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武学专用版作弊器开始》 第一章 都想谋害寡人呐! 大夏。 雍州。 扶风府。 青阳县城。 城东,长留街街尾,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院。 轰隆隆!! 天外骤然一亮,一阵惊雷响过。 接着瓢泼大雨倾盆倒下,打得院中芭蕉零落,残花败零,夹杂着雨点的冷风敲打着窗户,啪啪作响。 正坐在桌边,支棱胳膊打着瞌睡的丫鬟小玉猛然惊醒,仿佛阴影中有一股莫名的视线暗中注视着她,让人背脊发凉。 她心中发毛,牙齿微微颤动,抬头看去,就见到昏黄的油灯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她。 “啊!少爷!” 小玉先是大惊,而后面露喜色。 “你终于醒了。” 她立马起身就要出门:“我马上去通知管家。” “站住!” 小玉停下身,疑惑地看向自家少爷。 “我没事,外面雨这么大,而且还这么晚了,就不要去打扰管家了。” 躺在病床上的少爷语气变得温和起来。 “小玉是吧,你先去休息吧。” 小玉见少爷精神头不错,又再三确认没事,才走到门口的一张小床上躺下。 她作为贴身丫鬟,是和少爷住一屋的,方便随时服侍。 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是牢牢盯着少爷床铺的方向,一旦有什么响动,也好立即起身动作。 江尚看着听话的小丫鬟,透过昏黄的油灯,依稀可见房中古色古香的各色家具,还有身上盖着的绸缎被面,摸上去,细腻冰凉,触感真实。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璀璨的霓虹,林立的高楼,散落的酒瓶,不讲武德的一群损友,放肆宣泄的老歌,突然出现的前女友,还有那个向头上砸来的酒瓶…… 记忆翻滚间,仿佛一切都在远去,剩下的则是一个新的人生,新的记忆。 江尚摇了摇头,开始有些分不清自己是穿越了,还只是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他深吸一口气,不管他在哪个世界,他现在就是江尚! “只不过,现在的我处境貌似有点不妙啊。” 记忆中,他是当朝伯爵之子,却因为庶出身份,在成年前夕黯然退出世子之争,被他爹送到远离京城的青阳县。 至今已有一年有余。 但也仅是一年时间,曾经饱读经典,满腹诗书意气的少年就成了城中最大的青楼春风楼的常客,成日醉生梦死。 直到前日,因为嗑药过度,晕死在春风楼的床榻之上。 江尚不禁有些牙疼,摸了摸似乎开始隐隐阵痛的两边腰子,脸色一黑。 “你倒是爽了,但也不能折腾到这个地步啊,我以后还得用的呀!” “还有,管家到底给的什么药?怎么把人也给嗑死了?” 江尚越想越不对劲。 管家是他从京城伯爵府带来的老人,三代为仆,对伯爵府一直忠心耿耿。 来到青阳县以后,也是管家照顾他,把府中大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只不过按理说,他身为少爷,沉迷酒色,管家不作劝诫也就罢了,哪还有推波助澜的道理。 他晕死过去的那一次,便是管家给了他一枚助兴的丹药。 出于信任,江尚并未怀疑,还觉得管家真是贴心,想啥来啥。 难道他不知道这些药物都是透支身体的吗? 记忆中和蔼可亲的管家此刻身上仿佛也蒙上了一层迷雾,让人看不清楚。 江尚暗自叹息。 “都想谋害寡人呐。” 这一夜。 江尚听着屋外的雨声,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 似乎是昨夜的大雨洗去了世间的尘埃,早上起来,空气一片清新。 推开窗户,还能看到天边挂着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阳光灿烂,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管家听闻消息,匆匆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庭院中正在徐徐练拳的江尚。 微暖的阳光下。 少年一袭白衫,脸色微白,眉眼温柔,气质出尘,配合着俊朗的五官,真好似谪仙临尘。 管家脚步一顿,目露惊疑之色。 明明连大夫都判了死刑,说除非是修行中人出手,施以千金灵药,才有一线生机。 不过立马他脸上就浮现出一副三分激动,三分惊喜,还有四分不可思议的表情。 “少,少爷!你醒呐!” “哎呀,少爷大病初愈,怎么好随便乱动?这地上雨水未干,少爷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管家一边上前,一边埋怨丫鬟小玉道: “小玉,你是怎么照顾少爷的,还不扶着少爷回房休息?” 小玉站在一旁,闻言有些委屈道: “我劝了,可我劝不住啊。” 江尚慢慢停住动作,帮声道: “忠伯,是我自己要出来的,不怪小玉。” 说着,他趁机打量了一番管家。 管家名为李进忠,是个身材干瘦,头发灰白,看上去有些慈眉善目的老头子,穿着也颇为朴素,平时也不喜奢华。 这样的人用着自然让主人家放心。 只不过先入为主下,江尚却越发觉得他心机深沉。 一不好财,二不好色。 那他想要什么? 事关自己的腰子和小命,江尚现在看谁都像是坏人。 管家听到江尚一旁帮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朝江尚露出微笑道: “少爷,老仆就知道你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江尚轻声道:“多谢忠伯关心,现在我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 管家点点头道:“少爷刚才是在练什么呢?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一套简单的动作,活动活动身子,没什么稀奇的。” 江尚轻笑出声: “刚才小玉看了一会儿都学会了。” “真的?” 管家看向小玉,面露怀疑。 小玉挺了挺初具规模的小胸脯,一脸骄傲道: “我一下子就记住了。” 说着,她一边摆开架势,一边念叨道: “一个西瓜圆又圆。” “中间一刀切两半。” “你一半呐,他一半。” …… “好了好了。” 管家有些头疼的叫停道。 “少爷想要活动活动身子也是好的,只不过大病初愈,还是静养为好,待会老仆再叫大夫过来给少爷瞧瞧。” “有劳忠伯了。”江尚点头感谢。 管家笑道:“老仆服侍少爷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有什么有劳不有劳的。” “还好少爷醒了过来,否则再等两个月就是少爷的生辰,到时候京中来人,老仆却是不好交待了。” “另外少爷这次出事的原因也找到了。” 管家一声叹息道: “谁能想到那春风楼新来的芸小娘身上有妖族血脉,乃是半妖之人。 少爷为她之时,恰好激活了她体内狐族血脉,所以才导致少爷你力竭而倒。 所幸发现及时,如今她已经下了县衙大狱,不日就要问斩。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多亏了少爷,才没让她害到更多人。” “妖……妖?!” 江尚双眼一瞪,突然觉得双边腰子更疼了。 他这是……穿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管家还是一脸淡然:“是啊,芸小娘是狐妖血脉,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不过春风楼可是赔大发了。 少爷出事以后,她们的生意一下子少了三成。 昨日她们还特意派人送上厚礼向少爷赔罪,不过被老仆拒绝了。 少爷乃是伯爷的儿子,身份尊贵,要是在她们那儿出了事,便是拿整个春风楼陪葬也不为过。 虽然现在少爷已经醒了,却也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们。” 江尚表情还有点呆,管家的话就像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 更深层的记忆开始与他融合。 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他一开始以为的古代架空背景, 而是一个拥有担山填海的武者,呼风唤雨的修士,嗷啸四野的妖族的高武世界。 而他,只是其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分分钟被高手交手余波震死的那种。 再往惨了说,真就是随便睡个女人都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真是太弱了啊! 江尚只觉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眼前一片蓝光弥漫,一道带着梦幻意味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客户有着变强需求,作弊器正式启动。】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所以,得加钱!】 【欢迎使用时间作弊器(武学专用版)。】 接着他的眼前蓦然一花,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徐徐展开。 【客户:江尚】 【武学:无】 【财富点:0】 就说嘛,穿越哪能不带挂的。 江尚嘴角噙着一丝笑容,人心满意足地倒了下去,耳边传来小玉和管家的惊呼: “少爷,少爷你不能晕啊!大夫,快去请大夫!” 第二章 时间作弊器(求收藏!) “江公子身体已无大碍,只不过之前亏空的元气怕是一时半会不好补回来。” 病床前,给江尚诊脉的大夫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须,小心斟酌着语言: “但也不大妨事,待会儿我给你开上一副药方,江公子记得按时服用,这段时间节制禁欲的话,肾气还能补回来一些。 还有对自己的信心也很重要,江公子身体恢复后,有可能会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记得切莫灰心。 毕竟人生的意义不在于时间的长短嘛。” 躺在病床之上的江尚面无表情,心里却在疯狂吐槽着。 “擦!糟老头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我行不行的,我自己不知道吗? 那都是前任的锅! 懂不懂? 我是清白的!” 不过考虑到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也就不需要浪费时间向一个糟老头子证明什么了。 嗯,绝对不是因为心虚。 江尚默默叹了一口气,面露疲惫道:“忠伯,我乏了。” 大夫看出来江尚的情绪不高,也是目露怜悯之色。 毕竟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何况还是城中素有风流名声的江家公子。 好在人还年轻,有挽救的机会,否则就白瞎了这么一张俊脸了。 想着,他背起药箱起身。 “李管家,江公子现在需要休息,咱们就不要打扰了。你随我出去,我将药方写好给你。” “诶。” 管家应了一声,交待道: “公子有事你就叫小玉,老仆让她在外面候着,你先休息。” 说罢,他领着大夫出去,并关好房门,嘱咐门口的小玉照看好少爷。 空气一点点安静下来。 江尚屏息凝神,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加速的心跳。 他轻轻呼唤着。 “系统?神仙?小可爱?” 想起晕倒前看到的那个画面,十有八九就是他的金手指了。 于是大夫说的话立刻被他抛至脑后,觉得未来又充满了希望。 叮! 一道视野中只有他能看到的光幕展开。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所以,得加钱!】 【欢迎使用时间作弊器(武学专用版)。】 【客户:江尚】 【武学:无】 【财富点:0】 “时间作弊器,怎么只有武学专用版?可我想当法爷啊。” 江尚一时间犹不满足。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所谓的武者和修士,就是游戏当中的战士和法师。 相比于战士,自然是高富帅的法爷更合他的胃口。 毕竟用拳头哪有飞剑来得帅气。 强不强的只有一个版本,但帅却是一辈子的大事。 “不过有比没有强,都混到这份上了,我还有啥好抱怨的。不过武学还能理解,就是这个财富点是什么?钱吗? 作弊器又得怎么用?” “喂,有没有个系统小精灵出来解释一下?” “……” “不是说客户都是上帝,我这个客户这么没排面吗?” “……” “是不是我没消费就没人权啊?” “……” “能不能出来吱个声?” “……” “擦,你可真是个小可(sha)爱(bi)。” 江尚心里默默给作弊器的开发者打上五星差评,又盯着光幕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在财富点后面发现一个灰色的小问号。 他心念一动,想象着自己操纵一个光标一样,点在了小问号上。 【财富点:客户自身拥有的、有价值的、一切存在都可兑换成财富点。包括但不只限于金钱、宝物、血脉、容貌、寿命、灵魂等等。】 【ps:所有物一经兑换,不可赎回。】 “嘶……” 江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智障系统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想到背后玩得这么大。 什么都能兑换,那不就是魔鬼的交易吗? 江尚莫名觉得某处看不见的虚空之上,一双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正幽幽注视着他。 靠! 江尚赶紧甩了甩头。 不能想了,再这么自己吓自己。 以后都不敢用挂了。 江尚默默给自己安慰。 只要把持底线,不出卖灵魂,魔鬼也要讲规矩的。 “不过还得先试试,拿什么好呢?” 江尚视线扫过四周,眼神突然一动。 “就它了。” 他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一把折扇,扇下还有一个麒麟状的白玉吊坠。 江尚记得这是之前的他花了一百两银子从某位古董商人手中买来的,据说扇面上有当世书法大家王右军的题字。 不过王右军何许人也,号称书圣,一字千金。 花二百两银子就想买他的真迹属实有点异想天开。 但谁让以前的他真的喜欢呢。 而且扇面上的题字的确有大家风范,只不过不知为何要冒用书圣名号。 所以这一百两银子买的不是价钱,是乐意。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啊!” 江尚走到桌边,拿起扇子。 这一百两足够普通三口之家数年的开销了,却只能在以前的他眼中买个乐子。 “兑换我手上的扇子。” 江尚心中默念道。 他视野前方的光幕展开,淡蓝色的字眼浮现。 【正在鉴定……】 【普通的折扇一把,无价值。注释:普通的物件在有心人的包装下,却成了价值千金的宝物。是否兑换?】 “不兑换!” 江尚表示拒绝。 既然没价值,他就自个留着。 不过没价值的东西也能兑换? 江尚脑海中一时间冒出来不少骚操作。 然后他想了想,决定来个最现实的。 他直接从荷包里摸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 “兑换!” 【正在鉴定……】 【白银十两,可兑换0.1*财富点。注释:碎银几两,却可解世间万般闲愁。是否兑换?】 零点一? 也就是一百两银子才能兑换一点财富点。 不知道一点财富点能干些什么? 江尚随手点了确定。 然后他手上一空,刚才还白花花的银子就好像被吞噬了一般,瞬间空空如也。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不能确认自己刚才拿了银子。 接着,他又拿起各种物品扔给系统兑换。 【正在鉴定……】 【锦绣花被一床,无价值。注释:无数空虚夜晚的辗转反侧,只有这床花被能给予人一点温暖。是否兑换?】 【玉枕一只,无价值。注释:那些冰冷的夜,何人能听见你伤心的哭泣,只有它啊。是否兑换?】 【大花瓶摆件一个,无价值。注释:一个花瓶而已,你还能指望它有什么价值。是否兑换?】 【灵玉一块,可兑换1000*财富点。注释:玉中蕴灵,也蕴情,一段埋藏了十八年的爱恨情仇。是否兑换?】 …… 江尚兴致勃勃地在屋子里乱逛,确认着各种物件的价值,然后就发现这财富点似乎并不认同普通的物件。 即便这物件本身是花了不少银子买来的。 它似乎有着一套自己的价值标准。 不过有一说一。 白嫖系统的感觉真棒。 这哪里是什么时间作弊器,分明就是免费的大鉴定术嘛。 江尚很快就从探索系统的新奇中冷静下来,作弊器虽好,但也需要自身的努力。 时刻保持敬畏之心,默默发育才是王道。 多少优势局都是浪输的,水晶没爆之前,谁敢说一定胜利。 何况他的开局还不是太理想。 那么他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只剩下一个。 练武! 不练武就没法发挥出作弊器的真正妙用。 这个世界似乎满是妖魔鬼怪的,别到时候遇见了,他连跑路的力气都没有。 特别是他这次为何会那么凑巧的遇上一个狐妖女子,还差点被吸干。 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算计? 还有管家,他又会是谁的人? 当初给他的药丸,又是不是有人在指使? 想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都需要实力作为基础,否则的话就只能做个聪明的糊涂蛋。 他必须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随着作弊器出现,江尚脑海中的规划渐渐清晰起来。 第三章 陈家武馆 (求收藏!) 青阳县,陈家武馆。 江尚从马车下来的时候,阳光很刺眼,他抬手挡了挡,忍不住眯了下眼。 等在门口的武馆弟子一时间被晃花了眼。 他平时在武馆中学武,身边几乎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何曾见过这般精致俊俏的公子,就是看上去娇弱了些,和个娘们一样。 也正是今天这一幕,让马三一度认为这位江公子比隔壁的俏寡妇还漂亮。 如果江公子是女人的话,说不得他就要移情别恋了。 原本他对师傅老人家让他来接一个什么公子哥还有些诟病,但此刻一见,他心中什么火气都放下了。 要是他有这份容貌,还需要在这里苦哈哈地学个什么武,早就找个富家小姐成亲,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 “你就是江尚江公子吧?师傅让我来接你。” 马三小心地问道。 江尚身边管家还在絮絮叨叨地交待着: “少爷,你想要练武老仆拦不住你。 这家陈家武馆在城中也算是数一数二了,馆主老仆已经打点好了,你就在这里安心练武。 不过少爷你才修养了五天,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千万不要与人动武,免得再伤了元气。 遇到事就去找馆主,要是有人挑衅,少爷也不要动怒,回家告诉老仆,老仆自会去与他计较。” 江尚笑着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忠伯,我就是过来看看。 不是问过大夫了嘛,我练练武对身体恢复有帮助。 要不是这次出事,我还不想来练武呢。 练武多累啊,再说我这个年纪了,练武又能练出个什么名堂。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老人家时刻照看着。” 说罢,他朝着有些尴尬的马三道: “这位小师傅,你带我去见陈馆主吧。” 马三立马一激灵,跟大夏天吃了根冰棍似的,浑身通透冰凉,脸上笑得跟朵狗尾巴草似的: “哎呀,江公子叫我马三就好了。” 然后他对管家道: “这位老人家,我们陈家武馆门风严谨,是绝对不会发生欺负人的事情。 再说师傅交代过,江公子是我们武馆的贵客,你就放心好了。” 可管家面对江尚是个慈祥和善的老人,面对马三却是不苟言笑的样子,闻言微微颌首道: “陈家武馆的名声老夫也是听过的。” 马三就像得到什么承认一般,立马骄傲地一挺胸:“那是!” 说完,他雄赳赳气昂昂领了江尚进了门。 管家看着自家少爷的背影消失在武馆大门,眼眸便垂了下来,他站在原地思虑了会,转身上了马车。 “回府!” …… “呼!” “喝!” “哈!” 一进门,江尚就见到一片开阔的场地,一个领头的弟子带着一群年轻弟子正在练着拳脚功夫,大概七八十人,呼呼哈哈地还挺有气势的。 马三一直关注着江尚,见他视线看向练武场,适时介绍道: “这是外门弟子的练功场,那领头的师兄是我们武馆的二师兄钱通钱师兄。 不过江公子你是贵客,想要练武的话,师傅应该会让大师兄单独教你。” 江尚微微颌首。 他想要练武,自然不会什么都不了解就闭着眼乱撞。 大夏朝武风昌盛,连个普通农夫都会几手拳脚。 毕竟相比神秘的修行者,武道入门简单,初期耗费资源也不多,很是受到普通人的欢迎。 旁的不说,练了武,涨些力气,去码头上扛包都能比别人多扛两袋。 更别说还有许多人通过练武来改变命运。 多少无名小卒因为武学天赋一朝跃升阶级,成为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风云人物。 在这种背景下,授人武艺的武馆算是随处可见。 青阳县城不过一县之地,城中便有数十家武馆,其中陈家武馆算是一流。 相较于传承严格,对于门下弟子资质要求也高的武道门派来说,武馆更像是为普通人而服务的。 只需要一些银两,就能入门学武。 要是资质不错,被馆主看重,就能拜入武馆,成为正式弟子。 而成为正式弟子后,不仅免除学费,还能食宿全包,每月有例钱发放。 不过一旦正式定下师徒之名,便算是彻底打上了武馆的印记。 以后武馆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都得站在最前线,否则就要为人所不齿,自绝于同道。 这些正在练武的外门弟子就属于交钱学艺的学生,武馆只负责一顿午饭,也不提供住宿。 其他的都要他们自行解决。 像陈家武馆这种私人武馆,正式弟子最多也就十几人,再多就养不起了。 而正式弟子中又能得到着重培养,可传衣钵的也就二三人。 陈家武馆很大,几乎和他的江宅差不多大小了,也是三进三出的院子。 前院是外门弟子练武的场地,中院是正式弟子,后院则是陈馆主一家人的私人住所。 马三似乎是个闲不住的人,嘴很碎,江尚偶尔搭上几句话,就从他嘴里将陈家武馆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 很快他们二人就越过前院,到了中院。 不像前院那般空旷,这里的装饰要多些,还多了兵器,木人,沙袋。 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三口大铁锅,里面都是沉甸甸的铁砂,底下烧着木柴,看上去就令人燥热难安。 每一口大铁锅前,都有一个浑身是汗的赤膊男子将自己双手插入铁砂中翻炒,就好像在炒菜一样。 一个身材干练,穿着长衫的中年男子站在那儿,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气压很低。 不过一见到江尚,他脸上的表情立即解冻,笑得比亲爹还亲: “这位就是江公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我说怎么感觉今天空气都格外香甜一些呢,原来是江公子大驾光临。” “你是?” 江尚一脸问好。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十分爽朗的样子: “我倒是差点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陈大武,是陈家武馆的馆主,这一个月就承蒙江公子多多照顾了。” “是陈师傅多多照顾我才是。” 江尚也是一脸矜持的微笑,倒是没觉得陈师傅真看重自己。 这位陈师傅这么客气,完全是看在他一个月五百两银子的学费的份上。 要知道外面那些外门弟子一个月也就二两银子的学费,七八十人加起来没有二百两银子。 他一个人就比得上全部还多两倍。 这份价钱完全对得起这份态度。 接着陈大武又和江尚友好的聊了一会儿,在得知江尚并无任何武学基础之时,他脸色分明一僵。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朝着身后大叫道: “黑虎!” “来了!” 居中插铁锅的赤膊男子大声应了一声,蹬蹬地跑了过来,然后朝陈大武露出一脸憨笑: “爹,有什么事?” 陈大武又换成严肃模样,指着江尚道: “这位便是我跟你提过的江公子了,从今天开始,你负责教他,一定要拿出最好的教学态度,不能有丝毫懈怠,听明白没有?” 赤膊男子看了一眼江尚,眼皮子也是一跳。 “明白了!” 陈大武看向江尚,又笑了起来,互相介绍道: “江公子,这是我那没出息的儿子,大名陈黑虎,功夫还算不错,接下来一个月就是他负责教你练武。 如果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尽管跟我提,我会让他改的。” 陈大武的这副态度,让一旁的马三看呆了眼。 这到底是谁跟谁学武啊? 还有,这真的是他那个冷面严厉,动辄拳脚招呼的师傅吗? 当初他练武的时候,师傅可不是这个态度,一不听话就藤条伺候,一副还学不学,不学就滚的样子。 他吃了多少苦,才正式入门拜师。 他刚才虽然对江尚十分客气,却是大半看在他脸的份上。 但心里多少有些不以为意,觉得这么弱的家伙,他一拳就给干倒了。 毕竟在武馆中,说话的大小声,到底还是要看自己的拳脚功夫。 可现在,马三觉得自己突然的成长了。 以前他单是知道有钱很好,现在总算知道有钱的快乐了。 练武! 赚钱! 赚大钱! 马三默默定下目标。 总有一天,他也要变成江公子的样子。 第四章 后天九层(求收藏!) 在将江尚交给自己儿子以后,陈大武又与他嘱咐了几句,就施施然回了后院。 而陈大武走了以后,江尚能明显感到陈黑虎的身子一松,卸下的那口气站得近都能听到。 显然这位陈师傅在武馆定是属于那种说一不二的人物,就连亲儿子面对他都有压力。 “马三,我要教江公子,你去顶我的位置,那锅好药可不能浪费了。” 陈黑虎朝着马三吩咐道。 马三知道这是自己今天去接人的好处了。 平时这大铁锅三日才开锅一次,而且只有师傅手下表现最好的几个弟子才有机会用上一回。 别看只是一锅铁砂,可其中还融合了各种药材,加上师傅的独门秘方,才能增进功力又不伤手。 听说光是成本就要十几两银子。 穷文富武,虽说武道入门简单,是个人都能耍两手把式。 可只要练到一定程度,没有充足的资源,再想要进步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即便他是正式弟子,也没用过几回这口大铁锅,平常他练功的时候都是用普通的石沙。 所以这会儿他也没嫌弃这是陈黑虎刚用过的,反而很高兴道: “多谢大师兄。” 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脱了衣服,露出上半身,跑到大铁锅面前扎马沉身,双手插入铁砂之中,表情那叫一个酸爽。 江尚不由看得眼皮子一跳。 陈黑虎似乎注意到了江尚的异样,解释道: “江公子你暂时还不用学这些,既然你之前没练过武,那咱们就先学些基础的。” 江尚感概道:“听说陈家武馆最厉害的就是这铁砂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一锅铁砂,都够炖自己了。 手插进去,得多疼啊。 他当初应该去学剑的啊。 城中的落英剑馆据说就很不错,里面几乎都是女弟子,又能耍帅又好玩。 就是听说馆主是个灭绝师太式的人物,脾气不好,特别是对帅哥怀有极大的恶意,所以管家才给他安排到了这儿。 不过来都来了,先看看情况再说。 陈黑虎不知自己差点被判了死刑,他被江尚的话搔到痒处,笑得十分开心: “哈哈,那是,我们陈家武馆的铁砂掌便是全城都有名气,都是我爹的用一双铁掌生生打下来的。” “嗯,江公子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裳,既然要教学,我现在的样子就有失体面了。” 闻言,江尚仔细看了看陈黑虎此刻的模样。 刚才他炒铁砂让自己身上沾了不少黑色的铁粉,混合着汗水,便成了一团团污迹,像一个挖煤工人。 脸上也乱糟糟的一团,倒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力量感十足。 江尚点点头:“我就在这里等着陈教习。” “多谢江公子体谅。” 陈黑虎拱了拱手,速度极快地跑去了后院。 江尚也没乱逛,就近找了个歇息的座位坐了下来,脑子里开始考虑接下来的动作。 进了武馆,他的第一步算是比较成功。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练武,顺便探索一下时间作弊器的强力程度,然后去查出原身死亡的真相。 一日不弄清楚当初到底是不是个意外,他现在连睡觉都不敢随便说梦话。 说他杞人忧天也好,惊弓之鸟也罢。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总不能稀里糊涂地又死回去了吧。 只可惜身边无一可信任之人,连个倾诉对象都没有。 原本被视为心腹长辈的管家也因为当初送他的那一颗药丸蒙上了阴影,不敢过分信任。 旁人看他悠哉悠哉,可他内心却是如有火烧。 如果当日真的不是意外,那狐妖芸小娘也是有心人送到他的床上的话,那么下一次针对他的暗算必定不会太迟。 在此期间,他几乎时时处在危险之中。 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幕后之人似乎有所顾忌,不敢光明正大地对他出手,亦或者想要他死得光明正大。 否则以他弱不禁风的身体,随便在街上找几个混混,就能将他乱拳打死。 哪还用得着这么麻烦,还要一步步设计,让他荒唐地死在床上。 想到这里,江尚只能暗自埋怨脑子不够用,白白看了一千集的柯南,竟然连个真相都推断不出来。 “让江公子久等了。” 江尚陷入迷茫的眼神渐渐回过神来,发现陈黑虎已经回来了。 此时的陈黑虎头发上还有一丝未干透的水气,显然是刚刚洗了澡。 他还换了一身修身的黑色劲装,加上身材挺拔,五官硬朗,还有习武之人的干练气质,也算一个小帅哥了。 之前听陈师傅介绍,他这个儿子今年其实也才二十六岁而已。 江尚站起来笑道:“无妨,我也就是发了一会儿呆,陈教习就到了。” 陈黑虎手上拿着两本小册子,伸手道:“江公子请坐,我们这就开始吧。” 江尚点点头,陈黑虎已经开始说了起来。 “江公子想练武,必须先知道武是什么。” “而武学一途,源远流长,我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所以我姑且一说,江公子姑且一听。” “武学入门简单,人人都可练的,但武道入门容易,精通却难。 光是后天九层就难住了天下九成九的武者,更别说后天之上的先天境界,根本不是我们这些普通武者能够觊觎的。 所以今天我和江公子主要说的是后天境界。” “后天分为九层小境界,前三层为强身,属于武道入门。 但一旦进入后天四层,便算真正踏入武道的大门。 后天四层又叫锻体,意为武者此刻已经能够通过各种手段来强化自己的身体,以后天努力来强化先天的基础。” “之后的每个小境界都有自己的标志。” “五层铜皮,六层柳筋,七层铁骨,八层练脏,九层换血!” “武学走到第九层境界,就到了后天和先天的门槛。一旦越过,便是先天,可称武宗,其中佼佼者还会受朝廷敕封,万人敬仰。 不过那离我们太过遥远,便不多说了。” 虽是教学,但说起这个,陈黑虎眼中还是冒出一丝渴望。 若是他能成就先天境界,才算真正的光宗耀祖。 可惜先天难成。 偌大的青阳县,人口数十万,是扶风府有名的大城,汇聚方圆数百里的精华所在。 练武之人又何止上万,但先天武者仍是屈指可数。 “原来如此,不知陈教习现在是何境界?”江尚问道。 闻言,陈黑虎摸了摸后脑勺,有些自豪道: “我现在已经是后天六层,柳筋境界,配合家传铁砂掌,便是面对普通的后天七层,铁骨境界的武者也能不落下风。 还有我家铁砂掌一旦修炼有成,以后还有机会进阶为先天武学黑煞掌。 说不得以后我陈黑虎也有机会一窥先天境界。 嘿,说得有些多了,异想天开,江公子莫要见笑。” 江尚却是笑道:“古人曾言,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如果连志向都不敢有,还谈什么突破先天。 况且陈教习年纪尚轻,正是前途无量之际,以后的际遇谁又说得准。 或许若干年后,陈教习就是陈武宗了呢。” “哈哈,承蒙江公子吉言了。” “我这些年也替我爹教了不少学生,就属江公子为人最为合我心意。” 陈黑虎闻言顿时大喜。 虽说他心里也有数,人家江公子就是客气客气,可架不住这话说得好听啊。 要不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呢。 人家想听的是真相嘛,人家就想听句好的。 江尚也打蛇随棍上道: “既然今日我与陈教习一见如故,若是陈教习不嫌弃,以后你我二人,兄弟相称,你叫我一声江老弟,我称你一句陈兄。” 陈黑虎也不扭捏,颇为豪气道: “只要江老弟不嫌弃我是个粗人就好。” “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已然过渡到酒肉朋友的阶段。 “江老弟,这两本小册子,一本是武道入门的三圣拳,一本是我们陈家武馆的家传绝学铁砂掌的前五层。 你先收着,回家之后看一看,若有不懂的,第二日来问我就行。” 陈黑虎将手上两本册子递了过来。 江尚接下册子,问道:“敢问陈兄,这两门武功有何不同?” 陈黑虎道:“这三圣拳乃是传说中的人族三圣所创造的拳法,是武道之源。 据说当初人族孱弱,被妖族狩猎,三圣有感于此,便创造了这门拳法供人族习练,强壮体魄。 正是有了这门拳法,才有了后面不断推陈出新的武道之路。 不过江老弟手中的三圣拳已经是最初版本的极简化版本,适合所有人习练,入门最为简单,功法性质也极其温和。 真正的三圣拳据说威力强大,有着逆天伐道之能,只可惜早已不知所踪。 江老弟既然是初次习武,可以先从最为简单的三圣拳入手。 待到对武学有个初步了解以后,再来学习铁砂掌,便有事半功倍之效。” “原来如此。” 江尚点点头,表示明白。 