钉满了钢钉的双腿、红色长裙，躯干，以及一张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女尸面孔。 咯咯咯…… 红衣女尸的脖子转动。 那双死寂冰冷的眼睛，便诡异的看向了黑色编织袋。 一种莫名的力量，直接将其锁定。 黑色编织袋的手臂疯狂挥舞，扒拉着地面。 它在试图对抗这具红衣女尸。 坦白说，红衣女尸撑死就是个凶神，根本达不到怪异的层次。 但前天夜里，把它吊在这里的存在，却显然比怪异还要可怕。 红衣女尸作为它制造的拦路鬼。 自然能挡住黑色编织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黑色编织袋几乎要疯狂了，从拉链里伸出的手臂抓向红衣女尸。 但却扑了个空。 它触及不到拦路鬼。 红衣女尸像是被激怒了，它的身上冒出一缕黑色雾气。 空气中，平白多出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哗啦…… 黑色编织袋像是知道那黑色雾气意味着什么，它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跑，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雾中。 …… 烟酒店门口。 杜归骑在三轮电瓶车上，他看着关闭的店门，挠了挠头说：“不是吧，这都九点了，还不开门？” “喂喂喂？” “老板，出来做生意了！” “给我拿条小苏啊！” 杜归非常急躁。 他是个老烟民了，烟瘾一上来，就非常的急躁。 而正在这时。 烟酒店的门后，忽然响起了老板的声音：“大早上的催命呢，来了来了，别叫了。” 哗啦…… 开门声响起。 只见一个光着膀子，手里端着一碗面条，正吃着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门口。 下一秒。 中年男人的表情僵住了。 他脸色惊恐，浑身颤抖，端着的那碗面条啪的一声就掉在了地上，摔了一地。 杜归惊讶的探出脑袋，问：“老板，你这是咋了？吓成这比样？” 说话间。 他还扭头看向身后。 此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正是鬼公交上的模样，形同恶鬼。 可偏偏，他一扭头，显得更吓人了。 中年男人惊恐尖叫：“鬼……鬼啊……” 杜归转头看向他，震惊的说：“鬼？哪里有鬼？鬼在哪里？” 他的脸色一片苍白，毫无任何血色。 一双眼睛阴冷凶残…… 越看越可怕。 中年男人浑身冒汗，脸色同样惨白一片，指着杜归说道：“鬼……鬼……鬼……鬼会说话……救命啊！救命啊！” 他惊恐尖叫，两眼一翻白。 竟然当场吓晕了过去。 杜归见此，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拿出手机，打开了相机。 相机内的他，恐怖阴狠。 要是自拍一张，发到网上，估摸着能把很多小朋友吓尿。 “我草……” “这他妈什么情况？” “我怎么又变成这副吊样了？” 杜归只感觉头皮发麻，他的力量并没有增强。 可他的样子，却成了鬼司机的模样。 再低头看向自己身下的三轮电瓶车。 “不是吧……” “这都行？” 杜归知道鬼公交的分裂机制，但他没想到，自己骑着三轮电瓶车出来买烟，竟然让三轮电瓶车变成了鬼车。 再看向三轮车的车厢。 也就一米二长，专门用来买菜的，要是坐鬼，估摸着挤一挤能坐四个？ “这不是我应该开的车！” 杜归怀疑人生了，这破三轮电瓶车，能拿来干啥？ 拉鬼乘客也就拉四个，要是自己开着这鬼车去和鬼公交硬碰硬，岂不是当场要被撞报废？ 噢不…… 不是开，而是骑…… 再看向那晕倒的烟酒店老板。 杜归的脸上满是歉意，他赶紧走下车，检查那老板的状态。 “还好没被我吓出事。” “不行，我得赶紧走，不然指不定出啥事……” 说到这，杜归抬头看了一眼烟酒店的门头，左右检查，还好没有摄像头，否则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犹豫了一下。 杜归把烟酒店老板拖进了店里，拿出钱包，放下了三百块钱，顺带着拿走了一条小苏。 “小苏一条二百一，剩下九十就当是精神损失费了。” “对不起啊老哥，我真不是故意吓你的。” 093、我要报警 十几分钟后。 烟酒店老板幽幽醒了过来，他一脸惊恐，下意识的尖叫了起来。 待看清那个鬼已经消失以后。 烟酒店老板赶忙拿出去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喂喂喂，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同志，您请说。” “警察同志，你绝对想不到，光天化日，我竟然遇到了一个鬼，那个鬼骑着电瓶车，长得奇丑无比，还会说话，还要买烟，简直太可怕了！” “……同志，您是在消遣我吗？你确定你遇到的不是人？而是鬼？那个鬼还问你买烟？” “我非常确定，我真的没骗你，警察同志，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说着。 烟酒店老板突然愣了一下，他看到前台上放着三百块钱，而放在后面柜子里的一条小苏，则不翼而飞。 电话那头：“同志，您的情况我们会反馈的，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反馈，自然是要找民调局。 而不是这些人民警察。 烟酒店老板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匪夷所思的说道：“警察同志，我没什么要补充的，但是这个鬼，他不正常啊……他偷走了我一条小苏，还留下三百块钱，这该不会是我的卖命钱吧？” …… 同一时刻。 在安州市中心的那处大院里，也就是民调局在安州的临时办公处。 张全有一脸疲惫的坐在椅子上。 疲惫的原因，有拉肚子，也有昨夜安州的突发情况。 在他的身边，其余的九名队长也坐在椅子上，众人的脸色一样疲惫憔悴，他们在等唐老回来。 “安州这地方真的要完了。” “本来局面有所好转，可昨天后半夜，多地都爆发了灵异事件，真是够了。” “比起三十年前的许安，安州这地方真的太邪门了。” “昨天夜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否则的话，安州的灵异事件，不至于突然再次爆发。” 突然。 十名队长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会不会，是源头出问题了？” 听到这话，张全有皱眉看向说话的那人。 刘队长一脸阴沉，摇头道：“宋明说的有可能，但源头如果出问题，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墓先出问题，然后是墓主人，再然后才是源头。” 张全有摇头道：“墓主人也是源头之一，但它也镇压着源头，它如果出事，那现在安州早就阴兵过境了。” 宋明，也就是提出源头出问题的那人。 他若有所思的道：“我记得，上个世纪中期的时候，好像丰都那里的墓主人就出了问题，它和源头结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非常恐怖的东西，要不是老一辈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一具尸体，镇进了丰都，恐怕丰都现在已经成了一座死城。” 张全有点头道：“墓主人出问题，源头也会一并爆发，先是阴兵过境，然后是大量怪异出现，不管是活人还是鬼物，又或者怪异，都会化作鬼奴，整个城市都会变成鬼蜮。” “安州目前怪异出现的虽然不少，但并没有阴兵过境的情况发生。” “暂时，墓主人不至于出事。” 正在这时。 忽然，一阵咳嗽声响起：“全有说的不错，墓主人大概率不会出问题，但目前安州的情况太过诡异，和以往灵异事件爆发的情况完全不同，我们必须做好充足准备。” 唐元清穿着寿衣，一脸憔悴的走了进来。 他看向十名队长，严肃的道：“昨天夜里，安州的灵异事件统计出来了吗？” 十名队长全都站起身。 刘队长开口道：“已经统计出来了，总计一百二十三起，其中凶神十二只，怪异两名，一个是老街那边的殡仪馆，一个是4号地铁线。” 唐元清看向张全有：“殡仪馆的事，杜老板那边是怎么说的？” 张全有赶忙说道：“他和殡仪馆已经接触过，但完全拿殡仪馆没办法，据他说，那殡仪馆的内部非常恐怖，连他都没能进去。” 唐元清叹了口气：“那杜老板是个好孩子，老街那边现在就剩下他一个活人了，全有你没事多劝劝他，最好能让他搬到市中心，那地方太危险了。” 张全有苦笑道：“我觉得，他暂时不会考虑过来的，而且他好像习惯和怪异做邻居了，还说区区一个怪异，他又不是没见过。” 唐元清愣了下，失笑道：“这孩子挺像我年轻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4号地铁线呢？” 刘队长说：“已经彻底封锁了，还好这些怪异不喜欢挪窝，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能限制它们的发展。” 唐元清皱着眉道：“怪异的活动范围，会随着鬼奴的变多而增加，我们不能只想着这里补一下，那里缝一块，本就是破烂衣裳，修修补补能穿几年？” 这是个很有趣的比喻。 其他队长一脸的茫然。 是啊…… 安州现在的情况，不就是个破烂衣裳吗？ 其他的城市也区别不大。 即便现在没有爆发灵异事件，以后还是会爆发。 唐元清看向众人，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口道：“你们的士气不能太低沉，都是一群年轻人，得有朝气，有动力，我能感觉到，我的索命鬼快来了，我可能没几天好活，到时候这个时代终究要靠你们来护住。” 刘队长神色恍惚的道：“可现在，我们能做什么呢？灵异事件只会越来越多，要不，唐老您再和上头要点人吧，只靠我们和民调局的其他同志，压不住安州的问题啊！” 其余人纷纷认同的点头。 他们看着唐元清。 唐元清则叹了口气说：“不是我不想要人，而是许安，许安的灵异事件开始爆发了。” 一听这话。 众人脸色大变。 尤其是张全有，他本就是许安人，焦急的问道：“许安不是好好的吗？才过了三十年，灵异事件怎么会爆发？” 唐元清淡淡的说道：“具体的情况还不知道，但民调局的高人推测，许安的问题，可能是人为的。” “另外，上头一直在研究找到墓主人的办法，近期应该会有一个结果。” “只要能找到墓主人，安州的灵异事件，就会彻底画上一个句号。” 094、代号：偷烟鬼 一场会议结束。 张全有疲惫不堪的走出临时办事处，他昨天一整天都在遭罪。 白天拉了一天，夜里拉了半宿。 后半宿本以为能结束了，结果昨天晚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安州灵异事件集体爆发。 他和其他的队长，以及民调局的同志，全都疲于奔走，彻夜未眠。 刚出大门。 他的下属高尧就走了过来，一脸苍白的说：“头，刚刚接到消息，有个烟酒店的老板遇到了个骑三轮电瓶车的鬼，那个鬼长得奇丑无比，还会说话，简直前所未闻。” 张全有看到高尧的脸色，就知道高尧还没从拉肚子的状态缓过来。 其实，他也一样。 张全有虚弱的摆摆手：“鬼哪有会说话的，估摸着是那个老板看花眼了吧。” 高尧无奈的说：“我也这么认为的，但地点在老街那边，您知道的，那地方很邪门。” 一听到老街两个字。 张全有打起了精神，皱眉说道：“老街吗，那地方确实很邪门，都已经出现四个怪异了，不，还有第五个怪异，只是它始终没有现身过。” 第五个怪异，指的就是把红衣女尸吊起来的那个存在。 高尧见此，就问：“头，那这件事，归类到灵异事件里？还是怎么说？” 张全有想了想，开口道：“归类到灵异事件里吧，话说那个老板没死？” 高尧回答：“没死，而且很奇怪，那个鬼偷了他一条烟，还留了三百块钱给他，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 张全有一听这话，不禁失笑了起来。 “鬼还给他留了三百块钱？” “什么鬼那么有钱。” 说到这。 张全有便拿出来卫星电话，按下了开机按钮。 电话直通民调局总部。 他的下属，也就是那个姓冯的女人开口道：“张队。” 张全有平静的说：“安州这边据说出现了一个会说话，还喜欢偷烟的鬼，但具体是不是鬼，我不清楚。” 小冯惊讶的问：“会说话，喜欢偷烟的鬼，我看过大部分档案，从来都没听过这种鬼。” 张全有无奈的说：“先建立档案吧。” “是，张队。” 听到这话。 张全有正色的道：“代号：偷烟鬼，特征喜欢偷烟，并且会留下一笔钱，行踪模糊不定，但据目击者描述，其特征为骑着三轮电瓶车，外貌奇丑无比。” “危险程度呢？” “暂定轻度吧……” …… 另一边。 安宁路上，随着太阳的高高升起，雾气已经悄然散去。 杜归推着三轮电瓶车，在大马路上往回走。 至于为什么推，而不是骑。 是因为，他只要骑上去，样子就会变成恶鬼的模样，而推着三轮电瓶车，样子则非常正常。 生怕被人看到，他化身亡灵骑士的模样。 正在这时。 杜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把车停到路边，拿起手机就接通：“喂，有什么事赶紧说。” 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 电话那头，张全有惊讶的说道：“兄弟，你这是在剧烈运动吗？” 杜归不耐烦的说：“我在推车呢，你有事就说啊！” 张全有干巴巴的道：“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我这边接到举报，说老街那边出现了一个骑三轮电瓶车的偷烟鬼，还会说话，长得奇丑无比，你要是遇到了，看看能不能顺带解决一下，酬劳好说。” 杜归怔了下：“有多好说？” 张全有下意识的回答：“大概，比你开饭店赚的多吧？” 一听这话。 杜归兴奋了。 自己本来就在琢磨一个，能享受民调局的福利，又不用加入的办法。 没想到，眼下张全有竟然主动抛了出来。 活该自己赚钱啊！ 于是。 杜归便咬了咬牙，谨慎无比的提出了一个价格：“一万块钱好说吗？不行的话，可以打八折……” 张全有震惊了：“啊？兄弟你不想帮忙就直说，何必消遣我呢？” 杜归懵了，赶忙说道：“没有啊，我没消遣你啊，八折不够，五折也行啊，我帮你干死一个鬼，你给我五千，我感觉很划算啊！” 张全有冷笑不止：“兄弟，你别跟我开玩笑了，五千块钱？叫个好的外围都不止这个价，行了，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找别人。” 听到这，杜归总算是明白了。 不是自己要的多，是他妈要的太少了。 妈的…… 这群民调局的人，都那么有钱吗？ 当即，杜归陪笑道：“哎呦，全有哥，我不和你开玩笑了，五万咋样？一锤子买卖，绝不打折……” 张全有反应过来了：“杜老板，看来你是真不懂行啊，这样吧，你弄死那个偷烟鬼，民调局一次性支付你五十万，你觉得咋样？” 杜归两眼放光，脱口道：“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帮你干死那个偷烟鬼，你给我五十万，老哥你一口吐沫一个钉，千万不能反悔啊！” 天知道。 杜老板是有多穷。 这五十万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这一刻，杜归觉得，张全有这个兄弟没白交。 等等…… 刚刚张全有说的偷烟鬼，是什么路数来着？ 杜归皱眉问道：“老哥，你刚刚说那偷烟鬼，骑着个三轮电瓶车？” 张全有道：“对啊，而且还会说话，偷了一条烟以后，还留下了三百块钱，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偷烟鬼长得奇丑无比，你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来。” 杜归：“呵呵……还有这种鬼啊……” 张全有：“呵呵……是啊，所以你什么时候干掉那个鬼？” 杜归黑着脸，咬牙切齿的说：“干个屁！妈的，挂了！别他妈来烦我！” …… 电话那头。 张全有一脸懵逼的拿着手机。 “卧槽，他挂我电话干啥？” “是我说错什么了吗？刚刚还一口一个哥，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一旁的高尧见此，看着张全有，疑惑的说道：“队长，你是不是戳到了他的什么痛点？” 张全有懵逼的说道：“没有啊，我就说那个偷钱鬼长得奇丑无比，还能戳到他的痛点？他长得又不丑。” 高尧想了想，摸着下巴说道：“他可能歧视长得丑的吧。” 095、又见鬼公交 “妈的，张全有这个王八蛋，竟然敢说我长得奇丑无比，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杜归推着三轮电瓶车往家走。 他整个人都处在愤怒之中。 自己明明长得那么帅，天生一副渣男脸，出去嫖娼人家都恨不得给自己打八折。 结果到张全有哪，就成奇丑无比了。 杜归想掐死张全有的心都有了。 可正在这时。 冷不丁的…… 杜归脸色大变，他皱起眉头说道：“等等，我怎么会想掐死他，我和张全有没丑啊，我什么时候情绪这么容易激动了？” 讲真的。 杜老板虽然承认自己不是个正经人。 但他也不是什么魔鬼。 顶多干点下三滥的事，可也无伤大雅。 不可能上升到动则要人命的程度。 一时间。 杜归额头冷汗直冒，他猛地回想这些日子，自己的行为举止。 他发现…… 自从那天自己的钱又被鬼偷了，换成了冥币以后，自己的情绪就好像有点控制不住。 变得越来越莽夫了。 甚至都敢直接去和殡仪馆那种怪异死刚了。 “这不符合我的性格啊……” “就算我知道殡仪馆里的鬼都是老弱病残，我也不可能上去就是刚，我肯定先挑个最弱的下手才对啊……” 杜归心头涌现出浓浓的不安。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某种东西影响到了。 就像之前认知被完全扭曲似的。 “我身上绝对又出问题了。” 杜归的语气非常干涩，他舔了舔嘴唇，说道：“就连我说脏话的频率都多了，他妈的！那个王八蛋在搞我！” 他并不知道。 那天晚上，除了钱被偷以外，红衣女尸就躺在他的床底下。 而那个人影，则把红衣女尸变成了拦路鬼。 如果按照这两点推断，那个人影极有可能就是梦游状态的他。 “不行……我得赶紧把我的活动范围扩大到整个安州，我得赶紧去一趟大盘山，去看看那口枯井……” 杜归的记忆里，除去不属于他的记忆以外，便是他自己在半个月前，打死那个开发商，以及大盘山内的那口枯井。 莫名的直觉告诉他。 只要去一趟大盘山，他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 杜归低下头，推着三轮电瓶车，沉默着往老街赶去。 他现在就在安宁路上。 前方一百米是殡葬一条街，再往前一百米是老街，而再往里去，便是大保健一条街。 而正在这时。 杜归心头涌现出一种抵触感。 他觉得很膈应。 就好像，有一个让他很讨厌的玩意，跑到了他的家里。 抬头看去！ 正前方，一辆鬼公交行从大保健一条街疯狂的行驶了过来。 开车的正是被寿衣包着脑袋的塑料模特。 杜归看到了这一幕，他皱眉说道：“这是我的鬼公交。” 话刚说完。 也就是下一秒的功夫。 鬼公交轰的一下被撞到了道路左边，后方，一辆灵车紧追不舍。 那开车的司机穿着个马甲，留着寸头，脸上爬满了尸斑，整个车厢内一片昏暗，司机不是别人，正是2号鬼司机陈进田，陈老板。 陈老板狞笑着，嘴巴裂开到耳角，散发着可怖的寒意。 而昏暗的车厢内，已经堆满了尸体。 这是一辆灵车，拉载的乘客，自然也都是尸体。 杜归见此。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自己没找这鬼司机的麻烦，它竟然先找自己麻烦。 塑料模特以及自己的鬼公交，全都是属于自己的私人财产。 敢动自己的财产。 简直是王八蛋！ “你他妈的。” 杜归破口大骂，直接骑上了电动三轮车。 一瞬间。 他就像是被加了一层滤镜一样，整个人从头到尾都大便了样。 嘴唇发黑，脸色惨白一片，一双眼睛散发着阴冷到极致的寒意。 他的肤色更是如同尸体一般。 然而…… 下一刻。 身后，响起了一阵喇叭声。 一股阴风挂到了杜归身上。 他猛扭头一看。 瞬间瞪大了眼睛，目光更加恶毒阴狠。 “1号司机！” 在后方。 1号司机驾驭着另一辆鬼公交，载着十九名鬼乘客，沉默着冲了过来。 它穿着制服，看起来更像是司机。 并且，车上只有十九名鬼乘客，最后排最中间的位置，始终在空着。 很显然…… 那个位置，是专门留给杜归的。 它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似乎是在嘲弄杜归一样。 1号司机一脚油门踩到死，以极快的速度撞向了过去。 杜归头皮发麻。 他虽然也是鬼司机，骑着的车也算是怪异，可架不住，这是一辆电动三轮车啊…… 1号司机开的是公交车。 对比之下。 只要一撞，他肯定是被撞飞的那个。 当即…… 杜归毫不犹豫的拧转电门，骑着三轮电瓶车就往前冲。 同时，他冲开着鬼公交的塑料模特大喊：“进老街。” 上次。 他就被两辆鬼车给夹在中间。 但这两个鬼司机，根本不敢进老街。 塑料模特开着鬼公交，距离老街没几百米，可陈老板却摆明了要留下它，疯狂的在后面撞击，并且试图将塑料模特卡在马路牙子上。 身后的1号司机，对杜归充满了恶意。 它紧追不舍。 但好在，电瓶车的车身较小，杜归能灵活转向，险而又险的几次避开。 “妈的……” 杜归气的够呛，扭头冲1号司机骂道：“你他妈的，你有种就弄死我，你要是弄不死我，我下次就找辆坦克，找辆火车开，我他妈非要把你撞报废！” 1号司机居高临下，嘴角的诡异笑容更加邪异。 它不会给杜归那个机会了。 所有的鬼公交本身就是一个整体。 可杜归的所作所为，却打破了这一条规则。 无形之中，他其实是分裂了怪异的力量。 甚至，还占据了鬼公交的活动范围。 算起来这仇，真是结大了。 砰…… 鬼公交撞在三轮电瓶车上。 杜归一时不察，整个车差点都翻了，他死死握住把手，控制着平衡。 同时，这一撞，也使得他离老街的路口更近了。 在这一刻。 杜归心里冷然一片，自己离老街本来就近，1号司机想留住自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它却还在后面追杀自己。 反倒是，前方的塑料模特开的鬼公交，被几次撞停。 “它是想把我的鬼公交夺回去啊……” 杜归反手掏出丝袜，套在了自己头上。 三轮电瓶车掠过老街路口，直接冲向了他的鬼公交，以及陈老板开着的灵车。 096、恭喜杜老板喜提灵车一辆（第三更） 1号司机眼睁睁的看着杜归，骑着三轮电瓶车，掠过老街，冲向了塑料模特以及陈老板。 它似乎根本没想到，杜归没有选择躲进老街。 反而像是以卵击石一样，撞向了鬼公交和灵车。 但这并不重要。 这对它而言，反而是一个弄死杜归的好机会。 1号司机的速度加快。 比之前还要快。 可这时候。 杜归已经快要撞向两辆鬼车。 他表情阴冷，冲自己的那辆鬼公交说道：“把车门给我打开。” 塑料模特驾驭着鬼公交，听话无比的打开了车门。 轰的一声。 陈老板又驾驭着灵车撞了上去。 塑料模特一个踉跄。 车内的众多鬼乘客，也都纷纷焦躁了起来。 它们只是乘客。 怪异和怪异之间的对抗，它们在车上的时候，根本无法参与。 因为规则便是如此。 1号司机似乎意识到，杜归想要做什么。 它急躁不安，再次拉开了距离，然后狠狠撞在了三轮电瓶车的车屁股上。 哗啦…… 三轮电瓶车本来就是用来拉菜的。 根本扛不住这种程度的多次撞击。 当场就被撞的往前滑行了十几米。 车身侧翻。 杜归要不是死死握住把手，恐怕他的身体也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被柏油路磨的血肉模糊。 “我日你妈啊！” 杜归胆战心惊。 他感觉自己就在刀尖上跳舞，差一点就要完蛋。 随后。 脑海中涌现的不是后怕，而是愤怒和记恨。 正在这时。 塑料模特也把鬼公交开到了前方。 杜归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他一个翻滚跳下三轮电瓶车。 下一秒。 1号司机开着鬼车，直接从三轮电瓶车身上碾压了过去。 整个三轮电瓶车被碾成了一摊废铁。 此时。 杜归的样子已经从恶鬼变成了活人。 开着灵车的陈老板猛地抬起头，看向了他。 那目光中，充斥着肆无忌惮的恶意。 1号司机也撞向了过去。 两辆鬼车一前一后，把杜归夹在中间。 只要不出意外。 杜归将会被撞成一滩烂泥，又或者出现在一号司机的车上。 1号司机，可不是分裂出来的鬼司机。 在它的车上，不可能发生杜归强抢驾驶位的情况。 可是…… 杜归却看都不看它们，一个健步，就冲向了自己的那辆鬼公交。 车门打开。 塑料模特强行撞开了陈老板的灵车，变成了它和1号司机一前一后，把杜归夹在最中间。 两辆车越来越近。 五米…… 三米…… 一米…… 砰的一声，两辆鬼车撞到了一起。 而杜归则一个闪身，抓住了自己那辆鬼公交的前车门。 他扭过头，目光阴冷的看向一号司机。 无视了车身的晃荡。 杜归进入车内。 他的身上，再次出现了那种滤镜般的变化。 整个人形同恶鬼。 车厢内，温度瞬间降低，光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了下来。 所有的鬼乘客都看向杜归。 仿佛是见到了主心骨。 杜归目光冷漠，直接走到了驾驶位前，一把拉开了塑料模特：“除去鬼公交的员工，其他员工全都给我下车。” 他坐到驾驶位上，一脚踩死油门。 硬生生的把1号司机往前推了出去。 同时。 所有的鬼乘客，除去那十二个和鬼公交绑定在一起的老弱病残，全都从座位上坐了起来。 侏儒鬼，四个工人鬼，塑料模特，寿衣老头，还有凶神小女孩，它们全都走下了车。 杜归发号施令：“去给我围堵1号司机。” 说完，他挂下倒挡，鬼公交立马急速退后。 那些鬼员工，一个个的，纷纷散发着可怖的寒意，围向了1号司机。 这些鬼自然不可能打的过1号司机。 对上怪异，凶神都不够看。 但1号司机的车上座位只留了一个，那是专门给杜归准备的。 如果它把一只鬼弄上车。 那就会开启分裂机制，1号司机脱离鬼公交，附近却只有一辆被碾成废铁的三轮电瓶车，它的力量会受到限制。 如果它选择硬刚。 那正好能为杜归争取时间。 杜归冲1号司机咧嘴狞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闪烁着寒光：“分裂机制真的没什么意思，不如明抢来的爽快！” 说话间。 杜归一把打死方向盘，直接调转车头。 后方的灵车司机陈老板趁机撞了过来，差点让鬼公交侧翻。 但是…… 杜归开车的技术十分熟练。 他一拉手刹，原地来了个漂移掉头，然后便狠狠撞了回去。 灵车本就是金杯改装的。 杜归对着车屁股撞过去，当场将其顶住。 他踩死油门，硬生生的把灵车往前拖行，向着老街那边拖了过去。 这一刻。 1号司机发现了杜归的目的。 它想要趁杜归把自己分裂出去的机会，夺走由塑料模特驾驭的鬼公交，使其回归本体。 因为杜归的鬼公交，恰好是和1号司机属于同一个概念，双方都是源头，第一个鬼司机，第一辆鬼公交。 而现在。 杜归要做的事，和它的目的一样。 他想把陈老板开的灵车，连司机带车都给夺了。 你咬我一口，我不仅要咬回去，我还要撕下来一块肉！ 前方。 塑料模特挡在了1号司机面前。 哗啦一声…… 它直接被撞散架了。 零件散的到处都是，但没一部分都在乱颤，很显然，它没有死，只是气息变得无比虚弱。 四个鬼工人也不知道从哪拿出了瓦刀，像是砌墙一样砍在鬼公交的车头上。 1号司机气息暴乱。 整个鬼车都像是活过来一样，它想要救援陈老板。 但寿衣老头……不，应该说是光着上半身的老头，以及小女孩全都拦了上去。 杜归趁此机会。 他顶着灵车，硬生生的将其推到了老街的路口处。 后方，1号司机已经撞开了一众工人鬼。 它追向了过来。 杜归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他深吸一口气，打开车窗，拿出了迷魂汤，堕胎汤，还有听话水，一股脑的全丢向身后。 甚至连那些灵异物品都扔了出去。 只要能阻拦1号司机，这些东西以后都能再搞回来。 今天，他就是要当个悍匪，把灵车给明抢了！ “谁他妈也拦不住我！” 杜归咬牙怒吼，踩死油门，往右打死方向盘，车身顶着灵车，一点一点的将其推进了通往老街的柏油路。 一瞬间…… 老街最深处的如家饭店，那个被阴影覆盖的，只属于杜归的饭店，突然散发出一丝阴冷的气息。 整条老街，不管是上空还是地下，地上的道路，道上的路灯，乃至于一块砖头，一缕灰尘，一条下水道，都沾染上了某种可怖的意志。 杜归立马便感觉到了一阵顺畅。 咔嚓咔嚓…… 灵车上的陈老板，浑身僵硬，它疯狂的颤抖。 但却失去了对灵车的控制。 再也无法动弹。 杜归将其完全撞进老街所属的范围，然后他挂上倒挡，一个甩尾，便正面对上了撞上来的1号司机。 刹车声响起…… 1号司机阴冷无比的盯着杜归，它停了下来，没敢再往前。 杜归却狞笑不止：“来啊，继续撞啊！” 油门踩到死…… 仪表盘的指针直接拉满，他开着鬼公交就撞了上去。 1号司机却深深的看了一眼杜归。 它毫不犹豫的调转车身，像是避之不及一样，从大保健一条街逃离。 097、今天的杜归戾气很重 “王八蛋，有种别跑啊！” “你他妈的，刚刚要搞我的横劲呢？” “啊？！怎么怂了啊！有本事回来继续刚啊！你妈的，狗东西啊！！” 老街的那条路上。 杜归开着鬼公交，脑袋伸出窗户外面，追着1号司机破口大骂。 有的人是见好就收。 也有的人，比如杜老板这种素质低下，满口脏话的文明人，当恶霸抢了人东西，还想踩人一脚，在人头上拉屎屙尿。 虽然说…… 1号司机不是人。 杜归也不是什么恶霸。 但性质极其恶劣，必须点名批评。 好在…… 1号司机还是逃过了一劫。 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杜归见此，一脸不爽的冷哼道：“妈的，别让我找到机会，否则我见你一次搞你一次，以后有我在，你他妈分裂出来的鬼车，我全都要！” 他就追出去没多远，连大保健一条街都没到。 打转方向盘，把车掉头以后。 前方便是老街的路口。 灵车就卡在老街的入口处，动都没法动一下。 周围一片狼藉。 四个工人鬼在刚刚的对抗中，受了很重的伤，变得透明无比，仿佛风一吹就要散掉。 塑料模特还没死，但也被撞散架了，地上这边一只手，那边一条腿，脑袋掉在草丛里，那表情全是哭泣。 凶神小女孩以及寿衣老头倒是没什么大事。 只是气息变得虚弱了一些。 一个凶神，外加一群怨鬼，能挡住1号司机一会儿就已经算不错了。 很快，杜归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打开车门，看着自己的一众鬼员工。 又看向了散架的塑料模特。 他那凶恶的表情顿时变了，就像是冰川融化般，沾染了一丝伤感。 “我……” 杜归的声音颤抖，眼眶也变得通红，似乎有泪光闪过，心里对1号司机的恨意，更加强烈了许多。 “我他妈好恨啊！” 一众鬼员工纷纷凑上前。 就连塑料模特都张开了嘴，上门牙和下门牙扒拉着干硬的柏油路，向杜归这边爬来。 但它的速度太慢了，落后与其它鬼员工。 塑料模特急躁无比。 那散架的躯干，也蠕动着爬动。 其它的鬼员工已经围到了杜归面前。 它们似乎被自家老板的行为感动了。 然而，下一秒。 杜归一把拉开凑到最前面的凶神小女孩，一脚踹开光着上半身的寿衣老头，冲那四个工人鬼破口大骂：“妈的，堵在这里干什么，给我让开啊。” 所有的鬼员工全都怔住了。 它们僵着脖子，看着杜归走向那地上被碾成废铁的三轮电瓶车，仿佛明白了什么。 一个个的，迈着机械性的步伐，走上了鬼公交。 唯有塑料模特的脑袋还在用门牙啃地蠕动。 “滚啊！” 杜归一脚将塑料模特的脑袋踢飞，当足球一样精准射门，飞进了鬼公交上。 他红着眼，冲塑料模特的其他零件骂道：“别他妈让我动手，自己爬。” 散落一地的零件调转方向，蠕动着爬向了鬼公交。 做完这些以后。 杜归双目通红，悲伤无比的看着地上的一摊废铁。 “我的三轮电瓶车啊……” “这可是我为数不多的资产啊！” “1号司机，我他妈和你势不两立！” 天知道，杜老板此刻有多悲伤、多痛苦、多愤怒。 这辆三轮电瓶车，真是他除了如家饭店以外，唯一的移动资产了。 本来变成了鬼车，他就够痛苦了。 因为不好光明正大的骑着出去买烟。 现在被1号司机碾成了废铁，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三轮电瓶车，是真的完蛋了。 就算等到明天晚上，也依旧是一摊废铁。 这让杜老板本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哗啦…… 杜归从一摊废铁里翻出电瓶，电瓶车的电瓶和电机是最值钱的，而拆卸电瓶的成本很低，只需要一个梅花改锥就行。 不然也不至于，有那么多偷电瓶的了。 杜归看着同样被碾的稀巴烂的电瓶，他悲伤的说：“看样子，这电瓶估摸着也卖不出去了，我连回血都回不了，都是1号司机害的！” 三轮电瓶车是杜归年初买的。 当时他身上还没有出现问题。 当时他的钱还没有被偷。 当时他还是省吃俭用，存款三四十万的有志青年。 可现在…… 他是个身价刚刚破万的穷比。 没车是不行的。 杜归郁闷的抱着烂电瓶，好在这是锂电池的，要是以前那种水电瓶，他估摸着身上已经已经被腐蚀烂了。 “妈的，我又得买个车，不然我总不能大白天不出门。” “一想想，我刚攒的钱又得花出去，我好难受啊……” 说到这。 杜归抬起头，看向老街路口内的灵车。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妈的，跑了老的跑不了小的，看我怎么炮制你，这口气，我要是不出，我估计今天睡觉都睡不踏实。” …… 半个小时后。 杜归开着鬼公交，载着一车子的鬼乘客，从屁股后面顶着陈老板的灵车，将其硬生生顶进了如家饭店门口。 按下电动卷帘门的遥控按钮。 卷帘门自动升起。 哗啦啦的声音作响…… 饭店内那阴冷可怖的气息，越来越恐怖了。 如果此刻民调局的唐老到来，他恐怕会一眼就看出来，如家饭店的恐怖程度。 那是类似怪异，却又凌驾于怪异之上的存在。 而在三十年前的许安，那场灵异狂潮发展到最后的时候，所造成的阴兵过境，便是这种存在掀起的。 不过…… 当杜归把陈老板的灵车撞进如家饭店内，当他下了车，看了一眼车后方拖着的一摊废铁，转身走进饭店内的那一刻。 那恐怖感便内敛了下去。 整条老街，每一缕空气中充斥着的某种压制力量，也都沉寂了下去。 此时…… 在下水道闸口里，被压的根本无法动弹的鬼影。 它终于摆脱了那种压制。 它的手，瞬间伸出了下水道。 可突然…… 进入饭店内的杜归，恰好扭头看了一眼，鬼影的手瞬间缩回下水道。 “什么玩意？” 杜归揉了揉眼睛，满脸厌恶的说道：“肯定是我昨天看到的大黑耗子，怎么这么大一个，妈的，我得多买点耗子药，闹死它妈的。” 开饭店的，最讨厌的就是耗子了。 098、点亮了新的菜系 如家饭店内，一众鬼乘客都下了车，回到了家里。 卷帘门缓缓关闭。 此时，饭店内停着一辆专门拉尸体的金杯灵车。 角落里，还放着一具黑色水晶棺。 没了那种恐怖的压制力。 陈老板也恢复了自由，它坐在灵车内，看着车外，一脸戾气，握着菜刀的杜归，杜归的身后还站满了鬼员工。 当即…… 陈老板怂了。 它瑟瑟发抖，仿佛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杜归见此。 用大拇指刮着菜刀的刀刃，他冲陈老板露出狞笑：“陈老板，自从你的金辉煌洗浴中心关门，你跑去开灵车以后，我对你甚是想念啊！” 陈老板听到这话。 脸上的尸斑都皱了起来。 砰…… 杜归一刀砍在灵车驾驶位的玻璃上。 玻璃被砍出了一个豁口，哗啦一声就碎了一地。 见此。 杜归挑了挑眉：“我本来只想吓吓你，没想到竟然还真能把车窗户砍碎，是你太弱，还是我变强了？” 之前他第一次和鬼公交接触的时候。 不管怎么都无法破坏鬼车。 但现在，却一刀砍碎了车玻璃。 其实，是因为这里是如家饭店。 陈老板瑟瑟发抖…… 杜归得意洋洋的说道：“一定是我变强了。” 轰…… 陈老板立马踩在了油门上。 它太害怕了。 想要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 下一秒。 锋利的菜刀横在了陈老板的脖子上。 杜归恶狠狠的威胁道：“来了我如家饭店还想走，你怕不是失心疯了，赶紧给我下车，不然我他妈把你切碎了喂狗。” 家里虽然没狗。 但他不介意去养一条放家里。 其余的鬼员工，除了依旧散架的塑料模特以外，全都围住了车，迫使它无法离开。 陈老板张开嘴，嘴巴疯狂裂开，漆黑的牙齿狠狠咬向杜归。 “你妈的……” 杜归赶忙退后，差一点就被陈老板咬到了肩膀。 “行，你不下车是吧！” “你以为你不下车就没事了？” “我他妈照样有办法炮制你！” 杜归恶狠狠的挥着菜刀，冲其他鬼员工说道：“看好这个鬼玩意，别他妈让它跑了。” 陈老板并非怪异。 