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爱卿太宠朕》 第1章 班师回朝 清晨,京陵城城门外,一群朝廷官员列队而立,一些站在角落的忍不住垂头耷肩,可见等候了许久。 一片暗红色的朝服中,中间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显得格外显眼。 赵承晞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还没见到秦崇州和护国军的身影,心里又把他骂了几句。 小连子见赵承晞困的东摇西晃的样子,小心护着赵承晞以免她摔跤。 赵承晞的外祖父,也就是当今丞相孟龄屏见状,狠狠地咳嗽了两声,直接把赵承晞吓得差点跌了一跤。 “这个秦崇州,这么久还不来朕长这么大,还没等过人呢”赵承晞急忙说两句话缓解自己的尴尬。 其他大臣见赵承晞面露不满,也附和道:“是啊,这个秦崇州太不像话了,竟然让陛下等这么久。” “陛下息怒,护国侯大胜北周,舟车劳顿,迟些也情有可原。”孟龄屏又道。 先帝赵璋询驾崩之时,虎视眈眈的北周国趁机袭击东陵国边境,一连夺下东陵国五座城池。护国侯秦崇州自请出战,领护国军应战北周国,历时三年才得胜回朝,居功至伟,让大家等候片刻也实属正常。 赵承晞心里明白外公说的,她也就是爱逞逞嘴皮子罢了。 “陛下,护国军来了。”小连子在一旁提醒道。 赵承晞举目望去,引入眼帘的先是飘扬着的大旗,上面大大一个“秦”字。正是这个秦字,让北周国大军望而生畏,正是这个秦字,保卫了东陵国数百年,正是这个秦字,告诉众人,东陵国的铁骑护国军来了 赵承晞见护国军浩浩荡荡而来,步伐一致,气宇轩昂,马蹄声,脚步声,谱奏了一曲慷慨激昂的战歌,让人仿佛听到了战场上激励人心的战鼓声,看到了战士们浴血奋战的身影。赵承晞瞌睡全消,油然而生出一种自豪感。 这是我的军队这是我赵承晞的军队啊是让北周国闻风丧胆的军队啊 赵承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最前方的那方赤红色的骏骑上,毛发油亮,身姿健硕,一看就是一匹好马,而它的主人身披银白色战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却不苟言笑,彷似岩壁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上古战神。 他高高束起的乌发被风吹的肆意飞扬,却扰不了他岿然不动的沉着淡定。身后的铁骑也井然有序,每一个士兵投向秦崇州的目光里不一充满着崇拜和信服。他驱着马儿缓步前行,就闯进赵承晞的眼里。 他是踏血而来的战士,他是大获全胜的将军,他是护我东陵的护国侯秦崇州 秦崇州就这么在赵承晞微愣的目光中下了马,缓步走到赵承晞面前。 眼前的这个人慢慢和赵承晞记忆中那个朦胧的身影重合起来。 视线相交,他的目光疏淡而恭敬,但眼底却好似藏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宇宙,让赵承晞看不透。 “微臣参见陛下。”秦崇州移开视线,只是低头行了拱手礼。 赵承晞心里浮现出眼前这个人少年时的模样。 赵承晞身后一个大臣见赵承晞没有反应,猜想赵承晞应该是对秦崇州心生不满,狐假虎威地厉声喝道:“大胆护国侯,见到陛下竟然不行跪拜礼” 秦崇州身姿岿然不动,依然低着头,回道:“这位大人应该是刚上任不久吧本侯五年前上阵杀敌时伤了膝盖之时,行不了跪拜礼,蒙先帝厚爱垂怜,自此免了本侯的跪拜礼,难道这位大人对先帝的旨意有意见” “呵呵,原来如此,是微臣孤陋寡闻,还请护国侯不要见怪啊。”那位大臣闻言,只得悻悻地陪笑道歉。 赵承晞回过神来,余光扫了一眼说话的大臣,原来是大理寺卿袁春智。这个人真是没大没小,朕都还没说话呢,他在那逞什么英雄。 赵承晞虚扶了一把秦崇州,笑道:“爱卿免礼。” “谢陛下。”秦崇州目光恭敬地垂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双手呈上:“陛下,这是北周国的投降书,不日会派来使商量议和事宜。” 小连子上前接过信件。 “爱卿辛苦了。”赵承晞颔首,“爱卿舟车劳顿,朕允你十日时间休沐,待十日之后再行上朝。” “谢陛下。” 小连子宣读了赵承晞犒赏三军的旨意后,赵承晞便先行回宫。 “秦秩,你说咱们小皇帝怎么长得这么粉雕玉砌的,跟个女娃娃一样。” “秦绪啊,这你还不知道啊,咱们皇上每天在宫里锦衣玉食,山珍海味的,又不像咱们这种要上战场的大老粗,自然是养的水灵灵的。” 偷偷交头接耳的是秦崇州的 两个副将,两人话音刚落,就听到前面传来一句冷冽森然的话:“妄议陛下,回营后领罚。” 刚才还嬉皮笑脸的两个人闻言立马正色,立正答道:“属下知错,甘愿受罚。” 秦崇州却也不免回想起赵承晞的模样,不自觉点点头,的确是很水灵,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这要从赵承晞还是七岁的时候说起。 一天,小承晞正念完书,正要去找万康帝汇报今天的功课内容。 赵承晞是万康帝唯一的嫡孙。万康帝一直期盼嫡孙的降生,赵承晞出生那日,久病不愈的万康帝乐得直接蹦下了床,之后又将赵承晞留在身边亲自教导,每日都要检查小承晞的功课,可见万康帝对赵承晞的期望之深。 小承晞在御书房门口遇见了同在门口等候的秦崇州。 万康帝当时正在和秦崇州的父亲秦峰在屋里议事。 秦崇州这时已经十四岁了,剑眉星目之间已经蒙上了久经沙场的威厉,他静默挺立着,目不斜视,不卑不亢。 小承晞在宫里哪里见到过这般男子,除了父王和皇爷爷这般气度不凡的天选之子以外,便是胡子花白的太傅们,不然就再算上娘里娘气的内侍们。 太傅教导小承晞长大后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俯仰无愧于天地,不过小承晞一直云里雾里,怎么样的男子才叫顶天立地 今日见了秦崇州,小承晞两眼放光,心里暗想,这般的男子便是所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吧,我长大了也要长成这个模样 第2章 当年和秘密 小承晞马上做了决定:我要把他带回东宫这样每天看见他,看久了自己就会长得同他差不多了吧小承晞想罢,一把扑上去抱着秦崇州的腰要把他占为己有,叫道:“大哥哥跟我回宫吧” 秦崇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惹得一愣,他还未曾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年纪轻轻却是经历过战事的人,一般的人都被他的威势吓得不敢近他的身,哪里会有人敢冲上来抱着他呢。 但是小承晞是什么人啊,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皇孙,闹起来连万康帝的胡子都敢拔,秦崇州算什么。 小承晞万千宠爱于一身,向来要什么有什么,看中的东西只要手指一伸,说一句“我要这个,这个是我的了”,谁不得乖乖奉上 小承晞如今赖在秦崇州身上只顾叫嚷着:“你是我的了”周围的宫人也不敢把小承晞扒下来,只是一昧担心地劝慰小承晞快下来。 但秦崇州也不是好惹的,一把甩开小承晞,呵斥道:“哪里来的小姑娘,这般放肆” 小承晞怎么敌得过秦崇州的力气,直接摔在地上,但是小承晞丝毫不在意屁股墩的痛感,反而被秦崇州的一句话气哭了。 小连子见小承晞摔倒在地,赶紧扶起小承晞,虽然对秦崇州也有几分惧怕,但还是护在小承晞身前,加大音量来掩饰自己的慌乱:“大胆,竟敢对小殿下无礼” 门口的侍卫见状也赶紧进屋禀告万康帝。这个小皇孙可是万康帝的宝贝疙瘩,出了什么事谁都担待不了啊。 这时候的小承晞立志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谁料到这样被秦崇州泼了盆冷水,心里委屈极了,放声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喊:“我不是小姑娘我不是小姑娘” 万康帝听到小承晞的哭声着急地跑出来,把小承晞从地上抱起来,厉声责问道:“怎么回事” 小连子见有人撑腰了,赶紧开口告状:“回陛下,是他推的小殿下” 跟着出来的秦峰清楚赵承晞在万康帝心中的分量,见状急忙跪下请罪:“犬子莽撞,误伤小殿下,还请陛下恕罪” 万康帝还无暇顾及秦崇州,见小承晞哭的厉害,忙安抚道:“晞儿,伤着哪儿了” 小承晞这才敛了哭泣,抽抽搭搭地回答:“皇爷爷,孙儿没事。” “没事没事哭得这么厉害做甚”万康帝不解。 小承晞瘪瘪嘴,才把事情经过告知万康帝。 岂料万康帝闻言哈哈大笑,先免了秦峰的礼,抱着小承晞进屋坐在龙椅上,望着堂下面色不改的秦崇州心生赞许。 “可以把他赐给孙儿吗,皇爷爷”小承晞满眼期许,起了报复的心思,等把他带回宫,我就把他打扮成小姑娘。 “当然可以。”万康帝闻言,乐得胡子都抖动得不停,这话倒是把秦峰吓得不轻,反倒是秦崇州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万康帝停顿片刻,又道:“他本来就是晞儿你的。他会是你的臣子,你的将领,他会守护你的安全,守护你的子民,守护你的国家。” 秦峰心下暗暗诧异,陛下这话可是意有所指 此时的小承晞还听不懂万康帝的深意,只知道万康帝把秦崇州赐给了自己,光是这点就让她恨不得鼓掌欢呼了。 “那孙儿能把他带回宫吗” “嗯现在还不行,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朕的小承晞也有自己的路,等你长大了,你就可以把他带回宫了。”万康帝循循善诱。 小承晞若有所思:“那好吧,我要快快长大,那皇爷爷说话要算话” “哈哈哈,皇爷爷是天子,金口玉言,自然说话算话” “那他还没答应呢”小承晞指着秦崇州问道。 秦峰赶紧拉拉秦崇州的衣袖,秦崇州才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臣遵旨。” 当年秦崇州把赵承晞甩倒在地,还知道他是小皇孙的时候,秦崇州内心有一丝担忧。 当时秦家的地位很是尴尬,秦家掌管着东陵国六十万大军,胜仗无数,所谓功高震主,当年有人诬告秦峰意图谋反,还在护国侯府里搜出了龙袍。万康帝龙颜大怒,直接把秦峰打入大牢。好在太子赵璋询以身担保秦家的忠诚,并自请彻查护国侯府谋反案,才终于还护国侯府清白。 那天秦峰刚刚被释放,万康帝传召秦峰剑谈话。 秦崇州岂料自己差点伤了万康帝最疼爱的小皇孙,也是护国侯府的恩人赵璋询的爱子。秦崇州一怕万康帝怪罪护国侯府,二怕自己伤了赵璋询的恩情。 秦崇州当时看着在地上哇哇大哭的赵承晞一时不忍,却不知如何是好,想出手把他扶起来,结果他面前那个小太监 跟防狼一样看着自己,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万康帝来了,秦崇州以为赵承晞会像他见多了的那种纨绔子弟一般,乘机添油加醋好让万康帝治自己的罪。没想到,赵承晞不仅如实相告,还让万康帝将自己赐给他。 不过好在万康帝打了圆场,才让赵承晞作罢。那日之后,他还时不时会想,小皇孙是不是还想着要带自己回宫 再后来,秦崇州还见过一次赵承晞,便是三年前祥庆帝赵璋询去世那日。临终前,祥庆帝指了孟丞相和自己做赵承晞的托孤大臣。 也是在那一日,他为报赵璋询对护国侯府大恩,在赵璋询榻前,以秦家百年荣辱起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护赵承晞一生,护东陵国一世,忠心不二,万死不辞。 赵承晞成为男子汉的梦想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在她十岁那年,万康帝驾崩,太子赵璋询登基,她也被告知了一个秘密,一个关于她自身的秘密。 原来当年,万康帝坠马重伤,久治不愈,一时朝野动荡,皆言陛下大限将至。 太子赵璋询为了不让万康帝抱憾而去,将刚出生的女儿谎称为儿子,从此改变了赵承晞的命运。 如今知道赵承晞秘密的只有她的几个心腹,小连子,自己的暗卫首领及御前侍卫常一,还有先皇后孟可萋留下来的几个照顾赵承晞的嬷嬷。 第3章 丞相寿宴 孟龄屏作为位高权重的丞相,又是当今圣上的亲外公,谁敢不给几分薄面这不,今日是孟龄屏的六十大寿,这丞相府的门槛只怕都要给来贺寿的人踏平了。 孟龄屏正在大厅宴客,一声“护国侯到”让他连忙起身迎接。 “侯爷大驾,真让老夫蓬荜生辉啊”孟龄屏拱手施了平礼。 “本侯在此恭祝孟丞相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本侯备了点薄礼,本侯回京不久,没什么时间准备,还望孟丞相海涵。”秦崇州也拱手回礼。 孟龄屏是三朝老臣,劳苦功高,秦崇州心里也是颇为敬佩的,也是因此才会来孟龄屏的寿宴。 “侯爷言重了,请上座。”孟龄屏示意身旁的家奴接过秦绪手上的寿礼,这才侧身请秦崇州入座。 在场的大多是朝中大臣,亦或者是京陵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见了秦崇州都急忙止了交谈,起身向秦崇州行礼。 这里论品阶,便是孟龄屏和秦崇州最大了。秦崇州自然而然地端坐在上位,才免了众人的礼。 孟龄屏与秦崇州寒暄了一番后,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问道:“对了,说起来侯爷一直忙于战事,尚未娶妻,这次回京,若是侯爷有心仪的人选,可请陛下赐婚,这样岂不是美事一桩” 孟龄屏这话倒是吸引了在场不少人的注意,特别是家里还有待字闺中的家眷的,秦崇州这般的人物,战功赫赫,又生的仪表堂堂,自然是金龟婿的不二人选。 “承蒙孟丞相挂心,只是本侯常年征战,对这风月之事知之甚少,也不放在心上,目前并没有成家的打算。”因是孟龄屏的问话,秦崇州出于尊敬,便也认真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孟龄屏闻言,却哈哈笑了两声:“侯爷这话说得倒像是老夫年轻时候。当年老夫也是谁都看不上的满满傲气,还不是被老婆子那刁蛮劲给收服了” 孟龄屏这话惹了满堂哄笑,一个大臣道:“孟相这是看夫人不在,才敢这么说的啊” “对对对还好老婆子在后院款待各位家眷呢”孟龄屏听了也不恼,反而乐得合不拢嘴,花白的胡须一抖一抖的。 孟龄屏敛了笑,心下有几分思量,又道:“侯爷留久些吧,老夫和侯爷也许久未见了,待会儿好好喝两杯。” “那本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此时后院花团锦簇,与各位夫人小姐的如花笑靥,倒是相得益彰。 其中一位身着柳色烟罗裙的姑娘姿色尤为突出,见她面若桃花,胭脂淡抹,如春水般波光粼粼,体态纤纤,气如幽兰,仿如水中央亭亭玉立摇曳生姿的青莲,远观而神往。 只是水下是纠扯不清的蛮根还是粘稠污秽的淤泥呢只怕岸上的人是看不见了。 美人确实美矣,只是她眼中流露出的烦躁却减少了几分美感。 沐婉儿此时略有些心烦意乱,也无意和其他夫人小姐说笑。本以为来了这丞相府可以见到秦崇州,可是这男子们在宴客厅,夫人小姐们在这花园,别说见面了,身影都见不到,实在是令人心急啊。 当年国丧,北周国出兵进犯,秦崇州自请出战。那日,他额系丧条,面若冷霜,身骑骏马,周身散发出一种悲愤交加,视死如归的气息,让沐婉儿看一眼便芳心暗许,再难遗忘。 小桃见自家小姐心情不佳,找话题道:“小姐,您等了侯爷三年,辞了多少上门说亲的好人家,可算把侯爷盼回来了。” 小桃的这句话却让沐婉儿更添担忧:“可是他并不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 “我的好小姐,您可是京陵城第一美人,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侯爷虽说眼光挑的很,一直没有入眼的,可是小桃保管侯爷一见到咱们小姐,就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 “可是我连侯爷一面都见不到” “小姐,丞相夫人来了。”小桃见沐婉儿魂不守舍的样子,赶紧提醒道。 沐婉儿这才回过神,和众人一起走上前见过孟夫人。 “请恕老妇招待不周,老身前几日略感风寒,方才歇息久了,这才来迟了,望各位夫人小姐莫要见怪才是。” 众人又都客气寒暄了几句。 一位夫人目光落在孟夫人身旁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身上,正奇怪女眷聚会,孟夫人怎么还带了个男子前来,便好奇地问道:“丞相夫人,不知这位是” 孟夫人还没来得及答话,那少年抢先回答道:“在下免贵姓毕,家父是城南药铺的郎中,今日上门为孟丞相贺寿,想起夫人这两日身子不爽,也来问候。在下见夫人仍未病愈,便自请跟随在身侧照料。” 孟夫人闻言,面露 几分担忧,见了少年悄悄送来的一个安抚的眼神,只得顺着他的话补充道:“这个孩子十分懂事,老身见了喜爱的紧,正打算收了做个干孙儿呢。”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浸染后宅多年,心思深沉的,听了孟夫人这话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明眼人一看便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是女宾的宴客场所,孟夫人带了一位正值成家年纪的男子来,这个意图不是摆明了吗 大家看得出孟夫人是对这位小郎中喜爱的紧,这算认了干孙儿,等到孟丞相百年之后,当今陛下可会认这个干兄弟 说到底也就是个穷酸郎中,还想攀高枝没门。 但是如今碍着孟夫人的面子,众人面上自然不敢表露什么,皆是笑着问好。 气氛正有些许凝滞的时候,一个家奴走前来,道:“夫人,老爷说,前堂的各位公子少爷们都是文雅之人,怕他们大老爷们处得不痛快,不如让各家公子和各位夫人小姐去风荷台那边赋诗做游戏,问夫人意下如何。” 这话刚好解了尴尬局面,孟夫人忙道:“还是老爷主意多,快去请吧。” 一位夫人道:“我们这些妇人就在这闲聊便好,夫人带着这些女儿家们去吧。” “如此也好。” 第4章 击鼓传花 这风荷台就在花园后头,建在府里的人造湖边上,四面通透。坐在这风荷台里,看着湖里挨挨簇簇的莲叶,偶尔从水里探出脑袋来的鲤鱼,倒也是惬意享受。 小郎中搀着孟夫人走到座位边,立马察觉出了孟夫人的拘谨和为难,便悄悄拍拍她的手背,道:“夫人快上坐。” 孟夫人有些不自在地在上位落了座,又道:“各位小姐坐在一侧吧,把另一侧留给待会儿来的公子少爷们。” 大家应着,也有序地坐下了,小郎中自然而然便先落坐在右侧首位。 “趁那些公子哥们还没来,大伙儿好好想想,可有什么有趣的游戏”孟夫人发问道。 “不如玩击鼓传花吧,大伙儿先在纸上写一些字眼,然后折好,要是鼓声停了,花在手上的那个人就要抓个纸条,以纸条里的字眼作出两句诗来,若是不会的,便自罚一杯可好”其中一位小姐提出建议。 小郎中眼珠子一转,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开口了:“这位小姐主意甚好,只是若是不会,便请在场的人替自己喝杯酒这样才有趣呢。” “好好好,陛毕公子这个主意老身喜欢,就这样办吧。”孟夫人自然赞同,便嘱咐下人去准备。 片刻,外边传来熙熙攘攘的脚步声,众位小姐们都停了交谈,纷纷转头望去,等看清了这走在最前的人的容貌,都面露几分惊喜和娇羞。 这不是护国侯吗他也来了没想到他不穿战袍的样子也是威风凛凛,气势非凡呢 这里最惊喜的当然是沐婉儿了,今日来本就最期盼和秦崇州见面,刚才知晓来贺寿的公子少爷们会来,心里虽有期许,但也猜想秦崇州可能不会来和这些女眷游戏,没想到看来是老天爷知道她的内心所求,便遂了她愿吧 秦崇州当然不想来。孟龄屏说要他留久些,不料酒还没喝两杯,便让他来见这群莺莺燕燕,他也不好当众拂了孟龄屏的面子,便应承下来。也罢,待会儿找个借口先走便好。 对比于一众女眷的兴奋,坐在座位上的少年反而有些局促了,没成想,秦崇州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径直向孟夫人问安。 秦崇州一进来目光便落在了独坐一侧的少年身上,眼底的愕然一闪而过,没想到陛下也来了。 秦崇州见赵承晞一身常服,又没坐在上位,顿时便清楚赵承晞是微服私访,于是便装作陌生人那般,直接和孟夫人说话。 赵承晞心里内心莫名有些不悦,我是该欣慰这个护国侯这么有眼色吧可是我还没有给他眼色呢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真让人有些不痛快呢 孟夫人也是惊讶于秦崇州的表现,但也得体地起身行礼,在座的女眷们也纷纷行礼。 只有赵承晞一个人坐得心安理得。 在场不知情的见了皆面露鄙夷,这般低劣草民竟如此不知礼数,也不向护国侯行礼问安 秦崇州身后的几位公子哥们也向孟夫人行礼问安。 正当赵承晞稍稍安心的时候,最末一位男子走上前对孟夫人拱手行礼道:“小侄向二婶请安。” “快起来,应然,你也来了啊。”孟夫人赶紧免了来人的礼,又问道,“前厅的事忙完了” “差不多了,二叔让我来凑凑热闹。” “就你最爱热闹。”孟夫人嗔怪道,又向大伙儿说,“大家快落座吧,不要拘束,自在些。” 孟应然转身刚要落座,见首位坐了一人,刚想着谁敢当着秦崇州的面坐首位,结果直接撞进这人犀利揶揄的视线里,大吃一惊地道:“陛” 他还没说完,赵承晞就直接打断:“孟大人还记得我这个毕公子啊” “毕公子”孟应然完全不知道赵承晞的意思。 “孟大人若是有空,便到我家药铺一趟,我看孟大人这脸色只怕身体有些虚啊”赵承晞托着下巴端详着孟应然的脸,煞有其事地道。 这个孟应然是孟龄屏大哥的独子,按辈分算,赵承晞还要叫他一声表舅,父母逝世之后便住在丞相府,孟丞相二老待之如亲子一般。这个孟应然长得算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可是没有官场之心,如今只在翰林院担了个闲职,说是只想吃喝玩乐,游戏人间,现在二十五六了也不成亲,孟丞相孟夫人可没为这事少操心。 “药铺”孟应然也是聪明人,听赵承晞这么两句话,心下便有了几分计较,便顺着赵承晞的话道:“好好,那就先谢谢毕公子了。” “坐下再闲聊吧。”孟夫人赶紧招呼着大家落座。 这时赵承晞还没有起身让位的意思,这可激起了小姐们的不满。 后来的公子哥们不明所以 ,以为赵承晞是什么大人物便没有多言,倒是几个心高气盛的姑娘家见了气得不行,恨不得冲出来仗义执言。 秦崇州也不计较,便在挨着赵承晞的次位落了座。众人见状,也纷纷依次落了座。 一位小姐暗想,若是此时我出声,侯爷岂不是对我印象深刻想罢,她便开口了:“毕公子,这座位应是按品阶身份排列,你是一介平民,怎可坐在首位” 赵承晞就知道会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可是从小到大她都是横着走的,她这个性子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去坐在下方,便回答道:“这位小姐说的在理,只是小姐你好像也是一介草民,刚刚那话好像也轮不到你来责问吧” “你”这位小姐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得悻悻地回答道:“我是替侯爷问的” ““哦原来如此。”赵承晞笑笑,又转头看向秦崇州,“那侯爷也是这个意思” 秦崇州趁着这会儿和赵承晞没有尊卑之别,也转头看向赵承晞。 赵承晞没想到秦崇州会忽然这么直接地望过来,猝不及防地撞进秦崇州深如幽潭的眸子里,竟像被吸住那般一时移不开视线。 须臾,秦崇州缓缓开口:“本侯没有这个意思。” 秦崇州言毕,便移开了视线。 第5章 借诗表白 反倒是赵承晞有些不自在,我的心怎么突然跳的这么快,怎么回事,这个秦崇州不就长得好看些嘛 赵承晞赶紧饮了几口茶,平静平静。 秦崇州此话一出,刚才说话的那位小姐涨红了脸,尴尬的不敢再多言。 沐婉儿心下有几分嘲讽,这样的女子侯爷怎么可能看得上。 她虽然对赵承晞不敬秦崇州的态度略有不满,只是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她总觉得这个毕公子好像和秦崇州相识 孟应然察觉到了场上的微妙气氛,出声打破僵局:“二婶,可准备了什么节目” 孟夫人这才把刚才决定的击鼓传花的玩法和众人一说,于是游戏便开始了。 大家都在分发下来的纸条上写了字眼,折好放在侍女托着的托盘上,一个家奴在角落里背着身,咚的一声鼓声响起,传花开始 能在众人面前一展才情自然是好的,只是若是抽中了什么难以赋诗的字眼,只怕就要丢脸了。这般想来,大家都是飞快地传走了手中的花球,避免鼓声停的时候花球在自己手里。 花球从赵承晞处开始,传完男宾,再从女宾的末位开始传回来。鼓声一停,花球刚好落在男宾中做得稍末的一位公子手里。 他也不扭捏,在侍女呈过来的托盘中随意取了一枚展开,里面赫然二字:“美人。” “哈哈,这个出题的倒是个妙人。”孟应然好像还颇为喜欢这个字眼。 “难道是孟大人拟的字”赵承晞出声调侃。 “呵呵,不敢不敢”孟应然只得摸摸鼻子掩饰自己的窘态。 抽到题的公子沉吟片刻,又开口吟诵:“一颦一笑芙蓉面,宜喜宜嗔迷人眼,如沐人间好春色,却羡鸳鸯不羡仙。” 众人纷纷称好,算是过关,游戏继续。 这次被选中的是女宾中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小姐,只见她娇羞地抽了一个纸条,展开一瞧,神色紧张,久而不言。 “文小姐,是何字啊”孟夫人见状问道。 “是宝剑。”这位文小姐略有几分窘态。 孟夫人打圆场道:“闺中女子只怕不了解刀剑这些,无碍,文小姐切莫在意,让场上的一人替你喝杯酒便好。” 文小姐这才安了心,沉思片刻,垂着眸,面上含羞地道:“可否请侯爷替小女饮杯酒” 文小姐这话不免让其他女眷都有些不悦。就像是一起看中了个首饰,结果有人抢先付了钱的感觉。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秦崇州一脸漠然,低头摩挲着手上的酒杯,开口说:“本侯不喜饮酒。” 文小姐一听鼻子一皱,几乎马上就要掉泪了,这么当众被男子拒绝,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赵承晞倒是看了秦崇州几眼,这个人是木头吧,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请他喝酒都不肯,不就一杯酒嘛 其他女宾皆幸灾乐祸,抢先付钱又怎么样,老板还不是不卖 孟应然见状赶紧开口:“文小姐,在下是否有幸替小姐饮酒” 见有人替自己解围,文小姐这才勉强展了笑颜,起身行礼道:“谢谢孟大人。” 之后几轮有人出口成诗,有人实在没办法,也找了其他人替自己饮酒,但都不敢把主意打在秦崇州身上了。 这次,花球在沐婉儿和身边的小姐四手交接的时候,鼓声停了。 沐婉儿身边的小姐赶紧撒开手,沐婉儿也不恼,礼貌地笑笑:“让小女子来吧。” 沐婉儿本就在女宾里相貌最为出众,又如此举止大方,不仅好多男子为之侧目,连孟夫人也赞许地点点头。 赵承晞也打量了沐婉儿几眼,这个姑娘比起其他小姐来,算是最知书达礼的了。 沐婉儿抽中的是“明月”。 沐婉儿低头轻笑,算她运气好,这个题倒是不难。 “暑夜更深悄茫茫,月下芭蕉影成双。我见明月何皎皎,明月可愿照我窗” 在座的都是读过书的,对沐婉儿这诗中的含义皆是心领神会 赵承晞暗想,这个诗好像有表露心迹的意思呢只是谁是她的明月的难道是 赵承晞瞟了身边的某人一眼,这个木头疙瘩怎么就那么多人看得上呢我这么个英明神武的人在旁边,这些小姐姑娘们都看不见吗 沐婉儿暗暗观察着秦崇州的动静,可是秦崇州从头到尾看都没看她一眼,沐婉儿有些泄气,只能希望秦崇州能够听出自己诗里的含义了 赵承晞心里还拧巴着呢,岂料花球一到自己手里,鼓声便止了。 赵承晞撇撇嘴,抽了一个纸条:“梅花。” 孟夫人稍稍放心,这个不难,想必陛下没有问题。 怎料赵承晞甩甩衣袖,丢下一句:“不会” 在场不懂得掩饰心思的直接面露鄙夷,掩唇嘲笑,懂得掩饰心思的也忍不住在心里暗讽一句不学无术。 孟夫人见了都颇有些恼怒,自家的陛下外孙是人中之龙,是让人仰望的存在,怎能容得这些人蔑视孟夫人自然不可能认为赵承晞是真的不会,他这般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孟夫人也不好置喙。 但总是不乏有人要出言声讨。 “毕公子,你连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还玩什么传花赋诗啊,不如到后头击鼓吧。” 出声的是一位年轻公子,方才听说赵承晞不过是个毫无身份的平民,便也无所畏惧,肆意嘲笑起来。 这话倒是得到了场上不少人的赞同,大家也乐得看热闹,幸灾乐祸的目光在赵承晞脸上扫来扫去。 赵承晞可不是吃亏的主儿,顿时回了一句:“这位公子以为你刚才说的两句诗很好吗” “至少我说出来了,你有本事也说出两句诗来啊。” 众人以为赵承晞会自惭形秽地说不出话来,或者支支吾吾地勉强念出两句诗。 岂料赵承晞面不改色,小手一摊:“我没本事” 有人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孟夫人忍不住摇摇头,陛下这还是小孩子脾气啊 “那我要请谁替我饮酒呢”赵承晞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可惜大多数人都不愿买她的账,都不接话。 须臾,赵承晞粲然一笑,把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侧这位:“不如就请护国侯替我饮杯酒吧” 第6章 我原是从山巅来 此言一出,幸灾乐祸,暗笑赵承晞不知天高地厚的不在少数。连刚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的请求,秦崇州都拒绝了,难道会答应你这个不识礼数又不学无术的小子 可惜秦崇州的表现令众人大跌眼镜。 秦崇州低着头,竟说了个“好”,便举杯一饮而尽。 之后,场上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静默。 赵承晞自然知道秦崇州会帮她,但是有个细节只有坐在他身侧的赵承晞看到了,秦崇州说好的时候,好像是带着笑意说的 他笑什么笑我又不是真的不会 如果这场游戏中,令人瞩目的护国侯没有被抽中的话,只怕是谁都会觉得可惜的。这不,这轮就刚好由秦崇州来抽纸条了。 只见秦崇州信手拈了一个纸条,摊开一瞧,竟低笑不语。 众人皆是疑惑不解,纸条上是写了什么好笑的字眼吗 赵承晞近水楼台,凑近一瞧,便笑弯了眼:“我看这位出题人才是妙人呢,这个词是天子。” 此言一出,大伙儿都面面相觑,这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写这个词啊,私下里议论陛下,万一传进了宫里,可是大罪啊 这个胆大包天的人还能有谁 便是随意地坐在座位上,眼里闪着狡黠,正等着秦崇州赋诗一首的赵承晞了。 孟应然见状也是悄悄捏了把汗,这个词很明显就是陛下用来为难人的,还好不是自己抽到这个,不然可是赋诗也难,投降也难了 其他人都暗中猜度着秦崇州的反应,嗯其实他也没什么反应,依然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纸条,好似他人口中的难题是自己与他无关。 正当众人还在交头接耳秦崇州要如何应对时,秦崇州骤然开口吟道:“稻香十里获收忙,号角长鸣战旗扬。” 嗯这前句说的是丰收,后句写战场,这是什么意思和天子有什么关系 大家一脸迷茫之际,秦崇州继续念:“养心殿主知何如夜寒伏案触手凉。”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先写百姓耕种,战士浴血沙场,这个国家的子民们都在辛劳着,那一国之君呢更深露重仍在殿中处理政务。有趣的是,诗里还用了嗅觉c听觉c触觉来表现,实在是别具一格。 其实秦崇州对于舞文弄墨并不精通,这诗临时作来,也是略微粗糙,只是在场的谁敢说秦崇州一句不好,还不是满堂喝彩,赞颂秦崇州文武双全。 赵承晞对秦崇州的表现还是满意,若是秦崇州开口便恭维她雄才伟略,说东陵国在她的治理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只怕她会看低了这护国侯。好在他的应答朴实自然,深得她心。 赵承晞正觉得无趣,自己原本想丢个烫手山芋出来,岂料就这么轻而易举被秦崇州化解了,真是没意思。 嫌没意思,有意思的来了。 秦崇州径直转头看向赵承晞:“不知微臣的愚作陛下觉得如何” 赵承晞正饮了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咽下,被秦崇州这一句惊得直接喷了出来。 身旁知晓赵承晞身份的下人急忙掏出手帕帮赵承晞擦拭。 惊的何止赵承晞一人,见那些宾客们哪个不是目瞪口呆,呆若木鸡,见秦崇州起身出列向赵承晞行礼时,才反应过来,匆匆起身,伏地行礼。 赵承晞整理好仪态,这才缓缓道了声“平身。” “陛下,请上座。”孟夫人躬身请赵承晞换座位,赵承晞也不推托了,在上位坐了下来。 众人偷偷抬眼瞥了赵承晞几眼,刚才那个泼皮模样的无知郎中竟是当今陛下不不,陛下肯定是演技高超,陛下果然是陛下 “朕今日只是来为孟相贺寿,顺道看看孟夫人,本不想大张旗鼓,惹得大家拘谨,故而隐瞒身份,和众位共欢一堂,怎奈秦爱卿这般不识趣。” 秦崇州闻言,请罪道:“是微臣唐突了,扫了陛下的兴致。” 陛下您是还没有玩够吗 “看在秦爱卿的诗勉强合格的份上,朕就不追究了。”赵承晞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 “谢陛下。” “不得不说,爱卿果然魅力无边啊,朕见这在场的姑娘们都对爱卿很是仰慕呢。” 众人皆屏息凝神,陛下这话是褒还是贬呢怎么觉得有些酸味 “陛下言重了,微臣并未察觉到有哪位小姐的仰慕。” 众人哑口无言,只能说侯爷您真的很迟钝 刚才责问过赵承晞的小姐公子哪里料到这种局面,瑟瑟发抖的跪在堂前请罪:“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圣驾, 请陛下降罪。” “所谓不知者无罪,你二人是性子直爽的人,年轻气盛,无可厚非。只是朕有一言说与你听,也说与众位。在场各位或是书香门第,或是朝中栋梁之后,但你的身份越显贵,品阶越高,你的包容心也应当更宽广。朕自小听万康帝教诲,为人君者,要海纳百川,包容万民。朕深以为然,也将此言赐予各位,切莫身居高位而忘了心怀谦卑与包容。” 赵承晞虽说肆意起来的时候毫无一国之君的样子,但一旦正经起来这暗伏在身上的浑然天成的天威便释放出来了,这番话说的头头是道,在场被教育了一顿的各位都面红耳赤,纷纷伏地高呼陛下英明。 秦崇州见赵承晞故作老态龙钟c语重心长地教导,忍俊不禁,才低头掩住笑意。 赵承晞玩也玩了,闹也闹了,甚至课也上了,便唤了孟夫人同自己去内堂,不再多留了。 不过众人齐跪恭送赵承晞的时候,赵承晞走了两步却停了下来。 赵承晞转身俯视一堂跪着的才子佳人,莞尔一笑。 众人还不知陛下为何突然驻足,只听上头传来清朗朗的嗓音。 “寒风凛凛百花败,暗香幽幽我独开。众人问我何为故我原是从山巅来。” 众人细忖,这说的可不就是梅花吗 又更像是说赵承晞自己。 众人更是俯首帖耳,惭愧不已。 第7章 准备出宫 “陛下可有心仪的女子”一到房里,孟夫人便急不可耐地问赵承晞。 “外祖母不是也见了有哪个配得上你的乖外孙” “臣妇觉得沐家小姐倒是不错。” “沐家小姐哦是生的不错,人家那诗写的,很明显就是心有所属了。” “还不是陛下您故意隐瞒身份,那些桃花都让护国侯给揽去了。” “只看名利地位的人朕也不会喜欢。”赵承晞见孟夫人满脸愁容,安慰道,“外祖母啊,朕还小啊,急什么” 孟夫人见赵承晞心意已笃,也不好再多加劝说,便说起别的:“臣妇方才也是第一次见到护国侯,果真是气度不凡,只是陛下是否对护国侯颇有意见” “外祖母你多虑了,护国侯战功赫赫,朕怎么会有意见,只是稍加调侃几句罢了。” “那便好。护国侯兵权在握,陛下登基不久,根基不稳,还是要对护国侯府多加安抚。侯爷是先帝钦定的托孤大臣,肯定是忠心耿耿的,臣妇是担心陛下城府太浅,被有心之人挑拨离间了。” 赵承晞自然清楚孟夫人的担忧,抚慰道:“外祖母放心,谁对孙儿好,孙儿心里门儿清。” 孟夫人还想说什么,屋外便走进一人来:“老臣参见陛下。” “外公免礼。” 来人正是得了消息的孟龄屏。 孟龄屏张口便噼里啪啦问:“陛下怎么就出宫了也没带仪仗侍卫呢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陛下您应该为东陵国的万千子民考虑啊,切不可拿龙体冒险啊” 赵承晞张张嘴,没说一个字。她突然后悔来这丞相府了,准确的说,是后悔被孟龄屏知道她来了 沐婉儿虽说也惊讶于赵承晞的身份,只是秦崇州才是她的当务之急,其他事她也没放在心上。刚才自己的表现她是满意的,只是她并不知道秦崇州是否有留意到自己。今日见到秦崇州的机会实属难得,若是过了今日,下一次见到秦崇州就不知是何时了。既然如此,她必须再主动一次。 赵承晞走后,大家便各自闲聊着,秦崇州自然不会多待,便起身离开。 秦崇州本来带了秦绪和秦秩来了相府,只是刚才来风荷台的时候,秦崇州便让他们二人留在前厅吃酒去了。秦崇州便想着去叫上他们二人便回府去了,刚出了风荷台不远,却被一声“侯爷”唤住了。 这个女子是好像并不认识。 “何事” “小女子沐婉儿见过侯爷。”沐婉儿端庄地给秦崇州施了个礼。 秦崇州颔首:“免礼,不知道小姐有何事” “小女子久仰侯爷大名,今日一睹侯爷风采,特来拜会。”沐婉儿说的落落大方,看向秦崇州的目光也充满着崇敬和爱慕。不得不说,沐婉儿这般举止优雅又充满自信的模样的确是男子的理想中的伴侣类型,尤其是身份尊贵,见多识广的男子。 可是秦崇州是何人,这种目光他完全不以为意,他对女子也不曾亲近了解,对沐婉儿更别谈有什么感觉。 “那谢谢沐小姐了。”秦崇州点点头,转身便继续往前走。 没想到沐婉儿小跑两步,走到秦崇州身旁,笑道:“侯爷,小女刚好也要离开,不知可有这个荣幸和侯爷同行” 秦崇州微蹙眉,但还是耐着性子道:“随你。” 只是秦崇州步子大又快,沐婉儿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秦崇州,可是她又实在不愿放弃这个和秦崇州独处的机会。 “侯爷可对方才小女游戏时的劣作有印象”沐婉儿想趁机试探秦崇州可意会到自己诗中的寓意。 “抱歉,本侯实在不是舞文弄墨之人,并未细听。” 不成想秦崇州直接一句就让沐婉儿有些尴尬,沐婉儿还想说什么,秦崇州又道:“本侯尚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秦崇州也不等沐婉儿回答,便疾步走开,留下欲言又止沐婉儿在原地。 小桃不一会儿才跟上来,问道:“小姐,可和侯爷说上话了” 沐婉儿不答,反道:“你让人悄悄观察着侯府的动静,若是侯爷出府了便来告诉我。” “好的,小姐。”小桃虽然不明所以但也应了下来。 秦崇州到了前厅,发现秦绪和秦秩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秦绪二人望见秦崇州便迎上来,秦绪道:“侯爷怎么去了这么久,不是说坐会儿就走吗可是出了什么事” 秦绪深知秦崇州的性子,不喜这些宴席,今日若非看在孟龄屏的面子上,大抵是不会来了,更何况是那种和女眷赋诗弄词的聚会。因 此,秦绪便猜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秦绪啊,在这相府哪会出什么事,指不定就是侯爷相中了哪家小姐,便多待久了点吧。”秦秩对自己的猜想很笃定的样子。 秦崇州早就习惯了秦秩的胡言乱语,直接无视道:“有点事耽搁了。让人同孟相说一声,说本侯有事先走,改日再登门拜访。另外,秦绪你带几个暗卫在这候着,暗地里护送陛下回宫。” “陛下陛下在这”秦绪二人都吃了一惊。 “陛下微服私访,去办吧。” 既然被孟龄屏知道了,赵承晞当然不可能悄悄回宫了。孟龄屏派了府兵护送赵承晞回宫。 赵承晞进了养心殿便有些惋惜道:“今日就尽在相府待着了,京陵城都没有逛逛,一品阁也没去。不行过两天朕必须再出去一趟,不然实在是耿耿于怀” 小连子见赵承晞兴致勃勃的样子,小脸一皱,对这个陛下啊,他是一点辙都还没有。 “陛下,方才回宫的时候,属下发现有人在暗中跟着,人数六人,武功不低,只是并未察觉到恶意。”常一向赵承晞禀告道。 “难道是外公担心朕,又派人在暗中保护朕”赵承晞挥挥手道,“算了,人家没恶意就不管了咱们下次去一品阁吧这京陵城最出名的酒楼我必须去试试” “可是陛下,常一不是经常为您把一品阁的菜买回宫了吗您都吃过好几回了”小连子弱弱地提醒一句。 “外带的怎么一样当然要去吃新鲜出炉的啦。” 常一及小连子: 第8章 酒楼闹剧 一品阁今日依旧是热闹非凡,舞台上一位俏姑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儿,台下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沸反盈天。 “朕说啊,你们两个快点坐下,咱们今天就是来好好享受的,别拘礼啊。” 说这话的不正是赵承晞吗只见她冠玉束发,身着水蓝色的祥云纹缎面束腰长衫,正坐在大堂的一面桌子前招呼着常一和小连子坐下。 “陛下啊,咱们上包间好不好啊小连子求您了,这要是被人磕着碰着怎么办啊”小连子一脸苦相。 “不好咱们是要走进民间,与民同乐,体察民情,就是要坐在这里,你看大家伙在这吃得多开心啊,朕看了也开心。你们快坐,对了,你们叫朕不对,叫我少爷知不知道” “知道了,少爷。”小连子和常一这才不得不坐下。 “啧啧啧,朕本少爷今个儿这趟真是来对了,这荷叶鸡刚出炉的时候,比让常一外带进宫的吃起来真的好吃多了,你们试试” 赵承晞吃得正开心时,一个身穿着暗红色镶金丝衣裳的肥头大耳的男子,带着七八个仆人大摇大摆地进了一品阁。 “小二给本少爷来个包间”这个一看就是纨绔公子模样的大少爷进门就大嗓门地喊道。 “诶呦,袁少爷,真不好意思,今儿包间满了,不如您大堂委屈点”小二见这主可是不好惹的,连忙陪笑解释道。 “你这狗东西说什么呢我们少爷是能委屈的身份吗”袁少爷身后的仆人凶神恶煞地吼道。 “诶诶诶,我还是可以委屈的。”没想到这位袁少爷反而这般好说话,连店小二都出乎意料。 只见这袁少爷直奔台上的唱曲的小姑娘去了:“在大堂好啊,这姑娘没见过啊,新来的啊本少爷要她给本少爷斟酒” “真不好意思啊,袁少爷,咱们这姑娘只负责唱曲”店小二面上陪笑,心里鄙夷,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本少爷不听这话,今个儿她要是不给本少爷斟酒,你们这一品阁明天就别想开了”袁少爷说的盛气凌人。 “嘿别想开了”袁少爷身后的仆人也大呼大叫起来。 周围的食客们只能默默同情那位唱曲的小姑娘,可是谁也不敢出头,这个袁少爷可是京陵城出了名的小霸王,谁也不敢得罪啊。 唯一看得津津有味的就是赵承晞了。小连子原本还担心赵承晞会上去出头,没想到这主子看得聚精会神的,一边看还一边发表评论:“你们看啊,这就是书里写的恶霸啊,本少爷还是第一次见啊,果然和书里写的一模一样,啧啧啧,本少爷真是大开眼界了” 二楼的一间雅间里,沐婉儿一身青色罗裙,清新淡雅。她眉间却暗含着一抹隐隐的焦虑。 有人推了房门走进,是沐婉儿的贴身婢女小桃。 小桃走近,神色颇有些慌张,道:“小姐” 小桃刚开口便被沐婉儿打断了:“怎么样侯爷还在雅间吗” “回小姐,是的,侯爷自从进了雅间便没出来过小姐,咱们在这等着也不是办法,来日方长,总有机会见到侯爷的。” “来日方长我已经十八了,若是侯爷再不能对我动心,我哪里还有机会”沐婉儿的话泛着苦涩。 “小姐”小桃见了沐婉儿的模样,一时也说不出怎么安慰的话来。 “对了,你刚才是要说什么来着” 小桃一个激灵才记起来,慌慌张张道:“小姐,咱们现在可不能出去,我刚才看到袁少爷来了,若是被那个登徒子看到您,就不得了了” 不料,沐婉儿闻言,微蹙的眉心稍展,嘴角竟浮出一丝笑意:“不,我们要让他看到。” 秦崇州坐在雅间品茶,秦秩在一旁候着。 须臾,秦绪进来了,走近秦崇州身旁道:“侯爷,查清楚了。方才跟踪我们和这两日在府外监视侯府的人是同一个人,这个人只是市井之徒,也不识武,他见咱们进了一品阁便让人去报信。暗卫跟着报信的人,发现沐府是幕后之人。” “沐府沐清之”秦崇州对这个结果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这沐清之还算个清官,什么时候把心思盘算到他头上了 秦绪此时面色有一分窘态,解释道:“侯爷误会了,此事只怕沐大人并不知情。这幕后之人是沐府小姐沐婉儿,侯爷也曾听说过” “不曾。”秦崇州摇摇头。他那日并未仔细听沐婉儿说话,若是和沐婉儿面对面,秦崇州可能还有些印象,对于她的名字,秦崇州可就没放在心上了。 “咱们前脚到了一品阁,这沐小姐后脚便也跟来了,如今正在另一间房。” 秦秩一听这个话题可就来精神了:“侯爷八成是忘了。没想到竟然是侯爷的桃花债找上门了这沐婉儿长得如何秦绪你可有见到” “休得胡言。”秦崇州叱止道,又嘱咐秦绪:“你让人盯着那个女子,本侯可不想惹上这种麻烦。” “那跟踪的人要如何处置” “这些跳梁小丑先放着。侯府不能因为他们暴露了实力,但也不能忽视了,有什么情况及时禀告。” “属下遵命。”秦绪领命出去了。 再说大堂这边。 最后,唱曲姑娘只得委屈巴巴地坐在袁少爷身旁帮他斟酒,可是这袁少爷怎会止步于此,还没喝两杯酒就开始动手动脚了,一会儿摸摸小手啊,一会儿拉拉小腰啊。 那姑娘动也不敢动,浑身发颤,眼泪也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不是吧,本少爷的子民都这么冷血无情,都没有人施以援手吗”赵承晞的正义感被激发起来了,愤愤不平道。 “回少爷,只怕大家是怕了这位袁少爷吧。”小连子回道。 “那本少爷来”赵承晞说着便要起身,不料这时袁少爷却停了动作,直愣愣地看着某处,站起身朝着一个方向迎了过去。 第9章 揍恶霸 赵承晞顺着方向一看,原来是二楼下来了一位浅翠色衣裙的女子,虽然远远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从她婀娜有致的身姿可以看出她应该姿色不俗 这位姑娘刚要离开,却被袁少爷一手拦下:“沐小姐,咱们真是有缘啊” 姑娘的侍女见状连忙上前把自家小姐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面前笑得猥琐的袁少爷。 “你是什么东西,给本少爷滚开,本少爷在和你们小姐说话呢” “袁少爷有礼。”浅翠色衣裙的姑娘依依施了个礼,“请袁少爷见谅,小女还有事,就不叨扰袁少爷用餐了。” 咦这个人好像是沐家小姐吧赵承晞认出了沐婉儿,但是想想还是打算先静观其变。 “诶,沐小姐要什么事这么急啊,陪本少爷用个饭再走吧。”袁少爷不依不饶。 “实在抱歉,家父要来接小女了” “这有什么,等沐伯父来了,本少爷再请沐伯父喝一杯好了。”袁少爷丝毫不把这位沐小姐的父亲当一回事。 “既然袁少爷盛情难却,小女就陪袁少爷片刻吧。”众人都没有想到,这位沐小姐反倒答应了下来。 “来来来,沐小姐。”袁少爷回头见那位唱曲的小姑娘还坐在位置上,恶狠狠地呵斥道:“快滚开,给沐小姐让座。” 这小姑娘如释重负,赶紧腾出座位逃开了。 “沐小姐,家父常说沐伯父很是能干,为他分忧不少呢。” “那小女在这里代父谢谢袁伯父夸赞了。”沐婉儿嘴上客气的表示谢意。 因着赵承晞坐在角落,沐婉儿一时并未注意到。反倒是赵承晞悄悄地打量起沐婉儿来,这明眸樱唇,巧笑倩兮,重点是这身气质,犹如夏日里的青莲,雅致清新,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或许是赵承晞打量的目光太过明目张胆,这位青莲美人不自觉也看了他一眼。 沐婉儿愕然,双瞳微缩,这不是陛下吗 赵承晞悄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沐婉儿不要声张。 沐婉儿的反应引起了袁少爷的注意。 袁少爷转头一看,角落里一个毛头小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和沐小姐,像是像是在看一出好戏一样 袁少爷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赵承晞喊道:“你个小子看什么呢你” 赵承晞见自己被点名,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啊我在看一坨牛粪竟然会说话,对着一朵鲜花在呱呱叫呢” 赵承晞说的煞有其事,惹得哄堂大笑,连沐婉儿也不禁用玉手轻掩唇边笑意。但也有人暗暗叹息,只怕这个少年惹到了袁炳南,要遭殃了啊。 袁少爷火冒三丈,冲到赵承晞面前,指着他哄道:“你是什么人竟然对本少爷这般无理,不要命了吗” 常一迅速闪身到赵承晞身前,以免袁少爷有什么犯上的举动。 “你是什么人竟然对本少爷这般无理,不要命了吗”赵承晞嗤笑一声,把话原原本本还给他。 “你我是袁炳南这个京陵城归我管”袁炳南洋洋得意地自报家门,“你又是谁” “我是毕晞这个京陵城归我管”赵承晞继续原话奉还。 袁炳南闻言像是听了什么极大的笑话一般,笑得直不起腰来。 赵承晞努努嘴,小连子会意,直接把令牌亮出来。 袁炳南见了令牌面露诧异。 只见他把小连子手上的令牌拿过来,直接上牙咬了两口,小连子气的想夺回来,却被袁炳南的手下拦着。 袁炳南嘿嘿笑了两声:“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有这种好东西,好吧,看在这块金子的份上,本少爷今个儿就不和你计较了。” “少爷,我们的令牌”小连子气的只得和赵承晞告状。 赵承晞幽幽叹了口气,和这种连皇家令牌都不认识的蠢货还浪费什么唇舌呢 赵承晞直接下令:“常一,给本少爷狠狠揍这家伙” “属下遵命。”常一站在赵承晞身前,利剑出鞘,杀气毕现,吓得袁炳南众人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常一,别伤了性命。”赵承晞补充道,常一这才息了杀意。 “愣着干嘛,上啊”袁炳南也赶紧催促自己的手下出手。可是他的这些乌合之众怎么比得过常一,三下五除二就都被打得鼻青脸肿,满地哀嚎。 “你你你别过来啊。”袁炳南见自己的人都惨败,心中惧怕,威胁道:“你有本事在这等着啊,我去叫我爹来” “你是三岁小孩啊,动不动就叫爹。行啊,你就派你的一个手下去, 我看看你爹来了能把我怎么办”赵承晞笑得贱兮兮的,她心中早已明了,这个袁炳南的爹应该是哪个朝廷命官,所以这个袁炳南才敢这么放肆,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狗官这么胆大包天。 “好啊,你快去叫我爹来,带多点人”袁炳南狠狠踢了一下地上一个手下的屁股。那个手下忙应着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沐婉儿见了这情形,心下思索着。自己本来是想借袁炳南逼侯爷出来英雄救美,没想到陛下会在这里。虽然自己的计划没能如愿,不过这袁炳南,今日算是玩完了。 沐婉儿眸色一暗,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悄悄同小桃说了什么,小桃趁着没人注意,也溜出了一品阁。 “本少爷我可没说要放过你,常一,揍他” “啊啊啊” 秦绪一进门,秦崇州便问:“怎么回事下边这般喧闹” “回侯爷,是城里有名的恶霸袁炳南在闹事,而且陛下也在。” “你说什么” 秦崇州闻言马上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缝查看,果真看到赵承晞的身影。 “怎么回事” 待秦绪禀告完毕,秦崇州思索片刻道:“你和秦秩去看着,别让人伤着陛下。” “属下遵命。” 秦崇州吩咐完毕,依旧伫立在窗边关注着下边的情况。 秦崇州见赵承晞美滋滋地喝着小酒,吃着小菜,时不时扫几眼袁炳南的狼狈样,显然是乐在其中。 秦崇州嘴角莫名浮出一丝笑来。 陛下啊陛下 第10章 朕告他谋反 赵承晞看着地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袁炳南真的是神清气爽啊。 旁边一位大爷忧心忡忡,忍不住劝诫道:“这位公子,趁他们家的人还没来,你还是快逃吧。他们你惹不起啊” “大爷放心,这世上还没有我惹不起的人呢。” 大爷见赵承晞语气笃定,只得悠悠地叹气。 “店小二,笔墨伺候。”赵承晞吩咐道。 赵承晞此举可谓是大快人心,店小二也心中佩服,赶紧端上笔墨。 赵承晞提起毛笔沾上墨,蹲在袁炳南身旁笑道:“你爹动作太慢了,本少爷就拿你找点乐子。” 说罢,赵承晞便开始在袁炳南脸上倾情作起画来。 不料袁炳南趁赵承晞不注意,从怀里猛地掏出把匕首,朝他刺去。 一旁的常一反应过来,连忙出手阻止,可是还是慢了一步,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忽然袁炳南的匕首被什么东西击中,弹开在一边。 常一反应迅速地看向来处,视线里却只有一扇紧闭的窗门。 “你这个家伙还想偷袭本少爷啊,看来打的不够重啊,常一,继续。”赵承晞不知道那一刹那的细枝末节,还以为是是常一出了手。 常一迅速捡起地上的某物,这才执行赵承晞的命令。 过了一刻钟,一品阁又喧哗起来,门口传来一声来势汹汹的恶吼:“谁敢欺负我儿子,我饶不了” 来人的气势还没维持多久,甚至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刚进一品阁的大门没走几步,就看到赵承晞笑得人畜无害的小脸正望向自己,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这一变故把在场的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不过来人的下一句话终于为大家揭开谜底。 只见这位刚才还穷神恶煞的人现在全身发抖,伏地不起,声音也抖得厉害道:“罪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句好比平地一声雷,众人目瞪口呆,片刻才反应过来,急忙跪下行礼:“草民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赵承晞颔首,沉声道。这个时候还是要展现出君王的气势的。 “谢陛下。”众人起身,只有一人还伏地不起。 “袁爱卿啊,真是不好意思呢,把你的爱子打成这个样子。”赵承晞说得可以说是一点歉意都没有呢。 “陛下言重了,犬子能得到陛下的教训是他的荣幸。”袁春智扫了一眼地上脸上赫然一个乌龟的图案,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袁炳南,忍痛道。 “袁爱卿啊,刚才令郎说要让他爹来教训朕,朕还很是好奇,要知道朕这辈子也就被两个人教训过,一个是朕的父皇,另一个是朕的皇爷爷。没想到还有第三个人能教训朕,现在袁爱卿你也来了,不知道该怎么教训朕啊” 赵承晞每说一个字,袁春智就觉得自己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他冷汗淋漓,衣裳都快被浸湿了。 “罪臣不敢。” “你不敢,可是朕看令公子可是很敢啊。” “回陛下,只怕是犬子不知道陛下您的身份,才会多有冒犯,所谓不知者无罪,还请陛下宽恕犬子。”不得不说,袁春智还是聪明的,捉住了一线生机。 “袁爱卿不愧是大理寺卿,好一个不知者无罪,说的在理。既然这般,朕的确不好再责备什么。” 袁春智心下稍安,不料赵承晞又道:“朕平日里也不知道袁爱卿是如何办案的,不如择日不如撞日,朕就借一品阁这宝地,让袁爱卿好好审审这个案子,既然袁爱卿你说不知者无罪,那朕就以东陵国平民百姓的身份状告令公子袁炳南” 袁春智心凉了半截,可以说是进退两难,这时又一声高呼万岁:“微臣京陵城城尹沐清之参见陛下。” “平身。沐爱卿怎么来了”沐清之赵承晞问道。 “回陛下,微臣见小女沐婉儿迟迟不归,特来接小女归家。” “臣女沐婉儿见过陛下。”一旁的沐婉儿也向赵承晞施礼。 “沐小姐免礼。沐爱卿教的不错,令爱可谓是知书达礼,亭亭玉立。”赵承晞这句夸赞是真心的。 “谢陛下夸奖。” “既然你也来了,就帮袁爱卿做个笔录吧。” “微臣遵旨。” 赵承晞眉头一皱,思索片刻,挥手唤来店小二:“小二啊,朕想请你帮忙多叫几个人,去街上敲锣打鼓,告知街坊邻里,就说袁爱卿要在一品阁大义灭亲,审理自己爱子袁炳南的案子,朕监听,让大家有冤的赶紧 来报冤,一刻钟后开始。” 店小二只觉心中正义之气澎湃,忙答应着出去。 听着赵承晞的吩咐,袁春智的心更是凉透了。只怕今日袁家是过不去了 赵承晞抿了一口茶水,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清清嗓子道:“袁爱卿,开始吧。” 袁春智颤颤巍巍地坐上收拾出来的高台,惊堂木一拍,“升堂” “威武” “今日朕在一品阁用膳,意外看到袁公子调戏良家妇女,上前警告并亮出了令牌摆明身份,岂料袁公子不但对朕辱骂,还抢走了朕的令牌。朕让常侍卫讨要回令牌,岂料袁公子竟让手下对朕的御前侍卫出手。” 赵承晞说到这,瞟了一眼一旁毫发无伤的常一,补充道,“好在常侍卫武功高强,以一敌十,袁公子趁乱竟意图行刺朕,被常护卫及时阻止,为了保证朕的安全,常侍卫不得已,只能让袁公子无法有再次动手的机会。” 大家闻言皆看向地上的袁炳南,这岂止是没有动手的机会,他现在连手指都动不了了吧。 赵承晞停顿片刻,道:“虽然朕表明了身份,但是无奈袁公子实在愚钝,就姑且算他不知者无罪好了。那朕就状告他,一调戏民女,将刚才唱曲的小姑娘唤出来。二抢人财物,常一,把他身上的令牌搜出来。三杀人未遂,还好朕命大啊,既然不知者无罪,就不算他意欲刺杀当朝天子好了,诛九族就不用了。四嘛,朕状告他自称京陵城由他管,意图谋反” 第11章 严治贪官(已提签,求投资) 赵承晞话音刚落,袁春智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大呼:“陛下恕罪” “袁爱卿,接着审啊。这桩桩件件人证物证俱在,朕把话放这,你要是审的让朕满意,让朕的子民满意,朕就不追究你们家族的罪名,若是你现在还不能秉公办理,就别怪朕不念旧情了。” 三楼窗户里的一人耳力极好,楼下的动静都能捕获。他听赵承晞言罢,嘴角也不禁染上笑意。 袁春智此时只想快点审结,一边看赵承晞眼色,一边道:“陛下状告的前三条都有理有据,罪名成立。这最后一条谋反罪,只怕是被告的一时自大的玩笑话,并没有其他证据证明,所以罪名不成立。” 袁春智果然是老狐狸一条,理直气壮地就把最严重的一条罪名给摘了。 赵承晞点点头,差强人意。 袁春智暗暗松了口气:“按当朝例律,就判被告监禁十年” 赵承晞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袁炳南,出声制止:“等一下,先不用宣判。这还有很多人要状告袁公子呢。” 袁春智的双眼一黑,强撑着让自己清醒:“那传下一个原告。” 有了赵承晞在这坐镇,平日里敢怒不敢言的百姓们纷纷站出来,小到抢人财物,调戏民女,大到强抢民女,草菅人命,桩桩件件,从烈日当空说到夜幕降临,沐清之记录的纸张也越来越厚,赵承晞的脸色也愈发严肃凝重。 最后,袁春智惊堂木一拍,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判袁炳南发配边疆,即日启程。” 这是他能做到的最严厉的处罚了,这可是他的独子啊,只要能保住性命怎么都好。发配边疆也不算什么,他会派人打点好一切。 但是赵承晞开口了:“朕有一个问题想请教袁爱卿。” 袁春智不知道赵承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拱手道:“陛下请讲。” “你说,朕每日夙兴夜寐,废寝忘食地上朝议事,批阅奏折,是为了什么呢” “这陛下自然是为了东陵国千秋万代,永垂不朽。”袁春智说了君王最爱听的一句话。 岂知赵承晞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话那般,呵呵笑了几声,只是这笑声却透着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赵承晞缓缓开口:“朕从小在万康帝身边长大,皇爷爷对朕最多的教诲便是有民才有国,若是百姓过的水深火热,东陵国如何千秋万世,如何永垂不朽皇爷爷正是秉持这句话治理国家,才创就了国泰民安的万康盛世。朕来告诉你,是为了什么,朕是为了东陵国的百姓,朕的子民,为了他们能够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能够不受战乱所累,不受饥寒所苦,不受凌霸所欺而袁爱卿,你的儿子做了什么,在京陵城,天子脚下,朕的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横行霸道,你让朕如何自处,如何面对天下百姓” 赵承晞这番话发自肺腑,振聋发聩,在场所有人都不禁感慨,一些妇道人家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袁春智更是扑通一声直接跪下,瑟瑟发抖:“陛下息怒,微臣有罪” “你是有罪,子不教,父之过。”赵承晞的目光落在沐清之身上,“沐爱卿,你说袁炳南数罪并罚,该如何处置。” “回陛下,臣以为,依据我国例律,袁炳南应处以极刑,方足以平民愤。” “那好,就判袁炳南三日后午门斩首,袁春智纵子无度,革职查办,另外把袁炳南强抢入府的姑娘们都放回家,给予银两抚慰,可重新婚配,再由户部出一笔丰厚的嫁妆。” 那些家中女儿被强娶去的百姓皆跪地高呼陛下英明。 “沐爱卿,你任京陵城城尹多长时间了” “回陛下,微臣已上任五年了。” “也是有些年头了,那大理寺卿这个位置就给你了,即刻上任,好好查查袁春智还做了什么欺上瞒下的丑事脏事,给你十日彻查。” “微臣遵旨,谢陛下”沐清之喜不自胜,忙跪拜谢恩。一旁的沐婉儿也暗暗松了口气。 “好了,那朕就先回宫了。”赵承晞转头对小连子说,“给多点钱,打扰人家做生意了。” 小连子称是,众人又是一顿跪地,高呼“恭送陛下”。 三楼的另一间包间里,响起一连串的笑声:“呵呵呵没想到本王来这京陵城的第一天就看了这么一出好戏,这个小皇帝真是有趣极了。” 只见这人翠玉冠发,面如白瓷,容貌俊逸,嘴角噙笑,一双桃花眼里仿佛藏着一湖春水,潋滟生波。 “王爷,是否要回客栈休息了” “回吧,好戏也看完了,走吧。” 这主仆二人 出了房门,岂料一转身便和秦崇州打了个照面。 两位同样是人中龙凤,一人身如古松,气如劲风,一人面若桃花,俊秀如江南烟雨。一人冷如冰雪,目光如箭,直射眼前人,被战场锤炼多年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绝非善类。而另一人却笑得不所畏惧,仿若不察对方的敌意,只是微微颔首,便错身走过秦崇州下楼。 秦崇州眉间微皱,默默打了个手势让暗卫跟上去。 这个人,不简单。 “秦绪,你说我是怎么了我今晚一直觉得胸膛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觉得特别有精神,特别来劲” “秦秩啊,你是不是还觉得咱们陛下特别威武,特别给劲” “是啊,虽然咱们的陛下看上去白白净”秦秩看了眼前头的秦崇州,迅速反应过来,“咳咳但是今天陛下简直是太厉害了,我秦秩为这样的陛下抛头颅洒热血也值了” “你这话算是说到我的心坎里了。” “你们两个听着,找人把陛下今天的事迹变成通俗易懂的歌谣,教给孩童,让他们每日在街头巷末吟唱,找一些说书先生编成话本子,让他们在各处酒楼传颂,最好能传到全国各地去,让大家知道现在东陵国的陛下是怎样的爱民如子。” “属下遵命。”秦秩秦绪二人皆正色领命。 忽然一个暗影出现,立于秦崇州面前,拱手道:“侯爷恕罪,属下跟踪不久,便被发觉,他们主仆二人分开行走,属下跟上那位男子,但是属下武艺不精,很快就跟丢了。” 秦崇州道:“无妨,本侯猜想他很快就会出现了。” 第12章 选妃 “婉儿,咱们总算摆脱了袁家这个大麻烦,还好你机警,让小桃来找为父,这才在陛下面前露了脸,还当上了这大理寺卿。”沐清之在书房长舒一口气,看向沐婉儿的眼里满是赞赏。 “那袁家是罪有应得,父亲在京陵城城尹这个位子上委屈了这么多年,如今可谓是扬眉吐气了。” “为父看当今圣上虽然年幼,但是个明君。今日陛下对你多加赞赏,不如” “父亲”沐婉儿不等沐清之说完,便出声打断,“父亲知道女儿已心有所属,即便是陛下,女儿也是不愿的。” “为父自然知道你的心思,只是护国侯对你无意,只怕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又何苦执着呢” “父亲不必多言,女儿自三年前在城门对领兵出城的侯爷一见钟情,眼里便再也容不下其他男子了。” “哎,如今陛下正值盛年,尚未纳妃,只怕选秀在即,你又是京陵城闻名的才貌双全,为父是怕陛下已经属意于你了啊。而且,自从护国侯回京之后,朝中有传言陛下对护国侯颇为不喜,护国侯军功甚高,这可是君王最为忌惮的,为父是怕就算你能嫁进护国侯府,也是惶惶不可度日啊。” “女儿意已决,父亲不必多言。”沐婉儿语气坚决,不容置喙,沐清之也只能默默叹气。 额这能说沐清之真的是想多了,此刻的赵承晞一点都没有把沐婉儿放在心上,正坐在榻上品茶。 “陛下,属下失职,特来请罪。”常一跪在赵承晞面前,态度恳切。 “常一,怎么了” “今日袁炳南企图袭击陛下时,属下一时失察,未能及时阻止。” “哦你不是阻止了吗” “当时幸得三楼包间里的一个神秘人出手相助,但是对方有意躲藏,所以属下未能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这是他掷出来的暗器,属下查看了,是一枚玉佩,应该是一时情急从腰间扯下的。” 赵承晞接过常一手里裂成两半的玉佩,细心查看:“是块好玉,看来这位神秘人是个有身份的,这好像是刻了个字在上面吧中间碎的太厉害了,完全看不出来啊” “从暗器掷出的力度和速度可以看出,对方武功不凡,在属下之上。” “比你还厉害啊”赵承晞努力辨认着玉佩上的字,没两下就放弃了:“算了,既然人家想做无名英雄,朕就不深究了。” “请陛下治属下失察之罪。” “这样吧,这次朕也没受伤,这个罪呢你自己先记着,要是下次再犯,二罪并罚。”对于跟了自己多年的常一,赵承晞还是不忍处罚的,但常一这个死心眼的,有时候真的说不通,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谢陛下隆恩。” 两日后,早朝。 “启奏陛下,今日京陵城街头巷尾皆在传颂陛下在一品阁的伟绩,百姓皆感沐陛下恩德。”朝堂之上,一位大臣正低头禀告。 “哦此言果真”赵承晞闻言很是欣喜。 “回陛下,千真万确。” “启奏陛下,老臣有本要奏。”孟丞相出列,拱手发言。 “孟丞相但说无妨。”赵承晞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启奏陛下,老臣听闻那日陛下微服私访,御前侍卫还与罪犯袁炳南动了手,甚至于陛下也差点受伤,敢问陛下是否属实” “额这个嘛,坊间传言都是比较夸张的,信不得信不得”赵承晞对自己的外公丞相还是有点心虚的。 “陛下,老臣知道陛下现在年轻气盛,性子好动,但老臣请陛下为了龙体安康考虑,还是不要出宫为好。” “这个朕不是没事嘛”赵承晞暗想,果然就是不想让朕出宫 “陛下,要是陛下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只怕整个东陵国都会大乱啊考虑到现在陛下还没有子嗣,老臣奏请陛下选秀纳妃” 赵承晞闻言差点直接从龙椅上摔下来,赶紧干笑两声缓解尴尬:“哈哈,纳妃还言之过早,朕还年轻,想把精力放在国事上,还没有那个心思哈哈” “陛下,子嗣也是国事啊,还是一国之本啊,老臣奏请陛下选秀以充盈后宫”孟丞相言毕,直接跪下叩首。 “臣附议” 又有好几个大臣出列。 赵承晞有些为难的时候,秦崇州开口了:“陛下,如今战事稍歇,正是百姓们休养生息的时候,而且国库为了支援边疆战事也亏空甚多,这时候选秀,只怕是劳民伤财,微臣认为不可。” 赵承晞眼前一亮,连忙应下来:“秦爱卿说的有理,朕深以为然,选秀暂且不提。” “陛下,既然选秀劳民伤财,那不如另辟蹊径。下个月陛下的万寿节就要到了,不如在万寿节上让五品以上官员携家中适婚女眷参加宴会,陛下从中挑选充盈后宫。这样既不会劳民伤财,又可让朝中大臣感沐皇恩浩荡,两全其美,陛下以为如何” 赵承晞眼底冒火地望着这半路杀出的变数,强撑着笑脸问:“这位爱卿看的眼生,是哪位爱卿啊” “回陛下,微臣是新上任的礼部郎中成则新。” “成爱卿的确是慧心巧思啊”赵承晞几乎是咬着牙夸赞道。 “谢陛下夸奖。” “陛下,成大人所言可行,恳请陛下准奏。”孟丞相道。 “好这件事就着成大人负责吧。”如今这情况,赵承晞也实在找不出别的借口了。这有什么,大不了到时候就说一个没看上不就好了,哈哈 “启奏陛下,北周国的来使还有五日就要抵达京陵城了。” “那礼部算好时日打点驿站,接待好来使,不要失了礼数。”赵承晞颔首吩咐道。 “微臣遵旨。” 下了朝,赵承晞回到御书房,却愁眉不展。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难道在担忧纳妃的事”小连子见赵承晞的模样,自己也有了几分愁容。 “纳妃那个还算小事,这个问题朕早就想过了,先使用拖延策略,实在不行要选妃,就说没有好看的,万一真塞进来,朕就不去临幸不就好了。”赵承晞说的头头是道。 第13章 北周来使 “那陛下是在烦什么” “沐清之下朝后给朕一本奏折,禀明了袁春智的案子始末。他说去查了袁春智的府邸,发现了不少金银财宝,都是他搜刮的民脂民膏,数量之大让人瞠目结舌。” “好在陛下把这个大贪官给揪了出来。” “朕在想啊,这么随便查出一个,就贪得这么厉害。那朕不知道的又有多少呢外公辅政三年,其实也是难做,一有大动作,就很容易被扣上把控朝堂的帽子。” 小连子听得云里雾里,二丈摸不着头脑。 “算了,不和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奴才不懂这些,只知道陛下英明”小连子嘿嘿地笑两声,只知道一脸崇敬地看着赵承晞。 “你这小子,看你表现这么好,过段时间就是万寿节了,朕带你去看花灯会” “花灯会”小连子恍然大悟,“陛下,孟丞相不是不让您出宫吗” “朕可没答应,宫外还有好多地方朕还没去呢”赵承晞不以为然。 “不过陛下,奴才听说民间的花灯会可热闹,可漂亮了”小连子其实也心动了。 “是吧,朕也听说呢”赵承晞也两眼满是憧憬。 “五妹妹,待会儿的宴会上你可要好好表现,可不要丢了咱们北周国的脸。”呼延觉倚在马车里,打量着身旁的娇俏女子。 “三哥,放心吧,就凭我的美貌,到时候肯定让东陵国的小皇帝一看到我,就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呼延清舞杏目朱唇,肌肤胜雪,媚眼如春,说起话来柔柔软软的,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眸像蒙了层水雾似的,果然是个人间尤物。 “五妹妹,这个小皇帝虽然长得矮小瘦弱些,但是容貌还是一等一的,也不算辱没了你北周国第一美人的称号。” “三哥先我们抵达京陵城,想必是见过那皇帝了” 呼延觉只笑不答,自顾自道:“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尚未纳妃,五妹妹你要是能得他青眼,三哥不求你当个皇后,只愿你做个宠妃,本王和父皇也就安心了。” “三哥,我知道了。你和父皇不就是想我吹吹枕边风,离间东陵国皇帝和那个秦崇州么” “五妹妹,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有心的人听去当真了可不好了”呼延觉星目稍眯,危险的气息不觉让呼延清舞打了个寒战。 她这个三哥可不是好惹的,虽然面上一直都挂着笑,可是兄弟姐妹里最心思深沉的就是他了。呼延清舞赶紧识趣地笑笑,娇嗔道:“哎呀,三哥,妹妹知道错了,再也不乱说。” “记住便好。” 赵承晞端坐在高位,目视着呼延觉和几位来使缓步走至殿前。 “小王北周国呼延觉参见陛下。”呼延觉微低头给赵承晞施了个拱手礼。 “三王爷免礼。”赵承晞暗暗打量着这个北周国的三王爷,这个三王爷倒是生了副好皮囊,这肌肤比姑娘家还白嫩几分,那眉眼生的更是不俗,听说这呼延觉母妃是北周宠冠六宫的宠妃,今日从呼延觉身上便可对这宠妃的风姿窥得一二。 “陛下,小王奉父皇之命前来,愿与东陵国握手言和,为表示我国的诚意,小王为陛下准备了三样礼物。” “哦不知是什么礼物”赵承晞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 “回禀陛下,这一个礼物嘛,想必陛下已经收到了,便是两国边境的五座城池,如今已属东陵国管辖。” 赵承晞冷哼一声,这北周国真是不要脸,自己技不如人输给我们的,现在到他嘴里反倒成了礼物了。 呼延觉瞧出了赵承晞的不屑,心里暗笑,这个东陵国陛下果真是太年轻,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看样子没什么城府呢。 “陛下,这第二件礼物是父皇数年前寻得的一样珍宝,为了表示对两国友好关系的重视,忍痛割爱,命小王千里迢迢运来献给陛下。” “贵国陛下真是客气,请三王爷回去后一定要转告朕的谢意。”赵承晞嘴上言谢,心里却暗自腹诽:那个北周国皇帝有这么好心么,朕倒要看看是什么宝贝。 “小王遵命。”呼延觉便一击掌,示意殿外的属下可以进来了。 赵承晞好奇地望去,只见十个大汉分成两列,把一个蒙着红布的东西抬上殿来。赵承晞见那些大汉没走几步就大汗淋漓的,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又沉重,看来抬的东西真的不轻啊。 十个大汉数着一二三,动作统一地把担子放下,碰的一声落地,感觉整个大殿都抖了抖,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陛下,这便是父皇送给陛下的礼物。”呼延觉捉住红绸,一扬手便扯了下 来。 赵承晞定睛一看,颇有些傻眼,这是什么玩意不就是一把黑漆漆的巨剑吗 不仅是赵承晞,在场的大臣们也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显然对这个礼物很是不满。 呼延觉见状,不动声色地敛下眼底的笑意,正色道:“陛下,这便是父皇在数年前在我朝圣山脚下掘出来的巨剑,此剑通体黝黑,重达五百公斤,吹发即断,父皇深以为只有此剑才能配上神武英勇的陛下。” 赵承晞挑挑眉,这个小破王爷的话朕怎么听得像在骂朕呢送来这么个破铜烂铁还吹得天花乱坠,简直不要脸到极点。 虽然赵承晞在心里把呼延觉骂得狗血淋头,但是面上还是要保持着一国之主的风度的。 赵承晞清清嗓子,笑道:“那便谢谢贵国陛下了。先抬下去吧。” 没想到呼延觉的下一句话让赵承晞差点把桌上的杯子丢下去。 “陛下,您要不试试”呼延觉一脸恭敬,仿佛自己的提议理所应当一般。 赵承晞强撑笑脸,找了个借口道:“朕前几日感染风寒,如今痊愈了,身体还是有些虚,提不起力气,试剑之事今日就作罢吧。” “陛下神勇非凡,想必不用什么力气,只需稍稍抬手,便可挥舞起这把巨剑。”呼延觉说的一本正经,不认识赵承晞的人只怕听了都要信了。 第14章 和亲 大臣们都知道他这是故意刁难,但是呼延觉都说到这份上了,一昧拒绝只怕失了颜面,若是应承下来,别说赵承晞了,只怕整个东陵国都找不出来一个人能举起这巨剑。 正当赵承晞进退两难之际,站在殿下左首位的秦崇州缓缓开口:“陛下,微臣一眼便相中了这把巨剑,恳请陛下能将此剑赐予微臣。” 赵承晞当然看出来秦崇州是在帮自己解围,连忙顺着台阶下:“秦爱卿为我东陵鞍前马后,劳苦功高,这点小要求朕当然要满足。这把剑朕就赐给护国侯了。” “谢陛下。” “三王爷,既然贵国已经把这份礼物送给朕了,那朕可以作主赐给护国侯吧” 呼延觉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再多说什么,垂眸暗笑:“陛下果然对侯爷尤为宠信。也是,侯爷为贵国立下汗马功劳,就连敝国子民,说起东陵国,第一个想到的不是陛下,反而是护国侯的威名。这两日,小王在京陵城中也是时常听到贵国百姓对侯爷的军功赞不绝口呢。想来侯爷不仅深受陛下青睐,在百姓的心中分量也是不轻呢。” 呼延觉此话一出,朝中大臣皆默默相视无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是想挑拨离间,但是大家也知道他的话也是事实。 秦崇州闻言反而没什么反应,一个眼神都没给呼延觉,反而是抬头悄悄观察了一番赵承晞的面色。 赵承晞一听,一脸鄙夷,暗想:这个小破王爷还想骗朕,以为朕不知道啊,最近京陵城的街头巷尾谈论的都是为百姓除了京陵城一霸的爱民如子英明贤德的陛下朕啊 秦崇州看出赵承晞的不信,内心稍安,看来陛下还是信任自己的,完全没想到赵承晞其实关注点都放在了呼延觉的最后一句话上。 呼延觉见赵承晞没有反应,也不在意。自古以来,臣下的功劳过大,在百姓心中的威望过高,就会成为君主心中的一根刺。而呼延觉要做的,就是时不时去拨弄拨弄这根刺,去提醒赵承晞这根刺的存在,促使他尽快拔除。 “既然这把剑已经属于侯爷了,那就请侯爷试试称不称手吧。” “陛下,既然三王爷盛情难却,那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爱卿尽管试试。”赵承晞也有点好奇,不过看秦崇州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应该没问题吧。 秦崇州大步走到巨剑面前,打量片刻,大手一把握住剑柄,摩挲着。呼延觉见状,嘴角微扬,看来秦崇州也不过如此。 须臾,秦崇州猛然发力,抓住剑柄奋力一举,直接把巨剑举过头顶,把殿上的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就连呼延觉也有些微愣。这么一把笨重古拙的剑被秦崇州举重若轻地随意挥舞着,竟有几分潇洒灵动之感。 赵承晞不由得第一个拍手叫好,大臣们才回过神也鼓起掌来。 秦崇州这才缓缓把巨剑放回原位,面色如常,气息平稳,好似刚才举起的不过是一把普通寻常的剑而已。 “陛下,这把剑很称手,微臣谢陛下赏赐。”秦崇州转身又对呼延觉道,“还烦请王爷的人将巨剑送至本侯府邸,不胜感谢。” “那是自然,护国侯不必客气。”事已至此,呼延觉不好再说什么,神色也恢复如初,让人看不透他的意图。 “三王爷,不知道贵国的第三样礼物是什么”赵承晞也不想再和呼延觉虚以委蛇,只想快点结束这个麻烦的宴会。 “陛下稍安勿躁,现在便为陛下献上这第三份礼物,也是最贵重的礼物。”呼延觉拍拍掌,一名穿着北周国服饰的女子踏着莲步而来。 她头上戴着由五颜六色的玛瑙串成的头饰,一身颇有北域特色的朱红衣裙勾勒出曼妙身姿,手腕脚踝上还戴着铃铛镯子,走起路来铃铃作响,听得人心里痒痒的。眉似远山,美目盼兮,透过一片轻薄的掩面纱巾,只能看见一抹红唇若隐若现。 “她便是小王父皇最疼爱的掌上明珠,小王的五妹妹,清舞公主。”呼延觉一边介绍一边观察着赵承晞的表情。 “小女清舞见过陛下。”呼延清舞揭开面纱,款款施了个礼。 赵承晞目不转睛地盯着呼延清舞。原来是兄妹啊,难怪长的有点儿像。这就是北周国女子的服饰啊看上去真的和咱们东陵国的很不同呢咱们的都是轻便柔软的纱质绸缎,绣的图案也都是花啊鸟啊的,看他们北周国的衣服好像比较硬质的布料,图案还是老鹰,不过也还挺好看的 “陛下陛下”孟丞相的一声提醒总算把赵承晞唤回神来。 陛下啊陛下,您前几天还义正严辞地说不要纳妃,今天倒好,直接在大殿上盯着一名女子出神,微臣是该高兴还是忧虑啊 赵承晞面 露窘态,连忙道:“平身。” 赵承晞这副模样倒是满足了呼延觉两兄妹。没想到这小皇帝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还是个好美色的呢 “陛下,为了表示和贵国修好的诚意,父皇特命小王的五妹妹,清舞公主前来和亲。听闻陛下后宫未立,这个妹妹可是北周国的第一美人,和陛下刚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呼延觉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刚才见陛下的模样,只怕是看上了这个北周国公主。若是封为妃子还好,若是封为皇后,那岂不是咱们东陵国的后宫都被北周国的人把持了 赵承晞默默扶额,朕的魅力就这么大么就连北周国也想送给自己女人,哎,这下可如何是好啊。可惜东陵国的皇室成员本就少,也找不到其他和亲人选。若是与大臣和亲,只怕北周国也是不肯的,目前最合适的人选也只有赵承晞了。 殿里的人都各有各的心思,只有秦崇州一人面无表情,默不作声,跟个局外人似的。 就在这时,赵承晞开口了:“对了,我们东陵国的第一美人是谁啊” 第15章 第一美人 赵承晞真的只是突然想到,这北周国的第一美人是呼延清舞,那咱们东陵国的第一美人是谁啊,自己都不知道啊。于是赵承晞这是这么好奇地问一下而已。 可是这话在大家听来可不知那么简单了。 赵承晞话毕,殿里唰地一下鸦雀无声了,没想到陛下一个美人不够,还想坐拥两个第一美人,前几日坚决不纳妃的陛下去哪儿了 殿内静默了须臾,一个大臣才颤颤巍巍地出列:“启禀陛下,东陵国的第一美人微臣倒没听说过,不过京陵城的第一美人大家反而比较熟知,便是大理寺卿沐大人的女儿沐婉儿。” “哦沐婉儿朕见过的确是个美人。”赵承晞回想着,这沐婉儿和呼延清舞虽然都是美人,这气质却大相径庭,沐婉儿倒是比较符合东陵国的审美,有着知书达理,温婉可人的大家闺秀风范。 “谢陛下夸赞。”沐清之赶紧俯身谢恩。 呼延清舞一听,不乐意了:“你们那什么沐婉儿有多美叫她出来,我们比一比” 赵承晞可是个爱凑热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欣然同意,趁机把纳妃的事带过:“既然清舞公主提议比一比,朕倒也有些兴趣,不如在朕的万寿节上,给朕助助兴吧。” “陛下,若比拼美貌,不仅难以统一标准,而且各花入各眼,两国的审美也不尽相同。依小王之见,不如就由二人表演一项才艺,由此一决高低,陛下以为如何”呼延觉当然是有把握才敢这么说。 “也好,不知沐爱卿觉得如何” “微臣遵旨。” 沐清之感到隐隐压力,说的轻了,不过是两个女子的才艺比拼,说的重了,这可是两国的较量啊,若是输了,只怕他和婉儿也抬不起头来了啊。 这事要回去和婉儿好好商量商量才行。 沐清之回家后和沐婉儿一说,沐婉儿不仅不似沐清之那般忧心忡忡,反而有一丝喜意。若是能赢了那呼延清舞,那待到陛下赏赐之时,她便自请赐婚护国侯秦崇州,到时候大殿之上,只怕陛下也难以拒绝。 沐婉儿打定主意,开始全心投入为之后的表演做准备。 万寿节这几天,京陵城会举办花灯会,夜幕降临,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赵承晞带上小连子c常一,万年不变的三人组合又出宫了。 只是这次三人的装扮稍有不同,因为上次出宫太过高调,京陵城大半的百姓都见过赵承晞了。 于是,这次赵承晞带了个帽子,换上身墨绿色的商贾模样的衣裳,还在嘴巴上面贴上了两撇小胡子,乍一看就是一个做买卖的商人。 一旁的常一倒是没什么变化,毕竟他暗卫出身,善于隐藏自己,本来存在感就很低,不用装扮别人也注意不到他。 最惨的莫过于小连子了,在赵承晞的威逼利诱下,他不得不换上一身粉红色的女装,扎了两小辫,小白脸涂上胭脂,还真的挺能唬人的。 这边赵承晞前脚出了宫门,后脚秦崇州那就收到了消息。 “你说陛下又出宫了”秦崇州提笔不决,笔尖的墨滴滴落,将宣纸染上一摊墨渍。 “回侯爷,是的,陛下还带了连公公和常侍卫。”秦绪如实相告。 “你派人跟着,切不可让人冲撞了陛下。” 秦绪得令出去。 秦崇州放下毛笔,看向窗外。今天好像是有花灯会吧 秦崇州一声轻笑,咱们这个小陛下还真是爱凑热闹,要护您一生安康只怕是有些费功夫啊。 啊秋赵承晞一声喷嚏,小连子连忙关切地问道:“陛下,是不是着凉了” “无碍”赵承晞揉揉鼻子,两个眼珠子四处张望,“小连子朕要那个花灯” “喳奴才这就去买” “今天人多,你们也要小心些,不要伤着人了。” 常一和小连子都答应下来。 赵承晞偶然看见几个小孩围着一个小摊贩吵着要什么糖什么葫芦,自己也命令道:“小连子朕要那个什么糖什么葫芦” “喳” “小连子” 总之就是常一负责守在赵承晞身边保护赵承晞安全,小连子就负责到处买买买。不一会儿,赵承晞就一手一串冰糖葫芦,一手一个花灯,小连子手上还提着各种各样赵承晞看中的小玩意。 赵承晞忽然哎呦一声,吓得小连子急忙问道:“怎么了陛下” “没事,肚子突然疼了一下。” “啊那要不要回宫啊肯定是吃的不干净”小连子慌里慌张的,龙体不适可是大事啊。 “没事没事,现在不痛了。那个是什么好漂亮”赵承晞指着前面一片红通通的东西有些兴奋。 “哇是游火龙”游火龙代表着好运,周围的百姓们也情绪高涨,拥着要往前面去看游火龙。 “快点啊,别挡道啊,晚了就没好位置了” “别挤啊,看着人啊” “小连子你别走啊”赵承晞看着小连子被人群推攘着往前移动,出声呼唤道,可是他的呼喊都渐渐被淹没在人群的欢呼声中。 等到赵承晞反应过来,她发现不仅是小连子,连常一都不见了。更让她气结的是,她的花灯都被挤瘪了 赵承晞气愤地把花灯丢到一边,算了,我自己逛,小连子他们肯定会找回来的。 赵承晞想罢,便悠然自得地咬着幸存的冰糖葫芦继续逛街。 哇,这个饼看上去好像很好吃 “公子,买烧饼吗一个五文钱”小贩看着在摊前驻足的赵承晞,热情招呼道。 赵承晞瘪嘴,钱袋在小连子那,自己身无分文。 赵承晞只能黯然神伤地转身离开。 他们怎么还不来啊没想到朕堂堂一国之君,还被五文钱难倒了等回宫了,朕一定要狠狠打他们板子 护国侯府。 “你说陛下和随从走丢了,现在一个人,身无分文,连烧饼都买不起” 秦崇州闻言眉头一蹙,连周身的空气都冷了三分,来传信的暗卫不禁打了个寒战。 “走,带本侯去看看。” 第16章 遇刺 “小连子,常一,你们在哪啊,朕不打你们板子了,快出来吧。”赵承晞急的团团转,急的肚子更疼了,她想回宫,可是又不认识路,只得坐在湖边,望着湖心的盏盏花灯暗自神伤。 “哎呀呀,你看这个小皇帝是不是很可怜啊。”湖边一间酒楼的二楼窗户旁,一双桃花眼正暗中观察着湖边的赵承晞。 “王爷,那咱们还动不动手” “当然了,这么大好的机会,让本王看看小皇帝身边藏着多少人,要是能趁此机会把他绑了,本王倒要看看到时候那万寿节还办不办了,呵呵。动手吧。” “属下领命。” 正当赵承晞还沉寂在自己的悲伤中的时候,背后叮的一声利器相击引起她的注意。赵承晞急忙回头,只见一个黑衣人和另一个穿着普通老百姓衣服的男子正打得难分难舍。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又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举剑向她袭来。她的三脚猫功夫还没想好怎么施展,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赵承晞感到腰际被什么东西一揽,双脚离地,好像是有人带着她急速往后退去。 赵承晞还没来得及扭头看看是谁救了自己,她大呼一声:“朕的什么糖什么葫芦” 因为一个刺客刚好把她手上的冰糖葫芦的签给砍断了。 还没吃完呢 赵承晞脚刚踩上实地,身边的人呼啸而过,直冲刺客而去。 赵承晞这才发现自己是被带上了湖上的一艘小船。 赵承晞定睛一看,那个和两个黑衣人斗得还颇为游刃有余的不正是秦崇州吗 只见秦崇州几招便把刺客打落水中,一个运气,便身轻如燕地飞回船上。 “陛下,您没事吧。”秦崇州双眼扫视了一下赵承晞,关切地问道。 “没事,朕没事。秦爱卿,你怎么来了” 秦崇州刚欲作答,忽觉异动,连忙道:“陛下,船下有人,小心。” 话音刚落,忽然从水里窜出几个黑衣人,直冲赵承晞而来。 秦崇州暗道不好,这些刺客显然早有预谋,自己带的暗卫不多,都在岸上和刺客缠斗,没想到刺客人数这么多。 秦崇州一边要护住赵承晞,一边要应付七八个刺客,渐渐的有些力不从心。 赵承晞现在只恨自己学武的时候不用功,真真是武到用时方恨少啊。 好在这时,岸上又有一人运功飞来,赵承晞一眼望去便面露喜色:“常一护驾” 有了常一的帮助,刺客很快就落在下风。眼看着一个两个刺客同伴被打落水,剩下的马上收势要溜。 “常一,穷寇莫追。”赵承晞的脸色愈发苍白,不知为何,赵承晞觉得下腹疼痛不已,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宫好好休息。 常一看出赵承晞的不适,来不及请罪,只道:“陛下可曾受伤” “没有,常一,你受伤了”赵承晞发现常一的手臂有一道深深的刀伤。 “回陛下,一点小伤,属下没事。” “好,朕要回宫。”赵承晞转头对秦崇州道:“今日多亏了秦爱卿了,朕身体不适,先行回宫,今天的事交由秦爱卿彻查,但要保密,切不可泄露今夜朕出宫的事。另外,小连子与朕走散了,还要麻烦爱卿派人把他送回宫。” “微臣遵旨。” “常一,朕浑身没有力气,你能不能抱着朕走”她一直都以男儿身生活,自然也不会理会什么男女有别。不过赵承晞见常一手臂的伤有点深,心存不忍。 还不等常一回话,秦崇州便道:“常侍卫的手臂只怕不能用力了,不如让微臣护送陛下回宫吧。” “那就有劳秦爱卿了。”赵承晞也不矫情,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宫。 秦崇州一把抱起赵承晞便施展了轻功。没想到赵承晞竟然这么轻,抱着她对秦崇州来说一点负担都算不上。夜里风有些凉,赵承晞往秦崇州怀里缩了缩,秦崇州的速度也不禁慢了几分,一直有淡淡的龙涎香钻进鼻腔,让一向不喜用香料的秦崇州都有些沉醉。 等到秦崇州将赵承晞送回皇宫,又返回了湖边调查。 “侯爷,暗卫死了两人,轻伤四人,刺客尸体共十一具,无一活口,他们口中都藏有毒药包。”秦绪向秦崇州禀告清点结果。 “把尸体带回去彻查,若有人问起,就说是刺杀本侯的,不要提到陛下。” “属下遵命。” “连公公呢” “已经送回去了。侯爷,您受伤了”秦绪指着秦崇州衣裳上的血渍急切地问。 “本侯没事。”秦 崇州望着衣上的血渍也有几分迷惑,难道是陛下的可是陛下没有受伤啊 皇宫中。 “陛下,您这是来月信了啊,这就表示您长大了。”月嬷嬷帮床上的赵承晞掖好被子,嘱咐道,“陛下这几日就不要吃生冷的东西了,过几日就好了。” “哎,当女人真麻烦。”赵承晞撇撇嘴,“对了,常一怎么样了” “陛下放心,常侍卫的伤已经包扎好了,在休息呢。” “那就好,对了,小连子回来没啊。” “陛下陛下小连子对不起您啊”小连子哭的稀里哗啦地冲进来,跪在床边猛磕头。 赵承晞见小连子妆也花了,发髻也乱了,一脸嫌恶道:“得了,小连子,朕没事,你快去收拾收拾,这幅鬼样子就别来吓朕了。” “是是奴才马上去洗漱。”小连子闻言,怕冲撞了赵承晞,又赶紧冲出门去。 “好了,月嬷嬷,朕累了,你也退下休息吧。”折腾了一晚上,赵承晞也困了。 月嬷嬷答应着退下,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这个时候便意味着可以成亲了,可是咱们陛下唉 第二日,赵承晞以身体不适停了早朝。 没想到秦崇州反而上门求见。 秦崇州见赵承晞面色略有些苍白,半倚在榻上,趋步上前请安:“微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身体如何” “秦爱卿平身,朕无碍,应该是昨天受了惊吓,有些头疼。” 第17章 冰糖葫芦 “微臣昨日护驾不力,还请陛下恕罪。” “昨日多亏了秦爱卿才是。” “陛下果真没有受伤就算是一点小伤也不能马虎才是。” “秦爱卿多虑了,朕是真的没有受伤。”赵承晞也没有细想,只以为是秦崇州太过于担心了。 “那微臣便放心了。”秦崇州敛下疑虑,又道,“陛下,昨夜搜寻出十一具刺客尸体,皆口藏毒药,身上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不过从武功路数上,微臣觉得不是东陵国的路数。” “你的意思是刺客是北周国的人” “有可能,微臣不敢断定。” “北周的人刚来就出了这事,说和他们没关系朕可不信。” “若真是北周的人,那他们也太明目张胆了。” “这件事不要声张,咱们也没有证据。就走着瞧好了,狐狸尾巴藏的再深,迟早也是要露出来。” “陛下英明。” “秦爱卿,还有别的事吗” “陛下,微臣还带来了一样东西。”秦崇州拍拍手,外面的小太监便扛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啊”赵承晞眼前一亮,“这是那个什么糖什么葫芦” 原来秦崇州把一把糖葫芦都扛进宫了。 秦崇州哑然失笑,解释道:“陛下,这叫冰糖葫芦。” “哦冰糖葫芦”赵承晞接过秦崇州递来的一串冰糖葫芦,自顾自地吃起来。 酸酸甜甜的,很合口味。 吃完一颗,赵承晞不解的问道:“秦爱卿,这是葫芦做的吗为什么要叫冰糖葫芦” “回陛下,这是山楂加冰糖做的,因为形状像葫芦,才叫冰糖葫芦。” 赵承晞认真端详了片刻手里的冰糖葫芦:“朕看它实在不像葫芦,倒像个珊瑚串子。” “陛下说得是。”秦崇州也不反驳,低头称是。 赵承晞见秦崇州这般恭敬有礼,又救了自己一命,心里对他的好感便加了几分,好吧,看在他的救命之恩的份上,小时候的恩怨就不计较了。 秦崇州思索片刻,又道:“陛下,为了防止再出现昨晚的事,陛下还是尽量不要出宫了,若要出宫,还请多带些侍卫,不然传召微臣伴驾也好。” “秦爱卿所言甚是,朕记下了。”赵承晞一想,也是,秦崇州这般武艺高强,下次出宫找他同去不就行了。 赵承晞心下便有了主意。 驿站中。 “三哥,你有没有见过那个什么沐婉儿啊”盛装出席的呼延清舞咬咬唇,侧过脸问身边的呼延觉。 呼延觉呵呵笑了两声,放下手中的酒杯:“五妹妹,怎么没自信了这可不像你啊” “我怎么可能没自信,可不是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呼延清舞扬起下巴,满脸不屑。 “放心吧,那个沐婉儿和你最多算平分秋色。三哥听说她要表演的是书画,与五妹妹的舞技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那妹妹我便放心了。”呼延清舞这才安了心。 寿宴当日,皇宫大殿外。 “婉儿,为父在想,你这次表演书画是不是太过乏味了些”沐清之一直愁眉不展。 “父亲,您就放心吧,女儿自有打算,断不会丢了咱们东陵国的颜面。” 沐清之虽说也相信沐婉儿的才华,但总是不由得要担心,尤其沐婉儿一直神神秘秘的,不明说,搞得沐清之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沐婉儿的目光随意一瞥便再也移不开了,脚步也不自觉慢了下来。 “父亲,您先走吧,我待会就进去。” 沐清之刚觉得疑惑,顺着沐婉儿的目光看过去,心下明了,无奈地摇摇头,他这个女儿对护国侯执念过重,只怕不是好事啊。但他也不多说了,这几年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都劝了,沐清之便提步先进殿。 秦崇州和秦绪秦秩三人刚要进殿,却被一声“侯爷”给叫住了。 秦崇州回头一见,这个女子好像是在相府见过,便道:“何事” “小女子沐婉儿见过侯爷。”沐婉儿端庄地给秦崇州施了个礼。 秦绪并不知道秦崇州和沐婉儿之前见过,在一旁低声提醒:“侯爷,是待会要与北周国比试才艺的大理寺卿沐大人家的小姐。” 秦崇州颔首:“沐小姐请起,不知道沐小姐有何事” “小女今日要与北周国清舞公主比试,不过小女未曾见过公主,也对北周国知之甚少,在东陵国,只怕是侯爷最了解北周 国了,不知道侯爷可有什么指教”沐婉儿说的落落大方,咋一听好似是为了比试特来虚心请教,但细想便知,你不就是比试比试才艺,何须了解北周国 “秦绪,这个沐小姐绝对看上咱们侯爷了。”秦秩凑近秦绪耳边道。 秦绪忍着想暴打秦秩一顿的冲动:“你不说话能死吗” “抱歉,本侯想来,并无什么对沐小姐今日比试有益的指教。”秦崇州直截了当便拒绝了,转身便继续往殿里走去。 没想到沐婉儿小跑两步,走到秦崇州身旁,看向秦崇州手中的礼盒,笑道:“侯爷,这是给陛下的寿礼吧。” 秦崇州微蹙眉,略有不喜,但想着此人待会儿要代表东陵与北周比试,不愿影响了她的情绪,还是耐着性子道:“是的。” “侯爷亲自拿着,想必是很贵重吧。”沐婉儿是想尽量给秦崇州留下好印象。 “抱歉,沐小姐,本侯先走一步。” “好,打扰侯爷了。”沐婉儿虽然尴尬,但还是礼貌地答道。 “秦绪,咱们侯爷看来是要孤独终老了,这么一个大美人都看不上了。”秦秩继续在秦绪耳边嘀咕。 “秦秩,我觉得我迟早要被你这张嘴害死。” 沐婉儿低头苦笑,是我太心急了吗 沐婉儿掸了掸裙摆,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 寿宴开席,众臣们先是恭贺赵承晞寿辰,又是各位大臣献上寿礼,除了宫中的歌舞表演外,还有朝中五品以上大臣们的家眷的才艺表演。其实这些都乏善可陈,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把期望放在了压轴的两大第一美人的才艺比拼。 第18章 比试 酒过三巡,终于到了呼延清舞上场的时候。 具有北周豪放自由特色的乐声一起,十几个淡黄薄纱衣裙的舞女扭着腰肢,踏着节奏,分成两列,各扯着一片黄色绸幔的两边,走进大殿。 骤然间,乐声高昂,她们把绸幔高举着,正当众人不知所以的时候,一抹鲜红色的曼妙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 只见她莲足轻点,一个翻身便立在绸幔之上。随着音乐的深入,她在绸幔上旋转,跳跃,翩翩起舞,轻盈多姿,如履平地。随着她的舞动,手腕脚踝的银铃作响,与乐声遥相呼应,如听瑶台仙乐。 正当大家都沉浸在这美轮美奂的表演中时,殿上还有几个人是心不在焉的。 秦崇州见赵承晞聚精会神地欣赏呼延清舞的舞艺,心中有一分无奈。陛下啊,你也看得太认真了吧。只得一连饮下几杯酒。 秦崇州的心思在赵承晞身上,而沐婉儿却在暗暗关注着秦崇州,见秦崇州对呼延清舞如斯美人都无动于衷,心下稍安。 对于呼延清舞的表演,呼延觉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早就没了新鲜感,他一边饮酒,一边用犀利的目光环视观察着四周。 对于赵承晞沉醉其中的样子,呼延觉满意地点点头。另外,他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就是这个第一美人沐婉儿好像倾心于护国侯秦崇州呢,这指不定是个可以利用的。 “清舞公主果真是才貌双全”赵承晞带头鼓掌,掌声热烈。真别说,这个表演可比在宫里的好看多了,她还挺喜欢的。 “谢陛下。”呼延清舞娇笑着行了谢礼。 众人见赵承晞的反应心下了然,看来陛下是真的看上这个北周国公主了。 这时沐婉儿出列,缓缓施了礼:“陛下,臣女为陛下献上一副锦绣山河图,恭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完便有两名宫人在殿上摊开一幅白色的画卷,又有人搬来桌子,上面摆放着颜料和毛笔。 众人心存疑惑,这是要现场作画这么大幅的锦绣山河怎么的也要好几个时辰才能完成吧,就算能在短时间完成,只怕也是粗制滥造,难登大雅之堂。看来东陵国是要输了呢。 只见沐婉儿凝神静气,拿起各色墨汁盘,随意地泼洒在画卷上,又拿起毛笔漫不经心地涂抹着,动作倒是行云流水,挥洒自如,可还是看得众人心惊胆战的。 赵承晞也看得云里雾里,可见沐婉儿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是有把握吧。 赵承晞忽然后悔自己刚才表现的太喜欢呼延清舞的表演了,若是待会儿沐婉儿的才艺差强人意,岂不是丢了东陵国的脸了。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沐婉儿便放好毛笔,道:“陛下,臣女已经完成了。” 气定神闲的沐婉儿站在一旁,把自己的画作亮出来。众人一瞧,皆不约而同地赞叹一声。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真的能完成,还完成得这么成功,实在难得啊。 画卷远处层峦叠嶂,峰岚雄伟,近处牡丹花盛放,姹紫嫣红,鲜艳夺目,真可谓栩栩如生,笔底春风的大师之作啊。 虽说是厉害,只是对比呼延清舞的舞艺,在视觉上便落了下乘,只怕是要输啊。 “咦那是什么”一声疑问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众人举目望去,皆面露诧异,那好像是蝴蝶啊,都已经是秋天了,怎么还会有蝴蝶 五颜六色蝴蝶飞舞着进殿,竟直接飞到花卷的牡丹上,像是要吸取花朵上的蜜液那般,久久不去。 “没想到连蝴蝶都以为那花儿是真的,要来采蜜呢。” “这般奇景真的是毕生难见呢。” 在一片赞颂声中,呼延清舞面色铁青,没想到自己的风头就被一群蝴蝶给抢走了。 “雕虫小技。”呼延觉一声冷笑,那画卷显然是被动了手脚,让一些部分可以显色,一些却不可以,这般才能让沐婉儿迅速地完成画作。而引蝶就更简单了,只要在纸上或者颜料上加点特制的香料就可以了。 赵承晞自然也不会傻到相信蝴蝶是被这以假乱真的牡丹吸引来的,但是她还是欢喜的,至少有了这个噱头,就不会逊色于呼延清舞了。 “陛下,沐小姐与清舞公主皆是才貌双全,依老臣只见,只怕是不分伯仲,不相上下。”孟龄屏出面做和事佬。 呼延清舞不服,刚要起身反驳,便被身旁的呼延觉扣下。 “丞相说的是,朕也是这样认为的。”赵承晞点头同意,的确是各有特色,这个结果是最好的了。 呼延觉也起身拱手道:“陛下,沐小姐的确才貌俱佳,小王与小妹清舞皆心服口服。 小王就在此恭贺陛下喜获两位美人了。” “等等”赵承晞一脸懵,这是什么转折,她可没同意要纳妃啊。 孟丞相对这个情形可以说是喜闻乐见,不仅可以让赵承晞纳妃,而且后宫也不会只有一个北周国的公主,简直是两全其美,再好不过了,自然不会给赵承晞开口的机会,也立马跪下高呼:“微臣恭贺陛下喜获两位美人。” 有孟丞相带头,众位大臣皆伏地齐声道:“微臣恭贺陛下喜获两位美人。” 赵承晞默默叹口气,她这个外公看来是铁了心思要让她纳妃了,紧要关头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倒戈去了呼延觉那。如今她就算不愿意也没有办法了啊。 赵承晞放弃抵抗:“行吧行吧,起来吧。” 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还有沐婉儿。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进宫为妃我要嫁的人不是陛下 “陛下”沐婉儿刚想出声,却被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边的沐清之拉住了。 “婉儿,你如今拒绝,将陛下的颜面置于何地,将东陵国置于何地,岂不是让北周国看笑话吗国事为重啊。”沐清之面色凝重,紧紧抓着沐婉儿的手腕,怕她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沐婉儿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忍着眼里的泪和心里的痛,俯身谢恩。 第19章 礼物 酒过三巡,赵承晞内急,小连子便服侍赵承晞出来出恭。 等解决了三急,赵承晞却不想回闹滋滋的大殿了,便在御花园散步醒醒酒。 “小连子,你说他们怎么那么想往朕身边塞女人呢” 小连子刚想回答,赵承晞兀自又道:“就不能塞男人吗朕对女人不感兴趣啊。” “陛下啊,您喝醉了,咱们回宫吧。”小连子张望着见周围空无一人,这才放心,搀着赵承晞往回走。 待赵承晞走远,一个身影从暗处走出来。他嘴角噙笑,自言自语:“五妹妹啊,本来指望你使使美人计,如今看来,只怕是要本王来牺牲美色了呢。” 赵承晞往回走的时候,正巧遇见刚从大殿出来的秦崇州。 “侯爷,陛下有些醉了,奴才正打算护送陛下回寝宫。”小连子解释道。 “朕才没醉。”赵承晞打起精神,看着秦崇州手上拿着个礼盒,好奇道:“秦爱卿,那是给朕的寿礼吗” “回陛下,的确是陛下的寿礼。” “拿来朕看看。”赵承晞伸手要拿。 “陛下,这个礼物不宜在外面打开。” “那走,回宫看。” 于是秦崇州便和赵承晞回了寝宫。 “这是匕首”赵承晞拆开盒子,颇感意外。 “陛下可还记得北周国进献的巨剑” “记得,那个剑不是被秦爱卿带回府了吗”赵承晞不解,怎么说到了那把剑上。 “那把剑据呼延觉所说,是在北周国圣山下挖掘出来的。” “唬人的吧,真有那么宝贵就不会拿来送给朕了。”赵承晞不以为然。 “微臣以为呼延觉所言非虚,只是他们眼拙,不知道这确实是个宝物。” “哦什么宝物”赵承晞一挑眉,颇感兴趣。 “微臣那日在大殿上见它通体发黑,但很有光泽,不像个俗物。待微臣回府细细查验,的确是世间罕见的黑玄铁。” “黑玄铁是什么”赵承晞追问道。 “回陛下,微臣原本也是在书上见过。书上说黑玄铁通体发黑,是锻造兵器的好材料。经过锻造之后,黑玄铁可以铸造削铁如泥的好兵器。” “那这把匕首”赵承晞拔出来一看,的确是通体黢黑的刀身。 “这把匕首是微臣命工匠日以继夜加紧赶制出来的,就是为了能在万寿节之日献给陛下。陛下虽说有御前侍卫在身侧,但还是要有傍身的武器才好。比起佩剑,匕首更不起眼,还能在敌人大意的时候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听秦崇州这么一说,赵承晞也对这把匕首爱不释手起来。秦崇州说的在理,这把匕首是最适合赵承晞的了。 赵承晞乐得眉开眼笑,摩挲着匕首刀鞘的龙纹,道:“这龙刻得不错,看来爱卿府里都是能人呢。” “回陛下,这是微臣亲手刻的。” 赵承晞面露诧异:“爱卿有心了,朕很喜欢。” “谢陛下。陛下可以把匕首藏进靴子里。” 赵承晞闻言,便把匕首塞进靴子里,笑道:“哈哈,刚刚好” “陛下喜欢便好。” “那我们岂不是要好好谢谢北周国,给了我们一个这么好的宝贝”赵承晞笑得毫无一个一国之君的样子,难得这么个好机会给北周国一个下马威,当然不能错过了。 见了赵承晞这般模样的秦崇州眼底也染上几分笑意。 陛下,还真是孩子啊。 秦崇州从养心殿出来,便打算出宫回府了。 没想到在御花园竟然遇到了沐婉儿。 秦崇州本想绕道,但沐婉儿看见秦崇州便迎了上来,其实她在大殿上见秦崇州出来了,便也跟了上来,又见秦崇州和赵承晞去了养心殿,于是便候在此处。 “婉儿见过侯爷。”沐婉儿施了个礼。 “免礼。本侯还有事,先走一步了。”秦崇州很明显不想和沐婉儿多言。 “侯爷,婉儿有一席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沐婉儿出声挽留住秦崇州。 “若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还是不要讲了。”秦崇州其实也猜的出来沐婉儿要说的话了。 “侯爷,婉儿知道若是就现在不讲,只怕今后也没有机会了。”沐婉儿双目含泪,说得凄楚,“侯爷,婉儿心悦侯爷已久” 秦崇州不仅毫无动容之色,眉间还染上几分怒意。 “原以为沐小姐知书达礼,结果却不然。沐小姐即将成为陛下的妃 子,就应当将全心全意侍奉陛下才是,断不该有些不该有的念头。” “不,侯爷,今晚婉儿在北周国使者面前恐伤陛下颜面,接旨不过权宜之计,待明日婉儿向陛下表明心迹,陛下通情达理,一定会” 秦崇州却毫不留情地打断沐婉儿的话:“沐小姐你要抗旨不尊是你的事,若你敢在陛下面前提及本侯,伤及陛下对本侯的信任,就休怪本侯无情了。本侯对陛下忠心耿耿,断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辜负陛下的信赖,更何况是一个没有感觉的女子。” 没有感觉的女子她这般声泪俱下都换不来他的一丝怜爱呵呵果真是东陵国无情的战神侯爷。 “若是这般,就当婉儿今晚没有找过侯爷吧。”沐婉儿忍住胸腔翻滚的万分苦楚,说道。 “本侯希望沐小姐能忠心不二侍奉陛下,若是日后本侯得知沐小姐对陛下有二心,亦或者陛下知道了沐小姐曾经属意过本侯,本侯都会让沐小姐,让沐家承担这份代价。” 若是秦崇州之前的话是在沐婉儿心上插了一刀,那秦崇州这番话便是直接将沐婉儿一片真心摔得支离破碎了。 “侯爷婉儿不过是向侯爷表明心意,侯爷一定要将婉儿的一片痴心践踏得这般不堪吗” “本侯的心中只有陛下,只有东陵国的万千子民,只怕是容不下沐小姐的痴心了。本侯先走一步,沐小姐好自为之。”秦崇州说得坚决绝情,便大步离开了。 沐婉儿垂眸苦笑。 陛下,陛下,陛下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吗 第20章 怡红楼 驿站中。 “三哥,你为何要将那个沐婉儿也塞给陛下,这不是存心给妹妹我添堵吗”马车里,呼延清舞满脸不乐意。 “你就放心吧,那个沐婉儿的心不在陛下身上,她看上的可是护国侯。三哥早就帮你打算好了。反正她也不会和你争宠,你先不用理会她。假以时日,你再向小皇帝揭发她和护国侯的事,到时候不仅你可以赢得小皇帝的宠爱,沐婉儿也可以除掉,就连护国侯也会失去小皇帝的信任。可谓一石三鸟,五妹妹以为如何” 没想到呼延觉宴会上这短短的时间,便已经筹谋了这么多。 “三哥果真是足智多谋,妹妹佩服。”呼延清舞听了呼延觉这番话,才喜笑颜开起来。 皇宫里。 “月嬷嬷,你明天是不是要去教清舞公主和沐小姐册封大典的礼仪啊”赵承晞问道。 “回陛下,是的,明日一早奴婢便出发。” “那个沐婉儿也是可怜,朕记得相府的时候,她应该是心有所属的,只怕此次进宫,她是不愿的。” “陛下多虑了,东陵国哪个女子不以进宫赐婚陛下为荣。” “嬷嬷,你应该知道朕的意思。朕又无法宠幸他们,那个清舞公主是北周国派来和亲的,朕无法拒绝。可是那个沐婉儿确实无辜,这样吧,你明日去的时候和她说,待北周国使者回去之后,朕许她出宫,自由婚配。”如此一来,赵承晞心里便好受多了。 “陛下仁德,奴婢遵旨。” “常一,你伤势也好了差不多了,咱们再出宫玩玩吧。”赵承晞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才过了多久,又想出去玩。可是这也算人之常情,这皇宫里呆久了没意思,赵承晞又正是爱玩的年纪,自然是一门心思就想往宫外跑了。 “属下遵旨。” 常一对赵承晞向来都是言听计从的,而小连子不同,虽然结果不会变,但是他还是要一如往常地劝阻道:“陛下啊,可让奴才多活几年吧上次出宫的事已经吓得奴才折了几年寿了,陛下您怎么还想着出宫啊” “小连子,放心吧,朕已经吩咐常一带多点人在暗中保护咱们了。” “可是陛下” “小连子,你再说朕就不带你去了,朕这次去的地方绝对好玩” 小连子见赵承晞神秘兮兮的模样也好奇了:“陛下,你就告诉小连子吧,咱们去哪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几日后。 “奴才的陛下啊,奴才的小祖宗啊,您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啊,实在是有失身份啊”小连子进了这怡红楼可是这也不敢看,那也不敢瞧,拿两只袖子遮着眼睛,满脸写着非礼勿视。 这次赵承晞和小连子都贴了小胡子,看上去有种和年龄不符的成熟。 常一则是惯来的面无表情,只是谨慎地注意着周围,不让那些穿着暴露的女子近了赵承晞的身。 一脸新奇的赵承晞很快就吸引了青楼妈妈的注意。她在这青楼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那是何等的人精,一看赵承晞的装束和表情,就知道是想来见识见识的还没开荤的公子哥。 “哎呦,这位小爷,第一次来吧不喜欢热闹的话,楼上雅间请,姑娘应有尽有,包您满意。” “那好,咱们上楼吧。”赵承晞见这大堂里的男男女女都有些动作轻浮,赶紧红着脸答应道。 护国侯府。 “什么你说陛下去了青楼”正在练剑的秦崇州一听秦绪的话,手里的剑都差点没拿稳。 其实原本赵承晞是想传秦崇州随驾的,只是今日的目的地实在不是很适合和臣子一起去,赵承晞怎么也要考虑着一国之君的颜面啊。 “这陛下也太那什么了吧,不是万寿节都纳妃了”秦秩小声嘀咕道。 “青楼鱼龙混杂,陛下前段时间还被行刺,本侯实在不放心。”秦崇州说罢,便匆匆收好剑离府。 “秦绪,你有没有觉得侯爷待陛下有点像带小孩的感觉啊”秦秩悄悄说道。 “闭嘴吧你,快跟上侯爷。” 怡红楼。 “公子,您看有没有满意的这四个在我们怡红楼,姿色可是一等一的了呢。” 赵承晞是谁啊,每天在皇宫里见到的宫女都是姿色不俗的,面对着面前四个搔首弄姿,浓妆艳抹的姑娘真的是无言以对了。就连小连子都默默翻了个白眼。 “你们这的花魁呢”要看就看最漂亮的。 “公子啊,不好意思啊,今晚我们的花魁有人定了。” 赵承晞一个眼神示 意小连子,小连子马上掏出一锭金元宝。 “够吗” “够够公子您等着,奴家马上给您带人来”妈妈笑得一脸谄媚,赶紧收好金元宝,招呼着四个姑娘出去了。 “陛下,您真要临幸那什么花魁啊”小连子不禁发问。 “临你个头”赵承晞气得想直接用杯子砸死小连子,“咱们就来见识见识c开开眼界,喝几杯就回去了。” 片刻,妈妈便又带了一位姑娘进来。 “公子,这便是我们怡红楼的花魁秋月了,你们自便吧,奴家就不打扰了。”说着,妈妈便退出去,只留秋月一人在房里。 这位花魁面容白皙,弯眉杏目,虽比不得呼延清舞和沐婉儿,也算是娇媚清丽,最为出色的应该是她这副身材了,走起路来纤腰轻摇,柔若无骨,身姿绰约,胸脯高耸,丰润有致,一片抹胸露出似见非见的乳沟,这才是让男人们为之疯狂的关键吧。 秋月只知道一位大财主点了自己,没想到还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暗喜,这可比那些老男人们好多了。 “秋月见过公子。” “秋月姑娘免礼,请坐。” “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朕免贵姓郑。”还好改口得快。 “原来是郑公子。” 这边话还没说几句,外面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骚动。 门被猛地踹开,一个长的肥头大耳的男子闯进来,指着赵承晞道:“你算什么东西还抢老子的女人” 第21章 中了药 青楼妈妈赶紧慌里慌张地进来劝阻:“张员外您息怒啊,秋月姑娘是价高者得,您明日再来吧” “这小白脸还能比我有钱” 张员外还想发作,只见常一上前作势拔剑,硬生生把张员外逼退几步:“好啊,你们人多势众,大爷我我不和你们计较” 待屋里重回平静,小厮又上了好酒和小菜,赵承晞便和秋月小酌了两杯。 “不如奴家为公子演奏一曲吧。”秋月起身走到一旁的古筝面前。 “好啊。”赵承晞点点头,回头招呼身后的小连子和常一吃吃喝喝。 小连子早就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响了,抓起筷子就下手了。常一自然不会反驳赵承晞的话,便也吃了几口。 赵承晞听着小曲,吃着小菜,正滋润着呢,不知怎的,越吃越恍惚,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不会才喝这几杯就醉了吧。 “小连子,朕好像有些醉了回”赵承晞话还没说完,啪地一声直接倒在桌子上。 “常一我也有些醉了呢”小连子刚想上前扶赵承晞,结果一个没站好,径直倒在地上没了动弹。 “陛下”常一转头一看,发现那个秋月不知什么时候也趴在了琴上。糟了,大意了 还没等常一反应过来,药效上头,常一也直接倒地不起。 可怜一屋子的人皆是昏迷不醒,而屋外的暗卫却不明就里。 片刻之后,一个弓着腰的小厮打扮的人推门进来,见了这一屋子昏迷的人,不仅不惊讶,反而一脸奸计得逞的淫笑。诶这不是刚才那个张员外吗他怎么换了一身小厮的衣服 只见他关好门,凑近前查看众人的状况,见大家是确实没了知觉,才大起胆走到常一面前,狠踹了常一几下:“叫你吓唬我” 等他泄了愤,便抱起昏迷的秋月,在她胸上猛摸了几把:“哼,想和我争女人我可是这里的常客,想搞定你们还不容易这药可是出了名的见效快,能药晕一头熊,更何况你们几个小白脸” 正当他抱着秋月走向床的时候,忽然停了脚步,凑近赵承晞的脸端详了片刻:“这个小白脸长得可以啊,比青风馆的强多了,这么细皮嫩肉的现在可不多见了啊” 张员外色心大起,先把秋月放一边,转身伸手捏了赵承晞的小脸:“哎呦,果然滑不溜秋的这个胡子有点奇怪啊。” 张员外看着不对劲,直接把赵承晞的小胡子撕了下来:“哈哈,我就知道,这么看起来更让人有感觉啊。” “难得今天爷高兴,就陪你们好好玩玩。”张员外回头看了眼秋月,又转头看向赵承晞,从怀里掏了小瓶子,倒出一个药丸,塞进赵承晞嘴里:“还是先尝尝你这个新鲜的,哈哈,老子今晚艳福不浅啊。” 张员外把赵承晞抱起来搬到床上,兀自宽衣解带起来,刚把自己脱得赤条条的,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张员外以为是要来服侍的小厮,不能让别人发现这里的情况,急忙故作凶狠地吼道:“滚,别来打搅大爷” 门外的还能是谁,当然是放心不下,要来查看赵承晞是否安全的秦崇州了。秦崇州本来只想请个安就走,张员外这么一吼,秦崇州自然察觉出不对,一脚便把门踹开了。 “你你你滚出去”张员外连忙抓起衣服蔽体。 秦崇州一见这屋里的状况,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俊眉一蹙,日积月累沉积多年的杀气陡然释放。张员外吓得跌坐在地上,但还是壮着胆骂道:“你算哪根葱,竟敢坏你爷爷的好事。” 秦秩秦绪也跟了进来,在暗中保护赵承晞的暗卫察觉不对,也冲了进来。 “你们就是这样保护陛下的”秦崇州暴怒,太阳穴的青筋毕现,一掌直接把身边的桌子拍得支离破碎。 其实也怪不得他们,房间就这么小,他们只能在外面守着,听常一的信号行事,怎么知道常一竟也被迷昏了。 “陛下什么陛下”张员外一听,吓得瑟瑟发抖,这才知道自己得罪了大人物,赶紧跪地求饶:“饶命饶命啊” 秦崇州走向床边,见赵承晞衣裳俱在,稍稍安了心,轻声唤着:“陛下,陛下” 赵承晞小脸红扑扑的,嘴里溢出几声呓语。秦崇州便凑近想听清楚,岂料一个不察,被赵承晞猛地一拉,秦崇州直接扑到赵承晞身上。 炽热的龙涎香气息扑面而来,秦崇州这才听清楚赵承晞在说什么。她呢喃着:“好热好热啊” 屋里的人被床幔阻挡着视线,只听到咚地一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一会儿,便看到秦崇州顶着一张黑里透红的俊脸走出来。 “你给陛下 吃了什么” 秦崇州怒极,眼底黢黑一片,直接拔剑在张员外身上划了一道,惹得张员外哇哇大叫。 张员外吓得哪还敢说:“没有没给他吃什么” 秦崇州看了秦绪一眼,秦绪立马会意,动手去搜张员外脱下来的衣服,果然搜到一个药瓶。秦绪打开一闻,面露难色:“侯爷,这好像是迷情之药。” “解药呢”秦秩过去,把剑架在张员外脖子上质问道。 “没有没有解药” “侯爷,要不给陛下找个姑娘”秦秩提议。 “不行,陛下千金之躯,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和青楼女子”秦绪反驳道。 “陛下今晚不是来逛青楼了吗”秦秩小声提出质疑。 “那还是带陛下回宫吧,再传召宫女”秦绪提议。 “陛下只怕忍不了这么久吧忍这么久有伤龙体,还是就地解决吧。”秦秩继续出着馊主意。 “本侯带陛下回府,府里有清心丸。”秦崇州直接下决断。 “侯爷,这个人怎么处理”秦绪问。 “把药瓶里的药都给他灌下去,关一晚上,明天阉了丢到大街上。”秦崇州又补充道:“把他舌头割了,手指剁了,免得泄露些不该的。” 第22章 清心丸 “陛下,您再坚持一会儿。”秦崇州见赵承晞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一双手不安分地在被子里动来动去,要不是被秦崇州禁锢着,指不定做出什么举动来。 秦崇州好不容易把赵承晞带回府里,赵承晞这副模样他也不好叫人伺候,只得先把赵承晞放在床上,然后赶紧去拿清心丸。 待秦崇州取来清心丸,床上的景象让秦崇州差点瓶子都摔了。赵承晞没了秦崇州的桎梏,直接挣开被子的束缚,虽然意识不清,但是本能的拉扯着衣裳。 秦崇州赶紧把被子帮赵承晞盖好,倒出一颗清心丸喂给赵承晞。这清心丸原本只是修炼内功时压制邪欲,避免走火入魔,对付春药也有一定功效,只不过起效需要时间。 秦崇州见赵承晞又要挣开被子,总不能用绳子绑起来吧,只得双手环抱住赵承晞避免赵承晞乱动。 赵承晞身上的龙涎香随着体温的升高更加浓郁,赵承晞的灼热气息喷洒在秦崇州脖颈,惹得秦崇州一阵战栗。赵承晞的小脸涨红,嘴里溢出破碎的呻吟,一看便是情欲发作的症状。 秦崇州默默叹了口气,取了颗清心丸默默放进自己口中。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赵承晞才渐渐平息下来,秦崇州这才把赵承晞放下,又取了热毛巾为赵承晞擦了汗,这才让赵承晞躺好,自己出了房门。 小连子和常一早就被秦绪秦秩弄醒了,在门外侯着,他们倒是想进去,可是秦绪秦秩拦着,他们也没有办法。 小连子生怕秦崇州发现赵承晞的秘密,见秦崇州一出来便立马冲上前问道:“陛下陛下怎么样了” “陛下已经没事了。” 小连子见秦崇州好像没什么不妥的表情,心下稍安:“那奴才进去服侍陛下。” “陛下已经歇下了,你们别进去了。”秦崇州开口制止。 “那好”小连子只得屈服在秦崇州的淫威之下。 常一正陷入深深的自责中,默不作声地站着,呆呆望着房门,像是能透过房门望到赵承晞一样。 “侯爷,您没事吧。”秦绪见秦崇州竟面露疑虑,忧愁,恼怒,自责怎么说,他从未见过秦崇州这种复杂的神情。 秦崇州扫了眼秦绪,命令道:“秦绪,你走上前来。” 秦绪不明所以,往秦崇州靠近几步。 秦崇州还是不满意:“再近点。” 秦绪内心慌极了,见秦崇州面色严肃冷峻,不敢不动,又走了一步,离秦崇州只有一步远了。 侯爷这是怎么了 秦崇州显然觉得不够近,自己又往前了一步,如今两人的距离简直让秦绪心如擂鼓,不敢直视。 “看着本侯。” 秦绪甚至能感受到秦崇州的鼻息,强撑着看了秦崇州一眼,迅速垂眸:“属下有哪里做错了,还请侯爷直言,可不要这般为难属下了。” 秦崇州闻言没有回应,反而歪了歪脖子,更靠近了秦绪几分,惹得秦绪从头到脚寒毛倒立,打了个冷颤。 侯爷是怎么了这么反常 “啊” 一声尖叫传来,二人双双转头。 原来是秦秩。 秦秩闪身窜到秦绪身前,平时练轻功都没见他速度这么快过。 “侯爷,您您”秦秩双手跟护鸡崽一样把秦绪揽在身后,面对秦崇州有些语无伦次。 秦崇州扶额,好像让人误会了呢 秦崇州后退几步,解释道:“本侯本侯只是心血来潮想和秦绪比比谁高罢了。” 啥比高 秦绪秦秩二脸懵。 “秦绪还是不够高,多吃点。”秦崇州挥挥手,“下去吧。” 秦绪二人还等什么,行了礼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今晚的侯爷还是离远点好 秦崇州叹气,他刚才抱着赵承晞的时候,身体的反应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他向来清心寡欲,又常年在军营,虽然军营也有军妓,但是他向来都是不看一眼的。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对一个男子有了反应,这个男子还是当今陛下 难道我喜欢男人可是在军营和兄弟们生活那么多年,也没有过那种想法啊方才又对秦绪验证了一下,的确是没有感觉。 唉,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愧对陛下,愧对先帝啊 秦崇州眉头深锁,深感罪恶,提步往宗祠方向去。 “秦绪,你没事吧,侯爷没对你做什么吧”回到房间,秦秩紧张兮兮地问秦绪。 “说什么傻话呢。我觉得侯爷的反常可能 和陛下有关。”还是秦绪比较了解秦崇州的心思。 “陛下好像是呢。侯爷刚从陛下房里出来不久吧” 门外有暗卫来传话:“侯爷吩咐,今夜他在宗祠过夜,不得打扰,若陛下那边有动静,马上通报。” 秦绪遣走了暗卫,疑惑道:“侯爷大晚上的去祠堂做什么” 秦秩脑瓜子转的快,托着下巴分析道:“侯爷出了陛下的房间,神色不对劲,举动反常,还去了宗祠” “是啊。”秦绪点点头,不明所以。 “我的苍天啊,难道陛下和侯爷”秦秩一脸不敢置信,额,其实还隐隐有一丝喜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秦绪的反应慢的不是一点半点。 秦秩嫌弃地看了秦绪一眼,耐着性子解释道:“你想啊,陛下身陷情欲,又和侯爷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了一个多时辰,你说会发生什么” “可是陛下服了清心丸啊。” “清心丸你又不是不知道清心丸的作用,那还是要靠人的意志力的,又不是一吃就药到病除的东西。” 秦绪也信了几分,再结合秦崇州刚才的话,估计和秦秩说的也八九不离十了。 “侯爷去宗祠肯定是要把这件事禀明列祖列宗,那难不成侯爷还要入宫当男妃”秦秩忽然一惊,捂着嘴道。 “怎么可能”秦绪虽然震惊,但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所以这件事要保密。” “保密保密,必须保密。” 二人都神色慌乱,心如乱麻,一时之间只会嘟囔着保密保密。 第23章 爬山 赵承晞这边悠悠转醒,一睁眼便是陌生的房间,赵承晞开口便唤小连子。 门外的小连子听到动静赶紧跑进来,问:“陛下,您没事吧可有哪里不舒服” “朕没事,这是哪啊” “回陛下,这是护国侯府。昨晚我们在怡红楼被人下了蒙汗药,是护国侯及时赶到救了陛下。” “你们没事吧,常一呢” “常一在门外跪着” “常一,你跪着做什么快起来。”赵承晞一开门便看见常一笔直地跪在门外。 常一见赵承晞平安无恙,稍稍心安,又俯身叩首:“陛下,属下护驾不力,置陛下于险境之中,属下恳请陛下处罚。” 常一后来才听暗卫说起当时的凶险,因此才万分懊恼。而小连子和赵承晞反而不知道有春药这么回事。 “常一,朕没事,朕宽恕你,快起来。” “属下护驾不力,恳请陛下处罚。加之上次护驾不力,两罪并罚,请陛下处置。”常一依旧长跪不起,一遍一遍地恳请赵承晞处罚。 “陛下,小连子也护驾不力,恳请陛下处置。”小连子见常一这般也心中有愧,这次若非护国侯及时赶到,那后果实在不敢设想。 “小连子,你也”赵承晞见面前跪着的二人,一直拿不定主意。 “陛下,微臣恳请陛下成全他们。如若不然,只怕他们也良心不安。”在宗祠痛思己过了一夜的秦崇州,接到赵承晞已经醒了的消息,便立马赶来。 “既然如此,就罚你们二人杖责二十,回宫领罚。”赵承晞自然知道秦崇州的意思,只得如了他们的愿。 “谢陛下。”小连子和常一这才谢恩起身。 “没想到又是秦爱卿救了朕。”赵承晞这才看向秦崇州,她对昨晚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反而是秦崇州一见到赵承晞面色稍有尴尬。 “这是微臣的职责所在,陛下言重了。” “还好今天休沐,不然这么晚没上朝,肯定要被孟丞相一顿念叨。”赵承晞颇有些小庆幸。 “陛下,不如在微臣府中用过早膳再回宫吧。”秦崇州提议。 “好啊。就依爱卿所言。” 虽说今天休沐,赵承晞也的确有不回宫的心思,但毕竟昨晚出了事,想来常一他们也没心情多留,赵承晞用完早膳后便提出回宫。 秦崇州哪里会不知赵承晞的心思,眼里藏笑:“陛下,微臣准备了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儿,还有城里的小吃,还请陛下不要嫌弃。” 赵承晞眼睛一亮:“好啊,有劳秦爱卿了。” 赵承晞这次总算心满意足地回宫。 皇宫。 “小连子,咱们明日去爬凤栖山吧。朕听说最近那里的枫叶尤为漂亮。”赵承晞说得兴致勃勃。 可小连子一听,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来。 “奴才的小祖宗啊,您这是从哪听说的啊” “常一说的啊。朕让常一去打听最近京陵城有什么好玩的,他说最近大家都喜欢去凤栖山赏枫叶,一家人坐在山坡上一边闲聊一边野餐,别提多惬意了。” 小连子在心里默默把常一骂的狗血淋头,这个常一就是一根筋,就不能和陛下说京陵城最近没什么好玩的吗我这屁股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赵承晞看出小连子的心有余悸,安慰道:“小连子,你大可不必担心。前两次都多亏了护国侯救朕于危难,所以这次朕就约上护国侯同行不就好了。” 小连子想了想,说的也是,有护国侯在总可以安心了。 赵承晞这边悠悠转醒,一睁眼便是陌生的房间,赵承晞开口便唤小连子。 门外的小连子听到动静赶紧跑进来,问:“陛下,您没事吧可有哪里不舒服” “朕没事,这是哪啊” “回陛下,这是护国侯府。昨晚我们在怡红楼被人下了蒙汗药,是护国侯及时赶到救了陛下。” “你们没事吧,常一呢” “常一在门外跪着” “常一,你跪着做什么快起来。”赵承晞一开门便看见常一笔直地跪在门外。 常一见赵承晞平安无恙,稍稍心安,又俯身叩首:“陛下,属下护驾不力,置陛下于险境之中,属下恳请陛下处罚。” 常一后来才听暗卫说起当时的凶险,因此才万分懊恼。而小连子和赵承晞反而不知道有春药这么回事。 “常一,朕没事,朕宽恕你,快起来。” “属下护驾不力,恳请陛下处罚。加之上次护驾不力,两罪并罚,请陛下处置。”常一依旧长跪不起,一遍一遍地恳请赵承晞处罚。 “陛下,小连子也护驾不力,恳请陛下处置。”小连子见常一这般也心中有愧,这次若非护国侯及时赶到,那后果实在不敢设想。 “小连子,你也”赵承晞见面前跪着的二人,一直拿不定主意。 “陛下,微臣恳请陛下成全他们。如若不然,只怕他们也良心不安。”在宗祠痛思己过了一夜的秦崇州,接到赵承晞已经醒了的消息,便立马赶来。 “既然如此,就罚你们二人杖责二十,回宫领罚。”赵承晞自然知道秦崇州的意思,只得如了他们的愿。 “谢陛下。”小连子和常一这才谢恩起身。 “没想到又是秦爱卿救了朕。”赵承晞这才看向秦崇州,她对昨晚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反而是秦崇州一见到赵承晞面色稍有尴尬。 “这是微臣的职责所在,陛下言重了。” “还好今天休沐,不然这么晚没上朝,肯定要被孟丞相一顿念叨。”赵承晞颇有些小庆幸。 “陛下,不如在微臣府中用过早膳再回宫吧。”秦崇州提议。 “好啊。就依爱卿所言。” 虽说今天休沐,赵承晞也的确有不回宫的心思,但毕竟昨晚出了事,想来常一他们也没心情多留,赵承晞用完早膳后便提出回宫。 秦崇州哪里会不知赵承晞的心思,眼里藏笑:“陛下,微臣准备了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儿,还有城里的小吃,还请陛下不要嫌弃。” 赵承晞眼睛一亮:“好啊,有劳秦爱卿了。” 赵承晞这次总算心满意足地回宫。 皇宫。 “小连子,咱们明日去爬凤栖山吧。朕听说最近那里的枫叶尤为漂亮。”赵承晞说得兴致勃勃。 可小连子一听,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来。 “奴才的小祖宗啊,您这是从哪听说的啊” “常一说的啊。朕让常一去打听最近京陵城有什么好玩的,他说最近大家都喜欢去凤栖山赏枫叶,一家人坐在山坡上一边闲聊一边野餐,别提多惬意了。” 小连子在心里默默把常一骂的狗血淋头,这个常一就是一根筋,就不能和陛下说京陵城最近没什么好玩的吗我这屁股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赵承晞看出小连子的心有余悸,安慰道:“小连子,你大可不必担心。前两次都多亏了护国侯救朕于危难,所以这次朕就约上护国侯同行不就好了。” 小连子想了想,说的也是,有护国侯在总可以安心了。 赵承晞这边悠悠转醒,一睁眼便是陌生的房间,赵承晞开口便唤小连子。 门外的小连子听到动静赶紧跑进来,问:“陛下,您没事吧可有哪里不舒服” “朕没事,这是哪啊” “回陛下,这是护国侯府。昨晚我们在怡红楼被人下了蒙汗药,是护国侯及时赶到救了陛下。” “你们没事吧,常一呢” “常一在门外跪着” “常一,你跪着做什么快起来。”赵承晞一开门便看见常一笔直地跪在门外。 常一见赵承晞平安无恙,稍稍心安,又俯身叩首:“陛下,属下护驾不力,置陛下于险境之中,属下恳请陛下处罚。” 常一后来才听暗卫说起当时的凶险,因此才万分懊恼。而小连子和赵承晞反而不知道有春药这么回事。 “常一,朕没事,朕宽恕你,快起来。” “属下护驾不力,恳请陛下处罚。加之上次护驾不力,两罪并罚,请陛下处置。”常一依旧长跪不起,一遍一遍地恳请赵承晞处罚。 “陛下,小连子也护驾不力,恳请陛下处置。”小连子见常一这般也心中有愧,这次若非护国侯及时赶到,那后果实在不敢设想。 “小连子,你也”赵承晞见面前跪着的二人,一直拿不定主意。 “陛下,微臣恳请陛下成全他们。如若不然,只怕他们也良心不安。”在宗祠痛思己过了一夜的秦崇州,接到赵承晞已经醒了的消息,便立马赶来。 “既然如此,就罚你们二人杖责二十,回宫领罚。”赵承晞自然知道秦崇州的意思,只得如了他们的愿。 “谢陛下。”小连子和常一这才谢恩起身。 “没想到又是秦爱卿救了朕。”赵承晞这才看向秦崇州,她对昨晚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反而是秦崇州一见到赵承晞面色稍有尴尬。 “这是微臣的职责所在,陛下言重了。” “还好今天休沐,不然这么晚没上朝,肯定要被孟丞相一顿念叨。”赵承晞颇有些小庆幸。 “陛下,不如在微臣府中用过早膳再回宫吧。”秦崇州提议。 “好啊。就依爱卿所言。” 虽说今天休沐,赵承晞也的确有不回宫的心思,但毕竟昨晚出了事,想来常一他们也没心情多留,赵承晞用完早膳后便提出回宫。 秦崇州哪里会不知赵承晞的心思,眼里藏笑:“陛下,微臣准备了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儿,还有城里的小吃,还请陛下不要嫌弃。” 赵承晞眼睛一亮:“好啊,有劳秦爱卿了。” 赵承晞这次总算心满意足地回宫。 皇宫。 “小连子,咱们明日去爬凤栖山吧。朕听说最近那里的枫叶尤为漂亮。”赵承晞说得兴致勃勃。 可小连子一听,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来。 “奴才的小祖宗啊,您这是从哪听说的啊” “常一说的啊。朕让常一去打听最近京陵城有什么好玩的,他说最近大家都喜欢去凤栖山赏枫叶,一家人坐在山坡上一边闲聊一边野餐,别提多惬意了。” 小连子在心里默默把常一骂的狗血淋头,这个常一就是一根筋,就不能和陛下说京陵城最近没什么好玩的吗我这屁股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赵承晞看出小连子的心有余悸,安慰道:“小连子,你大可不必担心。前两次都多亏了护国侯救朕于危难,所以这次朕就约上护国侯同行不就好了。” 小连子想了想,说的也是,有护国侯在总可以安心了。 赵承晞这边悠悠转醒,一睁眼便是陌生的房间,赵承晞开口便唤小连子。 门外的小连子听到动静赶紧跑进来,问:“陛下,您没事吧可有哪里不舒服” “朕没事,这是哪啊” “回陛下,这是护国侯府。昨晚我们在怡红楼被人下了蒙汗药,是护国侯及时赶到救了陛下。” “你们没事吧,常一呢” “常一在门外跪着” “常一,你跪着做什么快起来。”赵承晞一开门便看见常一笔直地跪在门外。 常一见赵承晞平安无恙,稍稍心安,又俯身叩首:“陛下,属下护驾不力,置陛下于险境之中,属下恳请陛下处罚。” 常一后来才听暗卫说起当时的凶险,因此才万分懊恼。而小连子和赵承晞反而不知道有春药这么回事。 “常一,朕没事,朕宽恕你,快起来。” “属下护驾不力,恳请陛下处罚。加之上次护驾不力,两罪并罚,请陛下处置。”常一依旧长跪不起,一遍一遍地恳请赵承晞处罚。 “陛下,小连子也护驾不力,恳请陛下处置。”小连子见常一这般也心中有愧,这次若非护国侯及时赶到,那后果实在不敢设想。 “小连子,你也”赵承晞见面前跪着的二人,一直拿不定主意。 “陛下,微臣恳请陛下成全他们。如若不然,只怕他们也良心不安。”在宗祠痛思己过了一夜的秦崇州,接到赵承晞已经醒了的消息,便立马赶来。 “既然如此,就罚你们二人杖责二十,回宫领罚。”赵承晞自然知道秦崇州的意思,只得如了他们的愿。 “谢陛下。”小连子和常一这才谢恩起身。 “没想到又是秦爱卿救了朕。”赵承晞这才看向秦崇州,她对昨晚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反而是秦崇州一见到赵承晞面色稍有尴尬。 “这是微臣的职责所在,陛下言重了。” “还好今天休沐,不然这么晚没上朝,肯定要被孟丞相一顿念叨。”赵承晞颇有些小庆幸。 “陛下,不如在微臣府中用过早膳再回宫吧。”秦崇州提议。 “好啊。就依爱卿所言。” 虽说今天休沐,赵承晞也的确有不回宫的心思,但毕竟昨晚出了事,想来常一他们也没心情多留,赵承晞用完早膳后便提出回宫。 秦崇州哪里会不知赵承晞的心思,眼里藏笑:“陛下,微臣准备了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儿,还有城里的小吃,还请陛下不要嫌弃。” 赵承晞眼睛一亮:“好啊,有劳秦爱卿了。” 赵承晞这次总算心满意足地回宫。 皇宫。 “小连子,咱们明日去爬凤栖山吧。朕听说最近那里的枫叶尤为漂亮。”赵承晞说得兴致勃勃。 可小连子一听,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来。 “奴才的小祖宗啊,您这是从哪听说的啊” “常一说的啊。朕让常一去打听最近京陵城有什么好玩的,他说最近大家都喜欢去凤栖山赏枫叶,一家人坐在山坡上一边闲聊一边野餐,别提多惬意了。” 小连子在心里默默把常一骂的狗血淋头,这个常一就是一根筋,就不能和陛下说京陵城最近没什么好玩的吗我这屁股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赵承晞看出小连子的心有余悸,安慰道:“小连子,你大可不必担心。前两次都多亏了护国侯救朕于危难,所以这次朕就约上护国侯同行不就好了。” 小连子想了想,说的也是,有护国侯在总可以安心了。 赵承晞这边悠悠转醒,一睁眼便是陌生的房间,赵承晞开口便唤小连子。 门外的小连子听到动静赶紧跑进来,问:“陛下,您没事吧可有哪里不舒服” “朕没事,这是哪啊” “回陛下,这是护国侯府。昨晚我们在怡红楼被人下了蒙汗药,是护国侯及时赶到救了陛下。” “你们没事吧,常一呢” “常一在门外跪着” “常一,你跪着做什么快起来。”赵承晞一开门便看见常一笔直地跪在门外。 常一见赵承晞平安无恙,稍稍心安,又俯身叩首:“陛下,属下护驾不力,置陛下于险境之中,属下恳请陛下处罚。” 常一后来才听暗卫说起当时的凶险,因此才万分懊恼。而小连子和赵承晞反而不知道有春药这么回事。 “常一,朕没事,朕宽恕你,快起来。” “属下护驾不力,恳请陛下处罚。加之上次护驾不力,两罪并罚,请陛下处置。”常一依旧长跪不起,一遍一遍地恳请赵承晞处罚。 “陛下,小连子也护驾不力,恳请陛下处置。”小连子见常一这般也心中有愧,这次若非护国侯及时赶到,那后果实在不敢设想。 “小连子,你也”赵承晞见面前跪着的二人,一直拿不定主意。 “陛下,微臣恳请陛下成全他们。如若不然,只怕他们也良心不安。”在宗祠痛思己过了一夜的秦崇州,接到赵承晞已经醒了的消息,便立马赶来。 “既然如此,就罚你们二人杖责二十,回宫领罚。”赵承晞自然知道秦崇州的意思,只得如了他们的愿。 “谢陛下。”小连子和常一这才谢恩起身。 “没想到又是秦爱卿救了朕。”赵承晞这才看向秦崇州,她对昨晚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反而是秦崇州一见到赵承晞面色稍有尴尬。 “这是微臣的职责所在,陛下言重了。” “还好今天休沐,不然这么晚没上朝,肯定要被孟丞相一顿念叨。”赵承晞颇有些小庆幸。 “陛下,不如在微臣府中用过早膳再回宫吧。”秦崇州提议。 “好啊。就依爱卿所言。” 虽说今天休沐,赵承晞也的确有不回宫的心思,但毕竟昨晚出了事,想来常一他们也没心情多留,赵承晞用完早膳后便提出回宫。 秦崇州哪里会不知赵承晞的心思,眼里藏笑:“陛下,微臣准备了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儿,还有城里的小吃,还请陛下不要嫌弃。” 赵承晞眼睛一亮:“好啊,有劳秦爱卿了。” 赵承晞这次总算心满意足地回宫。 皇宫。 “小连子,咱们明日去爬凤栖山吧。朕听说最近那里的枫叶尤为漂亮。”赵承晞说得兴致勃勃。 可小连子一听,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来。 “奴才的小祖宗啊,您这是从哪听说的啊” “常一说的啊。朕让常一去打听最近京陵城有什么好玩的,他说最近大家都喜欢去凤栖山赏枫叶,一家人坐在山坡上一边闲聊一边野餐,别提多惬意了。” 小连子在心里默默把常一骂的狗血淋头,这个常一就是一根筋,就不能和陛下说京陵城最近没什么好玩的吗我这屁股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赵承晞看出小连子的心有余悸,安慰道:“小连子,你大可不必担心。前两次都多亏了护国侯救朕于危难,所以这次朕就约上护国侯同行不就好了。” 小连子想了想,说的也是,有护国侯在总可以安心了。 赵承晞这边悠悠转醒,一睁眼便是陌生的房间,赵承晞开口便唤小连子。 门外的小连子听到动静赶紧跑进来,问:“陛下,您没事吧可有哪里不舒服” “朕没事,这是哪啊” “回陛下,这是护国侯府。昨晚我们在怡红楼被人下了蒙汗药,是护国侯及时赶到救了陛下。” “你们没事吧,常一呢” “常一在门外跪着” “常一,你跪着做什么快起来。”赵承晞一开门便看见常一笔直地跪在门外。 常一见赵承晞平安无恙,稍稍心安,又俯身叩首:“陛下,属下护驾不力,置陛下于险境之中,属下恳请陛下处罚。” 常一后来才听暗卫说起当时的凶险,因此才万分懊恼。而小连子和赵承晞反而不知道有春药这么回事。 “常一,朕没事,朕宽恕你,快起来。” “属下护驾不力,恳请陛下处罚。加之上次护驾不力,两罪并罚,请陛下处置。”常一依旧长跪不起,一遍一遍地恳请赵承晞处罚。 “陛下,小连子也护驾不力,恳请陛下处置。”小连子见常一这般也心中有愧,这次若非护国侯及时赶到,那后果实在不敢设想。 “小连子,你也”赵承晞见面前跪着的二人,一直拿不定主意。 “陛下,微臣恳请陛下成全他们。如若不然,只怕他们也良心不安。”在宗祠痛思己过了一夜的秦崇州,接到赵承晞已经醒了的消息,便立马赶来。 “既然如此,就罚你们二人杖责二十,回宫领罚。”赵承晞自然知道秦崇州的意思,只得如了他们的愿。 “谢陛下。”小连子和常一这才谢恩起身。 “没想到又是秦爱卿救了朕。”赵承晞这才看向秦崇州,她对昨晚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反而是秦崇州一见到赵承晞面色稍有尴尬。 “这是微臣的职责所在,陛下言重了。” “还好今天休沐,不然这么晚没上朝,肯定要被孟丞相一顿念叨。”赵承晞颇有些小庆幸。 “陛下,不如在微臣府中用过早膳再回宫吧。”秦崇州提议。 “好啊。就依爱卿所言。” 虽说今天休沐,赵承晞也的确有不回宫的心思,但毕竟昨晚出了事,想来常一他们也没心情多留,赵承晞用完早膳后便提出回宫。 秦崇州哪里会不知赵承晞的心思,眼里藏笑:“陛下,微臣准备了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儿,还有城里的小吃,还请陛下不要嫌弃。” 赵承晞眼睛一亮:“好啊,有劳秦爱卿了。” 赵承晞这次总算心满意足地回宫。 皇宫。 “小连子,咱们明日去爬凤栖山吧。朕听说最近那里的枫叶尤为漂亮。”赵承晞说得兴致勃勃。 可小连子一听,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来。 “奴才的小祖宗啊,您这是从哪听说的啊” “常一说的啊。朕让常一去打听最近京陵城有什么好玩的,他说最近大家都喜欢去凤栖山赏枫叶,一家人坐在山坡上一边闲聊一边野餐,别提多惬意了。” 小连子在心里默默把常一骂的狗血淋头,这个常一就是一根筋,就不能和陛下说京陵城最近没什么好玩的吗我这屁股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赵承晞看出小连子的心有余悸,安慰道:“小连子,你大可不必担心。前两次都多亏了护国侯救朕于危难,所以这次朕就约上护国侯同行不就好了。” 小连子想了想,说的也是,有护国侯在总可以安心了。 赵承晞这边悠悠转醒,一睁眼便是陌生的房间,赵承晞开口便唤小连子。 门外的小连子听到动静赶紧跑进来,问:“陛下,您没事吧可有哪里不舒服” “朕没事,这是哪啊” “回陛下,这是护国侯府。昨晚我们在怡红楼被人下了蒙汗药,是护国侯及时赶到救了陛下。” “你们没事吧,常一呢” “常一在门外跪着” “常一,你跪着做什么快起来。”赵承晞一开门便看见常一笔直地跪在门外。 常一见赵承晞平安无恙,稍稍心安,又俯身叩首:“陛下,属下护驾不力,置陛下于险境之中,属下恳请陛下处罚。” 常一后来才听暗卫说起当时的凶险,因此才万分懊恼。而小连子和赵承晞反而不知道有春药这么回事。 “常一,朕没事,朕宽恕你,快起来。” “属下护驾不力,恳请陛下处罚。加之上次护驾不力,两罪并罚,请陛下处置。”常一依旧长跪不起,一遍一遍地恳请赵承晞处罚。 “陛下,小连子也护驾不力,恳请陛下处置。”小连子见常一这般也心中有愧,这次若非护国侯及时赶到,那后果实在不敢设想。 “小连子,你也”赵承晞见面前跪着的二人,一直拿不定主意。 “陛下,微臣恳请陛下成全他们。如若不然,只怕他们也良心不安。”在宗祠痛思己过了一夜的秦崇州,接到赵承晞已经醒了的消息,便立马赶来。 “既然如此,就罚你们二人杖责二十,回宫领罚。”赵承晞自然知道秦崇州的意思,只得如了他们的愿。 “谢陛下。”小连子和常一这才谢恩起身。 “没想到又是秦爱卿救了朕。”赵承晞这才看向秦崇州,她对昨晚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反而是秦崇州一见到赵承晞面色稍有尴尬。 “这是微臣的职责所在,陛下言重了。” “还好今天休沐,不然这么晚没上朝,肯定要被孟丞相一顿念叨。”赵承晞颇有些小庆幸。 “陛下,不如在微臣府中用过早膳再回宫吧。”秦崇州提议。 “好啊。就依爱卿所言。” 虽说今天休沐,赵承晞也的确有不回宫的心思,但毕竟昨晚出了事,想来常一他们也没心情多留,赵承晞用完早膳后便提出回宫。 秦崇州哪里会不知赵承晞的心思,眼里藏笑:“陛下,微臣准备了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儿,还有城里的小吃,还请陛下不要嫌弃。” 赵承晞眼睛一亮:“好啊,有劳秦爱卿了。” 赵承晞这次总算心满意足地回宫。 皇宫。 “小连子,咱们明日去爬凤栖山吧。朕听说最近那里的枫叶尤为漂亮。”赵承晞说得兴致勃勃。 可小连子一听,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来。 “奴才的小祖宗啊,您这是从哪听说的啊” “常一说的啊。朕让常一去打听最近京陵城有什么好玩的,他说最近大家都喜欢去凤栖山赏枫叶,一家人坐在山坡上一边闲聊一边野餐,别提多惬意了。” 小连子在心里默默把常一骂的狗血淋头,这个常一就是一根筋,就不能和陛下说京陵城最近没什么好玩的吗我这屁股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赵承晞看出小连子的心有余悸,安慰道:“小连子,你大可不必担心。前两次都多亏了护国侯救朕于危难,所以这次朕就约上护国侯同行不就好了。” 小连子想了想,说的也是,有护国侯在总可以安心了。 赵承晞这边悠悠转醒,一睁眼便是陌生的房间,赵承晞开口便唤小连子。 门外的小连子听到动静赶紧跑进来,问:“陛下,您没事吧可有哪里不舒服” “朕没事,这是哪啊” “回陛下,这是护国侯府。昨晚我们在怡红楼被人下了蒙汗药,是护国侯及时赶到救了陛下。” “你们没事吧,常一呢” “常一在门外跪着” “常一,你跪着做什么快起来。”赵承晞一开门便看见常一笔直地跪在门外。 常一见赵承晞平安无恙,稍稍心安,又俯身叩首:“陛下,属下护驾不力,置陛下于险境之中,属下恳请陛下处罚。” 常一后来才听暗卫说起当时的凶险,因此才万分懊恼。而小连子和赵承晞反而不知道有春药这么回事。 “常一,朕没事,朕宽恕你,快起来。” “属下护驾不力,恳请陛下处罚。加之上次护驾不力,两罪并罚,请陛下处置。”常一依旧长跪不起,一遍一遍地恳请赵承晞处罚。 “陛下,小连子也护驾不力,恳请陛下处置。”小连子见常一这般也心中有愧,这次若非护国侯及时赶到,那后果实在不敢设想。 “小连子,你也”赵承晞见面前跪着的二人,一直拿不定主意。 “陛下,微臣恳请陛下成全他们。如若不然,只怕他们也良心不安。”在宗祠痛思己过了一夜的秦崇州,接到赵承晞已经醒了的消息,便立马赶来。 “既然如此,就罚你们二人杖责二十,回宫领罚。”赵承晞自然知道秦崇州的意思,只得如了他们的愿。 “谢陛下。”小连子和常一这才谢恩起身。 “没想到又是秦爱卿救了朕。”赵承晞这才看向秦崇州,她对昨晚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反而是秦崇州一见到赵承晞面色稍有尴尬。 “这是微臣的职责所在,陛下言重了。” “还好今天休沐,不然这么晚没上朝,肯定要被孟丞相一顿念叨。”赵承晞颇有些小庆幸。 “陛下,不如在微臣府中用过早膳再回宫吧。”秦崇州提议。 “好啊。就依爱卿所言。” 虽说今天休沐,赵承晞也的确有不回宫的心思,但毕竟昨晚出了事,想来常一他们也没心情多留,赵承晞用完早膳后便提出回宫。 秦崇州哪里会不知赵承晞的心思,眼里藏笑:“陛下,微臣准备了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儿,还有城里的小吃,还请陛下不要嫌弃。” 赵承晞眼睛一亮:“好啊,有劳秦爱卿了。” 赵承晞这次总算心满意足地回宫。 皇宫。 “小连子,咱们明日去爬凤栖山吧。朕听说最近那里的枫叶尤为漂亮。”赵承晞说得兴致勃勃。 可小连子一听,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来。 “奴才的小祖宗啊,您这是从哪听说的啊” “常一说的啊。朕让常一去打听最近京陵城有什么好玩的,他说最近大家都喜欢去凤栖山赏枫叶,一家人坐在山坡上一边闲聊一边野餐,别提多惬意了。” 小连子在心里默默把常一骂的狗血淋头,这个常一就是一根筋,就不能和陛下说京陵城最近没什么好玩的吗我这屁股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赵承晞看出小连子的心有余悸,安慰道:“小连子,你大可不必担心。前两次都多亏了护国侯救朕于危难,所以这次朕就约上护国侯同行不就好了。” 小连子想了想,说的也是,有护国侯在总可以安心了。 赵承晞这边悠悠转醒,一睁眼便是陌生的房间,赵承晞开口便唤小连子。 门外的小连子听到动静赶紧跑进来,问:“陛下,您没事吧可有哪里不舒服” “朕没事,这是哪啊” “回陛下,这是护国侯府。昨晚我们在怡红楼被人下了蒙汗药,是护国侯及时赶到救了陛下。” “你们没事吧,常一呢” “常一在门外跪着” “常一,你跪着做什么快起来。”赵承晞一开门便看见常一笔直地跪在门外。 常一见赵承晞平安无恙,稍稍心安,又俯身叩首:“陛下,属下护驾不力,置陛下于险境之中,属下恳请陛下处罚。” 常一后来才听暗卫说起当时的凶险,因此才万分懊恼。而小连子和赵承晞反而不知道有春药这么回事。 “常一,朕没事,朕宽恕你,快起来。” “属下护驾不力,恳请陛下处罚。加之上次护驾不力,两罪并罚,请陛下处置。”常一依旧长跪不起,一遍一遍地恳请赵承晞处罚。 “陛下,小连子也护驾不力,恳请陛下处置。”小连子见常一这般也心中有愧,这次若非护国侯及时赶到,那后果实在不敢设想。 “小连子,你也”赵承晞见面前跪着的二人,一直拿不定主意。 “陛下,微臣恳请陛下成全他们。如若不然,只怕他们也良心不安。”在宗祠痛思己过了一夜的秦崇州,接到赵承晞已经醒了的消息,便立马赶来。 “既然如此,就罚你们二人杖责二十,回宫领罚。”赵承晞自然知道秦崇州的意思,只得如了他们的愿。 “谢陛下。”小连子和常一这才谢恩起身。 “没想到又是秦爱卿救了朕。”赵承晞这才看向秦崇州,她对昨晚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反而是秦崇州一见到赵承晞面色稍有尴尬。 “这是微臣的职责所在,陛下言重了。” “还好今天休沐,不然这么晚没上朝,肯定要被孟丞相一顿念叨。”赵承晞颇有些小庆幸。 “陛下,不如在微臣府中用过早膳再回宫吧。”秦崇州提议。 “好啊。就依爱卿所言。” 虽说今天休沐,赵承晞也的确有不回宫的心思,但毕竟昨晚出了事,想来常一他们也没心情多留,赵承晞用完早膳后便提出回宫。 秦崇州哪里会不知赵承晞的心思,眼里藏笑:“陛下,微臣准备了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儿,还有城里的小吃,还请陛下不要嫌弃。” 赵承晞眼睛一亮:“好啊,有劳秦爱卿了。” 赵承晞这次总算心满意足地回宫。 皇宫。 “小连子,咱们明日去爬凤栖山吧。朕听说最近那里的枫叶尤为漂亮。”赵承晞说得兴致勃勃。 可小连子一听,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来。 “奴才的小祖宗啊,您这是从哪听说的啊” “常一说的啊。朕让常一去打听最近京陵城有什么好玩的,他说最近大家都喜欢去凤栖山赏枫叶,一家人坐在山坡上一边闲聊一边野餐,别提多惬意了。” 小连子在心里默默把常一骂的狗血淋头,这个常一就是一根筋,就不能和陛下说京陵城最近没什么好玩的吗我这屁股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赵承晞看出小连子的心有余悸,安慰道:“小连子,你大可不必担心。前两次都多亏了护国侯救朕于危难,所以这次朕就约上护国侯同行不就好了。” 小连子想了想,说的也是,有护国侯在总可以安心了。 第24章 凤栖山 护国侯府。 “秦绪啊,今天可把我累死了。你倒好,能在这喝茶。”秦秩见秦绪悠哉哉地在大厅喝茶,心里极不平衡地抱怨道。 “不就是让你去买点明日野餐的东西吗,至于吗”秦绪鄙夷地扫了一眼瘫在椅子上的秦秩。 “那叫买点东西吗我几乎把整个京陵城都跑遍了。先去一品阁预订了荷叶鸡和小菜,又去东城门那边买了京陵城最出名的冰糖葫芦,再去西城门的点心铺把各色点心都捎定上,你说我容易吗” 还不等秦绪说话,秦秩又自顾自道:“你说不就一个野餐吗用得着买这么多东西吗吃两天都吃不完你说侯爷什么时候这么大阵仗过” “那可是陛下出游,自然是要重视。” “这当然是一个原因,但是你不觉得侯爷这是投其所好,想要讨好陛下吗”秦秩托着下巴,笑得贼兮兮的,“对了,你在这里,那侯爷呢” “侯爷去凤栖山了。” “不是明天才去吗,侯爷今天去干什么” “侯爷没说。”秦绪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情。 次日,赵承晞和秦崇州一行人会合了,便乘了马车往凤栖山去。 到了山脚下,赵承晞和秦崇州在前头,小连子,常一还有秦绪秦秩在后头拎东西。 “秦秩,你也买太多东西了吧。”秦绪提着大包小包感到很心累。 “你以为我想啊。”秦秩同样累得不行。 赵承晞和秦崇州两个倒是步伐轻快,对于秦崇州来说,爬山完全是不在话下。但是赵承晞走了半个时辰也有些疲惫了。 “还有多远啊” “回陛下,离山顶还要一个时辰,但是离野餐的地方只有半个时辰了。” “我们不是在山顶野餐吗” “回陛下,在半山腰才有枫林,通常大家都在红叶亭那处赏枫,再晚些我们再上山顶看日落。” “这般安排甚好。对了,秦爱卿之前来过吗怎么这般清楚” “微臣”秦崇州垂眸,“之前来过。” “秦爱卿可知道凤栖山这个名字的出处” “回陛下,凤栖山在深秋之时枫叶鲜艳,遍山红火,远远望去如同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故名凤栖山。” “原来如此,这个名字起的真美。” “微臣也深以为然。” “对了,秦爱卿那日怎么知道朕在咳怡红楼啊” “回陛下,微臣那日刚好经过怡红楼,竟听到有人说看到陛下,微臣原本不信,但又忧心陛下安危,才决定上前查看。”秦崇州早就想好了说辞。 “呃朕真的只是好奇,朕从小就在宫里,对百姓们的生活难免有些好奇,所以朕才会去见识见识,真的不是贪恋美色秦爱卿,朕这么说,你相信吧”赵承晞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解释了起来。 “陛下的话,微臣都信。”秦崇州其实是真心相信赵承晞的,从她一直以来出宫的表现来看,她是真的好奇更好玩。而且,从那日大殿赵承晞的反应看,赵承晞很明显是不想纳妃的,连沐婉儿和呼延清舞都看不上,又怎么会喜欢怡红楼的胭脂俗粉呢 秦崇州的话让赵承晞松了口气,还极大地取悦了她,让她瞬间又有了想去的地方。 秦崇州见赵承晞笑得怪里怪气,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秦爱卿,朕其实对青风馆也有些好奇,不如咱们今晚” 秦崇州: 果真,到了红叶亭,这边栽种着大片的枫树,不少人就在树下摊上一片布,然后席地而坐,摆上各色小菜,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果然热闹,但是我们好像来得有些晚了,好像没什么空位子。”赵承晞张望了一下,撇撇嘴,有些失望。 “陛下这边请,微臣已经预先占好位置了。”秦崇州掩下笑意,在前带路。 “秦爱卿,你办事简直太周全了。”赵承晞顿时眉开眼笑,跟着秦崇州过去。 秦崇州选的位置在比较边上,正好在一棵巨大挺拔的枫树下,有两个侍卫模样的人在那守着,见到秦崇州立刻行了礼。 秦崇州颔首:“免礼,你们先回去吧。” 两个侍卫这才离开。 “这个位置真好。”赵承晞满意地点点头,赶紧回头看小连子他们跟来了没有。 突然间,赵承晞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呀地叫了一声,飞快地窜到秦崇州背后。 “陛下”秦崇州对赵承晞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疑惑,刚开口问就听到赵承晞低声说:“ 别回头,往前看” 秦崇州虽然迷惑,但还是照做。 “你看前面那是不是吏部尚书范知理可别让他看到朕。” 秦崇州迅速捕捉到了范知理的身影,本来范知理还没注意到秦崇州这边,但是秦崇州的目光实在太犀利,范知理立马感觉到不自在,转头一看原来是护国侯,那这看都看到了,怎么说也得上前问个安吧。 “呀呀他走过来了,是不是看到朕了”赵承晞悄悄探了两眼,见范知理走过来了更慌张了。 “陛下稍安勿躁,微臣自有办法。”秦崇州安抚好赵承晞的时候,范知理也走到跟前了。 “下官见过侯爷。”范知理拱手道。 “范大人免礼,范大人也来赏枫”秦崇州也客套地寒暄起来。 “是啊,侯爷这是刚来” “是的。” “这个位置向来是赏枫最好的,而且这棵枫树,是凤栖山年岁最大的枫树,据说已逾百年,下官命家丁一大早便先来占位,结果却得知位置已经被占了,没想到竟是侯爷的。” 他一大早来当然占不到啊,毕竟秦崇州是从昨天便占了的 “哦竟有如此渊源,倒是本侯夺爱了。” “侯爷这话可就折煞下官了。”范知理注意到秦崇州身后还有一个人,又问:“这位是” “这是本侯的远方表亲,生性腼腆,不敢见生人,范大人见笑了。”秦崇州说起谎来真的是面不改色。 第25章 青风馆 “哦,原来如此,不知怎么的,下官总觉得侯爷这位表亲有些熟悉。”范知理歪着脑袋,想看清赵承晞的样貌,无奈赵承晞直接把脸埋在秦崇州衣服里,范知理只能作罢。 “只怕是范大人的错觉吧。范大人的家人还在等着范大人,本侯就不挽留了。”秦崇州感觉到背后的重量,背脊不由得僵直了几分。 “好,那就不打扰侯爷了。”范知理也察觉到秦崇州这是下逐客令了,便拱手告辞。 赵承晞稍稍露出眼睛,确定范知理走远了才安心。 “吓死朕了,要是被范知理那个老古董知道朕出了宫,孟丞相就也会知道。被这两个人一起念叨朕,朕想想都觉得可怕。” “陛下现在可放心了”秦崇州被赵承晞这副劫后余生的表情逗得啼笑皆非。 和赵承晞越熟悉,他便越了解赵承晞的性子,越发现赵承晞的有趣。赵承晞虽然身处高位,一言一行都关乎天下苍生,但是他其实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啊。 秦崇州想到这,眸光不免柔和了许多。 陛下,你可以慢慢长大,我会护你一世周全。 秦崇州这般想来,全然忘记自己也不过是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只是历经诸多战场的磨砺之后,他的年少早已褪成了沧桑。面对这般天真烂漫的赵承晞,他能做的只能是老父亲的各种操心了。 “嗯嗯,放心了。”赵承晞抚抚心口。 秦崇州解下自己的披风,给赵承晞披上,又给她戴上宽大的帽子,这样他人便难以看清赵承晞的样貌了。 赵承晞仰起头,目光落上为自己整理披风的秦崇州脸上。原来他这么高,自己只能够到他的肩膀。他的目光那么认真,又充满爱惜,赵承晞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珍宝一样被对待。这种眼神她也只在皇爷爷和父皇母后那里见到过。 赵承晞忽然红了脸,她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跳的好快,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是不是热了”秦崇州发现赵承晞的脸蛋变得红扑扑的。 “嗯,是有些热了。”赵承晞垂眸,回答得口是心非。 “坐下歇会儿吧。”秦崇州见秦绪他们也上来了,挥手示意他们过来铺野餐布。 赵承晞见摆上的菜肴都是自己喜欢的,心下惊喜:“都是朕爱吃的呢” “回陛下,可不是嘛,侯爷特地向连公公打听了陛下的喜好,昨天侯爷让属下把整个京陵城都跑遍了,先预订上,今早属下又再跑了一边,全部打包回府。”秦秩抢话答道。 “那朕回宫了好好赏赏你。” “这属下可不敢抢功,功劳都是咱侯爷的,为了陛下今天玩得开心,侯爷昨天还特地先来凤栖山踩点,要不哪能占到这个好位置” “秦秩,你越矩了。”秦崇州冷声道。 秦秩只得苦着脸道:“属下知罪。” 侯爷,我这不是费尽唇舌帮您说好话吗 赵承晞闻言心里莫名更高兴了几分,开口道:“那朕赏赐秦爱卿,让秦爱卿回府便好好赏赐你。你叫什么” 秦秩乐得赶紧谢恩:“谢陛下,属下名叫秦秩,秩序的秩。” “朕记住了。”赵承晞又对秦崇州说:“朕还挺喜欢你这个口齿伶俐的属下的。” 秦崇州眼睛一瞥,道:“谢陛下厚爱。” 秦秩忽然觉得后颈一凉,有种阴飕飕的感觉。 临近日落时分,赏枫的人都散了很多。赵承晞还是决定爬上山顶去看日落。 遍天红霞,余晖灿烂,枫林相间,五色纷披,灿若图绣。见此美景,爬山的疲惫全部一扫而光。 赵承晞站在护栏面前,山风拂面,神清气爽。 “皇爷爷说,朕便是在红霞满天的黄昏出生的。” “微臣听说,那日天降甘露,尔后满天红霞,久久不散,万康帝也因陛下的出生大病得愈。” “钦天监都说朕是福星,但是朕也不知道朕是不是真能给东陵国带来福泽。” “微臣相信钦天监的话,相信陛下是东陵国的福星。” 秦崇州注视着赵承晞的侧颜,夕阳照在赵承晞汗涔涔的小脸上,亮晶晶的双眸里倒映着红霞。