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刀剑红颜录》 第1章 第 1 章 江枫与花月奴自移花宫出逃之后,虽然两人相守甜蜜非常,却也是日夜提心吊胆,生怕移花宫的人追上来。两人东躲西藏,一路而来也逃了大半年了。 而今天,终于不用再逃了,因为他们逃不了了。 花月奴刚刚生产体虚气弱,江枫的武功也是一般,遇上穷凶极恶的十二星象焉能有活路?原以为燕南天会被江琴带来,救两人一条性命,却不知道为什么燕南天迟迟不到。 也是江枫识人不明,江琴早就卷了江家的财产跑了,如此还用问燕南天为何不来吗? 夫妻俩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只可惜他们刚刚出生的孩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明天的太阳了。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移花宫的人来了,这对于江枫和花月奴来说,比死在十二星象手上来得更加的胆寒。因为移花宫大宫主邀月,这个似神似魔的女人太过可怕了。 移花宫的二宫主怜星带人将十二星象的手下尽数剿灭,在这期间江枫花月奴其实是可以逃的,只是也无路而逃了。不曾见到大宫主邀月的出现,或许他们能从怜星的手上获得一线生机,两人这般想。 “江枫,我们姐妹待你不薄,先是救你性命帮你疗伤,破例收留你在移花宫住下,而你却做了什么?私自带着花月奴叛逃出宫,逃了这么久,想来你们这一路也没少借着移花宫的名头来保全自己吧?” 怜星见江枫仍和花月奴依偎在一处,看着花月奴怀中的两个孩子,心中酸涩,怒火中烧,忍不住出声质问。 “二宫主,江枫自知对不起二位宫主,愿以命相偿,只求二宫主放月奴和孩子一条生路。” 江枫知道怜星比起邀月要更加心软善良,此刻不得不哀求怜星,以期娇妻爱子能活命。 即使染上了血污,江枫如玉一般俊美的容貌也丝毫未损,依旧是一众少女爱慕的那个玉郎的模样。江枫看着怜星,苦苦哀求,怜星心下不忍,可一想起自己一向不敢违逆的姐姐,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做。 “不,二宫主,一切都是月奴的错。二宫主杀了月奴吧,万不要伤害玉郎和孩子啊。”听到江枫如此说,花月奴只觉心中甜蜜,生出无限的勇气,宁愿自己一死,也要救下丈夫孩子。 花月奴从小生活在移花宫,同邀月怜星姐妹几乎是一同长大。邀月热衷练武,时常闭关,在怜星心中花月奴亦是她的姐妹。只是,花月奴带着江枫私逃移花宫,这本就触犯了移花宫的宫规。 怜星有心救他们,才叫他们在邀月闭关的时候逃了这么久,可眼下邀月已经出关。怜星不敢想,这二人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果然,怜星方才想到邀月,她便来了。 “谁给了你们讨价还价的权力?我邀月要杀的人,就活不了。而你们两个,都得死。” 空灵冷漠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让人不住的战栗。一身白衣的邀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她绝美冷酷的面容没有一丝动容,璀璨夺目的明眸中有的只是痛恨和杀机。 就像江枫所说,无人能逃得出邀月的美貌和武功,只是邀月似神仙像妖魔,让他无法感受到一丝属于人的温暖。 她太过高不可攀了,谁人能够摘下天上那轮寒光凛冽的明月呢? 没有人! 邀月的出现让江枫和花月奴仅存的一丝希望都没有了,没有人比花月奴更清楚邀月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邀月只淡淡说了句“你现在可以去死了”,花月奴就选择了自尽。 因为只有这样,或许玉郎他们才能活下去。大宫主一直恨的都是她,是她偷走了大宫主的心上人。 江枫目睹爱妻自尽,目眦欲裂,他恨极痛极,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唯有,同她一起去死。 江枫自刎了,他想挣扎着靠近花月奴,而邀月洁白的裙摆却如同一道天堑阻断了他的视线,他们死也无法在一起。 就在江枫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江枫,父债子偿,我会让你的孩子替你偿还你欠下的债的。” “姐姐,你想做什么?” 怜星是心善的,虽然她从不敢违逆邀月,可是对江枫的爱恋和对两个毫无所知的孩子的怜惜,终于让她开口了。 邀月是冷酷的,就像是最不近人情的神,最清心寡欲的仙,似乎江枫一死就将她的爱恋一同带走了。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怎么样一种让她疯狂足以毁天灭天的痴念。 “杀了便是。” 邀月毫不犹豫语气轻蔑的说,但心中那股恨意要怎么才能消除呢? 这是怜星第一次违逆姐姐,欺骗她。在邀月那看穿一切的目光中她故作镇定,好在她成功了。姐姐答应不杀这两个孩子,只留着他们日后自相残杀,好报复江枫和花月奴。 她们带走了一个孩子,剩下的那个被后来的燕南天给带走了。 那个面容未损的孩子成了移花宫唯一的男孩,邀月给他取了个名字:花无缺。 “移花宫的孩子,自然是要完美无缺的。” 这是邀月当时的想法,即使她还是有些忍不住想要杀了他。 怜星是了解自己的姐姐的,她知道那个目光背后的含义,可她却不敢再说了。怜星借口帮孩子去照奶娘离开,留邀月和摇篮里的孩子独处,只希望那孩子能让姐姐心软一回。 怜星一走,邀月站在摇篮边目光沉沉,盯着摇篮里睡着的孩子,是那么的柔弱,只要她轻轻一捏,他就会死。这么想着,邀月抑制不住心头的恨意,白皙纤长的手指慢慢的向熟睡的孩子靠近。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近了,近了,只要一点点这孩子便可以死了。邀月激动的心头狂跳,眼里是一种让人看不懂的疯狂。 就在这时,熟睡的孩子醒了,这孩子长了一双同他父亲一样多情明亮的眼,邀月一怔。孩子的肌肤柔软细腻,像一团柔软的棉花一样的小手抱住了邀月的手指。 小小的孩子笑了,笑容天真无邪,仿佛自己抱住的是这世界上最宝贵的宝物。在孩子黑亮的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他信任她依赖她,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这一刻,邀月不想杀他了,这个孩子是属于她的。 怜星带着奶娘回来的时候,看着邀月坐在摇篮旁边,摇篮里的孩子抱着她的手不放。她的姐姐还是一如以往那么高高在上,那么冷酷的让人无法靠近。可是,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之前的那股毁天灭他的戾气,怜星有些不可置信的发现邀月身上再度出现了那么一丝微弱的柔情。 怜星的心放下了,不管怎么样,这孩子现在不会死了。 就这样,花无缺在移花宫一天天的长大了。 第2章 第 2 章 花无缺从小就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十分的乖巧,不哭不闹的。邀月以为小孩子天生就是这样,可怜星却忍不住的心疼他,但是在姐姐的威严下,怜星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邀月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所以在花无缺很小的时候,邀月就选择帮助他打通全身的筋脉,以便日后习武。 邀月强大霸道的内力在花无缺的身体里游走,打通一处处筋脉,孩子小小的身体不住的颤抖,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怜星觉得连自己都承受不了邀月的内力,更何况是花无缺这么一个小孩子呢?她忍不住出声相劝,却在邀月冷漠的眼神中将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担忧的看着两人。 邀月收回内力之后,花无缺早已瘫倒在地上,怜星终于忍不住冲上去扶住了孩子,有些埋怨道:“姐姐,无缺他这么小,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邀月负手站在原地,雪白广袖下的手有些颤抖,却无人发现。她自然是知道不能伤着花无缺的,可是如果这时候想着少受点苦头,日后只怕要吃更多的苦头了,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给怜星听的。 邀月知道自己的内力常人都承受不住,为了替幼小的花无缺打通筋脉,她耐心又分小心的控制自己的内力在他的体内一点点游走,冲破每一处穴道筋脉。因为一旦错了一点,这孩子就完了。 是以,替花无缺打通全身筋脉之后,邀月仿佛是在与数十位武林高手对敌之后一般,筋疲力竭,费心费神,其中艰难难以言说。 “就知道妇人之仁,小的时候不努力,将来出去被人打死了,难道还要我替他讨回公道?” 邀月对怜星也是恨铁不成钢,她从不知怎么用和缓的语气说话,冷漠无情才是最好的应对。 邀月拂袖而去之前,余光瞥见怜星怀里的花无缺气色尚好,才放心离去。怜星埋怨姐姐太过急功近利,心疼花无缺小小年纪就被这么折腾,将花无缺带回去休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上两句。 “无缺,你大姑姑她……” 怜星的话还没有说完,花无缺便道:“小姑姑,无缺知道大姑姑是为了我好,我一点也不难受,就是有些累了而已。” 邀月因为花无缺还小,所以替他打通筋脉耗时几个时辰,这比寻常还要多花上一些时间,小孩子哪里能坚持得住。 怜星听到花无缺的话心下诧异,不难受?要知道她当时修炼明玉功筋脉受阻时,姐姐也曾帮她打通过筋脉,她知道那种感觉,怎么会不难受? 怜星以为花无缺在安慰她,也不介意,只要这孩子不要怨恨她们就好。怜星安顿好花无缺,见他睡了便离开了。 早晨,花无缺醒来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没有半点不适,心下十分的高兴。只是,空气中似乎有一股熟悉的香味,大姑姑她来过了? 邀月身上有一股特别的甜香,似兰非麝,让人闻过一次便不会忘记。花无缺从小就长在邀月怜星的身边,虽然邀月不像怜星那么百般的照顾他,可是他知道大姑姑对他的好,他能够感受得到。 得知邀月晚上悄悄来看过他,花无缺就像是喝了蜜糖一样,甜进了心里。因为邀月一直都是那么的冷漠高傲,花无缺无比的期望得到她的关注,在花无缺小小的心里,大姑姑是世界上最美最厉害的人。 是以,第二天开始练武了,花无缺也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大姑姑对他的好啊,别人都不知道。 怜星见花无缺不惧邀月的冷脸还硬要粘着她,心下疑惑:无缺这孩子怎么就不怕姐姐呢? 要知道,整个移花宫乃至整个武林,就没有不怕邀月的人,就连怜星也是怕的。 “无缺,练武就好好练武,嬉皮笑脸的做什么?罚你再多练一个时辰。” 邀月看着花无缺那种什么都不怕就非要粘着她的眼神,还有那笑着的样子,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害怕呢?难不成昨天打通筋脉的时候,哪里出了岔子,这孩子傻了? “是,大姑姑。”小姑姑说他笑着好看,为什么大姑姑就不喜欢呢?大姑姑不喜欢,那就不笑好了。 花无缺收了笑,老老实实的练功。 怜星看着心疼,无缺这孩子也太老实了,姐姐怎么这样,笑都不让孩子笑。 邀月哪能不懂怜星的心思,心下却更是生气了,一个两个都不听话,甩袖便走。 “怜星你跟我走,无缺不许偷懒。” “是,大姑姑。” 晚间,邀月出现在花无缺的房间里的时候,如一片羽毛落地,一点声响都没有。以邀月的武功,只要她不想,谁都不会知道她来过,就连怜星也不能。 邀月想起白天花无缺这孩子那傻乎乎的样子,担心是不是自己把他弄傻了,夜里便悄悄来看看。邀月探了探花无缺的脉,这孩子好着呢,哪里有问题了? 知道花无缺没事,邀月就放心了,她刚准备离开,就看着花无缺的腿一抽一抽的。邀月掀开被子一瞧,果然这孩子扎马步扎的太久,腿没缓过劲儿来。 邀月眉头一皱,这些伺候花无缺的人都是饭桶吗?怜星也是,平日里那么着急上火的,怎么也不多留意呢? 其实,不是那些人不上心,也不是怜星没留意。怜星一早就差人帮花无缺涂过舒筋活血的药了,只是花无缺还小,药效发挥的不是很好。 邀月叹了口气,将内力汇集于掌心拉过花无缺的腿,帮他舒缓疼痛,心里也暗暗想着:明日是不是少些功课? 当然,邀月做这些的时候,可没忘了点了花无缺的穴道。毕竟,大宫主的面子还是很值钱的,可不能让人知道。 邀月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没想到还是被花无缺这个鬼灵精给发现了。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花无缺虽然抹了药,可还是疼得慌,可今天早上一起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花无缺可不信什么药能一晚上就把人治好,要知道他之前得风寒的时候,可也是喝了好几天的药才好的。 当然了,最最重要的是他的屋子里有大姑姑身上才有的那股香味。花无缺心里想着:果然,大姑姑对他最好了。 于是,当天练功的时候,邀月又看到花无缺那张白净的小脸上带着笑,这孩子怎么记吃不记打呢?见着她就笑,还想挨罚? 不过,邀月也就是心里想着罢了。若是真的罚了他,这孩子伤着了,怜星又得埋怨她了,她还得收拾残局替这傻孩子疗伤。算了,便容他一回吧。 移花宫里所有人的都很奇怪,为什么无缺公子一点都不怕大宫主,见大宫主竟然还能笑? 夕阳西下,花无缺扎着马步,看着旁人不解的目光,心里却美滋滋的:大姑姑的好,你们怎么会知道? 这是花无缺的小秘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他想大姑姑只对他一个人好。 第3章 第 3 章 邀月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可偏偏在花无缺这傻小子的眼里,大姑姑是最好的人了。每每被花无缺用这种眼神看着的时候,邀月就觉得她当初要是一掌拍死这孩子,是不是就没这么多烦心事了? 小孩子毕竟贪玩,花无缺虽然在邀月的眼皮子底下练武的时候相当认真,可他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偷懒。移花宫也有和花无缺差不多年岁的小宫女,大家一起偷偷的玩个捉迷藏,也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只是这样一件事,在邀月的眼中是不被允许的。业精于勤荒于嬉,她邀月教出来的孩子,如果将来武功不如旁人岂不是很丢人?她教出来的花无缺一定要是最完美无缺的孩子。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在移花宫里,没有什么事是可以瞒过邀月的眼睛的。花无缺自以为和小伙伴一起偷偷玩耍,其实一切都被邀月看在眼里。 于是,这天花无缺蒙着眼睛在花丛里捉迷藏的时候,一把就抱住了一个人的腿。鼻尖飘着的那股幽香告诉花无缺,他抓到的这个人是他的大姑姑,邀月。 这是第一次花无缺害怕见到邀月,他摘下蒙眼的布条,攥在手里,却不敢抬头看她。 “大姑姑。” “无缺,我对你怎么说的,而你又是怎么做的,你当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夕阳的余晖映在邀月的白衣上,让邀月的身上带上一丝暖融的色彩,使她显得更加有人气,可她的话轻飘飘却又那么重的花无缺的耳畔响起。 邀月本就不是什么好心的人,和花无缺一起玩的孩子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至于为什么不要了那几个孩子的命? 可不是因为邀月善心,而是邀月觉得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些孩子要留着给她的小无缺提个醒,让他不要忘记她的话。 小无缺啊,你的大姑姑,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呢! 在花无缺见到移花宫最严厉的处罚的时候,他确实被吓到了,神色恹恹了好几日。可当这一日练功的时候,出现的人是怜星而不是邀月的时候,花无缺才开始慌张起来,大姑姑呢? “小姑姑,大姑姑呢?” 花无缺不怕邀月,自然更不会怕怜星,而且怜星比起邀月脾气可不止好上一点。 “你大姑姑她闭关了,所以接下来就由我来教你武功了。”怜星一向温柔,轻声细语的对花无缺说道。 花无缺开始习武了,自然也知道什么是闭关了。可是在他有记忆以来,大姑姑从来没有闭关过,为什么现在会闭关呢? 花无缺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天邀月对他说让她失望了,心情便低落了下来,小心的试探道:“小姑姑,大姑姑是不是生无缺的气了?无缺真的知道错了。” 当花无缺用那双肖似江枫的眼那么小心翼翼的看着怜星的时候,怜星的心都软了,无缺这么好的孩子,姐姐她…… “与无缺无关,是你大姑姑的明玉功到了突破的时候,才闭关的。” 怜星的话并没有安慰到花无缺,小小的他固执的认为是因为自己不听话让大姑姑生气了,大姑姑才会闭关不见他的。那天开始,花无缺严格的按照邀月的要求来练武,从不偷懒,看得怜星心疼不已。 其实,小无缺只是想得到自家大姑姑一个满意的眼神,他还想大姑姑像以前一样对他好。 花无缺每天练完功都会到邀月闭关的那间宫殿的门口,看上一看,想知道邀月什么时候能够出关,可是邀月一直没有出关。 直到大半年之后,邀月才在花无缺日日期盼等待的目光中,出现在他的面前。 公认的武林第一美人是玉娘子张三娘,但是众人也都知道邀月的美貌更胜过张三娘,但是从无人敢妄加置评。 邀月修炼明玉功容颜不老,永远都是青春年少的模样。花无缺大半年不见邀月,乍一见邀月,只觉得大姑姑又漂亮了,比移花宫花园里那些好看的花儿还要美。 原本花无缺见到邀月便要粘上着去,可他还记得邀月是因为他生气才去闭关的。花无缺亦步亦趋,踌躇着不敢上前,只在邀月看过来的时候,“大姑姑。” 然后,花无缺他居然扭头就跑了。邀月怔在原地,怎么她闭关的大半年里发生了什么,无缺这孩子怎么这般跳脱了?怜星她到底教了无缺一些什么? 邀月闭关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只是碍于想要教导花无缺练功才迟迟没有闭关。那日邀月见花无缺贪玩,心下不悦,同时觉得自己在花无缺这孩子身上花了太多的时间,这才选择闭关把花无缺交给怜星。 可邀月出关一见花无缺,又觉得让怜星教导他本就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因为在邀月的眼里怜星自己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孩子。邀月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做了这么一个不明智的决定呢? 就在邀月准备找怜星谈谈的时候,刚刚跑走的花无缺又跑回来了,双手背在身后,欲言又止,一副忸怩的姿态,让邀月不禁皱眉。好在邀月刚刚突破,因而没有立即发作。 “无缺,你这是做什么?”邀月一如既往的冷淡,倒是让花无缺冷静了下来。 “大姑姑,你原谅无缺吧。无缺今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更新最快的网 花无缺一直背在身后的小手原来是藏着一朵花。那花花朵硕大,花瓣雪白,层层叠叠,开得极好,倒是邀月平日里喜欢的样子。 花无缺把手里的花递到邀月的面前,鼓起勇气,却又忐忑不安的看着她,希望得到大姑姑的原谅。 这花是花无缺在移花宫的花园里摘的,他很早之前就看中了这朵花,想着等邀月出关以后送给她。这花这么好看,大姑姑见了一定会开心的,是以他每日都会去看上一眼。 小孩子最是希望得到喜欢亲近的人的关心和爱护的。 移花宫里除了邀月怜星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将花无缺看作是少宫主,她们得到邀月的命令,无比恭敬的对待他。然而花无缺期待得到那种温情,只能在邀月和怜星的身上实现。 怜星倒还好,邀月?就连怜星在邀月那里都只能得到那一些少得可怜的温情,而花无缺又能得到多少呢? 好在花无缺从不畏惧邀月,他总是笑脸相迎,将他小小软软的身子靠在她的身旁,那双让邀月熟悉又痛恨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她。 邀月是冰是火,可花无缺不惧冰火。 于是,他硬是把自己挤进了他大姑姑视天下如无物的眼中,叫邀月那颗冷淡的心里除了怜星也给花无缺留下了一席之地。 邀月没想到花无缺以为自己是因为生他的气才闭关的,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这孩子还是这么傻。大半年不见,怎么也不见聪明一点? 邀月腹诽,花无缺不知,他只知道大姑姑收下了他的花接受了他的道歉,明天又可以和大姑姑一起练武了! 花无缺笑着离开,走时一蹦一跳,高兴着呢。 邀月一向冷着脸,这时竟然笑了,如冰雪初融鲜花盛开,灿烂明媚,只可惜无人得见。 “无缺,好好走路。” “是,大姑姑。” 花无缺听到了邀月的话,立刻端正态度,按照邀月的教导仪态,好好走路,心下却是雀跃。 第4章 第 4 章 邀月出关了,少不得要跟怜星好好聊聊她闭关这些时间发生了什么,问问花无缺练功的进度如何了。怜星自然是对邀月说尽了花无缺的好话,只是怜星没想到花无缺已经跟邀月见过面了。 “怜星,明日我会考较无缺的,若是不像你说的那样,你知道的。”邀月只瞥了怜星一眼,怜星心下便不安了起来。 “姐姐,无缺还小,你手下留情啊!”怜星不敢说什么,只劝道。 第二日,邀月手里拿着一柄剑,花无缺练功不到位的时候,邀月手里的剑鞘便会不轻不重的敲上去,让他片刻不敢松懈。 几招几式演练下来,花无缺少不了挨一通打,可他看向邀月的时候,眼里依旧是信任是依赖,那么的直白,让邀月心下一时有些不敢看他。 可那只是一瞬间,快到除了邀月自己,无人发觉。 “无缺,这半年你就练成这个样子?明日开始,功课加倍。”对于花无缺的表现,邀月是不满意的。 “姐姐,无缺……” “怜星,你明日去闭关,什么时候突破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邀月当即截住了怜星的话,她只消一个眼神,怜星便不敢吱声了。邀月眼光极高,她对于怜星也是很不满意的,武功许久未有寸进,也该闭关了。 怜星对上邀月,是又爱又怕。她是她的姐姐,却跟别人的姐姐不一样。邀月的话,怜星也不敢不听。 当晚,自然有伺候花无缺的宫女帮他上药,可邀月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又去瞧了花无缺一眼。邀月以为无人知晓,可第二天花无缺醒过来的时候,心头满足的很,大姑姑还和原来一样啊! 接下来的日子,怜星在邀月的命令下去闭关了,花无缺貌似又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功课之中,偏偏他还乐呵呵的,叫人十分的看不懂。 邀月比起怜星来,严格得不止一两分,花无缺也把在怜星那里的一两点偷懒的心思全都收了起来,老老实实的练功。邀月一贯冷着脸,可花无缺知道大姑姑已经没有前几日那么生气了,他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练武都开始练了,文自然也不能落下。在移花宫里,邀月只瞧得上自己,便是怜星她有时也是要嫌弃的。 这不,教花无缺读书识字的任务,也就只能邀月自己来了。 在邀月看来,等无缺拿得稳笔了,这剑也就能拿上了。 可花无缺如今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的手腕哪有什么力量,这提笔还没一会儿呢,手就开始抖了。 花无缺不想放下笔吗?他想啊,可他不敢。他怕大姑姑不高兴,怕她失望。 可他忍不住偷偷瞄着邀月,却不想撞进了邀月星湖般的眼里,被逮了个正着。还没等花无缺想好怎么跟大姑姑解释自己不是在偷懒的时候,邀月的手就握住了花无缺的小手。 这是第一次大姑姑把他的手握在手里,花无缺忽然觉得有些飘飘然了,手也不觉得累了。 邀月在教花无缺握笔,笔拿稳了才能练字,不是吗?偏偏这孩子眼神飘忽不定,不专心! 邀月冷哼一声,“无缺,专心。” 花无缺心下一凛,连忙集中注意力,大姑姑亲自教他,他不再不好好学,大姑姑该生气了。 邀月握着花无缺的小手写下的第一个字,便是花无缺的名字。花无缺的心里满是激动,原来他的名字便是这样写的啊,真好看。 “这就是无缺的名字了。” 邀月的声音一如既往动听却冷淡,这世上没什么事能叫她看在眼里。 “那大姑姑的名字呢?怎么写呢?” 在移花宫里,没有人敢直呼邀月的名字,但是花无缺早就从怜星处得知了邀月的名字。小孩子不知怎么讨得在乎的人的欢心,却有一种傻乎乎的执着。 花无缺的心思单纯,白嫩的一张小脸,眼巴巴的瞅着邀月,该是谁都要心软的,偏偏邀月不会。 “还不会爬,就想学走了?学什么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无缺,你记住了吗?” “是,无缺知道了。” 碰上邀月这样冷淡的,再热情的火焰也得被浇灭了,偏偏花无缺不是这样。或许是在邀月这堵墙上撞了太多次,这样的话根本就不足以打击花无缺的积极性。 因为花无缺想的是,大姑姑这样说,是不是等他练会了多一点的字,她就会告诉他她的名字怎么写了? 花无缺完全没有被打击到,邀月倒是说不上来什么心情了,见他又好好的练字。今日功课结束的时候,邀月到底还是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纸上。 邀月的字跟她的人一样,霸道高冷,锋芒毕露。花无缺本只是一点点的失望而已,如今天降一个大惊喜,自然是回了邀月一个大大的笑脸。 虽然依旧被邀月回以冷脸,但是架不住花无缺他真的高兴。晚上睡觉的时候,花无缺的脸上依旧是带着一种满足的浅笑,这在没有情感的移花宫里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啊! 邀月独坐在屋中,自斟自酌,却说不上惬意,因为酒壶旁便是一把匕首。匕首不是用来伤人的,伤的只有邀月自己。 无缺这孩子跟他爹真的是不一样,在邀月的眼里,他们真的是不一样的。 江枫容貌俊美,微微一笑,这天下就没有女子不动心的。但是,江枫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当初他在移花宫里暂住的时候,她也少有见到他浅笑的时候。 邀月只以为江枫受太多女子追逐,厌烦了,便不爱笑了。后来,她才知道江枫不是不爱笑,只是不爱在她的面前笑。 邀月的眼里很少能看见一个人,可她看到江枫,还把他看进了心里。更新最快的网 只是,这一腔炙热的情感并不曾得到江枫的回应。或许,江枫不是看不懂邀月的情,只是他怕了这一份疯狂的炙热的足以将靠近它的所有人都烫伤的情感,因而选择了逃避。 如果说花月奴是涓涓的小溪流,那么邀月就是波涛汹涌甚至带着那种可以将人吞噬的漩涡的深海。 人都有一种趋吉避凶的本能,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邀月恨江枫,恨他错负自己的真情,她也恨花月奴。 论美貌,邀月的美貌说是第二,那么天下还有第一吗?论武功,邀月当得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当世武林难有敌手。论地位论财富,移花宫乃是武林禁地,何人敢触及?移花宫的财富便是国库,亦及不上。 邀月不懂,她拥有这么多,而花月奴一样都及不上她,为什么江枫会选花月奴而不是她? 邀月越想越恨,恨到除了伤害自己,她找不到别的方法来减轻她内心的痛苦。 锋利的匕首划破了邀月的肌肤,留下了一道带着血色的伤痕。她的手臂上除了刚刚添上的这一道伤痕之外,如玉般无暇的肌肤上早已是伤痕累累。 移花宫里不乏良药,轻易的可以去除这些伤痕,邀月修炼的功法亦可以将其复原愈合。可是,邀月偏偏就要留下这些伤痕,她要提醒自己,有多恨有多痛,还有那个想忘记却牢牢刻在心里的人。 原本这些日子,邀月看似已经忘了江枫,可小无缺朝着她灿烂一笑,她就知道她从来就没有忘过。 第5章 第 5 章 邀月的酒量很好,她从来就没有喝醉过,她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邀月手臂上鲜血淋漓,浸染了她身上的白纱,掌中内力翻涌不止,将屋内的一应摆设摧毁的一干二净。而这一切都不能让她的痛苦减轻一点点,只会让她越陷越深。 白衣染血,邀月就这么行走在移花宫里,可无一人敢靠近她,她们甚至都不敢去看邀月一眼。 夜风很凉,吹乱了邀月的发,却无法使她冷静下来。 邀月站在了花无缺的床前,这是花无缺长这么大以来,邀月第二次产生杀了他的心思,第一次便是她将他带来移花宫的时候。 即使邀月划伤了自己的手臂,可这毫不妨碍她将花无缺一掌毙命。看着熟睡中小脸还带着浅淡笑意的无缺,这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啊! 邀月做事果决,从不犹豫,亦不后悔,但此刻她意识到自己在为这个小小的孩子而犹豫。 邀月抬起了自己受伤的那只手朝着床上熟睡的小无缺伸去,鲜血早已在白纱上凝固,但是那股血腥味却挥之不去。 小无缺得了大姑姑给写的字,高兴得连梦都是甜的,就连梦里都飘着大姑姑身上的香气。等等,大姑姑身上的香味? 花无缺一睁眼,便看见站在他床边的邀月,他一眼便看见了邀月受伤的手臂,那白衣染血实在是让人心惊。 “大姑姑,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花无缺是那么的担心邀月,他压根就不知道邀月伸出的那只手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命。可惜,花无缺只说了这一句话,便被邀月立即伸手点了睡穴,昏昏睡去。 邀月以为花无缺见到她的第一眼会是害怕,会是闪躲,却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关心她,那双和那人像极了的眼里满满都是担心和焦急。邀月心下慌乱,一时不知如何面对无缺这孩子,只好点了他的睡穴。 见到花无缺睡去,邀月才算是放下心来。 无缺是个好孩子,她确实是喝多了,昏头了,差点做下无可挽回的事。 邀月的异常,因为怜星尚在闭关,整个移花宫里无人敢说一句话,仿佛当晚的事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可花无缺没有忘记,屋子里还残留着大姑姑身上的香味,床前的地面上的那一滴鲜血,这一切的一切告诉花无缺,昨晚的事不是一场梦。大姑姑她真的受伤了。 单纯的孩子没有去想为什么邀月带着伤出现在他的屋里,没有去想邀月朝他伸手是想要做些什么?他只知道他的大姑姑受伤了。 花无缺连早饭都不曾用,穿戴收拾好,便急匆匆的冲到了邀月的屋子里。一众宫女驻足屋前,不敢再上前一步,而花无缺却顾不得许多,大姑姑受伤了啊! “大姑姑!” 花无缺一头冲进了邀月的屋子里,白色的纱幔飘飞,邀月正斜靠在窗前的榻上。 邀月并不想在此刻见到花无缺,可他只是个孩子,她便起身坐了起来,不想无缺这孩子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邀月还是在无缺小的时候才寥寥几次的抱过他,原来当初那么小一团已经长大了呀! “无缺,大姑姑同你怎么说的,你的仪态呢?这么急匆匆的跑进来做什么?” 到底是对着自己养大的孩子,邀月还是多了几分耐心的。 “大姑姑,你受伤了是不是?是不是很疼?谁伤了大姑姑,无缺替你报仇!” 分明还是个小小的人儿,剑都拿不稳,心倒是不小,还替她报仇? 花无缺抱着邀月不撒手,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急得不得了。 邀月的心情不好,可听了花无缺的话,心下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可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放轻了些,哄着他。 “无缺你个傻孩子,什么人能伤了你大姑姑?你是做噩梦了吧?” 即使哄孩子,邀月的话里还是带着一种目下无尘的意味。确实,以她的武功,她不需要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花无缺不相信,还伸手想看邀月袖子下的手臂,“大姑姑,无缺不信,你伤在手臂上了,是不是?” 花无缺的小手被邀月一把抓住,邀月沉声道:“无缺,大姑姑的话,你都不信了?” 小无缺都要急哭了,一张小脸拧巴着,“大姑姑,你给我看看,看了我就信。” “无缺你是男孩,怎么能撩女子的衣袖呢?男女有别,不可以随意给旁人看的。” “可无缺不是旁人,无缺是大姑姑的无缺,不是旁人!” 邀月拒不妥协,任是花无缺的小脸都哭花了,她也无动于衷,只冷眼看着。网首发 可她真的无动于衷吗? “哭够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许哭了。走,跟大姑姑一道用膳去。” 邀月拉着花无缺的小手,将他带出了房门,门外一众宫女终于明白少宫主在大宫主心目中地位了。连二宫主都不让轻易靠近的大宫主,此刻她正拉着少宫主的手,还要跟他一起吃饭呢。 于是,在一众宫女眼中,这少宫主就像是神仙一样,心中对花无缺更是敬佩不已。 邀月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可她今天居然哄了花无缺这么久,若是叫怜星知道,怕是要大呼她姐姐被调包了吧? 其实,只是太久没有人那么单纯固执的关心她了。 邀月或许可以拒绝别人的靠近,可是花无缺是她养大的孩子,她亲眼看着这小小的一团如何的成长,如何的想要靠近她。或许,她拒绝不了他。 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第6章 第 6 章 花无缺难得有机会跟邀月一起吃饭,心下激动不已。不过他还没忘记大姑姑受伤这件事,可邀月根本就不理他,叫小无缺无计可施。 因此吃饭时,花无缺的睫毛还湿哒哒的,可怜巴巴的看着邀月。邀月被他瞅得心烦,自己养的傻小子,不喜欢还能丢了不成? 邀月随意给花无缺夹了几筷子菜,用的正是在花无缺看来受伤的那只手臂,花无缺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家大姑姑。 哎?大姑姑好像没有骗他,大姑姑没有受伤,真的是太好。 说起来,花无缺这个小傻瓜似乎是忘了,武功到了邀月这个层次,能有什么人可以伤着她呢? 除非,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在邀月看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脾气跟江南的天似得一会儿一变,也不知道怜星平时是怎么招架得住的。 说来要不是怜星被邀月赶去闭关,让邀月哄孩子,这不可能。 “好了,无缺,往后不可再毛毛躁躁的了。用了膳,先去写上几篇大字,再去练功。” 吃了饭,花无缺就被邀月赶去练字了,因为知道邀月没有受伤,他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急躁,叫邀月看了也满意了几分。 怜星的武功不止一次叫邀月嫌弃过,这一次邀月催着她闭关,一是因为这个。二嘛,怜星总是护着无缺这小子,玉不琢不成器,偏偏她心软下不去手。 这不,怜星心下惦念花无缺,邀月下手从不留情,她担心自己闭关久了,她姐姐一个不留神就把无缺给杀了,这可怎么得了啊! 是以,这是怜星有史以来闭关最快最成功的一次。 “怜星,看起来你也不是不能好好练功的,你说呢?” 邀月一眼就看穿了怜星的心思,见她一来,甩袖便走了。 怜星本是怕自家姐姐的,可是这会儿还是看看小无缺要紧。在邀月看来,怜星的心性有时候就像是个孩子,碰上无缺这个真孩子,那还不是玩到一起去。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最起码,这俩偷摸背着她偷懒的本事是一模一样的。 “无缺,你最近跟大姑姑学了些什么?大姑姑有没有罚你呀?”怜星摸了摸花无缺的头,温柔的问道。 “大姑姑教无缺读书识字了,无缺每天都有练功的,没有偷懒。大姑姑说,再过些时候,无缺就能练剑了。” 对于一向关怀自己的小姑姑,花无缺是问什么答什么,乖巧的不行。 只是这满口的大姑姑,这孩子还真就不怕姐姐呢,怜星心想。 “无缺真是个乖孩子。” 在怜星的眼里,花无缺这孩子真的是太乖巧听话了,偏偏姐姐不那么想,还那般严厉。 得了怜星的夸奖,花无缺自然就露出笑来,小姑姑说他笑起来最好看了。不过,小无缺从未得过大姑姑的夸奖,他一直觉得大概是自己还不够好吧! “姐姐,你该对无缺好一些的。” 晚间,怜星找到邀月忍不住劝道,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花无缺失望。 “好一些?” 孰料,邀月的脸上竟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看得怜星心底发冷。 “姐姐?” “怜星,你当初劝我留这两个孩子一命,用的是什么理由?嗯?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你以为他的作用是什么?” “怜星,不要妄图挑战我的底线,你知道的。” 怜星当初出的主意,她能不知道为什么要留下无缺吗?可是,这几年,她瞧着姐姐对无缺悉心教导耗费心力,半句都没提那件事,她还以为姐姐忘了。现在看来,姐姐还是那个姐姐,没有变过。 怜星走后,邀月脸上神色更加莫名,其实若不是刚刚怜星来找她,她或许就真的忘了为什么会把花无缺留在移花宫了。 只是,想起来了,这件事便不能拖了。 当晚,邀月便离开了移花宫,到了恶人谷。 移花宫的消息之灵通,再加上邀月有意关注,花无缺那个同胞兄弟的下落,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她越是知道,就越是嗤笑,燕南天说着是一代大侠连恶人谷的几个小喽啰都兜不住。至于这个江小鱼,哪里比得上她的无缺。 这么看来,这一出兄弟俩自相残杀的游戏一点都不好玩了呢? 邀月的武功已然登峰造极,她进入恶人谷,随手把小鱼儿给提溜了出来,愣是没有人察觉,甚至小鱼儿还睡得正香呢。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你到我小鱼儿的梦里,是不是要给我什么好东西呀?” 小鱼儿很快就醒了,他一贯是个嘴甜的,机灵的过份,这梦可真是真实啊! 不过,小鱼儿这一声仙女姐姐才叫邀月回过神来,她好像忘了伪装一下了。 忘了便忘了,这对邀月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甚少在移花宫外走动,让小鱼儿见了也无关紧要。 “小鱼儿,若我传授你一样武功,你可要好生练习啊!”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这等好事还不得连忙答应下来。 邀月没有打算给小鱼传授移花宫的武功,一来太过明显,二来移花宫的武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练的。不过,昔年移花宫曾珍藏了不少武功典籍,邀月博学强记,便从其中选了一样内功来教授小鱼儿。 内力不易叫人察觉,招式什么的,不是还有恶人谷这些人多少能教些的。再不济,那个燕南天怎么也是一流的高手,就这么死了不是太浪费了? 小鱼儿也是个聪明的,邀月交给他的口诀他很快就记熟了。天微亮之际,邀月点了小鱼儿的穴道,又把人丢回去了,依旧无人察觉。 这一天小鱼儿睡得很香,再起来时脑子里竟然多了一段心法口诀,难不成昨晚遇见的那个仙女姐姐,不是在做梦?小鱼儿掐了掐自己,是痛的。 不过,小鱼儿期待第二天夜里再见到邀月的这个想法落空了,因为邀月早已启程回移花宫了。 邀月不是一个有耐心的,花无缺那小子用完了她为数不多的耐心。如今对上小鱼儿,邀月愿意给上一段心法口诀已经很不容易了。 邀月想:若这个小鱼儿真是个不堪大用的,左右叫两人自相残杀的法子多的是,可不仅仅是这一种。 花无缺有两日不曾见到邀月了,一见面大姑姑对他倒是更加严厉了。花无缺不敢说什么,只埋头苦练,怜星想帮他却有心无力。 第7章 第 7 章 就这样,在邀月的重压训练之下,花无缺从一个不会说话的奶娃娃长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 花无缺丰神俊朗,温润如玉,温文有礼,当得一句翩翩浊世佳公子,只是他俊逸的眉眼像极了当年的玉郎江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是邀月和怜星所未料到的。 花无缺不懂,为什么他长大了,见大姑姑的时候便越发的少了,更不懂小姑姑那种悲伤的眼神,似乎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这些感觉让花无缺觉得糟透了,只是得益于邀月的教导,花无缺也不是个情感外露的,更多的时候是藏在心里。 只是一直藏在心里,压抑久了,终会有忍不住的那一天的。 这一日,邀月要考较花无缺,与他比剑。 要知道花无缺是肯定敌不过邀月的,不过是邀月有意点拨他而已。只是,花无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这叫邀月有些恼火。 本来邀月有意再与花无缺多喂几招,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挑飞了他的剑,她的剑锋离他的脖颈不过毫厘。 花无缺心下一凛,若此刻不是大姑姑手下留情,他怕是要身首异处了。 “大姑姑,无缺知错了。” 对上邀月,花无缺习惯的先认错,大姑姑可不是好脾气的小姑姑。 “与人比剑,心思飘忽,你是不要命了吗?再有下次,我便一剑杀了你,好过你到时候死在别人的手上。” 邀月收了剑,转身便走,多一眼都不曾看花无缺,叫花无缺心下懊悔焦急又失落。一旁的怜星看了,连忙上前安慰他。 “无缺,你不要难过,你大姑姑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她是为你好。” “无缺明白。” 怜星所说花无缺如何能不懂,到底心里好受了许多,朝着怜星微微一笑,累得小姑姑担心他了。 可谁知花无缺微微一笑,怜星的眼神又变了,那是一种那时的他看不懂的眼神。那一眼好像望到了他的灵魂深处,看的却又不是他。 “像,太像了。” 怜星忍不住喃喃自语,花无缺这一笑恍若当年的江枫,叫怜星一下子晃了神。 “像谁?” 怜星已经不止一次的在花无缺的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来了,只是他试探的问她,得到的却是怜星难得的冷脸。 “无缺,不该问的便不要问,这话尤其不能在你大姑姑的面前提起,否则,我也帮不了你。知道吗?” 花无缺依旧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心头烦躁不安,却依旧懂事有礼,面上没有露出一点异样来,因此怜星也不曾察觉。 “公子,这是江南的新茶,刚刚送到宫里来。” 花无缺回到自己的屋子之后,服侍他的宫女便奉上了一盏茶。他端过来饮了一口,茶味清香,入口回甘,果然不错。 “如冰,你去取一份新茶并茶具来予我。” “是,公子。” 很快,花无缺要的茶具和新茶便送来过来,他亲自端着茶具找到了邀月。此刻,邀月独坐正在移花宫的花园里赏花。 “大姑姑,宫里刚刚到了新茶,无缺为大姑姑烹茶。” “坐吧。” 邀月并未回头看花无缺,依旧望着园中的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无缺并不在意邀月的回应,他自顾自的清洗茶具,开始用她教过他的技巧来为她烹茶。 茶汤清澈,茶香清冽,邀月终于回过头来,只是她并不去看花无缺。 “大姑姑,如何?” 即使长大了,花无缺还是像以前一样是个急于表现的孩子,希望得到邀月的满意。 “尚可。” 只这一句尚可,花无缺脸上便露出笑来,大姑姑的尚可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回答了,他还是很满足的。 可是,让花无缺没想到的是,下一刻邀月就变了脸。 “日后不要在我面前笑了,你走吧。” 花无缺的笑僵在了脸上,大姑姑她…… 花无缺一瞬间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离开了花园。他不知道的是,他离开后,邀月一掌将花园里的石桌拍了个粉碎,上好的茶具以及他刚刚为她烹好的茶全都摔在了地上。 当晚,花无缺刚刚入睡,便听见一声巨响,立时清醒了过来。花无缺穿戴好衣裳,匆匆跑了出去,这声响一直未曾停止,似乎是什么人在打斗。 花无缺寻着声音找了过去,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是邀月的屋子。就在花无缺焦急的准备冲进去的时候,一个人拦住了他。 “无缺,不要进去。” 拦住花无缺的人是怜星,她冲花无缺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进去。网首发 “小姑姑,大姑姑她可能有危险。” 花无缺听到这声音还在继续,他甚至能听见大姑姑的猎猎掌风和似痛苦似仇恨的呐喊,他怎么能不担心?可是,小姑姑拦住了他,这是为什么? “无缺,不要进去。你大姑姑她走火入魔了,你现在进去她会杀了你的。” 花无缺的脑子里只留下四个字,走火入魔。习武之人都知道走火入魔是怎样一件可怕的事,可是现在走火入魔的是他的大姑姑,他一定要进去。 “小姑姑,我们进去帮帮大姑姑吧,再这样下去她会伤了自己的。” 花无缺的目光里流露出的恳求和焦急,让怜星无法忽视。 “无缺,不可以去。” “小姑姑,我一定要去。” “无缺,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怜星不知道花无缺何时这么固执了,她是为了他好啊! 屋里邀月似乎越发的疯狂了,怜星架不住花无缺的恳求一时晃了神,竟然叫花无缺推门进去了。怜星担心花无缺被邀月所伤,连忙跟进去。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屋子里早已是一片狼籍,邀月见有人进来,便一掌劈了过去,花无缺来不及阻挡,怜星一招移花接玉把他推了出去,同邀月缠斗在一起。 “无缺快走,我挡不了你大姑姑的,快走。” 怜星的武功本就及不上邀月,如今邀月走火入魔,天下怕是没有人能挡得住她。怜星为了救花无缺一条性命,运足了十成功力去对抗邀月,可也不过撑了几招便败下阵来。 怜星让花无缺快走,可花无缺见大姑姑走火入魔,小姑姑又为了救他被大姑姑打伤,他如何能离开? 怜星被邀月所伤,一眨眼邀月的掌风已经朝着花无缺劈了过来,他已然避无可避了。 第8章 第 8 章 花无缺使出全力侧身一躲,终于躲开了邀月致命的一掌,地面上竟然被邀月劈出一道深深的裂隙。可以想象如果这一掌打在花无缺的身上,怕是他有第二条命也不够用啊! “大姑姑,你怎么了?我是无缺啊!” “江枫,我杀了你。” 花无缺着急的呼唤并没有唤醒邀月的神智,在邀月眼里,此刻的花无缺就是江枫,那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叫她又爱又恨,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可到了最后,邀月还是没有下得去手,她犹豫了,她到底还是爱着那个人的。 就在这时,怜星从背后点住了邀月的穴道,终于将走火入魔的邀月制住了。 邀月的身子一软便倒了下来,花无缺连忙上前抱住了他的大姑姑。 邀月的衣袖上还染着血迹,这场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可花无缺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见到过。 此时的花无缺还是一个少年,有些瘦削,但是他也想为他的大姑姑小姑姑和移花宫撑起一片天。 花无缺和怜星一起将邀月安置在另一个房间里,找了移花宫的宫女来服侍邀月。 “小姑姑,你没事吧?” 两人安顿好邀月之后,花无缺想起刚才邀月动手之时,怜星为了救他,受了伤,连忙问道。 “无缺,我没什么事,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回去吧,今日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了吗?若是你大姑姑问起,你一定要照我的话去做。” 怜星知道若是被邀月知道,花无缺见到了她走火入魔的事,花无缺少不了要吃些苦头。 花无缺点头应下了,只是他心里到底藏了些事,那江枫到底是谁,大姑姑为何要杀他? 邀月今日一时走火入魔不过是因为白日里花无缺那一笑,太过像江枫了,勾起了那段让她痛苦疯狂的回忆。 邀月内力深厚,很快就醒过来了,她叫过一旁的宫女询问。宫女得了怜星的吩咐,只说是怜星叫她过来服侍邀月的。 邀月从宫女处知道怜星受伤了,换了身衣裳,便去找她了。邀月知道自己走火入魔时下手不知轻重,也不知道怜星怎么样了。更新最快的网 “怜星,你怎么样了?” 邀月到时,怜星正躺在床上休息。说实话邀月下手确实是狠,若不是怜星武功与她同出一脉,怕是要伤得更重些。 “姐姐,我没事。只是,你昨晚为何突然走火入魔,毫无征兆,可把我吓了一跳。” “没什么,只是见到无缺,又想起了那个人罢了。” 那个人,不消邀月说出名字,怜星就知道她说的人是谁。 说实话,随着无缺越长越大,也越来越像江枫了,有时一个恍惚她也会将无缺认成江枫,尤其是无缺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像极了江枫。 还不等怜星想好该怎么劝邀月,她便道:“怜星,往后我能不见无缺便不见他了,你记得督促他练功便是了。” 邀月的决定不是突然做下的,怜星的感觉她也有过,只是她分得很清楚,无缺是无缺,江枫是江枫。 只是,无缺笑起来的时候真的是太像江枫了,那个时候她便分不清了。 提起江枫,邀月便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怜星见姐姐陷入了回忆之中,心中亦不免悲伤。 两人魂不守舍的,加上花无缺的武功为二人亲自所传,与两人的武功同出一脉,他有心隐藏行踪,一时间两人竟然没有察觉。 邀月很快就离开了怜星的住处,还没等怜星收拾好心情,一贯乖巧的花无缺就给大“惊喜”。 “小姑姑,江枫是谁?” 怜星怔在原地,无缺是如何得知江枫的姓名,难道是有人跟他说过什么了吗? “无缺,谁跟你说的,我饶不了她。” “没有谁跟我说,方才大姑姑和小姑姑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这样,小姑姑还是不愿意告诉无缺实情吗?” 怜星是再没想到一向乖巧听话的无缺竟然会听墙角,更没想到她们姐妹的武功当世武林难有敌手,竟然叫一个毛头小子偷听了她们的谈话。 关于江枫的事,怜星不想多说,可架不住花无缺一再追问,他甚至跟她说,如果她不告诉他,他便去问他大姑姑。 无缺他真的是长大了! 怜星到底心软,叫无缺去问姐姐关于江枫的事,姐姐怕是真的会杀了无缺的。 “无缺,江枫的事,小姑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绝对绝对不可以在你大姑姑面前提起一个字,你可以向小姑姑保证吗?” 花无缺见怜星神情如此严肃,自然是不敢不应的。 在怜星的口中,江枫是当年江湖闻名的美男子,有”玉郎“之名。一日,江枫落难,邀月救了他,将他带回移花宫,两人日久生情。却不想,江枫却背叛了邀月,抛弃了她,令邀月从此性情大变。后来,江枫对仇家所杀,可邀月还是没有忘记他。 令花无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江枫居然是他的亲生父亲。 花无缺一时间知道了这么多事,心思纷乱,浑浑噩噩的。 怜星心疼他,却什么都没有说,他早晚会知道的,他该接受这一切的。 与此同时,怜星亦不可抑制的觉得悲伤,不管在哪个故事里,她都不会拥有姓名,而江枫也从来都不知道她的情谊。 花无缺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为何会出现在移花宫,为什么大姑姑和小姑姑会养着他,给他最好的一切。 他不是没有问过,可他不想再见到大姑姑那般震怒的模样,便是小姑姑拦着她,她也是狠狠的罚了他一顿。 此后,花无缺一直记得一句,不说不问,要听大姑姑的话。 可是,这些疑问一直压在花无缺的心头,压得太久了,像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花无缺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知道,这样一个真相。 他的亲生父亲,竟然是害得大姑姑走火入魔的负心汉。难怪,大姑姑待他永远是那么的冷淡,可她待他的好,他是知道的啊! 每一次他受伤后,第二天早上都会闻到他的屋里残留着大姑姑身上那种令人着迷的香味,伤势也都好的差不多了。 爱之深,恨之切,大姑姑对他父亲如此深恶痛绝,如何待他这般好? 思来想去,或许他便是大姑姑和父亲的孩子,只有如此解释方才说得通,为什么大姑姑对他看似冷若冰霜却又悉心照料。 大姑姑,便是他的娘亲啊! 一日之间他有了爹娘,虽然爹不在了,但是娘亲待他如此之好,无缺觉得再没有什么不好的了。 第9章 第 9 章 从前花无缺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娘亲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关于他的爹娘在移花宫是不可以被提及的。 但在花无缺的幻想中,他的娘亲便是大姑姑小姑姑的模样。虽然说小姑姑对他很好,可他私心里竟还是更喜欢大姑姑多一些。 