因为它只是分裂机制的附属产物，反倒是这辆灵车，倒是怪异的一部分。 不过，真要算起来。 灵车应该是从杜归的公交车上分裂出来的才对。 一众鬼员工木然的围住灵车。 杜归则握着菜刀，走进了后厨。 …… 起锅烧水。 菜刀在砧板上切着菜。 饿鬼在垃圾桶里探出脑袋，似乎想要看，自家老板又在做什么好东西。 “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睛挖了。” 杜归低头冲饿鬼冷哼一声，拉开背包，从里面拿出被黑色丝袜困死的鬼婴。 等一锅水烧开。 鬼婴便被连着黑色丝袜都扔了进去。 空气中，响起了鬼婴的惨叫声。 杜归当做没听见，他把菜都扔进去，以此加进了绷带，还摸出了一节输液管，一并扔了进去。 很快。 一锅开水，就变成了灰色的汤。 鬼婴在汤里挣扎。 杜归感觉差不多了，就用勺子把鬼婴捞了出来，扔到砧板上晾干。 他继续加大火力。 这一锅堕胎汤得不停的熬，就像是熬猪油一样。 杜归一直觉得。 浓缩的才是精华。 等一锅汤熬的只剩下一碗。 颜色都从灰色变成了黑色。 杜归抽动鼻子，闻了一下，一股子奇奇怪怪的味道，挺像石楠花的。 “就叫它断子绝孙汤吧！” 当即…… 杜归把汤倒进碗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就走了出去。 饿鬼从垃圾桶里钻出来。 它被那味道所吸引，急不可耐的跟在杜归身后。 饭店大厅内。 陈老板比饿鬼更急躁。 它简直要疯了，不停的挣扎，可就是无法离开如家饭店。 到了杜老板的地盘。 不吃个饭，留下点什么，根本就出不去。 这便是如家饭店的可怕之处，规矩是死的。 “嘿，陈老板，这么激动呢？” “是不是等不及了呀？” “唉，都怪我，没准备好一锅好菜招待你。” “你看我这事办的。” 杜归唉声叹气，走到灵车的窗户口，端着汤冲陈老板说道：“你开了一天车，肯定很累了，我这里有一碗断子绝孙汤，你赶紧趁热喝了，全当是提神醒脑了。” 坦白说。 他和陈老板没什么仇，关系也还行。 但那是陈老板没死的时候。 现如今，陈老板化身恶鬼，几次都差点搞死他。 也就没了所谓的情分。 虽然说本身也没啥情分可言，不过是嫖友的关系罢了。 一碗汤，散发着某种奇奇怪怪的味道。 杜归觉得很厌恶。 可饭店内的鬼员工，却对那碗汤趋之若鹜。 尤其是饿鬼。 它就跟在杜归屁股后面，细长干瘪的脖子探出来，一双绿油油的绿豆眼，盯着那碗汤垂涎欲滴。 咕嘟咕嘟…… 饿鬼不停的吞咽着。 自从加入如家饭店，它就没吃过正经的东西。 它太饿了。 而陈老板也被这碗汤给诱惑到了。 就连死死盯着杜归的眼睛，也转移向了那碗黑漆漆的汤上。 “喝吧喝吧，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 杜归一脸善意的笑容。 这碗汤的效果，让他十分惊喜。 竟然带有迷魂汤的效果。 迷魂汤会让鬼怪喝了以后，僵直不动。 而断子绝孙汤却不会。 陈老板张开血盆大口，那漆黑的牙齿咬错在一起，它摇了摇脑袋，似乎摆脱了断子绝孙汤的影响。 但下一秒。 杜归眼中寒光一闪，他直接连汤带碗，一并塞进了陈老板的嘴巴里。 汤水入口。 陈老板发出了痛苦无比的哀嚎，它的眼睛暴突出去，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变大。 啊啊啊啊啊…… 陈老板手臂疯狂挥舞，它嘴巴里冒着黑烟，像是孕吐一样，想要把喝下去的汤吐出来。 杜归那肯让它就这么得逞。 他双手死死恰住陈老板的脖子，咬牙说道：“想吐出来，没门，就算你吐出来，你也得给我打工一万年！” 他是不准备弄死陈老板的。 只想把对方变成自己的人奴，下一次再和1号司机碰上，就不是它带着小弟陈老板来搞自己，而是自己带着两个小弟去搞它了。 陈老板疯狂挣扎，它的肚子变得越来越大，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并且，那肚皮下方，还有一个婴孩在蠕动。 突然…… 婴孩的面孔顶着肚皮暴突了出来。 它的表情十分狰狞。 陈老板浑身一颤，硕大的肚子立马干瘪了下去。 下身处，则窜起了黑烟，那黑烟飘出来，隐隐能看到一个婴孩的轮廓，眨眼间就消散殆尽。 而陈老板则像是一滩烂泥一样，倒在了驾驶位上。 杜归脸色大变，脱口道：“这……这是流产死了吗？” 099、还好是流产！（第三更） 饭店内，气氛一片死寂。 所有的鬼员工，在喝了那碗断子绝孙汤的陈老板，当场难产以后，全都僵住了。 尤其是饿鬼。 它看杜归的眼神越来越惊恐。 要不是对杜归的恐惧占了上风，又反抗不了老板，刚刚它真的想要抢了那碗汤一口闷了。 可如果是那样的话。 现在难产的该是饿鬼了。 不仅仅是鬼员工们。 杜归也傻眼了，他把陈老板从灵车上拽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 陈老板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征兆。 它就像是废了一样，彻底陷入了虚弱之中。 杜归戳了戳它双眼。 陈老板眨巴了一下，目光中满是崩溃和痛苦。 “还好不是难产，是流产。” 杜归松了口气，他可没想把陈老板弄死，只是想炮制一番，出一口恶气而已。 毕竟，这可是自己的小弟。 眼下，他有鬼公交，灵车，已经可以考虑去弄死黑色编织袋了。 想到这。 杜归就冲陈老板说道：“陈老板，你别装死啊，你现在汤也喝了，孩子也没了，也该付钱了吧？” 陈老板毫无反抗能力。 它勉强抬起手，想要伸进口袋里。 似乎是要拿出来钱。 但手刚抬起，就重重落下。 那种无力感和绝望感，实在是太揪心了。 杜归为难的说道：“陈老板，你不给钱可不行啊，我如家饭店祖传十八代的规矩你也知道，你给不起钱，那就得用东西抵账。” 陈老板的眼睛往下望。 视线看向口袋。 似乎里面有值钱的东西。 杜归装作没看到，继续为难的说：“唉，你趟在我这想赖账也没用啊，没钱没东西，那就只好留下来打工了。” 陈老板颤抖了一下。 它绝望的看着杜归，目光中满是恶毒和愤恨。 相信，要是陈老板是个活人，能说话的话，现在肯定在破口大骂！ …… 此时，在如家饭店的地底下。 “王八蛋杜归！” “你家地基怎么这么难挖！” 贾富和贾贵兄弟正一脸绝望的挖着土。 是的…… 他们兄弟俩还没死。 但如家饭店地底下，那雾气虽然褪去了，可空间却早已扭曲。 不管他们怎么挖，都挖不出逃离的路。 贾富绝望的说道：“组织的人怎么还不来，难道他们不在意如家饭店地底下的东西了吗？” 贾贵，也就是他弟弟挥舞着锄头，有气无力的道：“哥，你还是省点力气和我挖土吧，我感觉我已经快挖到活路了。” 贾富崩溃的扔开锄头：“挖挖挖，挖什么挖？都挖了一天了，什么都挖不出来，我现在连我们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我们兄弟俩肯定会死，以我们对那个王八蛋的怨气，死后肯定会变成恶鬼。” “妈的，我做鬼都不放过他。” 听到这话。 贾贵闷声回了一句：“哥，你忘了，那王八蛋实力不弱，咱们变成恶鬼，估摸着只能送菜。” 贾富泪流满面：“我好恨，弟弟，我不应该带你掺和这趟浑水，当时我就不该加入隐灵会，更不该带你也加入。” 贾贵知道自己哥哥估计要不行了。 实际上，他也是一样。 “哥，啥也别说了，咱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人，不加入隐灵会，早晚也得蹲监狱，还不如隐灵会过的舒坦呢。” “隐灵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简直就是个魔窟，那里面的人全是罪该万死的王八蛋，比杜归那个王八蛋还要王八蛋。” 贾贵没力气和自己哥哥接话了，他再次挥起锄头，用尽全身力气往下一抛。 是生是死，也就这样了。 贾富看着自己弟弟还在徒劳，不由得哭着说：“弟弟，都是我害了你啊……早知今天，我们就应该离杜归那个王八蛋远一点。” 死到临头了，人总是会否定自己，会懊悔，会痛苦。 可下一秒。 贾贵一脸僵硬的转过身，冲贾富说道：“哥，我挖穿了。” 贾富愣了下：“挖穿了什么？” 贾贵指着身下的一个窟窿说道：“你看啊，我好像挖穿了如家饭店的下水道。” 贾富立马爬了过来，盯着那个窟窿看。 他们俩的情况很奇怪。 明明是在地基下，趴在地上，可从那窟窿里，却在往上面渗着水。 通俗一点讲，那就是上下颠倒了。 他们本身是在往下挖，可实际上是在往上挖。 贾富饥渴的舔着渗出来的水，然后强行挪开脖子：“弟弟，你快喝水，杜归这个王八蛋总算是干了点人事，你挖穿的不是下水道，是他家的排水系统。” 贾贵凑上去喝着水。 忽然…… 呼噜噜…… 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 一些菜叶和水流瞬间冒了出来。 贾贵嘴巴里灌满了水，还夹着菜叶，他兴奋的说道：“这排水系统，是他家后厨的，哥，这下我们就算出不去，也饿不死了！” 贾富顿时狂喜，激动无比的说道：“太好了，太好了，看样子，那个王八蛋还在做菜，他一个开饭店的，就算漏点烂菜叶，一天下来也够我们哥俩吃的。” 说着。 贾富甚至心里对杜归涌现出了一种感激。 他双手合十，呢喃道：“杜老板，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骂你王八蛋了，你赶紧多漏点残根剩饭下来吧。” 一旁，贾贵见自己哥哥这副姿态，他瞪着三角眼，开口道：“哥，你这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对啊！” 贾富说：“我好好的，那里不对了！” 贾贵挠着头说：“哥，你知道什么叫pua吗？” 贾富道：“我当然知道，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杜归还能pua我不成？” 贾贵语气复杂的说道：“我不是说他，我是说你，你一边骂他，又一边吹他，我感觉你是在替他pua自己啊……” …… 后厨。 杜归看着洗菜池，挠了挠头：“是我耳朵出问题了吗？我怎么听着，下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刚刚，他真的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声音。 但却听不清究竟是什么。 “妈的，肯定是大黑耗子闹的，竟然还跑进我家排水系统里了，奶奶的，等耗子药到了，我就闹死它。” 说着，杜归便转移了目光，看向烧的一整锅断子绝孙汤。 身旁饿鬼躲在垃圾桶里瑟瑟发抖。 它根本不敢冒头。 生怕杜归拿它试菜。 很快，这一锅汤就煮成了一碗。 杜归将其盛出来，放到一旁，又重复之前的方式，再次煮了一锅断子绝孙汤。 这次，他要做一碗浓缩到不能再浓缩的毒汤。 这碗汤将会是能不能搞死黑色编织袋的关键。 “断子绝孙汤啊，真是个好东西！” 杜归轻声呢喃，眼中充斥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强烈恨意，那恨意是对黑色编织袋的。 新的菜品给他的惊喜太多了。 不仅自带迷魂汤效果。 还能让一个鬼怀孕，然后当场流产，而后，鬼便会陷入极度虚弱之中，就像流产的孕妇一般。 而这，是他弄死黑色编织袋最好的机会。 100、废品收购站都关门了 后厨内，异样的石楠花香充斥着了大半间屋子。 杜归手里拿着个矿泉水瓶，走到了饭店大厅内。 大厅内，灵车横在其中。 陈老板还处于流产的虚弱状态中，它躺在地上，空洞的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似乎要看出花一样。 掂了掂矿泉水瓶。 里面装着的，是一团黑色的液体。 也就是，浓缩加强版断子绝孙汤。 “呵呵……” 杜归冷笑了两声，伸着懒腰说道：“晚上我就要你狗命。” 所谓的你…… 指的自然是黑色编织袋。 他已经决定了，今天晚上就对黑色编织袋动手。 至于底气？ 饭店内，一众鬼员工全都悄然浮现。 它们聚集在一起，四周的温度都降低了许多，简直冰寒到了极点。 只是…… 杜归却没感觉到不适。 他平静的说道：“全都上车做好准备，入夜以后，都跟我去建筑工地，我要干死那个鬼玩意。” 鬼员工们纷纷上车。 饿鬼，小女孩也都是一样。 整个如家饭店的鬼员工们，集体出动。 至于那陈老板。 杜归走上前，一把将它塞进了灵车驾驶位上，顺带着，还灌了一口听话水。 “你也去……” …… 下午时分。 一辆鬼公交在经开区内游走。 车后方还拉着被碾成废铁的电动三轮车。 四周无人。 来到赵老板的废品收购站门口。 收购站的大铁门上了锁，还贴着告示：本收购站已无限期停业。 杜归愣住了。 他坐在车上，一脸懵逼：“卧槽，怎么也关门了？” 刚刚他就去了第一次买鬼公交的刘老板那里，结果发现刘老板已经关门了。 就到了赵老板这。 谁曾想，赵老板也关门了。 “什么路数，这些人都有钱到不用做生意了吗？” 杜归这下子犯了难。 他现在的情况有点难受，按照鬼公交的分裂机制，自己已经被分裂出去了，需要寻找下一辆车。 电动三轮车彻底报废，就想着卖掉回回血，然后花点钱再买一辆二手的破捷达啥的，再不济搞个普桑也行。 只是，连续两家和他有合作的废品收购站都关门了。 不得不说…… 这让杜老板意想不到。 …… 几分钟后。 鬼公交停在了一条摩托车街附近。 杜归下了车。 他左右四顾，见没人以后，便扯下了套在头上的黑色丝袜。 讲真的…… 丝袜一戴，就很难摘下来了。 那种谁也看不出我的脸，可以肆意妄为的嚣张气势，真的让人很着迷啊…… 哼哧哼哧…… 杜归把一摊废铁拖在手里，鬼公交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条街已经快到市中心了。 而现在，他在把陈老板以及灵车纳入自己的活动范围，将其变成人奴以后，他的活动范围暴增。 安州总共八个区。 他的活动范围，恰好将开发区以及经开区完全覆盖。 本来只是陈老板和灵车，是不可能增加一倍的活动范围的，但架不住陈老板那辆灵车快满载了，上面拉的都是鬼。 由此杜归得出了一个结论。 猥琐发育实在是太慢了，不如明抢来的痛快。 “老板……收不收电瓶车。” 杜归气喘吁吁的来到一家摩托车店门口。 那老板在屋里坐着看电视，听到这话，立马站起身，打量了一眼，犯难的说：“我这是收电瓶车，摩托车，但我不收破烂啊……” 说着，老板指了指那摊被压扁成废铁的电动三轮车。 杜归擦了擦汗水，讪笑道：“我这可不是破烂，顶多算废铁，附近的收购站都关门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就收了吧。” 那老板一听这话，顿时露出了微妙的笑容，故作为难的道：“兄弟，你大老远的拉过来卖废铁，也是辛苦，听你口音也是咱们安州的老乡，我要是不帮你吧过意不去，可我要是帮你吧，我要这废铁确实没啥用。” 听到这话。 杜归失望的噢了一声：“好吧，我去别家看看。” 那老板见此，赶忙跑上前拉住了杜归：“哎哎哎，兄弟别走啊，虽然我不收废铁，但你可以置换啊。” 杜归疑惑的道：“置换？啥意思？” 老板说：“置换就是你把这摊废铁当车置换给我，然后我卖给你一辆新的，价格会给你便宜很多。” 杜归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意动了。 自己也是鬼司机，肯定是要准备一辆车的，不然等同于自废实力。 既然这老板那么热心肠，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 杜归咳嗽了一声，就说道：“置换好啊，我这三轮电瓶车年初刚买的，还崭新着呢，当时买的时候三千多，你给我置换个两千吧。” 老板的笑不动了：“兄弟，你这三轮电瓶车不值两千，况且现在就是一滩废铁，置换个两百还差不多。” 杜归黑着脸说：“两百就两百吧，总比卖不掉强。” 老板立马兴冲冲的说：“行，兄弟，那你想置换什么车？我这电瓶车，摩托车都有，三轮两轮都不在话下。” 说着，老板就拉着杜归到店里看车。 一辆辆电瓶车摩托车崭新无比，但杜归一看标的价格，顿时心里就发憷。 他忍不住暗忖道：“妈的，这些车怎么都那么贵，动不动就五六千，七八千的，这不是要让我大出血吗？” 天知道，杜老板是真的穷，虽然他最近做民调局的生意，攒下来一万多块钱。 可买了新车，真就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老板见杜归的脸色非常尴尬，当即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打开门做生意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小伙子怕不是个穷比。 当即，就皮笑肉不笑的说：“兄弟，你看的咋样，有没有相中的？要是手里紧张，可以贷款啊，我认识几个做小额贷的。” “利息低，放款快，而且绝对没有后顾之忧。” “你看这辆雅马哈125，九千八，你贷款个一万块钱就能拿下，我这还能帮你上牌。” “要不那边的雅马哈小绵羊咋样？虽然小了点，但不跑长途够用了，才八千二。” 老板在催促。 杜归则窘迫的无地自容，硬着头皮说：“老板，有没有二手车？” 老板眯了眯眼睛：“必须有，你对牌子，性能的要求吗？” 杜归咳嗽了一声说：“我没什么要求，性价比高耐用就行，最好价格控制在一千以内。” 老板点点头：“行，兄弟，你在这等着，我进去打个电话，一小时内就把车弄到你面前。” 说罢…… 老板走到店里面，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东子吗？我这有个客户下单了，你去大街上转转去。” “大哥？客户啥要求啊？” “什么要求都没有，你看哪个顺眼，偷哪个就是了。” 101、兄弟，这车还顺眼吗？ 半个小时候。 一辆雅马哈停到了摩托车店门口。 旁边还站着个染着黄头发，造型杀马特的青年。 “兄弟，这辆车顺眼不？” “顺眼倒是顺眼……就是，这车的锁咋是坏的？” “新鲜货嘛，还没来得及换锁！” “这样啊，老板，这车确定是二手车？该不会是黑车吧？” “哎，你这话说的，我打开门做生意，能搞黑车吗？你随便开，出事你就找我，我他妈赔你一辆新的。” “行行行！谢谢老板……” …… 十几分钟后。 杜归喜滋滋的开着换了锁的摩托车离开。 临走的时候，老板还送了他一个头盔。 正好不用担心被人看到他变成鬼司机的恐怖模样。 待他离开后。 老板冲那杀马特青年说：“东子，定位器装好了吧？” 东子嘿嘿一笑：“放心，来的时候都装上了。” 老板满意点头：“你办事我放心，先让这小子开两天，回头你就把车偷回来，我好联系失主，再赚失主两千。” 