赵承晞纤细的身子都沐浴在夕阳金色的余晖里,像是裹了一层蜜糖,又甜又暖。她转过头,秦崇州在这双如墨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他突然觉得,可能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双眼睛了。 秦崇州见赵承晞扬起嘴角,让这璀璨天地都失了颜色,他听见赵承晞的声音。 她说:“那 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去青风馆了” “” 青风馆。 “秦绪,我觉得咱们侯爷可能有希望了。”秦秩又鬼鬼祟祟地在秦绪耳边道。 “怎么说” 秦秩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一眼秦绪,解释道:“你看咱们来这什么地方,这可是青风馆,陛下来这儿是不是说明” “哦,我懂了。”秦绪恍然大悟。 赵承晞在包间里看了几个小倌便觉得兴致缺缺,便没有叫小倌作陪了。 “陛下不喜欢吗”秦崇州见了赵承晞的反应有些灰心。 “朕只是觉得没意思,一个两个都没有男子气概,跟宫里的内侍一个样。”赵承晞撇撇嘴,颇有几分嫌弃。 “陛下喜欢有男子气概的”秦崇州试探道。 “是啊。”赵承晞脱口而出。 小连子连忙一阵咳嗽,赵承晞会意,连忙解释道:“朕的意思是比较欣赏有男子气概的,是欣赏欣赏。” 秦崇州双目含笑,岔开话题道:“陛下,过几日便要册封沐小姐和清舞公主了吧。” “是啊。”赵承晞想到这个就头疼,“礼部已经拟好封号了,沐婉儿就封为德妃,执掌后宫事宜,清舞公主就封为丽妃。” “怎么陛下看上去面有忧色” “没事,只是皇宫朕一个人住惯了,突然多了两个人,指不定三天两头来闹腾朕,想想就烦。” “陛下原本一个人住,现在热闹些不好吗” “若住的是让朕欢喜的人,那自然是好的,只是朕现在不欢喜” 秦崇州闻言颇有几分安心,便道:“那微臣以后带些宫外的有趣玩意进宫让陛下解解乏可好” “那当然好了。”赵承晞顿时笑逐颜开。 第26章 争宠 皇宫。 “五妹妹,最近在宫里过得如何啊”呼延觉饮了口茶水,问道。 “唉,别提了。那个沐婉儿果真如三哥所言,对陛下没有兴趣,整日闭门不出,到现在也只在册封大典上见了一面。最让我奇怪的是陛下,我原本以为陛下是喜欢我的,怎料到现在陛下都不曾踏足后宫,就连我去找陛下,都被拒之门外,说是政务繁忙。” 呼延觉闻言,但笑不语,只是用杯盖一下下叩击着杯口。 果真如我所料,看来这个小皇帝的确不喜欢女子呢。只是,本王要怎么才能接近这个小皇帝呢 “三哥,三哥,你在想什么呢”呼延清舞见呼延觉在出神,颇为不耐,她可等着呼延觉给他出主意呢。 呼延觉敛下心神,道:“五妹妹,三哥给你出个好计谋。既然他不想见你,你就逼着他来找你。” “三哥,你快直说吧。” “你去找沐婉儿麻烦,后宫妃嫔生事,陛下自然得出面。再者,沐婉儿在宫中过得不如意,只怕也想找人倾诉,五妹妹觉得她会找谁” “三哥这是逼沐婉儿去找秦崇州啊,这般便是把把柄交到我们手上了。只是这般我是否会惹陛下生厌啊” “这个你不必担心,你背后是北周国,他自然不敢对你怎么样。”呼延觉呵呵笑了两声,好似呼延清舞的忧虑无足轻重一般。 而他内心想的却是:反正他也不喜欢你,生不生厌又有什么关系呢到时候赵承晞就算不喜欢沐婉儿,也不可能忍受得了自己妃子和臣子暗通款曲的耻辱。只要你能换得赵承晞和秦崇州二人生罅隙,也不枉本王千里迢迢把你带来这京陵城了。 “三王爷怎么来了莫不是来辞行的”赵承晞对突然到访的呼延觉颇有些意外。 “陛下说笑了,小王在京陵城的这几日感受东陵国的风土人情,觉得很有兴趣,便想多留些时日,再者小王与丽妃娘娘兄妹情深,也想和她多聚几日。” “那三王爷就随意吧。”赵承晞满脸写着不信,但是也没办法。总不可能赶人家走吧,那也太失大国风范了。 “陛下,小王进宫的时候见这皇宫金碧辉煌,不知道是否有幸能让陛下带小王参观一下这偌大的皇宫呢”呼延觉问。 呼延觉这话让赵承晞感到诧异,朕可是陛下,你一个小破王爷好意思让朕带你去参观皇宫 赵承晞面上还是客套着:“不如让丽妃带三王爷参观吧,也正好给你们兄妹多些时间相处。” “可是丽妃娘娘也是初来乍到,只怕也是不识路的。” “那朕命朕的内侍总管带三王爷参观可好” “那小王就不参观了。” 呼延觉一副失望落寞的表情让赵承晞莫名其妙,怎么就一定要让朕带他参观啊。 失望就算了,朕怎么觉得他看朕的眼神有种看猎物的感觉啊,怪不自在的。 正在赵承晞不知道如何接话的时候,小连子走近道:“护国侯求见。” “传。”赵承晞的心情立马好转,心想,他是又带了什么好玩的玩意来这段时间,秦崇州给她带了风筝啊,设计奇特的木马啊,还有其他一些有趣的小玩意,让赵承晞每天都有些期盼秦崇州的到来。 赵承晞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呼延觉道:“朕真的要多谢三王爷了。” “陛下何出此言” “据护国侯所说,三王爷献给朕的巨剑是世间罕见的黑玄铁制成的,没想到贵国竟然将如此珍贵的宝物献给朕,朕实在是感动不已啊。”赵承晞心中腹诽道:心疼了吧,最好心疼死你 呼延觉闻言脸色便青了几分,但嘴上也只能勉强笑道:“陛下喜欢便是敝国的荣幸了。” “微臣参见陛下。”秦崇州大步走进来,对赵承晞行礼道。 “爱卿免礼,朕正感谢三王爷送给我们黑玄铁这般珍贵的宝物呢。” “是啊,真是多谢三王爷,若是在我们东陵国,这般巨大的黑玄铁只怕会被奉为国宝,看来北周国是真的地大物博啊。” 随着赵承晞和秦崇州的一唱一和,呼延觉的面色又青转黑又转白,真的是五颜六色,好看的不得了,早就把要参观皇宫的事抛诸脑后,急忙告辞离去了。 另日。 “今天带了什么来”赵承晞见秦崇州提了个菜盒,嗅了两下又道:“朕好像闻到了香味。” “陛下英明,是一品阁新出的菜品。”秦崇州嘴角微微上扬,回答道。 “刚好也到饭点了,秦爱卿留下来用午膳吧。” “谢陛下。” 嗯,在预料之中呢。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呼延觉的脸,太好笑了,憋得朕可难受了。” “这个菜宫里也有,还是御膳房的好吃。” “这个菜做法倒是新鲜,下次朕也叫御膳房试试。” 赵承晞向来都是一个人吃一桌子菜,如今有秦崇州作陪,不得不说,有人陪自己吃饭的感觉真不错。 “陛下啊,您让奴婢去处理丽妃娘娘和德妃娘娘的事,奴婢是训也训了,劝也劝了,静闭也罚了,可是丽妃娘娘不仅不当回事,还变本加厉,这次还用簪子把德妃娘娘的脸给划破了。”月嬷嬷说完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啊,那沐婉儿没事吧。”赵承晞一听,担忧地问道。 “回陛下,太医看了,没有大碍,用了药,以后不会留疤。” “女人真是麻烦。那个三王爷还没走,朕看在北周国的面子上,也不好对她惩罚得太厉害,毕竟两国才修好不久。”赵承晞感叹道。 “陛下,您还是出面说一下丽妃娘娘吧。” “那好吧,传她来吧。对了,沐婉儿那边,月嬷嬷就替朕好好安抚吧,想来她也是可怜,多赏赐些。对了,这样吧,让侍卫去沐婉儿那守着,不准那个呼延清舞去那闹事。” “陛下英明。奴婢这就去办。” “这个呼延觉不知打的什么算盘,一直不回去,搞得朕也没法让沐婉儿离宫。唉,等等看吧。” 第27章 恳求(二更) “臣妾参见陛下。”呼延清舞双目含羞,柔柔施了个礼。 “免礼,坐吧。” “谢陛下。”呼延清舞依言坐在下首。 “丽妃啊,你和德妃同在宫中,应该相互理解,相互扶持才对。德妃又没有对你做出无礼的行为,你怎么就一直找她麻烦呢” “陛下,臣妾也是无奈之举啊。”呼延清舞努努嘴,说得凄怆,“您一直对臣妾避而不见,臣妾也只能想方设法吸引陛下的注意了。” “如此说来倒是朕的不对了。”赵承晞内心腹诽:这屎盆子倒扣朕这来了 “不过陛下放心,只要陛下多多宠爱臣妾,臣妾保管温顺地像只小猫,什么都听陛下的。喵”呼延清舞媚眼如丝,娇态毕现。 呼延清舞的一声猫叫让赵承晞打了个寒颤。 赵承晞强忍着不适,问道:“对了,丽妃你学跳舞多久了” “回陛下,臣妾自小便学舞,算来也有十来年了呢。” “难怪你舞艺如此精湛呵呵”赵承晞笑得干巴巴的。 “陛下。”呼延清舞起身,扭动着腰肢向赵承晞走去。 “陛下,臣妾最近一直腰酸,陛下可否帮臣妾揉揉” “这个你还是自己揉吧”赵承晞笑得勉强。 “陛下”呼延清舞娇嗔道,作势就要往赵承晞身上靠去。 吓得赵承晞大呼:“常一” 常一迅速挡在赵承晞面前。 待呼延清舞看清自己靠在何人身上的时候立马弹开,怒斥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碰本宫” 呼延清舞这么一说,常一没什么感觉,反倒是极为护短的赵承晞不干了,她的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指着鼻子骂了 “放肆”赵承晞正色道:“丽妃行事无礼,屡教不改,罚抄写心经三百遍,修身养性,没有抄完不得见朕。” “陛下恕罪,臣妾知错了。”呼延清舞慌乱地跪地请罪,“臣妾不敢了,求陛下恕罪。” “朕意已决,还不退下”赵承晞见呼延清舞还想求情,补充道:“再不走,就罚抄五百遍” “臣妾这就走,这就走”呼延清舞吓得急忙告退。 “陛下,您没事吧”小连子连忙为赵承晞递上一杯热茶。 “没事没事,她那个样子简直是要把朕扑倒吃掉似的”赵承晞饮了一大口茶又问道:“常一,你没事吧” “回陛下,属下没事,丽妃娘娘伤不到属下。” “没关系,朕已经帮你教训她了。” 常一片刻才反应过来,原来赵承晞的处罚是为他下的,这才道:“谢陛下。” 驿馆中。 “王爷,五公主那边传信来说,她被东陵国皇帝罚抄写心经三百遍,不抄完不得见那小皇帝。五公主想让王爷进宫为她求情。” “这个处罚真是轻了,就凭五妹妹做的那些事啊,换作本王,只怕给她几板子都是轻的了。看来小皇帝还是看在咱们北周国的面上宽容她了。” “那王爷是否要进宫” “进宫进宫做什么既然她没有得宠的希望,那就是一枚弃子。现在弃子最后的价值也贡献完了,那本王还有什么理由为她求情呢” “王爷英明。” 秦崇州今日带了秦绪进宫,待了两个时辰便要出宫了,怎料去宫门路上,经过一处较偏僻路段的时候,从角落里竟走出了沐婉儿。 如今已是一宫之主的沐婉儿却毫无容光焕发之色,反倒略显憔悴。 秦崇州剑眉微蹙,略微不悦,拱手道:“微臣见过德妃娘娘。” “侯爷免礼。本宫听闻侯爷都是这个时辰离宫的,前两日都未见到侯爷,本宫还想着今日不知道侯爷会不会来呢” “不知德妃娘娘有何指教” “本宫有一些话想私下对侯爷说。”沐婉儿看向秦绪,秦绪会意,刚想走开避嫌,却被秦崇州制止了。 “秦绪是微臣心腹。德妃娘娘有话就直说吧。” “那好吧。”沐婉儿见秦崇州这般坚决,也不强求,缓缓放下一直遮掩脸颊的手,秦崇州这才看到她的脸上有一条清晰的血痕。 沐婉儿见秦崇州看到自己的脸竟无半分同情怜惜,心便痛了几分:“侯爷不问问是谁伤了本宫吗” “这不是微臣刚关心的,娘娘若无事微臣便告退了,外臣不便与后宫往来。”秦崇州满脸淡漠,说着便要越过沐婉儿离开,岂料沐婉儿居然猛地一跪,挡住了他的去路。 “娘娘。”这 声娘娘的语气没有丝毫敬意,反而充斥着反感和威吓。 “侯爷,我在这宫里了无生趣,陛下对我不闻不问,任由呼延清舞羞辱欺负我。今日婉儿只求侯爷看在婉儿的一片痴心上,对婉儿多点怜惜。婉儿不求名分,只求侯爷的一点怜爱。”沐婉儿跪近几步,企图抓住秦崇州的衣摆,却被秦崇州躲开了。沐婉儿眼眶含泪,美得如梨花一枝春带雨,凄楚动人。 “呵。”秦崇州一声冷笑,剑眉星目间也蕴含几分怒意:“德妃娘娘怕是搞错对象了吧你要求的是陛下的怜惜,而非本侯的,本侯对你没有怜惜,只有厌恶。” 秦绪心里暗暗扼腕叹息,这沐婉儿不该在侯爷面前说陛下坏话,更何况还是不实的坏话,也难怪侯爷发怒了。宫里能有什么动静逃过侯爷的耳目陛下哪里对她不闻不问了,又哪里任由呼延清舞欺辱她了 “厌恶”沐婉儿闻言心下苦涩更甚,滚滚热泪涌出,“我的满腔深情,最后竟换来侯爷的一句厌恶” 秦崇州也不耐再多说什么了,只道:“本侯言尽于此,望德妃娘娘今后能够谨言慎行,不要再找本侯了。” 秦崇州大步离开,秦绪紧随其后,只留下哭得肝肠寸断的沐婉儿。 侯爷,我今日这般抛下尊严,不求名分地跪地求你,都得不到你的一点怜惜吗我在你心里就这般不堪吗 另日。 “娘娘,您看这景色多好啊,以后可别老是闷在房里了。”小桃一边扶着沐婉儿走一边道。 第28章 设计 沐婉儿也是入宫以来第一次出来散步,她眉目含怨,略带憔悴,面上还挂着面丝巾来遮挡被呼延清舞用簪子划破的伤口,就连身形也消减了不少。 小桃见沐婉儿一副无心景色的模样,颇为担忧地开解道:“娘娘,您如今已经入宫了,就不要再想侯爷了。若您能把心思放在陛下身上,陛下肯定会爱上您的,到时候,看那个丽妃还敢不敢欺负我们” 小桃说得义愤填膺,因着之前月嬷嬷是和沐婉儿单独说的话,所以小桃并不知道赵承晞有意放沐婉儿出宫。 沐婉儿此时也没有心情同小桃解释,只是闷声不响在道上走着,心里不停回想着那日与秦崇州的对话,想到心如刀割也停不下来。 “小桃,那是”沐婉儿望向湖边的一座亭台,眼里有些复杂,似是欣喜,又是悲怆,还有几分探究。 “回娘娘,那是陛下和侯爷我们要不要上去请安” “不用了。”沐婉儿望去,好像好久没看到侯爷了,自从那日在御花园他说了那般绝情的话。他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可是为何此刻他却能言笑晏晏地同陛下说话他仿佛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却更像自己期盼的样子。沐婉儿期盼着秦崇州能够含着笑同她说话,期盼着他也能神情这么温柔地看着自己,像是看着一件珍宝 等等温柔珍宝 沐婉儿好似忽然想到什么,惊得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手也不自禁捂着嘴。 小桃二丈摸不着头脑,不晓得沐婉儿突然这般是怎么了,一把扶住沐婉儿道:“娘娘,您怎么了” 沐婉儿深深望了眼亭台,这一眼里包含了太多,竟还有几分恨意 “小桃,侯爷和陛下关系如何” “回娘娘,据说这段时间侯爷时常进宫,也会带些宫外的小玩意献给陛下,陛下也好像很宠信侯爷。”小桃不知道沐婉儿问这个作甚,但也还是如实回答。 “没事,我们回宫吧。”沐婉儿转身离开。 我早该猜到 护国侯已经二十有余,都传言护国侯不近女色,不仅迟迟未成家,府里连侍妾都没有。而陛下本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时候,却连纳妃都是心不甘情不愿,如今据说也未曾踏足后宫一次 原来是这般 原来是我错将一颗真心托付错了人,竟被践踏得如此不堪。我爱了你三年,整整三年,盼着你,等着你回来。我为了能配上你,这三年我努力了多少,错过了多少,你也一概不知。原以为是我还不够优秀,你才对我如此薄情,没想到,是我一开始便错了你说的是多么大义凛然,多么大公无私,心里只有东陵国只有百姓只有陛下呵呵原来你的心里的确只有陛下啊 错了就错了吧。 你说你对我没感觉,我便让你有感觉。我要让你记住我一辈子我得不到我爱的人,那我也不会让你得到 沐婉儿的眼眸渐渐幽深,里面好似翻滚着怨恨的黑色波浪,一浪盖一浪,呼啸而来。 小桃这几日是打心眼里高兴,自从自家娘娘那日看到陛下和侯爷之后,不知道怎么的,竟好似想开了一般,开始装扮自己,也换上了新鲜颜色的衣裙,就连胃口都好了不少。 “小桃,你看本宫这伤疤如何了”沐婉儿此时正对着铜镜梳妆,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的肌肤。 “娘娘,您这哪有什么伤疤啊早就好了,一点都看不出来。” “既然看不出来了,那我们今日便去陛下那走一走吧。” “娘娘,您终于想通了啊,奴婢马上为您更衣。” “等等,你先让御膳房准备个甜汤,待会儿我们送去。” “娘娘,奴婢觉得要不您亲自做碗吧,更有心意呢。” “不必了,按本宫说的做吧。对了,你去打听打听,侯爷在不在陛下那。” “好的,奴婢等侯爷走了再告诉娘娘。” “不,本宫就是要在侯爷在的时候去。”沐婉儿抚抚鬓角,看着镜子的自己嫣然一笑,颇为满意。 “啊”原来娘娘还没有打消对侯爷的念头啊。 “快去办吧。” 赵承晞正与秦崇州下着棋。 所谓棋场如战场,二人这一下便下了将近一个时辰。秦崇州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战神侯爷看似举止轻松,实际却是暗藏锋芒,出子如出剑般干脆利落,步步惊心。赵承晞的棋艺可是万康帝手把手教的,自然不能小觑。此时的赵承晞敛神蹙眉,全神贯注地琢磨着每一步棋,步步为营。 最终,这局棋以赵承晞赢了半子取胜。 “朕真的是太 厉害了,几度以为要输了,最后还是成功逆转”赵承晞乐得直接从塌上蹦了起来。 “陛下当心点。”小连子连忙上前搀扶。 “你也不要灰心,只输了朕半个子,也算厉害了。”赵承晞还特意拍拍秦崇州的肩膀安慰安慰。 “陛下棋艺精湛,微臣甘拜下风。”秦崇州的眼里暗含笑意。 微臣要输陛下半子,还不能让陛下察觉,微臣都觉得自己厉害了。 正在赵承晞颇有些得意忘形的时候,殿里进来了个内侍,通禀道:“启禀陛下,德妃娘娘求见。” “沐婉儿她怎么来了”因是沐婉儿入宫以来第一次求见赵承晞,赵承晞想着那应该是有事吧,便颔首道:“传吧。” 沐婉儿今日的装扮可谓是让人眼前一亮,一身海棠红的曳地罗裙,裙尾绣着大片怒放的红莲。沐婉儿舍去了以往的清丽脱俗的打扮,一头乌发一丝不苟地绾成发髻,一抹似血般鲜艳的朱唇,额间还印上了一朵莲花的花钿,妩媚妖娆,如同妖艳盛放着的一株红莲。 沐婉儿莲步轻移,到赵承晞面前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赵承晞道了声免礼,暗想:这沐婉儿是吃错药了吗怎么打扮得跟个花灯一样,是要和呼延清舞争奇斗艳吗 第29章 悸动(二更) 沐婉儿看向秦崇州,笑道:“没想到侯爷也在,臣妾不会打扰了陛下和侯爷吧” “无妨,朕与秦爱卿刚刚下完了一盘棋。你是有什么事找朕吗” 沐婉儿娇嗔一声:“陛下说的什么话,臣妾无事就不能找陛下了吗” 赵承晞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沐婉儿不会是呆在宫里憋坏了吧,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沐婉儿见赵承晞没有答话,兀自把小桃手上拎着的食盒打开,端出一碗汤来:“陛下,这是臣妾亲自为您熬的,您可要好好尝尝。” 赵承晞颇有些不解,这沐婉儿就是特意过来送碗汤 赵承晞默默伸手想接过来,不料沐婉儿却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陛下,让臣妾来喂给陛下吧。”沐婉儿便要走到赵承晞身边来。 “不用了,朕自己来。”赵承晞赶紧制止沐婉儿,一把接过她手里的甜汤。 沐婉儿见状,也不强求,反而看向秦崇州:“侯爷,真是好久不见了。” 秦崇州没有接话,面色如常,可是心里却暗暗在揣测沐婉儿的目的,他总觉得沐婉儿好像有点不对劲。 “若是臣妾知晓侯爷也在,便多做一碗也给侯爷尝尝好了。”沐婉儿说的自然,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话不合规矩。 小桃在一旁听得提心吊胆的,但是又不能上前提醒沐婉儿,陛下的妃子怎么可以给臣子下厨,只能祈祷赵承晞不要放在心上。 “娘娘言重了,微臣不敢。”秦崇州的面色稍显冰冷,似是在警告沐婉儿。 赵承晞忽然想到沐婉儿好像是对秦崇州有好感,想到这里,赵承晞便有些闷闷不乐。 这是因为自己的妃子喜欢别人才这般吗 赵承晞喝了两口,只觉索然无味,便放在了一旁。 沐婉儿对这二人的心思浑然不觉,继续道:“对了,陛下可记得那日在丞相府臣妾还作了首诗呢” 赵承晞脸色也不好看了,这个沐婉儿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沐婉儿对赵承晞的不悦佯作不知,像是突然想到那般,道:“对了,那日陛下走后,侯爷还说臣妾的诗作得不错呢。” 秦崇州此时的眼里含着杀意,但考虑到赵承晞,还是敛神沉声道:“娘娘只怕是记错了,微臣没有说过这话,微臣连娘娘是否作了诗都没什么印象。” 沐婉儿闻言,像是做了什么错事被发现那般,面色慌张,急忙解释:“是是是侯爷没有说过是臣妾记错了” 可是沐婉儿这样的表现落在旁人眼里,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不打自招了。 赵承晞此刻也没有心情再和沐婉儿多费唇舌,挥挥手道:“朕也乏了,你们退下吧。” 沐婉儿见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娇笑着告退了。 秦崇州自然也看出赵承晞面色不悦,踌躇片刻,但此时不好多说什么,也拱手告退了。 小连子送秦崇州出来,道:“侯爷,改日再来吧。” 小连子还是挺盼着秦崇州来的,他自己的主子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好奇心好玩心都重,好在秦崇州这段时间三天两头往宫里送些有趣的好吃的,要不然赵承晞肯定整日想着要出宫。 秦崇州一抬眼便见沐婉儿正在前面站着,望着自己。 秦崇州刚好也正想找她,便抬步走前:“沐婉儿,你为何要诬陷本侯” 沐婉儿像是受惊般低下头,悄悄看向秦崇州背后,见小连子尚未进屋,正有些好奇地望过来。沐婉儿用丝帕掩掩笑意,乍一看正是娇羞的模样:“侯爷这么凶,本宫都有些怕呢” “本侯看,你或许是不够怕。”秦崇州面色凛然,眼里透着承载着杀意的寒气。 沐婉儿感到四肢不自觉有些虚冷,但还是强撑着嫣然的微笑,用丝巾虚打了一下秦崇州的胸膛:“本宫听不懂侯爷的意思呢” “本侯看在沐清之还算为官清廉的份上,这次便不和你计较。若是你日后还不安分守己,在陛下面前胡说八道,本侯会加上今日你对本侯的算计,新账旧账一起算,你看到时候本侯还会不会放过你。”秦崇州该说的说完,也不等沐婉儿回应,甩甩袖子便越过沐婉儿先走了。 小桃站在稍远处,也不知道自己主子和侯爷说了什么,见侯爷面色不佳的走了,便上前搀扶沐婉儿,一触到沐婉儿的手,却发现冰冷冰冷的。但小桃看沐婉儿的脸上,却笑得春风得意,看得小桃迷惑不已。 “回宫吧。”沐婉儿转身,强撑着的笑意瞬间消失,紧握着小桃的手,挺着背离开。 小连子见沐婉 儿走远了才收回目光,颇有些愤愤不平地啐了一口,才进殿。 “你送个人怎么送了这么久”赵承晞瞟了一眼小连子,问道。 “回陛下,没事,就是侯爷和德妃娘娘在外头说了两句话,奴才便多看了两眼。” “他们说话,你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奴才哪有不高兴” “快说。”赵承晞和小连子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小连子了解赵承晞,赵承晞自然也不会不懂小连子。 “回陛下,就是奴才见娘娘和侯爷好像聊得很开心的样子。德妃娘娘一直在笑着,对侯爷也很亲昵奴才只是觉得德妃娘娘既然是陛下的妃子,就应该安守本分,怎么能和外臣纠缠不清” “反正朕都承诺了她,等北周国使者回去了,便放她出宫。看来她和秦崇州还真是早有往来,只怕是郎情妾意,就等着朕放她出宫就可以办喜酒了呢”赵承晞越想越觉得就是这般,心里莫名其妙地就是不痛快。 小连子见赵承晞郁郁寡欢的样子,有些不解。陛下是女子,自然不可能喜欢德妃娘娘,既然如此,那陛下怎么不是很想放德妃娘娘出宫的样子 小连子赶紧转移话题:“陛下,这甜汤还吃吗要不撤了” “撤吧撤吧。都吃腻了。” “陛下,这是娘娘亲手做的,您还是头一次尝呢,怎么就腻了” “朕吃御膳房十几年了,御膳房的手艺朕还不知道吗这个沐婉儿就知道来搪塞朕” 第30章 旁观者清 “这德妃娘娘竟敢欺君啊陛下您怎么不治她的罪啊”小连子闻言,更是对沐婉儿没了好感。 “治什么治,朕现在不想理她” “好好好,陛下,不理不理,那要不传晚膳吧” “不吃了,没胃口”赵承晞气鼓鼓地就往外跑。 “陛下,您这是去哪啊”小连子急忙跟上去。 “去射箭场。” “天都要黑了,陛下,明日再去吧” “朕现在就要去”赵承晞现在就想把秦崇州绑起来当靶子射为什么要射秦崇州赵承晞脚步一顿,管他的看他不顺眼 “陛下摆驾射箭场”拦不住能怎么办赶紧跟着呗。 “侯爷,可是今日在宫里出事了”秦绪见秦崇州自打回府之后便面色不善,还让人盯着宫里的动静,便问道。 秦崇州不答,此时,一名暗卫进房,行礼道:“侯爷,宫里传来消息,说陛下在侯爷离宫后便去了射箭场,在射箭场待了一个时辰,之后才回宫传了晚膳,据说吃得比往日多,然后就歇下了。” 秦绪默默无言。这也把陛下的行踪查的太清楚了吧还真被秦秩说对了,简直就是跟看管小孩一样,事无巨细啊 秦绪稍有不解:“侯爷,您回到府里的时候,天都差不多要黑了,陛下怎么这个时候去射箭啊” 秦崇州闻言,竟低头轻笑了一声。陛下真的还是个孩子啊,不开心了便去射箭发泄,发泄完了还大吃了一顿,真是让他白担心了。 秦绪更是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笑的 秦崇州尔后又默默叹了口气。看来陛下是信了那沐婉儿的话了,这个事情只怕是有点棘手啊 秦绪: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侯爷了 秦崇州自然是不会认为赵承晞在意沐婉儿。根据情报,自从纳妃之后,赵承晞连后宫都没踏进去吧。而秦崇州和赵承晞相处这段时间以来,深知赵承晞的性子,赵承晞城府浅,喜欢和讨厌很容易表现出来,这也是赵承晞从小衣食无忧,在宠爱和呵护中长大,没有经历过的缘故。 这般想来,那陛下生气的缘故便是在意本侯了 嗯秦崇州这个排除法用的好 秦崇州想到这层,眉目间都不禁染上几分喜色。 秦绪见状:我怎么觉得侯爷像是中邪了 就在这时,秦秩进来了,见了秦崇州这副表情,悄悄移到秦绪身边低声问道:“侯爷怎么了,怎么笑得跟发春一样” 皇宫中。 月嬷嬷伺候赵承晞歇息之后,便悄悄把小连子叫到一旁,问道:“小连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月嬷嬷,您看出来了” “我伺候陛下这么多年,若是连陛下今日这般反常都瞧不出来,也不必再待在陛下身边了。” “是这样的”小连子便把下午的事情和月嬷嬷说了,为了拉多个盟友,小连子连沐婉儿把御膳房的甜汤说是自己做的这件小事都一起告诉了月嬷嬷。 “你是说德妃娘娘和侯爷早有私情”月嬷嬷细细琢磨着,怎么觉得这件事透着蹊跷。 小连子回答:“应该是吧。陛下也是这般认为的。” “我再问你一些问题,小连子,这事事关陛下,你可不能添油加醋,必须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小连子见月嬷嬷这么严肃认真,也不敢马虎对待,正色道:“嬷嬷,您问吧。” “你可知道德妃娘娘说的诗是什么诗” “那日在丞相府的时候,陛下没让奴才跟去,所以奴才也不知道德妃娘娘是作了什么诗。不过,陛下后来有说,那时陛下隐瞒了身份,那些官家小姐们都只对侯爷示好,看都不看陛下一眼。” “那些趋名赴利之辈也不配入陛下的眼。看来,德妃娘娘在那时应该也对侯爷有意。难道之前陛下说德妃娘娘好像是心有所属,原来属的就是侯爷啊。但是你说,侯爷否认夸了德妃娘娘的诗” “是啊,侯爷还说不清楚德妃娘娘是不是作了诗。不过德妃娘娘后来也跟着否认了,说自己记错了。” “呵呵”月嬷嬷冷笑一声,“那我问你,德妃娘娘这么否认之后,在你心里,是觉得侯爷有没有夸赞德妃娘娘的诗呢” 小连子闻言张张嘴没有说话,尔后又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嬷嬷,虽然侯爷和娘娘都否认了,但奴才觉得侯爷应该是夸了的,只是不愿让人知道,德妃娘娘见侯爷否认,这才也跟着不认了。” “这便是了你和陛下都一样,年纪轻阅历浅,被人摆了一道都不知道。嬷嬷我在宫里待了大半辈 子,什么样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没见过,这点小儿科我还能看不出来” “嬷嬷,您的意思是侯爷说的是真的” “侯爷的话真不真我不知道。不过,这德妃娘娘想让陛下以为侯爷和她早有来往就肯定是真的。但是,这只是先在陛下心里埋个种子,之后还要有人去浇浇水,这颗种子才能长成参天大树。” “谁会去浇水啊” 月嬷嬷瞪了小连子一眼:“不就是你这个缺心眼的” “嬷嬷说的哪里的话,奴才可是陛下这边的” “唉,你在陛下身边还真让人操心,我来说与你听。你说你送侯爷出去的时候,德妃娘娘在等侯爷,侯爷也便上前和她说话,是吗” “是的。”小连子回想着,点点头。 “你记得侯爷的表情是怎样的吗” “奴才送侯爷出去的时候,侯爷看上去没什么表情,之后侯爷和德妃娘娘说话的时候,奴才便不知道了,因为侯爷是背对着奴才的。” “那德妃娘娘可有看见你” “奴才那时在娘娘的对面,应该是有吧” “这便是了” “嬷嬷您说清楚啊,奴才愚钝,实在不懂啊”小连子急了。 月嬷嬷耐着性子解释:“既然你看不到侯爷的表情,要怎么能对陛下说侯爷和德妃娘娘聊得很开心很亲昵呢” 第31章 谣言(二更) 小连子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努力回想着:“可是那时德妃娘娘一脸娇笑,含情脉脉,还用丝帕这样拍了侯爷一下,这样还不亲昵吗”小连子也学着沐婉儿的模样,用拂尘虚打了月嬷嬷一下。 “那你这般对我,被旁人看了去,我们岂不是也很亲密” “嬷嬷,奴才哪敢啊,只是学着德妃娘娘的样子演示给嬷嬷看罢了” “所以啊,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只看到了德妃娘娘一个人的举止便判定她与侯爷两个人的事情,是不是太片面了另外,你认为一个官家小姐出身的人,会这般不识礼数,罔顾宫规,在你这么一个内侍总管的面前和一个外臣打情骂俏除非” “除非她想让我看到”小连子恍然大悟。 “看来你还不算太蠢,以后可要注意,莫要被有心人利用了,反倒伤了陛下。” “奴才知错了。这德妃娘娘也太可恶了那她是想挑拨陛下和侯爷的关系” “应该是的。只是她为何要这般,我还没想通。我之前见她虽然心不在陛下身上,但还算安分守己,怎么突然起了这种念头。” “可是奴才还有一事不解,便是陛下明明就对德妃娘娘不感兴趣,怎么忽然这么介意德妃娘娘的行为举止了难道是怕面子上过不去” “你啊你,真是榆木脑袋,这个问题嬷嬷我就不告诉你了,你慢慢猜去吧。” “那奴才得赶紧和陛下说清楚,陛下便不会再难受了。” “等等,先别告诉陛下。” “为何啊,嬷嬷。” “陛下如今会为了一个人牵肠挂肚,那便是长大了,陛下现在只怕也是糊里糊涂的,这件事要让陛下自己想通才行。” 小连子听得云里雾里,但月嬷嬷肯定是为陛下好的,既然她这么说了,那便听月嬷嬷的吧。 护国军军营中。 “秦绪啊,这几日陛下不见侯爷,侯爷就把气洒给我们这些做属下,连着练了仨时辰,比上战场还累人啊。”秦秩瘫在地上,满脸委屈。 “之前侯爷三天两头进宫,都少来营里。你就当把之前的给一起练回来了。”秦绪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也是满脸的疲惫不堪。 “你这话说的,跟我之前偷懒了一样。陛下啊,您就快消气吧,快召见咱们侯爷吧” “你进宫去说啊。若是成功了,侯爷必定重赏”秦绪撺掇道。 “你真以为我蠢啊。”秦秩抬起脚踢向秦绪,却被躲开了。“对了,秦绪,你可知道陛下是为何生了侯爷的气啊。” “不知道。侯爷也没说。” “哈哈,我来告诉你。”秦秩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神神秘秘地道:“我偷偷问了暗卫,好像是因为沐婉儿。” “沐婉儿不就是德妃娘娘” “没错。你可记得,这德妃娘娘之前可是有意过侯爷的,只怕此事被陛下知晓了。” “嫔妃心属外臣,难怪陛下生气。” “非也非也。”秦秩摇摇头,故作深沉地道,“我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还没深沉几秒,秦秩忽而垂头丧气起来:“侯爷您可得赶紧把陛下哄回来啊,我不想再操练了啊啊啊” 皇宫。 “你说陛下已经好几日没有召见侯爷了”沐婉儿正坐在榻上饮茶。 “回娘娘,据奴婢打听的消息,的确如此。而且就连侯爷求见,陛下都没有应允呢。” 沐婉儿轻笑,颇有几丝得逞的味道。 侯爷啊,被拒绝的滋味不好受吧,你让我尝了这么多遍,也该你尝一尝了。只是这只是头菜,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呢 “小桃,你帮本宫散一些消息出去,就说” 驿站。 “东陵国皇宫最近都在传那个德妃娘娘和护国侯有染,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早在德妃娘娘入宫前便好上了,还是在丞相府定情的。” “呵呵这隔岸观火的感觉真是痛快,等这把火将小皇帝对秦崇州的信任烧光了,本王看这东陵国没了秦崇州,还有谁可以挡我北周”呼延觉见事情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简直是喜出望外,好似他的北周大军明日便可踏平东陵国一般。 而护国侯府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秦绪和秦秩皆是一脸凝重,秦崇州的面色铁青,周身寒气四溢,低低的冷笑从嘴边溢出:“没想到本侯竟被一个女子算计至此,真是好极了。上次就不该放过她。” 秦绪很清楚,秦崇州这是发怒了,还是怒到了极点,开口道:“侯爷,是否取了她 的性命” 在场三人自然清楚这个“她”指的是何人。 “不行,这个时候杀了她,大家便会以为是陛下为了维护皇家尊严痛下杀手,还做实了本侯和她的私情。” 秦绪一想,的确如此,这事确实棘手。 秦崇州道:“我们虽然有在宫里安插暗桩,但毕竟不能明目张胆地行事,想要处理这些谣言的确力不从心。” “侯爷,消息称月嬷嬷已经在严惩散布谣言的宫人了,我们不如静观其变吧。” “月嬷嬷为了维护天家威严,自然会把这些谣言压下来,本侯只是担心这些话只怕迟早会传到陛下耳朵里” 秦崇州愁眉深锁,不再言语,秦绪秦秩也默默对视了一眼,皆是面有难色。 次日。 “搜集市井趣闻侯爷有说要做什么吗”秦秩莫名其妙。 “这个侯爷没说,只说今天之内要搜集一百条。”侍从回答。 “什么,一百条那我得赶紧去了。”秦秩这才火急火燎地出了府。 皇宫。 赵承晞怏怏不乐了几日,其实她也是对自己的心意有点察觉了,因着在意沐婉儿的话,便僵着不愿见秦崇州。但过了好些天,郁闷也淡了些,反倒有些期盼了秦崇州来了。 “陛下,您来看看这个。” 正当赵承晞暗自纠结的时候,小连子神神秘秘地举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还放了个盖着红绸的东西。 第32章 玉佩 “这是什么”赵承晞好奇地走前去。 “回陛下,这是江中城进贡的青釉倒流壶。”小连子扯开红绸,“奴才给陛下演示。” 只见小连子把那个酒壶倒举着,酒壶底部有个小口,小连子便把茶壶的水倒进这小口,然后再翻正,水一滴都没流出来。 “这个设计倒是别具一格。”赵承晞一见也爱不释手。 “可不是嘛,陛下,奴才就知道陛下会喜欢。” “真有趣。”赵承晞摆弄着酒壶,忽然生出想给秦崇州瞧瞧的念头,开口问道:“小连子,今日护国侯没来求见吗” “没有,要不奴才这就去传召” 赵承晞小脸一拧巴:“不用了。朕不传召,他就没有自觉来求见吗” “这个”小连子面露难色。 “算了。” “陛下,奴才必须得为侯爷说句话。奴才觉得侯爷对陛下忠心耿耿,不是那种欺瞒陛下的人,希望陛下不要听信德妃娘娘的片面之词。”小连子对秦崇州有一丝愧疚,毕竟是自己和赵承晞说他和沐婉儿举止亲昵的,这不替他说两句好话算是弥补了。 “朕知道,你先下去吧。”赵承晞自然也清楚秦崇州的为人,可是知道归知道,她现在纠结的是自己的心意。 片刻,小连子进殿启禀:“陛下,护国侯” “秦崇州来了”赵承晞一听,两眼发亮,急忙问道。 “回陛下,是护国侯府的秦秩秦副将求见。”小连子克制住笑意,还没见过陛下这般模样。 “秦秩”赵承晞思索片刻,有印象了,“哦,是秦崇州那个伶牙俐齿的属下。” “回陛下,正是。陛下可要见” “传吧。” “陛下,这是京陵城北边新开的酒楼,这几样小菜那可是叫人赞不绝口。” 赵承晞摇摇头,筷子都不动一下:“朕没有胃口。” “那属下给陛下说几个市井趣谈,给陛下开心开心” “那你说,朕听听。” “陛下,您仔细听着” 秦秩一连讲了几个笑话,说个声情并茂,口干舌燥,但赵承晞面无表情,一个笑脸都不给,让秦秩很是受挫。 “陛下,您就赏脸给个笑吧,你这般属下回去也不好向侯爷交待啊。” “他让你来的”赵承晞眼珠子一转,装作不在意地明知故问。 “是啊,侯爷命属下搜集了一百条市井趣谈,不收集完不准回府,属下好不容易才凑好数的,又从中选了格外有趣的,才来说给陛下听。” “那你家侯爷怎么不来” 秦秩支支吾吾,一下子瞅到了桌子角落里的物件,颇有几分愤慨,道:“陛下,您和侯爷置气归置气,也不可拿侯爷的玉佩置气啊。” “什么玉佩,朕才没拿他的什么玉佩呢。”赵承晞一脸疑惑,不解地问。 “这不是嘛,看,都碎成两半了。”秦秩走过去拾起之前被赵承晞丢在一边的玉佩。 “你说这是秦崇州的” “是啊,属下绝对不会认错的,秦家每位主子都有一块刻着名讳的玉佩从小就随身携带。陛下,您看,这里原本刻着侯爷的崇字,可惜摔碎了看不清了。” 赵承晞接过玉佩细细查看,中间碎的厉害,完全看不出什么字,说是“崇”字也是可能的。不过见秦秩说的一本正经的样子,那应该不会错了。 “朕之前出宫的时候,你们侯爷是不是在一品阁”赵承晞问道。 “呃这个”秦秩暗想,侯爷也没说不能说,那我是不是可以说 “朕问你呢。”赵承晞见秦秩吞吞吐吐,心急地追问道。 “回陛下,那日侯爷的确在一品阁,听到大堂喧闹,便派属下查看,属下意外发现了陛下,便禀告给了侯爷,侯爷便让属下们暗中保护陛下。” 那这么说来,原来暗中救了朕的是秦崇州 那看在他三番四次救了朕的份上,朕就便宜他了,这次的事要不就不和他计较了 赵承晞暗自盘算着,刚好瞅到桌上的青釉倒流壶,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吩咐道:“秦秩,你回去吧,告诉你们侯爷,就说朕新得了个有趣的玩意儿,叫他马上来一起鉴赏。” “属下遵命。”秦秩一乐,他今天进宫看来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护国军军营。 “侯爷”秦秩火急火燎的,远远看到秦崇州就呼唤道。 秦崇州此时正在检验士兵的操练情况,满脸肃穆庄重 ,一个眼神都不给秦秩。 “侯爷,属下还以为您在府里,可把您找到了”秦秩冲到秦崇州身边道。 “军营重地,大呼小喝,成何体统”秦崇州呵斥道。 “属下知罪”秦秩见秦崇州一脸正色,急忙立正站好。 秦崇州这才缓缓开口,语气中透露一丝小心翼翼:“送去的东西陛下可喜欢你说的趣谈可逗得陛下开心” “回侯爷,陛下很喜欢,很开心,还宣您入宫侯爷,您去哪啊” “正事不早说,自己去操练两个时辰。”秦崇州一骑绝尘,只余下一句话在空中回荡。 “可是是侯爷您没给机会说啊”秦秩委屈巴巴。 秦绪从队列巡视出来,望见秦崇州匆匆离去的背影,问道:“秦秩,侯爷去哪啊,不是说要验兵吗” “侯爷啊,现在心里哪里还有我们这群可爱的属下啊” 皇宫。 “你说陛下宣侯爷觐见确定吗”沐婉儿确认道。 “奴婢好不容易买通了养心殿看门的小田子,他说的应该是没错了。” “那好,待会儿你这样做” 这边秦崇州进了宫便直往养心殿去,不料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又遇见了沐婉儿。 秦崇州此时对沐婉儿哪里还会有什么好脸色,顾着陛下在等,便想视而不见的越过去。 沐婉儿侯在这里自然有她的盘算,怎会让秦崇州走,一跨步便挡在秦崇州面前。 “侯爷这是没瞧见本宫啊,还是装作没瞧见啊” 秦崇州拱手道:“微臣见过德妃娘娘。” “侯爷免礼。” “陛下有要事传召微臣,微臣就不奉陪了。” “等等。”沐婉儿伸手拦下秦崇州,“侯爷确定要走侯爷今日若是走了,明日这满宫的人便会知道侯爷与陛下有私情。” 第33章 圈套(二更) “德妃娘娘,这种大不敬的话可不能乱说。”秦崇州的眼里暗含杀意,他心里也有一丝疑问,沐婉儿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本宫闲来无事的时候最喜欢乱说了,前些时间和宫人说了说本宫和侯爷的一段情了,如今便想着换个故事了,侯爷可有兴趣”沐婉儿笑笑,抬手抚了抚鬓角被微风拂乱的碎发。 秦崇州冷笑一声,锋芒毕露:“你这是在威胁本侯” “侯爷言重了,本宫也只是说笑呢。”沐婉儿轻掩笑意,提步往假山那边走去,“侯爷若也想听听本宫编的新故事,就不必理会本宫了。” 秦崇州看了看养心殿方向,又看向沐婉儿的背影,最终大步跟着沐婉儿而去。 “小连子,这倒流壶果然有意思啊。”赵承晞这会儿兴致也回来了,手里捣鼓这一个酒瓶壶子,俨然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是是是,陛下。”小连子见赵承晞总算脸上有了笑颜,总算安心了。 “秦崇州怎么还不来”赵承晞关注着门外的动静,忽然听到几声喧哗,便出去一探究竟,手里的倒流酒壶都没撒手。 赵承晞见两个太监拦着一个宫女,不让她过来,便出声道:“怎么回事你是哪个宫的” 小太监见了赵承晞急忙跪地,支支吾吾地不敢说是月嬷嬷不让德妃娘娘和她的宫女见陛下。 小桃趁机道:“奴婢是德妃娘娘的宫女。奴婢是奉娘娘之命,来禀告陛下,娘娘半路遇到了刚进宫侯爷,便与侯爷叙叙旧,特来先禀告陛下,侯爷可能要迟些才能来见陛下。” 小桃说的胆战心惊,哪有陛下等臣子的,可是这是沐婉儿交待她说的,她也不敢不说啊。 小连子心里把沐婉儿骂了一通,真是不知礼数,截了陛下等了那么久的侯爷不说,竟敢这般大胆地派人来让陛下等,哪有这种道理小连子心里恼怒,但也不敢出声,看赵承晞的脸色也是颇为难看。 “若是陛下有兴趣,不如奴婢带陛下去”小桃按照沐婉儿吩咐的话继续道。 “朕亲自去看看。”赵承晞憋着气,朕倒要看看你们叙什么旧赵承晞气冲冲地,青釉倒流壶都没来得及放,便出了殿。 “德妃娘娘有什么事就说吧。”秦崇州刻意和沐婉儿保持着距离。 “侯爷看样子真是怕了本宫了呢。本宫又不是豺狼虎豹,难不成还能吃了侯爷”沐婉儿看出秦崇州的疏远,反而媚笑几分。 “你这般威胁本侯,就没想过后果吗折在本侯手里的人命没有上千也有几百,本侯可不是以德报怨的良善之辈。”秦崇州眼里闪过一抹狠戾。 “后果本宫都这般如此了,还有什么后果不能承受再说了,若侯爷能取本宫性命还会留我到今日吗” “娘娘倒是很清楚,可惜你把聪明用错了地方,本侯现在的确要留你一命,但是也不会留太久。” “侯爷果真无情。应该是只对本宫无情,对陛下却是用情至深啊。”沐婉儿自嘲一番,“要不是侯爷顾着陛下,只怕本宫也没有机会能站在这里和侯爷说话了吧” 再说赵承晞这边。 “来御花园做什么他们在哪里” 小桃面色苍白,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假山那边。 去这么隐蔽的地方赵承晞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后妃和臣子私自见面,这事传出去岂不是更坐实了二人私情 赵承晞抬手示意小连子和常一不要跟着,自己抬步便走过去。 沐婉儿见秦崇州沉默不语,又道:“侯爷心里正奇怪吧为何本宫会知晓侯爷的心意,因为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你看向那个人的眼神里会充满着爱意,像是沉淀着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就如同本宫以前看侯爷那般” “本侯不想听了,若娘娘没有其他的事,微臣就告退了。”秦崇州记着赵承晞还等着自己,哪里肯留在这里听沐婉儿发牢骚,拂袖要走。 “侯爷”沐婉儿还想说什么,刚好听到一阵脚步声。 赵承晞一边护好怀里的酒壶一边暗恼:一时心急,怎把这个酒壶都抱出来了这里的路又不好走真的是 赵承晞也听到了一丝动静,忽然有些紧张,悄悄出声道:“秦崇州” 秦崇州立刻便认出了这是赵承晞的声音,转身便想走出去。岂料身后沐婉儿一把扑上来,抱住了秦崇州,嘴里哭喊着:“侯爷,不要离开我” 还未等秦崇州挣开,他便看到赵承晞惊慌失措的表情。 赵承晞手里抱着的酒壶摔碎在地,一刹那间,赵承晞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眼里只有沐婉儿痛哭流涕拥着秦崇州的画面,只觉得好像有一盆冷 水直接从天灵盖浇下来,冷至心扉,又好像有一把剑直直把自己的一颗心剖开两半,血淋淋的,很疼很疼。 秦崇州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也觉得自己的心好似在渗着血,让他痛的清醒又恍惚。 赵承晞回过神来,转身就跑。秦崇州一把将沐婉儿甩开,这一下让沐婉儿的身躯撞在假山上,沐婉儿疼得闷哼一声。 “沐婉儿,本侯这辈子还未被人算计得逞过,你是第一个。想必你还记得本侯的话,本侯绝不食言。” 秦崇州留下的这句话像是淬了毒液一般的无数细针一般,细细密密地刺入沐婉儿的四肢,让她如坠入冰窖般心寒,又如身处烈焰般灼人肺腑。 沐婉儿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哭了笑,笑了哭,形如疯妇。 沐婉儿啊沐婉儿,你太执迷不悟了。 侯爷,我这般痛苦,便也让你痛苦,也许这样你便会永远记住我了吧 赵承晞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活了这十几年,受尽宠爱,简直是捧在手上怕热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赵承晞忍了一会儿,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赵承晞一边走一边想,朕这是怎么了就算那个沐婉儿是朕的妃子,可是朕又不喜欢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朕不是决定之后许她自由婚配吗可是她和秦崇州那个人是秦崇州 第34章 误会 赵承晞想到这个名字心里就止不住的抽痛,秦崇州你混蛋 “陛下啊,您这是怎么了”候着的小连子见赵承晞低着头往回走,还不知所以。 “小连子,朕要回宫。” 一句哭腔让小连子慌了手脚:“陛下,您怎么哭了是谁欺负您了快告诉奴才啊” 赵承晞也不回答,闷声疾步往寝宫里去。 小连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只能赶紧跟上去。 这时候秦崇州赶来了。 “陛下,请听微臣解释。”秦崇州向来冷静淡定的脸庞上也有几分少见的焦灼。 “朕现在不想听,你退下。”赵承晞现在何止不想听,见都不想见到秦崇州。她现在心如乱麻,只想回宫好好冷静下来,整理思绪。 “陛下”秦崇州直接站在赵承晞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常一”赵承晞一声,常一立刻出手,可秦崇州也不是吃素的,因着情况非常,直接一掌使了七分力,硬生生把常一逼的后退几步。常一忍住翻涌的血气,克制着与秦崇州对了一掌的右手臂暗暗的微颤。 赵承晞抬眸,直视着秦崇州一字一句地说:“放肆跪下” 小连子大惊,低声在赵承晞耳边提醒道:“陛下,护国侯是有先帝旨意,免行跪拜礼” 赵承晞充耳不闻,冲着秦崇州嚷道:“现在朕才是陛下朕让你跪下” 赵承晞通红的双眼刺痛了秦崇州的心,我居然让陛下哭了我居然让眼前这个自己发誓要守护一世的人哭了 秦崇州垂眸,单膝跪下行武将礼:“微臣知罪,请陛下息怒。” 小连子不知道前因后果,见状大惊,今儿这么一闹,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了。 赵承晞也不理跪着的秦崇州,绕过他疾步继续往寝宫去。 “陛下,您慢点啊” 小连子见赵承晞走的飞快地进了殿里,刚想跟进去,不料门扇啪地一下合上了,他险些撞在门板上。 “陛下,您让奴才进去吧,你这样,奴才不放心啊。” “小连子,朕想自己待会儿。你传旨下去,朕谁也不见,对了,你让护国侯回府去吧,过些天朕再传召他。” 护国侯府。 “查清楚了吗”秦崇州坐在书房里,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面。堂下的秦绪感受到秦崇州少有的愠怒,连回话都添了几分慎重。这段时间侯爷发怒的次数真的越来越频繁了 “回侯爷,查清楚了。今日陛下得了江北城新进献的青釉倒流酒壶,本打算与侯爷一观,但侯爷一直未至,这时德妃娘娘的侍女小桃求见,说侯爷在和德妃娘娘叙旧,只怕要晚些来,又问陛下是否要前去。陛下同意了,经小桃指明方向,才会往假山那边去” 秦崇州笑得让人汗毛立起:“好个沐婉儿。” “另外”秦绪深吸口气,道:“宫里传来消息,说晚上陛下也未传晚膳,早早便歇下了” 秦绪话音未落,便觉着屋里的气息越来越凝固,自己好似都难以呼吸一般。秦绪晓得自家主子也是怒急攻心了,连威压都不自觉地释放了出来。 “侯爷息怒。”秦绪和秦秩急忙跪下。 秦崇州墨眸的杀意翻滚:“这个沐婉儿不能留了。” “侯爷,属下有个法子,不过是个损招。”古灵精怪的秦秩道。 “对付这种人就是要损招,说来听听。” “这个事不能压,越压越解决不了,这件事最好闹大。”秦秩露出个寻人耐味的微笑。 秦崇州挑眉:“哦” 皇宫。 赵承晞今日一早是被饿醒的,洗漱完便用了早膳。 “陛下,今日不用上朝,不如去射箭场如何”小连子见赵承晞怏怏不乐的样子,提议道。 “没心情,不去。” “那去骑马” “不去。” “那” “小连子,朕自己走,你们不要跟来。”赵承晞起身道。 “可是陛下” “朕的话你都不听了吗”赵承晞直接打断小连子的话。 小连子见赵承晞面色不佳,垂首:“奴才不敢。” 赵承晞大步流星出了殿。 赵承晞心里乱糟糟的,在宫里四处游荡,最后坐在莲花池旁发呆。 正值深秋,莲花池早已衰败得不成样子,若是心情好时来,倒也能从这片枯萎的莲叶中窥得几分凄楚的美感,感慨一下轮回 的生机。可惜赵承晞此时的心情正是颓唐,与这莲花池也算相得益彰,可谓是两池死水。 “臣妾参见陛下。”一句娇滴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赵承晞回头一瞧,这不是呼延清舞吗 “平身。” “陛下怎么一个人在这不如臣妾来陪陛下聊聊天吧。”呼延清舞起身走近赵承晞。 赵承晞可不想和她聊天:“你的心经抄完了吗” “回陛下,臣妾已经抄完了,不如陛下和臣妾回宫检查” “不必了,若是无事,便退下吧。”赵承晞心情寡淡,不想和呼延清舞多做纠缠。 呼延清舞可没打算离开,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凑近赵承晞道:“陛下,臣妾斗胆,请问陛下有没有听到宫里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风言风语” “什么风言风语”赵承晞疑惑。 “臣妾也只是听说的。据说德妃在入宫前便和侯爷定了情,还是在相府一首情诗定情的。听说进宫之后,两人还一直藕断丝连,暗通款曲呢。”呼延清舞趁机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可怜月嬷嬷防了整个宫的人,却单单漏了个呼延清舞。 赵承晞想到之前种种,又结合到这些流言,心下不信,但三人成虎,又不得不信,面色更加苍白几分。 呼延清舞暗暗观察着赵承晞,见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心下暗喜,脸上却写满担忧:“陛下,您可别气坏了身子,那个护国侯真是狼子野心,对陛下的妃子都敢心存觊觎。” 呼延清舞可没忘记自己的任务,趁机赶紧往秦崇州身上泼脏水。 “别说了,朕回宫了。”赵承晞甩甩袖子,不想听呼延清舞多说,起身便走。 “陛下”呼延清舞目送赵承晞愤懑离去的背影,嘴角却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来。 第35章 朕要临幸你 “陛下,您可回来了”小连子见独自出走了一上午的赵承晞总算回来了,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平稳下来。可是,怎么陛下看上去好像情绪更不好了 “陛下,是否传午膳” “传吧,再上壶流香醉。” “陛下,您要流香醉”小连子刚想劝诫几句,赵承晞一个眼神,小连子默默噤声便去吩咐了。 “陛下,这流香醉极容易醉,您可别多喝啊。”小连子颤颤巍巍地为赵承晞斟上一小杯。 结果赵承晞充耳不闻,直接把酒壶夺过来了,自斟自酌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赵承晞便面色通红,嘴里也不清不楚地自言自语起来。 “这个秦崇州好大胆,竟敢竟敢肖想朕的妃子朕要打他打他板子” “陛下,陛下您醉了,别喝了。”小连子见赵承晞这明显就是醉意上来了,急的团团转。 “秦崇州对朕很好啊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小连子急忙应道,好在他刚才见赵承晞有些许醉意的时候便遣走了其他宫人,不然被别人听了赵承晞的醉话便糟了。 “皇爷爷以前就把他赐给朕了他怎么怎么可以没朕的同意就和别人定情” “陛下啊,您可别听别人乱说啊。”小连子猜到赵承晞应该是出去的时候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 “不行,传他进宫来朕朕要打他板子” “陛下,您这般怎么可以宣侯爷来啊”小连子急的团团转。 “快传,不然朕就打你板子了快” “好好好,奴才遵命。”小连子没法,只得吩咐人传秦崇州进宫。 秦崇州今日接到宣他进宫的圣旨也是诧异,本以为陛下还会生几天气,没想到这么快便愿意见他了。怎料,在养心殿前,一脸焦急担忧的小连子却说:“侯爷,陛下听了些闲言碎语,喝醉了,非要见您。” “陛下如何了”秦崇州没想到竟是这般情形,追问道。 小连子一边领着秦崇州进殿,一边道:“一直说醉话呢,侯爷您可别往心里去。” 秦崇州进殿一看,见赵承晞正趴在桌子上呢喃着什么。 赵承晞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认出了秦崇州,嘿嘿笑了两声:“你来啦小连子,你出去” 秦崇州和小连子交换了眼神,小连子只好退了出去,只留下赵承晞和秦崇州两个人。 “陛下,您喝醉了。”秦崇州走近赵承晞便闻到好大的酒气,这是流香醉难怪醉的这么厉害。 赵承晞勉强站起身来,盯着秦崇州猛瞧,一脸迷惑:“怎么有两个秦崇州” 秦崇州哑然失笑,看来是醉的不轻。只听赵承晞又说:“也好那分朕一个吧” 秦崇州心头一软,声音不禁柔了下来,道:“都是陛下的,无论有多少个秦崇州,都是陛下的臣子。” “骗人”赵承晞摇摇晃晃地反驳,“有一个秦崇州已经和沐婉儿在一起了” “陛下不要听信那些流言,微臣恳请陛下相信微臣。”秦崇州伸手扶住赵承晞。 赵承晞却一手甩开了:“朕不信我不信” 秦崇州见状,颇有些无可奈何,幽幽叹息。 “皇爷爷以前就把你赐给我了你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喜欢别人”赵承晞忘记了自称,一股脑儿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秦崇州听了赵承晞此话,心里竟涌出几分狂喜。陛下他还记得本以为只有自己记得,没想到陛下也没有忘记 秦崇州执住赵承晞的手,单膝跪下,像是在做什么庄重而严肃的宣誓那般,缓缓道:“微臣一直都是陛下的人,永远都是。” “永远都是”赵承晞沉吟着,像是沉浸在回忆里,“对你永远都是我的” “秦崇州。”赵承晞低头望着面前跪着的秦崇州,醉意朦胧的目光却闪着炯炯如星河般的光辉。 “微臣在。” “你抬起头来。” 秦崇州依言扬首,看向赵承晞。 赵承晞弯着腰,凑近秦崇州。 秦崇州盯着赵承晞原本澄净清澈的双眸如今却醉意迷离,像是刚采上来的带着水渍的黑珍珠,不觉愣了神。 他只听到赵承晞恶狠狠地道:“秦崇州朕要临幸你” 这句话像是炮仗一样,在他的脑海中爆炸,燃出五光十色的烟火,霹雳啪啦震得他回不神来。 还没等他缓过来,他就懵懵地看着赵承晞的脸不断放大,只觉嘴唇上传来一种冰凉柔软的触觉,像是娇嫩的花瓣, 像是清晨的雨露,又像是甘醇的佳酿。 他觉得自己像被点了穴般动弹不得,只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整个身体热得像是跌进了火炉,又如同飘在云端上的摸不着地。 赵承晞生涩地啃咬着秦崇州的唇瓣,她只觉得心里麻酥酥的,见秦崇州呆呆的没什么反应,有些灰心,刚想后退,不料秦崇州大手一伸,直接托着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回过神的秦崇州无师自通般吮吸舔舐着赵承晞的唇舌,享受着赵承晞口腔中残留的流香醉的芳香。二人眼神迷离,唇齿轻颤,吞吐着彼此灼热的气息。 片刻,赵承晞原本就通红的面色更加涨红,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她双手推攘着秦崇州的胸膛,秦崇州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赵承晞起身摇晃几下,接着径直摔在秦崇州怀里。 秦崇州看着怀里醉的不省人事的赵承晞,笑得如同冬日的暖阳,他的陛下醉的还真是时候 第36章 想通 罪恶感很快笼罩住了清醒过来的秦崇州。 事情发展得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秦崇州,他是陛下啊,你怎么可以。实在是愧对先帝,愧对东陵,愧对列祖列宗 秦崇州一直企图催眠自己。 你只是过分的忠心耿耿而已,只是对年幼的陛下心存爱护罢了,并没有别的什么心思。就算有别的心思,也得赶紧扼杀在摇篮里。 你和陛下没有可能,你们只能是君臣。 陛下单纯干净,是东陵冉冉升起的旭日,你应该成为他的臂膀,他的利剑,万不能因为私心连累了陛下。 只是沐婉儿罪大恶极,呼延轻舞别有用心,他们都配不上陛下。 陛下,等到您真的遇见心动的女子,微臣绝不阻拦。 绝不阻拦 “绝不阻拦。”秦崇州嗫嚅着,一双眸子的光亮渐渐黯淡。 赵承晞悠悠转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小连子和月嬷嬷正在身侧伺候。 “陛下,您醒了身子可有哪不舒服”月嬷嬷见赵承晞要起身,急忙搀扶着。 赵承晞靠坐在床上,一只手按着额角,声音嘶哑:“朕的头好痛。” “这流香醉酒劲大,来,把解酒汤喝了。”月嬷嬷端起一旁的汤药喂给赵承晞。 赵承晞这时依稀有些自己喝酒时的印象,等等怎么有秦崇州 “朕喝醉的时候是不是见了护国侯” “回陛下,陛下那时非要召见侯爷,怎么劝都不听啊。”小连子无奈回答。 “啊”赵承晞大惊失色,追问道,“那朕和他说什么了” “陛下那时把奴才赶出来了,只有陛下和侯爷在殿中,奴才也不知道陛下和侯爷说了什么啊” 赵承晞几近崩溃,绞尽脑汁地想自己说了什么,可是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只记得秦崇州模糊的面容。 月嬷嬷见赵承晞抓耳挠腮的样子窃笑,一个眼神遣走了小连子,只留自己守着赵承晞。 “陛下。”月嬷嬷握住赵承晞的手,“陛下啊,您别急。” “月嬷嬷,朕也不知道朕是怎么了,可就是心里难受。”赵承晞和月嬷嬷说着话,不禁湿了眼眶。自从孟可萋离世后,都是月嬷嬷在照顾赵承晞,对赵承晞来说,月嬷嬷也是相当于母亲的存在。 “陛下从小就是奴婢看着长大的,陛下不要难过,奴婢见了陛下这样,奴婢也难受。”月嬷嬷宽慰道。 “可是朕不知道朕是怎么了”赵承晞嘟囔道。 “陛下别急,奴婢都知道,奴婢都明白。” “不,你不明白,连朕都不明白。月嬷嬷,朕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像是吃了苦涩难咽的草药,又像塞了满腔的酸枣,难受得连朕的青釉倒流壶摔碎了,都没有空去心疼。” “陛下,您这是长大了呢。您现在的感受,先皇和先皇后都有过,连万康帝也有过。所以您不必过虑。有的人没有福气,一辈子都遇不上一个能让自己有这种感觉的人,既然陛下有幸遇上了,便要好好把握,好好珍惜,切不可等到错过了,再来追悔莫及。”月嬷嬷心里默叹,她的陛下从小便当成男孩子在养,对男女之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父母又过世的早,只怕现在也只有她能帮陛下解解困惑了。 赵承晞虽说未经人事,但话本看了不少,也能懵懵懂懂地理解月嬷嬷的话,可她终有顾虑:“可是朕现在是男子啊若被人得知” 月嬷嬷她可不管什么大业,她只知道面前的是她看护了十几年的孩子,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她的陛下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月嬷嬷也会倾尽全力满足她。就算赵承晞皱一下眉头,月嬷嬷都见不得,哪里忍心她的陛下为了所谓的人言可畏,连一段炽热的感情都拥有不了呢她只愿她的陛下无忧无虑,心想事成。 月嬷嬷明白赵承晞的意思,笑道:“陛下,您可是天子,您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您,您想要的人,同样也没有人能阻止得了您。” “可是,朕怕他”赵承晞更担心的是秦崇州,秦崇州不知道是不是也对自己有感觉,更怕他介意。 “陛下,奴婢活了这半辈子,算是看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人有时候真的应该自私些,有时候两个人都一门心思为对方考虑,反而都不能能让对方如意。” “可是他和沐婉儿”赵承晞欲言又止。 “陛下,您涉世未深,有些事您看不透。但陛下您得记住,有时候眼睛会骗人,看到的未必是真的,有时候耳朵也会骗人,听到的也未必是真的。只有心不会骗人,只要您清楚 自己的心,又能感受到别人的真心,那便认定它,相信它。” 赵承晞暗自思索,默不作声。 “陛下,奴婢这段时间也看在眼里,他那般刚正不阿的男子,挖空心思讨陛下欢心,若说是博取圣心的谄媚之举,只怕整个东陵国的百姓都是不信的。如若陛下能感受到他的一片真心,何不勇敢一点呢您可是咱们东陵国的陛下啊。” 赵承晞闻言也眉心舒展,道:“就是,朕可是天子。若他不允,朕便赏他五十板子,把他打出宫去。” 月嬷嬷听赵承晞这么说来,才放宽了心,附和着:“是啊,敢抗旨不尊,陛下便赏他五十板子让他精神精神。” “哈哈”赵承晞将心事聊开,愁容尽消,也能开怀一笑了。 想通了的赵承晞一觉睡的很安稳。 赵承晞决定要找秦崇州好好谈一谈,但上朝时一看到秦崇州,又不免有些尴尬,毕竟自己昨日喝醉说了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心里有点没底,也不知要寻什么理由把他留下,一时拿不定主意。 倒是一直暗自关注赵承晞的秦崇州察觉出了赵承晞的欲言又止,下了朝便带上候在朝堂外的秦秩,往养心殿去。 快到养心殿门口时,他也难免踌躇起来。这见了陛下如何开口才是 第37章 说开 “哟,这不是护国侯吗真是难得一见呢。”呼延清舞笑意盈盈地款款而来。 “见过丽妃娘娘。”秦崇州起身行礼。 “侯爷免礼。”呼延清舞本想今日来探探赵承晞的情况,想着他昨日知道了沐婉儿和秦崇州的奸情,此时一定火冒三丈,她就来再多添几把火。 呼延清舞没想到还能在这遇见秦崇州,趁机细细打量着秦崇州,她还从未这么近地见过秦崇州。秦崇州生得高大挺拔,样貌又好,呼延清舞见了颇有些心动。这般的男子可比那个小皇帝强多了呢。 一旁的秦秩这个人精暗暗咂舌,自己侯爷的魅力真的大到没边了,还尽挑陛下的妃子下手。 “侯爷可是来见陛下的” “是。” 赵承晞这边刚换下了朝服,有个小太监便进门同小连子耳语了两句。赵承晞见状,问道:“怎么了吗” 小连子见事关秦崇州自然不敢隐瞒:“回陛下,侯爷正和丽妃娘娘在殿外说话呢。” “这个秦崇州,怎么和朕的妃子那么多话好说”赵承晞气不打一处来,“朕去看看” 赵承晞当机立断,便冲了出去。 “丽妃娘娘,微臣忽然记起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秦崇州被沐婉儿设计了一遭,如今事情还没解决,不想再多惹麻烦,便想往回走。 “诶。”呼延清舞伸手拦住秦崇州。 “娘娘请自重。”秦崇州自觉后退一步。 “你们在做什么”赵承晞没想到还没过几天又见到类似的情景,这个秦崇州真是有够招蜂引蝶的,招的还都是朕的妃子 但是赵承晞已经决定勇敢出击了,自然不会像之前那样怂得转身就跑。 只见赵承晞仰着下巴大步冲到秦崇州面前,呵斥:“秦崇州你和朕的妃子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微臣知罪,望陛下给微臣一个解释的机会。”秦崇州内心叹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能低头请罪。 “朕不要你的解释朕要”赵承晞欲言又止。 “陛下有何吩咐。” “跟朕回宫”赵承晞语气坚决地说出这句话,然后一把抓住秦崇州的手,拉着就往养心殿走。 在原地呆若木鸡的呼延清舞二丈摸不着头脑,陛下,您要带回宫的应该是我吧您是不是抓错人了 秦秩愣了须臾才回过神来,疾步跟上去:还是陛下厉害多了 赵承晞一鼓作气扯着秦崇州回了养心殿,小连子识趣地让宫人退下,还为二人关了门,自己在门口守着。 秦崇州见赵承晞背对着自己,默不作声,低声呼唤道:“陛下,陛下。” 但是赵承晞充耳不闻,依旧不转身,也不回应。 秦崇州悠悠凝视着赵承晞的背影,缓缓开口:“陛下,微臣与丽妃娘娘,还有德妃娘娘并无瓜葛,恳请陛下能够相信微臣。” 秦崇州见赵承晞依然置若罔闻,继续解释道:“陛下,那些谣言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的,陛下千万不要听信” “朕相信你。”还没等秦崇州说完,赵承晞有些别扭地开口了,“昨日,朕喝醉了,可说了什么” 秦崇州闻言原本悬着的心便安落了下来,但见赵承晞仍旧背对着自己,故意道:“陛下昨日说微臣是陛下的人,不能喜欢别人” 赵承晞一听到这话,暗道喝酒果然坏事,急忙转身制止秦崇州继续讲下去:“醉话醉话,爱卿切莫当真啊” 秦崇州却道:“为何不当真陛下说的明明就是实话。” 这转折倒让赵承晞不由得一怔,瞪着眼睛回不过神来。 “那日,微臣在御书房外初次见到陛下,还将陛下惹哭了。陛下求万康帝将微臣赐给陛下。万康帝也准了。因此,微臣从那日起,便只属于陛下一人。若无陛下御旨,微臣不会婚配,也不会心悦他人,一片忠心,满心满意只为陛下一人,请陛下明鉴。” 秦崇州的语气坚决认真,温柔缱绻,像是冬日里柔软温暖的狐裘被,又像是夏日里冰盒里腾腾的凉气,让赵承晞不觉沉沦其中,难以自拔。 陛下,您是尊贵的陛下,是我发誓守护一世的陛下,天意弄人,我的心却遗漏了在您身上,这般也好,便不会再有人能重要过您,身份尊卑有别,我也不该有别的奢望,就让我成为您的盔甲,您的武器吧。 赵承晞没想到秦崇州记得这么清楚,毕竟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你还记得啊” “微臣实不敢忘。” “秦崇州。”赵承晞走近几步 ,站在秦崇州面前。 “微臣在。” “既然你是朕的人,那今后便不能夸别人的诗作得好,不能跟别人去假山后面,知道吗若是别人欺负你,你要告诉朕,朕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人欺辱了你。”赵承晞眸光流转,说的郑重其事。 “微臣遵旨,谢陛下隆恩。”秦崇州低笑。 赵承晞脸颊泛红,恼了秦崇州一眼:“你笑什么不准笑。” “微臣遵旨。”秦崇州敛笑。 秦崇州自然而然留下来用午膳。 小连子觉得赵承晞和秦崇州两个人有些奇怪。 他的陛下小祖宗看上去一扫之前的阴霾情绪,胃口好了,吃的多了,小连子见了是由衷的开心。只是他一个劲地给秦崇州夹菜是怎么回事 “陛下,您这样于礼不合啊。”小连子提醒道。 “朕说合就合,再说了,在场这几个人不往外说谁会知道,小连子你会和别人说吗” “奴才哪敢啊。”小连子笑得苦哈哈。 “常一,你会说吗”赵承晞看向一旁的常一。 “回陛下,属下不会。”常一一板一眼地回答。 “秦秩,你会说吗”赵承晞又把问题抛给秦秩。 秦秩连忙摆手:“陛下放心,属下当然不会。” “那不就行了。”赵承晞继续乐此不疲地给秦崇州夹菜:“你试试这个,这个可好吃了,那个也好吃” 于是,变成了小连子帮赵承晞布菜,赵承晞努力给秦崇州夹菜。 第38章 过夜 秦崇州也有些不一样,首先,面前笑得这么春风得意的人怎么可能是威震八方的护国侯护国侯可是出了名的冷面,所以这是被点了笑穴吗 其次,秦崇州对赵承晞夹的菜完全来者不拒,您就不怕撑着吗也吃太多了吧 用完膳,赵承晞便说要去散步,消积食。 这散步就散步,为什么小连子看着前头两位主子说说笑笑的模样,好像看到了满天飞舞的粉红花瓣,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 秦秩像是看出小连子的想法,悄悄问道:“是不是觉得面前的光芒太耀眼,刺得眼睛睁不开” “是啊是啊,还好像出现了幻觉,好像看到下起了粉红色的花瓣雨常一,你有没有看到”小连子问身旁的常一。 “没有。”常一回答得干脆。 “他那个榆木脑袋当然看不见了。”秦秩拍拍小连子的肩膀道:“没事,连公公,这都是正常现象,慢慢就习惯了,以后还有的看呢。” “哦”小连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朕小的时候最爱来御花园捉迷藏了,朕老是藏在那边那棵大树上,宫人们都找不着朕” “朕之前就是在这里救了小连子,他那个时候被人推下湖,要不是朕刚好发现了他,他可能就没命了” “朕小时候有一次挨了太傅训,一时气急便把墨水倒在太傅的书上,气得他去找皇爷爷告状,皇爷爷因此还罚朕抄了好久的文章” 小连子累的没走两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陛下啊,您说是饭后消消食,但也走太久了吧,整个皇宫都要绕一圈了。 可赵承晞不仅不觉得疲倦,还精神抖擞,乐此不疲地说了一路。倒是秦崇州没什么话,只是一直含着笑,偶尔应着。 “这么快就走到御书房了啊”赵承晞觉得怎么时间过的这么快,她都没走多久呢。 “陛下啊,您都走了一个时辰了,大半个皇宫都走了。”小连子气喘吁吁地回道。 “小连子,你怎么了脸这么白”赵承晞看了一眼小连子,有些吃惊地问道。 “回陛下,奴才没事,歇歇就好。”要是您再继续走的话,奴才可能就真不行了 “你累吗”赵承晞转头看向秦崇州。 “微臣不累。” 秦崇州抬眼望着屋檐上的牌匾,上书“御书房”三个大字。秦崇州眸光流转,似乎陷入了回忆,他缓缓启齿道:“微臣便是在这第一次见到了陛下。” “是啊,你还把朕气哭了呢。”赵承晞想起来真是好气又好笑。 “都是微臣的错。” “不说了,也走乏了,不如来下棋吧。”赵承晞提议。 赵承晞和秦崇州下过一次棋,还赢了秦崇州半个子。 今天这盘棋,还是赵承晞赢了,但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她还是赢了半个子。个中原因,一猜便知。 赵承晞本就自诩棋艺高超,不甘道:“你这盘必须尽全力,不准再让我了。” 秦崇州见赵承晞较真了,虽然嘴上答应了,但手下还是留情了,最后赵承晞只输了三个子。 这个结果赵承晞勉强算满意了。 “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赵承晞望望门外,问小连子道:“宫门是不是下钥了” “回陛下,还差一刻钟,若是侯爷要出宫,只怕要抓紧了。” “那既然宫门下钥了,你就在宫里住一晚吧。”赵承晞迅速下了决断。 “陛下,现在出宫还来得及。”小连子补充道。 “不了不了,还是住一晚方便,就安排在朕的偏殿吧。” 小连子语塞。其实陛下,现在出宫也没有不方便 秦崇州当然不会有意见,便道了声遵旨。 守夜的小连子正靠在门边打盹,门突然开了吓得他失重叫起来:“啊,来人啊,有” 不料小连子的嘴马上被捂住:“小连子,别叫,是朕” 等等,这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小连子定睛一看,惶恐之色才消:“陛下啊,您吓死奴才了陛下,怎么出来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朕不知怎么了,一直睡不着。”赵承晞甩甩手,脸上神采奕奕,一点困色都没有。 “那奴才陪陛下说说话吧” “不了,朕突然想去看看护国侯。”赵承晞说着便想往偏殿走去。 “陛下,想必侯爷已经歇下来,要不明日再”小连子赶紧拦着这个小祖宗。 “他歇他的,朕就去看看,又不影响他 休息。”赵承晞已经决定了,岂是小连子能左右的,袖子一甩,就往偏殿走去。 “陛下,天凉,披件衣服啊。”小连子火急火燎地从房里拿了披风,这才小跑着跟上去。 “陛下,您瞧这屋里黑漆漆的,只怕侯爷早就睡下了。”小连子抓住最后的机会规劝道。 “那你在外面守着,朕进去瞅瞅。”赵承晞试着推推门,门没锁,便悄悄溜了去。 小连子看着自家主子偷偷摸摸的模样,欲言又止,只得专心守着门。哪里有陛下半夜摸进臣子房间的他的这位陛下,只怕是对护国侯魔怔了 赵承晞鬼鬼祟祟踮着脚,摸索着往里屋走去。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他模模糊糊看见了床上有个人影。赵承晞靠近蹲在床边,一把捂住床上人的眼睛。屋里没有光线,赵承晞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床上那人一直弯着的嘴角。 赵承晞低声问道:“你睡着了吗” 赵承晞见没有回应,瘪瘪嘴,正打算把手撤回来走人了。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蓦地盖在赵承晞的手上:“没有。” 秦崇州若是连赵承晞这么拙劣的潜入都不能察觉,还怎么担得了护国侯这三个字。就在赵承晞和小连子在屋外说悄悄话的时候,秦崇州便知晓了。 “你没睡着啊。”赵承晞眼珠子一转,问道:“那你猜猜我是谁” “是陛下。” “错,你猜错了” “那微臣不知道了。” “好吧,你答对了。”赵承晞这才笑了,便要把手拿下来,结果被握住了抽不回来。 “陛下手好凉,微臣捂捂。” “那还有这只。”赵承晞赶紧把另一只手也伸过去。 第39章 宴会 赵承晞的手纤滑细腻,像是温润的和田玉,握而生温,又柔若无骨,如同绵软的白笋幼芽。这哪里像是男子的手,但秦崇州也没有多想,赵承晞自幼锦衣玉食,只怕连粗糙的抹布都没有摸过,自然养的如同粉雕玉琢的白瓷娃娃。 “我们去看星星好不好” “好。”秦崇州自然有求必应。 “朕要在屋顶看。” “好。” 秦崇州怕赵承晞受凉,又给他加了件自己的外衣。 更深露重,赵承晞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黑亮亮的眼眸,比满天星河还亮了几分。 秦崇州坐在赵承晞的身侧,依稀可以闻到赵承晞身上的龙涎香,沁人心脾。秦崇州知道龙涎香的味道,但赵承晞身上的味道,说是龙涎香,但又比温雅幽香的龙涎香多了几分清灵,像是早晨树林的味道,透着几分慵懒,又让人觉得朝气蓬勃。这是属于赵承晞自己的味道。 “朕以前都是和小连子,和常一一起赏月看星星,还是第一次和别人看星星呢。” “那微臣是第一次看星星,也是第一次和别人看星星。” “真的吗”赵承晞满眼期许。 “自然是真的。” “那你以后也只能和朕看星星知道吗” “微臣遵旨。” “那你不要说微臣了,朕也不说朕了,我想和你成为平等的身份,说平等的话。” “好。”这是何等的尊荣,秦崇州心下一暖。 “秦崇州,我问你,你是因为皇爷爷把你赐给我,才对我好吗”赵承晞说出了心底的疑问。 “不是,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陛下。” “那呼延清舞也是因为我是陛下才对我好,你也是咯” “我不是因为你是陛下才对你好,而是因为陛下是独一无二的,才对陛下好。” “唔好吧。”其实赵承晞没听懂。 “若我是女子,你会开心吗” 秦崇州不觉一怔,赵承晞这个问题完全出乎了秦崇州预料,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秦崇州想了半晌:“陛下无论是何种模样,我始终满怀欢喜。” 赵承晞闻言,双颊飞上两朵红晕。 二人怀揣着各自的小心思,或期许或顾及,或欣喜或感伤,都化为一粒粒小小的星辰,融入这如墨的夜色中。 赵承晞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自己的龙床上,不解地问:“小连子,朕怎么回来的” “回陛下,昨夜陛下困了,睡着了,是侯爷送您回来了。奴才这就服侍您起身。” “那他呢” “侯爷一早便出宫了,侯爷还要更衣上朝呢。” “这样啊,朕也该上朝了。” 小连子这才传唤人为赵承晞洗漱更衣。 “陛下,您渐渐长大,好在衣裳宽大,现在还看不出来,只怕过些时日要穿束胸了”月嬷嬷一边伺候赵承晞更衣,一边道。 “对了,月嬷嬷,德妃怎么样了”赵承晞对月嬷嬷对话倒是不以为意,这才问起沐婉儿,好似那次见过她之后就没有她的消息了。 “回陛下,德妃娘娘前段时间受了寒,在宫中将养着,不便外出。”月嬷嬷隐瞒了软禁沐婉儿的事。 “那让太医好好照顾吧。”赵承晞不疑有他。 “王爷,宫里传来消息说,前两日小皇帝好像发现了护国侯和沐婉儿的奸情,在御花园大发雷霆。不过现在好像又不计较了,又时常召护国侯进宫了。那个沐婉儿被软禁在自己宫里,不得外出,看样子好像要把这件事压下来。” “看来那个小皇帝还不至于太蠢,知道自己暂时少不了秦崇州的扶持,连自己妃子和大臣纠缠不清这事都能忍,宁愿不要皇室尊严,也不敢动秦崇州。”呼延觉在揣测别人心思上倒是很有自己的见解 “那怎么办” “他想压着,我们就把它掀到门面上了。”呼延觉笑得势在必行,“本王记得,过两天宫里便要举行冬宴了吧。” 冬宴也就是冬至邀上朝中大臣在宫里参加个晚宴,听听曲,看看表演,聊聊天,联络联络感情。赶巧这北周国的三王爷也在京陵城,那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但这呼延觉打着自己的算盘,见歌舞也落幕了,便开口道:“陛下,小王今日听到些流言蜚语,本来想着自己的身份,不好和陛下开口,但是又怕陛下被蒙在鼓里。小王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告知陛下。” 赵承晞有种不详的预感,想必这呼延觉要说的肯 定不是好事,真的要和她说,私下里找机会便可,何必这般大庭广众之下,只怕是来者不善。 赵承晞笑笑婉拒:“今晚是宴会,不谈其他,三王爷有事还是改日再说吧。” “这事事关陛下颜面,小王觉得陛下还是尽早知道为好。此事只怕各位大臣都有所听闻了,小王实在不愿陛下一人还懵然不知啊。” 呼延觉这话把自己说的大义凛然,赵承晞也不好再制止了,只能道:“三王爷有话便说吧。” “回陛下,最近小王听闻也不知是真是假”呼延觉停顿下,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说的是这德妃娘娘和护国侯有染” 此言一出,大殿的官员们皆倒吸一口气。这陛下的家事,被这三王爷就这么随便说了出来,实在是太不顾及陛下的颜面了。这件事他们都有收到风声,但是牵涉到护国侯,谁也不敢先出面捅出来啊。 呼延觉暗暗观察着赵承晞的神情,见他毫无惊讶之色,不过面色铁青,看上去隐隐有怒气。呼延觉暗笑,看来这小皇帝的确对秦崇州心存芥蒂。 赵承晞是生气,她气的是这件事呼延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说的出来,秦崇州会被人怎么看待,指不定大家都会以为他是大逆不道,忘恩负义的背主之人了。 秦崇州倒还是一副惯有的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局外人一般。 殿上谁也不敢出声,还是赵承晞打破了僵局:“这些传言不可信,三王爷难不成还当真了” 第40章 落幕 “陛下,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陛下还是彻查为好。”呼延觉也是先入为主的认为秦崇州和沐婉儿有染,丝毫没想到这些是沐婉儿设计的。 这时,秦崇州出声了:“陛下,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与德妃娘娘并无私情,求陛下彻查此事,还微臣一个清白。” “陛下,说到德妃娘娘,微臣近日还听到一个传言,是说德妃娘娘在入宫前就已非处子。前几日,一个男子在市井声称和德妃娘娘有情,结果另一个男子也跳出来说和德妃娘娘在一起过。两人都说的信誓旦旦,还还都说出了娘娘身上的胎记。” 说话的人是新任京陵城城尹林海商。 这便是秦秩出的鬼主意了。对付流言的最好办法,不是压,而是用更吸引人眼球的流言盖过它。原本秦崇州还在思索如何把这事捅到明面上来,没想到呼延觉倒帮了个忙。这个林海商实际是秦崇州的人,自从沐清之升职了,秦崇州便找了个自己人顶了京陵城城尹的位置。 这个事情的转折倒是出乎众人意料。 沐清之赶紧出来大呼冤枉。原本沐婉儿和秦崇州的流言,他还有点拿不定主意是真是假,但其他的事情他当然能肯定不是真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赵承晞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那就彻查吧。这个案子沐爱卿就避嫌,由京陵城城尹林爱卿审理吧。” “微臣遵旨。”