用他自己的理解来说,三圣拳是基础武学,铁砂掌是进阶武学。 先学会三圣拳,以后能用铁砂掌覆盖。 至于人族三圣,那是万年前的人物了。 根据传说,当时人族在这片大地上属于谁都来欺负一下的弱鸡,是三圣的出现,才带领人族崛起,有了现在的文明和王朝。 如今大夏朝的皇室就自称是三圣之一的太一天帝的血脉,而大夏的国教玄元观则是三圣之一的玄元道尊的传承,只有最为神秘的三圣之一的青帝,没有留下任何记载。 接下来陈黑虎便和江尚闲聊着,又教了他一下如何扎马步,出拳发力的基本姿势,两人相处还算愉快。 直到后来,陈黑虎突然扭扭捏捏地向江尚请教去春风楼的心得之时。 江尚看向陈黑虎的眼神立即就变了。 搞了半天,原来你也是个老色批。 那就好说了嘛。 大家都是同道之人,何分彼此。 一时间,两人的关系更加融洽起来,不一会儿就攀肩搭背,脑袋凑到一起说起男人间的悄悄话。 这让一旁正努力练功的几位师弟都极为惊讶。 这位江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他们大师兄搞定了。 只有暗中观察的马三自认为察觉到了真相。 这就是银子的力量啊! 想着,他更加用力地插着铁砂。 他也要努力啊! 第五章 三圣拳入门 (求收藏!) 是夜。 江宅,卧房。 从陈家武馆归来的江尚半躺在床上,手上翻着今天陈黑虎送给他的两边小册子,神情颇为认真。 但因为之前没啥基础,这会看了个囫囵,只是在脑海中大概有个印象。 不过江尚也没指望着就这么掌握一门武学,否则让那些努力练功的人情何以堪。 他心中默念,一道光幕在眼前展开。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未入门)↑】 【财富点:0.1】 见到武学上显示出三圣拳的字样,一旁还有个升级的符号,江尚心中一喜。 他还在想着这作弊器该怎么用,现在好了,加点还不容易嘛。 他凝神看着三圣拳,想象着自己的精神化作一个光标,点击在升级的符号上。 【你拥有0.1*财富点,可演练三圣拳一个时辰,是否演练?】 “是!” 江尚眼前一花,灵魂迷迷糊糊的好似脱离了躯壳,来到了一个简陋的练功场。 在一股冥冥中的力量驱使下,他的手脚齐动,一板一眼地演练起刚刚有个印象的三圣拳。 在这里。 他不知疲倦,不知懈怠,只是在练拳。 时间就这么倏忽而过。 待到他回过神来,他脑海中关于三圣拳的印象已然有了一个具体轮廓。 这种感觉? 江尚握了握拳,明显感觉到一股热流突然出现在体内,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就在刚才,他好像真的自己不折不扣地练习了整整一个时辰的三圣拳,此刻已然将所有招式熟悉。 他再一看身侧刚才特意点燃的一根香。 香头才刚刚点燃,火星正旺,连香灰都还没产生。 也就是说刚才的一个时辰对于现实时间来说,可能只是一个眨眼,一个念头。 一瞬千年! “这就是时间作弊器的意义吗?它帮我偷来了原本不属于我,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 江尚喃喃自语,眼神却逐渐明亮起来。 这么说起来,只要他有足够的财富点,他完全可以在一瞬间就达到别人十年,二十年乃至一辈子的努力。 “不过这个时间作用的对象是我自己,还是里面的人物模板?” 江尚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如果这一个时辰是相对于他本人的一个时辰,那么他本人的资质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因为天才的一个时辰和普通人的一个时辰那肯定是完全不一样的。 对于天才一小时能够做到的事情,那么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需要一天,甚至一个月。 亦或者对于天才来说随手可为的事情,却是一些人一辈子完成不了的目标。 “我现在还需要一个对比的量。” 在江尚看来,这时间作弊器虽然是一个彻头彻脑的变态外挂,但它同样也只是一个工具。 只有彻底搞清楚它的运行原理,才能更好的为自己服务。 何况这玩意的启动要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这年头,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想着,江尚下了床,就在屋子中摆开架势,演练起来三圣拳的招式套路。 同样是一个时辰。 看一看有不一样的地方。 随着点燃的一炷香燃尽,江尚点燃第二柱香,接着又是第三炷香,第四炷香。 一个时辰转瞬即过。 江尚停下有些发软酸痛的手脚,但同样也能明显感觉到一股热流在体内流动。 随着热流流动而过,他身体的疲惫被缓解不少,精神也好了许多,同时对三圣拳的掌握更加熟悉起来。 “从两次练拳的过程来看,用作弊器提升的明显更大一些。 因为作弊器里面的我根本不会知道疲惫和困倦,但在现实中,我的状态会随着精神起伏不定,所以即便同样是一个时辰,可我只有作弊器八成左右的效率。 而且这还是第一个时辰,越练到后面,我的效率肯定还会越来越差。 不过也大概确定,作弊器里面的我就是以现实的我来作为模板的。 就是不知道一个时辰就能三圣拳入门的我属于什么样的资质?” 江尚眼中一闪,熟悉的光幕出现。 【客户:江平】 【武学:三圣拳(入门)】 【财富点:0】 “按照陈兄所说,三圣拳虽然简单,又被后人简化过数次。 可它到底是当年三圣所创,是少见的内炼之法,入门之后就能提炼自己体内逸散的精气反哺自身。 刚才的那股热气应该就是我自身的逸散的精气了。” “不过现阶段来说,这门三圣拳对于我来说,就是打基础,增长力气所用。 想用它来保护自己,却还有点不够用。” 江尚想起陈黑虎跟他的介绍。 因为三圣拳是简化的入门拳法,所以只有练法,没有打法,就是用来长力气的。 想要打架的话,还得学铁砂掌。 “我还需要更多的财富点。” 江尚摸了摸胸口,里面有个硬物。 他掀开衣领,掏出了一条用红线绑着的圆孔玉佩。 玉佩外宽内窄,通体红色,不是那种艳俗的大红之色,而是一种带着一丝可爱俏皮的粉色。 记忆中,据说这是他未尝蒙面的母亲给他的,自他记事起就被他戴在身上,从未离身过。 在作弊器的评估中,这块玉佩被称为灵玉,属于宝物一档,价值一千的财富点。 换成银子来计算,就是整整十万两。 别看他现在不差钱的样子,可全副身家也没有十万两。 毕竟他便宜老爹就是个伯爵而已,怎么可能给一个庶出子这么多银子。 就算他肯给,他那后妈也不会愿意啊。 这一年中他能在春风楼这种日进斗金的地方混得如鱼得水,没事就在那儿过夜。 大多数时候靠的还是自己的一张脸,和能吟的一首好诗。 当然银子也是必不可少的,只不过相比于其他人,他大概就是那种超级vip,入门就打一折。 这块玉佩可能关系到他的身世,说不定就是什么认亲的信物。 江尚有些犹豫。 要是兑换了,可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不过考虑再三,江尚还是选择了兑换。 既然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一面,那干脆就大家别见了。 而且按照他这么多年的晚间八点档的苦情剧经验,这种母子离别的剧情里面一定满地狗血。 这样子,不如各自岁月静好。 何况他还是个鸠占鹊巢的外人,见了面更加尴尬。 【灵玉一块,可兑换1000*财富点。注释:玉中蕴灵,也蕴情,一段埋藏了十八年的爱恨情仇。是否兑换?】 “兑换!” 第六章 请教(求收藏!) 第二天。 陈家武馆。 天色刚亮,武馆弟子们就陆陆续续到了武馆操练起来。 这是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没有人会想着懈怠。 江尚也来得很早。 不过他没有练武,而是在向陈黑虎请教问题。 作为初学萌新,江尚很有自知之明,不是说他有作弊器,就能吊打一切。 很多事情,他都需要一个引路人的引导,才不会去走弯路。 这个世界武道发展了近万年,早就有了一条成熟且有效的理论基础,不是他短时间能够弥补的。 换个时髦的词,这就是底蕴。 所以江尚此刻非但没有因为作弊器的强大而膨胀,面对陈黑虎这个注定被他超越的家伙,反而继续保持着小老弟的姿态。 毕竟人家现在也算半个师傅,说几句好话有什么关系。 而陈黑虎因为他爹早早的收了五百两银子,对他早有交待。 加上昨天他与江尚相处也颇为愉快,特别是春风楼的话题更是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所以即便江尚问的问题都很基础,甚至一些可以用可笑来形容,他也没什么不耐烦的样子,反而和个细心的大哥哥一般,温和地与他解释着。 “江老弟,这习武是个水磨功夫,非一朝一夕就可功成,切记不可心急。 而且人有不同,资质也各异。 就拿这三圣拳来说,虽说只是一套简单拳法,但有天才过眼而会,也有庸人足足一年半载才堪堪入门。 我当年即便有我爹贴身教导,又有自少打下的基础,也足足花了三天时间才正式入门。 江老弟你以前未曾接触过武学,又刚刚练拳,所以一时半会儿不见成效的话也是正常的。 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只有心平气和,不因为一时得失而喜悲,有了足够的心境,才能更快入门。” 江尚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陈兄你刚才说有天才过眼则会,那么什么样的才叫天才呢?这个资质又是如何判定? 如果我想知道自己的资质又该如何做?” 他没有冒然透露自己一个时辰就将三圣拳入门的进度。 一是他们二人还没有到推心置腹的程度。 二是他总觉得自己要是暴露了,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毕竟大夏朝武风如此之盛,他就不信他小时候没有被伯爵府的人检测过。 可偏偏他自少就读书习文,从未接触武学之道。 如果他是个天才,为何不让他练武。 一个自家血脉的武道天才,为何要弃之不用,单单只是害怕以后有机会继承爵位吗? 这一次他提出练武的时候,管家一开始也是不愿同意的。 这不得不说一句细思极恐。 江尚隐隐把握到了这次他出事的脉络。 当然也有极低的可能是他的穿越或者说觉醒让他的资质得到了改变。 这一切都需要更多的证据和实力。 另一边,陈黑虎定定地看了一眼江尚,感慨道: “江老弟,虽说为兄只是大你几岁,可这会儿看到你我就想到了曾今的自己啊。 当初我得知人有资质高低,也是信心满满地问了我爹,问他我是什么资质,算不算天才。 结果我爹却说,人是万物之灵,是天地间最神秘的存在。 资质这个东西是没有严格标准的。 有的人前期进步迅速,一年锻体,三年练脏,十年换血大成,可却卡在先天界限数十年不得寸进。 也有人大器晚成,前期愚钝,十年才进入锻体的门槛,花了一辈子才一步步艰难地走到后天九层的境界。 可这样的人,却偏偏在大限之年突破先天,甚至在先天之后突飞猛进,短短时间内就获朝廷敕封武宗,名传一州。 不过我们一定要找个资质的标准出来,一般就是按照三圣拳的领悟程度来界定一个人的武道资质。 如果在一年之内还不能在三圣拳这门拳法上入门的话,这样的人一般而言在武道上就没有什么建树的可能了。 就我们陈家武馆而言,如果一个弟子不能在一年之内将三圣拳入门,那么我们就会劝他另寻他路。 大器晚成者虽有,却是万中无一。 而且我们陈家武馆的学费也不便宜,总不能为了一个万一的希望,耽误别人的上半辈子。” “我明白了。” 江尚微微颌首。 同时他也叹道: “陈兄大义,陈师傅也是大义啊。 若是一些武馆,只要交得起学费,怕是巴不得这样的弟子有多少来多少。” 陈黑虎哈哈一笑,颇为豪迈道: “江老弟这话却是太折煞我们了。 我陈家武馆广收门人,可不是看重他们手中那每月的二两学费。 要是为了银子,我们有千百种方法来弄到银子。 相反,我们武馆和这些弟子乃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旁的不说,这城中多少富户宅中的护院乃是我们陈家武馆出来的弟子,那些帮派头目,也有不少曾在我们武馆学艺。 也是他们,为我们陈家武馆拉了数不清的关系、树立了威严。 就说江老弟你不就是这样才打听到我们陈家武馆的嘛。 所以说到底,都是一颗真心换真心。 我们为那些弟子好,他们自然也会想办法回报武馆。” 听闻这话,江尚对陈黑虎颇有种刮目相看的想法。 “厉害!” 同时他更加打定了低调的想法。 一个随便碰到的武馆传人就有这种生存智慧。 那些达官贵人,那些武道宗门的传人,还有那些传说中的修行者,他们又该是多么厉害? “对了陈兄,我还想问一下,如果说我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一个武者,我该怎么判断他是不是高手呢?” 江尚问出了自己此刻最紧要的问题。 他昨天本是想要一鼓作气地把财富点用光,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万一武道突破会出现后脑勺冒光环的那种,他的隐藏岂不是毫无意义了。 所以还得谋定而后动。 陈黑虎一愣,问道:“江老弟你得罪人了?要不要我帮你出面说和,我们陈家武馆在青阳县中也算有几分薄名。” 江尚摇头道:“这倒没有,只是刚才听陈兄的一番话,我就忍不住想到这个问题。” 陈黑虎点头道:“噢,原来是这样。” “江老弟没有江湖经验,也难怪会这么想。不过我要告诉你的就是,没有!” “没有?”江尚一愣,“那要如何分出高低?” 只见陈黑虎一脸正经道:“自然是打过才知,胜者站着,败者躺下。” 江尚:“……” “哈哈,我不逗你了。” “其实对于普通武者,我们一般通过气血强弱来判断。” 陈黑虎指着自己道:“比如我,江老弟别看我现在很好说话的样子,可一旦我发火,气血爆发的时候,那就是个大火炉。” 说着,他看着江尚的双眼,气势一激。 江尚心口一滞,就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好似面前真的是个大火炉一般。 一时间他感到口干舌燥,心跳加速,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好在陈黑虎很快收拢了气势,江尚才觉得人重新活了过来。 “一般气血不爆发的时候,我们都是看不太出来的。 所以我们行走江湖,不怕遇到成名高手,因为知道打不过,遇见就低头走了。 反而是那种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卒,我们反而要怀着十二分的谨慎,不能随便欺负。” 说着陈黑虎又想起什么似的道: “不过我听我爹说,江湖上确实有那种看穿别人气血隐藏的秘术,也有隐藏气血的秘术。 只是我们层次不够,接触不到罢了。 而且更别说还有神秘莫测的修行者,他们才是真正的高手。” 陈黑虎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江尚,又笑了起来道: “不过江老弟你是不用担心的,以你现在的本事,别说行走江湖,就是出个城那也不容易。 你还是当你的风流才子吧。 说起来昨天江老弟传给我的招数,我昨夜细细揣摩,觉得大有所获,不知江老弟今日可否再教我?” 江尚见陈黑虎一副求学若渴的模样,也是一阵无语。 难怪刚才对他有问必答,感情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不过女人那都是前任玩的,他哪有什么招数。 都是一些嘘寒问暖的暖男秘籍罢了,但对于陈黑虎这种只会练武的直男来说,倒也算得上醍醐灌脑的高招了。 想着以后还得和这位陈兄好好讨教。 于是一个单身狗开始传授给另一个单身狗泡妞秘籍。 至于能不能追到人,那就看天意了。 第七章 未来啊,希望大大的!(求收藏!) 在武馆坐着摸了一天鱼,江尚辞别陈黑虎,坐着来接他的马车回家。 管家正在车中等着他,依旧是慈善长辈的模样。 “少爷,今日练武辛不辛苦啊?” 江尚脸色微微一红,然后很快散去,还装模作样地左敲敲,右捶捶,一副不堪疲惫的模样: “哎呀,忠伯,这练武实在太累了,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说着,他好似真的很累,快要坚持不住一样,直接躺在座位上,闭上眼睛。 “忠伯,我太累了,到了家你再叫我,我先休息一下。” 管家早已知道江尚在武馆是个什么样的表现,哪里不知道他现在是装的。 他在武馆根本就没练过武。 不过他并未揭破,反而笑着答道: “好嘞,少爷你先休息,到了老仆再叫你。” “嗯。” 江尚嘟嘟囔囔地答道,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在管家看来,那就是少年可怜的自尊在作怪,也称作打肿脸充胖子。 甚至连今天大早上的跑过来武馆,都是一种刻意的伪装,将自己表现成一个好孩子。 毕竟是他自己吵着闹着要练武,结果才进武馆一天就说要放弃,岂不是很没面子。 管家几乎可以断定。 顶多三到五天,他的这位少爷就要找借口不来武馆了。 不用一个月,他对武学的兴趣就会丧失殆尽。 到时候他就会发现原来春风楼里的小姐姐们才是他真正的爱好。 可此刻装睡的江尚心中却是颇为得意。 ‘没想到吧,我的装的都是装的,这波我在大气层!’ 他不知道管家到底是敌是友,所以一切行为都在尽力遵循着原身的习惯。 这一波的演技爆发,也是将管家作为假想敌。 如果他之前的猜测没错的话,管家就算不是害他的人,也起码是个监视他的。 那么在管家眼皮底下,自然是一个沉迷享乐的废物要比一个奋发向上的天才更加安全。 更别说他如今拥有时间作弊器,完全不需要在人前努力。 悄悄的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这才是他的正常剧本。 一路无话。 回到江宅的江尚匆匆吃过晚饭,就回到卧室把自己关了起来。 然后他唤出作弊器,开始消耗财富点。 既然陈黑虎说普通武者是通过气血爆发来判断强弱,那么只要他不爆发自己的气血,普通人也就无法判断他的底细。 不过就算等级差距很明显,他也不可能因噎废食,就不使用作弊器了。 就是使用方式要比现在保守些。 【你消耗1*财富点,可演练三圣拳一天,是否演练?】 “嗯?” 江尚不忙着点击确定。 一天? 明明0.1财富点才能使用一个时辰。 怎么一点就能变成一天,十二个时辰。 这么说起来,他竟然被作弊器白嫖了! 可恶,这年头连作弊器都玩四舍五入的套路。 江尚默默给开发者在心里加上一个差评,然后才点击确定。 又是熟悉的场景。 他不知疲倦,不知懈怠,一本正经地演练着三圣拳。 最重要是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恍然一瞬。 作弊器中,一天的时光悄然流逝。 一股股热流在他体内不断浮现,又渐渐消散。 现实中。 江尚不知何时摆出了一个三圣拳的拳架,那缕缕热流好似凭空诞生,他能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都是暖洋洋的。 单薄的身体内,气力在不断滋长。 “呼!” 江尚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气息凝结不散,好似一道无形的箭头。 他的肺腑气息也同时得到了增强。 不过江尚也感觉到了一丝精神的疲惫。 这是上一次使用作弊器没有出现的情况。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难道是因为这次用了一点的缘故? 感觉自己的精神还算不错,江尚估摸了一下,这次直接消耗三个财富点。 【你消耗3*财富点,可演练三圣拳三天,是否演练?】 “是!” 滴答! 茶壶壶嘴上的一滴茶水恰好滴落。 江尚的精神已然回到现实。 白色的衣袍下,好似有一股股气流窜动,就像一个小老鼠一般,不断跑来跑去。 江尚脸上的表情颇为舒适,一拳打出,已然能带动衣袍划破空气,发出刺啦响声。 他又强了一点点。 可他的眼中却流露出一丝疲惫。 他想的没错,他消耗的财富点越多,在作弊器度过的时间越长,对于他精神上的压力就越大,如此他也就越疲惫。 换句话来说,即便他此刻拥有无限的财富点,也不能无休止地使用作弊器。 “不过我的极限又在哪儿?” 江尚心中想道。 然后他这次毫不犹豫地使用了五个财富点。 …… 滴答! 待到茶壶口的第二滴水滴落下,江尚只觉脑海中好似有无数嘈杂的声音出现,他的眼前也开始出现重影。 可偏偏他的身体却感觉有着一股无形的力气在不断涌动,想要破坏些什么。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有种现实和虚幻开始重合的恶心感。 这种恶心感曾经他也有过一次。 就是当初他第一次在网吧通宵打了一晚的游戏,从网吧走出来,看到天边朝霞之时。 睡觉,赶紧睡觉! 江尚连衣服都没脱,直接躺倒就睡。 …… 第二天。 丫鬟小玉端着水盆,敲门问早。 “少爷,该起床洗漱了。今天你还得去武馆练武呢。” 屋子里传来江尚迷糊的声音: “不去了,小玉你去跟忠伯说帮我去武馆请个假,今天我想要休息一天。” “啊?” 小玉一愣,不知如何是好。 “少爷昨天练武累了,小玉你先下去吧,这里交给我。” 管家突然出现在小玉身后。 “是。” 小玉点点头,端着铜盆下去。 她其实早就习惯了。 以前少爷在春风楼玩得很晚回来以后,也是经常要补觉。 不过有感于这几天少爷的表现,她还以为少爷改性了。 现在看来…… 哎。 小玉默默叹了一口气。 好在这次是练武练累了,总比去外面玩女人要好。 她年纪虽小,却也知道色欲伤身,只是作为贴身丫鬟,没有在主人家面前说话的份,否则早就想劝劝少爷了。 管家叫走了小玉,就在门外说道: “少爷你好好休息,武馆那边老仆会处理好的。” “嗯,劳烦忠伯了。” 里面传来迷糊的回答声。 管家摇头失笑,负手离去。 看来他还是高估自家这位少爷了,哪用三五天,这才第三天就不想去了。 而屋内的江尚躺在床上,哪里有一点迷糊的模样,一双眼睛清明无比,十分精神。 一觉醒来,他的疲惫尽去,仿若新生。 现在看来,他暂时的极限就是一天使用十个财富点左右,然后就需要睡上一觉才能养足精神。 以后的话,可能会随着他的精力增长,对于财富点数量的使用会得到加强,但都需要具体测试。 他摸了摸自己腹部隐现的肌肉疙瘩,感受着胸腔中有力的呼吸节奏,突然痴痴笑出声来。 未来啊,希望大大的! 第八章 红叶坊市(求收藏!) 接下来的几天。 江尚继续自己贪图安逸享乐的人设,大部分时间窝在家中,看看闲书,睡个懒觉。 但背地里,却是每天都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 对于他来说,每一天都可以充当十天来使用。 按照常人一天最多练武八个时辰来计算,他这十天就相当于正常人的十五天。 江尚一共在家里待了三天。 使用财富点后,这三天就是实打实,不带有一丝折扣的四十五天。 最后再加上他本身的资质,不夸张的说,十倍于陈黑虎还是简简单单的。 毕竟他在无基础状态下一个时辰内就能三圣拳入门,而陈黑虎却是从小武学熏陶,还花了足足三天时间。 于是短短三天过去,他的三圣拳在无声无息间臻至大成。 当然,他偶会也会到陈家武馆报到,以示自己放弃了,却还没完全放弃的练武决心。 不过即便到了武馆,他也依旧没有练武,而是看别人练武,再与自己的拳法在心中两相比较。 然后他就得出一个结论。 即便在众多武馆弟子当中,他现在的实力也当属中等偏上的水准,大概就是后天三层,差一点突破四层的那种。 这样的实力,如果他愿意,已经足够拜入武馆,成为武馆的正式弟子。 后天前三层都是打基础,涨气力的阶段。 即便只是一个普通资质的正常人,只要肯勤学苦练,再加上一点点的坚持,也能慢慢达到。 不过大部分人知道自己资质不行以后,就吃不了这份枯燥的苦,不会一门心思在武道上折腾。 毕竟有这时间,不如早早去学门手艺。 也因此,大夏武道虽然昌盛,可大部分学武之人其实都在后天前三层的境界里。 比普通人强,但也强的有限,就是力气大些,会一些招式套路。 而后天三层的标准也十分简单。 能够单臂提起一百斤的石墩,便是后天一层的武者了。 后天二层是三百斤,后天三层是五百斤。 气力增长到这个程度,大概就到普通人极限了,后面就能着手锻体,突破后天四层境界。 江尚偷偷给自己测试过一次,他的单臂力量已经达到八百斤,甚至这还不是他的极限。 因为他的力气还在不断增长。 不过这是好事。 对此,江尚只能说一句自己天赋异禀。 而在外人看来,他的精神面貌的确变得阳光了些,双眼有神,身上那份病恹恹的苍白脸色减去不少。 练武似乎大有成效。 丫鬟小玉也夸他最近又变帅了。 这是无法遮掩的。 江尚暂时还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尽力隐藏自己的气血波动。 为此他还翻出了水粉,给自己脸刷白一点,把充盈的血色遮掩下去。 不要问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有水粉这玩意。 谁知道以前的他是怎么想的。 都这么帅了,竟然还化妆,还是个此道高手,能和春风楼里的专业人士切磋的那种。 这一日。 江尚和陈黑虎相约城西贫民区外。 “咦?” 见面后,陈黑虎轻咦一声,看着江尚面露疑惑道: “江老弟,我怎么感觉你今天的状态——似乎比昨天好上不少?” “是嘛。” 江尚脸上不动声色,笑吟吟道: “大概是这些日子禁了女色,又开始练拳,如此精神好了不少。这几天每天我早上起来,都要练一遍三圣拳呢。” “哎,说起这个,江老弟你……” 陈黑虎声音突然顿住,摇摇头,不再多说。 他其实也知道像江尚这样中途出家的公子哥来练武,大多是三分钟热度。 只是没想到江尚会放弃得这么快,才练功几天,就出现这种三天打鱼三天晒网的情况。 就算练不出什么成就,但身体总是自己的。 旁的不说,这才来武馆几天,身体状况不比第一次来武馆好得太多。 他一开始也劝过几句,但江尚一意孤行,他也不好说得太深。 交浅言深,那是相交大忌。 他和江尚的关系还没到替他做决定的地步。 所以现在他也看开了,江尚愿意练,他就用心教,不愿意练,他也不会过多苛责。 只是话头碰上了,他又忍不住劝上一句。 而江尚见陈黑虎如此模样,也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他没有多谈,他的情况特殊,就只能辜负他的一片好意了。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道: “今日是陈兄你做主,可不要让我失望了哦。” 闻言,陈黑虎自信一笑道: “在女人方面,江老弟你是专家,可说到这城中大大小小的场子和消息,我就要自称一声大哥了。 那红叶坊市是城中最有名的黑市,里面三教九流,各种黑货行货应有尽有。 江老弟你想要看真正的武者决斗,就得来这种地方。 恰好今日坊市中的地下拳场就有一场黑拳赛,里面出战的选手都是厉害武者,一不小心就是非死即伤。 只要江老弟到时候不要被吓住才好。” 这红叶坊市虽说是黑市,但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隐秘,几乎有点关系的都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他即便不带江尚来,以后江尚也能自己来,还不如让他趁此机会两人一起培养一下感情。 江尚也没反驳,叹气道: “若是到时候出了洋相,陈兄莫要笑话就好。” 这几日。 他每日到陈家武馆摸鱼,除了和陈黑虎联络感情,也是利用他这个渠道了解更多关于武道界的信息,为自己的未来做规划。 然后说着说着,陈黑虎就没忍住炫耀起了自己的见多识广。 这隐藏在城西的红叶坊市就从他口中说了出来。 江尚自不会放过机会,旁敲侧击下,终于让他松口带自己出来见识一下。 “放心吧,谁还没有第一次呢。” 陈黑虎拍着胸脯保证。 “走走,前面就是了,不过你先得做好心理准备。” 陈黑虎带着江尚向前走去。 那是一条破破烂烂的街道入口,能看到不时有人出入。 从外面看去,里面阴沉一片,看不清切,两边的房子连成一片,几乎密不透风。 同样十分古老破旧,摇摇欲坠的样子。 而且这贫民区几乎和外面的世界是两个世界。 江尚随着陈黑虎走了进来,首先就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那是下水道腐烂发酵,还混杂着死老鼠,粪便的味道,几乎比得上晕倒一头牛的蒙汗药,让人闻着就恶心想吐。 地上还有一滩滩黏糊糊的,处于半液态,半固态的东西,踩上去就会有一个个黑乎乎的小泡冒起炸裂,爆出很多黑色的小点。 江尚脸色不由一变,直接干呕一声。 他想过这里的环境恶劣,却是没有想过如此恶劣。 这种环境是如何住人的? 陈黑虎嘿嘿一笑,似乎习以为常: “江老弟,还想进去吗?” 江尚一手捂鼻,强忍着恶心点点头: “来都来了,我当然要进去,呕!” 陈黑虎摇头失笑道:“倒是没想到江老弟还有这决心,不过走过这段路就好了。” 说着,他眼睛突然猛地一瞪,对着路过他们身旁的一个干瘦小孩厉声道: “滚开!” 他的声音如同虎啸,带着嗷啸山林的冷厉,把那小孩吓得一瘫,直接摔倒在地。 然后小孩不敢多看陈黑虎一眼,连滚带爬的跑开。 顺带着,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恶意也一一散去。 “陈兄,这是?” 江尚有些疑惑,不明白陈黑虎为何对一个小孩大发雷霆。 陈黑虎解释道:“那是这条街上的三只手,刚才他靠近你是想摸你的荷包。 同时他也是这里不少帮派的耳目,一旦知道江老弟你是个新手,又没有带人来,那就会让他们后面的人出手对付你。 所以江老弟要是你一个人的话,可千万别来这里。 就算要来,也得先请好护卫。 否则的话,这里的帮派无法无天,你要是落在他们手里,破财还是轻的,说不定连小命都丢了。 我就曾经见过一个不知死活的公子哥在这里惹了他们,结果被他们关在狗笼子里,和恶狗关在一起,被咬得遍体鳞伤。 最后还是他们家人请了我爹当中人,又花了五千两才赎了回去。” 江尚眉头一皱:“难道官府不管吗?” 陈黑虎冷笑一声道:“他们倒是想管,可管得了吗?” 不过他并未多加解释,拉着江尚继续往前走: “走吧,我刚才已经警告了他们,你跟着我,不要乱走,就没人招惹你。 而且只是这一段路混乱些,进了红叶坊市后,其实大家都挺守规矩的。” 江尚被拉着往前走去,走出街尾的时候,他没忍住回头又看了看。 街上的行人脸上都蒙着一层阴影,就像戴上了一层面具。 外面的阳光虽然充足,却被周围一间间高大的房屋挡住,两边的黑暗逐渐深沉起来,隐藏了很多。 第九章 拳场 (求收藏!) 第十章 风评被害(求收藏!) 二楼是环形结构,一间间包厢就像蜂巢一样包裹着一楼大堂。 一进入包厢,外界那刺耳的喧嚣声立马下去了一大半。 包厢正对大堂的方向是敞开的,从屋顶垂下珠帘,既能遮挡外界的视线,又不妨碍屋内看向外面。 视线往下,恰好能看到底下的铁笼擂台。 陈黑虎轻车熟路地在软塌上舒适躺下,还拍手招呼着江尚道: “江老弟,来,随便坐。今天记我爹的账,不用跟我客气。那个谁,没点眼力劲,吃的喝的先上来。 对了,听说你们这儿,嗯那个,咳咳,有特殊服务?”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陈黑虎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求助似的看了江尚一眼。 江尚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怪不得一路上这么热情呢,感情就在这等着他。 说起来,陈黑虎也是个可怜人。 别看陈黑虎年纪比他大上不少,但在女人上还是个初哥。 因为对于习武之人,特别是他这种上升期的习武之人来说,女色乃是大忌。 所以尽管他心中的好奇是百爪挠心,但还是只能过过嘴瘾,穷开心一下。 以前他得在师弟们面前保持大师兄的威严,不能暴露太多本性。 但在江尚面前,那就算放飞自我了。 江尚的一个荤段子就能让他浮想联翩,乐呵好长一段时间。 以致于江尚暗暗感叹,那位陈馆主还真是狠心,这都把孩子憋出什么样了。 另一边小厮却是苦着脸道: “陈小爷,你就别为难小人了,陈爷交待过,谁敢给你找女人,他就打断谁的腿。 你总不能看着小人被打死吧?” 陈黑虎脸色一燥,却还是义正言辞道: “我爹的话我还能不听,我这是给我江老弟找的,是不是啊江老弟?” 说着,他还使劲给江尚打眼色。 江尚:“……” “额,那个,算是吧。” 人家都这么热情了,自己总不好再拒绝。 江尚默默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终究来了,这是要挑战自己的软肋呀。 也不知道这里的小姐姐是个什么样的? 服务好不好? 我还是个孩子啊。 江尚突然记起自己还有一个多月才满十八。 搁在上辈子,那就是未成年。 嗯,搁在这里好像也是。 想着,他看向陈黑虎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哀怨。 这都什么人啊,就会带坏小朋友。 不对! 江尚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连忙扯了扯自己的裤头,直接变成正人君子,朗声道: “陈兄,我看还是算了吧。 咱们现在用着陈馆主的包厢,你今天违背了陈馆主的意思,要是他责问起来,我倒还好说,大不了就不学武了。 可是你该如何交代? 那可是你亲爹啊。” 陈黑虎似是也想到了什么,连身子都是一颤,但最后却是通红着眼,咬着牙对小厮道: “你先出去!” 一听不用自己为难,小厮逃也似的出了包厢: “诶,陈小爷,小的就在外面候着,有事你叫小人。” 待到小厮出去,陈黑虎猛地一把抓住江尚的手,哭诉道: “江老弟,我心里苦啊! 我今年多大了,我连女人的小手都没碰过呢! 我实岁二十六,虚岁二十七,晃二十八,毛二十九,眨眼就三十了的人了! 我觉得,我都快老了! 我现在夜夜睡不踏实,练拳迷迷瞪瞪的,活到这份上,我早就不怕丑了。 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叫个女人来! 就算我玩不了,我也得看着你玩!” “噗!” 江尚实在没忍住,笑出了了声。 陈黑虎脸色一黑,最后摆出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道: “笑吧笑吧,反正今天这事你必须答应我,你就当帮帮我,偿了我的心愿。” “哈哈哈!!!” 江尚拍着桌子狂笑道: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陈兄,你就真的饥渴到了这份上?我记着铁砂掌应该不是童子功吧?何至于如此?” 陈黑虎沉默了下来,最后苦巴巴道: “江老弟,这是我们陈家武馆的秘密,你就别问什么原因了。总之三十岁之前我不能碰女人。” “行吧,我不问。” 江尚点点头,又摇头道: “不过陈兄既然无法近女色,我又岂能一人独美?所以这什么特殊服务,休要再提。” 他四十五度仰头,默默将眼泪流入心底。 