说着，老板就把钥匙扔给了东子。 钥匙自然是杜归那辆摩托车的备份。 像干这一行的，很少有不搞黑车的。 但唯独，有的人搞的非常过分，这老板一边让手下人偷车，低价卖出去，转头又让手下偷回来，再找到失主。 一来二回，能赚两波钱。 至于失主会不会报警？ 开玩笑…… 他们既然敢搞，就不怕这个。 …… 此时。 杜老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套路了一波。 毕竟…… 这种客户下单，就立马去大街上转一圈的商业模式，实在是太魔鬼了。 是个人都想不到。 顶多以为，自己买的是二手车。 突然…… 正骑着车呢。 杜归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戴着头盔，根本不方便接电话，就停到路边，按下了接听键：“喂，张全有吗？又有啥事啊？” 张全有语气好像有些低沉：“杜老板，你现在在哪呢？” 杜归愣了下：“我？我刚买了辆摩托车，正往家赶呢……” 张全有说：“行，我知道了。” 杜归懵了：“你过来就问我这个？” 张全有回答道：“红姐在许安那地方闹出事了，它夺走了唐队长一半身体，竟然拥有了唐队长的能力一样，灵异物品对它造成的攻击，全都变成物理攻击。” “现在许安那边正在对它进行围剿，但上头的意思是，既然照相机拍到的，有它回到安州的一幕，就把它引渡到安州。” “所以……这几天你最好到民调局躲着，否则的话，你可能对付不了红姐，它现在简直太可怕了。” 听到这话。 杜归皱起了眉头：“唐老是什么意思？” 张全有苦涩的道：“唐老还不知道，唐队长是他孙女，也是他唯一的血脉了，尸体被红姐那种鬼玩意占据，还结合在一起，演变成了更可怕的存在，要是唐老知道，恐怕会气出问题。” 杜归干巴巴的说：“行，我知道了。”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唐老的情景，那个老人给他的感觉很和善，是个很不错的长者。 但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亲孙女死在红姐和水鬼手里，已经造成了一次打击。 要是唐老知道自己孙女的尸体，也被鬼亵渎了。 恐怕…… 会发疯吧？ 再次戴上头盔。 杜归骑着摩托车往家赶的时候，心情略微有些沉重。 红姐会回到安州，这事他之前就知道了。 至于红姐拥有了唐队长的能力，变得更加可怕，这一点，让杜归有些意外。 “原来，鬼可以占据人的身体，从而得到人的能力啊……” “距离半个月，也过去快大半了。” “等干死黑色编织袋，我得加快速度，赶紧扩大我的活动范围了。” 边说，杜归便把油门转到底。 一溜烟的，消失在大马路上。 前些日子，张全有就告诉过杜归，半个月后安州将会出大事，因为总部那边的灵异照相机，拍到了半个月后发生的事。 整整十八辆鬼公交，还有红姐等鬼物。 现在，半个月的一半过去了，杜归迫切的想要赶紧发育起来，前往大盘山，然后离开安州这个鬼地方。 …… 另一边。 许安市，一座居民楼内。 哒哒哒…… 脚步声非常清晰。 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躲在门后，屏住呼吸，额头满是汗水。 在他的身旁，还有不少人，一个个脸色紧绷，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他们都是民调局的人。 过了一会儿，那脚步声的声音消失。 众人松了口气。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虽然没人敢说话，但不约而同的，眼神都传达了一个意思。 那鬼玩意离开了。 得赶紧撤出去。 不过，他们没敢轻举妄动，只是躲在门后，等了好一会儿功夫，直到其中一人额头青筋暴起，手里拿着的一个玻璃珠子，里面的颜色几乎都要被黑色占据，他们才肯动。 玻璃珠子也是一件灵异物品。 作用是隐匿气息，颜色全黑，那就是功效要没了。 领头的制服男人伸手放在门上，他冲其他人试了个眼神，然后小心翼翼的拉开一条缝。 外面没有东西。 他松了口气，将门慢慢拉开，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可下一秒。 他感觉背后有点痒，一抬头，便看到眼前一片黑暗。 咔…… 他的脖子被直接拧断。 穿着红色长裙，样貌绝美却透露着死灰的红姐，从天花板上垂落了下来。 头发将那制服男人覆盖。 红姐身体一转，便倒挂着看向那门后，已经呆滞当场的民调局众人。 他们死定了…… 有人咬牙想要反抗。 有人则陷入了绝望之中，冲卫星电话那边崩溃的喊道：“修改档案，红姐已经完全掌握了唐队长的能力，引渡……引渡……一定要引渡回安州。” 噗嗤…… 那人还没来得及继续说。 一只苍白纤细的手，便插入了他的喉咙。 再看其他人，那还有一个活的。 遍地皆是尸体。 红姐身上的裙子，颜色变得更加鲜艳……不，应该说妖艳才对。 它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下半身，美腿修长，白嫩的脚丫十分诱人。 但却少了一双黑色丝袜，以及一双红色高跟鞋。 紧接着。 红姐转过身，看向了东边的方向。 安州就位于许安的东边。 102、开团了（第三更） 这是傍晚。 一辆黑色的雅马哈摩托车，飞速的在街道上行驶。 从经开区内，一路疾驰向老街那边。 夕阳西下。 远远的，太阳正在逐渐沉入西山，夜色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拉幕布的方式从东边往西边拉。 杜归骑着摩托车。 他看到前方的十字路口，也看到了正在向自己袭来的夜色。 他加快了速度。 此时此刻，他在拥抱黑暗。 …… 呼…… 耳边有风声呼啸。 杜归一头扎进了黑暗之中。 他感觉到一切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头盔下的他，脸色惨白到极致，一双眼睛，却沉静死寂。 原本的怨气，恨意都化作了平静。 一辆灵车，一辆鬼公交分别从十字路口的两边开了过来。 左边是陈老板，右边是开车的塑料模特。 两辆车，几乎都载满了鬼乘客。 “该结束了……” 杜归的声音压的很低，低的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就好像，他根本不想任何鬼，或者人，听到这句话，虽然他知道，只有他知道这句该结束了，是什么意思。 仇恨啊…… 那就像是美酒一般，会随着时间发酵的更醇厚，更让人入醉。 但如果这酒是茅台的话，那就不一样了，时间一久，就挥发没了。 杜归不希望看到后者。 所以，他等不及了。 “我要它死！” 杜归骑着摩托车，像是一阵风一样，直接穿过了十字路口，疯狂的驶向那片建筑工地。 后方…… 鬼公交和灵车全都跟在他的身后。 杜归的所有手段，全都尽出。 这些可怕的存在，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其可怕的力量。 简直就是小型的阴兵过境。 那可怖的气息，那阴暗晦涩，只有亡者才有的绝望感，在通往建筑工地的路上充斥着。 夜色和它们交汇在一起。 忽然之间。 十字路口处，那垂落的麻绳在摇晃。 红衣女尸无声出现。 它面容狰狞，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 下一秒…… 它化作了飞灰，只剩下那根麻绳还在摇晃。 但周围的一切，或者说整个建筑工地到道路，全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渗入。 整个安州进入了夜晚。 唯独这一块地方，黑的深沉，黑的浓郁。 …… 建筑工地内。 一座烂尾楼中，黑暗中有咀嚼声响起。 嘎吱…… 嘎吱…… 突然，咀嚼声停了下来。 一团黑影在蠕动。 整座烂尾楼都在颤抖，像是某种巨物要钻出来了一样。 轰…… 所有的窗户都在爆碎。 黑色编织袋终于冒了出来，它感觉到了不安。 而它的体型，也比之前要更大。 已经逼近了十米长，简直像是某种传说中的邪兽一样。 但它是怪异。 二十多只手臂，从编织袋的拉链里伸了出来。 那些手臂挥舞着。 就像是蠕动的蜈蚣触手，让人看着就头皮发麻。 偏偏，这些手臂爬满了尸斑，肤色呈现乌黑，有的还腐烂了，流着一些黄水。 远远地…… 一束灯光就划破了夜色。 摩托车的呼啸声响起。 杜归骑着摩托车，进入建筑工地之中。 后面，鬼公交和灵车都停了下来。 杜归摘下头盔。 他看向了一座烂尾楼，那烂尾楼上，黑色编织袋巨大的身体便附着在上面，二十多只手臂攀附着墙壁。 墙壁不堪重负的开裂。 摆明了是豆腐渣工程。 一道带着恶毒的视线，同时锁定了杜归。 “呼……” 杜归长出了一口气，他木然着脸，抽出了菜刀，指着那黑色编织袋。 黑色编织袋也被逼急了。 它已经被困死在它的活动范围之内。 出不去，也逃不了。 要么它被杜归弄死，要么它弄死杜归。 再没有别的可能。 轰的一声…… 黑色编织袋一跃而下，重重的坠落在地上。 鲜血从黑色编织袋里流了出来。 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藏匿了多少具尸体。 那些鲜血几乎占据了一个小水池的面积。 见此。 杜归挥了挥手。 塑料模特直接发动鬼公交，陈老板也开着灵车，蛮横的撞向了上去。 鲜血喷涌而出。 眨眼间就把两辆鬼车染的到处都是。 杜归始终冷眼旁观。 他就像是准备宰杀猪养的屠夫，伺机等着一个机会。 同时，他也在提防着，随时有可能出现的鬼公交。 1号司机和他的仇根本就没有化解的可能。 那玩意，指不定就藏在暗处，等着一个弄死自己的机会。 但他觉得。 自己先弄死黑色编织袋的可能性更大。 两个怪异对付一个。 其中一个怪异，还是和1号司机同源的第一辆鬼公交，要是干不死黑色编织袋，那就真的搞笑了。 而正在这时。 黑色编织袋的二十多只手臂疯狂蠕动。 拉链完全拉开。 那些手臂猛地顿了一下。 紧接着…… 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一只只手臂抓向了地面，费力的挣扎着，就像是要脱壳的知了一样，一具具布满尸斑的尸体，从黑色编织袋里爬了出来。 那些尸体双眼漆黑，散发着浓浓的恶意。 一爬出来，就冲向了两辆鬼车。 并且这还没有结束。 又是二十多条手臂从黑色编织袋里伸出来。 又是一具具尸体。 天知道，它究竟吞食了多少人。 那些尸体各样的人都有，有穿着西装的，有穿着工人衣服的，还有穿着破烂的流浪汉。 似乎它吞食的所有尸体，全都被它吐了出来。 黑色编织袋也在缩小。 但给杜归的压抑感，却更加强烈了。 每一具尸体，都是一只怨鬼。 先出来的稍弱，后出来的更强。 那些尸体不止是在围攻两辆鬼车，还向着杜归冲了过来。 塑料模特驾驭着鬼公交，将一具冲向杜归的尸体撞成稀巴烂，可另一具尸体又扑了上去。 陈老板的灵车将其碾碎。 下一具尸体又跑了出来。 根本就拦不住。 杜归见此，漠然的抽出那把菜刀，他掏出黑色丝袜，套在了自己脑袋上。 虽然看起来很滑稽。 但下一秒。 他用一种凶悍的姿态，一刀砍下了最近的尸体脑袋。 “饿鬼！！今天你可以敞开肚皮吃，有多少给我吃多少！” 杜归怒吼一声，一脚踹开尸体。 他红着眼，却没有立即拿出自己专门给黑色编袋准备的毒汤。 鬼公交车门打开。 一众鬼员工全都扑了出来。 饿鬼绿着眼，张开血盆大口，那锋利的獠牙，直接将一具尸体吞了下去。 它太饥饿了…… 灵车也打开。 同样的尸体，从车上跑了下来。 双方摇人，可杜归这边，明显更加凶残。 103、想阴我？（第四更） 一具具尸体被饿鬼吞下。 它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强大。 或许，它有可能会变成，另一个怪异也说不定。 其余的尸体和鬼物混战在一起。 鬼物和鬼物的战斗，不像杜老板那样握着菜刀就是砍，而是很直接的对抗。 几乎是触碰到的一瞬间。 就已经有了结果。 杜老板这边，两个凶神，外加一众恶鬼，简直就是全员恶人。 就像是打儿子一样。 很快，就把那些尸体给干的灰飞烟灭。 满地狼藉。 塑料模特和陈老板，也驾驭鬼车，将黑色编织袋围堵住。 这黑色编织袋，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大了。 但依旧有五米多长。 它在颤抖…… 杜归单手提着菜刀，一脸阴翳的走上前。 他没敢离的太近，因为还在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鬼公交。 只是，声音却充满了恨意。 他对黑色编织袋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害怕我，因为半个月前，是我杀的你。” “就连这黑色编织袋，都是我准备的。” “但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变成了怪异……” 杜归死死盯着黑色编织袋，脑海中关于那天夜里，他拎着钢筋打死开发商的一幕不停闪回。 那只是一段记忆而已。 可按照逻辑来讲，当时的他是把这黑色编织袋给带走了，可能沉江，可能弃尸荒野，也可能找个地方就埋了。 但事实却不一样。 它变成了怪异，而且还回到了死亡现场。 “为什么？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呢？” 杜归握着菜刀的手都在颤抖，他恨恨的说：“你知不知道，这大半个月来，我每次路过路口，看到这片建筑工地的时候，我都不敢过来。” “我告诉自己，别过来，那会让我很难受。” “但现在我来了，我发现让我难受的不是接受现实，而是我脑袋里，就只有那支零破碎的记忆，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说到这。 杜归一扭头，恶狠狠的冲自己的手下道：“继续干它，这傻逼想阴我。” 听到这话。 塑料模特毫不犹豫的控制着鬼公交，撞向了上去。 陈老板不甘落后。 在这一刻。 杜归忽然有种错觉，自己的鬼员工，比人更让自己觉得安心。 最起码，它们听话。 黑色编织袋被刺激到了。 一双双手，再次从里面伸出来。 这一次。 从里面爬出来的鬼物，比之前的更为可怕了。 其中，甚至还有凶神。 很显然。 之前，它表现的确实很奇怪，一个怪异，不可能只有这点手段，就算是受到了压制，也不应该。 如果刚刚杜归走近了。 它放出来凶神，那一个照面，杜归也扛不住。 好在…… 杜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一直在提防着，因为这黑色编织袋也是怪异，它最强大的力量，应该是某种可怕的规则才对。 不逼出黑色编织袋的所有力量。 杜归不可能亲自动手。 厮杀在继续。 一只凶神背对着杜归，它用一种倒着走的姿态，疯狂的冲了过来。 饿鬼挡在杜归前方。 它张开血盆大口，吃的鬼物越多，它就会越强大。 这只鬼有着很强的潜力。 但就在饿鬼扑向它的时候。 背身鬼猛地转过了身。 饿鬼和它的位置猛地调换了起来。 这下子。 背身鬼成了离杜归最近的。 它转过身的脸已经完全腐烂，但却穿的非常风骚，像是个外围一样。 直接就扑向了杜归。 但…… 杜归却非常冷静，一指那凶神小女孩。 后者立马张开嘴，尖叫了起来。 尖叫声不绝于耳。 这是无差别攻击，所有的鬼物都受到了影响。 那背身鬼顿时痛苦的颤抖了起来。 杜归也是一样。 他的眼神狰狞，身后产生了重影。 脑海中，更是有记忆碎片闪过，有关于枯井的，有关于自己杀死开发商的，也有关于那口黑棺材的。 但这次…… 杜归强行压下了那种痛苦，他一把抓住背身鬼的脖子，将其按到在地，骑了上去。 菜刀在挥砍。 一刀接着一刀。 在场的鬼物，能无视这种影响的，只有黑色编织袋和杜归，以及两辆鬼车。 眨眼间。 那背身鬼被杜归砍掉了手脚还有脑袋。 但它依旧没有死。 凶神难杀啊…… 杜归抬起头，小女孩停止尖叫。 饿鬼瞬间冲到了杜归面前，嘴里还吞下了另外一只凶神。 它更可怕了。 杜归一把抓住那背身鬼的脑袋，将其塞进了饿鬼嘴里。 此时的他。 比恶鬼还像是恶鬼。 凶悍到了极致。 以往，他对每一个鬼物都很珍惜，恨不得将其带回家，好好招待。 可现在却不一样。 杜归感觉心里有火，一个都不想留，恨不得全宰了，不然那火熄不了。 更何况，如果能把饿鬼催生成怪异。 那比什么都划算。 再扭头看向黑色编织袋，此时的黑色编织袋，已经比之前还要小了，变成了三米长，五十厘米宽的样子。 不过…… 在杜归的记忆里，这黑色编织袋的长度，只有两米出头。 “里面还有尸体。” 杜归的语气变得更阴狠了。 果然，下一秒。 一双肥胖油腻的手臂，就从里面伸了出来。 那双手，散发着可怖的寒意。 和凶神不是一个级别的。 那绝对是怪异。 杜归见到那双手的时候，心里瞬间松了口气，不是自己熟悉的手臂。 而是那个该死的开发商。 “给我干死它！” 杜归挥舞着菜刀发号施令，两辆鬼车立马撞了上去，但那黑色编织袋却根本没有迟疑，转身就跑。 它的体积比之前更小，也更加灵活。 眨眼间，就冲进了建筑工地里。 那些烂尾楼交错在一起，根本不允许鬼车通过。 杜归眯了眯眼睛：“你跑不了。” 他直接骑上了自己的摩托车，把油门拧到底，发动机咆哮着。 他指着两辆鬼车说道：“你们给我在这里堵着，如果1号司机出现，给我撞死它，其他的鬼跟我来！” 摩托车窜了出去。 紧追了黑色编织袋。 后面是一排由鬼员工组成的队伍，它们紧跟着自己的老板，要将黑色编织袋撕碎。 104、摩托车报废 黑色编织袋逃的很快。 它只有一双手扒拉着地面，却灵活的像一只猴子。 那粗壮肥胖的手臂在地上爬行，一会儿钻进烂尾楼的夹道中，一会儿又跑到搭着脚手架的建筑工地上。 摩托车在后面紧追。 杜归骑着车，一只手掌着把，一只手握着菜刀，头套着黑丝袜，让人望而生畏。 幸好这建筑工地周围没人。 但凡有一个活人见了，估计都会被吓破胆。 他太凶了。 身后还跟着长长的队伍。 但凡是叫得上号鬼物，全都紧跟着杜归。 简直就是恶霸出门，后面的全是小弟。 前方是还没改好，只搭着脚手架，外面用纱网蒙着的大楼框架。 黑色编织袋一往无前的向那边冲去。 只要它进了那里面，杜归就得抛弃鬼摩托，下车追杀。 鬼物是灵活且诡异的。 它们不受物理限制。 可杜归却不一样。 然而，他却一点都不慌忙，反而露出了讥讽的眼神。 紧接着…… 在那大楼框架外面，冷不丁的，饿鬼从侧面冲了上来。 后面还跟着最没有存在感的侏儒鬼。 两个鬼物一出现，就拦住了黑色编织袋的退路。 饿鬼张开血盆大口，那獠牙看的人心惊胆战，吃了那么多鬼物，它的肚子比之前更大，但皮包骨的样子却丝毫没变。 