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林海商雷厉风行,抓了那两个男子审问。两人的证词没有漏洞,都说是在沐婉儿进宫前与沐婉儿相好过,说的胎记位置也无误,甚至还拿出了与沐婉儿的信件。 女儿家的胎记自然隐晦,不轻易向人透露,只有自家亲密的丫鬟嬷嬷知道。可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点事怎么可能打听不到呢。仿造笔迹就更简单了。 紧接着,宫里验身的嬷嬷便招了,说自己收了沐婉儿的银子,才瞒了她的非处子之身。 最后,小桃入了狱,还没用刑便吓得全招了。沐婉儿单恋侯爷已久,但得不到回应,才捏造谣言以满足私欲。 人证物证俱在。 赵承晞盯着手里林海商的奏折有些恍惚,她相信秦崇州,但是万万没想到这流言居然是从沐婉儿口中传出了的。难道真的是相思成疾,走火入魔了不过这沐婉儿既然如此钟情秦崇州,又怎么会和其他人在一起,她看上去不是那么水性杨花的人啊。 小连子看出赵承晞的异样,便问:“陛下,怎么了” 赵承晞把自己的疑惑一说。 小连子如今对沐婉儿可是恨得牙痒痒,愤愤不平地道:“陛下,您就是太好心了,她那种人怎么能用常理推断呢这人证物证俱在,她抵不了赖了。” 赵承晞心里对沐婉儿有些愧疚,若不是当时她心血来潮要见见京陵城的第一美人,只怕她也不会走到这副田地。 “陛下,您是打算如何处置那个沐婉儿” 赵承晞沉吟片刻,才道:“打入冷宫吧。” “陛下,这些罪名加一起诛九族都不为过,您就这样放过她”小连子愤愤不平。 “就这样吧。让月嬷嬷不要为难她。”赵承晞始终下不了狠心。 小连子见此也不敢多言了。 沐清之心知沐婉儿的心性,虽然清楚说她入宫前便与两个男子有染的事实属子虚乌有,但散播与护国侯有情的谣言,这应该就是事实了。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沐清之其实也猜到几分,这大概是有人在暗中操纵。这个背后之人是谁,他也不敢深究。这事的确是沐婉儿有错在先,如今证据确凿,又听闻赵承晞并未取沐婉儿性命,便也不敢再喊冤了。 得知这个结果的呼延觉倒是气得不行。 他原以为秦崇州和沐婉儿是真有私情,才想着把这事挑明,逼着赵承晞不得不处置秦崇州。没想到,他反而帮秦崇州洗脱了罪名,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能不气吗 沐婉儿在冷宫的日子不好过,没了婢女,连三餐都不能果腹。但是她并不在意,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这晚,沐婉儿刚打算歇息了,忽然察觉烛火晃动了几下,竟有几分期待:“出来吧。” 待她看清暗处出来的人,期待之色变成了失望:“怎么是你,侯爷呢” “侯爷不想见你。”来人居然是秦绪。 沐婉儿闻言,笑得凄楚:“我一直在等侯爷来送我最后一程,可惜不能如愿了” 秦绪倒有些诧异:“你知道侯爷会杀你”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我都明白,叱咤风云的侯爷怎么可能放过我。不过我早就想到 今日,侯爷虽然不能心悦我,但总会记得我了呵呵” 微弱的烛火摇曳,最终缓缓泯灭,屋里鸦雀无声。 一眼误终生,可惜;一念毁其身,可叹。 究其根本,无非一句,人必先自侮而后人侮之。 次日一早,月嬷嬷刚起身梳洗,屋里走进来一个宫人,在月嬷嬷身旁耳语了几句。 月嬷嬷一边用帕子擦着手,一边道:“悄悄让人埋了吧,别走漏了风声。” 语气平淡,像是交待宫人去扫个地那般稀松平常。 另日。 “陛下,戏班子都准备好了,是否移驾畅春园”小连子进殿启禀赵承晞。 “护国侯还没来吗”赵承晞放下手上的奏折,问道。 “侯爷刚才传信说城南军营有人闹事,所以晚点再进宫,陛下要不要先去畅春园” “那好,朕先去吧。” 赵承晞刚出了御书房,迎面小太监领了个稍显高大的人走来,阳光稍稍略微刺眼,赵承晞还未看清,心中便浮现了那一个名字,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绽放,下一秒便龟裂破碎。 “三王爷”赵承晞略显失望。 “小王参见陛下,陛下看见小王好像挺失望的”呼延觉面上依旧是惯有的春风得意。 “三王爷说笑了,不知三王爷今日前来有何事快要过年了,难不成你是来辞行的”这个呼延觉待在东陵都快两个月了,还不走,都快要过年了,实在是碍眼。 第41章 刺杀 呼延觉不答反问:“陛下这是要去何处” “朕要去畅春园。”赵承晞的意思是,你没事就快走吧。 可惜呼延觉没有听出赵承晞的话外之意,或许听出来了也佯装不知,他颇感兴趣地说:“陛下是要去听戏吗小王能否有幸一同前往观赏” 赵承晞心想这个三王爷真真是没眼色,行吧,咱泱泱东陵国要有气度是不。 赵承晞点点头:“走吧。” “小连子,朕怎么觉得这戏排得比上次差了啊是上次那个戏班子吗”赵承晞看了半晌,觉得没意思。 还没等小连子回话,一旁的呼延觉便道:“陛下,小王看着倒觉得有趣的紧。” 赵承晞低声哼哼,回道:“既然三王爷这般有兴趣,那三王爷就在这继续欣赏吧。朕觉得有些乏了,就先回宫了。” 赵承晞刚站起身,只闻戏台上一声“拿命来”赵承晞举目望去,只见台上台下几个戏子装扮的人举着刀剑正凶神恶煞地冲过来。 常一首先反应过来,迅速拔剑应对,同时小连子也尖叫起来:“护驾有刺客” 小连子护在赵承晞面前,道:“陛下快走” 畅春园守卫相对薄弱,只供偶尔的宴席或者观戏之用,本就没有什么侍卫,如今守在赵承晞身边的御前侍卫c皇家暗卫皆现身上前御敌,可此次刺客来袭显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一时之间混成一团,看不出谁优谁劣。 “陛下放心,小王必护陛下周全。”呼延觉也来到赵承晞身边,保护他离开。 小连子还没走几步,忽觉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直接扑倒在地,膝盖顿时传来钻心的疼痛。小连子本能地想痛呼,但想到现在的处境,忍痛道:“陛下快走,别管奴才” 赵承晞怎么会抛下小连子,不假思索便要去扶他,岂料小连子还没碰到,一把利剑直冲面门而来。 刺客来势汹汹,赵承晞躲避不及,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猛地推开她,让赵承晞逃过一劫。 赵承晞定睛一看,竟然是呼延觉 却见呼延觉推开了赵承晞,自己却结结实实挨下了这一剑。 “呼延觉”赵承晞瞪大了双眼,惊叫出声。 护国军军营。 “侯爷,宫里传来消息,陛下遇刺了。”秦绪一接到消息,便赶紧通知秦崇州。 “那陛下如何”秦崇州瞬间乱了心神,一脸往外走一步问。 “侯爷放心,陛下无碍。呼延王爷帮陛下挡了一剑。” “你说呼延觉”秦崇州脚步一滞。 “正是。”秦绪明显感觉到秦崇州周身的气息渐渐冷峻起来。唉,一旦牵涉到陛下的事,侯爷的情绪便难以捉摸了。 “把闹事的人全部抓起来,严加审问。” “侯爷,可是他们是之前出征的伤亡家属,应该稍加抚慰才是啊。”秦绪不解。 “秦绪,你还看不出吗这是调虎离山。”秦崇州语气泛着阵阵寒气,最后四个字说得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侯爷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让人来军营闹事,就是为了让侯爷不在陛下身边,好借机行刺那这幕后黑手会是谁” “查,给本侯查,本侯先进宫。” 呼延觉,本侯绝不会放过你。 皇宫。 “启禀陛下,三王爷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左肩的伤还需要时间静养。”太医帮呼延觉包扎好伤,便向赵承晞回话。 赵承晞瞅瞅床榻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呼延觉,颇为担忧地问:“那他什么时候会醒” “回陛下,三王爷失血过多,只怕还要昏迷久些,陛下也受了惊吓,不如先回宫休息,微臣会在这照顾好三王爷。” “那好,顾太医你在这看着,三王爷救驾有功,顾太医你可要好生照顾着。朕先回宫了。”赵承晞嘱咐了一番,这才起身回宫。 “月嬷嬷,小连子的脚没事吧。”赵承晞自然没忘记小连子的伤势。 “回陛下,连公公并无大碍,休息些时日便可回来服侍陛下来。” “那便好,常一呢” “常侍卫已经在御书房等候着要向陛下禀告行刺之事了。” 正当赵承晞往御书房而去的路上,秦崇州也行色匆匆地赶来。 “陛下,可有受伤”秦崇州急切的问道。 “没有,朕没事。你军营的事解决了”赵承晞见了秦崇州,疲倦之色也减了几分。 秦崇州动荡不息的心此时才缓缓平息。就算知道赵承晞没事, 但也只有亲眼看见她安然无恙才算真正的放心。 “陛下放心,已经解决了。刺客的事查清楚了吗” “朕现在正要去问常一呢。一起走吧。” 两人便一同往御书房而去。 “陛下,共擒刺客二十名,皆口含毒包,除了一名刺客被属下及时擒获,未能咬破毒包,其余十九人皆身亡。”常一如实汇报刺客情况。 “看来是戏班子的人被替换掉了。”赵承晞道。 “陛下,微臣自请彻查此事,请陛下准允。”秦崇州毛遂自荐。 “那此事便由护国侯去查吧,常一,你把那名刺客移交给护国侯审问。”既然秦崇州想查,那赵承晞便也就同意了。 “下官参见侯爷。”顾太医一见是秦崇州进来了,连忙起身请安。 “顾太医,呼延王爷如何了”秦崇州走至床边,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了呼延觉一番。 “回侯爷,三王爷并无大碍,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未苏醒。” “原来如此。”秦崇州闻言,又道:“本侯常年征战,这种情况倒是见了不少,不如让本侯为三王爷运功调理一番,想必会很快苏醒。” “若能得侯爷相助,只怕三王爷会很快痊愈。”既然秦崇州都这么说了,顾太医当然不会拒绝,毕竟呼延觉早点醒,他也就可以早点交差了。 秦崇州正要动手,在一旁守着的呼延觉的侍从却挺身阻止:“有劳侯爷挂心了,我家王爷也有些武功底子,应该快醒了,就不麻烦王爷了。” 这秦崇州忽然这么好心只怕是想趁王爷昏迷暗中做手脚吧。 第42章 苦肉计 “能为三王爷运功疗伤是本侯的荣幸,怎么说麻烦呢本侯看你这个奴才倒是大胆的很,要是三王爷身体出了什么差池,你担待得起吗”秦崇州这是铁了心要帮呼延觉运功疗伤啊。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声闷哼成功化解了僵局。 “三王爷,您醒了”顾太医暗暗舒了口气。 “三王爷醒的可真及时啊。”秦崇州语气泛着嘲讽。他一眼便看出呼延觉是装晕,他本就武艺不低,怎么会受了这点伤就昏迷这么久,显然是另有目的。 “陛下没事吧”呼延觉第一句话便问赵承晞。 “陛下没事,多得三王爷出手了。”秦崇州这话说得可让人听不出一丝谢意。 “那便好。”呼延觉听了这回答,才稍显安心。 “顾太医,你先出去候着,本侯有一些关于刺客的事要询问三王爷。” 秦崇州遣退了顾太医之后,居高临下睥睨着床榻上的呼延觉,一声冷笑:“呼延王爷果然高招啊。” “侯爷何意,请恕本王不懂。”呼延觉一脸迷茫,像是真的不懂秦崇州所言。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先是让人去军营闹事来把本侯调离陛下身边,再让刺客替换戏班子进宫趁机行刺陛下,最后挺身而出救驾有功,好计谋啊。” 呼延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刺客就是这般安排的,不过侯爷是错怪本王了,若是本王要刺杀陛下,为何要替陛下挡这一刀呢” “这点本侯也想请教三王爷呢。”秦崇州细细观察着呼延觉的反应,企图找到细枝末节的漏洞。 “那侯爷是找错了人,本王是一片诚意搭救陛下的,绝无他心。” “但愿如此。若是有人以为没有活口,本侯就查不出幕后黑手了,那就太小瞧本侯了。既然三王爷这般真心实意,那就当本侯错怪王爷了,就不打搅王爷休息了。”秦崇州见呼延觉说得毫无纰漏,也不多做纠缠,便转身离开。 呼延觉的侍从确认秦崇州走了,急忙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没事,这点小伤不足挂齿。” “王爷,看来护国侯已经清楚我们的安排了。” “那又如何”呼延觉冷笑一声,“他没有证据的话,一切都只是猜测罢了,反正刺客都死光了不是吗” “王爷,奴才有一事不解,为何王爷不趁乱杀了小皇帝这样一来,东陵国不就乱了吗” “死了一个皇帝,还会有下个皇帝。东陵国靠的不是一个皇帝,而是护国侯府。既然我们杀不了秦崇州,那便让护国侯府失去小皇帝的信任。” “王爷英明。对了,王爷,刚才五公主要来看您,但是怕影响您休息,奴才便婉拒了。” “她再来本王也不见,一个没用的棋子,见了也浪费时间,你自己打发她吧。” “奴才遵命。” 呼延轻舞宫中。 “啊啊啊啊三哥好狠的心啊,我对于他,对于父皇,对于北周而言,不过是一枚棋子如今我遭陛下嫌弃,便是无用的棋子,三哥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了为何要这般待我” 呼延轻舞把一桌餐食扫落,歇斯底里,目眦欲裂,仪态全无。 好在屋里的两个宫人都是呼延轻舞的陪嫁丫鬟,深知呼延轻舞脾性,安慰道:“公主,您何必介怀呢您好好想想,这样一来也是好事啊。您再也不用听候三王爷的吩咐了,这后宫如今只有您一位妃子,一家独大,没有人和您争陛下,公主您这般姿色,假以时日,还怕陛下不回心转意” “是啊,公主,其他公主可没您这么幸运,可都是下嫁,也只有您配得上东陵国的天子,东陵国气候宜人,物资丰富,在这可比北周舒服多了呢。” 呼延轻舞一想倒是释然了。北周崇尚武力,女子的地位低下,皇族的公主几乎都是下嫁给权贵,以此笼络大臣,巩固地位。即便是天子之女,夫婿是轮不到她们做主的。呼延轻舞有的姐妹甚至被嫁于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做续弦,对比起来,呼延轻舞的去处算是最不错的了。 “说得不错,本公主好歹是东陵国陛下的妃子,陛下生的又好看,只怕要羡煞我的那些姐妹了。我就在这逍遥自在,也不用再看父皇的脸色,陛下不理我就不理我吧,反正我在这吃穿不愁,随他去吧。” “公主能这么想便太好了。”丫鬟们均松了口气。 护国侯府。 “秦绪,那个刺客可供出什么没”秦崇州一脸冷霜,问道。 “回侯爷,秦秩还在审问,那个刺客嘴很硬,所以还没能问出什么。”秦绪也面色不佳。 “那那些闹事的人呢可说出谁指使”秦崇州面色更冷。 “他们说是有一个商人模样的人给他们钱去军营闹事,秦秩已经去查了,估计也是大海捞针。”秦绪见秦崇州语气又冷了几分,隐隐渗出汗来,咬咬牙答道。 “那原本要进宫的戏班子呢”秦崇州沉思片刻,又问。 “回侯爷,我们在戏班子住处发现一屋子死尸,都是中了砒霜之毒致死,也在桌上的酒菜中验到了砒霜,至于下毒之人,毫无线索。” “这样说来,那存活的刺客便是唯一的线索” “回侯爷,目前看来,的确如此。” “那就把他的嘴撬开。让秦秩去,你太心软。”秦崇州下了最后通碟。 “属下遵命。”秦绪默默为那名刺客叹息,秦秩那个人手不知轻重,看来有他受的了。 “你看着,本侯进趟宫。”秦崇州说着便要出门。 “可是侯爷,这么晚了,只怕宫门下钥了”秦绪就这般看着秦崇州置若罔闻地离开了。 也是,咱们侯爷要进宫,宫门下钥了又有什么关系 皇宫。 “谁”常一正在殿内守着,忽听屋外一声异动,即刻便冲了出去。小连子见状,腿还没好利索也紧随其后。 “常侍卫,是本侯。” 秦崇州立在殿外,看向常一的眼神里颇有几分赞赏,留在陛下身边的人武功当然要不俗。 第44章 过年 赵承晞小嘴一嘟,并不买单:“你好敷衍。” 秦崇州哑笑:“可是我并没有想要的东西。” “你说过年会不会下雪啊,今年好像出奇的暖,现在都还没有下雪。不如这样,如果过年的时候下雪了,我就给你堆个雪人如何保证堆得和你一模一样。” 秦崇州并不拆穿明明是赵承晞贪玩的小心思,爽快答应道:“好,我很期待呢。” “常一,你怎么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小连子瞅了一眼身旁的常一,问道。能看出向来面无表情的常一不是很开心,小连子也是厉害了。 常一侧脸望了眼紧闭的门,默不作声。 “看来咱陛下是真喜欢侯爷,陛下这段时间开心的模样真的很久都没见过了。” 常一低着头若有所思。 小连子自顾自地开口:“咱们主子自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过的那是一个无忧无虑,可自从坐上这帝位之后啊,真的是笑容都少多了。现在的陛下多好啊,我小连子见陛下开心就开心。你说是不” 小连子见常一一直闷不做声的,用手肘捅了捅他:“说话呀,你这木头疙瘩。” “是”常一也勉强给了小连子的回应。 “我还不知道你嘛,不就是怕咱们陛下受委屈吗。我小连子就不担心吗论对陛下的忠心,我可是要争第一的。我这腿”小连子拍拍自己的膝盖,“还没好透,我就坚持要来服侍陛下了。” 这时常一却开口了:“主子那么好的人,我不想她难过。” “没事,咱们主子可是陛下呢,就算他护国侯权力再大,还能大过陛下万一侯爷对主子不好,咱们就第一个上去报仇怎么样” “好,我常一绝不会放过任何伤害陛下的人。” “我,我小连子也是” 转眼就到了年关,宫里早早就准备起来,为今晚的国宴打点好一切。 早已封笔封玺,不用劳形于案牍的赵承晞此时却有些兴致缺缺。 小连子见赵承晞时不时就往外张望,只觉奇怪:“陛下,怎么了” “小连子,天气如何” “陛下,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都不觉得怎么冷呢。” 赵承晞小脸一垮,那岂不是不会下雪了。 她心里还惦念着要给秦崇州堆雪人呢。 “陛下,是不是累了不如先歇息片刻,今夜还要守岁呢。”小连子见赵承晞兴致阑珊,都没有过年的喜庆,关切地问。 “无碍。等会儿国宴都要开始了。” 所谓国宴,便是除夕这一天宫里会举行晚宴,君主和大臣汇聚一堂,共享盛宴。 呼延觉还真的留下了过年了。 坐在上首的赵承晞礼貌上还是对呼延觉予以关心:“三王爷,身体恢复得如何不能回北周过年只怕会挂念亲人吧。” 呼延觉似笑非笑:“谢陛下关心,小王觉得好多了。小王觉得今年留在东陵过年也很有意思。小王的五妹妹就在这,在这也觉得很亲切。” 上首的呼延轻舞并不接话,自顾自地掩面饮酒。 呼延觉把她当弃子,呼延轻舞也懒得给呼延觉好脸色。 “小王敬陛下一杯,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延觉自己为自己化解尴尬,起身举杯。 “三王爷的祝福朕收到了,不过你有伤在身,不宜饮酒,就不必喝了。”赵承晞念着呼延觉是为救她受的伤,语气也关切了几分。 “谢陛下厚爱。”呼延觉放下酒杯,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赵承晞见他面无血色,更有愧疚,嘱咐道:“三王爷还是多穿点,天气冷,莫又着了风寒。若是累了可以早些回去休息。” “谢陛下关心,有陛下这番话,胜却灵丹妙药。” 呼延觉说完这话还故意瞟了秦崇州一眼,正好和在一旁目睹这全过程的秦崇州视线相撞,呼延觉不但不回避,反而露出一抹寻人耐味的微笑,颇有几分挑衅之意。 秦崇州面色逐渐冷了下来,看来行刺这件事必须早点查清楚。 国宴的时间不长,毕竟大臣们还要回家和家里人吃顿晚饭,国宴上的菜肴都允许大臣带回家,算是陛下的赏赐。 秦崇州让秦绪先回府,自己带着为赵承晞准备的新年礼物便往养心殿去。 赵承晞正在殿外望着漆黑的夜空出神,秦崇州远远望去,一众宫人都垂首在旁恭敬地候着,赵承晞披着及靴的明黄色大氅,毛茸茸的衣领在脖子上围着一圈,只露出个小脑袋。 赵 承晞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双腮酡红嫣然,双眸水润潋滟。 秦崇州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喜庆节日时饭桌上捻了红的汤圆。 赵承晞此时不正像这汤圆吗 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秀色可餐 赵承晞许是仰得久了,一时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好在小连子及时扶住了。 秦崇州快走几步,听到小连子问:“陛下,是不是醉了” 秦崇州一想,宴上赵承晞兴致好,确是喝了数杯,如今走近一瞧,眼里的确荡漾着几分醉意。 秦崇州嘴角上扬。 这汤圆看来还是酒心的。 这枚汤圆定定身形,看向来人,眉眼一弯:“秦崇州,你来给朕送新年礼物吗” “微臣参见陛下。是的,陛下。” 两人往屋里走去,秦崇州理智地比赵承晞慢了半身,以示尊卑。 二人进了屋,寒意尽驱。宫人们帮二人除了大氅,便退了出去,房间只剩赵承晞和秦崇州。 “秦崇州,来给我看看。”赵承晞迫不及待伸手,看完秦崇州手里的卷轴。 秦崇州解开绢带,将卷轴一端递给赵承晞。 二人各持卷轴的一端,向两边走开,将卷轴展露出来。 赵承晞知道,秦崇州的字是极好的,从他的奏折里就能窥得一斑。若是说他的小楷笔法瘦劲,率意飘逸,像一柄灵动小巧的软剑,那这幅大字更如一把寒光逼人的巨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笔锋转折间似有千军万马之势,狂放烈然,又不乏淳穆之气,笔力遒劲,似含铮铮铁骨。 所谓字如其人,便是这般吧。 第44章 过年 赵承晞小嘴一嘟,并不买单:“你好敷衍。” 秦崇州哑笑:“可是我并没有想要的东西。” “你说过年会不会下雪啊,今年好像出奇的暖,现在都还没有下雪。不如这样,如果过年的时候下雪了,我就给你堆个雪人如何保证堆得和你一模一样。” 秦崇州并不拆穿明明是赵承晞贪玩的小心思,爽快答应道:“好,我很期待呢。” “常一,你怎么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小连子瞅了一眼身旁的常一,问道。能看出向来面无表情的常一不是很开心,小连子也是厉害了。 常一侧脸望了眼紧闭的门,默不作声。 “看来咱陛下是真喜欢侯爷,陛下这段时间开心的模样真的很久都没见过了。” 常一低着头若有所思。 小连子自顾自地开口:“咱们主子自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过的那是一个无忧无虑,可自从坐上这帝位之后啊,真的是笑容都少多了。现在的陛下多好啊,我小连子见陛下开心就开心。你说是不” 小连子见常一一直闷不做声的,用手肘捅了捅他:“说话呀,你这木头疙瘩。” “是”常一也勉强给了小连子的回应。 “我还不知道你嘛,不就是怕咱们陛下受委屈吗。我小连子就不担心吗论对陛下的忠心,我可是要争第一的。我这腿”小连子拍拍自己的膝盖,“还没好透,我就坚持要来服侍陛下了。” 这时常一却开口了:“主子那么好的人,我不想她难过。” “没事,咱们主子可是陛下呢,就算他护国侯权力再大,还能大过陛下万一侯爷对主子不好,咱们就第一个上去报仇怎么样” “好,我常一绝不会放过任何伤害陛下的人。” “我,我小连子也是” 转眼就到了年关,宫里早早就准备起来,为今晚的国宴打点好一切。 早已封笔封玺,不用劳形于案牍的赵承晞此时却有些兴致缺缺。 小连子见赵承晞时不时就往外张望,只觉奇怪:“陛下,怎么了” “小连子,天气如何” “陛下,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都不觉得怎么冷呢。” 赵承晞小脸一垮,那岂不是不会下雪了。 她心里还惦念着要给秦崇州堆雪人呢。 “陛下,是不是累了不如先歇息片刻,今夜还要守岁呢。”小连子见赵承晞兴致阑珊,都没有过年的喜庆,关切地问。 “无碍。等会儿国宴都要开始了。” 所谓国宴,便是除夕这一天宫里会举行晚宴,君主和大臣汇聚一堂,共享盛宴。 呼延觉还真的留下了过年了。 坐在上首的赵承晞礼貌上还是对呼延觉予以关心:“三王爷,身体恢复得如何不能回北周过年只怕会挂念亲人吧。” 呼延觉似笑非笑:“谢陛下关心,小王觉得好多了。小王觉得今年留在东陵过年也很有意思。小王的五妹妹就在这,在这也觉得很亲切。” 上首的呼延轻舞并不接话,自顾自地掩面饮酒。 呼延觉把她当弃子,呼延轻舞也懒得给呼延觉好脸色。 “小王敬陛下一杯,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延觉自己为自己化解尴尬,起身举杯。 “三王爷的祝福朕收到了,不过你有伤在身,不宜饮酒,就不必喝了。”赵承晞念着呼延觉是为救她受的伤,语气也关切了几分。 “谢陛下厚爱。”呼延觉放下酒杯,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赵承晞见他面无血色,更有愧疚,嘱咐道:“三王爷还是多穿点,天气冷,莫又着了风寒。若是累了可以早些回去休息。” “谢陛下关心,有陛下这番话,胜却灵丹妙药。” 呼延觉说完这话还故意瞟了秦崇州一眼,正好和在一旁目睹这全过程的秦崇州视线相撞,呼延觉不但不回避,反而露出一抹寻人耐味的微笑,颇有几分挑衅之意。 秦崇州面色逐渐冷了下来,看来行刺这件事必须早点查清楚。 国宴的时间不长,毕竟大臣们还要回家和家里人吃顿晚饭,国宴上的菜肴都允许大臣带回家,算是陛下的赏赐。 秦崇州让秦绪先回府,自己带着为赵承晞准备的新年礼物便往养心殿去。 赵承晞正在殿外望着漆黑的夜空出神,秦崇州远远望去,一众宫人都垂首在旁恭敬地候着,赵承晞披着及靴的明黄色大氅,毛茸茸的衣领在脖子上围着一圈,只露出个小脑袋。 赵 承晞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双腮酡红嫣然,双眸水润潋滟。 秦崇州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喜庆节日时饭桌上捻了红的汤圆。 赵承晞此时不正像这汤圆吗 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秀色可餐 赵承晞许是仰得久了,一时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好在小连子及时扶住了。 秦崇州快走几步,听到小连子问:“陛下,是不是醉了” 秦崇州一想,宴上赵承晞兴致好,确是喝了数杯,如今走近一瞧,眼里的确荡漾着几分醉意。 秦崇州嘴角上扬。 这汤圆看来还是酒心的。 这枚汤圆定定身形,看向来人,眉眼一弯:“秦崇州,你来给朕送新年礼物吗” “微臣参见陛下。是的,陛下。” 两人往屋里走去,秦崇州理智地比赵承晞慢了半身,以示尊卑。 二人进了屋,寒意尽驱。宫人们帮二人除了大氅,便退了出去,房间只剩赵承晞和秦崇州。 “秦崇州,来给我看看。”赵承晞迫不及待伸手,看完秦崇州手里的卷轴。 秦崇州解开绢带,将卷轴一端递给赵承晞。 二人各持卷轴的一端,向两边走开,将卷轴展露出来。 赵承晞知道,秦崇州的字是极好的,从他的奏折里就能窥得一斑。若是说他的小楷笔法瘦劲,率意飘逸,像一柄灵动小巧的软剑,那这幅大字更如一把寒光逼人的巨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笔锋转折间似有千军万马之势,狂放烈然,又不乏淳穆之气,笔力遒劲,似含铮铮铁骨。 所谓字如其人,便是这般吧。 第45章 愿望 赵承晞颔首以示肯定:“虽然比起我的字还差得多了,不过也算拿的出手,挂在这也不算辱没了养心殿。不过” 秦崇州见赵承晞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又提了起来:“陛下可有哪里不满意” “字好看是好看,只是这个内容嘛”赵承晞盯着卷轴上赫然“如意安康”四个大字,不自觉挑了挑眉,“会不会太朴实了一些” 挂在养心殿或者御书房的字画,不是历代名家宏然大气的山水画,就是历任先帝书写的“勤政爱民”c“正大光明”之类的墨宝。与之比较起来,“如意安康”就显得朴实无华,过于烟火气了。 “若是陛下平日唤我写几幅字,我也倒能附庸风雅,誊写几句先贤流芳百世的名言。可这是新年礼物,是对陛下的新年祝愿。” “新年祝愿”赵承晞呢喃了一句,再看向这四个字的时候,只有满眼的欢喜,喜笑颜开地说,“那我把它挂在卧房里,每天睡醒第一眼就可以看到,让我每一日都可以如意安康。” “陛下喜欢便好。” “只是我看今日应该是不会下雪了”赵承晞话音含着几分落寞。 原来方才陛下是在看会不会下雪。秦崇州心想。 “我没有关系,陛下不必挂念要给我的新年礼物。” “可是我也很想玩”赵承晞一不小心把心声吐露了出来。 秦崇州岂会不知,笑道:“等下次下雪再玩吧。我们今日可以玩些别的。” “别的”赵承晞眼睛骤然一亮,“你是不是还带了什么东西来” 陛下果然还是贪玩的年纪。秦崇州暗暗庆幸自己有别的准备。 秦崇州拍拍手,小连子便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五颜六色的纸张。 “这是什么”赵承晞好奇地问。 秦崇州笑道:“陛下,我们来放天灯吧。” “这个我知道民间过年的时候会点天灯放飞上天,以此祈愿。”赵承晞兴致盎然,音色都亮了不少,两步窜到那些花花绿绿的纸张面前,搓着小手,“我要挑哪个颜色呢” 赵承晞挑了个大红色的天灯,兴高采烈地说:“这个颜色最亮眼,天上的神仙一眼就能看到我这个” “陛下想好写什么愿望了吗”秦崇州也走近在天灯里挑挑拣拣。 “愿望我已经想好啦。”赵承晞走到书案前,“小连子,去取徽州最新进贡的墨锭来磨墨。” 小连子急匆匆去了库房。 秦崇州见状颇为哭笑不得:“陛下,写个天灯而已,何须这般大阵势” “这可是新年祈愿,自然要郑重些。”赵承晞一本正经地回答,眼睛瞥到秦崇州手里的纸灯时,像是发现什么天方夜谭一样,眉毛一挑,“秦崇州,你可别说你喜欢这个颜色。” 秦崇州低头瞧瞧自己手里的一抹粉色,目光又落在赵承晞粉扑扑的小脸上,说:“我觉得这个颜色很像一个汤圆,还挺喜欢的。” “汤圆什么汤圆今天没吃汤圆啊,你想吃汤圆吗等过段时间元宵节我们再来吃汤圆吧。” 赵承晞不明所以,看小连子进门了,也没多问,连忙吩咐小连子磨墨。 赵承晞的愿望一直都未变过,也无需多想,大笔一挥,便完成了。 赵承晞把毛笔一搁,刚好看到一旁的秦崇州也收了笔,脑袋往那边一凑,便瞅到纸灯上一行字:愿陛下岁岁安康,事事如意。 赵承晞眼睛眨啊眨,颇有些受宠若惊的味道:“你已经给我新年礼物了,你的新年愿望也要送给我吗” 秦崇州垂眸盯着未干的墨迹,避免暴露了自己眼里深沉的情愫,淡淡开口:“我每一年的新年愿望皆是如此。” 赵承晞忽然有些心虚,目光落在自己的纸灯上:愿东陵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可是我既没有给你新年礼物,也没有给你新年愿望” 秦崇州也看到了赵承晞的字迹,却不以为然:“我也是东陵的子民,陛下也是在为我祈愿。” “不算不算”赵承晞摇头连声否认,一咬下唇,小心拈起纸灯在字迹上轻轻吹了吹,确定字迹完全干了,才将纸灯翻转过来,在另一面写下一行字。 还未等秦崇州凑近细看,赵承晞已经写好提起来,送到秦崇州面前,粲然一笑:“你看,你也会如意安康哦。” 秦崇州一怔,虽说心里隐隐有猜测,但真正看到那行遒美健秀的字,心中仍不免一动。 愿秦崇州如意安康。 把我放在和国泰民安同样的位置吗 秦崇州忍 不住冒出这个念头。 赵承晞此刻也无暇顾及秦崇州的心理活动,小心翼翼把纸灯放好:“小连子,剩的那些纸灯你们拿去写写画画,待会儿去御花园我们一起放。” 小连子也正是玩心大的年纪,刚才看了赵承晞和秦崇州在写字,心里正痒着呢,现在听赵承晞这么说,乐得连忙答应,拎着剩下的纸灯就往外跑。 “你看把小连子给开心得”赵承晞见了小连子那咋咋呼呼的模样,也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秦崇州眼里哪里容得下什么小连子,他现在只能看见眼前笑靥如花的赵承晞。 原来过年真的很开心呢。 赵承晞小心谨慎地把纸灯展开,这才恢复了纸灯圆圆胖胖的本来面目。 小连子为纸灯里的小蜡烛点了火。 一个小天灯就在赵承晞期盼的目光洗礼下,摇摇晃晃地离了赵承晞的手,缓缓地往天上飞去。 好多五颜六色的天灯也紧随其后,晃晃荡荡地飘向远处。 “朕的飞得最高呢。”赵承晞指着最高的那点红光,得意得眉飞色舞。 “陛下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赵承晞的眼睛紧跟着那点红色微光,而秦崇州的目光始终都在赵承晞身上。 “秦崇州。”赵承晞忽然转过来,直直撞进了秦崇州的视线里,她目光灼灼,很认真地道,“谢谢你,这是我这三年来,过得最开心的年。” 第46章 雪人 三年从登基以来的三年 那便是先帝和先皇后离世以来的三年。 秦崇州望着赵承晞湿漉漉的双眸,突然意识到赵承晞此时已经不需要安慰了。 “我也是。” 二人相视一笑。 直到那粒红色微光消失在幽深的夜色中,赵承晞恋恋不舍地回到了养心殿。 “小连子,你是不是想吃葫芦鸡啊,朕赏你了。” “奴才谢陛下。”这突如其来的赏赐搞得小连子稀里糊涂的,“陛下为何突然赏奴才葫芦鸡” “朕看你的天灯上画了个葫芦,便知道你是祈愿吃到葫芦鸡没错吧。”赵承晞一副深明大义,体恤下属的模样,“一个葫芦鸡嘛,朕满足你这种小愿望下次直接告诉朕就好,不必画到天灯上去,被天上的神仙看到了,还以为朕苛待你呢。” 小连子咽咽口水,虽然葫芦鸡很美味,但是必须让主子知道自己的赤胆忠心:“陛下,奴才识字少,便画了个画,奴才是想向上天祈愿,保佑陛下龙体康健。” 殿里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所以那个葫芦是朕”赵承晞嘴角一抽。 “回陛下,是的。” “得了,葫芦鸡也不必赏了。拖下去,先把他做成个葫芦” “陛下” 胡闹一阵子过后。 小连子瞅了瞅自己这位小主子,好像略有倦色,很没眼力见地开口道:“陛下,您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早些歇息宫门快下钥了,侯爷也该出宫了。” 赵承晞摆摆手:“今夜朕要守岁呢。秦崇州你要出宫吗” “那微臣陪陛下守岁。” “好。”赵承晞把靴子胡乱踢掉,在榻上盘腿坐下,“我们来下棋吧。” 秦崇州目睹着赵承晞半眯着眼睛把棋子落在一处自寻死路的豁口,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陛下,既然困了,不如歇息吧。” 赵承晞猛地瞪大双眼,证明自己正处于精神亢奋的状态:“谁说的,我不困啊。” “陛下,不守岁也没什么的。” 赵承晞对这事却很坚定执着:“这是我亲政以来的第一个新年,我可要好好守岁,以此祈福。” 秦崇州只得妥协:“那不如我们出去走走,会精神一些。” “也好。”赵承晞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下了榻,裹上暖和的大氅出了殿。 一踏出殿门,扑面而来的一阵凛冽寒风冻得赵承晞一个激灵,赶紧捂紧怀里的暖手炉:“好冷啊。” 已近子时,外头的温度又低了不少。 秦崇州有些不忍:“不如回屋吧。” 赵承晞率先下了台阶:“没事,走走挺好的。” 秦崇州紧随其右,生怕赵承晞困得没看清路摔了。 小连子默默在前面提着灯笼领路。 向来活脱的赵承晞懒懒的不愿开口,二人一路走得安静,倒也不觉得违和。 “陛下。” 大氅连着的帽子把赵承晞的脑袋盖的严严实实,赵承晞垂着脑袋走着,直到听到秦崇州的呼唤才抬起头来。 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正巧落到鼻尖,霎时被赵承晞的体温融化。 赵承晞摸摸鼻子的凉意,后知后觉道:“下雪了” “是的,陛下,下雪了。”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赵承晞望着这漫天飞絮:“瑞雪兆丰年,希望来年庄稼都能丰收。” “会的,陛下。” 赵承晞熬过了子时终于坚持不住了,可以说是闭着眼睛走向龙榻,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秦崇州自然是歇在了偏殿。 一夜无话。 常年的生物钟使然,秦崇州依旧早起,但考虑到赵承晞肯定还在睡梦中,便自己先用了早膳,到教武场锻炼了一番,临近午膳时间才往养心殿去。 昨夜的雪下了一夜,早晨才缓缓停了。不少宫人在清理宫道的积雪,见了秦崇州纷纷让路行礼。 小连子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见了秦崇州却道:“侯爷请稍候。” 秦崇州颇为惊讶,原以为小连子是来迎接自己,没想到却是来阻拦自己的。 “陛下可起身了” “回侯爷,陛下一早就起身了。”小连子怕秦崇州多想,补充道,“陛下让侯爷稍候片刻。” “陛下可说何事” “陛下说要对侯爷保密。”小连子 尴尬地回答。 秦崇州一时也摸不清赵承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恭敬地在门口候着。 还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常一便出来传见了。 这么神神秘秘的,都要把养心殿门槛踏平了的秦崇州此时莫名有些忐忑,甚至没有发现养心殿的积雪并未清理。 没想到赵承晞就在院子里,见了秦崇州就迫不及待地道:“秦崇州,你看那边” 秦崇州还未来得及行礼,目光便不由自主地顺着望去,只见角落里赫然堆着一个歪歪斜斜的雪人 “秦崇州,这是你的新年礼物。” 秦崇州走近一看,颇为哭笑不得。 说好的和他一模一样的雪人呢 一贯的雪人经典造型,胖胖圆滚滚的身子,上面一个小一点的雪球上面印着四根树枝,象征着眼睛,鼻子和嘴巴。 嗯说实话,这个雪人和宫外七岁孩童堆的雪人倒是可以争个高低。 赵承晞还颇为自豪地提醒道:“这雪人是不是长得很英俊” “长得很英俊” “是啊。”赵承晞神气地点点头,“你看看这剑眉星目,这笔挺的鼻子,这薄削的嘴唇,简直是鬼斧神工啊。” “”剑眉星目这雪人的眉毛在哪 秦崇州忽然觉得自己的想象能力很不足。 “而且,你发现没有,这个雪人的亮点” 秦崇州很认真地想从这个鬼斧神工的雪人身上挖掘出所谓的亮点,但是还是失败了。 “亮点在哪” 白的反光,算亮点吗 赵承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看它的身侧啊” “身侧那根树枝”是亮点吗 “那是尚方宝剑” “” “是不是和你一模一样” “是。”秦崇州最终还是屈服在赵承晞的淫威之下。 总算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赵承晞咧嘴一笑,鼻涕差点流了下来。赵承晞赶紧猛吸了两下鼻子,差点丢了一国之主的颜面,好险。 第47章 新年快乐 秦崇州这才注意到赵承晞的鼻子冻的通红,心疼得不得了:“陛下,可是在室外待久了快进屋吧。” 赵承晞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道:“朕捂着暖炉呢。” 赵承晞还特意把暖炉从怀里掏出来,以示自己说的真话。 秦崇州一眼便瞅见赵承晞冻得通红的小手,前后一想更是自责:“陛下堆雪人冻坏了吧” “没有没有,可好玩了。” 秦崇州赶紧吩咐上杯姜茶让赵承晞暖暖身子。 “这个新年礼物,你可喜欢” “微臣喜不自胜。” 赵承晞忽然凑到秦崇州跟前,微仰着头注视着秦崇州,歪头一笑,露出一排银牙:“秦崇州,新年快乐。” “陛下。”秦崇州心跳仿似漏了一拍,“新年快乐。” 秦绪和秦秩到的时候,正好目睹秦崇州对着角落傻笑。 这个雪人怎么越看越觉得眉清目秀啊 雪人: 秦秩小声地问:“秦绪,侯爷对着那堆雪在笑什么” 秦绪毫不客气地回答:“你有本事就自己去问侯爷。” 秦崇州察觉到身侧的动静,敛容转身。 “属下参见侯爷。” “免礼。” “不知侯爷传属下进宫,有何吩咐”秦绪问。 “你们把这个雪人带回府去。” “什么”秦秩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是个雪人” 恕他眼拙,还真没看出来。在雪球上插几根树枝就叫雪人了 “这是陛下的赏赐。” 接收到秦崇州不满的眼神后,秦秩迅速噤了声,可是这并不能阻止他的腹诽。 陛下也太抠了吧,大过年的赐一个雪人,还是这么丑的雪人,这是哪个宫人堆的呀,手艺也太差了吧。 既然侯爷吩咐,要带回府就带吧。 秦绪和秦秩正考虑着哪里好下手搬运的时候,秦崇州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他们瞬间僵化。 “要丝毫不变样的带回府。” 新年已过,街道边张灯结彩的装饰都已拆除。 天已经黑了,这时护国侯府门口却出现了一男二女的身影,紧接着大门被叩响了。 “谁啊” “劳烦通禀侯爷,宋陵修求见。” 赵承晞许久未出宫了,今日照例贴上小胡子,带上小连子和常一,这固定的三人组直接往护国侯府去了。 没想到秦崇州却不在,是秦绪出来迎驾的。 赵承晞颇为失望,问道:“你们侯爷呢” 回陛下,侯爷去军营了,属下马上让人去请侯爷回来。”秦绪回答道。 赵承晞点点头,想着自己上次来也没有逛过侯府,刚好趁这个时候好好走走。护国侯府的摆设简单,不比宫里的精致华丽,赵承晞走了一会便觉得没趣。 “这里好像是朕上次歇息的房间。逆风居倒是个好名字。”赵承晞走到一处庭院,上面写着“逆风居”三个字。 “回陛下,这里是侯爷的寝室。” “那朕可以进去吧。” “回陛下,自然可以。”秦绪说着便为赵承晞推开了门。 “那你去忙吧,朕在这等着便好。” “属下遵命。”听赵承晞这么说,秦绪便退下了。 秦崇州的房间也很简朴,基本没有什么摆件,要说装饰,便是墙上挂的几幅字画了,多是描绘松石c山水的主题,也没什么看头。赵承晞走了一圈就觉得无趣了。 赵承晞对小连子吩咐道:“小连子,朕看这侯府没什么下人,你去厨房拿点点心来吧。” 小连子答应着出去了。 赵承晞便坐在书桌前翻阅桌上摊开的兵书。 “小连子怎么去了那么久,不会迷路了吧”赵承晞对常一道,“你快去寻下吧,莫不要闯了什么地方,闹了笑话。” 常一有些犹豫,未敢作答。 “朕就在这看书,你快去吧,在侯府没事的。”赵承晞看出常一的担心。 常一道了声“属下遵命”,关上房门才离开。 赵承晞翻了两下兵书也没了兴致,便走到书架面前看秦崇州的藏书。 “这么大的侯府怎么都没看到有下人啊我们都迷路了”一个眉目清秀,娇俏可人的女子努着嘴抱怨道。 “都怪昨晚来的时候黑灯瞎火的,都没看清楚路。”另一个女子开口 了,竟与刚才说话的女子生的一模一样,看来是对双生子。 “咦逆风居这好像是唯一一个有名字的庭院。” “看来这是侯爷的庭院。”另一个同行的男子说话了。 “那大哥,侯爷会不会在里面啊”那个女子说着便要冲去敲门。 “侯爷若是在里面早已经被你吵出来了。”男子及时制止了自己的妹妹。 “哦”女子悻悻收回了手。 赵承晞在屋内听到外面喧哗,一不小心把架上的书本碰落了地。 “里面有人” “肯定是小偷” 两个生的一般无二的女子穿着一样的橙色衣裙,像两股旋风,动作一致的撞开房门。 刚要捡起书本的赵承晞一脸茫然,莫名其妙。 “果然不是侯爷,是小偷” “是奸细” 两个女子一唱一和,赵承晞反应过来,看来这两个人把自己当小偷了。 赵承晞默默直起身,刚要说话。 “他要逃跑了” “抓住他” 话音刚落,两股橙色的旋风便向赵承晞袭来。 好在这两个女子武功不是很高,赵承晞勉强能应付,但双拳难敌四手,慢慢也招架不住了。 庆幸的是这时,常一赶到了,马上帮赵承晞抵挡了攻击。 “小偷还有帮手” “揍他” 赵承晞知道这二人也是好心,急忙道:“常一,莫伤了他们” 常一对付这两个小女子完全游刃有余,三下五除二便把二人制住了。 “小偷,放开我们” “有本事就放了我们” 一旁站了良久的男子看出了赵承晞并无恶意,开口道:“公子请见谅,舍妹一时冲动,没有问清楚便动手,实在抱歉” “大哥,他们明明就是小偷,你不要为了我们求他们” “对不然怎么会在侯爷屋里鬼鬼祟祟” 赵承晞扶额,这什么跟什么啊 第48章 小偷 小连子匆匆赶来,方才常一听到声响便先冲过来,让小连子去叫人,小连子半路遇上秦绪,这便一起来了。 “陛公子”小连子被赵承晞一个眼神,吓得急忙换了称呼。 小连子见了屋里的状况,跑到赵承晞身边,担忧地打量了赵承晞一圈:“公子,您没事吧” “没事。”赵承晞挥挥手。 “啊”小连子一声尖叫,把赵承晞都吓了一跳。 “公子您受伤了赶紧回家让大夫看看吧”小连子盯着赵承晞微青的手背心急如焚,话音刚落,忽然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啊,侯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秦崇州接到了赵承晞来府的消息便赶回来,结果还没到门口,就被小连子的一声尖叫吓得运了轻功到了赵承晞身边。 秦崇州见了赵承晞的手背,面色也青了,但这么多人在,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直接问秦绪:“怎么回事” 秦绪语塞,他也刚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问呢。 倒是被常一控制住的两个女子见了秦崇州欢喜地叫起来:“侯爷这个人想在你房里偷东西快抓起来” 秦崇州闻言脸更黑了,还是秦绪开口解释:“两位宋小姐,这位是侯爷的朋友,不是小偷。” “啊” “这两个人伤了我家公子,必须送去官府”小连子愤然道。 “那点伤,没两天就好了,还是不是男人啊”其中一个宋小姐叫嚷道。 “就是就是,那点伤我都不当回事”另一个宋小姐附和。 秦崇州一个眼神,宋家两位小姐霎时缩紧脑袋。 侯爷好凶 “你们大胆”小连子被他们的态度刺激到,还想说什么却被赵承晞制止了。 “侯爷,请您看在在下的面子放了舍妹吧。”一旁的男子开口。 秦崇州却丝毫不卖面子,道:“这件事本侯做不了主。” 一旁的男子眼底闪过一份诧异,这才向赵承晞拱手道:“舍妹年幼无知,冲撞了阁下,请阁下海涵。” 赵承晞见这个男子面如白玉,身材略微削瘦,颇有几分书卷气,倒是个温润儒雅的谦谦君子。不过,赵承晞倒觉得这人乍看之下是谦和平易,但眼底好似暗含几分冷冽,能和秦崇州交好,想必不是个平庸之辈。不过,此人的气质倒是和秦崇州截然不同,若说秦崇州如同古朴苍劲的虬松,而这个人更像是一柄青翠雅致的修竹。 赵承晞颔首:“无碍。”,便示意常一放了两人。 “在下宋陵修谢过公子。这是舍妹宋乔乔和宋茗茗。”宋陵修又向赵承晞行了一礼,又厉色看向两个妹妹,“还不快向公子道歉。” 两个女子也不扭捏,竟像江湖儿女般也向赵承晞拱手道:“方才错怪公子了,请公子见谅。” 赵承晞见这两个女子性格爽朗,毫不惺惺作态,心下欣赏,也不在意她们的无礼了。 秦崇州清楚赵承晞想隐瞒身份,便介绍道:“这三位是北镜城宋城尹的公子小姐,本侯出征期间,宋家帮了很多。他们昨日刚来京陵城,便寄住在府下。” “原来如此,在下毕晞。”赵承晞也行了个拱手礼。 秦崇州从柜子里搜出个药瓶递给小连子:“待会儿帮你们公子擦擦。” 小连子接过药瓶,秦崇州又道:“不如到前厅坐吧。” 大家称好,这便移了步。 赵承晞一边任由小连子帮他擦药,一边看向秦崇州道:“我今日想去萍水轩,便来唤你同去。” 宋乔乔好奇问:“那是什么地方我们都还没逛逛这京陵城呢” “萍水轩是文人雅士吟诗作对,交流文采的一处茶楼,如今会试临近,东陵国的秀才们都来了京陵城,这几日萍水轩也热闹起来了。”秦崇州解释道。 “那我们也去看看吧看看这些才子们有没有大哥厉害”宋乔乔兴致盎然。 宋茗茗争辩道:“他们怎么可能比得上大哥呢” 赵承晞看向宋陵修:“哦宋公子也是来参加会试呢” 宋陵修笑着摇头:“不是,我们兄妹三人只是来游玩的。舍妹从未来过京陵城,便央着父亲要来见识见识,父亲没法,便让在下同舍妹一起来了。” “大哥就是自在惯了,不喜欢入朝,不然凭大哥的才学,肯定能做个丞相。”宋乔乔撇撇嘴,颇为不甘。 “就是就是”宋茗茗附和。 “乔乔,不得胡言。”宋陵修面露恼色。 “宋公子果真才学过人”赵承晞听了宋乔乔二 人如此夸赞,对宋陵修也多了几分好奇。 “可不是”宋乔乔刚要说什么,宋陵修一个眼神过来,便蔫了,见宋陵修收了目光,急急补了一句,“不信你去问侯爷。” 赵承晞看出宋陵修不想多说,心下暗想,莫不是想韬光养晦便多了几分惜才之意,暗暗记下了,嘴上却岔开了话题:“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出发吧。” 赵承晞想去,秦崇州自然不会留下。宋乔乔宋茗茗二人兴致勃勃,宋陵修也只得跟着去了。 因着赵承晞身份特殊,秦崇州备了马车前往。宋茗茗宋乔乔一路上都兴高采烈,掀着窗帘探头张望着京陵城的街景。 赵承晞隐瞒了身份,自然不能坐在主位,便在侧位与宋乔乔同坐。 宋乔乔趁众人不注意,悄悄问赵承晞:“毕公子,你身边的那位武功高强的侍从叫什么啊” 赵承晞不知宋乔乔何意,但也没有隐瞒:“他叫常一,怎么了” 宋乔乔沉吟道:“常一”,复而向赵承晞笑笑,“没什么,我就问问。” 赵承晞不明所以,也不追问。片刻,宋乔乔又问:“他武功是不是很厉害” “是啊,他是我武功最出众的手下了。”赵承晞说得也颇为骄傲。 宋乔乔又想问什么,却引起了宋茗茗的注意:“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宋乔乔急忙摆摆手。 第49章 书生 赵承晞问道:“你们生的一模一样,你家人可认得出” “不是一模一样。”宋茗茗解释道。 “我这儿有颗红痣。”宋乔乔侧过脸,指着右侧眉尾的一点红痣。 赵承晞点点头:“这倒是个区别,不过不细看也察觉不了。” “与我们熟悉了便分得出了。”宋乔乔道。 赵承晞倒是挺喜欢这一对咋咋呼呼活泼开朗的姐妹花。 宋陵修问道:“还未请教毕兄府上” 赵承晞尬笑两声,搪塞道:“家里只是在城里做点小生意,不足一道,不足一道。” 宋陵修笑得清朗,也不多问,眼底的探究却迟迟不散。 秦崇州瞟了宋陵修一眼,没有说话。 这萍水轩的确人来人往,不少文人墨客成群聚着,或品茶饮酒,或吟诗作对。萍水轩的装潢也算古色古香,颇有几分文雅的味道,在大堂还设了几处书桌,备好了笔墨纸砚,供人自取。 赵承晞一行人上了二楼,要了围栏边上的座,刚好可以一览大堂的情况。 万康帝c祥庆帝二人都可谓是一代明君,乐于倾听民意,广开视听,因此东陵国平民也可议论国事。特别是在这萍水轩,大多都是想着通过科考入朝为官,因此对国事民事评头论足也是司空见惯的了。 赵承晞来这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三年一次科考,今年这次便是赵承晞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正常程序下,赵承晞要到殿试的时候才会见到通过了会试的贡士们。但赵承晞这个人向来不走寻常路,偏要事先探探这些秀才。 赵承晞几人刚坐下,便听到正下方的一桌在议论。 “你们知道这次的主考官是谁吗” “上次是孟相,这次应当也是孟相,不然就是范知理大人了。” “我猜这次的状元一定非范延卿莫属了。” “我猜也是,有个做吏部尚书的爹,做这个状元还不是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可是最后一轮殿试是陛下命题,陛下评定,只怕不是范大人能左右的吧” “哎,范大人三朝元老,陛下还能不给点面子再者,我听说,这范延卿样貌不俗,到时候往那堂上一站,谁还想看我们这些歪瓜裂枣的。” “看你说的,跟选妃似的哈哈” “那先不说状元,会试第一总没人和他抢了吧” “难不成我寒窗苦读十年就这般浪费了不成”一个身穿灰衣麻布长衫,背对着赵承晞等人,语气颇有几分郁郁不平。 “怎么能说浪费,一甲我们没希望,二三甲总还是可以努力的。” “我这次科举便是冲着第一来的,怎么甘心屈居他人之下”灰衣男子越说越是愤懑不平。 楼上的宋茗茗听了,小声道:“这人倒是有志气。” 赵承晞循声打量了灰衣男子几眼,看不见他的面容,看身形颇为消瘦,背脊挺拔:“有志气是有志气,希望不是自恃清高就好。” 众人见他这般,哑然无声,内心给他贴了个自命不凡的标签,一人开口便移开了话题。 “若你们高中,是希望荣归故里任职,还是在这京陵城任职呢” “当然是在这京陵城了”几人不假思索的道。 “也是啊,升迁机会总是比较大的。” “我就想回故乡当个父母官,造福一方。”灰衣男子道。 “你家乡是江中城吧,那地方富饶,难怪你想回去。” “哼。”灰衣男子冷哼一声,似有许多不满,“我们那个狗官鱼肉乡里,百姓苦不堪言,更有被逼上山为盗者,若我高中,必定奏请陛下将那个狗官革职查办” 赵承晞闻言颇为讶异,见那男子说的激动愤慨,不似作假,心下暗暗盘算着。 众人闻言皆一惊:“不会吧,咱们陛下体恤百姓,是难得的好陛下,如今这大街小巷还在传陛下怒斩袁春智父子的事迹,怎么会容得下这种狗官。” “陛下是不是好陛下我不知道,总之我家乡的事我是亲眼所见。若陛下一直知晓此事,却听之任之,只怕也不是个好陛下,不值得我为他效力。” 众人闻言暗自咂舌,这人确实有些自视甚高,都还未会试,话便说的好似已经及第了一般。 赵承晞默默起身,端着茶杯倚在栏杆上,然后揭开杯盖,手腕微微一倾,一小股水流径直往正下方的灰衣男子身上倾泻而去。 “啊”灰衣男子后颈一湿,顿时弹起来,抬头便怒目而视。 “抱歉抱歉, 刚才一时走神,弄湿了兄台衣裳,还望兄台多多见谅。”还不等灰衣男子开口,赵承晞便面含歉意地先开口了。 赵承晞没想到这个灰衣男子话说得那么魄力十足,生的却还是个稚嫩的面庞,脸上却总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灰衣男子见赵承晞说的真诚,他不是个小气的,便摆摆手示意无碍。 赵承晞又道:“刚才听兄台说要奏请陛下要将兄台家乡的狗官革职查办,若被你说中,陛下不能如你所愿,只怕还要治你的罪要当如何” 灰衣男子一甩袖,倒有几丝大义凛然的味道:“大丈夫俯仰天地间,但求问心无愧,就算治我死罪,我也无怨无悔” 赵承晞偏偏头,勾上一抹笑,故意要抬杠一般,又道:“万一陛下要诛你九族又当如何” 那灰衣男子一怔,倒是没想到这,一时面青了几分,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楼其他人低声道:“那不是范延卿吗他旁边那位是谁啊” “那个是孟相府上的表少爷孟应然孟大人。” “哦据说他们是知己好友来着” 灰衣男子回过神,向楼上望去,却见赵承晞已经回座了,自己也便坐回座位。 “毕公子,你为什么要吓那个书生啊”宋茗茗有些不解。 赵承晞夹了口小菜,道:“闲着没事呗,看他怪好玩的。” “我可不觉得他好玩,太自以为是了,不像大哥,腹有诗书还谦虚”宋乔乔说的引以为豪。 “是啊,大哥可比他强多了”宋茗茗赞同。 第50章 引蛇出洞 赵承晞看向宋陵修:“宋公子觉得此人如何” 宋陵修品了口茶,笑道:“此人性子虽傲气了些,但若他真的才学过人,这点傲气也就无伤大雅了。” 赵承晞点点头,宋陵修又道:“虽说不能以貌取人,但是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一个人的学识修养,身份地位都会在他的举手投足间不自觉地就流露出来。” 赵承晞闻言,心下一慌:难不成他知道我的身份了 就连一直低头品茶的秦崇州也将目光落在宋陵修身上。 结果宋陵修的目光却越过赵承晞看向赵承晞身后的一处:“他们说得那位范公子好似没有才学,只会依靠父亲那般,但我方才一瞧,他的举止倒不像是才疏学浅的纨绔子弟。” 赵承晞对这个范延卿没什么印象,不过对于自家表舅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因为孟夫人对他视为亲子,孟夫人和赵承晞聊天的时候偶尔会说到他。据了解,孟应然虽然生性不拘小节,喜好玩乐,但他还是有真才实学的,只是没有大抱负,他的朋友想必不会是胸无点墨之徒。 秦崇州总算开口了:“据本侯所知,范延卿此人从小由范知理教导,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只是他也颇为潇洒不羁,与孟应然走得较近,二人都是喜好玩乐较人所知,才情向来不外露。所以说,谣言不能尽信。” 赵承晞闻言点点头,秦崇州的话倒是为她解了惑。 因着赵承晞这桌与孟应然那桌坐的并不算远,这时孟应然二人也看到了赵承晞,正犹豫着要不要过来请安。 小连子看出孟应然的示意,便在赵承晞耳边低语几句。 赵承晞想了想,顾及着宋陵修三人,便往孟应然那桌而去。 “毕公子,你去干什么啊”宋乔乔问。 “等会你就知道了。”赵承晞秘而不宣。 赵承晞走近了才认出这范延卿之前在相府也是见过的,只是他在击鼓传花时没有抽到要答题,因而赵承晞对他没什么印象。 赵承晞见他们欲起身行礼,三步并两步走前,压着二人的肩膀制止住,而后便坐下了。 “朕今日微服私访,你们不要暴露了朕的身份。” “陛下今日难道也是为了试题泄露一事来的吗”孟应然低声问道。 赵承晞闻言,错愕:“什么你说试题泄露” 孟应然反应过来,暗恼自己一时嘴快,自己是来调查这事,遇到陛下,便想当然地认为陛下也是为此事而来。 赵承晞看出孟应然的局促,正色道:“说,怎么回事” 孟应然只得如实交代:“回陛下,这些日子市井之中一直有传言说延卿在此次考试中,会利用门第之便拔得头筹,延卿的品性微臣是相信的,我们二人便暗自调查是谁在散播谣言。” 一旁的范延卿开口道:“陛下,草民绝对没有此等想法,家父也不敢欺君罔上,请陛下明察。” “查的怎么样”赵承晞对范延卿的话不置可否,追问道。 “微臣和延卿发现,是有人以延卿为饵,在暗中售卖试题,若此次考试注定不公,惹得考生个个忿忿不平,这时有人向他们提供这么一次捷径,难保有人会不动心。” “可有抓到幕后黑手” “没有,幕后之人行事小心,皆是他们先主动接触考生,因此今日便来萍水轩看看,是否有人会成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孟应然暗叹一声,显然一筹莫展。 “意思是对范延卿越不满,便越有可能被他们盯上”赵承晞婆娑着下巴,若有所思。 “可以这么说。”范延卿补充道:“还要财大气粗,毕竟试题卖的不便宜。” “这好办,你们俩看着,记得随机应变。”赵承晞话音刚落便站起身。 孟应然二人还未明白赵承晞的意思,只见赵承晞指着范延卿的鼻子便扬声怒骂:“本少爷在这里好声好气,苦口婆心劝了你那么久,没想到你还死不承认,一直拿你那当官的爹来压我,好啊算你厉害本少爷苦读诗书那么久,没想到会遇到你这么个靠爹的孬种” 赵承晞突如其来一顿噼里啪啦的指责直接让孟应然和范延卿懵了,好在孟应然立刻意会到赵承晞的意图,反应过来,迅速入戏,不客气地回嘴道:“你是什么身份,既然敢对我们这样说话” “告诉你,本少爷没你们当官的尊贵,可是本少爷在咱老家也是大户人家,就是有钱本少爷今个儿把你们骂精神了,也算开心了,在座各位的茶钱就记在本少爷帐上了” 赵承晞这么高调,自然是引得全场瞩目,大伙儿一听,这人是个角色啊,不仅把范延卿指 着鼻子骂了一顿,还免了他们的茶钱,真是大快人心啊。 小连子立马会意,下楼结账,赵承晞经过孟应然身边的时候飞快说了句“待会到侯府见朕”,说完便若无其事地下了楼,一边走还一边向各处投来的注目礼笑着回应,好不得意。 宋乔乔问:“诶,他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那我们是不是也要走了”宋茗茗也问道。 “等等。”秦崇州和宋陵修二人不约而同地开口了。 两人话音刚落又彼此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 赵承晞出了萍水轩没有上马车,反而步行逛起了街。 “陛下,有人跟着咱们。”常一低声在赵承晞耳边道。 “别理他。”赵承晞嘴角一扬,有鱼上钩了。 赵承晞一路上可是充分展现了什么叫财大气粗,看到什么买什么,逛了一路买了一路,直到小连子和常一四只手都抱不过来了,赵承晞才作罢。 三人逛累了,便找了家酒楼,又把招牌菜都点了个遍。就当赵承晞饭饱酒足,心中暗中咒骂那个跟踪的人怎么还不出来的时候,一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男子坐在了赵承晞对面。 常一刚想上前驱赶,赵承晞却一个眼神勒止了,笑笑看向来人:“这位兄台有何贵干” 第51章 试题真假 “贵干不敢,只是方才在萍水轩一睹公子豪气,没想到又在这见到了公子,特来问候公子。”八字胡一个拱手,说的倒是有几分敬佩之意。 “那倒是巧了。”赵承晞内心冷哼一声,说的这么巧,明明是跟了朕几条街好吗? 八字胡又道:“方才在萍水轩好像看到公子与侯爷一桌,不知公子与侯爷是何关系?” 八字胡怕赵承晞多想,又补充道:“在下仰慕侯爷已久,若能请公子代为介绍就再好不过了。” “哦,原来如此,是这样的,本少爷来京陵城的路上,认识了一位来找侯爷的公子,便结伴同行,今日本少爷约他到萍水轩一聚,没想到他倒把侯爷也带出来了。本少爷与侯爷可以说是连认识都谈不上,只怕不能为阁下介绍了。”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可惜了。”八字胡语气丝毫没有可惜,见赵承晞说的坦坦荡荡,不似有假,便放下心来。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赵承晞抬眼问道。 “哦在下林达庆,朋友都叫我林大庆。” “林大庆啊,在下毕晞。”赵承晞拱手道:“本少爷最爱结识朋友,今日能认识阁下也是有缘,不如在下做东,还请阁下不要推辞。” 林达庆跟了赵承晞一路也是饥肠辘辘,见赵承晞这么豪爽,不由得喜上眉梢,连连称好。 赵承晞又要了个雅间,点了好酒好菜,和林达庆又是一顿吃喝。 这林达庆也是个缺心眼的,见了好酒好菜便忘了形,一杯接一杯喝的畅快,不一会儿便满脸通红,眼含醉意。 赵承晞见火候差不多了,一声叹息道:“我只怕这次会试是拿不到好名次了,只怕回家要被老爷子打断腿了” 林达庆眼神迷离,嘻嘻笑两声:“毕少爷啊,做兄弟的给你介绍个好门路怎么样?” 终于!赵承晞面色不露,挑眉问道:“什么好门路?说来听听?” 林达庆四处张望了一眼,凑近赵承晞低声道:“我可以搞到这次会试的试题” “此话当真?”赵承晞一副喜出望外又不敢置信的样子。 “自然当真,只是需要这个”林达庆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捻在一起,搓了搓。 “这个好说,你只管开个价。”赵承晞挥挥手,表示小意思。 “哈哈,毕少爷果然爽快,只要这个数”林达庆又摆了个手势。 “八百两?也太贵了吧。”赵承晞蹙眉佯作不满意。 “诶,毕少爷,这个数也不多了啊,到时候您当了官,这点钱还不是一下子就回来了?” 赵承晞这才勉强同意:“好吧,那你的试题哪里来的?要是假的怎么办?我的钱不就打水漂了?” “试题保管是真的,哪来的我就不能说了,只能说我也是帮人办事的,我在这京陵城带家带口的,要是假的到时候我也混不下去啊,只要你给得起钱,试题就双手奉上。” 赵承晞见话也套不出来什么,只得道:“我现在身上也没这么多钱,要不这样吧,明日我们再见一次,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成交。” 赵承晞与林达庆约好时间地点,这才离开。 “常一,你去跟着他,看他的试题怎么来的。”赵承晞出了酒楼便吩咐道。 常一得令去了,赵承晞便和小连子往侯府去了。 “贵干不敢,只是方才在萍水轩一睹公子豪气,没想到又在这见到了公子,特来问候公子。”八字胡一个拱手,说的倒是有几分敬佩之意。 “那倒是巧了。”赵承晞内心冷哼一声,说的这么巧,明明是跟了朕几条街好吗? 八字胡又道:“方才在萍水轩好像看到公子与侯爷一桌,不知公子与侯爷是何关系?” 八字胡怕赵承晞多想,又补充道:“在下仰慕侯爷已久,若能请公子代为介绍就再好不过了。” “哦,原来如此,是这样的,本少爷来京陵城的路上,认识了一位来找侯爷的公子,便结伴同行,今日本少爷约他到萍水轩一聚,没想到他倒把侯爷也带出来了。本少爷与侯爷可以说是连认识都谈不上,只怕不能为阁下介绍了。”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可惜了。”八字胡语气丝毫没有可惜,见赵承晞说的坦坦荡荡,不似有假,便放下心来。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赵承晞抬眼问道。 “哦在下林达庆,朋友都叫我林大庆。” “林大庆啊,在下毕晞。”赵承晞拱手道:“本少爷最爱结识朋友,今日能认识阁下也是有缘,不如在下做东,还请阁下不要推辞。” 林达庆跟了赵承晞一路也是饥肠辘辘,见赵承晞这么豪爽,不由得喜上眉梢,连连称好。 赵承晞又要了个雅间,点了好酒好菜,和林达庆又是一顿吃喝。 这林达庆也是个缺心眼的,见了好酒好菜便忘了形,一杯接一杯喝的畅快,不一会儿便满脸通红,眼含醉意。 赵承晞见火候差不多了,一声叹息道:“我只怕这次会试是拿不到好名次了,只怕回家要被老爷子打断腿了” 林达庆眼神迷离,嘻嘻笑两声:“毕少爷啊,做兄弟的给你介绍个好门路怎么样?” 终于!赵承晞面色不露,挑眉问道:“什么好门路?说来听听?” 林达庆四处张望了一眼,凑近赵承晞低声道:“我可以搞到这次会试的试题” “此话当真?”赵承晞一副喜出望外又不敢置信的样子。 “自然当真,只是需要这个”林达庆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捻在一起,搓了搓。 “这个好说,你只管开个价。”赵承晞挥挥手,表示小意思。 “哈哈,毕少爷果然爽快,只要这个数”林达庆又摆了个手势。 “八百两?也太贵了吧。”赵承晞蹙眉佯作不满意。 “诶,毕少爷,这个数也不多了啊,到时候您当了官,这点钱还不是一下子就回来了?” 赵承晞这才勉强同意:“好吧,那你的试题哪里来的?要是假的怎么办?我的钱不就打水漂了?” “试题保管是真的,哪来的我就不能说了,只能说我也是帮人办事的,我在这京陵城带家带口的,要是假的到时候我也混不下去啊,只要你给得起钱,试题就双手奉上。” 赵承晞见话也套不出来什么,只得道:“我现在身上也没这么多钱,要不这样吧,明日我们再见一次,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成交。” 赵承晞与林达庆约好时间地点,这才离开。 “常一,你去跟着他,看他的试题怎么来的。”赵承晞出了酒楼便吩咐道。 常一得令去了,赵承晞便和小连子往侯府去了。 “贵干不敢,只是方才在萍水轩一睹公子豪气,没想到又在这见到了公子,特来问候公子。”八字胡一个拱手,说的倒是有几分敬佩之意。 “那倒是巧了。”赵承晞内心冷哼一声,说的这么巧,明明是跟了朕几条街好吗? 八字胡又道:“方才在萍水轩好像看到公子与侯爷一桌,不知公子与侯爷是何关系?” 八字胡怕赵承晞多想,又补充道:“在下仰慕侯爷已久,若能请公子代为介绍就再好不过了。” “哦,原来如此,是这样的,本少爷来京陵城的路上,认识了一位来找侯爷的公子,便结伴同行,今日本少爷约他到萍水轩一聚,没想到他倒把侯爷也带出来了。本少爷与侯爷可以说是连认识都谈不上,只怕不能为阁下介绍了。”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可惜了。”八字胡语气丝毫没有可惜,见赵承晞说的坦坦荡荡,不似有假,便放下心来。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赵承晞抬眼问道。 “哦在下林达庆,朋友都叫我林大庆。” “林大庆啊,在下毕晞。”赵承晞拱手道:“本少爷最爱结识朋友,今日能认识阁下也是有缘,不如在下做东,还请阁下不要推辞。” 林达庆跟了赵承晞一路也是饥肠辘辘,见赵承晞这么豪爽,不由得喜上眉梢,连连称好。 赵承晞又要了个雅间,点了好酒好菜,和林达庆又是一顿吃喝。 这林达庆也是个缺心眼的,见了好酒好菜便忘了形,一杯接一杯喝的畅快,不一会儿便满脸通红,眼含醉意。 赵承晞见火候差不多了,一声叹息道:“我只怕这次会试是拿不到好名次了,只怕回家要被老爷子打断腿了” 林达庆眼神迷离,嘻嘻笑两声:“毕少爷啊,做兄弟的给你介绍个好门路怎么样?” 终于!赵承晞面色不露,挑眉问道:“什么好门路?说来听听?” 林达庆四处张望了一眼,凑近赵承晞低声道:“我可以搞到这次会试的试题” “此话当真?”赵承晞一副喜出望外又不敢置信的样子。 “自然当真,只是需要这个”林达庆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捻在一起,搓了搓。 “这个好说,你只管开个价。”赵承晞挥挥手,表示小意思。 “哈哈,毕少爷果然爽快,只要这个数”林达庆又摆了个手势。 “八百两?也太贵了吧。”赵承晞蹙眉佯作不满意。 “诶,毕少爷,这个数也不多了啊,到时候您当了官,这点钱还不是一下子就回来了?” 赵承晞这才勉强同意:“好吧,那你的试题哪里来的?要是假的怎么办?我的钱不就打水漂了?” “试题保管是真的,哪来的我就不能说了,只能说我也是帮人办事的,我在这京陵城带家带口的,要是假的到时候我也混不下去啊,只要你给得起钱,试题就双手奉上。” 赵承晞见话也套不出来什么,只得道:“我现在身上也没这么多钱,要不这样吧,明日我们再见一次,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成交。” 赵承晞与林达庆约好时间地点,这才离开。 “常一,你去跟着他,看他的试题怎么来的。”赵承晞出了酒楼便吩咐道。 常一得令去了,赵承晞便和小连子往侯府去了。 “贵干不敢,只是方才在萍水轩一睹公子豪气,没想到又在这见到了公子,特来问候公子。”八字胡一个拱手,说的倒是有几分敬佩之意。 “那倒是巧了。”赵承晞内心冷哼一声,说的这么巧,明明是跟了朕几条街好吗? 八字胡又道:“方才在萍水轩好像看到公子与侯爷一桌,不知公子与侯爷是何关系?” 八字胡怕赵承晞多想,又补充道:“在下仰慕侯爷已久,若能请公子代为介绍就再好不过了。” “哦,原来如此,是这样的,本少爷来京陵城的路上,认识了一位来找侯爷的公子,便结伴同行,今日本少爷约他到萍水轩一聚,没想到他倒把侯爷也带出来了。本少爷与侯爷可以说是连认识都谈不上,只怕不能为阁下介绍了。”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可惜了。”八字胡语气丝毫没有可惜,见赵承晞说的坦坦荡荡,不似有假,便放下心来。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赵承晞抬眼问道。 “哦在下林达庆,朋友都叫我林大庆。” “林大庆啊,在下毕晞。”赵承晞拱手道:“本少爷最爱结识朋友,今日能认识阁下也是有缘,不如在下做东,还请阁下不要推辞。” 林达庆跟了赵承晞一路也是饥肠辘辘,见赵承晞这么豪爽,不由得喜上眉梢,连连称好。 赵承晞又要了个雅间,点了好酒好菜,和林达庆又是一顿吃喝。 这林达庆也是个缺心眼的,见了好酒好菜便忘了形,一杯接一杯喝的畅快,不一会儿便满脸通红,眼含醉意。 赵承晞见火候差不多了,一声叹息道:“我只怕这次会试是拿不到好名次了,只怕回家要被老爷子打断腿了” 林达庆眼神迷离,嘻嘻笑两声:“毕少爷啊,做兄弟的给你介绍个好门路怎么样?” 终于!赵承晞面色不露,挑眉问道:“什么好门路?说来听听?” 林达庆四处张望了一眼,凑近赵承晞低声道:“我可以搞到这次会试的试题” “此话当真?”赵承晞一副喜出望外又不敢置信的样子。 “自然当真,只是需要这个”林达庆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捻在一起,搓了搓。 “这个好说,你只管开个价。”赵承晞挥挥手,表示小意思。 “哈哈,毕少爷果然爽快,只要这个数”林达庆又摆了个手势。 “八百两?也太贵了吧。”赵承晞蹙眉佯作不满意。 “诶,毕少爷,这个数也不多了啊,到时候您当了官,这点钱还不是一下子就回来了?” 赵承晞这才勉强同意:“好吧,那你的试题哪里来的?要是假的怎么办?我的钱不就打水漂了?” “试题保管是真的,哪来的我就不能说了,只能说我也是帮人办事的,我在这京陵城带家带口的,要是假的到时候我也混不下去啊,只要你给得起钱,试题就双手奉上。” 赵承晞见话也套不出来什么,只得道:“我现在身上也没这么多钱,要不这样吧,明日我们再见一次,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成交。” 赵承晞与林达庆约好时间地点,这才离开。 “常一,你去跟着他,看他的试题怎么来的。”赵承晞出了酒楼便吩咐道。 常一得令去了,赵承晞便和小连子往侯府去了。 “贵干不敢,只是方才在萍水轩一睹公子豪气,没想到又在这见到了公子,特来问候公子。”八字胡一个拱手,说的倒是有几分敬佩之意。 “那倒是巧了。”赵承晞内心冷哼一声,说的这么巧,明明是跟了朕几条街好吗? 八字胡又道:“方才在萍水轩好像看到公子与侯爷一桌,不知公子与侯爷是何关系?” 八字胡怕赵承晞多想,又补充道:“在下仰慕侯爷已久,若能请公子代为介绍就再好不过了。” “哦,原来如此,是这样的,本少爷来京陵城的路上,认识了一位来找侯爷的公子,便结伴同行,今日本少爷约他到萍水轩一聚,没想到他倒把侯爷也带出来了。本少爷与侯爷可以说是连认识都谈不上,只怕不能为阁下介绍了。”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可惜了。”八字胡语气丝毫没有可惜,见赵承晞说的坦坦荡荡,不似有假,便放下心来。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赵承晞抬眼问道。 “哦在下林达庆,朋友都叫我林大庆。” “林大庆啊,在下毕晞。”赵承晞拱手道:“本少爷最爱结识朋友,今日能认识阁下也是有缘,不如在下做东,还请阁下不要推辞。” 林达庆跟了赵承晞一路也是饥肠辘辘,见赵承晞这么豪爽,不由得喜上眉梢,连连称好。 赵承晞又要了个雅间,点了好酒好菜,和林达庆又是一顿吃喝。 这林达庆也是个缺心眼的,见了好酒好菜便忘了形,一杯接一杯喝的畅快,不一会儿便满脸通红,眼含醉意。 赵承晞见火候差不多了,一声叹息道:“我只怕这次会试是拿不到好名次了,只怕回家要被老爷子打断腿了” 林达庆眼神迷离,嘻嘻笑两声:“毕少爷啊,做兄弟的给你介绍个好门路怎么样?” 终于!赵承晞面色不露,挑眉问道:“什么好门路?说来听听?” 林达庆四处张望了一眼,凑近赵承晞低声道:“我可以搞到这次会试的试题” “此话当真?”赵承晞一副喜出望外又不敢置信的样子。 “自然当真,只是需要这个”林达庆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捻在一起,搓了搓。 “这个好说,你只管开个价。”赵承晞挥挥手,表示小意思。 “哈哈,毕少爷果然爽快,只要这个数”林达庆又摆了个手势。 “八百两?也太贵了吧。”赵承晞蹙眉佯作不满意。 “诶,毕少爷,这个数也不多了啊,到时候您当了官,这点钱还不是一下子就回来了?” 赵承晞这才勉强同意:“好吧,那你的试题哪里来的?要是假的怎么办?我的钱不就打水漂了?” “试题保管是真的,哪来的我就不能说了,只能说我也是帮人办事的,我在这京陵城带家带口的,要是假的到时候我也混不下去啊,只要你给得起钱,试题就双手奉上。” 赵承晞见话也套不出来什么,只得道:“我现在身上也没这么多钱,要不这样吧,明日我们再见一次,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成交。” 赵承晞与林达庆约好时间地点,这才离开。 “常一,你去跟着他,看他的试题怎么来的。”赵承晞出了酒楼便吩咐道。 常一得令去了,赵承晞便和小连子往侯府去了。 “贵干不敢,只是方才在萍水轩一睹公子豪气,没想到又在这见到了公子,特来问候公子。”八字胡一个拱手,说的倒是有几分敬佩之意。 “那倒是巧了。”赵承晞内心冷哼一声,说的这么巧,明明是跟了朕几条街好吗? 八字胡又道:“方才在萍水轩好像看到公子与侯爷一桌,不知公子与侯爷是何关系?” 八字胡怕赵承晞多想,又补充道:“在下仰慕侯爷已久,若能请公子代为介绍就再好不过了。” “哦,原来如此,是这样的,本少爷来京陵城的路上,认识了一位来找侯爷的公子,便结伴同行,今日本少爷约他到萍水轩一聚,没想到他倒把侯爷也带出来了。本少爷与侯爷可以说是连认识都谈不上,只怕不能为阁下介绍了。”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可惜了。”八字胡语气丝毫没有可惜,见赵承晞说的坦坦荡荡,不似有假,便放下心来。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赵承晞抬眼问道。 “哦在下林达庆,朋友都叫我林大庆。” “林大庆啊,在下毕晞。”赵承晞拱手道:“本少爷最爱结识朋友,今日能认识阁下也是有缘,不如在下做东,还请阁下不要推辞。” 林达庆跟了赵承晞一路也是饥肠辘辘,见赵承晞这么豪爽,不由得喜上眉梢,连连称好。 赵承晞又要了个雅间,点了好酒好菜,和林达庆又是一顿吃喝。 这林达庆也是个缺心眼的,见了好酒好菜便忘了形,一杯接一杯喝的畅快,不一会儿便满脸通红,眼含醉意。 赵承晞见火候差不多了,一声叹息道:“我只怕这次会试是拿不到好名次了,只怕回家要被老爷子打断腿了” 林达庆眼神迷离,嘻嘻笑两声:“毕少爷啊,做兄弟的给你介绍个好门路怎么样?” 终于!赵承晞面色不露,挑眉问道:“什么好门路?说来听听?” 林达庆四处张望了一眼,凑近赵承晞低声道:“我可以搞到这次会试的试题” “此话当真?”赵承晞一副喜出望外又不敢置信的样子。 “自然当真,只是需要这个”林达庆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捻在一起,搓了搓。 “这个好说,你只管开个价。”赵承晞挥挥手,表示小意思。 “哈哈,毕少爷果然爽快,只要这个数”林达庆又摆了个手势。 “八百两?也太贵了吧。”赵承晞蹙眉佯作不满意。 “诶,毕少爷,这个数也不多了啊,到时候您当了官,这点钱还不是一下子就回来了?” 赵承晞这才勉强同意:“好吧,那你的试题哪里来的?要是假的怎么办?我的钱不就打水漂了?” “试题保管是真的,哪来的我就不能说了,只能说我也是帮人办事的,我在这京陵城带家带口的,要是假的到时候我也混不下去啊,只要你给得起钱,试题就双手奉上。” 赵承晞见话也套不出来什么,只得道:“我现在身上也没这么多钱,要不这样吧,明日我们再见一次,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成交。” 赵承晞与林达庆约好时间地点,这才离开。 “常一,你去跟着他,看他的试题怎么来的。”赵承晞出了酒楼便吩咐道。 常一得令去了,赵承晞便和小连子往侯府去了。 “贵干不敢,只是方才在萍水轩一睹公子豪气,没想到又在这见到了公子,特来问候公子。”八字胡一个拱手,说的倒是有几分敬佩之意。 “那倒是巧了。”赵承晞内心冷哼一声,说的这么巧,明明是跟了朕几条街好吗? 八字胡又道:“方才在萍水轩好像看到公子与侯爷一桌,不知公子与侯爷是何关系?” 八字胡怕赵承晞多想,又补充道:“在下仰慕侯爷已久,若能请公子代为介绍就再好不过了。” “哦,原来如此,是这样的,本少爷来京陵城的路上,认识了一位来找侯爷的公子,便结伴同行,今日本少爷约他到萍水轩一聚,没想到他倒把侯爷也带出来了。本少爷与侯爷可以说是连认识都谈不上,只怕不能为阁下介绍了。”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可惜了。”八字胡语气丝毫没有可惜,见赵承晞说的坦坦荡荡,不似有假,便放下心来。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赵承晞抬眼问道。 “哦在下林达庆,朋友都叫我林大庆。” “林大庆啊,在下毕晞。”赵承晞拱手道:“本少爷最爱结识朋友,今日能认识阁下也是有缘,不如在下做东,还请阁下不要推辞。” 林达庆跟了赵承晞一路也是饥肠辘辘,见赵承晞这么豪爽,不由得喜上眉梢,连连称好。 赵承晞又要了个雅间,点了好酒好菜,和林达庆又是一顿吃喝。 这林达庆也是个缺心眼的,见了好酒好菜便忘了形,一杯接一杯喝的畅快,不一会儿便满脸通红,眼含醉意。 赵承晞见火候差不多了,一声叹息道:“我只怕这次会试是拿不到好名次了,只怕回家要被老爷子打断腿了” 林达庆眼神迷离,嘻嘻笑两声:“毕少爷啊,做兄弟的给你介绍个好门路怎么样?” 终于!赵承晞面色不露,挑眉问道:“什么好门路?说来听听?” 林达庆四处张望了一眼,凑近赵承晞低声道:“我可以搞到这次会试的试题” “此话当真?”赵承晞一副喜出望外又不敢置信的样子。 “自然当真,只是需要这个”林达庆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捻在一起,搓了搓。 “这个好说,你只管开个价。”赵承晞挥挥手,表示小意思。 “哈哈,毕少爷果然爽快,只要这个数”林达庆又摆了个手势。 “八百两?也太贵了吧。”赵承晞蹙眉佯作不满意。 “诶,毕少爷,这个数也不多了啊,到时候您当了官,这点钱还不是一下子就回来了?” 赵承晞这才勉强同意:“好吧,那你的试题哪里来的?要是假的怎么办?我的钱不就打水漂了?” “试题保管是真的,哪来的我就不能说了,只能说我也是帮人办事的,我在这京陵城带家带口的,要是假的到时候我也混不下去啊,只要你给得起钱,试题就双手奉上。” 赵承晞见话也套不出来什么,只得道:“我现在身上也没这么多钱,要不这样吧,明日我们再见一次,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成交。” 赵承晞与林达庆约好时间地点,这才离开。 “常一,你去跟着他,看他的试题怎么来的。”赵承晞出了酒楼便吩咐道。 常一得令去了,赵承晞便和小连子往侯府去了。 “贵干不敢,只是方才在萍水轩一睹公子豪气,没想到又在这见到了公子,特来问候公子。”八字胡一个拱手,说的倒是有几分敬佩之意。 “那倒是巧了。”赵承晞内心冷哼一声,说的这么巧,明明是跟了朕几条街好吗? 