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予兀鹫.》 第一朵玫瑰 玫瑰予兀鹫 文/风晓樱寒 2021年6月15日 第一章 “兀鹫1向谷中发出贪婪的叫声， 它梦想着枯木桩上的腐尸。 …… 注释1：兀鹫，鹰科，属大型的褐色鹫，以吃腐尸而生。他们常盘旋在高空，一旦发现猎物，便俯冲而下，瞬间将其分食干净。”（注1） 恼人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江菱合上手中的诗集，拿起桌上的手机。 来电显示的名字是“江绍钧”。 在屏幕上方的通知栏，已经有七通未接来电的提示。 江菱没有理会。 手机持续地响，直到第58秒，她按下接听键。 “江菱，为什么现在才接电话？”江绍钧刻意压低的声音隐含怒火。 江菱略略挑眉，没有应声。她打开免提，随意把手机放到一旁，转而抱起桌上的香槟玫瑰。 江绍钧继续训斥：“看看你惹出的那些乱子，江家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他停顿几秒，又话锋一转，放缓了语气：“菱菱，爸也不是责怪你。但这回闹得满城风雨，要是让人知道你是我的女儿，对你和集团的影响都很不好。” “你就算不为家里着想，也得为你自己想想。赵家已经答应了，只要你同意订婚，就帮你解决网上那堆破事。听爸的，别拉什么小提琴了，赶紧退出比赛……” “爸？你说什么？”江菱缓缓开口，指尖漫不经心地抚过花瓣，“这里的信号不好，半决赛马上就要开始了。等比赛结束，我再联系你。” “你——” 江菱挂断电话，顺手将手机调到飞行模式。 通知栏里，躺了数条未来得及处理的app推送消息—— 【选手曝光“曦光杯”全国小提琴比赛黑幕……】 【江氏总裁宣布将与bjm集团联姻……】 江菱按灭锁屏。 通话结束的同时，休息间的门被推开。 沈忆鸥快步进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喘意：“菱菱，外面来了很多记者，他们……” “沈姐，别着急。”江菱站起身，随手把手上的香槟玫瑰递了过去，“不必理会他们，眼下比赛更要紧，伴奏音频交过去了吗？” 沈忆鸥下意识接过去：“已经交过去了。”她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花束，微愣了下，“这花……” “这花啊，”江菱笑了下，语气玩味，“是一个不诚实的追求者送的。” 沈忆鸥问：“那我替你处理掉？” “帮我找个花瓶插起来吧。” 江菱拿起小提琴盒，转过身：“我们走吧。” 沈忆鸥抬头：“啊……好。” *** 曦光杯全国小提琴大赛是国内权威的音乐比赛，作为本次大赛的冠军热门人选，江菱自然受到各界的瞩目。 大赛已经进展到半决赛阶段，可是近日，网络上有营销号发布了一篇文章，揭露曦光杯全国小提琴大赛存在潜规则的现象，冠军早已被内定云云，暗指选手江菱为了大赛的冠军，接受了赞助商的潜规则。 文章的表述含糊其词，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猜出话题中另一位主角的身份—— 周氏集团的掌权人，周予言。 盛传周予言双腿残疾，性情阴鸷。 江菱却为了大赛冠军，爬上一个残废的床，令人哗然。 这事刚传开，立刻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江菱刚走出休息间，蹲守在外的记者立刻蜂拥而上，闪光灯和喀嚓声接连不断。 “江小姐！” “江小姐，五天前，你是否夜会周氏集团的ceo周予言？” “你和周总是不是存在不正当的关系？” “江菱小姐，网上传言说你为了赢得这次比赛，接受了周总的潜规则，这件事是真的吗？” 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沈忆鸥赶紧江记者挡开：“各位记者朋友，现在还不是采访时间，我们无可奉告，请让让。” 有记者不依不饶，咄咄逼人：“江小姐不敢回答我的问题，所以这是真的吗？” “你和周总……” 江菱不失礼貌地笑笑：“抱歉，比赛快要开始了，有什么疑问，各位可以在比赛后再提问。” 沈忆鸥艰难地破开了一条路，护着江菱走出记者的重重包围。 终于不见记者的身影，忽然，一道毫不掩饰的讥笑声传入耳中。 “真不愧是我们‘最热门的冠军人选’。江菱，果然也就只有你，才能拥有这么大的阵仗。” 江菱抬头，一个穿着银色鱼尾长裙的年轻女人向她走来。 苏丛溪，同样是本次大赛冠军的热门人选。 江菱看向她，声音温柔得体：“苏小姐，你在这里正好，我刚好有事想找你谈。” “谈什么？”苏丛溪微抬下巴，姿态傲慢。 江菱没有说话，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间歇的沉寂被打破。 “你这样做，不怕被江家报复吗？” “为什么要怕？是江家主动联系我，让我出手对付江菱。他们还许诺我，事成之后，就让斯特利斯教授收我做徒弟。” “既然找你合作，那就让她退赛好了，为什么要让媒体发布那些……万一让周氏那边的人知道……” “怕什么？就算周氏那边要找人算账，也只会想到江菱。”录音里，苏丛溪冷笑了声，“谁让江菱抢了我的风头，我就要她身败名裂！等到那时候——” 苏丛溪瞬间变了脸色，下意识伸手要去夺。 江菱先一步关了录音笔，收了起来。 “江菱！”苏丛溪死死盯着她的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你怎么会有这个录音！” 她又抬头，瞪向江菱：“你到底想怎样？” 江菱微笑说：“苏小姐，我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你能澄清网上那些不实传言，这段录音就永远不会公开。” 苏丛溪几番咬唇，最终说：“我知道怎么做了。” 沈杜鸥走上前，目光从苏丛溪身上收回：“菱菱，为什么不向记者公开这段录音？” 江菱看着她狼狈离开的身影，语气带着点意味深长：“你不觉得，在澄清谣言和得罪江绍钧之间进行选择，会更让她为难吗？” 为了逼她答应联姻，江绍钧还真是费尽心思。 只可惜…… *** 苏丛溪魂不守舍地登上舞台，直到被孤独的光束包围，她才堪堪回神。 她下意识抬眼，看向台下的江菱。 昏暗的光线里，她红裙似火，格外明艳动人。 这支在荆棘丛中生长的红玫瑰，正在黑暗中肆意绽放。 迎着江菱仿佛隐含深意的眼神，苏丛溪握着弓，僵滞地拉响琴弦。 直到结束，她仍处于混混僵僵的状态。 转眼间，比赛结束。 江菱刚回到后台，就被一众等候在外的记者包围起来。 “江小姐，现在可以回答我们的问题了吗？” “关于网上的传言，你有什么看法？” “潜规则的事情，是真的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了出来。 面对镜头，江菱从容不迫地回答：“网上的传言，纯属子虚乌有。” “可是网络传言……” 江菱笑笑：“你也说了那只是网络传言，如果是不实消息，那就是谣言了。” 沈忆鸥适时地站了出来：“没错，我们打算起诉在网络上散布谣言的相关人员，各位记者朋友如果有线索，欢迎给我们提供。” “那么，网上流传的照片又怎么解释？既然江小姐否认跟周总有不正当关系，那周总为什么会给江小姐送花？”一个女记者问。 江菱看向她：“这位记者朋友，请问你有被追求过的经历吗？” “当然……”女记者一愣，差点脱口而出。她反应迅速，及时改口，“这跟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送花就一定是有不正当的关系了吗？”江菱反问，“各位被追求的时候，难道不会收到追求者送的花吗？” 女记者敏锐地听出她的弦外音，顿时眼睛发亮：“所以，江小姐的意思是，周总正在追求你？” 这个猜测不亚于一枚浅水炸`弹，人群中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江菱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又有记者问：“那苏丛溪选手在个人微博上发文，暗示大赛存在不公的现象，江小姐对此又有什么看法？” 江菱从缝隙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笑着说：“关于苏丛溪选手发文的事情，我想询问当事人，会得到更加清晰的答案？” “苏丛溪选手出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声。 记者们从江菱之类挖不出有价值的消息，纷纷转向了苏丛溪。 江菱轻扯唇角，悄然无息地转身离开。 回到休息间，正要推门，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冷淡的男声。 “江小姐，你故意误导记者，捏造虚假事实，就不怕周总知道后会生气？” 江菱一顿，回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男人停在半米之外。 量身修裁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装长裤，深沉的黑眸仿佛一团化不开的浓墨，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没有到达眼底的笑意，冷漠又玩味。 江菱弯起唇角，笑得温柔：“会吗？如果是这样，那周总为什么要在比赛前夕给我送花？” “言彧先生？” ----- 注1：诗引用自尼采诗选《忧郁颂》。注释1“兀鹫注释”引用自百科。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开坑前100掉落红包 *本文非娱乐圈文，依然是甜文1v1 下本预收《逆行的不等式》，顺便收藏一下作者专栏吧，么么~ 封静问：“秦队长，你跟着我从c国跑到z国，到底是要做什么？” 秦峥面不改色：“我说了，要找你治病。” 封静被气笑了：“有什么病，是非要我治不可的？” 秦峥：“相思病。” 援非医生x同声传译（或者是排爆专家x医生），破镜重圆/久别重逢/甜文 你是我逆行的路上，最美的风景。 第二朵玫瑰 言彧极轻地哂笑一声：“江小姐大概是误会了。” 江菱推门的动作停下：“哦？” “周总也有关注本次赛事，他只是单纯欣赏江小姐的演奏水平，送花不过是对江小姐的肯定和鼓励，没想到，”言彧目光从她脸上掠过，语气寡淡，“会让江小姐产生误会。” “肯定和鼓励？”江菱重复他的话，似是琢磨，过了会，她笑着说，“那的确是我误会了。毕竟，我还是第一次收到代表鼓励的玫瑰花。” 顿了顿，她用格外真诚的语气问：“既然是误会，那言助理能否安排让我见周总一面？我想亲自向他道歉。” 言彧拒绝：“抱歉，恐怕不方便，周总现在不想见你。” 干脆利落，又毫不留情。 江菱迎着他的视线，似是不解：“言先生还没请示过周总呢，怎么就知道周总一定会拒绝？” 言彧：“我的回答，代表的就是周总的决定。” 她略略挑眉：“那言先生是以什么身份代替周总作出决定的？周总的助理吗？” 一年前，周予言遭遇车祸，双腿受伤，自此退居幕后，鲜少出现在人前。 那时候，言彧是以周予言助理的身份出现的。 周予言双腿受伤后，言彧便成为了他对外的代言人。 言彧没说话。 江菱并未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缠，继续问：“既然周总不想见我，那为什么要给我送花？言先生？” 没等他接话，她又说：“好了，我知道了，那只是对我的‘肯定和鼓励’。” 言彧挑眉，停了几秒，才说：“江小姐能明白就好。” 江菱与他对视着，眼里笑意不减：“那就请言助理替我转告周总，谢谢他送的花，我很喜欢。” “我会的。”言彧应下。 