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以貌媚人》 第 1 章 康熙二十年。 初夏。 清晨的阳光灿烂而不炽热,携裹着花草的香气,在鼻尖萦绕。 苏荔呆呆的立在廊下,纤白修长的手指捏着雕花窗棂,更显得皮肉细嫩。 长翘的羽睫不安的眨动,像一只蹁跹的蝶。 身后一丛凤仙花开的正好,她伸手掐了一朵,指尖用力,那嫣红的色泽便如血一般沁出。 “敬事房是个好活儿,各宫的娘娘想要伴驾,谁见了不得多说几句好话。” “你别直愣愣的立着,倒是给句话儿。” 听得这话,苏荔便抬眸,就见面前小宫女白腻腻的鹅蛋脸,一双清澈明亮的杏仁眼,正含笑温柔的望着她。 “魏千蕊?”她唇瓣轻抿,微微垂眸,那波光潋滟的眸色,便尽数被挡去。 “你可别犯倔,这真是个好差事,你我情同姐妹,我不疼你谁疼你?” 苏荔垂眸,掩住眸中的惊涛骇浪,她明明死了,却又活了,穿进她先前瞟过几眼的清穿小说中。 原女主魏千蕊温柔善良,聪慧过人,一路干掉孝昭弄死佟佳,以摧枯拉朽之势在后宫站稳脚跟,后来抱养了皇四子胤禛,坐上皇太后之位,走上人生巅峰。 而无人得知,她的起步,是一个小宫女。 腰细貌美,像一朵娇滴滴的海棠花,如同她手中的花瓣,不堪折。 她将这草包美人进献给敬事房总管,这才得到晋升机会,打开通天路途。 可惜原主抵死不从,命丧当场。 魏千蕊抬眼就能瞧见苏荔白生生带着些许晕红的小脸,她的神色愈加温柔:“乖,姐姐一心为你,你仔细想想,切莫走漏了风声。” 她说的恳切,苏荔抿嘴微笑,细声细气道:“姐姐的心,我向来是知道的。” 说着话,苏荔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指尖那掐成泥泞不堪的凤仙花,她抬手,一点一点抿在魏千蕊脸上,楚楚可怜的蹙着细细的眉尖。 “呀,不小心弄到姐姐脸上,姐姐不会生气吧?那也太可怕了。” 苏荔板着脸,口中的话却又娇又软,带着微微的颤音。 魏千蕊:? “苏姑娘,且随我来。”不等她发作,就见两个小宫女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直接一左一右的护着苏荔,拉着就走。 留在原地的魏千蕊心里一沉,这蠢货什么时候勾搭上乾清宫的人了。 像这样自己的谋划会落空,她就脸色发青,能够用免费的人情,谁愿意掏空荷包。 有这个草包美人做礼物,她根本不用花一毛钱。 “两位姐姐且走慢些。”苏荔被夹在两人中间,小跑着往前走,她刚穿越过来,尚有些头晕,这般疾走,小脸便煞白起来。 小宫女一看,脚步顿了顿,随即着急道:“那不成,万岁爷召见,你若是累了,我背着你。” 就算死,也得等万岁爷召见完了再死。 苏荔调整呼吸,努力跟上小宫女。 阳光渐渐地炽热起来,给美轮美奂的紫禁城镶上一层金边。宫道快速后退,不同的宫室打从眼前拂过,最后停留在黄琉璃瓦歇山式顶宫殿群前。 “月华门。” 康熙才有资格走月华门,而她和两个小宫女,便是走隔扇门,小小开了一扇雕花门,刚好够人低头走进去。 “奴婢叩见万岁爷,御茶房烹茶宫女苏荔已带到。” 小宫女跪地禀报。 苏荔跪不下去,她福身行了一礼,屏息凝神立着,就听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视线内出现一袭华贵的龙袍,金丝银线精心绣的纹路。 行动间露出精致的鹿皮靴,停留在她面前。 她能感觉到审视的目光在身上打量,如针刺一般,锐利极了,心里登时有些忐忑,手心出了薄薄一层细汗。 康熙清隽摄人,鹰隼般的眸光紧紧盯着你,充满了压迫感,她心中一紧。 原女主魏千蕊敢把她送给敬事房总管也是有原因的,苏荔固然漂亮的紧,是个美人儿,可她性子不好。 当初她是斟茶宫女,也是个轻省活计,给康熙奉茶时,如避蛇蝎,令康熙极倒胃口,她是美人不假,可这宫里头,美人何其多,他倒不至于见谁都喜欢。 纵然神颜,也惹了帝王厌弃。 从奉茶宫女到烹茶宫女,一字之差,从台前转幕后,从此再无出头之日,又落了个傲慢冷淡目中无人的评价。 可不是任人搓圆揉扁。 苏荔脊背紧绷,全神贯注的应对康熙。 他不是个好性儿,她也不是。然形势比人强,他手里捏着她的小命。 此番应当不是秋后算账,康熙不至于。 一片静默。 满室落针可闻。 苏荔觉得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紧张的心跳声。 “调到乾清宫御茶房来。”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成年男音,在耳畔响起,渐渐的远了。 她只瞧见他衣摆、靴子,听得他声音。吓得脊背上尽是绵密的细汗,黏黏的不大舒坦。 “苏姑娘这边请……”小太监躬身,笑眯眯地恭维她:“姑娘打从御茶房调到养心殿,更进一步,祝姑娘步步高升。” “借你吉言。”苏荔细声细气地回。 两人一道走出去,小太监领她去御茶房报道,跟管事说清楚以后,又领了对牌,登记尺寸做宫衣,又带着往排房的住处去,安顿好了,这才离开。 苏荔坐在榻上,正出神就听的一声轻笑:“有妹妹来了。” 来人是很有福气的端庄圆脸,肉乎乎的,一笑带两个酒窝,亲亲热热的看着她。 “我叫妙春,今年十八了,你呢?” “回姐姐话,我叫苏荔,今年十七。” 两人续过话,就听妙春说,这间排房还住了个叫妙玉的大宫女,这会儿在当值没回来,问她原先在何处当值,有没有东西,苏荔一一回了,便被妙春牵着手,施施然往御茶房去。 养心殿出来的,就算是小宫女,旁人也得哈腰点头的奉承着,妙春高高的昂着下颌,带着苏荔拿走包袱,一路畅通无阻。 等回了排房,她打开包袱,东西非但没少,反而又多了些细碎的荷包、手帕等物。 都是一个屋子住惯的,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艺。将新领来的月例规整好,铺好床榻,就见妙春提着食盒进来。 “该用饭了,见你没忙完,就带着一道送过来。”妙春笑眯眯道,两个小酒窝特别明显。 打开一看,好东西不少。 什锦豆腐、精熘鱼片儿、三鲜木樨汤,一荤一素一汤,分开盛在精致的白瓷容器中。 “谢谢姐姐。”她软语道谢,乖巧的摆桌。 穿越过后精神一直绷着,这色香味俱全的饭食入口,精神登时一松,整个人都觉得舒坦几分。 她漫不经心地应对着妙春的回复,看着她眼神一点点的冷下来,当知道她是谁以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尴尬。 苏荔只做出恍然不觉的模样来。 草包美人苏荔的名声,看来比她想象中还要深处人心。 用完饭,妙春借着休息的道,仔细的打量着面前正在通头的宫女。 黑鸦鸦的青丝细柔垂下,颇有些云鬓楚腰的味道在。 妙春眸色闪了闪,这宫中诸人将她当成威胁,好似也非常理解。 …… 康熙坐在御案前,眸色深沉。 他随手将手中的朱笔搁在笔架上,这才低声问:“你觉得这苏荔如何?” 身后的大太监梁九功躬身,恭谨回:“是个恪尽职守的。”他琢磨不通皇帝的想法,便说了个万金油说法。 一声嗤笑。 康熙又慢条斯理地执起朱笔,伏案一笔一划的写上‘苏荔’二字。 在今天之前,她没有任何特殊,不过是这宫廷之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 但从辰时一刻起,她的存在,便举足轻重起来。 康熙眸中风暴乍现,唇角抿成紧绷的直线,当时他正在批折子,脑海中突然出现声音,他惊的将手中朱笔都折了。 后来系统强制安装下载,等他看完前情提要,知道这是预言系统,通过完成任务,可以获取预言,还不等他琢磨明白,就发现他的任务宿主就要死了。 “叫苏荔那狗东西赶紧滚过来。” 他厉声吩咐。 倒要瞧瞧,这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等见到人,没发现什么不对,还是往常那枯木一般,没甚特别的。 生的倒是云鬓楚腰花容月貌,可惜是根空心木。 看着积分到账,他试探着问:“明天是什么天气。” …… “明天是什么天气?” 苏荔正在擦自己的柜子,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句话。 她不知道。 心中猛然一跳,她琢磨了半天,想要无视,却发现有倒计时字样出现。 “暴雨。” 暴雨才配得上她心中的大雨连绵。 太惨了,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清穿到康熙朝。 她的西瓜空调wifi。 她的论文答辩教资。 通通都没有了。 苏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认真的又梳理一遍,见没有纰漏,这才躺下睡觉。 刚睡着,便有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 “添人了?” “对,那个木头苏荔,跟笑话似的,竟跟她共事。” “嘘,往后都在一处伺候,可不许如此。” “嘻嘻,我知道了,不会如何的。”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苏荔闭着眼睛,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有些生气,却仍旧压下,将呼吸调的绵长,做出熟睡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择吉日良辰开文啦~评论就有红包拿。一贯的甜宠苏撩,入坑不后悔,么么哒。 完结文《清穿之媚宠入骨》《清穿之媚君心》《清穿之娇艳媚人》《清穿之媚宠春娇》《清穿之以貌制人》《清穿带着红包雨》清穿媚宠系列,完结可食用。 第 2 章 她第一日调来,还没有安排差事,苏荔也不闲着,翻着原主的记事小札,里头是手抄的《茶经》和一些细碎注意事项。 绿茶怎么泡,普洱怎么泡,花茶怎么泡,写的清楚明白。 固然继承原主的记忆,但茶道她没有系统接触过,顶多自己泡个花茶水果茶,真正跟茶叶沾边的,也是心血来潮煮个茶叶蛋。 她一一整理着,往外看了一眼,烈日当空。 “苏荔,院中的茉莉花开了,去摘些来,晒干了泡茶喝。”妙春撩开帘子,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虽说这苏荔原先得罪了万岁爷,可如今又被万岁爷亲自传召,拨进乾清宫,这乾清宫里头的宫女够数,多出来一个,就要走一个。 再一个,苏荔这长相,也实在太好了。 小脸白生生的,跟那三月的杏花一样,秀秀气气的樱桃檀口,泛着微微的粉,把别人比的跟粗糙烂制一般。 更别提那身段,纵然直筒的宫女衣裳都遮不住的玲珑曲线。 人是又木又倔又草包,可架不住那张脸光看着就赏心悦目。 这宫里头都是美人,可美人跟美人也是有区别的,她就属于顶尖那一波,就算这么垂眸坐着,那也跟画上的仕女图般,好看的紧。 妙春眯着眼睛笑了,小小的酒窝,在圆圆的脸颊上,直接陷了一个小坑,看着可爱软甜。 “好。”苏荔应下,提着小篮子,施施然的往外走去。 在排房的时候倒还好,走在太阳底下,才能感受到阳光炽热的温度。 一排茉莉盛开,翠绿茂密,清风吹过,便有沁人心脾的香味传来。 花丛有些矮,她弯腰,一朵一朵的摘着茉莉花,雪白雪白的小小花朵,从枝头落入篮子中。 临近晌午,天气越发热了。 苏荔掏出锦帕擦拭汗珠,在心里想,等她在养心殿站稳脚跟,怎么也要报仇,这大热天的摘茉莉花,没得这般会折腾人。 …… 康熙搁下朱笔,三藩彻底了结,许多事儿也都有新规矩,着实忙的直不起腰。 行至窗前透风,一眼便瞧见一道娇小的身影,纤白细长的手指捏着锦帕擦汗。 约莫在日头下立的久了,小脸晒的红彤彤的,脸颊上一片潮红,双眸水润润的,娇气的叫人恨不得拧她一把,看是不是立马就能委屈巴巴的哭出来。 看得出来她很热。 胸前背后的纱衣湿透,带着些汗珠子泅湿的印。 康熙注意到,就立马别开眼睛。 想想那来路不明的系统,他怎么都研究不明白,危险的眯了眯眼睛,骄矜的抬了抬下颌。 “娇气,便罚站一个时辰吧。” 金玉之音响起,外头立着的苏荔膝盖中了一箭,这被妙春作弄,大热天的摘茉莉花倒也罢了,哪里惹到康熙这大猪蹄子,又罚站。 “啪。” 窗户被关上。 苏荔将花篮放在一旁,看了一圈有些绝望,本来想偷个懒,直接立在遮挡物下,但夏日阳光直射,她能做的,大概就是翻个面,把自己晒均匀些。 