八字胡又道:“方才在萍水轩好像看到公子与侯爷一桌,不知公子与侯爷是何关系?” 八字胡怕赵承晞多想,又补充道:“在下仰慕侯爷已久,若能请公子代为介绍就再好不过了。” “哦,原来如此,是这样的,本少爷来京陵城的路上,认识了一位来找侯爷的公子,便结伴同行,今日本少爷约他到萍水轩一聚,没想到他倒把侯爷也带出来了。本少爷与侯爷可以说是连认识都谈不上,只怕不能为阁下介绍了。”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可惜了。”八字胡语气丝毫没有可惜,见赵承晞说的坦坦荡荡,不似有假,便放下心来。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赵承晞抬眼问道。 “哦在下林达庆,朋友都叫我林大庆。” “林大庆啊,在下毕晞。”赵承晞拱手道:“本少爷最爱结识朋友,今日能认识阁下也是有缘,不如在下做东,还请阁下不要推辞。” 林达庆跟了赵承晞一路也是饥肠辘辘,见赵承晞这么豪爽,不由得喜上眉梢,连连称好。 赵承晞又要了个雅间,点了好酒好菜,和林达庆又是一顿吃喝。 这林达庆也是个缺心眼的,见了好酒好菜便忘了形,一杯接一杯喝的畅快,不一会儿便满脸通红,眼含醉意。 赵承晞见火候差不多了,一声叹息道:“我只怕这次会试是拿不到好名次了,只怕回家要被老爷子打断腿了” 林达庆眼神迷离,嘻嘻笑两声:“毕少爷啊,做兄弟的给你介绍个好门路怎么样?” 终于!赵承晞面色不露,挑眉问道:“什么好门路?说来听听?” 林达庆四处张望了一眼,凑近赵承晞低声道:“我可以搞到这次会试的试题” “此话当真?”赵承晞一副喜出望外又不敢置信的样子。 “自然当真,只是需要这个”林达庆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捻在一起,搓了搓。 “这个好说,你只管开个价。”赵承晞挥挥手,表示小意思。 “哈哈,毕少爷果然爽快,只要这个数”林达庆又摆了个手势。 “八百两?也太贵了吧。”赵承晞蹙眉佯作不满意。 “诶,毕少爷,这个数也不多了啊,到时候您当了官,这点钱还不是一下子就回来了?” 赵承晞这才勉强同意:“好吧,那你的试题哪里来的?要是假的怎么办?我的钱不就打水漂了?” “试题保管是真的,哪来的我就不能说了,只能说我也是帮人办事的,我在这京陵城带家带口的,要是假的到时候我也混不下去啊,只要你给得起钱,试题就双手奉上。” 赵承晞见话也套不出来什么,只得道:“我现在身上也没这么多钱,要不这样吧,明日我们再见一次,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成交。” 赵承晞与林达庆约好时间地点,这才离开。 “常一,你去跟着他,看他的试题怎么来的。”赵承晞出了酒楼便吩咐道。 常一得令去了,赵承晞便和小连子往侯府去了。 “贵干不敢,只是方才在萍水轩一睹公子豪气,没想到又在这见到了公子,特来问候公子。”八字胡一个拱手,说的倒是有几分敬佩之意。 “那倒是巧了。”赵承晞内心冷哼一声,说的这么巧,明明是跟了朕几条街好吗? 八字胡又道:“方才在萍水轩好像看到公子与侯爷一桌,不知公子与侯爷是何关系?” 八字胡怕赵承晞多想,又补充道:“在下仰慕侯爷已久,若能请公子代为介绍就再好不过了。” “哦,原来如此,是这样的,本少爷来京陵城的路上,认识了一位来找侯爷的公子,便结伴同行,今日本少爷约他到萍水轩一聚,没想到他倒把侯爷也带出来了。本少爷与侯爷可以说是连认识都谈不上,只怕不能为阁下介绍了。”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可惜了。”八字胡语气丝毫没有可惜,见赵承晞说的坦坦荡荡,不似有假,便放下心来。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赵承晞抬眼问道。 “哦在下林达庆,朋友都叫我林大庆。” “林大庆啊,在下毕晞。”赵承晞拱手道:“本少爷最爱结识朋友,今日能认识阁下也是有缘,不如在下做东,还请阁下不要推辞。” 林达庆跟了赵承晞一路也是饥肠辘辘,见赵承晞这么豪爽,不由得喜上眉梢,连连称好。 赵承晞又要了个雅间,点了好酒好菜,和林达庆又是一顿吃喝。 这林达庆也是个缺心眼的,见了好酒好菜便忘了形,一杯接一杯喝的畅快,不一会儿便满脸通红,眼含醉意。 赵承晞见火候差不多了,一声叹息道:“我只怕这次会试是拿不到好名次了,只怕回家要被老爷子打断腿了” 林达庆眼神迷离,嘻嘻笑两声:“毕少爷啊,做兄弟的给你介绍个好门路怎么样?” 终于!赵承晞面色不露,挑眉问道:“什么好门路?说来听听?” 林达庆四处张望了一眼,凑近赵承晞低声道:“我可以搞到这次会试的试题” “此话当真?”赵承晞一副喜出望外又不敢置信的样子。 “自然当真,只是需要这个”林达庆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捻在一起,搓了搓。 “这个好说,你只管开个价。”赵承晞挥挥手,表示小意思。 “哈哈,毕少爷果然爽快,只要这个数”林达庆又摆了个手势。 “八百两?也太贵了吧。”赵承晞蹙眉佯作不满意。 “诶,毕少爷,这个数也不多了啊,到时候您当了官,这点钱还不是一下子就回来了?” 赵承晞这才勉强同意:“好吧,那你的试题哪里来的?要是假的怎么办?我的钱不就打水漂了?” “试题保管是真的,哪来的我就不能说了,只能说我也是帮人办事的,我在这京陵城带家带口的,要是假的到时候我也混不下去啊,只要你给得起钱,试题就双手奉上。” 赵承晞见话也套不出来什么,只得道:“我现在身上也没这么多钱,要不这样吧,明日我们再见一次,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成交。” 赵承晞与林达庆约好时间地点,这才离开。 “常一,你去跟着他,看他的试题怎么来的。”赵承晞出了酒楼便吩咐道。 常一得令去了,赵承晞便和小连子往侯府去了。 第52章 关心则乱 护国侯府里,孟应然在大厅等赵承晞,秦崇州和孟应然寒暄了两句,便不再作陪,此时正在书房和宋陵修对弈,倒是宋乔乔和宋茗茗一对姐妹花赖在大厅不走。 “孟大人,你和毕少爷是什么关系啊?”宋茗茗满脸写着好奇。 孟应然自然不敢如实回答,只能笑着搪塞道:“就是朋友朋友。” 宋乔乔的心思倒是不在孟应然身上,一双眼睛就只盯着门口,嘴里念念有词:“怎么还不回来呀” 宋茗茗注意到姐姐的反常,凑到她眼前,嘿嘿坏笑了两声:“姐姐,你怎么这么焦急?是不是看上毕公子了?” 还没等宋乔乔回话,一旁喝茶的孟应然听了反倒先一口水喷了出来。 “茗茗,你胡说什么呢!我才没有!”宋乔乔伸出食指戳开宋茗茗挡在面前的小脑袋瓜,矢口否认。 宋茗茗马上转移炮火:“孟大人你反应那么大干嘛?” 孟应然看惯了京陵城婉约柔美的大家闺秀,也觉着这对姐妹花有趣可爱,也有耳闻陛下宫里那两个大美人过得都不甚如意,着实不忍这么活泼俏皮的姑娘入了那深似海的宫门,便道:“我只是想到毕公子家里家教甚严,要成为他的夫人,那么家世背景,才学相貌都必须一等一的,只怕不是那么容易达到。” “他不就是个商贾之家么?要求还这么高?”宋茗茗闻言颇为惊讶。 “呃你是不知道,这京陵城有些大家族对未来女主人的要求是比较严苛”孟应然只得搜肠刮肚地打马虎眼。 “那他的手下找妻子总不会那么多要求了吧?”宋乔乔冷不丁冒出一句。 孟应然一笑,心下了然,看来这个宋家小姐是看上常一了,这桩婚事倒还不错,常一虽说现在只是个御前侍卫,但深得陛下宠信,只怕前途不可限量啊。 “毕公子手下的人自然是全凭毕公子做主了。” 宋乔乔闻言若有所思。 宋茗茗可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又围着孟应然问东问西:“孟大人,你应该见过陛下吧,咱们陛下长的怎么样?” “怎么?你对陛下有兴趣?” “我就是好奇呀,听说陛下才十几岁,那岂不是和我差不多大” “陛下虽然还年轻,但是威武不凡,孔武有力,健硕无比。”孟应然一本正经地美化着赵承晞的光辉形象。 “哇,这样啊” 宋茗茗在北镜城见到的男子大多是黝黑壮硕的,当然自己的哥哥是个例外。宋茗茗见孟应然这个人面目清秀,说话也有趣,便更有兴趣同他聊天了。孟应然见惯了京陵城文文弱弱的官家小姐,这么英姿飒爽,古灵精怪的女孩子倒让他眼前一亮。 两个人倒合得来,天南地北聊得还挺投机的,还说着要一起去京陵城哪哪游玩。 “侯爷心不静,你输了。”宋陵修悠悠落下一下,笑得云淡风轻。 秦崇州起身掸掸衣摆,这时秦绪进来,在秦崇州身侧耳语:“侯爷,暗卫传来消息,陛下已经在回来路上了。” 秦崇州肩头微微一松,扬手示意秦绪下去。 宋陵修将秦崇州微不可察的变化看在眼里,揶揄道:“我一直知道侯爷是护国侯,没想到现在成了护君侯?” “你知道了?”秦崇州闻言也没有惊讶。 “若我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还怎么做你的知己好友?” “护国便是护君,护君便是护国,二者并无差别。” “非也。护国是以身躯,护君嘛只怕是”宋陵修停顿片刻,像是在思度一个词,“用心” 秦崇州像是没听到宋陵修的话,自顾自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才刚来,你就要撵我走了?” “”秦崇州没有回答,脸上却明显写着“是啊,你赶紧走!” 宋陵修哑然失笑:“放心吧,等那两个丫头玩得差不多了,我们马上走!” 秦崇州不动声色,默默转移了话题:“昨晚和你说的事可有对策?” “你是说那个死士?”宋陵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道:“只是我不明白,陛下应该很信任你,就算没有证据,你同他说幕后之人是北周国那个王爷,想必陛下也会相信吧?” “本侯明白,只是呼延觉舍身救了陛下,这点本侯都想不通,他明明可以趁机杀了陛下。”秦崇州蹙着眉,颇为不解。 宋陵修瞥了眼秦崇州,哑然失笑:“侯爷呀侯爷,你何时这般糊涂了?” 秦崇州有一丝不悦,耐着性子示意他继续说。 “也罢,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侯爷你在战场上运筹帷幄,没想到这么一个小问题您就看不清了。侯爷你不如换个角度,如果你是呼延觉,你最想杀的人是谁?” 宋陵修这句话可谓是一言惊醒梦中人,秦崇州闻言一怔,瞬间双眸一片清明,苦笑一声:“的确是本侯眼界短浅了。” “侯爷,你这是关心则乱啊。”宋陵修难得一见秦崇州这时的窘态,语气也多了几分戏谑,“陛下的确身份尊贵,但是陛下也不过是个身份,这个陛下倒下去,下一个陛下被推出来,陛下是杀不完的。呼延觉自始至终想杀的,不过就是侯爷你罢了。据我所知,他给你安排的暗杀都没能取你性命,那便只能离间你与陛下的关系了。若他此次舍身救陛下从而赢得了陛下的信任,这样一来是不是就更方便挑拨离间了呢?” “所以,那个死士就是一个机会,让陛下看清呼延觉的企图。” “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不过,你这样就欠我一个人情了。” 秦崇州不以为然,眼皮也不抬,淡淡道了句:“你的妹妹今天伤了陛下。” 宋陵修叹了口气,道:“行,那一笔勾销。” “你有两个妹妹。” “”宋陵修一怔,兀自叹气,看来谁都难从护国侯这里讨到便宜。 第53章 科举舞弊疑云 “陛下,这么晚了,咱们还不回宫吗?”小连子问道。 “这样吧,小连子,你待会先回宫,明日就说朕病了,免了早朝。” “小连子得在您身边伺候着啊。” “没事,朕就在侯府住一晚,若是你也不在皇宫,大家肯定会猜到朕出宫了,所以你必须回去。” “奴才遵命。”小连子瘪瘪嘴,只得同意。 赵承晞一到侯府,在门口候着的秦秩便迎上来:“陛下,孟大人在里面等了您许久。” 赵承晞点点头,吩咐着把孟应然带到房间,又让人把小连子送回宫,这才去见孟应然。 孟应然没想到赵承晞这么晚才回来,等的心急如焚,见赵承晞进来急忙请安:“微臣参见陛下。” 赵承晞免了他的礼,坐在上座,开口便问:“你对范延卿可算了解?” “回陛下,微臣和延卿自幼便认识,他的为人微臣敢以性命担保。” “他不是对仕途无意吗?怎么突然想考科举了?”赵承晞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问。走了一下午也累了,刚才喝了点酒,现在头有点痛。 “回陛下,范大人如今也年事已高,而范家虽人丁兴旺,但却没有几个有学之士,如若延卿不入朝,只怕范家会从此没落。” “竟是因为这般”赵承晞倒是没想到,“那你看来,范延卿才学如何?” “恕微臣直言,依微臣看,此次科举,状元非延卿莫属。” “你倒是对他很有信心嘛。”赵承晞打量了孟应然几眼,又道:“你看范延卿都有这种觉悟,你打算什么时候也来奋进一番,为孟家争争气?” “呃”孟应然面露窘态,没想到把自己坑了进去,嘿嘿笑两声,才道:“有陛下在,不需要微臣为孟家争气。” “哼,倒是会说话。”赵承晞继续问正事,“卖试题的人你可查了?” “回陛下,微臣查了,此人叫林达庆,就是市井里一个无所事事的,因为不敢打草惊蛇,暂时还查不到他和朝里哪位有联系。” “好,接下来的事你就别管了,朕来查,退下吧。” “微臣遵旨。” 赵承晞出了房间,候在门外的秦秩便领着她往秦崇州的“逆风居”而去。 赵承晞酒劲还在,一进房间见着秦崇州便有些兴奋,也不顾秦绪秦秩在场,一下子蹦到秦崇州面前,一边嘻嘻笑,一边伸出双手便把秦崇州的脸颊好一顿揉捏。 秦秩秦绪两个见这情形目瞪口呆,直接杵在原地,心里默默对赵承晞一通敬佩。还是陛下有能耐,能对侯爷做出这种举动的,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陛下一人了。 还未等到秦秩秦绪驻足围观这难得一见的侯爷窘态,秦崇州一个眼神丢过来,哪里还敢多加停留,麻溜麻溜就撤了。 “陛下,您喝醉了。”秦崇州把赵承晞的手拿下来,拉着她坐下,又拿起桌上的一碗药汤,“来,把这个喝了。” “我没醉呢,只喝了一点。”赵承晞看了一眼乌漆漆的汤液,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这是什么?” “醒酒汤。温度刚刚好,喝吧,不然明天起来要头疼了。” 赵承晞这才勉为其难地接过来。 赵承晞一边喝着解酒药,一边道:“你还不知道什么事吧我也是没想到,孟应然居然说有人在贩卖试题!” 秦崇州哪里会不知道,当时赵承晞坐的虽说也不近,但秦崇州内功深厚,赵承晞他们的话可以说是一句不差地都落在秦崇州耳朵里了。 赵承晞说得愤慨,秦崇州也不插话,便静静地听赵承晞把今晚的事说了一遍,实际上秦崇州怎么可能放着赵承晞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当诱饵去了,没派十个八个暗卫跟着他都不放心。 “所以,我决定,放长线钓大鱼,再顺藤摸瓜,看看到底是谁在后面捣鬼。” “只是如今科考在即,若任由事态发展,会不会影响考试结果?” “我想着让人重新拟试题,再在考试之时更换,这样便保证了考试的公平性,又打得那些舞弊者一个措手不及。”策略赵承晞在路上便想好了,“只是试题由礼部拟定,却泄露了,只便说明很有可能是礼部出了问题,若想重拟试题,又不泄露风声,我一时还没有好的人选。” “试题虽由礼部拟定,但试题是由礼部数人拟定数题,再由礼部尚书从中挑选题目凑成最终的考卷,也就是说常理来说,只有礼部尚书才能知道完整的试题。” “你怀疑礼部尚书萧艾?”赵承晞想起萧艾,这个人深谙中庸之道, 还有些唯唯诺诺,“他那个性子不像有这个胆量吧?他的确嫌疑最大,只是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那个试题我也有一份,也可能是我这边出了问题。试题放在御书房,被宫人偷了去也未可知。” “这般小心翼翼的布局,出价还这么高,不像是一般宫人的手法。” 赵承晞悠悠叹口气,她只是不想面对那个最坏的企图,若有位高权重者想勾结党羽,把控朝堂,从科举下手可以说是最有效直接了。比起已经为官多年的朝臣,扶持草根出身的考子显然更易于掌控。 “陛下可还记得,萍水轩里,那些人说此次会试的主考官不是孟相便是范知理?” “记得,怎么了?”赵承晞不明就里。 “这件事是陛下在早朝说的,拟用范知理担任主考官。可是为什么那些学子会知晓?” 赵承晞恍然大悟:“对啊,按常理来说,科举的主考官不是丞相也还是主管科考的礼部尚书,他们不应该知道的。不过,朝堂消息外露也是常事了,当时朝堂那么多人,也查不到是谁传的。” “消息外露的确不出奇,只是被拿来做文章的刚好是范府的公子范延卿,这样是不是太过巧合了?”秦崇州一言蔽之。 赵承晞闻言语塞,思索片刻又泄了气,颓然道:“现在也想不明白,等明天拿到试题了再看,也有可能试题是假的,有人故弄玄虚想骗钱罢了,那我们岂不是庸人自扰?” 秦崇州见赵承晞眉头紧锁的样子有些不忍,也宽慰道:“说的是,明日再看。” 第54章 打探口风 秦崇州站起身,在柜子里取了个药瓶。 “这是什么?”赵承晞问道。 “陛下的手。”秦崇州执起赵承晞的右手,默默地倒出药酒为赵承晞活血化淤。 “哎,你不说我都忘了。这点小伤。”赵承晞不以为意。 “陛下以后万不得独自一人。”秦崇州郑重其事地嘱咐道。 “我也没想到在你的府里也有人胆敢对我对手啊。”赵承晞反驳道。 秦崇州面露自责:“以后不会了。” “对了,那个宋陵修真的很有才学么?我看他的两个妹妹说的煞有其事。” 秦崇州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开口道:“我在北镜城的时候,宋大人将他举荐给我,他善谋略,的确是个优秀的军师,另外,他的医术也颇为精道。” “既然如此,为何在班师回朝后,你没有说明他的功劳?” “这是他自己要求的。他志不在此。” “哦?”赵承晞神色黯淡,“是我做的不够好么?怎么一个两个都对为官这么不感兴趣?孟应然若不是看在外公的面子上,只怕连现在的闲散官都不想干了。范延卿也是迫于家族压力才想科考。这宋陵修这般厉害,却也不愿效力于朝廷。” 秦崇州听了赵承晞此言倒有几分讶异,他没想到赵承晞会想到这一层,收好药酒,才缓缓道:“人各有志,陛下不必介怀。宋陵修只是自在惯了,不愿受束缚,他虽然不愿入朝为官,但在外敌入侵之时,他不也挺身而出,倾尽才智帮我大胜于北周国了么?” 赵承晞想想也是,可是皱着的眉头依然没松开:“其实今天那个灰衣男子的话让我有点在意。” “陛下是说,江中城的事?” “不错。江中城上报的奏折里,一向都是百姓安居乐业,其乐融融。可在那个人的口中,却全然不同。” 秦崇州对京陵城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至于江中城,他一时也不敢妄断。 赵承晞沉吟片刻,又道:“那要如何。如今江中城的百姓正在受苦受难,若我不知道便算了,可我现在已经知晓,怎么还能装的若无其事!” “如今科举在即,又有试题泄露这件事情,不如先把这个问题解决好,再来处理江中城的事。” 事有轻重缓急。赵承晞思索片刻,也同意了:“就依你所言,待明日朕看了试题再说吧。” “时候也不早了,陛下还是歇息吧。臣已经让人备好了厢房。” “那好,的确有些累了。” 赵承晞出了房间,常一已经候在门外了。 “常一,如何?”赵承晞问道。 “回陛下,那林达庆回去之后便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异常,侯爷派了暗卫接替属下在那守着,属下便回来了。” “无碍,我们便静观其变吧。” 赵承晞走后,秦绪进来向秦崇州禀告:“侯爷,林达庆那边暂无异动。” “明日本侯会亲自保护陛下,关于那名死士的事,陵修应该有所安排,你去协助他。” “属下遵命。” “另外,今日守在逆风居的暗卫都去领罚。”秦崇州冷着一张脸毫不留情道。 “侯爷,这是为何?”秦绪有些不解。 “也传令下去,以后不论在哪里,只要陛下的安全受到威胁,必须马上现身护驾。” “是。”秦绪颇为郁闷。侯爷啊,陛下不就是手背乌青了一些么?怎么就是安全受到威胁了 次日,赵承晞按时赴约,林达庆已经在那候着了。 “大庆兄,久等了。”赵承晞拱手道。 二人一顿寒暄过后,赵承晞又是大手笔点了一桌子菜,这才进入主题。 赵承晞把银票放在桌子上:“大庆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何?” “毕公子果然爽快。”林达庆也从袖子掏出一叠折成方块的纸递给赵承晞。 赵承晞展开纸,一目十行飞快看了一遍,眼底怒意翻滚,这试题果然是真的! 林达庆也飞速点好银票,小心翼翼收好,眉开眼笑地看向赵承晞:“毕公子,如何?” 赵承晞硬生生压下怒气,收好试题,换上一副笑脸,道:“在下也谢谢大庆兄了!看来大庆兄赚了不少啊!” “没有没有,我是赚点跑腿费而已,大头都是别人的!”林达庆甩甩手,将杯子的酒一饮而尽。 赵承晞眸光流转,又唤小二要了壶好酒:“大庆兄,难得你我有缘,你不必 客气,多喝几杯。” 林达庆大笑两声,暗想这小子真有钱,嘴上却是一杯一杯不曾停下。 “大庆兄能搞到这试题只怕是朝中有人吧。今日兄弟得了这试题,想必高中也是十有八九的事,不知兄弟可否代为引荐引荐?在下也是希望之后官场的路好走些啊。”赵承晞试探道。 林达庆低头不语,暗自思索。 赵承晞急忙补充道:“放心,绝不会亏待大庆兄的!” 赵承晞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林达庆眼睛一亮,装作若无其事般又饮了杯酒。 赵承晞见状,心里了然,默默又加了张银票。林达庆这才开口:“你的意思我懂,只是我见那个人,他都是蒙着面的,我也不认识他啊。” 赵承晞故作恼怒:“大庆兄,你若不把我当兄弟也就罢了,还说出这种话来搪塞人就过分了!” 林达庆这时也不想得罪这位大财主,连忙解释道:“我说的千真万确啊!” “你若不认识他,他怎么会让你做此等重要的事情?” “哎,实话和你说吧。之前我欠了一笔债,差点被人打死,突然一个蒙面人出手救了我,还帮我还清了债务。只是有一个条件,便是让我帮他物色考子卖试题,我一听这报酬丰厚便答应了。实际上我也就见了他三次啊。” “没想到竟是这般,那你收的银子也要给他啊,怎么可能只见三次?” “我骗你做甚!银子他只让我交到一个地方,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这么多银子你就没想过卷款潜逃?” 第55章 又遇灰衣男子 ”毕公子啊,人家是朝廷的人,我一个小老百姓怎么斗得过啊,我只想好好办完这件事就安乐了!” “哎,本来以为可以找个贵人,没想到”赵承晞一副十分失望惋惜的模样。 林达庆见赵承晞这般,欲言又止几番,终究还是开口:“毕公子,见你对兄弟这么大方,兄弟便实话告诉你。那个人有让我记下买试题的考子姓名,好像说是日后有用,想必等你高中之后,他也会来找你的,所以你就放心吧。” 赵承晞闻言,这倒是个意外之喜:“对了,你卖了那么多考题,到时候大家的考卷都是完美无瑕,岂不是太蹊跷了?” “这个你就放心吧,那个人嘱咐我只能卖十个人,不瞒你说,你便是第十个人,所以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原来如此,倒是我运气好了!”赵承晞怕引起林达庆怀疑,不敢多问,便和他又喝了几杯,这才散了。 没想到,赵承晞在大街上又遇到了那个灰衣男子。 那个灰衣男子站在一个包子铺面前,好像囊中羞涩一般,只是驻足停留,并没有花钱购买。 这时,秦崇州悄悄走到赵承晞身边:“陛下。” “你怎么来了?”赵承晞倒是很惊喜。 秦崇州自然不说他一直都在暗处,淡淡笑笑:“微臣来接陛下回宫。” “等等,我还有件事要办。”赵承晞抬步向前走去,秦崇州紧随其后。 “对了,要让人跟着那个林达庆。”赵承晞嘱咐道。 其实秦崇州已经让人办了,他也就淡淡应下了。 “这位公子。”赵承晞在灰衣男子面前挥挥手。 “你是”灰衣男子回眸,依稀记起来,“你是那个酒楼的” “对对,昨日不小心淋了公子一身,没想到今日竟在此遇到公子,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请公子一品阁一聚,以表歉意呢?” “公子客气了,在下并未放在心上,公子不必破费了。” 赵承晞没想到他会拒绝,他应该饥肠辘辘了吧。看样子倒是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君子。 “公子不介意是公子大度,若我不赔罪便是我不识礼数了。再者昨日见公子言辞正直,不如结交个朋友如何?” 灰衣男子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拒绝,再加上昨日他见赵承晞呵斥了范延卿,心里也是佩服,也想结识,便答应了下来。 赵承晞点菜自然是大手笔,不一会儿桌子上便摆满了珍馐美馔,让人见了食指大动。 “公子请。”赵承晞也执起筷子。 灰衣男子也不拘泥小节了,道了句“公子破费了”便也大快朵颐起来。 “还未请教尊姓大名?”赵承晞问道。 “真是失礼。”男子放下筷子,拱手道:“在下莫少岭。公子如何称呼?” “我叫毕晞,这位是秦公子。”赵承晞自我介绍道,又指指秦崇州。 “毕公子,秦公子,在下这厢有礼了。”莫少岭本就不是京陵城人,因而也不知秦崇州的真实身份。 “莫公子不必客气。对了,莫公子是江中城人是吧。” “不错。” “那昨日公子说的江中城官员欺压百姓一事可属实?” “千真万确。江中城城尹名唤苏堪泰,此人奢淫无度,敛财成性,百姓深恶痛绝,苦不堪言。前两个月,官兵往城北兴林村征收赋税的时候,与村民起了冲突,杀死了村长一家,结果村民暴怒,不仅将官兵打得落花流水,还逃上兴林山落草为寇,与官兵势不两立,城中百姓知道了都想上山追随,结果苏堪泰暴力镇压,关了城门,并下令,如若遇见欲逃去兴林山者,一律死罪。” 莫少岭言罢,房间里陷入诡异一般的寂静。莫少岭能感觉到对面坐着的二人皆是愤忾难当,只是他们都不是江中城人,怎么感觉情感还强烈过我这个本地人?尤其是这位毕公子,眉目之间的怒气还隐隐透着杀意。 未等到莫少岭细细探究,还是秦崇州最先平息,若无其事地拍拍赵承晞的袖子,赵承晞才反应过来,勉强压下怒意:“没想到竟出了这等狗官!” “是啊,我恨不得食其肉,啮其骨。等到此次我高中状元,必定要在陛下面前揭发他的罪行!”莫少岭说的咬牙切齿。 “哦?莫公子这么有自信?只是大家都说此次状元非范延卿所属,公子不如把目标放在榜眼吧。” “难道公子甘心?” “不甘心也没办法,我等身份低贱,人微言轻”赵承晞一副不得不认命的模样 。 默默在一旁只听不说的秦崇州一直面无表情,听了赵承晞这话,嘴角却扬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到时我见了陛下,一定要奏请陛下重批考卷!” 赵承晞暗自咂舌,默默与秦崇州对视一眼,这么自信的人倒是头一次见,这么自信还固执的人更是难得一见了。 赵承晞直起身子,开口道出真正的目的:“其实,我倒有一个法子能助莫公子一臂之力。” “公子何意?” “实不相瞒,近日我偶然得了份泄露的试题,也不知是真是假,今日与公子一见如故,决定把试题相赠,愿莫公子可以一举夺得状元。”赵承晞说罢,便从怀里掏了试题递给莫少岭。 莫少岭闻言,微愣神,怔怔地接过试题。赵承晞暗暗失望,看来这个人也不过道貌岸然之辈。 岂料说时迟那时快,莫少岭接过试题,直接撕了个粉碎,站起身便指着赵承晞破口大骂:“本以为今日结交了个知己,没想到也是个鸡鸣狗盗之辈,简直罔读圣贤书!我莫少岭若用了这试题,那和范延卿有何区别!毕公子,今后我们两清了,恕在下无福做你的朋友,后会无期!” 莫少岭一口气骂完,好似解气了一般,直接摔门扬长而去。 常一默默又关好门。 赵承晞嗤的一声笑开了,不掩饰欣赏之色,称赞道:“倒是个有傲骨的。” 第56章 易容术 “陛下,今日见林达庆可有收获?”秦崇州问。 “他的确是受人指使,只是那个背后之人还真是有够小心,都是蒙着脸的,连拿银子都是让林达庆送去一个地方,没有和他见面。怕林达庆怀疑,我也没多问。据他说,试题只卖十个人,还让林达庆记下买题人的姓名,这果然不简单啊。” 秦崇州会意:“看来背后之人不是单单想敛财,如果试题泄露之事没有被捅出来,那么这些买了试题的人十有八九会入朝为官,这样背后之人便有了他们的把柄,只怕是图谋不轨。” 赵承晞托腮:“林达庆已经收了我的钱,应该这两天会拿给那个人,一定要盯牢了,这是唯一的机会。” “微臣遵命。” “那我就先回宫了。” “陛下,只怕还要耽误陛下一点时间。” “怎么了?” “回禀陛下,当初行刺一案已经有眉目了。” 潮湿阴暗的暗牢中,一名奄奄一息的囚犯被绑在一根十字桩上,周围悄无声息。 忽然,走廊一头传来摆弄铁链的声响,原来是送饭的人来了。 这个送饭的人看上去五六十岁,微驼着背,拖着沉重又缓慢的步子来到这间牢房。 “吃饭了吃饭了。”他的声音嘶哑低沉。 牢卫解开门锁,道了句“动作快点”,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送饭的老头诶诶应着,转头见牢卫消失在视线里,才走近拍拍囚犯的脸:“醒醒。” 囚犯艰难地睁开眼皮,打量了老头一眼,不置一词。 “我是来救你的。” 这话倒让囚犯精神为之一震,原来暗淡无光的瞳孔都迸发出光亮。他虽然是死士,无牵无挂,对死亡毫无惧意,可是他被关在这死牢太久了,各种刑罚都受遍了,他总算明白,比死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现在一丝生机摆在他面前,他必须抓紧这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理智让他尚存一丝怀疑:“是谁派你来的?” “还能有谁?不就是咱们的三王爷?王爷怎么可能把你留给秦崇州?你有没有说出来什么?”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求王爷救我出去!”囚犯瞪大眼睛,语气也激动了,急着证明自己的清白。 “小声点。”送饭的凑近囚犯,“既然你什么都没说,那你也就可以去死了!” 送饭的面目越发狰狞,从怀中掏出一方破布,猛地捂住囚犯的口鼻。 囚犯呼吸困难,眼里充满着不敢置信,手脚想要挣扎却因绳子的束缚不得动弹。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是什么东西从暗处飞出,一下击中行凶者的手腕,使他低呼一声不自觉松开手,囚犯终于得到空气,猛地咳嗽起来。 送饭的见状,低骂一声:“有诈!”猛地从怀中掏出把匕首就要往囚犯身上扎去,不料膝盖后面挨了一脚,让他吃痛直接跪倒在地,紧接着就被人双手往后一绞,押了起来。 “侯爷果然神机妙算,算准了有人来劫狱。这下子不仅套出了你们的话,还白送个奸细,真是一箭双雕啊。”原来是秦秩。 秦秩闻声而来的牢卫把奸细压下去,盯着眼前喘着粗气的囚犯,冷笑道:“之前受了那么多刑都不说,没想到还是让我知道了吧,原来你是三王爷派来的。只是,我们不想要你的命,你的三王爷倒是派人来杀你,你说这是不是很讽刺啊。” 囚犯低头不语。 秦秩继续道:“不如和我做个交易吧。反正我也知道你的幕后指使之人了,不如索性交待清楚吧。我们这些做属下,过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最大的幸事便是有一个重情重义的主子了。可你的主子明显就不是一个值得你效忠的。你说,我可以放你走。不然你就在这里过下半辈子吧,我们是不会让你死的,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好”囚犯开口了,我说,我的条件是杀了我” 秦秩眼睛一闪,语气里也有几分惋惜:“我答应你。” “我是跟着三王爷来到东陵国的,之前我也在集市里行刺过你们陛下,当时王爷也只是想抓走他。本来王爷是想用公主迷惑你们陛下,岂料美色对你们陛下没有作用。于是王爷这次王爷用计调开护国侯,让我们行刺你们陛下,也没说要取他性命,只是说要用苦肉计救下你们陛下,以取得你们陛下信任罢了。” “取得陛下信任?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的都说了。”囚犯抬头看向秦秩,“杀了我吧。” 秦秩眼神瞟到某处,确认了信息之后,才 拔出佩剑,一剑了结了囚犯。 “没想到还真是呼延觉,竟然是苦肉计?亏得朕还对他那么感激。”赵承晞从隔壁的牢房走出来,脸上满是嫌恶。 秦崇州跟在赵承晞后面,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 “他先是用呼延清舞使了个美人计,现在又来了个苦肉计,这么千方百计取得朕的信任是想利用朕做什么?这种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真难受。”赵承晞双手环抱在胸,满面不适。 “陛下,我们不也来了个无中生有么?”秦崇州道。 “说的对,果然好计谋。”赵承晞看向秦崇州的眼中充满赞许。 秦崇州眼底闪过一丝晦暗:“这是宋陵修的主意。” 秦崇州擅长的是排兵布阵,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而宋陵修确是在这洞察人心,运计铺策方面见长。 “宋陵修?”赵承晞颇为讶异,“这事你告诉他了?” “没有,臣只说了有一个死士一直不肯说实话。另外,宋陵修是个可信之人,臣敢担保。” 这时,外面走来个人,穿着刚才送饭老头的衣服,却是个年轻人,等他走近一瞧,原来是秦绪。 “难道刚才的老头是你啊。”赵承晞眼睛一亮,“这手法绝了,下次朕出宫要变装就找你了。” “回陛下,这是宋公子的手笔。” 赵承晞更是新奇,对宋陵修这个可造之材越是可惜。 第57章 重定科考制度 “那朕已经知道呼延觉的计谋了,待会回宫就把他赶走,免得留在宫里祸害朕。”赵承晞气鼓鼓的。 “陛下,微臣觉得,不如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两人目光交合,心照不宣。 秦绪趁两位主子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走近秦秩身边低声道:“刚才踢我踢得那么用力,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喂喂喂,你是木头吗?” “搭理我一下嘛!” “教我武功好吗?” 赵承晞在院子里就看到宋乔乔围着常一转,而奉命在此等候的常一面无表情,岿然不动,视宋乔乔如空气。 常一一看到赵承晞便立刻走到赵承晞身边,宋乔乔见到赵承晞也走前来,略微有点抱怨:“毕公子,你的手下也太没趣了!” 赵承晞见此颇为有趣,笑道:“他就是这个性子,宋小姐可别往心里去。” “毕公子,你让你手下教我武功好吗?他肯定听你的话。” “你若是想学武功何不和侯爷说,他手下里肯定有不错的人选。” 宋乔乔听了有些不情愿:“可我就是想和常一学,你就答应我嘛” 赵承晞有些纳闷,委婉拒绝:“只是常一是我身边最信任的人,他若是不在我身边,我实在不放心。” 宋乔乔有些失望,嘟着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脸上阴霾尽扫:“那有了!那我也跟在你身边不就好了!我还可以一起保护你!怎么样!” 赵承晞有些啼笑皆非,她就是再傻也看出来了,这个宋乔乔的目标分明就是常一,学武功就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赵承晞正为难,一声“胡闹”解了她的窘境。 “大哥。”宋乔乔扭头一看来人,只得低着头乖乖叫人。 “毕公子,刚才小妹的话可不要放在心上。”宋陵修走近向赵承晞拱手行礼道。 “大哥!”宋乔乔不满。 “乔乔,回屋自己好好反省。”宋陵修厉声说道。 宋乔乔惧于长兄威严,不满地跺跺脚才转身离开。 “毕公子见笑了。” “宋公子客气。对了,怎么没见到茗茗小姐?”赵承晞问道。 “妹妹一早便出府了,她们两个向来都是黏在一起的,今日倒是稀奇了。” “对了,我刚好有一个问题想听听你的意见。”赵承晞想到这个宋陵修这般厉害,不如听听他的想法。 “请说。” “市井流传的范延卿会是此次会试第一的说法,你对此怎么看?” 宋陵修淡淡一笑,反问:“毕公子认为陛下会因为区区一个吏部尚书而置科举的公平公正不顾?” “我当然认为不会。” “据我所知,京陵城中的百姓对陛下的风评都是极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负面的流言?” “你的意思是有人刻意引导?”赵承晞暗想,这个宋陵修果然洞察力过人。 “有没有人刻意引导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科举不公平这个猜想已经在老百姓心中萌了芽。只要陛下亲自确定题目,保证试题在考试开始前只有陛下一人知道,再由一位民众声望高的人来主考,最后将考试结果及高中之人的答卷张贴在集市上,让百姓自行查阅评价,这样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宋陵修这番话让赵承晞醍醐灌顶,这样可以说是完全解决了眼前的困境。不错,流言的存在源于百姓不了解,不清楚,那就让他们了解,让他们清楚,让他们参与进来。 赵承晞长舒口气,科考看来必须好好整改下了。 宋陵修望着赵承晞霎时轻松下来的神情,不觉染上一丝笑意。 次日,上朝结束后,赵承晞便传召孟相去了御书房。 “外公,留你下来朕是有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陛下请讲,微臣洗耳恭听。” “五日后的会试,朕打算你来做主考官,圣旨待会便颁下去。” “微臣遵旨。” “之前朕有意让范大人做主考官,但近日据说市井有一些关于范府的风言风语,外公可有听说?” “回陛下,微臣略有耳闻,只是市井之言,不必在意。” “此言差矣。朕想过了,有这种流言说明百姓对科考的公平公正有所怀疑,因此我决定对这次会试进行一些改变。” “不知陛下有何安排?” “除了外公一位主考官外,朕还安排了一位 监考官,除了不批阅考卷外,职责和主考官无异,但更侧重于负责科考的纪律问题,二人相互监督。”这个是赵承晞昨日听完宋陵修的话之后冒出来的想法。 赵承晞这话若是其他人听了只怕会觉得赵承晞不信任自己,才找多一人制约自己。可孟相却不然,反而很欣慰,陛下终于能独当一面了。 “陛下英明,此举的确能保证主考官权力过大。那这位监考官陛下可有人选?” “朕也决定好了,是护国侯。” 孟相听了倒有些出奇,这护国侯是武将,怎么会担当科考的监考官? “外公,朕知道你的疑惑。一者,外公你贵为丞相,当今朝中也只有护国侯能与你比肩,这样他担这个监考官才不算有名无实。二者,监考官不需批阅考卷,因而是否是文官并不重要。三者,护国侯在百姓中声望颇高,由他监考最能让百姓信任。如此看来,监考官一职非护国侯莫属。” “陛下英明。”孟相更觉心安,“陛下如此心思缜密,已经能将政事处理得有条不紊,微臣也算不辜负先帝的嘱托啊。” 赵承晞听孟相这话也有些动容。 “陛下,如今老臣年迈,只怕不能为陛下分忧几年了,而陛下您又初掌权,根基不稳,手上没有什么值得信赖的可用之人,陛下能相信先帝的选择,重用护国侯便是能将东陵国稳住一半了。而另一半便要靠陛下自己了。此次科考,陛下可以从中扶持有识之士,对稳定朝局大有裨益。” “朕也有此意。所以此次会试朕不允许任何人做手脚。此次会试朕决定亲自确定考卷题目。” “陛下,考卷不是已经确定了吗?”孟相对赵承晞的话颇为不解。 第58章 将计就计 “的确如此,但朕想悄悄在拟定份试题,在考试前再公布,只是如今离会试不过几日,若要重新编制考卷实属不易,所以朕想从礼部初拟的考题的另外选取题目,只是此事朕想保密,所以一时不知如何处理。” “陛下是想从礼部拿出初拟的试题却想不让礼部的人知道,这基本没有可能。不如让一个可信赖的礼部之人悄悄将试题拿出来。” “哦?外公此言是有人选?”赵承晞眼前一亮。 “回陛下,老臣认为成则新是个可用之人。” “成则新?”赵承晞记得他当时提议把沐婉儿和呼延清舞都纳为妃,自己还好生气恼,他倒是个有主意的,只是不会揣摩圣意 “据老臣观察,此人为人正直,品性端正,满腹经纶,是个可用之才,只是性子过于执拗,不爱应酬,也少与人交往,故而被同僚排挤。” “朕记得他好像品阶不高,只怕难以接触到初拟的试卷吧。”赵承晞有些犹豫。 “回陛下,前段时间成则新被安排去看守礼部的文库,由他来完成这项任务只怕是再好不过了。” “那好,这件事就劳烦外公去传达了,注意保密。” “老臣遵旨。” 呼延觉在宫里待的可谓是百无聊赖,实际上他的伤已经几乎好了,可是为了继续留在宫里,他依旧伪装成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无奈的是,赵承晞虽说对他心怀感激,但是防备之心始终不除,除了受伤之初来看了他两次外,之后便只让太医和宫人悉心照料,自己便推说政务繁忙,不再露面了。 不过这几天倒是出奇,赵承晞三天两头约着自己喝茶聊天,赏景看戏,关系倒是亲近了许多。 今日,宫人来传召说陛下召见他前去下棋。 赵承晞选定的地方是御花园假山上的一处亭台中,举目远眺便可将大半个皇城收入眼底。 呼延觉明显看出赵承晞的心神不宁,落子摇摆不定,偶尔出神,还连输了三盘。 “陛下,今日可是有心事?”呼延觉关切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赵承晞缓缓叹了口气。 呼延觉呵呵笑了两声,不答反问:“不知道小王有没有这个荣幸为陛下分忧?” 赵承晞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说到底,这事还的确和你有点关系。” 呼延觉眼底闪过暗芒,不动声色,语调上扬地“哦?”了一声。 赵承晞悠悠叹了口气,颇有几分无可奈何的苦恼之色:“实话和你说吧。护国侯这几日一直上奏让朕把你送出宫去,说你也在宫里休养好些日子了,一个异国王爷一直待在宫里也实在不妥。” “那陛下怎么看?” 赵承晞抬眸正对上呼延觉一双殷切的眼睛,不觉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微咳一声才道:“朕自然明白护国侯的用意,只是你是因为护驾才受伤,对朕有救命之恩,你现在伤还没好全,宫里的条件远非驿馆能比,朕觉得你还是在宫里休养吧。” 呼延觉对这个回答颇为满意,但面上不显:“陛下,切勿为了小王伤了与护国侯的关系啊。” 赵承晞闻言,面上暗含怒意:“伤了就伤了,朕是一国之君,难道还需要顾及臣子的所想所感吗!之前他搜罗了不少有趣的玩意讨朕欢心,朕便多宠信了他几分,岂料他倒好,恃宠而骄,还指责起朕来了,说朕看不出你的狼子野心。朕就奇怪了,如今两国休战交好,你为了救朕差点性命不保,他怎么看出狼子野心了?朕看他就是打仗打久了,把人都打傻了!” 赵承晞一口气把秦崇州抱怨了一通,复而嫌恶地挥挥手,像是驱赶什么厌恶的东西一般,又道:“不说他了,你身体如何了?” “其实小王的伤势已经大好了,只是失血过多,因此身体常觉得乏累。” “那便多多歇息吧,把宫里当自己家便好。”赵承晞柔声嘱托道。 “多谢陛下。” “朕出来也久了,还有些政务没处理完,就先回去了。”赵承晞起身。 “恭送陛下。” 赵承晞走后,呼延觉身后的侍从低声对呼延觉道:“王爷,奴才见小皇帝好像对护国侯颇有意见呢。” “秦崇州在战场上的确是叱咤一方,可是他这种强硬刚直的人只知道直谏,而小皇帝年纪轻轻,正是吃软不吃硬的时候,秦崇州对小皇帝越是严肃刚烈,便越让小皇帝反感。看来,离我们的目标算是前进了一大步。” 呼延觉一边品着香茗,一边缓缓道来,语气里透露着不言而喻的自信。 “恭喜王爷,不枉王爷筹谋已久 。” “言之尚早,我们还需要再推他们一把。”呼延觉魅然一笑,“你去帮本王传话给护国侯,说本王约他一见。” 回御书房的路上,小连子几次欲言又止,赵承晞睥睨了他一眼:“看你那副德行,有话就说。” “果然瞒不过陛下的眼睛。”小连子嘿嘿陪笑了两声,小心翼翼地道,“陛下,侯爷对陛下忠心耿耿,纵然有时候言辞激烈,也都是为了陛下着想,陛下可别往心里去啊。” “朕知道。”赵承晞干脆地应了声。 小连子见赵承晞好像并无不悦,又壮着胆多说了两句:“侯爷常年与北周国打交道,对他们了解尤甚,北周国人生性狡诈,侯爷多留个心眼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朕知道。”赵承晞完全不在意小连子试探般的劝谏,面上一片淡然。 小连子张张嘴,一肚子话不知道怎么开口,一脸莫名其妙,不是吧,陛下的反应怎么这么平静?这搞的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赵承晞转头盯着小连子:“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没有了”小连子被盯着头皮发麻,怯生生地回答道。 “没有就走吧。”赵承晞倏忽扭头,大步向前走去,小连子连忙提步跟上,错过了赵承晞眼底的戏谑。 第59章 你可知罪 “侯爷。”秦绪走进逆风居,见秦崇州正在看兵书,便轻声唤了句。 “说。”秦崇州的目光依旧落在书页上。 “回侯爷,林达庆那边有动静了。” 秦崇州这才抬起头:“如何?” “他今日吃完午饭便把银子银票包好,然后去了闹市,据暗卫回报,他逛了两圈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银子也还在他身上,也没见他和什么人交流。” “看来他足够小心,你去盯着,这件事事关重大,不容有误,一定要查到他把银子交给了谁。”秦崇州一脸凝重的吩咐道。 秦绪见秦崇州这般更是不敢大意,应了一声又道:“呼延王爷传话来,说要和侯爷见一面,只怕有诈。” 秦崇州闻言反而一笑:“就是等着他这一诈。另外,保护好林达庆,就怕幕后黑手卸磨杀驴。” “属下遵命。另外,秦严传信来报,说侯爷吩咐的事已经做好了,他正从北周国赶回来,估计四日后可到。” “好,本侯知晓了,你去吧。” 秦绪刚要离开,秦崇州又开口问道:“秦秩呢?一天没见到他人影。” “他昨天摔了一跤,伤了臀部,说要休息一天。” 秦崇州瞥了眼秦绪,他摔他的,你脸红什么。 呼延觉正坐在宫里最大的莲湖边,虽说现在冬季未过,湖里一片萧条,只有一堆枯败的莲叶,但呼延觉硬生生看出了美感来。东陵国的冬天远不比北周国的寒冷,习惯了严寒刺骨的呼延觉在这反倒不觉得什么,相反还有些怀念起北周国的寒冷了。 快了再过段时间等本王做完这些事,本王就回去,到时候那个位置就一定是我的,看谁还有意见!父皇啊,到时候你应该就不会心心念念那个 呼延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被身后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三王爷好兴致啊。这么冷的天还在这里赏湖光水色?” 呼延觉呵呵一笑:“没办法啊,陛下一直担心本王的身体,让本王好好在屋里休息,本王也好些天没出来了,如今在这吹吹寒风也觉得有趣呢。” 回应呼延觉的只有瑟瑟的风声,呼延觉心里更是得意,秦崇州吃瘪的时候可是难得呢。 “三王爷直说吧,找本侯来有何事?” 呼延觉这才站起身,看向秦崇州,面上的笑意透出一丝诡异:“本王不过是想问问侯爷,最近是不是和陛下有些矛盾?最近陛下时不时就找本王倾诉,说侯爷太过专横跋扈,不把他这个一国之君放在眼里。侯爷需不需要本王帮你说两句好话?不是本王自诩,比起侯爷的话,本王的话可能更能让陛下听进去呢?” 秦崇州闻言眼底杀意汹涌,额角暴起的青筋也泄露了他的情绪,但他拳头紧握,很明显是在克制。秦崇州尽力让语气平缓:“如果三王爷是来说这些无稽之谈的话,请恕本侯不作陪了。” 呼延觉见秦崇州转身要走,岂会同意,继续出言刺激:“你说本王要是让陛下摘了你护国侯的爵位如何?” 秦崇州果然止了脚步,走近两步,声音低哑,杀意尽显:“你敢?” 呼延觉嗤笑一声:“有何不敢?本王最想看到的就是你秦崇州犹如丧家犬一般东躲西藏的样子,想想都让人开心呢哈哈哈哈” “你有种再多说一句。”秦崇州一把抓住呼延觉的衣领,仿佛只要呼延觉再多说一个字,他就直接掐断呼延觉的脖子一般。 “本王说,你输定了。”呼延觉话音未落,作势往后一倒,紧攥着呼延觉衣领的秦崇州为免落入湖中,迅速松开了手,只见呼延觉如同一块沉木,哗地一声直接栽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里。 “回陛下,三王爷伤势未愈又跌入寒冷的湖水,如今身体发热,脉象虚浮无力,伤口还有发炎的趋势,病情肯定是要加重的啊。”顾太医满脸焦急,眼看着呼延觉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出了这么一个变故,他能不急吗? “顾太医你先去看着他,全力医治,三王爷身份尊贵,若有何差池,惟你是问。”赵承晞坐在上位,一脸阴霾,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顾太医领命,颤颤巍巍地冲进内室。 “现在谁来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三王爷怎么无端端地会掉进湖里!”赵承晞盛怒,狠狠拍了下扶手。 堂下跪着几个奴才还有笔直站在正中央的秦崇州。 呼延觉的侍从首先回答:“回禀陛下,今日王爷午歇起来,有些怏怏的,说要去湖边走走,奴才想跟着,但是王爷说想自己待着,便没有跟去。奴才现在后悔极了,若是奴才跟了去 ,奴才肯定会誓死保护王爷,不让王爷被人欺负去王爷在北周国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他说的愈发难过,还隐隐带着哭腔。 赵承晞黑着脸,看向他身旁的宫女:“你当时在场是吧?你来说。” 被点到的宫女面含惧意,战战兢兢地答道:“奴婢当时正巧路过莲湖,三王爷叫住奴婢,说有点冷,让奴婢回来拿件大袄给他。奴婢奉命取了袄子,回去就看见三王爷和侯爷在谈话,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敢上前打搅,便候在一旁等三王爷吩咐。不料没一会儿,三王爷就跌进了湖里。奴婢吓得赶紧叫来侍卫,这才把三王爷救上来。” “那你有没有看见三王爷怎么掉进湖里的?有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赵承晞追问道。 “奴婢”宫女颤抖着不敢回话,像是顾忌着什么。 “朕的话没有听到吗!”赵承晞厉声喝道。 宫女猛地伏地,颤着嗓子道:“回陛下奴婢站的远,没听见三王爷和侯爷说什么,只看见三王爷一直笑着和侯爷说话,突然侯爷就抓住了三王爷的衣领,然后三王爷就掉进湖里了” “秦崇州,你可知罪!”赵承晞听完宫女的话,怒气更盛,声音都抬高了几度。 第60章 朕来喂你 “回陛下。”秦崇州低头拱手行礼,顿了顿才道,“微臣不知。” 秦崇州的话更是激怒了赵承晞:“你!” 霎时间房里陷入谜一般的寂静,大家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了赵承晞不高兴,一个人头落地。 只有秦崇州语气平淡:“微臣确实不知。” 赵承晞怒极反笑:“好啊,好你个护国侯!既然你不知所犯何罪,那便回府好好反省,除了会试监考的事外,不得外出,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见朕!” “微臣遵旨。”秦崇州面色如常,看不出悲喜,转身离开了房间。 众人离开后,呼延觉睁开双眼。 “王爷,您是不知道,东陵国小皇帝气的那个样子。王爷您这招果然高啊!” 溜须拍马对此时也有些沾沾自喜的呼延觉来说还是很受用的。呼延觉靠在床头,嗤笑一声:“谁说本王不知道了。” 侍从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王爷,您是装晕啊?” “本王内功深厚,虽然跌进湖里的时候本王并没有用内力护体,但也不至于被冻晕过去。不过,戏还是要演全套的不是吗?” “王爷英明,只是这样只怕有损王爷千金之躯啊。” “太医诊脉的时候,本王故意调整内息,让脉象显得更加虚浮,实际上本王的病情并非太医说的严重。再说了,为了北周国的大业,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爷放心,王爷这般辛劳,等大事得成,陛下绝对会重赏王爷,到时候太子之位自然是王爷的了。” “咱们现在在东陵国,但是国内的事也不能懈怠,有什么情况要马上通知本王。” “王爷放心,一直有人盯着呢。” 秦崇州一回到侯府,便收到了秦绪的回音。 “侯爷,林达庆趁着人多没人注意,闪进了一条小巷,然后把银子放在巷末的土堆里,之后便离开了。片刻之后,便有一人拿走了银子,然后进了萧艾大人府上。” “礼部尚书萧艾?果真是他?”秦崇州听到这个结果,反倒有些意外。虽说萧艾从作案的便利性来说,是最可能做这件事的,只是就这么直接简单? “侯爷,林达庆死了,中毒而亡,毒发的很快,暗卫来不及救治。他的家被烧了,应该是趁林达庆出去的时候做的。” 秦崇州倒也不意外:“果然好手段。去,好好查查萧艾。” 皇宫。 “小连子,让御膳房准备碗参汤。”赵承晞今日上完朝,便吩咐小连子道。 “陛下,不如把库房里那根千年人参熬了补身吧。” “不行不行,怎么能用千年人参呢?”赵承晞赶紧制止小连子,“告诉御膳房,不要浪费,用那些用剩的人参末随便熬下就好了,反正都吃不出来。” “啊?”小连子一脸茫然。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 “陛下驾到。”外面一声尖细的通传声传来,呼延觉迅速躺好,掖好被子,调整好最虚弱状态,然后慢悠悠地挣扎着起身要行礼。 “快躺好。”赵承晞也很配合地制止了他的动作,呼延觉这才乖乖地躺下。 “小王见过陛下。” “三王爷身体如何?”赵承晞关心道。 “蒙陛下挂心,小王并无大碍,只是要在宫里多叨扰几日了。” “不必客气,慢慢养伤。护国侯这次的确是过分的,你放心,朕已经让他禁足在家好好反省了。”赵承晞说的义愤填膺。 “多谢陛下。”这个惩罚还不能让他满意呢,没事,来日方长,秦崇州,本王还会为你准备更多惊喜 “对了,朕让御膳房熬了碗千年人参汤给你补补身子,来,不要凉了。”赵承晞示意小连子从菜盒里把参汤端出来。 “多谢陛下厚爱。只是小王如今全身无力,还是放边上,待会小王再喝吧。” 赵承晞见呼延觉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面上泛起一丝心疼:“没事,朕来喂你吧。” 赵承晞让小连子把呼延觉扶起来靠坐在床头,然后小心翼翼地用调羹一点点喂给呼延觉,这画面还真是温馨又美好啊。 护国侯府。 “啪!”逆风居里一套茶具又遭了殃。 本来秦崇州这会儿想品几杯香茗,结果宫里的消息一传来,大掌一拍,茶具直接被震碎了,还喝什么茶呀。 “侯爷息怒啊。陛下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不是,一时被美色诱惑不对,一时冲动,才会喂参汤给那个 呼延觉啊,侯爷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秦绪默默看了眼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的秦秩,你确定你是在安慰侯爷? 小连子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陛下了。这段时间陛下和那个三王爷关系好像很好,还因此和侯爷闹翻了。本来以为陛下对那个三王爷不一般,结果却把边角料的人参做成参汤给他,但是又对三王爷嘘寒问暖,甚至亲自喂药。小连子真是越想越想不通啊。 “小连子,想什么呢!”赵承晞见小连子在一旁出身,连叫了他两声都没反应。 小连子这才回神,躬着身子问:“陛下,有什么吩咐?” “有些饿了,让御膳房上点甜汤吧。” “陛下,要不要喝点参汤提提神?” “不要不要。”赵承晞摆摆手一脸嫌弃,“这几天不!这个月都不要上参汤!提都别提!” 小连子更纳闷了 赵承晞只要一想到自己亲手给呼延觉喂参汤,她就浑身难受。要对一个利用自己的人嘘寒问暖,别提多难受了。赵承晞心里对病怏怏的呼延觉幸灾乐祸,面上却要故作疼惜,简直太考验演技了。但一想到呼延觉都能连着上演两场苦肉计,赵承晞就被激励得演得更卖力了。 只是赵承晞把秦崇州禁足在府上,明面上大家都知道两人如今关系紧张,她便不能和秦崇州见面了,这的确让她颇为惆怅。 赵承晞原本想着,待会试一结束就马上彻查江中城的事。没想到,在会试的前一天,江中城却出事了。 第61章 前往剿匪 “陛下,江中城府尹苏堪泰上报,城北兴林山强盗作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前日还洗劫了官粮,奏请朝廷派兵剿匪。”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陛下,为了百姓安危,此等贼人必须根除,请陛下派兵剿匪,夺回官粮,还江中城百姓平安。” “陛下,微臣也奏请出兵。” “臣等附议。” 赵承晞暗暗思量。这很明显就是苏堪泰贼喊捉贼,想借朝廷之力诛杀兴林山的百姓,坐收渔翁之利。不过,这倒是个契机。 “出兵是必须的,那众位爱卿,谁愿意领兵剿匪?” “微臣愿领兵剿匪。”一位武将出列请奏。 “微臣认为董承将军的确是合适的人选。” “臣附议。” 赵承晞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领兵之人,朕另有安排。就让护国侯去吧,朕素闻护国军个个骁勇善战,可以以一敌十,那朕就下旨,护国侯带五百精兵前往江中城剿匪。” “陛下,护国侯是此次会试的监考官,只怕分身乏术,不是前去剿匪的最佳人选。”一名大臣回道。 “无碍,朕相信护国侯可以处理好,就待会试结束,四日后即刻出发吧。他不过是监考之责,花不了什么精力。” 孟龄屏对赵承晞这个决定都颇感诧异,权衡再三还是出列建议:“陛下,剿匪之事朝中大有将军可去,不如换个人选?” “朕意已决,不必再议了。” 众大臣见就连孟相的话,都不能令赵承晞改变主意,便也不再多言了,经此事,大家都感慨圣心难测起来。 原本陛下对护国侯宠信极深,没想到这份宠信去得这么快。不过是剿除一些暴民,这就让护国侯领兵说到底是大材小用了些。剿匪就算了,还只让带五百个人,就算护国军再厉害,这么些人显然也是不够的,看来陛下是想给护国侯一个下马威呢。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侯府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侯爷,今日早朝江中城上报说城北兴林山匪徒抢了一批官粮,请陛下派兵剿杀。陛下指派您携五百精兵前去剿匪,四日后出发。圣旨应该马上就到了。” 秦绪的反应虽说没有朝臣的激烈,但也是心存疑虑,剿匪此等事陛下怎么会让侯爷去呢? 秦崇州闻言依旧神色自若,思索片刻后吩咐道:“先派人前去江中城打探消息,等本侯到了江中城再联系。” “属下遵命。” 这两日,京陵城的新鲜事可真不少啊,街头巷尾都在津津乐道。 先是护国侯主动请奏,只需带一百精兵前往江中城剿匪,一时间百姓都盛传护国侯的英勇难当,虽然他带的人少,但却没有人认为他会铩羽而归。 再是历时三日的会试开始了。这次会试的改革更是为赵承晞赢的了不少赞誉。让在百姓中最有声望的两大朝臣—丞相孟龄屏和护国侯秦崇州担任主考官和监考官,再从礼部随机抽调八人任同考官。有意思的是,在临考之际,忽然陛下身边的连公公驾临考场,更换了考卷,此举直接吓晕了两个考子。并且陛下还颁下圣旨,此次会试取中者的试卷会在公告处示众三日,若有举报取中者舞弊的,经调查属实,取中者成绩作废,举报者奖励白银五十两,当然,若是无事生非,恶意诽谤的,也是要论刑的。 更有趣的是,一直在京陵城待着不走的北周国三王爷竟然匆匆离开了,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秦崇州明日便要前往江中城了,他必须先安排好京陵城的事。 秦崇州今日难得同宋家三兄妹一起吃午饭。 “侯爷,这顿饭便当作是为你践行了。”宋陵修率先举杯,一饮而尽。 宋乔乔和宋茗茗也跟着敬酒。 “用本侯府上的饭菜为本侯践行,你们宋家这么慷慨。”秦崇州也举杯饮尽。 “是侯爷大度才对,容忍我们三兄妹在府上打扰这么久。” “陵修。”秦崇州忽然正色叫了一声宋陵修的名字。 “侯爷,请讲。” “本侯希望你能在京陵城多待些时日,直到本侯回来。” 宋陵修闻言一笑:“侯爷,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今时不同往日,你在这,本侯总算放心一些。”秦崇州语气严肃。 宋陵修抬眸望了眼秦崇州,点点头:“好,我答应了。” 秦崇州颔首回应,忽而神色一凛。屋顶有人。 秦崇州迅速起身要追出去, 结果来人稳稳当当地就落在了堂下。 宋乔乔一见,马上丢下筷子:“常一!你怎么来了!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你住在哪啊!怎么他们都说不知道你和毕公子的住处?” 来人正是常一,他不顾宋乔乔的一通提问,只是直直地望着秦崇州:“侯爷。” 宋陵修只能出面拉走宋乔乔:“乔乔,来,吃你的饭,不要打扰他们议事。” 秦崇州这才和常一走到无人处。 “大哥,陛下为什么要叫侯爷去剿匪?剿匪这种小事,用不着侯爷出马吧。”宋茗茗问道。 “你记得那日在萍水轩,有一个人说起江中城的事吗?”宋陵修点拨道。 “哦我记得,有一个人说江中城的官员欺压百姓来着那看来侯爷是明去剿匪,暗地里是要调查这事?”宋茗茗也是心思聪颖的,一点即通。 宋陵修但笑不语。 “只是陛下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宋茗茗眼里闪着好奇。 宋陵修差点噎着:“当然是侯爷告诉陛下的。” “说的也是。”宋茗茗不疑有他。 “侯爷,这是陛下让属下转交的信。”常一从怀里掏出一封鼓囊囊的信封。 秦崇州接过来,这个厚度莫名让他的心里都多了几分厚重感。 秦崇州见常一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又看了他一眼。 “侯爷有话或者信件转达吗?”常一一板一眼地问道。 “那请转达陛下,陛下所想,微臣都明白。” 常一点点头,跃身飞上屋檐。 第62章 临行话别 宋乔乔往秦崇州身后张望了好几圈:“常一呢?侯爷,你怎么不留留他啊!哎,看来又要好久见不着他了。” 宋乔乔的惆怅惹得宋茗茗一阵嘲笑:“姐,瞧你的出息。人家都对你爱理不理,你还赶着热脸贴他冷屁股!” “你再说一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跑出去干什么了!我没出息?你也差不多!” “你你你!那也比你那个木头桩子强!” “常一武功高强!你那个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你说什么!” 两姐妹吵着吵着便拉拉扯扯地要出去比试一番了。 “本侯看,就说本侯不说,你也是想走也走不了了。”秦崇州饶有兴味地道。 宋陵修默默叹口气,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秦崇州一人在逆风居中,从怀里取出赵承晞的信。 信封上书“秦崇州亲启”几个字,秦崇州刚要撕开封口,转念一想,又作罢,取了烛火将封口热开,这才取出了信件。 赵承晞的信足足有五六张,秦崇州一笑,眼前忽然浮现赵承晞在案前写信的模样。想来的确有好些时日没见了。 赵承晞的字是万康帝亲自教的,笔走龙蛇,行云流水。只是这信的内容却和这字的风格有些格格不入,赵承晞絮絮叨叨地写了好多,这些词语字句,秦崇州看来,都像是赵承晞亲口在他身边说与他听那般。 秦崇州把信反反复复研读了两遍,又叠回原样,收进信封,藏进了书架后的暗格中。 “秦绪,秦秩,秦严,你们三个留在京陵城。” 秦绪和秦秩拱手领命,倒是刚回来几日的秦严不愿意了:“侯爷,让属下和您一同前往吧。” “秦严,本侯自有安排。” 秦崇州的决定向来不容他人置喙,秦严也只能低头称是。 “本侯不在,你们要以陛下的安危为首要职责,定时通报给本侯,如有棘手的问题,找宋陵修,听他派遣。秦绪,手头上调查的事情也要重视,有什么特别的发现直接告知陛下。现在侯府不好与陛下明面上接触,之后常一会和你接洽。” “侯爷,陛下连区区几个暴民都让您去处理,还只让带那么点人,明摆着是羞辱您,您为何还这么维护陛下!”秦严忿忿然,为秦崇州鸣不平。 秦绪和秦秩对看一眼,不约而同为秦严默哀。 “放肆!” 秦严低下头,但很明显还是不服。 “你们三人是护国军中最得本侯信赖的,因此本侯才会在出发之际对你们委以重托。如今的情形,很多时候,秦绪和秦秩不能出面,秦严,你尚未在京陵城露面过,很多事由你去办是最好的。但是若你不服命令,现在退出护国军,本侯许你自由离开。” “侯爷!”秦严闻言双膝落地,“属下的命是侯爷的,属下知罪,只愿誓死效忠侯爷!” “若陛下出宫,你必须在暗中保护陛下,必要时候,要以性命相保,你可愿意?” “属下遵命,必将誓死护得陛下周全。” “秦秩,平日里让你收集的东西你也不能懈怠。” “属下遵命”秦秩接受着秦绪幸灾乐祸的目光和秦严不明所以的眼神,心中委屈极了。为什么别人的任务都这么严肃,到了我这,还是收集有趣的玩意儿和新出的话本子供陛下取乐呢!这简直就是浪费我的能力! “侯爷,明日要出发了,早些歇息吧。”秦绪道。 “取夜行衣来,本侯还要进宫一趟。” 皇宫。 “明白明白?明白什么啊?信都没看就明白?” 赵承晞见常一什么都没带回来,就只捎回来一句话,就郁闷了一晚上。 我都写了那么多字,他也不回应些什么?哎,这个节骨眼自己也不好传召,真是气死个人啊。赵承晞越想越后悔,早知道就不想那么多话了,简直丢了天家威严,还有没有一国之君的气魄了? 小连子见赵承晞呢喃呓语了一晚上,默默反省起自己来。自己跟了陛下这么久,怎么陛下最近的举动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呢?小连子想啊想,突然发现,这些情况都源于陛下让自己先回宫那日,哎呀,肯定是那天没跟在陛下身边,错过了什么! 几声敲门声打断了小连子的思路,小连子疾步去开门。谁啊?这么晚了? 赵承晞自然也听到了敲门声,抬头一看,小连子早就善解人意地溜了,眼前的不就是自己抱怨了一晚上的秦崇州么? 赵承晞心中欣喜不已, 面上却是淡淡的:“你怎么来了?不是明白吗?明白了还来干嘛?” 秦崇州的一句“臣明日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立马就让赵承晞的表情破冰。是啊,就算事情顺利,只怕最快也要半个月,还是好好把握这难得可贵的临别时分吧。 “你怎么只带一百人?够么?”赵承晞颇为忧虑。 “陛下也不是让臣去剿匪的,何须那么多人。”秦崇州看出赵承晞的担心,宽慰道。 “那你带上尚方宝剑吧,必要的时候,先斩后奏。”赵承晞当机立断。 秦崇州想了想,江中城只怕是官官勾结,有了尚方宝剑的话,的确方便行事,便点头答应了。 “陛下,虽说如今呼延觉回去了,但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陛下若想出宫,还是要带上多些人,臣也安排了人会在暗中保护陛下。”秦崇州深知赵承晞的性子,让她乖乖待在宫里哪都不去几乎是不可能的,自然也不会劝她别出宫。 “说到呼延觉,真是好笑。他突然说是母妃病重,急着回国,留都留不住,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秦崇州垂眸一笑,自然并非如此。 “陛下可知道北周国皇室的情况?” “略知一二。北周国皇帝呼延极有三个儿子,七个女儿,倒是子嗣颇丰。呼延觉是最小的儿子,他的母亲是最受宠的妃子,如今太子之位悬置,好像是呼延觉的呼声最高。” “陛下,臣在与北周国对战期间,偶然得知了北周国皇室的一些有趣之处,便派人详查了一番。” 第63章 北周辛秘 “陛下,臣在与北周国对战期间,偶然得知了北周国皇室的一些有趣之处,便派人详查了一番。” “难道这次呼延觉急着回国是你的手笔?”赵承晞顺藤摸瓜地猜想到。 “是这样的。北周国有三个皇子,二皇子也是嫔妃所生,但资质一般,不受宠,几乎没有继位的可能。呼延觉天资聪慧,母妃又是北周国朝中重臣之女,如今北周国的官员几乎都认为呼延觉是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只不过” “难道是大皇子的关系?” “不错,北周国的大皇子其实在出生之际就被册封为太子,大皇子是北周国先皇后所出,是呼延极的嫡长子。据说先皇后与呼延极不打不相识,两人因武结缘,感情甚笃,因而先皇后一诞下儿子便被赐封为太子。” “那为何朕没听说过这个大皇子的消息?” “就在大皇子四岁的时候,一次先皇后带大皇子外出打猎,结果遭人暗算,先皇后命丧黄泉,而大皇子不知所踪。” “竟有此事?那有查清楚是谁所为吗?” “最后查出来是后宫一个不受宠的嫔妃嫉妒成性,买凶杀人。” “呼延极就相信了?”赵承晞冷哼一声,这一看就知道是替罪羔羊。 “他可能不相信,但是他接受了这个结果。其中的是非曲直就不得而知了。但他却不再立继后和太子,据说他还一直在暗中寻找这个大皇子的下落。” “如果找不到这个大皇子,太子之位很明显就是呼延觉的。”赵承晞眼前一亮,“难道你找到那个大皇子了?所以呼延觉才这么急急忙忙地赶回去?” “呼延极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我找到?况且,也不需要找到,只需要让呼延觉以为找到了就可以。” “说的对。那他到时候发现被骗了怎么办?” “呼延觉之前来是以议和的名义,若他还想来,没有个合适的由头自然难以成事。” 赵承晞频频点头:“把他赶回去就好了,省得还得一直防着这个居心叵测之徒。那那个大皇子难不成真的死了?” “呼延极把当时先皇后遇刺的地方周边都搜遍了,并没有查到大皇子的下落,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先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却始终找不到尸首,极有可能是带着大皇子逃掉了。” “我倒希望找到那个大皇子,要是呼延觉做了北周皇帝,肯定不会和我们和平相处,到时候免不了又要打起来。” “陛下,会试舞弊一事可有决定?” “我决定先暂行压下,林达庆不知道背后指使他的人是谁,虽说那些银子送进了萧艾的府邸,但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若是现在处理,也不能揪出幕后之人,不如静观其变。” “我已经让人去调查萧艾了,等有消息了,秦绪会禀告。” “好。” “我不在,陛下万事小心。”尽管秦崇州已经安排妥当,但总是感觉放心不下。 “你也是。”赵承晞稍显失落,蓦地加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二人视线相抵,尽是不舍。 京陵城内某府邸几个人相聊甚欢。 “哈哈,说来也是有趣。老夫原本以为护国侯怎么也是个正直刚强之人,没想到用了些市井玩意就讨了陛下欢心。更出乎意料的是,听说他几次出言冲撞了陛下,这不,陛下随意找了个剿匪的借口就把他支出京陵城了!哈哈!” “陛下还小,也就是小孩子心性,谁给了几个新奇玩具就宠信谁,是护国侯自大了,陛下给了他三分颜色,他倒开起染坊来了,你说能不栽跟头吗!” “只是,咱们原本可以安排个自己人去江中城,现在出了这个变数,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还不是那个苏堪泰,几个暴民都解决不了,还被人截了官粮,要不然能出这么多事吗!” “我已经教训他了,也让他小心低调点,护国侯可不是吃素的。” “万一他出事了,咱们可得弃子啊。” “这个我们懂,不过护国侯不在京陵城,对我们也是个好事,陛下亲政以来,没有孟龄屏在那碍路,我们也算摸清了陛下的性子。只是咱们本来打算趁这次会试在朝中多安排些自己人,谁知道陛下突然自己出了个试题,打得我们猝不及防啊!” “你说陛下会不会知道了试题泄露一事?” “老夫觉得不然。他若是知道了,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听说陛下颁布孟龄屏和秦崇州为主考官和监考官的那日,孟龄屏进宫了。老夫猜测,应该是孟龄屏 提的意见。” “这个孟龄屏老是和我们作对!” “其实我们也要感谢孟相。他摄政这三年,可给了我们不少机会。” “还不是大人您有计谋,他一有大动作你就传言说孟相把持朝政,图谋篡位,下官佩服佩服!” “还不是互相抬举的时候,若是试题泄露一事被抖了出去,你想好万全之策了吗?” “你放心吧。原本试题有两份,一份在礼部,一份在御书房。若出事了,御书房一个打扫的小太监就会出来顶罪,说是他贪图钱财,才会偷偷地偷了试题拿出宫卖。若是宫外那条线被查出来,也只能查到萧艾那,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就好。” “我们没了袁春智,大理寺这块没有自己人不行,这次科举又没安排进自己人,总感觉缚手缚脚的。” “只能怪袁春智运气不好,他儿子直接撞到陛下枪口,谁都救不了。” “沐清之也是不识相,他女儿都被打进冷宫了还对陛下这么死心塌地,真是一根筋。” “所以他就只能守着他那点官俸,咱们才能在这大鱼大肉啊。哈哈哈!” “说的对!来,干杯。” “干杯!” 会试结果一出,令许多人颇感意外的是,会元花落范延卿。这个结果一开始当然有些争议,但当试卷公告出来之后,异议的声音便渐渐平息了下去。 第64章 常一的终身幸福 赵承晞此时正坐在御书房,暗自思索。三日后便是殿试,赵承晞想着,殿试之前,自己还得出一次宫。赵承晞目光落在了常一身上。 “常一,你多大了?” 常一也不会想赵承晞为什么会这么问,只照实回答:“回陛下,属下今年二十一。” 常一陪伴赵承晞多年,常一对自己的忠心,赵承晞是绝对不会怀疑的。赵承晞只不过忽然想到了宋乔乔,或许也该是自己为常一考虑人生大事的时候了。要是等常一这个木头脑袋自己开窍,只怕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赵承晞这次照样携了常一和小连子,又安排了几个暗卫跟着,乔装了一番便出了宫,再三确认没有人跟着之后,进了护国侯府的后门。 秦绪和秦秩早就接到暗卫的通报在候着了。 “陛下,您吩咐要找莫少岭的行踪,已经找到了,他正在萍水轩。”秦绪道。 赵承晞颔首,不错,她这次出宫的主要目的就是找莫少岭。莫少岭的确才华洋溢,这次会试取得了第二名。如果按他所说,只怕他会在殿试的时候说出江中城的事,赵承晞找他便是为了此事。 “那朕便去萍水轩看看。”赵承晞又对常一道,“常一,你留在这。之前宋乔乔小姐说要学武,你便在这教她吧。” “陛下,属下不放心陛下的安全。”常一面上难得露出一丝不情愿的情绪。 “没事,还有很多暗卫跟着朕呢。”赵承晞暗想,常一啊,朕可是为你的终身幸福着想啊,你也得加把劲啊。 “陛下,侯爷临走前安排了人保护陛下。”秦绪看向某处,倏忽间暗处便闪出一个人影。 “他是?”赵承晞看向来人。 “属下秦严参见陛下。”秦严行礼道。虽然他还是为自己主子抱不平,但对于秦崇州的命令,他是绝对服从的,自然会竭心尽力护得赵承晞周全。 “那就让他跟着朕好了。常一,这样你可放心了?” 常一看出秦严武功应该不在自己之下,便也勉为其难地妥协了:“属下遵命。” “那咱们走吧。别去得晚了,人家跑了。” 赵承晞话音刚落,一声“毕公子”传来。 赵承晞循声望去,原来是宋陵修。 “毕公子怎么从后门来?”宋陵修走近。 “呃这个我刚才在逛街,正好逛到这后门附近,便顺道进来看看。”赵承晞急中生智地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那毕公子这就要走了?”宋陵修当然也不会戳穿。 “侯爷也不在,我也不好多留,便想着继续去逛逛。” “在下正好也想出去走走,不知道是否有这个荣幸与毕公子同行?” 赵承晞想了想,带上他也没影响,便同意了。 宋陵修和秦崇州可以说是志趣相投的知己好友,两人一起抗过敌,一起把酒言欢。宋陵修自认为了解秦崇州,但他总觉得秦崇州有事瞒着他,并且隐隐觉得秦崇州不希望他接近赵承晞。这反倒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二人并肩而行,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颇有些尴尬。 赵承晞想到了宋乔乔,开口道:“宋公子会在京陵城待多久?” “这个还不确定,暂时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这样啊” “毕公子如果把在下当朋友,还是叫我陵修吧。一直公子公子的,说的也累。” “那好,那你可叫我毕晞便好。”赵承晞欣然同意。 “好。”宋陵修笑得如沐春风,这个陛下倒是爽快。 “陵修,不知道你的两个妹妹是否婚配啊?” “不曾婚配。”宋陵修哭笑不得,陛下应该不会看上乔乔茗茗了吧。 “那府上对女婿方面有没有什么要求?例如家世?相貌?”赵承晞旁敲侧击地问。北镜城宋家也算个大户人家,只怕对女婿的要求不低,大不了她再封常一将军当当。 “怎么,毕晞你难不成看上舍妹了?” “我是看两位小姐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我在京陵城人脉也算可以,不如给你们介绍介绍几位?” 宋陵修猜测赵承晞应该是想替自己的属下做主,只是宋陵修并不希望两个妹妹留在京陵城,天子脚下,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希望宋乔乔和宋茗茗可以回到北镜城,回到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在那里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生活。 “家父家母都希望乔乔茗茗可以留在北镜城,京陵城实在太远了,若他们二人嫁来这里,到时候只怕见一 面都难,只怕要辜负你的美意了。” 赵承晞暗自盘算,这有何难,把他们家调来京陵城不就好了。赵承晞面上不宣,笑眯眯地没再作答。 赵承晞一行人来到萍水轩,一进门便看见莫少岭与一个男子坐在一起喝茶交谈。 莫少岭是这次会试的第二名,时不时还有人过去同他道贺一两句,只是他面上并无多少喜悦之色,想必是还介意没有考得榜首的缘故。 赵承晞径直就往莫少岭那桌走去。 “莫公子,又见面了。”赵承晞倒是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宋陵修悄悄观察着,也坐了下来。小连子和秦严便站在赵承晞身后。小二眼尖,见赵承晞衣着华贵,马上就上了两杯热茶。 “这碧螺春倒是不错。”赵承晞品了口茶道。 “毕公子,我这里不欢迎你,还请另觅一处坐吧。”上次不欢而散之后,莫少岭自然不待见赵承晞。 “莫公子为何如此?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是来恭贺莫公子的,听说莫公子考取了第二名是吧。”赵承晞还故意加重了“第二名”三个字的读音。 心高气傲的莫少岭面色更难看了,他自认才气横溢,原本是冲着第一名来的,岂料只能屈居第二。虽说这次会试严格了许多,而且他也去看了范延卿的试卷,但他觉得范延卿的回答并没有强过他,最多也算不相伯仲,凭什么他是会元。难道不是看在他爹的缘故上吗? 第65章 打赌 赵承晞见莫少岭不回答,目光落在与他同桌的男子身上,这个人身材粗壮,浓眉大眼的,看上去倒不像个书生。 这位男子见赵承晞看向自己,拱手行了个礼:“俺叫丘不倦,见过公子。” 赵承晞想到,这个名字好像也在会试通过的名单里,不过名次不高,没想到是个这么五大三粗的人。赵承晞笑问:“丘不倦?你这个名字倒是有趣。” 丘不倦对赵承晞这个反应也习惯了,几乎每次自我介绍都要解释一番,不过他性子爽快,也乐于和大家分享他名字的含义:“俺爹是个樵夫,大字不识一个,却有个秀才梦,俺出生之后,俺爹特地找了村里的先生给俺起名字,希望俺以后能考个秀才。先生就给俺起名叫不倦,意思是认真读书,不疲不倦。” “希望你这次能考个进士回去,让你爹开心开心。” “俺也希望,嘿嘿。”丘不倦笑得憨厚。 “我想和莫公子聊两句,丘兄能不能给个方便?” “可以可以,你们聊。”丘不倦急忙站起身走开了,那样子好像怕走得慢就打扰了赵承晞一般。 “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和毕公子没什么好说的。”莫少岭拧着个脖子,好脸色都没给赵承晞一个。 倒是小连子炸了:“你这个人怎么和我们陛公子说话呢!” 赵承晞抬起手止住了小连子的话。 倒是宋陵修作壁上观,看得有滋有味的。 “没想到莫公子的确文采斐然呢,不用靠试题就可以拿第二名。” “你别得意,等我面见了陛下,一定要告发你!”莫少岭最恨作弊的人,见赵承晞这般轻佻的态度更是怒火中烧。 “不,你不敢。”赵承晞毫不在意,淡淡地道。 “我莫少岭顶天立地,没什么不敢的。你等着,我一定要揭发你这种小人!” “那我们打赌如何?”赵承晞挑眉,等着莫少岭上钩。 “好,赌就赌!”莫少岭斩钉截铁地答应了。 很好,上钩了。 “如果你敢在陛下面前揭发我,你想怎么样都行,若你不敢,到时候你就不能把江中城的事说出来。如何?”江中城的事他让秦崇州暗中调查,自然不能让莫少岭捅到明面上来。 莫少岭虽然有一丝狐疑,为什么会说到江中城的事。不过,不管眼前这个人家世背景多显赫,他都不放在眼里,这个赌局他赢定了。 “好!若你输了,就要在陛下面前招认全部作弊事实,还要说出和你一起作弊的人。” “一言为定。”二人击掌为誓。 赵承晞得到了莫少岭的承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萍水轩。 “陵修,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要和莫少岭打赌。” 