江菱接着道：“另外，还想冒昧问一句，什么时候才方便见我一面？” 言彧抬了下眼：“江小姐为什么非要见周总？” 江菱也不避讳：“我记得，上次就已经跟言先生说过了，我想跟周总谈一笔交易。” 言彧看她的眼神带上几分探究：“周总从来不做没有价值的交易，江小姐觉得自己手上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值得周总跟你合作？” 江菱浅笑了下，落落大方地回答：“凭我对周总一往情深，也不够吗？” “一往情深？” 言彧轻嘲：“江小姐说笑了。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一往情深？” “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江菱弯了下唇，抬眼看着他，不避不让：“倒是言先生，我很好奇，你是周总的代理人，帮周总处理一切事务，那么就连周总的感情生活，也要代为处理吗？” 言彧不置可否。 两人对视数秒，他转过身，态度冷淡下来：“江小姐的要求，我会一一向周总转达的。” 江菱笑着回：“那就辛苦言先生了。” “对了，言先生。” 她又喊住他。 言彧顿步，回过头：“江小姐还有事？” 江菱说：“麻烦言先生帮我将回礼交给周总。” 言彧问：“什么回礼？” 江菱走上前，指腹划过唇瓣，将沾有口红的手指按到言彧的脸上。 言彧眼神微深。 “好了……” 江菱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撤回，就被握住。 她抬眼：“言先生？” 过道光线昏暗，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言彧垂眼看着她，眼中流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这就是，江小姐所谓的‘回礼’？” “有问题吗？”江菱故作不解。 言彧语气稍冷：“江小姐对每个人，都会这样给予这样的回礼的吗？” 江菱却反问：“那周总……不，言先生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言彧盯着她看了几秒，压起的唇角溢出一声讥讽的笑：“这样的回礼，江小姐不觉得太过敷衍了吗？” 江菱不紧不慢：“那言先生觉得，什么样的回礼，才不敷……” 拐角处，忽然脚步声传来。 似有察觉，江菱及时止住了话题，看向声音的来源。 言彧往走道尽头瞥了眼，松开了手。 “抱歉，失陪了。” 他对江菱略略点头，大步离开。 余光瞥见沈忆鸥的身影，江菱收回目光，推开休息间的门。 跟言彧迎面相遇时，沈忆鸥依稀看见他雪白的衬衫上有几道褶皱，脸上还有一道不明显的口红印。 她皱了下眉，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等回过神来时，江菱已经进入了休息间。 沈忆鸥快步跟上。 “菱菱，刚刚周氏集团的人来找你做什么？那人没对你做什么吧？”门关上，她回过头，警戒地问。 江菱说：“沈姐，放心吧，言先生只是跟我谈了些这次比赛相关的事情。” “比赛的事情？但刚刚我好像看见……”沈忆鸥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江菱沿着沙发边坐下，缓缓开口：“沈姐，我打算退出音乐界了。” “为什么？”沈忆鸥一愣，顿时如临大敌，“是不是刚才那个男人威胁你了？周氏集团？还是你爸那边又——” 江菱摇摇头，说：“都不是，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沈忆鸥张了张嘴：“你为什么突然……” 江菱走到窗前，说：“我打算回江氏`集团。” 沈忆鸥的目光跟随着她，有些着急：“可是，你好不容易才取得今天的成就。就这么放弃，不觉得很可惜吗？” 江菱看着窗外的景色，眸色既深且重：“我已经考虑好了，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重要的人和东西。” 沈忆鸥沉默片刻，叹气道：“好吧，什么时候？” 江菱回过头：“等这次大赛结束，就对外宣布吧。” 沈忆鸥说：“好，我明白了。” 顿了顿，她又说：“我知道，你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会都支持你的。不过这件事，我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不是回江氏`集团，就非得放弃你现在的成就。我去给你倒杯热茶。” 江菱露出笑容：“嗯，谢谢沈姐。” 脚步声渐渐从耳边消失。 江菱打开未读完的诗集，上次阅读到的那一页，有一片玫瑰花瓣夹在其中。 指尖轻轻在唇间摩挲，她嘴角浮现出极淡的笑意。 言彧，周予言，只要能达成目的，是什么身份，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前100掉落红包 谢谢 多加一点可爱、纱俐 扔的霸王票，感谢“多加一点可爱”“”“夭谯”“大大更新呀！”“l.x.y”“一只粉panda”“木林森”“樱花啊”“somber”“vvvvi”“48133254”灌溉的营养液，么么！ 第三朵玫瑰 傍晚时分，天空飘下了零星小雨，直到半决赛结束，这场雨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 华灯初上，夜色一点点变深，路灯氤氲出一层模糊的光晕，流光散在雨幕，仿佛也沾染上夜的凉意。 江菱撑着伞站在路边，拿着手机跟沈忆鸥通话。 “抱歉啊菱菱，我没想到我女儿突然发高烧，不能陪你到最后。你那边还顺利吗？” 江菱温声道：“没关系的，沈姐，家里人的事比较重要。我这边一切顺利，我正要打车回去。” 沈忆鸥说：“那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有事联系我。” “好，我会的。” 结束了通话，江菱抬头看向前方。 来宾陆续离场，不时有车辆从身旁经过。 夜风裹挟着细雨，带来丝丝凉意。 江菱呼出一口气，默默地裹紧了身上的薄纱外套，但显然无补于事。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江菱低头看向亮起的屏幕，正打算接听，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车牌号码，眼神微动。 手指一划，她挂断了这个电话。 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江菱快步走上前，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几秒后，车窗降下。 她看着车里的人，笑盈盈地问：“言先生，方便载我一程吗？” 言彧抬眼，偏头看了过来。 江菱接着说：“我的裙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勾破了，腿侧的位置开了一大片……打车回去不方便。” 她举了举手上的礼服布料。 “你的经纪人呢？”言彧淡声问。 江菱面不改色道：“经纪人家里有点事，先一步回去了。” 然而下一秒，却见他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衣扣。 江菱：？ 言彧脱下西装外套，从车窗里扔出，刚好罩住了江菱的脸。 她僵了一瞬，赶紧伸手将外套拿下，不解地问：“言先生，你这是……” 言彧理了理衣袖，好整以暇：“给你披上，现在安全了，江小姐可以打车回去了。” 江菱脚下一顿，险些把高跟鞋的鞋跟踩断。她深呼吸一口气，仍保持微笑：“言先生真是一个，”她故意顿了下，咬重字音，“好人。” 言彧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那眼神，仿佛一眼看穿她的目的。 江菱若无其事般问：“那之后，我要怎样把外套还给言先生。” 言彧收回目光，声音冷淡：“不需要了，就扔掉吧。” 扔下这句话，车窗便升上去，这场对话被迫结束。 车子启动。 江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路面不平，面前刚好积了一个小水洼。 车轮碾过时，积水飞溅，就站在一旁的江菱不免被殃及。 迈巴赫扬长而去，甚至嚣张地亮了亮尾灯。 江菱僵滞地站在原地，紧攥着礼裙的一角，努力深呼吸平复心情。 啊啊啊啊啊，好生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雨刮轻摇，车子开出一段距离。 言彧侧目看向后视镜。 江菱披着他的外套，孤零零地站在路边，她眼睑微垂，一手提着小提琴盒，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裙角和他的外套，像是一朵蔫巴巴的小玫瑰。 他略略挑眉，嘴角往上提了下。 到了前方的路上，他打转方向掉头，绕回刚才的地方。 迈巴赫在江菱面前缓缓停下。 江菱怔了怔。 车窗再次降下。 “言先生？”江菱惊讶。 “上车。”言彧只简短地说了两个字。 “……” 沉默数秒，江菱敛眸，不再迟疑。她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言彧问：“要去哪里？” 江菱轻声道：“星沙湾，谢谢。” 等她系好安全带，车子启动，很快进入雨中，与夜色融为一体。 江菱压下嘴角弯起的弧度，侧头看向身侧的人：“言先生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言彧盯着前面的路况，没什么情绪地说：“刚刚有记者出来了，我不想让记者拍到，因为这么点小事，影响到周总和周氏集团的声誉。” 江菱“噢”了一声，若有所思般：“言先生也会在意这种事情么？” 言彧意有所指：“我只是不希望，江小姐再才在记者面前，污蔑周总的清誉。” 江菱笑得温柔可人：“怎么会？我在言先生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言彧瞥她一眼，几不可闻地冷笑了声。 突兀的手机铃声在车厢中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江菱看向手机屏幕，来电人依然是江绍钧。 “抱歉，我接个电话，”她对言彧道了声抱歉，接听了这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江绍钧气急败坏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江菱，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车内空间狭窄，所有声音在这里都无所遁形。 她没有开免提，江绍钧却分外清晰。 江菱深呼吸了口气，“爸，我……” 江绍钧训道：“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吗？” “不是的爸，我刚刚在比赛，不方便听电话，而且——” 她看言彧一眼，似是为难，小声说：“爸，我现在不方便，等会再打给你可以吗？” “不方便？呵，不方便，我是你爸！有什么不方便的？”江绍钧更生气了，声音再度抬高一个分贝。 “现在真的不方便，爸，现在还有别人，如果让人听见……半个小时后，你再打来好吗？”江菱恳求。 江绍钧为人最好面子，江菱的话，似乎捏住了他的命门。 他冷哼了声，挂了电话。 江菱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她抬手擦了擦眼角，收起手机，掩饰地将最近的物品抓在手里。 “抱歉，让言先生见笑了。” 言彧没说话，余光隐约瞥见她手上拿着一本诗集。 “江小姐喜欢尼采的诗？”车开出一段距离，他冷不丁地开口。 江菱微微一怔，侧头看向他：“谈不上喜欢，只是欣赏其中的一首诗。” 言彧问：“哦？那一首？” 江菱说：“是忧郁颂。” 言彧抬眉梢：“忧郁？” “这首诗里提到的一种动物，我很感兴趣。”江菱微笑着说，“言先生知道兀鹫这种动物吗？” 言彧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兀鹫？不过是以啄食腐尸而生的飞禽而已，江小姐为什么会感兴趣？” 江菱却说：“我并不这样认为。” 言彧顿了顿，问：“那江小姐对兀鹫的印象，是什么？” 江菱笑着说：“感觉是一种很凶猛的动物。” “是吗？”言彧不置可否。 “对了。”江菱收起诗集，再次翻出手机。 “言先生，方便加个微信吗？” 言彧动作稍顿，语气平淡道：“为什么？” “言先生不是说，有什么事情联系周总，联系你就可以了。” 江菱顿了顿：“可是，我连你的联系方式也没有。” 言彧沉默了会，报出一串数字。 “哎？”江菱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的电话号码，和微信同号。不是要加好友吗？”言彧面无表情地反问。 “好。”江菱低头，输入这串号码，发送了好友申请。 她抬头朝言彧笑了下：“好了，言先生回去记得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言彧没理睬她。 两人再也没有说话。 没入车流，不时有光影掠过车厢。 江菱侧头看向言彧，车内光线昏暗，借着这么点光线，也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她很快收回视线。 半小时后，车子到了目的地。 星沙湾是封闭式小区，对外来车辆审查严格。 车在小区外停下。 江菱弯了弯唇角，转头向言彧道谢：“言先生，谢谢你的外套，我洗干净后还你。” 言彧没接话 江菱也不在意，解开安全带，伸手去开车门，但很快发现车门仍然锁着。 她又回过头，略有不解：“言先生？” 言彧直视着前方，漫不经心地开口：“江小姐觉得，裙子破损了，坐别人的车不安全，坐我的车就会安全了吗？” 江菱稍稍一怔：没流露出半分异样情绪：“言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言彧侧目，迎上她询问的视线：“只是想告诉江小姐，随便上陌生男人的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们是陌生人吗？”江菱反问，“我和言先生也见过好几面了，难道不是朋友？” “朋友？”言彧发出一声哂笑，对她下的定义嗤之以鼻。 “你对朋友就是这样的定义？朋友会对你做这种事情吗？” “那么，言先生打算对我做什么事情？”江菱抬起食指，压到自己的唇上。 她语气轻缓：“我相信，言先生是正人君子，对不对？” 言彧轻嗤了声。 就在同时，轻微的声音响起，车门的锁打开了。 江菱微笑：“言先生，今天的事情，谢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不过是客气的话，她也没指望得到他的回答。 打开车门时，身后却响起一道声音：“好。” 江菱回头惊讶看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转身下了车。 言彧看着江菱渐行渐远的背影，眸色暗沉。 车窗缓缓升上。 有一点，江菱说错了。 兀鹫的特点并不是凶猛，它对待猎物，从来都有着足够的耐心。 兀鹫是典型的机会主义者。 它会一直躲藏在暗处，等待合适的狩猎时机。 言彧淡笑了下。 被兀鹫盯上的猎物，从来没有逃脱的可能。 *** 江菱走出一段距离，回过头，目送着黑色的迈巴赫离开。 她扔下手中的布料，放下裙子。 礼裙完好无整。 刚转身，江绍钧的电话便再一次打了进来。 半个小时，还真是准时。 江菱只扫了眼来电显示，便接了起来。 不等他说话，她主动说：“爸，我好像得罪周总了。” “你——”江绍钧卡顿了下，回味过来后，反应异常激烈，“你，你说什么？你怎么会得罪周总？” 江菱边走，边慢悠悠地说：“今天，周总的助理特意找到我，对我警告了一番。” “这，这怎么回事？” 江菱勾了勾唇：“如果不是网上的谣言，周总也不会注意到我。” “这……” 江菱接着说：“因为网上的那些谣言，周总觉得我是要不怀好意接近他，损害他的名誉。” 她又义愤填膺地说：“爸，都怪那些恶意造谣的人，你一定要帮我起诉他们。” “这，这，”江绍钧的语气有些慌乱，“关那些造谣的人什么事！如果你堂堂正正，怕什么造谣。你跟周总解释解释，他一定会理解……” 江菱说：“我解释过了，但听周总的助理的意思，好像要封杀我，爸，要是让他知道我是你的女儿……” 江绍钧生气地打断：“这都是你的错！你赶紧回来，跟赵二公子订……” 江菱手指绕了一圈头发，悠然道：“爸，你觉得，如果我得罪了周氏集团，赵家还会愿意跟我订婚吗？” 江绍钧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一下子乱了方寸：“这，这可怎么办？江菱，都是你惹出来的乱子。” 他想了想，又命令道：“你，你明天，赶紧的，亲自去周氏集团，去跟周总道歉赔礼！” 江菱为难地说：“可是爸，我现在的身份，不方便跟周总接触。而且，如果我贸然去找周总，媒体那边也会继续乱写，如果让周总继续误会我怎么办？这只会让我们的境地雪上加霜。” 江绍钧心急如焚：“那怎么办……” 江菱等了片刻，才说：“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江绍钧感觉追问。 江菱说：“让我进□□。” “你说什么！？” 江菱解释说：“如果有业务上来往，我也能顺利接近周总，借此跟他道歉。有这层身份，媒体也不会乱写，也能保存你的颜面。” 她缓了缓，又劝说：“爸，我的提议，也是为了江家和集团好。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你让我进集团，什么职位都可以，只要能有跟周总接触的机会，那事情就有回转的余地。” 江绍钧沉默了好一会儿，语气勉强：“好了，我知道了，我明天会跟董事们商量。”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爸，晚——” 她话未说完，只听“嘟”一声，电话已经挂断。 江菱轻笑了声。 手机响起微信的提示音。 江菱回神，点开跳出来的微信提示。 是好友申请验证通过的消息。 言彧的微信名字十分正经，“总裁助理言彧”，典型的职位加姓名。 签名甚至写着：有事请留言，无事勿扰，谢谢合作。 头像则是周氏集团的logo。 江菱翻了翻，他的朋友圈是对外开放的，但只有一条—— “周总没有约见行程，不要再问了。” 江菱紧握着手机，嘴角微勾。 真是敷衍。 但是， 联系方式，要到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迟啦抱歉，这章留言都发红包 谢谢仙女喜欢吃甜瓜的深水，爱你！“萱泽”“不倒翁！”“花ジ豆乳”“吃了吗”灌溉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四朵玫瑰 回到自己家里，也不用再受礼仪的拘束。 江菱踢下高跟鞋，到冰箱拿了罐牛奶，随意地往沙发上一坐。 星沙湾这套公寓，是刚成年那会儿，江绍钧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那时候，他们之间的塑料亲情还未被打破，她也还是江绍钧眼中的好女儿，加上她在国际赛事获了大奖，给他大大挣了面子。 江氏`集团开发的楼盘星沙湾刚好建成，江绍钧便大手一挥，直接送了她一套。 这也算是他对他这个女儿难得大方的时刻了。 刚揭开牛奶瓶盖，手机就响了起来。 江菱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 自己一个人在家，无须维持优雅知性的人设。 她双腿交叠，懒懒地靠在沙发上，问：“到m国了？” 电话那边，周韵宁说：“姐妹，我刚下飞机，就看到苏丛溪那小碧池又在网上抹黑你，啊啊啊，她那些白莲语录，看着就让人生气！” 江菱不甚在意：“随她吧，我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 周韵宁是周予言的堂妹。 身为周氏集团的大小姐，周韵宁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骄横跋扈。 她和周韵宁是在国外一场赛事里认识的。 那会儿，周大小姐还在国外念大学，她被追求者纠缠，江菱主动上前帮她解了围。 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朋友。 跟周韵宁相处下来，江菱发现她的为人其实很不错。 “你就不生气吗？”周韵宁问。 没等江菱接话，她又疑惑道：“不对，苏丛溪怎么突然道歉了？” 江菱喝了口牛奶，笑笑：“可能是她良心发现吧。” “你们今天半决赛对吧？难道……” 周韵宁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你今天见到我堂……哥身边那个助理了吗？” 江菱不知想到了什么，淡笑了下：“你说言先生吗？见到了。挺有趣的一个人。” “有趣？”周韵宁有点懵，“等等，你说的那个人，是言彧吗？” 江菱笑着说：“嗯，他人也蛮好的，见我破了，还把外套借给我。” “什么？你说他……把外套借给你？”周韵宁紧张地问，“他他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等江菱接话，她又说：“那一定是假象！菱菱你千万被他骗了，他那个人才没这么好心，” “还借你外套，完了完了，他一定是对你不怀好意！” 江菱问：“韵宁，你好像很怕言助理？” 周韵宁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咪，反应激烈：“怕，怕什么？他有什么好怕的，我为什么要怕他？不过就是大魔头的助理……哼，我，我才不怕他！” 她否认得迅速，倒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江菱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无声地笑了下。 周韵又压低声音：“反正菱菱，你一定要小心他，那个言彧，就是一个讨人厌的家伙！下次见到他，一定要离他远点。” 听她语气严肃，江菱也不再逗她：“好，我知道了。” 听江菱应下，周韵宁这才放下心：“好了，先不聊了，等会还有个时装展，我得去赶场。” 江菱：“好，等你回国，一起吃饭。” “嗯嗯，回见。” 结束通话，江菱打开搜索引擎，边喝牛奶，边用手机搜索周予言的相关信息。 周予言自上任以来，从未在公众媒体露过脸，媒体对他的报道也是少之又少。 甚至在周氏集团官网上，对他的介绍，也是寥寥只字。 没有照片。 搜索他的名字，跳转出来的结果，只有几篇用片言只语提到他的名字的报道。 没什么值得关注的消息。 外界对他的长相多有揣测，认为他其貌不扬，盛传他落下腿疾后，性情更加阴鸷。 江菱没有搜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倒是在新闻网站，刷到了今天比赛的相关报道—— 【苏丛溪含泪宣布退出“曦光杯”全国小提琴大赛】 里面是一段视频加几张照片。 江菱点开视频。 