连康熙的脸都没见着,却被罚站了。 真惨。 苏荔气的脸都绿了。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光是站这么久就难受的慌,她很想装着晕一晕。 看着篮子里她辛辛苦苦摘的花被晒蔫儿了,这东西要做花茶,那是要阴干。 又一抬眸,就见妙春坐在屋子里,打开门帘,正捧着西瓜啃。 红彤彤的西瓜,看着汁水多又甜。 对上妙春眼神的一瞬间,苏荔眼神也冷了下来,她明晃晃的嘲弄,不加丝毫掩饰。 “佟贵妃娘娘求见。” “传。” 听到佟贵妃的名号,苏荔有些好奇,作为康熙表妹,有个号称佟半朝的家,进宫是庶妃,当享着妃例,这康熙十六年直接封为贵妃。 她福身行礼,用眼角余光去看。 就见一个宫装丽人踩着花盆底,搭着小太监的胳膊,晃着手帕,施施然的走了过来。 纤浓有度的身段,万紫千红的旗装绣着精美绝伦的缠枝纹,头上戴着的错金镶红宝石烧蓝头面华贵富丽,很好的压住旗装色彩。 白皙的肌肤,尖尖的下巴,一双顾盼生辉的双眸,微微挑起的眼角带着几分凛然不可一世。 骄傲的抬高下颌,脊背挺直的走了过去。 苏荔抿了抿嘴,她要是穿越过来就是贵妃,应当不用烈日下摘花,还被康熙罚站。 佟贵妃就立在门口,太阳照着,和康熙说话。 “时下天热,给您煮了绿豆百合汤,特意放凉了用冰镇着,您若是渴了,便喝吧。”佟贵妃微微昂首,目光殷切。 “好,朕知道了。”康熙点头挥手,一气呵成。 佟贵妃便依依不舍的离去。 苏荔还能听到后面洒扫宫女嘻嘻笑:“贵妃娘娘真的受宠,万岁爷都亲自接待了。” “是啊,往后数不尽的好日子呢。” 康熙年号六十一,佟贵妃应当是开头就没了那批。 这个皇帝,能活的让人绝望。 日头越来越大,照的人眼晕,就见康熙跟前的大太监梁九功笑眯眯地走出来,冲她招招手,笑道:“到点了,快回去歇歇。” 说着还把手里的清漆食盒递给她,苏荔回去打开一看,冒着丝丝凉气的绿豆百合汤,玉碗上还凝结着细腻的水珠,一看就知道,喝了很凉快。 啊这。 贵妃娘娘亲手煮的,只能她来笑纳了。 她小心的试了一口,果然好喝的紧,鲜甜清爽降暑解渴,感谢佟贵妃。 她捧着茶碗,喝的一脸满足。 就见妙春凑过来,一脸歉意道:“原想着做些茉莉花茶喝,不曾想累的你罚站,倒真是心中歉疚。” 她有些绷不住笑了。 苏荔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勾起的唇角,到底演技差了些,亦或者没把她放在眼里,才会如此。她窝了一肚子火,妙春还要来挑事儿,真当她是泥糊的不成。 见她表情不对,妙春收起笑,还未反应过来,就见苏荔笑吟吟地看着她,手中握着的团扇柄,寸寸断裂。 那团扇不是什么好物,不过宫中份例罢了,可那柄用的楝木,结实的紧,很难折断,她却能捏成这般。 妙春小脸一僵,看着苏荔漆黑如墨的双眸,打了个寒颤,那眼神实在太过阴沉可怖,就像是要将她碎成扇柄一般。 “滚。”苏荔掀了掀眼皮,樱唇轻启。 妙春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起她方才的眼神,却不敢再说。 她抬脚,低眉顺眼赶紧走。 “回来。” 妙春一僵,那笑起来喜气洋洋的小脸也维持不住神色。 苏荔松手,那些碎柄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 “收了。”她冷漠道。 妙春一僵:“你不要!…!”欺人太甚。偏偏不敢说出来,暗自吞下,一脸憋屈的扫地去了。 外头传来蝉鸣声,和宫人传话细碎的交谈声。 “多谢诸位姐姐,往后还仰仗姐姐教导。”温柔的女声响起。 苏荔眯起眼睛,这老熟人来了。 不是原女主魏千蕊又是谁,失了她这个踏脚的,她还有通天梯进乾清宫。 只是和前世那满满的一荷包银子比起来,这次有些可怜了,两手空空。 前世她没花一分钱,手里钱多,来的时候给每个人都妥帖的带了礼物,嘴甜哄一圈,谁见了她都喜欢。 说着人越来越近了,直接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 空气中有淡淡的尴尬。 妙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睛骨碌碌地转。 苏荔还有些渴,捧着佟贵妃的爱心冰碗喝,甜滋滋凉丝丝,一碗灌下来,舒坦极了。 “妹妹,你一来,姐姐这心里便担忧的紧,赶紧花了所有银钱打点,这才能伴在妹妹身边护着妹妹。” 魏千蕊一开口就老绿茶了,很有那味儿。 苏荔打了个哈欠,一脸感动的看着她:“姐姐既然这般心疼妹妹,不如给妹妹捏捏腿,毕竟方才站了许久,这会儿又酸又疼。” 魏千蕊脸皮子一紧,她来乾清宫是上登天梯,不是来伺候这木头的,原先说什么信什么,现在怎么变的滑头了。 看着妙春灼灼目光,她咬着后槽牙却装的温柔:“既然妹妹累,那姐姐就给你捏捏。” 嘴里说着话,手却不动。 苏荔唇角含笑,直接伸出两条又长又直的腿,冲她骄矜的点了点下颌。看着她不高兴的蹲下来捏腿,一脸憋屈。 “你也来。”一旁吃瓜群众妙春,也被召唤,刚想说不要,却响起方才那一幕,登时也一脸憋屈的蹲下给她捏腿。 苏荔舒坦了。 穿越过来短短两天,就被挤着欺负,这也算是扳回一局,她捧着冰碗降暑,指挥着两人捏腿。 真真舒坦。 她俩应当专门练过,那手法舒服的让人昏昏欲睡。 苏荔睡过去了,小脸晕红,睡颜恬静。 余下二人对视一眼,俱面色发青,手里刚想停,这休憩的人便催促的抖抖腿。 若不是呼吸绵长,确实睡着了,还当她装睡呢。 等她睡醒,就见两人一脸菜色,蔫耷耷的。 “好了,二位姐姐的手艺真好,还是姐姐年岁大会疼人,不像我,年纪小什么都不会。”苏荔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看着她俩那惨兮兮的样子。 不就是绿茶么,谁不会。 她伸手在荷包里掏了掏,掏出一个铜板,一脸郑重地放在魏千蕊手心,软声道:“姐姐一分钱也没有,这大钱便是妹妹心疼姐姐的。” 魏千蕊面色微微发青,只勉强勾出温柔笑意,偏偏不情不愿,倒显得有些狰狞。 “罢了,姐姐怎么会爱这些阿堵物,还是妹妹操这个心吧。”苏荔软声。 说完起身往外走,刚一走出来,就对上一双深邃漆黑的双眸。 一袭苍青方胜纹织锦龙袍,玉带紧扣,上头挂着葫芦型的荷包,双手负在身后,狭长凤目慢条斯理地望着她。 当真是流风馀韵,芝兰玉树。 脊背挺直似朗朗修竹。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存稿文《白月光替身竟是我自己》文案:顾水珏穿成侯府小可怜,继母恶毒妹妹白莲,吃尽了苦头。 后来,为家族荣耀,她将要入宫为后。 顾水珏:真是好婚事继母能不为白莲妹妹打算?不去。 皇帝沈咎,青面獠牙身高八丈,不光有心上人白月光,后宫还水性杨花的养了一群鼻子眉眼像白月光的妃嫔。 顾水珏当时就要收拾包袱跑路,却被人绑了回去,强制成婚。 她战战兢兢的喝合卺酒,一抬眸,便对上一双似笑非笑清隽摄人的桃花眼。对方斯文俊秀,肩宽腿长,堪称神颜。 顾水珏:药丸。 她颜控的属性,瞬间被激发,反正做个背景板皇后,既然反抗不了,那就躺平好了。 只是算算时间,皇帝离崩没两日了。 到时候她就是隐形的皇太后,大海多大浪,她就多大浪。 *在最像白月光的妃嫔面前,顾水珏装和沈咎不熟,看着她嘲讽的双眸,沈咎紧紧的握着美人指尖,珍惜又克制的轻吻:“珏珏。” 众人:? 小剧场: 1.等着沈咎死的日子非常漫长,等着等着,她头发都白了。 2.顾水珏又娇气又作,不过轻轻捏一下,那细细的腕子便红了,沈咎便只能单膝跪地,虔诚的亲吻那细白的葱指。 4.后妃皆摆设,男主神颜天下第一好看,恋爱小甜文。感谢在2021-06-15 17:25:46~2021-06-16 17:2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六神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拉乌安得皮斯 8个;昂子五、醉倾城、奇怪的灰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名字最长点赞我自己占 3瓶;奇怪的灰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3 章 四目相对。 苏荔表情一收,细声细气地福身请安:“奴婢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万福金安。” 看着康熙幽深漆黑的双眸,她心中一跳,默默垂眸,总觉得他眸光鹰隼毒蛇般危险。 突如其来的调来乾清宫,她有些摸不准,像妙春、魏千蕊之流,同是宫女罢了,不过东风压倒西风,只要她有手段,便能拿住。 但康熙不是,他只要点头摇头,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她在看康熙,康熙也在看她—— 白生生带着红晕的脸蛋,漫不经心地望过来,一双盈盈美目泛着潋滟水光,宫女草绿色的旗装也掩不住的玲珑身段,宛若春日里招人攀折的桃枝。 浅金色的阳光撒了满园,一半照在她脸上,一半被窗棂遮了。 康熙蹙着剑眉,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听到积分到账,扭头就走。 …… 皇帝来了又走,内室的妙春和魏千蕊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等人走了,这才起来。 “万岁爷来寻你做什么?”魏千蕊咬着唇瓣低垂脸儿,暗暗勾着看她,也不计较方才的恼恨。 苏荔所有所思的望着她的表情,这般纯纯可怜,叫人不好拒绝,学到了。 “那你去问万岁爷?”她也不知道。 一口气被堵在南墙上,魏千蕊脸色一变,到底忍住了,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手,笑道:“到底是缘分,你我二人同进乾清宫,往后还要携手并进才是。” 苏荔想着她的捶腿服务不错,笑容也亲切三分:“就知道姐姐是个温柔可亲的。” 她一边应付魏千蕊闲聊,一边琢磨康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来看她一眼又走了。 包括昨儿眼前突然出现的字样,什么明儿是什么天气,她说了暴雨,显然老天爷不给面儿,今天是大好晴天。 刚想起这一茬,转瞬间太阳下去,天色暗沉下来,夏日天气比康熙还不讲道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 暴雨。 水流如注,汇成小溪。 康熙立在窗棂下,雨夹杂着风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他身上绣工精细的锦袍被雨淋湿。 “暴雨呀。”他捏着窗棂,眸光幽深,那系统的预言,准了。 “明儿是什么天气。” “新人折扣已用完,请积攒够一百积分后再次询问,谢谢配合。” “你不早说。”康熙脸都黑了,若早知道要这么多积分,他就好好的问第一个问题。 “哦。”系统机械音平平的应了一声。 苏荔不知道康熙正在懊悔浪费一次预言,她这会儿正去织造局领自己的衣裳,这不同宫里的制服也有细微差别。 刚穿过云门,远远的瞧见两个人,立在树后,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她无意窥视,扭头便要走,谁知道一眼瞧过去,忍不住就乐了。 不是妙春又是谁,对面立着个侍卫,瞧着高高壮壮的,而妙春一脸娇羞的递着什么东西。 啧,谈恋爱了。 宫女和侍卫是最强配对,很多宫女深宫寂寞,或权势所迫,只能和太监对食,而和侍卫运气就比较好,只要恪守礼节,出去还能成婚。 她瞟了一眼不感兴趣就走了。 却不曾想,一直关注着周围的妙春发现了,急忙忙的追出来,看见是苏荔的背影,登时面色大变。 私下里的规矩尚且不说,只要是被人撞见揭开,那就是砍头的罪过。 “她得死。”妙春咬着下唇,一脸惊恐。 苏荔捧着自己的份例,看着那玉青色的纱质旗装,便赶紧又走了回去。 换上新衣裳,用红头绳在双丫髻上绑了个蝴蝶结,这才心满意足。 