他心中期盼已久的事有朝一日竟成了真,这叫花无缺打从心底里欢喜,可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可是,事情当真如花无缺所想? 花无缺自认为邀月是他娘,心中对邀月更是亲近了几分,只是还没等他们母子好好相处,他便得知邀月要闭关了。 “……大姑姑,你又要闭关了?” 花无缺匆匆找到了邀月,可一见面他差点儿没直接一声娘叫出声来。可是他想起小姑姑说的话,大姑姑并不希望他知道这件事。花无缺顿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将这件事埋在心里,他心里知道便好了。 “你不想我闭关?” 花无缺并不是一个会多说多做的孩子,邀月自认为自己把他教的很好,所以他一问出这番话她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大姑姑要闭关了,无缺便有好些日子要见不到大姑姑了。大姑姑可不可以多陪无缺一会儿?哪怕是……下一盘棋的功夫也好。” 邀月的决定从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这是花无缺一直便明白的一件事。所以,他只好选择变通一下,以这种方式换取和邀月多相处一会儿的机会。 花无缺知道,大姑姑是疼他的! 无缺长大后,再没有像小时候那般大胆的一直粘着她了。邀月知道是花无缺长大了懂事了,这是件好事,可她也会觉得随着岁月的流逝她失去了什么。 现在无缺又会同她撒娇,希望她多陪他一会儿了。只是一个小小的请求,她没有必要拒绝他,这是无缺长大后第一次同她撒娇。 “也好。” 花无缺的手里捏着一颗玉棋子,望着棋局陷入了沉思,看上去确实是在认真思考棋局的变化,寻找突围的方法。只是,他这副情状已经不止一次了,而且一次时间比一次长,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 花无缺是邀月教养出来的,他的棋力虽不及她,可到底如何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呢?原本邀月不缺这份下棋的耐心,可是现在明摆着是无缺这孩子故意在拖延时间,她心下有些不悦。 “无缺,我竟然不知你的棋力如今竟退步成这样了,这么简单的一步棋你想了两柱香。你说说,我是不是该罚你?” “大姑姑,无缺自愿认罚。” 眼下,花无缺的意图真的是不能再明显了,他不想让她闭关,故意拖延时间,就连这认罚也爽快的很。邀月看着花无缺从小长大,知道他心里必定有事,否则今日便不会一反常态。 “无缺,你今日到底怎么了?”邀月不愿意兜圈子,索性就直接问了,无缺从不敢对她撒谎。 花无缺记得他答应过怜星更知道不能让邀月得知,因而闭口不言,却看得邀月更加恼火。 “不说?也是,你长大了,自然可以不听我的话了。” 邀月目光冷漠,语气平淡,她看上去并没有震怒,可对于花无缺来说这样的大姑姑才是最令他忐忑不安的。 大姑姑若是生气倒还好,可她这副冷淡的样子分明是不想再管他了,这怎么可以! “大姑姑,我不想你闭关,我只想你能陪着我。我知道爹他对不起你,可……”花无缺有些激动也有些委屈,他本想再斟酌一二,可没有时间了,只好犹豫着将话说出口。 邀月正偏头看向一旁摇曳生姿的花木,不想听到花无缺的话,立时转头看向他,目光冷厉如剑,寒光凛冽。 花无缺明知后面的话是不该说出口的,可眼下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顶着邀月如此骇人的目光,继续道:“可您是我的娘亲啊!” 话终于说出来了,花无缺也松了一口气,原以为会是母子相认的欢喜场面,可事实上却恰恰相反。 邀月竟一气之下当场将桌子拍了个粉碎,吓得花无缺担忧又犹疑的看着她,喃喃道:“大姑姑。” “住口,往后再叫我听到那两个字,我便立时杀了你。” 邀月看上去真的很生气,她脚下轻动,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花无缺的眼前,只留下花无缺看着满地狼藉不知所措。 移花宫里的消息瞒不住邀月,同样也瞒不过怜星。怜星闻讯而来,一向好脾气的她也忍不住发火了。 “你这孩子,我跟你说什么了,让你不要说,你偏要说,还弄出这样一件事来。若是你大姑姑气急了,我这会儿就该来给你收尸了。” “小姑姑,难道大姑姑她不是……” 花无缺想的很简单,可眼下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不懂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除非…… “她不是你娘。” 怜星不懂,花无缺这么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想差了呢,她也没说什么叫他误会的话啊! 不是我娘…… 花无缺才刚刚得到了一个希望,眨眼这个希望就破灭了。 “小姑姑,那我娘到底是谁?” 怜星心知不说明白他爹娘的身份,这孩子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万一下次惹恼了姐姐,怜星不敢想会发什么。思虑再三,怜星还是决定告诉花无缺一些事。 他娘本是移花宫的宫女,名叫花月奴。邀月救了江枫回来,耗损功力需要养伤,竟不知两人背着她勾搭上,在她闭关的时候私奔出宫,后遇上仇人将两人双双杀害。邀月怜星赶到时,两人都死了,只剩他这个刚出生的娃娃了。网首发 花无缺听后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 花无缺自幼长在移花宫,由邀月怜星教养长大,考虑事情的方式自然也和她们一样。在他心里,这从未见过面的爹娘与养育他长大的大姑姑小姑姑相比,孰轻孰重,自是不用说。 按照小姑姑所说,便是他爹负心薄情,移情别恋,他娘违背宫规,背叛了大姑姑。爹娘做出这样的事来,教花无缺也不知如何评价了。 此时的花无缺知道是江枫花月奴对不起邀月伤害了她,而导致邀月走火入魔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同他爹长得一样。爱之深恨之切,高傲冷静如邀月也忍不住疯魔了。 这样的罪过,到底该如何偿还? 花无缺陷入了沉思,邀月待他极好,全然没有因为爹娘的背叛而迁怒于他,可越是如此花无缺越是感到愧疚难当无地自容。 过了很久,明月高悬,夜风凄寒,花无缺才恍然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 既然是爹娘犯下的错,便由他这个做儿子的来偿还好了。他们伤害了大姑姑,那么从今以后他便更要好好的听大姑姑的话,千倍百倍的对大姑姑好,帮她忘记那些伤痛,以偿还那些过错。 想通了,花无缺的心里倒是也好受了些,只是大姑姑一怒之下闭关了,也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到她。 邀月独自待在闭关的居所内,本该好好修炼明玉功的人,此刻却一点都静不下心来。 天知道,今日花无缺突然叫出那一声娘的时候,邀月是多么的震惊。 其实,将花无缺当作她和江枫的孩子,也没有什么不好。听那孩子叫她一声娘,她便可以幻想和江枫山盟海誓生死相随的人就是她了。 可邀月做不到,她那天生的高傲,怎会允许自己自欺欺人,把自己当作花月奴,活在那个女人的阴影下。 邀月是愤怒的,她好不容易只将花无缺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养,叫他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男子。眼看着无缺这孩子确实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可他今日却叫她又想起了背叛她的江枫和花月奴。 愤怒悲伤痛恨等等各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她的心里,邀月觉得她当时或许就该杀了花无缺一了百了。 可她又冷静的在看着这一切,无缺真是个好孩子,这十几年来的点点滴滴仍历历在目,他还什么都不明白,她又如何对他动手。 是以,那时想要动手却恨自己一时下不了手的邀月,竟落荒而逃了。 邀月想:她真的不能再看见无缺了,她不想有一日亲自动手杀了他。 第10章 第 10 章 花无缺心中打定主意,便无比的期望邀月能够尽快出关,虽然他知道事情并不会如他所想一般。 从前,花无缺一旦惹了邀月不高兴,便会想尽办法的去讨他大姑姑的开心。只是,讨大姑姑开心这件事真的是太难了。 邀月拥有世间难寻的美貌,登峰造极的武功,富甲天下的移花宫,有什么东西是她没有的呢?又有什么能使那张永远似寒冰的绝美面容绽放笑颜呢? 花无缺想了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纵使花无缺时刻不肯放松的勤奋练功,也不过只能得到邀月一个不那么冷淡的眼神罢了。若是以往,花无缺觉得自己应该是知足的。 可是,现在他不只是想得到大姑姑一个眼神,而是希望她能一展欢颜,这样或许才能让她离当年那些伤痛远一些。 邀月闭关的这些天,花无缺丝毫不敢懈怠,日日勤奋练武,只盼着见到大姑姑的时候,大姑姑的心情会好一些。 “无缺,你这一招移花接玉练得倒是不错,小姑姑跟你过两招试试?” 怜星见花无缺在庭院中练功,心中十分满意,便想着多教教他。话音刚落,两人便开始过起招来。 两人方一对上,怜星就知道花无缺这些年是多么刻苦,他出手之快,反应之迅速,至少她当年是比不过的,真不愧是姐姐亲自教出来的徒弟。 世人皆知移花宫有一门神秘莫测的高深掌法名曰《移花接玉》,一出手便少有敌手,对手越强这掌法威力越强。不过,这掌法也并非移花宫人人都能练的。 移花接玉讲究的是以柔克刚,后发制人,只需一飘一引便能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不过,若要成功发挥其威力,一定要在对方出手之前便能发觉对方的招式力道走向,再以极快的速度出手将力道反弹回去,方能奏效。 因为花无缺是邀月和怜星教出来的徒弟,所以彼此对对方的武功招式一清二楚,原本花无缺是斗不过怜星的。 不过,怜星有心教他,加上花无缺出手速度非常快,两人倒是有一战之力。只是,没多久,花无缺便败下阵来,还是因为怜星功力深厚熟知移花接玉的诀窍。 “无缺,再过几年,小姑姑怕是也敌不过你了。看来你是把你大姑姑的话都听进去了,不错不错。” “小姑姑过奖了,这全是有赖于大姑姑和小姑姑的教导。” 长相俊美的白衣公子立于花中,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将来若是出了移花宫怕是要跟他爹一样迷倒全天下的女子了。 自从无缺长大了,怜星但凡是见到他,总是会想起江枫,那股挥之不去的悲伤哀愁和遗憾总是会涌上心头。 怜星看着花无缺有些痴了,连他叫她都不曾反应过来。 “小姑姑,小姑姑。” “怎么了?” “大姑姑她可有什么喜欢的事物?” 花无缺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他实在是太想知道答案了。 见花无缺这么问,怜星想起前些天他惹恼了姐姐,这孩子怕是想讨姐姐开心吧。只是,这个问题…… “无缺,你大姑姑她从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你若是想讨她开心,还是好好练功吧。” 怜星的神色莫名,花无缺却不知为何从她的神情中读出了邀月对于江枫的执着。 是了,大姑姑从没有喜欢什么,她看不上。大约,唯一能使大姑姑一展欢颜的便是他爹了,可使她疯魔的也是他啊! 得到了怜星的回答,花无缺不想放弃寻找让大姑姑开心的事却也无计可施。 他只能这样等啊等啊,等到他大姑姑出关的时候。 移花宫里真的很安静,像是仙境一般美丽却没有人气,尤其是在怜星离宫巡查移花宫外面的产业之后,就越发的冷清了。冷到花无缺越发的渴望邀月的出现,他在那扇门的前面站的更久了,只是门还是不曾打开。 夜深人静,残月在天,薄雾弥漫。 花无缺伫立在门前良久,他以为这扇门不会开了,可他还是想多留一会儿,这样便能够离他面冷心软的大姑姑更近一些了。 门开了,邀月一身素白无甚纹饰的衣裙,衣袂飘飘,如墨的长发没有像往常一样梳成高高的发髻,只用一根玉簪松松挽了起来,耳畔坠着两颗明珠,看起来闲适温婉。 花无缺从没见过这样的邀月,明明还是一样的容颜,可此刻他忽然觉得大姑姑不像是高傲冷漠的大姑姑了,反而像个温婉柔情的小姑娘。这样的反差一时叫花无缺失了神,他恍惚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邀月特意选在这个时候出关,就是算好了外面没有人,所以她只随意收拾了一下就出来,左右现在是晚上。可她没有想到,外面不仅有人,还是她最不想见到的花无缺。 这场面似乎一下子就变得很尴尬了。 薄雾弥漫,邀月已经分不清眼前人到底是她亲手养大的无缺还是她爱恨交加的江枫了。 两人只静静地站在那里,谁也没有动。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 身在梦中的花无缺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大姑姑,他终于在梦中又见到她了。 大姑姑不生他的气了吗?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真好! 花无缺这一抱叫邀月彻底失了神,她甚至无暇去想眼前这人到底是江枫还是花无缺,只呆呆的站着。 邀月是冷酷的,甚至连她的身体都透着一种冷冽的气息,然而花无缺却感到怀抱中的那人是那么的温软馨香,那味道熟悉又迷人。 等等? 花无缺的身体突然僵硬了起来,他抱住了大姑姑?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怎么办? 他忽然慌乱了起来,甚至运起了轻功瞬间消失在了薄雾之中。 随着花无缺的离开,邀月才反应过来刚刚的是花无缺,因为那怀抱温暖又真实,温柔的真的让人想要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突然,邀月的脸上泛起了可疑的薄红,明明她才对怜星说过无缺和江枫不一样,眨眼她也认错了人。 下一刻,邀月又冷了脸,神色莫名,暗暗道了一句:这梦不会再有下次了。 若在平时,什么人能近邀月的身?更遑论抱住她? 若真的有人这样做,怕是下一刻就会死在邀月掌下。 可刚刚花无缺抱住了她,她却什么都没有做。 他是她养大的孩子,他长得同他父亲一样,她又如何能拒绝他的靠近? 那只是一个晃神而已,她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这样一切都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这只是一场梦。 这是邀月第一次自欺欺人,她刚刚梦见了江枫罢了。 可江枫从不曾抱过她,他们也从不曾那么的亲近。 邀月一度有些贪恋那怀抱的温暖,可是那只是她做的一个梦,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的梦而已。 此时的邀月完全没有想过会有什么以后,只是有些事不是人力能够控制的。 花无缺落荒而逃之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可脑海里却不止一次的回放刚刚的画面,他心乱如麻,可他清晰的知道那不是梦。 他的衣衫上还残留着那种迷人的冷香,这是花无缺第一次对这种香味产生一种别样的留恋,或许不仅仅是这味道,还有……那个人! 第11章 第 11 章 这一晚的拥抱,邀月和花无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忘记,只当作是一场梦。 只是,真的会只当做一场梦吗? 邀月本不想见花无缺的,可她既已出关,怜星又不在宫里,她如何能不见他呢?可是,她见他的时候未免有些太多了。更新最快的网 因为花无缺除却每日练功读书的时间,剩余的时间都拿去粘着邀月了。 花无缺自小在移花宫中,不能说不喜欢移花宫,但是移花宫真的是太冷清了些。 冷清,寂寞,孤独,这些曾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可他才在移花宫十几年便如此,那大姑姑呢?她在移花宫的时间比他还要久,她也会感到冷清,寂寞和孤独吧? 可他从不曾在大姑姑的脸上见到过这样的神色,她就像是神女一样,永远都是那样的冷酷绝艳,不存在人的情感。 花无缺曾经也是这样认为的,直到那日他见到邀月因为江枫走火入魔,他才知道冷酷无情的大姑姑将所有的炽热情感都给了一个人,其余的人便什么都不能得到了。 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讨大姑姑欢心,那么好好练功做到大姑姑说的一切之后,一直陪着她,是不是能叫大姑姑的心情好一些呢? 温情在一个冷漠的地方会显得比别处更加可贵,而现在花无缺想把自己认为最可贵的东西送给邀月。 每天,花无缺雷打不动的跑去等邀月一起吃饭。 当然,邀月是拒绝的,但是是人就要吃饭,而花无缺一直跟着她,总不能就叫他也一起饿着吧? 虽说是食不言寝不语,可花无缺的目光总跟着邀月,关注着她,看得她有些心烦意乱的。 其实,花无缺的想法很简单,他想知道大姑姑喜欢吃些什么,可大姑姑不说,他只能自己观察了。但凡是邀月哪道菜多动了几筷子,花无缺就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多观察几天,总能知道大姑姑喜欢吃什么的。 花无缺的内心活动邀月是不知道的,她甚至觉得是不是孩子越长大就越惹人厌了,是不是该让他早些离开移花宫了呢? 花无缺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想讨欢心没讨成,反而惹了邀月不高兴,想将他丢出移花宫去。也亏的他不知道,不然他铁定是没有胆子再继续下去了。 午后,邀月若是想在花园里坐一会儿,总有人不是带着茶具过来烹茶就是带着棋盘要来下棋,真是一刻不消停。只是这等小事,邀月是不因此而阻拦花无缺的。 邀月曾对怜星说过,在移花宫里,花无缺可以在她的允许范围内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 邀月做出的承诺,从不会更改。 “大姑姑,你尝尝这茶,可还合意?” “大姑姑,咱们手谈一局,可好?” “大姑姑,无缺有些地方不明白,你给我说说可好?” “大姑姑……” …… 邀月从来不知道,一向安静乖巧的花无缺竟然可以如此聒噪,但是她吩咐的事他都做得好好的,总不能这点小事都不让他做吧。 “无缺,你今日又想做甚?” 连着好几日,花无缺都是准时的出现在邀月的身边,不管邀月在哪里,他总能找着理由来找她。但是,邀月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这等小事迁怒他。 其实,没有人喜欢一个人,也没有人不想要人陪伴,邀月也是一样。只是,她孤独的太久了,花无缺的陪伴叫她有些不适应,而她隐约也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变化。 “大姑姑,无缺最近新习得一支新曲,大姑姑可否点评一二?” 花无缺自己抱了七弦琴过来,因为邀月休息的时候不喜欢有旁人在。 他自顾自的放下琴,也不管邀月答不答应便开始弹奏他新学的曲子。只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大姑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动怒。 花无缺也是才明白过来,以往大姑姑生气的时候,不是他不好好练功便是因为他笑了让她想起了那个人,别的时候不管他做什么大姑姑都不会干涉他的。 邀月不置可否,她依旧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宛若一尊最美的雕塑。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抚在七弦琴上,古朴空灵的琴音飘散在空气中,泛起一圈圈涟漪。 花无缺沉浸在琴音之中,他希望大姑姑听了这琴声会高兴,可他全然不知邀月又变了脸色。 “大姑姑?” “不错,无缺你回去吧。” 花无缺有些失望,只是邀月让他走,他也不好再留下,便离开了。 殊不知邀月已经很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花无缺弹琴的时候她看似无动于衷不去看他,可还是没忍得住瞥了一眼。可是只一眼,她就又看到了那个人,耳边的琴曲分明同那人当年弹奏的一模一样。 呵,真不愧是父子俩啊! 这一次的闭关,邀月的功力并没有长进多少,不过是巩固和恢复因走火入魔而造成的伤罢了。但她终于能在花无缺的面前控制住自己了。虽说她一直惦记着要报复,就连无缺也只是她报复的工具而已,可她还是不想叫他见到。 邀月曾立志要将花无缺培养成天下最完美无缺的男子,她做到了,她又怎能容忍自己不完美的一面让他看见呢? 只是,那个人带给她的一切都太深刻了,深刻到十几年过去了,那些事还依稀如昨日。网首发 邀月的骨子里带着一种不为人知的疯狂,不自觉便会伤了人,更会伤害自己。 而这一晚,花无缺终于见证了江枫到底给邀月带来了多深的伤。 锋利的匕首在娇嫩细腻如白瓷一般的肌肤上划开一道道伤痕,旧伤仍在,又添新伤,好好的手臂上早已伤痕累累。到底是多么深的伤痛,才会让人这般伤害自己? 花无缺不懂,他也不想懂,可他不能看着他的大姑姑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他不愿见到她伤害自己。 花无缺冲了进去,想要夺走邀月手中的匕首,但是他怎么敌得过邀月呢? 原本独自舔舐心伤的邀月从没有人见过,就连怜星她都不想让她看见,这是她的高傲所不允许的。 可是,现在被人看见了这一幕,而这个人还正是那人的儿子,这对原本就心神恍惚的邀月的冲击是巨大的。 眼看着邀月又要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了,花无缺心中一紧,趁着邀月心神不宁快速闪身到她身边点了她的穴,而她并没有防备他。 花无缺一把接住了往地上倒去的邀月,将她扶到了床上,又亲自替她清洗和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花无缺知道邀月不愿意让人看到她为情所困自伤自残的画面,他又不能眼看着她的流血的伤口无动于衷,便擅自作主自己替邀月包扎伤口,就是大姑姑醒了要罚他,他也是认的。 邀月的肌肤细腻柔软,白皙如玉,花无缺小心翼翼的替她清洗手臂上的伤口,上药包扎,每一步都十分的专注和小心。 灯火摇曳,屋内的地上仍有血迹,他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的绝美容颜,却从心底生出一种异样的温柔。 他不愿见她受伤,只愿她能忘记过去,无忧无虑,日日欢颜。 第12章 第 12 章 花无缺实在不放心邀月,便在她的床边守了一晚上,困了便趴在床边睡着了。只是,他原不知醒来之后会是这样的场景。 “江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唤醒花无缺的是邀月与往常不同的温柔嗓音,往常她的声音是冷漠空灵,可现在这冷漠却被柔情冲散了。 花无缺迷蒙中见邀月醒了,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大姑姑没事了。 可下一面他的笑容变得古怪,江公子?大姑姑把他当成谁了? “江公子,我想起来了,我是不是给你渡了内力疗伤?你的伤好了吗?” 邀月的眼睛很美,美得勾魂摄魄,此刻再没有一丝冷漠无情,因更多了几分柔情关怀而散发出别样的光彩,叫人越发的移不开眼。 其实,邀月心知,她救他,不过是因为一见钟情,眼下将他困在移花宫中,不是长久之计,他必然会想逃走。倒不如叫他知晓实情,柔情相待,徐徐图之,待得他们两情相悦,他必不会再离开移花宫。 这是邀月第一回想尽办法的要一个人心甘情愿的留在移花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若她不这么做,他肯定会离开的。 邀月的变化和她的话无一不是在告诉花无缺,大姑姑将他当成了那个该被他称为父亲的负心汉。 花无缺收敛了笑容,沉默不语,邀月却无比耐心的在等待他的回应,像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大宫主,我没事,你可还好?” 花无缺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样的心态说出这番话的,可他看着邀月得到他回应之后,脸上绽放的浅浅笑意,便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这么做是没错的。 “我……” 邀月原想说自己没事,可她现在能够感受自己的内力已经全部被隐藏了起来,暂时无法动用。这是邀月走火入魔内力混乱后,内功开始自我修复的原因而已,只是她眼下却不知是何原因。 她不由变了脸色,身为移花宫大宫主,若此刻没有一点内力在身,怕是有几条命都不够用的了。 时刻关注着邀月的花无缺见此情景,心中更是担忧不已,顾不得许多,连忙捉过她的手腕,探了探她的脉搏,而现在的邀月根本无法阻挡他。 大姑姑的内力是霸道深厚的,所以花无缺根本不敢给她输入内力疗伤,可眼下他竟然探不到她一丝一毫的内力,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昨天晚上大姑姑走火入魔时叫他强行阻断出现了什么意外? 花无缺内心所想,邀月毫无察觉,她只知江枫俊美的脸上此刻满是担忧和焦虑,一时甜意泛上心头,只觉得暂时没有内力什么的都不是问题了。 “江公子,你在担心我?” 花无缺一怔,旋即展颜一笑,如春花初绽光彩照人,“大宫主是因为救我才……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不必担心,便是找不回内力,重新修炼就是了。你没事就好。” 邀月此刻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了,她自恃天资过人,便是重新修炼又如何。到底是不想他担心,好叫他知道她的心意,竟还宽慰花无缺,便可知江枫于她心中的地位。 花无缺听了心中越发不是滋味,这么好的大姑姑,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花无缺自然也是清楚,邀月若是没了内力,处境会是多么危险,眼下只有寸步不离的保护她才是。从前,一直是大姑姑庇护着他,如今他也可以保护她的。 “大宫主,在你找回内力之前,我会保护好你的,若是,你真的找不回内力,我陪你重新修炼。” 不论是作为她眼中的江枫,还是花无缺,这话都是他最真心的回答。 邀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脸上的梨涡也显露了出来,花无缺才知道原来大姑姑笑起来的时候,这么好看。 “如此,你还要叫我大宫主吗?” 显然,邀月对花无缺的这个称呼是不满意的。 “邀月?” 花无缺的嘴唇都在微不可见的颤抖,天知道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正大光明的叫大姑姑的名字,他的心头泛上了一种奇异的欢喜,叫他有些捉摸不透。 其实,这个称呼已经很好了,可邀月仿佛还是不满意。 她总觉得她对他的感情是那么的深刻执着,他俊美的面容是那么的熟悉,她不可抑制的想要靠近他,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既已动了心,他怎么能不予以同样的回应呢? “月儿。” 他白皙的面颊上飞上了粉霞,眼神却游离的不敢看她,花无缺鼓足了勇气好不容易将话说出口,不是说好了想要大姑姑开心的吗? 只是,花无缺心中竟有种难以言说的隐秘的快乐,这是他从未有过的,让他感到陌生又害怕。 邀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周身的气息越发的柔和了,明艳的面容笑意未敛,“玉郎。” 花无缺陡然清醒了过来,大姑姑叫的是那个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花无缺面上依旧笑着,只是心里却不复方才那种愉悦的心情了。花无缺啊花无缺,你不过是为了让大姑姑开心暂时充当她心中的那个人罢了,这些都不是属于你的,你不要想太多啊! 屋子里,昨晚花无缺已经叫人收拾过了,是以眼下在邀月眼中看起来与平常并无两样。 只是,为什么手臂上会隐隐作痛呢?邀月略一低头瞧了一眼,衣袖下的手臂被包扎的很好,可她不记得为什么会有这伤了。 就在邀月的另一只手即将附上自己受伤的手臂时,花无缺眼疾手快的双手将她的手包裹起来,阻止了她的动作。 邀月一怔,一时有些无措,这是她第一次与男子如此接触,即使是她心悦的那个人。邀月不同于寻常的女子,她虽然害羞欣喜,却依旧抬眼迎上了花无缺的目光。 “月儿,你替我疗伤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自己,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花无缺是真的不想看邀月在伤害自己了,在他眼中,大姑姑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他最亲近的人,他希望她能一直好好的。 往常纵使花无缺心中这般想,可他也不敢当着她的面将这番话说出口啊,可现在他不是花无缺,是她的“江枫”,又怎么能不说呢? 只是,花无缺太过关心邀月,压根儿就没想过他如此动作如此说话是不是太快了?至于邀月,她本就对江枫一见钟情,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去救他,她自然是恨不得江枫亦是如此。 是以,两人竟一点都不觉得太快,反而觉得理当如此。 “好。” 邀月对于江枫合理的要求根本就不会拒绝,更何况他还是为了她,自然是要点头答应的。所以,在花无缺提出要跟邀月一起去花园里走走的时候,她也是一口应下的。 移花宫里有着各种天下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寻常人难得一见。 花无缺陪着邀月一同在花园里散步,邀月的心情亦是极好,纵使这些奇花异草她日日得见,今日也是美的不同。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玉郎,移花宫里这么多奇花异草,你可有喜欢的?”邀月在花丛中站定,回头浅笑着询问花无缺。 “这是自然。” 花无缺看着像是因落入凡尘而沾尘烟火气的九天仙女一般的邀月,见她于这万花丛中浅笑,容颜之美已然使奇花异草失却了颜色。只是,他如此回答不知说的是花,还是人。 “不知玉郎最喜欢的是哪一朵,可否找出来与我簪上?”邀月的语气狡黠,像是个调皮可人的小姑娘在撒娇。 花无缺哪里见过自家大姑姑这般,他印象中的大姑姑多是冷着脸无甚表情的神女模样,如今乍一见竟有些看傻了,只老老实实的按照邀月的话去那千万朵花中选出最美的那一朵。 白衣俊美的公子弯着腰在花丛中仔细的寻觅着,嗯,这一朵太素了些,不行,这一朵又太俗气了,这一朵开得不好…… 邀月站在花无缺的身后,见他当真为她在这万花丛中寻最美的花,嘴角不自觉的翘起,玉郎真是越发的招人喜欢了。 第13章 第 13 章 花无缺为了自家大姑姑开心,找那一朵最美的花,当真在花丛里找了许久,偏偏邀月也不着急,只由着他找。 终于,花无缺找到了一朵花,那花开得正好,花瓣层叠,花色极艳,姿态极妍。他小心的摘下这一朵花,让花朵保持着最美丽的姿态。 花无缺手持鲜花,一回头却见邀月站在那里,目光不知看向何处,心下失落之际,却正好对上了邀月佯装不耐故意瞥过来的眼神。 如此,花无缺哪里还有失落,他最是知道他家大姑姑面冷心软了。 花无缺粲然一笑,胜过满天星芒,美过这万花盛放,难怪有人说天下没有女子能敌得过玉郎江枫微微一笑,花无缺亦更胜一筹。 邀月的记忆中,从没有出现过这样动人的笑,没有人像他这般笑得温暖璀璨只为了她一个人,这一笑看得她着了迷。 邀月也笑了,寒光凛冽的明月终于褪去了冰冷,开始绽放她最迷人的光辉。 此时,只要这一轮明月想,那么便没有人会不败倒在她的裙摆下,痴迷于她世间绝艳的容颜,甚至于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花无缺这短短一日已经见过了许多面不同的邀月,胜于他这十几年来所见,似乎天地间最美好的一切都集中在了他的大姑姑的身上。 是的,他的大姑姑!更新最快的网 耳畔微风吹拂,身旁鲜花绽放,这一切都胜不过彼此那灿烂一笑。良久,两人才回过神来。 这时,花无缺已经不用邀月说话了,自己主动的走到她的身边,将手中那朵开得正好的花插入了她的发间。这花已是这万紫千红中最美的一朵,此刻在她的容颜映照下竟及不上半分颜色。 “玉郎动作如此熟练,是否也为别的女子簪过花?” 邀月看似在说笑,可她心里清楚若真有这么一个人,她必要叫这人永远的在这世上消失。 “只你一人。” 花无缺言语真诚,他可以发誓自己说的确实是实话,可为什么大姑姑的眼神似乎在怀疑他说谎?他一直待在移花宫里,哪里会为别的女子簪过花呢!诶,大姑姑是不想他给别人簪花吗? 邀月原以为她从来都不信什么甜言蜜语,可如今他这一句话便叫她甜进了心里,便是他真的是哄她,她也很开心了。可当邀月对上那双澄澈的眼,她便知道这人说的是实话,那便再无甚不好的了。 邀月遂不再言语,两人相对而立,四目相对时,两人身边竟有一种特别的气氛蔓延,仿佛这宽阔的天地之间只余下他们两人。 邀月的眼波太过动人了,就在花无缺忍不住沉溺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又清醒了过来。 是了,对面那个有着动人眼波的人不止是月儿还是他的大姑姑,而他并不是江枫,他是花无缺。 “月儿,我们出来有一会儿了,你身体还没好,回去用些东西吧!” 阻止自己继续沉迷的方法就是转移话题,花无缺暗暗提醒自己。 “好。” 邀月方才分明看见江枫对自己似有情意,可这一瞬间他好像又离她远了些,虽然他嘴里仍旧在关心她。 可这个感觉叫邀月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这样的女人总不会轻易放弃,总有一天她会让他心甘情愿的待在她身边一辈子。 因着移花宫里的人一贯称呼花无缺为公子,她们行事循规蹈矩,邀月的积威使她们不敢有半分多言和逾矩,是以邀月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邀月有一点觉得奇怪,为何江枫对她喜欢吃的东西如此之了解,难不成他们之前见过?可这也不应该啊! 邀月这厢正纳闷呢,花无缺这下子可算是逮着表现的机会了,前些天他天天观察大姑姑吃饭也不是没有作用的。花无缺为了叫自家大姑姑多吃点东西,愉快的用膳,可劲儿的给邀月夹她喜欢的东西,忙的是不亦乐乎。 忙着忙着,花无缺略一抬头对上了邀月似有疑惑的眼神,不好,他是不是太了解大姑姑了一点?难道说,要露馅儿了? 说实话,花无缺知道早晚这场戏是要结束的,可他还是希望在戏未完的时候,叫大姑姑开心些。至于他自己心底隐藏的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他此刻根本不敢去想。 “玉郎,你倒是了解我,夹的都是我喜欢吃的。”邀月随手给花无缺夹了一筷子菜,笑意盈盈,眼睛里是揶揄和探究。 “说不定相处久了,你会知道我了解的可不止这一点,你喜欢就好。”花无缺自知不能如实回答,只好绞尽脑汁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却不知这样更容易叫人误会。 邀月眸色更深了,这江枫如此会说甜言蜜语,倒是跟先前探查的消息有些出入。不过,就算有些出入,光是他这张脸,他能叫她开心,还用想那么许多吗? 喜欢的,便要得到! 纵使此刻邀月无内力在身,可她依旧是高傲自负的,这世上便没有她怕的东西。 邀月问过这一句倒是没有再问了,花无缺心下却开始忐忑,也不像先前那般殷勤了,生怕自己露馅。网首发 邀月用完了碗里的菜,见花无缺这般神情,心底有些好笑,故意道:“玉郎,可是这饭菜不好吃,怎么不见你多吃些?”她顿了顿,语气似有些落寞,“也不见你给我夹菜了?” 花无缺一个激灵,可不能露馅,连忙又变回先前那忙得不亦乐乎的样子,邀月嘴角噙着笑看着他忙,如此这一顿饭便吃了好一会儿。 午后,邀月要休息一会儿,花无缺便转身离去。他可是要好好琢磨,如何能叫大姑姑开心,他亦不露馅儿。 下棋?不行,他的棋弈便是大姑姑教的,这要是对弈上了,那不是一准儿露馅! 练武?这个更不用想了,他哪一样武功不是移花宫的,太明显了,不行。 烹茶弹琴?赏景作画?这些似乎可以考虑考虑。 花无缺正在书房里头思考这些事情呢,他自以为没多久,可这会儿邀月都睡醒了正找他呢! 邀月一醒过来,自然是要找花无缺的,可花无缺不在她身边,她的记忆中好像也没有他的住处。邀月便唤了一名宫女前来问询。 “如霜,玉郎呢?” “公子在书房。” 玉郎江枫的事情经过了十几年的岁月,江湖事多,除却那些有心人谁还会记得他呢?纵使是移花宫里,当年那些知情人若不是忠心耿耿将秘密埋藏,剩下的怕是坟头的草都老高了。 如霜同花无缺差不多年岁,自是不知晓当年那些事的,不过多说多错,而且早间大宫主便称呼公子为玉郎,她心里也有数。 在移花宫里,少说少问,按吩咐和规矩做事便是最佳的选择。 邀月不知如霜心内何想,她得知花无缺在书房便寻了过去。 花无缺正提笔准备写点什么,却毫无头绪,他说是在移花宫十几年,可真的和大姑姑朝夕相处的日子倒也没几日,多数都是大姑姑在督促他学习。一时间,花无缺实在是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能做的。 “玉郎,你可是在屋里待得有些烦闷了?不若我带你在移花宫里走走吧,也好让你知道移花宫的不同凡响。” 邀月见他这般,以为他是无事可做,心道要叫江枫知道移花宫的好处,他便不会急着走了,是以如此建议。 花无缺正烦恼呢,邀月如此说不是正中下怀,便应下了。 虽然说花无缺自幼长在移花宫里,这里的每一处风景都叫他十分的熟悉,可今日在邀月的陪伴下竟然让他觉得他昔日真是辜负了这些美景。 邀月有心叫江枫喜欢上移花宫,也不怕多费些心思和口舌,给他讲一讲这其中典故由来,这些便是花无缺也有些是不知道的。 花无缺本想陪着大姑姑散心,却不想当真叫邀月所说的那些典故由来所吸引,当即更加专心致志的听邀月说话。 一人有心说,一人专心听,偌大的移花宫里,今日竟不再冷清,似有脉脉温情在流动。 第14章 第 14 章 花无缺从不知时间可以过得这么快,光是和大姑姑一起说说话,逛逛移花宫,几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所以这世上总有无数人都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些,这样才能将那些美好更加长久的保留着。 移花宫里的花四季不败,争妍斗艳,两人若想在宫里走走散散心,花园似乎是最好的去处了。 这一日亦是午后,花无缺正在为邀月烹茶,一旁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把七弦琴和一管玉箫静待主人用他们演奏出美妙的乐曲。 “玉郎,你说移花宫算不算得上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地方?若是你,你愿意一辈子都待在移花宫里吗?” 邀月看着正在烹茶的花无缺,用目光去描摹他如画的眉眼,这两句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却是邀月最想要的答案。 这几日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内力有逐步恢复的征兆,这是一件好事,可同时她的脑海中总是有些模糊的印象出现,让她感到不安和愤怒,所以她下意识的不去想,可该来的总会来的。 花无缺将茶汤倒入白瓷杯中递给邀月,茶香飘散,热汽氤氲了他的面容,变得模糊又渺远,可他的话语却是那么的清晰。 “移花宫自然当得这世间最好的地方,若是能一辈子留在这里,又有什么不好呢?” 花无缺从未出过移花宫,外面的世界或许有更多的美好他从未见识过,可他下意识的认为移花宫是世间最美好的地方。可若是一辈子都能如此时一般,当真没有什么不好。 只是,若是清醒的大姑姑对他如此言语该有多好,江枫能让她留一辈子,但是花无缺不可以吧? 邀月这几日因为内力自我修复逐渐恢复的混乱记忆而导致心情有些不好,可眼下花无缺如此说,她是再没有半点儿不开心的。 她手上把玩着花无缺递给她的白瓷杯,尝上一口,竟觉得着茶汤甘甜无比,面上不由浅笑,可着茶分明与前几日的茶并无不同。 茶依旧是她一直喝的茶,只是喝的人心情变了,茶便也变了。 “玉郎可愿与我琴箫合奏一曲?”这分明是问询,可邀月语气笃定,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他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好。” 花无缺怎么会拒绝邀月的要求呢,他本就是希望他的大姑姑可以一直开心下去。 可他这个“江枫”总是被动的,他不敢主动亦不知如何主动! 闻琴音便知琴心,就如此刻的邀月,箫声本该是低沉的呜咽的,可她的箫声中却透着一种快活的感觉,似一片落叶被风吹卷着飘飘忽忽的在半空飞舞。 花无缺早已忘却了如何弹奏琴曲,指尖随意的拨动琴弦,他只知道他的琴声一直在追随着那快活的箫声,就如他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他的大姑姑。 琴音与箫声一唱一和,彼此缠绕,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融洽,两人恍惚间听见的不是琴声而是彼此的心声,两人相视一笑,琴声便被风吹送出了老远,余韵在天际回荡。 花无缺自幼长在移花宫,不识情爱滋味,可他此刻只觉得连呼吸的空气都是香甜的,在他这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未有过这样的开心。 这种快乐在花无缺至晚间入眠之时依旧无法消去,他一闭上眼睛便是午后两人琴箫合奏的画面,一时间心如擂鼓,哪里还睡得着? 花无缺辗转反侧良久,终于一把掀开被子,只着寝衣站在书案前挥毫落纸,神情十分之专注。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花无缺到底在做些什么呢?又是什么能使他的脸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专注和留恋呢? 雪白的宣纸上渐渐出现了一个女子的形容,发若堆云,颜如皓月,飘然似仙,她手持一管玉箫立于花间,这分明就是邀月。 这边厢,花无缺用笔在纸上细细的描摹勾画,企图将那一刻的邀月永远的留在他的面前。而另一边,邀月却因为逐渐恢复的记忆而陷入梦魇之中,绝美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挣扎,最终归于平静。 画作完了,花无缺依旧没有睡意,他白皙的指尖在画上留恋,忽然不知从何处落了一滴水珠来将画中人的裙摆晕染开。 花无缺久立未动,目光仍停留在画上。 不识情滋味的少年人啊,他初初品尝些许来自情爱的甜美,便已然尝足了情爱的苦涩。 这些时日的美好如镜中花水中月,转眼便要消散,即使知道那份情意不是给他的,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成为那个人,陷入那份美好却危险的爱恋之中,难以自拨。 花无缺清醒却又迷茫,天际已然微微泛白,他才回到床上闭目养神,他睡不着了! “玉郎,你怎么了?可是晚上没有睡好?” 花无缺晚间没有休息好,心里又藏着事,纵使有内力傍身,也还是有些精神不振。邀月自是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他,自然要问他一问了。 “不妨事,今日早点休息就好了,不用担心的。”花无缺对上那双眼波流转情意绵绵的眼,哪里舍得她担心,只是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叫邀月看得分明。 “玉郎,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邀月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很是担忧他,只他不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花无缺一言不发的上前将邀月抱在怀里,邀月反手回抱住他。 这是玉郎第一次主动抱她,她亦希望他能好好的。 花无缺最终下定决心于邀月耳边,轻轻道:“月儿,可否唤我一次无缺?” 他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邀月的耳根微微泛红,可待她听清他的那句话,当时便怔在了原地。 无缺? 邀月眼底泛起了一丝惊愕和苦涩,错了,全都错了,这下可如何是好啊! 花无缺等不到邀月的回应,心下悲伤却又忍不住再次恳求,“月儿,可否?” “无缺。” 终于等到了大姑姑的回应,她叫的是无缺,不是什么玉郎更不是什么江枫,花无缺忍不住将邀月抱得越发的紧了。 少年郎的怀抱是那么的炙热,他将她牢牢的禁锢在他的怀抱里无法挣脱,而此时,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也什么都不想做。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了。 花无缺今日十分的欢喜,以至于邀月每每看向他都是那张笑得灿烂的俊美面容,她越发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可是,有的时候事情的转变往往只在那么一时半刻。 邀月的异常也有些日子了,可她以往积威甚深,移花宫竟无一人敢说什么。 只是,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而对于这个绝情绝爱的移花宫里的女人们来说,能够使她们叛变的唯一的方法便是爱情。 就在邀月带着花无缺在绣玉谷中散步的时候,一群武林人士组成的乌合之众便在移花宫的某个宫女的带领下畅通无阻的进入了绣玉谷,两边正好撞了个正着。 那宫女一声“大宫主”便叫破了邀月的身份,邀月的美貌天底下的男人就没有不动心,以往她武功绝高,无人能与她抗衡,可她现在毫无内力在身,岂不是最好的机会。 攻破了移花宫,便可美人在怀,这移花宫的财富亦唾手可得,这世上再没有更好的事了。一行人的眼中沾染上了贪婪丑恶的光,邀月心下厌恶正欲动手,可花无缺却径自挡在了她的身前。 “哎呦,都说移花宫里没有男人,怎么大宫主还自己藏了个小白脸呐!” “哈哈哈,要我说那小白脸顶什么用,咱们兄弟可比这小白脸要强多了。” …… 这些人得到消息说邀月武功全失,往日丢掉的胆子仿佛都找回来了,就连说出的话都是那么的不堪入耳。 就在这些人说话的时候,花无缺已然用双手捂住了邀月的耳朵,他单纯的想用这种方法隔绝这一切。 邀月看得到她那傻的可爱的无缺,正无声的同她说:“月儿,不要听,我会保护你的。” 邀月是真的想笑,他是第一个这么同她说的人,可不知为何眼眶竟有些发热。 花无缺真的很用心,邀月教的武功他学的很好,邀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与众人打斗的花无缺,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满意。 看啊,她教出来的无缺,当真是个完美无缺的男子! 第15章 第 15 章 只是,花无缺被邀月教的太好了,竟太过心慈手软,不知人心险恶。 除却那些出言不逊的,花无缺出手重了些,其他人花无缺不过是伤了他们罢了,并未想要那些人的命。他心有善意,然而对方却没有,甚至想要暗箭伤人。 就在那背后一剑即将刺入花无缺的身体的时候,邀月出手了。 即使要吃些苦头才能成长,她亦不忍见他在她的面前受伤,有些错误也不该一直错下去! 邀月一出手,狠辣到没有给对方留下一丝余地,顷刻之间,那些同花无缺打斗的人已然横尸于地,再无一个活口。 这是花无缺第一次见到邀月出手,九天之上不染尘埃的神女此刻已然成了杀人如麻的魔女。 白衣如雪,容颜绝艳,依旧是天上最皎洁的明月,可花无缺心下却感到了一丝陌生和惊愕。 这真的是他的大姑姑吗? 花无缺的眼神真的是太好懂了,邀月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她甚至满怀恶意的想着:无缺啊无缺,这才是你大姑姑真正的模样,你看到了吗? “无缺,我早同你说过,不要心慈手软,不要妇人之仁。可见你都忘了!” 说完,邀月一挥衣袖,如一片轻云似的飘远了,只留下花无缺一人怔怔站在原地。 大姑姑,她都想起来了! “无缺,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无缺还没来得及回宫,移花宫的宫女已然出来收拾尸体了,因为大姑姑十分的喜爱洁净。而在外巡查的怜星此刻也回来了。 怜星在外巡查结束正准备回移花宫,却在回来的路上听说邀月武功全失,传话的人正是移花宫的宫女,那宫女正带着一群乌合之众想要强闯移花宫。怜星可不信邀月会武功全失,但是这些人想要冒犯移花宫,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果不然,这些人撞在了姐姐的手里,无一个活口。紧随其后的怜星见此场景,自觉出了一口恶气。只是,怜星看到花无缺那般模样,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些人来犯移花宫,月……大姑姑将他们都杀了。”时隔多日,花无缺总还想唤月儿而不是大姑姑。 “那些人胆敢来犯移花宫,自然是死有余辜。无缺啊,心怀善意是好事,可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心怀善意的。你要学会自己去看。” 怜星见花无缺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又道:“那些人心存贪念,各怀鬼胎,在外面亦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留他们一命,岂不是让更多人受害?” 刚才邀月一出手瞬间要了这几十条人命,这冲击对于花无缺是巨大的,他还是被保护的太好,太过单纯了。可眼下怜星这么一分析,花无缺又觉得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他总觉得有哪里说不上来。 “无缺,往后你要是出宫去,江湖上多的是人说咱们移花宫杀人如麻,那你信是不是信?”怜星心知,邀月总会叫花无缺去杀江小鱼的,总得防患未然才是,该叫无缺长点记性了。 “自是不信。” “那便对了,多些防人之心总没错的。” 怜星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花无缺是全听进了去。 可花无缺一回头,就想起刚才大姑姑转身就走时的样子,大姑姑该是被他伤心了。 她是他的大姑姑,他怎么能不信她呢?花无缺心下懊悔不已,正想着该怎么给大姑姑道歉,好叫她原谅他。 邀月竟然不见他了,这是花无缺始料未及的事。 怜星将他拦住,不让他进去,“无缺,你大姑姑不想见你。” “小姑姑,可是大姑姑生无缺的气了,都是无缺的不好,无缺认罚,可大姑姑不能不见我啊!”花无缺又是懊悔又是焦急。 怜星瞧着花无缺对邀月的感情越发的亲近,也不知道她出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可是她还是要把姐姐的话告诉他。 “无缺,姐姐说你长大了,是时候出宫闯一闯了,总待在移花宫可不是一件好事。” 说好的要他一辈子留在移花宫的呢?大姑姑,他当真了,你便叫他走。 花无缺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不想离开移花宫,“小姑姑,我不想离开移花宫。” “这是你大姑姑的命令,你也不听?”怜星当然不想花无缺离开移花宫,可是姐姐的命令,她也只有服从的份,“你这次出去是有任务的,去恶人谷杀一个叫江小鱼的人,你必须得亲手杀了他。记住,是亲手!” 花无缺满腹疑惑,可怜星分明是不打算解释的,他便无处得知了。 “小姑姑,大姑姑真的不愿意见我吗?”花无缺语气落寞,极为失望。 “你大姑姑已经闭关了,你见不到她了。回去收拾行李吧,今日便出宫去吧。” 听得邀月再次闭关,怜星所说的今日便出宫也无法叫花无缺有什么想法了。左右见不到大姑姑,早走晚走,不都是走吗?更新最快的网 看着花无缺失望离开的背景,怜星转身进屋,屋里邀月正立在窗边,她并未去闭关。 “姐姐,你何必让他走得这么急呢?你瞧无缺见不到你,有多失望啊!”怜星忍不住想替花无缺说几句好话,可邀月看上去依旧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恼怒。 “我一刻也不想让他在移花宫里待下去了,他若是杀不了江小鱼,便一辈子都不用回来了。” 邀月说的虽是气话,但也是心里话,无缺若是不回来,也许也是一件好事。 “这两样东西你给他带上,我去闭关了,无事不要打扰我。” 邀月随手往桌上扔了两样东西,极为不耐的转头便走。 怜星往桌上看了之后,眼前一亮,姐姐其实还是心软了,她是关心无缺的。 邀月扔在桌上的两样东西,一件是一枚代表着移花宫的令牌,另一件便是邀月的墨玉梅花。这两样随意一件拿出去都是千金难求,都代表着移花宫的身份。 令牌可以令使武林中人为移花宫的人做事,墨玉梅花更是威慑四方。当年,花月奴不过偷走了一枝墨玉梅花,便叫她和江枫顺利的逃了大半年。如此,墨玉梅花的威慑力可见一斑了! 现在姐姐拿出这两样东西来让无缺带上,想来姐姐也是极为重视无缺的吧!怜星心中如是想道。 花无缺回房之后,自有宫女替他收拾衣物,他独自坐在桌边抚摸着桌上的玉箫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缺,这两样东西是你大姑姑让给你带上的。