下一秒。 饿鬼就扑向了黑色编织袋。 这时候，杜归的嘲笑声才响了起来：“傻比了吧，真以为我他妈只会玩追杀？今天就要弄死你这个王八蛋。” 饿鬼虽然不是怪异。 但它吞的鬼物太多了，挡住一个把鬼物都吐的差不多的黑色编织袋，不是什么大问题。 杜归骑着摩托车撞了上去。 手里的菜刀高高举起，他要生生砍掉黑色编织袋那双让他恶心，厌恶无比的双手。 然而正在这时。 轰的一声…… 后方的大楼框架塌了…… 一阵巨响传来。 两束大灯猛地照亮，一辆公交车，撞开了脚手架，撕烂了那些纱网，从里面猛地冲了出来。 1号司机坐在驾驶位上。 它那苍白如纸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凶残且邪恶。 杜归顿时面沉如水：“1号司机。” 饿鬼和侏儒鬼，还在阻拦黑色编织袋。 然而，黑色编织袋却压根不搭理它们，反而转身就冲向了杜归。 1号司机则在后面。 它们的目标，都是杜归。 有红衣女尸当拦路鬼，建筑工地内的所有鬼物，都不可能从里面出来。 但架不住…… 它们可以进去。 只进不出，便是这个意思。 很显然，1号司机不像杜归想的那样，会出来截胡，而是，它一直就在建筑工地里面躲着，等着杜归进来，给他致命一击。 嗯…… 这是一个陷阱。 两个怪异同时联手，杜归始料未及。 他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走，骑着摩托车拐向右边的路。 “撤……” 局面对杜归很不利。 他一个人，带着一堆的鬼，根本不可能干的过两个怪异。 单单是黑色编织袋，他倒是根本不怕。 可1号司机不一样。 那玩意，比一般的怪异更凶，更加邪乎。 饿鬼等全都跟在杜归后面逃跑。 甚至跑的比他还快。 黑色编织袋和1号司机，则在后面紧追不放。 杜归恨得咬牙切齿，一回头，就死死盯上了1号司机。 先让你猖狂。 你等我的大部队到了，你看我怎么干死你。 大部队，指的是在外面留守的陈老板，以及塑料模特。 它们俩都是鬼司机。 现在，杜归已经感觉到，它们正在向自己这边绕道过来了。 先怂一会儿。 就一会儿…… 然而…… 1号司机和杜归是老仇人了。 最了解你的，永远都是你的仇人。 因为仇人会把你的所有劣势，所有优势都研究的明明白白，还会不停的恶心你，在暗处想办法搞死你。 1号司机死死盯着杜归。 它的笑容越来越诡异了，透露着一种嘲弄的意味。 哗啦一声…… 前车门，突然打开。 鬼公交上，一共二十个座位，其中最后一排，最中间的位置是空着，专门给杜归准备的。 但此刻却忽然打开。 黑色编织袋和它靠的最近。 冷不丁的，两个怪异同时停顿了一秒。 杜归回头看去。 他看到，车门处一片黑暗。 紧接着，当黑暗消失的时候。 已经没了黑色编织袋的影子，它竟然被强行带上了车。 车厢震荡。 黑色编织袋在里面疯狂的挣扎。 它在猛击车门，试图下车离开。 但1号司机却按下了某个按钮，车厢内瞬间变得一片黑暗。 同时…… 一股更加可怖，更加邪异的气息，笼罩了这辆鬼车。 整个鬼公交，都被黑暗所充斥。 杜归看不到1号司机，也看不到黑编织袋。 但他知道，出大事了…… 两个怪异，刚刚还联手要弄死自己，结果1号司机反手就把黑色编织袋给阴了，把对方给搞上了车。 两个怪异结合在一起。 会发生什么？ 分裂，还是？ 变得更凶？ 疑问刚刚浮现在脑海中，下一秒，1号司机的行动，便让杜归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轰的一声…… 杜归感觉到巨大的撞击。 然后，整个人便飞了出去，骑着的摩托车被撞的彻底散架。 被黑暗所覆盖的鬼车，直接碾压而过。 摩托车被碾断成了两截。 刚花了一千块钱买的摩托车，这才骑了几个小时，就当场宣布报废。 简直就是一次性用品。 杜归的那些鬼物，更是被撞的七零八碎。 车上的黑暗消散了一些。 露出1号司机的身体。 它浑身颤抖着，似乎在压制着车内的黑色编织袋，但它的确变得更强大了。 远处的地上。 杜归的胳膊，大腿都有擦伤，脑袋也不知道磕到了什么，鲜血横流。 他趴在地上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 但一双眼睛，却越来越阴冷。 右手死死握住菜刀，有血液从手上流出来，覆盖整个刀身。 他挣扎着站起身。 扭头看向再次撞过来的1号司机。 它想要碾死杜归。 饿鬼扑过来，挡在杜归面前，凶神小女孩也是一样，至于其他的怨鬼，全都像是炮灰一样，冲向了异变的1号司机。 杜归拉下头上套的丝袜，将其缠在手上。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 有的只是极致的平静。 大灯从后方照射过来，塑料模特以及陈老板，开着鬼公交以及灵车，疯狂的向这边冲来。 105、化身推土机 “给我弄死它！” 杜归右手握着菜刀，指向了撞过来的1号司机。 他现在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导致语气都沾染了戾气。 塑料模特和陈老板，直接开着鬼车从杜归身边呼啸而过。 两辆鬼车，直接迎头撞上了1号司机。 一阵巨响震荡。 但令人不敢置信的是。 鬼公交和灵车竟然被撞的倒退了过去。 反而是1号司机，它驾驭着异变的鬼车，纹丝未动。 只是笑容更加诡异。 它的目标，只是杜归…… 只要弄死杜归，它被分裂的力量，就会回归。 如果能把杜归变成鬼乘客。 它会变得更强。 也更为可怕。 看着这一幕，杜归却并没有慌乱，他擦了擦从额头渗下来的鲜血，冷静的说道：“所有鬼员工全都上车，给我挡住它。” 说完，他掉头就跑…… 饿鬼，凶神小女孩，那些鬼物见此，毫不犹豫的上了车。 它们都是杜归的人奴。 或者说鬼奴，杜归的意志就是它们的意志，它们无法违背杜归的所有命令。 很快。 鬼物们上了车。 这使得，鬼公交和灵车的力量得到了增幅。 但却依旧不够看。 再次撞到一起，依旧被1号司机所压制。 开车的塑料模特和陈老板都在颤抖，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鬼公交还好，这是货真价实的怪异，也是第一辆鬼公交，和1号司机同源。 但灵车却是分裂后的产物。 就像是早产儿一样，它会更弱。 而1号司机确实货真价实的怪异。 只有杜归驾驭鬼公交的时候，能和它死刚。 塑料模特还差了点意思。 更何况，现在1号司机的车上，是满载的状态，其中还包括了黑色编织袋。 这个怪异恐惧杜归。 却成了1号司机的猎物。 砰砰砰…… 三辆鬼车蛮横的撞击着。 哗啦一声。 鬼公交的车挡风玻璃破碎，碎片溅的到处都是。 鬼车一般是不会受损的。 会出现受损的情况，那就意味着受到伤害。 1号司机狞笑不止。 它的样子也出现了变化，大片的连在一块的癣痕浮现，那是尸斑。 它的嘴角裂开到耳根。 锋利的牙齿一根根冒了出来。 还有鲜血从里面渗着。 它更可怕了。 再一次撞击。 陈老板的灵车被撞进了烂尾楼里，把墙体撞踏，砖头和灰尘撒的到处都是，整辆灵车变得坑坑洼洼。 1号司机还不肯罢休。 但塑料模特却迎头拦住了它。 这让1号司机非常愤怒。 它调转车头，抵着鬼公交就往前拖行。 同时，它伸出手臂，手掌穿透了玻璃，手臂延伸直接没入了鬼公内，一把抓住了塑料模特的脑袋。 只是微微用力。 塑料模特的头便被拆了下来。 而正在这时。 轰鸣的发动机声音响了起来…… 一辆推土机轰隆隆的开过来，发动机的噪音不绝于耳，听得人心里烦躁，车屁股后面全是黑烟。 这时烧柴油的机器。 以前的拖拉机，烧的也是柴油。 杜归坐在三米高的推土机上，面色阴寒的挂上挡把，推土机的机械铲斗便高高举起，对准了1号司机。 “妈的，给我死！” 咣当一声。 推土铲斗直接把异变的鬼车车体戳了个大洞。 杜归踩死油门，硬生生的把鬼车给推了出去。 别问这辆推土机从哪来的。 问就是刚在建筑工地上顺的。 杜归打了个出其不意。 1号司机被推到了一边，它也没想到，杜归竟然没逃跑，反而开了辆推土机，继续和它死刚。 不过…… 1号司机现在并不害怕杜归。 它狞笑着急速后退。 两辆车立马就拉开了距离。 然后…… 它闷声撞向了杜归。 杜归的摩托车是完蛋了，他从摩托车司机，变成了推土机司机，这车自然也是鬼车。 可问题是。 他干不过异变了的1号司机。 两辆车，一正面接触，1号司机就占了上风。 杜归脸色阴沉，他看着狞笑的1号司机，转头就看向塑料模特以及陷入烂尾楼里的陈老板，冷声说道：“三打一，我就不信弄不死它！” 塑料模特开着车，立马扑了上来。 烂尾楼里，响起了轰鸣声。 尘土四溅。 墙体被撞开。 陈老板开着灵车，饶到了1号司机屁股后面，将其死死抵住。 杜归见此，趁机倒车退开了一段距离。 “夹紧它，别让它乱动！” 说话间。 杜归便踩死了油门，以一种蛮横的姿态，撞上了异变的鬼车侧面。 真就是三打一。 同时…… 杜归还拿出了迷魂水，听话水，打开瓶子就往鬼车里扔。 顺着那破开的车体。 车厢内的鬼乘客，全都嗅到了迷魂水的味道，那是能让鬼物躁动的东西。 鬼乘客们，纷纷躁动不安。 车厢内一片混乱。 杜归狞笑不止，操控着机械铲斗一下又一下的撕破1号司机的车体。 “我他妈活拆了你！” 车玻璃被撞碎。 车轮子被戳爆胎。 车顶都被掀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缝。 机械铲斗那玩意，虽然不是什么剃刀，但绝对够锋利。 1号司机愤怒无比。 它恶狠狠的冲杜归怒吼。 整个车厢内，一片混乱，那些鬼乘客们全都躁动不安。 最主要的是。 它压制不住黑色编织袋了。 对方要逃…… 黑色编织袋顺着破开的车体，直接钻出半截身子。 下一秒。 机械铲斗就把它拍了进去。 杜归红着眼说道：“你们都得死。” 四辆鬼车陷入了疯狂的对抗之中。 但局面却已经两级反转。 轰隆一声。 推土机把异变的鬼车掀了个底朝天。 灵车和鬼公交将它夹的死死的。 杜归开着推土机，直接将它的车体，从中间撕碎，拦腰截断。 一个个鬼乘客，从里面跑了出来。 它们望风而逃，对杜归充满了恐惧。 1号司机也是一样。 这第一个鬼司机，竟然脱离了鬼车，看也不看杜归，直接向着某个方向逃跑。 杜归红了眼：“哪里跑！” 可这时，黑色编织袋从车体里钻了出来。 当场，它就像是给杜归加了个仇恨buff一样，瞬间吸引了杜归所有的注意力。 “妈的，先弄死你！” 杜归咬牙切齿，操控着机械铲斗，直接把黑色编织袋给拍在了地上。 106、碎尸万段！狠狠报复！ 建筑工地内，这里一片狼藉。 黑色编织袋被拍在地上，它还在挣扎。 杜归坐在推土机上，他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下方。 额头渗下来的血液染红了他的眼睛。 显得他更加狰狞可怖。 怪异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他跳下车，拿出了那瓶浓缩版本的断子绝孙汤。 瞬间，黑色编织袋里的那双肥胖双手伸了出来。 它当场掀开铲斗。 直接扑向了杜归。 迎面而来的压迫力，和压抑感，让杜归的脸色更加阴沉。 砰…… 塑料模特开着鬼公交，在它还没冲到杜归面前的时候，就把它当场撞飞。 并且，正好就落到了灵车的前挡风玻璃上。 陈老板开着灵车，一脚油门踩死。 塑料模特加速。 轰的一声。 两辆车同时撞在了一起，把黑色编织袋夹在了中间。 黑色编织袋动弹不得。 杜归一步步走上前，他的步伐不紧不慢，但每走一步，脸上的神色就变化了一些。 从狰狞到平静。 再从平静到凶狠。 简直就像是表演了一场川剧变脸。 可惜的是…… 这里没有别的观众，有的只是鬼。 哒…… 瓶盖被拧开，随意丢到一旁。 杜归来到动弹不得的黑色编织袋面前，他站在两辆鬼车中间，伸长了脖子，看向那双肥胖恶心的手臂。 “丑陋不堪……” 他讥讽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讥讽这双手，还是在讥讽着别的什么。 同时。 那瓶断子绝孙汤，直接倒进了黑色编织袋拉链开口里。 一瞬间。 黑色编织袋陷入了平静之中。 但下一秒，那双手猛地攥紧，疯狂的抽动了起来。 咕噜咕噜…… 黑烟从黑色编织袋里往外冒。 整个编织袋瞬间膨胀。 那疯狂的震动，就像是濒死之人用尽了力量挣扎一样，竟然把两辆鬼车给推开了。 黑色编织袋瞬间逃窜。 直接冲到了十米开外。 编织袋鼓涨。 那双手疯狂的锤击着地面，空气中，有无比痛苦的哀嚎声响起。 黑烟滚滚，隐约能看到一个婴孩的轮廓。 杜归木然着脸。 两辆鬼车想要再次撞上去，他却伸手拦住。 两辆鬼车顿住。 杜归抽出了菜刀，缓缓走了上去。 等他走到黑色编织袋面前的时候，那膨胀的巨物猛地缩水，一团黑烟从里面冒了出来，眨眼间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这个怪异，彻底废了…… 看着这一幕。 杜归只感觉心头一阵痛快：“算起来，这是我第二次杀你了，但只有这一次，让我感觉最痛快，最爽！” 第一次杀的是这个开发商。 但那是脑海中浮现出的记忆碎片。 不够解恨…… 现在才是复仇之后的再一次复仇。 你活着的时候，我杀你，你死了变成怪异，那我就再杀你一次。 杜归咧嘴大笑。 血液立马就渗入了嘴巴里，把森白的牙齿染红了一片。 杜归一脚踹在黑色编织袋上。 然后又是一脚。 甚至，他还踩在那耷拉在地上，失去力量的肥胖双手上，用力的碾。 “我感觉我今天戾气真的太重了。” “但没办法，我真的太想弄死你了！” 杜归笑的很开心，他瞥了一眼旁边，看到地上还有块石头，就蹲下身，开始磨刀。 蹭蹭蹭…… 菜刀磨的锃亮。 寒光四射，就连那些水锈，都被杜归给磨没了。 一边磨，他还一边说：“我这个人啊，说好听点是小心眼，说难听点就是记仇，虽然都不怎么好听，但是谁要是让我难受，我能记他一整年。” “我之前一直不过来，就是因为我知道，我过来以后更难受。” “我想不起那些记忆，不代表我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所以啊……你让我难受了大半个月，大半个月啊！” “该死的王八蛋！我日你妈啊！” 杜归越说眼睛越红，牙齿咬的咯嘣响，整个人都在颤抖。 然后…… 他用刀挑着那双肥胖的手臂，将其塞进了黑色编织袋里。 再然后…… 他拉上了拉链，抬手就是重重的一刀。 噗嗤…… 菜刀砍进了黑色编织袋里。 有一阵阻塞感。 但杜归却仿佛是没有知觉的机器一样，一刀接一刀，一下接一下。 一刀比一刀狠。 一下比一下猛。 他像是疯了，狠狠的剁下去。 “我要你死啊，我要你死！” 杜归一边砍，一边痛苦的低声哀嚎。 他的脑袋非常疼。 每一刀看下去，脑海中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那种痛苦是他没法咬牙抗住的，只能用哀嚎宣泄。 痛苦分两种。 肉体的痛苦会让你精神崩溃。 精神的痛苦，会让你陷入永恒的折磨中，那种痛苦高于肉体，高于一切。 当痛苦抵达了某个临界点。 杜归脑海中，猛地浮现出一个画面。 …… 那是在如家饭店里。 一家三口正说着话。 “爸，咱家饭店生意虽然不行了，但也不至于就这么拆了吧？” “妈，你也说说我爸，那傻逼开发商就给二十万拆迁款，我感觉没必要啊，我手里还有四十多万呢。” “你呀……怎么就不能文明点，你学学你表哥哥，你要是能有你表哥一半懂事，我和你爸也就不操心了。” “我和我哥不一样啊妈，再说了，我也很懂事啊。” “行了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开发商本来还不愿意给钱呢，二十万也不少了，而且人家到时候还分两套房，咱们到时候把两套房一卖，加上家里的存款，能给你在市中心买套更好的房子。” “现在结婚都要房子，车啊，还有彩礼，我和你妈得给你准备好，到时候我们就搬去乡下住，好好养老去。” “你们和我一起住啊，为什么要搬到乡下。” “你傻啊，你结婚以后，你就成家了，我和你妈要是跟你们住一起，你媳妇肯定会膈应的，我们肯定得回乡下，省的给你添麻烦。”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和你妈去签合同，你在家里看店。” …… 画面一转。 一段时间过后。 还是如家饭店，一家三口。 “爸，我得找那开发商去，明明签了合同，说好的给钱，结果也不给了，说是要拿房子抵拆迁费，这也太王八蛋了！” “唉……都怪爸，爸没想到那合同里有问题，爸去，你在家待着。” “我不，我要找他们理论！妈的！” “你别去，你去了万一和人吵起来怎么办，能不能懂点事，在家待着，我和你妈去。” …… 记忆碎片到此结束。 杜归握着菜刀，把黑色编织袋给砍成了一段一段。 但他的表情，却一片平静。 那双眼睛里，逐渐溢满了泪水。 他低下头，看向黑色编织袋，忽然觉得不够解恨。 杜归呢喃着：“我得养条狗，把它碎尸万段，喂给狗吃。” 被审核了 第四章被审核卡主了，老规矩，进群看吧，简介有群号 107、今夜无人入眠（第四更，求订阅） 夜已经很深了…… 两辆鬼车停在建筑工地里。 它们被建筑物包围着。 周围一地狼藉。 鬼公交上坐满了乘客。 饿鬼眨巴着眼睛，一脸贪婪的看着车窗外。 那个男人握着菜刀，一下又一下的剁着地上的黑色编织袋。 也不知剁了多久。 来的时候夜幕刚刚降临，到现在，已经是深夜。 杜归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他把黑色编织袋剁成了烂泥，碎尸万段。 这是死在他手里的第一个怪异。 手段尽出。 是理所当然，也是必然。 杜归还没有停手，他的手臂已经彻底酸了，几乎失去知觉。 咣当一声。 菜刀掉在了地上。 刀口都被砍钝，那是刀刃劈砍骨头和血肉造成的。 恍惚间…… 杜归又挥了一下手臂，感觉挥了个空，他整个人才回过神来。 脸上一阵茫然。 茫然过后。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有点想抽烟……” 杜归说着，便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给自己点上一根。 左手夹着烟，近乎贪婪的抽了一口。 “呼……” 随着刺鼻的烟雾被呼出。 杜归闭上眼睛，抬起头，等再睁开的时候，他看到了漫天星光。 恍然间。 他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呢喃着说：“合同签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坑人呢？