二等宫女没有首饰份例,顶多能在鬓边别上几朵鲜花,再就是各色头绳了,她方才要了些玉青色的布头,打算做点头绳来。 刚下过雨,天气有些阴,黑云朵朵,但雨后空气清新,还是特别舒服的。 苏荔难得调皮,看那风雨过后的蔷薇太过娇艳媚人,便摘了一捧,鼓着腮帮子轻轻一吹。 粉嫩的蔷薇花,簌簌如雨。 康熙立在窗前,望着那笑靥争妍红玉,一时分不清她微垂低笑的脸儿,和那蔷薇花,哪个更娇艳些。 他别开眼,脸是好脸,可惜没长脑子。 可就算离开窗前,那俏生生吹花的一幕,仍旧在脑海中回荡。 “宫女的衣裳是不是太好看了些。”康熙问身后的梁九功。 “您瞧瞧刘嬷嬷。”他躬身回。 这玉青色素淡,说好听点叫高雅,不好听的叫清汤寡水一般,怎就好看了。 他想着方才的小宫女,都说人靠衣装,可有时候,一个人的脸,也撑起了衣裳,平平无奇的玉青色素纱罢了,星点装饰也无,可更显得天生丽质,天然雕饰。 梁九功瞅着康熙的神色,没敢问他,是不是觉得那小宫女太好看了。 “丑死了。”康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梁九功这才惊觉,竟顺口问了出来,但听到主子回答,不禁觉得一言难尽,觉得丑,您倒是别立在窗前看人家折花。 ——苏荔在辣手摧花。 她的床头太单调了些,和她身上的素袍子没什么区别。 摘了满满一大束,这才心满意足。 寻了一圈,发现了一个让她长见识的玻璃瓶。 “这是缠丝玻璃瓶,上头有个小缺口,万岁爷不要了,就赏下来了,你若是喜欢,便拿去用就是。”温柔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苏荔回身,就见一个宫女立在那,白白的满月脸,一双狭长流盼的眸子,胸前垂了两条油亮亮的大辫子,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我叫妙玉,正值夜班呢,今儿换班,便回的早了些。” 她一边解释一边往里走,顺便打水洗漱。 苏荔又看了一眼这缠丝玻璃瓶,白色和透明相间,螺旋上升,很有一种现代美感。 想不到康熙还喜欢过这种风格。 将手中的花束插入,她这才净手,好奇的打量着妙玉,她生的和蔼可亲,和掐尖好强的妙春、绿茶黑心的魏千蕊都不一样。 光是看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瞧着你年岁就小,我叫你荔荔可好?”妙玉眉眼含笑,真真温柔如水。 “好的姐姐。”苏荔顺从的让她握住手,眨眨眼,乖巧道:“我分到御茶房上值了,姐姐若是爱喝,到时候给姐姐留一点。” 主子们喝的都是好茶,那些碎茶沫子都不要,都是宫人们自己分了。 但她不爱喝,这东西拿出来做人情,也是极好的。 “成,倒是缺了这一口。”说了一会儿,就听妙玉说,当值到现在还未睡,她要睡了。 苏荔点头:“那我看书,不吵你了。” 看着她疲累的神色,她就知道,御前当差,可比幕后恐怖多了。 幸好她是幕后,就希望康熙不要又脑抽,把她调到幕前,这也是说不准的事儿,他表现的有点奇怪。 明明不大喜欢她,偏偏又把她放在跟前看着,作为帝王,为甚这般委屈自己。 可见所图不小。 但她一个宫女,生杀夺于的特权都在他手里,故而她想不通。 正想着,就见妙春从外头走了回来,她小脸煞白,有些惊恐。 苏荔瞟了她一眼,客客气气地点头示意,只要她不作妖,她就愿意放他一马。 然而是她想多了。 等到晚间的时候,妙春直接带了两个精奇嬷嬷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掀被子翻箱笼。 看着自己下午摘的欧月蔷薇撒落一地,再不复枝头娇嫩,苏荔眸色深沉,唇角反而勾起笑容。 “不知二位嬷嬷翻找什么,到底比不得我这个主人熟。”她笑吟吟道。 然而精奇嬷嬷打从慎刑司出来,只随手一推,从箱笼底下捞出一个鱼形玉佩来,冷笑道:“身在宫廷,与男人私通,收藏男人物件,还请苏姑娘跟嬷嬷走一趟,慎刑司里头好生分说。” 苏荔目光平平的抬眸,望向精奇嬷嬷身后的妙春,就见她眉眼闪烁,没敢往她这里看。 就是她弄的鬼。 庙小妖风大,这小小的排房,四人通铺,伸伸腿都能蹬到对方,也要闹这些阴司。 “那是我打从家里带的,有什么疑问?” 说她跟男人私通,这个根本不能认,但凡认下,她有九条命也不够填的。 妙玉也被吵醒,披着单衣坐起来,低声问:“怎么了?” 嬷嬷知道她是御前伺候的人,根本不敢托大,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给说了。 牵扯到私通上,妙玉脸色一变,冷声道:“任是嬷嬷上下嘴皮子一碰,乾清宫的宫女也要私通,这竟没有好人了。” 嬷嬷赶紧躬身回:“我们好好的在慎刑司伺候,原本不敢出来,只有人检举,又是同寝室的姑娘,不得不来走一趟。” 她说的很明白。 妙春冷哼一声:“那就是情人间互送的小玉佩,一对。” 苏荔冷笑:“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怕不是送过。” 这句话让周围人脸色变的异样起来,也让妙春心虚不已,想着进了慎刑司,再没有出来的可能,她又挺直腰杆,理直气壮道:“见过罢了,比不得你自己有。” “有什么话,还是进了慎刑司再说。”她假惺惺的用棉帕沾了沾眼角,“每逢佳节,会想你的。” “倒也不必,有这空,不如给自己上柱香。”苏荔怼了一句,看向两个嬷嬷,冷笑道:“我是万岁爷亲自拨进乾清宫的,您二位若有什么想法,还是去跟万岁爷说。” 至于这样的流言会不会让康熙厌弃她,她觉得,就算没这回事儿,康熙也不见得喜欢她。 原主生了这么一张神颜,却过的如此凄惨,也是难得。 “您是万岁爷亲自指的?”若真是如此,倒不敢直接拘了走。 “如假包换。”苏荔骄矜的抬了抬下颌,不光她觉得康熙吓人,大家显然都是一样的想法。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没勇气冲到康熙跟前,说什么你乾清宫的宫女和男人有染,她们来捉奸。 若真是说了这话,怕是死的比苏荔还快。 见此,两人有些埋怨。 气氛一时僵持住了,苏荔狐假虎威,借着康熙的威势,再加上妙玉在一旁帮腔,两个嬷嬷手里捏着玉佩,倒真是不敢动了。 妙春恨铁不成钢,她已然和苏荔撕破脸,又被她握着把柄,只想她立刻被拘进慎刑司受死。 这会儿就算苏荔揭出来她和侍卫也没用,毕竟她揭发再先,她在后,失了先机就难成事。 “哒哒哒。” 厚底靴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响起。 苍青色的衣袍出现一角,那上头绣着海水云纹,一瞧就知道是帝王专属。 挺拔如修竹的身影渐渐呈现在眼前,众人赶紧行礼问安。 “奴才、奴婢给万岁爷请安。” “起。” “说吧。”康熙慢条斯理地坐在院中的蔷薇花下,端坐如松。 他肌肤雪白,那玉色的衣领围着细腻修长的脖颈,喉结突出精致。 妙玉上前,不偏不倚的将事情说了。 苏荔束手而立,静默不语。 康熙手握预言系统,看着下头的积分,默默问系统:“问个宫女扣多少积分。” “一。” 康熙松了口气,大大方方的在心里问:“苏荔可否私会外男。” 而正在垂眸看脚尖的苏荔,面前便出现这么一句话。 “否。”她回。 凭空出现的小字,她有些拿不准是不是剧情提示。 不管是什么,必须否。 她安安稳稳的,什么也没做,怎么就私会外男。 但她说了没用,这会儿院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显然都在等着康熙审判。 苏荔心跳如鼓,不确定他到底会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康熙:预言系统很准! 荔荔:? 第 4 章 康熙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在众人忐忑眼神中,慢条斯理道:“都退下吧。” 苏荔心中一松,再去看康熙的时候,便不觉得他面目可憎,而且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能为她做主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康熙来了又走。 他脊背挺直,衣袍挺括,一抬眸一驻足间,便决定太多人的生死。 “唔。”人群散了。 两个嬷嬷陪着笑,从怀里掏出荷包,一个劲的赔罪:“苏姑娘大气,饶了我二人这一遭,往后这情分啊,必然少不了。” 沉甸甸的荷包,约摸好几两银子。 苏荔垂眸,就见那荷包是玉青色素面的,可不就是一等宫女才能有的份例。 她抬眸,对上嬷嬷暗示的双眸。 “成,今儿倒是劳烦两位嬷嬷走这一趟了。”苏荔笑吟吟说着,又抓了两把大钱,一人一把。 两人连称不敢,这才躬身离去。 室内只剩下四人。 妙玉静静地看着妙春,她冷笑道:“这排房容不下你了,若互相攻击,你就不怕夜里睡着睡着就没了。” 一室四人,原是最亲密的关系。 可惜她与魏千蕊有旧怨,如今尚未撕破脸皮罢了,而妙春向来掐尖要强捧高踩低,这两日的行径,显然叫人不齿。 好在这屋里就妙玉在康熙跟前伺候,最是得脸不过,又与她交好,要不然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同寝起了坏心,还真是死都不知怎么死。 妙春丢了脸,心里又慌的紧,在三人的注视下,捂着脸跑开,趴在被子上呜呜呜地哭。 “闭嘴。”苏荔冷漠出声。 这声音着实吵人的紧,哭泣声戛然而止,耳边终于清净下来。 魏千蕊凑上来,试探地问:“万岁爷又来寻你,给你撑腰,你可是……” 她视线在她身周萦绕一圈,暗示意味十足。 不光妙春不哭了,就连妙玉也跟着看过来,康熙对宫女的关注并不多,却连连给这姑娘撑腰,一瞧就知道有问题。 苏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侍寝?” 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慢条斯理地道:“也配?” 她没说谁也配,但三人都默认她说的是她不配。 以苏荔的容色,那可真是太配了。 甚至大家都以为,在调进乾清宫的头一晚,就该侍寝了才是。 不曾想,她竟然老老实实地做起宫女。 故而妙春才敢欺负她,又怕她真的在乾清宫站稳脚跟,揭发她和侍卫的事儿,便想着一了百了弄死她得了。 可康熙又来了。 就像是时时刻刻关注她,爱护她,不让她受星点欺负。 然而就在下一瞬,大家就不这么想了—— 梁九功来了。 他不是白跑一趟,而是惩罚,送来了笔墨纸砚,叫她好生的抄写《茶经》。 茶经是唐代陆羽所作,里面涵盖了茶史、分类、制作工艺、冲泡技法等等,连茶具、品茶等等都有涉猎。 厚厚的一本。 够抄的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苏荔也有些懵,这康熙可真狠,上来就是大招,直接给她劈的头晕眼花。 梁九功胖乎乎的,笑起来跟弥勒佛似的,冲她招招手,笑眯眯道:“苏姑娘,借一步说话。” 苏荔随他走至僻静地,就听他道:“明珠大人托奴才给您带了点小东西,明儿小乐给您送过来。” 苏荔点点头,客气道:“辛苦梁总管了。” 等梁九功走了,苏荔便回去抄茶经,康熙的惩罚真的狠,这么厚一本书,要她五天抄完,要知道,在清宫里头,宫女确实认字,但显然没有这么高深的学问。 一边抄,一边琢磨。 纳兰明珠出身贵族,是康熙的左膀右臂,素来有明相之称。 可这么个人物,现在给她送东西。 叫谁谁不慌。 她努力的琢磨剧情,发现原主死的太快,完全没发现和纳兰明珠有什么牵扯。 她猛然间想起,对方目前是内务府总管,兼玉碟馆总裁、武英殿大学士、皇家著述总纂官、太子太师等等,堪称权倾朝野。 怪不得能使唤梁九功给他办事。 剧情里面想不明白,她就开始翻原主记忆,到底不是自己经历的事儿,不能随意调动,需要一点点的翻。 等翻完以后才发现,她和纳兰明珠确实没什么关系,应当是云升送来的东西。 造孽啊。 原主被哄到敬事房总管处,因着心中有云升,完全不能接受自己被他人星点染指,这才撞柱而亡。 她是包衣,云升是皇太极第六子高塞的三儿子,两人原本八竿子打不着,可她表哥是云升的奶兄,也算是和云升青梅竹马长大。 事情到这里,她也是个好运的姑娘。 但炮灰女配,必然有个凄惨至极的童年。 