不是他不想试试小姐姐的功夫,只是那位山羊胡大夫的告诫还犹在耳边。 要是他现在不守身如玉,以后就得被动皈依佛门。 另一边,陈黑虎经过一番言语上的发泄以后,理智也渐渐回复。 此时听到江尚一而再的拒绝,他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心生几分感动之情。 若是普通人,听到他这么说,怕是早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说不定还要劝他也来上几个。 何况江老弟本来还是个风流公子,竟然为了他一而再拒绝了自己的爱好。 好兄弟! 陈黑虎感动道:“江老弟,啥也别说了,我听你的。” “这女人,不要也罢!” “左右也不过几年了,我就再忍忍!” “哎,今日也是魔怔了,差点犯了糊涂,还好有江老弟你及时拦住了我。” “这份情,我记住了!” 看着陈黑虎‘含情脉脉’的眼神,江尚浑身一个激灵,眼神有些发毛。 这家伙不会真的走火入魔了吧。 毕竟他家的规矩只是说不近女色,没说不能近男色啊。 偏偏他又生得如此俊俏。 越想越不对劲。 江尚默默跟陈黑虎拉开了一个,不,一个半的身位。 不管怎样,还得防患于未然。 总之,现在努力升级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男孩子出门在外,也得好好保护自己啊。 陈黑虎却不知道江尚脑子里想了这么多弯弯绕绕,他此时仿佛经历了一次心灵洗礼,有种得道高僧的大彻大悟之感。 他觉得这次回去以后,一直卡着他的瓶颈也该突破了。 于是他主动出门叫住等候的小厮,随口吩咐送上一些酒菜,至于什么特殊服务,一个都不准上。 小厮见陈黑虎这么快出来,又突然说不要女人了,还是一脸事后的神清气爽,顿时也是一个激灵。 不会吧,不会吧! 竟然这么快?! 他早就听闻一些猎奇的大人物,不仅喜欢女人,还喜欢男人,但也只是耳闻。 可是现在…… 小厮眼神不自觉往包厢门后瞄了一眼,仿佛看到了那个慵懒地躺在软塌上,被折腾得不能动弹的俊俏公子。 咦—— 他赶紧转身离去,一脸恶寒。 第十一章 打遍青阳县城无人敢应战? 铛! 堂外一声锣响。 铁笼擂台上的战斗开始。 只一交手,充当观众的江尚的眼角就是一跳,然后想到了一句话。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擂台上的两个拳手连试探都没有,直接气血爆发,远远的就像两个发热的光源一般碰撞在一起。 拳拳到肉,招招见红。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 其中一个拳手就被另一人抓住机会,一脚扫倒,而后趁势跟上,一脚大力抽射在他的脑袋上。 幸好他反应及时,但也只能勉力用双手护住脑袋。 结果他的身体被一脚抽中,在擂台上转了好几个圈,再站起来的时候,他的双臂已经晃晃悠悠,根本提不上劲。 这一脚,就废了他的双臂。 但另一个拳手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如同猛虎下山,一声狂吼,整个身子撞进了他的胸膛。 轰! 全场都跟着一静,仿佛能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 那拳手倒飞而起,人撞在铁笼之上,好似一幅画一般被挂在上面,铁笼随之一抖,拳手慢慢滑落下来。 再看他,他以面覆地,血从他身下流出,很快就汇聚一团,人也进气多出气少了。 江尚悬着的心随着这人落下,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太血腥,太暴力了。” 几乎不给人反应时间。 刚才前戏给的那么长,结果就这么一口气的功夫,一个人就差点没了。 原本他还想以后找机会来这里磨炼一下实战功夫,现在看来,打个假人、木头人挺不错的。 一上来就挑战这种精英怪,有点自不量力了。 循序渐进才是正途。 以江尚的眼力,能看出台上这两个拳手就和陈黑虎说的那样,就是个初级拳手,和他的力量也就在伯仲之间。 甚至他的气力可能还要超过台上的两个拳手。 但是力气是一回事,实战又是另一回事。 他敢肯定,要是自己上场的话,大概也不会比倒下的那个人好上多少。 陈黑虎倒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笑道: “这才哪儿跟哪儿,他们这还是收着手呢,只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拳脚战而已。 要是兵器战的话,场上不留下一条胳膊腿的,都算轻伤。 而战斗强度最大的生死战,擂台上只能留下一个出气的人。 那时候,为了站着活下来,你才能见识到什么叫做血腥和暴力。 只有生死之间,才能激发出一个人最大的潜力。 很多黑市以外的武者为了寻求突破,都会化名主动参加擂台战,特别是生死战,那才是真正的刺激和精彩。” “拳脚战,兵器战,生死战。” 江尚嘴里重复了一遍陈黑虎口中的三种擂台模式。 听名字就知道,一个比一个暴力。 他摇了摇头,将躁动的心思按下。 自己还是先练级再说。 想了想,他又问道:“怎么还有非黑市的武者参加?他们不怕死吗?” “死谁能不怕,不过他们怕的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陈黑虎似是也想到什么,有些感概道: “你知道一个真正的武者陷入瓶颈的痛苦吗?那种迷茫,仿惶的感觉,比死更可怕。 你知道为何刚才那迎宾的小厮称我小爷吗?” 江尚摇了摇头。 陈黑虎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道: “那是因为我爹是陈爷,我自然是小爷。而我爹的名声是用十场生死战换来的!” “当年我爹为了突破先天,连续接下生死战十场。十战全胜,打得整个青阳县城无人敢应战。 只可惜最后我爹还是未能突破。” “后来我也效仿我爹,在这拳场做了几年挂名拳手,但至今为止,我却只敢接兵器战。” 说到此处,陈黑虎脸上浮现出一抹红色,似乎在为自己的胆怯而羞愧。 闻言,江尚脑海中不禁浮现起陈馆主笑呵呵的模样,就跟个富家员外差不多。 每天出门饮茶遛鸟,一坐一整天的那种。 就他? 十战全胜,打遍青阳县城无人敢应战?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对。 无人敢应战不代表别人打不过他,或许只是不想跟一个武疯子一般见识罢了。 打赢了没好处,打输了要丢命。 要换他,他也不应战啊。 不过能连胜十场,还是挺牛逼的。 江尚觉得以后见了陈馆主,自己得再客气一点才行。 就凭现在自己和他儿子同辈论教,执晚辈礼也是应当的嘛。 嗯,就是这个道理。 另一边,陈黑虎很快将此事放下。 他爹未能突破先天,一身潜力早在十战中耗尽,所以将期望托付在他身上。 当年他爹为了突破,除了生死战之外,还曾在外游历之时得到过一份秘术,能够帮助武者突破先天境界。 只是这份秘术要求苛刻,不仅需要从小练习,还得保持童子之身,这才有了他三十岁不碰女色的禁忌。 因为三十岁的时候,他若还不能达到秘术的要求,这辈子也差不过和他爹一样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后辈身上。 到时候我要娶十个! 陈黑虎默默立下宏伟志向。 “不过和我爹一样的真正武者毕竟是少的,这里大部分拳手都是为了拳场丰厚的报酬而来。 这拳场就是赌场,每个人都能选择自己心仪的拳手投注。 基本一场下来,就有几千两到数万两不等的赌金。 所以赌场给拳手的报酬也十分丰厚。 就说刚才的初级拳手,打上一场就有最低五十两银子的报酬,便是不小心死了,也能有一百两的安家费。 到了中级拳手,每次战斗无论胜负,都能拥有保底收入,胜一场起码有二百两。 而到了高级拳手,胜者更是能够参与赌金的分红,每一场起码能得几千两银子。 要是遇见生死战,一场投注就有数十万两。” 陈黑虎为江尚解释着这里的规矩。 江尚一听到数十万两银子,眼神就忍不住一亮。 不过想到刚才看到的招招见红,还有倒地不起的拳手,他又再再一次将躁动的小心思收起。 银子虽好,也得有小命来花才行。 何况他的作弊器现在还有九百多的财富点,暂时不着急。 想着,江尚又跟着陈黑虎看着接下来的擂台战。 果真是越打越激烈,血腥程度直线上升,还出现了一场兵器战,一人使刀,一人用棍。 最后用棍的那人一棍子点碎了使刀的拳手脑袋,就像西瓜一样爆开,红的白的炸开一地。 这也是今晚第一次伤亡。 他们虽不是生死战,但打到上头之时,生死也在千钧一发之际,连裁判都来不及阻拦。 随着这人身死,全场观众没有一个惊慌的,反而欢呼起来,仿佛要炸开屋顶。 见到那具无头尸体被人抬下去,江尚眉头一皱,站起身来: “陈兄,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了。” 陈黑虎也知道江尚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他也没勉强再留下来。 “行,今天就到这儿吧。” 说着他起身拍了拍江尚肩膀道: “这就是武者之间的战斗,不是请客吃饭,是真要见生死的,只不过这里表现更加露骨一点。 好在江老弟你不是我们武道圈子的人,这些也找不到你的身上,就当看个热闹好了。” 江尚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就在两人刚刚出门,就见到隔壁不远处的包厢内跌跌撞撞地冲出来一个衣裳不整的漂亮女人。 她也看到正好出门的江尚二人,原本惶恐的眼神突然一亮。 女人直接跑了过来: “公子,救我!” 第十二章 难道妹子喜欢比较有安全感的男人? 那女人扑来的时候,江尚是拒绝的。 毕竟不能说你想要扑过来就扑过来。 他身为一个洗心革面了好几天,对女色暂时有心无力的男人,时刻都注意着要保护好自己。 像他这样的男孩子,总会遭到一些坏女人的偷袭。 但是看到女人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到她跑动间无意中春光外泄的白皙,他可耻的心软了。 温香软玉投怀,这种考验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 就让我再犯一次错误吧。 于是江尚有些为难地张开双手,准备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下这个妹子。 这一看就是遭受恶霸欺辱了,正需要他这样的正义少年前来拯救。 结果…… 妹子确实扑过来了,但扑过来的时候扑错了方向。 她绕过了江尚,一把扑入了一脸懵逼的陈黑虎怀里,发出那声令人怜惜地叫声: “公子,救我!” 表情迅速转换成懵逼,还自作多情张开双手的江尚:“……” 喂,我在这儿呢! 江尚心中朝着妹子大喊,现实中却是默默放下双手,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 这年头,妹子都不看脸了吗? 呸! 渣女! 陈黑虎被妹子紧紧抱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也算是有自知之明,这个江老弟啥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长得比他帅,比他有吸引力。 他们一起上街,妹子肯定一眼就看中了江老弟。 而他,大概会被认出护卫之类的存在,被选择性忽略。 可现在…… 难道这个妹子喜欢比较有安全感的男人? 陈黑虎一时间有些凌乱。 同时怀中那柔软的感觉似乎透过胸膛直击他的灵魂,还有在鼻尖萦绕着的,那若有若无的芳香仿佛在勾动他的心弦。 他身子有些僵硬,脸上也迅速染上一层粉色。 要死了要死了! 难道我的桃花运要来了吗? 陈黑虎心有些乱。 因为刚刚他才发誓要继承他爹的毕生心愿,为求突破到先天,宁愿单身到三十。 唉,女人果然是祸患,这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动摇了他的武道之心。 刚才她要是扑到江老弟怀里该多好。 他顶多也就酸上几句,然后更加坚定自己的武道之心。 陈黑虎想把妹子推走,但他的手不听使唤了。 他……舍不得啊! 于是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 在场的两个男人同时经历了一场脑力风暴。 而另一边,刚刚女人逃出来的包厢中,一个脸色酡红,走路摇晃的醉酒男子扶着门走了出来。 他打着酒嗝,一眼就看到了在陈黑虎怀里的女人,脸色当即一怒: “贱人,还敢背着我找别的男人!” “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一个陪酒卖笑的舞女,也敢拒绝本公子?!” “嗯?还不过快点回来!想死吗?” “来人啊!” “人都死到哪里去了,你们拳场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那醉酒男人咋咋呼呼的,好似在发酒疯一般。 人其实早就到了。 身为红叶坊市中的直系产业,又是日进斗金的印钞机,红叶拳场到处都是看场子的人。 只不过打开门做生意,最要紧的就是眼力劲。 那女人现在在陈小爷怀里,管事没来之前,他们这些人,哪敢轻易做主。 此时客人招呼,他们左右为难。 要是冒然前去,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要捱上一顿臭骂。 没有别的,级别不够。 好在管事很快就到了。 “来了来了,王公子,是哪里招待不好,让你如此大动干戈?” 此刻在醉酒男人面前说话的就是一个腰间系着红色腰带的男人,说话虽然客气,但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他正是刚刚赶来的拳场二管事,号称千佛手的李赟。 “还问我为什么发火?” 醉酒男子见管事到场,人也清醒了一点,但怒火还是充斥在他的脑海里。 “我问你,这女人是不是你们的人?是不是出来卖的?本公子是不是付了钱? 为什么本公子要她伺候我的时候,她非但不肯听话,还敢打我? 现在又当着本公子的面去找别的男人,是不是太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了? 李管事,这件事你们拳场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醉酒男子指着脸上被脸红掩盖住的巴掌印,连连质问。 闻言,李管事看向后面赶来的一个女人。 “那是你的人?” 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脸上画着很浓的妆,几乎看不清本来的容貌,穿着火红色的透纱长裙,领口开得很大,可以望见一片波涛。 此刻见管事看来,女人一脸惶恐,答道: “是是,可是小莲她不,不陪人过夜的。” 原来她叫小莲。 陈黑虎知道是自己该出马的时候了。 原本听到怀里的女孩是在拳场陪酒的女人,他还有些失望,但一听到那老女人说是不陪人过夜的。 他又感觉人活了过来。 小莲小莲,可不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吗? 她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毕竟这年头谁家舍得自家姑娘出来与人卖笑。 陈黑虎自觉找到了原因。 在英雄救美的光环笼罩下,让他忍不住把女孩往善良,纯洁的方向去想。 毕竟美好的东西才值得人去守护。 要是他这会儿救了一个给钱就能上的女人,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那份成就感就会丧失很多。 “李管事,小莲既然不是陪人过夜的,说明这是一个误会,既然是误会,那今天这事就当给我一个面子。 这位公子今天的消费算在我头上,算是补偿刚才小莲对他的冒犯。” 陈黑虎拍了拍怀中因为害怕一直发抖的小莲,直接说道。 他并没有上去直接就去打脸什么的,因为他不想坑爹。 对面敢这么嚣张,想来也是有些来头的,而且小莲也没受什么损伤,息事宁人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愿意息事宁人,对面却是不肯了。 “呸!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我给你面子?什么不过夜,不就是钱不够吗? 都出来卖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多少钱,出个价!今天这女人本公子还就睡定了!” 醉酒公子十分猖狂道。 陈黑虎放开小莲,脸色一沉:“找死!” 说话间,他脚下已经动了。 只见不过眨眼的功夫,陈黑虎就已冲到醉酒男子面前,一只手拍下,手掌上隐隐染上了一层黑铁之色。 嘭! 陈黑虎人退了三步。 这一掌却是被李管事接住,他还站在原地,可就在刚才瞬息之间接住了陈黑虎的一掌。 “不错的铁砂掌,有你老子的三成功夫了,不过还差了点。” 李管事轻描淡写道:“黑虎,这位王公子的姑父是县丞刘大人,你不想给你爹惹麻烦的话,这件事就不要掺和了。 把她交出来吧。” 第十三章 一不小心装起来了(求收藏!) 听到李管家的话,陈黑虎脸色一变。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 虽然县丞是个尴尬的二把手,向上比不过县令大人,向下比不过县尉大人。 可人家到底是朝廷命官。 大夏朝立朝千年,虽然此刻已经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千年统治下,朝廷的威严早已深入人心。 他虽然想英雄救美,可也得考虑代价。 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就连累自家老子和武馆,就有点失智了。 他还没饥渴到这个程度。 可就这么放手认输了,他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因为此刻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的问题了。 要是外人听到他在一个县丞的远方侄子面前就灰溜溜认输的话,以后陈家武馆的名头还有谁会怕。 正当陈黑虎为难之时,江尚站了出来。 “王公子是吧,你可还认得我是谁?” 听到李管事介绍,江尚发现自己竟然认识此人。 当初他爹之所以安排他来青阳县,便是因为青阳县的县尉袁不为是他当年的战友,彼此有着过命的交情。 他刚来的时候,袁叔为他举办接风宴,还邀请了同僚来认认人。 这位王公子也曾跟着他的姑父赴宴。 此刻王公子酒早就被惊醒了大半。 本来见陈黑虎对他动手,他还有些害怕,但被李管事拦住后,他又忍不住嘚瑟起来。 可还不等他说话,就见江尚站了出来。 刚才走廊灯火昏暗,加上他的注意力全在女人身上,倒没注意到江尚,只以为是个小跟班。 这会儿江尚一说话,加上那张具有标识性的脸,他立马就记起来此人的身份。 江少! 听说是京中的贵人,第一次见到他时还是在袁大人的家宴上。 他姑父也多番吩咐要他好好结交这位大少。 只不过这位江少有着京城贵人一贯的傲气,似乎不屑与他们这些小地方的人结交,没事就泡在春风楼里。 他装作‘偶遇’过几次,都是热脸贴了冷屁股,最后干脆就当做不认识了。 他又不求什么功名前途的,只要不给自家姑父惹麻烦,还不如自己玩自己的。 不过这位江少不是被春风楼的小狐狸给吸干了嘛,怎么又好了? 要知道因为他这事,春风楼都被封了好几天。 即便重新开业后,也是素的不能再素。 以前主动扯他裤腰带的姑娘现在都修炼成了尼姑,个个卖艺不卖身,似乎打定主意要等着这波动静过去再说。 而他也是因为这事,才来了黑市寻找快乐。 “江少!” 王公子惊声道。 江尚见王公子这个反应,就知道妥了。 他朗声问道:“陈兄是我的朋友,给我一个面子如何?” 王公子闻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紫,似乎在犹豫。 不过他他知道今天这事他大概是找不回面子了。 平常有事他还可以找自己姑妈做主,但涉及到京中的贵人,他姑父不拿大嘴巴子抽他就算好的了。 所以他心一横,干脆主动道: “江少,是我今天喝酒糊涂了。改日我再到府上赔罪,现在我人有些迷糊,就不在您面前随便晃悠了,告辞。” 说完,他也不管其他人什么表情,急匆匆地就跑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李管事见到事情如此发展,眼中精光一闪,朝江尚拱手道: “倒是在下有眼不识真人了。 江少,这是我们红叶拳场的贵宾令牌。凭此令牌,你可以在红叶坊市的所有地方都能受到贵宾级招待。 算是在下招待不周的赔罪。” 其他人也是满脸惊讶,特别是引路来的小厮,在出事的那一刻,他就被拎了上来。 此刻他更是满心骇然,特别是想到了自己发现的秘密之后,一股寒气直接从尾椎骨冒出。 他当即打定主意,这个秘密以后必须埋在肚子里,打死也不能说。 江尚随手接过令牌,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 “客气了,不过我不太想招摇,你懂的吧?” 李管事点点头:“江公子放心,其他人我都会交待下去的。不打扰江公子办事了。” 然后他朝陈黑虎笑道: “黑虎,你交了一个好朋友啊。” 说完,他招招手,带着其他人离开。 而陈黑虎还有点转不过来,见县丞家的侄子竟然被江尚露个面就给吓走了,搞得他突然说话都有点结巴。 “江……江老弟,你到底是谁?” 他只知道江尚是个不差钱的富家公子,却没想到来头这么大,连县丞的侄子也因为他的一句话退避三舍。 江尚目光悠悠,颇为意味深长道: “陈兄,不管我是什么身份,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会因此而变质吗? 一日兄弟,终身兄弟。 在你面前,我还是你的江老弟。” 与此同时,江尚心里默默叹气。 多好的装逼机会啊。 只可惜他现在还把握不住。 他倒是想歪嘴一笑,尬出天际。 可偏偏他只是一个被赶出京城的庶出子而已。 别人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只是因为有县尉背书,又听到他是京中而来,加上一副天生贵气的皮囊,所以才显得高深莫测。 这个道理就和他上辈子的某些砖家一样。 他们身上有着一堆头衔,又听说是海外留学归来的海归,戴着个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普通民众便个个顶礼膜拜,觉得此人就是真理,就是权威。 可谁知道他背后是什么海外野鸡大学,懂得什么狗屁道理。 他也是大抵如此。 有句话怎么说的,就是京城的狗也比外面的狗多了一分贵族血统,其实都是旁人自己唬自己罢了。 以前他鄙夷着这种行为,但现在于他有益,他却也不会去戳穿什么。 顺便还能让陈黑虎感动一下,加深彼此的感情。 果然陈黑虎以为江尚不愿说破身份是害怕以后双方相处尴尬,他心中感动江老弟体贴,但表面上还是故作豪爽道: “江老弟,今天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事你尽管吩咐,要是我陈黑虎有所推辞,那就是狗娘养的!” 江尚没说什么,只是淡笑一声道: “好了,别光顾着与我说话了,这位姑娘都被你冷落了。” 陈黑虎闻言视线一转,正好与小莲怯生生的眼神碰上。 “多谢两位公子,今晚要不是有两位公子搭救,小莲就,就……” 她双眼猛地一下通红,还有泪花闪烁。 陈黑虎顿时男友力爆棚,他脱下外衣,披在小莲身上,安慰道: “小莲姑娘别害怕,今晚有我和江老弟出面,那什么王公子以后绝不敢再找你麻烦。 至于拳场这边,毕竟鱼龙混杂,你一个女孩子,到这里做事,迟早要出事。” 小莲披着陈黑虎的衣服,还是怯生生的模样,一张清纯的小脸令人怜惜。 “小莲知道了。” 她乖乖点头道。 一旁江尚突然出声道: “小莲姑娘,今晚你也受惊了,这里也待不下去了。我和陈兄送你回家吧。” 陈黑虎也点头道:“没错,小莲姑娘我们送你回家。” “不,不用了,已经劳烦两位公子许多,小莲不想再给你们惹麻烦了。”小莲连忙道。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陈黑虎突然出声道:“江老弟,你刚才不是跟我说你有事要忙吗?就让我送小莲回家吧。” 说着,他还悄悄给江尚使了一个眼神。 江尚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我走?” 陈黑虎立马笑道:“好嘞,我就不送你了。” 江尚摇摇头,一个人下了楼梯。 陈黑虎见江尚这么配合,心中默默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朝着小莲温和笑道: “小莲姑娘,我送你回家吧。” 这次小莲没有推辞,而是朝陈黑虎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麻烦陈大哥了。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说着,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退后一步,微微抬起头,朝陈黑虎露出期盼的眼神。 陈黑虎一愣,然后摸着头大笑道: “可以,当然可以!” ps:听说现在点击推荐票,月票,就能直接投票了,我试试。各位大佬懂得吧?(?????) 第十四章 他如今也就认识这么一只羊啊!(求收藏!) 漆黑的天幕此刻月朗星稀,淡淡的月光落下,好似在行人身上披上了一层薄纱。 一同走出红叶坊市。 贫民区外,两家马车正在等候。 临分别前,江尚看着就差把开心写在脸上的陈黑虎,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提个醒。 “陈兄,你要小心啊。” 那个小莲明显有问题。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女人是冲他来的。 这些日子,他日夜防范,看到陌生面孔就要思考这人是不是暗中有鬼。 所以见到小莲以后,他就抱有警惕。 毕竟哪有这么巧,出门就能遇到英雄救美的好事,救的还是一朵万中无一,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他接住小莲,也只是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道理,顺带试探一下。 结果这女人投到陈黑虎怀里去了。 等到后面他出面吓退那位王公子之时,他就在偷偷观察这位小莲姑娘的表情。 结果发现她不仅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和开心,反而露出几分犹豫。 再然后,他提议要送小莲回家之时,她竟一再推脱。 反倒是陈黑虎说送她回家以后,她却爽快答应了。 这合理吗? 他不是瞧不起人,但从头到脚相比,没瞎眼的女人都会选他而不是陈黑虎。 所以江尚基本上就能断定这女人不是冲他来的,他只是恰逢其会,她真正的目标是陈黑虎才对。 而陈黑虎怎么说也当了他好几天的人形百度,帮了不少忙,又叫了好几天的好兄弟,于情于理都该提醒一下。 而陈黑虎一脸疑惑,不懂江尚的意思,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个问题甩至脑后,笑着咧开了嘴道: “江老弟,我觉得小莲就是那个我一直在等的人。” 江尚沉吟两秒:“你馋她身子?” 陈黑虎神情一正:“江老弟把我想成了什么人,我和小莲是纯洁的,我们要谈一场纯纯的恋爱。” 江尚扶额道:“你要是馋她身子还好说点,起码我还知道你人没事。 我现在突然想知道你送她回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短短时间内,你就改观了。 陈兄,你可别忘记之前说的话,你不怕破戒了吗?” 陈黑虎傻笑一声,一脸幸福道: “小莲说她愿意等我,她还叫我陈大哥。不知怎么的,她每次叫我陈大哥的时候,我就好想保护她。 我想带她去见我爹。” “卧槽!” 江尚顿时牙都酸了。 “陈兄,原来你好这一口。” 这下子更可疑了。 江尚可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 陈黑虎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对那小莲产生这么强烈的好感,肯定是事先有人就调查清楚了陈黑虎的喜好。 所以才能那样的“恰好”。 “别胡说,这都是缘分!” 陈黑虎十分严肃道:“命中注定,让我和小莲相遇。” “江老弟你不知道小莲是个多好的女孩子。” “你知道她家是什么情况吗?” “她有个瘸了腿的酒鬼老爹,还有一直躺在床上的患病母亲,还有一个乖巧的小弟。 她一个女孩子,为了养家,每天冒着危险去红叶拳场与人卖酒赔笑,受了多大的委屈,又是多么的坚强。 我知道江老弟你是在担心我受骗。 所以一开始我送小莲回家之后,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只是我后来不放心才特意返回去。 然后我就看到了她那个酒鬼老爹一直在打她,还骂她是赔钱货,说她今天拿不回钱来,明天就要把她卖到青楼去。 我一直忍着。 忍到小莲被打肿了脸,忍到她母亲拖着病体从床上跌了下来,忍到她劝架的小弟都被一脚踹到墙角。 戏不可能演到这个地步,演不了这么真。 我终于忍不了了。 那王八蛋不是人,根本不配当小莲的爹! 可我想去打那混蛋的时候,小莲还拦着我,说那是她爹。 你瞧瞧,这是个多好的女孩啊。 难道这些都能是骗我的?” 陈黑虎拍了拍江尚的肩膀道: “江老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我也跟着我爹跑过几年江湖,见识过什么叫仙人跳,一般人还真骗不了我。 小莲是个好女孩,我是不会看走眼的。” 江尚:“……” 见到陈黑虎如此自信的样子,江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且陈黑虎越是这么说,江尚就觉得越可疑。 那个小莲分明就料到了陈黑虎肯定会返回去,才有了后面一场大戏。 也是,以陈黑虎的性子怎么会想不到如果他不把女孩安排好,即便女孩逃得过今晚,也迟早要回到拳场去做事,然后走上出卖自己的道路。 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陈黑虎这个大坑,不跳下去他是不会甘心的。 江尚心想这事只能跟他老子陈馆主提醒一声了。 但现在的话,他要是再跟陈黑虎多说几句小莲的坏话,怕是要翻脸。 他们短暂的兄弟情分也得提早宣告结束。 男人嘛。 他们的感情可以很炽烈,义气之下,赴死也不在话下。 可只要涉及到女人的问题,那么就没得商量了。 虽说有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俗语,但也有‘你动我衣服,我就砍你手足’的后半句。 特别陈黑虎还是个单身了这么久,饥渴了这么久的老处男。 有时候即便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恐怕也会选择性忽略。 江尚思虑片刻,选择躺好看着他怎么掉下坑。 “陈兄,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只能祝福你们了。” 陈黑虎竟还有些羞涩:“嘿嘿,江老弟,这事还没正式定下来呢,我不想让小莲觉得我是个浮躁的男人。” 江尚:“……” 陈黑虎没管江尚是什么表情,而是拍着胸脯道: “另外江老弟你今天给了我这么大面子,帮我解决了麻烦,否则那个什么姓王的我还真不太好对付。 所以我还是要再跟你说句谢谢。 还是那句话,以后江老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赴汤蹈火,不在话下。” 江尚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是无奈道: “得,有了这份情,你我兄弟都做得不安生了。也别等以后了,就现在还吧。 我对你家铁砂掌后面的功法挺感兴趣的,你能给我吗?” “这?” 陈黑虎面露为难之色。 江尚见状,又加了一句话道: “当然,我不要你家秘传的后两层,再有第六层和第七层就行。” 陈家武馆传给外门弟子们的功法基本上都是铁砂掌的前五层,但入门后的正式弟子就能得到第六层和第七层。 而第八层的练脏秘术乃是每个武功流派的不传之秘,只有衣钵传人才能得传其法。 江尚和陈黑虎处好关系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想要谋划他家的后面两层功法。 毕竟要是功法练到一半,突然没了后续了实在有些尴尬。 至于伯爵府肯定有练脏秘术,甚至连突破先天境界的法门也可能存在。 但他不敢要啊。 要他这会是真正的伯爵府世子,他还出来晃悠个屁。 早就憋在家里,不把钱花光,不把等级练到最高,他打死也不出门。 可现在他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挂掉的创业阶段,白手起家,什么都得靠自己搞定。 连练武都得偷偷摸摸的。 所以功法这东西现在最有希望的就是陈黑虎这家伙了。 陈黑虎不知道好兄弟的险恶之心,还一脸感动道: “江老弟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觉得有所亏欠,所以才要了对你没什么用的武学功法。 还体谅我只要了前七层的功法,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不过后两层确实是陈家武馆的秘传,没有我爹同意,绝对不能外传。 我也就只能愧领这份好意了。” 江尚摆摆手,认真道:“我确实是想要你家功法。” 陈黑虎道:“别说了,我都懂!功法明日我就亲自送到你家!” 看着陈黑虎走向马车的背影。 江尚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了。 毕竟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薅,何况人家还是个老实孩子。 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份愧疚放下。 因为他如今也就认识这么一只羊啊! …… 马车上。 江尚一掀开帘子就看到管家那张沉默的脸。 他猛地吓了一跳。 “忠……忠伯,你怎么在这儿?”江尚讪笑着。 管家面无表情,似乎没有一丝温度,说话也没了往日的那份慈意。 “少爷,你知道自己去的地方很危险吗?” 江尚打着哈哈道:“这不是去玩嘛,有陈兄陪我,你就放心吧。” 管家深深地看了一眼江尚,而后说道: “看来少爷练了几天武,把心思也给练野了,以后少爷就不要去武馆了。 这些日子好好在家中休息吧。” 江尚还在做着努力:“可是……” 管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可是,出京之前,老爷就交待过老仆,要是遇到特殊情况,老仆有一切决断之权。 上次少爷出事,便是老仆看管不周。 这一次,还请少爷你不要让老仆为难。” 管家的话让江尚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只不过,他到底是做了什么犯了管家的忌讳? 明明他只是来了一趟黑市。 还是有了其他情况? 心思转动下,江尚还是乖乖听话道: “我知道了忠伯,一切听您的。” 管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 “多谢少爷体谅。 再过不久就是少爷的十八岁生日了,到时候京中会有人过来,他身上带着伯爷的命令。 老仆听说府中世子之位已经差不多定下,朝廷马上就有旨意下达。 或许这次来人就是来接少爷回去的。 这段时间,少爷想要什么,都可以与老仆交待,老仆都会准备好的。” 江尚心中一动,但面上却露出几分喜意: “我真的能回去吗?” 记忆中,他的原身之所以流连花丛,成日醉生梦死,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被赶了出来,以致于让他觉得自己成了丧家之犬,失了往日志气。 所以这时候他反应太冷淡反倒不好。 果然管家见到他这副反应,也是笑了起来: “只要伯爷首肯,少爷自然是能回去的。” “那好,我一定听话!” 江尚说着连自己都恶心的话,眼底却埋起了寒意。 第十五章 后天四层 (求收藏!) 自那一夜从黑市归来,江尚便被管家禁足了。 江尚也不吵不闹,乖巧的让人有点心疼。 他每日将自己关在房间,连一日三餐都让小玉送来,吃喝拉撒全在房里解决,拒绝和任何人见面。 管家以为这是江尚对他无声的抗议,也就听之任之了,只是每天早中晚一天三次去江尚房间外问候。 隔着一扇门,主仆二人一问一答,竟显得格外融洽。 这一日。 被禁足的第三天。 床铺上。 江尚从冥想中醒来,口中吐出一口有些灼热的浊气,筋骨噼里啪啦地一阵响动,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流在体内窜动。 后天四层,锻体境界,成了! 江尚眼中蓝光一闪,光幕展开。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大成),铁砂掌(第四层)↑】 【财富点:940】 …… 整整六十个财富点,不眠不休的两个月,换来后天四层的境界,这个速度可以称得上一句惊艳。 足以说明江尚自身的天赋惊人。 要知道陈家武馆中的外门弟子辛苦练武三五年也不一定能够突破锻体境界。 一旦突破,只要年不过三十,就能拜入武馆成为正式弟子。 陈黑虎作为馆主之子,自幼习武,到如今二十六岁,也不过后天六层柳筋罢了。 江尚一握拳,感受着体内流动的力量,觉得自己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这不是空想,以他如今起码单臂千斤之力,加上体内内气增幅,即便面对耕田的水牛,只要能击中要害,绝对能一拳打死。 “突破锻体,内气自生,便算是真正能称为一名武者,这倒是有点像小说里面的内力,可惜不能离体。” 江尚默默体会着体内好像突然出现的一股气流,在体内按照特定的经络路线不断流动着, 或许是刚刚突破的缘故,他能感觉到随着气流流动,他的身体无时无刻都在增强着。 特别是双臂部位,更是有着近半的内气汇聚。 这大概就是铁砂掌的特性。 因为着重修炼的是双掌,所以大部分内气都着重增强这个部位。 江尚心念一动,掀开被褥,内气汇聚,一掌悄然印在床板上。 没有任何声响,就像刀片切入豆腐。 硬木床板上微微一震,就出现了一个纤毫毕现的手掌印,深浅大约一寸左右。 这一掌若是打在普通人身上,足以叫人筋断骨折,若是再阴损点,恐怕能直接将人的内脏打碎,又不叫人从外面看出任何痕迹来。 “不过就是消耗太大了,光是这么一掌,就消耗了我小半的内气,如今我也顶多使出三掌来。 看来不到必要时候,这种绝招不能随便使用。” 江尚又细细感应内气的恢复速度,发现以现在的程度来算,他起码也要一两个时辰才能恢复全盛。 也就是说他如果将自己内气消耗一空,没有数个时辰的恢复,休想再连续使出三掌来。 “按照秘籍上的说法,非得等到后天九层的换血境界,体内血气如汞,内气生生不息,便是连续鏖战数个时辰也不用担心内气消耗的问题。” “如今就是再加深锻体,按照皮、肉、筋、骨、髓的顺序,一步步将自己的身体打磨到极限。” “可惜铁砂掌最重要的练脏秘术没有拿到手,否则说不定我就能一鼓作气修炼到后天极限。 到时候这青阳县城中能威胁到我的存在就不多了。” “现在的我,面对管家,还是有点困难啊。” 江尚收敛起突破之后的喜悦。 还没到高兴的时候,打不过管家,一切都是空谈。 管家是伯爵府的老人,曾经跟着他爹参军,是他爹的亲兵,也亲手斩杀过妖族。 虽然从没在他面前出手,但他的出手机会也只有一次而已,无论如何高估也不为过。 当然,也不用太过绝望,肯定在先天之下就对了。 先天武宗,便是整个伯爵府也拿不出几位来。 他们还没那么奢侈,会拿出一位来监视或者说保护一位庶出子。 “还需要努力啊!” 江尚排除杂念,再次点击作弊器。 突破后天四层之后,他的精力也得到了进一步加强,今天虽然已经使用了十个财富点,但并未到达极限。 下一瞬。 江尚眼眸中就流露出无尽的疲倦,似乎下一秒就要沉沉睡去。 而视野前方的作弊器上的数值也发生了变化。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大成),铁砂掌(第四层)↑】 【财富点:930】 …… “增加了一倍的使用时间,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随着我的实力越来越强,每天能够消耗的财富点也会随之增加。” 江尚原本还担心一天只能用十点,一千点得用上好几个月,现在看来,他更加应该担心财富点很快用完了该怎么办。 他可没有第二件信物了。 “不过现在,先睡一觉才行。” 江尚再也挡不住体内的疲倦,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直到傍晚时分,丫鬟小玉提着食盒敲门。 “进来吧。” 里面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小玉推开门,把饭菜在桌子上依次摆好。 “少爷今天有你最爱吃的四喜丸子,还有红烧鲤鱼,糖醋排骨,小炒青菜,另外按照你的吩咐,今天我多打了两碗饭呢。” 江尚在小玉的伺候下开始吃饭。 他的速度很快,有种风卷残云,饿死鬼投胎的架势,眨眼间就吃了大半。 小玉看得有些惊讶:“少爷你吃慢点,别噎着了。” 说着她赶紧倒下一杯茶递给江尚。 江尚随手接过,一饮而尽,又舒缓地长叹一口气: “舒坦啊!” 然后开始吃起第二碗饭。 虽然财富点似乎从某种程度上弥补了他练武时的消耗,但他也变得比平常更加容易饿。 三碗饭也顶多是个六成饱罢了。 不过江尚也不敢一下子吃得太多。 以他的食量,突然多吃两碗饭可以理解,要是猛地一下子一个人吃十个人的饭,那就有点问题了。 既然打定主意要低调蛰伏,不引起管家主意,江尚自然要从各种细节考虑。 还好在现实中他没有练武,顶多就是偶尔试验一下招式,消耗不大。 否则以他如今的食量,火力全开的话,非得把人吓死不可。 毕竟能量不可能无故产生。 越是强大的武者,就吃得越多,吃的食物品质越高。 据说那些先天武者,每顿都得吃妖兽的肉才行,或者吞服什么丹药,否则光靠普通的食物,一顿三头牛也止不住。 小玉见少爷吃得可口,倒没有什么心眼,反而笑得很开心: “要是少爷喜欢吃的话,明天我再让福伯多做点。” 江尚摆摆手道:“不用了,再好吃的东西,太多了也会显得乏味,就这样挺好。 另外忠伯可说了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啊?这个?”小玉摇摇头道:“管家没说。” “哎,我这个少爷当的可真失败。” 江尚有些唉声叹气。 小玉连忙安慰道:“少爷你千万别这么说,管家这么做也是为了少爷你好啊,你不要怪他。” 江尚笑了笑,说道:“没事,既然忠伯没说,我待在这里也挺好的,每天也清净。” 小玉见少爷兴致不高,眼珠转了转,想到一个让少爷高兴的消息。 “对了少爷,我听说上次害的你出事的那个狐狸精马上就要被斩首了呢。” “嗯?”江尚眉头一皱道:“什么时候?” 他还想从这个小狐狸口中查点什么出来,现在给她斩首了,那他找谁问去。 小玉没注意江尚的表情,还在帮忙出着主意道:“好像是七天后,告示已经贴出来了。 到时候少爷你跟管家说要出去看她斩首,管家肯定会同意的。” 江尚点点头,却没有小玉想象中的高兴: “我知道了。” 第十六章 真相 (求收藏!) “我要去见她!” 这是江尚第二次朝着管家说出这句话。 这一次,他态度格外的坚决。 管家深深地看了江尚一眼,似乎看出了他的绝决。 他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缓缓点点头道: “好,老仆明日就带你去。” 待到管家离去,江尚身子忽的一下松了下来。 天知道,他多怕管家就此跟他彻底撕破脸皮。 不过好在他赌对了。 管家并不想对他出手。 而他口中的她便是那个即将被处斩的小狐狸——芸小娘。 在从小玉口中得到这个消息之时,江尚就想要去见她一面了。 即便这可能让他在管家面前暴露出一些马脚。 但他更想要真相。 还有一个不太好说的理由。 那就是芸小娘的第一次是给了他。 嗯,准确来说,是给了他的身体。 也正是那次刺激,才激发了芸小娘的血脉,否则她依旧只是春风楼里一个普通的,可怜的女孩子。 于情于理,这一趟他都必须要去。 但他也知道这肯定瞒不过管家,衙门大牢更不是他想进就进的,所以干脆摊牌了。 而他终究是主人,管家见他态度坚决,有很大可能会让步。 大不了就是以后被看得更严了,反正他睡觉都能开挂,也不在乎有人时刻盯着自己。 人嘛,总得偶尔任性一下。 …… 次日。 县衙大牢,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关押着芸小娘。 芸小娘是差点害了人的半妖,所以她并没有普通人该有的权利。 在请玄元观的道长确认了她身上的妖族血脉以后,县衙也无需等待朝廷刑部批文,等什么秋后处斩的时间,择日就能将其处死。 这也是大夏对待妖族的一贯态度。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而且前朝便是被妖族所灭,大夏可以说是在一座座被妖族毁灭的废墟中重建而成。 东西两座镇妖关,更是与境外妖族结下了血海深仇。 每年都会有境外化形妖族潜入大夏国境之内,或是间谍,或是避难,亦或是单纯的向往人族生活。 加上前朝覆灭以后,大部分人族都被妖族统治过一段时间,还有本土妖族的存在,更是导致人族体内的血脉遗留复杂。 只不过大部分人体内的血脉都是惰性,至死不会出现什么异样。 但也有少部分人能够在特定的刺激下激发血脉,变成半妖。 这样的半妖在朝廷眼中,与妖族无异,都是要重点打击的存在。 芸小娘激发血脉之后,就直接被判了死刑。 因为害怕她发狂,加上她吸死了江尚的传言,所以即便这样一个美貌的妙龄少女在这种鱼龙混杂的牢房环境中,还能混上一间单间,并且无人敢冒犯分毫。 甚至在她周围的几间牢房更是被犯人们以死相逼,宁愿出去跟其他人挤挤,也不愿挨着芸小娘。 江尚过来的时候,领路的牢头好像害怕遇见什么晦气一样,随便对他交待几句,就赶紧跑了。 江尚打开牢门,走了进去,倒没有什么忌讳。 这里的人只知道妖族可怕,害怕芸小娘发狂,化身妖族,甚至是传说中的狐媚,索人精血,将人吸个精干。 但江尚怎么也在京城国子监求过学,看过普通人不知道的隐秘,知道半妖其实一开始也算是人,只是让朝廷给妖魔化了。 不过他也理解,政治正确嘛。 不宣传妖族的可怕,难道搞什么白娘子的传说,宣传人和妖之间的美好爱情故事。 到时候反倒让普通人抱有侥幸,也想当一回草莽英雄。 “芸小娘!” 江尚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芸小娘没有姓,她是个孤儿,是被春风楼买来的。 一直蜷缩在牢房角落草垛,低着头,以发覆面,连江尚进来都没有反应,好似一具死尸一般的芸小娘听到江尚的声音,终于有了动静。 她抬起了头,微微撩开挡在眼前的头发,露出一张苍白无血的秀气小脸。 这张脸初看不觉惊艳,但又是越看越耐看的那种,再加上她体内觉醒的狐妖血脉,更是在清纯中带上了一丝魅惑。 江尚一时看得有些入神。 他心想难怪在京中之时,他常听到一些公子哥会不顾朝廷严令,在自家私宅豢养半妖女子。 要是他有能力,也得动心啊。 “江公子!” 芸小娘见到江尚出现,人仿佛瞬间活了过来,眼神中突然有了光芒。 她被官府抓的时候没哭,被扔进这间又黑又暗的大牢没哭,被那讨厌的道士用符打她的时候没哭,被饿了七天七夜她也没哭。 可现在她却哭了起来: “呜呜,他们都骗我,说我把你给害死了。我没想要害你,我不是故意的。” 江尚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细声问道: “你很担心我吗?” 芸小娘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似乎被江尚的眼神看得有些羞涩,她微微低下头,细若蚊蝇地答道: “嗯。” 江尚声音突然转冷道:“我的确死了一次,只不过后来我又从鬼门关爬了出来。” 芸小娘眼神一震,不敢再抬起头,似乎感受到江尚冰冷的视线,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加白了。 好一会儿,她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道: “江公子,对不起,你是来报仇的吗?” 江尚继续道:“不,这件事我不怪你,因为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的。” 芸小娘惊喜地抬起头来:“真的吗?江公子,你真的不怪我?” “……嗯。” 江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靠近芸小娘,一把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以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现在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希望你不要骗我。” 被突然抱住的芸小娘有些措手不及,但她没有反抗,只是身子一僵后就将头靠在江尚的肩膀上,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 然后她小心地把自己的手搭在江尚的腰上,又很小心很小心地在他耳边答道: “江公子,你问吧。” “那一天,你为什么要选我?”江尚问道。 芸小娘是春风楼买来后培养了好几年的王牌,出阁的那一天,不少人都愿意为她豪掷千金。 可最后她却选择了江尚。 但那一天,江尚没有银子,只是为她写了一句诗。 听到这个问题,芸小娘眼神有些恍惚,似是又想到了那一晚。 有一袭白衣风流,肆意开怀,向她举起酒杯,似醉非醉间,调戏般向她说出了那句令她怦然心动的诗。 她不自觉抱着用力了些。 “因为,我喜欢你啊。” 她的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是艰难,很是颤抖,似乎光说出这几个字就耗尽了她一辈子的勇气。 江尚却是有些不解风情的皱了皱眉。 如果没有人指使,那么谁又能那么恰好知道芸小娘会在与他过夜之时激发血脉。 难道真的是意外? 这些日子他感觉到的危机感,还有对管家的戒备都是他假想出来的? 可是……如果有人能掌控芸小娘激发血脉的时间呢? 江尚很快又想到一个可能。 可又是什么能恰好激发芸小娘的血脉? 江尚再问道:“那一晚,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不同?” 芸小娘没有得到江尚的回应,眼中的失落一闪而逝。 但想到自己能帮他一回儿,她脑海中也在努力回想着那一夜的所有细节。 过了好一会儿,芸小娘才有些犹豫道: “那一天晚上,你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让我有些忍不住,就一直想,想要,然后就,就……” 芸小娘说着脸就红了起来。 江尚好似抓住了什么脉络,立即问道: “什么味道?我现在身上还有这种味道吗?” 芸小娘回道:“没,没有了。” 仿佛电光乍现。 江尚终于发现了盲点。 丹药! 那颗丹药! 那根本就不是给他吃的,而是给芸小娘吃的,就是为了激发她身上的妖族血脉。 或许幕后之人可能也没想到芸小娘会在第一次的时候选择他。 原本以幕后之人的手段,有很多种方式将丹药无声无息下在他身上,待到和芸小娘同床之时顺势激发出来。 只是以他自命风流的风格,只要和一个女人过了夜,就不会找她第二次。 如果幕后之人想要他恰好死在芸小娘床上,就只能抓住那一次的机会。 难怪从来不过问他在春风楼干什么的管家,会突然给他一颗助兴药? 只因为出现了芸小娘这个破绽,以致于管家不得不亲自出面。 忠伯!管家! 原来真的是你! 江尚只觉此刻一只大手将他死死包围,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虽说他一直将管家当做假想敌,但心中也抱有一丝侥幸。 但此刻几乎有了八成把握,他再骗自己就有些蠢了。 而比管家要害他这件事更加恐怖的是管家背后的人。 管家的忠心毋需质疑。 那么谁能令管家来谋害他主子的儿子呢? 除了他的主子之外,江尚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虎毒尚不食子。 江尚不由为以前的那个他叹了一口气。 亏他还一直想着回去,去没想到有人要他永远回不去。 只不过管家要杀他的话,可以说有无数的机会,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这背后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而管家口中一直提到的京中来人,他的十八岁生日。 那一天可以说就是他的生死审判之日。 因为他会带来他那个爹新的命令。 他的时间不多了! 江尚轻轻放开芸小娘,温声道:“谢谢你。” 如果他没想错的话,芸小娘只是这次被他牵连,一个可怜的牺牲品。 但此时的他并没有救她的能力。 他连保住自己的小命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芸小娘似乎看出了江尚眼中的无奈和不忍,她柔柔笑道: “不客气,能帮助到江公子我也很开心。” 江尚不想看到她的笑容。 这时候他宁愿她骂他几句也好。 “你要死了。”江尚叹息道。 芸小娘点点头,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知道呢,前几天,那个很凶的牢头就过来跟我说过了。在死之前,能够再见江公子一面,知道江公子你没事,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 江尚一时语塞。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我能帮你的。” 芸小娘似乎听出来江尚语气中的关心,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就真的和一只小狐狸一样。 “说起来,我还真要一件事想要江公子帮忙。” “什么事?” “我饿了。” 芸小娘有些羞赧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都好长时间没吃饭了。 我想吃食为天的烧鸡,彩云坊的糕点,包子林的包子,春风楼下林婆婆家的豆腐脑,还有李爷爷摊子的油条。 以前妈妈总说要我保持身材,不肯让我吃这些。 可我听姐姐们说这些东西都好好吃,我想尝一尝。” 江尚看着这个掰着着手指头计算着好吃的姑娘,良久才说出来一个字:“……好。” “我会让人送过来的。” 说完,江尚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芸小娘就这么一直抬起头望着江尚的背影,直到消失在牢房尽头,她也没有把头放下来。 她眼神忽的朦胧起来,似乎又想起了江公子送给她的那句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真美啊! 她抱紧双腿,把头深深埋了下去,蜷缩在角落,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第十七章 肝 ! 从县衙大牢回来。 江尚变得更加沉默,彻底把自己封闭在小小的房间之内。 在丫鬟小玉眼中,出去了一趟的少爷回来以后,就染上了一种嗜睡的怪病。 无论何时见到少爷,她都能看到少爷眼中浓浓的疲惫,似乎随时随地都能倒地睡去。 同时,少爷睡得更多了,也吃得更多了。 如今的食盒她已经提不动了,只能麻烦厨房的张姨帮忙,她手上还得再加上一盒甜得发腻的糕点。 这些饭,就是给三个壮汉吃,也足够填饱肚子了。 可每一次,少爷都能吃得干干净净。 然后吃完没多久,有时候都不等她收拾好餐具,少爷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她觉得少爷病了。 一种嗜睡的怪病。 内心纠结了好几天以后,小玉还是找到了管家将这个情况告诉了他。 她知道少爷现在不喜欢管家。 因为管家把少爷关了起来。 但事关少爷的身体安危,她也只能去求管家帮忙。 等到管家一到,她就见到少爷从床上突然睁开双眼,那眼神十分的冷漠,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陌生。 管家与少爷对视着。 两人都沉默的看着对方。 然后管家退出房间,少爷则继续睡下,还翻了个身。 管家站在门口,对她说少爷没事,只是累了。 小玉不懂这个累了是怎么回事。 但管家又说等到大牢里的那个狐妖被处斩以后,少爷就会慢慢好起来。 于是小玉觉得自己懂了。 原来少爷是在为那个狐妖难过。 可那是妖呀,还是个差点害了少爷的妖。 小玉觉得管家说得没错,等狐妖死了,少爷忘了她,就会慢慢好起来了。 一切就这样变得平静起来。 小玉每天催促厨房做上各种新颖,好玩的菜式,期望少爷能因为好吃的变得开心一点,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直到这天。 正在外面酒楼偷学菜单的小玉突然听到街上疯传的一个消息,她面色一变,匆匆赶回江宅。 “少爷,少爷!” 卧房中,江尚还在沉睡。 小玉的呼唤让他缓缓睁开眼,他定定地看着小玉,也不说话,神情看上去有些呆滞。 小玉已经习惯了,她笑吟吟道: “少爷我有一个好消息,你听了一定会高兴的。” 说完她就自问自答道: “今天菜市口的法场被人劫了,那个狐妖芸小娘也在里面呢。” 江尚果然多了几分精神,他问道: “怎么回事?” 小玉一见有戏,立马答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是黑云寨的人干的。好像是今天法场处决的人里面除了芸小娘之外,还有黑云寨的匪人。 结果没想到黑云寨的土匪胆子那么大,竟然敢劫法场。 听说县令大人很生气,已经让袁大人去追了。” “被土匪劫走了?” 江尚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对于芸小娘的遭遇,他只有同情还有可怜。 要说喜欢的话,顶多称得上一句见色起意,至于什么真心,那是没有的。 倒是原身,对这个姑娘有着几分爱慕,似乎还有意赎她回家。 那一句诗也不是什么醉酒偶得,而是他绞尽脑汁,最后在似睡非睡的情况下,冥冥所得。 醒来后就再也补不出后面的两句。 这才有了原身借着酒意,以诗为聘的那一夜。 现在她被土匪劫走了,虽然免除了死劫,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至于他这些日子回到江宅的消沉,也不是管家以为的因为芸小娘而伤心难过。 他只是单纯的肝过度了。 作弊器的每次使用都会耗费他的精力,现在后天四层的他正常情况下,一天最大使用二十个财富点就会感到筋疲力尽。 但那谁不是说过,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 他为了最大限度的开发作弊器,每次一清醒就会使用财富点进行武学上的提升。 然后还真的有效。 如今在他一天睡上十一个时辰,近乎半个植物人的情况下,他竟然硬生生在每天又多花了五个财富点。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每一天都能当做二十五天使用。 这才是了小玉每次看到他,他为何那么疲倦的原因。 没日没夜的肝,搁谁谁不累啊。 江尚看了看自己视野前方展开的光幕。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大成),铁砂掌(第六层)↑】 【财富点:760】 …… 锐减的财富点就是他这些日子努力的最好证明。 在未知的威胁面前,江尚即便开着作弊器,也得拼命努力才行。 铁砂掌第六层对应后天六层境界柳筋,和陈黑虎一个境界。 柳筋这个名字,是形容体内大筋如柳条一般坚韧有力。 筋壮则力强。 江尚的气力再次得到大大的加强。 只是没有具体测试过,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估摸着,比之前的力气大个一两倍还是有的。 也就是说他现在单臂起码有两三千斤的力气,甚至更强。 不仅气力增长了,他体内的内气也同样增加了不少。 如果说之前打出三掌就内气枯竭,现在连续来个十掌八掌的已然不成问题,几乎能作为常规招式。 至于第五层的境界铁皮也自有妙用。 江尚就能感觉到此时的皮肤上仿佛多了一层无形的皮革,拳头打上去,还没挨着人,就先被卸去了三成力。 便是普通的刀子划上去,用的劲道不够的话,也只会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不过对于他来说,还远远不够。 他现在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或许能凭着天赋异禀和普通的同境界武者打个旗鼓相当,也能欺负一些比他境界低的低级武者。 但是面对管家这种百战老兵,曾经手刃过真正妖兽的人物,还差得远。 而且他花了六十个财富点就提升到了后天四层。 现在将近两百个财富点才提升了两层。 后面的提升只会越来越难。 更别说他手中只剩下一层的功法了,练到第七层的时候,可能就变成光有财富点,却只能看着的情况。 江尚按下心中忧虑,不管怎么说,先肝到第七层境界。 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他就不信会没有办法。 而小玉见少爷清醒了一会儿又陷入呆滞的样子,还以为他在担心芸小娘,不由安慰道: “少爷,芸小娘毕竟逃得一命,虽然被人抢走了,但活着比什么都强。 说不定你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 江尚没再说话,又闭上了眼。 “小玉,我累了。” 小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只是看见少爷此刻疲倦的模样,还有嘴唇上方不知何时出现的胡渣,她默默叹了一口气,退出了房间,关好了门。 或许少爷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安静。 第十八章 果然电视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之后的日子再无波澜。 管家勤恳,丫鬟贴心,大厨做的饭菜也好吃,整个江宅似乎一片安宁。 唯独江尚昏昏沉沉,整日酣睡在床上,不问世事。 七天时间倏忽而过。 不过短短半个月,曾经的风流少年身上就多了几分阴郁落魄之气,让小玉看得好生心疼。 这一夜。 月黑风高,窗外晚风清凉,消去几分白日间的燥气。 床上。 江尚蓦然睁眼,目光清明,哪有一点疲惫之色。 相反,他现在精神的不得了。 在他视野前方,是一片淡蓝色光幕。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大成),铁砂掌(第七层)↑】 【财富点:585】 …… 他之前料想的不差,这武道境界越到后面进展所需要的财富点就越多。 从铁砂掌的第六层到第七层,这一次他竟用了将近两百个财富点,换算出现实时间,已经足足需要一年多。 按照江尚自认为的天才资质,这个时间其实已经有些超标了。 他应该可以更快的。 不过很快江尚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财富点越耗越多,大概是他闭门造车的缘故。 没有良师指导,没有益友切磋,他所有对武学的领悟都来自于自己日复一日的枯燥练习当中。 作弊器只能帮他换来时间,真正的感悟却还要看他自己。 况且他的武学基础如此薄弱,至今为止就看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武道杂谈,还有三圣拳和铁砂掌两门功法。 想要触类旁通,以量换质,自然是事倍功半,有些得不偿失。 如果他每天能去武馆请教,再请武馆弟子给他喂招的话,对于财富点的消耗大概率会减少不少。 用一句专业的话来形容,得到某某指点,升级所需经验值减少百分之二十。 想到一点财富点就得花上一百两银子。 他这些日子得是浪费了多少财富点,又是多少银子? 江尚眼中闪过一丝心痛。 好在这些财富点都是他娘的信物换来的,属于一锤子的无本买卖,不是他辛苦赚来的。 所以心痛归心痛,倒没有太生气。 但如今他已经突破铁砂掌的第七层,实力达到一个瓶颈,再想往上突破,需要的已经不仅仅是时间,还有后续功法。 当然,他倒不是不能继续往下练。 毕竟什么功法都是人创造出来的。 江尚觉得要是给他充足的财富点,以他的资质,即便是一个人自悟,大概也就十年八年的就可以将后续功法给悟出来了。 但十年八年的,他得需要多少财富点。 一点才算一天,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点,十年就是三千六百五十点,更别说还没有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 他必须尽快拿到后续功法。 而且江尚觉得自己是该动弹下了。 如今他也算初步有了自保之力,加上他的武道境界进展迅速,已经快要有些掩盖不住自己体内的气血之力。 就算外人看不出他的真正实力,可一个壮汉和一个亚健康还是很明显的。 也就是这些日子他把自己折腾得疲惫不堪,以致于外表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差。 加上小玉不懂武功,否则必定能从他的日常身形动作中看出他的筋骨强健,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躺在床上,江尚默默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他要逃出去! 就在今晚。 既然搞不懂管家的底细,那么就先避其锋芒。 只有离开江宅,脱离管家的视线,他才有机会获得更多的财富点,获得后面的功法秘籍。 等到他拥有了足够实力。 他——也不回来! 当然,被抓回来了另算。 他这些日子也从每天来给他送饭的小玉口中得知管家派了宅院中的护卫日夜保护着他。 不过这个保护换个词就是监视。 但管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耗费任何资源就一路突破到后天七层的境界。 而宅院中的护卫最厉害的护卫头领也就后天四层五层的样子,实力再高就对不起江家给他的身价了。 至于剩下的普通护卫,也顶多后天二三层的样子,比普通人强些罢了。 这世上到底还是普通人居多。 而且他这些日子表现的乖巧,早已让外面的护卫放松了警惕。 等到半夜两三点左右。 那是护卫最困的时候,也就是他跑的时候。 月亮彻底被黑云遮蔽,天地间一片寂寥,即便是最聒噪的虫子也开始休息。 守在江尚庭院前面的两个护卫早已站着靠着柱子睡了过去。 关于这点,江尚透过门缝看得一清二楚。 他静心凝气,扎好马步,对着门口隔空一掌打出,劲力透过门户,直接让外面的锁头轻轻一震。 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 江尚愣了一下。 然后面无表情地将手掌收了回来。 果然电视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他都这么厉害了,还不能隔空一掌震碎锁头。 当然,以他现在的力气,即便不用内气辅助,也能一巴掌把这门给拍碎了。 但是这样动静太大,不利于他跑路。 江尚想了想,又走到窗户边。 江尚轻轻推动窗户,发现窗户早已被好几块交叉的木板封死。 他再用手指头戳破窗纸,透过黑漆漆的洞口看去,发现后门也被人守着。 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灯光昏暗,只能看见两个模糊的背影。 江尚轻吐一口气,手掌印在窗户上,悄然一掌。 只听得咔嚓一声,窗户轻轻一震,但由于木板的封印,所以窗户还顽强的坚守在岗位上。 然后江尚赶紧又透过窗户向外看去。 那两个背影并没有反应,刚才的动静并没有惊动他们。 接着江尚又如法炮制,一掌又一掌拍出,死死控制着自己的力道。 他的手就像一根灵活的锤子,竟是把窗户上的木板钉子给一点点震出来了。 见窗户打开,江尚按捺住自己兴奋的心情,猫着腰从窗户爬了出去。 只不过出来以后,他摸了摸下巴,然后把刚才震开的木板又按照原来的样子给安了回去。 妥了。 密室失踪案! 接着,江尚先在后院地上踩了几个通往后门的脚印,然后轻手轻脚的来到墙边,一路上都细心地把脚印处理干净。 最后。 他踩着地上的砖头一跳,人高高跃起,直接翻墙而出。 自由,我来了! 江尚嘴角刚刚一弯,紧接着就是眉头一皱。 糟糕! 他突然想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逃的太匆忙,他身上一毛钱没带! 