视频里，苏丛溪面对一众记者，红着眼眶，声泪俱下：“各位，很抱歉，我先前也是被网上的传言误导，所以误以为比赛存在不公平的现象，一时冲动，在网上发布了一些不实的言论。” “在这里，我向被我误伤到的参赛选手道歉。另外，因为某些原因，我决定退出本次大赛。” “苏小姐为什么突然决定退出大赛？” “是什么原因？” “苏小姐为什么突然改口，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苏丛溪小姐，你提到的那位‘参赛选手’，是指江菱选手吗？这和你决定退出大赛有关吗？你这次发挥失常，是不是和这件事情有关？” 咔嚓咔嚓，快门声此起披伏。 “这，当，当然不是，也，也没有什么难言之隐。”苏丛溪刻意闪躲镜头，神色勉强，“很抱歉，这件事，我不方便再透露任何信息。” “至于退出比赛，是我突然意识到，我的演奏水平，还达不到我理想的目标。因此我决定沉淀一段时间，我打算到国外进修……” 江菱轻嗤了声，关掉视频。 看似是澄清，实际上是给她挖了更深的坑。 不过，也仅此而已。 放下手上的牛奶瓶，她打开微信，目光停在她和言彧的聊天界面上。 江菱的微信头像，是妹妹江荨给她画的q版人物半身像。 和言彧一本正经的头像并在一起，显得格外违和。 聊天界面只有她发送过去的验证消息，和言彧通过她的好友申请的系统提示。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有说。 这样可不行。 江菱支着下巴思索片刻。想到他的微信签名，她郑重地发过去一条消息。 江菱：【在吗？】 没有任何回应。 十几秒后，她撤回消息。 江菱：【抱歉，刚刚发错了：）】 她接着发过去一个笑脸表情包。 但表情包这条消息刚发出，对话框旁边立刻出现了一个大红的感叹号。 消息发送失败了？ 江菱又重新发了一遍，得到的仍然是一个红色的大感叹号。 江菱：？ 这是，被拉黑了？ 江菱有些难以置信，等缓过神，又试探地发了一个问号。 然而这次，消息倒是顺利发出去了。 连着之前那两个表情包，也被系统自动送出。 言彧的消息姗姗来迟。 总裁助理言彧：【抱歉，拉错了。】 江菱：“……” 江菱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轻笑了下。 总裁助理言彧：【江小姐还有事？】 江菱点进他的资料，将他的备注修改成“小助理”，然后佯作无事地回复：【我到家了。】 江菱：【谢谢言先生今天送我回家。】 小助理：【不用客气。】 江菱：【言先生，总决赛的时候，周总会来吗？】 小助理：【江小姐大晚上给我发消息，就是为了打听周总的消息？】 江菱发了个微笑表情：【言先生给我工作号，难道不是让我找你谈工作的事情吗？】 小助理：【抱歉，工作以外的时间，不谈工作。】 江菱：【周总一个月给言先生开多少工资？】 小助理：【？】 江菱：【转账2000】 江菱：【一小时的加班费，够吗？】 言彧却把转账退了回来。 这在江菱的意料之中。 江菱转移话题：【既然不聊工作，那我们聊点别的？】 不等他回复，江菱又接着问：【那到总决赛那天，言彧先生会来吗？】 小助理：【……】 江菱：【我只是想在那天把外套还你。】 江菱：【言先生，这不算是工作话题吧？】 小助理：【加班中，勿扰。】 江菱挑了挑眉。 她接着打字：那晚安…… 似是想到什么，她打字的顿了下，接着删去对话框的文字。 江菱按住语音，声音带笑：“那言先生，晚安。” 发送。 *** 两天过去了，江菱一直没有接到江绍钧的回复。 但也在意料之中。 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周一早上九点，江菱准点踏进江氏`集团。 她直接来到前台，说明来意：“你好，我找江绍钧。” 前台问：“请问有预约吗？” 江菱说：“你直接告诉他，是江菱来找他。” “这位小姐，请问您是江总的……” 前台犹豫地打量着她，目光探究。 江绍钧的风流韵事在集团内部流传甚广，前台一瞬间有了怀疑。 江菱取下墨镜，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户口本：“我和你们江总是这种关系。” 前台一愣，余光瞄到户口本上的名字，眼神和语气一下子就变了：“江小姐，江总的办公室在32层，您从那边的电梯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谢谢。” 江菱朝她点点头，走向直通总裁办的专用电梯。 电梯门刚关合上，前台立刻拿过手机，在集团总部的大群里传递消息。 “大小姐来了！” 消息迅速传开。 不过是电梯升降的功夫，集团总部上下都知道了大小姐光临的消息。 “我刚刚偷看了一眼，大小姐好漂亮啊，气质也好棒，差点还以为是哪个女明星到公司来了。” “为什么我觉得大小姐有点眼熟？” “咦？大小姐的名字，怎么跟最近曦光杯小提琴大赛里的一个参赛选手的名字一样？” “我知道了，是最近被营销号爆料说，接受大赛赞助商潜规则的那个江菱吗？真的和大小姐同名耶。” “什么同名啊？就是同一个人！” “这不对啊，如果是大小姐，她怎么可能会接受赞助商的潜规则？” “肯定是有人故意抹黑大小姐！” 江绍钧接到消息时，正在会议室召开高层例会。 等会议结束，他匆忙赶回办公室。他一进门，便责怪道：“江菱！你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我们的关系？” 江菱挑眉，似是不解：“爸，反正是自家公司，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你——” 江绍钧哑口无言，胸膛几番起伏后，不耐烦道：“好了，你跟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50个红包 感谢“小窝儿.”,“ula.xx”“embu”“不倒翁！”“scorpio19”“把大大亲亲抱抱举高高”灌溉营养液，么么~ 第五朵玫瑰 江菱跟着江绍钧领进了旁边的休息区。 吩咐秘书去倒茶水，江绍钧转头看向江菱，语气有所缓和：“你过来公司，怎么也不提前告诉爸一声？” 江菱开门见山：“爸，我上周的提议，你考虑得怎样？” 江绍钧顿了顿，移开视线：“这件事……我已经跟几位董事商量过了，他们都认为这不是很合适。” 话锋一转，他语重深长地劝说道：“菱菱啊，这事，我再想想办法吧，道歉不一定非要进集团。” “再说，你一个女孩子，进什么集团，那多辛苦，在家里安安心心当个大小姐不好吗？” 江菱说：“爸，我进集团，也是为了尽快解决周氏集团的事。而且，我也想为你减轻些负担。毕竟以后家里只有我和妹妹，难道爸要一辈子养着我们？” “这，”江绍钧语气微妙，“养着就养着，爸又不是养不起你们。” 江菱走上前，挽过他的手臂：“可是我不想让爸太辛苦。”她又似是不经意般问，“对了，爸，你最近是不是在争取星湖湾的项目？” 江绍钧一愣，回头看向她，皱眉道：“你怎么知道的？” “是在半决赛的时候，无意中听人提到过的。这个项目，周氏集团好像也有参与。”江菱言语含糊。 江绍钧追问：“你还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那时候我离得远，没听到太多内容。” 江绍钧皱起眉头。 没等他说话，江菱又说：“但是，爸，如果我有办法，帮你拿下这个项目呢？” 江绍钧倏地抬头：“你说什么？” “你能有什么办法？”他显然不相信。 “爸，我明白的，你不让我进集团，是担心我能力不足。”江菱以进为退，“但是，总要给我一个接受考验的机会，对吗？” 她停了停，又说：“而且爸，你是□□的总裁，难道安排一个微不足道的职位，还要受到其他人的牵制吗？这也太不合理了。” 江绍钧迟疑了：“让我想想……” 将双手背在身后，踱步了一个来回，他停下脚步，迟缓地开口：“你要进集团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 他直视江菱：“入职之后，你得搬回江家。” 江菱扬眉，应了下来：“好。” 江绍钧顿了顿，又说：“还有，就算你是我的女儿，我也不能给你任何优待，不然其他高层会有意见。” 江菱从善如流：“我当然明白，爸你放心。” “我暂时给你安排一个助理的职位，你就跟着……” 江绍钧唤来秘书：“童秘书。” “江总，有什么吩咐吗？” 江绍钧看向江菱，介绍道：“这是童佳瑶秘书，你以后就跟着她学习吧。” 是刚才那位准备茶水的秘书。 江菱不动声色地收回打量的目光，笑着说：“童秘书，你好，请多指教。” 童佳瑶朝她点点头：“江小姐，你好。” 打完招呼，江菱又回头看向江绍钧：“那爸，我今天先回去搬家，明天再来办理入职手续。” 江绍钧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去吧。” 离开总裁办公室。 等门关上，江菱转过身，叫住了即将离去的童佳瑶。 “童秘书。” 童佳瑶顿步，回头礼貌道：“江小姐，还有别的事情吗？” 江菱说：“我以后要跟在童秘书手下学习，童秘书不需要这么客气的，就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正常对我可以了。” 不等童佳瑶接话，她又说：“也快中午了，有空一起吃个饭吗？我想跟童秘书聊聊。” 童佳瑶一愣。 *** 江氏`集团附近的西式餐厅。 舒缓低回的轻音乐萦绕在耳畔，但童佳瑶始终静不下心。 “江小姐，你想跟我聊什么？”她冷静地问。 江菱搅拌着杯中奶茶，抬头看向面前的年轻女人：“童秘书，你跟着我爸有几年了？” 童佳瑶怔了下，说：“我在江氏`集团工作，已经五年了。” “是吗？五年了，那挺久了。” 江菱又笑着说：“那你在我爸身边干了这么多年，我爸一定很信任你吧？” 童佳瑶顿了顿：“江总对员工一直很亲切。” “童秘书，你是出身农村的，对吧？” 江菱缓缓道：“毕业于a大商学院，家里只有母亲和弟弟，弟弟还在上高中，你一个人在大都市打拼，还要供家里和弟弟读书，很不容易吧？” 童佳瑶握了握面前的玻璃杯，与她对视着：“江小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江菱调整了坐姿，姿态闲适：“你跟着我爸这么多年，应该也多少了解我们家里的情况。” “我爸除了我和我妹妹，其实还有一个私生子。” “而你都跟着他这么多年了，到现在依然只是一个秘书。”江菱意有所指，“就算你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坐到那个位置上。” 童佳瑶脸色一变：“江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失陪了。” 她站起身，就要离开。 江菱叫住他：“童秘书，无论我爸承诺过你什么，但是以你对我爸的多年了解。我爸对他的两个女儿都这样，你觉得，他真的会对你大方吗？” 童佳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江菱迎着她的视线，说：“青春能有多少年？像我爸那样的男人，都是贪新厌旧的。” 她顿了顿：“以你的能力，何必将一辈子蹉跎在一个老男人的身上。” 童佳瑶与她对视片刻，平静地问：“所以，江小姐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明明年纪比她要大，但在她的面前，气势却低了不止一截。 江菱笑了声：“真敏锐。” 她说出目的：“我身边需要像童秘书那样有能力的人，江绍钧不能给你的东西，你可以从我这里得到，凭你自己的能力和本事。” 童佳瑶喃喃：“自己的能力和本事……” 江菱适时地拿出一张卡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如果想清楚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当然，你也可以把今天的话原封不动告诉我爸。