你也不要难过,早早完成任务回来就是了,我和你大姑姑会在移花宫等你回来的。” 怜星将令牌和墨玉梅花交给了花无缺,花无缺原本还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登时精神就好了许多,令牌他或许还不知其意,可是墨玉梅花,整个移花宫谁人不知呢? 大姑姑,叫他将墨玉梅花带上,是在关心他,花无缺这么一想,心里便高兴了许多。 出发时,花无缺带着婢女站在绣玉谷的谷口回望移花宫,怀里还揣着邀月给的墨玉梅花,心里暗暗道:大姑姑,无缺一定会尽快完成任务的。 此时的花无缺全然不知,再过一段时间,他便不会做如此想法了! 第16章 第 16 章 “如冰,这一次无缺出去跟在身边随侍的人是谁?” 花无缺走后两日,怜星忽然想起这件事,连忙唤了人来询问。 “回二宫主的话,是荷露荷霜。” “怎么会叫她们两个跟着?无缺从未在江湖上行走,该找几个人带着点,她们可也从未出过移花宫啊!”怜星很不高兴,花无缺一个初出茅庐的身边再跟着两个不知事的,这可怎么是好。 “是大宫主让她们跟着公子一同出去的。”如冰觑着怜星的脸色道。 果然,怜星听了如冰的话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心中暗道:无缺啊无缺,你大姑姑可是给你加大了难度,你可千万不要叫她失望啊! 确实,如果花无缺身边跟着常在江湖走动的移花宫宫女,这样对于花无缺来说会非常的方便,同时还能避免一些麻烦。 可同样的,花无缺自己也就得不到锻炼了。换了两个不知事的移花宫宫女,对于花无缺来说,无疑要更加麻烦一些,但他的成长也能更快一些。 邀月便是如此考量的,她的无缺待在移花宫里太久了,不知人心险恶,更不知江湖上对于移花宫是怎么样的又敬又怕。可以说,敬畏移花宫的有多少,移花宫的仇人便有多少。 无缺,你可不能辜负大姑姑的一番苦心啊! 邀月的考量花无缺全然不知,他只知离开前怜星告诉他,早些完成任务便能早些回到移花宫,他也能早些见到大姑姑了。 花无缺牢记怜星的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可对于他来说,有一种人并不在他的防范范围之内,那便是女人。 移花宫里除了花无缺之外全都是女子,花无缺自幼接受邀月怜星的教导,尊重女子,以救助天下受苦受难的女子为己任。可以说,花无缺对女子比旁人更多一份尊重,多一份包容。更新最快的网 只是,邀月怜星教导他的时候却忘了说,人有善恶,也并非全天下的女子都是好人。 方出移花宫没多久,花无缺便在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手里栽了个大跟头。 街市繁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行走往来,好不热闹。可于这闹市之中,便有一弱女子惨遭恶霸欺凌,那女子梨花带雨,弱不禁风,是何等的可怜。 路人心善,也都想帮那女子一帮,只是那群恶霸凶神恶煞,个个手里拿着棍棒刀斧,看起来就不是好招惹的。因而,无人敢上前帮忙。 花无缺本就心善,再加上邀月教导他要善待女子,乍一见这场景,怎么能不出手相助呢? 这群所谓的恶霸在花无缺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他教训他们就跟切萝卜剁白菜一样简单。叫围观的人看了,不住的叫好。 不过,花无缺还是只教训了那些人一顿,便叫人离开了,似乎那日在绣玉谷外的场景还是没能叫花无缺长点记性。 此事先按下不提,只说花无缺救了这可怜的女子之后,便叫荷露荷霜与她一些金银送她回家。 谁料,这女子却跪在花无缺跟前,楚楚可怜的抹着眼泪道:“公子,小女子已然无家可归,那些恶人叫公子赶走,谁知会不会再回来。到时候,公子离开了,叫我一个弱女子该怎么办呢?” 荷露荷霜也是自小长在移花宫的,同为女子,哪里忍心见到这画面,便齐齐看向花无缺。 “也罢,这位姑娘先暂时跟在我们身边。等离此处远些了,再叫荷露她们替你安排个落脚的地方。” 花无缺想了想,这般便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果然,那女子感激涕零,连声道:“小莲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就这般,这个叫小莲的女子便跟在了花无缺他们身边。大概是因为花无缺出手救了她,一路上她想法设法的往花无缺身边靠近,只花无缺并不愿她靠近。 花无缺虽然对女子比旁人多一份尊重和包容,却并不代表他乐意她们靠近他。 花无缺是由邀月教养长大的,邀月那般的冷漠高傲的俯视众人,她教出来的花无缺虽不如她一般冷漠高傲,可到底也有那么两分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花无缺看似平易近人温和有礼,可他的骨子里却带着些让人难以察觉的疏离,他似乎是同邀月一般坐在云端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世上的人群。 在小莲看来,这花公子丰神俊朗,风度翩翩,武功不俗,着实是个不错的男子。只是,她实在是难以接近花无缺,无论怎么样装可怜卖惨即使说得荷露荷霜她们义愤填膺的同情,花无缺也还是最初那副样子,实在是让她高兴不起来。 要说,这小莲虽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却也是我见犹怜白莲似的美人,怎么花无缺就无动于衷呢? 小莲虽然美貌,可是比起世间第一绝色的邀月来便如同萤火与明月一样,看惯了自家大姑姑绝世的美貌,便是他小姑姑亦要强过这小莲不知多少。 或许是因为花无缺早已见惯了这世间难寻的美貌,女子的容颜对他来说并没有像旁人那么大的吸引力。 至于谦和有礼的花无缺不容小莲的靠近,也是因为花无缺的谦和有礼平易近人,只不过是在他眼中人人都一样,没有什么不同罢了,人与草木无异,端坐在云端的无缺公子又怎么会让她靠近呢? 不过,花无缺不容小莲靠近,荷露荷霜却同她十分亲近,大概是因为同情小莲的身世吧。 小莲跟在花无缺他们身边也有数日了,花无缺因心中记着要杀江小鱼,好早些回移花宫,实在是不想再带着个累赘上路了,便又提出了给小莲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索性移花宫在这附近也有产业倒是方便。 原以为小莲会拒绝,却不想她竟一口答应了,也叫花无缺松了一口气。 晚间,花无缺正在客栈的房间里看书,小莲却敲响了房门端了一盏汤羹进来。见状,花无缺微微皱眉。 小莲将汤碗放在桌上,便同花无缺解释道:“花公子,荷露荷霜听说外面有灯火节,想去看看。我便替她们把汤给你送来,希望公子不要介意。” 花无缺待身边的人还是十分的宽和的,小莲同荷露荷霜确实玩得好,她们在移花宫久不出来遇见些新鲜事物好奇也是难免的,听她这么说,他也就相信了。 “多谢小莲姑娘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便叫她们送你一程。” 花无缺道谢之后,又拿起桌上的书接着看了,似乎并没有喝汤的意思。 “公子,这汤是我亲手做的,花公子帮我良多,我实在不知如何感谢。还请花公子尝尝这汤,也是我的一份心意了。” 小莲言辞恳切,目光灼灼的看着花无缺,实在叫花无缺不好推辞,只好端起碗,浅尝了一口。 “这汤滋味甚美,多谢姑娘了。” “公子喜欢便好。”说着,小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花无缺心中暗自戒备,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直直栽倒在了桌上。 此时的小莲哪里还有半分楚楚可怜的样子,她的眼角泛起一丝红痕,妩媚勾魂,“花无缺,移花宫的少主,也太过好骗了些吧!” 一群人出现在了小莲的面前口呼主人听候差遣,将花无缺绑了同早已迷晕的荷露荷霜一起带走。 只是,若是有见过当日花无缺救小莲的人便会知道,这群人便是当日在街上调戏小莲的恶霸。似乎这个针对花无缺的圈套,早早就开始了。 第17章 第 17 章 世间的诸如蒙汗药之类的能使人昏迷的药物,大多数都含有一味曼陀罗花。 移花宫内深藏世间百花,自然也有曼陀罗,花无缺熟知其药性,他比小莲预料醒过来的时间更早。只是,花无缺弄不清对方目的何在,荷露荷霜对她不加防备,此刻定然也在小莲手中,不能轻举妄动。 故而,花无缺佯装昏迷,却一路仔细听着他们的动静,想弄清对方的目的。 只是,这群人的口风似乎很紧,一路上都不曾言语,只快马加鞭的要离开此处境地。 “花公子,既然醒了便不要装模作样的了,不然小女子可要亲自帮你醒醒神了。”女子的声音妩媚妖娆,颇有种勾魂之意,却与邀月天生的嗓音不同,大概是练了什么功法的缘故吧。 花无缺自知瞒不过,遂睁开双眼,他目光澄澈,镇定自若,全然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小莲姑娘,不知你意欲何为?” “我道邀月怜星教出来的徒弟如此好骗,可瞧瞧这番镇定倒是令我刮目相看。你可知,敢在本座面前如此说话的人,都是何下场?”小莲笑眯眯的看着花无缺,回身倚靠在座椅上,说出来的话确证明她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却道这小莲是何人物,竟然胆子大到对移花宫的少主下手? 小莲在武林中亦是有名号的人,寻常武林高手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人称绝情魔女。她修炼一种名唤不死功的功法,这功法威力极强,亦能使她容颜不老,增加自身魅力,一般人根本禁不住诱惑。只是,这不死功的缺点就是每隔一段时间需要新鲜童男子的鲜血和阳气来滋养。 早前就有不少家里头一贫如洗的书生小白脸的上了小莲的套,试问谁能抵抗这楚楚可怜美貌动人的美人以身相许呢? 小莲害人不少,可不死功之强悍,若非在不死功的虚弱期,等闲谁也要不了她的命。她亦是睚眦必报,若是一击杀不死她,报复可谓是无穷无尽,也是因此才叫她为恶至今。 小莲这回本想随意找个男子凑合着算了的,谁知花无缺撞了上来,有山珍海味在前,谁还愿意吃清粥小菜呢?只是,小莲没想到,花无缺竟然是个油盐不进的,她跟他纠缠了好些日子也不见什么变化。 不死功的虚弱期眼看着要到了,小莲也顾不得许多,索性将花无缺给迷晕了带走。 “无缺,你莫急,奴家也不想做甚,只是瞧着你是个难得的美男子,想着与你共赴巫山罢了。”小莲娇笑着身姿婀娜的凑近花无缺,谁料本该武功全失的花无缺一个侧身便躲开了。 花无缺避之不及,“龌龊!” “你内力未失?”小莲似乎有些惊讶,但她好像并不在意,笑的越发勾魂,“男女之间的快乐事,何来龌龊?无缺怕是没有尝过其中滋味,奴家教教你啊!” 小莲说罢,褪去外层的轻纱,露出一双雪白的藕臂来,轻纱一抖,似乎有一阵异香飘散在空中。 花无缺哪曾见过这般场景,连忙侧目而视,欲运功躲避小莲的靠近,却发觉有种热度在向着全身各处蔓延。 小莲见状不再靠近,冷了脸,“花无缺,你不要不识好歹,不然等会儿你怕是要跪在本座的脚下求本座的垂怜呢!” “这药会让你回想起一生挚爱,不出一炷香的功夫,本座便是那个人。瞧你这样怕是不识情滋味吧,那更是省事,你会一辈子都离不开本座的。” 花无缺的脑海中时不时出现的那些画面,叫他不住的心惊,他难道是对云端上的那个人起了那般龌龊的心思? 花无缺本还想着能否劝导小莲不要作恶,可她这么做,让他万分恼火。 她怎么敢这么做? 花无缺有着君子的品质,他不可能直视女子半遮半掩的身体,更不可能去触碰她。小莲哪里能看不透花无缺这样傻的人呢,她是故意为之的。 花无缺越发的感觉不对劲,必须赶紧脱身,他瞥见一旁的纱幔,灵机一动。花无缺随手扯下两边的一部分纱幔朝小莲扔过去,另一部分抓在手中。 小莲见有纱幔朝她扔来便要躲避,花无缺虽隔着纱幔也不去看她,只听到她的动静辨别位置,便使出内力催动手中的纱幔将小莲的去处堵住,脚下步伐灵动飘逸快速用纱幔把小莲包裹了起来。 小莲见状,正欲催动内力震碎纱幔,花无缺却已经出手点住了她的穴道。 论武功,或许花无缺比不上小莲,但是他为了修炼移花接玉而练出的极快的速度和轻功,叫他抢在小莲之前先一步动作,故而能将小莲制住。 “花无缺,倒是我小瞧你了。但是,你强行催动内力,这药效已然在你全身游走,若不及时解除,有你好受的。” 即使被花无缺点了穴,小莲亦不怕他,她的目光仿佛是淬过毒一般,笃定了花无缺不敢拿她怎么样。 花无缺的额头满布薄汗,面色绯红,看上去已经在极度克制自己了。不过,他对小莲的话恍若未闻,径自向外走去。 “怎么,连杀我也不敢?邀月这老女人也是无能的很,竟教出你这么个懦夫来。”小莲见花无缺要走,故意出言激他留下,再有一会儿药效发作,他还不得跪下来求她。网首发 花无缺正努力压制药效,本不欲现在与小莲动手,可她竟然敢对大姑姑不敬,便容不得他不计较了。 小莲本以为刚才她那般对花无缺下手,他都不曾对她怎么样,这会儿也一样。却不想,花无缺出乎小莲意料的果断回身以内力击打在了小莲的丹田处。 一时间,小莲瘫软在地,动弹不得,原本动人的美貌似乎也开始渐渐苍老。 丹田是习武之人的要害,内力游走必从丹田而过,丹田被内力强行击伤,便是断了她身上的内力运转,他这是要废了她的武功啊! “花无缺!”小莲此刻再也淡定不了了,她目眦欲裂,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杀了他。小莲不懂花无缺,为何突然出手。 “花无缺本不欲对女子动手,可你辱及我家大姑姑,我便饶不得你。我不杀你,且由你自尝苦果。” 小莲作恶多端,没了武功,多得是仇家找她算账。 花无缺是什么都不在乎,可他也有旁人不能触及的地方。 此时,花无缺的神智越发不清了,小莲的惨叫怒骂声仍在继续,他顾不上理她,迅速离开了困住他的屋子。 花无缺制住小莲的时候,屋外也没人进来帮她,他便知道外面不是无人看守,便是另有安排。他强自打起精神,暗中积蓄内力准备一击解决外面的人。 谁知,他出来后,外面竟无一人,恍惚间荷露荷霜冲了过来,扶住了花无缺摇摇欲坠的身体。 花无缺知道荷露荷霜得救,眼下已算是安全,心下一松,气血翻涌,竟一口血吐出来,“快走!” “公子!”荷露荷霜赶紧给花无缺喂了一颗移花宫秘制的解毒丸,便迅速带着花无缺离开此处,要为他找大夫。 花无缺离开移花宫的时候,除却跟在他身边的荷露荷霜之外,邀月给了他调控移花宫宫女的权利,也安排了一波人暗中跟在花无缺的身边。 一是可以及时向邀月汇报花无缺的动向,二是可以在花无缺遇险的时候及时出手。只是,邀月也说了,若不到危及花无缺性命的时候,绝不可出手。 此番花无缺被小莲算计,她们确实知道,只是一来有邀月的命令在,二来她们也敌不过绝情魔女。她们只好暗中等待机会。她们一发现花无缺和小莲斗上了,便抢先解决了那些小喽啰,救出荷霜荷露,只待花无缺气力不济时,出手相助。 好在花无缺没有辜负邀月的期望,她们也不用露面了,只叮嘱荷露荷霜不许多言。荷露荷霜自知这一次被人算计,也有她们的责任在,若是叫大宫主知道怕是没有好果子吃,哪里敢不听。 是以,花无缺醒来时,两人均未敢告诉他,邀月暗中派人的事。 第18章 第 18 章 花无缺醒来之后,荷露荷霜纷纷跪地请罪,但他并未怪罪她们的意思,到底也是他识人不清。 “此事不怪你们,只你们日后也要多留心才是。” 二人知花无缺不怪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下也警醒多了,万不可再有闪失,否则大宫主可不如公子这般好说话。 二人退出去张罗熬药准备饭菜,留花无缺一人在屋内休息。 此番,虽有移花宫的解毒丸暂缓,但是花无缺因与小莲一番缠斗加速药效发挥,又强行运功压制,到底是受了些内伤,要好好休养两天才能再次启程。 因为这次的事,花无缺日后但凡出手救人也要看清情况思虑清楚,便是救下了也不让人在他身边多留。 毕竟,谁能想到像小莲这般看似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弱女子竟然会是杀人如麻心机深沉的绝情魔女呢? 花无缺离开移花宫还没有多少日子,竟学到了不少东西。他只觉得江湖上人心险恶,善恶难分,倒不如移花宫中来得简单自在,心下更是动念想要早些回移花宫去才好。 只是,这恶人谷往何处寻?江小鱼又在哪里呢? 此时,花无缺还不知道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一种奇妙的巧合。 在客栈中养了几日的伤之后,花无缺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也不愿意继续待在客房里,便到了客栈的大堂用膳,也好打听一些消息以便于早日找到江小鱼。 只是,江小鱼的消息没有听到,反而叫花无缺听到了一件令他十分不愉快的事。 花无缺自绝情魔女小莲那里脱身之后,邀月派来暗中跟着他的那群人转身便把小莲给杀了,还一把火烧了小莲的藏身之处。 因为移花宫的行事作风向来不避讳旁人,是以人人都知道是移花宫的人杀了小莲和那许多人。世人不知道小莲是绝情魔女杀了多少人,他们只见到移花宫的人善恶不分杀人如麻。 所谓,三人成虎,如今江湖上到处都传着移花宫的人重出江湖,一出手便是好几十条人命。 客栈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消息流传的最快,花无缺本想打听江小鱼的消息,却听到了移花宫滥杀无辜,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只是,花无缺向来沉得住气,而且以邀月的骄傲她教出来的徒弟怎么可能去争辩这些事呢,他不屑于这么做。 花无缺不动声色,可站在他身边随侍的荷露荷霜却忍不住了,这些人往移花宫的头上泼脏水,饶不得。她们两人便要出手,就被花无缺出手拦住了。 “公子,这些人分明是在颠倒黑白,敢说移花宫的不是,让我们去教训教训他们。” “世人愚昧,难道你能都杀了不成?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你们又何必在意那些人的话呢!” 虽然花无缺为人宽和,但是移花宫里向来等级分明宫规森严,他既这么说了,荷露荷霜也不敢违背他的话,只好讪讪的站在一边,面上仍是不愉。 花无缺依旧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品茶,却不知眼前这一幕早已被藏在一边的人看了全。 离花无缺不远的一桌,坐着的是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美少年,美少年见此情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为什么有脸上有疤还说是美少年呢? 只因为这一道疤不仅没有叫美少年丧失他原有的俊美,反而使他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魅力,因此人人都会觉得他是个美少年。 这个脸上有疤的美少年正是花无缺苦寻不得的江小鱼。江小鱼因为从小在恶人谷长大,机灵又滑头,满肚子鬼主意,寻常的骗子都骗不过他。江小鱼自称是小魔星,心中却也善心未泯,仗义的很,也因此颇受女孩子的欢迎。 不过,眼下受欢迎的江小鱼出现在这家客栈里,却是为了躲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叫铁心兰,她喜欢上了江小鱼,江小鱼也喜欢她,可江小鱼又为什么要躲呢? 因为被女孩子缠上是麻烦的,被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女孩子缠上更是一个麻烦中的麻烦。江小鱼最爱自由,他又怎么能不跑呢? 江小鱼故意避开铁心兰到了此处,正巧肚子饿了,便找了间客栈吃饭。吃饭归吃饭,这可挡不住江小鱼的眼睛,他到了一个新地方,总是不自觉的会打量那里。网首发 当时,花无缺正坐在靠窗的桌边吃饭,花无缺丰神俊朗,风度翩翩,就连吃饭时更是动作优雅,端的是一位神仙公子。 再加上花无缺一看就出身不俗,江小鱼心里头一边腹诽看不上花无缺,一边却觉得花无缺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十分的亲切,那种感觉他还从未有过。 因此,江小鱼更是暗中悄悄观察起花无缺来,后来江小鱼听得花无缺与荷露荷霜的一番对话,竟然得知对方是移花宫的人,心里就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江小鱼早前便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乃是江枫和花月奴的儿子,自然也就是知道了自己的仇家是谁。 江小鱼这一次出恶人谷在江湖上行走,目的就是找到江琴,要在天下人面前揭露当年事情的真相,找移花宫替自己的父母报仇。 这会儿江小鱼知道花无缺是移花宫的,打定主意要从他身上套一些消息出来。 他见花无缺行事作为都是一副君子之态,心下便有了主意:不管这人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他都不会拒绝一个“好人”! 当真是上天送上来的机会,江小鱼正要接近花无缺,就看到了客栈门口来了个老乞丐,小二正不耐烦的要打发他走。 “去去去,要饭到别的地方去,真是晦气!”小二不欲叫掌柜的看见老乞丐在门前从而克扣自己的工钱,便要推搡那老乞丐。 花无缺武功高强,自然耳聪目明,他见此情形,便与帮上一帮。不过是予那人一口饭吃罢了,何至于此呢! 不过,这一回不等花无缺出手,就有人截胡了。 “哎,小二,这就是你的不对。这位老人家上了年纪,不过是讨口饭罢了。老人家,我一个人吃饭正好有些无趣,你若是不嫌弃就一同过来坐吧!”说话的竟是个脸上有疤的年轻人,看上去有几分顽皮懒散,想不到心肠却不错。 “好人呐,您可真是天大的好人!”老乞丐正沮丧又要没饭吃了,结果这年轻人如此好心肠,当即就要给他跪下,忙不迭的感谢他。 年轻人制止了他,将老乞丐带到自己的那一桌,一起吃饭,并不曾嫌弃那人。这倒是叫花无缺有些感慨这年轻人确实不错,值得相交。 等到老乞丐吃了饭千恩万谢的走了,花无缺便让荷露荷霜把年轻人请过来说话。 “这位公子,你找我可是有事?我们并不认识。”年轻人过来之后,有些诧异的看向花无缺。 “打扰了,我们确实不认识。只是我见你方才行事有些好奇,所以特意让人请了兄台过来喝一杯茶聊会儿天罢了。”花无缺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这年轻人他从前从未见过,不知为何那么的熟悉。 年轻人顺势坐下,行事似乎带着几分跳脱,“有事你就问吧,不然一会儿我该走了。” “你方才为何要请那老人家吃饭?”花无缺的问题十分的直白。 “人皆有老去的那一天,不过顺手而为。要是你,我可不一定请你吃饭咯。”年轻人把玩着手上的杯子,瞥了花无缺一眼。 花无缺虽是一身白衣,可身上的物件像是扇坠之类的皆不是凡品,他气质华贵,一看就不像是一般人。 花无缺此时已知这人是个好心肠又跳脱顽皮的人,只笑道:“你不一定要请我吃饭,我这茶却是要请你喝的。” “喝茶也不是不行,但是喝茶的人是谁,我总不能不知道吧?”年轻人眼珠子一转,故意道。 “在下花无缺,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俞潇江,潇洒的潇,江湖的江。花兄这茶看样子倒是值得喝上一喝。” 花无缺听得此人姓名,心下有一丝奇怪的感觉,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只请俞潇江一起喝茶。 两人聊得越久越觉得对方投契,不过半日功夫,两人关系又近了几分。花无缺便要请俞潇江吃饭,对方洒脱不羁,因而并不推辞。 饭后,俞潇江主动提出要在这客栈住两天好跟花无缺多多聊聊。花无缺在移花宫长大,哪里来得同龄的朋友,难得遇上俞潇江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一口应下了。 第19章 第 19 章 花无缺为人光明磊落,他自认为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再加上俞潇江这人与他意气相投,更是少有防备。 故而,江小鱼很快就套出了花无缺的身份,他是移花宫的少主,邀月和怜星的徒弟,更是知道花无缺此行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花兄,不知你有何要事急着办,你若是信得过我,便告诉我,我也给你出一份力,如何?” 花无缺自觉告诉他也没什么,便道:“我要找一个人。” “什么人?” “江小鱼。” “找他做什么?” “奉命杀他。” 乖乖,这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啊!江小鱼暗道庆幸,对亏了他发现了花无缺,来套他的话,不然连有人要杀他都不知道。 江小鱼本就聪明,花无缺身为移花宫的少主,他奉命能奉谁的命,自然是移花宫的宫主了。原本就是仇人,这会儿还要追杀他,江小鱼念头一转,不知想了多少好主意要对付花无缺。 只是,江小鱼虽然想着保命要紧,可花无缺这人看上去也不错,也不至于要杀了他吧。而且,江小鱼不知道花无缺的武功深浅,也不敢轻易下手,只打算先找个机会试一试。 这附近山上正好有一处山贼,江小鱼前阵子跟他们打过招呼,使了计才脱的身,这会儿正巧试探试探花无缺。 “说来,江小鱼这个人的名字倒是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当真?还请俞兄弟仔细想想,告知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俞潇江告知花无缺,前几天他看见这附近山上的山贼抓过一个人,那个人好像就是江小鱼,不过还不能确定。 花无缺正费尽心思的想找江小鱼的下落,如今有了下落就算是不确定,他也必须走这一趟了。 因为大姑姑的命令是,亲手杀了江小鱼,亲手! 花无缺和江小鱼并荷露荷霜一道上了山,花无缺武功高强,山贼戒备森严,他却如入无人之地,轻松将山贼们打昏了。 花无缺等人找到了山贼的头领,对方却声称根本不知道谁是江小鱼,荷露荷霜也在山上查探过了确实没有江小鱼的踪迹。 虽是山贼,花无缺也不愿自己出手伤人性命,便叫荷露荷霜将山贼们捆起来送到了官府,交给官府制裁。 官府正苦于没有人能解决这帮山贼,便有两个漂亮姑娘把山贼绑了送上门,一看就是武林高手,忙不迭的道谢,还送了一百两银子给她们。 两人将银子带回来交给花无缺,花无缺根本不在意这点银子,江小鱼却不免心动,不过鉴于要做一个好人俞潇江,他也要做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来。更新最快的网 令江小鱼没想到的是,花无缺竟然把这笔银子送给了他。 “俞兄弟,今日若不是你,我们亦不会知道山贼的事。虽然不曾找到江小鱼,可你愿意将消息告诉我就很好了。这银子,你便收下吧。” 花无缺真诚相送,江小鱼推辞了两回,有银子不拿他又不傻,最后还是收下了。 江小鱼拿着花无缺送的银子,心里开始不知道怎么办了。这山贼一事,足以证明花无缺是个高手,打是打不过的,跑的话,他的事还没做呢,总不能一直跑吧。再加上花无缺这人不错,对他也不错,他总不能使毒计坑害他的性命吧? 思来想去,江小鱼打算来一招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任凭他花无缺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他要杀的江小鱼就是跟在他身边称兄道弟的俞潇江。 江小鱼自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便决定这么做了,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如果有人当着花无缺的面说破了他的身份,那要怎么办?网首发 江小鱼自诩自己聪明过人,胆子又大,花无缺肯定不会发现他的身份,依旧每日跟在花无缺身边说说笑笑。最后,竟然跟着花无缺身边一同上路去找江小鱼了。 确实如江小鱼所想,花无缺待人真诚,从没有将跟在他身边的俞潇江和江小鱼联想到一起去。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江小鱼算准了一切,却没有算到铁心兰的出现。 江小鱼跟花无缺一路走了几天,顺风顺水,花无缺又是个不差钱的,江小鱼这日子别提多舒服了。 正巧,这一日,他们俩在一家酒楼上吃饭。 至于喝酒,不好意思,花无缺一贯是不饮酒的,却也不会挡着别人喝酒。因此,他还特意给江小鱼点了一坛子花雕酒。 “花兄,这花雕酒酒香淳厚,当真不错,你真的不要喝一点?”江小鱼性子顽劣,他见花无缺这幅老老实实的做派,心里就痒痒,就想着这人说不喝酒,也不知喝了会怎样,故意道。 “我饮茶即可,这花雕酒本就是给你点的,不用客气。” 花无缺着实老实乖巧,移花宫里邀月不允许,谁敢让他喝酒呢?且他听话,大姑姑不让喝酒,那便不喝酒。 是以,不管江小鱼怎么变着法子劝他骗他喝酒,花无缺就是不上当,叫江小鱼心内大呼这人跟个冰块似的,又呆又木,无趣的很。 就在江小鱼和花无缺两个边吃边喝,有说有笑的时候,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饶是花无缺见惯了世间难寻的美貌,也不得不说这姑娘长得极美,若是用花来形容,当得国色天香的牡丹才配得上这姑娘的容貌。 花无缺见她往这里走,心下好奇,却见她一直盯着俞潇江,一时福至心灵,猜出这位姑娘便是俞潇江的红颜知己了。 花无缺视俞潇江为好友,见他们两人十分的般配,亦不说话,只品着茶给两人留个谈话的空。花无缺没有想到的是,他一时好心,却得来了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 “小鱼儿,你怎么不看我?”姑娘容颜明艳,眉宇间不难看出一股坚毅之色,颇有男子气概,说出的话却是万分柔情。 花无缺一时倒也不曾在意,大概是两个人闹脾气了,就跟大姑姑生气了,他急着讨她欢心一样。 等等,这怎么能用他和大姑姑来比喻,花无缺心下烦躁不安,急于将这股莫名的情绪抛诸脑后。 就在这时,这姑娘似乎越发生气了,“江小鱼,你到底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早在铁心兰叫出小鱼儿的时候,江小鱼心中就大呼不好,他故意装作不认识铁心兰就是害怕她当着花无缺的面叫破他是江小鱼。 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还真就叫出来了,真枉费了他使了这么多眼色。 江小鱼心下沮丧,这下子要小命不保了,却也忍不住心存幻想。 他跟花无缺相处了这么久,花无缺平时就是个老好人还一点心机都没有,心软的不得了。或许,花无缺知道他是江小鱼,就算是还想杀他,应该也不会立即动手吧? 可是,江小鱼却忘了的是他先用俞潇江这个假名字骗花无缺在先。 你与一人知心论交,可那人却连名字都是假的,一直在骗你,你作何感想? 这一声“江小鱼”落在花无缺的耳中,恍若一道晴天霹雳直接把他劈醒了。花无缺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同桌而坐的俞潇江,见他同那姑娘使眼色,更是有几分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花无缺犹疑道:“姑娘,你叫他江小鱼,可他分明同我说他叫俞潇江。” 铁心兰本就聪慧,她听花无缺这么一说,再想起江小鱼刚才不停的同她使眼色,分明不是小鱼儿不认她,而是不能认。 铁心兰当时就想改口,可是花无缺从那一句江小鱼开始,就时刻的关注着两人,如此怎能不知道俞潇江就是江小鱼呢! 花无缺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亏他还真心诚意的将他当成朋友兄弟,他却故意骗他。 呵,俞潇江?分明是江小鱼才对!花无缺啊花无缺,难怪大姑姑你总惹生气,小姑姑再三叮嘱,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花无缺一时气愤被江小鱼欺骗,他又是邀月指名要杀的人,当场拔剑要杀江小鱼。 铁心兰知道自己坏了事,她又是愧疚又是担心,她怎么能看着别人杀小鱼儿呢? 是以,花无缺一拔剑,江小鱼第一反应就是脚底抹油,可是花无缺的身法极快他根本跑不过。铁心兰连忙给江小鱼使眼色,自己动手挡住花无缺。 花无缺不愿与女子动手,更不会伤害女子,可他气急要杀江小鱼。他只一招移花接玉将铁心兰挡开,脚下步伐灵动,很快就躲开了铁心兰的攻击追江小鱼去了。 而此刻,江小鱼因为有铁心兰帮他拖延时间,便以最快的速度破窗而出,待花无缺过来时,他已跳到了窗外。 他们用饭的地方在酒楼的二楼,此时正值正午街上人流如潮,江小鱼跳窗逃跑之后,随即混入人群之中。花无缺身法虽快,架不住江小鱼鬼主意多够滑头,他往人群里一躲,再配上他的易容术,谁能跑得过他? 花无缺没能追到江小鱼,只能无功而返,却不想刚刚那个跟江小鱼有关的姑娘还在那里,正同荷露荷霜缠斗。 铁心兰也不是不想走,只是荷露荷霜见她跟江小鱼关系匪浅,心道不能放她走,便联手挡住了她的去路。虽然铁心兰武功不错,可是荷露荷霜两人联手,她也一时难以脱身。 “荷露荷霜,此事与这位姑娘无关,你们莫要为难她了。” 荷露荷霜虽闻言收手,却又同花无缺道:“公子,这姑娘同那江小鱼关系匪浅,或许会有那人的消息。” 她俩的言外之意就是有铁心兰在手,还愁抓不住江小鱼吗? 花无缺自然是听懂的,但他却不想这么做,他可以自己凭本事抓到江小鱼,用不着用这样的办法。 “姑娘,你走吧。” 铁心兰本想一走了之,可花无缺要杀小鱼儿,这番空手而归肯定是叫小鱼儿跑了。小鱼儿跑了便安全了,可他分明还是要杀他的。 铁心兰思来想去便决定跟在花无缺身边,万一他再想杀小鱼儿,她也好及时通风报信,还能替他挡上一挡。 第20章 第 20 章 “铁姑娘,你已经跟了我一路了,我要杀江小鱼,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所以,莫要再跟着我了。” 铁心兰跟了花无缺一路,就是花无缺心再大,这人这么明晃晃的跟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铁心兰是个姑娘家,有点什么事,花无缺也少不得要帮忙。 铁心兰这么一段日子跟着花无缺,花无缺自然是弄清楚了她的姓名,至于她的意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只是,花无缺着实不想叫人跟着,尤其还是位姑娘。 花无缺这么想,铁心兰就更不可能离开了,她心道:最好叫这个花无缺被她跟烦了,放弃杀小鱼儿,虽然她觉得可能性很小,但万一呢? “花公子,这大路朝天,咱们同路而已,也不能说我跟着你啊!”铁心兰故意道。 她跟着花无缺的身边,唯一的好处就是随时可以确认小鱼儿是不是安全的。只是,小鱼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呢? 花无缺听铁心兰这么说,他还能怎么办呢?他总不至于跟女子计较吧? “铁姑娘,如此便随你吧。” 花无缺着实太过好说话了,铁心兰有些得意却也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非要杀小鱼儿不可,说不定还能劝一劝。 “花公子,小鱼儿虽然为人顽皮了些,可他心肠很好的。移花宫是武林禁地,他也不会得罪你们的。到底为什么你非要杀他啊?杀人也要给个理由吧!” “移花宫宫主要他死,他就不能活。” “你这算是什么理由啊!移花宫难道就不用讲道理了吗?花公子,你就不能放过小鱼儿吗?” 荷露荷霜站在一旁听着这铁姑娘跟她们公子的对话,虽然她们怜惜她一片痴心,可大宫主的命令若是做不到,便是公子也要吃苦头的呀!万一公子真的被她蛊惑,到时候倒霉的可是公子啊! 花无缺待人和善有礼,整个移花宫的人就没有不喜欢他的,每次花无缺被邀月责罚的时候,大家心里也都替他担心着呢。 是以,两人当场反驳,“铁姑娘,宫主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若是你哪天能说动宫主不杀江小鱼,公子也不会再追杀他了。你何苦在此为难公子呢?” 铁心兰还待再说,可荷露荷霜直接把她后面的话都给堵回去了。 是了,本就是移花宫宫主要杀小鱼儿,花无缺也是奉命行事。他想不想放过小鱼儿,他根本就无法自己决定。这一瞬间,铁心兰忽然觉得花无缺有些悲哀。 铁心兰也不再想如何劝说花无缺了,他根本不听别人的话,除了那什么移花宫的大宫主。她只能一面默默的跟着花无缺寻找小鱼儿,一面希望小鱼儿永远不要被他找到。 花无缺回答铁心兰时,立场真可谓是相当坚定了,可他心中当真这么想吗?说实在的,他并不想杀江小鱼。 俞潇江?不,江小鱼是花无缺离开移花宫之后结交的第一个朋友,他真心相待,诚意相交。即使他伪造身份欺骗他,花无缺一时间觉得愤怒受伤,可他还是不得不说和江小鱼相处的时候,那是一种让他觉得十分舒心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从前就认识,十分的熟悉亲切。 不过,或许是乍一知道自己被骗了,花无缺当时拔剑杀江小鱼多是恼羞成怒罢了。若当时的花无缺是冷静的,他觉得他并不能那么干脆利落的拔剑杀过去。 大姑姑,这江小鱼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非杀不可呢?无缺想见你,可江小鱼不死,我又如何能回去见你呢? 花无缺的心里有些烦躁,可他还是锲而不舍的找寻江小鱼的下落,此刻的他更多的还是想要回到移花宫。 却说邀月,她因为一时走火入魔造成了记忆混乱,一时竟然把花无缺当成江枫,这是她从未想过的。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可她也从未想过,花无缺会选择在她面前把自己当成江枫! 这一段时日虽然短暂,可那份纯粹的欢乐竟胜过邀月往昔的岁月,她从没有过这么开心的日子。 只是,若真的是一场梦,邀月也许便不如现下这般苦恼了。 随着内力的修复,邀月混乱的记忆也在慢慢的回归,可她真正全部想起来的时候,是花无缺让她唤他一声无缺的时候。 原来那段甜蜜的日子是真实存在的,而她的那个江枫竟然是她一手养大的无缺,邀月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 可她竟然会对无缺的怀抱产生留恋,这更是叫邀月觉得仓皇失措。 这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他只是她养大的孩子,是她复仇的工具而已。曾几何时,他竟会如同他父亲一样,叫她产生别样的情愫呢? 邀月本该是愤怒的,她该立时戳破这场荒唐的梦,可她竟然没有她想的那样坚定。她居然告诉自己,她只是没有找到何时的时机去修正这错误罢了。 直到绣玉谷外的那场混战,邀月发现花无缺这个仅仅是当作复仇工具养大的孩子,在她心里的分量竟然比她想象的要重的多。 邀月的高傲绝不允许有超出她掌控的东西或人出现,就算是她的无缺,也不可以。 迟来许久的恼羞成怒叫邀月当天便把花无缺赶出移花宫,让他去杀江小鱼,真的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 让人心烦意乱的人走了,是不是就能静下心来闭关修炼了呢? 邀月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那些时日的画面,即使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阴差阳错的荒唐梦。可她越是这么想,那些画面就越是清晰,清晰到她无法忽视她亲手养大的无缺眼里都藏着怎样炽热的光亮,几乎要将她灼伤一般。 秀眉紧锁的邀月终是抑制不住呕出一口血来,这是她第一次不是因为江枫而走火入魔,可那人却是江枫的儿子! 难道说,这父子俩皆是她逃不出的劫数吗? 邀月放弃了闭关,当她漫步在移花宫里的时候,却突然发现移花宫里太过安静,太过冷寂了。纵使有怜星在,纵使有那么多的宫女在。 可热闹了十几年一朝安静了下来,让她颇有些陌生和不习惯。 十几年?邀月的嘴角牵起了一抹莫名的笑意,是了,自她十几年前带了一个婴孩回来,这仙境般毫无人气的移花宫就热闹了起来,直到今天。 邀月负手站在檐下,望着山岚弥漫的幽谷,冷艳的面容叫人不敢轻易的靠近。 “启禀大宫主,公子遇上了绝情魔女,受了些伤。” 邀月的目光那么的冷酷,即使宫女垂着头也依旧忍不住战栗。她衣袖一挥带出一道内力,宫女的嘴角便溢出血来。 “婢子有罪,多谢大宫主饶命。”宫女自以为要丧命,可竟然侥幸躲过一劫,自是忙不迭的告罪。 邀月从来就不是什么善心的,人命在她眼里并不值什么,可她这一次却没有要了这宫女的命。 “将那绝情魔女给我挫骨扬灰,再有下次,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是,大宫主。” 无缺啊无缺,你怎么如此不叫人省心呢? 第21章 第 21 章 那么,让人不省心的花无缺,他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花无缺一路四处打听江小鱼的下落,可是似乎从上一次客栈分开之后,这人就销声匿迹了。无论移花宫的人怎么找,也找不到江小鱼的下落。 一直跟着花无缺的铁心兰对此既庆幸又忧心。 殊不知江小鱼从来就没跑过,他仗着自己聪明,自认为天下没有躲不过的难关,不过一个花无缺还怕什么。 所以,叫花无缺和移花宫的人找了一路,他们都没有发现其实江小鱼就易了容跟在他们后面呢。 那日花无缺突然拔剑,江小鱼仓皇逃窜,看起来确实是跑了。可是,江小鱼方才从花无缺的剑下逃生,铁心兰却没有跑出来。 江小鱼自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大恶人,就连恶人谷那些凶名在外的人都玩不过他,可他总不能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为了救他而身陷囹圄吧? 因为担心铁心兰,江小鱼的一手易容术也算玩得不错,他就又给花无缺来了一招灯下黑。江小鱼每日易容成不同样貌的人,远远的随着花无缺他们。 只是,越是跟着他们,江小鱼心里就越是没底。 花无缺长得帅,又是个老好人,虽然又呆又木的,可铁心兰同他也算是有说有笑的了,他这心里头怎么能不咕嘟咕嘟的冒酸泡泡呢? 所以,本该确认过铁心兰的安危之后就拔腿跑路的江小鱼,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心理还就不想走了。 哼,花无缺,小白脸了不起啊! 花无缺一直没有找到江小鱼的下落,可是江湖上关于燕南天宝藏的传闻闹得越发沸沸扬扬的,为此而丧命的江湖人士不再少数。更是有传闻,燕南天的宝藏就藏在峨眉山,吸引了一大批江湖人往那里去。 花无缺心善又单纯,可他又不傻,这种消息不都该是秘而不宣的吗?眼下这情况,必定是有人想利用这批宝藏的下落密谋些什么。 铁心兰也算是看出来这个花公子是个心善的人,峨眉山一行她肯定是要去的,说不定能找到她爹和江小鱼的下落,如果能带上花无缺这样一个帮手倒也不错。不过,还没等她想个什么法子劝他一下,这人就自行决定往那里去了。 而花无缺这么做有三个原因。 一是他为人心善,不忍见再多的人为这个宝藏丧命了。二来,移花宫长久不在江湖上行走,他还记得小莲的事之后江湖中是怎么说移花宫的,不分善恶滥杀无辜,这一行也是个替移花宫正名,重立威名的机会了。这三嘛,花无缺知道江小鱼是个喜欢热闹顽皮捣蛋的人,这种热闹他怎么能错过呢? 花无缺想: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应当很快就能返回移花宫。出来不过三个月,他却像是过了三年一样,外面着实比不上移花宫。 跟着跟着,江小鱼又觉得跟着花无缺太过没意思了,这人寡淡的很,若是去做个和尚道士什么的,或许会更合适些。 峨眉山确实是一处大热闹,不去可惜了! 三人心思各异,各有打算,却目标一致的往峨眉山去了。 江小鱼易了容混迹于各大帮派的人群中,不易叫人察觉。 花无缺自来就是光明正大的,果然路遇的众人一听他是移花宫出来,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移花宫哪儿来的男人。可花无缺的令牌和他的武功身法,好吧,确实是移花宫的。所以,第二反应,有多远躲多远。 花无缺对这些江湖人士的反应早已习以为常了,他一点也不介意,要知道如果花无缺为这么点小事都要在意的话,邀月早先给的那些书籍惩罚都白给了。花无缺心态平和,养气的功夫得了移花宫的真传,轻易不会动怒。 花无缺确实不负邀月给他的无缺之名,丰神俊朗,温文有礼,武功高强,当真是个完美无缺的翩翩公子。 别说是江湖中的那些女侠们了,便是不少老江湖若不是碍于邀月的威名,怕是要忍不住上门提亲把花无缺带回去做女婿了。 是以,到峨眉山的这一路上,众人皆因对花无缺的好感而对移花宫有了一些改观。 至于铁心兰,虽然她跟着花无缺一同行走,但是花无缺对她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再加上他还带了荷露荷霜两个婢女。大家都以为是无缺公子出自移花宫排场大,故而婢女也带得多罢了。 花无缺别的不说,就是听话。邀月那等霸道的性格,花无缺装作江枫那段时间更加深有体会,若是叫大姑姑知道了,他怕是只有给铁姑娘收尸的份了。 他便是不喜欢铁姑娘,也不能无故害人性命啊! 峨眉山上,花无缺本不欲出风头,只是他们这群人竟然对女子动手,少不了要教训一二。再加上这么明摆着的算计都看不出来,他怎么也要救一救他们。 蠢,也不用死吧? 江小鱼躲在人群里,铁心兰早就悄悄跑到他身边,他今日这副易容后的装扮她是见过的,“小鱼儿,花公子要杀你,你快些走啊!” “凭什么他要杀我,我就要跑,我要怕他吗?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江小鱼见铁心兰一眼就认出他来,心中自然高兴,可她张口就提到花无缺,这让他很心生妒火,话自然就不好听了。 “小鱼儿,你说什么呢?花公子武功高强,趁着他没发现,咱们赶紧走,不然一回就真的走不了。”铁心兰善解人意,她不会怪小鱼儿,可眼下这情况确实是紧急的很。 江小鱼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比不上任何人,他是最厉害最好的,可是这种感觉在他遇到花无缺之后就不再是这样了。即使江小鱼嘴硬,可他也知道花无缺跟他完全是两种人,他比不上他。 其实,没有谁比不上谁,只是恶人谷与移花宫,或许就是地狱与天宫的区别。 花无缺活成了江小鱼最想成为的那个模样而已,殊不知花无缺心中亦是羡慕江小鱼聪明机智会说话,永远是最自由无忧无虑的样子。 江小鱼的倔脾气上来了,不想走,可铁心兰一句咱们说得他还是挺开心的。与其站在这里看花无缺大出风头,还不如跟铁心兰一起走呢! 花无缺一身普通的白衣站在人群里,在场却没有谁敢小看他一眼。绝顶的轻功,高深的武功,如斯俊美的长相,通身矜贵的气息。 只这峨眉山一行,花无缺智破“假藏宝图”救江湖中人于诡计之中,出手之快克敌制胜,一手移花接玉更是叫人不敢小觑。 至此,江湖中人皆知移花宫少主无缺公子的名号,花无缺初露锋芒。 第22章 第 22 章 而此时,花无缺已顾不上和这些江湖中人寒暄,江小鱼和铁心兰不见了,想必也跑不了多远,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说起来,花无缺发现江小鱼藏身人群之中,还是因为铁心兰。 铁心兰最初打的主意便是借花无缺之手找到江小鱼,再助他脱身。可没想到,花无缺用的也是这个法子,他知道移花宫的人找不到江小鱼,他也不可能凭空消失,更有可能是藏身在他们附近,只是无人能发觉罢了。 花无缺一心认定江小鱼和铁心兰两人是红颜知己,铁心兰肯定也担心江小鱼的下落,怕他杀他,会主动去找江小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花无缺做的就是这黄雀。 果然,铁心兰趁着他与众人分说藏宝图一事,带着江小鱼跑了。花无缺却也不是没有后手,他早已安排了移花宫的人,在峨眉山各大出口守着,谅他江小鱼也跑不掉。 江小鱼铁心兰准备离开峨眉山,却发现下山无路,花无缺早已严阵以待,两人一想只能从后山离开了。 后山树林里,铁心兰对江小鱼道:“小鱼儿,我出去替你引开追兵,你趁机赶紧走吧。” “那你呢?” “花公子只是奉命要杀你,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铁心兰早已看出花无缺的为人,眼下才能放心的助江小鱼逃跑。 江小鱼本是担心铁心兰,听她对花无缺如此推崇,虽心知她说的是实话,可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谁料,两人耽误了不过一会儿,花无缺竟然追上来了。 “江小鱼,这次你跑不了。”花无缺自林间飘来,白衣持剑,翩然若仙,说话也看不出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就非要杀江小鱼呢。 铁心兰下意识的挡在江小鱼的身前,却被江小鱼拉到了旁边。江小鱼不想再让心爱的女子为了救他以身犯险了,他还不是那么的无能。 “花无缺,你要杀我,动手就是了,我小鱼还没怕过呢!”江小鱼也不想逃了,索性光明正大的迎了上来。 花无缺此番还不待拔剑,凌空一掌拍出,江小鱼便因为不敌而受了内伤。铁心兰哪里还能等得住,当下冲了上去,挡住了花无缺。 花无缺不想伤害铁心兰,立时收回掌势,却因掌力已然发出,只好偏过他二人,将二人身旁的一棵树都给砸断了。不过,因为强行收势,花无缺还是受了点轻伤,他面上从容淡定,故而无人得知。 “花公子,如果你一定要杀一个人的话,你就杀了我吧!我不死,就不会让你伤害小鱼儿的。” 铁心兰挡在江小鱼身前,梨花带雨,秀美的脸上满是坚定,任是谁看了都会心软的,偏偏花无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甚至还抽出随身的佩剑。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这分明就是他铁了心想杀江小鱼啊! 似乎到了这种时候,已经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江小鱼受了伤倒在地上,他被铁心兰挡在身后,他不愿意苟且偷生,也不愿意看到铁心兰受伤。 身侧不远处便是悬崖,江小鱼自嘲的想道:他的运气一直都很好的,这一次或许也一样。 花无缺持剑在手,却迟迟未动,铁心兰眼中藏着决绝,若是他此刻动手,那她便只能先一步去陪小鱼儿了。 江小鱼可谓是用上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从一边的悬崖上纵身一跃,与此同时,花无缺身形一动,要去拦他,铁心兰也以一己之力向花无缺的剑锋撞去。 花无缺侧身一躲,顺势收剑,却见铁心兰立时调转方向跟着江小鱼跳崖去了。江小鱼跳崖已经是花无缺所料未及的事,铁心兰殉情更是给了他沉重的一击,这一种生死相随的情感,而他从未亲眼见过。 害死江小鱼对于花无缺来说,是无可奈何的事,便是为了补偿江小鱼,铁心兰也不能死啊! 花无缺顺势扯过一边的藤蔓,运上内力往山崖下扔去,虽然为时已晚,可万一能救下她呢?那也算是对得起江小鱼了。 而此时山崖下的一棵枯木上,江小鱼好端端的坐在上面,甚至把跟着他跳下来的铁心兰也救了下来。 “心兰,你是不是傻啊,做什么要跟着我跳下来呢?你不要命了吗?” 江小鱼惯会讨女子欢心,多的是女孩子喜欢他,可他没想到铁心兰居然会为了他从悬崖上跳下来。连他自己到现在都心有余悸,若不是他命大,这会儿早玩完了。 “小鱼儿,你若是死了,我绝不独活。”铁心兰见江小鱼未死,一时喜上心头,纵然两人只是一时安全,身后便是万丈深渊,她也无所畏惧,当即一把抱住了江小鱼。 江小鱼此时也抛却了一切顾忌,紧紧的回抱住她,“咱们俩在这悬崖下谈情说爱,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到此时,仍旧能够苦中作乐的,怕也只有江小鱼一人了。 忽然,一根藤蔓从山崖上垂了下来,薄雾中隐约传来了花无缺的声音,“铁姑娘,你还好吗?若是能够听得到,便扯一扯这藤蔓,我拉你上来。” 花无缺并不能确定铁心兰到底是死是活,不过赌一把罢了。 铁心兰和江小鱼之间的气氛忽然就凝固住了,过了一会儿,江小鱼道:“心兰,你拉着藤蔓叫花无缺拉你上去吧。这根枯木也撑不了多久了。” “你叫我走,那你是准备独自一人葬身崖底吗?” 江小鱼一时哑口无言,铁心兰当即又道:“我不会走的。” 这时藤蔓晃动,显然是花无缺久不得回应,准备放弃了。江小鱼当下越发焦急,要去扯那藤蔓,却被铁心兰一把抓住了手。 枯木晃动,命悬一线,江小鱼抽回手跳下枯木,铁心兰不肯放弃,亦跟着他跳入这深渊之中。 花无缺未曾救到人,心下悲伤,忆起方才两人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深情,甚为感动。又想起和江小鱼作伴时,潇洒惬意的时光,心痛如绞。 一时间,竟然有两人因他而死。花无缺自出移花宫以来,手上未尝不曾沾过血,可再没有此刻对他的冲击更大的了,顿时吐出一口血来。 “公子。” 匆匆赶到的荷露荷霜见花无缺半跪在地上,口吐鲜血,全凭一柄支撑着,以为他是和江小鱼打斗时受的伤,焦急不已。 花无缺拒绝了两人的搀扶,自己站了起来,只取了一方帕子擦了擦唇边的血迹,便准备转身离开。网首发 荷露荷霜哪里能不知道花无缺这一次是专门为了杀江小鱼,可公子受伤了,江小鱼却不见踪影。花无缺少不得解释一二,江小鱼铁心兰掉下悬崖了。 两人准备集合移花宫的人一起到山崖下找到两人的尸身,因为邀月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过,当下便被花无缺制止了。 “都从这万丈悬崖上掉了下去,焉能有活路?更何况,江小鱼掉下去之前还挨了我一掌。回去吧,收拾收拾,回移花宫。” 花无缺本不个多话的,可他这么说,身为侍从,二人哪里敢不听,公子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万丈深渊都能活下来,那命也太大了。 江小鱼,我知你天生聪明,运气也好,我不让人去找你。若是你能够活下来,便和铁姑娘一起好好的吧,不要再出现了。 因为,江小鱼已经叫花无缺杀了。 夜色深沉,峨眉山后山的悬崖上,除了那些染血的沙砾再无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些什么。 