宋陵修笑笑,当然是因为我都知晓原因呀。 “你有你的原因,你想说自然会说,你不想说,我问也没用。” 赵承晞点点头,真是个识相的,省得我还要搜肠刮肚找理由。 “对了,你和侯爷认识多久了?”赵承晞问道。 “我和侯爷认识也有三年多了。那时的侯爷骁勇善战,有勇有谋,我与侯爷在很多战场策略上不谋而合,可算得上惺惺相惜的朋友。不过,这次来京陵城,我倒觉得他变了。” “如何变了?” “之前的侯爷不苟言笑,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也只有在同他下棋的时候会说两句闲话。没想到不过几个月未见,侯爷倒是变得有生气多了。”宋陵修余光观察着赵承晞的表情。 赵承晞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之前的秦崇州,他的确不苟言笑,清冷矜傲,不过他并没有拒人千里之外啊,他的面上是冷的,但是心是热的啊,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不过好在,我知道。 哎,也不知道他在江中城如何了。 宋陵修见赵承晞的神色变得柔和起来,眼眸愈发幽深,看来陛下和侯爷感情不浅呢 赵承晞一回到侯府,听说常一和宋乔乔正在后院习武,便悄悄想躲在暗处看热闹。 谁知道一去便是这副光景。宋乔乔大汗淋漓,双腿打颤地在扎马步,而常一正拿着个教鞭,时不时啪地一下打在宋乔乔腰上,冷冷地说:“腰不能塌。” “常一!”赵承晞急忙跑过去。 “主子。”常一见赵承晞平安回来了也安心了。 “你拿着这个东西干嘛呢?”赵承晞夺过教鞭就甩在一旁,别把人家小姑娘打坏了啊。 “主子让属下 教她习武。”常一一本正经地回答。 可我没让你这么严格地教啊。赵承晞默默叹口气,哎,常一啊,你真是个榆木脑袋。 赵承晞扫了眼宋乔乔,见她还维持着马步的姿势,连忙道:“宋小姐,你别练了吧。” 宋乔乔面色惨白,汗如雨下,强撑着道:“常一说,他没说停止,就要一直练。” 赵承晞语塞,她不会从我走就一直在扎马步吧。赵承晞赶紧给了常一一个眼神,常一才说:“可以停了。” 宋乔乔的腿已经直不起来了,赵承晞赶紧让小连子扶宋乔乔坐下。 “常一,让你教她练武,你也要循序渐进啊。”赵承晞忍不住责备常一。 “回主子,属下从小就是这样练的。” 赵承晞无言以对。宋乔乔反倒还为常一说好话:“毕公子,你别责怪常一,练武就是要严格才好。” 赵承晞更无话可说了,宋乔乔都不介意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不知在何处默默看了多久的宋陵修走出来,抱起宋乔乔便往房间走去。 “大哥。”宋乔乔还怕宋陵修生气,抬起头笑嘻嘻地叫了声。 “乔乔,咱们回家吧。他不是你的良人。”宋陵修不忍妹妹受苦,即便答应了秦崇州,他都想反悔了。 “大哥,我认定他了。”宋乔乔语气坚决。 宋陵修低头看了眼宋乔乔,温柔地责备了一声:“你们两个都太犟了。” 宋陵修隐隐觉得,自己希望两个妹妹留在北镜城成婚生子的愿望是难以实现了。 第66章 殿试 待赵承晞和小连子,常一回了宫,秦秩却被秦严拦住了。 “秦秩,江中城的事是不是另有隐情?” “你也知道?的确,据消息回报,兴林山匪徒原来都是受官兵迫害已久的老百姓,实在不堪忍受官兵的压迫才逃上兴林山的。” “侯爷知晓吗?” “侯爷当然知道。” “原来如此。”秦严面色凝重。今日听陛下言语,应该是知晓此事,他明明知道兴林山的百姓是无辜的,还让侯爷带兵去剿灭,若侯爷心软放过老百姓,那陛下便可治侯爷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若侯爷剿灭了兴林山匪徒,陛下再把此事说出来,又可以治侯爷失察之罪。 侯爷,陛下显然就是针对您,您为何还要自投罗网? 秦秩见秦严神色不对劲,刚想问两句,结果秦严一声不吭地走开了,秦秩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 科考最后一场殿试开始了。通过会试的五十名贡生黎明便入宫了,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激昂,就等赵承晞的最后考题。 “外公,这批贡生可有得外公青睐的?”在殿试开始前,赵承晞传召了孟龄屏。 “回陛下,依微臣愚见,此次答卷中,较为出色的是范延卿以及莫少岭。范延卿虽是范大人之子,但老臣绝无半点徇私。范延卿才思敏捷,不仅饱读诗书,难能可贵的是,他能够取百家之长,融会贯通,有自己的想法,并没有一昧地推崇古人之见。而莫少岭也是才高八斗,文章中引经据典,颇有深意,并且从文章中可以看出此人为人正直有担当,若有幸为官,想必是廉洁奉公的好官。” 这话倒在赵承晞的意料之中,一挑眉,又问:“那依外公看,此二人谁更胜一筹?” 孟龄屏沉吟片刻,道:“回陛下,老臣更欣赏范延卿。” “哦?为何?” “也许是范延卿身出名门,对官场已经有一定了解,但他却不深陷其中,字字句句反倒有超然物外的气魄。而莫少岭却似一把刚磨砺出鞘的利剑,气势十足,可是文官不似武官,官场并非战场,并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能一往无前,立于不败之地。这把利剑若是没用好,只怕也会伤了自身。” “既然他太锋利了,那朕就先把他磨钝一些。”赵承晞嘴角噙笑,心里有了一番盘算。 一声“陛下驾到”,众人皆伏身跪拜,高呼万岁。又是一声“平身”,众人又纷纷起身,却不敢抬头一睹天颜。 小连子高声道:“此次考题为:何谓为官之道。准备好的便可出列作答,每人发言限时半柱香,半个时辰内未作答的视为放弃。现在开始。” 殿试不设纸笔,只可口答,以此考察临场应变能力及口头表达能力,这种考法最见考生功底,若你准备越久,越晚作答,只怕答案都被先作答的说尽了,因此把握好时机才是最重要的。 小连子话音刚落须臾,一名考子便出列作揖道:“草民莫少岭,愿作答。” 一旁的小太监点燃了一根香,作答开始。 “草民认为为官之道重在心怀百姓,体恤百姓疾苦。官民关系如舟与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莫少岭侃侃而谈,大多考子闻言都心急如焚,能说的都被他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啊 赵承晞原本今日便早起,一开始便是莫少岭这么一番长篇大论,听得她直犯困。这个莫少岭的确是熟读诗书,满腹经纶,只是这些陈腔滥调几乎每一个读书人都知道,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赵承晞设计这个问题虽说是老生常谈,但她也是想听听有没有一些新颖的说法。这个莫少岭,虽是腹有诗书,但着实眼界不高。 计时的小太监一句“时间到”打断了莫少岭的发言,莫少岭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也只得乖乖回列。 孟龄屏和其他礼部的考官在纸上写上分数。 接下来的考生说的都与莫少岭差不多,但文采都稍逊一筹,并无太大的亮点。如今是越后发言便越失利,众人都争先恐后地作答。赵承晞在高位见下面的考子抓耳挠腮,面红耳赤的样子都有些忍俊不禁。不过在其中的范延卿反而气定神闲,怡然自得,这倒是让赵承晞暗暗对他的发言有些期待了。 最后作答的是范延卿。 “草民认为,为官之道有横纵之分。横者是谓官阶,品级。最低者是地方父母官,他们最接近百姓,为亲民之官,应当倾听民意,务知百姓之疾苦,将百姓之求上达天子,应当解决一方之需,保证管辖区域的安定祥和。再上者,为一城城尹。城尹统管一城事务,也是百姓与陛下之间至关重要的纽带。他须将天子的恩 德与威严传于百姓,也需将百姓的诉求与心意禀于陛下,是谓上达下通。 纵者是谓分工,类别。官者,有文有武。武者,保家,安民,卫国。细分之又有戍守边境,抵抗外虏的护国军,保卫宫闱的禁军,惩暴安良的地方官兵等等。文者,有吏部c礼部c工部c刑部c兵部c户部,六部九卿,职责不同,各司其职。 官者,横横纵纵,以此构成了我东陵国之朝堂,一言蔽之,不过四字,尽忠职守也。” 范延卿话音刚落,计时的太监也一声道:“时辰到。” 赵承晞挑眉,先前虽然与范延卿见过两面,也没和范延卿说什么话,没想到竟这般条理清晰,心思缜密,他最后一个回答,反而跳脱出了前面都在说如何如何爱民如子的怪圈,反而另辟蹊径,的确是个可用之才。 “范爱卿,你可是教了个好儿子啊。”赵承晞看向范知理,赞赏道。 范知理见自己的儿子表现这般出众,也颇为欣慰自豪,急忙出来谢恩。 小连子在赵承晞眼神的示意下,高声宣旨:“第二道题目:为君之道。” 第67章 科举结果 经过上一场的争先恐后,这一次大家反而拘谨多了,想着考虑详细些,以求一鸣惊人,就连莫少岭的神色都染上了几分凝重,正蹙着眉冥思苦想。 不过到底还是莫少岭先出列作答了。 “为君之道,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如饮鸠止渴,割股啖腹。先存百姓就需倾听民意,明白百姓所需所求。再任用贤人为官,满足百姓需求。 为君之道,须以正其身。所谓修身治国平天下。一国之君,需自修其身,不可纵欲无度,不可享乐废朝,须时刻将百姓,将国家放在心上。” 莫少岭言罢,刚欲回列,赵承晞却开口了:“照你所言,为官者须心怀百姓,为君者应先存百姓。那为官和为君,二者之道有何差别?” 莫少岭只觉这声音熟悉,一时间也辨别不出来,更不敢抬头,依旧低首答道:“草民认为,心存百姓,是为官者和为君者的首要之道。差别在于为君者责任更重。为官者就如同大树的枝干,若腐坏可以锯之,除之,而为君者,便犹如树木的根本,若树根腐坏,则树木尽毁。” 赵承晞颔首不答,示意小连子唤下一个。 没想到这次范延卿却很快出列了。 “草民认为为君之道,重在知人善用四字。所谓因地制宜,因材施教,针对不同的情况予以不同的解决办法。治国安邦亦是如此。若将学富五车但手无缚鸡之力者派于战场,将才疏学浅但孔武有力者委以文官之职,便是贻笑大方了。 为君者,不必才高八斗,也无需武艺高强,只需清楚各为官者的贤能之处,扬其长,避其短,以此为标准将各个能人贤士派任到合适之处,是谓为君之道。 草民认为,若为君者知人善用,为官者尽忠职守,便可造就一方盛世。” 赵承晞闻言抚掌:“说得在理。” 范延卿出身世家,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他天资聪慧,自然会对朝堂之事略有见解,从这点上,便赢了其他考子一大截。不过平心而论,莫少岭出自市井,只怕见惯了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他坚持百姓为先,想必也是他的肺腑之言。如此看来,莫少岭会是个很好的父母官,而范延卿的前途却在朝堂。 赵承晞心下对状元榜眼的人选已有定论,只是这个探花嘛 “俺草民丘不倦作答。草民认为,为君之道,应举目千里,侧耳顺风。陛下身居庙堂之高,一己之身却系着数以万计的黎民百姓,统治着疆土辽阔的东陵,便当高瞻远瞩,运筹帷幄之中,却能决胜千里之外,看得见东陵子民的苦楚与喜悦,看得见东陵国的昌盛与艰难,听得见百姓的期盼与不满,听得见东陵国的哀叹与欢呼。但陛下虽为天之骄子,也不过一双目一对耳,但满朝文武却有数以百计的目耳,可以将东陵国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禀于陛下。但陛下也须辨认真伪,辨认朝臣忠心与否,其中细细末末,皆在陛下的眼前与耳侧。” 赵承晞颇为眼前一亮,这个丘不倦人看上去敦厚老实,没想到出口却别具一格,倒让人刮目相看。 看来,探花有人选了 待全部人作答完毕,赵承晞看了众考官的评分,范延卿的分数遥遥领先,这在意料之中,不过,莫少岭的分数却不是很理想,只有孟相给了高分。想想也无可厚非,莫少岭这种性格的确不讨喜,看样子大部分人都不想遇到这般一个嘴上时时刻刻都挂着心怀百姓这些话的同僚吧。 不过,赵承晞却有自己的安排。 众考子俯首,在小连子的高声宣读中,或懊悔,或不甘,或欣喜,或绝望,或期待,这预示着他们多年的努力有了一个结果。赵承晞共选出了十五名进士,这些进士会派往各地,从七品以下的职位做起。而令人瞩目的一甲名额也最终尘埃落定:花落状元范延卿c榜眼莫少岭与探花丘不倦。 范延卿长舒了口气,总算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他从乡试被范知理逼着参加,到后来,他最终醒悟,如果他不踏进朝堂,待父亲百年之后,范府荣耀不再,只怕范府也会被湮没在前进不滞的兴衰更迭中。状元?这就结束了吗?不,这只是个开始。范延卿目光凛然,他清楚地知道,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莫少岭听到这个结果心里五味杂陈,他是冲着状元来的,却只成了个榜眼。他不甘。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范延卿今日的确是实至名归。但是他的傲气又不允许他认输,所以他始终处于一个自我折磨的状况里。 丘不倦算是一甲里面开心的最轻松实在的人了,他本想着,能得个进士就谢天谢地了,没想到居然成了探花,要是爹知道了,他指定高兴坏了。 待众人领旨谢恩后,赵承晞问道:“朕想知道你们希望朕给 你们什么官品啊?” 范延卿道:“但凭陛下安排,草民心感龙恩。” 莫少岭刚想说想回江中城,又想到需禀明江中城的情况,这才记起自己与毕晞的打赌,一时间不知如何回话。 丘不倦却道:“草民想去户部。” “哦?为何?”赵承晞颇为好奇。 “草民以前做过两年的账房先生。” 这个回答倒是让赵承晞啼笑皆非。 户部尚书张耿儒看不过眼,道:“户部可并非账房。” 赵承晞只觉有趣:“其实户部也算是整个东陵的账房。” 张耿儒只得顺着赵承晞的话:“陛下所言甚是。” “莫榜眼?”赵承晞看向莫少岭。 莫少岭回过神,正色道:“陛下,草民有一事禀告。” 赵承晞嘴角一勾,还以为他忘记了了呢。 “莫榜眼,抬起头来,要禀告什么,看着朕说。”赵承晞眼底闪着狡黠。 莫少岭依言仰首:“草民要禀告草民” 莫少岭的震惊溢于言表,连带着口齿都不清晰了。 赵承晞对莫少岭的反应很满意,完全满足了她的恶趣味,还故意追问:“你要禀告什么?” 第68章 江中城 陛下是毕晞?毕晞是陛下?那毕晞怎么可能参加科举?更不可能作弊了!那陛下难道是用试题来试探我? 莫少岭的脑子里嗡嗡作响,还理不清思绪,嘴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 赵承晞一笑:“看来莫榜眼是开心过头了呢。” 赵承晞笑容一敛,正色道:“方才丘探花的话让朕深思。朕只有一双眼睛,一双耳朵,如何可以得知整个东陵国子民的境况?都察院责在监督百官,但也可能被人蒙蔽。因而朕决定,为了避免官官相护的情况,不定时派遣钦差大臣到各地暗访,以此监督地方官员的作为。” 众人皆跪地高呼陛下英明。 赵承晞又道:“你们三人的去向朕已有决断。丘不倦任户部主事,正六品。莫少岭任吏部主事,正六品。范延卿任吏部郎中,正五品。” “陛下,只是吏部尚书是范状元之父范大人,范状元只怕要回避才好。”一位大臣道。 “无碍。朕相信两位范爱卿会分清公私。” 赵承晞都这般说了,众人也不敢有异议。 “对了,前几日,礼部郎中递了告老还乡的折子,朕准了。朕记得先前礼部成则新在万寿节算还算有巧思,就擢升他为礼部郎中吧。” 赵承晞可没忘记成则新帮他从礼部悄悄拿出初拟试题这份功劳。 “另外,范状元去御书房等朕,退朝。” “范爱卿可知朕为何要你进吏部?” 范延卿心里有几分猜测,但还是不敢妄言,只道:“恕微臣愚钝,微臣不知。” 赵承晞又问:“你觉得莫少岭这人如何?” “莫榜眼才华出众,微臣佩服。” 赵承晞扶额,和范延卿说话真累。他是不是韬光养晦惯了?能不说话就不说?想听他真实想法都不容易啊。 “吏部是六部之首,如今你父亲年迈,朕让你进吏部是想你继承他的衣钵。他对朕忠心耿耿,你呢?”赵承晞决定开门见山。 范延卿微怔,没想到赵承晞这么直接,急忙跪地道:“微臣叩谢龙恩,定不负陛下所望,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赵承晞笑道:“既然如此,朕再问一遍,你觉得莫少岭如何?” 范延卿直言:“此人确有才干,诚心难得,但傲气稍重。” “你说的对。你和他都进了吏部,你是状元,他是榜眼。你是尚书之子,他毫无背景。你说,吏部的人会如何待他?” 范延卿了然:“陛下是想磨他的傲气?” “不错,所谓过刚易折。他的确是个人才,但还不是重用的时候。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知道怎么做。” “微臣遵旨。” 苏堪泰最近的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都怪手下的人办事不行,本来就是简单的去兴林村收点赋税,没想到打死了村长,逼得村民上兴林山落草为寇了。这也就算了,没想到自己这些酒囊饭袋的手下连几个暴民都对付不了,还被人劫了官粮。他也是没有办法了,毕竟官粮被抢事关重大,他也只能奏请朝廷派人来剿匪。为了保证事不败露,他还特地花了好多心思去疏通关系,希望朝廷来的人是个好商量的。谁料,来的是叱咤四方的护国侯啊。 听闻护国侯自小就在军营长大,武艺超群,百战百胜,剿匪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不过,据说护国军军纪严明,护国侯也是个不讲情面的,要是被他发现自己在兴林山匪徒这事上有所隐瞒,那可如何是好? 令他稍稍心安的是,这秦崇州来了两日了,虽说是不苟言笑,但别的还算好伺候,这两日不是在府里歇着就是去城里市集上逛逛,丝毫不提剿匪的事。他还留了个心眼,悄悄派人跟着,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便也放下心来。 这日,苏堪泰同前两日一样在府里宴请秦崇州,与先前不同的是,秦崇州这次竟主动和他说话了,这让他受宠若惊,要知道前两日都是他一直在找话,而秦崇州只是惜字如金地“嗯嗯”应和着而已。 “苏大人,之前本侯在陛下那见到了一个青釉倒流酒壶,听闻是江中城上贡的?” “是是,侯爷,的确是下官上贡的。那倒流壶设计精巧,色釉纯正,乃是上品,下官偶得此物,不敢私藏,便献于陛下。” “苏大人有心了,陛下很喜欢。” “能得陛下喜欢,是下官的荣幸。” “不知道苏大人还能否再寻到此物?”秦崇州看向苏堪泰,“本侯也很喜欢。” 苏堪泰暗喜,还不知道如何讨好这护国侯,没想到他倒先开口 了。但苏堪泰心机深沉,自然不会一下子就把底牌放出来,他必须先吊吊这护国侯的胃口。 “这”苏堪泰故作为难。 “苏大人不必为难,就当本侯没开口过吧。”秦崇州怎么会不知道苏堪泰的心思,他早就查探明白了,这老狐狸自己还留了一个倒流酒壶。他知道,赵承晞当时对这个倒流壶爱不释手,却因为自己摔碎了,既然自己来了江中城,怎么能不带件礼物回去。 “侯爷,说来见笑,其实这倒流壶是一对的,当时下官得到这物的时候,本来是想着将一对都进献给陛下,结果下官的幺女一眼相中,哭哭啼啼地求下官要留下一个给她。下官对这个幺女疼爱得紧,一时心软,便留下了一个给她,还望侯爷赎罪。” 秦崇州见苏堪泰说的情意恳切,心里的嘲讽不显,道:“苏大人怜女也属无可厚非,想必陛下知道了也不会降罪。” 苏堪泰也顺着说:“既然侯爷喜欢,下官必定尽力让侯爷满意。只是,小女被下官娇纵惯了,若是下官去向她要,只怕她不肯给。若是侯爷出面,小女久仰侯爷威名,想来会心甘情愿地奉上。” 苏堪泰忽然间有了一番打算。 这护国侯正值婚配之年,尚未娶妻,如果自己成了堂堂护国侯的岳父,别说这江中城了,就是整个东陵国又有几个人能给他脸色?到时候那是别人赶着来巴结自己,自己还用得着花那么多财宝去疏通关系吗?到时候一定要让朝廷那几个老东西把我送给他们的东西加倍吐出来! 第69章 倒流酒壶 秦崇州若是看不出来苏堪泰的用意,也就担不得护国侯这三个字了。但他考虑了一番,倒不如先顺着他的意,等拿到酒壶再说。 “好,那就请苏小姐一见吧。” 苏堪泰见有戏,急忙唤人叫女儿出来。 “苏大人可知道兴林山上的匪徒是何来历?” 苏堪泰早就想好了说辞:“回侯爷,这兴林山下原本有个村落,名唤兴林村,这兴林村的村民生性好斗,经常寻事挑衅,一直都不满赋税,之前征税的时候和官兵起了冲突,动手打伤了我们好几个人,便逃上了兴林山,之后又招揽了一些暴徒,抢了我们的官粮,我们原本也想上山剿匪,只是这兴林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我们攻打了三次都无功而返,只得上报朝廷。” 苏堪泰见秦崇州不语,咧嘴笑起来,拍马屁道:“好在侯爷来了,若是这帮匪徒知道侯爷来了,指定吓得屁滚尿流,不战而降了。” 表面上秦崇州这两日对剿匪一事不闻不问,实际上是在等先前派到江中城的暗探的消息,而关于江中城的情况,秦崇州已经知道了大概。 这个苏堪泰在他来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切,等到秦崇州来了,见到了也就只是一副官民和谐,百姓安居乐业的祥和氛围。兴林村的情况和莫少岭所说的无异,但在江中城中,关于兴林山的事,大家都讳莫如深,不敢多言,想必是苏堪泰暗中动了手脚。 秦崇州暗自打算着,虽然兴林山上的消息传不下来,但不能再等下去了,看来必须去兴林山看看了。 “明日,我们便去兴林山。” 苏希玉自从知道护国侯要来江中城,别提多期待了。她也听过秦崇州的战绩,对这么一个英武不凡的战神,心中总是有些女儿家的崇拜的。这两日,明知道秦崇州就住在自己家,可是自己是内眷,也不能见男宾,都惋惜了两天了,没想到,今天,父亲竟唤她出去见客,听了家仆的传话,她连忙装扮一番,这才莲步款款地走去。 这个空档秦崇州和苏堪泰也已经用完饭了,正在品茶。 苏堪泰心里发慌,这人怎么还不来,哪有护国侯等她一个小女子的道理。苏堪泰一边没话找话,一边暗暗观察着秦崇州的神情,好在他面色如常,也算松了口气。 苏堪泰见自己的女儿总算出现在视线里了,急忙招招手:“希玉啊,怎么这么迟,也不怕人笑话。” “爹,要见贵客,女儿当然要梳洗一番,才显礼数周全啊。”苏希玉趋步来到秦崇州面前,依依施了个礼,柔声道,“小女子苏希玉,见过侯爷。” 秦崇州对女色向来无感,也就淡淡道了句“免礼”,连个眼神都没赏给来人。 江中城不愧是富饶之地,水土养人,这苏希玉生的白嫩水灵,这一双湿润润的眼睛啊,像是一池春水一般,看一眼就撞进去难以自拔咯。 苏堪泰对自己女儿这副打扮也算满意,结果一看,这秦崇州怎么好像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啊。 “小女子久闻侯爷战功累累,神勇无敌,心里钦佩已久,今日一见,也算了却了小女子的一个夙愿。”苏希玉说的小脸红扑扑的,一副女儿家的娇态。 “谢苏小姐赞誉。听苏大人说,府上的青釉倒流壶在小姐手上,本侯此番邀苏小姐一见,是想请苏小姐割爱,还望苏小姐成全。”秦崇州也懒得虚以委蛇,直接开门见山。 苏希玉闻言和苏堪泰交换了一下眼色,面露难色:“实不相瞒,这酒壶小女子爱不释手,是小女子的心头宝,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想必侯爷能成全小女子吧?” 秦崇州心中冷哼一声,看来这对父女都是一个德行。 秦崇州饮了口茶,道:“若是本侯禀告陛下,说苏大人有两件青釉倒流酒壶,却只上贡了一件,留下一件自用。苏大人,不知道和陛下用同种物件是何罪?欺君?还是谋逆?” 秦崇州这话下的苏堪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这个护国侯,刚才还说我无可厚非,这么快就变卦了? 苏堪泰赶紧陪笑:“侯爷言重了,小女无知,冲撞了侯爷,请侯爷恕罪。” 苏堪泰生怕惹得秦崇州不快,到时候受累的还是自己,更何况联姻这事也不可操之过急。苏堪泰想罢,甩甩袖子,对苏希玉道:“希玉,不要胡闹,侯爷若是喜欢那个倒流酒壶,便送与侯爷,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女儿也就是和侯爷开个小玩笑呢,侯爷看中的东西,女儿哪敢私藏啊。东西早就备好了。”苏希玉拍拍手,一个家仆便托着一方红绸布盖着的方盘走进来放在桌上。 苏希玉的母亲原是苏堪泰的侧室,嫁进来几年的时间就让苏堪泰宠妾灭妻,直 接休了原来的妻子,把她立为继室,可见手段一斑。苏希玉也算得了母亲真传,这些当官的男子,面对的女子都是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因此偶尔逆下他们的意反而更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激起他们的占有欲,不过,也要把握好度,一旦见他们若有濒临生气的边缘,就要及时示弱,撒个娇,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的男人牢牢地握在手里。 秦崇州扯下红绸,果然是青釉倒流酒壶,想到日后赵承晞见了的模样,目光不觉柔和了几分。 苏堪泰见秦崇州面色总算缓和了,这才如释重负。 夜色已深,吏部的衙门却有一间房还亮着灯。 莫少岭此时正在挑灯夜战,深夜伏案他原本也习以为常了,只是他现在战的不是为了功名的四书五经,却是几十年前的官员名录。 想到这,他的胸腔就翻滚着一股怒意。 寒窗数载,好不容易考取了功名,不能为百姓谋福利,反而要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无用的事情上。 莫少岭与范延卿同在吏部,但是待遇可就天差地别了。莫少岭来报到的第一天,一个主事就把一堆泛着灰尘的,残破不堪的官员名录搬到他的桌子上,颐指气使地让他重新抄写一份,还说三日之内要抄完。而范延卿呢?大家都对他客客气气,恭敬有加,甚至还能参加议事。 第70章 状元榜眼 莫少岭当日便去求见赵承晞,希望他能同意自己回江中城任职,没想到赵承晞并不召见他,只让人带了话,说希望他言而有信,遵守赌约,他无奈,只能败兴而归。 正当他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时候,门咯吱一声开了。莫少岭猛地一下惊醒。 “怎么是你?”莫少岭定睛一看,居然是范延卿。 范延卿置若罔闻,低着头东瞧瞧,西看看,然后眼睛一亮,疾步走到一处,弯下腰,从椅子与墙的缝隙出拾起来个玉佩。 “我的玉佩不见了,猜想是落在这了。”范延卿捏着玉佩上的红绳向莫少岭摇了摇,解释道。 “明天来拿不成吗?”莫少岭莫名不想被范延卿看到自己这么落魄的模样。 “这可是传家玉佩,不把它找到我怎么睡得着。” “那你找到了,赶紧走吧。” “我进来的时候宫门刚要下钥,所以我现在出不去了,就在这凑合一晚吧。”范延卿把玉佩小心翼翼地系在腰间,又走近莫少岭,想要看他抄的如何了。 莫少岭不知怎的,见范延卿探头过来看,脑子还没思考,手就先一步盖上了。 范延卿啧得一声走开两步,坐在椅子上:“真是小气,不给看就不给看吧,那你抄吧。” 莫少岭也没有办法,这些名录今晚必须抄完,他实在没有空闲和范延卿闲聊,只得提笔继续抄录。 范延卿这个人在赵承晞面前是毕恭毕敬,一本正经,毕竟身份尊卑摆在那,虽说他决定入朝之后性子收敛了很多,但是他怎么的以前也是以游手好闲,玩乐打闹闻名京陵城了,遇见这个一直端着个读书人做派的莫少岭,就老毛病犯了,总想逗弄他。 莫少岭刚写两行,范延卿那边就哼上小曲了。 “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莫少岭略有怒意。 “这就打扰你了?你的注意力也太差了吧。”范延卿颇为嫌弃。 莫少岭被这么一激。好,我忍。 “你抄到哪里了?” 莫少岭充耳不闻。 “你快抄完了吗?” 莫少岭置若罔闻。 “你今晚抄的完了?” 莫少岭装聋作哑。 “你怎么不理我呀?”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莫少岭啪得一声把笔一拍,扬声道:“你说够了没!” “我不就关心关心你嘛,至于这么生气吗?” “你哪里是关心我!你分明是看我笑话!” “你这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同僚一场,我为何要看你笑话?” “范延卿,我承认,我是才学见识不如你,家境背景不如你,科考输给你是我技不如人,没想到还要和你一起进吏部,事事被你压一头,我做错什么了?我就想回乡做个父母官造福乡里,陛下都不成全我,连我在这抄个名录,你都不给我个清静!” 莫少岭越说越委屈,语气竟有几分更咽。莫少岭他只是对这次科考期望太重了,他甚至幻想了高中后的场景,自己荣归乡里,惩恶扬善,总算还乡亲们一片太平。可是现实太残酷了,和他预想到的截然不同,夜深愁绪满怀,被范延卿这么一闹,便不能自已了。 范延卿有些发懵,莫少岭本就小他几岁,常年营养不良,身材略微矮小消瘦,在阑珊的灯火中,莫少岭的眼睛泛红,双唇紧咬,像是承受着多大的委屈一般,范延卿忽然心中泛起几分不忍。 这家伙就是个炮仗啊,一点就着。可是按照陛下的意思,莫少岭还得磨砺好些时候呢,这就受不住了,那以后呢? 范延卿幽幽叹了口气:“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你连这点苦都受不了,以后如何承大任啊,小炮仗?” “反正陛下都没打算降大任给我,再说了,我没有吃不了苦,我吃过的苦可比你这个公子哥多多了。还有,你叫谁小炮仗呢!” “你这么会呛人,不是小炮仗是什么?小辣椒吗?”范延卿顿了顿又道,“你抄了这么久名录,没领悟到什么吗?有的人做了一辈子的官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员,也有人一开始是芝麻小官,最后却能走到权倾朝野的位置,你想成为哪种?” “我只想回江中城造福乡里可是陛下不给我这个机会” “那你就证明给陛下看,让他知道你有这个能力。”范延卿内心骂自己:范延卿啊,你是来嘲讽打压莫少岭的啊,怎么变成开导安慰他了?这不对啊!快骂他两句! 范延卿抬眼见莫少岭怅然若失的 模样,一开口话就成了:“你还有多少,我帮你抄吧。” “算你有良心。” 范延卿更没想到的是,今晚这么一次心软,造就了之后无数次的心软。等到日后,赵承晞蓦地发现,磨砺了这么久,这莫少岭的性子不仅没变软,这脾气怎么还更火爆了啊这些都是后话了。 京陵城的一处戏坊内,孟应然和范延卿正在看戏喝聊天,喝得正酣。 “想想咱俩也好久没聚了吧。怎么样,没有我陪你,你是不是不习惯啊。”范延卿道。 “你也太高估你了,我孟应然一个人更潇洒自在。”孟应然嗤笑一声,又道,“怎么样啊,范大人,当官的滋味如何?” “以前洒脱惯了,如今要办公,要议事,是有些不习惯,但也算别有一番滋味。” “哦?怎么说?”孟应然凑近,好奇道。 “我遇到一个人挺有趣的,跟个炮仗一样,不仅一根筋,还一点就着,算是给我无趣的生活添了些色彩。” “朝中有这种人吗?我怎么不知道?不过,我最近也遇到个人挺有趣的,那精力旺盛的,咱们都没法比,她第一次来京陵城,拉着我到处玩闹,短短几天京陵城就玩遍了。” “看来我们的友谊是不复以往咯。”范延卿调侃道。 “可不是嘛。”孟应然点点头,顺着话说,“你殿试表现的那么好,你可不知道,我二叔在家里对你那是一个赞不绝口,看我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第71章 兴林山 范延卿冷哼一声:“你可别在那酸我。那你还不赶紧辞了你那闲差。” “算了吧。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你爹在我二叔面前说了什么,才惹得我二叔在家对着我阴阳怪气地说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孟相和我爹他俩,两个人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私下见了面还不是跟小孩一样,总爱分个高下,孟相一直希望你能把心思放在朝政上,以前我们俩都游手好闲,如今就剩你自己了,他能不说你吗?” “所以说你这个兄弟当的真是没义气啊。” “话说你就没点想法吗?如今我的心态也变了,男人总是要上进的,况且现在陛下励精图治,是个值得人效忠的好皇帝。” “我也相信陛下会有所作为,开创一番盛世,但朝中人才济济,我就不凑热闹了。” “人和人的差别还真大啊,皇亲国戚就是不一样。”范延卿一副受伤的模样。 孟应然斜眼看了一下范延卿:“闭嘴吧你,喝酒。” 兴林山上一处平坦的空地处错落着几屋茅草房,这些原是上山打猎的猎民歇脚用的,兴林村村民上山后,便修补了一番,又搭建了另外几处屋子,用于居住。 此时,一处屋子外面正有两个男子在交谈。一个男子较为黝黑壮硕,另一个肤色更偏近小麦色,腰间别着一把佩剑。 佩剑男子道:“巨石都备好了吗?” “大家都准备好了,还好你在这,不然苏堪泰那狗官的手下早就冲上山来把我们都抓走了。” “林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当初他和嫂子被那狗官诛杀,我没能在场救下他俩已经愧悔难当了,他的遗愿我一定尽力完成,我一定会保护好大家。” “你也别太自责,如果不是那天你碰巧带小绝出去砍柴,可能连小绝都难以保全性命。” “过去的事别说了,虽说苏堪泰三次攻山都被我们挡了下来,但他肯定不会罢休的。我们要随时做好准备。” “放心吧,我们揭竿而起,反抗贪官的事已经照你的意思,尽可能能传扬出去了,也越来越多人来投奔我们,人手方面是不缺的。” “粮食够吗?” “说到这个就解气。”黑壮男子仰头笑了两声,“我们抢了官粮,不仅灭了苏堪泰的威风,还有了好几个月的粮食,真是大快人心。” “但我们也激怒了他,我原想着就算苏堪泰欺上瞒下,等江中城的事传到了京陵城,朝廷会派人来严查此事,没想到朝廷居然把我们当匪徒,还派兵来镇压我们。”佩剑男子言语间暗含愠怒。 “听说带兵来的是护国侯,你可有把握?” “护国侯用兵如神,对他,我还真没有把握。我听闻护国侯为人正直无私,治军严明,想来不是和苏堪泰相互勾结之人,我只求他能查明个中曲折,给我们一条生路。” “我可不这么觉得。”黑壮男子摇摇头,“皇帝让他来剿匪,他还能抗旨不成,我只求老天保佑这护国侯是个沽名钓誉之辈,攻不上这兴林山来,才算给我们一条活路。” 这男子话音未落,从他身后窜出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扯着嗓子叫嚷:“侯爷是战无不胜,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嘿,小绝,他战无不胜?你是希望我们输咯?”黑壮男子说着就要把少年拉过来修理一番。 这少年敏捷地躲开,跳到一旁哼了一声:“侯爷是大英雄,只要我们告诉他实情,他肯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 “小绝,你之前盲目崇拜护国侯我就不说你了,现在人家是来抓你的,你还帮我说好话,过来,看我不修理你!”黑壮男子说着就抡袖子。 “好了,别闹了。”佩剑男子打圆场,“要是我们能和侯爷说上话自然是最好的,就怕到时候直接打起来,顾不了那么多。” 就在这时,远处有一个人跑来,便跑便喊:“林大壮,南缺,官兵来了!” 二人闻言神色一凛,佩剑男子看向林小绝,叮嘱道:“小绝,去屋里呆着,不要乱跑!” “南大哥,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林小绝目光坚决。 “不行,太危险了!我回来要是发现你乱跑,看我怎么收拾你!”林大壮一边说一边跑去,南缺也紧跟其后。 林小绝嘟着嘴,目送二人离去的背影,眼珠子咕噜一转:“等你发现得了,再来收拾我吧,嘿嘿。” 秦崇州今日只想来看看,并不想动武,因而只带了两个手下,倒是跟着来的苏堪泰几乎把能带的人都带来了。 秦崇州端坐在马上不语,实则在细细观察着兴 林山的地形。这兴林山果然是个易守难攻之地,能上山的只有一条狭窄曲折的小路,而山上却有一处平坦的空地可以远眺到山下的情况,山下有何动向都可以知道,难怪苏堪泰攻了几次都不成功。 苏堪泰见秦崇州迟迟没有指示,有些心急,问道:“侯爷我们何不趁其不备攻上去?待会他们做好准备可就麻烦了。” “你就没偷袭过吗?可成功了?” 秦崇州的一句话便让苏堪泰噤声了。 南缺让村民在上山的小路上设置了不少陷阱机关,苏堪泰的手下作威作福惯了,实则也是一些武艺低微的纸老虎,再加上不熟山路,他们的偷袭可从没成功过。 离山脚十几米高的地方走出几个人,是林大壮c南缺和几个村民。 南缺将山下的情况收在眼底,目光落在为首的秦崇州身上,扬声道:“来者可是护国侯?” 苏堪泰就怕他们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急忙抢答道:“侯爷在此,你们这帮暴民还不束手就擒,不然我们就攻上山去,杀无赦!” 林大壮听了这话暴怒:“狗官,有本事就上来!看我们怎么把你打得屁滚尿流!滚回你奶奶家去!” 苏堪泰也不甘落后,回呛道:“今日有侯爷在此坐镇!你们没有赢的可能!现在投降留你们一具全尸!” 第72章 秦崇州受伤 林大壮啐了一口:“他奶奶的!” 林大壮刚要下令推巨石,被南缺按下了:“他是要激怒我们。” “是啊,我现在很生气!”林大壮吼道。 秦崇州冷冷开口道:“投降不杀,本侯听你们说。” 秦崇州的声音不大,却蕴含内力,让他的话清楚地传进山腰上的人的耳朵里。 南缺在考虑,他对秦崇州的话有八分相信,但是他在思索值不值得冒这个险。毕竟还有个苏堪泰,万一这只是个计谋,投降之后他们反悔,万一秦崇州不信他们的话,万一苏堪泰从中作梗 南缺一时拿不定主意,毕竟事关大家的性命 “南缺,别信他们!”林大壮此时已经被苏堪泰的话气得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此时山下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隐藏在树阴中,都没有人察觉。这个人便是偷跑出来的林小绝。 林小绝自小生活在兴林村,几乎每天砍柴都要来兴林山。这便是他和小伙伴玩捉谜藏发现的小路,因为被草木掩盖着,没有其他人发现过这条路。 那个人就是护国侯? 林小绝远远望见为首威武的男子,心想,只要我和侯爷说上话,侯爷肯定会相信我的! 林小绝想着,便蹑手蹑脚地贴着山壁移动。 苏堪泰眼看着事情要跳脱出他能控制的范围内,心急如焚。不行,不能让这些暴民活着下山! 苏堪泰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比了个手势。 只听见咻咻两声,林大壮身边的两人中箭倒地。 “林二哥!小宝!”周围的人急忙上前查看。 秦崇州见状,眸色一暗,凌厉的目光直射苏堪泰,苏堪泰吓得腿一软:“侯爷,不关下官的事!不是下官下的令啊!” 林大壮怒吼一声:“狗官欺人太甚!” 南缺还没来得及阻止,林大壮一把拔出腰刀,向上一举,阳光经刀面反射给了山顶的人信号,巨石应声而落。 “快跑!”苏堪泰的手下被滚滚而来的巨石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要逃。 苏堪泰刚想逃,却见秦崇州忽然腾空而起,猛一踩马背,借力一跃,直冲巨石而去。 “侯爷!”苏堪泰傻眼,这侯爷是傻了吗?这不是送死吗? 不行,还是自己的命重要!苏堪泰脚一跺,转身就跑。 秦崇州飞身而去,巨石落地扬起漫天尘土,很快就掩住了秦崇州的身影。秦崇州的两个手下自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也运了轻功跟随秦崇州,但速度却不如秦崇州,被一块石头击中弹在一旁,不能动弹。 林小绝还没走几步,只觉头顶轰轰作响,抬头一看,数不清的大石头从山顶滚下,他反应过来,看来是南大哥他们放巨石了! 林小绝吓得抱头蹲着,还没等林小绝惋惜没和秦崇州说上话,他只感觉到有一个人把自己一揽,宽厚温暖的胸膛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 有人来救他了! 林小绝抬眼一看,这个人好像是护国侯? 而后一阵眩晕,林小绝两眼一闭,晕了。 “大壮,你太冲动了!”南缺见山下尘土飞扬,对林大壮略有责备。 “南缺,那狗官杀了我们两个兄弟!”林大壮气红了眼。 此时,一人从远处跑来:“有看到小绝吗?村里大家都说找不到小绝。” 南缺看向山下:“糟了,小绝可能跑下山了!” 南缺几个人飞快跑下山,在巨石间搜寻小绝的踪影。 “那里好像有人!” 众人过去一敲,巨石缝中露出一方衣布。 “这不是小绝。”林大壮道。 “救他一命吧。”南缺说着,率先用力想搬开巨石,“快,搭把手。” 众人这才七手八脚的把石头移开,一人弯下腰一瞧,喊道:“他怀里的是小绝!” 待大家把秦崇州和林小绝解救出来,南缺这才发现这个人原来是护国侯。 林大壮把林小绝检查了一番:“小绝没受伤,但是晕了。” “他怎么办?”南缺看向同样昏迷不醒的秦崇州。 “别管他了,待会苏堪泰他们要回来了,若是护国侯被咱们带上山,苏堪泰怎么会善罢甘休,快走吧。”林大壮抱起林小绝就往山上走。 护国侯是个危险的人物,最好不要带他上山。南缺看了一眼秦崇州,也紧随其后上了山。 一块石头上一摊血迹在阳光下愈发触 目惊心。 皇宫。 “啪!” 赵承晞刚喝了口茶,一不小心没把杯子放稳,杯子摔碎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陛下,别动!奴才们来收拾。”小连子一招手,几个宫人动作麻利地收拾好碎片。 “小连子,朕今天一直觉得心神不定的。”赵承晞一边说一边用手按摩着额角。 “陛下,您是忧心孟相的身体吧?” “外公病了几天都不见好,朕着实不放心。” “陛下放心,孟相年纪也大了,总有一些病痛,太医也奉命去为孟相诊治了,也开了药,也就是劳累过度,身体有些虚弱,休养些时日便好了。” “不行,朕没亲眼看看外公的状况,实在放心不下。小连子,咱们出宫,去丞相府。” 赵承晞在丞相府门口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徘徊。 赵承晞咋舌。这宋乔乔怎么这么厉害?还能猜到常一来这?专门来这守株待兔? 赵承晞走近才看出来,原来是宋茗茗。 “毕公子?”宋茗茗看到赵承晞三人也颇为惊讶。 “宋小姐,你怎么在这?” “我昨日本与孟大哥约好了,结果他差人来说家中有事,不能赴约。我有些担心,便来看看。” 宋茗茗说的落落大方,都不见惯常女儿家的羞态,让赵承晞心生好感。 “是孟丞相病倒了。在下家里和孟相素有往来,所以我来探望探望孟相。”赵承晞也解释了自己来此的缘由,“你怎么不进去?” “我也不知道他家里发生何事,怕来去了添乱,便想这在这里等等,看看能不能见到他。” “既然这样不如和我一起进去吧。” 宋茗茗咧嘴一笑:“那好,谢谢毕公子。” 孟相门口的家仆认出赵承晞,急忙上前想请安,赵承晞抢先道:“在下毕晞前来探望孟相。” 第73章 孟丞相中毒 赵承晞也不是第一次微服私访丞相府,家仆马上意会,连忙躬身让路:“里面请。” “这丞相府的下人还真是恭敬。” 赵承晞听到宋茗茗的嘀咕,笑而不语。 孟应然听了下人的禀报,急忙出来迎接,看到宋茗茗也来了,颇为惊讶。 “孟大人,毕某听闻孟丞相病了,特来探望,不知道孟相怎么样了?”赵承晞问道。 孟应然见赵承晞这般讲,便知道他又是隐瞒身份了,也拱手道:“多谢毕公子,家叔还在卧床中。” 赵承晞见孟应然眼神一直飘向宋茗茗,心下想,这下外祖母该放下一件心事了。 “我在门口遇见了宋小姐,便和她一同进来了,不如孟大人带宋小姐去大厅喝茶说会儿话,我去看看孟相?” 孟应然自然同意:“好,毕公子请。” 赵承晞一进了孟龄屏的卧室,便看到孟夫人守在床边,心疼地唤来声:“外婆。” “陛下怎么来了?臣妇见过陛下。”孟夫人连忙起身行礼。 赵承晞快步扶起孟夫人坐好:“外婆不必多礼,您也要保重身体啊,这里让下人伺候就好。” 赵承晞见孟夫人面色有些憔悴,实在不忍。 孟夫人闻言眼眶湿润:“老头子这个样子,老妇怎么能不守在他身边啊。不过陛下日理万机,也派太医来瞧过了,实在不必亲自来一趟。” “外公生病,朕也不放心啊,外公这两天可醒过?” “醒过两次,都昏昏沉沉的,话都说不清,太医说是年老体弱,只能悉心调养着。” “既然这般便无需太忧心了,外婆,不如朕陪你出去透透气。”赵承晞见孟夫人面色不佳,心里也担心孟夫人。 “陛下出去吧,免得在这待久了过了病气。”孟夫人注视着孟龄屏,只想守着自己的夫君。 “外婆,今日府里可是来了贵客,您见了肯定高兴。”赵承晞怂恿道。 “陛下就是最大的贵客了,还能有谁比陛下更尊贵。” “您真不出去?要是到时候侄媳妇没了,您可别后悔。” “你是说应然他”孟夫人眼睛一亮。 “要不要去看看?” “走走走。”孟夫人哧溜站起身急匆匆地走出去。 “” “不如让我大哥来给你二叔看看病?我大哥医术可厉害了。” “不用了,太医已经来看过了。” “我大哥医术比太医还厉害呢。” 孟夫人和赵承晞来到大厅的时候便听到孟应然和宋乔乔在说话,倒是孟应然先看到来人,急忙上前来扶孟夫人。 “这位是”孟夫人的开心是瞒不了人的,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把宋茗茗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宋茗茗猜到这位应该是孟夫人,见这位老人慈祥友善,也扬起笑脸和孟夫人请安:“宋茗茗见过孟夫人。” “原来是宋小姐,是应然的朋友吧,来来,别客气,坐坐。” 众人落了座,孟夫人知道赵承晞瞒了身份,便坐在了上座。 “应然,这么好看的朋友也没带来家里给二婶见见。”孟夫人责备地看向孟应然。 “二婶,您这不就见到了吗?”孟应然默默擦汗,我也是怕您太热情把人吓跑了啊。 宋茗茗听到孟夫人如此夸赞,也微红了脸。 孟夫人接下来的话果然应了孟应然所想的“热情”二字。 “宋小姐哪里人啊?” “北镜城?那么远来京陵城做什么呀?” “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芳龄几何呀?” “可曾婚配啊?” 孟应然终于忍不住了,“咳咳”两声提醒孟夫人。 好在宋茗茗没有反感,都一一作答了。 孟夫人见宋茗茗乖巧可爱,心下满意,家境也算可以,重要的是孟应然喜欢。孟应然已经二十六了,却迟迟不婚配,可谓是急死她了,总算带了个姑娘回家,可不能让她跑了。 “茗茗呀,不介意老身这样称呼你吧?” “不介意不介意,叫茗茗就好。” “刚才听你说你兄长医术了得,是否属实啊?” “当然是真的,我大哥医术高明,我就想让我大哥来给孟丞相看看病。” “那就麻烦茗茗和你大哥了。” 孟应然没想到孟夫人真的会让宋茗茗带她 大哥来:“哈?” “哈什么哈,还不快点让人跟着茗茗去把宋公子请来。”孟夫人催促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我马上回来。”宋茗茗也是火急火燎的性子,说着便往门外走去。 “二婶,太医都看过了,不用麻烦人大哥了吧。” “外婆是想趁机了解自己未来侄媳妇的家人吧。”赵承晞暗笑,一眼看破。 孟应然哪里会不知道:“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要见人大哥了呢?” “待会再留人家吃个晚饭,慢慢聊,二婶帮你把一撇一捺都画好呵呵。”孟夫人对自己的计策很满意。 “大哥,你就去帮孟丞相看看吧。我话都说出去了,你不去我多没面子啊。”宋茗茗央求着宋陵修。 “谁让你自作主张,太医都去看过了,哪里还需要我去。”宋陵修摆摆袖子。 “那我已经在孟夫人和毕公子面前说要带你去了,这下我怎么解释啊。” “你说毕公子也在?” “是啊,我在相府门口遇见了毕公子,便一同去了。” 一旁原本正自顾自忙着擦剑的宋乔乔猛地蹿过来:“那常一在不在?” “你猜呀。”宋茗茗做了个鬼脸。 宋乔乔也加入劝说宋陵修的行列:“大哥,你就去看看吧。我也去看看。” 宋陵修笑了,顺着话道:“真拿你们两个没办法,走吧走吧。” 没想到的是,宋陵修的诊断结果却出乎人意料。 “中毒?”众人大吃一惊。 “不错,孟丞相脉象虚弱,看似年老体衰,劳累过度之症,但在下看了太医开的药方,若按药方服用,孟丞相应当苏醒了,不可能还一直昏睡不醒。在下猜测应该是中了迷谷花之毒,中毒浅者开始会头晕体乏,若毒素加深便越来越疲惫,和劳累病症相似,久而久之便昏睡不醒直至身体衰竭。这个毒很少见,太医常在宫廷侍奉,对民间的毒药应该不是很熟悉,故而诊错也是无可厚非。” 第74章 下毒方式 “可有把握是中此毒?”孟应然问道。 “八九不离十,有一法可验证。” “如何?” “需要一只兔子和一碗清水。” 待下人送了只兔子和清水来,宋陵修用针扎破了孟龄屏的手指,挤了几滴血滴进清水,搅拌好再喂兔子喝下。 只见方才活蹦乱跳的兔子片刻之后便行动缓慢,最后倒地不起。 “真是中了毒!”赵承晞气急。 “宋公子,可有解毒之法?”孟夫人也心如火焚。 “解毒不难,只是我发现孟相好像并非突然中毒,而是中毒已深。迷谷花只有从口入才会诱发病症。因此你们最好应该彻查下孟相的饮食,确保解毒期间不会再摄入毒素,这样才能彻底解毒。另外,迷谷花的发病缓慢,治愈也同样耗时,就算服药了也不会立即见效苏醒。” “病去如抽丝,能治就好,慢点醒来也没什么。”孟夫人抚抚心口,自我安慰道。 孟应然蹙眉思忖片刻才道:“二叔中毒这事应该不简单,下毒者找这种难以辨别的毒药,可见其心。这件事不要张扬,就让幕后之人以为自己奸计得逞,免得再寻了别的法子加害二叔。” “孟相最近可有什么不对劲的?”赵承晞问道。 “老头子上个月总说容易疲乏,老身以为是年纪大了便也没多想,现在想来当时可能就中毒了。”孟夫人说着,眼里也湿润了。 宋陵修提议:“不如孟大人找两个心腹悄悄在孟相接触的到的茶具以及饮食中用银针验验,应该会查到些蛛丝马迹。” “好,我马上去办。”孟应然说着便出去了。 “宋公子,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老身在此谢过了。”孟夫人感激涕零,几欲下跪,被身旁的宋茗茗一把扶起。 “孟夫人,您太客气了。”宋陵修看向宋茗茗,“孟大人与舍妹是朋友,茗茗的请求做大哥的自然不会推辞。” 宋陵修这是在为宋茗茗铺路啊,他把救孟龄屏的功劳全推给宋茗茗,若宋茗茗日后嫁进孟府,想必孟府也不会亏待了恩人。 孟夫人心下了然,一把握住宋茗茗的手:“茗茗是个好孩子,老身会记住这份大恩。” 赵承晞道:“陵修,你们也留下来用晚饭吧,待会儿孟大人查出来什么,也要给你过目才能确定。” “对对,你们留下来用膳吧。”孟夫人也极力挽留。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乔乔呢?在门外和常一聊的火热。 好吧,是她自己在常一身边说的火热。 “我们仔细查验了二叔平日接触的器具及食材,均没有发现异样。而且,二婶也是和二叔一起用餐的,却只有二叔中毒,看样子毒不在饮食中。” 宋陵修问道:“不知可否到孟相房间看看?” “当然可以。” 宋陵修,孟应然和赵承晞三人在孟龄屏的卧房里细细查验一番,并无发现不妥。 赵承晞道:“这件卧房是孟相和孟夫人同住,若是下了毒的东西放在这间房间,那孟夫人接触到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卧房应该没问题。” 宋陵修点点头表示同意,复而又问:“孟相可有自己的房间?” 孟应然眉头一皱:“有,书房。” 三人在书法查了良久,依然一无所获。 孟应然颓然坐下:“按理说,能通过口服来下毒的途径很少,怎么会一点线索都没有?” 赵承晞站在书架前,内心感叹道:“外公真是藏书丰富啊。” 赵承晞知道孟龄屏酷爱藏书,尤其是古书,但从未来过他的书房,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满满当当的三个书架都是孟龄屏的珍藏啊。 赵承晞见书案上还摊开着一本书,便好奇地拿起一瞧:“咦,孟相最近在读《逍遥记》?这本难道是真迹?” “是啊,二叔上个月得了一套《逍遥记》真迹,废寝忘食研读了一个月。没想到,书还没看完,人倒先病倒了。”言罢,孟应然面露怆色。 “上个月?”宋陵修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孟应然和宋陵修对视一眼,解释道:“上个月一日,二叔外出兴高采烈的回来,说在街上遇到一个人出售《逍遥记》全套,还是真迹。二叔向来喜好收藏古书,马上便买了下来。” “这么巧是上个月买的?”赵承晞也察觉出不妥。 “难道是这套《逍遥记》有问题?”宋陵修说着,便从书架中取出剩余几本《逍遥记》。 “只是这看书应当没有问题才是,难道是书上有什么气味被孟相吸入了?”赵承晞把书本放在鼻子下嗅了两下。 “迷谷花无味。”宋陵修摇摇头,细细摩挲着书页,“取清水和银针来。” 宋陵修小心翼翼撕下书页,放入水中。 孟应然苦笑:“二叔醒来知道他的宝贝书被撕了,只怕要找我算账了。” 待书页完全被浸湿,宋陵修将银针插入水中片刻后取出。 “果然有毒。” “只是这毒是如何进入孟相身体的呢?”赵承晞百思不得其解。 孟应然面色冷峻:“我想我知道。” 孟应然解释一番。 “你是说孟相有用唾液翻书的习惯?”赵承晞恍然大悟。 “不错。没想到这个习惯却害了二叔。” “看来的确是这个缘故。通过这个途径,每次入口的毒素虽然微量,但看完整套《逍遥记》也差不多到了毒发的时候。”宋陵修分析道。 “下毒者果然心思缜密。” 赵承晞问:“孟相可有多说关于卖书的人的事?” “没有,二叔也只是一句话带过。不过,我想下毒者如此小心谨慎,只怕查不出来什么。” “那知道孟相这个习惯的人多吗?” “府上服侍过二叔的下人,朝中共事的大臣,只要稍微留心下都不难知道。” “看来要找到下毒者无异于大海捞针。” “事到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了,好在下毒者并不知道我们已查出此事,时候到了,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 赵承晞颇为担忧:“那孟相什么时候才会苏醒?” 第75章 失忆了 “按我开的药方服用,最快十五日内就会苏醒,但是要恢复如初,只怕至少要两个月,孟相年老,恢复起来时间还要更长。” 赵承晞闻言陷入沉思。 “既然已经查明中毒途径,在下便先告辞了。”宋陵修拱手道。 孟应然也回礼:“此番多谢宋公子了。” “客气。”宋陵修又看向赵承晞,“毕晞,你呢?是否和我们一起走?” “不了,我再待一会儿。” 宋陵修也不多问,点点头便先离开了。 赵承晞正色:“你觉得下毒者有何目的?” “回陛下,微臣以为下毒者只怕目的在朝堂。” “如今外公一病不起,朕可用之人不多,朕想让你参政。” 孟应然面露难色:“朝中贤能之士众多,微臣只怕帮不上什么忙。” 赵承晞见孟应然的模样只觉好笑:“别一副为难的样子,好像朕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等到外公身体好了,朕便不勉强你。” “谢陛下。”孟应然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明日上朝,朕便告诉大家暂代丞相职位的人是谁。” “陛下难道要让微臣暂任丞相?”孟应然诧异。 赵承晞翻个白眼:“你想的美。” 次日朝堂之上。 “孟相近日身体不适,特向朕告假两个月。孟相也向朕举荐了可以暂代丞相之职的人。朕想着,孟相这些年为我东陵鞠躬尽瘁,他举荐的人想必是可以胜任的。” 众臣皆言:“陛下英明。” “就由范知理暂代丞相之位,原吏部侍郎升为尚书,孟应然代吏部侍郎之职。” 满堂哗然。范知理暂代丞相可以说是理所当然。但孟应然由一个翰林院小官一跃成了吏部侍郎,这个决定可谓让许多大臣不服气了。 “陛下,孟大人先前并未参与政事,马上就让他担任吏部侍郎之职,只怕孟大人难以很快适应。”一位大臣出列道。 “朕刚才说孟相举荐之人应该是可以胜任的,你们不是都赞成吗?” “这” “所谓举贤不论亲疏。朕相信孟相,就这么决定了。” 众人也看出来了,如今孟相卧病,也不知道是否能痊愈重任相位,孟家毕竟与陛下有亲,如今把孟应然推上六部之首,看来陛下是要保证孟家的地位啊。这般想来,众人也不敢有异议了。 下朝后,范延卿和孟应然走在一起。 范延卿摇摇头,满脸受伤:“啧啧啧,是谁前些天刚说不会参政,结果一转眼都成了我的顶头上司。” 孟应然也不客气:“诶,说话注意点啊,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呀,好大的官威啊。” 二人打打闹闹,好不惬意。 兴林山上的一间茅草屋内,床上躺着的少年面色苍白,床边站着的两人皆是一脸凝重。 “这都昏迷了一天了,小绝怎么还不醒。”林大壮哀叹一声。 “你也担心了,他也就是被吓到了,没什么大碍。”南缺看向窗外,“不知道护国侯如何了?他救了小绝,总归是我们欠了他一个恩情。” “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这么多年都没事,命大着呢。”林大壮先前不耻于这些朝廷命官,如今见了秦崇州舍身相救,心里也不免佩服。 “大壮哥,南缺哥”床上传来微弱的呼声。 “小绝,你总算醒了!”林大壮喜出望外地巴着床。 “来,小绝,先喝些水。”还是南缺细心,先喂了林小绝喝几口水。 “南缺哥,你们刚才说侯爷怎么了?他救了我!他是不是受伤了?”林小绝心急如焚,想到当时那个千钧一发的瞬间就心里发怵。 “你放心,侯爷也就受了点小伤,你不是说他武功高强吗?一点石头能把他怎么样呢?”南缺决定还是瞒着林小绝好。 “侯爷果真没事?” “你先顾你自己吧!”林大壮道,“还好这次有惊无险,下次再乱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小绝讪讪笑了两下,心里却始终放不下心来。 皇宫。 赵承晞正在批阅奏折,小连子急急忙忙呈上一方奏折:“陛下,江中城急报。” “江中城?”赵承晞停下动作,直起身,“快拿来。” 小连子立刻将折子呈上去,赵承晞一目十行飞快看完,一语不发。 小连子见 赵承晞面色不佳,试探性地问道:“陛下,发生何事了?” “苏堪泰说,护国侯在收剿兴林山匪徒时头部受创。” 小连子闻言也一惊,这护国侯这么大本事怎么就受伤了啊。 “小连子,传旨,让护国侯在江中城安心养伤,剿匪一事先放放,伤好再议。” “喳。” “另外,让常一去护国侯府问清楚秦崇州的状况。候府肯定接到消息了,这奏折里写的含糊不清,秦崇州的具体伤势候府应该清楚。” “喳。” “等等,朕亲自去,免得他们有所隐瞒。” “喳” 赵承晞一进候府就急不可耐地叫道:“秦秩,秦绪,出来!” “陛下。”秦绪对赵承晞的到来丝毫不惊讶,“进房一叙。” 赵承晞疾步跟着秦绪进了房间。 “你们侯爷情况如何?” “陛下,据消息来报,侯爷在兴林山下与兴林山匪徒对峙时,头部遭受到山上滚落的巨石重击。” “什么?这么严重!”赵承晞闻言脸都白了几分。 “据说侯爷原本可以避免巨石攻击,但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冲了进去,这才受了伤。” “那他如今情况如何?伤的重么?” “陛下”秦绪忽然有些欲言又止,“侯爷,他失忆了” 赵承晞直接跌坐在椅子上,面如土色:“你说他失忆了?” 秦绪连忙安慰道:“并没有全部失忆,只是近一年的记忆没有了。属下已经问过宋公子了。宋公子说应该是头中有血块,因而影响了记忆。” “一年?”赵承晞心想,那便是回到京陵城的事都忘了?和我的经历也记不得了? “陛下切莫忧心,宋公子说等侯爷回来,他会帮侯爷治好的。” 那他岂不是不记得此行的目的了? 若他听信了苏堪泰,真以为自己是去剿匪的,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第76章 前往江中城 “不行,朕要去江中城一趟。”赵承晞当机立断。 这话把秦绪吓一跳:“陛下三思,陛下有什么吩咐属下去办就好了,实在无需亲自去江中城。” “朕决定了。”秦崇州失忆,赵承晞不亲眼看看他心里也实在放心不下。 “陛下,您要是不在宫中,只怕朝中就乱了。”秦绪极力规劝道。 赵承晞决定的事向来没有回转的余地。 “只要不让别人知道不就行了?”赵承晞一抚手,“请宋陵修来。” “毕晞,你找我?”宋陵修看出赵承晞面上掩盖不住的焦急,心想应该事关秦崇州。 “陵修,我想请你帮个忙。” “但说无妨。” “你知道侯爷出事了,我想去江中城一趟。” “哦?”宋陵修没想到赵承晞居然想亲自去江中城。 “但是家里肯定不允我外出这么远。先前听闻你会易容,所以我想” “你想让别人易容成你的样子?” “不错。”赵承晞便是这样打算的,找一个身形和她差不多的暗卫,易容成她的样子,装作受了风寒,伤了嗓子,呆在宫里养病,这样便能瞒过众人耳目。 “好,我帮你。而且侯爷出事,只怕江中城没有信得过的大夫,不如我们同行?” “可如今孟相还未痊愈,你能离开吗?”赵承晞还是顾虑到孟龄屏。 “这个你尽管放心。孟相情况稳定,只需按时服药便好。” “那好。”赵承晞欣然同意,宋陵修医术过人,他能去江中城是再好不过的了。 “何时出发?” “明日。” 赵承晞回到皇宫后。 “常一,你去选个身形和朕差不多的,让宋陵修易容成朕的模样,替朕留在宫里。” 常一答应着出去了。 “陛下,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小连子自知左右不了赵承晞的决定,也不劝了。 “不是我们,你和常一留在宫里。若是你们两个都不在宫里只怕引人怀疑。朕和宋陵修,再带上秦严和几个暗卫去便好。” 小连子大惊失色:“陛下啊,您这样太冒险了!奴才不在您身边谁照顾您啊!” “朕这么大人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你就别担心了,在宫里好好待着,就说朕病了,别让人发现朕出宫了。” 常一很快就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交与宋陵修。 “常一,宋公子答应帮朕易容,朕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每隔几天便来候府教宋乔乔小姐练武吧,以此表示朕的感谢。”赵承晞暗戳戳地为常一和宋乔乔制造机会。 常一这根木头桩子只会遵命:“属下遵命。” 赵承晞为了避免上次的情况发生,特意嘱托道:“你要温柔一点,不要这么严肃。不准练扎马步,要练剑术!对,手把手教她练剑术!” “属下遵命。”常一不明所以,还是遵命了。 宋乔乔啊,朕就只能帮你到这了 宋乔乔知道了常一会隔三差五来教她练武,乐不可支,恨不得马上就把宋陵修赶走。宋茗茗心系孟应然,自然不会和宋陵修同行,宋陵修见两个妹妹对自己一点挽留都没有,幽幽感叹起女大不中留。 赵承晞打量着自己面前的替身,频频颔首:“果然厉害,看上去约莫有九分像了,这不熟悉我的自然是分辨不出来了。” 待一切准备就绪,秦严接到自己保护赵承晞去江中城的命令,可谓是又喜又奇。 喜的是,他本就对侯爷的状况忧心忡忡,能去江中城亲眼见到侯爷自然是喜不自胜。 奇的是原本以为陛下不待见自家侯爷,没想到侯爷受伤,陛下会亲自去江中城。 秦秩知道秦严的疑问后,用一副长辈的口气语重心长道:“你武功高是高,这洞察力你可就不如我了啊。” “那你洞察到什么了?”秦严嗤之以鼻。 “你看陛下是不是很紧张侯爷?” “好像是。” “若是普通的臣子,陛下哪里会这么重视?” “侯爷是护国侯,自然不是普通的臣子。” “你这个榆木脑袋!我不是说品阶!我是说感情!” “感情?”秦严莫名其妙。 “你自己参悟吧,我还有事!”秦秩甩甩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秦严一脸迷糊地看着秦秩离开,忽而恍然大悟,难道 !陛下想收侯爷当男宠! 秦严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陛下看上了侯爷,但是侯爷不愿,陛下便让侯爷去江中城剿匪,以此挫挫侯爷的锐气,但毕竟心念侯爷,所以听到侯爷出事,才会心急如焚前去江中城。 秦崇州在秦严心中可是犹如神祗的存在。侯爷何等人物,怎么可能做以媚色侍人的男宠!陛下简直欺人太甚!还好我会跟着去江中城,此番我一定要保护好侯爷! 秦严默默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重任。 宋陵修与毕晞坐在马车内,一行人出了京陵城走了半日,宋陵修撩开车帘,见不远处有处简易的茶摊,道:“毕晞,前面有个茶棚,不如喝会茶歇会吧。” 赵承晞点点头同意,便叫停了马车。 秦严唤道:“小二,上两壶好茶。” 赵承晞见这个茶棚也别的客人,除了身旁那桌背对着坐了个姑娘。赵承晞望了一眼便没在意了。 赵承晞刚喝了两口茶,忽然见茶棚后窜出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两人疾步走过来,七手八脚地把隔壁桌的那个姑娘架走了。 赵承晞这才发现那位姑娘好像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也没有反抗。 赵承晞简直不敢置信,竟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劫人?这里离京陵城最多也就几千里,治安就如此恶劣吗? “小二!那是怎么回事?你就这般视若无睹?”赵承晞厉声唤来小二。 “这位爷,您就别多管闲事了,那人你惹不起的。”小二摆摆手,唯恐避之不及。 “我倒要看看是谁我惹不起。”赵承晞见那三人快要消失在视线中,急忙起身跟上去。 宋陵修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也不多说。 看来这小皇帝还有副侠义心肠呢,真是有趣。 第77章 女儿身被发现 那劫人的两个男子应该只是粗莽,不识武艺之人,赵承晞等人都是习武之人,又刻意保持距离,隐藏声息,因而一路跟踪来也没被发现。 两个男子一左一右架着一个小姑娘却累得气喘吁吁。 “这个女的怎么这么重啊,累死我了!”其中一个忍不住抱怨道。 “可不是嘛,快点,就到了,别让老爷等急了!” 前面湖边停了一辆马车,马车旁还站了一个侍从模样的男子。 那人见等的人来了,撩起门帘,把一个大腹便便,穿着华贵的老爷扶下来。 赵承晞在暗处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见那两人把小姑娘架到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面前,一顿点头哈腰,应该是他们的主子。 那个胖老爷把姑娘的下巴捏起来,口中不知道说着什么,但看上去明显不怀好意。 忽然,那个胖老爷直接扬手给了小姑娘一巴掌,接着主仆四人皆仰头大笑,好不得意。 赵承晞见状气急,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赵承晞随手抓了个石头一丢,把那个胖老爷砸的惊呼一声。 “谁!谁敢暗算我,出来!”胖老爷捂着受伤的额角,气急败坏地叫嚷。 赵承晞大摇大摆地现身:“就是你爷爷我!”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快,把他抓起来!”胖老爷气得不行,指着赵承晞喊道。 他的手下有些退缩,小声提醒道:“老爷,他人比我们多” 胖老爷这才定睛一看,对面足足有五人,他眼珠子一转,这个时候还是息事宁人好。 胖老爷嘿嘿笑了两声,拱手道:“几位英雄有何贵干啊?” “放人。” 胖老爷一听这话就变脸了,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抓了这丫头,这个时候放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能抓住她? “几位英雄,我奉劝你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承晞嗤笑一声:“你就这几个人人,能怎么不客气?” “哼,实不相瞒,本官是这里的县令,若几位英雄赏脸,等本官解决了私事,便请各位前去府上款待一番如何?” “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县令就敢在这作威作福。”赵承晞冷笑。 “你你!你大胆!”胖老爷没想到来人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涨红脸。 “还不快放人,不然打的你满地找牙!” 胖老爷暗暗向手下使了个眼色,其中两个人便径直往赵承晞冲来。两个护卫马上便挡在赵承晞面前。 赵承晞这时才看到胖县令剩下的手下正拖着小姑娘拼命往湖边挪去。 “站住!”胖县令张开双臂要拦下赵承晞。 赵承晞直接一拳,给他添了个黑眼圈。 胖县令“啊”的一声闪到一边,不敢再阻拦赵承晞。 那个手下眼见赵承晞要过来了,手忙脚乱地就要把小姑娘丢进湖里。 “秦严,抓住他!” 秦严迅速擒住了男子,眼见昏迷着的姑娘就要跌落湖中,说时迟那时快,赵承晞迅速抓住了姑娘的手腕。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重! 赵承晞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纤弱的姑娘竟然这么重,一个重心不稳,眼见两个人都要掉进湖里,还好宋陵修及时拉住赵承晞的手腕,一下用力,把两个人都拽了回来。 “谢谢。”赵承晞道声谢,便搀扶着姑娘坐下。 宋陵修眼底暗芒闪过,刚才秦严明明可以更早一步拉住毕晞,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动作。 侯爷啊,这就是你安排保护陛下的人?若是你知道了你的手下就是这样保护陛下的,你会做何表情? 不过,你现在都不记得了呢。 宋陵修目光又落在赵承晞身上,满是探究。 他的脉象 毕竟就接触了一下,也可能是我诊错了,希望如此吧 “陵修,发什么呆啊,你来看看她怎么了?”赵承晞转头唤道。 宋陵修回过神,走过去替姑娘把脉,又从怀里取了枚药丸喂下,才道:“只是吃了些蒙汗药,待会便醒了。” “你竟敢打我!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殴打朝廷命官,该当何罪!”胖县令又不安分的闹起来。 赵承晞挑眉,独自走到一旁,对胖县令招招手。 胖县令以为赵承晞是惧怕了,挺直了腰板,趾高气扬地跟过去。 “知道怕了吧?” “你看看这是什么!”赵承晞亮出枚令牌,直接吓得胖县令面色一白,啪嗒一下就跪下来。 “你怎么有这个” “见令牌如见陛下。”赵承晞满意地点点头,“我有这个令牌当然是因为我是陛下特派到各地巡查的钦差大臣。” 胖县令之前便有耳闻钦差大臣一事,如今又见了令牌,哪敢不信,俯首求饶:“下官魏志祝见过钦差,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恕罪。” “魏大人你说,本官要如何向陛下禀告今日之事呢?”赵承晞笑得狡黠,顿了顿道:“不如我说刚好撞到魏大人强抢民女,滥用私刑,以下犯上,对本钦差不敬,如何?”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魏志祝此时吓得面如土色,腿只打抖,只恨自己今日运气太背,撞上个钦差大臣。 “要我饶你命也可以,这样吧,你上疏给陛下,把你犯的事都一五一十禀告陛下。” “大人,您是让我自首?” “不错,就说你幡然醒悟,自述其罪,不然的话就由我去和陛下说了,但是要我说的话,只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我已经在饶你命了,你选一个吧。”赵承晞语气坚决,居高临下地俯视跪着的魏志祝。 魏志祝的脑子飞快地运转,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上策,自己到时候把奏折写的诚恳些,再把事情写得微不足道,夸大下自己的洗心革面,痛改前非,说不定陛下并不会降罪于我。 “谢大人开恩,下官回府一定马上写奏折上疏陛下,并且以后也会以此为戒,痛改前非!” “希望如此,既然这样,你就先退下吧。”赵承晞理理衣襟,丝毫不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的奏折怎么写。 第78章 天生大力 魏志祝如释重负,带着手下麻溜就跑走了。 “是你救了我吗!”一声期待又欢喜的询问让赵承晞转身。 原来是小姑娘醒了,不得不说,宋陵修的医术果真了得。 不过这小姑娘的眼神也太热情了吧?赵承晞蓦地联想到话本子里的英雄救美的故事,难道这个小姑娘要以身相许不成? 赵承晞的目光越过小姑娘看向宋陵修,见宋陵修脸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他说的。 小姑娘见赵承晞不答,又追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赵承晞清清嗓子缓解尴尬,才支支吾吾地道:“是我救了你,不过我不用你报答,你快回家” 还不等赵承晞说完,小姑娘喜出望外,就差没蹦起来了,欢呼道:“我终于等到贵人了!贵人!你知道吗!我等了你好久!” “贵贵人?”赵承晞莫名其妙。 “是吧,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我不会在村里待太久,有一天,会有一位我命中的贵人搭救我。我爹说,贵人不是一般人,要我好好留在贵人身边保护他!我终于等到了!难怪今日爹硬要我出门,还让我去那家茶棚喝茶,原来如此!我爹果然是神机妙算!” 小姑娘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听得赵承晞云里雾里。 赵承晞整理了一下思绪:“你的意思是你爹说今日会有贵人救你,所以我就是你的贵人?” “对对!”小姑娘点头如捣蒜,“没错。” “你爹是谁?又在何处?” “我爹姓牛,大家都叫他牛神算!他就在家里啊!”小姑娘说的满脸骄傲。 “毕晞,这个小姑娘说的这么神乎其神,不如我们去见见这位牛神算如何?”宋陵修提议。 “好吧。”赵承晞点点头,心想,哪有这么邪乎?就当把她送回家好了。 “那这边走,我带你们去我家。” 赵承晞边走边问:“那个魏志祝为何要绑你?你们之间可是有什么恩怨?” “这个魏志祝做县令半年来,与商贾勾结,欺辱乡里,我看不过眼,教训了他两次,他便怀恨在心,想要把我抓去,可是他们哪是我的对手,要不是今天他们在我茶里下药,我怎么可能被他们抓来!”小姑娘说的义愤填膺。 还没等赵承晞说话,秦严倒先嗤之以鼻:“你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能耐?” “哼,你可别瞧不起人!你都指不定打的过我!”小姑娘给了秦严一个白眼,撇撇嘴,显然没把秦严放在眼里。 秦严怎么的也是秦崇州的左膀右臂,在护国军里面也算数一数二的高手了,被一个小姑娘看不起,简直是奇耻大辱,但对方又只是个小姑娘,又不好发作,只得压着气闷声道:“我看你是个小姑娘,不和你计较!” “你要是不信,咱们可以比比啊!” 赵承晞向来爱瞧热闹,见秦严和小姑娘都是不服气的模样,一时兴起道:“要不秦严,你就和她比比,不过只比拳脚,而且点到即止,不要伤了人家!” 秦严拱手道:“是,公子,属下就不用内力了。” “这可不行!必须要用内力!”小姑娘看向秦严的眼神充满挑衅,又对赵承晞道,“贵人,你别担心我,我厉害着呢。就让他用全力吧,看他以后还会不会小瞧人!” 秦严冷哼一声:“我用全力,只怕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生死有命,本姑娘没在怕的。”小姑娘拍拍胸膛,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自不量力。”秦严把佩剑解下递给侍从,松了松手腕,显然就是要用尽全力了。 还好是在乡道上,没什么人,秦严往前走开几步,转身看向对手,道了声“请。” 小姑娘扬扬下巴,对赵承晞眨眨眼,俏皮地道:“贵人,你可要好好看看,以后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就用不着他了。” “好。”赵承晞语塞,她对小姑娘这副小身板也是颇为担心,又见她志在必得的模样,又生出几分期待来,复而补充道:“你小心些。” 小姑娘点点头,也走前两步,伸直手,秦严还以为她要出什么招式,却见她伸出食指勾了勾,面上丝毫没有如临大敌的紧张。 秦严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看轻过,脚下奋力一蹬,一拳便向对手而去。 小姑娘却如闲庭信步般悠哉,直到这胸前垂着的发丝都感受到了拳风,小姑娘猛然一把抓住了秦严的拳头,硬生生的接下了秦严这一拳。 还没等秦严愕然,小姑娘一发力,把秦严的拳头向上狠狠一折 。 “呃。”秦严都忍不住闷哼一声,小姑娘顺势一甩,只见秦严这么一个大老爷们直接一条抛物线就给丢出去了 这场景简直惊呆了在场所有人。小姑娘急不可耐地就跑到赵承晞身边邀功:“贵人,我厉害吧!” “厉害”赵承晞挑眉,这不仅是厉害吧?这是惊悚吧? “公子,属下输了。”秦严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看向小姑娘的目光又是探究又是不可思议。 “你看我干嘛?看在贵人的份上,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赵承晞颇有些好奇:“你是内力深厚吗?你习武多久了?” “贵人,我不曾习武,我只是天生大力。” “天生大力?”赵承晞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这个小身板怎么看也没有多大力气吧。 小姑娘看出赵承晞的疑惑,东看看西看看,像是在找什么,然后兀自走到一旁一块大石头旁。 赵承晞刚想问她要做什么,只见她伸脚奋力一踢,一块两个成人才能合力抱起的大石头就猛地飞了起来,狠狠砸在一边的树干上,裂得粉碎。 众人陷入谜一般的安静 众人来到一家普通无异的村舍面前,小姑娘便熟门熟路地推门进去:“爹!我回来了!” “乖女儿,还不快去煮茶,客人们也渴了。”这声音一听便知道是位老者。 “老先生,打扰了。”赵承晞也跟着进屋,见屋子中央端坐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率先开口问好。 第79章 有这样的男子吗 “贵人客气,快请坐。”老先生笑道。 赵承晞坐下才发现,这位老先生瞳孔泛白,好像是看不见。赵承晞低头往桌上一看,却已经摆好了五个杯盏,他是如何知道他们来了五个人?难道是巧合不成?还是他看得见?在何处看到了我们? 赵承晞与对面坐着的宋陵修对视一眼,显然宋陵修也有此疑问。 老先生却像是知道赵承晞心中所想一般,开口了:“贵人不必怀疑,老夫的确是失明了。不过,上天让我得以窥得天机,我虽然失明,有些事却看的比谁都清楚。” “哦?意思是老先生算出我们今日会来访?” “不错。” “那也是老先生算出在下会救下令爱?” “不错。” 赵承晞这时心里倒有几分信了,那个小姑娘天生神力,留在自己身边的确是个可用之人,只是人家还有一位老父亲要照顾,怎么可以留一位失明的老人独自在家? “贵人不必多虑。小女其实并非老夫的女儿,当年,老夫偶然拾得一名被遗弃的女婴,算出她天生神力,命带贵人,如今贵人终于出现,便带她走吧,一切都是天命所归。” 赵承晞诧异,这老先生还会读心术不成?他一直说我是贵人,难不成他知道我的身份?看他如此神机妙算,想来知道我的身份也不奇怪了。 宋陵修闻言,却笑了:“天命所归?”语气间带着点不知名的情绪。 老先生又道:“今日与二位有缘,如果不嫌弃的话,老夫就为二位算上一卦如何?” 赵承晞心想,这位老先生看上去的确有几分仙风道骨,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问一问也未尝不可:“那在下就请问老先生,在下此行是否顺利,是否可以如愿以偿?” 老先生笑笑,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来:“贵人此行,虽有惊,但无险,会有意外的惊喜。” “那便好。”赵承晞便放心了,先不论是不是真的,但听个吉利话还是开心的,“陵修,你也问问。” “不了,我不信命。” 老先生笑了:“公子既然不问,老夫便送公子四个字,愿公子今后犹豫不决时,能记起老夫今日所言四字,各归其位。” 各归其位?宋陵修细细琢磨这四字,眼里晦暗不明。 “贵人,久等了,茶来了。”小姑娘提了个茶壶进来,为大伙儿添了茶。 “爹,你和贵人聊什么呢?” 小姑娘见父亲不答,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爹,想什么呢?” 岂料牛神算身体一软,竟直直倒了下去,好在小姑娘反应及时接住了。 “爹,你怎么了!”小姑娘慌慌张张地摇晃牛神算。 众人慌张察看,宋陵修为牛神算诊了诊脉,目光一暗,道:“老先生已经去了。” “爹!”小姑娘恸哭。 赵承晞命属下安葬好牛神算,这么一折腾天色也暗了,便决定在牛神算家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启程。 “贵人,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好了。” 赵承晞瞧着小姑娘的眼睛还红红的,心下不忍,安慰道:“生死有命,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我没事,其实前些日子我爹就总说,说等我找到贵人,他便可以安心地走了。我当时还气他总说不吉利的话,现在想来,想必我爹早就知道了他的大限之日。” “说的也是。”