说好的给钱，给房子，怎么就能反悔呢？” “这些人都是一群王八蛋，都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我说我去，你们不让我去。” “还说让我在家等着。” “好，我等你们回来，可我都等了大半个月了啊……” 说到这的时候。 杜归终于忍不住，哽咽了出来：“我等大半个月了啊……” …… 如家饭店。 两辆鬼车停在店门口。 它们把杜归送到了家，塑料模特和陈老板开着车离开。 其余的鬼物，则进入饭店之中，藏匿了起来。 库房的门打开。 杜归拖着一个重重的袋子，将其放进了冷藏柜里。 侏儒鬼躲在冷藏柜后面。 四个工人鬼陷入墙壁之中。 杜归什么话都不想说，他感觉自己明天应该出门去一趟花鸟市场，看看有没有卖狗的，买一条回来。 上了二楼。 打开门，进入客厅内。 杜归看着墙壁上那些背对着自己的照片，他张了张嘴说道：“我明天还得找张全有帮忙，下落不明也得有个结果。” “然后，我就要做我该做的事了，我要把活动范围扩大到整个安州，我要去一趟大盘山，看看那口枯井，然后我就想走了，我想去许安找表哥。” 这话，也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的。 但杜归说完，就走进了卧室。 他一头栽倒，趴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今天对他而言，实在是太疲惫了。 发自内心的疲惫。 他迫切的需要缓和一下。 只是…… 当他睡着以后，一丝丝白色的雾气从他的身上，逐渐浮现了出来。 …… 安州，4号地铁线。 这里已经被彻底封停。 地铁站内空无一人。 但忽然…… 远远的，两束大灯由远而近的从地铁隧道中照射了过来。 进站口的感应门打开。 一辆地铁缓缓停下。 车厢内，坐满了乘客。 这些乘客面色惨白，木然着脸，全都低着头盯着脚下。 一名乘客抬起头。 露出的面孔，狰狞到了极致，两行血泪顺着眼眶留下。 又一名乘客也抬起了头。 死状如出一辙。 …… 安州博物馆。 这个点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了，只有保安还在巡逻。 到了换班的时候。 保安小王打着哈欠，拿着手电筒走过博物馆大门。 可正在这时。 冷不丁的，保安小王扭过头，回到了博物馆大门口，拿着手电筒就往里照：“谁？谁在里面？” 透过玻璃门。 保安小王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个身影，那身影高挑，身上却披着白布。 那身影仿佛感觉听到了小王的声音。 下一秒。 一个被白布蒙着的女人贴在了玻璃门上。 “鬼啊！” 保安小王惊恐尖叫。 那女人却伸出一只手，直接穿过了玻璃门，一把抓住保安小王的脖子，只是一拧，后者就没了呼吸。 做完这些，女人扭头便走进了博物馆深处。 她身上被白布蒙着，赤着脚，白嫩的小脚踩在地板上，没有丝毫声息。 …… 在安路区医院内。 两个上夜班的护士已经困的直打哈欠。 “把3楼的病房检查一遍，就可以换班了。” “困死了，赶紧回去睡觉。” 两个护士结伴而行。 深夜的医院要比白天更阴森，也更恐怖，因为这里是一个很不体面的地方。 任何病人到了医院，都不体面。 医生要你怎样就怎样。 而恐怖的是，有一些得了绝症，癌症的病人，他们在等待着死亡和疾病的折磨，已经麻木了。 路过216号病房。 两个护士悄悄打开门，往里看了一眼，检查病房要轻，不能打扰到病人休息。 这间病房内躺着的是个重度烧伤患者。 前段时间，附近的超市烧了一场大火，很多来不及逃跑的人葬身火场，被救出来的也都面临大面积的烧伤。 “不知道这个病人能不能恢复过来。” “唉，就算抢救过来，肯定也会很痛苦吧，毕竟他一家人都被烧死了，他姐姐全身被烧伤，上周就没撑住，去世了。” “也是个可怜人啊，他姐姐好像就在他旁边的病床去的吧？” “是啊……唉，这世道。” 两名护士叹气着离开。 病房内，一阵风吹过。 那个全身缠满了绷带的烧死鬼，诡异的出现在病房内，靠窗的床位前。 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个浑身被绷带缠满，输着液的人。 说是人，但其实已经看不出人样了。 …… 此时此刻，民调局在安州的临时办事大院。 一片灯火通明。 唐元清坐在办公室里，脸色异常的难看，旁边是张全有，刘队长他们。 “唐老，安州这是怎么了，灵异事件突然又一次小规模爆发。” “难道源头真的出问题了？” “再这样下去，就靠我们这些人，还有其他下属，根本压不住安州的事。” “我申请把其他城市的人手全掉过来，安州真的要完蛋了！” 队长们的语气非常焦急。 唐元清深吸一口气：“昨天我就已经和上头反馈过了，只是没想到，今天夜里，竟然又爆发了灵异事件。” “再坚持两天，两天以后，就会有人手赶来，而且他们还带来了能找到源头所在处的手段。” 108、父母的埋尸地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 饭店二楼的卫生间内，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咿呀……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 杜归光着上半身，拿着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渍。 他洗了个澡。 昨夜的疲倦和满身尘土全都被洗净，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许多。 摸了摸脑袋上的伤口。 那里已经结疤了。 杜归伸了个懒腰，往沙发上一趟，双腿放在了茶几上。 他先给自己点了根烟。 一边抽，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张全有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 杜归就咧嘴笑呵呵的道：“喂？是我张哥吗？” “卧槽，杜老板？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张全有语气非常震惊，就好像劳累了一夜，结果见到一个美女冲他搔首弄姿，搞的他心痒难耐，结果大眼一溜，发现对方是个带把的那种震惊。 杜归尴尬无比的冲电话那头说道：“我好好的啊……” 张全有防贼一样的说：“你好好的喊我张哥？这话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啊……” 杜归讪笑道：“哎呀张哥，你这就不了解我了吧，我这个人，优点一堆，最大的有点就是讲文明，懂礼貌，你比我大个四五岁，我叫一声张哥不是很正常吗？” “一点都不正常！” 张全有冷哼道：“你是什么吊人我还不知道？讲文明？懂礼貌？这和你沾边吗？” 杜归瞪大了眼睛：“妈的，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个不讲文明的人？” 张全有不屑的道：“少他妈扯比蛋，你大清早给我打电话，上来就是张哥张哥的，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说吧，有什么事？” 这话倒是挺神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 连自己都骂进去了。 杜归听到这话，只好压低了嗓音，正色的说道：“老哥真是慧眼如炬，实不相瞒，我找你确实有事，你的鼻子不是很灵吗，我想请你帮我找俩人。” 一听这话。 电话那头的张全有问道：“找谁？” 杜归回答：“我父母，我父母大半个月前找开发商理论，结果下落不明，我不能接受。” 张全有是知道杜归父母失踪的事。 他语气复杂的道：“兄弟，不是我不帮你，是万一我帮你找到了，你别太难受……” 杜归知道他的意思，平静的说道：“老街这边几十年前是农村，我们农村人讲究一个落叶归根，入土为安，我别的不要，就要一个结果。” “老哥，你帮我一次，事成之后我欠你一个人情。” “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咱们好歹是过命的交情，你等着，我把高尧送进医院，我立马就赶过去。” “高尧？他怎么进医院了？” “唉……一言难尽，你等我到了，和你慢慢说。” …… 半个小时后。 张全有开车到了如家饭店。 杜归就在门口蹲着，手里还拎着两件衣物。 看到张全有到了。 杜归赶忙走上前。 张全有瞥了一眼周围，他感觉这地方的阴气好像比以前更重了。 不过一想到，杜归比自己厉害多了。 他也就没了再提醒的想法。 反正之前也不止说了一次。 “这衣服就是你爸妈的？” “对。” 杜归点点头，把衣服递了过去，张全有接过以后，一脸严肃的抽了抽鼻子。 “时间间隔太久，很多气味已经散了，但好在我还能嗅到。” 说着。 张全有就把衣物还给了杜归。 他闭着眼睛，抽着鼻子，猛地转过身，指着一个方向说：“你爸妈最后消失的时候，应该是去了那边。” 那边便是建筑工地。 杜归满意的说道：“对，他们就是去了那边，找开发商理论，然后就下落不明了。” 张全有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冲杜归说道：“上车。” …… 几分钟后。 轿车穿过了安宁路十字路口，向着那片建筑工地赶去。 十字路口处，那麻绳依旧悬挂在空中。 可惜的是，原本吊着的红衣女尸已经消失不见，只剩这一根麻绳。 来到建筑工地，路过一栋栋烂尾楼。 张全有停下了车。 周围停着许多搅拌机。 搅拌机就是搅拌混凝土的。 穿过这些搅拌机，张全有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我闻到了血腥味……” “嗯……” 杜归只是点点头，双拳紧握，紧跟在张全有后面。 很快，他俩就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搅拌机跟前。 搅拌机内，干净的不正常，一点混凝土残渣都没有。 张全有扭头看了一眼杜归。 那眼神略微有些同情，还带着一丝不忍。 杜归被看的有点难受，他低下头说：“就在这？” 张全有摇头道：“不……不在……” 杜归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张全有的话，却让他胸口剧痛，几欲吐血。 “虽然清理的很干净，但我还是闻到了残留的血腥味，你爸妈……” “你爸妈死后，应该被塞进了这个搅拌机里，混着混凝土，沙子，石子，搅拌成了碎片……” 一瞬间。 杜归脸色苍白，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 在一栋只打了地基，却没有盖起来的工地处。 张全有在寻着气味寻找。 杜归失魂落魄的跟在他后面，像是丢了魂似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 张全有忽然说道：“就在这下面了……” 听到这话。 杜归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便看到了浇灌好的地基，那地基一片平整，占地约一百多平的样子，厚实且结实。 “我……” 杜归眨了眨眼，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伸手摩挲着混凝土地基。 他想说些什么，可又说不出口。 张全有站在一旁，无比怜悯的看着杜归。 三十年前，许安的灵异事件爆发，导致张全有刚出生父母便死在了恶鬼手中。 他没体会过父母的关爱，可又觉得，那应该是一种极其美好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张全有一直没在杜归面前，提过他父母失踪的事。 那是揭人伤疤，无异于畜生行为。 可现在…… 张全有觉得自己是个王八蛋。 因为，是自己帮杜归找到了他父母的埋尸地，还让他知道了他父母死后，尸体都不得安宁。 更让人难受的是…… 尸体混着混凝土，打成了地基。 挖都挖不出来，因为分不清是混凝土还是尸体碎片。 “兄弟……” 张全有拿出烟，给杜归递了一根。 后者下意识的接过，却也不抽，只是看着凝固的混凝土地基出神。 109、击杀者，杜归…… “兄弟？” 张全有见杜归没反应，就拍了他一下。 杜归摇了摇头，指着混凝土地基上的一小簇绿色出神。 那一小簇绿色是牵牛花。 也不知是谁把牵牛花的种子带到了这地方，牵牛花就爬在混凝土地面上，根须因为触碰不到泥土，只能在混凝土地面蔓延。 杜归忽然笑了笑。 他说：“前几天安州一直下雨，估摸着是那时候发芽的吧，但最近又是艳阳天，估摸着撑不了几天。” …… 在如家饭店内。 张全有一脸复杂的，看着他的好兄弟杜归，小心翼翼的把一小簇牵牛花根须埋进花盆里。 然后，细心的浇了水。 视若珍宝。 杜归手上都是泥土，但却不嫌脏。 他拍了拍手，平静的对张全有说道：“我家里没有洒水壶，下午我得去一趟花鸟市场，顺便买条狗回来。” 张全有点头：“挺好的。” 杜归笑了笑，然后正色道：“高尧的事你还没说呢？他怎么受伤了？” 杜老板对高尧那个小伙子感官还算不错。 虽然对方质疑自己饭店的卫生。 但好歹给自己送了两次钱。 张全有一拍大腿，懊恼的道：“差点忘记和你说了，昨天夜里又爆发灵异事件了，有个蒙着白布，赤着脚的凶神进了博物馆，还杀了一名保安。” “其他的地方，也闹鬼严重。” “昨天我和高尧他们去对付那个凶神，结果没想到，那凶神身边竟然还跟着一具尸体，目前暂时不知道其威胁等级，但高尧断了一只手，受了很重的伤。” 听到这话。 杜归皱眉道：“蒙着白布，赤着脚？是它啊……” 张全有疑惑的问：“你知道它？” 杜归一脸异样的说道：“当然知道，而且它的绣花鞋还在我这呢。” 张全有瞪大了眼睛：“你……你又扒女鬼的鞋子？” 杜归黑着脸道：“差不多吧，不过那只是一个凶神，你既然带人过去，应该不至于干不过吧？” 张全有叹了口气：“问题是那具尸体，那尸体是博物馆的展品，也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它也变成了灵异，很邪门。” “展品？” 杜归挑了挑眉：“是不是博物馆里的那具明朝古尸？” 张全有惊讶的问：“对，这你也知道吗？” 杜归嗤笑了一声：“我他妈安州人，博物馆我又不是没去过，我小时候还和它合过照呢。” 这…… 张全有哭笑不得：“差点忘了，你是本地的，不过不管怎么说，那具明朝古尸很邪门，暂时我也拿它没辙。” “不过再等两天，上头派来的人就到了，还带来了能找到源头的手段。” 源头是安州最主要的问题。 只要能找到源头，把源头稳定下来，就能镇压住爆发的灵异浪潮。 否则的话，安州或许将会化作一座鬼城。 杜归想了想，就问：“是什么手段？你上次好像跟我说，墓主人也是源头吧？” 张全有回答道：“手段我也不清楚，这种事肯定是机密，墓主人是源头，但它又镇压源头，不过如果要找到源头，肯定也能找到墓主人就是了。” 杜归舔了舔嘴唇说道：“我知道了。” 两天吗…… 两天以后，如果尘埃落地，那安州的灵异事件将会被镇压下去。 也就是说。 自己得加快速度，尽可能的把鬼给搞成自己的手下。 这样一来，就能赶在安州异变结束前，把活动范围扩大到整个安州。 乃至于全国。 …… “兄弟，我那边还有很多事得处理，不能再陪你了，我得赶紧赶回去，咱们回头联系。” “张哥，你多坐一会儿啊，我请你吃饭。” “不了不了……” “我说真的，我不收你钱，我请客。” “还是下次吧，下次我请你吃饭大保健，我真得先走了。” “好吧……对了，你要是有什么事用的着我，开口就行，我欠你的人情，我会一直记在心里。” “嗨……都是兄弟，什么人情不人情的。” …… 有句话，叫多的是人情世故。 张全有其实是没空来见杜归的，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一直在安州奔走，处理灵异事件。 但杜归一个电话。 他还是赶了过来。 一是因为，杜归救过他一次，二是因为，这事，是个人都不可能拒绝。 “得走了。” 张全有没让杜归送自己。 他来的快，走的也快。 开着车行驶在大马路上，来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张全有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片建筑工地。 他闻的气味其实挺多。 那里的怪异，已经死了。 而且，还有好兄弟杜归的气味在那里纠缠着。 很显然，昨夜自己这个“好兄弟”弄死了一只怪异。 但对比闻到的别的气味…… 张全有觉得，那不是很重要了。 他闻到了大半个月前，杜归藏匿在建筑工地的一角，还闻到了化不开的血腥味。 这是他的能力范围能，能感知到残留时间最长的气味了。 “杜老板啊……” “是个爷们……” 说到这，张全有拿出手机，拨打了民调局那边的下属电话。 “建立档案，开发区建筑工地，未知怪异已经伏诛，击杀者，杜归！” …… 另一边。 被张全有敬佩的杜老板，此时正在饭店内，琢磨着买狗的事。 他太记仇了。 那黑色编织袋，虽然被他碎尸万段，就藏在库房的冷藏柜里。 但他觉得还不够。 一定要养条狗，把那怪异的碎片喂给狗吃。 “唉……又是一笔开销啊……” 现如今，宠物都快比人精贵了。 杜老板觉得，买条狗估摸着得花个不少钱，大几百的样子，想养个土狗吧，又没地找。 “妈的，我的摩托车也完蛋了。” “我还得买辆摩托车。” 昨天夜里，杜归的摩托车被撞成了两截，虽然说1号司机也不好过，但对方的那辆鬼公交，却莫名消失不见。 那个怪异并没有死。 杜归想拉公交车卖废铁的想法也不太能行得通，附近的废品收购站不知道咋了，一个个的全关门了。 “算了，再去找那个摩托车店的老板，我找他再买一辆得了，反正也就千把块钱，咬咬牙……” 110、就叫你贾队长 摩托车一条街。 当杜归把那辆昨天刚买的雅马哈摩托车，拖到店老板面前的时候。 那老板的脸都绿了。 “这车……” “不耐用，断成两截了。” 杜归摊开双手，一脸的无奈，而且还张口就说：“老板，你是不是坑我呢？说好的性价比高，结实耐用，我才骑了半天都没到吧，就成这吊样了，你说这咋整？” 老板都快哭了。 自己倒是想坑眼前这个愣头青。 定位都装好了，就等着这两天让东子把车偷回来，再卖给失主，赚两手钱。 结果他妈的…… 一夜之间，这车就毁了。 偏偏，杜归还喋喋不休的道：“我才骑了一天，车就废了，我太亏了啊，老板，要不这样吧，这车八百卖给你，我再添两百，你给我再整一辆咋样？” 老板咬牙切齿：“再整一辆？” 