但是……” 停顿几秒，江菱直接起身离座。路过柜台时，她顺手结了账。 推门走出西餐厅，童佳瑶依然站在原来位置上，看着手中的卡片出了神。 江菱淡笑了下，收回视线。 江家人对感情专一，在上一辈，却偏生出了江绍钧这样一个风流种子。 她的父母是典型的商业联姻，他们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婚后一直维持着表面夫妻的状态，私底下是各玩各的。 但没想到，更荒唐的是，江绍钧竟然还有一个年纪和妹妹江荨差不多大的私生子。 江绍钧毫不掩饰这件事。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江绍钧重男轻女。江氏`集团，他一直都打算留给他那个私生子，而她和妹妹，只是用来联姻巩固家族的工具。 以她对江绍钧的了解，他一早就安排好剧本。 不公开她的身份，让她隐瞒身份进入集团，美名其曰“锻炼”。 那时候，集团里的人自然会猜测她和江绍钧之间有不可言喻的关系。 江绍钧想以此让她知难而退。 她又岂会如他所愿？ 她轻扯下唇角，戴上墨镜，向路边走去。 解决了江氏`集团的问题，是该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了。 江菱拉开一辆出租车的门，坐进后座。 上车后，司机问：“小姐，请问要去哪里？” “去周氏集团，谢谢。” *** 到达周氏集团时，刚好是下午两点。 进入一楼大堂，江菱直接跟前台说明来意。 “你好，我找言彧先生，你们周总的助理。” 前台问：“请问小姐有预约吗？” 江菱笑笑：“没有，不过……他的衣服落在我这里，我是来还给他的。” 前台稍稍一怔，打量江菱的目光多了几分了然：“请稍等下，我问问。” 说着，立刻往总裁办拨了个内线电话。 很快，她回复说：“小姐你好，总裁办那边的人说，言助理现在不在办公室，不过他很快会回来的。如果你方便，可以先在待客区稍等一下。” “好，谢谢。” 江菱朝她点点头，前往待客区等候。 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且无聊，江菱拿出手机，打开新闻app，浏览最近的资讯。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前台的声音传来：“言助理，你女朋友来找你了。” 女朋友？ 江菱动作一顿，下意识抬头，毫不意外地撞上言彧的视线。 言彧脚步稍顿，微微有些诧异。但那抹诧异之色转瞬即逝，而眼中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今天言彧的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装裤，领带打着温莎结，臂弯搭着一件西装外套，模样正经。 江菱起身，对他微微一笑：“言先生。” 十分若无其事。 “跟我来。” 言彧淡声扔下一句，便抬步向电梯间。 江菱赶紧跟上。 等电梯门关合，江菱看着言彧按下通往顶层的按钮这辆电梯似乎是专属电梯，里面没有其他人。 无人说话的这瞬间，安静得针落地可闻。 江菱这才有空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言彧侧头看向她：“江小姐对这里似乎很好奇？” 江菱笑笑，说：“第一次坐这里的电梯，自然有些好奇。” “那江小姐对我们集团有什么高见吗？” 江菱面不改色：“挺不错的，大堂很宽阔，很气派，楼层也要比江氏`集团总部的楼层要高。” “是吗？” 言彧缓缓开口：“说起来，江小姐什么时候成为我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前50红包 感谢“不倒翁！”“慕辞”“ula.xx”“小郑同志爱干饭”“a”“”“曦”灌溉的营养液，么么=3= 第六朵玫瑰 江菱笑了下，声音温和：“我也很意外，大概是他们误会了。” 言彧用轻飘飘的眼神看她一眼。 “误会？” 他重复这两字，轻哂：“所以，江小姐今天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江菱迎上他的目光，递过手上的纸袋，落落大方地回应：“我来还你外套。” 清洗干净的西装外套整齐地叠放在纸袋里。 言彧伸手去接，但接过纸袋时，江菱并非松手，言彧的指尖无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手。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江菱若无其事地松开纸袋，移开了视线。 言彧收回手，同样看向前方：“江小姐不是说到总决赛那天才还给我吗？” 江菱侧头看他一眼，说：“言先生在微信上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确定那天言先生会不会出席，所以就自作主张过来找你了。” 不等他接话，她又说：“我来还你衣服，顺便想请你吃个饭，能赏脸吗？” 言彧没有说话。 电梯还在上行。 电梯里有片刻的安静。 没有得到答案，江菱也不在意：“既然言先生不乐意，那我也不勉强了。” 她抬头看向led屏上跳动变化的数字，岔开话题：“言先生现在是要带我去见周总吗？” 言彧似是才回过神来，淡声说：“江小姐，我记得，昨天已经跟你说过，周总最近没有约见的时间。” 江菱问：“那周总什么才有时间？” 言彧的回答十分官方：“周总的私事，我们无权干涉。” “就连言先生也不知道吗？”江菱挑了下眉，“言先生刚刚让我跟上，我还以为是有什么急事。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先回去了。” “至于刚刚的误会，我会跟前台澄清的。” 她伸出手，作势要按下按钮。 言彧不紧不慢地开口：“我请江小姐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 江菱动作顿住，收回手。 她看向言彧：“哦，什么事？” 言彧缓慢地道：“‘曦光杯’半决赛那天晚上，江小姐故意撕毁自己裙子的这件事。” 江菱迎着他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目光，不慌不忙：“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言彧说：“那天江小姐说自己的裙子在比赛场地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勾破了。这件事，让我非常在意。” “曦光杯”全国小提琴大赛半决赛，是周氏集团旗下的度假酒店举行的。 “作为比赛场地的提供方，我们集团绝对不允许场地存在这种隐患。所以回来后，我特意让人查了那天监控，对存在危险隐患的区域进行排查。” 他顿了顿，薄唇稍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但是没想到，我并没有在当天的监控里找到疑似勾破江小姐裙子的东西，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是吗？”江菱毫不在意，轻笑一声，“那又怎样？” 言彧压低声音：“江小姐就不怕我将那晚的事情说出去？” 江菱反问：“那言先生要怎么样，才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言彧挑眉：“那就要看江小姐的诚意了。” “哦？” 江菱倾身向前，凑近他，指腹从他的唇角轻抚而过，她靠得更近，几乎要贴上他的唇角。 两人的气息相互交缠。 “诚意吗？” 她压低声音：“所以，言先生是想要封口费吗？” 言彧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晦暗不明。 他垂眼看着她，声音压低，嗓音莫名带上几分喑哑的质感：“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江菱感觉到，在那一瞬间，言彧的身体微僵了下，也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的神色在那一刻起的变化。 余光瞥了眼电梯顶端的监控，她收回目光，笑得愉悦：“知道啊。” 言彧沉默几秒，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他按住她的肩膀，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开一小段距离。 江菱似是不解：“言先生？” 言彧缓缓抬眸，对上她的目光，嘴角带着些讥诮：“这就是，江小姐所谓的，对周总一往情深？” 几秒的回味，她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江菱挑眉。 她没说话。 言彧眸色暗沉：“还是说，江小姐将我当成了周总的代餐？” “言先生也知道‘代餐’这个词吗？”江菱稍稍意外，似是好奇。 言彧说：“江小姐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吗？” 江菱问：“言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言彧瞥她一眼，声音凉凉：“凡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个词语的意思。” 江菱：“……” 呵。 江菱仍是面不改色。 她笑着说：“为什么我每次提起周总，言先生的反应都这么大？” “言先生这是……”她又凑近，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吃醋了吗？” 言彧没受她的蛊惑，直截了当地问：“江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言先生一定要得到这个答案吗？”江菱扬眉。 言彧没说话。 江菱笑了下：“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 “我对周总是一往情深不假。” 她话锋一转：“但是，我对言先生……”顿了顿，她故意放缓了语速，“可是图谋不轨。” 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却清晰地落入了言彧的耳中。 “江小姐。”数秒的沉默后，言彧突然开口。 江菱：“嗯？” “下次请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言彧的声音不带半点情绪，“否则……” 江菱问：“否则什么？” 言彧说：“我会当真。” 僵持数秒，江菱后退数步。 站定后，她歉然地对言彧笑了下：“抱歉，我以后不会再跟言先生开这样的玩笑。” 没等言彧回应，江菱便转头看向头顶的数字，不再说话。 叮—— 半分钟过去，电梯到达顶层。 门打开。 总裁办公室就在这一层。 从电梯出来，脚下便是地毯，浅灰色地毯延伸到每一个角落。 顶层的布局鲜明，外面是助理区域，开放式的办公区，右边是待客室和会议室，总裁办公室在最里面。 数名助理正在办公区忙碌。 见到言彧，纷纷放下手上的工作，起身跟他打招呼。 “言助理。” “言助理。” 言彧点了下头，径直向总裁办公室走去。 江菱不动声色地观察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和反应。 