第23章 第 23 章 花无缺因江小鱼铁心兰跳崖之举一时心神激荡吐了几口血,少不得再休养两天才能启程离开峨眉山。 花无缺峨眉山大破贼人奸计救众多江湖人士于水火之中,自然有那许多人不论是碍于移花宫的威名或者说是看中了花无缺这个人而登门拜访的,只全叫荷露荷霜拒于门外了。 理由是公子喜静,不喜欢有人打扰,才算是小小免了些让人头疼的事。 只是,花无缺出自移花宫,于峨眉山首次出手也是因为一女子,大家都猜测他应当是个怜香惜玉多情的人,纷纷又想出些法子跟花无缺套近乎。 有些没眼色的要送些婢女仆从的,荷露荷霜当时就拉下脸了,怎么着,还想抢她们移花宫弟子的饭碗? 看上去略微高明些的又叫了家中女儿前去探望花无缺,小儿女之间的情意,弹弹琴喝喝茶,最好是能谈点情说说爱。 这些女子在家中皆是备受宠爱的,哪里甘心情愿的去找花无缺,可没想到这一见到花无缺的面,登时又改了口,一口一个“花公子”一口一个“无缺公子”的,可叫荷露荷霜把牙都给酸掉了。 自古,女儿家都爱那俏郎君,花无缺比他身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爹江枫更出色三分。 凡是女子想象过心目中如意郎君的,见过花无缺便都道,就是他! 花无缺温和有礼,待女子比旁人更要尊重三分,哪个女儿家不爱的。只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花无缺有礼却不是那么好亲近。 这一番,想叫家里女儿施展美人计的人,没想到自家闺女都中了花无缺的美男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一颗颗芳心怦动,扬言日后嫁人便要嫁无缺公子这样的,是再没哪个当爹会想到自己竟然给自己找了大麻烦。 毕竟,花无缺当世便只有一个,如何再找个一模一样的来呢? 几次三番被姑娘家找上门,即便花无缺养气功夫绝佳,也隐隐觉得难以招架,当即带着人启程回移花宫了。 花无缺带人回移花宫这件事,邀月一早便知道,只是她没想到花无缺当真出手这么快,她所想象的报仇之事,这么快就结束了?怎么颇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呢? 难道,接下来就该她动手杀了无缺了? 邀月知道自己多半是下不去这个手的,可她说过的话,是不可能收回来的。要不,叫无缺在外面多待一阵子? 还没等邀月下定决心,她便收到消息,说是江小鱼没死,她当即松了一口气,命人给花无缺送去了消息。 “无缺,江小鱼未死。” 花无缺正在回移花宫的路上,一时想起移花宫的花海和那张比花更加美丽的容颜,心中激动忐忑之际,竟然得到了邀月的消息说是江小鱼未死。 花无缺心中不禁暗恨:江小鱼啊江小鱼,你不是聪明的很吗?既然死了,便该叫“江小鱼”死的彻底一点,这会儿又冒出来,唉! 花无缺以为江小鱼是个聪明人,既然没死,又知道他要杀他,就该隐姓埋名。可谁知,他竟又大大咧咧的跑出来了,花无缺不怕邀月说他办事不利,可江小鱼又变着法子给他出难题,这回又该怎么办呢? 且不管花无缺心中作何想法,他一收到邀月的消息,便立即改变行程,南下往江南去了。 那日,江小鱼和铁心兰一同跳下悬崖,幸好这悬崖峭壁上多长了些树木,悬崖下又是一方碧潭,叫他二人逃出生天。 从水潭爬上来的两人,在一边生了堆火,既是取暖也是防着深夜又野兽出没。 只是铁心兰有些担心,堆了火容易叫人发现,花无缺会不会派人寻来。这倒不是铁心兰对花无缺有什么不满,只是移花宫一定要小鱼儿的命啊! 不过,铁心兰话方才出口,江小鱼便笑道:“心兰,这你就放心好了,我这好花兄特意给我寻了这么好地方葬身,多半不会是不会叫人下来找我们的。” “小鱼儿,你又如何得知?”铁心兰见江小鱼如此笃定,心下好奇,她转念一想,“小鱼儿,可是花公子有意放你一条生路?” “这地方人际罕至,如何咱们掉下来之后,所需之物一应俱全?他是个老好人,我早就知道,也不枉我特意与他相交。只是,他也算不准我们会否安然无恙,说到底还是听天由命看个人造化罢了。” 江小鱼生来聪明,他与花无缺相交,总有种在跟另一个自己相交的感觉。不过,江小鱼有些坏心的想:花无缺这家伙,怕是第一次搞这种阳奉阴违的招数,瞧瞧这漏洞,换了我小鱼儿定会比他强的。 不过,花无缺,你这回的人情我小鱼儿可领不了了。 江小鱼猜出花无缺的想法,可他却不想照着他的想法去做,叫他隐姓埋名,那可做不到。 但他又想花无缺肯定是要回移花宫的,多不过他们在这山崖下多盘桓两天。到时候花无缺回去了,他再出现在人前,也不会叫他为难了。 如此一来,江小鱼和铁心兰在山崖下靠着附近的水潭果树,偶有山鸡之类的野味出现,过了数日才离开。 两人一出来,探听得知花无缺回移花宫了,才放心大胆的往江南去。 此去江南,只为寻两个人,一个是铁心兰他爹狂狮铁战,一个是当年叛主的贼人江琴。 原本花无缺和江小鱼的做法都没有问题,可多的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邀月心中不愿见花无缺回移花宫,她知道花无缺不会骗她,也不曾对江小鱼之死存疑,只是事情太过顺利,她怎么也得找人查探一二。 这一查,正巧就查出江小鱼未死的消息来,这才叫两人的算盘都落了空。 花无缺和江小鱼两路人皆往江南而去,少不得路上会遇见,只是叫花无缺没想的是他先遇到的不是江小鱼而是铁心兰。 第24章 第 24 章 却说江小鱼和铁心兰一路南下,倒是顺风顺水,只是江小鱼是个闲不住的性子,顽皮的很,招惹谁不好招惹上了慕容家的九姑娘和小仙女张菁。 慕容家有九个女儿,个个都是人间绝色,江湖人称“人间九秀”,其中九姑娘最为出色。不过,九姑娘为人好强高傲,眼光很高的,等闲之辈她是瞧不上的。为此,她爹为了她的婚事也是操碎了心。 至于小仙女张菁,江湖有言“秀外张三娘,深宫邀月色”,她娘便是江湖第一美人,张三娘。 这两位美貌无双武功不俗的大小姐,本来也不会主动去为难人,可架不住有江小鱼这么个搅事精在。除非对方有花无缺那么好的养气功夫,不然神仙都能让他给气死。网首发 江小鱼喜欢捣蛋搞事,但他跑得快呀,可这回他跑了,铁心兰却跑不了了。 都说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会儿因为江小鱼这三个姑娘直接在大街上打起来了。 铁心兰有她爹狂狮铁战教的拳法,虽说是女儿家倒也练得极为出色。慕容九和张菁,也不是等闲之辈。 慕容九用剑,张菁惯常用的是鞭子,铁心兰总不能赤手空拳的上吧,是以也取上一柄剑勉力招架。只是,铁心兰对上这两位其中一位或许还能有些胜算,可眼下两人对付她一个,很快她就落了下风。 江湖争斗,寻常人不敢掺合,但是吃瓜的倒是不少。大街上众人只离得三人老远围了个圈,看着三位美人舞刀弄剑,危险是危险了点,但是养眼啊! 眼见着胜负即将分出,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凌空一道白练将铁心兰卷离了两人的剑光鞭风之下。 一白衣公子踏云而来,一柄折扇轻松卷住了张菁的长鞭,慕容九的剑亦被一双登着白靴的长腿给夹住了。 张菁和慕容九本以为胜券在握,哪成想直接被人搅黄了,两人对视一眼暗自发力,要叫这个多管闲事的人好看。 却不想,白衣公子掌中内力一震,震的张菁持鞭的手一麻,竟叫折扇卷走了手中的长鞭。慕容九用上内力想要抽出被花无缺夹住的剑,岂料宝剑纹丝不动,又见张菁被人收了武器,这下子叫她越发生气了。 然而,还不待慕容九弃剑换掌,那人一个旋身竟带飞了她的剑,慕容九一个未站稳便要摔下去,张菁连忙飞身上前救她,眼看着却来不及了。 那白衣公子一柄折扇托住了慕容九的腰,将她稳住,慕容九自入江湖以来还未曾遇见这样的人,当下恼羞成怒一掌朝那人拍过去。却见那人脚下轻动,似一朵轻云般飘了出去,慕容九的掌风半点儿也没沾着那人的边。 此时,一直未叫慕容九和张菁看清面容的白衣人露了真容。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俊美的男子,他未展笑颜便已如此令人心动,若是微微一笑,怕是天下女子的芳心都要碎了一地了。 便是神仙自九天而来,想来也不过眼前这人的模样吧? 铁心兰这下认清了花无缺,她还当是谁能这么好心呢,心下一喜,面上含笑,“花公子。” “你是什么人?敢搅了我二人的事?”张菁脾气火爆,便是花无缺长得再好看,这看过了,该算的帐还是要算的。更新最快的网 “在下花无缺,本不欲与二位姑娘动手,只是希望三位能以和为贵,有事坐下来好好说,不要动手伤了和气。” 花无缺本来无心管这些闲事,只是他素来尊重女子,又见铁心兰在此,极有可能知道江小鱼的下落这才出手的。 “花无缺?移花宫的?”一直没作声的慕容九突然开口,她好似听她爹提起过这个无缺公子,满口称赞的。 “正是。”花无缺是做和事佬来的,自然是有问必答的。 “哼,移花宫的了不起吗?邀月怜星两个女魔头能教出什么好人来?”张菁也不是没听说花无缺的名头,就是她咽不下这口气,说出的话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姑娘,你若是说我,在下随姑娘的便。但你若是再说一句家师的不是,那就不要怪花无缺得罪了。”花无缺最是听不得有人说他大姑姑小姑姑的不是了,姑娘家也不行! 张菁给花无缺激得脾气上来了,正要回嘴,便被慕容九拦住了,“花公子,阿菁口无遮拦,你莫要见怪。只是我们姐妹今日找铁姑娘,只为求一人下落,她执意不肯相告,这才有了方才的事。” 若说慕容九那也不是个什么好脾气的,只是这花无缺长得好,说话也和气有礼,最重要的是他打得过她,她也难免要给点面子了。 “不知姑娘所为何事?” “江小鱼的下落。” 花无缺早就有所猜测,这下慕容九所说正中他所想,不免要看向铁心兰。铁心兰一见花无缺出现虽是高兴有人帮忙,可她也知道花无缺出现必定是知道小鱼儿未死,来杀他的。 “花公子,你们都要找小鱼儿,可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的下落。他今日出门后就一直没回来,你们叫我上哪里找他去呀。” 铁心兰先前就说过了,只不过慕容九和张菁不相信罢了,不过说实在的,她们不知道江小鱼和铁心兰的关系,可花无缺知道啊。只是,花无缺出来本就是解决矛盾的,所以他不可能把这些事告诉慕容九和张菁,否则铁心兰要想脱身就麻烦了。 “如此,我便少不得要铁姑娘同我家去做客了,花公子不是也要找江小鱼吗?大可以一同前往,家父对花公子亦是赞不绝口的。” 慕容九这番话说得婉转,却还是想拿铁心兰做人质引江小鱼上钩,至于花无缺也是顺带的。慕容九对花无缺好奇的紧,他又是摆明了做和事佬的,让他一道去也省去些麻烦。 铁心兰自然是希望花无缺不要答应的好,但是她又觉得慕容九能松口已是不容易的事了,花无缺没有理由不答应啊! 果不其然,花无缺颔首道:“既是去姑娘府上拜访,还不知姑娘姓名。” “我姓慕容,在家行九。这位姑娘姓张。”慕容九本不喜同人多言语,只遇到这花无缺多了几分兴致,竟连张菁也顺带介绍了,让张菁不禁有些诧异,九妹莫不是被人掉包了? “慕容姑娘,张姑娘,花无缺有礼了。” “我家有八个姐姐,花公子难道个个都要唤慕容姑娘?”慕容九就跟换了个人似,铁心兰若不是亲眼见到刚刚高傲不愿理人的慕容九,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 花无缺一时哑口无言,这点他倒是没想到,却听慕容九又道:“不如唤我九姑娘吧。” “九姑娘。” 花无缺和慕容九这一番你来我往,叫铁心兰和张菁看得目瞪口呆,花无缺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慕容九变得不要太多。 慕容九虽然高傲,颇有些孤芳自赏的意味在,但要是碰上能入她眼的,那自然又是另一种态度了。 至于花无缺为何这么好说话,难道他会说是因为这位九姑娘那种高傲冷淡的神态跟他家大姑姑有一点儿像吗? 第25章 第 25 章 慕容九本来就是跟着张菁两个人偷跑出来的,这一次回家她爹慕容正德便是再喜欢这个闺女,也少不得要念叨几句。 谁知道,慕容正德正准备开口,却看到他最喜欢的谁也入不了她的眼的闺女带了个男人回来。 这长相就是他前面八个女婿加起来都比不上,温文有礼,武功也不低,这怎么看也是个女婿的好人选啊! 可没等他矜持一会儿,等这个想偷他闺女的臭小子说了一句话,吓得他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去。 “慕容庄主,在下花无缺,师承移花宫邀月怜星两位宫主。” 移花宫的? 本来还打算把花无缺列为女婿人选的慕容正德立马变卦,敬着供着可以,当女婿不可以! 花无缺对于慕容正德的态度变化,依旧保持着淡定从容宠辱不惊。这让慕容正德忍不住又高看了他一眼,心中不免叹息,唉,这么好的女婿人选怎么就是移花宫的呢? 花无缺和铁心兰在慕容山庄待了几天,一向为人高傲的慕容九可谓是恪尽地主之谊,时不时就会找花无缺在山庄里赏景喝茶,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九姑娘对这位花公子有意。 花无缺本来毫无所知,可是铁心兰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关系比旁人要亲近一些,她忍不住打趣花无缺,才叫花无缺明白了慕容九的心思。是以,慕容九再找花无缺出去喝茶的时候,他便不肯答应了。 “花公子,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前两日两人还好好的喝茶聊天,花无缺这么突然的拒绝了,慕容九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并非如此,九姑娘好客一心尽地主之谊招待花无缺,花无缺不甚感激。只是,我想来与姑娘来往过密,若是因为我而使得姑娘清名有损,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花无缺言辞婉转,为了慕容九的名声,只把她这一番心思定义为好客,亦解释了他为什么不再答应慕容九的邀约。 只是,这样的言辞太过疏远冷淡,仿佛她这几日所作所为全然不叫他心动,那些相谈甚欢全都是她想象出来的。 慕容九是一个高傲的女子,不容许自己有一点不完美,这一点与邀月颇为相似。而花无缺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这么说的,因为他笃定九姑娘不会再来找他,亦不会再多问他一句 果然,慕容九明眸含水,瞧着花无缺,只道:“花公子,慕容九明白了。” 说罢,慕容九转身便离开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相较于邀月的执着疯魔,慕容九要更洒脱一些,毕竟花无缺没有说开就是为了顾全她的颜面。 身为江枫的儿子,花无缺同他父亲一样,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即使他现在尚且不能理清自己对于邀月到底是什么样一种情感,可他也不愿意因此而叫慕容九误会什么。 纵然这位九姑娘的身上有那么几分熟悉的感觉,时常让他有种感觉是在和那个人对话。或许,他离开移花宫真的是太久了,该早些回去了。 花无缺与慕容九说开之后,慕容九果然再不找花无缺赴约了,而江小鱼也如众人所想出现在了慕容山庄。 只是,第一个见到江小鱼的人依旧是花无缺。 慕容山庄的后山,铁心兰尚且不明白花无缺为什么要叫她过来,下一刻见到心上人的那种欢喜就已然将她淹没了。 “江小鱼,你不该出现的。”花无缺的长剑握在手中,当他和江小鱼两双相似的眼睛相对的时候,一切都归于无言。 “我出现了,你就要杀我了,是不是?”江小鱼还是那一副嬉笑的面容,似乎一点都不把生死放在心上。 “是。”花无缺顿了顿,说道。 “给我一个机会,三个月,我想查明一件事。三个月之后,我们一决生死,如何?”江小鱼看向花无缺,他无比的笃定花无缺会同意,就如同做这个决定的人是他一样! 果不其然,花无缺同意了,“好。” 长剑依旧在手,却被花无缺收回了剑鞘,而铁心兰也如愿以偿扑进了心上人的怀抱。 圆月之下,一对有情人相依相偎。而另一边,一人一剑,清冷的月辉照在他的白衣上宛若高山上不化的雪。 不知道大姑姑在移花宫怎么样了?她好吗? 花无缺仰望天幕上的那轮明月,想起了那个如月般冷清高不可攀的人。 花无缺的一举一动自有移花宫的弟子向邀月和怜星汇报,自然两人也同样知道了他在慕容山庄的一切。 虽然怜星时常把花无缺当成江枫,可在她的心里,花无缺便是她和江枫的孩子,所以她会对他好。可当这一切碰上邀月,怜星便不知道如何去做了。 有时候怜星会想,如果不是因为姐姐喜欢江枫,她还会不会对江枫动心。或许,她想要的不是江枫,而是像江枫那样得到姐姐那少得可怜的关怀和注意。 这一切终究是没有答案的,可花无缺是她养大的孩子,她也应该为了他鼓起勇气跟姐姐说说才是,怜星如是想。 “姐姐,慕容山庄的九姑娘似乎对无缺有意,他们俩倒也般配,你说是不是?”怜星觑着邀月的脸色,试探道。 以前怜星便和邀月说过些关于花无缺的话,说实在的,若是花无缺遇上喜欢的女子,她们也不会反对,而邀月只要能够报复那两人,剩下的并不介意。所以,这一次怜星才会有勇气跟邀月说,花无缺长大了,该娶亲了。 “若是他喜欢,你便替他去提亲吧。”邀月果然如怜星所想,她语气平淡,根本不放在心上。 说罢,邀月很快就离开了,怜星满心欢喜的准备给花无缺去一封信,却看见方才邀月拿在手上把玩的羊脂玉杯此刻只剩下一堆白色的粉末,风一吹就散了。 怜星的欢喜冷了下来,她开始犹豫要不要写信,因为姐姐她不高兴了! 若不是怜星今天突然提起花无缺和慕容九的事,邀月都没有想过原来她的无缺已经长大了,可以娶妻了。 或许是时间和距离,让邀月越发的感受到这偌大的移花宫里实在是少不了花无缺的存在,她也想过等他杀了江小鱼便叫他回来,待在移花宫里再不出去。 左右,她也算是报了仇,不是吗? 无缺不是那两个人的孩子,只是邀月的无缺。 可当怜星提起花无缺的婚事,邀月心里分明是有种早该如此却也不甘心,亦隐隐有一种酸涩怒火翻涌。 她有一瞬间甚至想要杀了那个女人,就如同当年知道江枫和花月奴背弃她离开一样。 可是,邀月啊邀月,你该知道,他们不一样,花无缺从来就不是江枫啊! 这一晚,邀月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叫她一朝夙愿得偿,可她不知为何自己的心里竟然是空落落的,似乎得到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得到。 绣玉谷初见,邀月救回了玉郎江枫。救命之恩,何以为报? 一见钟情,玉郎江枫便留在了移花宫。每日里,两人或弹琴赏景,或品茶下棋,有情人在一处便是最最寻常的四目相对,亦散发着一种桂花甜酒带来的那种醉人的香气。 一切似乎是水到渠成,那一日月下花海,他亲手将最美的一枝花簪在了她的发间,衣袂相缠,人影相偎。 邀月嫁了江枫为妻,江枫日日关怀,他多情明亮的目光一直都不曾从她的身上移开。 多好啊,他的心里眼里都是她,夫妻恩爱情重,这不是她一直所求的吗? 直到一日,邀月于梦中惊醒,被一人紧紧搂在怀中,柔声细语切切安慰,可她竟下意识的唤了一句,“无缺。” 一瞬间,梦醒了。 从未得到过,便失去了,玉郎江枫成为了邀月一辈子执着追求的美梦。 可突然一日,美梦实现了,邀月才突然发现,她好像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爱江枫。 这一场梦里的江枫从来都是她幻想出来的,他柔情的眼,耀眼的笑,都不是给她的。 而有一个人,给了她想要的一切,她却不敢像从前对那个人一样于众人面前大胆的说出自己的心意。 因为,他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啊! 邀月行事从未有过顾忌,可这一回她如何能把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推进无底的深渊呢?然后,再留她一人,冷冷清清的似幽魂一般飘荡在这移花宫里吗? 不,她做不到! 罢了,他若是喜欢,便是成全了他,又如何? 此生想要什么,都会想尽办法得到,都一定要得到的邀月,此时竟然生出了放手成全这一想法。若是怜星知道了,也一定不会相信这是她一贯霸道的姐姐。 说到底,还是因为有一个人,十几年如一日的陪伴关怀,那一场短暂又荒唐的梦,他用他的心他的情,让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释怀了! 入情而忘情,得之释之。 邀月自幼天资聪颖,移花宫里乃至当今武林都难有同她一般出色的人,是以她早早练就了明玉功,甚至到了第八层。 只是,这第九层一直未有寸进,因为她困于情执着一人,发了疯入了魔,再也不是她自己了。 可今日这一梦,竟叫她找到了突破的机会,邀月索性闭了关。 谁知,这关一闭就是两个多月,再出来时,邀月顺利成就第九层明玉功,当今武林何人能是她的对手? “恭喜姐姐明玉功大成。”怜星一直守在门外,她见到邀月的第一眼,目光一亮,欣喜之余也隐隐有着忧虑。 姐姐,明玉功未大成之前,若是出手伤害无缺他们,她或许还能挡一挡。如今,她怕是怎么也挡不了。 “怜星,给无缺的信送出去了吗?”邀月负手立于门前,语气冷淡,似乎和先前并无不同。 “送出去了,无缺回信说都是误会,他与慕容九并不任何关系。”怜星不敢对邀月说假话,尤其是面对这一次出关后气势更胜从前的邀月。更新最快的网 “我出宫走走,移花宫便交给你了。” 话音刚落,邀月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到底是什么样的轻功能如腾云驾雾一般呢? 怜星知晓邀月的性格,如今的她轻易不会离开移花宫的,这一次怕是为了无缺和江小鱼。怜星犹豫再三,还是悄悄让人从移花宫快马加鞭送了一份信出去,只希望还来得及。 第26章 第 26 章 却说那日花无缺和江小鱼达成协议,多给他三个月的时间,因为江小鱼有事要去查探,花无缺也就顺势给他帮了帮忙。 此番,花无缺和江小鱼正在江南大侠江别鹤的府上做客。若是从前,花无缺一定会毫不怀疑的认为江别鹤是一个大好人。可是当一个人太过完美,反而就不完美了,江别鹤就是如此,甚至能为了陌生人去惩罚他的儿子江玉郎。 江玉郎?花无缺第一次听到江玉郎的名字时,便生出一种莫名的不愉快,这种烦躁的心情让他变得跟平时的他一点都不像了。 为此,江小鱼还打趣过他,“花兄,你该不是因为江玉郎这个小白脸抢了你的风头,不高兴吧?” 花无缺只淡淡看了江小鱼,有意抚了抚剑柄上的花纹,江小鱼立刻赔了个笑脸,“花兄,那个小白脸哪里能比得上你呢?” 江小鱼和花无缺一起久了,哪里不知道他这位花兄其实就是没啥脾气的人,所以他对于这种单方面招惹他再去赔笑的事乐此不疲。 能看到花无缺变脸,对于江小鱼来说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花无缺一直都是沉着稳重的,因此但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在江小鱼这么机灵的人眼里都会特别的清晰。 其实,花无缺只是因为玉郎那两个字而生气罢了,可转念一想,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罢了。他还是因为太过想念那个人了而已。 江南的夜晚,时不时会有灯会,江小鱼和铁心兰想要出去逛逛,可又不忍心叫本来就很闷很呆的花无缺一个人留在家里,只好叫着他一起去了。 对于这样热闹繁华的街市,花无缺便是进入江湖这么久也是很少见到。更何况,生在移花宫,他更喜欢安静。 女孩子更喜欢的那样花样精美的花灯,铁心兰买了一盏花灯要去湖边放花灯,江小鱼和花无缺也跟在她的身边。 参加灯会的也有好多青春年少的姑娘家,江小鱼和花无缺哪个单拎出来都是世间难寻的美男子,更何况两个人一起出现在灯会上呢。如此俊朗的两人自然是吸引了灯会上许多爱慕的眼光,江小鱼对此不是不得意的,而花无缺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叫江小鱼心中大呼无趣。 江小鱼眼珠子一转,“花兄,心兰去放花灯了,你要不要也去放一盏?” “放花灯?”很显然,花无缺虽然没怎么见过这些,但是他的兴趣其实并不高。 “对啊,让花灯寄托自己的心愿,随水波流去,愿望就会实现。” 愿望就会实现?原本没有兴趣的花无缺因为江小鱼的这一句话,鬼使神差的跟他两人一人买了一个花灯去了湖边。 明月高悬的深夜里,周围灯火通明,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飘着各式各样的花灯。 花无缺捧着花灯站在湖边,白色的衣袖随风飞舞,配上他俊美非凡的面容,似乎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这画面叫一旁围观的姑娘家,一个个都失了魂,尤其是当他将花灯放入水中时,水珠自他白皙修长的指间滴落,脸上不自觉带上的那抹笑,更是醉了一颗颗芳心。 “花兄,可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江小鱼眼里的花无缺有时候真的就像是神仙一样,太过完美,缺少了一些人的情感,少有见到他这样的时候,难免出声询问。 “没什么,只是离开移花宫太久了,有些想念了。” 江小鱼不明白不论是传言还是根据花无缺和荷露荷霜她们的描述,移花宫都是一个仙境一般冷冰冰的宫殿,如何花无缺还会对那里那么的想念呢? 江小鱼不知道的是,对于花无缺而言,其实不论什么地方都没有什么差别,重要的是移花宫不仅是他的家,还有他日思夜想的人。网首发 “小鱼儿,你和花公子聊什么呢?前面有耍把式的,我们去看看呀!”此时的铁心兰比平日里多了些小女儿的心性,她也不怕江小鱼不答应她,过来揪着他就要走。 江小鱼是喜欢铁心兰的,有意逗了逗她,看心上人要变脸了,又顺势带着人过去,铁心兰立时又被他哄得眉开眼笑。 花无缺摇了摇头,跟在两人身后,这个小鱼儿啊,也太会讨女子的欢心了。好在他最近没去招惹别的女子,不然花无缺肯定会认为江小鱼是个花心多情的了。 街市上花灯如昼,人头攒动,而不远处屋顶上站了一个人,他戴了一张铜制的面具,风吹过他的衣袂竟纹丝未动,可想而知,这人的功夫到了怎样一种登峰造极的地步。 灯会结束后,三人便一同回了江府,至于花无缺带着的两个婢女,他也叫她们自己出去逛逛看看了,毕竟在移花宫里是不可能看到的。 花无缺刚刚回房,荷露便急匆匆的过来了。 “公子,二宫主的急件。” 花无缺一头雾水,小姑姑能有什么着急的事,除非这件事非常的重要。可是,还没等花无缺拆开怜星的信,外面就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 “花公子,小鱼儿被人抓走了。”铁心兰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可她记得花无缺说过江小鱼只能死在他的手里。 花无缺只得把信先放入怀中,提上剑就匆匆出了门,只是抓住江小鱼的人似乎是有意留下了蛛丝马迹等着花无缺寻过去。不过,花无缺一心想去救江小鱼,并没有闲暇注意到这些事。 “放下江小鱼。”花无缺追着这人到了郊外,那人随手把点了穴的江小鱼扔在了一边的地上。 “花无缺,移花宫主给你的命令是什么?你忘了?我见你久不行动,不如我帮你一把。”这是刻意伪装的粗糙嗓音,而他说出的话也是花无缺久不愿意面对的事。 “这是花无缺的事,不用阁下操心,还请阁下不要为难江小鱼。” “好好好,好得很,那我就帮你一把。” 说完,那个带着铜制面具的人便一道掌风朝着地上的江小鱼扫去,花无缺一时心急便出手阻拦。 谁知,等到花无缺掌风到时,那人的掌力竟然被他轻松化解,甚至对方似乎有意收势。 花无缺不明所以,可他忽然闻见了空气中那股似兰非麝的甜香,那么的熟悉,熟悉到叫他魂牵梦萦,日夜不忘。 他一时失了神,下意识的开口,“月……大姑姑。” 银色的月辉洒在了那人的铜制面具上,使那面具上又多了一层冰冷的寒芒,那人只静立在那里就让人下意识的不敢靠近。 那人藏在袖中的手忽然紧握了起来,一言不发。 第27章 第 27 章 尽管那人一言不发,可在花无缺看来就是默认了,真的是他的大姑姑。 那,他刚刚护着江小鱼,大姑姑该不高兴了! 铜制的面具遮挡着绝艳的容颜,花无缺极力想要看出些什么,却什么都看不到。 然而邀月的内心也并不平静,尽管她并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可他还是认出来了,即使迟了那么一点。 不得不说,从怜星那里得知花无缺于慕容九无心的时候,邀月心里不是不高兴的,可她也有些怅然若失。 她的无缺在她的见证下,果然如她所想成了一个完美无缺为世人所痴迷喜爱的美男子。 她不容许这完美出现一丝的瑕疵,即使是她自己也不行。 邀月想,不管他有没有完成杀江小鱼的任务,只要他还愿意那么去做,她也不算是失望了。 只可惜,她注定了要失望。 邀月自移花宫出来之后,很快就找到了花无缺的下落,毕竟她安排了人手暗中看护着他。只是,她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才乔装打扮了一番。 花灯如昼的街市上,花无缺的脸上偶尔会带上些浅笑,他行走在人群里,跟在江小鱼和铁心兰的身后。他身上流露出一种快活的气息,这在移花宫里是难以见到的。 花无缺和江小鱼相谈甚欢的模样,落入邀月的眼底,即使早有所料,她还是忍不住的在心底冷笑。 看,果然是亲兄弟啊! 她将他留在移花宫十几年,可他一出来,这才多少时日就将她的话忘记了? 现在的邀月并不在乎花无缺是不是杀了江小鱼,她只是想知道她一手养大的无缺能够为她做到哪一步。 犹记当年,她为了江枫不惜自残身体来减轻内心的痛苦,那个小小的人儿知道后,说了要替她报仇。 绣玉谷外,他捂住她的耳朵,只为了将那些污言秽语隔绝在外,一人持剑挡在她的面前。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呵,现在想来无缺或许是入戏太深,将他自己当成了江枫。离开了移花宫,他还是那个花无缺罢了。 邀月将江小鱼带出江府,故意留下行迹叫花无缺发现,她还是想看看,她到底该怎么对他的无缺。 是义无反顾的走到他的身边,亦或是放他自由? 邀月有些不甘心,于是试探的给了江小鱼一掌,果然如她所料,无缺出手挡住了她。 即使她如今对内力的掌控收放自如,一时失神,还是叫内力的反噬伤了自己。 不过,眼下这一切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曾经,她困住了江枫了,却眼睁睁的看着江枫死在她的面前。即使如今邀月放下了,心中也不免遗憾。 她不再困于仇恨,不再执着,只是她到底还是放不下花无缺的那一份情。只是如今看来,她也该放他自由了。 邀月没有摘下面具,却用回了自己的声音。 即使她知道不会有人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可她还是不想叫花无缺瞧见,或许是心里面还在相信他能够看出什么吧。 冷漠空灵亦能勾魂摄魄的熟悉嗓音没有给花无缺带来一丝欢喜,反而叫他不知所措,“无缺,既然你不愿意听我的话,那你便不要再回移花宫了。” 邀月的话,但凡是说出口,便没有更改的机会了,花无缺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说罢,邀月转身便要离开。花无缺一时情切激动,慌了神,竟上前拉住了她的衣袖,语声哽咽,“大姑姑,不要走。无缺听话,别走,好不好?” 在她的面前,花无缺依旧是个没长大的少年。 花无缺心神激荡,竟没有去想,以邀月的武功只要她不想,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碰到她的半点衣角。 “花无缺,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移花宫的人,亦不要叫我大姑姑。” 邀月狠心绝情的抽回衣袖,只是衣袖下那双紧握着却仍在颤抖的手无人得见。 邀月离开之后,花无缺根本没有心神再去管之前被邀月随手扔在地上的江小鱼了。 他失魂落魄的看着邀月离开的方向,像是一瞬间变成了一座没有人气的雕像,只呆呆的站着。 他是真的不想离开移花宫,他更加不想离开大姑姑。 花无缺从小就没有父母,只有大姑姑和小姑姑待他好,在这世上她们是他最亲近的。尤其是当花无缺萌生出某种于世俗所不容不敢叫人察觉的心思之后,邀月在他心中的地位更是无人能及。 现在,大姑姑不要他了!他甚至连大姑姑都不能再叫了,再也见不到她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长大后再没有流过泪的花无缺,此时早已失去了无缺公子的风范,落了泪,而他毫无所知。 倒在地上的江小鱼虽然因为被点穴的关系无法动弹,可他从来没有见过花无缺如此失态。他见到的花无缺,无时无刻都不会忘了他的仪态,似乎这一切都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刚才那人竟然能叫他怎么气都不会变脸的花无缺哭成这样,当真是厉害! 花无缺刚刚叫那人大姑姑,难不成那人便是移花宫的大宫主邀月? 不论传闻如何,可花无缺对邀月的态度半点儿不像是对待长辈,反而像是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心上人! 江小鱼看着默默流泪的花无缺,心中不禁感叹,花兄啊花兄,你这平时不声不响的,一出手这搞的就是大事啊! 第28章 第 28 章 邀月出手带走江小鱼之时,除了花无缺,江府的人看上去积极寻找,可包括仁义无双的江南大侠江别鹤谁都没有出手,铁心兰只能寄希望于花无缺了。 江别鹤一眼就看出带走江小鱼的人是移花宫的铜先生,哪里会出手,这样不是明摆着得罪移花宫吗?要知道,他之所以能这么快的在江湖上声名鹊起,都是依靠移花宫的势力暗中帮助的。 所以,江别鹤不仅不敢得罪移花宫,还要给移花宫暗中提供帮助,不然再怎么样,江小鱼也不至于这么快被人劫走吧! 花无缺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站了良久,久到江小鱼被邀月点中的穴道都自动解开了,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网首发 啧啧,难得见花兄这么个模样啊,当真是新鲜呐! 江小鱼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揉了揉僵硬的胳膊腿,就凑到了花无缺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花兄,你这是被心上人抛弃了吗?” 江小鱼的嘴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花无缺正悲伤于被邀月逐出移花宫,原因还是因为他没有动手杀了江小鱼。结果,这厮还上前招惹他,若不是花无缺天生的好脾气,这会儿江小鱼的尸体都该凉了。 不过,江小鱼这一句心上人,一下子捅破了花无缺深藏在内心深处不能显露于人前的秘密。 良久未动的花无缺一听这话,冷冷的看了江小鱼一眼,江小鱼讪讪一笑,“花兄别急,这什么样的美女都逃不出我小鱼儿的套路,要不,我帮你出出主意?” 江小鱼被花无缺那一个眼神看得渗得慌,乖乖,该不是被他看出秘密,这是要杀人灭口了吧!江小鱼多机灵的一个人呐,还不得赶紧给自己找后路。 “花兄,我说真的呢。要不,你给我说说,我帮你出出主意,保准帮你挽回刚刚那个大美人的心。” 江小鱼没有见过邀月的真容,可光是听邀月的声音和江湖上的传闻,就足以证明邀月的美貌不凡。只不过,邀月的年纪都能当花无缺的娘了,这花兄的眼光当真没有问题? 不过,这些话江小鱼只敢在心里头讲讲。要知道花无缺平时脾气好,可一有人说移花宫,准确来说是移花宫大宫主的不是,这家伙的好脾气就全没有了,能动手就动手绝不含糊。 江小鱼在那里自说自话,花无缺一言不发半点儿都没有回他的意思,但是他也不着急,就慢慢等着。毕竟,跟花无缺这样的人一起待久,最耐不住性子的江小鱼也能耐心等待了。 “我从小就没有爹娘,在移花宫里长大,两位姑姑便是我最亲最亲的人。小姑姑性子温婉对我很好,大姑姑为人高傲,对我又严厉,可我知道她最是嘴硬心软。每每晚上,她都会偷偷去见我,便是我被她罚了受了伤,也是她悄悄替我去疗伤。”更新最快的网 “我想要的,即使不符合移花宫的规矩,最后大姑姑都会给我找来。虽然我总是惹大姑姑生气,可大姑姑待我一如从前。不管旁人如何看,但在我心里,大姑姑是这世上最美最好的人。” “离宫之前,大姑姑给我下了命令,要我杀了你。可是,你是我离开移花宫之后,第一个真心相交的朋友,你和铁姑娘的深情厚意也令我感动不已。我从未违背过大姑姑的话,可这一次我不仅没有听她的话,还与大姑姑动了手!” …… “大姑姑给了我花无缺之名,教了我武功诗书,给了我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锦衣玉食,安稳的生活。我知道,她说的话从不会反悔。这次,她当真是不要我了!” 这是江小鱼和花无缺认识以来,花无缺说过最多的一次话了。江小鱼听得分明,虽然花无缺提到了移花宫,提到了邀月和怜星,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离不开邀月。 江小鱼天生聪明,他和铁心兰两情相悦,男女之情,他亦是深有体会。 花无缺脸上泪痕尚在,说话时,目光温柔缱绻饱含情意,语声轻柔中带着颤抖,哪里像往日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他分明是对他那个大姑姑情根深种,却什么都不敢说,甚至不敢直面自己的那份情感,想逃避却又眷恋不舍。 “花兄,你是不是心悦你家大姑姑?” 如果说,刚刚江小鱼那一句心上人是句玩笑话,那么现下这句心悦,便是彻底捅破了花无缺心里头那层窗户纸,让他不得不直面他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我只想永远陪在大姑姑的身边,想她无忧无虑,日日欢颜,仅此而已。” 还仅此而已? 江小鱼瞪大了眼睛瞅着花无缺,花兄啊花兄,亏得我往日夸你老实,你这避重就轻耍滑头的本事,跟我小鱼儿简直是不相上下啊! 江小鱼白了花无缺一眼,得,你就这么说吧。 “花兄,你都说你家大姑姑最是嘴硬心软了。那定然是她说的一句气话,你回去求求她,她定不会再生你的气了。” “你不知道,大姑姑说出的话,从不会收回。”花无缺摇了摇头。 “那我问你,你是想要一辈子陪在她的身边,以何种身份?花无缺还是她养大的孩子她的徒弟?”江小鱼眼珠子一转,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这二者有何区别?”花无缺一时不解其意。 “若是前者,你当坦诚自己的心意,虏获她的芳心,两情相悦,白首不离;若是后者,你只需承认错误去求她的宽恕,一辈子默默的守着她,仰望她。当然,你也可以两者兼之。” 江小鱼见花无缺静默不语,随即又道:“先借着后者之名,借机留在她身边,日日相伴,再徐徐图之,表明心迹诉说衷肠,这才是上上策。” 花无缺若有所思,江小鱼便知他把他的话听了进去,还没等他问花无缺作何想法呢,天已然朦朦亮了。 “我即刻便启程回移花宫。” 花无缺最终做了决定,江小鱼目瞪口呆,这假神仙行动起来,速度也非常人比得上啊! 第29章 第 29 章 花无缺带着江小鱼回了江府,铁心兰总算是放下心来,只是花无缺竟然当即就要收拾行李回移花宫,便是随侍他的侍女荷露荷霜也不解其意。但是,花无缺十分坚决,两人自然得听命行事了。 花无缺一大早就离开了江府,除却江小鱼之外,众人皆不明所以。花无缺离开之后,无人时,江小鱼脸上嬉笑的神情也收了起来。 从前江小鱼便知自己亲生父母之死与移花宫脱不了干系,只是进入江湖之后,他遇见了花无缺,发觉移花宫的行事作风并不与传闻相似,心里便存了疑惑。 即使他不愿意承认花无缺比他好,可他还是得说一句,花无缺当得起无缺之名。 两人相交,江小鱼更是知道花无缺是个怎么样的人,能教出花无缺这样完美的人,他怎么也觉得邀月和怜星不该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 尤其是邀月将他抓走之后,他看得分明,她只是想要逼花无缺出手,并非真的想要他的命,只看那道收放自如的掌风,便知一切。 他江小鱼也算是恩怨分明之人,眼下还未寻到江琴,不知当年的真相,他亦不能轻易下定论。 只凭花无缺帮他多次,他们俩知己论交,他昨晚又出手救他,他又怎么能不帮帮花无缺呢? 江小鱼自幼生活在恶人谷,那里多得是离经叛道之人。花无缺对邀月的心思旁人或许会鄙弃说一句有违礼教,可在江小鱼看来,只要花无缺愿意,又有什么不可的呢?更何况,邀月方才不是将两人的关系撇了个干净? 这样一来,花无缺便不算是有违师道,有违人伦了。 因为花无缺和邀月本就没有关系,只要两情相悦,如何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再说,花无缺走了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他的有些事不用刻意避着他,花无缺亦不用左右为难了。网首发 若是日后查出他父母之死当真与移花宫有关系,江小鱼和花无缺之间,彼此亦不用再留情面了。 他知道,他们谁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花无缺自是不知道江小鱼内心所想的,他此刻正在匆忙赶回移花宫的路上。其实,也不是江小鱼给他出主意花无缺就听的,只是他当时的说法正巧说到了花无缺的心坎上。 邀月当时的话,确实是叫花无缺惶恐忧虑,他是真的不敢想象没有了大姑姑之后的生活。当那一片衣角从他手中被抽走的时候,花无缺觉得他的心也跟着被抽走了,空了好大一块。 当江小鱼说他是被心上人抛弃的时候,花无缺的第一反应是忧惧惶恐,他难道当真对大姑姑存了那种心思,还表现的如此明显?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 当他知道父亲辜负了大姑姑,叫大姑姑那般伤身又伤心时,他心疼大姑姑,同时心怀愧疚,想着要补偿大姑姑。可花无缺发现,不管他怎么做,大姑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人,只为那人悲喜。 花无缺长在移花宫中,自小不与外界接触,他只在书本中读到过情,却未曾懂过情,动过心。而邀月真正的在他面前,展露出那种深入骨髓的情感,可以令他的大姑姑发疯入魔,亦可以让她绽放这世间最美的笑容。 这种情感让花无缺感到陌生和恐惧,同时也禁不住那无与伦比的诱惑,让他开始对那种情感产生好奇和遐想。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份好奇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淡,反而令他越发的沉不住气。 最最令他惊慌的是,他想的那个人竟然是他的大姑姑。 这怎么可以?大姑姑是他的亲人! 那一晚,花无缺自梦中惊醒,想着梦里那张绝美的容颜,竟呆坐至天亮,甚至因为第二日精神不济被邀月给训斥了一番。 往常便是如此,花无缺也不会有任何的小心思,可那日他竟然不敢对上大姑姑的眼,只害怕对上了便要将晚上那场荒唐的梦暴露出来。 花无缺想,只是因为这个心思,他怕是永远做不到大姑姑想的完美无缺了。 那样的梦不止一次的出现,让花无缺从慌乱失措变得淡定从容,他不再因为这梦而呆坐整晚,反而隐隐开始期待梦中的相会。 原以为这样隐晦的心思永远都不会被他展露,可令花无缺没想到是他竟然会用那种方式表现出来。 大姑姑又一次因为父亲而走火入魔了,再醒来时,居然将他当成了父亲了。花无缺的第一反应是错愕,接着他居然鬼使神差的主动将自己当成父亲。 当时花无缺在心底暗暗发誓,即使大姑姑想起来要怎么惩罚他都可以,只要“江枫”现在能够叫大姑姑开心,让她想起那人时不再只有悲伤和痛苦,这便够了。或许,到了那时,大姑姑便不会一想起那人便要伤害自己了。 花无缺可以保证自己当初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当梦中的情景成为现实,当他最爱的大姑姑向他展颜一笑,他好像不那么坚定了。 就像是陷入泥沼的人一样,只要一脚踏进去便会越来越深陷其中。花无缺便是如此,他甚至希望他的大姑姑,不,他的月儿可以再晚一些想起来。 月儿一直没有想起来,花无缺想,他该满足了,可他的心告诉他,他并不满足,他甚至想要的更多。他想要她唤他无缺,而不是那所谓的玉郎。 当他听到她唤无缺的那一刻,他便觉得如果时间能够停在这一刻该多好啊!然而,同一天他的美梦便碎了。 月儿,不,大姑姑不愿意见他,可她愿意将令牌和墨玉梅花交给他。 花无缺想,大姑姑还是在意他的,即使不是作为一个男人,而是作为一个孩子,其实那也不错! 离开移花宫之后,令江湖人士闻风丧胆的墨玉梅花竟成了他每晚必须放于枕边,日日放在怀里的相思物。 只要有它,花无缺的心便能一直揣在胸膛里,而不是飞回她的身边。 初尝情滋味的少年郎,即使单相思亦能抚慰他的心肠,叫他的心里日日夜夜装着那道身影。 兄弟情谊与情爱的抉择,花无缺不知该作何选择,他在两难之间进退维谷。于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第一回叫大姑姑伤了心。 花无缺啊花无缺,你该是永远站在她身旁看着她,守着她的人,怎么能同她动手呢? 大姑姑说不要他的时候,他觉得天都要塌了。如果可以让大姑姑回心转意,便是叫他立时死了,花无缺也不会犹豫的。 大姑姑走了,江小鱼的话点醒了他。大姑姑对他那么好,她永远都是用那么柔软的心肠对他,她或许会回心转意的! 还有他问他的那句话,简直是对他那份再也藏不住的心意的拷问,他能如何回答?更新最快的网 其实,他心里最想的不是成为她最亲近的人,而是她最心爱的人! 花无缺每日沉浸在那份令他辗转反侧的情爱之中无法自拔,不知时日过去了多少,只知很快他便回到了绣玉谷。 只是,他连绣玉谷都进不去了,是大姑姑的下的命令。可花无缺此番是下定决心回来的,不管什么样的困难都无法阻挡他靠近她的脚步! 花无缺在移花宫众人不解的目光,撩起衣摆坚定不移的跪在了绣玉谷外。 大姑姑一日不见他,他便一日不起来。 若能得到大姑姑的原谅,花无缺纵死不悔! 第30章 第 30 章 花无缺跪在绣玉谷外,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邀月和怜星的耳中。 邀月了解花无缺的性子,他一直都很听话,他不会再回来了。邀月当时气急所言,其实心中也还是希望花无缺留在移花宫的,是以也不曾在移花宫弟子面前说过这件事。 只是邀月不知道,花无缺游历江湖这么久,已经同当日在移花宫中的花无缺不同了。 花无缺较之邀月待人要宽和许多,移花宫的弟子没有不喜欢他的。众人见他如此,皆以为是他惹了大宫主生气,都想着帮帮公子。所以,一向最为疼爱花无缺的怜星很快就找到了邀月。 “姐姐,无缺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你怎么连绣玉谷都不许他进了?”涉及到花无缺的事,怜星似乎就多了些对上邀月的勇气。 “我将他逐出移花宫了。”邀月瞥了怜星一眼,她对他倒是一直关心的过份。她语气平淡,神色冰冷,看不出有什么与往日不同的。 “什么?逐出移花宫?姐姐,这是为什么?”怜星不可置信的看向邀月,这样的话怎么可能会从姐姐的嘴里说出来呢?她不是想要报复江枫和花月奴吗?怎么会就这样放了无缺? “这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吗?我逐他出移花宫,他便不用再去杀那个人了,不用被我当作复仇的工具了。怜星,你想让我收回我的话吗?”邀月的话近乎是让怜星在花无缺的命和逐出移花宫之间选一个,她笃定了怜星不敢再为他求情,只是她的心告诉她,她后悔了! 一个从不后悔的人,后悔了,可她竟不知如何才能挽回?然而她的高傲,不允许她低下自己高昂的头颅,即使那个人拥有着她的心。 假使有一天,她也能同样将那人的心攥在手里,那么她也许会愿意做出退让。 怜星知道自己的姐姐,所以她不敢再说些让她收回成命的话,只是,她仍踌躇道:“姐姐,无缺跪在绣玉谷已经好几个时辰了,你当真无动于衷吗?” 邀月忽然转过身背对着怜星,似乎是极度的生气和不耐,“他若是愿意便由他好了,他不是个孩子了。” 怜星看到了这一幕,心下一紧,姐姐的心永远这么冷的吗?她匆匆离去,方向似乎是冲着绣玉谷去的。 邀月当真如此绝情? 那张绝美的脸上,全无冰冷之色。秀眉微蹙,灿若晨星的眼眸里波光流转,面带迷茫,竟有些不知所措。 无缺啊无缺,你为何非要为难我?听话不好吗?你不该回来的。 佯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然而全部的心神都飞到了那人的身上。 邀月一挥衣袖,施施然的离去,闭门不出,说是要闭关,不许人打扰。 随侍的婢女听命守在门前,心中却难免叹息:这世上怕是不会有人能让大宫主心软了吧? 屋内,邀月半分都没有想要练功的意思,一声轻叹微不可闻。她随手一拍,墙面上便出现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 邀月走在隧道中,周围墙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让这隧道并不显得黑暗。 隧道的尽头,光线越来越多,一瞬间豁然开朗,此处竟然是绣玉谷的入口处。只是,此处隐蔽,独邀月可观众人,而无人能发现她。 邀月收敛了气息,凝眸去看,侧耳细听,竟将众人神情对话看得一清二楚,听得分明。当今武林,除她之外,怕是无人能做到这一点了。更新最快的网 怜星自邀月处离开,匆匆赶到绣玉谷的谷口,见花无缺仍旧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心中暗自后悔:怎么就把无缺教的如此老实,连偷懒耍滑头都不会。他想叫姐姐心疼,却不知道他大姑姑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后悔的人! “无缺,别跪了,起来吧。”怜星实在不忍心看花无缺继续跪着了,便道。 “小姑姑,可是大姑姑原谅我了?”花无缺听得怜星的话,心中虽无喜色,因他认定了邀月不会轻易原谅他,只是仍不由心存侥幸的问道。 怜星听了花无缺的话,只道这孩子死脑筋,却不敢明着假传邀月的话,万一叫姐姐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无缺,你只知道大姑姑,小姑姑的话你就不听了?小姑姑叫你起来!”怜星佯装生气道。 “小姑姑,无缺不敢。”花无缺说是这么说,但是没有半点儿起来的意思,“只是,无缺希望能够得到大姑姑的原谅。” 花无缺从未这般固执过,他这是认准了,便是撞到头破血流也不回头。 怜星不明白,花无缺到底为什么如此执着于邀月的原谅。她劝不动他,可姐姐分明不会心软,难道她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作贱自己? “无缺,你什么时候见你大姑姑改变过主意?见她有过半分心软?”怜星说着,便要动手将花无缺拉起来,谁知他竟认了死理就是不起来,两人差点没打起来。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无缺!” “小姑姑,无缺心意已决,多谢小姑姑。” 怜星一时气恼,不欲管他,只道:“你可知你大姑姑说了什么?她说,你若是愿意跪便跪着吧。” “好。”花无缺目光澄澈,他竟当真要一直跪在那里。 天色昏暗,周围刮起了风,风吹动他的白衣,却吹不动他的身形,吹不动他那颗坚定的心。 一瞬间,怜星以为自己看到了江枫,当年为了花月奴苦苦哀求她的江枫,父子俩的神情竟出奇的相似。 难道,无缺也同他爹一样,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怜星一阵恍惚,她不敢再看花无缺,只匆匆离去了。 天色愈加暗沉,风越来越大,似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架势。 花无缺的身影依旧在那处一动不动,邀月看得分明,他不想躲。 第31章 第 31 章 寒意刺骨的冷风中裹挟着细微的雨飘洒在绣玉谷外,而谷内的移花宫却依旧是温暖如春不见雨意。 雨越下越大,也越来越冷。 花无缺单薄的白衣在雨中渐渐湿透,雨珠顺着如玉的脸庞滑下,乌黑的发亦被淋湿耷拉在一起。 雨幕中,他的身影微小孱弱的像轻易便能被风雨摧折的草木,让人忍不住的心生怜惜。 以花无缺的武功,他完全可以不叫自己变得如此狼狈,可他偏偏要如此,毫不顾忌自己往日的公子风范。 他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想要他的大姑姑心软罢了。 大姑姑,你看看这雨如此之大,无缺好冷。 你原谅无缺,看看无缺,好吗? 邀月一直站在暗处,从他们说话到此刻风雨交加,她依旧站在那里,仿如一座完美的雕像,不动不语。 内力高深之人,便能用内力在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雨雪隔在屏障之外。如此,便是冬日,亦能一身薄衫不惧严寒,雨雪不沾衣。 邀月的武功算得上是当世绝顶高手,以她之能如何不能做到? 而此刻,她却任由雨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雨水和山岚的遮掩下,她的面容变得模糊,却隐约能看见那翘起的嘴角。 邀月笑了,她在笑些什么? 无缺,你总是最知道该如何教我心软! 邀月不能心软,所以她此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伫立在雨中同他一起。 只盼望,这场冰冷刺骨的雨水能冲刷掉所有的冲动和疯狂,换回那点薄弱的理智。 可是,能吗? 移花宫里也飘起了细雨,怜星站在檐下,神思不属。 她心知绣玉谷外定然雨下的很大,那无缺呢?可她现在不敢见他,害怕在那张极度相似的脸上见到同样的神情。 “回二宫主的话,公子还是不愿离去,只是谷外寒风冷雨,婢子怕公子撑不了多久。” 终究是担心多过胆怯,怜星问道:“大宫主知道了吗?” “大宫主尚在闭关,不许人打扰。” “随我去见大宫主。”怜星被这两个固执的人气得头疼,她终于知道无缺自何处学来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了,也不捡点好的学,偏偏学这个! 到了邀月闭关的地方,怜星本欲高声呼喊,可她近前两步,凝神一听,这屋里好像并没有人。 姐姐去哪儿了?难不成,她终于心软了? 怜星忍不住心存幻想,无缺到底是姐姐教养大的,她就知道。 就在这时,怜星面前的门被打开了。 邀月只着了一身雪白的中衣,面带潮红,睡眼惺忪,发髻松散,分明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怜星心中忍不住嗤笑自己,你怎会对姐姐心存幻想呢?