杜归点头：“对，再整一辆，最好整个结实耐用的。” 老板气的胸口发堵，感觉都要喘不过气了。 自己这一波，简直是血亏。 不从这个愣头青身上找回来，自己亏的更多。 人都是这样，眼瞅着能赚到的钱没了，自己还亏了一波。 肯定都想翻本。 也就是赌徒心理。 这老板冲杜归勉强挤出微笑，说道：“好啊，我再给你整一辆，但价格要贵一点啊，我车库里剩下的价位都略高。” 杜归一听这话，就犯难了：“多贵？” 老板说：“翻个倍吧，两千块钱。” 杜归咬咬牙，肉疼的说道：“行，两千就两千。” 老板点点头，转头就走进了店里。 他的脸色阴沉一片，打通了电话以后，对东子说道：“去大街上再转一圈。” 东子惊讶的说：“老大，最近生意这么好吗？又开一单？” 老板牙齿咬的咯嘣响：“好的屁，还是昨天那个王八蛋，他他妈把车开报废了，又来买车，这次你装好定位，晚上就偷回来，速度一定要快，我要让这个王八蛋血亏。” 东子嘿笑道：“行，我现在就去大街上提车。” …… 一个小时后。 炎炎烈日下，杜归骑着一辆铃木机车，离开了摩托车一条街。 这次，老板没送他头盔。 不过杜归也不需要。 因为他的鬼车，已经变成了那辆推土机，推土机上凑合能再坐一个人。 也就是说。 他的分裂机制，并没有满足。 这对杜归而言是个好事，他觉得开推土机也不错，比开鬼公交要显得猛多了。 …… 来到花鸟市场。 “老板，买个洒水壶。” “咦，这还有花肥啊……也给我来一包。” “好嘞，您慢走……” 杜归路过一家店，把洒水壶和花肥绑在摩托车后座上，继续往花鸟市场里骑。 突然…… 他看到前面有个路边摊，摊上放的是一堆大笼子，笼子里关的全是狗。 这些狗，有哈士奇，有萨摩耶，也有泰日天。 还有一些土狗。 周围围满了人，杜归瞥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花鸟市场这地方确实卖宠物。 但基本都在店里，少数的卖金鱼，鹦鹉的也都会找个店铺，最次才会考虑摆摊。 像这种路边摊卖狗的，一般都是偷来的狗，或者在主人那里收的，要是卖不出去，隔一段时间基本都会送到屠宰场。 宠物狗大都做了绝育，连卖给狗舍配种都没人要。 不过，这种事杜归见的多了。 他也没那个财力，把狗全都买下来。 狗贩子见杜归有些意动，就凑上去说：“小哥，这是想整条狗？” 杜归点点头：“对，想买一条养饭店里，正好剩饭也不用倒了。” 狗贩子满脸喜色：“哎呦喂，那您可找对人了，你看我这条哈士奇，头顶三把火，绝对血统纯正，才三千八。” 杜归瞪大了眼睛：“三千八，你说才？” 狗贩子讪笑了一声，指着那萨摩耶说：“这个两千六，这个也不错，小姑娘都喜欢。” “太金贵了，我养的不是宠物，就是看门吃剩饭的！” “那这个泰迪呢？” “有没有土狗……” “土狗啊，有是有，就是太瘦了，准备卖到屠宰场的，小哥你看得上不？” 杜归冷哼一声：“便宜吗？” 狗贩子笑道：“两百块钱你拉走，这玩意土狗不值钱，又不是啥品种，现在大家都喜欢养国外的洋犬，也就村里才养，不卖给你，我也只能拉去屠宰场，人家拿才收七八十。” 卖狗这事，已经成大家心知肚明的了。 你情我愿说的很清楚。 说话间，狗贩子就拉出来一个狗笼。 那狗笼里，一条瘦的只剩皮包骨的黑狗在里面瑟瑟发抖，警惕无比的看着众人，龇牙咧嘴，呼呼的威胁着。 仿佛下一秒，就能暴起咬人。 杜归一看这狗，就觉得满意。 “不错不错，这么瘦，看起来很能吃的样子，就它了。” “好嘞，我给您拿链子。” 很快，狗贩子就用铁钳，夹住了狗头，把链子给拴了上去。 “小哥，你小心点，这狗挺凶的。” 杜归满不在乎的接过链子，下一秒，黑狗目露凶光，瞬间咬向杜归的小腿。 “我草……” 砰的一声。 杜归一脚把黑狗踹开，怒气冲冲的道：“你他妈敢咬我？” 狗贩子脸都白了：“小哥别生气，这狗就是贱，要不你再换一条，我把它拉去屠宰场得了。” 要是狗咬了人，那可是闹大了。 杜归心想也是，还是换一个得了。 可正在这时，那条被他踹开的黑狗，竟然哈巴着，吐着舌头冲杜归摇尾巴。 “这……” 杜归冲黑狗照了照手，黑狗立马跑到他面前，伸舌头去舔。 活像是一条舔狗。 杜归啧啧称奇：“这狗确实挺贱的，被我打了以后，竟然就认我当主人了。” “我得想想谁和我有仇。” “嗯……就叫你贾队长吧。” …… 离开花鸟市场。 杜归骑着摩托车，遛着贾队长往家里赶。 另一边。 在开发区内和安路区的交接处，这里已经是市中心了。 在这里，有一家小型的商场。 周围拉满了隔离带。 刘队长等人，一脸阴沉的站在外围。 透过玻璃，一个穿着古人衣服的老人，正在里面游走。 老人自然是那具明朝古尸。 刘队长一脸的愤怒：“这鬼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 身边，其他人说道：“队长，我们得做点什么，商场里面还有人呢。” 刘队长握紧了拳头，眼睛都充血发红：“我当然知道里面有人，但我们进不去啊！” 商场内，一团团黑雾就像是霉菌一样封锁了所有入口。 他们根本就进不去。 突然…… 正在这时，那明朝古尸的脸，猛地贴在了玻璃窗上。 它那空洞的双目，死死盯着下方，站在商场外围的刘队长等人。 下一秒。 哗啦…… 玻璃窗破碎。 黑雾顺着窗户一股脑的钻了出来，在那黑雾中，明朝古尸死寂枯瘦的面孔，若隐若现。 111、凶残老鬼（第四更） 黑雾漫天，就像是触手一般，从商场里伸了出来。 黑雾便是阻挡他们进入商场的元凶。 明朝古尸仿佛就是黑雾的化身，又好像是，这黑雾是它的未知能力。 它在雾中若隐若现。 每一缕雾气，都带上了浓浓的恶意。 那是死者对生者的嫉恨。 以及对生命的残忍和漠视。 刘队长瞳孔一缩：“所有人立即后退。” 他的手下们，刚忙向后撤。 唯有刘队长硬着头皮，伸出右手。 右手的手掌瞬间裂开，一只碧绿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恶意，以及残忍。 这便是刘队长能力的一部分。 鬼眼睁开。 目光所及之处，黑雾顿时被凝滞了下去。 刘队长面色大变：“怎么会这样。” 他右手的这只眼睛，会把灵异的东西消除掉，简单点说，如果遇到鬼打墙，或者鬼雾，这些邪门的东西，全都会被破坏。 可这黑雾，却只是受到了一些影响，并没有消散的征兆。 反而…… 刘队长的举动，让那明朝古尸盯上了他。 一瞬间。 刘队长只感觉头皮发麻，平白心里涌现出浓浓的恐怖。 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颤抖。 右手的鬼眼，更是瞬间闭合。 而他的右眼则流下了一行血泪。 “啊……” 刘队长痛苦的惨叫了一声，右眼已经完全失明，什么都看不到。 同时，黑雾向他涌来，黑雾中的明朝古尸，也向他逼进。 “该死的鬼东西……” 刘队长伸出左手，手心裂开，出现的却是两排牙齿。 身后，他的手下们见此，惊恐的喊道：“队长，你的能力不能再这么用了，索命鬼会找上你的。” 刘队长的能力，便是以身体的组织裂开为代价，出现鬼的五官，鬼眼，鬼鼻子，鬼的牙齿，甚至是鬼手。 等等等等…… 能力越是滥用，就越是容易招来索命鬼。 像那个肚子上有裂缝，能传输物品能力的王平，他的索命鬼就会从他的肚子里钻出来。 而刘队长的索命鬼，恰恰也是如此。 当他把所有的鬼躯干都用出来，那个索命鬼，就会把他弄死，取而代之。 听到手下们的话。 刘队长红着眼，怒吼道：“索命鬼，老子就是这些鬼的索命鬼。” 说话间。 刘队长直接拿出了一张桌布。 黑雾被逼退。 明朝古尸死死盯着那块桌布，猛地后退了一些。 “所有人不许靠近，这东西，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刘队长是个狠人。 他拿着那桌布，脸色苍白到了极致，一点血色都没有。 反倒是，洁白的桌布开始滴落鲜血。 这桌布便是先前用来对付红姐和水鬼的，民调局的高人猜测，这桌布本身可能就是一只鬼，因为它可以吞噬凶神。 是三十年前，在许安那场灵异事件结束后，民调局收获的灵异物品。 在整个民调局，就只有刘队长，以及另外两人可以使用。 因为他们都很特殊。 刘队长拿着桌布，死死挡在黑雾前方。 但正在这时。 他猛然间发现，黑雾中，有一个个人影在向着自己走过来。 明朝古尸，便隐藏在那些人影之中。 “这是……商场里的那些人。” 刘队长语气变得非常愤怒，他看到，那些人影一个个面色惨白，瞳孔被黑雾所充斥着，一个个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活在这黑雾之中。 他们已经变成了明朝古尸的鬼奴。 “是凶神？还是怪异？” 刘队长猛地退后，他感觉情况不妙。 凶神也是能影响到人，把人变成鬼奴的。 只是，没有怪异那么恐怖。 怪异想要把人变成鬼奴，可能你只要接触到它，在你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你就已经死了，永远都活在鬼蜮之中。 下一秒。 那些鬼奴便在黑雾中前进。 它们的移动极为迅速，黑雾所过之处，都是它们的活动范围。 刘队长猛地一回头。 后方的路，已经有黑雾蔓延了过去。 “想把我留下？做梦吧！” 刘队长猛地往后方跑去。 那块桌布，滴落的鲜血更多了，黑雾无法靠近。 但…… 一个个鬼影，却顺着黑雾，就跟在他身边。 那些民调局的下属们，也在不停往后退。 所有人都一脸警惕和担忧。 “队长……” “队长你快出来啊！” “队长小心！” 突然，一只惨白的手掌，从黑雾中伸了出来，轻轻拍了拍那桌布。 桌布上，立马就浮现出一个漆黑的巴掌印，有雾气在盘踞。 刘队长左手一抽，掌心中的鬼牙，一口咬在那鬼奴的手上。 当场断裂。 “该死……” 刘队长举步维艰，更多的鬼奴伸手拍向那桌布。 一个个漆黑的巴掌印，浮现在了桌布上。 天知道这黑雾中，究竟有多少鬼奴。 刘队长额头冷汗直冒。 瞎了一只眼的痛苦，没有让他崩溃，反而让他更冷静。 “不弄死明朝古尸，我根本不可能活着出去。” 民调局的中间力量，基本都是队长级别的，安州这边来了十个，刘队长和张全有，便是其中最优秀的。 刘队长心里沉着，他一咬牙，掉头就往黑雾里冲去。 趁着桌布现在还没被废掉。 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一个个鬼奴，被桌布吞噬，被刘队长的能力杀死。 但同时，桌布却也染的更黑了。 一种邪异的气息，逐渐在桌布上浮现。 黑雾变得稀疏了许多。 刘队长看到了明朝古尸，它直愣愣的站在远处，目光死灰且恐怖。 “给我死！” 怒吼着，刘队长飞身扑了上去。 最起码得把这明朝古尸吞下一半，否则的话，他连半点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 那明朝古尸却张开嘴，一团团黑雾从它的嘴巴里喷了出来。 本已经快消散的黑雾，得到了新的助力，一下子变得更加浓郁了起来。 黑雾铺天盖地，就像是倒扣的碗，直接将刘队长包裹在内。 在那黑暗中。 一只干瘦能看到骨头的手掌，拍在了桌布上。 整块桌布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刘队长失去了意识，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外面有人的怒吼声，那好像是张全有的声音。 …… “啊啊啊啊！老刘！！！” 张全有眼睛充血，他这时候，才姗姗来迟，看着刘队长被黑雾吞噬。 “老子要你死！” 张全有伸手拉出红绳，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 然而…… 黑雾中的明朝古尸，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消失不见。 第四更审核了 估计十几分钟后放出来，等不及的就老规矩，进读者裙看，简介有。 112、杜老板的生意越做越大了 此时此刻。 张全有那边发生的事，杜归并不知道。 他骑着摩托车，带着花肥和洒水壶，溜着贾队长已经来到了安宁路十字路口。 往右一瞥。 是那个鬼影之前的活动范围。 杜归略有疑惑的说：“那个鬼影好歹也是怪异，最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唉，要是鬼影在就好了，一个怪异，能让我的活动范围增加不少。” 说话间。 杜归又看向了左边的开发区路口。 路口那边通往建筑工地，那地方现在已经成了杜归的地盘。 “要是我多搞一点打工鬼，把建筑工地那边的烂尾楼给盖起来，会不会，能让鬼在我那里买房呢？” 这是一个很魔幻的想法。 但杜归却自嘲一笑：“鬼界房地产？鬼好像也不需要住房子吧，烧点纸糊的还差不多。” 不过…… 刚说完…… 杜归忽然眼前一亮：“等等，那边的建筑工地是我的地盘，我的能力又是死要钱，我只要提供服务，那些鬼就得给我钱，要是付不起钱，就得给我打长工。” “现在附近的鬼，好像都被我搞过一次，根本不往如家饭店走，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玩一手鬼界房地产泡沫。”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新的路数。 越想。 杜归觉得越兴奋。 不过，他也知道，前提条件是得有鬼愿意到建筑工地那边聚集。 不然的话，他空有能力，却没有客户，说再多也是假大空。 看着那片建筑工地。 再想起在外面拉客的陈老板以及塑料模特。 杜归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很滑稽的念头。 衣食住行。 这是刚需，自己好像已经点满了啊！ 殡葬一条街可以做纸衣服，还有寿衣，如家饭店是自己的大本营，鬼过来可以吃饭，住的话有房地产。 至于“行”？ 两辆鬼车在外面拉客。 你说行不行！ “我需要更多的打工鬼！” 杜归下定了决心，鬼越多，他的活动范围就越大，同时也能把其他的业务发展起来。 就跟滚雪球一样。 自己的活动范围，将会更大。 忽然…… 前方一阵风吹过。 路口的歪脖子树上，垂落的那根麻绳摇摇晃晃。 杜归瞥了一眼。 他疑惑的说道：“我怎么感觉，那个红衣女尸好像没了呢？” 说话间。 杜归就骑着摩托车凑上前。 伸手一摸那根麻绳。 他忍不住伸了伸脖子。 下一秒，杜归缩回了脑袋，忌惮无比的盯着那根麻绳：“妈的，这上吊的麻绳有点邪门啊，我刚刚竟然想伸脖子，把脑袋套进去。” “红衣女尸，好像真的没了。” “难道说，它跑了不成？” 对杜归而言。 他并不清楚，昨夜红衣女尸的异变，那个鬼的的确确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或者说。 作为拦路鬼，它在杜归弄死黑色编织袋以后，它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一次性的消耗品罢了。 杜归左顾右盼，眼神闪烁。 犹豫了几秒。 他一把将麻绳扯了下来。 “我地盘上的东西，就应该是我的。” …… 回到如家饭店，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杜归牵着“贾队长”也就是那条黑色的土狗，一进饭店，便感觉到店内一片阴冷。 一个个鬼员工。 从寿衣老头，到四个工人鬼，再到那些鬼乘客们，纷纷从躲藏的墙壁里冒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饭店大厅内，恍若鬼窟。 杜归瞥了它们一眼。 它们纷纷低下头。 反倒是贾队长瑟瑟发抖，缩在杜归脚下，直发抖。 颇有种当场吓尿的趋势。 毕竟，这只是一条狗啊！ 杜归见此，皱眉冲那些鬼员工冷哼道：“妈的，你们这群没眼力见的，看把贾队长吓得，都他妈给我注意点，贾队长以后就是我们如家饭店的看门狗，我养着它还有大用，你们谁要是把它吓坏了，我就把谁一锅炖了。” “听到没有。” 鬼员工们看了一眼贾队长。 贾队长：汪汪汪！ 龇牙咧嘴的，一脸凶相。 它支棱了起来。 真就是狗仗人势。 鬼员工们纷纷退后。 杜归却叹了口气，这些鬼员工太笨了，没有点眼力见。 现在自己的活动范围，已经把开发区和经开区都纳入其中。 等回头看看，除了留一些机灵的待在饭店，其他的都安排进建筑工地那边得了，就当前期投资。 反正它们也离不开自己的活动范围之内。 眼下…… 如家饭店的下线业务开展的还不错。 殡葬一条街，大保健一条街，都需要鬼员工。 但手底下的鬼员工们，除了饿鬼和陈老板聪明一点，其它的都不能让杜老板满意。 至于塑料模特？ 它虽然表现不错，但可惜的是，它拿后脑勺对过杜老板。 “唉，要是无头鬼落到我手里就好了。” 杜归再次叹气，牵着贾队长就向库房走去。 贾队长耀武扬威，尾巴都翘的老高，竟然还鄙夷的看了一眼那些鬼员工。 真就应了那句老话。 狗眼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 …… 在另一边。 无头鬼正在安路区内游走。 冷不丁的，它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猛地颤抖了一下。 这一抖。 就有两张面值一百万的冥币，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无头鬼赶忙捡起来。 它生前是印冥币的，对于冥币，它有一种执着的本能。 安路区和经开区接壤，在开发区的南边。 渐渐地…… 无头鬼来到了一处墓地。 那墓地内，空无一人，只有竖起的墓碑，彰显着活人留下的痕迹，却没有半点生机。 墓地深处有一片松树林。 农村喜欢在坟头种桑树，而墓地这种地方，则喜欢种松树。 一阵风吹过。 无头鬼无视了那些松树，来到了其中一颗松树下方。 它弯下腰，脖子上的伤口正在蠕动。 仿佛是感应到了它的脑袋。 松树下方的土层鼓起。 像是肿了的大包。 但很快，那土层破开以后，下方却只有一片血迹。 还有一颗脑袋留下的痕迹。 无头鬼的脑袋不在这里，它愤怒的转过身，周围的空气瞬间阴冷了下来。 113、跟团的来了 哗啦一声…… 杜归拉开冷藏柜，在里面放着的，是一个臃肿的麻袋。 旁边，贾队长在狺狺狂吠。 这条狗冲着那臃肿的麻袋嘶吼。 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像是感知到了危险。 “不愧是我养的狗啊，就是通人性。” 杜归咧嘴一笑，把系住麻袋口子的绳解开，里面是一团血肉模糊，混合着黑色的编织袋的东西。 正是被碎尸万段的那个肥胖开发商。 厌恶的看了一眼那些碎片。 杜归拿出剔骨刀，从里面挑出来一块，放到了贾队长面前。 说真的。 