她是被继母带到云升奶兄舅舅家,她亲生母亲在她六岁的时候染病死了,这么大的姑娘,已经开始记事,自然记的真。 后来她亲生父亲也死了,好像被马踏死的,死状很是凄惨。 父母双亡,千金小姐就成了小可怜。 好在继母爱面子顾名声,就算再嫁,也把她带着,甚至还给她求了恩典捡了个高枝,送到云升奶兄那,作副小姐陪着云升长大。 寄人篱下已然艰难,更别提还是皇权贵胄的辅国公家。 小姑娘越来越木,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 可是她漂亮。 生的花容月貌,精致可人。 她护不住她的美貌,能护住的人也不在了。 情窦初开,风度翩翩的少年,让她脸红心跳。 那个人就是云升。 苏荔:…… 这才是造孽。 她一边想事情一边抄书,只抄的手腕酸痛两眼昏花,在心里锤了康熙一万次,面上却得挂着精致的笑容,捧着自己抄出来的书,奉到康熙跟前,请他批阅。 “奴婢苏荔求见。” 她立在门口,轻声禀报。 一进去,就见妙玉对她眨了眨眼,给她放心的眼神。 她第一次踏入乾清宫正殿,果然富丽堂皇,庄严肃穆。 康熙坐在御案后,御案上摆着灯柱,是飞天揽月的造型,捧着一点星火,特别有艺术气息。 而康熙穿着豆绿色的常服素袍,松松的挽着袖子,盘扣也没扣好,脖颈处的两颗解开,看着有几分闲适。 他肌肤白净,下颌线条轮廓很明晰。 抿起的唇角微微翘起,明明面无表情,看着却跟微笑似的。 他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梁九功便赶紧上前来接过抄的书,奉到他跟前。 康熙随意的瞟了一眼,正打算讥讽几句,不曾想却有些意外。 这一手簪花小楷着实不错,如仙娥弄影,碧沼浮霞,清秀灵动中透着柔美清丽。 “好字!”康熙击掌感叹,看向台下福身的苏荔倒和颜悦色三分:“你写的?” “不敢欺君。”苏荔回。 康熙又欣赏了一会儿,这才满意的笑了笑:“不错不错,这一遭便饶了你。” 原先觉得她是草包,细看太过残忍,如今瞧来,倒是字如其人。 苏荔松了口气,躬身下去。 对她来说,这一关过了,着实有些不容易。要是康熙有意为难,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卑躬屈膝的跪地求饶,她不知道自己做不做的出来。 再说哭求怕是无用,看来她回去应当对着镜子练一练哭戏,怎么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最好眼圈和鼻头都红红的惹人怜惜,眼泪要大颗大颗往下掉,不能眼泪鼻涕横飞。 美人也得借用美人的优势。 说到就做。 她回去就对着镜子开始练,妙玉看着她对镜子哭,顿时心疼的不要不要的,上前来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再瞧见妙春,我替你打她,快别哭了啊。” 这怎么哭的这么叫人心疼。 苏荔望着镜中自己,掌握好诀窍,这才慢慢不哭了。 “无事。” 她鼻音有点重。 妙玉赶紧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眼泪:“眼角鼻头都哭红了,何至于这般委屈,她若是再欺负你,尽管去锤她,打的她不敢造次为止。” 她看着温温柔柔的,办事却很是利索。 苏荔点头,接过妙玉手中的湿帕子擦了擦脸。 “见了你,才知道什么叫天生丽质。”有些人不用梳妆都好看,对你笑一笑,心都化了。 “姐姐~”总是被她夸,有些害羞。 两人笑闹一会儿,苏荔便翘着脚开始染指甲,这是夏日必备的活动,把指甲染的红艳艳。 “来,我帮你。”妙玉笑眯眯地凑过来。 正收拾着,就听脚步声越来越近。 两人抬眸,都有些怔住。 康熙身上豆绿色常服盘扣已经扣整齐了,正瞧着她。 苏荔脚指头瑟缩了一下。 这是什么社死现场。 却不知在康熙眼里,有截然不同的景色—— 衩袜步香阶,手提金镂鞋。 玉足欺霜赛雪的白,精致玲珑,白里透红的脚面延伸过去,是嫩藕芽儿一样的脚趾。 石榴裙的褶襇微晃,遮住细细不盈一握的脚踝,和纤白的玉足。 他别开脸。 若是以往,他会觉得伤了他的眼睛,可看过她的字,重新认识了她这个人,这幅画面,冲击感就有些重了。 系统说她哭了,叫他来止哭。 他又不是钟馗,能止小儿夜啼。 他选择性的忽视,方才瞧见那小宫女红红的眼尾鼻头,看着可怜巴巴的。 “不知万岁爷有何吩咐?”苏荔索性起身行福礼。 康熙面不改色:“朕散步。” “哦。”慢吞吞应了一句,苏荔也有些尴尬:“您慢走。” 两人眼神一触即分。 看着康熙离去的身影,妙玉也品出几分不对味了。 “你和万岁爷……”她有些纠结,语重心长道:“在乾清宫里头,若是想活的久,还是得靠手艺才成。” “我知道。”苏荔红着脸打断她。 她一片好心,但当事人知道,她无此意,康熙也无。 妙玉还是有些不放心,却没有多说。 两人接着染指甲,妙玉笑道:“你这手脚怎么生的,跟玉雕一般,我也是很多人夸好看了,可跟你一比,混像是猪蹄了。” 苏荔托腮,有些调皮的回:“大概是女娲娘娘偏心了,光顾着给我捏脸捏身子,忘了给我捏脑子了。” 她故作惆怅一叹,闹的妙玉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 正说笑间,就见魏千蕊走了进来。 “染指甲呢?”她有些羡慕,进了乾清宫是通天塔不假,可康熙眼里瞧不见她,她又是自己找关系求进来的,和苏荔这一等宫女不同,她是三等宫女,做什么都得自己亲自来,整日里忙的跟抓鸡一样。 “好看吗?”苏荔冲她伸出手指显摆。 魏千蕊脸皮子一抽,在宫里头,能染指甲,也是地位的象征。 “好看。”她笑着恭维。 苏荔眯着眼睛笑:“好看就多看看,反正你不能染。” 她俩有仇,魏千蕊不高兴了她就高兴。 妙玉见她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撑不住,便拉了拉苏荔,笑道:“你坐这里,我给你按按腿。” 说起这个,苏荔也跟着笑:“姐姐不用忙活,千蕊姐姐最会按腿,叫她来便是。” 魏千蕊:…… 躺着也中枪,不外于是。 美滋滋的享受着她的按腿,苏荔啃着蜜桃,心中满足。 过了一会儿,妙春眼圈红红的回来了,显然是哭过。 直接将她拉到僻静处,也才哀求出声:“我知道你知道,求求你了,放我二人一马,你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苏荔看着她可怜巴巴的眼神,挑眉:“你就这么爱他?” “对,我爱他,希望他好,你若是气不过,打我一顿也好骂我一顿也行,可我不想跟他分开,想跟他生生世世在一起。”妙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糊了一脸。 苏荔觉得有些伤眼,看着她扑通一声跪下,思忖片刻,这才挑眉问:“我要是不接受这个呢?” 妙春登时六神无主,她捏着手,紧张道:“我知道你想我去死,可是我舍不得死,就算死我也想死他怀里,不想分开。” 看着她蹙起细细的眉尖,妙春心里一跳:“你也有喜欢的人,想必是理解我的心情!” “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拥有他,独占他,我真的想和他在一起,情难自禁。” 看着妙春哀求,苏荔眸色幽深,若真是如此,那她为什么会在宫里。 作者有话要说:  康熙:想和老婆贴贴,求不虐朕。 第 5 章 原主喜欢云升,又有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不想入宫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她还是在宫里,并且没多久便惨死。 苏荔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有些无语的挥挥手,便转身回了排房。 她背会儿茶经,就要去守炉子了。 去的时候,苏荔决定,一定要认真工作,细心又耐心,最好评个劳模。 但是守炉子守了一个时辰,她浑身香汗淋漓,薄衫湿透,有些不舒服。 手里的蒲扇摇的飞快,却没什么用,手都磨疼了,还是热。 夏日里守炉子,这就不是人干的活。 “好热。”她呜咽着嘟囔。 身旁的小宫女擦了一把汗,压低声音道:“等夏天过去就好了。” 冬天来了,这守炉子就成了巧宗,多的是人想抢。 苏荔明白这个道理,她丢了一块炭,让不至于灭火,便靠在门框上打盹。 热天原就爱困,这烤着火,更是叫人热的眼都睁不开。 小宫女看着美人困倦,跟仙女似的,便低声道:“你打会盹儿,我给你看着。” 反正也没什么事儿,有人进来了,有点声响,自个儿就能醒了。 “如此多谢你了。”苏荔眯着眼睛,嘟囔着说了一句。 小宫女看着她,有点羡慕,在宫里头,身份地位和容貌都是硬通货,只要有一样,人人都会让着。 这苏宫女生的太好,宫里头这么多娘娘,就没见过这般好的容色。 炉火并不旺,却有些热。 小宫女看着苏荔鼻尖沁出细汗来,汇聚成晶莹的水珠子,在脸颊上流淌,她生的白,更是不见狼狈,只想叫人跪在她跟前,细细的伺候着,将她身上的汗珠子擦拭掉。 她视线下移。 大家都穿着玉青色的宫女旗装,都是一样的款式布料,可穿在她身上,偏偏出尘的紧,这般窝在一处打盹,倒是入尘了,有几分娇憨。 胸前衣衫湿透,那玉青色的薄纱粘在身上,更是透出些许雪白细腻的色泽。 小宫女脸都红了,人比人真比不得。 她抬眸的瞬间,又吓坏了,小脸青白—— 皇帝竟来了。 他负手立在那,只淡淡的望着室内。 小宫女看惯了室内的环境,猛然间面对室外的强光,猛然间一阵眩晕,扑通一声跪下去。 不知他伫立多久,她只看到那熟悉的千岁绿常服袍子,上面绣着几丛修竹,朗朗修修。 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晃的小宫女愈加心慌。 康熙不是个弑杀的人,可他也不是个好性,若是心中不虞,怕是会要她滚。 她跪的极实诚,膝盖大约摸是磕青了,沉闷的声音惊着了打瞌睡的人。 苏荔猛然听见声音,轻喘一声,拧着细细的眉尖,捂着胸口,睁开迷蒙的双眸。 玉百修长的手指,搭上那一片泅湿的丰盈。 她目光空茫的看着康熙,显然还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就见他逆光立在门口,长袍玉带,面若冠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对上那幽暗的双眸,她还有些缓不过来,眼角濡湿。 她心跳的很快,砰砰砰砰的,瞬间出了一身急汗,脸颊也变得潮红起来。 —— 脑子快速辨别出危险,她声如蚊呐:“给万岁爷请安,您万安。” 说着话的功夫,她也清醒过来,登时一僵,她动了动,心跳依旧很快,手心尽是绵密的汗水。 抿着干涩的唇瓣,她也慌了。 被康熙抓到偷懒,要死。 “你怎么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苏荔知道,能过这一关,唯有卖惨,她可怜巴巴的眨了眨眼,长翘的羽睫上也有汗珠,她却不敢擦。 她垂下头,只偷偷的抬眼望他,小声道:“心慌的不行,心都要跳出来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康熙挑眉问。 “方才。”苏荔软声回。 在小宫女看来,她听的心惊肉跳,什么叫看见皇上就心慌,不曾想,乾隆有和她不同的解读——瞧见他,心跳的就快,快到心慌。 康熙不置可否,宫女的爱慕罢了,他见多了。 看着那颀长的身影渐行渐远,小宫女委顿在地,嘶嘶的痛呼起来。 “怎么了?”苏荔问。 小宫女疼的厉害,可怜巴巴道:“方才见着皇上,吓了一跳,磕在地上磕疼了。” 宫女裤子宽大,苏荔撩开她裤子,看着那肿胀的青紫,在白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苏荔想了想,去问妙玉讨了一把冰,用帕子包了用汗巾缠在腿上,放下裙子也看不到什么。 “又凉又疼。”小宫女苦着脸。 “乖,等会儿再去御药房拿点红花油或者跌打水抹抹就好了。”苏荔随口哄道。 处理完以后,她睡不着了,托腮发了一会儿呆,便捧着《茶经》来背。 她的目标是成为奉茶大宫女!希望明年夏天,她不用守着炉子烤火。 捧着背了好几天,从炽热到降温,又下暴雨了,噼里啪啦的下了一天,整个人都变得清爽起来,特别舒服。 