态度恭敬，和言彧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时有打量和探究的视线投来，江菱不着痕迹地藏好眼底的情绪，仿若无事般跟着他进入办公室。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安静得针落地可闻。 办公室整体是灰色的格调，装修风格简洁利落，最里面是一面宽敞透亮的落地玻璃窗，此时拉上对了窗帘，暂时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这里就是周总的办公室？”江菱打量几眼，又看向言彧，略有些不解，“周总不见我，那言先生带我上来做什么？” 言彧回头看向她，缓声说：“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说完，转身走向办公桌。 江菱稍怔了下，弯了弯唇角，跟上他的脚步。 她来到办公桌前，看这言彧问：“但周总不在，你把我带来这里，合适吗？” 言彧解开领带，连着外套一起随手扔到一旁的沙发上，声音淡淡：“周总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切事务由我代为处理。” “其中也包括，办公室的使用权。” “是吗？” 江菱挑了挑眉：“所以，言先生，你不会是想让我在这里等到你下班，然后再请你吃饭？” 言彧迎上她询问的目光，反问道：“不然呢？” 江菱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有些不满：“言先生，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言彧慢条斯理道：“就当是保密的条件，江小姐觉得怎样？” “好。” 江菱与他对视着，一场无声的博奕后，她答应下来。 言彧在办公桌后桌下，开始办公。 江菱也不再理会他，转头继续打量这间办公室。她的目光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落在办公桌旁的书架上：“我可以看书架上的书吗？” 言彧抬眸扫她一眼，说：“请自便。” 江菱走到书架前，目光搜索一圈，从里面抽出一本英文原著小说。 她拿着书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认真地阅读起来。 办公室一时变得很安静，偶尔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两人之间，就像划出了一条楚河汉界，互不干涉，谁也没有打扰谁。 不知过了多久，言彧抬头看向江菱，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真的在认真看书。 今天的江菱穿了条波西米亚风的吊带长裙，吊带细长，许是看书太过入迷，翻页时，一侧的吊带从她的肩上自然滑落。 言彧眸色略深。 他站起身，刚拿起椅背后的外套，办公室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他向门外走去，途径沙发时，随手将外套扔到江菱身上。 江菱：……？！ 猝不及防被盖了一身，江菱抓着身上的外套，不解地抬起头。 看见的却是言彧的背影。 “进来。” 有人推门而进。 “周……”来人进门后，似是发现办公室里的江菱，错愕一瞬，但反应迅速，“周总刚刚来电，明天a市的商业会议，让您务必赴约。” 言彧说：“我知道了。” 江菱扫了一眼两人，手握住外套边缘，忽然想明白什么，将外套盖到身上，继续低头阅读。 言彧回头看了江菱一眼，用眼神示意男助理。 男助理会议，赶紧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去而复返，送来茶水和点心。 “谢谢。”江菱礼貌道谢。 等男助理离开，言彧又返回办公桌后工作。 办公室再次变得安静。 江菱有点不在状态。她看了几页书后，合上手上的小说，走向办公桌。 言彧闻声抬头，向她投去询问的眼神。 她问：“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言先生，我上次的回礼，周总还满意吗？” 言彧握笔的手一顿，没有说话。 “言先生？” 言彧眯了眯眼，一字一顿地说：“周总说，他很不满意。” “噢。”江菱若有所思。 她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 言彧问：“江小姐还有事？” 江菱用感兴趣的目光打量着言彧：“我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将言先生从周总这里挖走。” 言彧挑眉。 江菱接着问：“言先生，有没有兴趣来当我的助理？” “当江小姐的助理？” 言彧停了停，不由轻哂了声：“我怕江小姐请不起我。” 江菱说：“会吗？如果言先生愿意来给我当助理，我可以给言先生出双倍工资。言先生，你觉得呢？” “很抱歉，我暂时没有更换工作的打算。”言彧拒绝得干脆。 江菱轻笑了声：“没想到言先生对周总这么忠心，我对言先生更感兴趣了呢。” 言彧挑眉：“哪方面的兴趣？” “当然是言先生的工作能力。”江菱翘起一侧唇角，反问道，“不然还有什么？” 言彧盯着她看了几秒，说：“我对江小姐也很感兴趣。” “哦？” 言彧说：“我们集团旗下正好有影视公司，如果江小姐有转战演艺圈的打算，我可以为你牵个线。” “言先生说笑了，我也没有转战演艺圈的打算。”假装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江菱说，“那我先不打扰你工作了。” 她正要回去看书，这时候，有手机铃声响起。 是言彧桌上的手机。 言彧只扫了一眼，便按了挂断。 江菱下意识问了句：“怎么不接电话？” “是骚扰电话。” 言彧将手机调到静音状态，随手扔进抽屉里。 江菱也没细想，返回沙发坐下，继续阅读那本小说。 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进来的仍然是刚才的男助理。他看了里面的人一眼，迟疑地开口：“言助理，那边的会议要开始了，您这边……” 言彧抬头：“会议？” 男助理低下头：“是，是突然召开的临时会议。” 言彧站起身，对江菱说：“我去去就回，不要乱跑。” 江菱挑了挑眉：“言先生，我又不是小孩子。” 言彧跟着男助理离开办公室。 停在无人处，言彧问：“怎么回事？” 男助理赶紧递上手机，垂着眼说：“周总，是周韵宁小姐，她非得让你接电话。” 言彧看他一眼，接过手机，冷声问：“什么事？” “周予言！”一个气急败坏的女声从手机传出，“你为什么挂我的电话！” 言彧语气冷淡：“我说过，工作时间不要给我打电话。” “是不是你让我爸冻结了我的卡！” 言彧淡声说：“你的卡被冻结，不找你爸，找我做什么？” 周韵宁更生气了：“肯定是你使得坏！不然我爸怎么会突然冻结我的卡！还有，你是不是知道我跟江菱姐认识，所以故意接近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52985237”“小郑同志爱干饭”“ula.xx”灌溉的营养液，么么=3= 第八朵玫瑰 “我觉得你不会。”江菱眼神笃定，“但是，我希望你会。” 言彧眼睛更显深邃：“为什么？” 江菱直言不讳：“要是言先生被周总迁怒开除，我也许能捡个漏，得到像言先生这么优秀的助理。” 言彧深深地看着她，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那恐怕要让江小姐失望了。” 他顿了顿，又问：“江小姐的目的，不是周总吗？这样就要放弃了？” 江菱笑了下：“可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见到周总。” “所以，见不到周总，能挖到言先生这样的得力助手，也不亏，不是吗？”她的目光坦然又清明。 呵。 言彧冷嗤：“江小姐可真会精打细算。” “言先生确定要继续站在这里聊天？”江菱婉言提醒。 言彧微微侧目。 从各楼层下来的人越来越多，周围人来人往。 两人此时挽着手站在大厅中央，举止亲密，宛如一对恩爱的情侣。 他们一时成了人们的目光聚焦点。 见他回神，江菱若无其事地松开手，跟他拉开了距离。 言彧瞥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抬步往外走。 *** 直到上车，两人没再说一句话。 系上安全带，江菱才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在办公室里说的话，并不是开玩笑。” 她直视着前方。 “言先生可以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如果有换工作想法，可以随时联系我。” 言彧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道：“江小姐不是已经有经纪人，为什么还需要助理？难道参加比赛和演奏，还得助理协助？” 江菱说：“不，不是为了比赛和演奏。” 言彧问：“那是因为什么？” 江菱语气平静：“我打算在这次比赛结束后，就退出音乐界。” 言彧动作略略一顿：“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小提琴吗？” 这一次，他难得没喊她“江小姐”，江菱着实意外。 “言先生也看过我的采访吗？那还真是很荣幸。” “为什么？”言彧追问。 江菱脸上的笑容淡去。她垂下眼睑，说：“因为一些不得不放弃的原因。” 短暂的沉默后，言彧说：“我知道了。” 顿了顿，他又说：“抱歉，是我冒昧了。” 车子启动，驶出停车场，缓缓汇入车流。 傍晚时分，暮色四合，晚霞自天边流淌而来，暖黄色蔓延了云彩，温柔而缱绻。 正值下班高峰期，车流如织。 经过一个路口时，言彧的手机响了起来。 连着蓝牙耳机，电话自动接听。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言彧眉头轻蹙：“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江菱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心里有几分猜测。 等通话结束，她说：“言先生是要忙工作吗？如果实在忙，就在路边放下我，我们可以下次再约。” 言彧揉了揉眉骨：“不是，只是要给合作方发送份文件。” 他又问：“江小姐介意我先回一趟住处吗？” 江菱微微一笑：“当然不介意。” *** 车开进地下车库时，外面的天色忽然转暗。 等出了电梯，外面已是乌云压顶，几声雷鸣过后，天上突降大雨。 玻璃窗啪啪作响，有什么东西不断往上砸。 仔细一看，竟然是冰雹。 这场强对流天气来势汹汹。 江菱看向窗外：“现在这情况，我们好像是出不去了。” 言彧往外看了眼：“先进屋。” 言彧住的地方离周氏集团不远。 一梯一户式的公寓。 出了电梯，便是入户花园。 和周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一样，房子内部装修整体呈灰色调，风格简约。 这公寓的环境，也挺符合言彧首席助理的身份。 这场冰雹看起来一时半会也不会停。 已经将近晚上七点，这时叫外卖也不合适。 江菱收回打量的视线，问言彧：“言先生这里有准备食材吗？” 言彧回头：“怎么？” 江菱笑了笑：“我突然觉得，请吃饭的话，亲手做似乎更有诚意。” 她又问：“我可以借用你的厨房吗？” 言彧沉默了会，说：“请便。” 江菱朝他点了下头，走向开放式的厨房。 冰箱里的食材不多，但勉强够用。 