他养贾队长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开发商，活着我把你干死，死了变成怪异，我就把你碎尸万段喂狗。 可狗会吃这玩意吗？ 下一秒。 贾队长就像是嗅到了什么美味一样，尾巴不停转着圈，冲杜归摇尾乞怜。 这条狗太瘦了。 干巴巴的，人家狗贩子都嫌弃它，觉得卖到屠宰场都卖不了多少钱。 杜归眼前一亮：“好狗，好狗！” 他把那块碎片喂给了贾队长。 贾队长一口吞下：汪汪汪！ 好像还很饿。 杜归微微一笑：“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 一块…… 两块…… 贾队长连吃了好几口怪异碎片，总算是吃饱了。 似乎对狗而言，吃这种鬼玩意，并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那是一具尸体。 杜归非常的满意。 牵着狗就走出了库房。 紧接着，躲在冷藏柜后面的侏儒鬼悄悄伸出手。 只是一挥。 房门便重重关闭。 没有杜归的允许，没人能进来。 …… 下午六点出头。 夜幕尚未降临，杜归坐在前台。 贾队长似乎是吃多了，蜷缩在门口，竖起的耳朵随时能听到周围的动静。 它已经有了看门狗的觉悟。 只是…… 也不知是如家饭店太邪门，还是吃了那怪异碎片的原因，这条狗的身上，若有若无的，沾染了一丝阴冷的气息。 拿出笔和账本。 杜归翻到自己记仇的那一页。 第一条写的是：【黑色编织袋】 他用笔画了个叉。 第二条：【无头鬼】 他哼了一声，得意的说道：“几天没见无头鬼，它肯定更有钱了，但我已经研究出了听话水，它的钱就是我的钱，想打脸我？下辈子吧！” 第三条：【1号司机】 杜归愤怒不已：“妈的，这个傻逼鬼，我恨死它了，昨天它跑的快，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下次再撞到它，我非要弄死它不可。” 说到这。 杜归拿出笔，在账本上写写画画。 【投资业务：建筑工地烂尾楼，需要更多的鬼员工】 【稳定业务：如家饭店】 【新晋业务：如家饭店旅游团】 【待定业务：殡葬一条街，大保健一条街】 殡葬一条街，需要的是纸皮鬼，但纸皮鬼那玩意好像只有隐灵会的人才能弄出来，暂时只能排到待定之中。 而大保健一条街。 这是杜归最想开展的业务。 可惜的是…… 他手里的女鬼，就只有凶神小女孩，以及塑料模特。 这俩基本可以不考虑。 只能说，百业待兴…… 杜老板点了一根烟，觉得非常头疼：“实在不行，我安排点男鬼到大保健一条街？” “但是想想有点变态啊……” “啧……算了算了，这想法太恐怖。” 天知道。 杜老板的脑洞有时候很骚，有时候就像黑洞一样。 但也怪不了他。 一时半会，塑料模特和陈老板那边很难拉到太多鬼乘客。 他太缺打工鬼了。 越想越愁。 杜归就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老司机开车群。 群里的消息，还停留在前几天，那个叫杨岳海的群成员发的消息。 那个杨岳海好像在鬼群里的地位很高。 而且极为恐怖。 导致所有的sp鬼都害怕它。 到现在都没敢冒头开车。 a如家饭店杜老板：@all，开车啊！狗群员们，出来开车啊！人不开车，等同于锦衣夜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但群里依旧一片平静。 根本没有任何一个sp鬼出来发消息。 杜归气的牙都洋洋。 他打这些sp鬼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 早就想来个包圆。 可惜的是，这些鬼压根看不到他发的消息。 “妈的，我把我的私人珍藏发出来，你们冒个泡好不好！实在不行，交流一下资源也可以啊！” a如家饭店杜老板：s-cute-372，miae-190，va01945！ 杜归的打字速度很快。 但整个群还是那样。 杜归无奈的把手机扔到前台，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可就在这时。 冷不丁的，也不知道是他发的车吸引到了群里的sp鬼，还是说，这些sp鬼沉寂的时间久了，忍不住想要开车。 竟然有几个开始冒头了。 粉红色的派大星：老杨不在，无内鬼，可以开车！ 多喝岩浆抗疲劳：色图[合集]，试探一波。 击剑少年：锐利的眼，锐利的剑！速速与我击剑jpg. 河豚用来刷鞋：冲！往死里冲！ 杜归看着微信群里，又开起了车。 他整个人无语了。 “妈的，什么狗群友，一个个的，你们倒是来找我麻烦啊！” “奶奶的，我现在贼缺干活的啊！” 它们看不到自己发的消息，开的车再6，也只是一哆嗦的事，根本不持久。 杜归有些无奈。 他觉得得想个办法，不然的话，这开车群，真就只能开车了。 突然…… 如家饭店外，有刹车声响起。 杜归抬头看去，便看到了塑料模特把鬼公交停到了门口，旁边还有陈老板开的灵车。 但此时…… 两个鬼员工的表情都非常惊恐。 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样。 杜归皱起眉头，走向了过去。 陈老板的车上看不到新客人。 但塑料模特的鬼公交上，却多了三只新的鬼，看样子都是怨鬼。 “难道我剥削的太严重了，它们没拉满乘客就怕我炖了它们？” 杜归一边嘀咕，一边走到门口。 下一秒。 他瞪大了眼睛。 在如家饭店外面的老街路上，路口处，有一大片黑色的雾气覆盖了过来，雾气中，有一张恐怖的面孔若隐若现。 那具明朝古尸，竟然追着两辆鬼车，一路来到了老街这边。 明朝古尸隐藏在黑雾中，站在路口处，死死的盯着杜归。 即便离的有几百米。 可杜归还是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你们给我拉来了什么鬼玩意！” 114、敢抢我的员工？！！ 当那明朝古尸出现在老街路口的时候。 整条老街的温度，都微微降低了许多。 此时，还是傍晚黄昏。 可老街内的光亮，却暗淡了下来，就好像套上了一层阴间滤镜。 塑料模特和陈老板躲在车里瑟瑟发抖。 它们被明朝古尸追了一路。 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回到店里。 杜归站在门口，一脸的阴沉。 他拔出菜刀，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虽然离的太远，看不清那黑雾中若隐若现的恐怖存在究竟是什么玩意。 但杜归心里满是忌惮。 他觉得。 这个追过来的鬼玩意，比1号司机都要可怕。 身后的如家饭店却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先前，1号司机和陈老板，都不敢靠近老街半步。 甚至都要绕路走。 但明朝古尸却堵在路口处。 它的目光贪婪无比。 死死盯着老街内的两辆鬼车，以及杜归。 它的气息更是恐怖到了极致。 这黑雾中，除了它以外，它的鬼奴已经在和刘队长的对抗中，全都消耗殆尽。 这是一个急需要补充鬼奴的贪婪之物。 杜归站在饭店门口。 他眯着眼，盯着路口处的黑雾。 所有的鬼员工全都冒了出来。 包括比之前更强的饿鬼。 但…… 所有的鬼员工，都不敢靠近，它们都站在饭店门口，恐惧着那具明朝古尸。 唯有杜归。 他虽然心底忌惮，可根本不怂。 隐隐，有种和明朝古尸，隔街对峙的意味。 明朝古尸不进来。 杜归也不出去。 双方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 不过，这平静很快就会被打破。 太阳日落西山，余晖被夜幕追赶着，赶到了世界的另一面。 杜归远远的就看到。 夜幕像是一张大网，从东往西，也就是向着如家饭店这边罩了下来。 这一刻。 安州进入了黑夜。 一瞬间。 明朝古尸忍耐不住那贪婪的渴望，它张开嘴，有一团团黑雾从它的嘴巴里喷了出来。 分不清是黑夜还是黑雾。 那些雾气，就像是活物一般张开了触手，从路口蔓延进了老街之内。 杜归心里立马涌现出一种强烈的膈应感。 鬼使神差的，他凶狠说道：“这是我的地盘。” 黑雾在往老街深处蔓延。 那速度快到了极致。 黑雾所过之处。 杜归感觉自己的活动范围缺了一块。 并非是消失，而是被侵占了。 当即…… 他脸色大变：“所有鬼，全都回饭店里。” 除了躲在车上瑟瑟发抖的塑料模特，以及陈老板以外，饿鬼等鬼员工，连带着看家护院的贾队长，也都跑进了饭店里。 根本就不敢冒头。 杜归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逼近的黑雾。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竟然能侵占自己的活动范围。 而且，看样子，它是被两辆鬼车给吸引过来的。 它想做什么？ 正在这时。 黑雾已经扩散到附近。 明朝古尸若隐若现在其中，使得杜归看清了它的样子。 “是你！” 杜归瞪大了眼睛，这具明朝古尸，自己太熟悉了。 小时候，自己去博物馆玩的时候，还和它合过照。 早上，张全有说它从博物馆里跑了出去，化作灵异事件。 晚上，它竟然就到了自己面前。 “真是太巧了！” 杜归冷冷的盯着明朝古尸，握着菜刀，狞笑道：“看你这吊样，估摸着不是来抢人，就是来搞我的。” “妈的，老弱病残，不好好在博物馆里躺着展览，出来乱跑做什么！” 话音刚落。 在这黑暗之中。 一辆推土机从黑暗中冒了出来。 这是杜归的鬼车。 见此情景。 杜归拿出丝袜，只用一只手，熟练无比的套在了头上。 他坐到推土机驾驶位上。 低声说道：“跟我一起撞死它！” 塑料模特和陈老板纷纷发动鬼车。 它们紧跟在杜归的推土机后面。 三辆鬼车直接撞向了过去。 杜归狞笑不止，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开推土机这种暴力的玩意了。 比什么鬼公交，要爽的多。 然而…… 当杜归开着推土机，撞向那黑雾的瞬间。 让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推土机，竟然顿住了。 那明朝古尸就站在黑雾之中，它纹丝不动。 直挺挺的，双脚悬空，就像是一座大山，根本无法撼动。 杜归额头渗出冷汗。 他一脚踩死油门，并且操控着机械铲斗想要打破这局面。 可依旧没有用。 “妈的，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以杜归的了解，怪异就已经是能接触到最可怕的玩意了，更高一级的，应该是那种能把鬼蜮和现实混淆在一起的存在。 再往上，或许是墓主人一级。 但这具明朝古尸，却能侵占杜归的活动范围。 它究竟是什么？ “这雾气，是它的鬼蜮吗？移动的鬼蜮？” 杜归冲后方的两辆鬼车怒吼：“帮忙。” 塑料模特驾驶着鬼公交撞向了上去。 可却被黑雾拦住。 陈老板开着灵车，开到马路牙子上，一起发力。 但三辆怪异级别的鬼车。 却拿这具明朝古尸一点办法都没有。 黑雾中。 明朝古尸咧开了嘴，露出一口腐烂发黑的牙齿，诡异中透着一丝渗人。 它之前还没这么强大。 刘队长都能走进黑雾之中，把它的鬼奴全都杀光。 可当黑雾把刘队长以及那张神秘桌布吞噬以后。 它强的吓人…… 明朝古尸在黑雾中移动，它飘向了杜归。 推土机，鬼公交，灵车。 三个分裂的怪异也是怪异，但却被生生往后逼退。 黑雾已经有了能影响现实的力量。 怪异和怪异之间的对抗，比拼的就是谁的鬼蜮更强大。 而现在…… 这明朝古尸的鬼蜮，就是它口中喷出的黑雾，范围不大，却邪异异常。 杜归开的推土机是没有车窗保护的。 因此…… 他离明朝古尸最近。 黑雾中，随着雾气的推进，明朝古尸的脸也从雾气中冒了出来。 它贪婪无比的盯着杜归。 张开嘴，伸出干枯的能看到骨头的尖锐手掌，缓缓伸了上去。 杜归额头冷汗直冒。 他现在想弄死塑料模特和陈老板的心都有了。 怎么就把这么恐怖的东西引了过来。 “撤！撤回店里！我他妈就不信，它在饭店里，还能干死我不成！” 话是对塑料模特和陈老板说的。 杜归发号施令，立马就挂上倒挡急速后退。 三辆鬼车往老街深处撤去。 明朝古尸却不紧不慢的飘向老街深处，黑雾所过之处，地面都爬满了黑色的霉菌。 鬼蜮不曾离开。 它便能一直侵占杜归的活动范围。 恶心到了极致。 115、进入梦游状态（第四更求订阅） 三辆鬼车急速后退。 黑雾不停逼进。 如家饭店，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可越是这样。 杜归心里越慌。 如家饭店，和那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变身能力，是杜归的两个底牌。 或者说王牌！ 前者是他的大本营，就算业务开的再多，地位也不可能有任何动摇。 这里是他的家。 也是他活动范围的最中心。 而后者，则是杜归垂涎无比的能力。 但不管怎么说。 如家饭店，都是杜归最后的依靠。 他不知道自己的如家饭店，能不能挡住这具明朝古尸。 可看对方的架势。 似乎如家饭店不太行啊…… 杜归焦急的额头冒冷汗。 如家饭店要是不行，自己就只能把放到库房的黑色水晶棺拖出来，躺里面祈祷自己能变身了。 否则的话…… 那水晶棺，就是自己的棺材。 如家饭店，就是自己的坟墓。 噔…… 三辆鬼车停在了如家饭店门口。 黑雾已经逼近到跟前。 明朝古尸就在黑雾中，双腿悬空，狰狞冰冷的脸孔，直对着杜归。 杜归头套丝袜。 也看不出半点慌乱。 “进饭店！” 随着杜归一声令下。 塑料模特和陈老板全都弃车，躲进了如家饭店里。 杜归也是一样。 他站在饭店内，就站在门口，眼神紧张的盯着外面的黑雾。 他心都提了起来。 握着菜刀的手都攥的死死的。 “它能进来吗？” 杜归在心里默默问自己。 那黑雾正在逼进。 蔓延到了如家饭店门口。 将整个老街都纳入了其中。 一丝雾气如同触手般，向着饭店内伸了过来。 所有的鬼员工都惊恐的颤抖。 贾队长的尾巴耷拉在地上。 这条狗支棱不起来了。 连狺狺狂吠都做不到。 杜归脸色微变。 他咬牙说道：“把我的棺材抬出来！” 库房的门打开。 四个工人鬼推着黑色水晶棺到了门口。 那雾气已经渗入了进来。 明朝古尸也到了门口，它盯着饭店内的所有鬼员工，干瘪的眼睛里，满是贪婪和渴望。 这里，足足有三十多只鬼。 还有两只凶神，其中一只都快能变成怪异了。 最主要的是…… 这里有杜归。 “它想把我变成它的鬼奴？” 杜归猛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个明朝古尸，看自己的眼神，比看其它鬼的眼神要可怕太多了。 打个比方。 其它的鬼在它眼里是美食。 自己在它眼里，就是满汉全席。 “你妈的……” 杜归躲在饭店里气的手都在抖，向来只有他把鬼做成菜，哪有鬼把他当成菜的时候。 哗啦…… 杜归一把将黑色水晶棺打开。 整个人都趟了进去。 “给我等着，等我变个身，我他妈干死你！” 杜归一把将棺材盖合上。 他躺在棺材里，双目紧闭，寻找着当时那种变身的感觉。 “我也有雾气，我的雾气呢！” “出来啊！出来啊！” 上一次，杜归之所以变了个身，强到殡仪馆都只能把它“送”了出去。 那是因为他的身上有雾气存在。 可是，后来在他睡着以后，那些雾气都已经退去了。 变身根本不存在的。 棺材外，饭店内。 情况已经变成越来越不好。 所有的鬼员工，都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那些工人鬼，怨鬼，全都躲进了墙壁内，藏在了天花板里。 只有饿鬼和凶神小女孩，但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狗仗人势的贾队长，也蜷缩在棺材边上，吓的尿了一地…… 明朝古尸堵着门。 那些黑雾却无法渗入饭店之中。 这让它似乎愤怒了起来。 张开嘴，再次喷出一团团黑雾。 外面一片黑暗，那是黑雾组成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仿佛能吞噬一切。 这下子。 有一丝雾气强行从门槛上，渗入了饭店之内。 也就在这一瞬间。 如家饭店的地底下。 那口枯井内。 一缕白色的雾气冒了出来。 …… 安州，眨眼间，夜空被乌云所笼罩。 轰的一声…… 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夜空，惊的一片森白。 哗啦啦的暴雨倾盆而下。 斗大的雨点落在地上，灰尘混合着雨水，形成了一种腥味。 老街最深处。 在这雨夜中的如家饭店，仿佛活过来了一样。 一个恐怖的意志笼罩了整个老街。 每一块砖头，每一缕空气中，都沾染了某种可怖的气息。 黑色水晶棺内。 杜归双目紧闭，变身的状态没出现，反倒是他自己，因为不停去回忆那种感觉，脑海中一片剧痛。 他额头冷汗直冒。 青筋暴起。 整个人都陷入了极致的痛苦之中，脑袋更是像被钢刀插了进去，一阵乱搅的折磨。 “啊……” 杜归捂着脑袋，猛地撞着棺材。 咚咚咚…… 黑色水晶棺作响。 每响一下，都仿佛和心跳的频率完全一致。 脑海中，有画面浮现了出来。 蜿蜒的山脉中，一片枯黄。 视角在往前延伸。 大盘山的深处，是一口枯井，四周没有一根杂草，像是生命禁区。 这一次。 杜归的视角不再是固定的。 他仿佛第三者一般，平静无比的看到，一个穿着休闲服，浑身是血的男人，走到了那口枯井边上。 双手按着井口，低着头盯着那口枯井。 也不知过了多久。 男人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正是杜归自己。 他的脸上有绝望有阴狠，像是被逼到了绝境，要奋力一搏。 紧接着。 他纵身一跃，跳入了那口枯井中。 …… “不要想……” “不要想……” 杜归拼命暗示自己，千万不要再继续想下去。 再想下去。 他就会失去意识，进入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梦游状态。 但最终…… 他还是失去了意识。 …… 啪…… 饭店内的灯泡，直接爆开。 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明朝古尸站在饭店门口，它还在试图把鬼蜮，也就是黑雾蔓延进如家饭店。 它太渴望把杜归变成鬼奴了。 只是…… 当如家饭店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 明朝古尸像是见到了鬼一样，立马颤抖了起来。 一只模糊的，被阴影覆盖的手臂自黑暗中伸了出来，一把握住了它的脖子。 然后，轻轻一拧。 咔嚓…… 它的脑袋直接被拧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