无缺跪在寒风冷雨中,她竟还能安然入睡! “姐姐,无缺快要撑不住了,你当真要看着他死,才甘心吗?”怜星口气有些冲,她替无缺不值得,他放在心中最亲近的大姑姑只是个没有一丝感情的冰冷的神魔罢了。 从没人敢这么在邀月的面前说话,便是怜星也不敢,是以说完,她便后悔了。可此时,怜星如此,邀月竟没有生气。 怜星心下一松,或许姐姐也会觉得她自己做的不合适吧? “撑不住了,就别让他跪了。” 邀月的话让怜星忍不住露出笑来,可下一秒她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叫人把他抬出去就是了,只别回移花宫就行了。” “姐姐!”怜星不可置信的看向邀月,见她并未有所动容,似乎较以往更加冷淡,故冷笑道,“真该让无缺见见他大姑姑这番铁石心肠的模样,看他还会不会那么傻的祈求她的原谅!” “他早该知道的,你再不去,估计就该给他收尸了。”邀月微微泛红的脸上带出了一抹笑意,眼神迷离深不可测,看得怜星不禁打了个寒颤,姐姐真的是太可怕了! 怜星顾不上跟邀月多说一句话,带上人匆匆便走了。 而邀月呢,步伐微沉的走回屋里,脚下一个踉跄,就近坐在了凳子上,不留神还带翻了一个凳子。不过,她才懒得管这样的小事。 邀月无力的一手撑着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烧起来了。 自打习武开始这么多年,邀月几乎没有生过病,她都快忘了受了凉是要得风寒的。 邀月的头有些沉,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跟着无缺那个傻小子一起瞎胡闹了。 怜星应该已经把他带走了吧?这回,他该死心了! 屋外守着的婢女听了动静,对视了一眼,噤声而立。她们还以为邀月是发脾气摔了东西,毕竟刚刚大宫主和二宫主之间的气氛着实不太好。 风卷冷云,花木摧折,那道白色的身影看上去已经摇摇欲坠了,像是下一刻便要倒下。 花无缺朦胧中看到远处的白衣,心下喜悦,难道说,他终于通过了大姑姑的考验?她肯见他了吗? 他没有那么脆弱,但如果脆弱一些,能够让大姑姑放弃之前的决定,那……也是可以的! 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打在花无缺的身上,却让他内心那份炽热的情感更加热烈了。 冷风中送来了一阵甜香,杂乱的风雨声中花无缺竟也能听到一声熟悉的叹息。 邀月没有现身,没有说话,可花无缺就是知道她来了。一如过往十几年的岁月中,每每她心疼他的时候,总会在黑夜中悄无声息的出现。 本来花无缺是该高兴的,是该听话的,可偏偏他想任性一次。 他想要大姑姑出现在他的面前,不要再将她的好隐藏起来,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无缺的大姑姑是世上最好的人! 风雨中,两个人就像是在默默较劲一样,一跪一立,谁也看不见谁,却是谁也不肯让步。 邀月想他知难而退,花无缺想她心软,最终邀月转身离去。 那白衣身影终于到了花无缺的跟前,他抬眼一看,却是怜星的面容。 花无缺本该沮丧的,可他却觉得是他大姑姑心软了,小姑姑的到来就是最好的证明,还有先前雨中默默相伴的……幽香。 身子一晃,花无缺在怜星和婢女的眼中倒下了,好在婢女及时扶住了他。 “二宫主,公子晕倒了,这该如何是好?” 婢女焦急的声音同雨声风声交织在一起,让怜星越发的烦躁不安,这两人较劲,怎么她就成了收拾烂摊子的?一个比一个死心眼,真是要命! “把公子抬回移花宫。”怜星当机立断,还是心疼傻孩子。 “可大宫主说……”婢女有些为难的看着怜星,毕竟邀月的脾气谁也顶不住。 “大宫主闭关了,不许任何人打扰。懂吗?”怜星瞪了她一眼,你不说我不说,姐姐又怎么会知道。反正,姐姐也不想管无缺。 花无缺被众人抬回了移花宫,或许是太过着急,竟无人发现那张俊美的脸上唇角微微勾起,勾魂摄魄。 第32章 第 32 章 花无缺没有如预想的见到邀月,可是怜星比邀月要心软的多,所以他只好假装昏倒才能有机会进移花宫。果然,怜星因为被邀月气得够呛,再加上心疼花无缺,当即命人把他带回了移花宫。 花无缺本来是装晕,结果装着装着就真的昏过去了。等他再睁眼的时候,他已经躺在移花宫他的床上了。 花无缺浑身提不起一点劲来,头还昏沉着,可他竟释然一笑,恍若春花初绽,满室生香。 他还是回来了,而这一回不管怎么样,他是不会走了。 此刻,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虽然轻盈却还是差上几分,当是随侍的婢女来了。更新最快的网 花无缺心中暗自有了计较,只闭目装作尚未醒来,想先探探情况再说。 荷露荷霜端着药碗和几样精致的点心汤羹,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子,往花无缺的床上瞥了一眼,见他未醒,便先将东西放下了。 她二人自花无缺出移花宫时便跟着了,这次回来也是跟在他身边的。花无缺选择跪在绣玉谷外时,两人亦是要陪着的,被花无缺遣回了移花宫。 花无缺平素脾气好,人也好,可他是移花宫的少主,他的命令谁能不听。两人随侍花无缺在外也有段时间了,更是知道她们这位公子的性子,自是不敢不听。 “哎,你说公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大宫主什么脾气,谁见过大宫主心软的。”荷露放轻了声音,心里难免替花无缺不值。 荷霜下意识的往花无缺那边看了一眼,见他未醒,心里松了一口气,瞪了荷露一眼,“你啊,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都忘了?咱们什么身份,若是叫公子听见了,该不高兴了。” 没想到荷霜的话叫荷露当即拉下脸来,荷霜还来不及阻止,便听荷露道:“公子什么时候不把大宫主放在心上了?公子这么好脾气的人,在宫外的时候,哪回公子同人动手不是为了维护大宫主?可没想到大宫主这般狠心,公子都这样了,她还是无动于衷。”网首发 “咳咳”花无缺有些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恍如一声惊雷在两人耳边炸响,吓得两人纷纷跪倒在地上。 不怪两人如此惊恐,花无缺素来脾气好,可一听有人敢说邀月的不是,那再好的脾气也好不了。荷露的话,虽是替花无缺不值,但是到底犯了公子和移花宫的忌讳。 “公子,荷露不知事,你就饶过她这回吧。” 荷霜心里明白,花无缺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时候醒来,分明是将荷露的话都听了个全。公子从不让人说大宫主的不是,还是早早认错的好。 荷霜拼命的给荷露使眼色,荷露心里不情愿,可她也是明白的,遂向花无缺道:“公子,荷露知错了。” “你们在我身边也有些日子了,再这般不知事,我也不敢留你们了。”花无缺的目光不似平时和软,多了几分凌厉,“既是知错,便自己去领罚吧。下去吧。” 移花宫宫规森严,花无缺这么做一方面是给她们一个教训,让她们谨言慎行,也是在救她们。便是再和善心软的怜星碰见不守规矩的,也不会手软。另一方面,他如何做,大姑姑怎么做,不是她们可以过问或多嘴评说的。 花无缺连对路边的乞丐和青楼女子都比旁人多了一份尊重,可并非他觉得他们值得尊重,只是因为他觉得应当如此。 他对随侍的婢女很好,甚至处处维护,也只是因为她们皆是女子还出自移花宫罢了。 花无缺的话不轻不重,可对于荷露荷霜来说,公子是真的生气了。此时,荷露心中那点不情愿也丢的一干二净了,荷露荷霜纷纷谢恩退了出去。 “你啊你啊,知道公子的忌讳,还偏偏……往后再这样,我可就不管你了。”荷霜没好气的对荷露说,她们俩挨了一顿罚,少说得休养几天了。 荷露趴在床上,动弹不得,荷霜在帮她上药,“哎哟,你轻点儿,你说公子怎么就对大宫主如此死心塌地?” 荷霜手下又用了点力,荷露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又浑说,命还要吗?” 两人正说着话呢,房门却无风自开,怜星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那骇人的神色比之邀月也差不了多少。 荷霜跪在地上,荷露一个激灵疼痛都忘了,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两人垂首不敢言语。 “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无缺为何罚你们?”怜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她周身的气势分明在说,不老实交代,就要把命给交代了。 荷露荷霜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言语,怜星一挥袖房门瞬间被关上,“说!” “回二宫主的话,方才婢子们去给公子送药,见公子未醒,一时担心说了两句话叫公子听见了。犯了公子的忌讳,是以公子才罚我二人的。”荷露知道自己说话不过脑子,只管看着荷霜,荷霜无奈之下便硬着头皮道。 忌讳?无缺那孩子脾气好的过份,简直不像移花宫的人,不像是姐姐跟她教出来的徒弟。这样的人会有别人不能说不能碰的忌讳? 怜星本是不信的,可她想起花无缺跪在绣玉谷外的神情,想起方才听到的荷露荷霜两人的谈话,也由不得她不信。 难道,无缺在宫外当真动了心? 只她听两人说话时,未曾注意大宫主这几个字,一时还未曾联想到这么一段惊世骇俗的爱情。 “无缺的忌讳?” “是,公子脾气极好,寻常便是我们有些小差错,公子也不会责罚我们。在外对旁人亦是这般,只除了……但凡有人胆敢说一句大宫主的不是,公子便会动怒。”荷霜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被怜星冷眼一瞧,哪还敢有半分遮掩,便一股脑儿全都说出来了。 屋里一片寂静,怜星面无表情,内心却已然是翻滚起了惊涛骇浪,她再没有想到叫无缺动心的人竟然是……姐姐! 当真? 一阵风吹过,怜星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荷露荷霜瘫倒在地上,面面相觑,要出事了! 第33章 第 33 章 夜深了,黑云仍未散去,天上没有半点星月的踪迹,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怜星自荷露荷霜的屋里出来,便独自站在一处僻静的檐下。雨渐渐停了,还有些雨水从屋檐上滴落,她伸手去接,却恰好从她手边错过,落入尘土里。 到现在,她还有些无法相信刚刚听到的事,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很。 怜星不是不识情滋味的小姑娘,她也曾动过心。 虽然在曾经那场轰轰烈烈生死相随的情感里,她甚至连个配角都算不上,但她也知道一个人动心是什么样的表现。 花无缺正值年少时,又久在移花宫不曾出去,这一趟出门动心或许是必然的。只是,他这动心的对象,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怜星不可能因为侍女的几句话就去猜疑两人的关系,只是有些下意识不去想或者忽略的事,就像抢食的鱼一样纷纷涌出水面,让她无法不去面对。 好像有些事,从很早就开始了。 “无缺,你这么用功做什么?你大姑姑闭关了,稍微放松些,小姑姑又不会罚你。” “小姑姑,无缺想用功些。这样等大姑姑出关了,看到我进步,是不是就会高兴了?” “大姑姑高兴就这么重要?” “无缺想看到大姑姑高兴。” …… “小姑姑,你知道大姑姑喜欢什么吗?无缺犯错,惹大姑姑生气了。” “你大姑姑没有什么喜欢的事物。” “这样啊……” …… 那张从稚嫩渐渐成熟的脸上早已如这移花宫里所有人一样,无喜无悲,情感淡漠。可偏偏那双多情明亮的眼里,每每都会因为姐姐而绽放不一样的光彩。 怜星打心底里不相信花无缺会爱上邀月,只打算暗中观察两人再做打算。但她不知道,即使她心里说着不信,可她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去那么想。 曾经些许不起眼的小事现在仔细想来,竟然也颇为不寻常。 怜星心下震惊,脑子里不自觉的胡思乱想,杂乱无章的思绪叫她越发的头疼。怜星原是想去看望花无缺的,竟在自己屋内枯坐了一夜,因而错过了第一次探知真相的机会。 花无缺本是在装晕,可因荷露对邀月有些不满的言语,忍不住出声提醒。两人领罪出去之后,花无缺又不禁懊悔不已。 花无缺啊花无缺,你怎么总在大姑姑的事上如此沉不住气呢? 花无缺心中虽然懊悔,可若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想,结果依旧会一模一样。 桌上的药还在冒着热汽,花无缺撑着无力的身子坐到桌边,望着那碗药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桌上烛火摇曳,似有风吹过。 原本还虚弱乏力靠在桌边的花无缺身形一晃,一眨眼人已经躺回了床上,分明一副昏睡不醒的样子。 下一瞬,曾经叫花无缺魂牵梦萦日夜思念的甜香出现在了他的屋里,叫他差点便忍不住要睁开眼去看她,好在他最后那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叫住了他。 此刻若真的睁眼,估计下一刻便要被大姑姑丢出去了吧? 来人正是邀月,怜星不听她的话把人带回来的事,她一开始便是知道的。 在这个移花宫里,又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她呢? 邀月同花无缺一同淋雨受了风寒,一开始她还控制着自己不去动用内力,可她头一沉,一头栽在桌上,哪还记得这许多。 明玉功自行运转,便是伤筋动骨也是小事一桩,更何况,区区风寒。 邀月再醒来时已经好多了,只是头还有些疼。 花无缺是她养大的,他是多么固执又死心眼的人,她能不知? 想来想去,邀月还是决定悄悄去看看他,就像以往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有人会知道。 至于是不是心疼他,大宫主才不愿去想呢。 邀月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还有花无缺这个一直都看穿却从不说穿的在。 虽然邀月武功极高,可她笃定花无缺此时该睡着了,再加上她的头还有些昏沉,动静自然就比平时大了些。是以,才露了行迹叫花无缺发现了。 邀月见屋里桌上的药碗还冒着热汽,又瞥见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人,心里不禁对伺候花无缺的人如此懒怠不经心而不满恼怒,更多的是心疼。网首发 难不成,她们平时就这么伺候无缺的?这样下去,不是耽误无缺吗?若是病情加重,该怎么是好? 邀月顺势坐在了花无缺的床边,见他面色潮红,额头还不时冒出些汗珠,轻叹了一声,取了一方帕子帮他擦拭额头。 “无缺啊无缺,你平日里不是最听大姑姑的话了吗?怎么这回如此固执,瞧瞧你现在的模样!”邀月望着花无缺喃喃自语,语声轻柔婉转,与平时全然不似。 大姑姑的手在他的额头上来回轻动,动作小心轻柔,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她捧在手心里小心珍藏的宝贝。她的腕间袖底不经意将他最爱的香气笼在他的面上,让他一时心如擂鼓,既激动又忐忑,被子下的手攥得紧紧的,生怕一不留神露出破绽叫大姑姑发现。 邀月顺手帮他掖了掖被角,起身欲走,忽又俯身探手去摸他的额头,有些烫。她还未来得及收回手,便对上一双多情朦胧的眼,邀月一慌,他醒了? 邀月当即要收回手,却被一双有些灼人的手紧紧握住,“大姑姑,不要走。无缺错了,你别走!” 这话有些似曾相识,那日她说不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般说的。邀月下意识的去看花无缺,却看他似乎并不是清醒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好好好,我不走,无缺乖!”邀月又坐了回去,颇有些无奈的安抚道。 她的目光像极了最缠绵温柔的春水,叫他恨不得溺死在这汪春水中。她总是这样,不让人看透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其实她那么好! “大姑姑不要我了,”花无缺一时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一把抱住了邀月腰,抱着她撒娇,“不许不要无缺。” 邀月只当花无缺烧糊涂了,这要是平时谁敢?无缺也不敢。 少年人的怀抱像是带着一团火焰,直将她烧的冰消瓦解,她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的背。邀月自认为自己够狠心的了,可对上他,唉,总不能让他梦中都如此悲伤难过吧。 邀月如此想着,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大姑姑怎么会不要无缺呢?”更新最快的网 “那大姑姑说,说,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无缺。”他的脸侧是她如墨的长发,纤细白皙的脖颈和迷人的香气,他无声的笑了,可她并不曾看到。 “好,大姑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无缺的。”邀月无奈一笑,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柔声细语。 “大姑姑说话要算话的。” “算话算话,大姑姑不会骗无缺的。”邀月话音刚落,只觉得自己的肩头一沉,她侧头一看,原是他睡着了。 邀月想让他躺回去休息,却发现花无缺的胳膊还紧紧抱着她的腰,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样,头疼之余,心下竟有些甜蜜之感。 邀月伸手帮花无缺把散乱的发撩了回去,轻柔的把他缠着她不放的胳膊拿开,扶着他躺回床上盖好被子,“小东西,快些好吧。好了就离开移花宫,我这是为你好啊!” 邀月离开以后,床上原本该睡着的花无缺睁开双眼,他的眼里一片清明,何来朦胧迷离的睡意? 他一直都是醒着的。只是他知道,若他是病糊涂了,才能离她更近些,才不会叫她推开。 她说的话,他都一字不落的记在心里。 好了便离开移花宫?花无缺现下脑海里只有这一句话,这不可能! 花无缺不再犹豫,当即起身将桌上那碗已经凉透的药倒进了一旁的花盆里。 若是病一直不好,是不是就不用离开了? 第34章 第 34 章 “无缺的病可有好转?” “婢子不敢怠慢公子,可公子的病都几天了,却是一点好转都没有。” 怜星眉头一皱,一点好转都没有,这就不对了。不要说怜星这么想,就连前来禀报的婢女心里头也犯嘀咕,这不应该啊! 花无缺这一次仅仅是普通的风寒而已,他正年轻,身强力壮的,别说移花宫里的药都是上好的药材,他便是不吃药,没个几天也好了。怎么会几天了,一点好转都没有呢? “药还得接着煎,我去瞧瞧。”怜星皱眉想了会儿,想到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事,她心下一凛,不能再观察了,说什么也得去瞧瞧无缺了。 怜星去见花无缺的时候,他正只着了件单薄的中衣站在书桌前,不知看什么看得入迷,连她进来了不曾发觉。 “无缺?”怜星故意在快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才出声试探,为的就是想知道他在看什么。 可没想到的是,花无缺一听到怜星的声音下意识的就把面前摊开的纸张收了起来。 花无缺出手之快,怜星自认为也就是这般速度了,感情是把武功都用到这个上面去了。 怜星也只隐约看到那纸上画着一个人,却未看清是谁。 她心里有种奇特的感觉,只要她看到那幅画,她或许就能知道花无缺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反常了。 “小姑姑来了,快坐。”花无缺收好画背在身后,请怜星坐下。趁着这功夫,他的手上的画藏了起来,这可不能叫人瞧见。 “无缺,你这病怎么几天了还不见好啊?是咱们移花宫的大夫无能还是这些奴婢照顾不周?”怜星便当作没瞧见花无缺的动作,顺势问起了他的病。 “许是再有几天就能好了。”花无缺这话说得自己心里头都心虚的不得了,他故意把药倒了,晚上开着窗子吹夜风,能好的了吗? “不好也没有关系,这移花宫外的神医多的是,你在外面养病总比在宫内来的快。” 怜星这么说,花无缺哪里还猜不到怜星已经知道是他动的手 脚了,只得实话实说,“小姑姑,无缺只是不想离开移花宫罢了。” “不想离开移花宫?你就这般糟践自己?你可知道,宫里有人想离开,一辈子都离不开,偏偏你死也要回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怜星被花无缺闹的,说着说着火气就上来了,离开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花无缺便是如今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可他到底也不敢大着胆子将自己的心意摊在阳光下,不敢叫人知晓,因而不言不语。 要知道怜星的脾气算得上很好了,可是她这两天为了花无缺的事烦心,此刻又正在气头上,花无缺这种做法无疑是火上浇油。 “不愿意说是不是?你大姑姑能叫你走,难道我就不能了?无缺,小姑姑从小待你如何,你难道不知?你这样,我便是想帮你,又要怎么帮呢?”怜星本是生气的,见花无缺这样又觉得他可怜,口气到底和缓了一些。 花无缺犹豫再三,实在不忍心瞒着怜星。更何况,三人皆在移花宫里,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 “小姑姑,无缺此次在外游历,听了一个故事内心深有感触,乃是神雕侠侣的故事,不知小姑姑可曾听过?”花无缺做不到直接剖白心意,只能换个婉转的法子说出来。 “神雕侠侣?你说得可是杨过和小龙女?”怜星似乎一点也不陌生,张口便将二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小姑姑也知道。”花无缺有些诧异的看着怜星。 “移花宫的立派祖师与这两位颇有渊源,我如何能不知?”只是怜星这话说出来,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花无缺拐弯抹角的想说的是什么了。 “师徒相恋可谓是大逆不道,江湖人不拘小节,可这样的事也难免招人口舌。神雕侠侣不惧人言,不在乎世俗礼教方能得成正果。无缺,你以为自己比之杨过又如何?你能做到他做到的事吗?” 怜星可谓是字字句句在帮花无缺解释分析,只希望他能明白自己所做的到底是怎样的决定。既做了决定,便要有勇气去承担随之而来的后果。 “无缺比不得杨大侠,不愿见她被流言蜚语所困扰。可我的心愿也只希望能日日见到她,希望她能日日欢颜,哪还敢有什么奢求。”花无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怜星没想到花无缺这般年纪竟也能悟出这样的道理来,不强求得到,一心只为那人。这样纯粹的情感是让任何人都会为之动容的。 “她知道吗?” 无缺动心了,像他爹那样爱的深沉,姐姐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而她还是什么都没有。 “无缺不敢说。”花无缺哪里敢教邀月知道呢,他爱她敬她,却不敢说出一个字,是生怕那张绝美的脸上露出一点不悦。 说出来或许容易,可若真的说出来,万一离她更远了呢?连现在这般都做不到,又该如何? “无缺,假如有一天,你发现那个人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会怎么办?” 怜星忽然升起些许忧心,倘若姐姐无心于他,倘若姐姐是为了报复江枫和花月奴蓄意而为,那无缺该怎么办?可她不能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只能这么问了。 “我这一趟出去收获颇多,或许人会撒谎,但是心不会。” 天性善良的花无缺出门在外,不知被骗了多少次,这一趟可比他在移花宫待了十几年要知道的更多。 现在,他不仅会去用眼睛去看,还会用心去感受,去思考。现在的他轻易不会再被蒙骗了。 花无缺的话无疑是变相告诉怜星,他相信自己的心,也相信这过去十几年的点点滴滴。 “行了,我会想法子帮你的,不叫你大姑姑赶你走。你呢,老实点儿,别再久病不愈了。” 虽然说,花无缺长得和江枫太像了,怜星时常会认错人,可这一趟回来,他的眼里多了不一样的光彩,她想她不会再认错了。 对于怜星来说,一个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一个是她最亲近的姐姐,她所希望的就是他们能够好好的。这就够了! 如果,姐姐能够放下过往不再被痛苦所折磨,那么与无缺在一起也许会是一件好事。 对于她们移花宫来说,世俗礼教又有何惧? 得到了怜星的承诺,花无缺自然是不会再做出拖延病症久不痊愈的事,积极配合起来。毕竟,他也清楚装一时容易,却也不能装一辈子。 怜星这里有了察觉,邀月又如何能不知?纵使花无缺小心谨慎,只在邀月第一回见他时按捺不住装作病糊涂一诉衷肠之外,其余几次皆是佯装昏迷。 可邀月也是懂医术之人,前两次或许是关心则乱不曾察觉,可花无缺吃没吃药有没有好转,她还是在把脉之后知道的一清二楚。 花无缺的小心思叫邀月看得分明,他自幼被她教养长大,习得一身精纯的内力,这点小风寒不治也没关系,便没去提醒他。 只是,她觉得不能放纵他继续伤害自己,是以怜星才会从婢女处得知消息。 邀月的爱是霸道的,是想要便要得到,得不到就要毁灭一切甚至毁灭自己的疯狂。可是,这一切因为花无缺的出现而改变。 她怜惜他,心疼他,爱他! 所以,她愿意让花无缺做更好的自己,成为真正的无缺公子,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让他离开她。因为她骨子里的疯狂和执着,连她自己都不确定会不会伤害到他的。 有些情,在还未开始之前,便该结束了。 “姐姐,让无缺留下吧。”怜星轻易就见到了宣称自己在闭关的邀月,很显然闭关只是一个借口,一个不见某人的借口。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让他走,现在离开最好。”邀月背对着怜星看着窗外,怜星看不到她的神情,却难得从邀月的话里感受到一丝悲伤和柔软,即使非常的短暂。 “一个死都要留下的人,你让他怎么走?”怜星自顾自道,“姐姐,我知道你肯定又会说那就让他去死,是不是?可你什么时候才能说一句真话?” “就像当年,你分明是为了我才上树去摘那颗桃子,却不肯说,害的我伤了手脚,日日不肯见我。” “当年师父不让我练明玉功,你偷偷去求的师父,又为什么不肯让我知道?明里暗里的教训我,然后再不着痕迹的把修炼的诀窍教给我。” “当年你救了江枫,我看得分明,他对你是一见钟情。可你为什么又当着他的面将那些杀人无数无恶不作的山贼强盗杀了个干净?你在替他报仇,你在除恶。可你为什么不说,将他生生推开。” “姐姐,说一句话,真的这么难吗?你不说,又有谁看得懂你?你这都是为的什么啊!” 怜星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她的声声质问如一记记重锤敲打在邀月的心上,她不想听,可又无法不去面对。 “你当真以为自己了解我吗?”邀月忽然转过身来,双目微红狠狠的看着怜星,谁知一向胆小的怜星此刻竟然什么都不惧了,她上前抱住了邀月,而邀月亦由她抱着。 “姐姐,你太过骄傲了,你只做你想做的事,从不愿多说一句解释。你爱江枫,却希望一点都不了解你的他,去一下子接受全部的你。你亲手将他推开,再去永无止尽的追逐。你,真的爱他吗?” 邀月对江枫或许有爱,更多是那份骄傲难见的挫败让她不甘心。 得不到,却偏偏要得到,这才是邀月。 怜星沉默的太久了,她突然间说出的话,让邀月觉得熟悉又陌生,她好像一直都没有了解过怜星。 她,才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怜星……”邀月被怜星抱住,她亦觉得自己被困住,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背。 这是第一次她们这么谈话,也是怜星第一回得到来自邀月的回应。 怜星这辈子做的唯一的一件后悔的事就是亲手把邀月推进了沉沦的苦海。 她以为这一切只是对姐姐不够真诚的恶作剧,可她错估了邀月的疯狂和执着。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好在,一切还来得及! “姐姐,你对无缺又是……”这一次怜星终于看不懂邀月了,因为她的姐姐变了。 邀月轻抚在怜星背上的手忽然停住了,空气中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那一缕袅袅的青烟盘旋着,最后消失在眼前。 第35章 第 35 章 良久,邀月静默不语,她不愿意说谁也不可能得到答案。 答案对于怜星来说并不重要,她想要的不过是邀月的一句话,留下他。 怜星留恋这个久违的怀抱,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催促,“姐姐,你留下无缺吧!” “然后呢?你从前最喜欢他了,那么你就忍心见到他被我毁了?”冷言冷语,配上那抹冷笑,还是怜星最熟悉的邀月,可是为什么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呢。 “可是……你是我的姐姐。”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变得容易多了。 怜星最在乎的还是邀月,而她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无缺或许便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 看呐,她的姐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变了。 邀月的容颜胜过世间最美的鲜花,此刻她的脸上绽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那是一朵花最美的瞬间。 就在怜星觉得邀月同意自己的话的时候,邀月的决定却让她大失所望。 “叫他走。”即使冷硬的声音里藏着柔情,她的话依旧不容人拒绝。 “你总是这样,所有的决定都自己决定,从不给别人机会。你有问过无缺吗?有问过他怎么想的吗?”怜星真的是被邀月气到好脾气都忍不住了,她的姐姐永远都是这么的独断专行,从不考虑别人的想法。 从前是,现在也是! 被怜星几乎要喷火的双眸注视着的邀月依旧无动于衷,可她转念一想,她或许该给他们一个机会,不要总是自以为了解她,就开始妄想左右她的决定。 “我不需要知道别人怎么想,不过,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你可以去问问他。”那一抹温柔的笑意开始变得意味深长,在怜星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时候,又听她道:“但是,你得照着我说的去做。” 有的时候,人自以为算准了一切,却永远没想到会有失算的那一天。 怜星见到花无缺的时候,他仍是她上次见他的那副模样,着迷的看着一幅画。这一次,他没有再去阻挡隐藏,而怜星也终于看到了画中人的真容。 画中人是邀月,却又不是她。 邀月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在云端上俯视着一切,她冰冷的脸上何曾出现过这样醉人的温柔和甜蜜,仿佛每一根发丝都散发着快活的气息。 这或许是她们想得到,却永远得不到的快乐。 “小姑姑。” 这是花无缺长大之后,怜星第一次在他的脸上见到这样期待激动的神色。面对这样的他,怜星忽然觉得自己即将出口的话是那么的残忍,她想她永远做不到姐姐那么狠心。 怜星的眼躲避着没有看他,反而将目光集中在那副画上,她似乎想看穿画中人背后的心思,“无缺,我问到了真相,你想听吗?” “你只是你大姑姑用来报复的工具,你的父亲和母亲背叛了她。你的父亲背叛了她曾期许过的那份情感,而你不过是父债子偿的替代品。你,明白了吗?” 一时,屋内寂静无声,悲伤落寞的气氛即将开始蔓延。 藏在暗处的邀月暗自嗤笑的看着眼前的画面,一切如她所料,莫名的她却有些失落。 一手促成的一切,亦明知结果如何,却还是想要试探,这又到底是为什么? “那我是不是就不用离开移花宫了?”寂静之后,竟然是花无缺略带惊喜的疑惑,怜星抬眼看去竟然对上了那么一张欢喜的脸。 “是。可是无缺,你当真听懂我的话了吗?” 倘若真是听懂了,如何会是这种反应,这是怜星没想到的,就连暗处的邀月都怔住了。更新最快的网 “我懂了,所以,我理所应当的该留下啊。” 既然是作为报复的工具,如果不留在那人身边,又怎么好发挥作用呢?既是替身,就更该留在眼前,日日看着,日日诉说衷肠才是啊! 花无缺不是没有听懂怜星的话,可恰好是听懂了,还是十分清楚明了的听懂,他才会这么说。 对于旁人来说,被人当作替身,当作复仇的工具,该愤怒该厌恶甚至该转身便走。可对于花无缺来说,这个理由却可以让他光明正大的待在她的身边。 皎洁的月光无法被触摸,却无时无刻不充斥在他的梦里,可以勾动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他无法不被吸引,无法逃离,难以自拔。 离不开,忘不掉! 花无缺的内心有着世上最极致的善,这种所谓偿还的借口在他心里几乎是应当的。最重要的是因为,他爱她。 怜星终于也看懂了花无缺的用意,炽热真诚的心,谁也无法抵抗,而她似乎看到了未来的光亮。 怜星忽然笑了,那笑意在暗处的邀月看来简直就是挑衅。 姐姐,这世上的事总不会事事如你所料。你看,你失算了! 邀月恼羞成怒,一甩袖就离开了。她总不会食言的,就让他留下好了。 至于邀月心里有没有一些小欢喜?谁知道呢! 花无缺不明所以的看着怜星,“小姑姑你笑什么?” “有人恼羞成怒了,你放心吧,这回不会有人再叫你离开了。” 怜星的话意有所指,花无缺几乎是福至心灵,一瞬间就猜到了刚刚的一切都是邀月所谋划的,只是想要他离开。 第二日一大早,一个小风寒卧床躺了好几天的花无缺,精神奕奕的等在了邀月的房门口,把推开房门的邀月吓了一跳。 邀月冷着脸,佯装不在意的随口问道:“无缺,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 俊美无双的脸配上耀眼灿烂的笑,多情明媚的眼里只你一个人的身影,哪个女子能挡得住呢? 偏偏高冷的大宫主不为所动,微微撇过眼,笑的这么傻做什么! 第36章 第 36 章 花无缺回来了,移花宫里便到处都是他了。 缥缈虚无的仙境似乎一瞬间染上了红尘的烟火气,充满着灵动快活的气息,这是有花无缺在的移花宫。 宫里每个人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当然了,这其中并不包括我们口是心非的大宫主。 邀月的脚步较以往更轻快了,甚至不知不觉间用上了轻功,她冷着面,目不斜视的在逛花园。 不过,旁人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她在逛花园,分明是在躲什么人。 即使邀月目光看似十分专注的看着花丛,可她还是很清楚的知道她身后跟着一个人。只要她一转头,必定能看到那张笑得十分灿烂的俊脸。 养眼是养眼,可邀月总觉得自己莫名之中带着种窘迫,她不敢看他,这样的事从未在她身上发生过。 可是,不管邀月是用轻功呢还是散步呢,那人总是不近不远的跟着。 好小子,别的没学会,轻功倒还可以啊! 该是满意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才对,只她一人心里清楚那么点咬牙切齿是从何而来。 恼羞成怒的邀月不打算继续这么憋屈下去了,她当即转过身,她身后那张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的绽开了笑,无缺何时学会的这一招变脸绝技?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花无缺本是不近不远的跟在邀月身后,她到哪里他便到哪里,默不作声就像是影子一样跟着。 此时,对于花无缺来说,她的身影在他目光所及之处,便是他最大的快乐了。 邀月的忽然转身,要说花无缺毫无察觉倒也不是。 对上那双璀璨若晨星的眼,花无缺觉得自己的心尖儿都在颤抖,他仍是心存侥幸,顾不得心如擂鼓,佯装无措,只知道回应她一个笑脸。 四目相对,那双多情澄澈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她。他们离得是那么的近,彼此的面容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邀月身上飘来的似兰非麝的幽香恍惚间变成了一张蛛网将花无缺紧紧缠绕,他不能挣脱亦不愿挣脱。 纯粹的情感和明媚的笑颜灼得邀月心口发烫,若不是她的骄傲还在强自支撑着不许她退后一步,她想,她可能要忍不住落荒而逃了。 再等会儿,无缺向来听话乖巧,肯定会退后的。到时候,她就能从这紧张难挨的氛围中脱身了吧? 自打有些人和事脱离了邀月的掌控之后,就变得越发的不受控制了。 花无缺此刻不但没有慌张的退后,甚至身姿挺拔如一棵扎根在她眼前的青竹,不动分毫,只用那双眼执拗的深深的看着她。 “无缺,你在看什么?”良久,一直觉得自己很有耐心的邀月这会儿心烦意乱的,忍不住出声想要化解这场尴尬,有些羞恼。 “看你。” 这是今天邀月从花无缺的嘴里听到的,除了等她之外的又一个词,看她。 “看我做甚?有什么好看的!”邀月撇过头不去看他,略微松了口气,至于她对他说了什么,这不重要。 “在无缺的眼里,大姑姑是世上最好看的人。如果能每时每刻的看着,那一定是最令人开心的事。” 分明她已经偏过头了,为什么他的声音又近了?甚至邀月能够感受到温热湿润的气息在她的耳畔吹拂,这种心乱如麻又不受控制的感觉着实让大宫主很不高兴。 “出去一趟,怎么尽学了些油嘴滑舌的本事?在我面前也不说真话了?”邀月冷面挑眉,看上去对花无缺很不满意,有种借题发挥故意找茬的感觉。 “无缺怎么会在大姑姑面前说假话呢?”花无缺急急辩白的样子叫邀月有种错觉,其实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控之中,可如果没有后面这一句也不会叫她愈发心慌意乱了,“不是油嘴滑舌,每一个字都是真心实意的。” 好似从今天开始,花无缺在邀月的面前越发不加掩饰自己的心意,甚至愿意将自己的心意完全摊开在她的面前,真诚而热切。 殊不知对于邀月来说,她最无法抵抗的就是花无缺将一颗火热真诚的心放在她的眼前的样子。 除了冷哼一声,高冷转身之外,邀月发现自己竟然已无法应对眼前的情形。 对于高傲冷酷的邀月来说,爱慕追求又如何,纵是在江湖上声名赫赫的侠士剑客又如何,在她的眼里不过一群凡夫俗子而已,她根本瞧不进眼里。更新最快的网 假若她看不上,那么再真诚的心也是白搭。 可花无缺不一样,他是她亲手教养大的,完美无缺,这世上最好的男子便该是无缺的模样。 近水楼台,天长日久的,从一个奶娃娃开始就在她身边的花无缺,她对他的感情从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 邀月无法拒绝花无缺的靠近,就像她曾经那么多次想杀他最后仍旧下不了手。花无缺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成了邀月不能放弃的人,即使最初只是作为亲人。 在他身上,邀月找到了被她弄丢了许久的自己,看到了自己久违的真正的模样。 当花无缺开始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意时,邀月慌了神,再做不到从前那般冷静自持。这种变化叫她感到甜蜜的同时又心慌意乱,一颗心只飘在半空落不下来。 移花宫的花园很大,藏着世间繁花,可此刻邀月只觉得这花园太小了,还不够她理清思绪摆脱那无所不在的身影,便走到了花园的尽头。 “无缺,你时刻跟着我做什么?今天该练的功都练了吗?”想个法子哄他走,她需要冷静一会儿。 “跟着大姑姑,自然是想一直陪在大姑姑的身边啊!”花无缺老实又听话的回答邀月只是随口问出的话,“今天的功早就练完了,大姑姑的话,无缺会一直记得的。” 早就练完了?那他还一大早等在她房门口?这傻小子该不会一夜没睡吧?真让人头疼! 邀月发现似乎只要她看向他,花无缺就永远是那一副笑得灿烂的模样,叫人不觉间心情都放松了许多。 她不知道,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要将所有的美好都留给最爱的人! 第37章 第 37 章 曾经,移花宫里的生活是单调乏味的,邀月和花无缺之间的交流也是一样。她只会过问他的功课,生活上的一切自有怜星和宫女们去管,她就算是关心他也是黑夜之中才会悄悄的出现。 说实在的,他们之间的话题真的是少的可怜。偏偏就是这样,花无缺也能从这些简单的话语和冷漠的神情中找到她对他的关心爱护。 这一切都像是小火苗一样被他细心看护,悄然无声的点亮温暖着花无缺的世界。而那一次邀月失忆将花无缺当作江枫,小火苗才终于燃烧成熊熊的烈焰,再也无法控制。 可此时,邀月面对的是花无缺,而不是她所想象的江枫,这一切自然就不一样了。 当邀月连这些仅剩的借口都被花无缺打消了的时候,她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同她养大的无缺谈情说爱。 等等,谈情说爱?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无缺,你说你一直记得我的话。那好,现在就让大姑姑来试试看,看你的功夫到底有没有退步。” 这刚刚还好好说着话呢,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到底是因为恼羞成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估计只有邀月自己知道了。 总之,邀月话音刚落,抬手便一掌拍了过去。出手之迅速,掌势之猛烈,看起来全然不是她话语中所说的试试看。花无缺若是有一个应对不及,稍有不慎,小命便难保了。 邀月的高傲促使她在出手的时候没有半分余地,不给自己留也不给对方留。 花无缺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不敢有丝毫的保留,用尽全力去躲避她的掌风,应对她的攻击。 “难道我只教了你这些吗?”邀月有些不满,花无缺只好打起精神,用他练的最久最精的移花接玉来对抗邀月。 花无缺天资聪颖,日日不辍的练功,一手移花接玉,早已练的是炉火纯青,便是怜星在此亦要感叹一句后生可畏。 只是,邀月前不久方才突破,她的武功当世武林已无敌手,怕是只有天下第一剑的燕南天能与她有一拼之力。花无缺这一手功夫在武林之中亦算得上是一流的好手,可在她的面前亦撑不了多久就败下阵来。 好在邀月也确实只是在试探花无缺的武功,见他撑不住了也就收手了。 “尚可,不可懈怠。”邀月的尚可,那在寻常人看来定然是非常好的。只是要从她的口中听得一句赞美,难呐! “是。”花无缺得了一个尚可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大姑姑的尚可一般人可是得不到的。 邀月原以为这么着花无缺该不再跟着她了吧,可令她没想到的是他不仅抗揍能力提升了,脸皮的厚度似乎也跟着提升了,居然依旧跟个没事人似的跟着她。 当初那个受点伤就喜欢抹眼泪的花无缺哪儿去了? 邀月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没想起来,喜欢抹眼泪的花无缺那时候才是个几岁的小孩,如今风度翩翩的无缺公子怎么可能如今还这样呢! 要不,还是哄哄他?万一哭了可怎么办?以前怎么哄他来着? 邀月皱着眉,不着痕迹的瞄了花无缺一眼,摘叶为刃,叶刃带下树上开的硕大粉嫩的玉兰花落于邀月的掌心。 花无缺尚且不知邀月是何用意,只静静地看着,心里想着如果大姑姑想要花的话,他去摘啊! 只见那玉雕似的手那么轻轻一动,那朵粉色的玉兰花竟然轻旋着插在了花无缺的衣襟处,清香幽幽。 花无缺有些怔住了,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曾经他伤了手哭着不肯练功的时候,大姑姑也是拿了朵花来哄他的。 只不过,当时他被戴了一脑袋的花,还在那里傻乎乎的笑,果真是当时太小了。现在想起来,哪有男孩戴一头鲜花的? “大姑姑……”花无缺有些哭笑不得,大姑姑这是把他当孩子哄了,难不成他现在输给大姑姑还会哭鼻子吗? “给你就拿着,难不成你还嫌少啊?要不,把树上的都摘下给你带上?”被人看穿了心思,怎么办?当然不能承认啦!邀月故意问道。 拿捏着花无缺小时候的糗事好不容易扳回一城的邀月,心里那叫一个轻快满意啊,却半点儿没发现自己之前维持了许久的高冷形象被丢到了哪个角落里了。 花无缺看得分明,假若大姑姑高兴的话,那就随她吧!最起码,他们比方才要更随意开心些。 花无缺相信只要有足够多的时间,大姑姑总会心里眼里只看得到他的。 你瞧,今日,大姑姑不是多看了他几眼,又同他多说了几句话了吗? 每一次,但凡是邀月说什么做什么,花无缺的回应总是很快。可这一次怎么没动静了,难不成是因为被说到小时候的事不开心了? 邀月的问话没有得到花无缺的回答,她下意识的回头去看他,却见他痴痴的看着她,入了迷着了魔一般。 面对花无缺这样的眼神,邀月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当然了,不是大宫主怂,实在是无缺跟的太紧,她得先冷静冷静。 邀月前脚刚走,花无缺后脚就回过神来又跟来上去。简单来说,大宫主要想甩掉花无缺这个小尾巴,难度系数有点高。 这不,大宫主刚在饭桌前坐下,花无缺便出现了。 “大姑姑,无缺可以跟你一起用膳吗?” 问句是问句,但是大概是知道了自己不会被打死不,花无缺非常大胆的直接坐下了。而邀月一大早就被花无缺闹得心烦意乱的,此刻根本就懒得管他。 不过,邀月完全没想到吃顿饭,花无缺也能玩出幺蛾子来。 得益于花无缺之前为了讨邀月欢心以及假扮江枫那段时间的仔细观察,他对自家大姑姑爱吃的菜那是了如指掌。 这不,邀月刚刚开吃,碗里就堆满了自己喜欢吃的菜。这还不算完,但凡是她往那道菜的方向多瞅了一眼,下一秒这菜就出现在她的碗里了。 邀月瞥了花无缺一眼,却不想这人不知收敛,桌上的菜都放在了离她最近的地方。 “怎么这么喜欢给我夹菜?是不是等我老了,你还要喂到我嘴边啊!”邀月可以保证自己说这句话时,完全是冷淡的嘲讽语气,是在制止花无缺的行为。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大姑姑,如果你想现在我喂你的话,也可以啊!” 这亮晶晶的眼睛分明是很期待的样子,那双蠢蠢欲动的手是怎么回事?快放下! 等菜送到嘴边的时候,是吃还是不吃呢?这是个问题。 邀月下意识张口吃下花无缺夹来的菜,嗯,好像有点甜! 等会儿,她吃了? 周围无人,正好,快走,说不定还能把丢掉的面子捡回来! 邀月故作镇定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冷淡又十分有气势的甩袖走人了。那速度跟阵风似的,谁追得上? 不过这回花无缺没有立刻追上去,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狡黠一笑。果然,小鱼儿说的还是挺对的。 多日前,花无缺启程回移花宫前夕,江小鱼悄悄的拉着花无缺一本正经的传授他所谓追女秘籍。 “花兄,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姑娘喜欢我吗?”虽然说江小鱼这话有些忒不要脸了,但是花无缺仔细一想,竟觉得他说的挺对的。 见花无缺很是好奇的看着他,江小鱼贼兮兮的一笑,“因为俗话说的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对心爱的姑娘,你要是还要脸,人早跑了。知道吗?” “不要脸?”花无缺半信半疑若有所思。 江小鱼瞧着花无缺的模样,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心里止不住的偷笑。 第38章 第 38 章 所谓冷静,邀月以为她躲开花无缺,看不见他就算是冷静了。可是,花无缺这一次回来,当真是……邀月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更新最快的网 明明他此刻不在她的眼前,明明她想冷静,却更加的心烦意乱了。 “怜星呢?” 邀月有了烦心事就喜欢找妹妹,这个习惯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改变。在邀月看来,有什么事她不想去做的,怜星都会帮她去做。 怜星就是另一个她,因为她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啊! “回大宫主,二宫主闭关练功了。”如冰觑着邀月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答。 要知道,能在邀月身边做个心腹婢女,察言观色的本事一定要很好。不然大宫主发脾气那可是一条命的事。人可都只有一条命啊! 闭关?练功?这两个词她都认识,但是怎么总感觉听着有些奇怪? 是了,怜星从小天资不如邀月,也不大喜欢练武,还总喜欢偷懒。武功的高低对于怜星来说,其实并不那么重要。而怜星的功夫能到如今这个水平,多半是邀月平日里冷嘲热讽严格督促的功劳。 当然了,还有一小部分是因为邀月的武功进展迅速,不管是不能给姐姐拖后腿还是羡慕,总也能让她打起一时半会练功的精神来的。 可自打怜星的明玉功在江湖上少有敌手的时候开始,她就再也没有闭关练功过。现在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怜星也知道闭关练功了? 邀月一肚子的狐疑,面色如常,不咸不淡的说:“她倒是有兴趣闭关,那移花宫的诸多事情谁来管?” “大宫主,二宫主说公子现在在宫内,这些小事就交给他帮大宫主分担了。”如冰的镇定也是常年练出来的,她不慌不忙继续道,“二宫主还说,她近期是不会出关的,望大宫主好好教教公子如何处理移花宫的事务。” 好啊,如果说听了如冰的话,邀月还没反应过来,那就是件稀罕事了。 刚刚同花无缺动过手的邀月手又痒了,她仿佛又想起那日怜星挑衅似的笑,揍妹妹应该比揍无缺那小子顺手些吧? 因为邀月醉心练武,所以移花宫大多数事务都是怜星在打理。这会儿,怜星主动撂挑子要去闭关,抛下移花宫一大堆的事务,还点名要花无缺去帮忙分担。这不是明摆着给两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嘛! 这不,如冰刚退下,花无缺就带着一堆账簿名册之类的东西正大光明的来找自家大姑姑求教了。 你说,这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最终,邀月简单教了花无缺如何去处理这些移花宫产业收益弟子相关的事务,就撂开手歇着了。 微风吹动了窗前的纱幔,轻纱飞舞,风中还带着花的芬芳和阳光的暖融,吹得人昏昏欲睡。邀月斜躺在窗边的榻上,一手撑着头,似睡非睡,星眸似睁非睁的正对着书案的方向。 花无缺正伏案认真研究面前一大堆的文案账簿,剑眉微蹙,提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时不时,花无缺会抬头看邀月一眼,见她周身气息柔和,仿佛整个人都被一层温暖微亮的光所笼罩,也会不禁微微一笑,原本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至于说好闭关的怜星,她压根儿就没闭关了,她只找了间僻静屋子不许人打扰。这会儿,正悠哉悠哉的歇着呢。 其实,怜星想的很简单,既给无缺帮了忙还能好好歇一阵子,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唉,没办法,谁叫她姐姐对于自家妹妹这种不要工钱的苦力用得太过顺手了呢!有什么事都要找她,她也是很头疼的。 怜星捻了颗晶莹圆润的葡萄放进嘴里,甜美多汁,十分可口,不由得笑眯了眼,这样的日子多多益善啊! 夕阳的余晖将云雾缭绕的远山染上一层瑰丽的色彩,盛开的万花也都收敛了花瓣,天要晚了。不过邀月似乎还没醒,而花无缺依旧伏案写作,俊美的眉眼里透着专注和认真,像是在做一件极神圣庄重的事。 “无缺,你这速度未免也太慢了些,你小姑姑可比你快多了。”本以为正在熟睡的邀月忽然开口,原本屋内的寂静也散去了。 美人斜卧在榻上,窗边轻纱曼舞,风吹的花瓣吹到了美人的身上,也跟着散落了一地。只是这美人太过完美,完美的像一座玉制的雕像,天下间再难寻到这样的绝色。 当美人睁开双眼的时候,星辰的璀璨明月的光辉给她注入了灵魂,冷冰冰的玉像也生动了起来,满室生光。 邀月的醒来,使原本下笔如有神的花无缺一瞬间怔住了,在她向他走来的时候,他竟下意识的想把面前的东西藏起来。 只可惜,迟了! 邀月见花无缺没有回应,还以为她当真遇到了什么难题,左右她也歇了许久,不如便帮帮他。 谁知,邀月走近一看,这桌上哪是什么名册账簿,分明是一张刚刚画完的画像,而画里画的正是她方才小憩的场景。 这画每一笔都描画的细腻入微,她的面容神情,衣袖上暗绣着的若隐若现的花朵,甚至连她被风吹动的发丝都勾勒的清晰可见。 无缺看她倒是看的仔细,也不知看了多久,才画得出来的。 邀月默不作声只注视着桌上的画,花无缺下意识就慌了神,倒不是他的画不能给大姑姑看,而是他觉得他画不出她万分之一的美,不敢教她瞧见罢了。 “大姑姑……”花无缺喃喃道。 “这一下午的光景,你就这么做事的?” 不提画的事就好,花无缺心下一松,释然一笑,“大姑姑安排的事,我早就做好了,你看看。” 花无缺胸有成竹的指着一旁堆放整齐的名册账簿,一副等夸奖的样子,分明是在说大姑姑快看,我多听话! 第39章 第 39 章 邀月心底有些想笑,面上不显,随意翻看了一本,倒是学的不错。 果然是她教出来的徒弟,够聪明,不像怜星那般偷懒磨蹭。 “不错。” 花无缺得了夸奖,这颗心就差没飞上天去了,眼神灼灼的看着邀月。 