这两天也跟小宫女混熟了,她叫夏蝉,今年十三岁,她才知道夏蝉父亲今年升上国子监教授,也算是门生遍天下。 “要是父亲早两年升上来,我就不用进宫了。”夏蝉深觉遗憾。 她这样的情况很多,入宫小选当宫女的时候,家里不发达,进来几年后,家里头飞黄腾达了,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却只能在宫里头伺候。 两人絮絮的说着话,就听有人过来传话,说是天气不好,皇后娘娘着凉生病了,万岁爷从乾清宫拨过去两个宫女照看,一个选了苏荔,一个选了魏千蕊。 叫她们两个赶紧收拾收拾,去坤宁宫伺候。 苏荔心中一紧,跟着小太监的脚步,匆匆往皇后处赶,等到的时候,魏千蕊也到了。 话里说的是,叫两人过来侍疾,但作为乾清宫出来的,还真没人敢使唤。 钮钴禄皇后跟前的大宫女白芷过来迎接,她生的圆润喜庆,笑起来甜甜的,眯着眼睛软声道:“皇后娘娘身子不舒服,不能安排,二位姐姐若有不舒坦的地方,尽管寻我和素清便是。” 客气了几句,这才带着她们两个去内间请了安。 瞧见这两个姑娘,白芷就有些愁,这养心殿不声不响进了两个大美人,可她们都不知道。 坤宁宫布置的清新典雅,墙纸甚至是浅绿色底上面印着粉色的小碎花。 皇后病着,这会儿脸色苍白,穿着中衣躺在榻上。 两人请过安,便侯在一旁伺候。 苏荔没做过伺候人的活,再加上这皇后宫里有八个宫女伺候,而白芷和素清两个大宫女,一个立在床头,一个立在床尾,把持的严严的。 她们俩存在了意义,更倾向于是个证明皇后得宠的吉祥物。 呆了半天,她就替皇后累。 接待她们这些宫女,确实不需要梳妆,但后妃要来问安,她就看着皇后撑着虚弱不堪的病体,一遍遍的起身更衣。 第一个来的是佟贵妃,提前就叫人来说了。 半个时辰过后,她这才踩着花盆底,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她穿着湘妃色的烟笼纱旗装,熙熙攘攘的绣着各色花卉,看着娇艳华丽。头上带着赤金点翠百鸟朝凤的钿子,耳上是缠丝金鸟笼,里头的小鸟丁点大,栩栩如生,还会微微点头摇晃。 那胭脂色的红唇一张一合,笑声便在坤宁宫里头响起来,看得出来她很快活。 “你病的辛苦,身体可还撑得住?”佟贵妃自说自话,捧着盖碗碰了碰唇,笑眯眯道:“你我是一家子姐妹,虽不是骨肉血亲,却也亲爱多年,替你分忧,那是应当的。” 钮钴禄皇后气的脸都青了。 葱白无血色的手指指着佟贵妃,半晌才哑着嗓骂:“放肆!” 她病的没什么力气,就算是骂人,听着也软软糯糯的,没什么威势。 佟贵妃跟她斗了这么多年,皇后说起来是善良,但难免软弱了些。 “你精力不济,还是好生的照看自个儿身体才是。”佟贵妃说话特别刀,能刀进钮钴禄皇后的心坎里。 偏偏她言笑晏晏,张扬又恣意,那是被皇后和皇帝惯出来的底气。 “别德不配位,损了自己的福分。”佟贵妃嫣红的小嘴叭叭的,可能说了。 苏荔垂眸低头,默默吃瓜。 一旁的魏千蕊双眸瞪的溜圆,义愤填膺地冲出来:“皇后娘娘不过偶感风寒罢了,很快就会好转起来。” 她跪在地上,昂着头,一心为皇后的样子。 佟贵妃皱眉,这俩宫女,她不认识。 “禀贵妃娘娘,这是乾清宫三等宫女魏千蕊,那是乾清宫御茶房一等宫女苏荔,万岁爷遣两人过来侍疾。”白芷上前介绍。 她说这个,不过是拿皇帝给皇后撑腰,明摆着告诉佟贵妃,这里是坤宁宫,皇帝在罩着,想要夺权,也要看万岁爷答不答应。 这里是坤宁宫,不是阿猫阿狗随意拿捏的宫殿。 佟贵妃不高兴了。 她兴冲冲的来,好不容易捉着皇后虚弱的机会,不曾想竟有皇帝的眼线在。 她高高的抬起眉毛,不悦之情简直快要溢出眉眼,皇后她除了逼迫奈何不得,魏千蕊一个三等宫女罢了,容不下在她跟前放肆。 “你算什么东西!” 佟贵妃冷冷一巴掌甩在魏千蕊脸上,啪的一声脆响,震得她手疼,艳丽的面上满是寒霜,她薄唇微翘,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 “以下犯上,还请皇后娘娘做主。” 她把这个锅,又甩回去给钮钴禄皇后。 苏荔在心里竖起大拇指,这宫里头就没有蠢人,佟贵妃在顷刻间,便能接着机会,反手咬皇后一口,并且名正言顺。 众人看向钮钴禄皇后,她脱力的躺在床上,厚厚的脂粉都遮不住面色蜡黄,和佟贵妃的张扬艳丽不同,她素来节俭,头饰也不过通草绒花罢了。 这样一看,更显气势弱。 端看她如何破局,苏荔很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  苏荔:吃瓜。 康熙:吃朕。 第 7 章 康熙不再多说,抱着苏荔,大踏步离开。 走到坤宁宫的时候,他脚步一顿,犹豫片刻,还是将她放下,命两个小宫人好生照看,这才独自走了。 苏荔踉跄一下,她袅袅依依的扶着夏蝉的手,紧了紧身上康熙的长袍,赶紧进内室洗漱。 她身上狼狈极了。 等她收拾好,面对皇后的召见,刚好四妃也在,苏荔匆匆地瞟了一眼。 惠妃坐在左上首,穿着苍蓝色的旗装,很是老成低调,瞧着不过平平,人也双眸低垂,很是温婉不争的样子。 而宜妃打扮的很是鲜亮,海棠红的旗装上头绣着热热闹闹的百花瓶。头上赤金镶红宝的钿子张扬又精致,正端着茶盏,笑吟吟地望着众人。 坐在她下首的是德妃,她多看了一眼,德妃乍一看好似就那样,但细看来,有种温润如玉的感觉,穿的也素淡清雅。 她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整个人都透着温柔包容,看着很舒服。 而坐在她下手的荣妃,和惠妃的感觉有点像,穿着香紫色的旗装,低调沉稳,只默默陪坐。 宫里头的女人,得不得宠,不用看衣裳,光看神色便能看出几分。 苏荔福身行礼,故作柔弱的晃了晃身子,果然就听皇后叫起。 “起。”皇后坐在首位,和看着底下小脸苍白无血色的小宫女,不禁有些心疼:“给苏姑娘搬个绣凳。” 这事儿她原不想管,死一个宫女罢了,不值当她和佟贵妃硬碰硬。 可皇上知道了,她少不得要来关注三分。 “你觉得身体怎么样?”她问。 苏荔琢磨着她这话说的什么意思,就觉得不大对味儿,便垂眸低声回:“也没什么。” 她命都要没了,也就这一刻,她才知道什么叫深宫似海命比纸薄。 她是个佛系人,可这会儿,却恨。 嘴里这么说,但是她暗暗咬了咬舌尖,疼痛让她小脸愈加苍白。 她原就生的白,如此一来,更像是精心雕刻的羊脂白玉一般,有玉石特有的温润冷光。 这么瞧着,谁都知道她受了大罪不好受。 皇后抿了抿嘴,还未说什么,就听宜妃笑眯眯道:“瞧瞧这如花似玉的小脸白的,啧,小可怜。” 皇后给了宜妃一个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的眼神,接着又看向荣妃。 “贵妃娘娘在宫中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时间长了,难免有行差就错的时候,本宫做主,赏你一年月例,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荣妃甚至懒得说看在她面子上,跟这小宫人解释这么多,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苏荔眉眼低垂,细声细气道:“奴婢无碍,荣妃娘娘慈悲,谢主子赏。” “下去吧。”皇后挥手。 正说着,佟贵妃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她往太师椅上一坐,正要发难,皇后有些头疼,叫素清先带苏荔下去,俏脸含霜的望着佟贵妃。 其他人识趣的都告退下去。 等室内只剩下两人,佟贵妃眼神晶亮,愈加的恼火起来:“她一个宫女罢了,还经得起帝后来保?” 皇后按了按眉心,她头突突的疼,看着任性发脾气无理取闹的佟贵妃,第一次失去了耐心:“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 “这就不耐烦了?你欠我的。”佟贵妃冷着脸。 室内一阵静默,半晌才见皇后唇色都浅薄起来,她按了按胸口,那里有腐朽的味道。 “本宫要死了。”她淡淡道。 佟贵妃一僵,满是不敢置信,胸腔内涌了一团火,却还是冷哼一声:“那就死呀。” 死了一了百了,省的在这污秽的世间。 说完她踏着重重的脚步,风风火火的又冲了出去。 皇后有些落寞的望着她的背影,那就死呀四个字在她耳边回荡,她苦笑一声,唇边涌现出一片血色。 …… 苏荔回了小排房,仔细的又收拾一遍,正在浣洗锦帕,就见魏千蕊捧着花,满脸愉悦的走了进来,一见到她,跟见鬼了似的。 “苏、苏荔!!”她结结巴巴。 原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但是看着魏千蕊这样子,又想想佟贵妃召见,她大概是明白了,这其中怕是也少不了她的辛劳。 “原来人类能看见我啊?”苏荔压低声音,幽幽开口。 她故意微微垂头,眼眸从下往上看着她,露出大片眼白。 “啊!”魏千蕊短促的尖叫一声,扑通跌倒在地。 苏荔阴恻恻一笑,看来她这心里的鬼不小,她打从魏千蕊的手上走过,狠狠的碾过,看她吃痛的缩手,这才阴阳怪气道:“小心晚间我来找你。” 看着她吓的瞳孔紧缩,苏荔撇了撇嘴。 等踏出院门,她又成了乖巧柔顺的小宫女,看起来很是贤惠的皇后,对于她的小命,也不是很关紧。 她得苟住,苟进决赛圈。 刚踏出院门,就看见佟贵妃冲出去的身影。 接下来的几天很是风平浪静,皇后按部就班的养病,每日里御医进进出出,很是忙碌。 就是荣妃近来有些起不来身,也不知怎么的,脸上起了许多红疹,密密麻麻的很是吓人,门也出不得,连绿头牌都撤了。 苏荔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那日荣妃以权势压她,用一年月例,换她差点死亡的委屈,这远远不够,其中的差价,就要荣妃来填了。 脸上起疹子,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其他妃嫔日日来请安,再就是始终不见佟贵妃,苏荔还在记仇,但目前来说,没什么能报仇的机会。 人都是经不起念叨的。 下午苏荔正在侯着,就见佟贵妃高高昂着下巴,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她立在门口,看着正挽袖子练大字的皇后,骄矜道:“哟,还活着呐。” 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示意宫人们都下去伺候。 这才看向一旁的佟贵妃,眉眼柔和:“别闹了,御医说,本宫活不过这个冬天。” 她也没想到,拖了一年又一年,终究还是没拖过去。 佟贵妃眼眶登时就湿了,却梗着脖子道:“那岂不是正好?”也省的她多个仇人活在这世上。 “时瑾,你当真厌我至此?”皇后的声音有些虚弱。 苏荔立在门边,竖着耳朵听,她琢磨着佟贵妃作为她头号仇人,要是有软肋,她肯定狠狠地捅。 室内落针可闻。 半晌才听到佟贵妃冷漠开口:“是。” “吱呀。” 门被打开。 佟贵妃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等她走后,苏荔眯着眼睛,皇后和佟贵妃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为什么皇后这般惯着佟贵妃,这不和常理。 下了值,她提着一袋瓜子,笑眯眯地混在宫女堆里,姐姐妹妹的叫着,嘴巴特别甜。 “呀,姐姐今儿气色好,这珍珠是娘娘赏你的吧,真好看。” “嗨呀妹妹好厉害,翻花绳这么多花样。” 她混在小宫女堆里,如鱼得水,几日下来,都特别喜欢她,说话也不爱背着她了,可关于皇后贵妃的事儿还是打听不出来。 苏荔不着急,每日按时上值,按时下班,看着皇后气色一点点好起来,她这才对镜梳妆,她生的白,眉毛不用画,也不用敷粉,看了看,只在眼角点了些胭脂,涂了些口脂,这才施施然的往乾清宫去。 玉青色的宫女纱袍,在风中扬起好看的弧度。 刚一走进乾清宫,便和康熙打了个照面。 他立在石榴树下,手中还捏着一朵石榴花,苏荔看了他一眼,便垂眸行礼:“奴婢拜见皇上,您万福金安。” 康熙许是心情好,唇角微翘,看着她的神色也很温柔,低声问:“可好些了?” 他身量颀长,居高临下的只能看到她眼尾那一抹淡红。 “好、好些了吧。”苏荔羽睫眨动,条件反射地想要抬手,却强自压下了:“就是、有些心口疼。” 这话一出,康熙的神色也有些异样。 不过说话间,便又强自压下了,他抿嘴板着脸道:“越发娇气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苏荔:? 这和她的剧本不一样。 抬眸去看,就见康熙耳根微红,脚步凌乱。