不过让他再回去是不可能了。 江尚恨恨地回头看了一眼宅院大墙,告诫自己。 下次跑路一定得注意了。 再怎么着急,钱也得带上啊。 宅院外。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只见一个大黑耗子欢快且焦躁地消失在夜幕深处。 第十九章 这就是一宗典型的密室失踪案! 窗透初晓。 小玉端着清水过来,和换班的两位护卫大哥打过招呼,准备开门伺候少爷洗漱。 可待她掏出钥匙开锁之时,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锁头。 她使劲捣鼓了几下,一不小心钥匙直接卡在了里面,又拔不出来了。 小玉面色一急,连忙对一旁护卫道: “赵哥,你快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被叫做赵哥的护卫走近一看,俯身研究起来,手上一用力,再听得一声咔嚓,钥匙断了。 护卫愣了一下,然后退后两步,以一种笃定的语气道: “这锁坏了。” 小玉:“……” 废话,钥匙都被你拔断了,能不坏嘛。 “那怎么办?少爷还在里面呢?” 护卫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道: “没事,我直接把锁砍掉,再换把锁就好了。” 说完,他拔出腰刀,对准锁头,轻喝一声,刀子砍在锁头和房门的连接处。 只见火星子一闪,锁头应声而落。 小玉见锁头被砍断,也是松了一口气,但不知怎的,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如往常一样推开房门,目光习惯性地瞥向大床,却见床上被褥凌乱,空无一人。 她手上水盆哐地一下掉落,人也发出一声大叫: “啊!少爷不见了!” …… 一个时辰后。 “门窗完好,人却离奇的不见了?” 戴着青色纱帽,身穿捕快服的衙门捕头摸了摸嘴唇的两撇胡子,打量着犯案现场,嘴中喃喃自语。 忽的,他猛地一拍手,兴奋道: “没错了!” 就在一众期待的目光下,他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这就是一宗典型的密室失踪案!” 看着这草包捕头表演了半天的管家面色阴沉道: “周捕头,我现在是要找到我家少爷,你也看了失踪现场,可发现了什么线索?” 闻言,周捕头尴尬一笑:“没有。” 管家额头青筋暴起,又很快平息下去。 他压着火气道:“我家少爷乃是袁大人的亲近子侄,一向得其照顾,所以还希望周捕头尽快调查清楚。 否则惊动了袁大人,让他亲自下场,怕是不好收场了,还要连累周捕头犯下失职之罪。” “啊,袁大人?” 似乎这位袁大人的积威太甚,即便只是一个名字,也令周捕头脸色骤白,额头冒出冷汗。 他一边擦着汗水一边结结巴巴道: “李……李管家,万事好商量,这种事就不要惊动袁大人了吧。 你放心,给我一点时间,一定能为你找回江少爷。” “头,有发现!” 一个二十多岁,满脸朝气的青年捕快从门外跑了进来。 周捕头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连忙迎了上去: “快!快说!” 那捕快喘了几口气,在周捕头望眼欲穿的目光下说道: “后院,后院草地上有一排浅浅的脚印,我们已经问过守夜的护卫,可以确认他们没有去过。 属下怀疑,可能这脚印和江少爷的失踪会有些关系。” “那还不快去看看!” 周捕头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往后院跑去。 管家脸色阴沉地跟上。 …… “李管家,你可认得这排脚印,院中有谁是穿这般式样的鞋子?” 周捕头倒不算完全草包,首先就想到了这件事是自己人作案。 管家眉头一皱,叫来小玉问道: “这可是少爷的鞋子?” 小玉此刻满脸仿惶,听到管家问话,她仔细地去瞧了瞧道: “是,是少爷的鞋印。” 周捕头面露兴奋之色,立马做出推断道: “这里只有一排脚印,说明只有一个人,也就是说江少爷是独自偷跑出去的。 这不是失踪案,是个普通的翘家案。” 周捕头看向管家道: “李管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家少爷是自己跑出去的。大概等他什么时候玩累了,应该就自己回来了。” 说着,周捕头想了想,还很体贴道: “不过你放心,我会放风出去,一旦发现江少爷什么消息,立刻就过来通知你。” 管家厉声道:“那周捕头又如何解释门窗都被锁住,我家少爷却失踪的原因? 还有这排脚印,只到了草丛中间,后面的脚印呢?难道我家少爷还会飞不成? 我家少爷又不懂武功,如何能一步跨出这么长的距离?” “这一定是一件有预谋有组织的绑架,至于这排鞋印,不过是用来混肴视听的而已。” “周捕头,我希望你能尽快调动衙门的所有力量,先封锁全城,然后挨家挨户找下去,也要找到我家少爷的下落。” 周捕头却是很小声地嘀咕道: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谁配合你家少爷里应外合,那锁坏的也太是时候了。” “你说什么?!” 管家脸色一怒。 周捕头堆上笑容道:“没啥,我是说李管家太高看我了,我一个小小的捕头,哪有什么调动衙门,封锁全城的权利。 要不然咱们先等等。 要真是绑架,绑匪一定会让人送来消息。 不管是勒索还是其他,总得有个理由吧。 对了,江少爷平时有没有和谁结仇过?说不定就是有人蓄意报复?” “这些事都是你该去查的!” 管家怒声道:“还有,要是因为你们懈怠办案,导致我家少爷少了一根寒毛,你头上的乌纱帽也就别要了!” 周捕头和善的面孔当即收敛起来,面无表情道: “李管家这是在威胁本捕头?” 管家冷眼看过去道: “没错!老夫就是在威胁你,否则不用袁大人出马,老夫摘你乌纱帽也和摘你项上人头一般简单!” 说着,他朝着周捕头一把抓过去。 这是管家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出手,一出手就如同猛虎下山,有着一股子金戈铁马的铁血气息,让人未战先怯三分。 周捕头左躲右闪,却感觉一爪就像头上的天一样,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 他咬了咬牙,拔出腰刀,就要拦下。 就见一只手好似幻影一般,直接穿过刀身,一把捏住了他的喉咙,然后猛地一甩。 周捕头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大圈,重重咳嗽了起来,身上还沾了不少草根灰尘,模样十分狼狈。 “大胆!” “找死!” “头儿,没事吧!” 周捕头带来的捕快纷纷腰刀出鞘,对准了毫无惧色的管家。 “住,住手!” 周捕头拦住手下。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管家满不在乎地笑道: “李管家,本捕头为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对本捕头出手。 你厉害,本捕头惹不起你,不过这件案子本捕头已经断案,你家少爷就是自己跑丢的。 要找人你们就自个去找吧。 对了,要是真有绑匪出现,或者发现你们少爷失踪的证据了,记得来衙门通知本捕头。 本捕头作为本地捕头,一定认真负责。 至于现在,你家少爷就是自己跑丢的! 若是不服,就去县衙击鼓报官吧。 我们走!” 周捕头挥手带走手下。 从刚才和管家的交手来看,他的确不是对手。 可有一点,他是官府的人,身上披着官皮,管家再如何大胆,也只敢对他稍稍教训一下。 若是真正伤了他,那就是在对抗官府,是大罪。 所以此刻他毫不畏惧。 事后即便袁大人问起来,有了管家刚才的那一下,他也能应付得过去。 但他带人刚往外没走两步,他又退了回来,脸上哪还有一点刚才混不吝的笑容。 他的头都快低到腰下,身后的捕快却是一个个的严肃无比,身子站得笔直,但从他们紧握的拳头,还有咽下的口水,不难看出他们的紧张。 “袁大人,您怎么来了?” 周捕头低着的额头满是汗水,心里大叫不好。 他似乎低估了袁大人对他这位子侄的看重,竟然亲自来了。 第二十章 袁不为(求收藏!) 随着周捕头颤抖的声音落下,一个身着便服,身材中等,鹰视狼顾的中年男人缓步出现在众人眼前。 男人相貌只能称得上普通,唯独一双眼睛,锐利如鹰,压迫感十足。 他就是青阳县的县尉袁不为。 虽然名义上他只是青阳县的三把手,但只要在青阳县衙门里待过的人都知道,袁大人才是整个县衙里说一不二的一号人物。 即便是县令大人面对他,也得陪坐侧席。 之前县丞的侄子王公子为何会对江尚退避三舍,除了忌惮江尚京中贵人的身份,还有的就是袁不为的背书。 此刻他的出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谁也没想到江尚失踪这件事,会真的惊动了他,还让他在第一时间出现在案发现场。 袁不为目光扫视一周,点了周捕头的名。 “怎么回事?” 周捕头正要说话,就听到袁不为又说道: “算了,郑方,这件事交给你了。” “是,大人!” 袁不为身后走出一个同样身穿捕头服的官差,他鄙夷地看了一眼周捕头,然后大手一挥,身后捕快就迅速散开,查探所有的蛛丝马迹。 “袁,袁大人。” 周捕头抬起头,一脸讪笑。 袁不为冷哼一声:“滚吧。” “诶。” 周捕头如蒙大赦,带着手下灰溜溜地全跑了。 直到出了江宅,周捕头才松下一口气,背后竟已经全部湿透了。 他身后战战兢兢地手下也是大喘一口气,一个新来的还有些疑惑道: “我看袁大人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呀。今天一见,和头不是挺好说话的嘛。” 话音一落。 其他人俱是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这个新人。 其中一个与他相熟的老人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周捕头瞪了新人一眼道:“那是本捕头,你以为谁都像本捕头一样在袁大人面前有面子的吗?” 当年袁大人初来青阳县,担任青阳县尉,手下无兵无将。 他爹时任衙门捕头,是第一批投靠袁大人的人,立下了不少功劳。 后来在一次追捕任务中,他爹更是为了给袁大人挡刀丢了一条胳膊,不得不退居二线。 正是有这份香火情在,他才能接任他爹的职位,在衙门中混的如鱼得水。 其他人比如那个郑方,即便看不惯他的懒散,却也对他无可奈何。 不过周捕头知道情分这东西越用越少。 所以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麻烦袁大人,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在他爹的带领下去跟袁大人请安。 平常的时候,他都自觉地不在袁大人面前出现。 甚至连他爹和袁大人的关系都在外人面前闭口不谈。 毕竟他要是敢满天下炫耀自己老爹救了袁大人一命,那就不是恩情了,是仇了。 也正是这份懂事,有时候即便他做错了什么事,看在袁大人的面子上,其他人也不会与他太过为难。 毕竟他爹当年给袁大人挡刀又不是什么隐秘,有心人去查的话还是能查出来的。 而且别人查出来,和他主动告诉别人,那就是两码事了。 周捕头摸了摸两撇小胡子,没管满脸疑惑的新人,嘴里念叨道: “看来这位江少爷在袁大人心里的地位不低,要是我能找到他交给袁大人,大人不就又能记我一个好?” 想着,周捕头挥了挥手,把手下人聚拢在一起,命令道: “都过来听着。” “发动你们所有的关系,都去给我找这个江少爷。 谁能第一个找到,本捕头保他官升一级,还有一百,不,三百两银子!”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他周元虽然正经办案的能力没多少,但与城中三教九流的关系可都是处得不错。 有着那些闲散人员的消息渠道,说不定他能第一个找到这个江少爷。 到时候,我看你郑方怎么在大人面前说我坏话! 周捕头回头看了一眼江宅的牌匾,心中愤愤。 他觉得自己在袁大人面前之所以这么害怕,有一半都是这个与他竞争的郑方给害的。 要不是他表现得太好,怎么会让大人看出他的无能。 …… 江宅中。 将现场勘探过一遍的郑方正在袁不为面前说着他的推断。 “禀告大人,卑职可以断定这是一个高手作案。” “大人请看。” 说着,郑方指着被拆解开的锁头,里面弹簧已经变形。 “根据小玉姑娘的口供,门锁在昨天晚上还是好好的,是她亲自锁上。 但从这变形程度可以看出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自然形成的。 那就极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损毁,而且是一个练出内劲的高手,隔空打坏的。 也只有这样的高手,才能让江少爷什么都没干出来就被人劫持而走。 也就能解释为何门口的护卫会没有听见任何动静的原因。 不过那人为何要故意打坏门锁,卑职还没想出来。 因为卑职发现他是从窗户进来的,打坏门锁就显得多此一举了。” 说着,他又将众人引到窗户前。 此时窗户已经被卸了下来。 他指着木板上细细的裂纹道:“这里的钉子是被人拔出来以后又重复安装进去的。 虽然那人使得劲力很巧,但还是在木板上留下了痕迹。 所以这非但不是一个密室失踪案,反而是人为。 是有人拔出了钉子,打开窗户,然后将江少爷劫走,又把木板安装好,人为的制造出一个密室失踪案。 至于他为何要这样做,想来就是为了混肴视听。” 管家在一旁听了半天,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样子,反而问道: “我不想知道我家少爷是怎么丢的,我只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郑方微微一笑道:“别着急,咱们一步步来看。” “还有这排脚印,嫌疑人故意留下江少爷的脚印,是想误导我们人是被从这边带走的。 他真正带走江少爷的地方是在这。” 郑方指着墙角的一块石头说道:“从这里的磨损可以看出,是有人在此借力翻出了墙。 所以江少爷是才能够这儿被人带出去的。 而墙外就是街道,地形简单,只要有人出现在外面,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现在只要我们一一走访过去,说不定就能发现什么。” 要不是江尚不在这里,否则他一定要鼓掌说一声厉害。 简直和亲眼所见的一眼。 但唯独他猜错了一点,也是致命的一点。 高手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因此,他们就只能想到外人劫持,却想不到最开始周捕头说的才是真相。 他就是个简单的翘家逃跑的案子。 管家正要说什么,一旁听了半晌的袁不为道: “很好,郑方,这件案子交给你来办,人一定要找到。” “是!” 郑方留下几个人保护好现场,又带着人出去走访调查了。 等到人渐渐散去,后院中只留下了管家和袁不为两人。 “尚儿到底去哪了?” 袁不为的身材并不高大,相对于瘦弱管家来说,也只高了小半个头。 但他的目光看来,却是压迫力十足,让管家浑身寒毛倒竖,如临大敌。 “我不知道。” 管家咬着牙答道,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他不少力气。 “上一次尚儿出事,本官还没有查清楚,现在他人又失踪了,你教本官如何信你?又如何信你家的主子?!” 袁不为声音转冷。 这一次,连同四周空气都随着他的情绪变换而变得黏稠起来。 管家终于支撑不住,一条腿直接跪了下去。 他用手撑着身子,才没有让自己的腰杆完全弯下去。 “袁大人,少爷是伯爷的亲儿子!” 管家十分艰难地说道。 “呵!” 袁不为冷笑一声:“那你去问问你的主子,他有没有把尚儿当过他的亲儿子? 这件事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交待,本官绝对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管家苦笑道:“袁大人,你应该知道这些年要不是伯爷的保护,少爷根本活不到现在。 也是为了保护他,伯爷更是将他送到了大人你的眼皮底下。 这样你还不能信伯爷吗? 而且袁大人,你也应该知道我家少爷身上的秘密,他根本不可能成为世子的。 光是朝廷的那关,他就过不了。 现在对于他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袁不为眼中冷光收敛,刚才令管家差点崩溃的压力散去,但下一刻说出来的话却让管家亡魂大冒。 “尚儿是小雪的儿子,当初她与本官说过,待到尚儿出生以后,就会认本官当干爹。 这些年来,虽然尚儿没有叫过本官一声干爹,但在本官心中,他就是本官的儿子。 这一次尚儿若是能找回来也就罢了,要是找不到,那就是你们伯府杀了本官的儿子。 你们既然敢杀我儿子,那你们伯府那个所谓的世子,也就不必要活了,去陪我家尚儿吧。” 说完,袁不为拂袖而去,根本不给管家说话和解释的机会。 管家眼见袁不为离去,却不敢出声挽留半句。 他知道袁不为的性格,那是言出必行。 当年在镇妖关服役之时,若不是伯爷的身份摆在那儿,根本没机会做他的上司。 要知道他的官阶都是用妖族的尸骸一步步堆出来的。 若不是当年因为那件事,此刻留在军中的袁不为或许早已成为一方主将。 这些年他虽然只是在青阳县当了一个小小的县尉,但背后的身份和实力却无人知道。 起码他不相信当年那个桀骜不驯的袁不为会甘心在此蹉跎这么多年。 他只知道当初袁不为从伯府离去之时,已经是先天武宗了。 而他们之所谓费尽心思让少爷死得光明正大,死在袁不为的眼皮子底下,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忌惮他这个人,不让他找到借口报复。 但少爷不死的话,随着他的年龄渐长,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到时候遭殃的就是他家伯爷。 为了伯爷,少爷必须死。 只可惜一切都很顺利,唯独没想到少爷又能从鬼门关爬出来。 若不是他知道袁不为不屑于跟他演戏的话,他都要怀疑这次少爷上失踪是他贼喊捉贼了。 想到袁不为离开时留下的话,管家心中长叹一声。 这时候只能祈祷尽快找到少爷,或者他家伯爷留下了什么后手。 否则一旦袁不为与他们翻脸,他是真的可能会让伯府绝后的。 …… 而被众人惦记,以致于全城都开始暗流涌动的江尚并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么牛逼的后台。 否则他一定当街叉腰大笑三声,然后跪在袁干爹面前叫爹,看看以后谁敢惹他。 但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现在蹲在某街的屋檐脚下,一身灰色破衣,披头散发,脸上还用黑灰点缀了他原本英俊的面孔。 他盯着对面的陈家武馆大门,眼巴巴地等着某人的出现。 咦? 这个破碗哪里来的。 江尚心中卧槽,正要一脚踢开这个破碗。 突然。 当啷! 一枚铜板丢进破碗,发出清脆的响声。 ———— 求推荐票! 第二十一章 不好意思,我也是演的! 当啷啷! 第二枚,第三枚…… 一共是五枚铜板。 江尚有些愕然的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女孩站在他的面前。 女孩年纪不大,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梳着双丫髻,穿着翠绿的衣衫,脚上一双小小的绣花鞋。 她的脸小小的,很是清秀,大概一个巴掌就能覆盖,脸上还有几粒雀斑,又平添了几分邻家气息。 “给你。” 女孩手中递过来一份用油纸包裹好的糕点。 江尚也不知怎么想的,顺手就接了过来,然后才想到解释: “我不是……” “好好吃饭,另外,你的眼睛真好看,嘻嘻。” 不等江尚说什么,她就转身跑开,追上了前面的一顶轿子。 江尚还能听到轿子里传来一个小姐的埋怨声: “小椿,又去做好事了吧,每次都是这样,这大街上这么多乞丐,你自己一个月才多少例钱?你能帮多少?” “哎呀小姐,小椿知道了,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哼,我看你下次还敢。” “人家那么可怜,能帮一个是一个嘛。” “你呀就是……” 主仆两人的对话渐渐远去。 江尚收回视线,想了想,摊开油纸,是一份简单的绿豆糕。 江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自昨夜跑出来以后,他可是滴米未进,的确有点饿了。 他几口吃下绿豆糕,又将破碗里的五枚铜板贴身收起,一脚踢开破碗,继续盯着对面武馆。 不多会。 他终于等到了某人的出现。 只见陈黑虎一脸喜气的走出武馆大门,不仅很罕见地整理了发型,还换了一身类似书生的长衫,腰间配着香囊,配合着他常年习武的身材,看上去倒也挺英武的。 一见他这副恋奸情热的模样。 江尚就知道他当初的告诫这家伙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妥妥的陷进去了。 不过这正是他现在想看到的。 陈黑虎出了武馆大门,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向贫民区的方向走去。 江尚默默跟上。 …… 两个时辰后。 贫民区。 在小莲再一次拒绝搬出去以后,陈黑虎只能恋恋不舍地同小莲握手告别,那叫一个难舍难分。 送别陈黑虎,小莲一路回到自己的家。 那是个破烂漏风的小院,门口种着一棵槐树,此时正好结了满树的槐花。 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正在树上摘着槐花,见到小莲回来,高兴地同她招手。 小莲和他打了一个招呼,叫他小心一点,就进了小院。 院子中,一个脸上带着病容的中年妇人正在洗衣服,堂中门口则坐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脚下倒着好几个酒瓶。 见到小莲回来,男人扶着门槛站了起来,朝小莲伸出了手: “钱,给我钱!” 小莲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却还是从荷包中掏出十几个铜钱递给他。 醉汉却不满足:“怎么才这么点?” 说着,他就要挥手打来。 正一直关注着情况的洗衣妇人赶紧站了起来,想要把小莲护在身下。 却见小莲一把抓住了醉汉软弱无力的手,冷冰冰道: “你敢!” 醉汉似乎也是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惶恐,一把推开母女两人,踉跄着出了门。 一边走,他嘴里还一边念叨着: “好啊,找了个野男人,现在胆子也肥了,还敢对爹还手了。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小莲面无表情,轻轻推开想要同她说些什么的妇人,一个人走进了旁边的一间小屋子里。 才刚刚关上门,她就听到身后强烈的劲风响起。 她眼中冷光一闪,但不知想到什么,却还是忍住了出手的动作,就只和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样,回身一看。 就见一根木棍朝她脑袋打来。 出手的人是一个穿着灰色破衣,披头散发,脸上涂满黑灰的乞丐,他的眼神透露出几分紧张和疯狂。 就好像真的只是一个初次入室抢劫的普通乞丐。 小莲双手护住脑袋,硬生生挨了这么一下。 嘭! 小莲被打得往门上狠狠撞了一下。 屋外,妇人担心的喊道: “小莲,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 小莲清冷的声音传出。 妇人这才又坐下,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洗衣。 此时此刻。 小莲正被一个乞丐压在门后,一根削尖的木棍狠狠抵住她的脖子,陷进去一个小坑。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这一块区域是八爷的地盘,你敢在这里对我动手,你走不出去。” 小莲虽然此刻性命操于人手,但依旧保持着常人没有的冷静。 “我不管什么八爷不八爷的,我也不认识他!我只要钱!” 乞丐恶狠狠地说道。 另一只手开始不安分的在小莲身上摸索着。 小莲扭着身子,避开这只作怪的大手,喘着气道:“我身上没有钱,你找错人了。” “胡说!” 乞丐就像受到什么欺骗一样,一把掐住小莲的脖子,用着一种歇斯底里的语气道: “我明明看见了那个男人给了你银子,起码有二十两!快交出来!我要银子! 不给我银子,我就杀了你!” “原来是这样。” 小莲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刚才分别之时,陈黑虎要给她银子,但被她拒绝了。 想来就是那一幕被这个乞丐不小心看见,然后见财起意,并一路跟踪回来,还埋伏在她的房间里。 只可惜他没有看到自己根本没要这些银子。 “那我就放心了。” 乞丐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压住的小莲突然变了一个人般,刚刚还能戳进她脖子的小木棍突然像是遇到了一层铁皮,直接被顶了出来。 小莲反手一抓,就一把扭开了乞丐的胳膊,另一只手毫不迟疑地打在乞丐的胸膛之上。 以她此刻的实力,就是一块厚木板也能打裂开来。 这一掌起码能让他断上两根肋骨。 嘭! 一声闷响传来。 小莲一脸愕然,感觉自己打在了一堵墙上。 怎么可能? 不对! 他根本不是什么乞丐! 小莲明白了什么,但已经太迟了。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江尚拍了拍胸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健康的大白牙,哪还有一点刚才疯狂的模样。 作为演员,他可是专业的。 “不好意思,我也是演的。” 第二十二章 呜呜,就好气! 可小莲却未在意江尚的调戏,反而趁着江尚的得意,她不退反进,手掌一扬,一蓬白灰从她衣袖中飘洒而出。 正是传说中街头打架斗殴的不二利器——石灰粉! 江尚虽然力量强于人,但到底没有多少战斗经验。 他自觉已经掌控了局势,本以为此刻小莲会惊慌失措,却没想到小莲竟还敢反抗。 以致于他面对这扑面而来的石灰粉,大脑竟一时宕机,不但没有闪躲,反而还愣了一下。 “嘶……” 这一愣,石灰入眼。 江尚只觉双眼好像进了辣椒水,火辣辣地疼,眼前一片模糊,同时剧痛还在侵蚀他的理智,颇有中了加强版防狼喷雾的效果。 另一边。 趁他病,要他命! 自泥潭中爬出来的小莲明白要抓住任何一个机会。 这个人既然敢偷偷潜入她家,又对她出手,那么不管他是谁派来的,又是受谁指使,此刻他就只有一个身份——自己的敌人。 面对敌人,就要不择手段。 趁着江尚失去视野,手忙脚乱之际,小莲眼神一冷,手往腰下一摸,就摸出了一把冷光凛冽的匕首。 她悍然向前,匕首直刺江尚心口。 既然拳头打不动,那就用刀子! 她就不信这人的胸膛比刀子还硬。 而江尚终于吃下了小视旁人的苦果。 他重生这么些日子以来,一直小心谨慎,不敢暴露分毫,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跑了出来。 他以为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区区一个古代版绿茶,他还不是手到擒来,心中难免轻视几分。 直到胸口刺痛的那一刻,他才猛然醒悟。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 他又凭什么敢这么放肆? 他以前看某位武侠大家的作品之时,经常看到里面不可一世,近乎江湖无敌的剑客侠客,却被区区的暗器,毒药所害,觉得十分的不合情理。 那么多高手都没能杀得了他,怎么几个普通人就把他搞定了,这不扯淡嘛。 可侠客或许也是如此想的,然后他们就死了。 生死关头,江尚脑海中出乎意料的冷静下来,世界仿佛都在此刻静止下来。 他闭着眼,强忍着剧痛,内气聚集在胸口,肌肉颤动不休,竟是将匕首生生夹住了。 小莲再次用力,却感觉匕首好似扎进了坚硬的木块,越往里就越艰难。 就在此刻,她感觉耳边恶风一起。 危险突然而至! 她知道是自己恋战了。 一击不中,她就应该后退的。 结果她此时非但没能杀了这个闯入她家的贼人,反而让自己处在了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小莲一脱手,就要闪开,却是迟了。 只见江尚的双手泛起一片黑铁之色,速度突然激增,小莲一时躲闪不及,只能伸手去挡,却是听到咔嚓一声。 小莲的一只胳膊耷拉下来,已然断了。 而江尚却是得势不饶人,打断小莲一条胳膊还不肯罢休,又是顺势一把抓住小莲的脖子。 若不是他心中还存有几分理智,这一下就能直接将小莲的脖子彻底扭断。 但即便他留了几分力,也让小莲开始窒息,眼球开始翻白,不多会就缺氧窒息,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 待到她再次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还在自己的屋子里,断了的手臂正一阵阵的刺痛。 她自己则被布条子绑在侧倒的长板凳上,还完好的另一只手臂和双腿张开,姿势颇为暧昧。 那个可恶的乞丐则是双眼通红,龇牙咧嘴地坐在她的对面,她还能看到他胸口渗出的血迹。 “你知道吗?你刚才差一点就杀了我。” 江尚捏住小莲的下巴,冷冰冰道。 小莲回以冷笑道:“是嘛,我应该早点换一把更好的匕首。” “那你下次可得记住了。” 江尚心中暗骂一声疯女人。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出手,竟是如此惨淡收场。 亏他当初还想着怎么跟管家过招,甚至还在脑子里上演了一波极限反杀的剧情。 结果就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面前这个女人用事实告诉他,境界归境界,实力归实力,起码现阶段是如此的。 他还是个弱鸡角色,一个随时被低他起码两层境界的女人反杀的那种。 江尚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行事若没有万全把握,绝对不能轻易出手。 而小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因为她此刻的出色表现,导致了一个终级老阴比的初步养成。 “一个起码后天四层的女人却要委身在黑市拳场,当一个陪酒卖笑的舞女,你猜猜这是为什么?” 江尚凌厉的眼神逼视着小莲。 却因为红到流泪的双眼,非但没什么杀气,反而更像一个遭受背叛的男人对自己女人不甘的喝问。 所以小莲非但没觉得害怕,甚至还有点想笑。 而她也真的笑了出来。 “你是陈家武馆的人吧,既然已经被你们看出来了,那就愿赌服输,想杀想剐,随你们的便。” 她认出来江尚刚才使的功夫正是铁砂掌。 说完,她已经闭上了眼,微微仰首,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一副任你宰割的模样。 江尚:“……” 这女人怎么抢他台词啊? 可恶! 你话都说完了,还让我怎么威胁? 江尚心中一阵腹诽,但见小莲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也有些无奈。 没当过坏人呐,接下来怎么搞? 在线等,挺急的。 江尚暗暗挠头,然后眼珠子一转,带上几分淫笑道: “好,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不过既然你都要死了,那就临死前让老子舒坦舒坦。 说起来,我都好几个月没碰过女人了,你这一身皮肉,正是紧致得很呐。” 江尚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小莲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 别说,又滑又嫩,还挺弹手的。 嗯,按照他看过的电视剧,坏人审女人都是这么威胁的。 只见小莲睁开眼,江尚以为她终于怕了的时候,没想到小莲却是面带鄙夷道: “男人都是这副德性嘛,那就搞快点,姑奶奶经历过的男人多了去,就是不知道你在里面能排老几? 别到时候老娘还没爽你就结束了。” 江尚:“……” 这等虎狼之词,他平时都只敢想想,这姑娘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的。 而且经她这么一说,他连手都不敢乱伸了。 万一人家说一句:就这就这。 那简直就是灵魂的暴击,伴随一辈子的阴影。 可恶啊! 明明他才是绑人的那个,怎么反而感觉被人压着打,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呜呜,就好气! 一点都不配合,他还怎么把计划进行下去。 第二十三章 你说你装什么色狼? 似是看出了江尚的表面恶人,小莲此刻非但没有阶下之囚的自觉,还趁胜追击道: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还是个雏吧?那还真是有够搞笑的呢。” 江尚脸色涨得通红: “胡说!老子就是看不上你!” 闻言,小莲却是一声嗤笑,不再说什么,但是眼神蔑视,就像她才是骄傲的胜利者一般。 江尚恼羞成怒地威胁道: “你不怕死,就不怕我连你外面的爹娘也一起杀了吗?对了,你还有个弟弟吧。 你想要他们一起陪你去死吗?” 小莲沉默了下来,然后微微一笑道: “如果我死了,没有我他们活着也不如死了,我还得多谢你帮忙呢。 况且你会动手吗?” 小莲笑得很是娇媚,还带着一丝得意道: “别装了,你是个好人,起码是个有底线的人。 否则我刚才差点杀了你,现在你不说再断我一条胳膊,也得扇我几个耳光,可你却只对我放了几句狠话。 连我的衣服都不敢扯,你说你装什么色狼?” 江尚这下子人都麻了。 不得不说,这家伙全说对了。 他是个好人! 虽然刚才小莲差点没杀了他,但换成他面对一个入室抢劫的家伙,还可能劫财劫色的那种。 怎么出手也不为过。 无限防卫都是合法的。 所以江尚虽然有点恼火,但也能理解,毕竟自己人没事,他还打断了小莲一条胳膊,火气便没那么大了。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短短几句话就被她看穿了底线。 这女人的眼光也太毒了吧。 江尚有些泄气地问道。 “你难道就没有害怕的东西吗?” 