而作为陪衬的怜星也亏是不知道,不然这心里指不定多憋屈,她怎么就比不上无缺了,还不是因为没有姐姐的夸奖所以没有动力嘛! 不过,俗话说乐极生悲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花无缺刚刚高兴得了邀月的夸奖,邀月这边便又习惯性的开始打击他了。 “不过,不认真,所以这画没收。等会儿让人把移花宫前十年的书册都给你送过来,这回可要认真了。” 卷了画的邀月心情舒畅,身姿飘逸的款款离去,只留花无缺一人呆呆的立在原处看着她离开的身影。 半晌,花无缺回过神来,待到接过了那几大箱的书册时脸上仍然漾着灿烂的笑,叫那些个婢女面红心跳,公子这是怎么了?看着这么多书册竟还笑得出来? 没有人知道花无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大姑姑她收了我的画! 没收跟收,差一个字而已,在花无缺心里都是一样的。 而邀月光明正大的以不认真为理由没收了花无缺的画,接着又忙叫人偷偷去把画拿去装裱,当天晚上就挂在了自己的卧室里。 夜深人静,花睡去人未眠。 明着是惩罚花无缺暗里又悄悄关心他的人除了邀月之外,估计就没有别人了。 灯光透光窗户映在地面上,窗里烛光摇曳人影若现,一人正伏在书案上想来是为了那几大箱的书册头疼呢。 邀月心疼之余,又在想她是不是把无缺教的太过实诚了,也不知道偷懒,当真这么老老实实的熬夜看呐! 邀月站在窗外就着月光和灯光看了好一会儿,只是这人影怎么也不动,到底是忍不住担心轻轻推门进了书房。 原来是花无缺累得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所以这人影才久久不动。 邀月随手取了件披风动作轻柔的搭在了花无缺的身上,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自己眉眼间那似水的温柔缠绵。谁知,她还未抽回手,手便被抓住了。 邀月连忙低头去看,却见花无缺睡得正香,心下一松,也就没有急着收回手了。 也许是很久没有这般仔细的看了过无缺了,邀月心里这么想,开始用目光细细的描摹着他的眉眼。 其实,看得久了,无缺也没有那么像那个人。那只握着她手的手,也从那个曾经被她握着的那个柔软细腻的小手变成能将她的手包裹住的修长白皙。 邀月也不知道自己看来多久,想了多久,两手相握,她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眷恋。 待得邀月关门离去的时候,花无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心满意足的温柔浅笑。 以邀月的武功,何尝不能发现花无缺在装睡呢,两手相握时他几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而邀月久久站在窗外望着他的时候,花无缺又怎么不会发现呢?网首发 有情人的世界里多的是关心则乱,他们只看得到自己想看的,听得到自己想听的仅此而已。而这些,并不能以常理去揣度衡量。 移花宫立派以来也有不少年的历史了,光是在邀月手里少说也有二十年了,这些年里的事务总结所积攒的书册可是不少。饶是花无缺聪明过人,也忙了好几天才解决这些事。更新最快的网 花无缺没了事,自然还是跟之前一样时时刻刻的跟着邀月。好在邀月也算是习惯了,倒也没拦着他跟。这对于花无缺来说,也算是一个大进步了。 这一天一早,邀月推开房门,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失落。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不是以一个孩子的身份,而是她心里的那个人。 “公子去何处了?”邀月随手招了一个婢女过来询问。 “回大宫主,公子天微亮的时候便去了大宫主的那片梅林,此时想必还在那处。” “梅林?” “公子说要种花,但是不许人打扰也不许人帮忙。” 简单两句话,邀月似乎就已经察觉到花无缺想做的是一件什么事了。 在移花宫里,只有一处梅林,那里长着一种特殊的梅花,色如墨质如玉,江湖人称“墨玉梅花”。 移花宫里有一样宝物便唤做墨玉梅花,为历代宫主所掌管。到了邀月接任宫主的时候,她因为喜欢墨玉梅花,心高气傲,便自负自己能种出墨玉梅花来,很是花了些功夫才将这花种出。后来,邀月种的墨玉梅花变成了移花宫的代表,无人敢不敬。 邀月培育墨玉梅花,其中一点特殊便是用了移花宫里一处温泉水,是以墨玉梅花便长在那附近。 邀月缓步走入梅林,周围皆是墨玉梅花,隐隐幽香漂浮在空气中,惹人沉醉。而一身白衣的花无缺正蹲在地上摆弄着那一株小小的树苗,雪白的衣摆沾上了泥污,而他却全然不知道。 无缺是想为她亲手种一株她最爱的墨玉梅花吧,邀月站在梅花之间,微微一笑,这世上再美的花也抵不过她此刻的笑颜。 是了,他都做了这么多,而她也不该再拘泥于那些世俗的偏见。 只要他不在意,只要他愿意,旁人根本无关紧要。 邀月心下有了决断,她没有选择现身,反而悄然离去。花无缺不知邀月来过,仍然专心的为他大姑姑准备惊喜。 花无缺种好花,回屋换了身衣物,收拾妥当便打算去找邀月。可此时,移花宫里开始发生了一场意想不到的变故。 老鼠这种东西,是根本不会在移花宫里出现的。 而现在满宫到处乱窜的老鼠把宫里的婢女们吓得花容失色,只知道到处躲避,完全忘了自己并不是普通的弱女子,还是个习武之人。 匆匆赶到的花无缺见状,一剑挥出,剑光一闪,面前的老鼠便全都被剑风带出去了,瞬间清出一片空地。 花无缺的到来对她们来说就像是有了主心骨,唤醒了部分宫女的理智,她们壮了胆子,开始挥剑斩杀老鼠,混乱的局面总算是得到了控制。 就在这时,一个十分难听甚至能令人悚然失色的笑声传了进来,群鼠环绕中出现了一个坐着轮椅的人。 不,准确来说,是一个侏儒,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只是,这个孩子的面目之狰狞,心肠之恶毒,是你所想象不到的。若说是恶鬼,倒也恰如其分。 “邀月呢?她在哪儿?这回我亲自上门提亲,她可拒绝不了。” 对于花无缺来说,无论何人对邀月有半点不敬都是不应该的。而眼前这个丑恶之人竟扰乱移花宫,对她大姑姑出言不逊,甚至心存妄想,简直不可饶恕。 还未收回的剑,此刻便向着那人刺了过去,凛冽的剑光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那是一种刺骨的寒意。 第40章 第 40 章 花无缺的剑法十分精湛,寻常人根本逃不过这剑网,而眼前这人分明不良于行却能轻松躲避。 花无缺一击未成,复又刺出数剑,这人亦不再躲避,怪招频出,十分难缠。时而还有暗器从轮椅中发出,令人防不胜防,饶是花无缺武功已达到一流之境,几十招之后亦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此时,邀月足不沾地自门外飞了进来,一掌劈散了两人的对战之势。对于她来说,这些老鼠和眼前这个侏儒一样叫她心生厌恶。 “魏无牙,当年怜星有心饶你一条命,怎么,活腻歪了?”邀月云袖一振,周围地面上四处乱窜的老鼠便被掀飞出了,地上顿时少了许多老鼠。 永远是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永远是这么冷酷无情的眼神和话语,她还是一如当年,绝代风华丝毫未减,反而因为岁月的打磨令美人更添神采。 魏无牙于梦中幻想了那么多次,这一次终于又见到邀月了。他的眼里带着痴迷和疯狂的爱恋,而邀月对于他这样的人和这样的眼神向来是深恶痛绝的。 “邀月,魏无牙早已不是当年的魏无牙了。你要是不答应我的提亲,这移花宫就将成为我的第二个老鼠洞,这些老鼠都是我精心培育的,个个剧毒无比,你是杀不完的。”魏无牙的话语中带着得意和畅快,他望着邀月似在云端的身影,心中竟已幻想出她对他心悦诚服摇尾乞怜的模样。 “住口,移花宫岂是你这等人可以撒野的地方。还不速速离去,否则定要叫你有来无回。”花无缺的沉稳和耐心,在遇上邀月的事的时候全都不管用了,而魏无牙的所作所为就像是点燃了他心中的引线,让他再无法忍耐。 “移花宫里何日多出个小白脸来?难不成是邀月养的男宠?这也有你说话的份!” 魏无牙自视甚高,他自诩武功智计皆是天下第一,花无缺他还不放在眼里。只是魏无牙见花无缺丰神俊朗,风度翩翩,实在是当世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再想想他自己丑恶的模样,不由的生出一种恶毒的心思,毁了他。 魏无牙那双狡猾的眼中如淬了毒一般看向花无缺,邀月一下子便洞悉了他的心思,此人留不得。 邀月的明玉功已经达到第九层,魏无牙对上她根本毫无胜算。只是,狡兔亦有三窟,老鼠的狡诈比兔子更胜,逃命的诡计亦有百出。因此,邀月一时也奈何不得他。 若不论人品心性,魏无牙的才智当是举世无双的。只是不用在正途,亦是枉然。 双方对峙,众人心神尽皆关注于此,花无缺亦是。而此时,若是被藏在暗处由魏无牙精心培育的毒老鼠咬上一口,当是何种情形? 花无缺中毒了,邀月因此被激怒,一掌将魏无牙自轮椅上拍飞出去,五脏受损,口吐鲜血不止。 邀月急忙回身查探花无缺的情况,见他面色苍白,唇色发紫,当机立断点了他的穴道,减缓毒性流动的速度。邀月探脉得知,花无缺中的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剧毒,毒性猛烈,若是不及时阻止便会毒入肺腑,不治身亡。 “解药。”邀月无论何时都不会与人低头,她心中已经给魏无牙安排了几百种的死法,伤害无缺的人,不能活! “想要解药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你这样,我是不会把解药给你的。若是你答应嫁给我,我或者可以考虑把解药给你。” 即使口吐鲜血依旧笑得猖狂无比,魏无牙对邀月痴迷多年,他一下子就从邀月的态度中发现她对花无缺的不同寻常。 魏无牙不是不知道花无缺的身份,可越是知道,他就越不能相信邀月这般高傲的人会喜欢上花无缺。现下事实让他不得不信,嫉妒忿恨使得各种阴毒的心思萌芽,而他也想知道邀月会为了花无缺做到什么地步。 “你找死!” “我死不要紧,还能叫这小子陪葬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邀月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魏无牙这样的小人能提出什么条件,不用想都知道。花无缺此时被邀月点穴控制了毒发的速度,心中亦是焦急万分,他不愿大姑姑受到任何伤害,即使是因为他。 “大姑姑,无缺虽死无憾。”花无缺情急之下拉住邀月的衣袖,眼神恳切的看着她,他只这一句,她便明了他的心思。 这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邀月的手覆上了花无缺的手,温柔且坚定。她的目光再无一丝遮掩,寒雾冷光散尽,有的只是无尽的温柔。 “放心,大姑姑不会叫你死的。我邀月要救的人,便是阎王爷也不能收。” 邀月抬手点上了花无缺的睡穴,他惊惶无措的睡了过去。邀月命人将花无缺带下去安置,而她则准备将那百十种酷刑一一给那魏无牙尝尝,必要叫他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至于,解药,邀月只能说世人都小瞧了移花宫,亦小瞧了她。 魏无牙被移花宫的门人带了下去,而那群老鼠本是由魏无牙所控制,此时无人掌控便纷纷散去。 魏无牙自视甚高,却也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他孤身一人带着鼠群强闯移花宫,宫外则埋伏着他的一众手下既是接应又是协助。 只是魏无牙错估了邀月的武功进境,将自己折进去了,剩下的那些小鱼小虾自然是成不了气候的,被移花宫的天罗地网尽数围杀,一个不留。 魏无牙于移花宫饱尝百种酷刑滋味之后,饶是他心志坚定加上邀月有心折磨他,亦不过顶了数日便一命呜呼。他的尸身被移花宫扔于一处乱葬岗,因魏无牙是用自己的鲜血为控制老鼠的引。他一死,众鼠便闻血而来,将他分而食之,最终只余下一堆白骨。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怜星名为闭关,可移花宫这么大动静,她如何不能察觉到。只是她出来时,只剩下一众宫女在收拾残局,而邀月亦在寻她。 “姐姐,无缺的毒你准备怎么办?”事情的前因后果怜星已经由宫女处得知,此刻亦是担心焦急的不得了。 “怜星,我已经用明玉功将无缺的毒全都控制在一处,这也是暂缓之策。我许你三日时间,你带人速速去将魏无牙的老巢给我剿了,看看能否找到解药。” “好,我马上就出发。可是姐姐,若是没有解药……”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且等你回来再说吧!” 怜星匆匆离去,邀月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命在旦夕的花无缺,久久不能回神。 无缺,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第41章 第 41 章 花无缺命在旦夕,怜星得了邀月的话带上移花宫的精锐火速赶往魏无牙的老巢。而令怜星没有想到的是,她在魏无牙的老鼠洞里见到了一个美貌女子,这个女子像极了她的姐姐。 若论美貌,这世间美貌能及得上邀月的人几乎是没有的,这女子的美貌并不十分出众。但是,她令人见之忘俗的,却是她如同邀月一般的孤高清冷,举手投足间的风华绝代,如在云端。 这是一种神似的美,将她七分的美貌化作十分,此女便是魏无牙的义女苏樱。 怜星在得知苏樱的身份之时,便明白她为何像极了她的姐姐。于是,怜星望向苏樱的眼神就变了,那是怜悯。对于一个被魏无牙那种丑恶之徒圈养,将苏樱养成另一个人的不知的悲哀。 “苏樱姑娘,可否随我去一趟移花宫?救一人性命。”怜星询问时,不自觉放缓了语气,她看向她时总有一种在看着她姐姐邀月的感觉。 怜星因为得了邀月的命令,加上花无缺的毒,她下手并不手软。或者说,怜星的骨子里也有和邀月相似的冷酷。为了求一条生路,便有人将苏樱供了出来。 在老鼠洞里,苏樱的身份地位是得到魏无牙的认可的,虽然他并不允许她出现在人前。人人皆知,苏樱的医术高明,且精通机关精巧之术。 魏无牙的毒无人能解,解药亦除了他本人之外无人得知,但是苏樱或许是那个例外。 老鼠洞除她之外,无一人活口,移花宫还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斩草除根。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使苏樱并不畏惧,可她还是答应了怜星的要求。 只是,离开时,苏樱问道:“怜星宫主可知我义父的下落?” “大约还活着,不过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怜星的话语冷淡之极,当初魏无牙的腿便是她断的,想要她们姐妹嫁给他,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听了怜星的话,苏樱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悲伤有,解脱有,茫然亦有。 幼时苏樱还是极为亲近魏无牙的,虽然他为人丑恶阴毒,待她却是极好,不管她想要什么都会给她。可是,后来她渐渐发现这个人的狠毒疯狂有多么可怕,她也知道了他求而不得创造出来的替身。 所以,她不能做自己,只能做魏无牙想象中的那个人。孤高清冷,像是云端上的神女。 可这并不是她的本性,这是另一个人。 苏樱感恩,却也不能说她不想要自由,只是自由对于像她这样的人来说,似乎也挺无聊的,倒不如保持原状的好。 到移花宫去救人,亦不过是换个地方走一遭罢了。 苏樱从前就听闻过邀月的故事,可当她见到真人的时候,还是觉得义父从前说她像她,她却觉得眼前人的才是真正来自九天之上的神女,冷漠无情,俯视众生。 要说之前邀月或许还有心思去看看苏樱,这个被魏无牙当作她的人,可现在她全部的心思都在花无缺的身上。 怜星的速度很快,赶在第三日的的上午赶回来了,可花无缺的情况比她们预计的还要严重的多。是以怜星说完苏樱或许能医治花无缺之后,邀月便立即给她让出地方,让她为花无缺把脉。 都说移花宫里没有男人,可这中毒之人不就是个男子吗?如此俊美无双,想必便是传闻中的那位移花宫少主无缺公子花无缺了吧? 苏樱探脉之时,心里还很跳脱的这么想,她也有一份自傲的,这毒她能解,就是解起来麻烦点。 邀月冷漠的站在那处,可她的眼神却一直凝在花无缺的身上,多一分都不曾分给旁人。相比于她,怜星的急切便更要明显一些了。 苏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默默的站起身走到一边。 “苏樱姑娘,无缺的毒怎么样了?”怜星急忙去问苏樱,邀月虽未动,却终于将眼神分了一点给苏樱。 “我开一个方子,三碗水煎做一碗,喝下去这毒便去了一半了。”苏樱顿了顿,又继续道:“另一半毒比较麻烦,需要一处温泉,和……” “和什么?”苏樱的话停住了,邀月微微皱眉,怜星便追问道。 “和深厚的至阴内力,须得三十年以上最好。两人于温泉池中坦诚相对,时刻不停的以内力化解余毒。”苏樱时刻都关注着邀月,只想说这大宫主当真是冰做的人,到此时都能如此冷淡。 苏樱的话说完了,怜星整个人都呆住了,这算是个什么法子。 “还有别的方法吗?”怜星从未听过如此荒诞的解毒手法,能行吗? “当然还有另一个法子,不过我想大宫主也是知道的。过血之法,将公子全身毒血换上新的血液。此法成功失败皆是半数的可能,稍有不慎便是两条性命。若是大宫主亲自出手,过了毒血再凭借自身高深的内力化解便可。” 苏樱知道怜星的不信任,但是只有这两个法子可以选了,如果她们不选,这也不算她医术不济吧。换了旁人,那就只有等死了,好吧! 怜星下意识的去看邀月,见她神色毫无波动,便知道她当时所说如果她不能及时回来,她会用什么法子救无缺了。 虽然这两个法子都不怎么样,但是怜星以为以邀月的骄傲,她会选第二个。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邀月选了第一个。 “你开方子吧,剩下的交给我。” 确实女子的清白是何等的重要,尤其是像邀月这样的女子,怜星这时才知道无缺在姐姐心里的分量比她想象的要重的多,重到她都有些嫉妒了。 她,可是她的姐姐啊! 怜星带着苏樱下去开方子顺便张罗熬药的事,只余邀月一人坐在花无缺的床边。 邀月的手轻触花无缺的脸,不过两三日他便虚弱憔悴了许多,看着也瘦了不少,叫她心疼不已。 邀月一开始便知道第二种解毒的方法,只是她没有用还是因为那半数的不确定,她不敢拿无缺的命去赌。 邀月的骄傲自负,让她从不认为世上有什么事是她办不到的。可现在她害怕了,怕她做不到,无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好在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他。 夜幕低垂,花无缺用了药也有两三个时辰了,也是时候开始解毒的下一个阶段了。 第42章 第 42 章 移花宫的温泉就藏在邀月的那片墨玉梅花林的深处,除了怜星之外,无人知晓。 “姐姐,你当真想好了?”怜星站在梅林的入口处,欲言又止的看着邀月,犹豫道。 “先前你为什么躲起来,还不是想叫我们单独在一处吗?你当我不知?现如今又叫我去想,这是何道理啊!”邀月身上的气息柔和了许多,竟是有心思在同怜星说笑。 邀月的长发松松挽就,白衣胜雪,再不复从前的冷漠,看得怜星有些移不开眼,原来她的姐姐也会变成这样的啊! “有些事是不需要去想的!” 邀月不曾去看怜星,只淡淡的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缓步走进了梅林。 怜星望着邀月离开的背影一时悲喜交加竟流下泪来,姐姐终于把她的心思愿意说出来了,虽然让姐姐改变的人不是她。 残月半弯,暗香浮动,四周寂静无声,一片幽深的梅林深处隐隐有光亮透出来,让人忍不住想去瞧个究竟。 走近些,细细看去,那隐约的光亮正是从一处被藤蔓缠绕遮掩的山洞里透出来的。山洞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缀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驱散山洞里的黑暗。 山洞的深处有一处温泉,水汽升腾,云雾缭绕间将周围的一切事物都笼罩上了一层轻纱,朦胧不清,更添一种神秘的美感。 温泉水中似乎端坐着一人的身影,似真似幻,俊美非凡的面容上眉头微皱,却又似是萦绕着仙气。湿润的墨发垂散在莹润的肩头,在盈盈的水波中绽开了一朵墨染的莲花,不断向外蔓延开来。 而这片云雾的另一端,除了潺潺的流水声便是那白衣曳地的簌簌声。 邀月此时没有犹豫,没有纠结,只有一片赤忱的心,为了她的无缺。 白玉般的足尖轻轻划过水面,一步步推开层层水波,宛若水中神女踏浪而来,临波起舞,勾魂摄魄。 暖融的水汽融化了那宛若高山的冰雪的绝美容颜,只留下最温柔缱绻的动人眼波。 温泉的水波将两人的身形遮挡,邀月端坐在花无缺的对面,任由周身温热的水波流动,似墨的长发在水中飘散交织在一起。 双掌对接,深厚的至阴内力自邀月的掌中涌出,缓缓的传递到花无缺的掌心。接着,至阴内力自花无缺的掌心经过周身经脉运转至四肢百骸,驱散他体内剩余的毒素。 分明是至阴至寒的内力在全身游走,花无缺的额头上却不断的冒出豆大的汗珠,俊美的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 花无缺双目紧闭,显然还未曾清醒过来,而邀月却不曾合目,她时刻在观察他的状况,以此来控制内力在他周身游走的时间。 水汽氤氲了彼此的面容,可邀月不得不承认她的无缺果真是天下最完美的男子,再无人比得上。见他表情痛苦,邀月亦是心尖儿都在颤,恨不得以身相替,却也什么都做不了。 想起他每每见她时那副灿烂之极的笑脸,邀月只觉得还是希望见到花无缺笑着的模样,皱眉苦痛这些都不适合她的无缺,她会叫这一切都离得他远远的,叫他一辈子开心下去。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邀月的面颊亦是红霞一片,额上冒出层层细小的汗珠,叫她忍不住想抬手去擦拭,可她的双手都还在源源不断的用内力帮花无缺祛毒,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快了,马上就好了。 花无缺脸上痛苦的神色渐渐褪去,眉目舒展,不复今日白天时那份苍白憔悴,眼看着就要成功了。 终于成了,无缺没事了! 邀月缓缓收回自己的内力,吐出一口气。饶是她功力深厚非常人可比,这么几个时辰连续不断的使用内力小心注意的替花无缺祛毒,也是精力耗尽,十分疲倦了。 邀月正欲收回双手查探花无缺的情况如何,双手突然被人紧紧握住无法收回,她急急抬眼看去却是花无缺醒了。 可他真的醒了吗? 多情似一汪清澈泉水的眼眸里此刻正燃烧着某种奇特的火焰,热烈非常,让她不慎被其蛊惑,想要沉浸其中。 十指相扣,邀月眼看着花无缺一点点的靠近,让她不得不退至温泉池边的抵着那片礁石,而此时已再无退路。 即使以她的武功,足以挣脱这个炽热的怀抱,可她只觉得全身再没有丝毫力气,甚至连掀起一片水波都不成。 因为,她的手指被他紧紧的扣住,像是一棵藤蔓缠绕,越缠越紧,连她的心也跟着缠住了。 薄唇轻吻在她额头上那片薄汗,温柔小心,这是一种叫她全身都战栗的感觉。只是这般,邀月便觉得有些腿软了。更新最快的网 玫瑰轻绽凝芳含露,流连一抹丁香辗转,娇颜酡些,秀眉羞笼,星眸如水含光似嗔非嗔欲语还羞。 正是两情脉脉,绵雨酥融,难为两处心肠,十分煎熬,终是波翻浪涌,此一相逢,更胜人间无数。 花无缺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连内力都跟着长进了不少,也不知是何缘故。恍惚间,花无缺想起昨日做的一个梦来,那梦太过真实,叫他不敢去想却又忍不住去想,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花无缺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见邀月,孰料并未见到她,这又是为何呢? 第43章 第 43 章 邀月虽说是为了救花无缺恨不得以身相替,为此连女子的清白都顾不得了,用了修炼多年的内力为他祛毒。可是,邀月没想到仅仅是祛个毒,她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难不成是因为被美色所诱惑? 邀月心里边暗暗唾弃自己,怎么就没招架得住呢?昨晚的情形时不时在脑海中浮现,玉白的脸上隐隐透着微红,眉梢眼角都藏着柔情蜜意,便是最甜的蜜也不过如此。 饶是她自己羞恼不承认,也不得不说那是情到深处难自禁罢了。 花无缺之所以没见到邀月,正是邀月恼羞成怒,一时不肯见他了。 花无缺得知邀月不肯见他,他也不气馁,只站在门口等她。 她一时不出来,他便等一时,一直一直等总能等到的。 花无缺聪明过人,可他在某些事情上又笨又傻,执着的可爱。他怕是这个世上最单纯的人了,只知道用一颗真心去融化高山上不化的冰雪。 好在,他成功了。 门开了,里边走出了花无缺一直期待相见的人。 每一次见到邀月,花无缺都会觉得她越发的美了,美到将他的眼,他的心都塞得满满的,再容不下旁人。 “无缺,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等你,想要见到你。” 花无缺脸色尚且有些苍白,可他此时朝着邀月展颜一笑,恍若纯白美丽的昙花绽放的那一瞬间,灿烂绚丽。 见到邀月的时候,便是花无缺最开心的时候。 “下次想见我,便进来吧,不要在外面等了。” 邀月似是随口一说,目光游离不去看他,可花无缺却高兴的跟什么似得,激动的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她。 可是当花无缺鼻尖再一次嗅到那股似兰似麝的甜香时,他僵住了,大姑姑不会不高兴吧?便是心里想到这般可能,可他还是不愿意松开她,他舍不得。 花无缺心想:就让他多抱大姑姑一会儿吧,便是大姑姑怎么罚他,他都可以的。 出乎意料的是,邀月不仅没有推开花无缺,甚至伸出手环在了他的腰间。 这是她给他的回应,是邀月给花无缺的回应! 当那双手环在他腰间的时候,花无缺心中陡生出无限的欣喜,恨不得此时便要仰天长啸,好叫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多么的开心。 “月儿。”花无缺好不容易按捺住澎湃激动的心潮,在邀月的耳边小声的试探道。 邀月没有回应,只是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像是在说别闹,听话! 一时间,花无缺只觉得这便是他最快乐的时候,就连耳畔的风都是甜的。 就在此时,一个宫女匆匆赶来像是有急事要向邀月禀报。 如冰自远处便看见大宫主同一个白衣男子相拥而立,不得了,大宫主也会同男子亲近?可是在移花宫里除了公子怎么可能会有别的男子呢? 待她走近些,果然是公子同大宫主抱在一起。也是,除了公子,还有谁能配得上大宫主呢? 邀月轻轻瞥过来的一个眼神,吓得如冰一个激灵,好在她长久在邀月身边,很快就冷静下来,低头垂目,老老实实的。更新最快的网 “大宫主,外面有一个叫燕南天的人杀上门来,说是要找大宫主报仇。” 索性,如冰心里头有所顾忌,没有因为邀月最近不常动手便轻易说出江枫和花月奴的名字来,只说是燕南天要找邀月报仇。 邀月方才决定要接受花无缺,燕南天便在此时找上门来,惹得她明媚欢欣的心情顿时阴沉下来。 花无缺只觉得怀抱一松,心也跟着变得空落落的。他听得有人寻仇自然恨不得替邀月将人丢出去,这人来得可真不是时候,不然他还能多抱大姑姑一会儿呢! 只是花无缺下意识去看邀月,却见她神色莫名,还带着一抹奇特的叫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你先去吧,我稍后就到。” 邀月让如冰下去之后,便打算去会一会这个燕南天,看看到底是他这天下第一神剑厉害还是她的明玉功更胜一筹。 邀月方才转身,脚步未动,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便抓住了她的衣袖,她回首看去,却是花无缺担忧又恳切的眼神,可怜巴巴的像是她又要不要他了一样。 虽然,邀月确实在某一瞬间做过这种打算,可眼下是他自己送上门的,日后便是他想离开,她也不会放他走的。 他生,是她的人,死亦是她的鬼!上天入地,他也逃不开了!网首发 “罢了,你想来便跟着吧。”邀月放缓了语气,怎么她也会心软? 如果是无缺的话,心软也就心软了吧! 邀月松了口,花无缺便放开了邀月的衣袖,有些得寸进尺的握住了她袖子下的手,眉开眼笑的走到她的身边。 邀月因为花无缺抓着她的手不放,让她原本准备用轻功早些去会会燕南天的心思也没有了。两人只牵着手,慢悠悠的晃了过去,原本半柱香不到的路程,生生走了一个时辰。 燕南天差点儿沉不住气准备动手,被怜星一番冷嘲热讽的给怼了回去,只好老实的等邀月出来再算账。 邀月同花无缺并肩而行,两人皆是一身白衣,一个丰神俊朗玉树临风,一个容颜绝艳天下无双,若不是因为两人的身份,便当得一对神仙眷侣,十分般配。 衣袖宽大,两手相握倒是无人发现。邀月轻轻挣了挣,见花无缺恍如未见,心下好笑,便随他去了。 因而两人紧扣的手便显露人前,怜星但笑不语,其他人的眼珠都快吓得掉出来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邀月和花无缺?移花宫的大宫主和少主,算师徒,还是算养母子,亦或者是女主和男宠? “邀月,十八年前,你杀了我义弟江枫和弟妹花月奴,这一笔账是时候算一算了。”燕南天耗了这么久,终于等到邀月了,索性直接开门见山。 只是邀月身边的这个男子怎么像极了当年的江枫呢?难不成邀月求而不得,转而找了一个像他义弟的小白脸?燕南天一时还不曾联想到花无缺和江枫的关系。 “燕南天,你这笔糊涂账该找谁算,你当真清楚?他们还不配死在我姐姐手上。”眼看着无缺和姐姐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怜星是怎么也不能叫燕南天这个浑人出来搅局的,当即就怼了回去。 左右,江枫和花月奴确实不是死在她们手上的。 听得燕南天说是邀月杀了江枫花月奴,花无缺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第44章 第 44 章 花无缺在江湖上行走,怎么也听说过燕南天天下第一神剑的故事,只是燕南天早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多年。如今燕南天突然冒出来,还找上邀月说是要替江枫和花月奴报仇,叫花无缺心生疑惑,他怀疑这个燕南天是假冒的。 毕竟,相对于这个不知真假的燕南天来说,花无缺肯定是更相信邀月的,虽然他从未听邀月亲口说过,但是怜星早已同他解释过了。 “当年移花宫一路派人追杀二弟和弟妹,这件事在江湖上是人尽皆知的。更何况,亦有人在替他们收敛尸身的时候,亲眼见到了墨玉梅花。这件事,你们移花宫作何解释。”燕南天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只是当年的事有人亲眼目睹,目睹之人还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侠士,叫他不能不信。 怜星听了哪能乐意,当时便要反驳,却不想邀月竟开口了,“我做事向来不需要解释,你若是要同我动手,便开始吧,说这么多做什么。” 邀月心高气傲,懒得解释,燕南天真要动手,那就打好了,她还能怕他不成。武功高,就是这么任性。 燕南天本是来求证的,谁知道邀月连同他多说一句话都懒得说,这不是明摆着心虚吗?那他还求证个什么,直接动手呗。 邀月明玉功已达到第九层,燕南天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破而后立练就了嫁衣神功,两个人正是旗鼓相当,缠斗的难分难舍。 花无缺见两人打斗,心系邀月,只不错眼的盯着她,却不想此时有一人悄悄走到他的身边,拍了他一下。 “花兄,又见面了。” 一听这语气,除了江小鱼哪里还能有别人。花无缺再见江小鱼心中多是喜悦亲近,却也想起邀月当初叫他杀江小鱼的事,一时有些踌躇,若是月儿此时再叫他动手,他该如何应对。 江小鱼心思灵巧,他打量着花无缺的面容,便知他心中所想,此时见面的寒暄,希望不是最后一次。 绝顶高手比武,那场面之恢弘,光是这地面上飞沙走石,周围花木摧折,便可见一斑。 邀月同燕南天缠斗了许久,仍未分出胜负,非是她技不如人,而是因为她昨日为了救花无缺消耗太过,此时尚未恢复其鼎盛时期的功力。这会儿,她能与燕南天打成平手,也足以叫人诧异了。 高手对决,双方状态只要一对上,彼此便能通过对方的应对而得知。燕南天甫一对上邀月,便知她内力不足,显然是之前虚耗过多,有心择日再战,可邀月却不这么想。燕南天越是同邀月对战越是心惊,此女当真如二弟当年信中所言实非一般呐! 邀月同燕南天之间难分胜负,便各自收手了,再这么打下去并无任何意义。 邀月翩然落地,雪白的衣袖一挥仿佛自天上摘下一片云彩来,仙姿不凡。她下意识去找花无缺的踪迹,却见他同江小鱼站在一处,眸色暗了下来。 花无缺一见二人对战结束,虽不知邀月为他解毒费了多少心力,可他心中着实担心她的安危,连匆匆走到了她身边。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在江小鱼眼中,花无缺向来从容淡定,少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喜怒行于色。 江小鱼往花无缺处看去,眼神一亮,这传言果然不假,这邀月的年纪少说也能当花无缺他娘了,却是如此年轻美貌,便是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吧?他见过的美女也不在少数,却没一个比得上邀月的。 不过,江小鱼想起当时邀月要杀他时的样子,亦是心有戚戚,美貌的女子可不一定都是解语花啊! “邀月,你功力虚耗过多,我也不想趁人之危,这也是胜之不武。只要你告知当年的真相,小鱼儿自会亲自替他爹娘报仇。”燕南天如是说。 “都说了人不是我姐姐杀的,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呢!”怜星知当年实情,可眼下又如何能说出真相呢,这不是要活活拆散无缺和姐姐嘛。 虽不曾亲手杀人,可到底那两人的死也有她们的原因。 而且,燕南天这么一说,江小鱼和无缺亲兄弟的身份就瞒不住了。果然,怜星朝花无缺看过去,就见他一副惊愕的样子。想来,也是乍一听这消息难以接受罢了。 怜星也是为花无缺担心,但是邀月不发话,她什么也不能做。是以,怜星只好看着邀月,想知道她会怎么做。 邀月的做法就更令人想不通了,“无缺,怎么,不去见见你的亲兄弟?” 得了邀月的亲口承认,花无缺与江小鱼四目相对,终于知道彼此内心那种莫名的亲切和熟悉是来自哪里了,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啊! 怜星是怎么也没想到,邀月会说出这两人是亲兄弟的事实,但是更叫她没想到的是,邀月接下来的事。 “当年,江枫私自带着花月奴背叛移花宫,逃了出去,所以他们死了。父债子偿,而你们两兄弟,不过是我用来复仇的两颗棋子罢了。兄弟相残,两败俱伤。怎么样,满意你们得到的真相吗?” 说话时,邀月的脸上还带着一抹浅笑,怜星不可置信的看着邀月,姐姐她是疯了吗?无缺知道了真相,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啊!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江小鱼和燕南天见邀月亲口承认便以为真,恨不得当即杀上前来。孰料,花无缺挡在众人中间,望向邀月。 “大姑姑,不,月儿,你总是这样。”花无缺的目光里没有邀月带着些许恶意所想的仇恨和愤怒,还是那般温柔亲近,“我不信你的话,我只信你的心。” 花无缺知道,邀月的话是真的,至少曾经应该是真的。但是,她早已放下了那所谓的仇恨和执着,否则小鱼儿早就死了,他亦不会站在这里了。 邀月此时能将这些话说出来,便意味着她真正的放下了,他了解她! 邀月等了那么多年,一直在等一个爱她懂她的人,而这个人现下就站在她的面前。不管她是怎么样的口是心非,他还是明白她的,这就够了。 邀月微微一笑,释然了,“怜星,这里交给你了。无缺,留下吧,听完当年的事。” 邀月飘然远去,怜星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了,多年前的那段爱恨今日终于可以结束了。 第45章 第 45 章 当年那件事早已分不清谁对谁错了,邀月救了江枫是错吗?她惩戒移花宫的叛徒花月奴有错吗?她将花无缺教养成人人喜爱敬重的无缺公子有错吗? 不,她没有错。 可是,花月奴是因对邀月的恐惧方才自杀,江枫跟着殉情,亦是因为移花宫的追杀才导致江琴和十二星象的谋财害命阴谋得逞。 这便一点错也没有吗? 怜星得了邀月的首肯,便将当年的真相一一说清楚,至于最初的复仇计划邀月早就自己说出来了。 燕南天不知该如何决断,他只是看向江小鱼,这是他父母的仇恨,他最有资格做出选择,同样花无缺亦是如此。不过,先前的表现早已证明了,花无缺对邀月是何等心思,他是断然不会同邀月出手的。 江小鱼自小生在恶人谷,被十大恶人教导的尽是世间极恶之术,可是他内心深处仍然是善良柔软的,就如同他的父亲江枫那样。 尽管江小鱼不愿意展现自己善良热忱的一面,可是早在他的一举一动中就显露了出来。江别鹤父子作恶多端,害得他爹娘,亦害过他,江小鱼最终只是选择废了父子俩的武功罢了。 仇恨太过沉重,无论是谁都不应该背负这许多一直下去。而真正作恶的人永远逃不过自身的惩罚,自作孽不可活,便是如此。 江别鹤父子失了武功便疯了,父子俩自相残杀也算是应了他们自己的劫数。 相比于恶毒的江别鹤父子,移花宫的所作所为要好得多,至少他们兄弟今时今日平安相认,皆习得上乘的武功。 若是只论彼此的仇恨,那么过往的恩情又该如何算呢? “冤冤相报何时了,往日恩怨情仇便一笔勾销吧。”江小鱼出乎意料的豁达大度,一贯嬉皮笑脸的脸上满是郑重,隐约间有当年玉郎江枫的影子。 怜星亦是忍不住湿了眼眶,恍惚间她看见了江枫,释然一笑。 那些事,早该过去了。 彼此解释了仇怨,燕南天独自远去,怜星便做主将江小鱼留在了移花宫同花无缺一叙兄弟情义。 银月高悬,月光下的两条身影是那么的相似,他们站在一处抬头望天。 “原来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我们竟是亲兄弟,难怪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十分亲切。大哥。”江小鱼脸上的笑不同以往,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花无缺的冷清模样,时至今日早已不复存在,只是他仍然是内敛的。双目微红,花无缺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江小鱼的肩膀。 “你还要继续留在移花宫吗?”江小鱼并不在意花无缺的态度,他这人一直都是冷淡的木头样,他早已习以为常了。只是,问完江小鱼便笑了,因为他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花无缺如是说道:“我会留在移花宫,一辈子留在这里。若是,日后你想来找我,随时都可以来。”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花无缺早已离不开移花宫了,因为移花宫里有邀月,他只想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你不后悔?” “花无缺做事,从不后悔。” 花无缺眼里的坚定和柔情的光,让江小鱼知道他是不会改变的,不管过多久。 这一瞬间,江小鱼想起了在山下等他的铁心兰,心里亦是柔情满溢。 第二日,江小鱼离开了移花宫,邀月命人送了他一枝墨玉梅花。 曾经追魂夺命的墨玉梅花,此刻竟成为了江小鱼的护身符,命运弄人亦不过如此。 江小鱼离开后,花无缺方才去找邀月。不是花无缺不想早些见到邀月,只是他知道邀月在给他一个理清思绪的时间,不然她是不会见他的。 可是,花无缺从来都很清楚自己的想法。 彼时,邀月正立在檐下望着云雾缭绕的远山,神色飘渺冷淡,山风吹动她白色的裙摆仿佛下一刻便要羽化成仙了一般。 花无缺走至邀月的身边,自背后拥住了她,而她早知他的到来,他的拥抱亦是她默许了的。 “想好了?不走可就走不了了。”邀月的语气是轻快,所有的冷淡都烟消云散了。 “不用想,你在何处我就在何处。”拥抱住眼前的人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才是满的,他寄存在她那里的灵魂方才回来! “月儿,能否让我名正言顺的留在你身边一辈子,守着你日日欢颜?”即使彼此明了对方的情意,花无缺仍是忐忑期待的。 “好。”不假思索的答应便是她最真心的回答。 花无缺想要邀月嫁给他,可是不管怎么说,他都觉得不够好。 昨晚,花无缺遇见了苏樱,一瞬间的晃神他差点将她错认成邀月。苏樱自然是知道邀月为花无缺祛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其实邀月不管花无缺也没事,很快他就会自动清醒。可是苏樱观察入微,早已看穿了邀月冰冷面容下暗藏的情意,她舍不得花无缺,更不会忍心推开他。 花无缺自苏樱处得知了一切,他怎么能不懂月儿的心意呢,这便给了他无限的勇气去靠近邀月,拥抱邀月。 原本犹豫踌躇不知怎么将话说出口的花无缺,在拥抱住邀月的时候,话就自然脱口而出了。 他是那么的爱她,深入骨髓,无法自拔! 移花宫的大宫主邀月要嫁人了,还是嫁给移花宫少主花无缺,这个消息很快就在江湖上炸开了,处处热议。 暗地里,有人说,邀月是给自己养了童养夫,这才收留的花无缺。有人说,邀月是老牛城吃嫩草,不顾师徒名份。也有人说,花无缺是小白脸上位,图谋移花宫的一切。 …… 可明面上,江湖中人人都赞花无缺和邀月是天作之合,神仙眷侣。 无论是碍于邀月和移花宫的威名,还是想要攀附移花宫,前来移花宫道贺的江湖人更是一波又一波,可没有一个能走进绣玉谷的。 见证这场盛大婚礼的,除了移花宫的宫女们,便只有邀月和花无缺最亲近的人了。 但,对于他们来说,这就够了。 两人成婚之后,移花宫依旧是江湖中最神秘莫测的地方,亦是这世上最美好最甜蜜的仙境。 第46章 第 46 章 传说,天帝有一处藏书阁,名曰琅嬛。在那里藏着一本书,名曰《刀剑红颜录》。 《刀剑红颜录》中收录了无数自来武林江湖的愿力,只要那人的愿力足够强大,那么这本书便会出现那个人的名字,赐予他们一个不同的结局。 半空中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卷轴,邀月站在卷轴前,卷轴展开的一瞬间从空白变成邀月的一生过往的图像。 慢慢的图像消失了,显出一行字来。更新最快的网 因情而痴,因爱生恨,孤家寡人,疯癫至死。 这便是邀月的结局。 “后悔吗?” 有人问她,邀月伫立在卷轴前看完了自己的一生,沉默不语。 怎么可能不后悔呢? 将好好的人生过成这样,执迷不悔,到最后成为孤家寡人,一无所有。 “有所愧对吗?” 邀月从不觉得自己愧对谁,可眼下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两个人的身影,怜星和花无缺。 一母同胞的姐妹,一起长大,一起习武,还爱上了同一个人,她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在邀月的眼中怜星便是另一个她。可是,她却……亲手杀了她。 花无缺从小到大乖巧听话,他敬爱她感激她,邀月亦将他培养成最完美无缺的男子。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邀月有多恨江枫,便有多爱花无缺,爱他恨他,这一种多么复杂的情感啊。最后,花无缺也离开了她。 “还想追逐得到吗?” 邀月想起了她对江枫的爱恨,她困在爱恨的沼泽之中,越陷越深。现在回想起来,她是多么的痴傻无明,竟然将所有的生命和情感都在放在对江枫无谓的追逐上。 如今,放下竟是如此的简单,因为她从不曾得到过,又谈何放下。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的执迷不悟罢了。 “写下你的名字,成全一个新的开始,你愿意吗?” 当邀月在卷轴上写下名字的那一刻,她整个人便化作了一个光点融入了卷轴中。只是,她不曾注意的到是这卷轴中存在的另一个光点。 空白的卷轴上出现了邀月的名字,而另一个光点也逐渐显现出一个名字,花无缺。 邀月疯癫消失,再无踪迹,移花宫消散于江湖,从此除了花无缺,世上再无人惦念于她。 花无缺有兄弟爱人相伴,行侠仗义,平安完美的渡过了一生。 花无缺此生已经无憾了,可若是能给他一个愿望,他只希望大姑姑的来生能够圆满美好。 第47章 第 47 章 这只是一个布置简单朴素的房间,看起来同普通客栈的客房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或许便是这间屋子里的床上睡着一个美到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姑娘。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忽然,姑娘纤长的睫毛轻颤恍若振翅欲飞的蝴蝶,她醒来了。 这一瞬间,满室生香,光辉熠熠。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美貌,一颦一笑皆是神仙姿态。你见过比朦胧春山更加婉约秀美的眉吗?你见过比星辰更加明亮温柔的眼眸吗? 当你见到她的那一刻,你便会明白什么是世间极美。然而,此刻这绝美的眉眼中满是冷漠警惕。 李琦起身半坐,开始小心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片刻后,那双比上好的羊脂白玉更加白皙细腻的手掀开了被子,李琦在房间里踱步仔细的观察。 她身上原先穿着的衣物已经被换过了,伤口亦被处理过了,她眼下该是被人给救了。李琦凝眉思索,不过似乎她并不为此而感到高兴。 没错,本该庆幸自己获救了的李琦,此刻却因为那些之前逃亡路上所经历的那些苦难,变得不再相信周围的任何人和事,她暗自警惕着。 她背负着的血海深仇告诉她,没有谁能知道那些看似善良的假面之后,到底会隐藏着怎样丑恶的内心。 就在李琦打量着房间暗自猜测时,房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和善爽利的中年妇人。那妇人一见李琦醒来了,立时眉开眼笑,那欢喜的笑意让人顿时心生好感,可是李琦的内心并没有因此放松片刻。 “谢天谢地,姑娘你终于醒了。大夫说,你的伤势太重,还需要多休养几天才是,赶紧回床上躺着吧。” “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 纵使李琦对中年妇人的话存疑,也还是试探的问道,因为她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来分析自己此刻的处境。 “我是这客栈的老板娘,是东家的七公子将姑娘带回来的。七公子离开时说,让姑娘不必忧心其他,尽管在这里养好伤再走。” 饶是老板娘一向泼辣爽利,对上这般美貌的姑娘也忍不住轻声细语起来。这要是叫她那惧内的夫君瞅见了,指不定眼珠子都要吓得掉出来了。 李琦心中对老板娘的话很是不屑,这七公子怕不是个什么大好人吧? 她心中如此想着,面上仍是做出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踌躇道:“可我身上并无钱财,这……” “我家七公子啊,那是出了名的善心,不收姑娘银钱,姑娘只管养好伤就是了。” 提到这位七公子,老板娘眼里满是赞赏和敬仰,只是还有一些惋惜。可她在惋惜些什么,李琦心下有些疑惑。 老板娘的说辞不仅没有让李琦放下心来,反倒是让她越发的警惕了。这世上哪有什么不求回报的好人呢?她身无分文,自然无财可图。不图财,难道说是看上她这张脸了? 李琦假意顺从老板娘的话躺回了床上,实则心里另有打算,而老板娘也退了出去帮李琦煎药去了。 老板娘离开后,李琦眼神微冷,心里嗤笑着摸上了自己的脸,现在的她也就剩这张脸还能有点价值了。李琦早已不是那个单纯不知事的小姑娘了,可她的命不能留在这里,她还有大仇要报。 于是,等老板娘带着给李琦熬好的药,敲响她的房门的时候,房间里早已人去楼空了。 老板娘吓得把药碗都摔在了地上,心内万分焦急:这姑娘的伤势颇重,要是叫人给掳去了,这可怎么办?回头七公子要是问起来,这该怎么交代啊! 那么,离开客栈的李琦去了哪里呢? 瞧李琦的花容月貌便知她原本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受不得一点委屈。可眼下,她同小乞儿换了身脏破的衣服,白皙的脸上也抹了灰,头发散乱的独自走在路上,说是个乞丐也不为过。 客栈里的人很可能居心叵测,虽然外面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好歹她还是自由的,还能为了报仇而筹谋,这就是她悄悄离开客栈的原因。 在不知处境安危的情况下,绝不能坐以待毙。 半年前,李琦还是武林中颇有声名的黄山世家的女儿,备受父兄宠爱,天真烂漫,整日无忧无虑的。 可突然有一日,当她贪玩自后山归家后,一切都变了,家中已然是尸横遍地,满目鲜红。 对她宠爱有加的父兄此刻满身伤痕,鲜血淋漓,无法再睁眼看她一看。平日对她关怀备至的管家亦倒在血泊中,再也没有人会偷着帮她买糖葫芦了,而那活泼话唠的小丫鬟也再不能说出一句话了。 这一日,李家满门遭人屠杀,除她之外无一人生还。天边氤氲的红霞便成了鲜血染红的,成为她再也抹不去挥不散的阴霾噩梦。 可谁又能知道,李家满门被灭,凶手却不是那些穷凶极恶之徒,而是昔日与李家交好在江湖上亦有美名的华山七剑。 曾经和蔼善良的面容一瞬间变成了一张张血盆大口要将人吞噬殆尽,李琦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一切都变了,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逃亡的路上,李琦想要活着,想要报仇。但是她见识过背叛,见识过世态炎凉,她再不敢轻易的相信一个人。 那时,李琦便想,若是能做个铁石心肠的人,或许会好过些吧。 他们都不在了,这世上再无一个人会无所求毫无保留的对她好了。 从此,江湖险恶,前路未知,她便只能一人独行了。 第48章 第 48 章 李琦的伪装已经算得上是很有经验了,白净的脸上抹了灰,穿上了脏破的衣裳,但她周身的气质和那一双比星辰还要璀璨的眼眸,早被那眼神毒辣之人看出了端倪。 曾经身为武林世家的女儿,可李琦并不需要很高的武功,因她自有父母兄长的庇护。 可现在的她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往日只知道撒娇耍赖变着法的偷懒,只会几招花拳绣腿。如今不仅不能报仇,甚至连自己都保全不了。 伤势未愈的李琦很快就被一群身强力壮的人贩子给抓住了,那张洗去脏污的面容,美得如同一轮皎洁明亮的明月,这一瞬间暗室生光。 这样动人的货色,或许可以先尝个鲜,再卖出去,想来也不会少赚几个钱。几人对视一笑,朝着缩在墙角边弱小无助的李琦走了过去。 李琦的身体似乎在颤抖,可那藏在袖中的一点带着幽光的寒芒则暗示了一条人命的消逝。 当最先冲上去的那个汉子浑身抽搐,毒发身亡倒在地上的时候,其余几人自是再不敢动什么心思了。 他们一起上,李琦自然抵不过,可他们也讨不好。为了个美人搭上命,这笔买卖实在是不划算。 思来想去,他们现在也只能赶紧把李琦卖出去,换点钱财才好了。 李琦依旧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任是谁也不会想到这样柔弱美貌的她刚刚杀了一个人。 那双熠熠生辉的星眸里却只剩下让人刺骨的冷意,而她的手自从杀死第一个企图伤害她的人开始就不会再颤抖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貌,自然少不了被卖个好价钱。最后,李琦被那群人卖到了一座画舫上,没有别的原因,对方有钱有后台。 刚从人贩子手上逃开,就跌进了画舫这样一个似乎更加水深火热的地方,对李琦来说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当李琦听到有男子说话的声音时,她思虑再三还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有的时候,美貌也是一种武器,一种绝佳的武器。 楚楚可怜飘零如浮萍的美貌女子,最是让人怜惜。只要能离开,使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于李琦来说并不重要。 果然,李琦的呼救声引来了一个人。 来人是一个穿着杏黄色衣裳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君子端方,温润如玉,便该是这样子吧。 这公子的眉眼中藏着一种让李琦无法拒绝的极致温柔,就像李琦当年在家中庭院里触摸到春日里第一朵绽放的花时,那种柔软到让人心尖儿颤颤的感觉。 可谁又知,这表里是否如一呢? 李琦下意识忽略心里一闪而过的悸动,理智的思考自己该做何应对。 可还不待李琦做出一副可怜模样来,那公子便先开口,关切道:“姑娘,你怎会在此处?” 李琦心中犹疑不定,又听那人有些焦急,又往前走了一步:“姑娘,你此刻怎么不在客栈休息?可是又遇到了什么变故?” 李琦此时方才明了,原来眼前这人就是老板娘口中的七公子。 他原是救过她一次了,也罢,这次估摸着还得靠他,她才能离开这里了。 “公子救我。”李琦的声音本就柔美,似能勾人,而此刻在她别有用心之下,更是惹人怜爱。 果然,这位七公子也没能逃过一劫。他连忙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来,解开了李琦身上的绳索。 两人离得很近,李琦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那股有些熟悉的淡淡花香。不似熏香所带的花香,而似是花草天然的香气汇集在了他的身上。 