  •   康熙不再多说,抱着苏荔,大踏步离开。 走到坤宁宫的时候,他脚步一顿,犹豫片刻,还是将她放下,命两个小宫人好生照看,这才独自走了。 苏荔踉跄一下,她袅袅依依的扶着夏蝉的手,紧了紧身上康熙的长袍,赶紧进内室洗漱。 她身上狼狈极了。 等她收拾好,面对皇后的召见,刚好四妃也在,苏荔匆匆地瞟了一眼。 惠妃坐在左上首,穿着苍蓝色的旗装,很是老成低调,瞧着不过平平,人也双眸低垂,很是温婉不争的样子。 而宜妃打扮的很是鲜亮,海棠红的旗装上头绣着热热闹闹的百花瓶。头上赤金镶红宝的钿子张扬又精致,正端着茶盏,笑吟吟地望着众人。 坐在她下首的是德妃,她多看了一眼,德妃乍一看好似就那样,但细看来,有种温润如玉的感觉,穿的也素淡清雅。 她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整个人都透着温柔包容,看着很舒服。 而坐在她下手的荣妃,和惠妃的感觉有点像,穿着香紫色的旗装,低调沉稳,只默默陪坐。 宫里头的女人,得不得宠,不用看衣裳,光看神色便能看出几分。 苏荔福身行礼,故作柔弱的晃了晃身子,果然就听皇后叫起。 “起。”皇后坐在首位,和看着底下小脸苍白无血色的小宫女,不禁有些心疼:“给苏姑娘搬个绣凳。” 这事儿她原不想管,死一个宫女罢了,不值当她和佟贵妃硬碰硬。 可皇上知道了,她少不得要来关注三分。 “你觉得身体怎么样?”她问。 苏荔琢磨着她这话说的什么意思,就觉得不大对味儿,便垂眸低声回:“也没什么。” 她命都要没了,也就这一刻,她才知道什么叫深宫似海命比纸薄。 她是个佛系人,可这会儿,却恨。 嘴里这么说,但是她暗暗咬了咬舌尖,疼痛让她小脸愈加苍白。 她原就生的白,如此一来,更像是精心雕刻的羊脂白玉一般,有玉石特有的温润冷光。 这么瞧着,谁都知道她受了大罪不好受。 皇后抿了抿嘴,还未说什么,就听宜妃笑眯眯道:“瞧瞧这如花似玉的小脸白的,啧,小可怜。” 皇后给了宜妃一个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的眼神,接着又看向荣妃。 “贵妃娘娘在宫中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时间长了,难免有行差就错的时候,本宫做主,赏你一年月例,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荣妃甚至懒得说看在她面子上,跟这小宫人解释这么多,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苏荔眉眼低垂,细声细气道:“奴婢无碍,荣妃娘娘慈悲,谢主子赏。” “下去吧。”皇后挥手。 正说着,佟贵妃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她往太师椅上一坐,正要发难,皇后有些头疼,叫素清先带苏荔下去,俏脸含霜的望着佟贵妃。 其他人识趣的都告退下去。 等室内只剩下两人,佟贵妃眼神晶亮,愈加的恼火起来:“她一个宫女罢了,还经得起帝后来保?” 皇后按了按眉心,她头突突的疼,看着任性发脾气无理取闹的佟贵妃,第一次失去了耐心:“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 “这就不耐烦了?你欠我的。”佟贵妃冷着脸。 室内一阵静默,半晌才见皇后唇色都浅薄起来,她按了按胸口,那里有腐朽的味道。 “本宫要死了。”她淡淡道。 佟贵妃一僵,满是不敢置信,胸腔内涌了一团火,却还是冷哼一声:“那就死呀。” 死了一了百了,省的在这污秽的世间。 说完她踏着重重的脚步,风风火火的又冲了出去。 皇后有些落寞的望着她的背影,那就死呀四个字在她耳边回荡,她苦笑一声,唇边涌现出一片血色。 …… 苏荔回了小排房,仔细的又收拾一遍,正在浣洗锦帕,就见魏千蕊捧着花,满脸愉悦的走了进来,一见到她,跟见鬼了似的。 “苏、苏荔!!”她结结巴巴。 原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但是看着魏千蕊这样子,又想想佟贵妃召见,她大概是明白了,这其中怕是也少不了她的辛劳。 “原来人类能看见我啊?”苏荔压低声音,幽幽开口。 她故意微微垂头,眼眸从下往上看着她,露出大片眼白。 “啊!”魏千蕊短促的尖叫一声,扑通跌倒在地。 苏荔阴恻恻一笑,看来她这心里的鬼不小,她打从魏千蕊的手上走过,狠狠的碾过,看她吃痛的缩手,这才阴阳怪气道:“小心晚间我来找你。” 看着她吓的瞳孔紧缩,苏荔撇了撇嘴。 等踏出院门,她又成了乖巧柔顺的小宫女,看起来很是贤惠的皇后,对于她的小命,也不是很关紧。 她得苟住,苟进决赛圈。 刚踏出院门,就看见佟贵妃冲出去的身影。 接下来的几天很是风平浪静,皇后按部就班的养病,每日里御医进进出出,很是忙碌。 就是荣妃近来有些起不来身,也不知怎么的,脸上起了许多红疹,密密麻麻的很是吓人,门也出不得,连绿头牌都撤了。 苏荔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那日荣妃以权势压她,用一年月例,换她差点死亡的委屈,这远远不够,其中的差价,就要荣妃来填了。 脸上起疹子,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其他妃嫔日日来请安,再就是始终不见佟贵妃,苏荔还在记仇,但目前来说,没什么能报仇的机会。 人都是经不起念叨的。 下午苏荔正在侯着,就见佟贵妃高高昂着下巴,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她立在门口,看着正挽袖子练大字的皇后,骄矜道:“哟,还活着呐。” 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示意宫人们都下去伺候。 这才看向一旁的佟贵妃,眉眼柔和:“别闹了,御医说,本宫活不过这个冬天。” 她也没想到,拖了一年又一年,终究还是没拖过去。 佟贵妃眼眶登时就湿了,却梗着脖子道:“那岂不是正好?”也省的她多个仇人活在这世上。 “时瑾,你当真厌我至此?”皇后的声音有些虚弱。 苏荔立在门边,竖着耳朵听,她琢磨着佟贵妃作为她头号仇人,要是有软肋,她肯定狠狠地捅。 室内落针可闻。 半晌才听到佟贵妃冷漠开口:“是。” “吱呀。” 门被打开。 佟贵妃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等她走后,苏荔眯着眼睛,皇后和佟贵妃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为什么皇后这般惯着佟贵妃,这不和常理。 下了值,她提着一袋瓜子,笑眯眯地混在宫女堆里,姐姐妹妹的叫着,嘴巴特别甜。 “呀,姐姐今儿气色好,这珍珠是娘娘赏你的吧,真好看。” “嗨呀妹妹好厉害,翻花绳这么多花样。” 她混在小宫女堆里,如鱼得水,几日下来,都特别喜欢她,说话也不爱背着她了,可关于皇后贵妃的事儿还是打听不出来。 苏荔不着急,每日按时上值,按时下班,看着皇后气色一点点好起来,她这才对镜梳妆,她生的白,眉毛不用画,也不用敷粉,看了看,只在眼角点了些胭脂,涂了些口脂,这才施施然的往乾清宫去。 玉青色的宫女纱袍,在风中扬起好看的弧度。 刚一走进乾清宫,便和康熙打了个照面。 他立在石榴树下,手中还捏着一朵石榴花,苏荔看了他一眼,便垂眸行礼:“奴婢拜见皇上,您万福金安。” 康熙许是心情好,唇角微翘,看着她的神色也很温柔,低声问:“可好些了?” 他身量颀长,居高临下的只能看到她眼尾那一抹淡红。 “好、好些了吧。”苏荔羽睫眨动,条件反射地想要抬手,却强自压下了:“就是、有些心口疼。” 这话一出,康熙的神色也有些异样。 不过说话间,便又强自压下了,他抿嘴板着脸道:“越发娇气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苏荔:? 这和她的剧本不一样。 抬眸去看,就见康熙耳根微红,脚步凌乱。 第 8 章 苏荔收拾好自己的小包裹,就见妙玉俏生生地立在那。 时下宫女喜欢在领口、镶的牙边、袖口等处绣上漂亮的图案,她瞧着确实精美漂亮,但没有也很好看,反倒和别人不一样。 妙玉也没有。 她生的温柔,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瞧见她以后,笑眯眯地也递上一个包裹。 “里头都是常用的一些小玩意儿,你在坤宁宫,到底不好置办,我就替你也弄了一份。” 苏荔接过沉甸甸的包裹,感受到她沉甸甸的爱,笑容也跟着温柔起来。 “过些日子我就要出宫了,好不容易熬过来,真真不容易。”妙玉双眸亮晶晶的,像是有星星。 苏荔也跟着开心:“那敢情好,那你出宫后怎么办?” “大奶奶给我说了桩婚事,那家小子年纪轻轻就参军去了,现下回来了,便想着寻个媳妇儿,刚好凑上了。” “真棒,好羡慕姐姐。”苏荔打趣,两人便笑闹几句,“祝姐姐幸福。”她甜滋滋的道了谢挥手告别,这才转身离开,去了坤宁宫。 谁知刚到,就有小宫女通知,说是明儿该她的探亲假,有这么个玩意儿,她还挺好奇的。 不知原主的家人如何,这关系到她出宫后的快乐生活。 等到了时间点,她略微收拾一番,便直接过去了,身后的小太监才十岁,活泼又机灵,看着可可爱爱的。 “你怎么这么小就当值了?”苏荔从荷包中掏出点心递给他吃,小太监眼前一亮,赶紧揣兜里,这才笑着回:“三岁就自己跑进宫了,养了这许多年,可不是得用。” 两人说笑着,很快到神武门。 到的时候开始排队,熙熙攘攘的宫女,有人笑的合不拢嘴,有人哭唧唧,有人面无表情板着脸。 小太监一脸艳羡:“好羡慕姐姐可以见家人,我的家人都不知道那呢。” “为甚?” “打从河南逃荒来的,滚到宫里是奴才的福分。” 前些年到处打仗,日子不好过,碰上个旱灾什么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苏荔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排队排到她了,小太监很是大方的说:“您放心,您随便聊。” 小太监跟着是为了监督,这么一说,苏荔不禁笑了:“得闲去乾清宫寻我,给你点心吃。” 听着小太监脆生生应了,她才看向对面立着的人,这一遭,便怔住了。 只见他身量颀长,穿着件暗青长袍,腰间系着赤金缕带,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神情温和自若,颇有些风流气度。 云升。 她从心里蹦出来俩字。 眨了眨眼,就见对方眉眼柔和,带着些无奈:“在宫中可还好?我托人捎了东西给你,可曾收到了?” “你别掐尖要强,我找人活动活动,给你从宫里扒拉出来,咱是千金小姐,不吃这个苦。” “你也别听外人的话,什么要靠自己,你靠我就成了,往后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你愿意嫁人咱就相看,你想招赘也不是不成。” “我都允了你,你别多想。” 哦豁。 苏荔在心里想,她的那些猜测,约摸方向都错了。 她原先以为,云升不过假君子,想要借原主入宫的事儿做点什么,现在瞧着他这大包大揽的样子,苏荔若有所思,换了个角度思考。 “哦,成。”不等云升说完,苏荔一口应下。 云升一肚子劝慰的话,尽数都堵在喉头,喉结滚动,他抿嘴一笑:“好。” 送走云升之后,她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也是个小权贵,有他出手捞个宫女,想必是简单。可原主为什么会进宫,她有些不明白。 将云升说的话,又在心里过了一遍,还是有些不明白,可想想能出宫,她就觉得爽快的紧。 宫里头步步惊心,一步一谋划,她着实废柴咸鱼了些,不适合深宫生活。 