江菱刚把需要的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就见言彧挽起衣袖，走了过来，拿过中岛台上的案板。 江菱看向他，略微惊讶：“言先生？” 言彧说：“我来帮忙。” 江菱顿了顿：“不是说我请吃饭吗？” 言彧瞥她一眼：“那你下次再请回来。” 江菱弯了下唇，让开点位置：“好。” 江菱挑了她擅长的菜式做。 厨房很大，即使两个人一起干活，也不显得拥挤。 两人各司其职，配合得十分默契。 言彧做菜的手法娴熟。 看他处理食材，江菱头一回觉得，原来做饭切菜，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没想到言先生还会做饭。” 言彧抬眸扫她一眼：“很意外？” “有点儿，我原本觉得，言先生会是那种……” 江菱笑笑，一笔带过话题：“言先生是自己一个人住吗？” “是。” “怪不得，那言先生以后的女朋友可真幸福。”江菱弯下了唇。 言彧动作一顿，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看向她。 “怎么了？” 言彧很轻地笑了下，转身去看锅里的汤。 江菱：？ 还没等她想明白言彧要表达的意思，言彧已经走开了。 大半小时后，菜上桌。 冰箱里食材有限，他们只做了四道菜。 香煎鳕鱼，可乐鸡翅，蒜蓉西生菜，紫菜蛋花汤。 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色。 吃了七八分饱，江菱放下放下筷子。 “今天多谢款待了。” 她看向窗外，冰雹是停了，但外面的暴雨还在持续。 即使门窗紧闭，依然能听见翻腾的雷明生。 江菱看了眼手机上的天气提示，已经挂上了黄色暴雨信号。 她看向言彧：“言先生可以借我一把雨伞吗？” 言彧猜出她的意图，不由皱眉：“这么大的雨，你要回去？” 江菱笑笑：“不然呢？我留下来，也不方便吧。” “算了，这雨看起来今晚都不会停，万一你回去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想背上法律责任。”言彧站起身，看向别处，他稍顿了下，“这里的客房，你可以随便住。” “那就打扰了。”江菱没再推辞，顿了顿，“不过，我没有可以换的衣服。” 言彧动作一顿，移开目光，声音很淡：“你……先穿着这里的衣服，明早我再让人送干净的衣服过来。” 这里的衣服，是指他的衣服。 江菱也不说穿，只是笑着应了下来：“好。” 从言彧那拿了换洗的衣服，江菱径直去了浴室。 热水冲去一身的疲倦。 半小时后，浴室水汽氤氲。 江菱洗完澡，没有找到毛巾。 她从空着的衣帽架上收回手，套上衬衫，离开浴室。 走出房间，她隐隐听到客厅有谈话声传来。 言彧在客厅里开视频会议。 江菱故意似的，探出头问：“言先生，毛巾在哪里？” 声音止住。 视频两边，一瞬间静默下来。 “稍等。” 言彧从视频窗口里看到江菱，不由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扔下简短的两字，迅速把笔记本合上，然后摘下蓝牙耳机，抓过一旁的西装外套，动作利落盖到了江菱身上。 江菱迎着他的视线，似是疑惑：“嗯？” “穿上。”他烦躁抬手，扯了扯领带。 江菱澄亮的眸里满是认真：“言先生，我现在不冷，你不用把你的外套给我的。” “你洗完澡，就这样出来了？” 江菱似是不解：“有什么不对吗？” 他的衬衫穿在江菱身上，宽大的衬衣几乎到她的膝盖，露出修长的腿，白皙到晃眼。衬衫最上方的钮扣没系上，衣领趟开，精致的锁骨外露，未干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一直到锁骨上。 言彧心中情绪翻腾，理智几乎要被淹没。他垂眼看着他，声线异常低哑：“江菱，你到底在做什么？” 这还是认识以来，他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喊出她的名字。 “看不出来吗？我在贿赂你。”江菱唇角染着笑，微偏着头看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贿赂？”言彧一字一顿，眸色愈发暗沉。 “言先生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江菱直视言彧，缓慢地说：“我在想，能不能通过贿赂，让言先生给我打开见周总的方便之门。” 言彧冷笑了声：“江小姐，难道你不知道，随便跟一个男人回家，随便对他说这种话，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他们的距离在这一刻变得距离很近，只要他稍稍低头，压上她的唇。 这让江菱觉得，他一下秒就要吻下来。 “比如呢？” 江菱伸手环住他的腰，顺着他的身体往上攀爬，直到他的肩上，停了下来。 “怎么危险？这样吗？”她压低声音问。 言彧眸色更暗，眼中的理智寸寸碎裂。黑眸如同幽暗深邃的深渊一样，深不见底。 江菱却更加得寸进尺地环住他的脖颈，凑近，直接印到他的唇上。 他的唇略微冰凉，就像他本人给她的感觉。 言彧没有任何反应。 柔和的光线下，她的眼睛好像格外明亮。 在江菱即将退开时——像是受到了蛊惑，他鬼使神差伸手扣住她的腰肢，低头吻了上去。 江菱稍怔了下，明显意外他的举动。嘴角弧度微弯了下，回应了这个吻。 暖黄的走廊灯倾洒到他们身上，这一刻，两人好像都全然失去了理智，相拥，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直至分开，理智才逐渐归位。 “我以为，言先生会不为所动。”江菱仰头看着他，眼睛带笑。 言彧低头深深地凝视着她，嗓音像被砂纸磨过，低沉喑哑：“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 江菱攀着他的肩膀，侧头看他，语气调侃：“只是贿赂而已，言先生不会是当真了吧？” 言彧盯着她看了数秒，突然冷笑了声。他似乎冷静了下来，握住她的肩膀，面无表情地把她推开：“所以，江小姐对每个人都这么随便的吗？” 江菱眉梢轻抬，反问：“言先生也会随便邀请一个不熟的人到自己家里吗？” 她顿了顿：“我以为，言先生邀请我回家，是可以更进一步的意思。” 言彧抬手理了理领口，目光嘲讽：“江小姐这么快转移目标了吗？” “当然不是。”江菱否认，眼中笑意不减，“不过，言先生，在周氏集团里，我说的那些话，我不介意你当真。” 言彧冷冷道：“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真是不解风情。 “言先生的吻技可真糟糕。” “……” 江菱转过身，背对着他。 “那今天的事情，出了这间屋子后，就忘了吧。” 身后，言彧低沉得压抑的声音迟缓地传来：“……好。” 仿佛极力隐忍着什么。 “还有，言先生记得帮我跟周总保密。”江菱回头对他笑了笑。 言彧：“……” “晚安，好梦。” “晚安。” 江菱走进房间，又朝他莞尔一笑，关上房门。 啪咔。 门一关上，隔绝了里面的所有声音。 言彧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房门，手不自觉地抬起，触碰下唇，眼神渐渐变得晦暗不明。 *** 江菱拉上窗帘，转头打量起这间房间。 这个房间很大。 一米八的床，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甚至书桌上，还放着一份翻阅过的文件—— 《星湖湾项目开发计划书》 江菱瞥了眼，不感兴趣地走开。 这个房间并不是客房，而是主卧。 不过瞬间，她就作出了判定。 江菱回头往房门口的方向看了眼，忍不住弯了下唇角。 她关了灯，只留下床头的一盏台灯。 江菱打开手机备忘录，在里面记录： 【9月6日，今天，依然是不坦诚的小助理。】 敲下句号，她将手机扔开，躺到床上。 一夜无梦。 暴雨持续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黎明时分，才停了下来。 暴雨初歇，天空放晴，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穿过，落到窗台边上。 江菱是被手机铃声唤醒的。 半梦半醒中，她抓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意识瞬间回笼。 她起身，接起电话。 “江小姐，我是童佳瑶。”童佳瑶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出。 她的声音清冷平静，但江菱还是听出了一丝紧张。 江菱笑笑：“童秘书，早上好。很高兴能接到你的电话。” *** 言彧醒来时，江菱已经离开了。 房间的书桌上压着一张纸条，是用口红所写的。 【言先生，多谢昨天的款待。^-^】 落款不是名字，而是一个唇印。 言彧看着纸条，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轻嘲。 他头一次，开始讨厌“周予言”这个身份。 他将纸条收了起来，转身离开房间。 *** 既然答应了江绍钧搬回江家，江菱也不会食言。 从言彧的公寓离开，江菱回了自己的住处，收拾了一箱简单的行李。 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玻璃窗直射进大堂，早上九点，江菱踩着小高跟，准时踏进□□。 乘坐电梯上办公室时，她抽空给言彧发了条信息。 江菱：【言先生，今天晚上有空吗？】 小助理：【？】 江菱：【我好像还欠你一顿饭。】 小助理：【没空。】 江菱挑眉。 这是，生气了吗？ 但她还没回复，言彧很快发来新的消息。 小助理：【明天晚上。】 江菱笑了下，回：【好。】 出了电梯，童佳瑶早在电梯外等候。 见她出来，她立刻迎上前。 “江小姐，早上去。” “童秘书，早上好。”江菱笑着回应。 眼神交汇间，童佳瑶接收了她传递的信息。 她微微低头：“江小姐，江总还没回来，我带你去人事部办理入职手续。” 江菱朝她点点头：“好，劳烦你了。” 童佳瑶带她到人事部办理了入职手续，接着领着她去熟悉集团的环境，并带她认识各部门的负责人。 “这是技术部，主管人是黄部长；这是财务部，主管的是……” “技术部门的人都是一群宅男，平时不太理会公司内部的八卦。” “财务部的……” “宣传部门……” 她们在17层，偶遇了一位中年男子。 童佳瑶主动介绍：“江小姐，这位是策划部的孙总。” “孙总，这位是江总的千金，江菱小姐。” 江菱打招呼：“孙总你好。” “你好。”那位孙总扫她一眼，皱了下眉，随口敷衍了几句，便走开了。 等她离开，江菱回头看向童佳瑶：“童秘书，这位孙总对我的印象似乎不是很好？” “孙总几天前，因为一个策划案理念不合，两人当时还在办公室里大吵一架，关系似乎闹得很僵。”童佳瑶如实说。 江菱点点头：“这样啊，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两人在过道上说这话。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童秘书？” 江菱和童佳瑶同时转头，看到一个身穿ol装的女人迎面走来。 她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干练。 “这位是？”对方探究的目光落到了江菱身上。 童佳瑶主动上前一步介绍：“陈总，这位是江总的千金江菱小姐。” 她又给江菱介绍：“这位是陈总。” 江菱礼貌地打招呼：“陈总你好。” “原来是江总的千金，昨天才听过江小姐的大名，果然很优秀。”