七公子十分的有礼,他的手甚至完全都不曾碰到李琦的一寸肌肤,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可当她对上那黑色的瞳仁时,对方眼中竟然无一丝波动,真是好生奇怪。 七公子知道李琦在看她,朝她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宽心。那温暖柔和的笑意,便是和煦醉人的春风吹拂也不过如此罢。 画舫的人很快就找了过来,李琦心里暗自盘算,面上佯装害怕的躲在了七公子的身后,柔弱的身子似在微微颤抖,七公子也很是善解人意的挡在了她的身前。 李琦可是刚刚花大价钱买回来的美人,画舫自然不肯轻易出手。好在这位七公子并不差钱,似乎也有些地位,那些人不好得罪,到底是让他将李琦带走了。 七公子花了一大笔钱将她赎了出来,对此,李琦却少有感激。她想的却是,如果这七公子能少动些歪心,那她日后一定会将钱还给他的。 七公子是个和善的人,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浅笑,即使与同行的富豪商人也能够相谈甚欢,对待服侍的下人亦是温和有礼,李琦的好奇心蠢蠢欲动。 因为像他这样的人,她还从不曾见过。 可是,等七公子带着李琦离开画舫的时候,李琦却听到身后有人小声嘀咕:“一个瞎子还学人买美人回去,看都看不见,有什么用?” “看不见,那时候还不是一样?”有人立即反驳,只是那猥琐的笑,想也不是什么好话。 “别说了,听说这瞎子耳朵灵光着呢,小心叫他听见。”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李琦皱起眉头,到目前为止,这七公子也算是救了她两回了,也没见什么不好的。 这些人这么说他,着实让人恼火。 但是,七公子竟然是目不能视的?怎么看起来也不像啊,若是真的,那…… 李琦心思一转,瞥见了路上的一颗小石子,故意装作被石子绊倒,摔倒在地上。 七公子本是走在李琦的身前,忽然听到她的呼痛声,连忙回身探询,“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不小心崴了脚。”李琦蹙着眉坐在地上支吾着,还不时拿眼偷偷打量这位似乎目不能视的七公子。 七公子眉头微皱,他方才似乎并没有听到这姑娘被石头绊倒,可这呼痛声也假不了。 是了,定是自己目不能视,是以才没能及时扶着她。 七公子有些懊悔,当即俯身伸手,想要拉李琦一把。等他把手伸出去才反应过来,男女授受不亲,可还不待七公子收回手再想法子拉她时,李琦便把手放到了他的手上。 肌肤相触,七公子几乎可以断定这位姑娘一定十分的美貌,因为那手柔软细腻如他抚摸柔软的花瓣时的感觉一般,拥有如此的手容貌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不过,待得李琦站稳之后,七公子便立刻收回手,依旧温和有礼的站在她身旁,不近不远,却恰到好处。 “多谢公子几次相救,还未知公子姓名,小女日后定当报答。” 李琦觉得眼前这人跟别人不一样,他是个特别的人。所以,她改变了想法。 “姑娘不必介怀,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便是旁人见了,相信也会出手相助的。”七公子轻摇折扇浅笑,却并不愿意说出姓名。 李琦看着眼前人那双黯淡无神的双眼,心中叹息,相信,就他相信吧!像他这样的傻子,她活到现在也就才遇到这么一个罢了。 “公子,小女还有要事要做,便先行告辞了。他日有缘再见。” 李琦的脚步还在为了她的仇恨前行着,便是路边的风景再美,她也无法停下。 “姑娘且慢。” 李琦心里颇不是滋味,看来这七公子或许不是她想的那么傻,瞧,这不是反悔了。 “姑娘孤身上路,想必多有不便。我这里还有些许银两便赠予姑娘了,望姑娘一路顺风。” …… 她还是想错了,他不是傻,是特别的傻。 对上那张满是真诚温柔笑意的俊美脸庞,李琦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了七公子手上的钱袋。 “石琪谢过公子,如今,公子可否告知姓名?” 李琦编造了姓名告诉他,她不能也不愿坦诚相待,可心里却还是希望他能够赤忱一片。 可她又在嘲笑自己,她都做不到又凭什么要求别人,更何况,这世上哪有这么傻的人呢? “石姑娘,我叫花满楼。” 花满心时亦满楼,这是个好名字,她想,她会记得的。 第49章 第 49 章 对于花满楼来说,李琦的出现一如他生命中出现过的那些过客一样,只是命运给了他们再次相遇的机会。而这一次的相遇,注定了他们今后纠缠一生的姻缘。 那是几年之后的一个初秋。 奇花异草素来少有在烟火气重的地方,多的是在那人迹罕至的深山幽谷。自从花满楼目不能视之后,这些常人会忽视的细微之处,都足以慰藉他的灵魂。 花满楼独自一人行走在山路上,想去找那深山中的奇花。许是因为昨天晚上刚刚下过雨的原因,空气中弥漫着带着些微泥土气息的草木之气。 本是悠闲漫步于山间的花满楼,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幽兰气息,而这种香味他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可现在这幽兰香之中还夹杂着丝丝血腥味。 花满楼皱起眉头,快速往那处走去,只希望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当花满楼温热的指尖触碰到那带着雨水凉意的冰冷肌肤的时候,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好在她还有着微弱的呼吸,花满楼不敢耽搁,甚至运起了轻功,此刻什么奇花异草都及不上怀中人的性命重要。 潮湿的泥土弄脏了他的衣摆和鞋袜,他却都不曾注意过,而崎岖坎坷的山路对一个目不能视的人来说,要比寻常人更加难走。 此刻,花满楼的耳畔除了风声就是李琦微不可闻的呼吸声,鼻端也只有那带着血腥味的幽兰香,他只有快些再快些,她才能少一分危险。 花满楼从来都是尊重生命,热爱生活的,对花木都能细心呵护,更何况是人命呢。 救人,是他唯一的想法。 还好,李琦从来都是受到上天眷顾的人。 大夫诊断之后,告诉花满楼,李琦身上的外伤倒还好救,只是她体内真气混乱驳杂,才是最危险的。需要有人用温和的内力慢慢替她梳理体内的真气,连续数日,才能真正解决这个问题。 而这个人选,除了花满楼这个善心的傻子,谁还会愿意用自己修炼多年的内力去救别人呢?更何况,这人还跟他没有任何瓜葛,这要是一不小心出了岔子,那是要连自己都搭上去的呀! 可对于花满楼来说,能够救她就够了。 江南花家,是整个江南最富有的人家,因为几乎江南所有的地产都是花家的。 这样的人家多些婢女仆从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更何况花满楼目不能视,很多事都不方便做,似乎更需要仆从了。 只是,花满楼一直都不愿意麻烦别人,他也觉得自己便是看不见亦能和常人一样生活。是以,他的住处一直都是他一个人,这一处私宅也是一样。 花满楼每日要替李琦梳理真气,还要替她熬药,照顾她,纵使他有武功傍身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而且男女有别,有些事花满楼也不好去做。 好在那老大夫夫妻俩是善心的,那老妇人每日会过来替李琦洗漱换衣,顺带把熬好的药带过来。这善心的老妇人倒是帮了花满楼不少忙。 在花满楼帮李琦梳理了几日的真气之后,李琦终于醒了过来。 那时,老妇人正在替李琦擦拭面颊,她一见李琦睁眼了,当时便喜的叫了出来:“花公子,你家小娘子醒了,你快来瞧瞧啊!” 花满楼几乎是风一般的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脱口而出,“醒了就好。” 花满楼没有任何的想法,他只是单纯的在为李琦的醒来而高兴。 可是,下一刻老妇人的话让花满楼陷入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 “花公子,你家娘子醒了。这照顾她的事便交给你了,我啊,回去帮你家娘子熬药去。” 老妇人见李琦痴痴的看着花满楼,只觉得两人之间气氛甜蜜温馨,她有心成人之美,怎么能耽误人家夫妻团聚呢。自然是立时找了理由要走,老妇人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出门时还贴心的帮两人关上了房门。 “石姑娘,这张老夫人怕是误会了。”花满楼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可又觉得好像不管他怎么说都像是欲盖弥彰。 “花公子,谢谢你又救了我。”李琦并不在意那老妇人说的话,一句感谢的话瞬间把花满楼从尴尬中解救了出来。 李琦早知花满楼是个什么人,她后来亦不是没有悄悄找人查过他,可事实上,他就是有着傻得让人心疼心软的善良和柔软。 从前是,现在也是。 李琦的声音还是很虚弱,但是她的感谢却是真心实意,因为眼前这人值得。 花满楼暗自舒了一口气,石姑娘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可是这样的好姑娘,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呢?更新最快的网 花满楼心中暗暗担忧的同时,却不曾问出一句话。他是个体贴的人,她不说,他便不问。 “石姑娘,你的伤势未愈,便先在我这里养伤吧。若姑娘有要事要做,也先养好伤再去,如何?” 花满楼字字句句都是为了李琦考虑,为了说服她,甚至连她上一回在客栈落跑的事都被拿出来说了,李琦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她现在若是走了,又要到哪里再去找一个花满楼来救她呢? “那就麻烦花公子了。” 李琦答应留下来养伤,花满楼才算是放下心来。 那一次在画舫救出李琦之后,花满楼害怕客栈出了什么事就又回去了一趟。可花满楼一进客栈就是被老板娘焦急的告知李琦不见了,告知老板娘李琦无事之后,花满楼就知道李琦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 在花满楼眼里,李琦是一个小心翼翼不敢轻易相信别人的姑娘,如此也必然有不为人知的缘由。所以他尽可能的照顾她的想法,打消她的顾虑。 第50章 第 50 章 纵使花满楼向张老夫人解释过他和李琦的关系,可张老夫人见花满楼对李琦这般尽心尽力,又瞧他俩相貌人品很是般配,少不得动了心要撮合他们俩。为此,张老夫人可没少在李琦面前替花满楼说好话。 这些话听在李琦的耳中不是没有触动的,她知道他为了救她做了许多,也只有他才会这般尽力的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唉,这叫人毫无留恋的世间,总还有一个特别特别好的花满楼呐! 被这样一种无微不至的温柔所包围,很难不叫人心软,即使李琦觉得她的心已经冷硬如斯。 李琦暂时做了一个决定,先留在花满楼这里养好伤再行打算。 几年前,李琦辞别花满楼之后,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南海无恨大师。李琦拜入无恨大师门下,学习武功,以求日后能够手刃仇人报仇雪恨。 不过,连无恨大师都不知道李琦私下里竟然习得武家无上大秘之书《天武神经》。要知道,这本秘籍早在许多年前便在世上消失了。 因李琦天资过人,又有《天武神经》的加持,不过短短几年时间,李琦的武功突飞猛进,已然可以比肩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了。 如此,李琦自觉有了几分报仇的把握了,便要从无恨大师之处离开。 无恨大师见她去意已决,只命她先替她去杀几个人。那些人皆是些江湖败类,死不足惜,他们武功或许不高,但是阴谋诡计却令人防不慎防,而这些正是眼下李琦所缺少的。 这番考量全是无恨大师的拳拳爱徒之心罢了。 若是连这些人都杀不了,还谈何报仇雪恨,要知道华山七剑也不是什么好摆平的小角色。 李琦到底是小瞧了那些人的深沉心机,虽说是杀了人完成了任务,却也叫自己被人死前反扑遭了暗算,陷入险境。若不是花满楼碰巧救了她,如今李琦早已不知魂归何处了。 为了报仇,李琦早就不将性命看作自己的了。可没想到还未出师,便又遇险。这样下去报仇雪恨,不是变成一句空话了吗? 她恨呐,仿佛又看到了那天恍如人间炼狱的场景,复仇的烈焰在燃烧着,几乎要将她吞没。 可突然李琦想起了花满楼,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冰冷的眼底浮现出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花满楼已经三次于生死关头救了她的性命,这样的恩情她不能不报。可是她大仇未报,又如何能安心报恩呢? 思来想去,李琦决定待养好伤报了仇之后,一定要回来报答花满楼的救命之恩。就为了这个,她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石姑娘,你今日感觉可好些了?” 张老夫人为了撮合花满楼和李琦,这药都是直接交到花满楼手里就离开的,直说医馆还有事就走了。 花满楼最是善解人意,张老夫人帮他这么多,他可不能再给她添麻烦,哪里会拒绝呢。 李琦看着乌漆麻黑的药汁,眼都不眨的端起碗就喝,根本不是喝药就像是在喝水一般。 饶是花满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从最初的心疼皱眉变成面不改色,可他还是会给她准备蜜饯。 这世上哪有人不怕苦呢? 李琦捻起一块蜜制的梅子干放进嘴里,秀眉微微舒展,嘴角却噙着一抹浅淡的笑。 她微笑时,如同最美的鲜花绽放的瞬间,花满楼看不到,可他几乎可以想象出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场景了,因为蝴蝶都在她的指尖驻足不动了。 “我好多了,多谢花公子。” “好些就好。石姑娘,花某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实在是有些惦念在江南的小楼,也时候回去了。不知石姑娘,接下来可有安排?”花满楼的嘴角微翘,折扇轻摇,依旧如两人初见时那样的温暖。 李琦心知花满楼的为人,却故意犹豫的试探,“花公子要离开,那我,是不是也该走了?” “石姑娘,你误会了。花某并非逐客之意,姑娘尽可以待在这里继续养伤,住多久都可以。”果然如李琦所想,花满楼自是要辩解的。 “可花公子作为主人都不在此处,我又怎好……?”李琦的话没有说完,可花满楼何等聪慧之人,怎么能不知道李琦的用意。 “若是石姑娘愿意的话,可随花某一道启程往江南去。江南风景秀美,气候宜人,于养伤也是一个好去处。想来到了江南,姑娘的伤势也能好的快些。” “那便谢过花公子了。”一切都在李琦的预料之中,她眨了眨眼,毫不犹豫一口便应下了。 花满楼出门最喜坐泉鸣马车了,马车行走时,在马车里便能听到如山泉叮咚的悦耳声。只是,这一回马车里多了一个人,漫长的路程便多了些趣味。 清风吹拂,耳边山泉叮咚,花满楼坐在那里微微展颜,如同阳光一般温暖和煦,李琦那被仇恨充满的心中竟也读出了岁月静好之意。网首发 自那日李家满门被灭之后,一直四处躲藏颠沛流离,尝遍辛酸苦楚,满心只有报仇的李琦,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静谧安然。 仿佛一切苦痛离她而去,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忘却忧愁,李琦一时来了兴致,轻轻哼唱出家乡的小调。柔美醉人的嗓音,配上悠扬婉转的小调,花满楼从未听过如此动人的歌声,听得人心颤颤,如同置身随波逐流的小舟之上摇摇晃晃,让人恍若置身梦中。 一曲终了,花满楼忍不住出声赞叹,”石姑娘的歌声犹如天籁,绕梁不绝,简直让人闻之忘忧,花某今日可是有耳福了。” “花公子谬赞了,花公子多次救了石琪,石琪感念在心。姑娘二字太过生疏,日后,公子便不要再唤了。昔日,父兄曾唤我琦儿,若公子不介意的话,也这样称呼吧。” “石姑娘,这样似乎于礼不和。”这样过分亲密的称呼,让花满楼有些忐忑,会否对石姑娘名声不好。 “自家中亲人离去后,再无人如此唤过我了。”李琦淡淡的说,声音之中听不出悲喜。 花满楼从前就觉得李琦是个有故事的女子,她这一句话平淡如水,他却不自觉的为她心疼。 “琦儿,我在家中行七,上头有六个兄长,家中亲人都唤我作七童。”花满楼松了口,还补充了一句,只为让她不要多想,安她的心。 “七童?那我唤你一声,七哥哥,可好?”李琦看了花满楼一眼,略一思考,七哥哥这个称呼或许更好些。 “琦儿喜欢便好。” 花满楼对于这样的小请求从不会拒绝,更何况李琦这一声七哥哥,也算是他多了一个妹妹了。 琦儿,这个称呼对于李琦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若不是今日花满楼唤她,或许有一日她便该忘了自己是李琦了。 用了太久石琪这个名字,李琦的一切除了仇恨,其他的都离她很远了。 第51章 第 51 章 落日的余晖映照在这座满是花草,充满生机的小楼上,为小楼笼罩了一层温暖柔和的光。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李琦便驻足看着眼前这座与众不同的小楼。 从前,李琦从来不会觉得一个地方与众不同,可现在她对眼前的地方有了这样的感觉。 花满楼,他住的地方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鲜花满楼。小楼里的每一处都洋溢着生命的气息,温馨和谐,更让李琦有一种久违的家的温暖。 “琦儿,这是我的小楼,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住。你可以选一间你喜欢的屋子住下来,好好休养,相信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提到自己的小楼,花满楼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里似乎也多了些不一样的光,让李琦无比的遗憾不能看到那双眼绽放更加动人的神采。 “会的,七哥哥。” 经历过了这么许多的李琦早已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爱说爱笑的小姑娘了,像这样的话,多数时候她是不会理会的。 可是,或许是因为李琦明白,即使花满楼看起来像正常人一样,可他目不能视,她明白声音对于他的重要性。所以,花满楼的话,她下意识的会去回应他,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句话。 这时候的李琦还不知道,她以为自己早已变得铁石心肠,冷心冷肺。可是面对花满楼时,她的内心还有着那么一块柔软的地方的。 因为花满楼真的值得,他特别特别的好。 天马上就要黑了,花满楼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柜子里放着的一样东西。李琦见花满楼着急找什么东西,还想着要帮他找,却没想到他找的竟是蜡烛。 “从前我一个人在,点不点灯都无所谓的,所以就将蜡烛放起来了。” 花满楼看不见,所以他不需要蜡烛,他是为了她才着急找的,生怕一会儿天黑了,她看不见。 花满楼拿着火折子,准备点燃眼前的蜡烛,却被李琦伸手接了过去。 李琦同花满楼在一起也有几日了,哪能不知道他即便是看不见也照样能做常人做的事,只是她仍然是担心万一火光燎着那双白皙修长的手该怎么办,是以她才接过的火折子。更新最快的网 李琦一边点蜡烛一边不经意随口道:“七哥哥,我在你这儿还要多叨扰一段时间,这些小事以后就交给我吧。不然呐,我可不安心在你这里吃白饭。” 花满楼是个体贴入微的人,他很容易就能读懂别人的心。就像此刻,花满楼知道李琦是为了帮他,可她怕他多想,才这般说的,可真是个善解人意又体贴的姑娘啊! 昏黄的烛光下,花满楼温柔的笑着,他面向李琦,那双无神的眼似乎正注视着她,叫李琦忽然一阵心悸,“琦儿不用想太多,安心住下,只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 “好。”忽如其来的心悸消失了,李琦也没有多想,认真的回答道。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问了花满楼的房间在哪里,李琦便在花满楼房间的隔壁选了一间屋子,只因为不知为何离他越近她就越是安心。 就这样,李琦在花满楼的小楼里住了下来。 配一些丸药,酿一些美酒这些都难不倒花满楼,可是做饭这件事便有些伤脑筋了。自己能将就将就,总不好让李琦也跟着一块吧。 花满楼一个人独居小楼,但是家里人又怎么放心得下呢?是以,总会有仆从过来烹饪一日三餐。从前花满楼倒不觉得什么,只是多了个李琦住在这里,他开始有些庆幸有人帮着准备三餐了。 李琦的伤势在花满楼的悉心照顾下,已然好转了不少。可是,心急报仇的她吃了早饭,便把自己关在房里开始练功了。 花满楼纵使嘴上不说也是担心的,毕竟伤没好全就开始练功,若是不慎便会留下隐患。可花满楼也知道李琦这般做,必定有不得不为之的原因,他不能阻拦,却也不希望她受伤。 到了午饭的时间,李琦还是没有出现,花满楼亦不好去主动打搅她。若是正在紧要关头被人打搅,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一贯脸上挂着笑的花满楼这回拧着眉头,食之无味的在吃已经有些凉的饭菜,很显然他在思考一些事情。 一弯残月挂在了枝头上,银白的月光撒在小楼里。 周围的邻居也开始好奇这间晚上从不亮灯的小楼,已经连续两晚亮着灯火了。 一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练功的李琦,打开房门才发现天已经这么晚了,那么花满楼呢? 她才这么想着,花满楼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花满楼今日穿了身白衣,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恍如仙人自天际而来。 看着亮着的灯火,再看着眼前一口未动的饭菜,李琦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她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花满楼轻叹了一声,伸手拉着她坐下了。 这是花满楼第一回拉住李琦,从前他时刻谨记男女有别,须得恪守礼仪,这回他倒是忘了。 花满楼伸手盛了一碗尚且还冒着热汽的汤放在李琦的面前,有些无奈亦关切道:“琦儿,你都一天没吃饭了,先喝点汤暖暖胃。” “好。”李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张口回应的。 一瞬间,李琦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时候她在家里山上玩得开心便会忘了时间,一向忙得见不着人的爹爹却会来找她回家吃饭,为她装一碗热汤,就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可是,现在爹爹不在了,这一切都不在了。 李琦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十分听话的在喝汤。 花满楼却并不开心,他虽然目不能视,可他看得比常人更清楚,就像此刻他能感受到李琦的那份伤心。 花满楼本是想提醒李琦要按时吃饭注意身体,没成想碰到了她的那份伤心事。好在李琦的情绪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可越是这样,花满楼的心里就越发的不好受。 花满楼有着世上最柔软善良的心肠,他也是最能同他人感同身受的那个人。 但是,此刻花满楼不好说什么,他只能劝她多吃一些,不要饿着自己。 饭后,花满楼主动的将李琦留下,说是想和她聊聊天,他平时总是一个人,没人可以说话。花满楼这话一出,李琦怎么也不会立刻回去练功的。 两个人或许都是孤独,只是他们的孤独并不相同,可在李琦看来他们是一样的。 其实,花满楼只是害怕李琦太过急功近利,容易损毁自身,才提出要聊天的。 “琦儿,我知你有不可不做的事要去做,我只是希望你在做这件事的时候,能够保重自己。至少,每日能按时吃饭休息,可好?” 花满楼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说这些,就算是他多管闲事也好,他也还是希望她能够好好的。 “七哥哥,我知道了。” 花满楼只是单纯的关心她,李琦知道,可她忽然有些害怕这样的温暖。 假如有一天,这样的温暖不再属于她,她怕自己会做出一些叫他失望的事。 琦儿是个好姑娘,花满楼从前说这话时叫李琦听见过。 可李琦知道,她不是一个好人,但或许她可以在他面前做个好人。 第52章 第 52 章 有些人的出场永远是不走寻常路的,就如此刻的陆小凤放着正门不走,非要从花满楼的小楼的窗户翻进来。 此时正值午后,阳光明媚,暖风和煦。 往常这个时候,花满楼应该烹着茶弹着琴,悠然自在的置身在他亲手营造的花海中。 而今天的花满楼,有些不寻常。 茶壶中的茶已经凉透了,想来该是早晨沏的。花满楼的手搭在琴弦上,却并没有弹琴的心思,甚至连陆小凤的到来,他都不像往常一般早早察觉。 “花满楼,好久没有听见你的琴音了,甚是想念啊!”陆小凤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十分随意的坐在了花满楼旁边的凳子上。 花满楼微微侧过头,笑道:“不通音律的陆小凤竟然也会想念我的琴音,这可真是一件稀罕事啊!” “花满楼,你看起来有些不高兴,这不像你啊!”陆小凤是个聪明人,但是有的时候聪明人并不那么受欢迎,因为他们可以看出别人潜藏的心思。 “我并没有不高兴,只是有些担心一个人。”花满楼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的坦诚,他没有什么事是怕别人知道的。 陆小凤挑了挑眉,他没有立刻询问花满楼在担心谁,他打量着花满楼,同时也打量着小楼的一切,企图找出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忽然一阵微风吹来,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幽兰的芬芳,花满楼有一瞬间的放松,然后微微皱起了眉。 陆小凤正时刻注意着花满楼,怎么能发现不了他的异常呢,陆小凤的心里有了一个看上去不可思议却又十分可能的想法。 “你担心的人,是一个姑娘!”分明是试探,可陆小凤却又那么的笃定。 是什么,可以使一个从来淡定从容的人的脸上出现忧色呢? 会使花满楼牵缠挂肚的,或许会是个美丽的姑娘? 陆小凤有些不怀好意的想着,花满楼总是一个人,不像他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花满楼也是时候,找到他的心上人了。网首发 即使知道陆小凤在得到他的回答之后会想些有的没的,花满楼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回终于叫他说对了。 “我确实在担心一个姑娘,她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了,我希望她能够一切顺利,平安回来。” 花满楼说话时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柔和,看上去似乎与往常并无不同,可陆小凤却发现花满楼似乎对他口中的这个姑娘动了心,而他自己尚未察觉。 能够令花满楼牵肠挂肚的姑娘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在花满楼的口中,这个姑娘有着能令蝴蝶驻足的美貌和令人闻之忘忧的动人歌声。她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陆小凤听了花满楼的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世上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姑娘吗?这简直就是世上最完美的女子。花满楼当真不是在做梦吗? 陆小凤狐疑的看着花满楼,“花满楼,你该不是在骗我吧?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吗?” “陆小凤,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了她,你就会明白,我说的不是假话,而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话。” 完了,陆小凤的第一反应就是花满楼已经无药可救了。 那么,叫花满楼担忧着连烹茶弹琴的心思都没有的李琦,此刻在做什么呢? 这是李琦离开小楼的第三个月了,但是其中大多数的时间是花在赶路和打探消息上了。 李琦贪恋在花满楼身边的安心和温暖,可是每每晚上使她惊醒的噩梦促使她一刻也不能停的在报仇的路上前行。所以,伤一好,李琦就向花满楼提出了辞行。 “七哥哥,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等做完了这件事,我再回来找你,可好?” 李琦什么都没说,可花满楼碰到的她哪次不是受伤或者身陷困境,这件所谓重要的事充满着危险,可他不会阻止她去。 “琦儿,等你回来的时候,我新酿的青梅酒也到了开封的时候,我等你共饮一杯。” 青梅酒之约,等你平安归来! 华山七剑,在江湖中的名气不小,可不是说这七剑都是什么一等一的好手,毕竟手指头伸出来还有长又短呢。 严格来说,李琦找的华山七剑并不是七个人,因为其中最厉害的一剑早已退隐江湖多年。剩余六人在现在的李琦看来,并不值得一提。 苏饮雨没想到自己也会轻易被人点了穴道,而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门手足一个个死状凄惨的死在一个美若天仙却心狠手辣似恶魔的女子手里。 “你这个妖女,我们与你有何怨仇,你要下此毒手,连死都不愿意给个痛快!”一人身受重伤躺在地上,看着李琦面无表情的用他曾经杀了多人的剑在他的身上划下一道道伤口,而他连挣扎都不能。 苏饮雨也有同样的疑惑,只可惜他被点了穴,口不能言,无法发问。更新最快的网 “死?这太过简单了!你以为你的命是用来干什么的,是来偿还你欠的债的。李家满门一百七十口人的性命,是你这条贱命还得了的吗?” 饶是李琦觉得自己已经够沉得住气了,还是忍不住一剑划破了那人的咽喉,真是便宜他了。 第53章 第 53 章 苏饮雨作为华山七剑中最年轻的一个,比起其他几位来要单纯跳脱些,因此也不曾参与到那场阴谋中,这也间接的造就了他的幸运。 因为,他是李琦剑下唯一的活口,他其他几位师兄弟早已魂归黄泉了。 “你为什么不杀我?我会找你报仇的。” 师兄弟们一个个受尽折磨而惨死在苏饮雨的面前,他愤怒悲痛却无能为力。 眼前这个女人既美艳又狠毒,长得一副天仙似的面容做的事却能令魔鬼都自叹不如。在李琦没有动手之前,苏饮雨甚至对她产生了一丝好感。 面对那样美的人,谁又能不动心呢? “我不会杀你的,我要留着你做人证,告诉全江湖的人,华山七剑曾经做过什么欺世盗名丧尽天良的事。报仇雪恨,天经地义。你若是要杀我报仇,我等你。” 李琦解开了苏饮雨的穴道之后,潇洒转身,雪白的衣裙在风中翩飞,不沾半点尘埃。 若是没有遇到花满楼,满心仇恨的她,说不定连整个华山派的人都不会放过。 可是她遇到了,所以便不是那个被仇恨彻底吞噬的她。 这一回,李琦选择只对那些痛下杀手的人报仇,要他们以命相偿。 至于华山派其他的人,李琦不杀他们。可是,在这世上有时候活着远比死要来得痛苦,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今日,华山七剑损失了五人。今日之后,短时间内华山派恐怕不会再有昔日的辉煌光彩了,很可能会一蹶不振,渐渐没落。 但是,这些同李琦再没有关系了。 苏饮雨赤红着双目,随身的佩剑扎进了一旁的泥土里,他一定要找师父问清楚李家满门被灭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为什么,明明大仇得报,李琦却觉得心里一下子就空了,她找不到自己了。 当支撑她整个生命的仇恨不在了的时候,她又为了什么要活下去呢? 没有亲人,现在连仇人都没有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留恋或者追求的吗? 可是,当李琦见到花满楼的时候,一切就都有了新的答案。 冬日的江南,不见飘雪,风冷云深景萧条,小桥流水依旧,人也依旧。 李琦的衣裙上沾满了冬日的寒霜,她身上的幽兰香亦比往日更冷了些,她就是这样忽然出现在那座小楼里的。 面对这样的李琦,回应她的是来自花满楼的一杯冒着热汽的香茗,那暖如春风吹拂的微笑,瞬间寒冷被瓦解消散。 “七哥哥……” “琦儿,欢迎回家。” 有时候,往往就是这么最简单的一句话,才是最戳人心最叫人难以招架的。 花满楼没有去问李琦做的那件危险又艰难的事情到底是个什么结果,她平安回来便好了。 花满楼同人说话时,总是习惯性的微微偏头对着那人,以示尊重。 此时,窗外冬日温暖的阳光倾洒在他的侧脸上,柔和的光并着那抹真诚浅淡的微笑便一下子照进了她的心里。 李琦把玩着手里的杯子,似有什么话要说,可她迟迟没有开口,花满楼也只静静地陪着她。 良久,她终是下定决心,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道:“七哥哥,我没有地方去了。我……”更新最快的网 李琦停住了,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花满楼不似平日的淡然,很快便接道:“琦儿,你不会没有地方去的。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把这里当作你的家,把我当作你的亲人。” 便是这句话,叫这双比星辰更加明亮温柔的眼眸变得愈发明亮,怔怔的看着花满楼。 “我愿意。” 留在花满楼的身边,向他报恩,同时可以光明正大的贪恋他给的温暖。 李琦那颗飘忽不定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这世上终还是有她留恋的,她不是一个人,她不需要再去寻找一些虚无缥缈的追求来填补她苍白的生命了。 李琦再一次住进了花满楼的小楼里,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不再没日没夜的练功了。 两个人的生活开始发生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有人陪着吃饭,陪着喝茶,陪着浇花,陪着……这是什么样一种感受呢? 花满楼从前没想过,因为他觉得他喜欢一个人,一个人也很好。现在有了李琦的陪伴,花满楼却觉得现在这样更好了,有一种恬淡欢欣的感觉始终包裹着他。 “琦儿,你说说这盆水仙花该叫个什么名字比较好呢?”花满楼手旁的水仙花是前些天刚带回来的,还没有名字。 是的,花满楼照料的花草,每一株都是特殊的,它们都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故事。花满楼很愿意做一些像这样的事,为生命创造更多的美好。 “这花开得较前两日要好一些了,七哥哥将它照顾的极好。这花花瓣有一十二瓣,这十二瓣卷成一簇花,上端淡白下端轻黄,模样和香味较那盆“银盏玉台”要差一些,不如就叫玉玲珑。可好?” 在李琦的描述下,伴随着身边飘来的淡淡水仙花香,花满楼几乎可以在脑海中清晰的勾画出手旁水仙花的模样,他的脸上不由带出一抹灿烂的笑。 “琦儿说的好,便叫它玉玲珑吧。” 就这样,短短几天,小楼里好几株没有名字的花草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名字。花满楼的心里某个人的名字也开始渐渐的清晰起来。 第54章 第 54 章 天越来越冷,已然到了深冬,本该冷清的世界却又热闹了起来。 因为,要过年了。 虽然,平常花满楼总是一个人住在小楼里,可他并不是一个孤家寡人,他还有父母兄弟。 寻常很少见面,可是到了过年过节的时候,总也是要一家团聚的。 往常差不多到这个时候,花满楼早就启程回桃花堡了,可这回他却迟迟没有动身。 桃花堡是花家老宅所在,到了春天,漫山遍野都会开着灿烂的桃花,花满楼的娘喜欢桃花他爹便种了这满山的桃花,桃花堡也因此得名。 “琦儿,马上快要过年了,你想和我一起回去吗?” 花满楼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他不管怎么说都很奇怪,甚至他都可以想象出他爹他哥知道他带个姑娘回家过年会是个什么八卦的表情了。 但是,花满楼不可能把李琦一个人扔在小楼里的。 七哥哥这个傻的,他难道不知道过年的时候,他将她带回去是个什么意思吗? 那不是说她成了他们家的人了吗?成了他的夫人了吗? 可是,面对这么真诚的花满楼,李琦也只能无可奈何了,必须拒绝,“我喜欢这座小楼,所以哪里也不想去。七哥哥放心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即使花满楼再三询问,可是李琦始终咬定了不想去,他也没有办法总不好强求,只能随她去了。 为此,花满楼走之前,恨不得帮李琦把一切都安排好,方方面面无一不细致入微。 最后,还是李琦看不下去亲自把他送上了泉鸣马车,花满楼才颇有些不舍的离开了他的小楼。花满楼不知道的是,他的马车离开不久,一个白色的身影便悄悄的跟了上去,无人察觉。 到了桃花堡,门口仆人们正在忙着挂灯笼,大家都在忙里忙外的准备堡里过节的事宜。 花满楼是家里最小的,再加上他看不到总是有些不方便的,哥哥们向来照顾他。是以,大家再怎么忙,花满楼都是最清闲的那一个。 可是,今年不一样了,花满楼也忙起来了。 这个忙不是一般的忙,若是寻常的事花满楼自然是愿意帮忙的,但是眼下他一点都不想这么忙。 “七童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成亲了。我给你相看了几个好姑娘,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有的话,咱们也就定下了。”说话的是花满楼的大嫂,花满楼的娘亲前两年就去了,长嫂如母,花满楼的婚事自然是要她来操持了。 “七童,我娘家有个远房亲戚,虽然家境清寒了些,但是那姑娘长得不错,为人很是温柔体贴。你想不想见一见啊?”大嫂说话了,三嫂也不甘落后,她本就是个爽快人。 “七童,钱掌柜算得上是咱们家的得力干将了,他家的大姑娘跟你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你们幼时还常在一处玩呢。或许,你比较钟意她?”五嫂想了想,或许也有这个可能。 ………… 往年只有大嫂一人操心他的亲事,花满楼尚且还能招架得住。可是如今六个嫂嫂连前年刚成亲的六嫂也跑过来了,一个个轮着给他说媒,这叫花满楼如何招架,自是有苦难言呐! 花满楼的嫂嫂们如此行事,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全是因为花满楼他爹和几位兄长的爱护之心。 花满楼一表人材,武功好人品好,样样都出色,花家又不缺钱,像他几个哥哥当时媒人多的把门槛都踩烂了。 花满楼本该亦是这般,只是花满楼目不能视,这也就是耽搁下来了。 一是因为花满楼不想耽误人家姑娘,自己不配合,二是因为那些门当户对或者小门小户的,有的嫌弃花满楼看不见,有的是害怕别人说自家卖女求荣,这才不成的。 可是,花满楼早已到了成婚的年纪,他孤身一人,又目不能视。即使花满楼一个人也能好好的,但是家里人怎么也放心不下啊! 家里的父亲兄长真是为花满楼操碎了心,就想有个人能照顾他陪伴他,他们也才能放心些。 今年,花满楼他爹发下话来,定要给他找个媳妇,几位嫂嫂更是摩拳擦掌发誓要给七童介绍个好姑娘,这才叫花满楼如此“忙碌”,疲于应对。 饶是花满楼再怎么推脱不配合,都不曾想到他爹为了给他找个贴心的人,竟然大过年的找了一位姑娘来家里做客,第一次花满楼尝到了焦头烂额的滋味。 花满楼他六哥偷偷给他透露,这姑娘的家世与他相当,相貌清秀,温婉有礼,昔日他们还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花满楼更是头疼了,这如何能够怠慢? 没了办法,花满楼只能硬着头皮陪着这位姑娘在桃花堡里逛上两圈了,可这冬日里着实没什么好看的景。 庭院里,本是在散步的两人停在了一株腊梅前,似是在观景,气氛和谐,叫得了家仆回复的花老爷乐得直捋胡子。 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之间的气氛是何等的尴尬。 “乐姑娘,唐突了。” 花满楼说的很简单,他为他爹这荒唐的行事说的,怎么也不能大过年请人家姑娘来家里啊! 难道花满楼忘了,前几日他还请自邀请某人去他家中过年呢。 花满楼对面的这位姑娘也是个心思灵巧的,她知道怕是这位七公子并不愿意见她。 “七公子,小女今日前来,并非只是碍于令尊的请求。我想知道,公子是如何想的。”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快人快语,这位乐小姐分明是对花满楼动了心,才会来赴这个约。 “乐姑娘,花某已心有所系,当不得姑娘如此。”花满楼是个温柔和善的人,但是他从不优柔寡断。 这几日的分别,再加上父亲兄嫂的催婚手段,让花满楼此刻很清楚的知道他心里想的人是谁。 早就猜到花满楼心有所属,亦猜到了花满楼的回答,乐姑娘心胸开阔,自愿放手,可她还是想要知道,是什么人能入的他的眼,她到底输在哪里了。 “七公子话说分明,小女自不会叫公子为难的。只是,我想知道,公子的心上人是什么样的。” 乐姑娘注视着花满楼,等着他的回答,她是真的很好奇也很遗憾自己错过了。 殊不知,在这里的某个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正看着他们,她同样在等待花满楼的回答。 第55章 第 55 章 对于花满楼来说,他没有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既然乐姑娘问了,他不能耽误她,自然是要说得清楚明白的才好。 一提起李琦,花满楼的神情都变得更加柔和了,眉梢眼角都藏着温柔甜蜜,那是一种令人无限向往的美好。 花满楼想,他的心里住进了一个人。 花满楼平常多么的进退有礼,可那日他再三的邀请她,他从没有这么心虚过。 还好,她没有答应。 几日间,花满楼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回到小楼里,便心中所想都告诉李琦。至于她如何决定,他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好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花满楼如是想。 这个姑娘有着能令蝴蝶驻足的美貌和令人闻之忘忧的动人歌声。她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与陆小凤不同的是,乐姑娘相信了花满楼的话,因为她相信像花满楼这么好的人一定可以遇到这世上最好的姑娘。 乐姑娘有些酸涩遗憾,她不是花满楼的那个人,却也替花满楼感到欣喜,最后便是释然。 江湖儿女自不必扭扭捏捏,追求时大胆热烈,放手时潇洒自如,乐姑娘有着旁人没有的开阔心胸。 “七公子既然说明白了,小女亦不能强求,便祝七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吧。来日若是有幸,还要讨杯水酒喝才是。” 花满楼一怔,随即恍然一笑,乐姑娘还真是个洒脱的姑娘啊! 这边厢,两人有说有笑,另一边,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的李琦心里又是个什么想法呢? 前几日,花满楼邀请李琦一起回家过年,被李琦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可转眼花满楼一离开,她又口是心非的悄摸摸的跟了上去。李琦轻功绝佳,一手敛息功夫也是非常人难比,是以根本无人发现她。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过个年,结果人人都想做花满楼的媒人。 这就叫李琦心里很不高兴了,恨不得把那些人丢的远远的,不叫他们污染花满楼的耳朵,但是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当时李琦拒绝花满楼的邀约,原因就是害怕让人误会她和他的关系,将来没人愿意嫁给他了怎么办。 可眼下有人给花满楼做媒,她又不高兴了! 就在李琦尚未弄清自己内心情感的时候,花满楼竟然跟一个姑娘一起逛园子去了。 跟,必须跟着! 李琦对自己的容貌是自傲的,可即使那姑娘的容貌比不上她,嫉妒之火却已经在李琦的心里渐渐燃烧起来,如果这姑娘消失了,是不是…… 李琦无法克制自己内心出现的那些阴暗的想法,而且似乎一旦开了头,就无法控制了。 就在李琦即将控制不住,准备在花满楼离开之后对这姑娘下手的时候,花满楼清楚明白的拒绝了对方,还说自己有了心上人。 花满楼有心上人了?那人到底是谁? 这一切叫李琦一瞬间冷静了下来,她急切的想要知道。 可是,她又为什么对花满楼的心上人是谁如此在意,分明她只是将花满楼当作恩人,当作亲人罢了,她又有什么立场去在意? 李琦是个聪明人,所以此刻,除了她对他动心之外,别无解释。 花满楼之于李琦,不亚于黑暗中那皎洁的月光,是她尝尽世间艰辛人心险恶之后突如其来的美好。 此时细细想来,若是李琦不曾遇上花满楼,她定不会再相信这世间还有什么美好存在,亦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在这污浊的人世间,她会被满心的仇恨吞噬,渐渐扭曲自我,变得再不像自己。 等仇恨终结之后,被空虚寂寞包围的她又会去追求些什么呢? 无人能敌的武功?至高无上的权力?用之不竭的财富?青春不老的容颜?年轻鲜活的□□? 那个时候,李琦还会是李琦吗? 她不知道。 可是,现在的李琦选择的是向花满楼报恩。 李琦躲在暗处,一双美眸紧紧的盯着花满楼,有些忐忑的期待着他的答案。 花满楼的答案叫李琦欣喜又失落,她甚至有些嫉妒另一个自己。 因为花满楼的答案是她,可也不是她! 李琦清楚的知道,花满楼口中那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好姑娘不是真正的她。 若她真是那样的人,她不会在杀华山七剑之前还狠狠的折磨他们叫他们生不如死。若她真是那样的人,她不会在看见花满楼跟那个姑娘一起的时候,动了杀心。若她真是那样的人…… 花满楼喜欢的李琦是不存在的,李琦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思绪纷杂。网首发 李琦是骄傲的,她有着无人能及的容颜,她的武功不弱于人。同时,李琦也是自卑的,她心思阴暗,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这一切与花满楼的美好恰恰相反。 她好像有些配不上他?李琦这么想。 可如果叫花满楼和别人在一起,她……做不到,只要她这么想,她就会生出一种毁天灭地的心思。 那便在花满楼面前做他想象那个石琪,或许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李琦没有再跟着花满楼他们,而是选择了悄然离开,她需要好好考虑自己该怎么做,因为她没有办法放手。 李琦方才离开,花满楼便转头朝着李琦之前藏身的地方若有所思,他总觉得哪里之前好像有什么人在,可那处什么都没有。 花满楼刚刚将乐姑娘送出桃花堡,花满楼他爹便闻风而来,吹胡子瞪眼的,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花满楼。 臭小子,媳妇都给他送上门了,还不知道抓紧机会,居然还把人给送走了。 “楼儿,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咱们家里就剩你一个没有成家立业的了。你要抓抓紧啊!”花老爷捋着胡子,苦口婆心的说。 “爹,陆小凤与我差不多大,他也没成家呢!”兄弟只能这个时候拿出来用了,花满楼半点儿没犹豫把陆小凤拎出来做了挡箭牌。 “那人家一堆红颜知己呢,你呢,就自己一个人。”花满楼他爹瞪着眼,一听到花满楼提起陆小凤,总感觉是那个混小子把自家乖儿子带坏了。 劝不动的话,就只能卖惨了,楼儿心肠软! 要不怎么说花老爷生意做得这么大呢,这主意是一个接一个,把准了自家儿子的脉,他就不信不成。 “楼儿,你迟迟不肯成亲,叫爹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亲娘啊!夫人呐,为夫对不起你啊,你别急,为夫这就去陪你。” 一哭二闹三上吊,花老爷也只能拿这种招数对付花满楼了,还别说,管用着呢! “爹,孩儿错了,你别这样。孩儿……孩儿已经有心上人了。” “当真?”花老爷激动的一抹脸,什么眼泪啊伤心欲绝的,那都是骗儿子的小把戏。 “当真。”花满楼万般无奈,知道他爹是忽悠他呢,他也总是上当。可这一说,花满楼觉得好像也没这么不好说出口的。 “楼儿,快给爹说说。爹给你出出主意,保准让你早日娶上媳妇,到时候再生几个大胖小子。” 饶是花老爷再怎么掩饰,也掩盖不了想吃瓜的心思,对于这个一向不开窍的小儿子,他也是很好奇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叫花满楼动了心。 这姑娘厉害啊! 这八字还没一撇,花满楼连表白心思的话都还没给李琦说呢,他爹连大胖小子都给脑补出来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于是乎,花老爷把其他六个儿子都叫了来,大家排排坐,准备他们家七童出主意追美人,这场面是相当壮观了。 第56章 第 56 章 花满楼有心想向李琦说明自己的心意,自然也是希望她能够接受自己的。可是,怎么向她开口,花满楼还没想好。 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多一个人总会多一些不同的想法的。 只是,花满楼他爹和几个哥哥的法子,额,好像都不太适合他。 “楼儿,还记得咱们桃花堡漫山遍野的桃花吗?这都是为了讨你娘亲欢心才种的,她啊,最喜欢桃花了。那姑娘喜欢什么花?要不,爹也给你整一个山头,咱们都种上?” 好嘛,要不说花家乃是江南首富呢。瞧花老爷这财大气粗的,直接要给花满楼一座山拿去种花,谁家能有这个手笔? 不过,是不是有些太过高调奢侈了?果然,花满楼第一反应就是否定的。 花满楼的表情,他爹和几个哥哥都看在眼里,不行?他们互相看了看,不行就再换一个。 “七童,你要是喜欢哪个姑娘,大哥现在就给你找媒人,咱们直接上门提亲。”花大哥不愧是花家下一代的掌门人,瞧瞧这办事效率,就是够快。 花满楼心头苦笑,琦儿说过她没有家里人了,到哪里去上门提亲呐!别再提起琦儿的伤心事就不好了。 这个也不行? 花二哥是个急脾气直肠子,做事简单粗暴的很,直嚷嚷:“这怎么也得人家姑娘愿意吧,要我说,让七童直接问问她愿不愿意嫁得了。要实在不行,就让七童入赘吧,反正都是自家人。” 花满楼还没说什么呢,花四哥就接上了,“二哥,你这也太简单粗暴了些。要我说,女儿家都喜欢有文采的。你天天送些情诗,写些情书送给她,过些日子,就差不多可以开口了。你要是嫌麻烦,四哥帮你捉刀,只是千万别告诉你嫂子。” 忘了说了,花四哥在朝为官,文采相当出众,就是为人过于洒脱了些,这法子估计当年追四嫂的时候用过。 “你有多少就得给她多少,女人家就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三哥我当年为了让你嫂子嫁过来,全部身家都交出去了。”花三哥是个妻管严,用些零花钱都得要三嫂经手,谁也想不到堂堂花家三公子兜里其实没几两银子。 “胡说八道,哪是在意这些。但凡女子都喜欢漂亮的东西,比如首饰衣服,胭脂水粉之类的。送这些准没错,她要是收下了,那还不能说明她的心思吗?你再趁机一诉衷肠,保证抱得美人归。”花老六比花满楼没大多少,却是个风流多情的,成亲之前,红颜知己可不少,这话看样子得听一半留一半了。 “七童,什么方式,送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还是你的心意,你要让她明白才是。”花五哥做事严肃认真,但是他板着脸一本正经说这话,看得其他哥几个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唉,五哥这样的无趣,五嫂子(弟妹)怎么看得上他的? 花满楼他家老爹和几个哥哥们七嘴八舌的说些个,根本都不是什么靠谱的主意。不过叫人没想到的是,花满楼竟然还听得认认真真如有所思的样子。 难道说,他真的听进去了这些主意?不是吧,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今年过了年,没两天花满楼就叫自家老爹给扫地出门了。要知道,往常花老爷可是恨不得拿绳子拴上花满楼多住几天才是,巴巴的舍不得儿子走,怎么这次就变了? 花老爷可是个精明人,早点把儿子撵出去,这儿媳妇和大胖孙子还会远吗? “花管家,去看看库房里有什么得用的,收拾出来,咱们花家要办喜事了。”花老爷笑眯眯的捋着胡子,仿佛看见了七童的大胖儿子在跟他招手,哈哈哈,美滋滋啊! “喜事?”花管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最近既不是家里老少的生辰,也不是哪位少夫人要生孩子,能有什么喜事。 “自然是成亲啊!”花老爷简直被管家这把老骨头给蠢哭了,这都想不到。 “老爷,你难道想娶……”老爷这是老树要开花,寻到第二春了? “呸,说什么呢,老爷我这么大把年纪了,孙子都一堆的人了,还娶什么娶。要成亲的是楼儿。” “原来是七公子成亲呐,老奴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的。