小莲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江尚:“即便我有,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江尚脸色一红,觉得自己说了句蠢话。 好半晌。 江尚才整理好自己操蛋的心情。 他觉得这次计划大概率是要胎死腹中了。 原本他是想拿住小莲的把柄,威胁她从陈黑虎那儿把铁砂掌全本的功法骗过来。 这样子既能帮他补全后面的功法,又能让陈黑虎看清这个绿茶的真面目,帮好兄弟一把。 简直是两全其美,堪比计划通。 结果这第一步就直接夭折。 他不仅没有搞定这个女人,反而差点被她搞定了。 江尚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颇有些认命道: “这样吧,我也不杀你,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过你好不好?”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善良连演技都束缚不住。 否则的话这个小娘皮哪能跟他讨价还价,这会儿早就被他摆弄成十八般姿势了。 看着江尚态度转软,小莲也没继续嘴硬,毕竟现在被绑着的人可是她。 刚才她故意激怒江尚,只是一种试探而已。 现在有机会活下去,谁又会想死。 “可以,不过我要先听听是什么问题。” 江尚直接问道:“谁让你接近陈黑虎的?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虽然可能套不出陈黑虎的武功秘籍了,但贼不走空,不能什么收获都没有,听听八卦还是可以的。 况且他也想知道是谁在背后谋划。 小莲眼中露出了然之色,果然是为了陈黑虎来的。 “我不知道。” 小莲摇头道。 江尚眉头一皱:“姑娘,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按照正常程序,这会我应该在扇你的耳光,你咋就不配合我呢?” 小莲道:“我真的不知道。给我命令的人是我的上司,可我不知道我的上司是谁,只知道他是黑市主人的人。” 江尚眉头再皱。 怎么又跟黑市主人扯上关系了? 按照陈黑虎的说法,那可是连先天武者都要偃旗息鼓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会去图谋一个陈黑虎? 当然,这或许只是小莲上司的一次私人行动。 暂时放下心中疑问,江尚继续问道: “那你的目的呢?” 小莲并未犹豫,直接道: “是他手中的铁砂掌功法,我的上司想要铁砂掌的全本秘籍,还有打听他不能近女色的原因。” 江尚眼神当即一亮,这不就巧了吗? 他此时颇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本以为没机会得到秘籍,但是小莲的一番话又让他重燃了希望。 “你得到了秘籍?”江尚再问。 小莲摇摇头道:“没有。” 正当江尚以为陈黑虎坚守底线,不为女色所动,心中有些欣慰又有些失望之时,就听到小莲继续说道。 “不过也快了。” “纳尼?” 江尚一脸问号。 小莲脸上露出几分讥讽道:“他说在外面给我买了房子,让我带着家人一起搬过去。 他还说想要照顾我一辈子。 可他又说不能光明正大的和我在一起,因为他有苦衷。 所以我说要看到他的诚意和态度,并且暗示他把功法交给我,这样子我就捏住了他的命脉,让他以后不敢背叛我,抛弃我。” “他答应了?” 江尚惊疑道。 “没错,他答应三天后就把铁砂掌的全本秘籍都给我,” 小莲抬起头,直视江尚的眼睛道: “这不就是你们来找我的原因吗?我想是陈黑虎的动作让你们发现了吧。” 江尚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他就心中一动,顺着小莲的话答了下去: “看来你很聪明,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 既然小莲觉得他是陈家武馆的人,那他干脆就来个顺水推舟。 “我猜错什么?”小莲问。 “其实我来找你并不是谁授意的,只是我偶然间发现了大师兄的异常,自己找过来的。” 江尚语气中露出几分渴望道: “所以这件事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你也可以继续完成你的任务,但是你拿到的功法,我要复制一份。” 小莲眼神一动:“你要背叛你师傅?” 江尚淡淡道:“谈不上背叛,我只是想追求上进而已。 我的资质不高,入不了师傅的眼,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得他传授练脏之法。 现在既然有机会,我为何不试一试?” 说着,江尚声音中就多了几分烦躁,似乎是对自己怀有二心的愧疚。 “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小莲点头道:“可以,反正这功法对我而言又没有什么用,你想要复制几份都随你的便。 不过你就不担心你放了我以后,我转身就把你卖了?” 江尚冷笑道:“你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吗?而且一个贫民区的舞女,一个馆主弟子,你觉得外人更相信谁。 大师兄现在可还不是馆主呢,他护不住你。 所以你唯一的选择就是跟我合作,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等我拿到秘籍,就永远烂在大家的肚子里。” 小莲深深看了江尚几眼,似是要将他的模样记在心中,不过江尚现在的样子脸自己都不认得,他怎么会怕这个。 “好,我答应你。” “合作愉快。” 江尚没有立即解开小莲,而是把她腰间的荷包扯了下来,扬了扬手道: “演戏演全套,就说你被人抢了。” 说完,他把匕首塞到小莲完好的那只手中,转身离去。 “三天后,我会来找你。” 第二十四章 我抓我自己? 离开小莲的家。 江尚感觉自己好像没什么收获,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 现在就等三天后见分晓了。 至于小莲是否会出卖他,又或者直接来个鱼死网破,他倒是不担心。 就如他刚才所说,小莲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一旦此事露出破绽,最先倒霉的就是她。 陈馆主可是在红叶拳场连胜十场生死战的猛人,连黑市拳场都要尊称一声陈爷。 要是让他知道黑市谋夺他的功法传承,黑市那边会不会出问题不知道,但小莲绝对要成为替罪羔羊。 她那么聪明,还有一大家子靠她活着。 这个风险她不敢冒。 至于小莲的真正身份,还有她的上家,黑市图谋铁砂掌的原因。 江尚都很明智的没有问。 这里面的水太深,他把握不住。 就是有点对不起陈兄了。 江尚摸了摸下巴,有些唏嘘。 一想到这种背地里找他女人一起合谋他的场景,就搞得自己跟个奸夫似的。 呸呸! 老子正人君子来的。 江尚甩开不靠谱的念头,大步走向街边一家包子铺,大声招呼道: “老板,来三个肉包子,三个大馒头。” 天可怜见,他这么久就吃了一块绿豆糕,刚才又打了一架,消耗颇大。 这会好不容易假戏真做,抢了个荷包,总算能填饱肚子了。 “好嘞,肉包子一个五文,馒头一个两文,一共二十一文。” 江尚自信地掏了掏小莲的荷包,然后脸色一僵,暗骂一句穷鬼。 “那个,老板,包子就不要了,来个馒头就行。” 正在打包的老板闻言抬头看了看乞丐似的江尚,口里嘟囔一句晦气,然后手脚麻利地把肉包子放了回去。 “喏,你的馒头,钱呢?” 老板一手递出馒头,但又没完全递出。 不是他瞧不起人,实在是江尚此刻的模样太具有欺诈性了。 “钱在这儿。” 江尚也不以为意,把荷包里最后两个铜板在案板上依次排开,然后接过馒头,不多会就隐于人群之中。 …… 三天后。 一大群乞丐聚于城外一家破庙之中。 领头的乞丐名为朱大胆,此刻正站在缺了头的佛像前的案台上,指着贴在墙上的一张画像发号施令。 “都记住了,见到人不要声张,先跟上去,然后再叫人来通知我。” “这一次是个大活,谁第一个发现线索,赏银十两,谁能第一个找到人,再赏银二十两,另外官府解决户籍问题,从此就是青阳县的人了。 大家可以找活干,就不用当乞丐了。” “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 底下乞丐们群情激荡,满脸兴奋,大声回答道。 不管是十两银子还是二十两银子,他们都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最重要的是青阳县的户籍。 这年头,各地的户籍都要求十分严格,因为官府是不太鼓励人口流动的。 很多老百姓会在自己的家乡待上一辈子,可能直到老死都不会走出乡镇。 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获得别处的户籍,要么就是有钱有关系,能够让官府发放调籍文书。 要么就是官府有政策,将某地的人口迁徙,或者统一安排难民的时候。 其他时候,像他们这样的乞丐,因为各种原因沦落外地。 即便是去干活,因为没有本地户籍,获得的工钱也只有别人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 这样下来,还不如当个乞丐,躺着,跪着就把钱给赚了。 “那好,现在就进城讨饭!” 朱大胆一声令下,这百多号乞丐就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破庙,脸上满怀着对明天的希望。 其中离开的两个乞丐正在小声说着话。 “嘿,阿俊,你说我要是有二十两银子,该多快活啊,有了那钱,我就回老家买田盖房子,娶个媳妇。” 被叫做阿俊的年轻乞丐回头看了一眼墙上那幅有他三分英俊的画像,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为了找他竟然连满城的乞丐都给发动了。 也幸好他提前打入内部,否则还真不会注意这些街头巷尾的乞丐群体。 此人自然就是江尚。 三天前靠着一个馒头,经过面前这个老黄介绍,成功混入丐帮团队。 他本来只是想借助他们藏上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他的画像这么快就传了过来。 搞得他好像什么通缉犯似的。 不过越是如此,他心中就越谨慎。 管家发现他丢了以后,竟然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看来管家倒是下了不少功夫。。 这下子,他貌似更应该跑了。 说起来,江尚一开始就想过跑得远远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即便跑到别处,他就能轻易获得更高深的功法秘籍了吗? 就能改头换面,大把捞钱,把作弊器的作用点满吗? 对此,他并没有多少信心。 与其这样,不若先留在城中看看机会。 起码这里铁砂掌的秘籍可就是摆在面前的,还有几分机会拿到。 拥有了功法,他才能继续练武。 否则即便他作弊器在手,以后也不一定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与其走向未知的旅途,自此隐姓埋名,担惊受怕,不如冒一些风险留在原地谋划机会。 何况,万一他能反杀呢。 经过与小莲的一番较量以后,江尚虽然内心更加从心起来,但也觉得武道境界并不能代表一切。 一味的跑路不是正途,若是让他提前布置,说不定就有机会反杀。 只要能解决管家,这里又天高皇帝远的,伯爵府一时半会影响不到这儿。 说不得他反而能借助现在的身份就能混出一番事业来。 等他度过现在的虚弱期,有着作弊器相助,他的未来远比现在当个逃兵要光明许多。 而做到这一切,只需要冒一些风险。 “喂,阿俊,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见江尚走神,老黄不满地问道。 “啊,听着呢。”江尚回答道。 “那你说,我能不能找到我的财神爷?”老黄满怀憧憬。 “额,能吧。你看看你额头饱满,满面红光,一看就是今天出门捡钱的架势。” 江尚不想打破老黄的美梦。 “嘿嘿,我觉得也是。” 老黄骚包地捋了捋自己不知道多少天没洗的头发,加快脚步道: “走走,可不能让别人抢先了。” 第二十五章 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 一棵老歪脖子树下。 小莲神情淡漠,静静等候着什么。 就在半个时辰前,一个手里举着糖葫芦的小屁孩娇羞地把一张小纸条交给她。 按照小纸条上的要求,她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在此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 但小莲面上没有什么不耐,看她模样,就仿佛等个天荒地老也不在话下。 一直暗中窥探的江尚心里也不得不写出一个服字。 这种女人,也就是出身太低,牵挂太多。 否则只要给她一个小小的机会,她必定能如凤凰涅槃一般,活出常人难以想象的精彩。 嗯,反正不适合他。 想着,江尚已然走了出来。 此刻的他换去了乞丐的装扮,换成了一身粗布麻衣,面上戴着一个彩绘面具。 “东西带来了吗?”江尚问道。 小莲道:“你来迟了。” 江尚坦然道:“总得先确认一下你是不是一个人来的。” 小莲冷哼道:“你还真是小心呢。” 江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稳字。废话少说,我要的秘籍呢?” 小莲没再追问,而是道: “秘籍陈黑虎已经给我了,我也答应搬出去,但是现在还不能给你。” 江尚眉头一皱:“女人,你在玩火。” 小莲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道: “我给了你秘籍,我对你而言就再也没有任何价值。 一旦你卸磨杀驴,把我的身份和目的透露给陈馆主,天下地上,我便再无容身之地。 所以你想要秘籍,就必须给我一个保证。 否则即便你现在立即杀了我,也休想从我手中拿到秘籍。” 江尚心中大叫麻烦,但秘籍就在眼前,他还是耐着心思问道: “你想要什么保证?” 小莲罕见的犹豫了下,还是咬了咬嘴唇,轻声道: “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江尚条件性退后一步,十分机警道:“不可能!” 说完,他或许也觉得自己太果断了点,便道: “你可以换一个条件,总之我的真面目不能给你看。” 见到江尚如此反应,小莲嘴角一弯,浅笑吟吟。 “哦,你的真面目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比如说这个。” 小莲好整以暇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当着江尚的面慢慢展开,是一张今早江尚才见过的画像。 “江少,我说的对吗?” 画像上的人,正是江尚本人。 江尚心头一跳,只觉额头都有冷汗冒出。 这女人是怎么发现他的身份的。 不过这个时候他怎么也不可能承认。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江少不江少的,我根本不认识,也不知道他是谁。” 与此同时,江尚眼神四处偷瞄,有些犹豫地想着要不要杀人灭口。 不过人家也没招惹他,就这么随便干掉,不符合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为人准则。 面对江尚的否认,小莲却有些倔强道: “我没有其他条件,无论你是否摘下面具,反正我已经认准了是你。 如今全城的黑白两道都在找你,到处都是人,你信不信只要我现在大喊一声,你就算是插了翅膀,也休想飞出去。” 江尚不由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颇为无奈道: “我的身份对你就这么重要?算了,秘籍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说着,他就要开溜。 反正已经确认了秘籍在小莲身上,他不管是偷是抢,以后都有的是机会,没必要这时候跟人硬来。 “站住!” 小莲一声轻喝。 江尚脚步顿住,结果刚刚转过身去,就看到一个不明物体朝他飞来,速度不快,他依稀能看清这是一本书。 他一把抓在手中。 书上银钩铁画般写了三个大字——铁砂掌! 卧槽! 江尚这下子是真的搞不懂小莲的操作了。 刚才废那么多话,她都不肯松口,现在看他要走了,怎么就突然把秘籍给了他? 难道这秘籍也不完整,是在吊他胃口? 江尚翻开秘籍,铁砂掌第八层第九层的修炼功法赫然在内,每一页的留白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注释。 最后一页上还有陈家历代先辈关于如何突破先天的猜想和部分突破失败的经验。 这特么竟然还是家传原本?! 陈黑虎这家伙为了一个女人,真是连祖产都送人了啊。 果真是诚意满满。 只可惜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尚一边极为自然地把铁砂掌秘籍收到怀里,一边问道。 听到这话,小莲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她刚才也是在赌,赌江尚的人品。 现在看来,她的赌运还算不错。 小莲轻柔地将头发丝挽到耳后,带着几分女孩家的俏皮道: “我想要你一个承诺。” 江尚眉头一皱:“承诺?我不觉得我能给你什么承诺。” 小莲却道:“我不需要你一定做到,只要你答应我在你的能力范围内,你能帮我一次就行。” “好。” 这一次,江尚没有犹豫。 这种主观唯心的条件,他再不答应的话,他都要怕自己良心不安。 闻言小莲笑了起来,眼睛中都仿佛有了一丝光亮。 “我要你帮我脱离黑市。” 江尚一愣:“就这?有陈黑虎帮你,你现在不是已经搬出去了?” 小莲道:“我说的不是简单的带我走,而是让我和我的家人都能够正大光明地活在阳光下,不受任何人的掌控和威胁。” “这个……” 江尚考虑了一下双方实力对比,倒没完全拒绝。 “我尽量吧,不过不可能是现在。”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小莲说着令人很容易误会的话道: “无论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八年,我都可以等你。就当我用这对我无用的秘籍换上一份希望。” “呃,你就这么看好我?” 江尚对自个都没这么有信心过。 而小莲满打满算,今天才算见他第三次。 小莲面上露出一丝苦涩,有些出神道: “我的选择不多,可能这辈子也没有几次机会遇见如公子这般好人。” 玛德,又收好人卡。 江尚一时无语,同时心中也莫名多了几分伤感。 如同小莲这般弱女子,即便有些本事,心机再深,可还是如随风的浮萍,只能任人拿捏。 “如果这次我不死的话,我带你出黑市。” “多谢公子。” 小莲屈膝一拜,姿态优雅,显然受过这反面的训练。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 江尚仿佛掩耳盗铃一般道: “就是那个,嗯,你是怎么误会我就是你口中那个江少的?” 小莲掩嘴一笑:“我从小就有识人不忘的本领,上次公子变化太大,我才一时没有认出来。 待前日收到公子的画像之后,又细细回忆,我便什么都记起来了。 说起来,公子的眼睛可真漂亮呢。” “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再见!” 江尚跑得飞快。 “哈哈哈……” 看着江尚有些狼狈的背影,小莲大声喊道: “公子记住了,我姓童,童莲!” 第二十六章 黑市拳手——蓝猫! 时间倏忽而过,转眼已是半个月后。 红叶拳场。 昏暗的灯光下,是一间巨大的铁笼,周围沸腾的人声仿佛魔音入耳。 江尚站在铁笼擂台上,背负双手,姿态挺拔,淡然自若。 此刻的他身穿一件普通武人的劲装短打,脸上戴着升级版的青铜面具,透露出一双淡漠的眸子。 这是他来到红叶拳场的第十五天。 也是他即将面临的第一场生死战。 半个月前。 江尚从童莲手中得到铁砂掌的原本秘籍后,并没有就此远走高飞,反而是以一个流浪武者的身份一头扎进了黑市之中,成为红叶拳场的挂名拳手,代号蓝猫。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灯下黑的道理在哪儿都通用的。 黑市这地方鱼龙混杂,最是适合隐藏。 即便有人想到他藏在黑市,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进来找他。 更别说他如今可不是原本那个娇弱的贵公子,而是在红叶拳场豪取二十八连胜,无一败绩的超新星拳手——蓝猫。 两者的身份风牛马不相及,即便是再离谱的脑洞也不会将他们二人联想在一起。 而江尚突然跑到拳场来打拳理由其实也很简单。 一是隐藏自己的踪迹,作为挂名拳手,拳场可不管他是哪儿来的。 只要戴上面具,留下代号,能够为他们赚钱,他就是在外面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那也不关他们的事情。 他们也没兴趣来刨根问底一个新拳手的底细。 因为总有各种各样的武者来他们拳场打拳需要隐藏身份,他们敢犯这方面的忌讳,拳手们的反噬就足够他们好受的了。 相反,他们还会主动帮忙隐藏拳手的身份。 第二个则是磨炼他自己战斗技巧。 他早就有意提高自己的战斗经验,与童莲的遭遇更是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搏斗经验是多么薄弱。 原本他是想慢慢来的,但是潜藏的危机感一直催促着他,不如一步到位,直接精英怪开打。 反正他能临场开个小挂。 况且以他如今的实力,先从低级拳手打起,也不会有太多危险。 毕竟不是还有一句话,一力降十会。 要是连他的防御都打不破,其他人再多的技巧也只能给他喂招。 事实也如他所料,也或许是他真的天赋异禀。 在拳场这半个月来,他每天高强度的战斗两场,从一开始的被动应付,再到后来的寻找破绽,主动出击,进步十分迅速。 再加上时间作弊器的一丢丢帮助,他发现不仅自己的战斗技能飞速提高,连练武也变得更加顺利了。 铁砂掌原本秘籍上的注释,就好像一个老师傅在身旁时时刻刻的提点,对于他这种闭门造车的人就如同雪中送炭。 直接表现他的财富点的损耗因此大幅度减少。 原本他以为要耗费不少时间的铁砂掌第八层练脏只用了区区二百个财富点就成功突破。 现在的他已经是后天八层练脏境界。 所谓练脏,便是强壮肺腑内脏,修炼胸中五气,是后天境界中的锻体之后的第二道门槛。 普通武者如果没有好的练脏之法,光靠自己的领悟和毅力,很难突破这道门槛。 这也是陈家武馆为何将后两层的功法作为核心传承,只传衣钵弟子的原因。 没有完善的练脏之法,便是天资再好,也要蹉跎好长一段时间。 甚至一不小心练脏出错,武道根基被毁,从此无缘踏足更高的武道境界。 这也和作弊器给出的反馈差不多。 作弊器虽然能帮他强行突破,但耗费的财富点和时间就不是他现阶段能承受得了的。 铁砂掌属金,主走肺脉,肺主呼吸,强气息。 所以修行铁砂掌的武者气脉绵长,持久力强,善久战。 肺气一成,便可由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至此五行齐全,循环往复,练脏大成。 练脏一成,武者就称得上一句内外兼修,暗劲等手段的威胁也就大大减少。 铁砂掌所记载的练脏之法虽然算不上世间顶流,但也算不错的了。 反正对于江尚来说,他又没得挑。 不过因为练脏涉及到人体的内脏,普通武者又没有内视的本领,即便有练脏之法,也必须小心再小心。 所以这个阶段就是个水磨功夫, 好在突破练脏之后,江尚的精神力又大增一波,作弊器每日二十点的消费已经增长为每日五十点,再次上升一倍多有余。 所以即便他突破练脏时间不长,但也修行到最后一步土生金的阶段。 按照他的估计,今天打完这一场。 他大概就能顺利突破至后天九层境界——换血。 一旦等到他武力追赶上来,他现阶段遇到的困难和危险,便不算多么无解了。 当然,这两个原因虽然很重要,但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原因只有一个字——穷! 作弊器就是死要钱。 别看他开挂开得飞起,但对于财富点的消耗也是好似流水一般。 原本整整一千财富点,就这么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竟然就剩下不到三位数。 在这里当拳手,是他现阶段想到的除了打家劫舍之外最快的来钱方式。 特别是今晚的生死战。 在他开启二十连胜,成为拳场的超新星之后,就得到了整个拳场客人的瞩目,赔率便一降再降。 之后每一场上台都能得到全场的欢呼。 拳场便趁机邀请了一个成名老拳手出马挑战他,而且一来还是生死战。 这个消息一出,直接刺激了整个拳场的客流量。 今夜拳场几乎吸引了整个黑市的目光,甚至不少城中的大人物都得到了拳场的邀请。 江尚原本是不想答应的。 毕竟他过来打拳可不是跟人打生打死的。 他的小命多宝贵啊。 但实在是拳场给的太多了。 按照今晚上最低一百万两的赌金,他个人如果获胜就能获得百分之十的分红,也就是十万两。 加上他对手乃是一个后天九层的换血武者。 而他的战绩虽然惊艳,但这么长时间打下来,他也露了不少底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跟换血武者还是有些差距的。 两者对比之下,他的赢面很低。 所以今夜他的赔率是一赔八,而他的对手只有一赔一点五。 但即便是如此巨大的赔率差距,买他胜的人也很少。 对此,江尚心中很生气。 这是瞧不起谁呢。 于是他把这些日子打拳获胜分得的近三万两银子直接压了自己赢,直接把赔率打到一赔五。 本来拳手是不允许押注自己的。 但生死战是例外。 因为能够参加生死战的拳手,没有一个会拿自己的小命去打假赛。 很快。 江尚就迎来了他今晚的对手。 第二十七章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铛! 巨大的铜锣声响起。 全场先是一静,就见拳场顶部缓缓落下一个升降露台,用粗大的绳索吊着。 露台上此刻正站着一个身穿旗袍,开叉到半腰的漂亮女主持人,她的下盘功夫不错,即便露台有些摇晃,却也不见半分惊慌。 反而随着露台摇晃,她的衣摆飘动,偶尔露出白到反光的长腿,惊艳了四方目光。 “啊啊啊!!!” “西西!” “西西!!!” 见状,场上就立马再次沸腾起来,声音似要掀开屋顶。 显然,这个女主持人也是个知名人物,起码在拳场这里是的。 特别是一些男人,更是努力睁大了眼睛,仰着个脑袋,似乎想从昏暗的灯光下看出点什么来。 “大家晚上好,我是主持人西西。” 女主持的声音清脆响亮,明明站在高处,但声音却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这拳场的屋顶乃是特制,四方墙壁上都有特殊的回音装置,无论是谁在上面说话,都自带大喇叭效果。 “想必大家也等着急了,现在就让我来介绍今晚真正的主角。” “首先是出道半个月就豪取二十八连胜,至今无一败绩,被人称为金刚铁手的超新星拳手——蓝猫!” 轰! 随着女主持的介绍,一道亮光从屋顶投射而下,正好笼罩在江尚身上。 江尚不禁眯了眯眼。 没想到这拳场玩得还挺花。 不过这么亮的光柱他们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还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人群里已经传来欢呼。 “蓝猫!蓝猫!” “我全部身家都压在你身上了,你一定要赢啊!” “啊啊啊!” “蓝猫我压了你输,你一定要被打死啊!” …… 有人想他赢,自然就有人想他输。 面对两分祝福,八分诅咒。 江尚心如止水,只不过默默记住了那个让他被打死的死胖子的狰狞面孔。 乃乃的,待会有机会,一定要喷他一脸血。 待到欢呼渐渐停歇,女主持声音突然高昂几分,充满激情喊道: “现在就让我们欢迎,红叶拳场的特级拳手,迎战百场,胜率百分之九十六,曾亲手与妖兽大力山熊角力,被观众们戏称为猎熊者的超级拳手——陆峥!” “另外根据我们拳场的独家消息,陆峥拳手如今距离突破先天境界只有一步之遥,所以才接受拳场邀请参加今天的生死战。 如果在场的观众有幸,或许我们能够亲眼见状一位先天武者,一位未来武宗的诞生!” “所以各位,请尽情欢呼吧!” 女主持的声音落下。 又是一道亮光打下。 一个虎背熊腰,铁塔般的人影从二楼包厢中跳了出来,直接落入铁笼擂台之上。 轰隆! 人影落地,擂台都随之一震。 江尚定睛看去。 这陆峥并未戴着面具,而是以真面目示人,一脸的络腮胡,豹眼黑脸,此刻正闪着凶悍的光芒。 他大概三十多四十岁左右,正是一个武者的壮年时期,气血最旺,即便没有主动激发,但他的身体也如同一个火炉一般,直接让擂台的现场温度提高了两度。 看到陆峥出场,观众们的欢呼声再次高涨。 他们到拳场来看拳,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小白,自然明白先天二字代表什么。 一旦让陆峥在此突破先天,顷刻间他就能成为青阳县中的顶级大人物,在场之人都要仰视。 这样的人物无论是在他们面前出现,而是在他们面前被当场打死,对于他们来说,都无异于一场最为激情的战斗。 唯独江尚脸色有些阴郁。 只不过有面具笼罩,外人看不出什么。 因为这件事拳场可没有对他说过。 普通的后天九层和距离先天一步之遥的后天极限那是完全两码事。 而他如今也不过堪堪练脏大成,别说先天,就是后天九层,都要差上一步。 只不过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想要从拳场里用麻袋装钱,那么就得有这个面对意外的心理准备。 很快,江尚就整理好了心情。 他既然敢接这场生死战,自然也有自己的底牌。 女主持的声音再次响起: “双方拳手已经到场,拳场规矩,生死战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无论使用什么手段,以一方倒下身亡为终结。 擂台之上,只能有一个人站着。 现在我宣布,战斗开始!” 哐! 只见原本昏暗的拳场突然亮如白昼。 一个足有磨盘大的光球冉冉升起,好似一个小太阳般照亮了整个拳场。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一个正在干着小动作的男人被吓了一大跳,直接被前面的一个公子哥抓住。 “刚才就是你特么的摸我屁股!” 也有见多识广的观众正在科普。 “这是光明普照符,乃是修行者的手段,能够照亮全场半个时辰。 每一次拳场生死战之时,为了以防一些人在台下搞小动作,还有为了照顾观众,让大家能够更加清晰的欣赏战斗的精彩,都会使用此符。” “那为何以前不见使用?” “自然是此符珍贵,一张符就价值百金,关键还是有价无市,修行者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原来如此。” 众人了然点头。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 “红色,嘿嘿,我看到了。” 看到说话之人抬着头,一脸猪哥的模样,有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看见站在升降露台上,有些孤单无助的女主持,此刻正闭拢双腿,有些尴尬的压着自己的裙摆。 “哇呜!”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好在露台很快升起,台上的倩影也消失不见。 这可是一场正经的拳赛。 …… 擂台上。 江尚没有无聊的去偷看什么女主持的裙下,他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陆峥身上。 按照拳场的消息加上他自己打探得来的信息,这陆峥练的是一门名为《搏熊手》的武功。 这门武功没别的手段,就是一个字——猛! 随着功法突破,习练之人的力气会越来越大,直到双臂拥有熊的力量,随便一击就拍倒成人粗的大树。 以陆峥的武道境界,他的双臂起码拥有万斤之力,一巴掌拍下来,别说是人,就是石头都得变成粉末。 如果再加上内气功法加成,这万斤之力还得翻个倍。 面对这样一个对手,不能力敌。 第二十八章 爆体的遇上开挂的 江尚的念头刚刚转过,对面已然出手。 陆峥的身形高大,体态壮硕,看上去就真的如同一头黑熊般,但当他出手之时,速度却是一点都不慢。 只见他脚下一踏,擂台都在轰隆作响,就好像一头蛮牛冲撞,其实惊人。 他的手臂抡起,就好像一柄大锤,连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见状,江尚不愿硬碰,在陆峥起势之时,他就急速猛退,直接退至擂台边缘。 两人一进一退,速度极快,几乎带出两道残影。 只见陆峥快要碰到江尚之时,江尚身子一跃,竟是手脚并用,借助身后铁笼栏杆变幻方向,翻过了陆峥的头顶。 陆峥一拳不中,也没有生气,反而像是后脑勺长了眼一般,另一只拳头直接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挥了过去。 江尚刚刚落地,还未完全站稳,就见一只沙包大的拳头向他轮了过来。 他脸色一变,来不及闪躲,只得双手齐上,挡在胸前,接住了这一拳。 就听到场中传来一声炸响。 轰! 空气都仿佛被这一拳炸开。 江尚只觉自己被一辆货车给撞上,脚掌都抓不住地面,身子腾空而起,人直接被打退了起码七八米。 而陆峥也趁机转过身来,看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江尚冷哼一声道: “小子,有些钱不是你能碰的,碰了就要拿命来换!” 话音未落,他已经踏步追了上去。 见状,江尚强提一口气,使出千斤坠的技巧,强行让自己在空中停滞下来,而后脚下借力一点,好似兔子蹬腿,人竟迎着陆峥撞了过去。 “你以为我真的怕你?!” 江尚刚才只是一招试探,却发现陆峥的战斗技巧和经验不是他现在能比的。 他想利用速度与其周旋,但陆峥应当是吃过这方面的亏。 所以他似乎还辅修了一门类似于柔术的技巧,以致于他的身体柔韧度远超他这个体型。 他的两只胳膊就好像扭曲的面条一样,竟能从各个角度出拳。 虽然这样子可能损失了一部分力量,但也让他更好地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刚才那一招好似从背后钻出来的拳头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他的速度也没有想象中的笨拙。 但这也正常。 毕竟书是死的,人是活的。 