赵承晞颔首,又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牛大力。” 众人都在竭尽全力的憋笑,只有秦严特别不客气,笑得很大声。 赵承晞见小姑娘满脸不悦,怕她又和秦严打起来,连忙给了秦严一个眼神,秦严这才噤了声。 赵承晞也有些忍俊不禁,拼命保持正色,问:“这是你爹给你起的?” “是啊,我爹说他当年捡到我的时候,就看出我的天赋,所以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呃你爹的确神机妙算,不过他起名字还是不在行,哪有女孩子叫这个名字的,不如我给你另起一个吧。” “好啊,谢谢贵人!” 赵承晞托着下巴捉摸,这个小姑娘的性子她很喜欢,以后也就留在自己身边了,小连子应该也会喜欢她。小连子?有了! “你就叫莲儿怎么样?牛莲儿。” “莲儿?真好听,我很喜欢!谢谢贵人。” “不要叫我贵人了,就叫我公子吧。” “好的,公子。” 夜色 深了,宋陵修正准备关窗睡觉了,却见赵承晞独自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便也走了出去。 “毕晞,还没睡?” “陵修,你怎么还不睡?”赵承晞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他坐。 “你不也没睡吗?在看什么?” “赏星赏月赏夜色啊。” “这么有兴致?”宋陵修侧脸见赵承晞的眼睛亮亮的,丝毫不见困意。 “我还是第一次出京陵城,我怎么觉得这里的星星比在宫家里的亮多了。” “应该是你家太灯火通明了,夺取了星月的光彩。” “说的在理。”赵承晞点点头。 “毕晞,你信命吗?” 赵承晞斜眼瞟了宋陵修一眼:“怎么,被牛神算的话触动到了?” “有些感怀罢了。” “我信命,却也不信命。” “何解?” “有些事是你无从抉择,无法改变的,便是命了。就说我吧,我是家里独子,又是爷爷亲自教导我,我从小就知道我肩上担着大家的期望,这就是命,注定我不能平庸。” “那你又如何不信命?” “老天给了我这命,那便是我的,难得来这世上一遭,我当然要活的对得起自己,不信命,便是努力活得随心随性了。” “好一个随心随性。”宋陵修笑了。 “你如今不就是随心随性吗?想去哪就去哪,自由自在,没有束缚。我可真是羡慕你。” “没什么好羡慕的。我也不知道我能自在多久。”宋陵修眼里也染上几分愁色。 “想那么多干嘛,且行且乐不就好了。” “还是你豁达。” “那可不是。”赵承晞笑开了。 有这么明眸皓齿,笑靥如花的男子吗?宋陵修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赵承晞。他从小锦衣玉食,养得如此水灵也在情理之中。虽说个头小些,也没有喉结,但他也还不大,有些男子本就发育得晚。宋陵修实在无法下定论,除非 第80章 抵达江中城 “毕晞,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更深露重的,是不是着凉了,让我把把脉吧。” “不用不用,我好着的,不必担心我。”赵承晞急忙摆摆手拒绝。 “何必客气呢,万一生病了就不好了。” “我哪有这么娇弱我也困了,就先回房睡觉了哈”赵承晞说完便起身疾步往屋里走去。 宋陵修也站起身,望着赵承晞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话说秦崇州昏迷了一日才醒来,还以为自己还在战场上,从苏堪泰嘴里才知晓了自己已经班师回朝,被派来剿匪而后受伤的事。 大夫也瞧过了,说是头部遭到重击,颅内出血,因而失去了部分记忆,只能细心调养,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恢复记忆。 秦崇州自然不会只听信苏堪泰的一面之词,私下细细询问了自己的手下,便知道了兴林山匪徒的隐情,只是还有一些事情他是捉摸不透。例如,当时他可以安全撤离,为何会突然冲进落石中?他还发现自己的贴身玉佩居然碎了,不过现在用金丝精致地框住了。还有,听说自己还向苏堪泰要了个什么青釉倒流酒壶,他真是不知道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他居然也喜欢上这种东西了?这些事情原本他的心腹应该知晓,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秦绪和秦秩都没有带来。 一连串的问题都没有答案,秦崇州也没有办法了,便只能先在苏堪泰府上养伤了。 京陵城某处宅邸。 “魏志祝传信来,说有位钦差大臣巡查到他那去了。” “没想到陛下动作那么快,前段时间才刚说要派钦差巡视各地,居然还是微服巡查。记得和下面的人说,让他们收敛一些。”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看来我们是小瞧陛下了,照陛下这个趋势,只怕我们的人要折进去不少。” “是啊,果然是万康帝亲自教导出来的。本来我们想着孟龄屏那个老东西倒下去了,再除掉个范知理,朝廷便是我们的了。没想到,这个陛下还真能给我们惊喜。” “若陛下当时除掉袁春智是巧合,看这次科举,他突然亲自命题,把我们都计划完全打乱了,很明显是要培养自己的人,这样下去,我们辛辛苦苦部署这么久都白费了。” “别担心,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皇帝能翻出什么大浪,如今孟龄屏估计撑不了多久,那毒我下得隐秘,基本没可能查出来。” “我看现在陛下和护国侯关系也变差了,我们再从中挑拨一下,到时候陛下没了孟龄屏,又少了护国军的支持,那便是没了牙的老虎,也凶不起来了哈哈。” “是没了牙的奶老虎哈哈” “说得对!哈哈哈” 兴林山。 “南缺,你有见到小绝吗?”林大壮急急忙忙地奔来。 “没有啊,不是在房间歇息吗?” “没有啊,地方就这么大,都找遍了,不知道跑去哪了!” 南缺心里暗暗有了计较。 “哎,上次差点被石头砸死也不长记性,还敢乱跑!”林大壮更是又气又急。 南缺蹙眉道:“我猜他可能是担心护国侯,下山去了。” “有可能!”林大壮一拍脑门,气急败坏地道,“山下那么危险,要是被苏堪泰捉去了怎么办啊!” “这样吧,我下山去找小绝。”南缺当机立断。 “不行,这岂不是把你也置身于危险之中?” “必须要有人把小绝带回来,我武功比你们好,万一和官兵发生冲突,还能用轻功逃走,被抓的几率小些。” 林大壮也只得同意:“那好吧那你小心些。” “放心,你们就在山上好好待着,布置好陷阱,如果官兵进犯,就照之前的法子,让他们上不了山。” “好,我们等你和小绝平安回来。” 再说赵承晞这边。 “公子,前面便是江中城了。侯爷就在苏堪泰府中,我们是否直接去苏府。”秦严问道。 赵承晞此时反倒有些踌躇了,在京陵城听到他受伤,心急如焚地赶来,如今江中城就在眼前,却有些瞻前顾后了。他失忆了,便忘记了与我经历的事情,这般的秦崇州,是否会让人感到陌生? 赵承晞叹了口气,道:“也到晌午了,先去城里的酒楼吃饭吧。” “公子为何不直接去见侯爷?”秦严追问道,他心里很是担心秦崇州的伤势,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秦崇州身边。 “先填饱肚子吧。”赵承晞决定还是先缓缓再去见秦崇州。 “可是”秦严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牛大力,不对,现在叫牛莲儿打断了:“你这个做下属的怎么这么多话啊,公子都说了先吃饭,那个什么侯爷有什么了不起的,饿着肚子也要先去见他啊。” 秦严一听不乐意了:“不准你妄议侯爷。” 牛莲儿自然不会把秦严放在眼里,嘴上巴巴的说:“嘴长在我身上,我爱说谁就说谁,你管得着吗!反正在你姑奶奶这里,你侯爷说的都不作数,我只听公子的!” 还没等秦严再反驳,赵承晞出声了:“好了,不饿么!这么多话,再说的待会不准吃饭。” 这两个冤家才噤了声。 还没走多少路,一个护卫像拎鸡崽一般,提着一个少年的衣领带到赵承晞面前:“公子,这个小子跟踪我们。” 这个少年还一边挣扎着,一边道:“放开我!我没有!” 赵承晞见这个少年也不过十一二岁,奋力挣扎着满脸通红,心里不忍,便道:“你要是不跑我就放开你。” 少年见对方人多势众,也逃不了,只得点点头。 赵承晞一扬手便让护卫放了少年。 “你为什么跟着我们?”赵承晞发问。 “我没有!这条路这么大,又不是只有你们能走!” 江中城苏府。 “侯爷,苏小姐求见,说是要约您出去散散心,有助于伤势恢复。”一名护卫进屋通报。 秦崇州正好运功调理结束。 秦崇州征战沙场多年,这点小伤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他的外伤基本已经痊愈,只是脑袋里的瘀血一直不散是个问题。江中城的名医诊治过也是束手无策,听手下说,宋陵修在候府,看来必须回京陵城让宋陵修看看才有恢复记忆的可能。 第81章 再见秦崇州 秦崇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推了。” 护卫得令刚要出去,秦崇州抬眼正好瞥见桌上放着的青釉倒流酒壶。听说这个酒壶是我特地向这个苏小姐讨的,难不成是我想从这苏小姐身上探得什么吗? “等等。”秦崇州唤住手下,“让她等等,本侯更衣便去。” “属下遵命。” 赵承晞这边还在和少年僵持着。 “既然我的属下说你跟踪我们,你又不承认,那这般好了”赵承晞故作低头思索片刻,认真道,“我们去报官,让官府来裁定此事好了。” 那少年闻言就想逃,却被护卫一把揪住,他这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道:“我承认!是我跟踪你们!你们别报官” “那你说你为何要跟踪我们?”赵承晞顿顿又道,“你要是敢隐瞒,我就把你交给官府。” 赵承晞看出这个少年好像是很怕见官,抓住这个软肋,就好办多了。 “我要是说实话,你就会放过我吗?”少年畏畏缩缩地问。 “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好,我说。我刚才听到你们在吵吵嚷嚷地说要去找侯爷什么的,就想跟着你们看能不能见到侯爷” 这个理由赵承晞倒是没有想到。“你也想找侯爷?” 这个少年便是偷跑下山的林小绝了,他猜到秦崇州应该是受伤了,林大壮和南缺又一直含糊其辞,他放心不下,便又用老招数偷偷溜下山,没想到在城外刚好听到牛莲儿和秦严在争论不休,偶然听到他们要去找侯爷,便决定跟着他们,没想到还没走多久就被发现了。 林小绝点点头:“是我一直都很佩服侯爷便想跟着你们去见侯爷一面” 赵承晞讪笑,这小孩不擅长说谎啊,说得这么磕磕绊绊谁信啊。其实林小绝也就比赵承晞小了四岁而已。 一旁宋陵修察觉到,这个林小绝说起秦崇州的时候,眼里更多的是担心,忧虑,想来他也知道秦崇州受伤的事,此事事关重大,苏堪泰想必不会大张旗鼓到让寻常百姓都知晓。知道此事的除了官府和朝廷的人,就只有兴林山的人了。而这个少年这么害怕见官,自然不可能和官府有瓜葛,这般想来,他的身份便不言而喻了。 “你是从兴林山来的吧?”宋陵修语气暗含笃定,其实也是在暗暗试探。 林小绝毕竟涉世未深,顿时惊讶地叫道:“你怎么知道!” 宋陵修笑笑,不以为意:“自然是猜的。” “哦?兴林山来的?”赵承晞神色一敛,正色道,“那你知道护国侯是怎么受伤的了?” 林小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这时候咬紧下唇,垂头不语。 秦严这时也忍不住了,义愤填膺道:“你们伤了侯爷还不够,是不是还想跟踪我们找到侯爷再对他不利!” 林小绝闻言急切地反驳:“我没有!我没想对侯爷不利!” 牛莲儿看不下去了,走近拍拍林小绝的肩膀安抚着,杏目圆睁,瞪着秦严:“你这么凶做什么!吓到小孩子了!” 秦严不满地冷哼一声,牛莲儿蹲下轻声细语地道:“你别怕,我们公子是好人,和那个侯爷是认识的,我看得出你也是担心那个侯爷的,把事情告诉我们,公子会帮你的。” 林小绝看了一眼牛莲儿,将信将疑,欲言又止。 牛莲儿继续道:“姐姐我前几天爹爹刚刚去世,要不是公子收留我,我现在也要流落街头了。” 林小绝见牛莲儿说的真诚,抬头审视了赵承晞须臾,这才缓缓开口道:“是这样的” “什么!是你害得侯爷受伤!”秦崇州的头号追随者秦严首先发难。 宋陵修闻言反笑:“倒像是他的作风。” “好了,此事也怪不得他,就不要追究了。”这么小的孩子也是无心的。赵承晞让手下松开林小绝,道,“你就先跟着我们吧,不过你可要乖乖听话才行。” 林小绝自然满心欢喜,决心好好把握这次能见到侯爷的机会,拍着胸脯打包票:“好,我会乖乖听话的,你们放心吧。” 赵承晞颔首:“那待会儿我们进城你可要小心些,不要乱说话,就算见到了侯爷也不可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林小绝急忙称是。 “既然你是这里的人,那这里最出名的酒楼你可知道?” “当然,我带你们去!” 秦崇州能答应苏希玉一起出行,可把苏希玉乐坏了。但苏希玉面上不露,好似真的只是单纯带秦崇 州出来透透气一般。 “侯爷,小女子已经备好马车” 苏希玉话音未落,自己想和秦崇州同乘一辆马车的心愿便破碎了。秦崇州大手一挥,直接让人准备了两顶轿子。 “前面就是江中城最有名的酒楼了。”林小绝一边指着前方,一边回头说。 “等等,那是侯爷?”秦严身为暗卫,自然眼力极佳,他虽然只是瞟见一个身影,却敢断定那定是秦崇州。 “你说侯爷?在哪在哪?”林小绝瞪大眼睛张望,“我怎么没看到?” 秦严立刻禀明赵承晞:“公子,属下看到侯爷进了那家酒楼。” “哦?”赵承晞略微意外,这么巧,还不等我去找他,他倒自己出现了。不过,都能出来逛酒楼,想必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了吧。 林小绝道:“那两个轿子挂着苏府的标记。” “看来侯爷是和苏府的人来的,难道是苏堪泰?”赵承晞想着,是否要先避开,毕竟自己也不知道秦崇州的安排,就怕打乱了他的计划。 “公子,侯爷应该不是和苏堪泰来的。属下见一位女子跟在侯爷身后,见装扮,应该是位官家小姐。”秦严一边观察着赵承晞的神态,一边回答道。 “那应该是苏堪泰的小女儿,我听说她长得漂亮,很得苏堪泰宠爱。”林小绝补充道。 赵承晞一声冷笑,对秦严道:“看来你家侯爷应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都有空和姑娘家出来喝酒了。” “公子,侯爷可以恢复得这么快,想必也有苏家小姐悉心照顾的功劳,侯爷和她出来可能也是想感谢感谢她。”秦严这话说的可是别有一番深意啊。 第82章 失忆相见 “你倒是对你家主子很是忠心。”赵承晞移开目光,“走吧,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赵承晞这下可是完全把自己刚才担心破坏了秦崇州计划的顾虑抛诸脑后。 一旁的宋陵修默默把赵承晞的反应看在眼里,目光闪烁,不置一词。 秦崇州随意选了二楼的位置,倒让苏希玉为难了,自己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以抛头露面,在这些市井小民众目睽睽之下用餐? “侯爷,希玉已经订好了包厢,不如移步” “不必了,本侯觉得这里不错。”秦崇州本就想着观察下江中城百姓的日常生活,更何况他也不会细心到照顾苏希玉的感受,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苏希玉的话。 苏希玉也只能坐下,笑笑:“这家店的手艺在江中城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侯爷您待会儿可要好好尝尝。” 秦崇州点点头,丝毫没有忘记此行的用意,问:“苏小姐也知道,本侯伤了脑袋,有些事记不清了,想问问苏小姐。” “侯爷尽管问,希玉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此便好。那个青釉倒流酒壶是本侯向苏小姐讨的?” “回侯爷,侯爷对那个酒壶喜爱的紧,便向希玉要了去侯爷?” “侯爷?”苏希玉从未见过秦崇州这副表情,他好似怔住了,直愣愣地看向某处。 秦崇州完全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看到赵承晞。在他的记忆中,上一次的见面已经是三年多以前的事情了,可是他却并不觉得陌生,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赵承晞长大了好多,她的眉宇间少了青涩,他渐渐有了一个真正的帝王的样子。不过,他的陛下此时眼里好像含了几分恼意? 秦崇州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他也不清楚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好似铜皮铁骨下的某处柔软被撞击了一下,酸酸的,涩涩的,麻麻的。 “侯爷。”还是秦严最先做出反应。 秦崇州回过神,更是意外:“秦严?陵修?” 秦严和陵修怎么和陛下在一起?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真是不好受啊 还没等秦崇州起身,赵承晞两步便直接坐下来,扬起个笑脸:“这么巧呀?” “侯爷,这几位是”苏希玉问道。 赵承晞抢先回答:“在下毕晞,京陵城来的,是侯爷的好友。” 宋陵修也跟着坐下:“在下宋陵修,与侯爷是旧识,现暂住在候府。” “小女子苏希玉见过两位公子。”既然是侯爷的朋友,苏希玉自然不会少了礼数,唤来小二添了碗筷和茶水。 赵承晞扫视了苏希玉两眼,道:“苏小姐想必是苏大人的爱女吧。在下素闻这江中城是个好地方,水土养人,今日在下发现啊,这水土也不是谁都养的,在下一路见了这么些人,就属把苏小姐养得最水灵。其他姑娘看上去都过得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这个人夸人听着怎么这么别扭。苏希玉不甘示弱,回击道:“谢公子谬赞。毕公子生得可比小女子水灵多了,想必京陵城的水土更养人吧。” “那可不是,京陵城在天子脚下,有龙气滋养庇护,自然是养人,京陵城举目望去,个个都水灵。也就是侯爷这个大五粗的在边境待久了,没这福分被滋养到。苏小姐,你说是不是?” 苏希玉一时语塞,这说是不就得罪了侯爷,说不是便是对天子不敬。原本苏希玉见赵承晞长的的确比一般男子精致白嫩些,想着他应该不愿意和女子做对比,没想到他不但照单全收,还敢调侃侯爷,想必和侯爷关系不错,看来我还是不要和他对着干好。只是我同他也不过是初见,怎么觉得这个毕晞好像对我有敌意似的? 知道赵承晞身份的宋陵修低眉浅笑地摇摇头,敢这么开秦崇州玩笑的也只有他一人了。还直接说自己的龙气滋养京陵城,这么厚脸皮的陛下只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苏希玉干笑两声,败下阵来,赶紧转移话题:“毕公子,宋公子,二位是担心侯爷伤势才特地来到江中城吗?” “苏小姐果然聪明。只是”赵承晞抿了口香茗,顿了顿才说“我本以为侯爷应该躺在床上好好休养,没想到已经恢复到可以和这么一位如花美眷在这品尝美味佳肴的地步了呢。” 苏希玉不自觉眯了眯眼,这句话怎么听着有点酸呢?苏希玉悄悄扫了两眼秦崇州,见他无动于衷,并未把毕晞这般调侃的话放心上。何时侯爷这般能容人了? 难道? 苏希玉怎么地也是跟着母亲在大宅里浸染多年,自然敏感地嗅出了一丝不妥。 听闻京陵城的达官贵人中,有 豢养小倌的风气,这般看来,这位毕公子只怕是 苏希玉越瞅着越像,这个毕晞生的白白嫩嫩,比一般姑娘家更惹人怜爱几分。想必是在京陵城中听说了侯爷受伤,心中放心不下,巴巴地赶来,没想到一来便撞见侯爷与自己在一起,肯定是火冒三丈,这般想来,他的敌意也就不奇怪了。 秦崇州默不作声,面上波澜不惊,无悲无喜,实际内心早已经是千回百转,万马奔腾了。 陛下简直是语出惊人,难道陛下真的是担心我才千里迢迢赶来吗?听陛下言语间好像和我很是熟稔,可是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宋陵修默默看了半晌的戏,总算开口打了圆场:“菜应该上的差不多了吧,先吃吧,免得凉了。毕晞,你不是早就说饿了吗。” “对对,凉了就不好吃了。”赵承晞这才执起筷子。 “侯爷,试试这个。”苏希玉殷勤地夹了一筷子菜给秦崇州,“这可是这里的招牌。” 苏希玉抬眼看向赵承晞,碰巧和赵承晞的眼神撞上了,苏希玉也不躲,反而颇有些示威似的微挑了下眉。一个男宠而已,难道我苏希玉还怕了你不成? 赵承晞啪地一下就把筷子拍在桌面上。嚯?这个苏小姐是在和我叫板不成? 第83章 劝降兴林山 这动静让桌上其他两位都侧目,苏希玉倒抢先开了口:“怎么了?毕公子,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赵承晞摇摇头:“虽说这些菜是比不上我在京陵城吃的,但也还算入得了口。只是,我吃饭向来都是无需我自己夹菜的,一时有些不习惯。” 苏希玉有些难堪,这不是瞧不上他们江中城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背景。 “敢问毕公子府上是” 赵承晞瞧了眼宋陵修,眼珠子一转,说:“我和陵修一样,也是暂住在候府,候府的饭菜别提多好了,不愧是护国侯府阿哈哈。” 苏希玉这回算是断定赵承晞的身份了,轻蔑一笑,颇为善解人意地道:“毕公子,不如让希玉的丫头为你布菜如何?” “不必劳烦了。”赵承晞目光扫向一侧,“劳烦侯爷为我布菜吧。” 秦严最先不情愿:“公子,让秦严来吧。”侯爷的手是用来上阵杀敌的,怎么能干这种低下伺候人的事情呢? 牛莲儿也出声了:“侯爷还没说话呢,你着什么急。” “无碍,本侯刚好也没什么胃口,就帮陛公子布菜好了。”秦崇州拿起赵承晞的碗,为她盛了碗汤。 赵承晞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对牛莲儿道:“你们去另开一桌,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帮苏小姐省钱。” 牛莲儿林小绝和几个护卫欢欢喜喜地去了。 苏希玉强压着不满,言语慷慨:“毕公子说的是,随便点。” 赵承晞心满意足地喝着汤,由衷感叹:仗势欺人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酒足饭饱之后,苏希玉问道:“侯爷,是否回府?还是要逛逛市集?” 秦崇州把目光投向赵承晞:“你们找到住处了吗?” 苏希玉将善解人意进行到底:“如果不嫌弃,不如住在苏府吧。” “好啊,既然苏小姐盛情难却,我们就住在苏府吧。”赵承晞丝毫不推辞,“陵修,你觉得如何?” “毕晞你决定就好。”看来以后的日子可热闹咯。 “那就请苏小姐先回府帮我们打点好房间,我们逛逛再回去。”赵承晞做好安排。 “各位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让希玉带各位好好逛逛吧吧。” “不必了,你先回去。” 秦崇州一发话,苏希玉也没有办法,只能告辞。 打发走了苏希玉,赵承晞先开口:“你身体如何?” 宋陵修低声提醒:“这里人多口杂,我们去马车上说。” 宋陵修为秦崇州诊了脉,赵承晞问道:“如何?” 宋陵修笑道:“侯爷身体并无大碍,想必是侯爷自行运功疗伤的缘故。只是侯爷脑袋受了重创,颅中血块不散,影响了记忆,不过也不是大问题,等我为侯爷每隔两日针灸一次,半个月后,血块应该也就消散了。” 闻言,其余二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陵修,你为何会去京陵城,又来到这里?” “我和舍妹去京陵城游玩,暂住在你的候府。期间认识了毕晞,此次你受伤,听闻江中城没有可靠的大夫,毕晞便和我一起来看你。”宋陵修简明扼要的说了。 赵承晞看出秦崇州的欲言又止,笑道:“你放心,我家里都安排好了,一切都好。” 秦崇州察觉出赵承晞没有表明身份,便也不再多言。 “对了,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你救下的孩子,他叫林小绝,对你很是敬佩,听闻你受伤了,特地从兴林山跑下来找你。” “难道我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 “据他所说,的确如此。” “或许,我们可以从他口中知道些兴林山的事情。” “侯爷”林小绝眼睛里闪烁着激动,他在酒楼里一直不敢说话,如今总算让他和侯爷说上话了。 秦崇州犀利的目光打量了一眼林小绝:“你说是本侯救了你?” 林小绝打了个冷战:“是啊,侯爷您不记得了?” “本侯失忆了。” “什么!都是我的错!要不是为了救我,侯爷您也不会受伤!都怪我!”林小绝说的更咽,泫然欲泣。 赵承晞心生不忍,安慰道:“好了,你别担心,可以治好的。” 林小绝这才猛吸了鼻涕,瞪大眼睛:“真的吗?” “你可愿把你们山上的情况和本侯说说。” 林小绝犹豫了:“可是侯爷你会把我们都抓起来吗?” “本侯是那种不分 是非的人吗?你若是相信本侯,便不要隐瞒,如实回答,本侯会为你们做主。” “好好!我相信侯爷!是这样的”林小绝娓娓道来。 “微臣参见陛下。” 待屋里只有秦崇州和赵承晞二人,秦崇州便毕恭毕敬,端端正正地给赵承晞行礼。 “坐吧。”赵承晞心里莫名有些酸涩。 “谢陛下。”秦崇州坐在赵承晞堂下,“陛下怎么会来江中城?” “朕今日不是说了吗?你受伤了,朕放心不下,便来了。” 赵承晞说得坦然,秦崇州反而有些如鲠在喉,一时不知作何反应。陛下居然如此关心我? “陛下说笑了。如今江中城也不太平,实在不宜久留,陛下万金之躯,若是有个万一,微臣万死难辞其咎” 赵承晞摆摆手,打断了:“哪有那么多万一,你不会保护好朕吗?” “微臣自然会誓死保卫陛下安全,只是” “别只是了,朕来都来了,咱们把兴林山的事赶紧处理好,马上回去。” 秦崇州也没法,只得道声遵旨。 “咦?这个不是倒流壶嘛?”赵承晞的目光被随意放在一侧的青釉倒流壶吸引了,颇为惊喜。 “回陛下,这是苏堪泰所赠,回朝之后微臣会上缴国库。” “这个苏堪泰,居然还留了一个。”赵承晞点点头,又道,“你可知道朕为何派你来?” “回陛下,微臣虽然失忆,但据微臣手下口中得知的消息推测,陛下应该不是让微臣来剿匪,而是来救民。” “不错,你现在有何计策?” “回陛下,臣以为兴林山众人戒心重,对官府不信任,要劝降只怕不容易。不过,如今倒是有个机会。” 赵承晞立马领会:“你是说林小绝?” 第84章 治秦严 “陛下英明,微臣想让他带微臣上兴林山。” 赵承晞断然拒绝:“不行,陵修明日开始为你施针,你不能上兴林山。” “可是陛下,若要等十五日之后,只怕耗时过长。” “无碍,你恢复记忆要紧。” “陛下” “不必说了。” 秦崇州见赵承晞语气坚决,也低首不再多言,片刻沉默之后,他只听见一声几乎微不可察的叹息。 秦崇州的抬起头,赵承晞已走到他面前。 “秦崇州。” “微臣在。” “快点恢复记忆吧。你这样朕怪不习惯的。” 屋内,秦崇州和宋陵修正在对弈。 秦崇州耳边蓦地响起赵承晞的那一句话,心中不免泛起波澜。 “本侯的伤需要半个月才能痊愈?” “怎么?着急了?”宋陵修抬眼,语气调侃。 “失忆的滋味实在不好受。”秦崇州缓缓落下一子,棋子落盘的声音掩盖住了一声轻叹。 “有一个办法,只需一半时日,不过有些痛苦。” 秦崇州挑眉:“说来听听。” “若是施针后,我再以内功将银针迫入你体内,你同时也运功相抵,这样可以事半功倍,不过你会相当痛苦。” “就这样办吧,不过你要保密。” “好。”宋陵修沉吟片刻又开口了,“有一件事我其实应该等你恢复记忆了再和你说。只是事情总有万一,我怕”我会后悔。 “何事?难得见你这副模样。” “有时候你的人对你忠心耿耿,你对另一个人忠心耿耿,但并不代表你的人对他也是一片赤诚。” “看来你知道毕晞的身份,也是,以你的聪明才智,陛下行事又这么”高调。 “这些并不重要,等你恢复记忆便清楚了。陛下并不知道我已经知晓他的身份。只是我刚才的话你可懂?” “你是说秦严?”秦崇州蹙眉。 “不错,前两日陛下从官府手中救下一名女子,就是如今跟在陛下身边的牛莲儿。当时陛下为了救牛莲儿差点跌入水中,秦严就在身边,他明明可以出手。” 秦崇州剑眉一蹙:“陛下没事吧?” “我及时出手,陛下没事。” “你是说秦严故意不出手救陛下?” “我看的出秦严的确对陛下不敬,只怕他的心里只认你一个主子。” 宋陵修见秦崇州沉默不语,接着说:“此事我若是七日后再和你说,想必你不会如此平静。罢了,你自己决定吧,这棋改日再下吧。” 宋陵修起身抚抚衣襟,离开了房间。 秦崇州松开手,黑色的棋子不知何时已被捻成粉末,撒了一桌。 “侯爷,您找属下?” “秦严,你可知本侯找你何事?”秦崇州的手指缓缓摩挲着一枚棋子,开口道。 “侯爷是不是想让属下回来?秦秩和秦绪都不在这,属下请侯爷让属下回来伺候。” 秦崇州看出秦严的迫切,但依旧不急不赶地道:“秦严,本侯为何让你待在陛下身边?” “侯爷让属下保护好陛下。属下也一路保护陛下来到了江中城” “秦严,本侯问你,这一路上,可有尽心尽力,全心全意保护陛下,毫无二心?” 秦崇州的目光如利剑射来,秦严感到如芒在背,渐渐渗出汗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本侯在问你。” 秦严啪得一下跪倒:“属下知罪。” “秦严,你跟着本侯这些年,也算忠心耿耿,出生入死,但是对陛下有异心,视同叛国,我护国军容不得你了。” 秦严的心蓦地一紧,顿时感到天昏地暗,侯爷要把他逐出护国军? “侯爷!属下知罪,要打要罚属下绝无二话,求侯爷念在属下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属下!属下并无谋害陛下之意只是只是陛下派您来剿匪,实在有失您的身份属下只是想必让陛下吃吃苦头,并不会伤害陛下啊!” “本侯意已决,你走吧。” “侯爷!” 秦崇州扬手把棋子一掷,击在秦严面前的地板上裂得粉碎。 秦严深知秦崇州脾性,此时也不敢多言,恭敬地行礼才离开。 “哎呀!”牛莲儿刚从赵承晞房间出来,被 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秦严:“干嘛啊你!这么晚在这吓人!” 秦严此时也没心情和牛莲儿斗嘴,神色萎靡:“我我想见公子” “公子刚洗漱完,要休息了,你明天再来”牛莲儿借着昏暗的灯光发觉秦严神情不太对,问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找公子有急事,你你能帮我通禀一声吗?” “好你等一下。”牛莲儿看出秦严的不妥,也不敢嬉闹,转身又进了房间。 “秦严,什么事?”赵承晞打了个呵欠,有些困意。 “公子”秦严瞅瞅身边的牛莲儿,欲言又止。 赵承晞看出秦严想单独和她说的意思,对牛莲儿道:“莲儿,你先出去守着。” 牛莲儿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陛下,求陛下救救属下!”秦严直接跪下了。 这下把赵承晞的瞌睡虫都吓到九霄云外去了。 赵承晞云里雾里:“怎么回事啊?” “侯爷要把属下逐出护国军,请陛下开恩!” “护国侯怎么无缘无故要这样做?没道理啊?” “陛下请陛下恕罪!是属下犯了死罪” 秦严也顾不得赵承晞是否会追究,直接将始末全盘托出。 “原来是这样听上去也就是护驾不力,不算什么死罪。” 秦严暗暗松了口气:“谢陛下开恩!” “秦严,护国侯有权对他的属下进行任何处置,朕尊重他的决定。不过,你的确是个可用之材,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留在朕身边戴罪立功吗?日后朕会寻个机会让你再回护国军。” “谢陛下隆恩,属下感激不尽!属下必定尽心尽力保护陛下,绝无二心,如若违背,天打雷劈!”秦严也知道若是陛下强留他在护国军,只怕侯爷那关也是不容易过,不如先留下了,等到日后护驾有功,便可正大光明地重回护国军了。 “行了行了,退下吧,朕真的困的不行了。”赵承晞挥手让喜形于色的秦严退下。 第85章 江中城真相 赵承晞坐在庭院的石凳上,目光却是始终落在紧闭的房门上。石桌上的茶水还是满的,但却已经凉透了。 终于,门开了,赵承晞顿时起身。 门后闪出宋陵修的身影,他面上的笑容依旧是惯常的如沐春风,只有额角的汗滴暴露了这次施针的不易。 “毕晞,久等了,结束了。”宋陵修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赵承晞进屋。 赵承晞疾步往里屋走去,见秦崇州靠在床边,面色苍白,心里莫名紧了几分,回头对宋陵修道:“怎么脸色这么差?” “这是正常的,慢慢就恢复了。”宋陵修没有多说,其实是秦崇州运功过度的缘故。 “陛公子,我没事。”秦崇州睁开眼,赵承晞担忧的模样正好撞入眼里,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像隐隐有些画面在脑海中一掠而过,画面里好像也有陛下的身影,可惜还未细想,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有哪里不舒服吗?有想起什么吗?” 秦崇州摇摇头:“没有。” 宋陵修道:“哪有那么快,我又不是神医。” 赵承晞笑道:“陵修,神医两个字你真的担得起!” 秦崇州瞥到角落里的一个身影,不禁蹙眉:“秦严?你怎么还在这。” 秦严实在心系自家主子,这才想着偷偷进来看看,没想到刚进门就被秦崇州发现了。 赵承晞急忙回答:“你别生气,也别怪他,是我留他下来的。” “秦严已经不是护国军的人了,实在不适合留在你的身边。” 赵承晞也不让步:“我觉得他挺能干的,我决定给他一次机会吧,不论如何,他现在是我的人了。” “好吧。”赵承晞金口玉言,秦崇州也只能妥协。 “侯爷,属下知错了,属下绝对会全力保护公子,绝无二心。”秦严面容肃穆,言语掷地有声,可想而知他的决心。 “希望你不要让本侯再失望。如果本侯得知你有失职之罪,绝不放过。” “属下遵命。” 赵承晞和宋陵修来了苏府,苏堪泰看在秦崇州的面子上还是搞了个接风宴席。 “两位请,不用客气,两位是侯爷的朋友,那便是苏某的贵客,随便吃。” 苏堪泰热情地招呼赵承晞和宋陵修吃菜。 赵承晞故作惊叹道:“真是谢谢苏大人了,我可是难得有这个机会吃到这些山珍海味呢!” “毕公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苏堪泰闻言,乐得两眼眯成缝,一副好客热情的模样。他昨天也听苏希玉说了,实则内心暗想:哼,下等人出身就是没见过世面。 “我在候府也吃过一顿,菜色都没苏大人这的好啊,难道堂堂护国侯的俸禄都比不上苏大人不成?”赵承晞挑眉,嘴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弧度。 “哈哈”苏堪泰干笑两声,“毕公子真是会说笑哈哈,这不是为了款待贵客,把攒了多年的家底都掏出来了吗哈哈” “原来如此啊,真是要感谢苏大人的良苦用心了啊。” “毕公子客气了客气了。”苏堪泰泛起一背冷汗,暗自祈祷秦崇州没有把赵承晞这话往心里去,心里又恨上赵承晞几分,急忙转移话题,“侯爷,如今您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兴林山的问题只怕再不能耽搁了,不知侯爷有何对策?” 还不等秦崇州开口,赵承晞抢先说话了:“苏大人,瞧你这话说的。好歹也是你江中城的子民,怎么我感觉你好像急着把他们处置了一样?” 苏堪泰顾念着秦崇州,只得耐心解释:“毕公子,他们可是暴民,再耽搁下去,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赵承晞不以为然,笑了:“我倒是想看看他们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秦崇州会意,一锤定音:“无碍,再等两日。” 苏堪泰满腹牢骚,还是都压了下来,面上依旧恭敬:“下官遵命。” 这日一早,赵承晞便叫上了秦严c牛莲儿和林小绝,出了苏府。 林小绝问道:“公子,今日我们出去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牛莲儿拍拍林小绝道脑袋,“公子自然是带咱们玩去咯!” “是啊,咱们去玩。”赵承晞笑得讳莫如深,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揽着林小绝的肩膀,凑近在他耳旁道,“小绝,你知道这江中城的穷人都在哪吗?” 林小绝不知道赵承晞意欲何为,但还是如实道:“我虽然只来过几次城里,不过我应该知道公子 你说的那个地方。” “好,咱们走。” 走到半路,秦严便发现了不妥,低声提醒赵承晞:“公子,有一人跟着咱们。” “哦?是苏堪泰的人吗?” “不像。此人武功不低,不像是官府的人。” “无碍,让他跟着。我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林小绝带着赵承晞三人走过了喧闹的集市,走过了百姓居住的屋群,最后在一条巷子口停住了脚步。 “公子,我想你说的就是这里了。之前有一次,我阿爹阿娘带我进城,偶然路过这里,阿爹便告诫我一定不要来这里,说这里是乞丐难民的聚集地。” 赵承晞张望了两眼,一条巷子笔直通到底,没看到有什么人啊。 秦严一边站在赵承晞面前做防守状,一边提醒道:“公子,里面有人。很多人。” 赵承晞闻言,不禁凝眉正色道:“走,进去看看。” “这个味道”牛莲儿刚走几步便掩住了口鼻,“好像我几年没洗的衣服堆在一起一样” 牛莲儿都受不了,更何况锦衣玉食的赵承晞,赵承晞强忍着恶心,快把巷子走到底了,才发现原来巷子底左右两边都有通道,刚才远远的没看出来。 赵承晞已经可以听到窸窸窣窣的讲话声,夹杂着微弱可闻的呻吟声。 赵承晞探头一看,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禁心惊。 两侧狭窄的巷子人挨着人,人挤着人躺成一片,皆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模样,其中不乏黄发垂髫。 “天哪。”牛莲儿低呼出声,继而目光落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位老妇人身上,她半靠着墙壁喘息,看她的模样,应该也是饥饿难忍。 第86章 上兴林山 !g一 牛莲儿走近蹲下,从怀里掏出两块刚才在街上买的吃剩的两块糕点,递给老妇人:“来,吃点吧。” 老妇人一见,手忙脚乱地就夺过来,囫囵吞枣般地塞进嘴里。 “慢点慢点”待老妇人咽下,牛莲儿问道:“老婆婆,你们怎么呆在这里,出去找吃的呀。做些能干的活,或者去和饭馆讨些饭菜呀。” “谢谢你啊。”老妇人叹了口气道,“姑娘,你们一定是外地来的,不然也不会来这里了。我和你们说吧,我原本是江中城附近的一个村里的,去年收成不好,官府的赋税又重,实在熬不住了,就想来城里讨饭。没想到,前段时间,听说是有朝廷的大官要来,官府怕我们这些难民被大官看见,便把我们和乞丐们都赶在这里,不准我们出去。之前有些人饿得受不了了便想偷偷逃走,结果被官府的人发现,狠狠打了一顿,又赶了回来。现在大家都不敢出去了。只能等着官府隔几天派人来送些剩菜剩饭” “难怪”赵承晞怒极反笑,面色凝重,脚下虚浮,“难怪我在街上见不到一个乞丐,原来如此” 牛莲儿眼疾手快扶住赵承晞。 忽然之间,数声叮叮当当在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这是金属掉落在地上的声响? 赵承晞低头一看,发现几十枚铜板散落在脚下。咦?怎么会有钱掉在这? 赵承晞还没来得及细想,面前顿时一阵骚动。 “是钱!” “钱!” 刚才还躺在地上有气无力模样的百姓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倏地一下爬起来,往赵承晞方向就猛冲了过来。 “公子,小心!”秦严率先反应过来,立刻把赵承晞护在身后。赵承晞也眼疾手快,一把拉上牛莲儿往后退。 为了几枚铜板,他们争先恐后,叫嚷着,推攘着,没来得及爬起来的人被踩踏发出痛呼,幸亏牛莲儿站起来得快,不然脸上肯定得留几个脚印。 “小心,别伤了他们!”赵承晞也怕秦严和牛莲儿出手无度,嘱咐道。 因着另一侧的人们也发现了动静,赵承晞等人刚好被挤在中间,进退不得。 “等等,林小绝呢?”赵承晞一惊,林小绝个子小,赵承晞一下没找到他,生怕他被挤倒了。 秦严和牛莲儿哪里有空闲管林小绝,光顾着护住赵承晞了。 “林小绝!”赵承晞张望着,正好看见一个戴着斗笠的人挎揽着林小绝正往巷子出口移动。 “公子,你先走。”秦严和牛莲儿对视一眼,二人暗暗使力,尽量给赵承晞多点空间。 赵承晞把握住这难得的余地,猛地蹬地,运起轻功,又在一个弯腰捡钱的人的后背一借力,成功逃离人群。 “放开我放开我!” 林小绝被拦腰抱着,正奋力挣扎,他只知道刚才不知怎么的,那些难民和乞丐忽然往自己这边冲过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这个男子拽了出来。 像是林小绝的挣扎奏了效,男子把林小绝放下,双手按着他的肩膀,迫使林小绝平静下来:“小绝,别怕,是我!” “放开我”林小绝闻言一愣,这个声音? 林小绝定睛一看,斗笠下的面庞不正是南缺大哥吗? “南缺大哥?怎么是你?” “你突然跑下山,我自然是来找你的。” 南缺下了山,想着林小绝肯定是奔着秦崇州去的,便溜进了城,整日盯着苏府。终于今日发现了林小绝,便悄悄跟了一路。这不,趁机会制造了骚乱,把林小绝拉了出来。 林小绝也有些愧疚,搔掻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南缺大哥,不好意思” “先别说了,我们快走吧。”南缺说着,便要牵起林小绝的手。 林小绝不自觉避开了,后退半步:“南缺大哥我还不想回去” “怎么?你还想待在这里?”南缺摸摸林小绝的脑袋,半弯着腰,轻声劝慰道:“大力他们都很担心你,我没把你带回去,怎么向他们交待?” 林小绝刚想说话,南缺像是感觉到什么,眼神一凛,迅速直起身,同时把林小绝护在身后。 “这位壮士,不打声招呼就走?” 林小绝从南缺身后探出脑袋,有些欣喜:“公子!” “这位公子,我并无恶意,我只是想带走我的人。” 赵承晞轻笑:“你的人?现在他可是我的人。” “如果公子一定要为难在下,那在下 就不客气了。”南缺看出赵承晞功夫不如自己,便想动武了。 “别咱们斯文人,君子不口不动手,不如”赵承晞指指南缺身后,“让他自己来决定他的去留吧。” 赵承晞还能不知道林小绝放心不下秦崇州吗? 还不等南缺说话,林小绝便抢先回答:“我要留下来!” 南缺丝毫不动摇:“这位公子,在下先谢过公子这几天不仅没有为难小绝,还把他照顾得很好。不过,在下带林小绝走这事是没得商量的,还请公子可以通融。” “这个嘛让我想想”赵承晞托着下巴作沉思状。 南缺耐着性子等了须臾,忽然觉醒:“你在拖延时间!” 赵承晞眼睛一亮:“说的不错。” “公子,你没事吧?” 秦严和牛莲儿也跟了上来。 “我没事,你们呢?” 牛莲儿抱怨道:“我都要被挤变形了待会儿回去我就要泡个澡先。” “你不是想动手吗?来啊。”赵承晞此时威风了,三对一,稳赢。 南缺沉默不语,像是在估量着自己的胜算。 “这位公子,只要我有一口气,小绝我是绝对不可能让你们带走的。” 南缺说的笃定,掷地有声,这也在赵承晞意料之中。 赵承晞脑袋一歪,道出自己的目的:“你要带他走也可以,条件是也带上我们。” 南缺闻言颇为讶异:“公子为何有这个想法?” “实话说吧,我知道你的来处。我挺想去看看的。” “不行。”南缺也不隐瞒了,一口拒绝,“兴林山不欢迎官府的人。” “我们不是官府的人啊,不信你问问小绝。” !一ver 第87章 兴林山 !g一 林小绝帮忙解释:“他们的确不是官府的人,是从京陵城来的,侯爷的朋友。” 赵承晞继续道:“侯爷对你们并没有敌意,难得有这个机会,我便想替侯爷去看看。” 南缺暗暗揣测着赵承晞话的真假。 “听小绝说,你们兴林山都是好人,是被无良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良民。既然这样,我们不是官府的人,对你们也没有恶意,我们上山还可以传达侯爷的善意。我想,你们也不愿意一直被官府诬陷成暴民和土匪吧。” 南缺闻言有些动摇,上次和秦崇州的简单接触,他能感觉到秦崇州的善意。若是此次秦崇州愿意帮助他们 南缺最后决定:“可以,但是只能你一个人和我们上山。” 南缺有自己的思量:很明显,另外两个人是听这位公子吩咐的,想必他的身份应该不低,可以和护国侯说上话。另外,此人武功不算高,若有什么问题,也好应对。 秦严表示反对:“公子,你不能一个人和他们上山。” 牛莲儿也担心:“是啊,这样太危险了。” 这个男子坚决至此,想必僵持下去也没有意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如就跟他上山。 赵承晞权衡片刻,点头道:“好,我和你上山。” “公子” 秦严还想说什么,被赵承晞制止了:“你回去和侯爷说,让他不必担心,也不要贸动,按时施针,等我消息。” 秦严只得答应:“属下遵命。” 苏府。 苏堪泰的书房内,苏堪泰正和一名手下在窃窃私语。 “你说有一个我们的人已经成功潜入兴林山了?” “回大人,是啊,虽然他们盘查得紧,但小的特地在外地找了一个,说是外城逃来的,把他们都瞒过了。” “都吩咐好了吗?” “大人,放心吧。小的都和他说好了,上了山就找个机会把药给下了,然后就给我信号。” “哈哈,这般便好。” “大人,小人不明白,为什么不下个毒药把他们都毒死算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要是都毒死了,还不显得本官心狠手辣?下个软筋散最合适,待他们毫无招架之力的时候,本官再冲上去,看他们一个个还不是手到擒来哈哈” “大人英明。” “本官不知怎么的,这两天心里七上八下的,侯爷迟迟没有动作,本官总觉得不安心,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本官决定来个先斩后奏。” “可是大人这样子会不会惹恼了侯爷?” “怕什么,他是奉旨剿匪,本官把匪剿了,不用他出一点力气,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本官?大不了到时候本官叫希玉好好陪陪他,再进献几件珍宝,说不定本官摇身一变就成了护国侯的老丈人了呢哈哈” “那小人就先恭喜侯爷了!” “别担心,等事成之后有你的好处!” “小的谢谢大人!” 宋陵修扣开了秦崇州的房门:“来,喝药了。” 秦崇州眼神不抬,专心致志地擦拭着手里的长剑:“好,先放着。” 宋陵修把药放下,走近一瞧,不禁赞叹:“好剑。这是尚方宝剑?” “不错。之前我受伤后苏醒,失了记忆,苏堪泰说是陛下派我来剿匪的。之后,我在暗卫口中得知,兴林山上的百姓并非匪徒,也想过陛下是否是被人蒙蔽,不知此事,甚至知道此事,却不以为意,不把百姓的苦衷与处境放在心上。毕竟我对陛下并不了解不过,当我看到这把尚方宝剑的时候,我便懂了,陛下已经成为了我期许中的模样。” “你先前可有想过,陛下派你来剿匪,是大材小用?或是想要羞辱你?” 秦崇州收起剑,笑了:“这就羞辱我了?陛下的旨意哪里有大用小用之分?” “就知道你这个人在忠君爱国上是死脑筋。”宋陵修摇摇头,把药碗端来,“喝药吧。” 秦崇州接过,一饮而尽。 “这两天有什么感觉?可记起什么?” “偶尔想起一些模糊的画面,但是记得不真切。” “快了,我估摸着,再施针两次,便可以了。” “那便好。” “你可在担心陛下?” 秦崇州叹了口气:“陛下终究还是个孩子,他有时候还是过于冲动。” “瞧你这话说的,你也不过比他虚长了几岁,便说了这么老气横秋。” “陛下在宫里长大,没见过什么风雨,自然想得简单。” “你这话便错了,皇家向来都是风雨不止的地方,皇家的孩子说不定一出生便陷入了风雨的漩涡。”宋陵修说的沉重,忽而话锋一转,“兴林山上既然都是普通百姓,那便不会对陛下如何,你无需担心。” “但愿如此。” “这兴林山风景不错呀。” 赵承晞跟着南缺上了山,一边走一边欣赏风景,跟出来郊游似的,十分惬意。 林小绝也跟着东瞧瞧,西看看,拧着眉说:“是吗?我觉得挺普通的呀。” “你这是看习惯了,我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这些景色我平时见都没见过呢。” 南缺问道:“毕公子是京陵城的人?” “是啊。” “不知道毕公子府上是” “我家里就是做买卖的,也算赚了几个小钱。” 商贾之家会和护国侯有交集?南缺心里暗暗猜测。 赵承晞感觉到南缺的试探,反问道:“南缺公子是何方人士?” “在下江湖中人,四海为家。”南缺很明显不想透露。 “听小绝说,南缺公子为了报答小绝父母的恩情,便一直在兴林山保护大家,想来也是个有胆有识的侠义之士。” “毕公子过奖了,江湖中人,向来都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毕公子直接叫我南缺吧,不必称呼我公子。” “好,南缺,如果这兴林山的百姓都不用在躲在这里,你的恩情便也算报完了,到时候,你想去哪?” “自然是继续闯荡江湖。” “我看你有勇有谋,有没有想过报效朝廷?”赵承晞动了纳为己有的心思。 “毕公子是想替侯爷招人?不必了,在下逍遥惯了,不想进官场。” !一ver 第88章 最好的结果 赵承晞惋惜之情溢于言表:“那真是可惜了。” “毕公子真的只是一介平民?毕公子就不能如实相告你的真实身份吗?” “我的真实身份啊”赵承晞莞尔一笑,“就是来帮助你们的人。” 南缺还想再说些什么,对面传来林大力的声音,他已经知道南缺和林小绝回来了。 “小绝!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林大力猛地把林小绝提起来,一脸关切。 “我没事,大力哥,放我下来!”林小绝对林大力的过于热情觉得有些丢脸,挣扎着要下来。 林大力这才发现眼前站了个生面孔,见赵承晞的着装便知道不是难民,面上立刻戒备起来:“这个人是” 林小绝抢先回答:“大力哥,我下山的这几天都是毕公子收留我的,你可不能欺负他。” 林大力闻言心里也有些松动:“小绝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毕公子是吧,走,到山上屋里坐坐。” 赵承晞欣然同意,跟着继续走。 到了山上平坦的地方,赵承晞才遇到了更多的人。快到晚饭时间了,一些年轻人背着柴火刚回来。赵承晞走过一处支起来的简易茅草摊子,一些妇人一边在择菜一边闲聊,几个小孩子在膝边嬉戏,怡然自得,就像在自个儿的家里一般,看不出一丝避难的忧愁,倒让赵承晞难得感受了一番烟火气。 赵承晞不觉感叹:“你们在这倒是自在。” 南缺不以为然:“苦中作乐罢了。” 南缺一行人经过,大家都会热情地打招呼问好,很明显能看出他们的感激。这份感激在赵承晞眼里,却变得越发苦涩,是她没有让她的子民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赵承晞跟着进了一间简单搭成的茅草屋,屋子里也就几张简易的板凳和木桌。 南缺手一伸:“毕公子,请坐。” 待大家落了座,南缺还是客气地给赵承晞倒了杯水。赵承晞走了山路正口渴,还连喝了两杯。 赵承晞丝毫不拘泥,落落大方的样子得到了林大力和南缺的好感。毕竟赵承晞这么一副公子哥的模样却完全不嫌弃这里的环境,实属难得。 林大力看向林小绝:“小绝,你下山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吧,又是怎么遇到毕公子的?” “是这样的,我在城外刚好遇到毕公子他们也刚来江中城,我听到他们要去找侯爷,便便和他们说带上我一起去,就这样我就见到了侯爷。好在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林小绝模棱两可的说了一遍。 林大力闻言,面上露出几分防备:“毕公子和护国侯认识?” 赵承晞点点头:“哦,算是朋友。” 林大力也不顾尴尬,直言问南缺:“你怎么能把和护国侯有关的人带上山呢?” 南缺欲言又止,赵承晞抢先道:“我没有恶意,你不要多心。” 林小绝也道:“侯爷是好人,是他救了我的性命,侯爷的朋友自然也是好人!” 林大力心里始终有所顾虑:“有句老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护国侯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官官相护的事我可见多了。他先前救了小绝,我是感激他,但是他因此受伤,官府肯定把这事怪在我们头上,指不定在想什么法子把我们一窝端了呢。毕公子,我林大力说话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你收留了小绝这么多天,我感激不已,但是兴林山你实在不好多留,不如就下山吧。” 赵承晞暗道不好,这么快下山可不是她的计划啊。赵承晞瞟了一眼林小绝。林小绝接收到信号刚要开口,却被林大力一个眼神遏止。 赵承晞又看向南缺,结果人家干脆不和赵承晞眼神碰撞,故作不语。 赵承晞没法,只得道:“如今天色不早了,现在让我下山也太没人情味了吧。不如让我在这过个夜吧。” 林大力想了想,毕公子怎么说也是小绝的恩人,也不好让他赶夜路下山。道:“也好,毕公子如果不嫌弃,就在这留宿一晚吧。” 吃饭前趁着天还没黑,赵承晞又让林小绝带着自己逛了一圈。现在山上估摸着住了一两百人,倒是分工明确,老幼妇孺帮忙着做晚饭,年轻力壮的去砍柴,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头上还设了个简易的岗哨,悬崖边还堆了一些石块,甚至还有粗糙制作的投石器。 赵承晞听林小绝说,这些都是南缺安排的,这倒是让赵承晞颇为惊讶,没想到一个江湖侠客懂得倒是挺多。 赵承晞也找了几个人聊了聊,本来他们见了赵承晞都有些抗拒,好在林小绝帮忙解释了一番,这才赢得他们的信任。 待赵承晞逛完一圈往回走的途中,南缺走了过来,和赵承晞并肩走着。 “看得如何?” “你不是都跟着吗?”赵承晞不答反问,她早就知道南缺一直在盯着她,始终是不信任啊。 “没用的。” 赵承晞对南缺这没由来的一句感到莫名其妙:“什么没用?” “我是说,你说的那些。”南缺顿了顿,“护国侯会帮他们的,陛下会杀了苏堪泰那个狗官,让他们再等等。这些话,没用的。” 赵承晞停下脚步,正色道:“为什么没用?如果我说,护国侯一开始便是来查明真相的,你会相信吗?若不是因为突然受伤,说不定你们早就洗脱了山匪这个罪名。” 南缺闻言一愣,这个他倒是没想过。 他虽说是相信秦崇州的为人,但是毕竟是听闻,谁也不敢打包票说护国侯肯定会为他们主持公道。再者,护国侯是奉命剿匪,匪徒的话能信吗?说不定秦崇州只是把他们的话当成逃脱罪名的说辞罢了。 赵承晞见南缺沉默不语,摆摆手:“罢了罢了,不说了,可以吃饭了吗?我饿了。” “我相信。”南缺忽然抬眼,注视着赵承晞道,“我愿意相信。应该是说,因为你的话若是真的,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南缺说话间,不等赵承晞反应,抬脚便走。 “诶你去哪?” 南缺头也不回:“你不是饿了吗?还不跟上?” 第89章 兴林山突变 饭桌上,菜色简单,两碟野菜,还有一盘鸡肉。林大力虽然嘴上不待见赵承晞,但是想着对恩人,还是要礼遇,就特地去山里抓了只野鸡。 “你们有没有打算下山找侯爷申冤?我相信侯爷会相信你们的。” 赵承晞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开口了。 这件事现在完全是个僵局,虽然现在赵承晞这边对兴林山的实情都是心知肚明,却只差一个把这层纸窗户捅破的人。只有兴林山的人下山,把这件事青天白日之下,在众人面前说得明明白白,秦崇州便可彻查此事,将苏堪泰定罪。 “毕公子,你这是想我们自投罗网啊。”林大力嗤之以鼻,“官府攻不上来,就让你挖坑给我们跳?” 赵承晞幽幽叹了口气,我这么伶牙俐齿的人都说不动你们,真是不容易啊 赵承晞吃完饭,悄悄向南缺使了个眼色,往门外走去。 南缺跟了上去:“毕公子,有事?” “你不是说相信我吗?怎么也不帮我说两句话?” “大力对官府的抵触根深蒂固,只怕不是你我三言两语能够动摇的。”南缺看了赵承晞一眼,解释道,“我听说大力十岁的时候,他父亲在江中城一个大户人家家里帮忙,不知怎么的得罪了家里的少爷,那个少爷便冤枉大力父亲偷钱,把他告上官府。那官府却和那少爷狼狈为奸,把大力父亲屈打成招,最后伤重不治。大力母亲本就身体不好,为了养大儿子,揽了很多活,没两年就累的撒手人寰。一家子就剩大力一个人孤苦伶仃,只有小绝的爹娘经常帮衬他,小绝的爹娘也是因为官府才死的,你说大力能不恨官府吗?” 赵承晞低着头,沉默不语,良久才道:“我也是为了你们好,这件事再拖下去对你们实在无益。” 南缺看向赵承晞,她的神情严肃,眉目含愁,看得出是真心担忧他们。 “我会劝劝他的,你放心下山去,到时候我会联络你。” 赵承晞闻言转喜:“好,那可就看你的了。不过,你可得快点,我可能在这待不了多久了” 也不知道宫里怎么样了 赵承晞不在宫里这些天,都是让范知理暂理朝政。为了不惹人怀疑,顶着赵承晞人皮面具的暗卫时不时还在御花园晒晒太阳,露露面,不过都以伤了嗓子为由不开口说话。 只是苦了小连子和常一,整日盼着赵承晞早日回来。 不过,时间长了总是会惹人怀疑。 京陵城的一处府宅。 “我让人去查了那个钦差大臣。他们一行人都是京陵城人,谈吐不凡,衣着也比寻常人华贵,并不难查探。据探子回报,他们是去了江中城,进了苏堪泰府上。” “哦?可有问过苏堪泰?” “刚传了信去。” “我总觉得奇怪,这钦差大臣总不可能是随便拣了个人去。可是朝廷里,我暗中观察了,并没有无故不在职位上的大臣。就连几个称病或是家中有事告假的,我都去查验了,并无不妥。我实在想不出这钦差大臣会是谁啊。” “我有一个猜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快说来听听。” “你还记不记得袁春智是怎么出事的?” “你是说是陛下微服私访?不对陛下虽然称病不上朝,但是确实在宫中。” “谁又能证明那个是否真的是陛下?这便是陛下的可怕之处,他应该是做了十分的筹谋,让人假扮自己称病不理朝事。” “那我们真是小看陛下了” “我们一直把陛下当成一只小猫,先前袁春智的事都认为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可现在老夫越发觉得陛下毕竟是万康帝亲自带大的,这手段还真有点万康帝的遗风啊。” “你是说” “怎么?怕了?后悔了?老夫也要提醒你,我们现在可是在同一艘船上,你想下船也要问过船上的人同不同意。” “不敢不敢,我只是在想竟然我们知道陛下的行踪,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原本我们是想先断了陛下孟相和侯爷两条臂膀,再逼得他退位,没想到倒是你有胆色。只是那位主子并不想取他性命,你若取了陛下性命,只怕你也要给陛下陪葬了。” “你以为苏堪泰是善茬?” “高招啊,那苏堪泰如何处置?” “晾他也不敢把我们供出来,一个棋子罢了,没就没了吧。” “所言甚是。” “若真是陛下那苏堪泰我们就要舍弃了” “陛下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突然去江中城,你说是因为兴林山还是因为侯爷?” “难道陛下与侯爷不和是假?” “好在如今侯爷失忆,对我们来说是个好处。” “不管陛下是何原因去江中城,我们都不能小瞧了陛下。” “是啊,看来是我们把陛下想的太简单了啊。” “其实陛下在宫外也是个机会” “你的意思是” “附耳过来。” 二人窃窃私语,不知说些什么。 江中城苏府。 “大人!大人!” 一个人急急忙忙冲进苏堪泰的房间。 苏堪泰正和新纳的小妾在吃早饭。 苏堪泰厉声道:“有没有点礼数!冒冒失失的!” “大人!兴林山有消息了!小人看到信号弹了!” 苏堪泰闻言嗖地站起来:“你是说药都下了?” “那肯定是了!” “赶紧,召集人马!走!”苏堪泰急急忙忙道,“小心点,不要惊动了侯爷!” 宋陵修正在准备为秦崇州施针。 “这次针灸之后应该差不多了。” 暗卫来报:“侯爷,苏堪泰突然召集兵马出了城,还不知道要去哪。” “盯着,有情况随时来报。” 暗卫得令离开。 宋陵修沉思片刻道:“苏堪泰会去哪?不过没有禀告你,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他若是去兴林山想必不会不禀告本侯,可能是其他事情。”秦崇州也赞同宋陵修的话,“先施针吧。” 兴林山。 “毕公子,吃了早饭你就要下山了,你可得和侯爷说,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等下次我再去看他!”林小绝一本正经地拜托赵承晞。 赵承晞拍拍林小绝的脑袋:“好,我会和他说的。你也得好好劝劝你大力哥。来,快吃饭吧。” 第90章 奉旨剿匪 苏府。 “侯爷,苏堪泰是往兴林山的方向去的。” 门外的这句禀告让屋里两人一瞬间气息紊乱。 二人同时收了内力。 秦崇州面色一凛,忍住翻涌的内息:“陛下” “别急,你调整好内息,我先帮你取针。” 宋陵修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三下五除二收了针,和秦崇州也往兴林山赶去。 兴林山。 “大力哥,我怎么觉得浑身没劲啊。”林小绝年龄小,身体抵抗力差,药性最先发作。 “是不是没睡好啊。”林大力刚想抬起手摸摸林小绝的脑袋,却发现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回事南缺,你怎么样?” 南缺练武之人,身体素质自然好,闻言暗运内力,也发现了不妥:“我们好像是中毒了” 林小绝瞪大眼睛:“中毒?我要死了吗!” 南缺发现这药性凶猛,自己也无可奈何:“应该是软筋散” “是你!”林大力看向身边的赵承晞,“一定是你下的药!” 赵承晞同样也是浑身没力气,争辩道:“不是我,我也中毒了。” “你一来,就出了这事,不是你,还能是谁!肯定是官府派你来把我们一网打尽!” 这时有人一边叫嚷着一边跑进屋:“大力,南缺!官兵来了!” 原来是放哨的,他怎么没事? “你们怎么了?其他人也是,都提不起力气!” 林大力问:“我们中毒了,你怎么没事?” “中毒?我也不知道啊。” 南缺道:“放哨的都是换岗之后才吃东西的,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 “是啊,我还没吃饭。” “看来有人在早饭里下了药。”南缺面色凝重,“来了多少官兵?” “他们好像全部出动了,我没细看,我一直打信号,没有人理我,跑来一看,发现大家都瘫坐着,起不来身,就赶紧来找你们了。没有人去阻挡官兵,那些陷阱只怕顶不了多久了!” “我去看看。”南缺毕竟武功底子好,此时还能走路,赵承晞也勉强可以。林大力让放哨的搀着自己也跟着出来,只留下林小绝在屋里。 屋外几个简易茅草亭子里横七竖八瘫着一些人,有气无力地叫嚷着。 “南缺,快抓住这个人!肯定是他下的药!”林大力指着赵承晞道。 赵承晞这时默默翻个白眼:“我也中毒了啊,是我下药的话我怎么还会中毒?” “指不定是苦肉计”林大力说的笃定,“这里就你一个外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赵承晞语塞,被林大力气得胸口疼,怎么会有这么死脑筋的人! 这个时候还是南缺沉着冷静:“先别说这个。没有中毒以及还有力气的人带上武器跟着我,其他人尽量藏起来。” 在南缺的号召下,大家迅速又缓慢地行动起来。而另一边苏堪泰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到了山上,形势严峻,渐成瓮中捉鳖之态。 南缺等人和十几名尚有余力的村民聚在一起,手里持着简易的刀具,面对着围上来凶神恶煞的官兵,也只能慢慢后退。 “无知刁民,还不投降!现在投降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 这番话下来,几个人面面相觑,也泄了气,把武器丢落在地,屈膝跪倒。 林大力恨铁不成钢,气急:“狗官,我林大力决不投降,要我的命就放马过来!” 苏堪泰嗤之以鼻:“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身边的手下问:“大人,我们直接上?” 苏堪泰刚要下令,忽然瞅见个熟悉的身影:“等等那个人是” 如今敢与苏堪泰对峙的只剩下不到十人,原本站在后头赵承晞这才被苏堪泰望见。 “哎呀,这不是毕公子吗!怎么和这帮匪民在一起啊?快过来快过来,本官会保护你!” 赵承晞不语,心里却是焦急万分。如今形势逼人,双方势如水火,再这般下去只怕是要出人命了。赵承晞暗暗埋怨起不见踪影的秦崇州来,当下也指望不了别人了。赵承晞想到了表明身份,这样是否就能护得他们周全了? 林大力发难:“奸细果然是你!南缺,我们把他抓起来当人质吧!” 南缺蹙眉喝止:“大力,冷静,不要冲动!” 林大力这时哪里听得进去,怒视着苏堪泰,目眦欲裂:“狗官,你若是想保 全这个狗屁公子的性命,就赶快退兵,滚下山去!” 苏堪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头大笑,道:“你以为他能威胁到本官吗?你快动手啊!” 苏堪泰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这个毕晞突然出现在兴林山肯定不是巧合,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最好在这结果了他,大家可都看着呢,是这帮匪民动的手,和本官可没一点关系,若是之后侯爷追究起来,也怪不到本官头上。 “这个时候,不要添乱了。” 在南缺的劝阻下,林大力也不敢有什么动作。虽然南缺看上去面如常色,但毕晞还是听出了南缺语气的软绵无力,看来大家都坚持不了多久了。 苏堪泰一个示意,几个手下一拥而上,没想到的是,林大力人如其名,力气顶常人的两三倍,几下就把来人掀翻,这下倒是震得对方大有些顾忌,不敢妄动。 僵持之下,官兵胜在人多势众,几番试探之下,又擒住了几名村民,很快就把南缺几人逼到悬崖处。 除了南缺赵承晞林大力三人,也就只有两个村民还在强撑。苏堪泰也不愿再拖时间,下令弓箭手准备射杀这几个顽抗分子。 赵承晞见状,厉声喝道:“住手!” 苏堪泰得意地抚抚唇上的胡子:“毕公子是要投降了吗?” 赵承晞走前两步,面容凛然,身躯强撑着保持笔直,丝毫不显怯弱:“苏堪泰,想必你是瞒着侯爷上山的吧,你就不怕被问责吗!” “本官奉的是剿匪的圣旨,今日本官灭了兴林山匪徒,只会得到嘉奖,何来问责之说?” 赵承晞语塞,好吧,自己下的旨,无话可说。 第91章 坠崖 如果可以时光倒流,赵承晞一定给要下剿匪圣旨的自己狠狠一巴掌。下的什么鬼圣旨,自己的命都要折进去了。 “苏堪泰,我奉劝你一句,你若是敢动手,我保证你必死无疑。” “哎呦,本官可不是吓大的哦,这种临终之际的大言不惭真是可笑至极啊。”苏堪泰仰头大笑,丝毫不把赵承晞放在眼里。 这个时候令牌要是不拿出来岂不是等着被射成马蜂窝? “你看这是什么?”赵承晞亮出令牌。 苏堪泰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啥玩意?晃得本官看不清啊!” 苏堪泰又问了身边的手下:“他让本官看啥?” “亮亮的晃眼,穷途末路的人,大人管他做什么!” “说的在理。” 还不等赵承晞开口,只听苏堪泰一声“放箭!”,雨滴般的箭矢便扑面而来。 几人慌忙躲闪,被逼着后退,南缺尚能勉强应付,林大力灵活不足,手臂也中箭了,其余两个村民更是命丧箭下。 赵承晞气愤交加,躲避不及,右肩狠狠挨了一箭,崖边碎石遍地,赵承晞被冲力带得踉跄几步,脚下一滑,直冲悬崖而去。 只听赵承晞一声呼叫,又感到身边一直疾风略过,仿佛有两只身影前后跌落崖去。 苏堪泰身边一个手下战战兢兢地道:“大大大人刚才那个跳崖的好像是侯爷?” “胡说别欺负你家大人眼神不好侯侯爷怎么可能来这?”苏堪泰也有几分胆战心惊,看那身装扮好像的确是护国侯 苏堪泰咽咽唾沫,指使手下道:“你你快去看看!” 手下答应着小跑到崖边,伸头看看,又小跑回来道:“大人,下面太深了,什么都看不见啊。人掉下去,只怕是没了” 众人还错愣时,又一个匆忙的身影而至:“毕晞呢?侯爷呢?” 苏堪泰声音愈发颤抖:“宋公子你说侯爷上来了?” 宋陵修气息不稳,方才他与秦崇州都是竭力赶上山,只是他功力不及秦崇州,故此落后一截。 “不错,侯爷应该先到了。他人呢?还有毕晞呢?” 苏堪泰语塞:“呃侯爷” 还是南缺说了实话:“侯爷和毕公子跌下崖去了。” “什么!”宋陵修心里一揪,三步并两步跑到崖边,可是眼前薄雾笼罩,什么也看不清。 毕晞 “宋公子,侯爷是自己跳下去了,大家都看到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苏堪泰立马撇清关系。 南缺道:“侯爷应该是为了救毕公子才掉下去的。” 苏堪泰急忙解释道:“毕公子和这群匪民勾结,宋公子,你可不要听他们胡说啊。” 宋陵修心下了然,见这形势,只怕是要暂时安抚好苏堪泰才是。自己没有身份,也拿他没有办法,再者,此时毕晞和侯爷生死未卜,搜救也要依靠苏堪泰才行。 宋陵修想罢,才道:“苏大人,当务之急还是要派人下去找到侯爷才行,若是侯爷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只怕大人您的项上人头也不保啊。” “对对对!你们赶紧下去找侯爷,再问城里加派人手过来!” “这些匪民就先关起来吧。” “宋公子,依本官之见,这些匪民罪恶滔天,还是先杀了吧。” “不行。”宋陵修走近苏堪泰,细声道,“苏大人,上次这些匪民让侯爷受了重伤,这次如果侯爷出了什么意外,这个罪名自然是他们承担,如果他们死了,你如何向朝廷交待?” 对啊,这般看来,这些人暂时还不能有事。苏堪泰被这么一点醒,急忙应和:“是是是,宋公子所言极是,多谢宋公子提点。” 苏堪泰一挥手:“把所有匪民都抓起来。” 官兵取来绳索,把村民一个接一个绑起来。众人伤的伤,无力的无力,毫无反手之力。 “大人,大人,别绑我啊。”其中一个原本还瘫在一旁的村民倏地挑起来,一点都没有中毒的样子。 苏堪泰转身看了一眼,挥挥手示意手下放了他。 这人笑得谄媚:“谢谢大人!大人交待的任务小的完成的如何?” “不错,回去有赏!” 林大力就算再傻也看出来了,破口大骂:“原来你这个狗东西是奸细!怪我林大力看走了眼!” “嘿嘿,就是本大爷,你能奈我何!”这个奸细大摇大摆走近林大力,得意洋 洋的道。 不料林大力往奸细脸上用力地啐了一口唾沫。 “你你你!”奸细受辱,反手给了林大力一巴掌。 好在林大力只被绑住了双手,用尽余力大脚一踹,踢的奸细直直倒翻了个跟头。 宋陵修正好瞅见林大力流血的手臂,提醒道:“苏大人,这个匪民可是头号犯人,性命可不能丢了,这个伤苏大人可得让人处理下。” “好了好了。快押走。”苏堪泰也不想再生事端,赶紧招手使唤手下。 “唉,看来这次我们完了。”林大力绝望地叹气。 一旁的南缺看了眼手腕束缚的绳索,复而把目光投向悬崖方向,眼里晦暗不明,忧色幽深,沉默不语。 京陵城护国侯府。 陛下去了好些时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常一双臂抱剑在胸,斜着身子靠在墙边,拧着眉忧心忡忡。 他跟随赵承晞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不在赵承晞身边这么长时间,叫他如何能不担心。 “常一,我这般做对么?” 几步开外的宋乔乔僵硬地甩了个剑花,总是练不到位,扬声问道。 常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嗯” 宋乔乔嘟囔着:“我怎么觉得怪怪的”,心里又担心常一嫌弃她笨拙,一时心急,动作愈发加快。 “啊!” 宋乔乔一声痛呼,紧接着长剑落地的铮铮声,总算让常一回了神。 常一两步走过去,还不等常一发问,宋乔乔迅速把手背在身后,强颜欢笑道:“没事我没事” 常一扫了眼地上那把长剑,剑锋分明沾染了血迹。常一开口,语气里竟有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焦急:“我看看。” “我都说没事了”宋乔乔少有的扭扭捏捏起来。 第92章 受伤 常一扫了眼地上那把长剑,剑锋分明沾染了血迹。常一开口,语气里竟有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焦急:“我看看。” “我都说没事了”宋乔乔少有的扭扭捏捏起来。 “你不给我看,我便走了。”常一很快抓住了宋乔乔的软肋,甚至还补充了一句,“以后也不来教你了。” “别啊”宋乔乔哭丧着脸,不情不愿伸出手来。 宋乔乔原本白皙无暇的左手背被划了一大口子,正往外不停渗着血。 常一原本就还没舒展开的俊眉蹙得更紧了:“把手抬起来。” 宋乔乔不明所以,依旧乖巧地把手抬高了一点。 “高一些。” “哦”宋乔乔把手抬到和肩膀同高处,却只到常一的胸口。 常一从怀里取出了一瓶金创药,在宋乔乔的伤口上均匀上了层药粉,又取出随身携带的纱布帮她包扎好伤口。 宋乔乔心里美滋滋的:“谢谢你,常一。” “不必谢我。是我走神了,没有注意到你。”常一顿了顿又道,“既然你受伤了,今日就休息吧,我先走了。” “诶” 常一停住脚步:“何事?” “不练剑也可以聊聊天啊”宋乔乔不抱希望地抱怨了一句。 兴许是害得宋乔乔受伤心里愧疚,又或许是常一今日有些无聊。不论是哪种原因,常一的回答都足够让宋乔乔开心许久了。 “好。” 宋乔乔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不知怎的,宋乔乔这副模样落在常一眼里,常一居然破天荒地觉得有些可爱,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我—说—好。” 若是赵承晞见了这情景,只怕要激动得热泪盈眶了。 千年木头精居然会撩妹了! “你想聊什么?”常一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下。 宋乔乔小跑几步,坐在常一身旁两步开外。 宋乔乔含喜含羞的眼睛眨巴两下,道:“说说你的事吧。” 她想了解常一,想知道他更多的事。 “我的事?我的什么事?”常一木讷地一愣,他能有什么好说的事? “嗯例如你是哪里人啊,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 “我是孤儿。” 皇家暗卫都是孤儿,只有孤儿才不会有家庭亲情的牵绊,才能全心全意为主人效力。 宋乔乔霎时有些慌张:“啊,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常一并不在意,木然道,“我并不觉得什么,可能因为没有拥有过就不会有失去的感觉吧。” 常一这么说让宋乔乔更难过了,自己父母双全,又有兄弟姐妹,在家庭的温暖中长大,对这样的常一忍不住泛起了怜爱。 “那你会觉得孤独吗?” 常一摇摇头。 孤独的意思如果是指一个人的话,那他的确是孤独的,但他又并不觉得孤独。 他并没有多余的时间顾影自怜,他从有记忆开始便是成天的训练,日以继夜的训练。自从在赵承晞身边侍候之后,常一的任务便是保护好赵承晞,一刻都不能疏忽大意,更没有时间去思索自己孤不孤独了。 “那既然你是孤儿,那你的名字是谁起的?还挺好听的。” “常是我原本的姓,据说绣在包着我的襁褓上。一是公子起的。”常一如实相告。 在训练期间,皇家暗卫只能以编号为名,直到有了主人,再由主子赐名。 常一还很清楚的记得那一天,他刚来到赵承晞身边的第一天,赵承晞说的每一句话。 “赐名?由我来给你起名字吗?”小承晞很认真的思索起来。 “你姓常是吧?” “我听说你在考核里得了第一名,所以才会选你留在我身边。而且你又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既然如此,你就叫常一吧。喜欢吗?” 常一记得自己当时只是很公式化地回答:“谢主子赐名。” 他并没有告诉小承晞,他很喜欢这个名字。他也会像这个名字一样,一心一意地效忠自己的主人。 宋乔乔略微惊讶:“毕公子起的?那你在毕公子岂不是很久了?” “有六七年了吧。” “这么久。那你们应该感情很深吧?” 常一点点头:“公子是最重要的。” 宋乔乔有些泄气,却还是忍不住带着小小的希望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他去过自己的生活?” “没有。”常一回答得斩钉截铁。 对于身为暗卫的常一来说,赵承晞便是他存在的意义。 他愿意为她生,为她死。 宋乔乔欲言又止。常一的世界和她的截然不同,她不可能感同身受,也不愿意去勉强他,左右他,改变他。 宋乔乔暗暗对自己说,你若是真心喜欢他,便要尊重他,理解他,包容他。 宋乔乔心里打定主意,想了想道:“说了那么多关于你的事,那你可要什么想问我的?” 常一认真想了想,说:“没有。” 宋乔乔: 兴林山。 秦崇州悠悠转醒,意识回到方才他跳悬崖之前。 他骑马一路奔驰到山下,又竭力跑上山,循着吵闹声而去。 这是利箭划过的声音! 陛下! 秦崇州脚下愈快,岂料撞入他眼帘的是赵承晞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身影。 还不等他思索,就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一般,等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接住了赵承晞,可是两个人却一直在下坠。 秦崇州一手搂紧赵承晞的腰,另一只手迅速取出腰间的匕首,用尽全力插进岩壁。可再好的匕首也难以负担得起两个人的重量以及自由落体的惯性,硬生生在岩壁划出一道深深的划痕。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响起,二人直坠至地。 好在离地面不算太高,加之秦崇州暗运内功护体,二人并无性命之忧,不过冲力过大致使两人都暂时昏迷过去。 秦崇州回过神,急忙查看赵承晞的伤势。好在下落时秦崇州把赵承晞护在怀里,她身上除了肩上并无其他伤口,反倒是秦崇州身上好多被碎石割破的口子。 “陛下,陛下。” 赵承晞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显然是失血过多。 不行,必须马上为陛下处理伤口。 第93章 崖底寻出路 秦崇州先为赵承晞封了几处大穴止血,好在秦崇州一介武将,身上自然常备着金疮药。 封住了穴道,秦崇州这才为赵承晞小心翼翼取出箭头。疼痛让赵承晞蹙起了眉头。 “陛下,微臣必须为您宽衣处理伤口,请陛下见谅。” 昏迷的赵承晞也无法回答,秦崇州慢慢把手伸向赵承晞的衣领。 “嗯你干嘛?” 赵承晞的眼神湿漉漉的,懵懂得像受惊的小鹿,秦崇州一霎那间愣住了。 “好痛” 秦崇州马上按住赵承晞:“陛下请不要动,微臣正想为陛下上药。” “上药?”赵承晞瞪大眼睛,“你要脱我的衣服?” “陛下恕罪,情况危急,微臣无意冒犯陛下龙体。”秦崇州连忙请罪。 赵承晞暗暗松口气,还好自己醒早了一步,真的是万幸。 赵承晞见此故意板起脸,搬出天子的气势来:“朕的龙体,岂能随意示人,这样吧,你走到十步开外,转过身去,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回头。” 秦崇州也没想到赵承晞会有这种要求,也不多问,把金疮药和干净的手帕放下便照做了。 赵承晞见秦崇州已经背对着自己,才艰难地解了衣带,半褪了衣服。好在她早饭用的不多,软筋散差不多失效了,她才可以自己上药。 上药时的疼痛让赵承晞不禁闷哼出声,秦崇州耳尖,不禁握紧了拳头。 苏堪泰本侯记住了 这个想法蓦地出现,让秦崇州有些纳闷,自己怎么会突然有这么情绪化的想法。 看来,在自己丢失的记忆里,陛下占了很重的分量。 秦崇州一动气,气血上涌,忍不住闷哼一声。 他的内伤实在不轻啊。 “秦崇州!秦崇州!” 听到赵承晞的呼声,秦崇州急忙转身。 “想什么呢?”赵承晞已经上好药了。 “回陛下,微臣在想怎么上去。”秦崇州隐瞒了真实想法。 秦崇州见赵承晞衣服穿的松松垮垮的,又道:“微臣愿为陛下整理仪表。” 获得赵承晞的同意后,秦崇州这才走近,低垂着头,恭敬又细心为赵承晞整理好交襟和腰带。 赵承晞此时才发现秦崇州身上有好多伤口,也担忧起来:“秦崇州,你没事吧,你先上药吧。” “谢陛下关心,对微臣而言,这些都是小伤,不足挂齿。” 赵承晞哪里会容许秦崇州这么不在乎自己身体,板起小脸,故作疾言厉色:“朕命令你!先处理好伤口。” 赵承晞不容置喙的命令才让秦崇州服软,自己宽衣处理伤口。 秦崇州常年在外征战,不拘小节,也没有丝毫避讳,倒是赵承晞先红了脸。赵承晞养在深宫,又极恪礼节,再加上身份尊贵,谁敢在她面前脱衣服? 不得不说秦崇州的体格真的很好,自小军营和战场的磨练像是把刻刀,把秦崇州的肌肉线条雕磨成完美的模样。 “等等。” 秦崇州刚要穿衣服,却被赵承晞制止了。 “你的背上还有好多伤口呢。” 秦崇州只是简单处理了手臂上的伤,背上的他也看不到,自然就不理会了。 “回陛下,都是小伤,微臣” 赵承晞直接打断:“我知道你是战无不胜的护国侯,不把这些小伤放在眼里。但是我看在眼里,怎么能视而不见?过来。” 秦崇州猜到赵承晞的意思,诚惶诚恐道:“微臣贱躯,实不敢劳动陛下万金之躯为微臣上药。” 赵承晞莫名疲惫,这个秦崇州失忆了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好了,我受伤了没什么体力,不要让我再废话了。过来坐下。” 