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呐?” “……完了,忘了问楼儿那姑娘叫什么了?”花老爷一拍脑袋,后悔啊,这么重要的事竟然给忘了,然后又很淡定的转身回去了。 “老爷,不知道姑娘的情况,这喜帖怎么写哟!” 花管家一路小跑的追上了花老爷,却听得花老爷不急不忙道:“这个不急,楼儿还没跟人姑娘说呢!你先预备着就是了。” 花管家绝倒,老爷这……真的是准备的有些太早了吧! 再说花满楼,他回小楼的这一路上,心里头既是忐忑期待恨不得马上就回小楼,又是紧张犹豫最好慢些再回去,他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做。 就这样,花满楼还没反应过来呢,已经回到了他的小楼。 “七哥哥,欢迎回家。” 李琦如她说的那样,等花满楼回来,她早就打定主意了,她想要的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得到。若是,她能一辈子跟他在一起,不是正应了那句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更新最快的网 李琦的声音柔美动听,恍惚间,叫花满楼想起了那日的歌声,果然是难以忘怀的美好记忆啊!这么一想,花满楼倒是定下心来,镇定了许多。 “琦儿,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花满楼一进门,就感觉似乎他根本没有离开小楼多久,一切都像他离开之前一样。小楼里的一切都叫李琦打理的井井有条,花满楼的花花草草李琦也都没忘了帮他照看,浇浇水修剪修剪枝叶。 “七哥哥你说,我听着呢。” 两人相对而坐,李琦十分顺手的给花满楼倒了杯茶,仿佛她才是这座小楼的主人。 第57章 第 57 章 花满楼接过李琦倒的茶,清淡的茶香飘了过来,却叫花满楼的心里多了一份安然,亦多了一份将心意诉之于口的坚定 “琦儿,从前我一个人,一座小楼,一壶清茶,一架古琴,我觉得就很好了。我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可是当我遇到你的时候,心里便不这么想了。” “我想,当我细嗅风中那自远山的草木清香的时候,当我聆听耳畔的风声鸟鸣的时候,当我弹琴烹茶的时候,都能有你在我身边。琦儿,你愿意做我心里的那个人吗?” 这些在常人看来非常简单微不足道的事,对于花满楼来说,却是给予他许多快乐的非常重要的事。而现在,这些事,他都想要跟李琦一起去做。 花满楼说话时缓慢而郑重,无比的真诚,李琦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来自花满楼的那份爱。 花满楼的爱就像他的人一样,温柔如水似涓涓流水,围绕在她的身边,一点点沁润着她的灵魂,而不似烈火般灼热到能将她灼伤。 在李琦的眼中,花满楼是那么的美好,这世上再找不出另一个花满楼来。 现在,如斯美好的花满楼将他那颗柔软美好的心放在了她的面前,她怎么能拒绝,她无法拒绝。 而且,她还要紧紧把这颗心攥在她手里,一辈子都不放开,任何人都休想触碰到。网首发 花满楼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李琦的回答,心里不免生出几分忐忑,他迫切的想要得到她的回答。 其实,即使李琦真的拒绝了他,花满楼也不会心生怨怼,他还是会希望她好好的,这便是他不同于旁人的爱,因为花满楼的爱里只有纯洁美好。 嘀嗒!嘀嗒! 哪里来的水声? 花满楼侧耳去听,心下疑惑,稍一转念,这哪里是水声,分明是……她的眼泪! 从来淡定从容,遇到什么事的都不会慌乱的花满楼,此刻哪里还镇定得下来,连忙走到她的身旁,一时着急竟伸手去接,滚烫的泪便滴在了他的手心里。 这时候,礼数什么的都叫花满楼抛到了脑后,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抚过她光滑细腻的面颊,轻柔的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因为眼睛看不见,花满楼的其他感官比常人要更加的灵敏,便是最细腻的羊脂玉最光滑的丝绸也比不上她的面颊,可他此刻已经无暇分心去想这些。 “琦儿,怎么哭了?不哭了,好不好?”花满楼从未哄过女子,亦没有哪个女子能这般牵动他的心,他只知柔声细语的安抚她,满是怜惜和心疼。 花满楼不知为何李琦会突然哭泣,难道是因为他刚刚的话,她并不愿意?花满楼不愿意教李琦难过悲伤,更不忍见她落泪。 花满楼只想李琦好,只要她好他便好。 “可是我教你为难了?我……”说着,花满楼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之处,便想要收回手,却被李琦一把抓住手,她不容他退缩。 在李琦的带领下,花满楼的手一寸寸的抚摸过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她细腻的的肌肤比最娇柔的花瓣还要柔嫩,他的手此时竟有些颤抖,他的心亦是如此。 “七哥哥,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只是,我害怕!我怕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怕我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我怕你会后悔啊!” 李琦连用了三个我怕,即使她有心如此说,也未尝没有几分不是她的心声。 花满楼听了,更是心都软成了一片。 琦儿总是这么小心翼翼,害怕受伤,他该怎么做才能教她安心呢? “我不会后悔的,不管是怎么样的你,都只是你,只有你。” 花满楼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意,便是她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可是爱了便是爱了啊,又怎么会后悔呢? 他要叫琦儿明白,让她安心,在他这里,她永远都不用害怕。 七哥哥,既然你说了不会后悔,那么便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李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红唇微勾,眸光流转,勾魂摄魄。 花满楼话音刚落,温香软玉便扑进了他的怀里,幽兰香一瞬间盈满了花满楼的怀抱,温暖馨香,让人沉迷。 一切的忐忑全都消于无形,花满楼的心再不会飘在半空中,不上不下了,因为他的心已经落到了她的心里。 有情人相拥的那一刻,便是天荒地老。 李琦发现,她只有在花满楼的怀里,才能够什么都不去想,放弃李琦所有的恶念,做他喜欢的那个温柔善良的好姑娘。 阳光明媚的光影里,花草氤氲的气息中,一对璧人相依相偎,唯美的如同一副画卷,只要有人见过,便这辈子都不会忘掉这样的场景。 良久,李琦还是不愿意离开这个怀抱,直到花满楼将一样东西交到她的手里。 李琦从花满楼的怀里稍稍退出了一些,她仔细端详手里的物件。那是一枚被红绳拴着的雕刻精美的玉锁,玉质细腻温润,触手生温,上面刻着的正是一朵并蒂莲花。 “此物叫做连心锁,是母亲当年交给我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未曾有一日离身。琦儿,今日,我便将它送给你。”花满楼的脸上似乎还有些怀念,他在给她解释这枚连心锁对他来说是怎样的重要。 只有这样重要的有意义的东西,才能表明他的心意。 连心锁?两心相连,以此为锁! 李琦怎么能不明白花满楼的心意呢,不过她眼珠一转,佯装不解其意,只是声音里还是露出了一丝调皮的笑意轻易便叫花满楼察觉了,“送给我做什么?” 花满楼先是一愣,转而浅浅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琦儿啊! 花满楼将李琦那双玉手并那枚连心锁一起捧在手里,“何以结同心?美玉表我心。琦儿,我心悦卿卿可知?” 其实,李琦就是想要花满楼亲口说出这样的话,花满楼亦知。 此时此刻,两情相悦,两心相知,李琦怎么能不一展笑颜呢? “七郎,我知。” 挨不住李琦一句话,花满楼送的那枚连心锁,便被他亲手挂在了李琦的脖颈上。 那枚连心锁,李琦珍之爱之,此后一刻也不愿意离身。 这一日互诉衷肠之后,本就时常在一起的两个人,这下子更是时刻陪在彼此身边。花满楼每每出门,李琦更是陪伴在左右。 没两日,小楼附近的居民们便都知道了。 那位好心的像神仙一般的花公子身边跟了个比天仙还要美的石姑娘,更是知道花公子对这位石姑娘情深意重,大伙儿都觉得用不了多久或许就能喝到花公子和石姑娘的喜酒了。 说不准呐,明年连他家的大胖小子都能见到咯!肯定是个人见人爱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对此传言,李琦面上羞涩难当,心里却忍不住的得意: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她家七郎是名草有主的人了。 花满楼则是有些欣喜亦有些无奈,毕竟常常被心上人投怀送抱的感觉,着实有些难熬啊! 第58章 第 58 章 这一日,李琦陪着花满楼街上淘换看看还有没有特别的花草,想带回去装扮他们的小楼。 走着走着,忽然有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灰头土脸的小乞丐匆忙间撞了过来,还正巧撞在了李琦的身上,弄脏了她雪白的裙摆。 饶是花满楼知道李琦身怀武艺,心中亦是担心李琦,他更知道李琦爱美,怕是会不高兴。 当然了,花满楼也忧心这慌里慌张的小乞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过,花满楼还没来得上问两句,李琦自己便把事情解决好了。 被撞了一下的李琦连眉头都没蹙过,甚至连自己被弄脏的裙摆都顾不上管,连忙温柔的把小乞丐拉了起来,还用那双白玉般的手替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温声宽慰:“可有摔着?痛不痛?下次走路可不能这么着急了啊!” 小乞丐被人追赶,吓破了胆,惊慌失措之下撞上了人,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这个仙女似的姐姐不仅没怪他,柔声细语的,还帮他掸灰尘,吓得小乞丐一动不敢动的。 他已经弄脏了仙女姐姐的白裙子了,要是再弄脏了仙女姐姐的手可怎么办?可是,仙女姐姐这么好,小乞丐根本拒绝不了这样的温柔和善意,只知道呆呆的站着了。 在知道小乞丐被其他的人追赶欺负之后,李琦便帮他赶走了那群追他的人,又听见他饿的肚子直叫唤,还特意去给他买了几个大包子,叫小乞丐开心得不得了。 “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好心,就像庙里大慈大悲的观音娘娘一样。观音姐姐,狗儿给你磕头了。” 小乞丐走时,感激的在地上给李琦磕了几个头,还说她像庙里的观音一样,叫李琦一下子就愣住了。 要不是花满楼叫她,她还不曾回过神来呢! 什么时候,她也成了善心的观音菩萨了?她可不是什么好心的人。李琦心里嗤笑道。 花满楼是一个善心的人,只要有人需要帮助,他总是会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从前,李琦或许对这一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只觉得他是个善心的大傻瓜。可是,李琦现在已经给花满楼打上了她专属的标签,她就不这么觉得了。 他是她的,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好,都只能对她一个人好,不可以对别人好! 不过,李琦也知道她的这个自私想法是不可能成为现实的。因为假如花满楼失去了对一切的善良,对生命的热爱,他就不是花满楼了。 而且,花满楼眼中的石琪是个温柔善良又体贴的好姑娘,李琦是不愿意在花满楼的面前露出与他想象中的石琪半点不一样的地方的。 是以,李琦思来想去,最终决定,下一次如果花满楼要帮别人什么忙,她就先出手替他帮了。 这样,花满楼就可以只对她一个人好,石琪也可以一直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姑娘了。 多好的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呀! 是以,小乞丐撞过来的时候,其实还有点轻微洁癖的李琦已经顾不上许多,连忙出手帮了小乞丐。 若是以前,李琦不一脚就给人踹一边儿去就不错了,还能拉他起来,还给买吃的?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她可没这等耐心闲心管这种闲事。 于是,到了小乞丐感谢她的时候,李琦还有点恍惚和不可置信,刚刚那个人确定是她吗? 而在花满楼眼中,李琦就是因为小乞丐突然的感谢给弄得愣住了。 琦儿这般善心,他还没动呢,她这都忍不住出手了。琦儿这般,倒叫他有些自愧不如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每每花满楼尚未出手帮助他人,李琦便先出手了。 像是那种卖身葬父的姑娘家,为念书连饭都吃不起饿晕在路边的书生,李琦也是第一时间就给了人银钱。 却不知那所谓的“亡父”,根本还是个活人。那楚楚可怜连饭都吃不上的姑娘,身上用的可都是他花家脂粉铺子里几两银子一盒的香粉。而那饿晕在路边的书生,满身的脂粉味酒味,听着中气不足的虚弱样子,哪里是为了念书费尽心力花光了银钱,那是到青楼楚馆去花天酒地肾虚罢了。 这些人分明都是来骗钱的。 花满楼看不见,鼻子和耳朵却很好使,更何况有时候眼睛看见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花满楼虽然善心,但也不是个滥好心,他可不会帮那些不劳而获的骗子。 可是李琦的做法,倒是叫花满楼开始有些担心起来了。 琦儿,总是这么单纯善良,还没先弄清确定情况就出手助人,若是被人骗了或遇上麻烦,这可怎么得了?若是她知道自己帮了骗子,又该多伤心难过。 他最不想见她伤心流泪了! 虽然好心助人却向来洞察一切的花满楼,此时忽然觉得他自己任重而道远,他得好好替琦儿把把关,可不能叫她被人骗了去! 而明明给了银钱,转头又找了小偷把人偷得干干净净,连根草都没给人剩下的李琦,也很是担心花满楼了。 七郎这般单纯善心,要不是那些骗子被她提前发现了,指不定就要赖上他这个人傻钱多的了。若是他知道那些人都是骗子,故意骗他的同情,骗他的钱,指不定就要伤心了。 真是叫人头疼呐,看来以后这些事还是要她先把把关才行! 又过了些日子,晚上吃饭的时候,桌上放了两碗元宵。白白胖胖的糯米元子,几只元子挤在小巧的碗里,看上去十分的可爱。 说实话,李琦已经好久没有过过这些节日了,家中亲人都不在了,一个人有什么好过节的,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 不过节,便不会想起以前的那些欢乐和悲伤,也不会想起那段血海深仇和那些为了报仇苦苦挣扎的日子。 花满楼是何等聪明的人,又怎么会想不到李琦心中是怎么想的呢? 他知道,而他这么做,亦不是希望勾起李琦的伤心事,而是希望她能够走出那些痛苦难过的日子,面向新的生活,而不是困于过往。 往后年年佳节,他都会陪着她! “琦儿,尝尝看我做的元子,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花满楼的话总有一种让李琦安心的力量,让她知道那些事都过去了。她也不再是一个人了,她有她的七郎陪在身边。 其实,她早就不再悲伤了,只是依旧逃避着罢了。 李琦明白花满楼的心,因此便抛却一切心思专心享受美食。 她舀了个元子吹了吹,咬了一口,香软的糯米面皮被咬破,香甜微烫的芝麻馅儿露了出来,一口下去,唇齿留香,“好吃,是我最喜欢的芝麻馅儿呢。” “七郎也尝尝。”李琦从他的碗用勺子舀了一个放在他的嘴边,想叫花满楼也尝尝。 李琦的声音柔美动听,她心情好的时候,声音会比平时更加的甜美勾人。 花满楼亦被她的心情感染,左右就他们两人,他也就顺势低头就着她手里的勺子咬了一口,果然是香甜的芝麻馅儿元子。 “好吃吗?” “好吃!” 第59章 第 59 章 两人略微吃了几颗元子,花满楼便提出要带李琦去逛逛外面的花灯节。李琦哪能不答应呢,不过她瞧着花满楼身上的白衣,心思一转,连忙回去也换了身白衣,连衣服的料子和上面的花纹都是一样的。 花满楼以为李琦是高兴可以出门玩才特意换的衣服,却没想到是李琦处处都不忘给他打上名草有主的标记,可不能叫人盯上她的七郎! 元夜,街市花灯如昼,人潮涌动,漆黑的夜幕上炸出无数五光十色的烟花,零星的火光散落在天际。 茫茫人海中,李琦可谓是相当惹眼了。虽然李琦只着了一身白衣,雪白一尘不染的轻纱似有银色的光华流转,衬得她容貌脱俗,绝艳胜仙,气质天成。网首发 李琦行走间,莲步盈盈,白纱飘动,身姿袅娜,如此风神之美令人恍惚间觉得她下一刻便要羽化成仙,乘风而去。 分明容颜如此之绝美,那张脸上亦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笑意。可细细看去,她的目光十分的冷淡渺远,就像是寺庙里的一座活生生的观音像,高高在上,悲悯和善,却叫人只敢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半分。 忽然间,李琦笑了,那笑甚至比银白的月色清晖更加皎洁明亮,倾倒众生。 观音像突然沾染上了人间的烟火气息,变得更灵动鲜活,从远离尘世变得触手可及。 能够令李琦发生如此变化的,便只有花满楼一个人了。 原来,李琦目光所及之处,有一丰神俊朗,气质出尘的白衣公子。 他面带浅笑,一手折扇轻摇,一手提着一盏莲花灯,于灯火阑珊处缓步而来,似九天谪仙落入这滚滚红尘之中。 “琦儿,教你等久了。这盏灯是我找人特意为你做的,你喜欢吗?”花满楼将自己准备的莲花灯递到了李琦的面前,笑意盈盈,满脸的期冀,希望得到心上人的欢心。 这盏莲花灯,造型别致,做工精细,用料上乘,与街市上卖的花灯,大为不同。花满楼为了这盏花灯,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一位做灯的老师傅,用了许久才做成的。 世上只此一盏,再无一盏一模一样的。 花满楼用心良苦准备惊喜,在李琦的面前却只字不提,甚至特意为她去取这个惊喜,仍是害怕她等久了,这是何等的温柔体贴。 饶是花满楼什么都不说,李琦还是能够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极致的温柔美好,令她心动沉醉。 “七郎,我很喜欢,但是,我……更喜欢送灯的这个人。”李琦接过莲花灯,面染粉霞,星眸有光,虽是害羞低低细语,仍藏不住这情意流转。 花满楼闻言,展颜一笑,面颊有些发烫,那是打心底里透出来的开心快活。 七郎,你这般好,教我如何才能独占你?拥有你? 花满楼越是对李琦好,李琦就越是控制不住心里那些疯狂的想法,越是想要压抑却越是压不住。 两人提灯相伴走过这略显繁华的街道,白衣相映,容貌无双,情深意重,成了无数人眼中的神仙眷侣,叫人艳羡之余,亦成就了不少有情人。 走着走着,他们渐渐离开了繁华喧嚣。街尾要清冷一些,只有一家小馄饨摊子开在那里,摇曳的火光在黑夜里特别的显眼。 李琦想起花满楼晚间吃得不多,担心他饿了,只伸手轻轻拽了拽花满楼的衣袖,“七郎……” 花满楼微微偏过头,他的鼻子可是灵光的,他方才就闻到馄饨香了。花满楼以为是李琦饿了,会心一笑,“时辰不早了,琦儿,我们不如用一碗馄饨再回去,可好?” “好。” 馄饨摊子略有些简陋,摊主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妇。不过,摊主的手艺却是十分的不错。过去,花满楼也曾独自来吃过,与老夫妇有过几面之缘。 老夫妇知道花满楼人好心善,往常只见他一人来此,今日难得不是一个人来,还带了个美貌的姑娘过来。只说这情意绵绵的样子,都是过来人的老夫妇便是老眼昏花,亦是瞧得分明。 因此,老夫妇还特意多给了两人几个馄饨,装了满满一大碗,好在两人确实饿了,不然还不一定吃得完呢! 粗瓷碗里是一碗清汤并着满满的馄饨,馄饨皮薄馅多,翠绿的葱花撒在上面更是令人垂涎欲滴,食欲大增。馄饨汤清味美,面皮光滑薄嫩,馅心鲜美异常。 李琦觉得这馄饨当得上是难得的美味了,从前怎么没有遇到过? 李琦明明在吃着馄饨,可目光仍是黏在花满楼的身上,久久不曾挪动,她自以为悄悄的动作又小,花满楼肯定察觉不到。 孰不知,花满楼虽然看不见,但他能够依旧感受到停留在他身上的那道灼热的目光,他那一直翘起的嘴角便说明了一切。 临走时,花满楼特意多给了些银钱给老摊主夫妇,这一碗的分量如何他还是知道的,多出来的肯定是老摊主夫妇特意多给的。 小本生意,老人家经营不易,便是人家好心,亦不能叫人吃了亏啊! 老摊主推拒不过,便接下了,只笑道:“那就多谢花公子了,下次记得带你家夫人再来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叫两个人红了脸。 “老头子,你说说,花公子跟那位姑娘,看起来是多么的般配呀!” “是啊,花公子为人心善,性子也好,那位姑娘美得跟朵花似的,般配着呢!” …… 两人离开不远后,李琦还隐约能听见老夫妇的对话,只觉得心里十分的舒畅,他们般配着呢! 第60章 第 60 章 黑夜是一切罪恶黑暗的温床,月光皎洁却不知能否照亮人心,驱散阴暗。 花满楼和李琦正相伴走在回小楼的路上,长长的街道上此时已经少有行人了,十分的寂静,因而某些声音在这片寂静中格外的刺耳。 女子的呼救声,慌乱的脚步声,粗重的呼吸声…… 花满楼侧耳倾听,脸上浅淡温柔的笑意消失了,他皱起了眉头,神色有些不对,一把拉住了李琦的手,“琦儿,现在情况不明,你跟着我身后,稍微落后我一些。” 话音刚落,花满楼便拉着李琦的手往声音的源头处匆匆而去。行走间,李琦也十分听话的落后了花满楼半步。 深更半夜的,这个时候有人求救必然不是小事,人命关天的事,花满楼不可能袖手旁观。 可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还有李琦,即使李琦的武功并不弱于他。但是在花满楼的心里,他的琦儿是他的心上人,是他需要保护的人。 不能将她一人留在原地,唯有让她跟在他身后,落后一些,即使遇上花满楼不能抵抗的强敌,李琦也能顺利脱身。 这便是花满楼,他会热心相助,亦能考虑周全,不会让自己的心上人落入险境。 李琦心思敏感,花满楼的心思她全然了解。因此她才会听他的话,如果这样能够叫她的七郎安心成全他保护她的心意的话,她会去这么做的。 “快来人呐,救命啊!” 果然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在追一个弱女子,花满楼不可能袖手旁观。他只将李琦留在安全的地方,只来得及叮嘱一句小心,便出手退敌了。 花满楼的流云飞袖不伤人命,可出手退敌仍是绰绰有余。 李琦本该听从花满楼的话站在原地,可她见他一人与人对战,即使那些人根本伤不了他。可她的心做不到让她站在那里,那些敢对七郎动手的人,都该死! 李琦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闪身加入战场,正准备将一人一掌毙命时,却又突然不着痕迹的转换了内劲。 他们必须死,可若是直接死在七郎面前,那不就……不行,不能叫他们死在这里。 那……便换一种死法好了,不叫七郎知道便好了! 多了李琦的加入,花满楼有时候尚未与人对上,那人便被李琦击退了。 很快,那些人就被打得跌跌爬爬,落荒而逃。 只是,那些人刚走,花满楼便急急走到李琦身边,无奈又担心,“琦儿,你可有事?” “七郎,无事。” 李琦见花满楼第一反应来关心她,自是心里跟喝了蜜似的甜。李琦再一瞥旁边那个被救下的女子,下意识的就拉住了花满楼的手轻轻摇了摇,既是安抚亦是撒娇,更是让某些人知道她家七郎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打主意的。 大半夜的,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真当她李琦是吃素的了? 李琦摇他的手撒娇,如此小女儿的娇态,花满楼便是想生气也生不了气,更何况琦儿也是担心他,他都知道的。 此时,花满楼才去询问刚刚被救下的那个女子的情况。 花满楼是善心的,亦是细心的,他和李琦一起出门,比平日里独自出门更是多了几分用心,一点细枝末节都不会忽视。 花满楼看不见,他担心自己或许不能在危险出现时及时护住她,怎么敢不用心? 花满楼听得出来亦闻得出,那女子好得很,她平稳的呼吸证明她并未受伤甚至都不曾受到惊吓,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与一个弱不禁风的弱女子根本不符,她身上亦未有血腥味。 看起来,刚刚那场追杀似乎有做戏的嫌疑。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知道这个女子别有用心,花满楼怎么也不会盲目的去帮助她。更何况,牵动他全部心神的人还在他的身边,花满楼不想李琦受伤,更不想教她伤心! “姑娘,你没事吧?刚刚都是些什么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刚刚那伙人会追着你不放?” 被花满楼李琦救下的是一个穿着质朴长相艳丽的女子,她的头发似乎是因为方才的逃跑有些散乱。 女子名唤杏姑,不是这里的人。她有一情郎,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因家里不同意她二人的婚事,前些天与情郎私奔至此,不料路上被一伙人抓了去。情郎失踪了,她今日是千辛万苦才逃出来的,如今已经无处可去了。 这么一段伤心事,那女子说话时还忍不住抽泣了几下,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杏姑眼神坦荡,一脸坚毅,眸光更是半点儿不朝花满楼身上看。 就连李琦都忍不住心里叹了一句,眼色不错,可惜,这眼神却不够好! 如果说,花满楼刚刚还有两分不确定杏姑到底是不是真的图谋不轨,现在他便能确定这个杏姑确实是心怀鬼胎了。 若是只花满楼一个人,他或许会把女子带回去,暗中观察,打探出底细亦或者会直接摊牌。但是他不是一个人,她不应该涉及这些危险的事,所以现在他不打算管这个闲事了。 只是,花满楼有些担心他家善良单纯的琦儿会想管这件事。 果然,李琦提出要把女子带回小楼,本来找个客栈安顿一下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么晚了根本没有开门的了。 花满楼心中直叹气,这个傻琦儿! 杏姑一愣,忙不迭的感谢两人,随后一言不发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人的身边。 李琦还是一副温婉善良的模样,走在花满楼身边,甜甜蜜蜜的说:“七郎,明日还能吃你做的芝麻元子吗?” “琦儿想吃,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 心满意足的李琦拉着花满楼的衣袖撒娇,惹得花满楼脸上一直挂着宠溺温柔的笑。 唉,到底是忍住了,千万不能露出杀意教七郎察觉。 但是,和善慈悲的李琦,早已在心里为这个准备骗她家七郎的女人安排了十七八种死法。 一直暗中观察两人的杏姑此时更是头疼不已,事情有点不太妙的样子,这回的点子有点硬啊! 第61章 第 61 章 杏姑原是附近山上寨子里的山贼二当家,本打算在元宵节夜里干上一票,绑个人傻钱多的富家公子回去要赎金来着的。 花满楼的小楼在城中的地段不错,杏姑他们正好就在这条路上设了套,谁知正巧就碰上花满楼和李琦了。 原本看着一个俊俏有钱的公子和一个貌若天仙的姑娘,杏姑和山寨里的兄弟们不由打起了别的算盘,钱也要,人也不能放。 男的拉回去给她做个小白脸,女的就送给大哥做个压寨夫人,不错不错,买卖划算得很! 谁能想到,人不可貌相,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功夫很厉害,弱柳扶风的大美人下手更是…… 杏姑连装可怜都装不下去了,就盼着兄弟们皮糙肉厚扛揍点,别弄得太假,因为这会儿好像有点骑虎难下了,只能选择改变策略。 找准机会,杏姑给山贼们使了个眼色,本就撑不下去的山贼一溜烟儿都跑光了。 然后,就到了她二当家出手的时候了。 一开始,杏姑见花满楼出手相助,就想着绑人是不可能的了。准备用个美人计,结果发现旁边还站了个比神仙还神仙的美人儿,美得连她二当家个女儿家都差点儿没把持住。 美人计不成,那就把美人绑了要挟这俏公子好了。杏姑之所以能当上寨子里的二当家,武功是一方面,她还是个计划通啊! 可是,没等到杏姑给自家兄弟们使眼色,好家伙,这神仙美人比俏公子还厉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眼看着兄弟们撑不住了。算了,那就她独自深入虎穴,探个究竟好了。 这两个人,怎么都表里不一呢?失策啊失策! 为了避免这姑娘趁着俏公子不注意对她痛下杀手,杏姑愣是一个眼神都没敢往自己相中的小白脸花满楼身上瞄。 甚至杏姑编造身世的时候还特意给自己编出来个情郎,就是为了防止李琦醋海生波。要知道,女人都了解女人,二当家难得的有点怂。 小白脸花满楼看上去油盐不进,只对着大美人李琦关怀备至,杏姑觉得这事有点难搞。 大美人李琦明摆着不是什么善茬,还要当着小白脸花满楼装好人把她往家里领,杏姑觉得这事不是一般的难搞了。 这笔买卖,还能搞下去吗? 出手从不空手回去的二当家杏姑,这会儿有点方啊! 摸了摸怀里藏着的蒙汗药,杏姑咬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找个机会全给下了。 好不容易住进小楼的杏姑一晚上没睡着,满心盘算着如何把花满楼和李琦绑回去,这小楼也给它搬空了好了。 早上,杏姑起了一大早,打着报恩的名义,把厨房里的食材都人祸祸了,整了一桌子菜。然后将那无色无味药效极强的蒙汗药均匀的、一点不剩的都给下了进去,务必保证每盘菜都有,一口下去,冷水泼都泼不醒。 结果,菜都凉了,杏姑才望眼欲穿的等到一个花满楼慢悠悠的出现。 李琦不在,杏姑眼珠子一转,献点殷勤总没错吧! “花公子,多谢昨晚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做些菜聊表心意了。” 其实,要不是李琦武功高,这会儿就该换成以身相许了。杏姑心里有些尴尬,面上却眉目传情,一个踉跄就要往花满楼身上倒。 花满楼脚下一动,轻巧转身,顺脚踢了个凳子过去。杏姑没有倒下去,反倒一屁股坐在凳子,哎哟,她疼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算你狠! “姑娘,小心些。” 花满楼面带微笑,温和有礼,却还不待杏姑装个可怜,就又道:“姑娘若是缺银钱,花某能帮就帮了,还希望姑娘早些回程。若是,姑娘想欺琦儿心善,想要更多,那花某就只能请姑娘去官府走一趟了。” 花满楼的意思很明白,要钱可以给你,但是不能多,还必须赶紧走。要是再欺骗他家单纯善良的琦儿,他就把她送到官府去。 杏姑的微笑僵在了脸上,她没有哪里露出破绽啊,这小白脸这么厉害的吗? 她不信! 杏姑还想再挣扎一下,死活不能认啊! “花公子何意,杏姑不懂。” “姑娘是个聪明人,不懂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吃完这顿你做的饭,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说完,花满楼施施然的往厨房去,昨晚答应了给琦儿做糯米芝麻元子的,这会儿去做刚刚好。 花满楼不知道杏姑在菜里下了蒙汗药,却误打误撞,吓得杏姑一身冷汗。 这暴露的好像有点彻底啊! 花满楼刚走没多久,李琦又来了。 杏姑还不死心,贼不走空,她是山贼更不能空。要不,再试试? “石姑娘,花公子方才还夸小女做得饭菜卖相好,味道也不错。姑娘要不要也试试?” 杏姑害怕她说她跟花满楼眉目传情被李琦打死,于是话都到了嘴边了,又改了个口,能撂倒一个是一个。 “姑娘,我家七郎目不能视,他能夸你做的菜卖相好,那姑娘的手艺可真是相当了不得了啊!”李琦本来就是想看看这人能使出什么高明的手段来,但是现在她有点想笑,明明看起来挺聪明的。 无趣,也就这样罢了,那也是时候给她安排一下死法了! 听了李琦的话,杏姑还未笑开,就怔住了。 等会儿,刚刚那小白脸看不见?看不见! …… 这年头,看不见的比看得见的还厉害!感觉要出大事了! “要我说啊,你下蒙汗药有什么用,还是这么个次品。□□,鹤顶红,孔雀胆,断肠草这些个,虽然药效普通了点,怎么也比你这个强啊!要不,我每样都给你来点,你拌着菜吃吃,看看哪个味道好点?” 李琦知道花满楼做饭去了,可她害怕他突然回来。 是以,李琦不仅分神留心动静,而且说话时面上更是带着笑,柔声细语,温柔的不得了。 要是不听这内容,还以为是女儿家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杏姑被李琦搞得头皮有点发麻,咽了咽口水,这俩真不愧是一对,没一个正常的啊!网首发 这些东西真要放进去,她也不用咽下去,进嘴她就得七窍流血,凉得透透的了。 就这还普通?还哪个好吃? 杏姑是真的怂了,这几番惊吓她腿都软了。现在要是李琦直接过来给她下点毒,她哪里反抗得了,她也就是个山贼啊,不用这么狠吧? “石……石姑娘,小女知错了。” “知错就好,吃了你的饭,自己老老实实的走。不然……” 杏姑后悔啊,她是为什么要下这么多蒙汗药,还每盘菜都加了料,这么多菜,她……她做不到啊! 这药一刻之内,便会发挥药效,也就意味着杏姑必须在一刻之内吃完所有的菜,然后迅速撤离,不然她就真的栽在这里了。 而且,她的手艺……杏姑想起了她没下药的菜都能教她一个人高马大的兄弟一头栽下去的情形。 杏姑拿着筷子的手抖啊抖啊,菜都夹不起来了,但是在李琦冷漠的眼神注视下,她只能视死如归的拼一把了。 杏姑眼一闭心一横,正准备假模假样的吃一口,就听见李琦起身的动静。 杏姑一睁眼,就看见李琦对着花满楼娇娇俏俏迎了上去,温柔如水的叫了一声七郎。 杏姑果断放下筷子,能拖一时是一时,小白脸,呸,花公子,救星啊! “辛苦七郎了,真好吃!” “琦儿喜欢吃就好,多吃点,锅里还有一些呢。” “七郎,你也吃啊!” “好好好。” …… 杏姑明明也坐在桌边,这会儿她感觉自己就是不存在,瞧这俩人旁若无人的在这里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她憋屈啊! 再一想,刚刚两人单独见她的时候,跟现在完全不是一个人,好嘛! 呸,两个骗子,二当家心里苦啊,他们骗人! 或许是杏姑的眼神太过幽怨,叫两人察觉到了。 “姑娘,你可是有事?我能帮上忙吗?”花满楼微微一笑,快走,不然一会儿送你去官府! 七郎总是对旁人这么善心,李琦心里有点不舒服,再对着这个让她吃饭都不能安稳的人。 算了,几种死法可以一起用,看她喜欢哪个吧! “七郎,姑娘怕是饿了,多吃点吧!”李琦眼睛一眯,你自己下的药,吃! 琦儿总是这么善解人意,花满楼有点庆幸自己刚刚“好好”跟这个姑娘聊了聊。 杏姑一个哆嗦,夹起一筷子菜颤颤巍巍的塞进嘴里,瞬间热泪盈眶的看着两人。 这俩……还是人吗? “姑娘莫哭了,没人跟你抢,再多吃些!” 吃饭之余,李琦不时还柔声劝上一句,花满楼但笑不语的摇着折扇。 忍不住了,杏姑登时冲了出去,哇的一口吐出来,这里真的待不下去! “姑娘怕是着急回家了!”花满楼和李琦异口同声道。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花满楼若有所思,李琦眉头微蹙。 等没跑出多远就昏过去的杏姑再次回到山寨,兄弟们个个倒在地上一片鬼哭狼嚎。 难道说,这是上天要他们金盆洗手? 然而,屁股都没坐热的杏姑看着将他们包围了的官差,一脸的绝望:他们,他们不守信用! 第62章 第 62 章 但凡是女子都十分爱惜自己的容颜,尤其是美貌的女子更是如此。 见过李琦的人,谁人不惊为天人,那是难以用言语去描述,难以在纸上描画的美貌。 美貌对于李琦来说,是她所自傲的,在某些时候亦是她的武器。而当她遇上花满楼的时候,美貌对她来说就更重要了。 因为花满楼的美好,李琦觉得她或许只有这点美貌才能够与之相配,她的心早已不再美好了。 她要用她最完美的容颜去配她最好的七郎! 这日清晨,李琦揽镜自照,镜中女子完美无暇的容颜令她十分的满意。 李琦给取了名字叫“玉玲珑”的那盆水仙花,后来被花满楼放进了她的屋里,此时正亭亭而立,摇曳生姿。 女为悦己者容,这话一点不假。纵使花满楼看不见,李琦每日出现在他面前时都要精心打扮,花的时间可不少。 不过,花满楼的耐心很好,在他眼里漂亮的女孩子都应该好好打扮,尤其是像他家琦儿这般美丽的女子。 花满楼曾细细的抚摸过李琦的容颜,亦曾被那幽兰香盈了满怀。 有时候,他也有些遗憾,不能亲眼得见他的琦儿。后来他又想,他们能在一起一刻便已是人间最美好的事了,他又怎么能不满足呢? 大概是因为花满楼总是这样,所以他才能活得如此的快乐。 “七郎,等了很久了吧?” 李琦出来时,花满楼正弯腰轻抚着一盆兰草的叶子,面上依旧带着他最常见的那副温暖和煦的微笑。纵使李琦见的日子久了,可她每每见到花满楼这样笑,心头还是止不住的想要靠近他,拥抱他。 心里这么想,李琦也就这么做了。被花满楼的温柔宠爱沁润久了,李琦也开始在他面前慢慢的变回了李琦曾经的模样,会笑会撒娇耍赖,只想在他身边。 花满楼听到李琦来了,还没来得及转身去找她,就被人自身后一把抱住了,他仿佛能够感觉到她柔嫩的面颊此刻正依靠在他的背上。 花满楼依旧笑着,面上却有情意流转,映得他眉目生辉,丰神俊朗。 花满楼的双手覆在搂在他腰间的那双柔若无骨的手上,轻轻拍了拍,“等琦儿的话,不管等多久都不算久。” 李琦心头甜蜜,却因为他的动作不好再抱着他,七郎总是这般害羞,只松开了手。 一阵微风吹过,花满楼及时弯腰伸手,一朵兰花掉在了他的手心里。他转过身,捧着那朵兰花与李琦看。 这兰花并不完全开着,双花并蒂犹如一对正在飞翔的燕子,花瓣雪白却透着浅浅的粉,叫人爱不释手。 “琦儿,这花叫做独占春,亦唤做双飞燕,我帮你带上可好?” 花满楼的话,李琦从不知如何拒绝,更何况他的心意都藏着这花中了。 此花独占春色,她的容颜亦独占他的心头,燕子双飞,爱侣情深。 七郎的情话总是这般含蓄,李琦心里嫌弃他,却自己往他跟前靠了靠,方便他帮她簪花。 花满楼看不见,亦从未帮女子簪过花,今日不过是心之所至罢了。是以,花满楼帮李琦簪花时,只能摸索着来,总是不小心碰到她精心梳好的发髻上。 花满楼还有些担心弄坏了她的发髻,却发觉李琦全然不在意,还笑着用双手捉住了他的手,“我家七郎,总是这般手巧!” 七郎往日守礼惯了,今日能主动帮她簪花,已是难得,可不能叫七郎觉得不好,得多多鼓励才行。 “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花满楼轻舒了一口气,心里头的话更是不假思索就说出来了。 果然,还是得多多鼓励七郎的。瞧瞧,这不是进步了吗? 李琦心头甜蜜,面上掩不住笑意,拉着花满楼的手就往出走,“好七郎,快些走吧,再等下去都要到晌午了。” 花满楼知李琦心思细腻敏感,他二人又早已互明心意,他发乎情止乎礼。可李琦不管这些,因此每每李琦主动拉他抱他,他总是心软不舍推拒。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只是,次数多了,花满楼便不止一次的考虑起了两人的婚事。这样,往后才能更加的名正言顺,不是吗? 今日两人约好了,要一起去附近的山上寻寻看有没有那日老花匠提到的兰花,顺便也好散散心。 花满楼是担心李琦长久待在一个地方闷得慌,而李琦呢,则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帮花满楼找到他想要的花。这不,两人一拍即合,一大早便出门了。 可是,两人在山上晃悠了许久,愣是没看到半点兰花的影子。李琦这里埋头找花,花满楼却是摇着折扇悠闲的不得了。 其实,花满楼本来就不怎么在意找不找得到,一切随缘吧。李琦却偏偏不信这个邪,她想要的就一定要找到。 李琦这般锲而不舍,花满楼想让她出门散散心的,这会儿也不由得觉得自己的决定草率了些,不该弄这么个借口糊弄她的。这山上花满楼也来过几遭,要有花还不早发现了,还是想让她多出门走走罢了。 “琦儿,歇歇吧,这花找不着就算了。” “要不,七郎你先歇歇,我再去那边看看?” 李琦十分的不配合,她就是想要帮花满楼找到他想要的花。说句不好听的,她有的便给七郎,没有的也找来给七郎。 李琦从来就是这么个执着固执的性子,若不是有花满楼在,指不定还要造出多大的杀孽呢。曾经的仇恨,早就叫她看淡了生死,人的命在她眼里一文不值。可偏巧,花满楼是个极其善良,热爱生命的。 恨,能毁天灭地,而爱,却能让人重获新生。 花满楼难得强势了一回,上前一把拉住了李琦的手,作势便要把李琦往一边的亭子里带,“花何时不能找,你若是累着了,让我怎么办?” 如今,花满楼便是李琦的执着。 李琦乖乖巧巧的被花满楼牵着手,跟着他身旁走,恨不得一走便是一辈子。 第63章 第 63 章 李琦被花满楼拉到了一边的亭子里,两人便一同坐下了,可她心里还是没忘要替花满楼找到那株兰花。 今日阳光很好,草木葱荣,微风和煦,耳畔还不时响起清脆悦耳的鸟鸣。 两人难得一起出门散心,此情此景,不由得十指相扣。两人虽都静默不言,可一切的情意绵长都已在两人心底流转。 你心知我心,我心知你意。 李琦一时意动,想给花满楼哼个家乡的小调,她知道七郎最喜欢听了。可是,忽然风中传来的声音,阻止了她。 而花满楼也同样收敛了笑意,显然他也听到了。 打斗声越来越近,人声嘈杂,喊打喊杀的早已破坏了那份静谧美好。 想来是江湖械斗,人在江湖,谁能没点仇家呢?这样的事,还是不掺合的好。 花满楼和李琦都知道这一点,便准备离开这处。谁知,他们刚出了亭子,却正好撞上了这两波人。 双方正火拼中,无暇顾及他们,正是离开的好时候。 两人不出声,悄悄的绕了过去,本以为不会被掺合进这些事中,却又不得不应付一二。 原来,这两伙人分属不同的江湖帮派,本是一道探宝的伙伴。可谁知后来贪心不足,谁都嫌分得不够多,当即就翻了脸。 利在当头,能始终保持清醒的能有几人? 于是,双方发生火拼。最终一方伤亡不少获得胜利,而另一方则全军覆没。 原也没有花满楼跟李琦什么事,只是杀人夺宝,双方在江湖上也都有点脸面。这要是传出去,那可怎么得了? 他们俩看见了,也是他们命该如此。得胜的那伙人打定主意,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来个杀人灭口,也不过是一个小白脸和姑娘家罢了。 此时,花满楼和李琦已经走出不远的距离了。哪成想,直接被人给围了,二话不说,上来就动刀,摆明了是想要他们两个的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眼下,只能击退他们才行了。 花满楼这般想,可李琦见人来势汹汹,便动了杀心。 只是,李琦方才一掌将人拍飞出去,便觉得周身气息有些不寻常。 难道是…… 李琦下意识就想赶快离开这里,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妖……妖怪啊!” 花满楼正被一群人纠缠着,他无心伤人,旁人却一心要他的命。 突然,花满楼耳边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而这人却正是刚刚与他缠斗的其中一人, 一时间,那些人也顾不上杀人灭口,纷纷离去。 花满楼心下不解却也没有多想,他只是十分的担心李琦,因为从方才开始,李琦就一直没出过声。 “琦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花满楼的声音里透着焦灼,他看不到,只能凭借耳朵和鼻子来判断她的所在。 但凡是花满楼与她说话,李琦从来不会不做应答,可此时他只能听到她有些混乱的气息,却得不到她的回答。 李琦听到花满楼关心她,自是恨不得立时便回答他,只是她的话都到了嗓子眼了,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不行,不能说话,一说话就全完了! 花满楼凭借风中那股幽兰香和李琦混乱不堪的气息走到了她的身边,着急心切的他早已将他所谓的止乎礼抛于脑后,伸手便想拉住她的手。 可是,李琦竟然避开了。 花满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琦儿怎么会避开他呢? 花满楼不由自主的上前了一步,这一次他抓住了李琦的手,她没能躲开,也叫他终于发现李琦为何如此反常的原因。 李琦的手如玉般无暇,似丝绸光滑细腻,而此刻,花满楼摸到的是嶙峋的骨头,莹润的肌肤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粗糙的如同路边的瓦砾。 李琦在被花满楼握住手的时候,心里便已经发出了疯狂的呐喊:不可以! 她挣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花满楼的手温柔不失有力,坚定的握着她的手,怎么也不放开。 因为花满楼觉得如果他此时放开她,便再也找不到他的琦儿了。 “放开我!” 李琦的声音柔美,便是最擅长吟唱的歌者亦及不上她动人的嗓音,她从来都是那么温柔的对花满楼说话。现在,这动人的嗓音变得苍老难听,温婉从容如她此刻变得歇斯底里,她甚至都不再叫他七郎。 此刻的李琦,只想要从花满楼的身边逃离,她不想让他知道的一切有些已经无法再遮掩了。 “琦儿,我不放。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满楼从不会强迫别人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而现在李琦想走,他却做不到放手。花满楼知道李琦现在的情况,十分的不寻常,他怕她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亦怕她被别人伤害。 因为琦儿竟避不开他了,这意味着什么?花满楼不敢去想。 花满楼从不怕难题,因为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所以他迫切的想知道到底在李琦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花满楼的神情依旧如往常那般,那份情意不曾有丝毫变化,他担心她,他的淡定从容都因为她消失了。 可是,往日一心在花满楼身上的李琦,此时什么都无法注意到了,因为她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那骇人的变化上。 今日早上出门的时候,李琦将那头乌黑亮丽如同绸缎般的长发梳了起来,精心挽了个漂亮的发髻,发间还簪着花满楼亲手帮她带上的那朵雪白浅粉的并蒂兰花。 此时,那头黑发中斑驳着刺眼的白色,并且这白色还在逐渐的扩散,分明还青春年少的李琦何以就早生华发了? 还有那冰肌玉肤,此时瘦骨嶙峋,往日白皙莹润的肌肤只剩下一张皱皱巴巴的皮还覆盖在上面。 李琦那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美丽容颜,此刻只剩下苍老憔悴,唯有那双星辰般明亮温柔的眼睛还像以前一样。 那双盛满温柔情意的眼,如今满是疯狂无措,她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出现在花满楼的面前。网首发 七郎面前的琦儿,应该是永远完美的才对,而不是她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而现在,这一切全都毁了! 第64章 第 64 章 “我变老了,变丑了,我不是你的琦儿了!” 人在仓皇失措之下,总会说出一些无法控制的说出一些话。 对于李琦而言,她费尽心机在花满楼面前隐藏了所有的一切,她以为她可以和他好好的在一起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除了她的身份之外,李琦最想要隐藏的事就这么突然的暴露了。 李琦甚至连一点做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她向来冷静的思维此刻混乱不已。 躲不开藏不住,那就破罐子破摔好了。 不能,这样她再也无法拥抱她的七郎了!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暴露,那不是早晚的事吗? 你看看,你对他隐瞒了多少,到现在你连你的真面目,一丁点儿都不敢在他面前显露。你一直在骗他,而他爱的也一直是那个单纯善良的石琪,不是心狠手辣心思深沉的李琦。 你敢告诉他吗? 有许多声音不停的在李琦的脑海里说个不停,折磨着她,她受不了,她说了。 李琦在等待花满楼的回答,她甚至有些疯狂的在想,如果他要选择放弃她离开她,她便将他囚在身边一辈子。 可当她的这个想法一露头,就被她瞬间掐灭了。 怎么可以?他是她的七郎啊! 只要想起花满楼,李琦但凡起了一点不好的心思都会犹豫好久。他是那么的好,她要是这么做了,是不是就离他更远了! 可她同样清晰的知道,她不是,她永远不可能那么好。如果有一天七郎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他们就只能远远的远远的分开了。 说到底还是李琦心中有所顾忌,她还不曾全然的相信花满楼,她不敢,她害怕! 花满楼的选择从来都是果断的,不假思索的,他既决定了,便不会放手。 “人,总有会老去的那一天。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琦儿。” 花满楼的话语温柔坚定,无比的真诚,那是他的心里话。 或许这才是琦儿是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轻信他人的原因,可他在乎的只有她这个人罢了。 花满楼越是真诚,李琦就越是无措。她所想的情况根本不曾出现,他还是那么的美好,却显得她如此的卑劣阴暗。 李琦下意识的挣扎,却被一个温暖带着花草香气的怀抱抱住了她。李琦所有的不安都在这个怀抱中消于无形,花满楼能带给她的是无人能够给予的安全和信任,让她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花满楼没有丝毫的害怕和抗拒,即使他已经知道李琦一瞬间红颜变白发,即使他清晰的触碰到了这一切,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他的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背,温柔有力的怀抱,耐心的宽慰她,心疼她,“琦儿不怕,我一直都在。” 似乎早在那日灭门之祸以后,李琦就再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可是,没有人知道李琦内心最害怕的是什么,那就是只有她一个人。 这世上繁华万千,人人欢聚,只你一人,如游魂飘荡,无人知你,无人爱你。 可是,李琦遇上了花满楼,他的话总是能触碰到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解除她的心防。 七郎说,他一直都在。 那就永远不离开,好不好? 花满楼感觉到怀里的李琦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提着的心却一直都没有放下。 女子都十分爱惜自己的容貌,琦儿这般美,一下子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她又怎么会不害怕呢?也不知是为何发生这样的事,花满楼此时也不好问她,只打算等她冷静下来,再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忽然,那群江湖人去而复返,个个手持刀剑,气势汹汹的冲着李琦和花满楼喊打喊杀。 本是一己私心想要杀人灭口,此时却变得名正言顺,他们要伸张正义,为民除害。 花满楼下意识的将李琦挡在身后,凝神静听,“琦儿莫怕,一会儿我们就能回家了。” 花满楼心中清明,这些人打着冠冕堂皇的借口,就是想要杀他们灭口。花满楼向来出手多留余地,此时李琦不能用武功,两人性命攸关之时,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花满楼虽不能视,武功却是江湖中难得的好手,他出手迅速又狠,那些小鱼小虾岂是他的对手。不过,花满楼虽将人重伤,仍是不忍伤人性命,但为了防止这些人再次寻仇,他只废了这些人的武功。 对于作恶多端的江湖败类而言,失去武功比丢了命更惨,往日的仇家随随便便的就能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琦儿,走,我们回家。” “……我不想回去。” 李琦犹豫的拒绝了,花满楼心念一动,他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想法呢?琦儿是怕人瞧见她此时的模样罢了。 “不怕,我有办法。” 花满楼脱下外裳将李琦的头发面容罩住,而后弯腰,“来,我背你回去。” 七郎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了,李琦如何再拒绝? 再说,拒绝多了,总会叫人心灰意冷的。 花满楼背着李琦走在下山的路上,山风裹挟着花草的芬芳吹散了尘土和血腥味,光影将两人的身影融合在一起,你中有我,难以分离。更新最快的网 李琦很轻,但在花满楼的心中,她份量很重很重。 下山的路花满楼走了很久,他又担心李琦的想法换了条无人走的路,走着走着李琦就睡着了。 花满楼耳力绝佳,听到她睡着后平稳的呼吸,他终是忍不住微微一笑。 其实,每到这个时候,李琦的精神活力就会变得很差,但也不是在哪里她都能安心睡着的。 以往,李琦依靠疼痛和意志强撑着,她必须清醒。可现在,有花满楼在,她不自觉的就睡着了。 花满楼回到小楼时已是黄昏,小楼附近的邻居偶然有见到花满楼背着李琦回来的,不由好奇问了一句,“花公子,石姑娘这是怎么了?” “路程有些远,她累了。” 那人顿时心领神会,花公子和石姑娘就是感情好啊!累了便把人背回来,哎哟喂,你说这花公子多贴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