陆峥修炼《博熊手》这么长时间,不可能一直照本宣科,一味追求蛮力,肯定会有自己的理解和改动,让其变得更适合自己。 武道之所以能在这个世界如此昌盛发展,便是因为有着陆峥这样的后辈一代代的改善。 古人的就不一定是好的,是正确的。 只有适合自己的,适合这个时代的,才是人们所需要的。 江尚也就因此打消了和他周旋的念头。 他突破后天四层之时,就估摸着自己单臂有着千斤之力,超过常人倍数。 如今又接连突破四层境界,达到后天八层,特别是练脏之后,体内五脏齐练,五气圆满,更是将他的力气向上推动了一大层。 他现在的力气连他也没有完全测试过。 但想来比之专门修行力量的陆峥,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更别说陆峥选择牺牲了部分力量来补全自己的柔韧和速度。 他既然在战斗技巧上不及对方,那就以快打快,以力降力。 一念至此。 江尚内气一催,双掌蒙上一层黑铁之色,在澄明的光芒下更显锋芒和力量。 “来啊!” 见江尚竟然敢与自己正面对战,陆峥也是露出一丝狞笑。 “好胆!” 说着,他双手一震,胳膊上的衣袖全部炸开,露出两条黝黑的,好似钢铁铸成的胳膊。 随着他内气催动,两条原本就粗壮的胳膊更是直接膨胀起来,胳膊上的黑毛更是根根竖起,好似钢针一般,真的就好像黑熊的胳膊一样。 砰砰砰!!! 只见两人在擂台之上,变幻残影,拳掌相接,发出阵阵炸裂的轰鸣。 这是最原始的速度和力量的碰撞。 场外的观众们随着战斗打响,不断高涨的,嘶吼的声音也随着这一拳一拳的震荡而慢慢低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脑海中想起一个问题。 这其中的任何一掌,亦或者一拳若是打在他们身上,会发生什么。 大概就是…… 蓬的一下。 整个脑袋或者半边身子好似西瓜一样直接炸开吧。 在这种仿佛顶级掠食者的威势下,即便再疯狂的观众此刻也难掩心中的寒气,变得跟鹌鹑一般,不自觉后退,想要离开擂台更远一点。 但他们的目光也不自觉的更加专注起来。 擂台上的每一次对撞都仿佛勾动起他们的心弦。 …… 二楼包厢中。 收到黑市邀请而来的陈大武神情严肃,对着一旁明显心不在焉的陈黑虎道: “他使的果然是铁砂掌!而且还是和我们陈家铁砂掌同出一源。” 听到这话,陈黑虎回过神来,皱眉道: “难道说我们的功法泄露了?” 说完,他不自觉有些心虚。 不过陈大武倒没有怀疑他儿子把家传秘籍当了彩礼送了出去,而是摇摇头道: “铁砂掌本就是从先天武学黑煞掌中脱胎而出,而这黑煞掌又是武道绝学五毒掌的一部分。 五毒掌又是白莲教的独门绝学。 咱们陈家祖先当年是无意中救过一位白莲教的核心教众,才得传此功法。 而白莲教为了笼络民心,将教中部分武学传播天下,这铁砂掌便是其一。 所以铁砂掌非是我们陈家独有,只是经过不断传承改善,才有了我们今时今日的陈家铁砂掌。 台上这人,修炼的铁砂掌中并没有我们陈家铁砂掌独门的黑砂掌力,应当是传统的铁砂掌一类。 大概也是侥幸得了白莲教流落在民间的传承。 不过到底是殊途同归,黑虎你仔细观看,也能触类旁通,对自己的武功领悟更加深刻。” “可是我怎么感觉这人的铁砂掌比我们的还厉害?竟能和陆峥的博熊手角力对拼。” 陈黑虎定神看了一会儿,突然发出疑问。 陈大武却道:“非也,那不是铁砂掌的功劳,而是此人本就神力惊人,所以铁砂掌的刚猛之道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但是我们陈家铁砂掌也不差多少,咱们独门的黑砂掌力可是模仿黑煞掌而成,有着一丝先天武学之威。 黑虎你如今刚刚突破后天七层的铁骨境界,再磨炼一段时间,就能着手练脏了。 到时候就引黑砂之力入体,便能体会其中的妙用。” 陈家铁砂掌的独门掌力,便是以陈家秘传药方制作的那一口大铁锅,修炼的同时,能够将铁砂中的药力融入手掌之中。 日积月累之下,便能修炼出黑砂掌力,打入人体,仿佛毒素,伤人于无形,非独门解药不能破。 是某一位陈家祖先从黑煞掌的传闻中得到的灵感。 而江尚虽然得了陈家铁砂掌的功法,却没有得到陈家秘传药方,所以他的修习方式更加偏向传统铁砂掌。 以至于现在他当着陈馆主的面使用,反而被误认为是得了白莲教的传承。 “那爹你觉得谁能赢?” 陈黑虎见传统的铁砂掌就有如此威力,不仅也憧憬起自己突破练脏之后的实力了。 陈大武看了几眼,微微叹息道: “虽然这修炼铁砂掌的拳手蓝猫神力惊人,能够低一个境界还能与陆峥打得旗鼓相当。 但他到底不是换血境界,等到待会陆峥沸腾血气,一身气力大增,发挥出换血境界的真正实力,那蓝猫就该露出败象了。 可惜这么一个修炼铁砂掌的好手了。” 他们到底师出同源,见一个修炼铁砂掌的好手即将倒下,心中难免有些唏嘘。 陈大武不愧是在后天境界浸淫多年的高手,他的话音落下不久,台上正在对拼的两人就发生了变故。 只见陆峥一拳打退江尚,换得片刻喘息之力。 “好好好!!” 陆峥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的两条胳膊已然成了黑红之色,显然气血已经沸腾到了极限。 “能够将我逼到这个程度,你也算可以自傲了!” “只可惜你还未突破换血,不明白这个境界真正的奥妙,现在就让你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后天极限!” “啊!!!” 陆峥仰天怒吼一声,上衣直接爆开,一根根好似蚯蚓一般的粗黑血管从他身躯上浮现,蔓延,化作一道血色大网。 好似江河冲刷般的流水响声在耳边不断响起,就好像他体内的血脉真的化成了大江大河。 与此同时,他原本就炽烈如火炉般的气血竟是再度突破。 江尚眼前一花,空气好似被太阳炙烤一般扭曲,仿佛看到了一道气血狼烟冲天而起。 拳场屋顶上的光球都为此受到影响,开始一闪一闪的,气氛骤然沉重下来。 “这便是换血武者的气血如江河,化狼烟吗?” 刚才一番拳拳到肉的拼斗,也让江尚心中激起万丈豪情,他体内气血不断沸腾起来。 “不过爆衣算怎么回事,让我欣赏你的胸毛吗?” 江尚回以笑声,竟没有丝毫畏惧之情。 陆峥冷哼一声,双眼不知何时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你我本无仇,但今日之战只能留下一个人,所以拿出你最大的实力来吧,让我记住你的名字。” “博熊手!” 一声大喝,陆峥身躯骤然膨胀,直接化作了一个两米多高的小巨人,一双原本就巨大的胳膊更是再度涨大。 空气中隐隐传来一声熊吼。 他脚下一踏,擂台便被踩出了一个个小坑,同时剧烈摇晃起来,仿佛发生了地震。 此时此刻,他真的化身一只黑熊,空气在他的拳下变得凝固,黏稠。 便是一只真的熊罴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敢与之搏斗,乃至击杀。 江尚感觉这一拳在他眼中变得无比巨大,他周身的空气都为之凝固,想要动作,却被那炙热的气血压制,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站在这儿,陆峥便是什么都不用干,光是凭借这他的气血热度就能把人浑身烫出一个个大水泡。 人力至此,已然近乎超凡。 不过江尚敢接下这场生死战,自然不可能是一时冲动,有着自己的考虑和底牌。 他的力气只是其一。 眼见陆峥将他所有退路都压制,江尚并未害怕,反而再次迎面而上。 只不过在陆峥的气势衬托下,江尚就好像一只小鸡仔般柔弱,他的冲锋在现场观众眼中,不过是送死罢了。 陆峥脸上也露出一丝狞笑,手掌高高举起,好似山崩。 “让我给你一个痛……” 就在这时。 陆峥的声音戛然而止,巨大的身形蓦然顿住,手掌停在半空,好似被定住一般。 在陆峥愕然的眼神下,他只看到青铜面具下,那双平静的眼眸中,黑褐色的瞳孔突然变得金黄一片,一股无形的力量透体而出。 “定!” 这才是江尚最大的底牌。 在他突破练脏之后,他不仅身体力量得到了巨大的进步,他的脑海中也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力量。 当他使用这股力量之时,死物不会受到影响,但活物却会好像被催眠一般听他的号令。 不过活物的力量越强,他能催眠的时间就越低,对他的消耗也就越大。 但在这关键的时候,他只需要定住陆峥一瞬就够了。 “铁砂掌!” 江尚将所有的内气爆发于双掌,甚至让他的手掌都感觉到了一丝胀痛。 在陆峥不敢置信的眼神下,江尚一掌又一掌,好似打糍粑一样啪啪地打在他的胸膛之上,直击心房。 嘭嘭嘭!!! 接连三掌,巨大的劲力透体而入,钢筋铁骨一般的身躯也挡不住这突然由刚猛转为阴柔的三掌。 刚柔并济! 铁砂掌的第二层境界。 “噗!” 陆峥再无丝毫反抗之力,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鲜血不要钱似的从他口鼻中涌出。 这三掌已然断了他的心脉,便是神仙也难救。 “你是个厉害的对手,我会记住你的名字。” 江尚俯身看向陆峥不甘的双眼,轻声道: “不过你得明白,世上总有奇迹发生,何况你还遇到一个开挂的。” 说罢,江尚站起身来,目光扫向全场。 一时之间,竟无人敢高声语。 第二十九章 台上要赢,台下也要赢! 砰! 二楼包厢中,不知多少茶杯被人捏碎。 其中一间包厢中,陈黑虎看着陆峥庞大的身躯倒地,脸上同样布满着惊讶之色。 “爹,你不是说蓝猫会输吗?” 陈大武脸色一僵。 话刚刚说出口就被人打脸的滋味可不好受,特别还是在自己儿子面前。 不过陈大武到底久经阵仗,很快就镇定下来,故作沉吟道: “看来这个蓝猫隐藏得很深。” “你瞧瞧他的铁砂掌,竟已达到了刚柔并济的境界,却憋着在最后才暴露出来,打了陆峥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那陆峥最后一下突然停手,被蓝猫三掌拍死,这其中蓝猫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便是我也没有看出来。” 闻言,陈黑虎却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爹,你说会不会是陆峥配合蓝猫打假赛?我可是听说今晚压在陆峥身上的银子足足有一百多万两呢。” 陈大武却是摇摇头道:“之前那个女主持说的没错,陆峥离先天境界只有一步之遥。 虽说这一步就是天地之差,但陆峥如今还年轻,气血正旺,以后未必没有机会。 更别说他还是拳场培养的拳手,他活着的价值远比死了要大。 莫说一百万两,就算是二百万两银子。 以陆峥身上的赔率来算,全赔也不过就是几十万两银子,再减去压在蓝猫身上的银子,拳场赔的也不会太多。 所以牺牲陆峥来赚这笔银子,无疑是最愚蠢的方式。 再者说,这可是生死战。 陆峥虽然是拳场的人,但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用自己的性命来成全拳场的利益? 不过咱们爷俩没压多少银子,所以可以冷静分析,那些输红眼的家伙就未必了。” 陈黑虎眉头一皱道:“那岂不是说蓝猫很危险?” 陈大武点点头道:“嗯,为了平息赌客们的情绪,加上陆峥的仇,拳场也不会坐视不管。 蓝猫今晚想全身而退,没那么容易。 不过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 你好好看着,也算长个记性。 想要在黑市拳场这种没有规则的地方捞钱,不仅在台上要赢,在台下同样要赢。 赢不了就注定要为他人做嫁衣。” 说着,陈大武不禁想到了当年他意气奋发,连胜十场生死战的时候。 旁人都以为他连胜十场生死战,必定赢得盆满钵满,就算没有突破先天,也是一辈子不用发愁。 可是拳场就是赌场,就是战场,唯独不是善堂,怎么可能轻易让他带着钱安然离场。 所以最后即便他连胜十场,却因为没有突破先天,导致拳场还是拿走了大部分收益,只留下了一点残羹剩饭给他。 这还是好的,如果他当时敢反抗,陈大武毫不怀疑拳场会亲自下场把他干掉。 那毕竟是涉及百万级别的利益,即便引出先天武者下场以大欺小也是不奇怪的。 今天蓝猫闹出的动静虽大,但比他当年的情景,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陈黑虎在一旁似懂非懂的听着,却是莫名地从他爹的声音中读出了一股落寞的滋味。 与之陈大武包厢中的冷静对话不同,其他包厢却是骤然炸开了锅。 “怎么会这样?”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峥死了?” 惊叹声从各个包厢中传来,全是不可置信的声音。 明明眼看着陆峥就要压倒性地胜利,却在转瞬间被人连续打了三掌,命丧当场。 陆峥死了不要紧。 关键是他们压在他身上的银子啊。 虽然陆峥的赔率低得吓人,但是在不少人眼中,这分明就是捡钱,这份便宜不要白不要。 所以在陆峥身上下注的人不在少数。 特别是包厢中的各位赌客,几乎都是以万两打底,甚至还有一举压下十万两的豪客。 不少人心中都蓦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黑幕! 这特么就是黑幕! 本来只是过来看个热闹,赚点零花钱,谁曾想过自己把老本都赔了个干净。 撕拉! 一个包厢前的珠帘倏地被人撕碎从楼上扔了下来,一个输红了眼的青年公子哥愤怒叫道: “卧槽泥马!跟老子玩这一套,今天你们拳场要是不给老子一个解释,以后就别特么想开下去了!” “是张九金张公子!” 有人认出来这年轻公子的身份。 “张公子乃是先天武者张百里的公子,家学渊博,眼光一定比我们高,他说这件事有蹊跷,那一定就是有蹊跷。” “没错,今天的拳赛就是黑幕!” “黑幕!” “黑幕!” “假赛!” “假赛!” 虽然蓝猫异军突起,豪取二十八连胜,但在他们眼中,到底比不过经过时间检验的老将。 何况这可是生死战,是要见生死的,哪里是平常的战斗能比得上的。 很多拳手正常情况下打得很好,但一遇到生死战,那就成了软脚虾。 因此底下的大部分观众也都压在了陆峥的身上。 这会儿见有机会拿回自己的银子,别管他们看没看出点什么来,都不妨碍他们此时大喊黑幕。 反正法不责众,难道拳场还能把所有客人都镇压了不成? 以后他们还要不要开了。 只有一些猎奇和赌性大的赌客才压在了蓝猫身上。 虽然他们很想说这场生死战十分公正,人家蓝猫就是比陆峥厉害,赶紧让拳场赔付他们五倍的赌金。 但此情此景,他们轻微的声音还是淹没在人潮大海之中。 随着群情激愤,拳场也不得不做出反应来。 “肃静!” 一声沉闷的低喝声如同雷霆炸响,在拳场上空响起,直接镇压住了全场的声音。 一个身影好似神鹰展翅,从天而降。 他下坠速度极快,但临落地之时,又轻缓至极,只发出轻轻的一声啪嗒声。 这其中举重若轻的掌控,无意间就展现出其高超的武道境界。 那是一个瘦瘦高高,面容清癯,好似教书先生的中年男子,一袭青色长衫,表情不温不火,从容不迫。 “诸位稍安勿躁。” 瘦高男子落在擂台上,擂台的高度正好让他俯视众人。 “本人许清泉,拳场大管事。 红叶拳场开办这么多年,经手的拳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涉足的银钱更是数以百万计,不会因为一场小小的拳赛就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关于今晚的生死战,我许某人必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解释。” “张公子,刚才是你叫得最响,就从你开始吧,你想要交待,不知是个怎样的交待?” 许清泉眸光看向刚才放声大叫的那位青年公子。 张九金见到许清泉出现,面上的愤怒不自觉收敛几分,眼中露出几分忌惮之色。 虽然他爹是青阳县屈指可数的先天武者之一,旁人看在他爹的面子上,都会敬让几分。 但面对这位拳场大管事,他还是有些心虚。 因为他爹就曾告诉他,这位拳场大管事就是一条毒蛇,如非必要,便是他爹也不愿意轻易招惹。 想了想,张九金朗声道: “许管事,既然你出面了,那我就给你一个面子。 我要的交待很简单,让这个蓝猫和我家二师兄打上一场。 我不信他能战胜陆峥。 如果他赢了我师兄,我转身就走,那十万两银子就当我眼光太差交的学费。 如果他败了,那就休怪我在外宣传你们红叶赌场做局坑人了。” “没错,就让张兄的二师兄和蓝猫再打一场,刚才蓝猫胜的太过蹊跷,实在不能令我等信服。” 又有一间包厢中的客人露出真容,那是一个同样年轻的公子,气质清爽,还朝着张九金拱了拱手。 张九金也拱手回礼。 他认出此人是崇山派一位外门长老家的公子,负责宗门部分采购事务,一向常驻青阳县。 崇山派是扶风府三大武道宗门之一,拥有朝廷敕封的先天武宗坐镇。 这位公子论起身份来,比他还要高上几分。 “恕老夫眼拙,也是未能看清蓝猫是如何胜的,不再战一场,这个结果实在难以服众。” 又有一个苍老声音出现,却没有露面。 闻言,许清泉眼中露出几分不愉,他倒不是不愿意让蓝猫与人再打一场。 只是他单纯地不喜欢有人逼他而已。 自从得到黑市主人赏识,担任拳场大管事以来,已经很少有人敢这么逼迫他做出决定了。 不过刚才蓝猫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胜了陆峥,连他都没有看明白,他也想再看一次。 而且刚才出声的人身份都不低,他也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子。 于是他对一直默然不语的江尚道: “蓝猫,既然几位公子对你有些意见,你便再打上一场,为几位公子助助兴,也算给众人一个交待。” 至于蓝猫会不会拒绝,此刻还有没有充足的体力再战,那就由不得他了。 陆峥可是他麾下大将,蓝猫杀了他,哪有那么容易离开。 闻言,江尚脸色直接变黑,心中默默再次记下一笔。 其实从拳场对他隐瞒陆峥的消息开始,江尚就知道拳场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是抱着打死他的心态来的。 但他还是没想到在这众目睽睽下,这个什么大管事还敢陪着其他人赖账。 不管他刚才是用了什么手段赢了,那就是赢了。 是他们自己没眼光看出来,难道还要怪他? “若是我不愿意呢?” 江尚的声音很轻,却隐藏着怒火。 今天是他第一次杀人。 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恶心和恐惧,或许是因为他心中对于此刻的到来早有准备,所以面对陆峥的死亡,他的心情反而格外亢奋和激动。 甚至隐隐还有一种久违的轻松。 自从这世界上清醒过来,看不透的迷雾和潜在的危险让他的精神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直到刚才亲手终结了一条性命,他才有了一种掌握自己命运的轻松。 但许清泉的话就好像火上浇油,让他有一种再次被人按在了案板上,任人鱼肉的感觉。 许清泉却没有心情去关心一个赚钱工具的心情,见江尚拒绝,他眉头一皱。 “这是命令!” 江尚抬起头,看向许清泉道: “我只是拳场的挂名拳手,不需要听从你的命令。今天这一战我已经胜了,那就把我该得的给我。” 许清泉淡淡笑道:“看来你还想要你的的银子?好呀,再打一场,该给你的银子一分不少。 如果你不愿意,那么就对不起,不仅你的分红没了,还有你下注在自己身上的那三万两银子,也一分不会给你。” 江尚冷声道:“你们拳场不想守规矩了?若是今天这事传出去,我想你们拳场的信誉也就没了吧?” 许清泉却是摇头道:“不不,你误会了。今天要不是你不愿意再打一场,大家又怎么会对今天的拳赛结果有异议? 因为有异议,所以今天晚上涉及到的赌金就会暂时封存。 至于你的银子不是拳场不给,而是暂时不能给。 所以外人不会误会我们拳场的信誉,反而会夸赞我们拳场做事公道。” 说着,许清泉嗤笑一声道: “而且不是许某瞧不起你,你只是一个人,而我们是一群人,是这个黑市的主人。 就算你想说我们拳场没信誉,但你一个人的声音又能算得了什么?” 江尚不由握紧了拳头。 他很想一拳干掉面前这个敢这么玩弄他的家伙,但是他没有把握,冥冥中的预感告诉他,许清泉比陆峥还要危险。 而且就算干掉了许清泉,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走不出拳场。 江尚心中很是悲愤。 他就是想老老实实地在这儿打打黑拳,赚点刀口舔血的碎银子,竟然还要这么逼他。 他在这儿乖乖地守规矩,偏偏别人都告诉他,规矩就是个狗屁! 江尚深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有了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蜕变。 今天这一笔账,他且记住了,今后一定要还回来。 他不再看许清泉,而是再次环视全场道: “既然你们有人不服,不管是谁,都可以上来与我再打过!看一看你们比之猎熊者陆峥又有如何?” “不过我有一句话提醒诸位。” “此战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张九金见这个什么蓝猫如此嚣张,也是冷笑一声,对着身后一个身材精悍的青年男子道: “二师兄,你有没有把握?” 青年男子双手抱胸,看着底下的江尚不屑地笑道: “一个底层出身,只会铁砂掌的野路子,即便有些鬼蜮手段,又如何能比得上得传师父先天武道的我。 师弟你且放心,我可不是陆峥那个废物,取此人性命,十招足矣!” 说着,他纵身一跃,直接从二楼跳下。 第三十章 傲慢使人败亡 哗啦啦。 铁笼大门打开,有拳场的工作人员进来拖走陆峥的尸体,清理擂台。 许清泉随着清理人员一同走了出去。 而从二楼跳下的青年男子早已站上了擂台,此刻正双手抱胸,斜睨着对面好似个木头人一样的江尚道: “我不管你刚才用了什么手段暗算了陆峥,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就会知道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是多么可笑。 不过今日你能够死在我的手上,当算是你的荣幸。 记住了,我叫荆威,等你下了地府,见了阎王爷,莫做一个冤死鬼。” 闻言,江尚淡淡道:“说完了吗?” 荆威一愣:“什么?” “说完了,那就死吧!” 话音刚起,江尚根本不给他废话的机会,身形已然动作。 铁砂掌虽然名为掌法,却是一套集练法,打法,步法为一体的整套功法。 此刻江尚用的便是铁砂掌自带的步法——八步快打。 能够在八步之内迅速接近敌人,然后迅猛出掌,攻势如疾风暴雨,让敌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但荆威看了陆峥的下场之后,还敢自信下台,自然不是过来送死的。 眼见江尚竟敢抢先出手,他似乎感觉到了冒犯,勃然大怒道: “既然你想早点死,那就让我送你归西!” 说罢,他双手一卷,周身空气骤然一滞,接着便有浪涛之声响起,仿佛在他身后出现了一条沧澜大江,惊涛拍岸。 此招正是他师父张百里的成名绝学——《百里惊涛掌》。 不过百里惊涛掌乃是先天武学,以他的境界还不能完全掌握,更没有学全,所以如今他使出此招,不过虚有其形,而无其实。 但即便如此,在他的掌力下也带着几分先天之威,非是普通后天武学所能匹敌。 这也是荆威瞧不上陆峥和江尚的原因。 在他看来,先天武学之下,他们所谓的博熊手和铁砂掌不过就是小孩子的玩意。 面对这一掌,感受最深的当属江尚。 明明是他先行出招,占据先手。 可荆威却是后发先至,一掌下来,他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滔滔江河之中,艰难逆行而上。 为了抵抗这股无形的压力,他手上的实力十成也去了三成。 但江尚根本没有和荆威硬拼的打算。 要是拼硬实力,他连陆峥都可能不是对手,何况是隐隐胜上陆峥一筹的荆威。 只见他眼神直视荆威,蓦然幽深下来,金黄色的瞳孔浮现,熟悉的力量再次透体而出。 “定!” 荆威神情顿时一变,口中想要喊出什么,但此刻已经由不得他了。 只听得那连绵不绝的波涛声突然失去了后劲,就仿佛有人在大河中间修建起了堤坝,将所有狂浪都拦截下来。 荆威的动作随之一缓。 江尚紧紧咬着牙,鼻腔中已经涌出鲜血,眼底深处布满血丝。 这种力量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否则也不会在最后关头当做底牌对陆峥使用。 此刻想要让荆威失去对身体的操控能力,对于已经使用过一次能力的他,更是一次极大的考验。 此刻他的大脑就好像被人用一柄重锤击中,好似浆糊一样昏沉。 但他的动作却是骤然加速,仿佛鬼魅一般冲至荆威面前。 咚!!! 又是一掌! 荆威再次重复着陆峥的剧情,毫无抵抗力地被江尚一掌打在胸膛之上。 阴柔的透体暗劲直接在他心脏上爆开,他身后的衣服更是直接炸裂,爆开一个小洞。 从后面爆开的衣物看去,隐隐能见到他的身子中间骤然凹陷了一大块。 相比于着重磨炼身体力量,堪称钢筋铁骨的陆峥来说,荆威的筋骨强度和普通后天九层武者相差不远。 面对江尚这一掌,心脏爆裂,他绝无幸免之理。 除非他的心脏长偏了。 所以江尚打完一掌之后,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又在他脑袋上补了一掌。 若说之前一掌是阴柔暗劲,那么这一掌就是实打实的刚猛。 蓬! 仿佛一颗大西瓜被路过的大货车碾压而过,红的白的爆开一地,一具无头尸体轰然倒地。 江尚身子一抖,生生受了荆威余下的半掌之力。 先天武学确实不凡,但他太傲慢了。 如果他选择先试探一番,消磨他的力气,再对他出手,即便他拥有这种强行催眠的能力,也不可能有机会对他一击绝杀。 可惜没有如果。 傲慢使人败亡。 这一切说来很长,其实就是眨眼之间,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以致于很多观众不过是转了个身,就发现战斗结束了。 他们想说些什么,但在此刻不知何时蓦然而至的压抑气氛中,没有人敢说出第一句话。 他们只呆呆地看着台上那个沉默的人影,似是在等待什么。 江尚的目光从脚下尸体上移开,看向擂台下的许清泉,看向二楼包厢中隐藏在珠帘之后的各个看客,看向全场脸上还残留惊骇和兴奋的赌客们。 他声音淡淡的,还带着几分嘶哑道: “还有谁觉得刚才是假赛,尽可上来一试。” 平淡的语气,配合着脚下的尸体,此刻却有着一种令人噤声的恐怖魔力。 没有人敢再提假赛之事。 即便是刚死了二师兄,脸色一片苍白的张九金也瘫坐下来,望着台上倒下,连个全尸都不剩下的二师兄,嘴中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二师兄是他爹的得意弟子,否则也不会得传百里惊涛掌。 此次因为他的一次赌拳怄气命丧擂台。 张九金已然能想到回去之后父亲暴怒的样子,还有以后开始惨淡的人生。 即便是为了给其他师兄弟一个交待,父亲也不会轻饶了他。 张九金开始后悔。 许清泉望着青铜面具下江尚那双血红的眼睛,心中不知怎的一寒,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 此人断不可留! 今日已经得罪了他,那么就不能再给他崛起的机会。 一旦让他有机会突破先天,倒霉的就是他许清泉。 不过却不是现在。 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他要是敢再对江尚出手,不提之后拳场之后的口碑败坏,就是江尚刚才爆杀荆威的手段,若是临死反扑,他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如今贵为拳场大管事,黑市中有的是亡命徒为他出手办事,何须自己亲自动手。 且让他得意一会儿。 心念一起,许清泉便收敛所有情绪,率先走向擂台。 “诸位,胜负已分,蓝猫才是真正的胜者。 许某人早就说过,红叶拳场开办这么多年,从来不会搞什么弄虚作假,坑害客人的事情。 张宗师的弟子为了验证这个事实,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对此,我们拳场也表示十分遗憾。 不知道现在诸位谁可还有异议?” 随着许清泉的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至于假赛之事休要再提,明明都是他们刚才被人误导了嘛。 什么还有人不服? 那你自个上去再打一场呗。 试试到底是你的头硬还是人家的拳头硬。 “蓝猫!” 也不知是谁喊出了第一声。 然后就是全场的欢呼。 “蓝猫!” “蓝猫!” “蓝猫!” 能够掀翻屋顶的欢呼声下,许清泉朝着江尚淡淡笑道: “蓝猫你很不错,我很看好你,有没有兴趣做我们拳场的签约拳手? 只要你成了签约拳手,咱们大家就是自己人,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当随风飘过。” 江尚冷笑道:“然后就变成下一个陆峥吗?” 说罢,江尚不管脸色难看的许清泉,而是扬起手来,止住场下的欢呼,朗声道: “感谢大家的支持,为了表示感谢,今晚我会在红叶楼设宴,诸位还请赏脸前来。” “另外,不管诸位今晚是因为我蓝猫赢了银子还是输了银子,今晚上我分到的银子都有大家一份。 所以凡是今晚到红叶楼为我蓝猫祝贺的人,全都见者有份! 那么大家,想不想看看二十五万两银子堆在一起是个什么样子?” “想!” 观众们热烈欢呼。 见观众如此热情,江尚好像才想到什么,转头对许清泉道: “对了,许管事,我想把我今晚赢的银子换成现银,拳场应该能做得到吧?” 许清泉面色一难。 他都想把这个蓝猫做掉了,哪想过给他分银子的事情。 百分之十的分红,还有蓝猫压在自己身上的三万两,即便按照一百万两计算,那也是足足二十五万两银子啊。 虽说今晚陆峥死了,但银子还是拳场赚的更多。 可许清泉真不想给啊。 二十五万两,他干了这么多年大管事,也没存下这么多银子。 但在众多客人面前,这个不字就是说不出口。 江尚看了一眼许清泉,仿佛在开玩笑道: “许管事看起来很为难啊,难道是想赖账? 也对,我蓝猫就是一个独行武者,便是许管事不给我这笔银子,我也不敢找拳场麻烦呐。 谁不知道红叶拳场后面站着我们惹不起的大人物。” 闻言,台下观众也议论起来。 “许管事!难道你们拳场就是许进不许出的吗? 老子在你们拳场输了几千两银子,一句屁话都没说,现在有人想要从你们手上拿银子,你就左右为难,是不是想要黑吃黑?” “这位兄台可是说错了,这里本就是黑市,哪里能不黑?” “没错没错,连自家拳手的银子都敢不给,要是以后我赢了大钱,以我这么低微的身份,岂不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这红叶坊市的规矩看来早就名存实亡了。” “实在是扫兴,以后还是去春风楼吧。本公子玩的是开心,可不想把小命丢了。” …… 台下人左一句右一句,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意见。 嗯,输了钱的人意见都挺大的。 而许清泉却再也维持不了淡定。 要是让人传出去拳场坏了规矩,甚至连累了红叶坊市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名声。 他可以不在乎,但背后的老板在乎。 一旦让老板知道了,什么大管事,也不过是换一条听话的狗而已。 想着,许清泉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把自己害死了。 不过就是给他银子嘛,何况还是现银。 蓝猫以为能借助客人的力量以势压人,以为分点银子出去,就能让客人帮他说话。 但客人们不过就是凑个热闹,等今晚过去,他们就会忘记此事。 蓝猫带着这么多银子,只要出不了黑市,还不是任他揉捏。 等一段时间过去,谁又会想起黑市中消失了一个叫做蓝猫的拳手。 许清泉笑道:“诸位千万不要误会,徐某人只是为难现银太多,可能一时半会调集不过来。” 江尚在一旁出声道:“我不着急,今晚在红叶楼摆流水宴,一定让诸位客人尽兴。我就是怕这银子一直运不过来,让大家白白高兴一场。” 许清泉侧目看了一眼江尚,眼底露出几分寒意。 这是主动找死啊。 不过这时候他可不会再给客人揶揄他的话头,赶紧接话道: “诸位尽管可以相信我们红叶拳场的实力,二十五万现银,两个时辰内全部送到红叶楼。” “那我就在红叶楼等着许管事了。” 江尚拱了拱手,直接打开铁笼大门,跨步走了出去。 “诸位朋友,我蓝猫初来乍到,今日侥幸胜了一场,以后还得诸位多多支持。” “好说好说。” 有自来熟的客人凑到江尚面前。 “蓝猫,你今年多大?可有婚配?我有一妹妹,年方二八,生的是貌美如花,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蓝猫你刚才那一掌好厉害,有什么名堂?我能学吗?” “别特么挤我,蓝猫蓝猫看这边,能给我签个名吗?” …… 擂台上,看着蓝猫与诸多客人混在一起,打得火热的模样,许清泉面无表情。 这时候,谁都休想从他的脸色看出他在想什么。 他先是招来一个下属道: “让账房赶紧清点今晚的赌金,然后从银库调二十五万现银,全都送到红叶楼。 他既然想闹个大的,那我就陪他玩上一把。” 然后想了想,他又伸手招来另一个下属,附耳吩咐道: “把常山三兽喊来,就说老板有事吩咐他们。” 那下属面露为难之色,但在许清泉的眼色下,还是领命下去。 常山三兽,实为虎豹狼三人。 这三人乃是同胞兄弟,从小有着心灵感应,三人仿若一人,联手之下,可敌十人,百人。 当年因为鲁莽得罪了崇山派一位长老宠爱后辈,后来逃至青阳县得红叶坊市庇护。 这些年来,死在他们手中的后天武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最高战绩是曾联手从崇山派的那位先天长老手下逃得性命。 在红叶坊市这些年来,三人虽未突破先天,但功力愈发纯深,据说可敌先天初境武者,不落下风,是红叶坊市的王牌之一。 许清泉请这三人出马,已然彰显他势在必得之心。 第三十一章 今夜的消费全都由蓝公子买单! 红叶楼。 数百个赌客随着江尚来到这里,江尚大手一挥,便将整座酒楼包下。 今夜的消费全都由蓝公子买单! 于是楼下推杯换盏,人声鼎沸,酒桌从大堂摆到楼外,流水宴席不断。 输了钱的,赢了钱的,此刻都是酒客,他们放肆大笑,今夜的经历便是他们最好的谈资和下酒菜。 微醺的灯火下,一箱箱白银从别处运来,被搬上红叶楼的二楼包厢,每一箱都是一万两。 这些箱子进入包厢前,银箱都会当着众人的面前打开,以示真假。 耀目的银光整齐摆列在一起,勾动着所有人的目光。 想到这些银子也有他们的一份,在场的客人不少都是喉咙耸动,狠狠咽下一口唾沫。 二十五万两银子! 这些银子从口中说出来是一个轻飘飘的数字,但当它们整整齐齐摆在面前之时,那就是令人震撼的奇观。 包厢内。 江尚与众多银箱独处,好似被银海包围。 他的手轻轻从银子上拂过,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以此平息自己稍有些紧张的情绪。 这么多银子的震撼让他几乎忘记了此刻身体的伤痛。 