到时候她要央着云升给她立女户,再琢磨着弄条狗养个孩子去,到时候岂不美滋滋。 回了坤宁宫,就见皇后和佟贵妃相对而立,皇后一袭素衣,病的久了,身量也有些清减,而她身旁的佟贵妃像是傲立枝头的娇艳芍药,咄咄逼人。 “就她。”佟贵妃随手一指,轻蔑冷笑。 苏荔抿嘴,福身行礼,乖巧的立在一旁。 “她不行。”皇后有些无奈,她坤宁宫的奴才,随便她挑,这两个是乾清宫出来的,她管不着。 佟贵妃这才转过身,头一次正眼看一旁侍立的小宫女,她穿着宫女常见的玉青色长褙子,星点花纹也无。 可这个颜色,更衬得那小脸儿白生生的,跟桃瓣儿似的泛着粉。 “丑死了。”佟贵妃怒骂。 苏荔:…… 皇后安抚的笑:“好好好,丑死了,我们时瑾最漂亮,你别生气了,就这么点日子,咱俩好好的成不成?” “不成。”撂下狠话,佟贵妃又跑了。 她每次来,跟皇后吵一架,气的心肝肺都是疼的,再匆匆地走了。 苏荔在心中感叹,这还真是相爱相杀,感情真挚。 皇后冲她招招手,和颜悦色道:“你受委屈了,去素清那领个红封,乐呵乐呵。” “谢娘娘。”苏荔福身应下。 她在盘算着,皇后马上要好了,想必要回乾清宫了,却听小宫女传来噩耗,说是妙玉没了。 苏荔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说谁?” “妙玉姑姑。” 那么个温柔似水的人,怎么就没了,乾清宫少了个奴才,便将她们两个又给叫回去。 等回了乾清宫,苏荔便快快的往排房冲,果然没见那个熟悉的温柔身影,就连她的东西也给撤完了。 苏荔眯着眼睛看向一旁的妙春,冷笑着问:“你撤的?” “你发什么疯,不过常规罢了。”妙春捂着被捏红的手腕,眼神闪烁,显然害怕极了。 当有宫女生病、逝去,会快速的清除痕迹,就连被褥都烧了。一丝痕迹都不会留,好像宫里就没有这么个人。 苏荔手里捏着的手帕,都是妙玉送的,她真的温柔又漂亮,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不掐尖不要强,还会护着她。 默默垂眸,她没说话,而是沉淀下来,妙春觑着她的神色,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下来。 妙玉没了,提上去一个大宫女,苏荔和魏千蕊的职位都没动,倒是妙春又往前走了一步,补了那大宫女的位置。 她最近走路都带风,笑的美滋滋,整日里心花怒放,开心的不得了。 见了苏荔,也和颜悦色:“你多努力,还有几个姑姑马上到出宫年纪了,到时候你也能往上提一提。” 苏荔觑着她的神色,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她在这乾清宫中,不如妙春脸面大,可妙玉不一样,她性子好,见谁都温柔,平日里也愿意给奴才们求个情什么的。 受她恩惠的人很多。 没几天的功夫,听说她在暗暗查探,就有人过来告密,说是妙玉没了的那两天,妙春形迹可疑。 苏荔原就猜测,其中少不了妙春的的事,可她没有证据,现在排房里干干净净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看着喜上眉梢的妙春,她决定诈一诈。 夜晚。 今日天不好,没有月光,黑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苏荔蹑手蹑脚的起身,从角落里拿出自己偷偷做的物件,一个圆筒,侧面挖了个洞,上面蒙了一层薄如蝉翼的娟纱,上面细细的描绘着一个宫女站立的景象。 她将圆筒罩在提前准备好的袖珍蜡烛上,这才幽幽出声:“妙春~” 她故意捏着嗓子,压低声音,让自己声音变得低沉诡异。 “妙春~” 宫女睡觉很是警醒,稍微有点动静,便立马醒了。 可妙春一睁眼,便恨不得自己没醒。 只见室内寂静,那个本该死去的人,也会正立在她床前,幽幽诉诉。 “妙春~” 声音响起,像是砂纸磨砺的声音,压断了她最后一根神经。 妙春捂着嘴,眼神惊恐,她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这才挥着手臂去打床前的人:“你活该你活该。” 当这个话语出来的时候,苏荔心中一沉。 所以妙春之死,真的有冤情,并且和妙春相关。 而妙春伸手去打,直接穿过了人影,她心态这才真的崩了。 苏荔静静地躺着,看着她捂着嘴不敢出声,吓的整夜没睡。 等到第二天当值的时候,她请了假,匆匆忙忙的往神武门冲。 苏荔勾唇一笑,尽是狠厉。 她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主动算计人,可伤了她的人,就是该死。 “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有磁性的男音,低沉悦耳。 苏荔顶了顶上颚,露出一个标准的端庄笑容,这才软声回:“在背茶经呢。” 她是要出宫的女人,还请康熙自重,离她远一点才是。 “你会?” “嗯。” “背来听听。” …!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外如是。 苏荔一字一句的背着,好在她这些日子下了苦工,堪称倒背如流,要不然还真的会在康熙跟前丢脸。 “不错。”康熙负手而立,风吹过他身上的衣袍,猎猎作响。 这小宫女,进宫这些时日,越发得宜了,不光背书流畅,还写的一手好簪花小楷。 第 9 章 风和日丽,阳光灿烂明媚。 苏荔敛袖凝神,乖巧的侍立在一旁。 康熙打量着她光洁白皙的额头,总觉得她白生生的左脸上写着公事,右脸上写着公办。 他的任务是说十句话内逗笑小宫女,现在还剩六句。 现下对方垂眸敛神,小脸紧绷,没有丝毫想笑的意思。处理政务都没这么头疼,他不知道怎么跟小宫女搭话,并且逗笑对方。 康熙绞尽脑汁,半晌才灵机一动:“御膳房今儿做了玉质龙筋,吃起来很是软濡,朕赏你了。” 这是天大的恩德。 玉质龙筋很是难得,取十年往上的鲟鱼龙筋也不过够一碗,再加上整鸡猪骨熬成的高汤,可以说鲜美名贵。 不光材质名贵,就见做菜的汤锅也是珐琅的,特别贵。 但苏荔这会儿不饿,并且对龙筋不感兴趣。“奴婢谢主隆恩。”她福身行礼,眉眼平平。 … 康熙抿了抿嘴,再次挣扎:“朕一年也吃不了几回。”这东西耗时费力,以前三藩花费高,他根本舍不得吃。 也就现在三藩事了,缓过来些,他才琢磨些不一样的吃。 苏荔慢吞吞地应了声好,空气中有淡淡的尴尬在弥漫,这伴君如伴虎,哪一句说错了都是罪过,她不想跟他聊天。 霸王龙能有什么好心思,他饿了,一口就把你吞了。嚼吧嚼吧说不定还嫌不够塞牙缝的,她闲疯了才凑上去。 还有两句话,任务就要失败,康熙不服气:“给朕笑一个。” 只要她笑了,就成,直接命令反而简单些。 苏荔没绷住神色,诧异的望过来,一双潋滟波光的桃花眼瞪的溜圆,檀口微张,看着有几分可爱娇憨。 笑是不可能笑的,她露出一个僵硬的假笑,敷衍了事。 目光在她白嫩嫩水灵灵的脸蛋上转了一圈,见她头上、耳上、细细的颈上等,无一丝装饰,康熙心口灵光一现:“这个送你。” 一个简单古朴的玉牌,椭圆形的,雕刻瞧着有些像莲花,温润细腻如凝脂。 看着极值钱。 “当不得当不得,无功不受禄。”苏荔接过玉牌,嘴里客气着。 这玉牌成色极好,上好的羊脂白玉。 这么说着,她不禁喜笑颜开,已经开始做梦,到时候云升给她扒拉出宫后,不拘做什么,有康熙玉牌坐镇,也能少许多是非。 就算旁人不认,卖了这玩意儿,也够启动资金了。 康熙真是个大好人。 看着她笑的眉眼弯弯,积分也到账了,康熙用完就丢,转身就走。 只是那漾着媚意,微翘的樱唇,到底在心中留下痕迹。 …… 看着他离去,苏荔琢磨着,事情差不多已经开始有结果了,她珍惜的将玉牌塞到怀里,抬眸看向门口,她很期待。 果然片刻功夫,熙熙攘攘的声音响起,有小太监大声禀报,说是抓了宫女侍卫私会。 转瞬就见梁九功阴沉着脸走出来,低声训斥:“此等事,直接拉慎刑司去便是,不必上报。” 闹的沸沸扬扬,叫万岁爷知道了,又是一桩官司,怕是有些不好。 小太监凑到他跟前低声道:“是刚升上来的妙春,不是没名没分的小宫女。” “从现在开始,她是了。” 犯了这样的错,根本没有翻身机会。 梁九功挥挥手,没被押到跟前的妙春,被人捂着嘴直接拖下去了,可她怕死,疯狂挣扎着脱离,跪在他跟前,哀求道:“我跟他没关系,是他纠缠我,我不同意的,怎能叫私会呢?” 说着她自己点点头,越说越真:“梁大总管,您打量仔细了,这事儿我是受害者。” 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惊恐万分的颤抖着,整个人狼狈极了。 苏荔冷眼瞧着,当初妙玉没了,她可曾有星点内疚。 原先想着,妙春作为古代土著,一个弱女子,敢和封建世俗做斗争,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成婚,是非常大胆可爱的做法。 可惜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这甩锅甩的也太快了。 先前口口声声哭求,舍不得离开那侍卫,如今倒成了旁人纠缠她,这侍卫不光做到头了,纠缠不休乾清宫的宫人,这是砍头的罪过。 苏荔捂着唇瓣,表情惊讶中带着无措:“先前,先前……” 看着梁九功的视线望过来,她抿嘴收声,叹了口气:“妙春也是不得已。” 她这模棱两可的一句话,让他知道她的态度,梁九功挥挥手:“就算苏姑娘求情也无用,拖下去。” 妙春被两个嬷嬷架着拖出去,整个人都崩溃了。 苏荔看着她被捂着嘴,一脸狼狈惊恐,被嬷嬷带走了,等着她的,怕是没有以后。 这双晶莹细致的双手,终究也会染上鲜血的味道。 结果出来的很快,妙春临阵说谎罪加一等,在慎刑司中挨了五十鞭被拖出来,扔在宫女所的时候,已经成了血人,没什么人样了。 她刚升为一等宫女,拨到康熙跟前的时候,人人都巴结她,整日里春风得意,如今落魄了,连个人来看她也没有。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外如是。 苏荔特意去看她。 她恹恹弱息、蓬头垢面的躺在床上,那破旧的被褥露出里面灰扑扑的棉花,身上一股刺鼻冲脑的恶臭。 看见她来了,妙春伸出手,哀求道:“水……水……” 她好几日水米不曾沾牙,又饿又伤,瞧见苏荔也顾不得什么,只求着她给一口水。 “当初妙玉姐姐,你是不是也这么看着她死的?”苏荔环视一眼,哪有什么水,只有一个缺了口、满是积尘的烂茶碗。 妙春脸色一白,她知道,打死也不能承认这一遭。 “不是我。”她道。 苏荔只面色冷漠地看着她,妙春承认与否并不重要,她知道是她做的就行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想着,这没有证据的事儿,也不好胡乱攀扯。 可有些事,原就不需要证据的,她又不是大理寺。 “知道你情郎如今的下场吗?”她问。 妙春瞳孔一缩,索性闭上眼睛,她根本不敢想,只要一闭上眼睛,她面前又闪现对方听到时,俊脸上那不可思议的神情。 她的情郎,在知道她背信弃义之后,逃的比她都多。 她眼前回荡着对方那神情,绝情又冷厉,还将计就计。说是她纠缠不休。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她满心满眼爱着的男人,早已算计好一切。 他从未送过她任何东西,除了那些甜言蜜语山盟海誓,整日里跟她描绘未来,什么我最爱你,什么你是个好女人。 什么你是个好女人,但是你什么地方什么地方不好,只要你改了,我们两个人的未来会更好。 他就是馋她身子。 他就是把着她玩。 他不爱她。 而她被哄得满心满眼都是他,他的荷包、他的鞋、他的衣衫、他的袜子,都是她满脸带笑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 如今都是证据,证明她妙春不知廉耻纠缠侍卫,她这一腔心意,是杀她最锋利的刀。 妙春躺着,无声哭泣,眼泪将底下的被褥打湿了一次又一次。 她的情郎没了,她的命,也要没了。 “我这人素来心软。”苏荔低声道。 妙春心里一喜,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高声道:“那你放了我!以后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 她拼尽全力,甚至发出嘶嘶的声音。 