陈总看她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 江菱谦虚地笑：“陈总过奖了。” “陈总，我还要带江小姐熟悉集团环境，就不打扰你了。” 陈总点点头，返回办公室。 下电梯时，童佳瑶说：“陈经理是江总信任的人。她跟江总……” 欲言又止。 江菱心领神会，点头道：“我记下了。” 童佳瑶顿了顿，又说：“如果江小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再来问我。”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童秘书。” 返回她们的楼层，童佳瑶领着她来到她的工位前。 江绍钧给她工作位置，就在总裁办公室外的开放办公区里，连单独的办公室也没有。 完完全全是普通助理的待遇。 童佳瑶压低声音：“抱歉，江小姐，这是江总吩咐的。” 江菱温和地说：“没关系的，我也答应过江总，不会搞特殊待遇。” 童佳瑶又递上一份文件，说：“另外，这是江总交给你的工作任务，他让你以后专门这块的工作。” “好。”江菱点头，“童秘书，你去忙吧。” 童佳瑶朝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江菱坐下，翻看童佳瑶交给她的工作任务。 江绍钧果然在提防她。 他交给她的任务，都是繁杂而枯燥的工作，完全接触不到集团核心的内容。 随便拉个实习生也能完成。 江菱心底冷笑，但是认认真真地完成了江绍钧交代的工作。 将近十一点，江绍钧终于回到办公室。 “江总。” “江总。” 听着彼此起伏的声音，江菱抬起头，看向办公室的方向。 她心里有了主意，合上手上的文件，前去找童佳瑶。 “童秘书，江总最近几天有什么行程？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童佳瑶说：“这一周江总暂时没有行程。” “不过，下午要召开高层会议，江总届时也会出席。” 高层会议？ “好，我知道了，谢谢。” 江菱朝她点点头，走向江绍钧的办公室，敲敲门。 “请进。” 江菱推开门，进入办公室。 “爸。” 江绍钧抬头看向江菱，听到她的称呼，顿时皱眉：“不是说了，在集团里，不要叫我爸。” 江菱坦然承认错误：“抱歉，江总。” 江绍钧正色，问：“找我什么事？” 江菱笑着问：“江总，下午的会议，我可以去旁听吗？” “会议……” 江绍钧皱了下眉，这时候，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 “稍等。”他接起电话。 不知聊了什么，他眉眼舒展。 “好，好，我一定到。” 聊完点完，他的心情似乎不错，对着江菱也变得和颜悦色：“旁听会议，当然可以。” 没等她接话，他又说：“对了，明晚有个饭局，你和我一起去。” “饭局？”江菱试探地问，“是和谁？” 江绍钧说：“是爸的合作伙伴，爸打算带你去见识见识。这对你以后工作，会有很大的帮助。” “这样吗？谢谢爸。”江菱若有所思。 江绍钧又吩咐：“记得打扮得漂亮一点，不要丢我的脸。” 江菱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好，那我先去忙了。” 饭局。 捕捉到这个敏感字，江菱回到自己的座位。 和谁的饭局？ 能让江绍钧如此在意的人，只有那几家。 似是想起什么，江菱挑了挑眉，拿起手机，打开和言彧的对话框。 江菱：【言先生，明天晚上临时有约，跟你的约会可能要延期了。】 江菱：【有空再约。】 江菱发去这句话，便将手机放到一旁，没再理会。 她继续处理江绍钧交给她的那些无聊的任务。 一个小时后，她伸了伸懒腰，拿起手机。 微信一片安静。 没有回复。 江菱：【在吗？】 江菱又给他发了好些表情包轰炸。 仍然没有回复。 江菱：【言先生，在忙吗？】 又等了会，还是没有回复。 江菱想了想，打开网页，搜索了几张礼裙的图片，一张张给言彧发了过去。 江菱：【言先生，你觉得哪条裙子更好看？】 江菱：【蓝色礼裙.jpg】 江菱：【这条裙子好看吗？我穿这条，会不会衬得我肤色暗？】 江菱：【白色礼裙.jpg】 江菱：【还是穿这条？但是这条裙子是全白的，会不会太素了？】 江菱：【红色礼裙.jpg】 江菱：【不过上次半决赛，我穿的礼裙也是红色，总是穿红色会不会不是太好？】 江菱：【紫色礼裙.jpg】 江菱：【总算找到一条比较满意的。你觉得我明晚穿这条裙子去赴会怎么样？够不够庄重大方？】 很快，手机响起提示音。 江菱点开新消息。 那边的人似是终于耐不住。 小助理：【和谁？】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万get√表面淡定但是内心疯狂吃自己醋的小助理 顺便妹妹江荨的故事在隔壁《你给的甜》 感谢“小郑同志爱干饭”“gx330”“不倒翁！”“夭谯”“慕辞”“ula.xx”灌溉的营养液，么么=3= 第九朵玫瑰 江菱轻轻勾了勾嘴角，把手机搁置在一旁。 晾了他十多分钟，她才重新拿起手机，慢悠悠地打字。 江菱：【言先生，你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一分钟后，她收到了冷冰冰的四个字回复。 小助理：【都不好看。】 江菱：【为什么？】 小助理：【蓝色礼裙.jpg】 小助理：【丑，土气，这到底是是破布还是礼裙？】 小助理：【白色礼裙.jpg】 小助理：【颜色太白，穿着像去奔丧。】 小助理：【红色礼裙.jpg】 小助理：【穿着像西红柿。】 小助理：【紫色礼裙.jpg】 小助理：【你是打算扮演紫色茄子吗？】 言彧将她发过去的图一张张发了回来，并一一作出点评。 江菱挑了挑眉，问他：【那你觉得，我穿什么才合适？】 小助理：【这是第二个问题。】 江菱：【是我爸的合作伙伴，他明晚要去洽谈合作，所以喊上了我。】 江菱又发了个微笑表情：【言先生，该你了。】 过了大概有一分钟，言彧真的发来一张图片。 小助理：【图片.jpg】 小助理：【这件不错。】 她点开。 言彧挑选的，是一条乡村风碎花布连衣裙，大红花配绿叶的组合，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土味的气息。裙子用的布料很足，衣领高出寸许，一直盖到脚踝，就连衣袖也到手肘处，十分严密保守。 江菱盯着裙子看了数秒，心情微妙。 江菱：【原来言先生喜欢这种网红款的衣服？】 江菱：【好的，那下次跟你见面的时候，我就穿这件。】 小助理：【……】 *** 收到江菱的回复时，言彧刚下飞机。 今天a市有一场商业会议。 但受到昨天强对流天气影响，前往a市的航班延误了近一个小时。 言彧看着收到的回复，无声地笑了下。 正在汇报会议流程安排的刘助理见状，心里一慌，有些紧张地问：“周总？” 言彧收起手机，继续往外走：“没事，你继续。” “是……” 就在这时，刘助理的手机响了。有电话进来，他赶紧说了声“抱歉”，接起电话。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刘助理的神色变得愈发微妙。 等通话结束，他抬头看向言彧，迟疑地开口：“周总，周韵宁小姐……” 言彧瞥他一眼：“不是说了，她的事不用再告诉我。” 刘助理迟疑了下：“不，我刚刚接到消息，m国那边的人说，周小姐甩开了随身的保镖，带着行李独自一个人回国了。” 言彧稍顿了下，问：“她去什么地方了？” 刘助理如实道：“周小姐买了回b市的机票。” “b市？” “周小姐在b市名下并没有房产。”刘助理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反应，婉言提醒。 言彧收回目光，不感兴趣道：“不用管她。” 刘助理会意，继续跟他汇报下午的行程。似是想起什么，他停顿几秒，又说：“周总，明晚你让我预约的餐厅……” 一辆suv缓缓驶来，停在路边。司机下车拉开后座车门，微微躬身，用手掌挡住车篷上沿。 “取消吧。”言彧走上前，面无表情道，顿了顿，“回去后，帮我约bjm集团的张总。” 刘助理稍怔了下：“好，我明白了。” *** 下午，江氏`集团召开高层会议。 江菱是作为江绍钧的助理参会。 会议开始前，她和另一位助理给每个座位分发会议手册。 “你是新来的助理？”耳边忽地传进一个略低沉的男声。 江菱转过身。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嘴角勾着些许笑意。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眉眼深邃，鼻梁窄挺，下颌线条清晰而深刻。 “这位是投资部的方总。”一同的助理连忙在她身后小声提醒。 江菱也看到了他胸前的工作证。 投资部，方嘉铭。 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江菱礼貌地朝他点点头：“方总你好，我是江菱，是江总的助理。” 方嘉铭笑笑，了然道：“原来是江总的千金。” “会议要开始了。”助理提醒。 “方总，我先去忙了。” 视线有片刻的交汇，江菱转过身，继续派发会议手册。 会议开始前一分钟，江绍钧姗姗来迟。 人都到齐了，会议室的门关上。 会议开始后，落在江菱身上探究的目光终于散去。 她只是来旁听的，会议桌上没有她的位置。 江绍钧有专门负责记录会议的助理。 江菱坐在江绍钧身后，低着头，认认真真地做着记录。 本次会议的议题，主要是星湖湾开发项目。 高层们各抒己见，会议开始不到几分钟便进入了僵持状态。高层们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互不相让，甚至有两人争吵得面红耳赤。 江绍钧的脸色始终不太好。 江菱抬眼，不动声色地观察在场的每一个高层。 那个穿ol装女人，叫陈颖。 她的观点表面听来兼顾了每一个人意见，但实质上还是赞同江绍钧的观点。 应和江绍钧的人，除了她外，还有一个叫王海韬的高层。这王海韬完全是江绍钧的应声虫，以江绍钧唯首是瞻。 看来□□的内部，并没有外界想象中的团结。 不过这样，正合她意。 将每一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江菱不动声色地低下头，继续在纸上记录。 她的目标，是进入董事会。 《公司法》第一百零二条规定：“单独或合计持有3%股份以上的股东可以向股东大会推荐董事的权利。” 但江氏`集团是上市公司，股权结构复杂，为了掌握控制权和管理权，集团采用了“同股不同权”的制度，将股权和表决权分离。因此，流通股股东所占表决权的比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和妹妹江荨各自拥有江氏`集团5%的表决权，江荨手中的表决权早已授权她代为行使。 江绍钧目前拥有29.6%的表决权，陈颖拥有6%，王海韬2.4%，但是，这两人都是江绍钧的心腹。 堂弟江蕤一家拥有12%，其他高层和普通员工合计是8%。 她查阅过江氏`集团的公司章程，要进入董事会，需要经代表二分之一以上表决权的股东通过。 就算董事会里已经有她安插的人，或是能拉拢到其他股东，也难以保证她在股东大会上获得过半的票数。 江菱漫不经心地落笔，在空白的笔记本上画下一条线。 最关键的一票，还是在周予言手中，那16.5%的表决权。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留言都发红包，谢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小郑同志爱干饭、rosemary扔的霸王票，感谢“小郑同志爱干饭”“ula.xx”“”“leonora”“慕辞”“”“多加一点可爱”灌溉的营养液，么么=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