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结果还算不错,现在就是落袋为安了。 江尚轻声唤出作弊器。 “兑换二十四箱白银。” 【白银二十四万两,已兑换2400*财富点。】 于是打开的银箱好似被神秘力量掠过,一箱箱的白银从他眼前消失,只留下二十四个空箱子。 与此同时,他眼前的光幕上数据也发生变化。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大成),铁砂掌(第八层)↑】 【财富点:2468】 ———— 还剩下最后一箱银子,江尚并未动作,这些银子接下来他还有大用。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突破。 拳场那边可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对此,江尚心知肚明。 与陆峥和荆威接连一战后,虽然让他受了不轻的伤势,然而收获同样不少。 此时他的脑海中关于铁砂掌的领悟和灵光在不断闪动,如果他现在身上没有伤势的话,无需任何辅助,都有把握立地突破。 然而现实情况不可能给他机会静养恢复,所以他此刻只好小小的求助一下外物。 江尚的意念在作弊器上轻轻一点。 【你花费20*财富点,可修行铁砂掌二十天,开始修行……】 楼外的喧闹声突然戛然而止。 下一瞬。 静止的声音再次传来。 江尚回过神来,眼中露出几分疲惫,但嘴角却忍不住勾勒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嗡! 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凭空诞生,好似热浪一般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脸上露出几分痛苦之色。 但热浪所过之处,他身上的伤势却是渐渐消弭,连同强行使用能力,脑海中那股透支的感觉也减轻不少。 他表情渐渐安详,好似一个泥塑雕像,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然而房间中,却是突然响起了咚咚的闷响声。 那是江尚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后天九层,换血之境。 人体之精华,大半是在这一个血字之上,运输营养和物质都要靠血液流通。 失血过多,人就会死。 气血充盈,便能神完气足,不惧风邪。 到达后天九层,人体内的血液就会得到一次深层次强化,容纳更多的物质和营养,通过体内血气循环,达到强化全身的目的。 也就有了练血如汞一说。 一旦将血液强化到这个地步,一滴血就相当于常人的十滴,百滴,其中更是蕴含着强大的能量。 据说一些强大的武者,身体得到不断的淬炼,他们自身的血液就相当于一种宝药,拥有着种种不可思议之能。 随着江尚心脏的每一次跳动,他体内流过心房的每一滴血液都会发生奇妙的变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 酒足饭饱的赌客们也开始拍着桌子叫嚷着蓝猫的名字,大喊着分钱。 江尚于房间中悄然睁眼,面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他握了握拳,空气中就传来一声炸响,竟是被他一下子捏爆。 毫无疑问,随着这次突破,他的实力再次得到极大的增强。 甚至随着胸中五气循环,体内血气流动,他的身体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强化当中。 这一次的突破才刚刚开始。 待到强化结束,江尚相信自己的实力定会发生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那时,陆峥荆威之流,根本无需他动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即便是硬碰硬,也能将其掌毙当场。 这就是天才的豪横。 明明是和普通武者一样的修炼方式,但他的实力先天上就是不讲道理地要超过别人许多。 而且这种差距,根本不是简单的努力就能赶上的。 甚至江尚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能量就在他的心脏深处潜伏着,那是根植在每个人血脉中的力量。 武者的修炼,便是不断挖掘出身体和血脉的极限,以此获得不断强大的力量。 陆峥之前的爆发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按照铁砂掌秘籍上的笔记记载,这种血脉力量十分宝贵,每次爆发都会消耗自己的潜力。 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最好不要使用。 因为每一次使用,都意味着自己离先天之境又远了一步。 江尚估摸着自己此刻的实力,大概能打未曾突破之前的两个自己。 更让他惊喜的是,随着他境界突破,脑海中那股特殊能力也随着增强不少。 如果说之前只能定住陆峥这样强大武者一瞬,现在起码能有一息之久。 这个时间,都足够他把对方衣服给扒光了。 要是普通人的话,几乎是一个照面,怕是就要沦为他的傀儡。 想着,江尚心中不由一凛。 这种能力简直太可怕了,堪称宅男梦想。 他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怎么会突然拥有这种强大的能力? 难道是她? 江尚莫名的想到了那个素未蒙面的母亲。 不过江尚很快就将这个念头甩出脑外。 母子相认的信物都给他融了换钱,再想这些对他来说也只是徒增烦恼。 反正知道这个能力对他无害就行了。 又整理了一番思绪,江尚很快回归现实。 听着外面越发高昂的欢呼声,还有房门外突然响起的脚步。 江尚定了定神,一手托住最后一个银箱,一手打开房门,就撞见了拳场守在门外的打手。 他们气势汹汹,似乎正打算撞门。 “你们想干什么?” 江尚冷声喝问,一点都不给面子,手中高举的银箱,似乎就要这么砸下。 第三十二章 天上不会掉馅饼,却会掉银子 “你们想干什么?” 一声冷喝,好似洪钟大吕,更带着江尚刚刚突破的浑厚血气,几个打手只觉周身一热,好似被烈焰灼烧。 还有江尚手中高举的银箱,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那可是一万两一箱,加上木箱,起码有千余斤重。 可在江尚手中,却好似轻若无物。 若是砸了下来,他们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能扛住这一下。 他们不自觉后退几步,一时间竟是连话都不敢说。 见状,江尚嗤笑一声:“一群废物!退下!” 几个打手立马头也不回地跑了,老大只要他们看住蓝猫别跑,可没说要他们跟蓝猫拼命。 拳场打手狼狈离去,江尚的心情顿觉舒畅无比,唯唯诺诺这么长时间,也该他站起来了。 “蓝猫!” “蓝猫出来了!” 有眼尖的酒客看到了在二楼露面的江尚,原本狂躁着的人们立即兴奋起来。 江尚站在楼上,俯视着众多赌客,面具下传来他的大笑声。 “让诸位久等了,今夜诸位可吃得开心,喝得开心?” “开心!” 众宾客哄堂大笑。 白吃白喝,还能一起吃牛逼,哪能不开心。 有时候,要的就是这么个氛围。 今夜过去,一方桌子上也不知多了多少酒肉兄弟。 待笑声稍歇,江尚继续道:“我蓝猫非是无信之人,既然说要与大家分红,自不会食言。” 说着,江尚一拳锤破银箱,一个大洞破开,哗啦啦的银子流出,落在地板上,声音在此刻格外响亮。 众人一时看花了眼。 银子,好多银子! 江尚先是指着地上堆起的银子问道: “掌柜的,这些银子可够今晚的消费了。” 红叶楼掌柜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略微佝偻着背的富态老头,见到地上一堆银子,他微微一笑,也不管这银子是怎么来的,点头道: “自是够了。” “好!” 江尚再次大笑道: “账单我已为大家结了,现在我们就开始分银子。” 说罢,江尚高举银箱,直接抛至酒楼半空,凌空飞起,一拳打在银箱之上。 嘭! 银箱当空炸开,数不清的银子化作烟花一样散开,如雨般落下。 “所有人,见者有份!哈哈哈!!!” 大笑声中,江尚已经落在人群当中。 天上不会掉馅饼,却会掉银子。 只要弯腰一捡,就能拿到白花花的一锭银子,这种诱惑有几人能够挡得住。 毕竟就是再有钱,谁能拒绝免费的呢。 “抢银子啊!”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大叫,看呆了的众人才如梦初醒,然后发狂似的争抢起来。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草!你踩着我的银子了!” “那银子刚才砸了我,我要拿它归案!” “都滚开,这张桌子我包了!” “撒手,这是我先看到的!” “玛德,老子没捡银子,别特么摸我!” …… 他们其中很多人其实不缺这点银子,但在情绪的煽动下,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被卷进了这场捡银大战。 很快,就有人因为分赃不均开始打了起来。 噼里啪啦,桌子、椅子、碗碟筷子就漫天飞舞起来,局势一片混乱。 江尚好整以暇地脱去面具,换上衣服,然后拍了拍一位躲在桌子下的富家公子哥。 “嘿,兄台,好久不见。” “我特么不认识……” 那富家公子哥也是个暴脾气,只是实力不足,所以才躲在桌子下暂避锋芒。 但当他看到江尚的眼睛,他的神情就一迷,紧接着傻笑道: “原来是江兄啊,来来,我这里宽敞,咱们一起躲。” 他让开一片位置,让江尚一起躲了起来。 “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头上打得火热朝天,江尚却悠闲地同这位刚认识的好兄弟聊天,一点都不在乎。 这就是他为何要拿现银的缘故。 除了是要迷惑拳场,让他们以为自己带着这么多银子插翅难飞,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深知现银远比银票什么的更加刺激人的眼球。 就好比同样是消费,他拿着现钞去买东西,那就得扣扣搜搜的,如果是用手机或者刷卡,那就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因为人对对于一串数字的减少并不太敏感,只有到没钱的时候,才会懊恼的对自己发出一声疑问。 ‘这个月我都干了啥,咋钱就花完了呢?’ 一万两银子,足够他混入人群,逃离拳场的眼线,说不定此刻原本在监视他的人也一起去捡银子了呢。 待到外面动静渐渐停止,不少人怀里都揣的满满的,也有人满头是血,却什么都没捞着,还有人骂骂咧咧的,大叫晦气。 整个酒楼也是一片狼藉,没有几分净土。 默默算账的老掌柜眉头一皱,心中暗叫一声厉害,原以为赚了,没想到那堆银子还包括桌椅钱。 至于回头再找蓝猫的麻烦,恕他老眼昏花,底下这么多人,谁能分得清谁。 “走了走了,玛德,银子没捡着,还让人踹了一脚。” “你们是谁?凭什么拦着老子?!” “哎呦喂我这暴脾气,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酒楼门口。 想要离去的客人和守在外面的拳场打手发生冲突。 眼见就要发生动手事件,藏在暗处,一直关注着此处动静的许清泉不得不下令放行。 “放他们走。” “是!” 随着许清泉的命令下达,折腾了一夜的客人们三三两两地离去,言语中还颇为兴奋。 不管他们是打人的还是被打的,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够他们吹半年的牛逼了。 “大管事,刚才里面人回报,蓝猫失去了踪影,放他们一起走,蓝猫混在里面怎么办?” 有手下问许清泉。 “那你说怎么办?把他们全拦下来,一个个搜吗?你脑子是不是进大粪了? 你信不信今天我们敢拦着他们,明天我们的人头就要挂起来给他们一个交待。”许清泉大怒道。 同时他有种吃了苍蝇的恶心道: “先放他一马,那么多银子他带不走。” 说完,他转头看向坐在一旁喝酒吃肉,三个好似凶兽般的凶煞汉子,脸上挤出笑容道: “常兄弟,麻烦你们白跑一趟了。改日我再做东给三位兄弟赔罪。” “都是为老板办事,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常家大兄常虎一把扯下一只猪肘子,塞得满嘴是油。 “是是。” 许清泉笑着点头,态度十分客气。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 眼见红叶楼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许清泉一挥手,身后众多手下就围了上去。 …… 红叶楼,二楼包厢。 一个拳场打手踹开大门。 “大管事,没有人!” 许清泉负手走了进来,扫视一圈,看着还剩下的二十四个大银箱,冷笑道: “算他跑得快,把箱子打开。” “是。” 有手下纷纷上前开箱,尽皆发出惊讶的大叫: “大管事,这是空的!” “我这也是空的!” “都是空的!” “什么?!” 许清泉推开众人,视线看向银箱,发现里面全都空无一物,剩下的二十四万两白银全都不翼而飞。 “蓝——猫!” 许清泉此刻哪能不明白蓝猫是给他来了一手偷梁换柱,他只觉胸中一闷,一口逆血吐出。 “给我发追杀令,活捉蓝猫者,赏银万两!” …… 一辆马车从红叶坊市离开,在城中一座大宅后门停下。 听到动静,前来接自家少爷下车的管家指着小巷尽头的背影问道: “少爷,刚才那人是谁?怎的和你一起回来?” 闻言,少爷笑着回道: “他呀,他是我……” 说着,他的表情一迷,扶着额头,有些痛苦地叫道: “他,他是谁?我怎么不记得了?” 第三十三章 勒索 三天后。 窗外的天气阴沉沉的,墨色的云堆积在天上,好似随时会压下来一般。 空气中,风声呜咽。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江宅,会客厅。 管家送走一群帮他找人的帮派首领,乞丐老大,衙门官差,独自一人站在厅堂门口,脸色阴沉得似乎能滴下水来。 “废物!都是废物!” 管家低声骂着,声音中罕见地多了几分焦急。 二十多天过去,现在袁不为看他的眼神已越发危险,那样子就差把他当做杀人凶手了。 要是再找不到江尚,他不敢想象袁不为翻脸之后会做什么。 是不是真的会一怒上京,让自家世子陪葬? 甚至他已经开始胡思乱想。 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人,会不会是袁不为把人藏了起来,然后贼喊捉贼,就是为了找借口翻脸。 但和伯爷翻脸对他有什么好处? 又或者是不是伯爷的敌人发现了江尚身上的秘密,将其捉了回去,想要让他家伯爷身败名裂。 再或者…… 管家脑海中的思绪万千,却如同一团乱麻,如何也找不到头绪。 就在此时。 一个仆人急匆匆跑了过来。 “李管家,刚才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和少爷有关。” 管家接过信件,直接拆开一看。 良久。 他突然长舒一口气,朝着仆人挥了挥手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仆人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退下,而是问道: “管家,信里是不是有少爷的消息,我们要不要通知衙门那边?” 管家眉头一皱,声音沉了几分: “难道我说的话你没听见?让你下去就下去,别废话,此事我自会处理。” 仆人不敢多说,只好退下。 待到仆人退去,管家又将信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才手掌一震,信件直接化作齑粉,洋洋洒洒一地。 滴滴滴答! 雨倏忽而下,打在青石地板上,嗒嗒作响。 管家站在门口,目光幽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雨滴顺着大风打湿了衣襟尤不自知。 …… 入夜。 星光点点,一轮弯月高挂。 管家提着一个灰色包袱,踩着湿漉漉的泥地,顺着信件上给出的地址,一个人到了贫民区的一间土胚破院里。 院子门口耸拉着半扇大门,已经被虫子和雨水腐蚀得不成样子。 管家脚步顿了一下,而后手掌挥动,把门口新编的蜘蛛网扯去,这才走了进去。 院子的土房中点着蜡烛,昏黄的光芒下,隐约能见一个歪着脑袋,昏迷不醒,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影。 “少爷!” 管家一眼就认出此人就是他的少爷。 他正要上前,就有一柄飞刀落在他身前的地上。 “站住!” 一个蒙面人出现在江尚身后,手上握着一把刀子,正好放在江尚的脖子前面。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蒙面人问道。 管家止住脚步道:“东西在此,放开我家少爷。” 蒙面人道:“打开给我看看。” 管家没有犹豫,直接打开包裹,里面是一锭一锭的金子,还有一串珍珠项链,几块彩色玛瑙,一小叠银票。 “这里是二百两金子,南海珍珠一串,西地玛瑙三块,银票一万两,大概价值两万两。 事出匆忙,这是我现在能够筹到的最多银两。” 管家没说的是,为了这些东西,他不仅掏空了账房,还把江宅和江尚名下的三家商铺,五百亩良田全都低价抵押了出去。 也就是说这里就是江尚名义上的全部家产了。 作为伯爵府的庶出子,这些财产已经是伯府给他的最大善意。 “很好。” 蒙面人笑了一声,再次出声道:“把东西全扔过来。” 管家这次没有照做,而是道: “先放了我家少爷。” 蒙面人摇头道:“放人我自然会放,但不是现在。先等等吧。” 管家不知道蒙面人是什么意思。 但人质在手,他也没有把握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把人救下,只能按捺住心中的躁意。 “你是何人?为何要抓我家少爷?” 管家试图打探。 蒙面人道:“错了,我不是抓了你家少爷,是捡到你家少爷。 要不是你们把画像发得满大街都是,我也不知道我随手捡来的一个小白脸竟然这么值钱。 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们呢。” 管家道:“既然不是你抓了我家少爷,说明我们并无仇怨。 不如这样,你现在就把少爷还给我,至于地上的这些财物,就算是我们给你的感谢。 这样一来,你也不必知法犯法,以后还要遭官府通缉。 你尽可放心,只要少爷没事,我不会报案。 民不举官不究,你大可带着这些银子远走高飞。” 蒙面人没有立即答应,反而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这么说起来,你很关心你的少爷喽,那怎么你家少爷还要逃跑呢?” 管家眉头一皱,宽大的衣袖下,手掌开始凝聚力量。 “少爷跟你说了什么?” 蒙面人道:“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讲你逼得太紧,让他感觉压力很大。 说你是他爹的影子,让他喘不过气来。” 闻言,管家微微松了一口气道: “少爷离家太远,我遵循老爷的嘱托,自然要管教得紧些,不过这次少爷随我回去后,我一定不会再这么看着他了。” 蒙面人却呵呵冷笑道: “我不关心这些,我交人,你交钱就是。” 管家脸色一黑。 问也是你,不问也是你。 这让他怎么回答。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这么生气了。 就在此时。 院外突然传来几声蝈蝈的叫声。 蒙面人笑道:“看来阁下很守信用,并没有带人过来。现在你将包裹扔过来,我将人交给你。” 管家立刻就明白这蒙面人乃是团伙作案。 不过还好他找的伙伴不太厉害的样子,竟没发现他带来的帮手。 这是好事,说明蒙面人的水准不值称道。 即便让他们拿了银子走,也没命花。 想着,管家不免轻视几分。 他不再迟疑,直接把包裹扔进了屋子。 “放开我家少爷!” “好!” 蒙面人伸手一拉,房门口就有白茫茫的石灰粉落下,直接遮掩了屋子中的视线。 在石灰粉落下的一瞬间,管家就已动作。 他的动作极快,完全不似一个老人。 只是眨眼间,他脚下一踏,将院子踩出一个小坑来,他的身形借助这股推力,七八米的距离就被他一步跨越。 “少爷!” 第三十四章 连环陷阱 噗! 屋中灯火骤然熄灭,视野中顿时漆黑一片。 面对变故,管家并不慌乱,他闭眼后再睁眼,以此适应光线的变化。 同时他循着记忆中的方位,来到刚才少爷被绑住的方位。 他手向下摸索,就摸到了衣料和绳索。 可管家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蓬的一声,他面前的“少爷”竟炸了。 不知名的粉尘随处飞舞,还带着一丝奇异的芳香。 尽管他及时屏住了呼吸,却还是吸进去一些,同时眼睛开始火辣辣地发痛。 里面有石灰粉! 管家当即大怒,就要冲出去找那蒙面人算账。 “找死!” 但话音未落,就听到头上传来破空声,还有锁链滑动的声音。 砰咚! 有重物落地。 管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淋了一身,前方似乎还有什么阻碍。 他缓步上前试探,就摸到了一根滑腻腻的铁栏杆。 这是一间铁笼。 管家正要动作,房间突然亮起一个火把。 借住火把的光芒,管家却不敢动作了,因为他看到了铁笼栏杆上竟然尽皆涂满了火油。 还有他的身上,此刻也满是火油,顺着衣角滴落下来,一踩一个油印子。 这会儿只有一丁点的火星,就足够让他变成一个火炬人。 他虽然习武多年,实力强大,但到底是肉体凡胎,被火烧着了,还是会变成烤肉。 “好,很好。” 看着举着火把,再次出现的蒙面人,管家不怒反笑道: “老夫半生戎马,又行走江湖多年,却是没想到会着了这等小道。 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我家少爷呢?” 刚才的少爷不知何时被换成了布娃娃,还炸了他一脸粉,此刻他除了眼睛火辣辣地痛之外,体内气血也开始凝滞。 粉里有毒! 蒙面人道:“老先生请稍等,你很快就会见到你家少爷的。” 管家冷哼道:“既然落在你们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虽是这么说,但他也是暗暗运行内气,鼓动血气,想要将体表的火油烘干。 只要能拖延一会儿自燃的时间,他有的是办法逃走。 更何况外面还有他请来的帮手。 蒙面人不再说话,只是举着火把,上面不时有火星子爆开,让管家眼神忍不住一眯。 …… 屋外。 一个面色阴翳的老者听到动静,当即翻过院墙,却发现墙后正有人在等着他。 “少爷!” 老者蓦然大惊。 江尚轻声叹道:“福伯,我也没想到竟是你。” 此人正是江宅后厨掌勺的大厨,名叫李有福,是管家来到青阳县后亲自招进来的。 平时沉默寡言,擅长京式菜,做菜味道很好,经常被原身夸赞有家乡的味道。 老者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得江尚说道: “既然来都来了,就不要走了,一起陪我去见见忠伯吧。” 说罢,江尚已经悍然出手。 只见他脚步迅疾,手掌翻飞,正是铁砂掌中的八步快打。 老者失了先手,加上对手竟是失踪多日的自家少爷,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口中还在叫道:“少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试图解释什么。 但江尚的招数已然杀到。 老者只好接招,想着先把少爷制住,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一接手,他就发现自己错了,还错的很离谱。 这哪里是从小不练武的自家少爷能拥有的掌力,迅疾如风的掌势落下,每一掌都带着勃然大力,好似一座山一样压下。 不过接了三掌,他就被一掌印在胸口,身子横飞出去,直接撞碎了院墙。 他正要爬起,就见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手掌如鹰爪,一把抓住他的一条胳膊。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就接连几掌,竟将他的手脚全部打断。 老者刚才中了一掌,手脚又被打断,顿时一口逆血喷出,嘶哑喊道: “你不是我家少爷,你到底是谁?” “看来是我高看你们了。” 原以为要费些手脚,甚至还要自己动用特殊能力,却没想到竟是这么轻松。 不过从刚才的交手来看,福伯其实并不弱,是一个资深的后天武者,比之陆峥也就差了一点点。 之所以这么容易被制服,还是自己太强了。 江尚心中感叹一声强者寂寞。 而后拎起老者,就像拎着一捆蔬菜,毫不费力地带回了院中。 …… 管家听到屋外的叫声,面色一急,朝外喊道: “老福,你怎么样了?少爷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嘭! 屋门被撞开,一个手脚扭曲的人被扔了进来。 管家定睛一看,正是他的老战友李有福,见其手脚全断的惨状,他不禁怒发冲冠: “是谁?!谁把你伤成了这副模样?” “敢做不敢当嘛?!” “滚出来啊!” 江尚走了进来,听到管家的叫声,不禁摸了摸鼻子,轻咳几声道:“是我。” “少爷!” 管家一愣。 一旁的老者痛苦叫道:“他不是少爷,是有人易容假扮的,老李,我们都中计了。” 听到老兄弟的话,管家心念转动。 难道是伯爷的对手?还是袁不为?少爷又去哪儿了? 江尚隔着笼子与管家相望:“忠伯,难道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 “少……少爷。” 管家定睛细看,声音开始有些迟疑,而后变为坚定。 “真的是你!” 他双手抓住栏杆,有些不可置信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尚淡淡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们,所以不得已用这种方式将你们骗过来。” “至于这些陷阱,还是忠伯你给我的阴影太深了啊,让我不得不将所有我能想到的手段都用在你的身上。” “现在看来,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管家内心不由一震,看着表情淡然的自家少爷,只觉十分的陌生。 不过短短二十多天,少爷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少爷,你……你想问老仆什么,何必要用这种方式? 老福也是伯爷派来暗中保护你的人,你把他伤成这个样子,老仆以后怎么跟伯爷交待啊?” 闻言,江尚淡淡一笑,朝后招了招手,背后的蒙面人就搬来一张椅子。 江尚一屁股坐了上去,语气蓦然低沉下去。 “忠伯,这就是我要问的第一个问题,你们……真的是来保护我的吗?” 第三十五章 求死 毒素随着呼吸进入体内,又顺着血液流动开始运转全身,管家的身体愈发无力,原本雄浑的内气开始凝滞,竟有些指挥不动。 这毒药很厉害,应该是专门针对武者所用,也不知少爷是从哪儿招来的。 管家扶着铁笼栏杆,无力地跪倒下来,头靠着栏杆,低垂着,沉重地喘息着。 但他并没有回答江尚的问题。 见状,江尚不由叹息一声: “忠伯,你还在回避什么?” “难道你以为这样子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你听听,你的老朋友现在叫得多么痛苦,他的手脚断了,他正在流血。” “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闻言,管家猛地抬起头,看着地上痛苦呻吟的老战友,面露不忍之色。 他喃喃道:“少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放过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江尚却露出几分讥讽道:“忠伯,我还叫你一声忠伯,便是还在念着以前的情谊。 但以前的我早就死了,难道你忘了吗? 那天晚上,是你亲自把我送上黄泉路的。 说吧,其实我早有了猜测,但我更想从你嘴中听到真相。 如果你不说,那我只能把这一切都算在我那个爹身上了。 我知道你对他最是忠心了,也不想看到我与他父子相残吧。” 这一番话算是彻底击中了管家的软肋。 没错,他对伯爷最是忠心,他们李家三代为仆,一生忠心于伯府。 如果让外人知道伯府出了这样的丑闻,他便是死了,也没有脸面去到地下见自己的爹和爷爷。 管家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 “少爷,这件事伯爷并不知情,是老仆自作主张,如果你要怪就怪老仆吧。” 江尚不置可否,只是顺着管家的话问道: “你自作主张?不,我不相信,我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以你的忠心,怎么可能会想要杀我? 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管家看着模样依旧,但内里却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样的少爷,微叹一口气,心知少爷恐怕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他知道有些事已经避不过了,只听得他极为认真道: “如果少爷你活着便是对伯爷的一种威胁呢?” 江尚面无表情道:“这是什么意思?” 管家轻咳几声,眼神突然飘得很远很远,而后面露回忆之色。 “那一年,老仆奉老伯爷之命,随伯爷于东镇妖关参军入伍,老仆是伯爷的亲兵,随他杀妖立功。 也是那一年,伯爷遇到了雪小姐,也便是少爷你的亲生母亲。 而雪小姐,她是妖。” 江尚表情一震:“什么?!” “你说我娘是妖?那我岂不是?” 管家轻轻点头道:“不错,少爷你是半妖血脉。 虽然老仆不知道雪小姐用了什么方式将少爷你的妖族血脉隐藏了下来,但你的存在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如果让这个秘密暴露出来,就会让伯爷,让整个伯府都炸得粉身碎骨。 为了伯爷,为了伯府,老仆别无选择。” 江尚一时心绪大乱。 人妖一向势不两立,形同水火。 虽说大夏立朝千年,这份规矩已经没有当年那样血腥和严格。 否则当初他在京中就不会知道其实暗地里有不少追求刺激的大人物豢养半妖,以作私宠亵玩。 那几乎是半公开的秘密了。 但是明面上,妖族就是人族大仇,人人得而诛之。 要是让别人知道伯府有个半妖儿子,还养了这么多年,甚至还曾经有机会继承大夏朝的爵位。 那么这个爆炸性的新闻足够刺动某些人的神经了,也足够将伯爵府拉入万丈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如此,管家想要帮他的主子解决掉自己这个大麻烦,倒也合情合理。 不过还是有些解释不通。 他既然是个这么大的麻烦,应该早就被解决了才是。 他可不信那个爹对他有什么割舍不掉的深厚感情,所以才甘愿冒此奇险。 怎么还要等到现在? 还要送到离京几千里的青阳县,还要大费周折地设计什么死局? 以管家的实力,分分钟弄死他,再搞个什么暴病而亡的借口,简直不要太简单。 这其中一定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而且,管家知道的真相就是全部了吗? 江尚原本是想搞清真相,然后解决管家和伯府留下的人手,拿着伯爵府的名头给自己谋点好处。 毕竟能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在,还是个贵族血脉,怎么也比白手起家要好。 何苦要去跑路当什么黑户。 现在看来,如果他的半妖血脉坐实,他就非跑路不可了。 “证据呢?” 江尚冷冷道:“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说我是半妖? 当年我入国子监念书,那是皇家书院,必有重重守护,难道就没人看出我这个小小的半妖? 忠伯你找的理由很好,但破绽太大了。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江尚忽的起身动作,一掌打出。 管家的身体直接起飞,重重撞在铁栏杆上,弹飞起来落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管家支撑着爬了起来,没管自己的伤势,而是苦笑道: “老仆没有证据,但老仆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少爷身上的血脉封印快要压制不住了。” 说着,管家突然跪了下来,哀求道: “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少爷,老仆求求你,你走吧。” “走得远远的,隐姓埋名也好,改头换面也好,以少爷你现在的实力,一定可以活得好好的。 伯府多年的清誉名声不能就此毁于一旦啊。” “这就是你要杀我的原因吗?” 江尚目光转冷:“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想着你的伯府吗?” “为了伯府,你就要杀我!” “但我做错了什么?我又伤害了谁?不管我是不是半妖,他特么的自己管不住下半身,错误为何要我来承担? 你们可曾问过我的意见?!” 管家目露愧疚,低声喃喃道:“少爷,对不起。” 江尚却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对不起的,你既然要杀我,就不要说什么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就能化解仇怨的话,这世间也就没有那么多怨恨了。” 管家再次苦笑一声: “是老仆糊涂了。” “少爷,一切罪过都是老仆一人私自所为,你不要怪伯爷,也不要怪伯府。 就让这一切都在老仆身上结束吧。” 江尚心叫不好,就见管家忽的长身而起,袖口一松,一柄长刀就出现在他手中。 “少爷,老仆去了!” 管家哈哈一笑,长刀划过铁笼,火花掠过半空,一缕火焰骤起。 轰! 大火冲天而起,铁笼变为火笼。 管家双手张开,任由火焰落在他的身上。他身上的火油直接被点燃,整个人化作人形火炬。 接着,整个屋子都被点燃。 火彻底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