苏荔微微一笑:“我不会看着你死的。” 妙春惊喜交加,脸都涨红起来。 “所以——” 在妙春期待的眼神下,她压低声音,依旧绵软:“你还是在无人的角落死吧,据说这样死的人,死后没有黑白无常指引,不光无法落叶归根,甚至没有往生,踏不上黄泉路,走不上奈何桥,喝不了孟婆汤,从此天地游荡,飘渺无依。” 苏荔说完就走,她能听到身后那咯咯的喉头干涩滚动的声音。 “啊!”是妙春痛苦至极的哀嚎。 她踏出逼仄的宫女所,这才回了乾清宫。 “你去做什么了?”魏千蕊凑上来,一脸好奇的问。 苏荔看见她的红头绳,心情就不好,看她一眼扭头就走。 她自己头上的头绳都是玉青色的,原想着系白色的,担心太扎眼,便换了玉青色,也算是为妙玉守孝。 垂眸,她心里有点难受。 她起身来到院中,对着西南方默默的念往生咒,希望妙玉来世穿越到现世,这样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最起码能够选择自己过什么样的日子,而不必像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给她报仇了,希望她能安心上路。 苏荔是无神论者,可这一刻,她才算明白,为什么会有神鬼论,她也想能够有这玩意儿,顶好的头七来看看她。 妙玉是个还不错的宫人,她还挺喜欢。 “咳。” 一道低沉的轻咳声响起,苏荔回眸,就见康熙双手负在身后,正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 皇帝都很闲吗? 这和她想象中不一样,她以为,皇帝忙的跟保卫萝卜里面的炸/弹星一样,结果有事没事就在她跟前晃。 “奴婢给万岁爷请安。”她低眉顺目,恭谨请安。 康熙立在石榴花树下,他掐了一朵,琢磨说什么,这小破系统,一天到晚事事儿的,他还不能拒绝。 “起。”听着积分到账,他又转身走了,今儿的任务倒是比他想象中还要简单一点。 苏荔:? 她觉得她就像那游戏里面的工具人npc,还是做日常任务的那一种。 要不是她不能给他带来利益,她都要多想了。 苏荔暗自琢磨,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想起来眼前出现的小字,也不知道跟康熙有没有关系。 以康熙的历史评价,和对她的厌恶,她觉得,应当不是因为她皮相才围着她转,中间应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明天是什么天气。” 包括她上次回答否,都表明在她周围。 苏荔暗自琢磨,到底是剧情提示,还是他。 看着康熙宽肩窄腰大长腿,浑身萦绕着清隽摄人的气度,一举一动都带着名士风流的韵味。 倒是挺有意思的一个人。 谁知对方走了一半,又别别扭扭的转过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苏荔眼观鼻鼻观心,就当自己是傻子。 “你……” 康熙抿了抿嘴,恶狠狠道:“朕寻你的事儿,不许说出去。” 苏荔恭谨称是,在康熙的脑门贴上渣男、不讲理的标签。 都说每个人都有好几面,你见到的是哪面,哪一面就配你,她不觉得,她就觉得对方傻逼。 但她不敢说,甚至还得露出标准端庄的笑容,来表示康熙说的对。 “佟贵妃求见~”小太监禀报。 “传。”康熙道。 “臣妾参加皇上,您万福金安。” 佟贵妃行礼请安,不复往常的张扬跋扈,而是蔫耷耷的,她抬起湿漉漉的双眸,和脸上通红的手指印。 看起来狼狈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康熙:朕看脑门上是冤才是。 第 11 章 她生的好看。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云鬓花颜,袅袅依依。 阳光照在她瓷白的肌肤上,晒的小脸通红,愈加显得肌肤胜雪,颊生红晕。 这般羽睫微眨,软着嗓子说好听话,乖巧的一塌糊涂,康熙喉结滚动,头一次觉得这姑娘有点可爱。 嫩生生白乎乎的小脸,像是引着你去捏一把。 康熙故作高深莫测地觑她一眼,到底没绷住,眼角眉梢泄出几分笑意,他低咳一声,打算关怀一下乾清宫宫人的生活。 “住的可还习惯?吃的可还好?”他负手而立,大有你说个不好朕就给你撑腰的霸总感。 苏荔认真回想,刚吃过桂花翅子、清蒸江瑶柱,拌鸡丝儿等等,吃不好这样的话,着实说不出来。 住的话,帝都市中心免费合租,也不是不能接受。“都挺好。”要是佟贵妃不高兴了,那就更好了。 “唔。”应了一声,康熙也无话可说,他自顾自的去批折子,苏荔重新琢磨着给他弄茶水。 作为奉茶宫女,她只管泡茶就成。 本来想弄点好看的点心给他吃,后来想想吃的好了没奖励,吃坏了反而要挨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种入口的东西,还是谨慎些好。 日常打盹儿的时候,小夏蝉凑过来,特别八卦的给她说宫里头的流言:“唉,你知道不知道,皇后和佟贵妃之间的爱恨情仇。” 要是说这个,她就精神了。 苏荔双眸亮晶晶的:“快说快说。”她还给夏蝉抓了一把瓜子。 “传说啊……”夏蝉徐徐说来。 传说当初刚进宫的时候,钮钴禄妃和佟妃关系特别好,两人同吃同住同玩,整日里形影不离,后来呢发生了一件大事,让两人关系不好了。 “什么大事?”苏荔凑过来问。 两人头挨着头讲小话,就见夏蝉轻微的摇了摇头,低声说她不知道,吃瓜吃了个寂寞,苏荔有些惆怅。 “水。”殿中传来男人肃穆的声音。 苏荔应了一声,冲泡好茶水以后端了上去,她正转身要走,突然瞧见御案上有一个玉佩。 她瞧着觉得特别熟悉,只不过成色比她的好,一时不能确认。 留了个心眼记下,等当值结束回到内室,便从自己箱笼底下翻出那个玉佩,当初被妙春带着奴才来抄,还被康熙给救了。 摩挲了几下,她又放回箱笼。 这个玉佩有点像八卦阴阳鱼里面的一半,造型简单古朴,可康熙御案上的一模一样。 苏荔一个包衣之女,和康熙能有什么牵扯。况且这玉佩是家传认身份的,总不能说康熙是她家的人。 暗暗记下这一桩事,就听外头有小太监来喊,还是上次那个叫吉儿的,他冒出圆溜溜的脑袋,笑着喊:“您快来。” 和他一道出去,苏荔问:“瞧着你机灵,不如找找门道来乾清宫,也是个好差事不是。” 吉儿用你何不食肉糜的眼神看着她,无奈解释,这乾清宫御用太监不过几十人,这全后宫有三千奴才,可以说选秀都没这个难。 “还有这事儿?”苏荔若有所思,所以魏千蕊能进乾清宫,着实有几分本事。 “这乾清宫出来的都是爷、姑奶奶,就算后妃主子也得敬仰三分。”吉儿一脸艳羡:“希望我二十多能进,也可以说一声青年才俊了。” 苏荔噗嗤一声笑出来,捏了捏小孩昳丽的小脸蛋,笑道:“你生的这般好看,想必有大前途。”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容貌都是硬通货,奴才也分三六九等,主子看着高兴,就是上等人。 吉儿被她一掐,小脸红透了,捂着脸道:“借您吉言。” 等到了的时候,苏荔立在神武门下,昂着头看向长身玉立的云升,他神情疏阔,带笑看着她。 都说女人笑起来像是阳春三月的阳光,苏荔倒觉得他笑起来也有那味儿。 “云升。” 她脆生生的唤。 就见他身后有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梳着两个大辫子,绑着红头绳,身上是青色的布衫。 “枝枝?”她有些不确定。 却见小姑娘笑着抿嘴,有些害羞的伸出手:“这是给你做的帕子、袜子、千层鞋底,你收着用。” “你自己做的?”看见小姑娘鼓着肉嘟嘟的腮帮子点头,苏荔有些感动了。她掏了掏袖袋,方才已经把点心给吉儿,袖袋中空空如也。 她呆了片刻,这才看向一旁吉儿,示意他把东西掏出来。 吉儿:…… 到手的赏赐飞走了,在姑奶奶承诺会给他再多一倍点心的情况下,他还是给了。 枝枝有些舍不得,短暂的羞赧以后,搂着苏荔的腰,窝在她怀里,乖巧的说着家里。 “现在你进了乾清宫,夫人待我很好,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又请了嬷嬷教规矩,说是不能给您丢脸。” 她眨巴眨巴眼睛,特别乖巧的问:“云升哥哥说会把你扒拉出来的,到时候我们还能像小时候一样吗?” 同吃同睡同住同玩,形影不离。 苏荔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濡慕期盼的眼神,还不等说话,就听枝枝小小声开口:“我只有你了。” 姐妹俩相依为命。年纪小的时候不知道,她刚生下来母亲就没了,后来父亲也没了,整日里都是夫人养大的。 夫人没什么可指摘的,给吃给喝给住,可枝枝很渴望爱,希望有人能爱她。 而幼时能见到的姐姐,便是她仅剩的温暖。 苏荔摸摸小姑娘的头,柔声道:“好了,等我出宫了,就带你去玩遍世界。” 云升一直立在一旁,特别温和的望着两人交谈,唇角带笑,还体贴道:“我已经跟明珠说了,到时候下一批宫女出宫的名额,会把你填上的。” 这种拨一个小宫女出宫不是大事,跟万岁爷说一声,就自如了。 苏荔闻言,登时高兴了。 等时间到了,她目送云升带着枝枝离开,想了想,还是决定要跟吉儿结个善缘。他人长得好看又机灵,在宫里太容易混出头了。 “等回去的时候,我跟梁大总管说一声,看能不能收你个徒孙。”苏荔笑着道。 听她这么一说,吉儿的双眼登时亮了,他乐呵呵道:“您有这个心,吉儿就心满意足了。” 他没怎么放在心上,这口头恩赐他听的太多,只当是对方不想再给他点心吃,特别扯的由头。 谁知道等晚间回去的时候,就有个小太监来传他,说是拨他去乾清宫伺候。 吉儿跟做梦一样, 晕乎乎的去了乾清宫,当拿着抹布的时候,他还有些懵,完全不敢相信,竟然还有这等好事,原来那姑奶奶真的不是扯他,而真的要把他提进乾清宫。 进来了,往后的发展,就端看他自个儿。 正在擦台阶,就见苏荔撑着伞,施施然走了过来,见了他也有些意外,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蛋,笑道:“好生当差,也是机遇也是风险。” 升的快,死的也快,半点不由人。 吉儿激动的小脸通红,拍着自己的胸脯子道:“往后您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只要您言一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他这么说,苏荔温柔浅笑,莞尔一笑:“不要你赴汤蹈火,只要我落魄的时候,能拉一把,你就是个有良心的小东西。” 吉儿嘿嘿一笑,也不辩解,只躬身道:“您仔细脚下,雨天路滑。” 苏荔摇头失笑,撑着伞施施然进了内室,她收伞的时候,瞧见康熙就立在那。 她立马收了笑,敛容低声请安:“奴婢给万岁爷请安,您万福金安。” 康熙眸色幽深,宛若深潭,半晌才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方才跟小太监笑的嘴都裂到脑门后,见了他就板着脸,这是多不待见他。 “青。”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康熙刚想点头,一琢磨不大对:“你错了。”他舒坦了,终于抓到她失误。 苏荔有些卡壳,仔细回想,好像没什么问题。 “想不到你还会曹阿瞒的《短歌行》。”康熙笑的意味深长。 ……。 就挺意外。 苏荔垂眸,细声细气地告罪:“是奴婢错了,望万岁爷开恩。” 康熙不想开恩也不想责罚,也想让她跟方才冲着小太监笑那样,冲着他笑一笑。 但康熙不说,他抿着嘴,意味深长道:“开恩可以,你猜朕方才想的什么。” 苏荔抿着嘴,有些为难,皇帝都这般不讲道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24 17:10:48~2021-06-25 17:2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凌九幻神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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