秦崇州张张嘴,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吞下去了,只得顺从,半弓着身子走到赵承晞面前,背对着赵承晞坐下。 赵承晞接过药瓶,小心翼翼地为秦崇州上药。秦崇州的伤口渗着血有些还夹杂了沙子,让人看了就不忍。 赵承晞这才察觉自己身上除了箭伤之外,并没有其他伤口,心里更是愧疚,手下更轻了。 “秦崇州谢谢你救了我。” 秦崇州一愣,语气里饱含自责:“陛下言重了,是微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秦崇州话音未落,心里猛然一阵颤栗,他感觉到有一小股轻柔的风吹拂着背上的伤口。 背上轻微的凉意却如同 将一粒炽热的火星吹入秦崇州体内,倏忽间便成了燎原之势,从头顶直直烧到脚底,炙热灼人。 “疼不疼?” “回回陛下微臣不疼”秦崇州难得结巴了一回。 “你不要微臣微臣的了,好吗?叫我毕晞就好了,这次出来我也是普通百姓,这里是宫外,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微臣不敢。” “你又来了这是命令。” “微臣遵旨” 赵承晞: 等处理好伤口,二人这才观察起崖下的环境。 这崖下三面环山,沿着崖壁而去有一条路不知通向何处。 “陛下,微臣我建议趁着天色还早,不如先沿着这条路出去,想来苏堪泰也不敢不来寻我,早些出去说不定能快些遇到来搜救的人。只是不知道陛下毕晞你的伤势” “我无碍,我也担心南缺他们,还是早些回去才好。” “南缺是” “我们边走边说吧。” 夜色渐暗,荒郊野岭,路况不明,秦崇州考虑到赵承晞有伤在身,也不敢贪快,二人便找了块地生火歇息。 秦崇州抓了两只野兔,一摸腰间,这才记起匕首在掉落悬崖的时候已经折断了,而早前走的匆忙,长剑都未带上。 “怎么了?”赵承晞看出秦崇州的犯难,问道。 “我的匕首丢了,如今身上并无利器。” “用这个。”赵承晞迅速从靴子抽出自己的匕首,递给秦崇州。 “谢谢。”秦崇州接到匕首,拔出来一看,竟是通体墨色。 秦崇州眼前一亮:“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黑玄铁?” “是啊,这可是你送给我的,你府上还多着呢,你想打多几把剑都可以。” 第94章 赵承晞发烧 秦崇州闻言颇惊,仔细摩挲着刀鞘,这的确是出自自己之手。秦崇州也不多问,手脚麻利地开始处理野兔。 黑玄铁本铁可能都没想到,自己见血的头一个生物,是只兔子简直是有损黑玄铁威名啊 “秦崇州,你这兔子烤的不错呀。” 赵承晞正举着个兔子腿大快朵颐,走了这么久路她也着实饿了。 “谢谢。”见赵承晞吃的满足,秦崇州嘴角也不由得上扬。 填饱了肚子,赵承晞张望了下周围,举目所见皆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所能看到的光亮,只有面前的这个火堆,以及头顶闪烁的繁星。 “今夜的星星很多呢。”赵承晞托着腮望着天道。 秦崇州闻言看向赵承晞,赵承晞的小脸被火光映得通红,眼眸闪闪发亮,像是藏着满天的星辰。秦崇州瞬间发现自己的失礼,匆忙垂眸。 赵承晞记起自己和秦崇州一起在皇宫的屋顶上看星星那晚,视线落在秦崇州身上,忐忑又期待地问:“你可有想起什么了?” 秦崇州一怔,的确有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偶尔在脑海里闪过,稍纵即逝,可是他还是否认了:“还没有。” “哦”赵承晞眼里希冀的光芒熄灭了。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 “若是我忘记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我告诉你有什么意思,要你自己记起来才算你经历过的,告诉你岂不是跟听故事一样?”赵承晞瞪着眼睛,颇为不悦。 秦崇州收回目光:“是我愚钝了。” 赵承晞语塞,要是以前的秦崇州,和他谈天说地,意犹未尽。而现在的秦崇州满脑子都是君臣之礼,好没意思。 秦崇州也是为难。他完全不明白赵承晞为何与他这般亲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面对赵承晞才好。 敛下种种思绪,秦崇州沉吟道:“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早些休息,明天早点出发。” “好。” 如今条件简陋,赵承晞也只能半靠在大树下度过这一夜了。 秦崇州见赵承晞已经入睡,这才安心运功疗伤。今天他可谓是内伤颇重,先是疗伤之际气急攻心,接着运了轻功赶上山,又是护着赵承晞跌落山崖,为了避免赵承晞担心,忍了一路的内息紊乱,如今才能真正地静下来调整内息,实在是难为了秦崇州啊。 待秦崇州收了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秦崇州用衣袖擦擦额角的汗,看向赵承晞。刚才虽然是在疗伤,但秦崇州也留了个心思,毕竟陛下在这,他也不敢放松警惕。 赵承晞应该是睡得正香,身体歪在一边,头侧垂着,看不见脸。 这般睡着,明早起来陛下只怕会脖子酸痛了。 秦崇州想罢,起身走近,拱手道声“陛下恕罪”,这才把赵承晞的脑袋扶好。这一扶发现赵承晞脸色潮红,双眸紧闭,小脸皱得可不是睡得舒服的样子。 秦崇州伸手一探,不好!陛下是发烧了! 这野外风大露重,赵承晞这种深宫养着的小身板还受了伤,怎么经受得住这种风餐露宿? 可惜秦崇州和赵承晞原本就衣衫单薄,秦崇州的外衣都已经铺在地上给赵承晞当地毯了,如今更是没有多余的布料给赵承晞御寒了。 秦崇州踌躇片刻,又道声“陛下恕罪”,只得把赵承晞搂在怀里,用体温温暖赵承晞,一只手掌抵在赵承晞背后,为她输送内力。 过了一会儿,见赵承晞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秦崇州才收了内力,探探赵承晞的额头,依旧还没退烧,两只手又复而搂着赵承晞。 这个感觉怎么有点熟悉好像似曾相识 还未等秦崇州细想,赵承晞口里的呢喃吸引了秦崇州的注意。 “陛下,您醒了吗?” 秦崇州得到的回应便是口齿不清的只言碎语,不知是赵承晞的梦话还是发烧的胡话。 秦崇州凑近细听,只听见赵承晞呢喃着:“烤乳鸽四喜丸子八宝鱼黄焖鱼翅还有荷香山药酥” 什么场面没见过的秦崇州都难免忍俊不禁了,这位是当今天子吗?还是酒楼报菜名的店小二? “常一你去一品阁买只荷叶鸡来” “秦崇州!” 秦崇州一惊,还以为赵承晞醒了。 “你也吃啊” 陛下啊陛下 秦崇州忍不住摇头低笑出声了。 赵承晞不过十几岁,正是贪嘴的时候,这又是她第一次离宫这么久,想念御膳房的珍馐佳肴也是无可厚非啊。 秦崇州忽然想起他和赵承晞的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没想到就这么出乎意料突如其来的又见到了这个他誓死保护的高高在上的人。 只是,有时候在陛下的眼里,总有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自己到底和陛下经历了什么呢? 苏府。 苏堪泰正哼着小曲,在书房里品茶吃点心,那叫一个惬意。护国侯什么的,管他的,死就死了吧,死了更好,全部推到暴民身上,可不关我半点事哦。 不对,护国侯死了倒好,若是活着回来了,岂不是要找我算账?他都能舍身为了救那个毕晞跳下悬崖,我射了毕晞一箭,想来肯定会为那个毕晞报仇。 苏堪泰越想越不对劲。不行,兴林山的案子必须尽快审结,判个死罪,上报朝廷,到时候就算护国侯想翻案也来不及了,这样死无对证,能奈我何? 苏堪泰正想着入神,端着羹汤的苏希玉敲门进来。 苏希玉走向苏堪泰,娇滴滴地道:“爹,女儿亲自为您熬了碗安神汤呢。” 苏堪泰望向苏希玉,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苏堪泰细想: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留个后路好。 “希玉啊。你来的正好,今晚和你娘收拾细软,明天一早出发,先去庄子里避避。” “怎么了?爹,这么突然,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别问了,爹是为你好,赶紧去吧。” 苏希玉看出苏堪泰的不对劲,也不敢多问,答应着也退了出去。 第95章 审案 赵承晞一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却是孤身一人,面前的火堆已经熄灭,只有零点火星在冒着灰烟。 “秦崇州!”赵承晞焦急万分地呼喊,可是回应她的只有树枝上的几声鸟叫。 他该不会被野兽叼走了吧?他该不会偷跑了吧?他该不会是去找救兵了? 赵承晞一霎那间想了好几种可能,想到鼻子都忍不住酸了。 她承认她是有些害怕了 上一次是在闹市和小连子常一失散,不过那次怎么的也是在京陵城,周围还有很多人,她还能没心没肺地走走看看。 可这次是在了无人烟的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如何能不慌不怕呢? “陛下。” 赵承晞猛一回头,这张熟悉的脸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赵承晞猛地一头扎进秦崇州怀里,把秦崇州惊得直接僵住了。 须臾,赵承晞才反应自己的失态,后退一步,先指控道:“你跑去哪里了!” 秦崇州见赵承晞眼睛发红,不明所以,默默回答:“我去河边接水,并且摘了些果子。” 赵承晞这才注意到洒了一地的水和果子以及秦崇州手里的一大片荷叶,很明显是被自己撞撒了。 赵承晞自知理亏,扭头看向别处,淡淡道:“下次不准在我睡觉的时候走开。” “是。” 秦崇州这才发觉赵承晞是不满自己留下她一个人,刚想请罪,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陛下现在是普通百姓,他也不知道如何和一个普通百姓请罪 秦崇州虽然话面上没有君臣的称呼,但是实质上其实也没什么变化 “那我再去接下水?” “我也去。”经过刚才的乌龙,赵承晞有些臊红了脸,又补充解释道,“大早上的,我也要洗洗脸才行。” 赵承晞洗完脸,回头瞅见秦崇州正蹲在地上研究地上的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便好奇地过去:“你在看什么呢?” “这是马粪。” “马粪有什么好看的”赵承晞猛地眼睛一亮,“那附近肯定有马!” “而且是家马。这粪便里有一种马饲料专用的菜籽,野马一般不会吃到。” “意思是附近有民居?” “看来是的。” 赵承晞大喜。 苏府。 “宋公子,我们的人在崖下并未发现陛下和侯爷,不过有些许血迹和几片破碎的布料,我们已经分散去搜寻了。” 秦崇州不在,秦崇州的暗卫暂时便由宋陵修调配,他们脚程快,比苏堪泰的官兵先一步到了崖下,可惜赵承晞和秦崇州已经先离开了。 “看来他们虽然受了伤,但应该没有大问题。”宋陵修稍安,他知道秦崇州有随身携带金疮药的习惯。 “刚才属下回来的时候,偶然发现官兵押着好些犯人,好像是要升堂。” 宋陵修蹙眉:“哦?可知是什么犯人?” “我们人手太少,全部都出去找侯爷了,因而并未注意苏府的动静。” “你先去吧,我去看看苏堪泰在策划什么。” 宋陵修心里隐隐不安,这个节骨眼上苏堪泰不去搜救,反而要升堂?犯人还不少难道是兴林山上的村民?昨日我应当是已经说服了苏堪泰才是,难不成他变了卦?不行,我必须保住他们。 只是我一介平民,要如何使得苏堪泰听从我的话呢? 宋陵修忽然记起什么,将目光落在某处。 苏堪泰端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睥睨着堂下众人。 “诶,这两个人怎么没跪啊?”苏堪泰指着站在堂上的南缺和林大力。 一位衙役出列道:“回禀大人,此二人骨头太硬,怎么也不肯下跪。” “真是没用。”苏堪泰冷哼一声,又嫌弃地挥挥手,“罢了罢了,和待会就人头落地的人本官就不多计较了。” 苏堪泰也是不想再多耗时间。 得到苏堪泰的示意,师爷拿起桌面的纸念道:“兴林山犯匪反抗官府,反叛朝廷,占山为王,抢夺官粮,草菅人命。根据东陵国律法,应判为死刑。” 林大力最先抗议:“放屁!我们哪有反叛朝廷,占山为王,草菅人命?” 苏堪泰自然也知道他们不会招认,其实这次升堂不过只是走个过场罢了,免得日后被追究私自定罪。 苏堪泰直接了断:“不招是吧?用刑吧。” 南缺此时开口 了:“苏大人是想要屈打成招不成?” 苏堪泰嗤之以鼻:“不论你们招不招,反正最后在供词上都会有你们的画押。既然你们想吃苦头,本官也只能遂了你们的意是吧?” 南缺眉头一拧,厉声质问:“你想做假供词!” 苏堪泰摇摇头:“谁说是假的?本官说是真的就是真的哈哈哈” “你就不怕侯爷回来治你的罪吗?” “侯爷?回不回得来还成问题呢。” “你死到临头了你可知道?”南缺现在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了。 “大胆刁民!”苏堪泰面色一凛,“大刑伺候!” “住手!” 这声惊得苏堪泰瘫坐在椅子上,看清来人原来是宋陵修,这才勉强挺直背,质问道:“宋公子,本官正在升堂,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苏大人,如今侯爷还下落不明,这些人怎么能就处置了呢?” “宋公子,这些犯匪罪大恶极已经逃不过一死,不如早做判决,好向朝廷交待。宋公子是侯爷的好友,便是本官的贵客,本官暂且不追究你的擅闯公堂之罪,快快回去吧。” 宋陵修明显察觉到苏堪泰的一意孤行,看来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苏大人,您看这是什么?” 只见宋陵修两手执着把长剑,苏堪泰正莫名其妙之时,宋陵修道:“见尚方宝剑如陛下亲临,还不跪下!” 苏堪泰身躯一震,不行,怎么能让他坏了我的事! “等等,你一介平民百姓,如何有尚方宝剑?怕是信口开河吧?” “尚方宝剑自然是陛下赐予侯爷的,怎么,苏大人还有所怀疑吗?” “下官怎么没听说侯爷此行还带了尚方宝剑?再说了,就算真的是尚方宝剑,也是侯爷方能使用,怎么可能到谁手里都奏效?难道被强盗贼人抢了去,其他人都乖乖等着被他砍头不成?” “你”向来才思敏捷的宋陵修此时也难得一见的语塞了。 “那朕呢?”一声略带稚嫩的清朗之声传来,却不乏浑然天成的威严。 宋陵修闻言眼睛陡然一亮。 赵承晞和秦崇州总算回来了! 第96章 收拾苏堪泰 赵承晞风尘仆仆,衣裳也略带破损凌乱,面上因带伤赶路而面色苍白,但浑然天成的久居高位者的气势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 秦崇州沉声呵斥:“见了陛下还不行礼!” 见状,满堂的人都扑通扑通跪倒一地高呼万岁。 什么!他他是陛下?我伤了陛下?怎么可能?陛下怎么可能来江中城? 苏堪泰目光呆滞,嘴里一直念叨着“不不可能” 他想了各种理由想否认眼前这个事实,可是脑子里却有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告诉他,他完了,都完了。 苏堪泰腿下一软,伏地叩首,眼前昏暗。 赵承晞迈着稳健的步伐,跪了一堂的人都自动自觉让出一条道来,此时的赵承晞不再是玩世不恭模样的富家公子毕晞,而是掌握着整个东陵国生杀大权的王者。 一双青面墨靴停在苏堪泰面前。 “苏大人,朕的尚方宝剑你不认,那朕亲自来,你认吗?” “微臣微臣惶恐。” 赵承晞径直走向桌后,坐在主审位,才道:“平身。” 苏堪泰刚要起身,却听赵承晞又道:“苏堪泰,你跪到堂下去。” 苏堪泰只得艰难地跪着挪动位置,短短一柱香时间不到,局面天翻地转,原本坐在主位的他,如今却是跪在堂下。 “毕公子,你真的是陛下吗?”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林小绝发问,眼里闪烁着少年的好奇,一点惧意都没有。 赵承晞也露出率性,咧嘴一笑:“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那毕公子不对,是陛下,陛下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小绝,这你放心。”赵承晞看向秦崇州,“兴林山一案由护国侯主审,持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 “微臣领旨。” 赵承晞看向俯首帖耳的苏堪泰,厉色道:“江中城府尹苏堪泰,欺压百姓,欺上瞒下,乃朕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不容抵赖!传朕旨意,革去苏堪泰官职,押至大牢候审。”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可惜他的求饶和哭喊换不到堂上任何一人的同情,就连原本是他的手下的衙役,此时也是手脚麻利地把他拖走。 “草民代兴林山的百姓谢陛下隆恩。”南缺率先行礼谢恩,林大力众人见状,也跟着跪下。 “起来吧。”赵承晞顿了顿又道,“南缺,朕早就说了吧,朝廷会为你们做主的。” “陛下,草民当时也说了,草民相信。” 林小绝迫不及待道:“陛下陛下,我有一个请求想请陛下答应!” 南缺拽拽林小绝的袖子,低声提醒:“小绝,不得无理。” “无碍。”赵承晞故意板起脸,“小绝,你现在可还是戴罪之身,毕竟抢劫官粮,占山聚众,反抗官兵都是事实。” 林小绝听了依旧不退缩,挺直腰板道:“我们都是逼不得已的,相信陛下会给我们一个公道。” 赵承晞笑了:“你这小子真是个机灵鬼,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我想进护国军!” 这个要求反倒让赵承晞吃了一惊,不过想到林小绝对秦崇州的崇拜,提出这个要求也就不足为奇了。 林小绝见赵承晞没有回应,急忙表决心:“我要像护国侯一样保卫国家,保卫百姓!” “倒是个有志少年。”赵承晞颔首,“既然你这么壮志勃勃,朕就赐你这个恩典。林小绝,朕允你加入护国军,不过你只能先在军营训练,十五岁以后才能上战场。” 林小绝喜不自胜,欢呼雀跃:“谢陛下!谢陛下!陛下万岁!” 赵承晞见状也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陛下应该是有伤在身吧?不如先到苏府休息吧。” 宋陵修一见赵承晞便看出她的伤势,一直是忧心忡忡,这会儿总算插上话了。 秦崇州也嘱咐道:“陵修,陛下受了箭伤,你待会儿为陛下好好诊治诊治。” 赵承晞顿时有些为难了,只得支支吾吾地先应下来。 苏府。 宋陵修先支使开秦崇州,这才一个人敲开了赵承晞的房间。 “陛下,草民为您诊治。”这是最后一次试探了,因为宋陵修已经猜到结果了。 “陵修,不用了,朕并无大碍。”赵承晞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宋陵修此时心系赵承晞伤势,对赵承晞的拒绝态度自然是心知肚明,也不愿再多加试探 劝诫浪费时间,只得道:“好好,陛下先把这药给吃了。” 宋陵修早已猜到赵承晞是不会让自己为她治伤,便先熬好了汤药,一起端了来。 “你还未诊脉就知道开什么药了?” “陛下这话便是小瞧草民了。陛下受了箭伤,又风餐露宿,陛下面色苍白,眼下乌青,草民不用诊脉都知道陛下必定是失血过多,气血不足,也没有很好的休息,应该还受了寒。陛下请用,温度正合适。”宋陵修一边道,一边将汤药端到赵承晞面前。 “果然是医术高明啊。”赵承晞不禁赞叹,也不扭捏,几口便喝完了药,“这药倒是不苦。” “草民为陛下献药,自然要让陛下满意。”宋陵修又体贴地倒了杯水给赵承晞漱口。 “你现在一口一个陛下,一个草民的,倒让朕有些不适应了。” “陛下不想让草民知道,草民便不知道,如今草民想不知道也不行了。既然知道了,那自然是恪守尊卑了。” “你果然一早就知道了。”赵承晞也不奇怪,宋陵修这般才智,若猜不到自己的身份那才是奇谈了。 “但草民一直是以真心相待,是真的把陛下当成草民的朋友。” “陵修,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是第一个以平等的身份和我做朋友的人。以老百姓的话说,我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从小到大,去到哪都是前呼后拥,我一皱眉头,底下就跪了一大片。以前,我有父皇,有母后,有皇爷爷,他们都陪在我身边,给我温暖,可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坐在至高无上的皇位上,我是天子,虽然我有常一,有小连子,有嬷嬷,可是在他们心里,我先是他们的主子,再可能是他们的朋友,家人。” 第97章 尘埃落定 此时的赵承晞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反倒像街边走失的孩童,在他的眼里,宋陵修好似看到了深宫里长长的甬道和难眠的黑夜。宋陵修听见了自己心里无声的叹息。 “在草民心里,陛下一直是草民的朋友,从未变过。” 赵承晞猛吸了口气,像是在平息翻涌不息的情绪,板起脸,拿出道:“那你就不要老是草民草民的,朕恕你无罪,特许你和朕称兄道弟!” 宋陵修这才抬起一直恭敬低垂着的脑袋,见赵承晞稚嫩的可以掐出水的脸庞却故意摆出一份老气横秋的模样,忍不住一笑:“草民谨遵圣旨。” 赵承晞还是放心不下秦崇州:“你有没有帮秦崇州看看,他身上挺多伤口的。” “他那个强悍的恢复能力,你就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那他的记忆”这才是赵承晞最在意的。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你还是先保重自己的身体吧。” “也是,我想尽快回京陵城,宫里只怕瞒不了多久,就让秦崇州在这里先处理好兴林山的事再回去,你呢?应该也和秦崇州留在这吧。” “不了,秦崇州的身体我不担心,我需要回去看看孟相的病情。”宋陵修心想,我可不是秦崇州的跟屁虫。 “也是,我也是实在放心不下外公。”赵承晞原本想让宋陵修留下,好照看秦崇州,但听宋陵修提起了孟龄屏便也不再多言了。 “好了,毕晞,你也不要想太多,我让人准备了热水和纱布,你换了药好好休息下吧。” 宋陵修从怀里取出小瓶药递给赵承晞。 “好,喝了药也的确有些困了。”赵承晞打了个呵欠。 宋陵修在药里加了安神的成分,便是想让赵承晞好好休息一觉。 宋陵修从赵承晞房里出来,又去了秦崇州处为他诊治。 “你的内伤略重。” “你有办法的。”秦崇州不以为意,语气平淡的好似说的是旁人的伤势。 “办法自然是有的,按时用药,一个月内不得用内力。而且”宋陵修欲言又止。 秦崇州意识到应该是有更坏的情况:“如何?” “从脉象看,你的头颅中的血块应该已经消散,但是你的记忆并没有恢复,我猜测很有可能是当时我与你运功疗伤的时候,被迫中断造成了内力反噬,影响了什么也未可知。” “连你也不清楚?” 宋陵修闻言,瞥了眼秦崇州:“怎么,难道我在侯爷心里是无所不知的人物?” 秦崇州双目失神,言语间多了几分失落:“如果你都不知道,那我岂不是永远都不能恢复记忆了?” “非也。”宋陵修继续道,“你倒是不用这么悲观。失忆这个情况本来就少见,病例少,我也不甚了解。况且人的头颅构造复杂,从古至今都未有人可以完全研究透彻,所以依我看,顺其自然即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受了个刺激就都记起来了。” “你可知道我如今的感受?”秦崇州将目光移到墙上挂着的书画,“就像这幅字画,我现在便觉得我的记忆是一副字画,可是少了一块,就算别人告诉我那一块是什么模样,可是我依然在脑海中无法完整的描绘出来。” 宋陵修几乎没有见过秦崇州这么失意的时候,宽慰道:“缺了一块也无妨,你可是堂堂护国侯,你可以在其余空白的地方描绘出更壮丽的风景。” 秦崇州苦笑不语。可是我知道那块缺失的风景才是最壮丽的风景。 赵承晞原本想着尽快启程,无奈宋陵修考虑着赵承晞的伤势实在不宜舟车劳顿,态度坚决,赵承晞也只得在江中城多休养两日。 这两日里,兴林山的案子也审结了,苏堪泰革职抄家,斩立决。顾念着兴林村村民是逼不得已才占山聚众,抢夺官粮,赵承晞特赦无罪,还村民自由,还下令官府帮助村民重建家园,并且免除江中城一年赋税,此举可谓尽得民心。 如此一来案子也解决了,秦崇州便也无需多留,赵承晞便定好明日一起返回京陵城。 今日的来客赵承晞倒是没想到。 “大力?” 在门外候着的牛莲儿走进来,问道:“公子唤我吗?” 赵承晞忍俊不禁:“哈哈,莲儿,这位是林大力。” 牛莲儿一脸窘态,没想到自己还和这么一个三大五粗的男子同名,连忙施了个礼退了出去。 林大力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但也不敢多问,毕竟自己面前的可是一国之主啊。 赵承晞清清嗓子:“林大力, 你有何事?” 林大力先行了礼,才道:“陛下,草民先前对陛下多有冒犯,所以来请罪。” 赵承晞自然不会怪罪:“不知者无罪,朕不会追究的,你不必在意。” “谢陛下”林大力叩谢之后,也不起身,好似还有什么话要说。 “还有什么事?” “陛下,是这样的。小绝父母对草民有恩,如今小绝孤身一人,草民实在放心不下,请陛下准许草民也入护国军!” 赵承晞细细思忖,林大力人高马大,蛮力惊人,是个人才,若能为国所用,岂不美哉? “你这般有情有义,实属难得,朕准了。” 林大力如愿以偿:“谢陛下!” 赵承晞忽然想到:“对了,南缺人呢?” “回陛下,南缺今早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封书信,说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他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南缺此人有勇有谋,就这么离开了,赵承晞颇有些惋惜:“江湖中人做事还真是随性。” 门外候着的秦严瞅了一眼站在门那边的牛莲儿,扬起一丝坏笑:“大力!大力!” 牛莲儿亮出攥紧的拳头,恶狠狠地给了秦严一个眼神,道:“秦严,我说了,不要这样叫我,我现在叫莲儿!” “为何?方才你不是也以为陛下这么叫你吗?”秦严比武输给了牛莲儿之后,一直耿耿于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调侃牛莲儿的梗。 “你和公子能比吗?” 第99章 回宫 “我名唤阿箐,原是丹霞城的镖师,上个月护镖来京陵城,却被同行的镖师诬陷偷镖,众口铄金,我无奈之下只能遁走,如今流离失所,身无庇宿。我见公子衣着华贵,随从皆武艺高强,如不嫌弃,阿箐愿跟随左右,护得公子周全。”阿菁垂头拱手道。 赵承晞见她身手了得,本就有纳贤之意,如今她主动要求,这不是如愿以偿吗?不过,赵承晞面上不显,现在莲儿有伤在身,不能耽误,还是回宫要紧。 “这个简单,阿箐姑娘,你不如先和我们回去,过几日你若还想跟着我,你便留下,若你有别的想法,我也会满足。如何?” “谢公子。” 宫门外。 小连子望眼欲穿,可算看到了赵承晞等人的身影,激动得差点哽咽:“陛下!奴才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小连子,这么些日子没见,你怎么胖了?看来朕不在你过得倒是滋润啊。”赵承晞脚步不停,直往宫里去。 她在江中城现了身份,消息只怕早就传来京陵城了,还遮遮掩掩做什么,光明正大回宫。 宫门的一干侍卫皆行跪拜礼。 “陛下啊,奴才每天都担惊受怕,怎么可能胖?您就别开奴才玩笑了!” “常一,你脚程快,先去请太医。”赵承晞吩咐道。 小连子大惊失色:“陛下!您哪里受伤了!” “不是我,是她!”赵承晞指了指被秦严抱在怀里的牛莲儿。 小连子稍稍心安:“这位是” “她叫牛莲儿,待会和你细说。” “莲儿”小连子闻言这才多看了牛莲儿几眼。 牛莲儿还咧着嘴招招手,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秦严呵斥:“受伤了就不要乱动了。” 牛莲儿瘪瘪嘴表示抗议。 赵承晞一直偷偷观察阿箐的反应,她除了刚知道赵承晞身份时略微惊讶,之后便是默不作声地跟随,并无其他神情。 “你可以住两天,等你有决定了再和朕说,你若改变主意,朕也会保你一世无虞。” “谢陛下。” 等安置好了牛莲儿等人,赵承晞这才开始洗浴更衣。 在宫外折腾了这么久,赵承晞这会儿才有了轻松惬意的感觉。 好吧,除了月嬷嬷发现赵承晞肩膀的伤口时絮絮叨叨的那一刻钟。 想来宋陵修的药自然不是俗物,她的伤好得也快。 此时赵承晞半靠在床边,任由身边的小连子为她干发。 两主仆有一搭没一搭在聊着。 “陛下,您出宫这段时间,奴才的心啊,一直悬在嗓子眼,您回来了这才算归了位,不过是谁伤了陛下,可处置了?” “自然处置了。对了,”赵承晞一拍脑门,“把朕的令牌换了。” “换了?换成什么?” “给朕换个大点的令牌,最好一百步开外都能看清的那种,这次就是因为那个狗官没认出朕的令牌,才敢朝朕射箭的。”赵承晞越说越愤慨。上一次遇到的袁炳南不识令牌就算了,这次遇到个朝廷命官,居然看不清令牌!真是气煞人也! “陛下,依奴才愚见,您下次还是穿龙袍出宫吧” “”赵承晞语塞,眯起眼睛威胁道,“朕说小连子啊,这几日朕不在,没人收拾你胆子肥了?敢开朕的玩笑了?穿龙袍出宫还叫微服私访吗?”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小连子说着知罪,面上可一点怕的表情都没有。 “对了,那个受伤的姑娘你瞧见了吗?” “奴才瞧见了。” “朕把她赐给你” 还未等赵承晞说完,小连子闻言猛然一惊:“陛下,您这是要帮奴才对食不成?不行啊陛下,奴才可不能连累了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 “小连子,你的脑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赵承晞深呼吸一口,忍住想暴打小连子的冲动,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以前不是说你有个小你一岁的妹妹吗?在你进宫前一年生病去世了,你一直后悔没有照顾好她。这次朕出宫遇到这个姑娘,她也是个孤儿,古灵精怪,对朕忠心耿耿,和你的性子倒有几分相似,朕便把你妹妹的名字赐给她。以后她便是你妹妹。” “怎么不说话?”赵承晞扭头,却撞见一双泛红的泪眼。 “怎么了?可是提起你的伤心事了?”赵承晞顿时生起愧疚。 “不是不是。”小连子胡乱抹了抹眼睛,“奴才是感动 ” “好了好了,别感动了。”赵承晞打了个呵欠,“朕太累了,要好好睡一觉,你出去吧。” 小连子出了殿,心里的感动还在沸腾着,迫切想和别人分享。他左看看,右看看,目光落在靠在柱子的常一身上。 小连子过去蹭了蹭常一,神秘兮兮地说:“我告诉你啊,陛下赐给我了个妹妹哈哈” 常一斜眼看向笑得花枝乱颤的小连子,眼里的鄙夷显而易见,话都懒得说一句,咻的一声跃上了屋檐。 “你”小连子指着常一远去的背影不服气,“你就是嫉妒!” 护国侯府上这个夜晚也不平静。 府外,秦绪秦秩等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秦崇州没想到等着自己的还有一个人。 “晚晚见过侯爷。” 面前的女子弱风扶柳,身姿款款,生的一双盈盈秋水目,一身粉色衣裙,正是妙龄。 “她是?”秦崇州看向秦绪秦秩。 秦绪会意,附耳道:“侯爷,这是叶将军的女儿。晚晚姑娘是今日刚到的,叶夫人前些日子过世了,临终前让她来找侯爷。晚晚姑娘来的突然,也没能及时请示侯爷” “那老叶呢?” 秦绪语塞,顿顿了道:“侯爷您忘记了。在与北周的最后一场战役中,叶将军在战场上为您挡了一箭,牺牲了。” 秦崇州明显一怔,语气深沉,还带着一丝迷惘:“本侯忘记了” 这未道尽的话里似乎也含着无尽的悲凉。 秦崇州伫立着不语,其他人不明所以,也不敢有所动作。 “你就先安置好她吧。”秦崇州一甩袖,兀自先进了府。 第99章 回宫 “我名唤阿箐,原是丹霞城的镖师,上个月护镖来京陵城,却被同行的镖师诬陷偷镖,众口铄金,我无奈之下只能遁走,如今流离失所,身无庇宿。我见公子衣着华贵,随从皆武艺高强,如不嫌弃,阿箐愿跟随左右,护得公子周全。”阿菁垂头拱手道。 赵承晞见她身手了得,本就有纳贤之意,如今她主动要求,这不是如愿以偿吗?不过,赵承晞面上不显,现在莲儿有伤在身,不能耽误,还是回宫要紧。 “这个简单,阿箐姑娘,你不如先和我们回去,过几日你若还想跟着我,你便留下,若你有别的想法,我也会满足。如何?” “谢公子。” 宫门外。 小连子望眼欲穿,可算看到了赵承晞等人的身影,激动得差点哽咽:“陛下!奴才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小连子,这么些日子没见,你怎么胖了?看来朕不在你过得倒是滋润啊。”赵承晞脚步不停,直往宫里去。 她在江中城现了身份,消息只怕早就传来京陵城了,还遮遮掩掩做什么,光明正大回宫。 宫门的一干侍卫皆行跪拜礼。 “陛下啊,奴才每天都担惊受怕,怎么可能胖?您就别开奴才玩笑了!” “常一,你脚程快,先去请太医。”赵承晞吩咐道。 小连子大惊失色:“陛下!您哪里受伤了!” “不是我,是她!”赵承晞指了指被秦严抱在怀里的牛莲儿。 小连子稍稍心安:“这位是” “她叫牛莲儿,待会和你细说。” “莲儿”小连子闻言这才多看了牛莲儿几眼。 牛莲儿还咧着嘴招招手,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秦严呵斥:“受伤了就不要乱动了。” 牛莲儿瘪瘪嘴表示抗议。 赵承晞一直偷偷观察阿箐的反应,她除了刚知道赵承晞身份时略微惊讶,之后便是默不作声地跟随,并无其他神情。 “你可以住两天,等你有决定了再和朕说,你若改变主意,朕也会保你一世无虞。” “谢陛下。” 等安置好了牛莲儿等人,赵承晞这才开始洗浴更衣。 在宫外折腾了这么久,赵承晞这会儿才有了轻松惬意的感觉。 好吧,除了月嬷嬷发现赵承晞肩膀的伤口时絮絮叨叨的那一刻钟。 想来宋陵修的药自然不是俗物,她的伤好得也快。 此时赵承晞半靠在床边,任由身边的小连子为她干发。 两主仆有一搭没一搭在聊着。 “陛下,您出宫这段时间,奴才的心啊,一直悬在嗓子眼,您回来了这才算归了位,不过是谁伤了陛下,可处置了?” “自然处置了。对了,”赵承晞一拍脑门,“把朕的令牌换了。” “换了?换成什么?” “给朕换个大点的令牌,最好一百步开外都能看清的那种,这次就是因为那个狗官没认出朕的令牌,才敢朝朕射箭的。”赵承晞越说越愤慨。上一次遇到的袁炳南不识令牌就算了,这次遇到个朝廷命官,居然看不清令牌!真是气煞人也! “陛下,依奴才愚见,您下次还是穿龙袍出宫吧” “”赵承晞语塞,眯起眼睛威胁道,“朕说小连子啊,这几日朕不在,没人收拾你胆子肥了?敢开朕的玩笑了?穿龙袍出宫还叫微服私访吗?”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小连子说着知罪,面上可一点怕的表情都没有。 “对了,那个受伤的姑娘你瞧见了吗?” “奴才瞧见了。” “朕把她赐给你” 还未等赵承晞说完,小连子闻言猛然一惊:“陛下,您这是要帮奴才对食不成?不行啊陛下,奴才可不能连累了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 “小连子,你的脑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赵承晞深呼吸一口,忍住想暴打小连子的冲动,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以前不是说你有个小你一岁的妹妹吗?在你进宫前一年生病去世了,你一直后悔没有照顾好她。这次朕出宫遇到这个姑娘,她也是个孤儿,古灵精怪,对朕忠心耿耿,和你的性子倒有几分相似,朕便把你妹妹的名字赐给她。以后她便是你妹妹。” “怎么不说话?”赵承晞扭头,却撞见一双泛红的泪眼。 “怎么了?可是提起你的伤心事了?”赵承晞顿时生起愧疚。 “不是不是。”小连子胡乱抹了抹眼睛,“奴才是感动 ” “好了好了,别感动了。”赵承晞打了个呵欠,“朕太累了,要好好睡一觉,你出去吧。” 小连子出了殿,心里的感动还在沸腾着,迫切想和别人分享。他左看看,右看看,目光落在靠在柱子的常一身上。 小连子过去蹭了蹭常一,神秘兮兮地说:“我告诉你啊,陛下赐给我了个妹妹哈哈” 常一斜眼看向笑得花枝乱颤的小连子,眼里的鄙夷显而易见,话都懒得说一句,咻的一声跃上了屋檐。 “你”小连子指着常一远去的背影不服气,“你就是嫉妒!” 护国侯府上这个夜晚也不平静。 府外,秦绪秦秩等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秦崇州没想到等着自己的还有一个人。 “晚晚见过侯爷。” 面前的女子弱风扶柳,身姿款款,生的一双盈盈秋水目,一身粉色衣裙,正是妙龄。 “她是?”秦崇州看向秦绪秦秩。 秦绪会意,附耳道:“侯爷,这是叶将军的女儿。晚晚姑娘是今日刚到的,叶夫人前些日子过世了,临终前让她来找侯爷。晚晚姑娘来的突然,也没能及时请示侯爷” “那老叶呢?” 秦绪语塞,顿顿了道:“侯爷您忘记了。在与北周的最后一场战役中,叶将军在战场上为您挡了一箭,牺牲了。” 秦崇州明显一怔,语气深沉,还带着一丝迷惘:“本侯忘记了” 这未道尽的话里似乎也含着无尽的悲凉。 秦崇州伫立着不语,其他人不明所以,也不敢有所动作。 “你就先安置好她吧。”秦崇州一甩袖,兀自先进了府。 第100章 秦崇州的生辰贺礼 秦崇州刚到府上便召集了全部暗卫,他急需全面知道失忆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下过什么命令。但他没有想到,此举也将一向在暗中保护赵承晞的暗卫全部撤离,把赵承晞置于危险之中。 北周国。 屋内,榻上正半躺着一位身着白色锦服闭目养神的男子,手肘撑着左下颚,青丝未束,散在榻毯上,颇有一种凌乱的美感。 床尾下面跪坐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倌,正低眉顺眼地为塌上的男子捏腿。虽说这个正捏腿的小倌生得已经算是俊俏,但比起榻上的这位还是逊色不少。 少顷,进来一位侍从装扮的人,见了此景,脚步便轻了许多,向小倌投去询问的目光。 见小倌轻轻摇摇头,侍从便想退了出去。这时,榻上的男子却出声了,语气慵懒还带着些许倦态,好似还处于半醒未醒的状态。 “何事?” “回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侍从欲言又止,暗示呼延觉并退闲杂人等。 呼延觉眼眸一睁,精光毕现,并不像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他扬手使退了小倌,侍从才道:“王爷,虞太傅那边有动静。” “怎么?大皇子那事不是查了说是谣言吗?” “那已经查实,确是谣言,虞太傅那边原先也骚动一段时间,最近已经平静如常了。不过,探子回报,虞骋怀昨夜悄悄出了城。” “他出城何事?他堂堂虞将军出城应该不用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吧。”呼延觉也嗅出了一丝不对劲。 “今日探子回禀,虞将军去的方向像是东陵国,而且日夜兼程,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过虞将军过两日进了东陵国的地界,只怕探子便很难跟随他的行踪了。” “太傅府近日有何异动?” “并无异动,不过前两日太傅夫人生辰,倒大肆宴请了一番,也向王爷派了请帖,不过王爷以身体抱恙推辞了。” “本王记得,本王还送了一尊观音像过去。”呼延觉沉吟道,“的确不妥,以往莫说是太傅夫人过寿,就是虞太傅过寿都谢绝了朝中大臣的贺寿,怎么这次破了例?” “王爷说的是,国公府一向低调,这次说是想要热闹热闹,不仅请了朝中交好的官员,还有好几位已经告老的大人呢。” “连告老的都请回来了?”呼延觉暗暗思忖。 “王爷,难道这次寿宴真的有猫腻?恰逢大皇子幸存的谣言刚刚平息,想来太傅府应该不会有这般闲情逸致为夫人大肆过寿才对。” “难道他们查到了什么?东陵国”呼延觉眼皮一跳,一个念头蹦出脑际,“难不成大皇子流落到东陵国?” 侍从也迅速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王爷,若真是如此,我们也该尽早动手才是,可若人在东陵国,只怕我们难以下手” 呼延觉抬手打断侍从的话,冷声道:“这有何难?我们难以下手,便让别人替我们下手。传话给那个人,本王愿意同他合作。” “属下遵命。” “另外,把宾客名单寻来给本王看看,那几个告老的悄悄仔细查清楚,以往的官职以及宴会当日可有与虞太傅私下接触,通通给本王查!” 皇宫。 “哼,这个魏志祝,通篇都尽力把自己的罪行大事化了。”赵承晞看完魏志祝的奏折,嗤之以鼻道。 小连子问:“陛下,这个魏志祝可就是欺负莲儿的那个家乡知县?” “不错。把这份奏折给都察院,顺便说朕对他们近来的表现不是很满意,让他们看着办。另外,把莫少岭传来。” “奴才遵命。” 陛下突然召见,让莫少岭略微意外。他如今不过是一介主事,一时间也摸不清陛下所为何事。 “莫爱卿,你”赵承晞托着腮端详了莫少岭几眼,“是不是胖了?” “回陛下,微臣如今领朝廷俸禄,自然吃的好些了。” 赵承晞收回目光,端起手边的茗茶:“莫爱卿,你在吏部也做了些时日了,感觉如何?” “回陛下,吏部掌管朝廷官员任免c升降c调动等事务,是六部之首,是朝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可是吏部中却不乏贪图安逸,巴结上司之辈,见此状,微臣实在无法与之同流合污。吏部都如此,其他部司,其他城府可想而知啊,请陛下明察!” 莫少岭愤慨陈词,险些把赵承晞呛到。 赵承晞清清嗓子,笑道:“你这个性子还是没变,朕记得,你是想回家乡当父母官的是吗?” “回陛下,微臣之心未变。” “那好,你现在就是江中城城尹了。尽快启程吧。” “什么陛下我”莫少岭被这突如其来的任命唬住了。 “开心坏了?”赵承晞见莫少岭这般模样,觉得好笑。不过她可不打算让莫少岭长期留在江中城,都察院更适合他。 莫少岭缓过神来,喜出望外,急忙谢旨:“微臣谢陛下隆恩!” 莫少岭人刚出御书房,赵承晞便鬼鬼祟祟地从桌子上的匣子里取出一把刻刀和一块玉石,趁着这百忙之中偷得来的片刻空闲,赵承晞聚精会神地在玉石上刻着什么。 在一旁伺候的小连子终究忍不住好奇:“陛下,您回来之后便一直忙着刻玉石,是有什么用处么?” 赵承晞抬头环顾四周,见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头又垂下去继续忙活:“朕告诉你,你可要保密啊,小连子。” 小连子信誓旦旦地保证:“奴才绝对保密!” “秦崇州的生辰快到了,朕去江中城之前便已经准备好了他的生辰贺礼,回来之后朕转念一想,不如在贺礼上刻上字,那才是别出心裁,独一无二呢。” “那陛下准备的礼物便是这块玉石么?”小连子在赵承晞身边这么久,什么宝物没见过,不过这个玉石看上去成色一般,不像是上乘之物。 “当然不是了,朕没有练过刻石,这不得先练练手么!” 小连子略有忧虑:“陛下,您这般用心为侯爷备贺礼,若被人知道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第101章 牛莲儿的皇宫生活 “你不说朕不说,谁会知道?”赵承晞陡然抬起头,眯着眼睛审视着小连子,“若是有人知道了,那就是你泄露出去的。” “奴才可不敢。”小连子吓得急忙摆手。 “范延卿怎么还没到,小连子,你去外面候着,看到他了先告诉朕。” 小连子应和一声便出去了,赵承晞继续全神贯注地摆弄手里的石头,直到一炷香之后,范延卿才姗姗来迟。 “范延卿,朕让你好好磨磨莫少岭的性子,怎么朕刚见他,脾气更火爆了?一来就说得整个东陵国没有半点净土。” “陛下恕罪。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莫主事性子刚烈,微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算了算了。”赵承晞摆摆手,招呼范延卿坐下,“有些人生来就是利剑,磨砺可以使他更为锋利,但也可以把宝剑变得钝涩。无碍,朕已经为他想到了好去处。” 范延卿眼眸一暗:“陛下是要把莫主事调走?” “不错试试这个糕点,御膳房新出的。” “谢陛下。”范延卿拿起一小块试了试,不错,是杏仁糕。 “朕已经下旨,莫少岭任江中城城尹。让他做几年再调回来。江中城城尹算是个肥差,不过苏堪泰在任期间,想必和朝中其他官员多有勾结,如今莫少岭去了,他没有背景和人脉,只怕要得罪不少人了。” “微臣听陛下这话可是要保他了?”范延卿暗暗思索赵承晞的话中之意。 “朕可没这么说。”赵承晞矢口否认,“对了,这些日子朝中可有什么异动?” “回陛下,朝中一切皆好,不过有一事微臣觉得有点蹊跷。” “何事?” “前两日我偶然撞见下人在臣父的补汤中下药。” 赵承晞闻言,颇为吃惊:“你是说有人要毒害范爱卿?” “算不得毒害。臣父如今年岁也大了,时常精神不振,每日都用补汤调理身体。加进去的药并无毒性,但是却会中和掉补汤中最为重要的一味药的药效。长此以往,身体愈发衰弱,也查不出原因。” “可查出背后之人?” “只知道那个下人是被买通的,其他的便查不到了。微臣想着,孟相卧病,如今臣父又遭遇这种事,实在蹊跷。”范延卿并不知道孟龄屏中毒一事,但也嗅出了不妥。 “你此后多加留意范爱卿的饮食,莫要再让人钻了空子。” “微臣遵旨,谢陛下关心。” “先下去吧。” “陛下,这糕点微臣觉得甚为可口,想带些回去,求陛下成全。” “这个简单,赏你了。”赵承晞点点头。 范延卿到了吏部的议政堂,果然看到莫少岭在收拾东西。 “要走?” 莫少岭听到声音,动作稍稍一顿,头都不抬,只顾着手上的东西。 “也不和我话别?” 莫少岭这才扬起下巴,赌气般道:“话什么别,你不是一直看我不顺眼吗?我走了你就开心了。” 你估计也在江中城待不了几年。范延卿暗想,不过这话他可没打算告诉莫少岭,只道:“到了江中城不要太任性了,出了什么事没人护得了你。” “我又不是孩子,哪有什么任性不任性。”莫少岭犟着脖子反驳。 “我先回去了。这个给你的。” 范延卿把一包东西放在桌子上便离开了。 莫少岭探着脑袋,确认范延卿已经走远了,这才把那包东西扒拉开。 咦,是他喜欢的杏仁糕。 秦崇州这天正打算去军营看看,顺便把林大力和林小绝带去,在庭院里正好看见提着大包小包刚回府的秦秩。 “秦秩,这是什么?” 秦秩得意地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侯爷,这是新出的话本还有一些新鲜的小吃。找这些可不容易,属下” 秦崇州蹙眉,打断秦秩:“找这些做什么?” “侯爷,您不记得了,给陛下送去啊,陛下可喜欢属下送的这些东西了” “胡闹!”秦崇州不喜反怒,呵斥道,“我堂堂候府怎么做这种以媚圣宠的事!拿去丢了!” “可是可是侯爷,就这么丢了?多可惜啊。我可费了好些功夫呢”秦秩灵光一现,“那给叶姑娘如何?她刚来京陵城,送些小玩意给她打发时间好了。” “随你。”秦崇州抛下这么一句话,径直往府外而去。 皇宫 。 赵承晞手刚放上书案上的盒子,作势打开,没想到小连子先大呼小叫起来:“陛下啊,您手上的伤还没好呢,可万万不能再碰刻刀了啊。” 赵承晞打开盒子看了两眼自己的进度,还算满意:“大惊小怪,不就是被划了两口子嘛。” 小连子劝诫道:“陛下,若是伤口裂了,岂不是更耽误功夫?” “说的也是,那我过两天再刻吧。”赵承晞合上盖子,小连子这才松了口气。 话音刚落,阿箐走进来,直接跪在堂下:“陛下,阿箐想留在陛下身边。” 赵承晞闻言一喜:“哦?你决定了?” 阿箐俯首跪在赵承晞面前,道:“是,阿箐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起来吧,朕不用你肝脑涂地,这么严重。”赵承晞笑道,“你去把莲儿找来,这么些天了,她的伤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去练武场走走。” 阿箐应了一声退下了。 常一走近:“陛下,属下已派人查探,阿箐的话属实,身份清白,并无不妥。” “那便好。”赵承晞也不是什么粗心大意之人,要留下阿箐自然要先查查她,疑人不用,疑人不用。 “我听说她也是来服侍陛下的,那和咱们都一样,凭什么我们要照顾她啊。” “就是就是,这种野丫头一点礼数规矩都没有,上次我看她和陛下说话都没有自称奴婢,也就陛下仁慈,不与她计较。你看都这么晚了她还睡着呢,不如找个机会教训一下她?” 两名宫女在屋里聊天,还想继续,忽然觉得屋里气氛有些诡异,一回头正撞见秦严满布阴霾的一张脸。 第102章 挑选兵器 秦严这人本就生的五官冷峻,平日又不苟言笑,一旦阴着个脸那可和地狱来索命的罗刹差不了多少。这不,把两个宫女吓得,差点屁滚尿流逃出去。 秦严走进内室,见牛莲儿还在睡着。 “呼吸乱了,别装了,人都走了。” 秦严话音刚落,牛莲儿蹭的跳起来,精神十足,哪里有一点困倦的样子。 秦严倒了杯水,牛莲儿刚要接过来,岂知秦严往自己嘴里送去。 牛莲儿默默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 “伤好了?” “早就好了。” “被人欺负了?” “没有,不算欺负。”牛莲儿手掌搓着被褥,闷闷地回答。 秦严颇为意外:“你这个性子还忍得下来?” “人家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我这么一个粗人怎么能和她们计较呢?” 秦严冷哼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牛莲儿刚张嘴还想说话,阿箐刚好进来了。 “陛下找你。” “这里是练武场,你一个小姑娘平时没事就不要来这里了,免得磕着碰着。” 小连子走在后头,低声提醒牛莲儿。 牛莲儿一边应和着,一边好奇地左顾右盼。 赵承晞停下脚步,唤道:“莲儿。” “诶诶。”牛莲儿立马蹿到跟前。 “伤都好了吗?” “我身体强壮着呢,早好了。”牛莲儿拍拍胸脯。 “老是在看台坐着没什么意思。”赵承晞环顾四周,指着远处道,“你把那方石桌搬过来吧。” 还没等牛莲儿反应,小连子扑通一下跪倒,惊恐万分:“陛下啊,莲儿若是做错了什么,您罚奴才就好了啊!这么重的石桌,莲儿怎么可能搬得动啊!” “连公公,你快起来!我没事!我可以!”牛莲儿说着就要把小连子扶起来。 “不不不!你怎么可能” 牛莲儿见小连子这般,心下无奈,手上稍微使劲,径自把小连子提提了起来。 小连子这才发现有一丝不对劲,我怎么起来了? 赵承晞饶有兴味看了会戏,板起脸道:“小连子,你再多说一句,朕就把你的嘴巴缝起来。君无戏言哦。” 小连子这才噤了声,眼巴巴地看着牛莲儿朝石桌走去。 牛莲儿绕着石桌左瞧瞧右看看,迟迟不下手。 赵承晞见状,也有些放心不下,提醒道:“小心些,别伤着。” “陛下,我没事!” 只见牛莲儿弯下腰,抱住石桌腿,轻轻松松就把石桌扛在肩上,另一只手顺便抱起一个石凳墩子,就这么神色自若,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赵承晞点头:“不错不错。” 除了赵承晞和秦严已经见过牛莲儿的厉害外,阿箐和常一倒还算冷静,其余围观人等皆是目瞪口呆,小连子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牛莲儿轻轻把桌凳放好,这才拍拍身上的灰尘:“陛下,请坐。” 赵承晞坐下,对牛莲儿道:“莲儿,想不想玩游戏?” 牛莲儿在宫里待的正无聊,“好啊好啊,什么游戏?” “拔河的游戏如何?” “拔河?好啊,那我和谁拔呢?” 赵承晞唤道:“常一,叫五个强壮的侍卫来。” 常一刚要去,却被牛莲儿制止了:“等一下。” 赵承晞又问:“可是人太多了?” “不是。”牛莲儿摆摆头,双手一伸,“十个!” 一股拧着跟手臂一般粗的麻绳,两端却是截然不同的状态。 一边打十个壮士面红耳赤,青筋毕现,另一边的小姑娘怡然自得,纹丝不动。 这场比赛的结果显而易见。 “走,咱们去兵器库瞧瞧。” 赵承晞衣摆一甩,一行人又往兵器库而去。 “这下只怕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秦严从牛莲儿身边飘过,抛下这么一句话。 牛莲儿看着面前五花八门的兵器,不知道如何下手。 “看看有没有称手的。” 上次遭遇刺客让赵承晞发现,牛莲儿没有兵器,一旦和持刀的刺客对上,尽管力气盖世,也处于下风。这不,带着牛莲儿来选兵器来了。 牛莲儿随手捡起把剑比 划了两下,又提起两柄铜锤掂量了一下,为难道:“陛下,我没学过功夫,什么剑术刀法也不会,那个铜锤还算顺手,不过,我一个姑娘家也不好随身拎着两个铜锤晃悠吧?” 赵承晞难得见牛莲儿露出女孩的娇态来,调侃道:“这会儿知道自己是姑娘家了?刚才一个抵十个侍卫的是谁呀。” “哎呀,陛下别取笑我了。” 赵承晞蹙眉:“不过你没有武器傍身,朕总是放心不下。” 秦严沙场出身,对兵器还算见多识广,这会儿有个想法,出列道:“陛下,属下有个想法。” “你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回陛下,牛莲儿虽说力气大,但并不懂武艺,在交手的时候只要抵挡住对方的兵器便有很大胜算。这样看来,与其使用很可能成为累赘的武器,不如使用防御的装备。” “防御的装备?” “不错,譬如带上纯铜打造的护腕,重量虽重,但是对牛莲儿来说可谓轻如鸿毛。这样一来,便可抵挡住对方攻来的刀剑。” 赵承晞一听便觉得可行:“不错,是个好主意。小连子,你去让工匠赶紧打造出来。” “奴才遵命。” 赵承晞目光落在一旁一直安静的阿箐身上,心想,我可不能厚此薄彼。 “阿箐,你惯用长剑,这些宝剑你可以挑挑看。” 面对赵承晞的盛情,阿箐却婉拒了:“谢陛下,只是这把剑跟属下很多年了,有感情了,就不换了。” 赵承晞闻言对阿箐更多了几分赞赏,不卑不亢,安守本心,也不勉强了。 赵承晞今日批了两本奏折忽然想到什么,便问:“小连子,这几日护国侯府可有来人?” “回陛下,未曾。” 小连子猜到赵承晞是惦记护国侯府每个月月底都会送的新鲜玩意了,这都月头了,还没消息,难怪陛下问起了。 赵承晞是想起前日刚看完的话本了,正巧结束在紧要关头,赵承晞现在可算是心心念念着新出的章回啊。 第103章 孟相醒了 “陛下莫急,可能是有事耽搁了。” “朕看是忘了吧。”赵承晞把毛笔一丢,起身,“今日天气不错,咱们出宫走走,莲儿还没逛过京陵城呢。” “陛下是想去候府吧。” “闭嘴。就你话多。更衣。” 一向的三人行现在变成了五人行。 出了宫的赵承晞自然要去相府探望孟龄屏,想着牛莲儿来了京陵城还未逛过,便让小连子和秦严带着牛莲儿去走走,自己和常一c阿箐去相府,待会儿在候府会合。 不出意料,在相府看到了宋茗茗,看样子和孟应然相处得不错。 宋茗茗见到赵承晞很是高兴,仿佛已经把相府当成自己家似的,兴冲冲地小跑着过来:“毕公子,孟相昨日醒了。” “醒了?”赵承晞惊喜万分,“怎么没人告知我?” 孟应然接到了下人的通禀,从屋里出来:“毕公子,屋里说。” 赵承晞会意,把常一和阿箐留在会客厅,自己和孟应然往孟相卧房去。 “陛下,昨日夜里叔父醒了,咿咿呀呀却说不出来话。我们请宋公子来看过了,他说叔父舌头中毒深,如今毒性未消,故而说不清楚话,慢慢休养便能恢复。陛下也知道叔父的病情不能张扬,原本想今日进宫面圣亲自禀明,没想到陛下就到了。” “没事就好。那外公现在可清醒?” “昨夜醒了两个时辰又睡下了,现在还未醒。” 赵承晞刚跨入卧房,孟夫人便迎了过来:“臣妇参见陛下。” “外婆快免礼。外公可好?” “已经有大起色了。” 赵承晞悄声走去床铺,见孟龄屏睡得安详,便放下心来,示意孟夫人到外堂说话。 “外婆现在可放些心了。” “没等到他恢复完全,臣妇这心是始终放心不下的。” 赵承晞想着还是聊些开心的,看向孟应然,笑道:“朕刚刚见宋茗茗也在,看来和舅舅进展不错啊。” 孟应然吓得摆手:“陛下,您可别拿臣开玩笑啊。” “茗茗这孩子活泼可爱,平易近人,臣妇着实喜欢。臣妇想着等老头子好了,便请陛下为应然和茗茗赐婚。” 孟应然讪笑:“还远着的事,现在说这个做什么?” 赵承晞笑道:“舅舅这可是害羞了?” “没有的事。” 孟夫人又担心起赵承晞来:“陛下,您先别说应然。陛下您也得抓紧啊,如今宫里只有一位娘娘,也未有喜。陛下若是看到有喜欢的,不用介怀身份门第,诞下皇子才是大事啊。” 赵承晞扶额,赶紧道:“外祖母啊,朕忽然觉得有些饿了,您帮朕备些糕点来吧。” 孟夫人自责起来,竟然忘了备茶点,连忙起身:“好好,臣妇马上去。” 孟夫人走后,赵承晞问:“你可知有人向范知理下药的事?” “微臣听延卿说了。” “你可有把外公中毒的事告诉他?” “微臣不敢,陛下嘱咐微臣保密,微臣自然守口如瓶。延卿只知道叔父卧病,不过他也察觉出不妥,才找微臣商议。” “有何不妥?” “延卿说,叔父卧病,继而又发现有人向范大人下药,一切过于巧合,便来提醒微臣,看叔父生病一事是否有蹊跷。” “的确很巧。你在朝中可有察觉不妥?” “未有不妥。但是平静的湖面往往暗流涌动,朝堂表面风平浪静,但如今朝中两位重臣遭遇毒手,陛下不得不防啊。” “我在明敌在暗。防不胜防啊。”赵承晞越想越头疼,“你觉得是谁在背后动手脚,会不会是北周国?” “微臣不敢妄断,北周国的动向,想必侯爷会比较清楚。陛下有没有问过侯爷的意见?” “从江中城回来之后,朕便未曾和秦崇州私下见过。他如今失了记忆,和他说话总是少了什么。” “侯爷的忠心想必不会因为失忆便有所减少。” “朕知道,朕待会儿便去候府看看。” 小连子往牛莲儿怀里的袋子一瞧,大惊失色:“莲儿啊,你怎么把爆米花吃完了?你不是说只吃几个吗?这可是陛下喜欢的!” 牛莲儿自责地搔掻鬓角:“抱歉啊,太好吃了,没控制住” 小连子心想,肯定是以前在乡下没吃过,自然也不会责怪牛莲儿:“没事,那你们在这等着,我再去买。” 待小 连子走开了,牛莲儿见秦严一副嫌弃的模样,不甘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嘛,我在家的时候,隔壁就是卖爆米花的,我几乎每天都吃,这么久没吃了,一吃就停不下了嘛。” “嘴馋还有理了?” 牛莲儿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觉得路过那个小摊的糯米团子好吃,你帮我去买一些给陛下好不?” “是你自己想吃吧。” 牛莲儿理直气壮:“我想吃,陛下肯定也想吃。” 秦严还是同意了:“你不要乱跑,我去去就来。那条路走下去便是候府的后门,你也可以先去。” 待秦严走后,牛莲儿左瞧瞧,右看看,甚是无聊,便顺着路走下去。眼看着候府后门就到了,又走到路口的小摊上看看些小玩意。 一处摊子上摆卖着一些胭脂水粉,牛莲儿走上前颇有兴致地看看新鲜。毕竟她自小也没被当成个姑娘家看待,这些女儿家的打扮玩意儿她只在别人脸上见过。 摊子边还有站着一位姑娘,牛莲儿并没有想买的意思,只想看看别人怎么挑选,所以一双圆咕噜的眼睛有意无意就往姑娘脸上瞟。 这姑娘生的倒是个好模样。牛莲儿心想,只是她好像注意力都不在这些胭脂上啊。 牛莲儿见她一时东张西望好似在寻找什么,一时又故作淡定地低头在摊子上挑挑选选,可又没试用也没真的买下来。 京陵城的人真是奇怪。 牛莲儿刚生出这个念头,只见不知何时一个拎着篮子的小贩走到那姑娘跟前,笑嘻嘻地问:“姑娘,新鲜出炉的米糕,要不要试试?” “好好。”那姑娘像是松了口气,急急忙忙接过那人的一小包东西,胭脂也不买了,转身就离开了。 第104章 侯府 牛莲儿狐疑,什么米糕这么好吃! 牛莲儿疾走两步,追上那小贩:“你卖什么米糕,我也要买!” 岂知小贩凶神恶煞,急忙闪开:“不卖不卖!” “这么凶干嘛”牛莲儿盯着那人的背影嘟囔道,“我才不告诉你刚才忘收那姑娘钱了!” “莲儿,你在看什么?”小连子回来了。 “没什么,你都买好了?”牛莲儿收回目光,将刚才的事抛之脑后。 “是啊,秦严呢?” “我回来了。”秦严脚程快,也买到了。 “那我们进去吧。” 护国侯府。 “秦严,你如今也算飞黄腾达,跟了陛下了啊。”秦秩看到秦严便忍不住调侃道。 他也知道秦严这个人心里只有护国军,一门心思只为侯爷着想,去陛下身边心里肯定是几千万的不愿意的。秦严武功高于他,每次较量都输了,这次必须好好报仇。 秦严果然听不得这话,闷声道:“秦秩,闭嘴。” 秦秩可是出了名的嘴欠,怎么可能善罢甘休,继续道:“你不知道啊,最近我们可忙死了,不比你,在陛下身边,可是个闲差。” 身边的牛莲儿见秦严面色不佳,心里便有了几分计较。当时秦严特地来求陛下的沮丧样子还历历在目,泛起一丝不忍,开口道:“你是谁啊,没想到侯爷的手下嘴上功夫这么了得,不知道拳脚功夫如何?” 秦秩侧目一看,咦,陛下今日带宫女来了? “这位姑娘有礼了,我叫秦秩,轮武功,可是护国军里数一数二” 还没等秦秩讲完,牛莲儿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随手一甩。伴随着一声惨叫,秦秩砸向屋顶。 牛莲儿拍拍秦严的肩膀:“别理他。” 秦严低着头,看上去隐隐失落,却也掩饰了翘起的嘴角。 宋乔乔知道常一待会儿就到的消息后,便站在大门边等着了。 “常一!”总算看到常一的身影了。 赵承晞坏笑道:“那我呢?乔乔小姐,看到在下了吗?” 宋乔乔面上闪过一丝羞赧,才道:“毕公子,你可回来了。” 还没等赵承晞回应,宋乔乔又围着常一问道:“怎么这么久没来找我?上次你教我的那套剑法我已经练的差不多了。” 常一一本正经地回答:“公子只说他不在的时候教你练剑,他回来了,我要在他身边。” 赵承晞扶额,常一啊常一 宋乔乔丝毫不放弃:“那现在呢?你来看看我练的如何好吗?” 常一看向赵承晞,待赵承晞点头同意,宋乔乔才欢欢喜喜地拉着常一往里走。 秦绪特来迎接:“陛下,侯爷在军营,已经差人知会了,待会儿就到。” “好。” “陛下”秦绪有些迟疑,还是说了,“候府里来了一位暂住的姑娘。” “哦?谁啊?” “去年,和北周最后的决胜战役中,叶副将帮侯爷挡了一箭,不幸牺牲了,临死前把家里人托付给侯爷。原本叶夫人和叶姑娘在家乡住着,上个月叶夫人过世,叶姑娘也没有别的亲人,便来投奔侯爷。” 赵承晞闻言叹息:“既然是为我东陵国战死的将士遗属,自该好好对待。不过,朕的身份还是保密吧。” “属下明白。” “秦严他们到了吗?” “到了,他们从后门进来的,现在在后院。” “你去忙吧,朕和阿箐过去就好。” “属下遵命。” 赵承晞经过一个庭院,发现有一位穿着淡桃色衣裙的姑娘坐在树荫下,捧着一卷书,低着头,看得专心。绿树粉衣,相得益彰,只看背影,便已经觉得赏心悦目。 看来这位就是秦绪说的那位寄住在侯府的姑娘了。 好奇心旺盛的赵承晞肯定要上前看看庐山真面目了。 “姑娘有礼。” 叶晚晚听到声音,抬起头,面前出现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年站在阳光下,恰似夏日里绿油油得发亮的繁叶,明媚清朗。 不知怎么的,叶晚晚竟然有些愣神。 这姑娘生的标致,气质清隽,楚楚动人,只是她怎么了?傻了吗?赵承晞试探地问:“姑娘?” 叶晚晚定神,连忙站起来,脸颊微热,施了个礼:“公子见笑了。” 赵承晞在这么腼腆的姑娘家面前,也变得 彬彬有礼起来:“是在下唐突了。” “请问公子是” “在下叫毕晞,是侯爷的朋友。姑娘如何称呼?” 叶晚晚眼神微闪,缓缓才道:“小女子叶晚晚,见过毕公子。我父母双亡,幸得侯爷收留,如今暂住在候府。” 赵承晞装作刚知道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叶姑娘在看什么?” “是城里流传的话本,我闲着没事,便看来打发时间。” “话本?”赵承晞心里有了猜测,“可否借在下看看?” “公子请便。” 赵承晞一翻,心里的火气就蹭蹭地往上冒。 赵承晞咬着牙憋出个笑脸,又不死心地多问一句:“在下看这话本也挺有趣的,不知姑娘在哪买的啊?” “我初来乍到,都呆在侯府不曾出去。多亏了秦秩秦副将给我带了一些话本和有趣小物件打发打发时间。” 好啊,我在宫里等新出的章回等得心急火燎,原来全都给了叶晚晚啊。秦秩肯定不敢擅自这么做,想来应该是秦崇州的意思。 赵承晞把这笔账记在了秦崇州头上。 赵承晞话也不想多说,匆匆道了句“在下有事先走一步”,便疾步离开了。 叶晚晚望着赵承晞离开的背影一脸茫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陛下!”秦秩远远看到赵承晞的身影,便急急忙忙地跑上前告状,“陛下,您这个属下太过分了!无缘无故对我动手!” 赵承晞此时哪会给秦秩好脸色,默默翻了个白眼:“莲儿,把他给朕丢出去!” 秦秩:??? 伴随着一条完美的弧线的还有秦秩杀猪般的惨叫。 宋乔乔收了剑,欢欢喜喜跑到常一身边。 “常一,你看我练得如何?” 常一点点头:“大有进步。那我去找公子了。” 第105章 叶晚晚 宋乔乔失望尽显,沉默须臾终究开口了:“常一,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常一很认真思索了一下:“没有。” “那你为何都不愿和我多待一会儿?” “我要去保护公子。” “这是在侯府,能有什么危险” 常一也知道侯府很安全,只是他习惯了,习惯无时不刻以赵承晞的安危为首要任务。 宋乔乔被常一这冷淡之至的态度气得眼睛发红,她需要一个答案!现在!立刻!马上! “常一,我宋乔乔喜欢你!你呢!喜不喜欢我!” 纵使想来冷清木讷的常一也抵不过这么直接大胆的当众表白,要知道京陵城的闺秀多崇尚含蓄之美,哪里会像宋乔乔这么如火般的热烈。 常一硬生生被逼退了一步,脸也霎时涨红,他被表白了? “所以你不是真的想学武?” “学什么武!练什么剑!我是想和你多些机会相处!”宋乔乔可以说是破罐子破摔了。 我想安安分分教你练剑,你居然想追求我? 常一沉默了。 他向来最厌恶心气浮躁,在练武上心猿意马的人,不过今日宋乔乔这话听来,倒是一点反感都没有,甚至有些莫名的欣喜? 常一的沉默灼伤了宋乔乔的心。 完了,他是真的讨厌我了 宋乔乔有些后悔今天的冲动了。 在他心里,毕公子最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就是太忠心耿耿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就是个木头,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乔乔垂头丧气,什么话也不想说,转身便想离开。 岂料,手腕被轻轻一拉,宋乔乔回过神,听见常一的话。 “那我便下次再来教你。” 宋乔乔:??? 闹剧过后,赵承晞来找秦崇州谈事,却在逆风居门口看见了秦崇州和叶晚晚。 叶晚晚垂着头,似作娇态,递给了秦崇州一个不知什么东西。 秦崇州迅速便察觉到了他人的目光,余光扫到了赵承晞的身影时,转念一想到暗卫汇报的他与赵承晞的关系以及坊间传闻,原本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下,反而接过了叶晚晚的东西。 隔着有些距离,赵承晞也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原本还想悄悄地再偷看片刻。赵承晞这下见状,可再没有躲在暗处的闲情逸致,双眉一拧,踏着大步,颇有些来势汹汹的意味:“侯爷和叶姑娘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赵承晞一边尽量把话说得不那么咬牙切齿,一边使劲往秦崇州手上瞅。 好像是个荷包? 都被看到了,叶晚晚也不好隐瞒:“晚晚见过毕公子。晚晚在侯府叨扰了这么久,实在是无以为报,便亲手绣了个荷包给侯爷,聊表心意。” “原来如此,叶姑娘果然是心灵手巧。” 赵承晞面上尽是欣赏,实则想的却是:一个荷包有什么稀罕的?能有宫里绣娘修的精致么?改日赏你十个八个让你看看! “毕公子可是有事?不如屋里谈。”秦崇州将那荷包随意塞进袖里,一侧身,请赵承晞入屋。 “陛下,有事直接召见微臣便可,宫外危机四伏,万一” 赵承晞低着头,自顾自摩挲着衣袖上的花纹,也不看站着的秦崇州,打断道:“你失忆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秦崇州语塞,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回答。 赵承晞抬眼瞥了眼秦崇州:“你回来之后,可有去了解你失忆这一年的情况?” “回陛下,有的。”秦崇州眼底风云变幻,有些情况好像超出了他的预期 “那朕只问一句,朕可以像之前那样信任如今失忆的护国侯吗?” 秦崇州闻言一怔,语气坚定:“微臣的忠心始终如一。” “坐吧。”赵承晞拍拍桌子。 “听说陛下是从相府而来,不知孟相身体如何?” “孟相昨日醒了,身体好转了很多。” “那便好。”秦崇州忽而一蹙眉,“门外有人。” 须臾,“咚咚”两声敲门声响。 “晚晚给侯爷和毕公子送茶点。” 见赵承晞点点头,秦崇州才道:“进来。” 叶晚晚还真的是来送茶点的,东西放下话也不多说,一声“晚晚告退”便离开了。 待叶晚晚走后 ,赵承晞拾起个糕饼,试了一口:“味道不错。” 秦崇州目光落在赵承晞的手指上,瞳孔一暗:“陛下,您受伤了?” 赵承晞丝毫不放在心上,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道:“没事,都结痂了,不小心被划上了对了,有件事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微臣洗耳恭听。” “孟相其实是中毒。” 这件事秦崇州并不知晓:“中毒?” “当时你在江中城,恰巧茗茗在相府,便把陵修请去了,这才确诊是中毒。下毒者用毒隐晦,朕便将计就计,让孟应然对外宣称孟相是生病。如今用了陵修的药已经大好了。” “关于下毒者有线索吗?” “暂时没有。近日,范延卿告诉朕,有人企图对范知理的药动手脚。” “对两位百官之首动手的难道是同一伙人?” “很有可能。你觉得可能是北周的人吗?” “据微臣手下回报,呼延觉回北周的时候,并未留下暗探。孟相和范大人皆是文官,目前两国也没有交战的趋势,微臣认为,北周对相府和范府下手的可能较小。” “你的意思是幕后黑手是朝廷中人?”赵承晞托腮思索,“可动机是什么呢?接连谋害两位丞相” “陛下,若幕后者得手,下一位丞相会是谁?” “这”赵承晞实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是想以后把相位给孟应然,可不是现在。 “现在的话,朕实在想不出什么好人选。” “暂时朝廷的确没有可以胜任相位的人,这便排除了有人想清路上位的可能。微臣看,这次很有可能冲陛下而来。” 赵承晞一怔:“此话怎讲?” “孟相和范大人虽然偶尔吵吵闹闹,但在政见上基本无大矛盾,可以说是同气连枝,可谓皆属陛下亲臣,是绝对以陛下马首是瞻的。若孟相和范大人皆不幸遭了毒手,那不正是断了陛下两条臂膀吗?” 第106章 叶晚晚的心思 赵承晞闻言如醍醐灌顶:“说的不错。的确是冲朕来的。再加上先前有人试图干涉科考结果的事,还真是不简单啊。若是得逞了,朝廷里没了孟相和范知理,科考出来的还都是走了捷径的,那这个朝堂算什么样子?” 赵承晞越想越不寒而栗:“可是,谁会这样做?朕实在想不出谁有这样子的狼子野心。” “如今幕后者的计划接连失败,肯定会有新的动作,狐狸尾巴,藏不住的,不过,陛下一定要小心提防。” “不一定。”赵承晞澄思寂虑,凝神细想,“他的计划是被我们发现了才失败,可能还有一些不被我们知道的计划成功了” “先前通过卖题的林达庆查到礼部尚书萧艾府上,但是之后萧府也并无动静。” 赵承晞叹了口气:“看来目前是个死局,我们只能等对方行动,不然束手无策。” 秦崇州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房间里沉默了片刻。赵承晞望向秦崇州,欲言又止。 秦崇州感受到了赵承晞的目光:“陛下有何吩咐?” “你”你说话不算话!你居然敢把要给我的东西给了别人!你居然还敢收别人的荷包!你居然敢失忆! 赵承晞的话在脑里过了一遍,皆是无法出口的话语,最后乱七八糟地脱口而出:“你今天长的真难看!” 秦崇州:??? 赵承晞啧的一声,也不知道是嫌弃秦崇州,还是苦恼自己没说出口的话。 “那这样吧。朕先走了。” 秦崇州被赵承晞突如其来的转变打得措手不及,也只能化为一句:“微臣恭送陛下。” 赵承晞到了前堂,发现宋陵修也在。 小连子等人在大堂候着,见赵承晞出来了赶紧迎上前:“陛下,是要回宫了吗?” “回什么宫,朕正一肚子气呢,出去玩!”赵承晞烦躁地甩手,“让常一留在这多教一会儿宋乔乔。” “怎么了。”宋陵修见赵承晞神色不悦,便有了几分猜测,“侯爷惹你生气了?” “没办法,失忆了不起呗。”赵承晞瘪瘪嘴,“我们出去玩吧。” 宋陵修欣然同意:“好,你想去哪?” 正巧叶晚晚走了过来刚好听到,便询问道:“毕公子,宋公子,我待在府里也无聊,不知可否和你们一起出去逛逛?” 这话问得赵承晞也不好拒绝,便答应了。 牛莲儿在一旁见叶晚晚有些眼熟,一拍脑门想起好像是早先在街上见到的那姑娘,手肘捅了捅身边的秦严,问道:“她是谁呀?” “是叶将军的女儿,叶姑娘父母不在了,暂时住在候府。” “哦”牛莲儿答应着,也没多想什么。 既然叶晚晚要一起去,赵承晞便决定兵分两路。小连子c牛莲儿和秦严去买话本和其他玩意儿,自己和宋陵修c叶晚晚,再带上阿箐和其他暗中保护的暗卫去逛街。 为了表示礼貌,赵承晞问叶晚晚:“叶姑娘初到京陵城不久,可以哪里想去的?” “实不相瞒,我早有耳闻京陵城的脂粉做得一绝,便想去脂粉铺子看看,就是怕两位公子不方便” 脂粉铺子?赵承晞眼睛一亮,这个胭脂水粉她上一次还是在母后的梳妆台上见过。现在赵承晞正是妙龄,对这些女子梳妆打扮的东西也颇为好奇,便道:“方便方便,叶姑娘想去我们便去,哪有什么不方便!” 宋陵修低头默默叹了口气:我看是你更想去 原以为男子会很排斥与姑娘家逛脂粉铺子,叶晚晚原想借此试试赵承晞的风度,没想到赵承晞这般好说话,心里也有几分欣喜。 “这个是我们店铺最新出的牡丹花胭脂,客官您看这个颜色,整个京陵城都找不出来比我们店更正的红色了。” “哦这样啊” “您看这个粉多么细腻,涂在肌肤上就像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保证人见人爱!” “哇” 这个对店里的胭脂水粉研究的津津有味的不是别人,就是赵承晞 “客官,有没有看中的?” “都给我包起来!”赵承晞话音未落,立刻感觉到了四面八方投射来的奇怪目光。 糟了,看入迷了! 赵承晞眼珠子一转,嘿嘿笑两声,补充道:“送到护国侯府上,当做给叶姑娘的见面礼。” 叶晚晚受宠若惊:“不用了,毕公子。” “小小心意,叶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那便多谢毕公子了。” 慷慨大方的赵承晞让叶晚晚脸上飞上两朵红霞。 默默在一旁的宋陵修将一切尽收眼底,心里隐隐期待起赵承晞红装的样子。 赵承晞看了胭脂水粉,正是兴头上,心想:平时出门也不方便来这些姑娘家光顾的店铺,今天正巧和叶晚晚同行,不如趁此机会再去首饰铺子看看。 “叶姑娘,逛了这脂粉铺子,不如也去珍宝阁看看吧,选几件首饰戴戴。” 叶晚晚闻言脸上又惊讶又羞赧,摆着手婉拒:“毕公子万不可太破费了,小女子受之有愧。” “叶姑娘言重了,宝剑配英雄,珠玉赠美人,这可是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啊。”赵承晞怕叶晚晚不去,完全不给她可以说话的机会,“走走走,赶紧去看看。” 到了京陵城卖首饰出名的珍宝阁,赵承晞只觉得差强人意,在宫里看多了珍品,把她的眼光都养刁了,不过她还是挑了两样送与叶晚晚。 离开的时候,赵承晞的目光落在身后一直不声不响,默默跟随的阿箐身上。 阿箐虽然是女版的常一,又常年为生计奔波也不容易,但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看到这些想来也会心动吧。 想到这,赵承晞心里不免泛起一丝怜惜,悄悄对阿箐道:“这些都不行,等回宫了赏你更好的。” 阿箐对赵承晞突如其来的话感到纳闷,疑惑看向赵承晞,但只得到赵承晞的一个挑眉作为回应。 “时间也不早了,叶姑娘不如先回侯府吧。”赵承晞拍拍手,唤来两个护卫。 第107章 暗生情愫 天色不早了,叶晚晚也不好再多留,便同意了。 临走前,叶晚晚看向赵承晞,眼神暗含希冀:“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毕公子?” 赵承晞没想到叶晚晚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迟疑着回答:“等下次去侯府再拜访叶姑娘。” “敢问毕公子府上何处?今日得了毕公子这么多礼物,小女子想改日到府上拜访以示感谢。”叶晚晚话音软糯,微低着头,娇羞的似含苞待放的睡莲。 赵承晞窘迫地搓搓手,求助地望向宋陵修。 宋陵修一脸微笑地回应,像是没看出来赵承晞的意思。 赵承晞心里暗骂宋陵修见死不救,咳了一声掩饰尴尬,突发奇想便道:“叶姑娘,家里有个母老虎,只怕会吓到姑娘,还是算了吧。我有空定到侯府拜访。” 赵承晞这话可把叶晚晚吓了一跳,也不敢再多问,悻悻然告辞了。 赵承晞忍不住抱怨:“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也不帮我解解围。” 宋陵修眼里闪过戏谑:“解什么围?我看陛下现在的后宫有点冷清呢。” “我现在只想励精图治专注政务,不行吗?现在劝我纳妃,万一到时候我沉迷女色不早朝,谁负责?还不是要怪到我头上?” 宋陵修嘴角上扬,也顺着赵承晞的话作了个揖:“是是是,陛下雄才伟略,勤政爱民,是吾等眼界太浅了。” “知道了好。”赵承晞收起得瑟,“今日辛苦你了,作陪了这么久,咱们去看点有趣的。” “好。” 秦秩见叶晚晚身后的护卫挎着大包小包,凑前询问道:“晚晚姑娘,买了这么多东西啊,看来玩的开心?” 叶晚晚喜形于色:“秦副将,这些都是毕公子送的呢。” “哇,原来是毕公子。”秦秩揉揉摔痛的胳膊,语气委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陛下要这么虐待我! 叶晚晚心思一动,问道:“秦副将,毕公子家里是做什么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这样的,毕公子送了我这么多东西,我实在是受之有愧,想着改日登门拜谢。” 秦秩脑子飞速运转,迅速组织了语言:“呃是这样子的,毕公子家教很严,一般都不喜欢别人上门,你看不都是毕公子来侯府,侯爷都不去他府上的。” “难不成真像毕公子所说,他家里有个母老虎,凶神恶煞?” 没想到赵承晞已经找好了说辞,秦秩立马顺着说:“可不是啊,那个母老虎可彪悍了,毕公子在她面前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我也见过一次,简直是人间噩梦啊!” 秦秩说的活灵活现,唬得叶晚晚小脸都皱在一起:“那毕公子也太可怜了,毕公子温柔体贴,风度翩翩,怎么会娶了个这般的夫人!” 秦秩随口解释道:“哎呀,大户人家的亲事,哪由得到自己做主。叶姑娘,你就别管人家的事了,早些回房歇息吧。” 叶晚晚听了更是心疼。 “今日说的是陛下微服私访,亲身涉险兴林山,除了一方贪官,解救了兴林村一村村民的故事。话说” 宋陵修看着托腮听得聚精会神的赵承晞,迟疑地问:“这就是你说的有趣的?” “是啊,这个故事多有趣,多么引人入胜啊。” “呃” 说书先生说到精彩处,赵承晞还跟随着看客们一同鼓掌欢呼:“好!说的好!” “陛下实在是个爱民如子的好陛下啊。”赵承晞忍不住赞叹道。 宋陵修见状,满脸无奈,这是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 赵承晞感受到宋陵修的目光,回了个眼神,明显就写了两个字:夸我。 宋陵修会意,抚掌道:“东陵国有这么一位爱民恤物的陛下实在是百姓之福啊。” 赵承晞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赵承晞抿了口茶,细想之下有些疑惑:“这说书的也知道的太详细了吧。若是一般百姓的口耳相传再由说书先生搜集完善,编撰成故事,怎么的也要加些自己杜撰的情节进去,来保证故事的完整可信。不过,今日听来,几乎和事实没有什么出入,倒像是知情之人说的。” 宋陵修闻言反笑:“还能有谁?” 赵承晞瞬间也有了答案:“秦崇州啊?” 宋陵修但笑不语。 “他这般做是为了” “自然是为了为陛下收拢民心。” 赵承晞心下了然。看来先前我斩了袁春智父 子的事传于民间,也是秦崇州做的了。赵承晞越想越觉得一股暖意在心间流淌。 辞了赵承晞,宋陵修独自返回侯府。 喝了点小酒的他颇有些醉意,朦胧间,眼前竟浮现了赵承晞的身影。她明媚耀眼,狡黠灵动,英气勃发,时而莞尔,时而蹙眉,一颦一笑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宋陵修从未见过这般奇特的女子,她有时如同长不大的顽童,活泼好动,游戏人间,有时又像出鞘的利剑,无畏无惧,所向披靡。 “毕晞” 宋陵修呢喃着心中那个人的名字,渐渐的却没了意识。 宋陵修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清醒的瞬间便察觉了不对,昨晚的小酌并不足以让他醉倒,颈后隐隐作痛说明他是被人打晕的。 宋陵修警铃大作,陡然起身。 这里应该是某处客栈的客房,宋陵修可以听见门外有小二吆喝的和酒客高声阔论的喧嚣。可是,房间内,除了他,并无其他人。 正当宋陵修要离开的时候,门开了,一位约莫三四十岁的男子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见宋陵修醒了也不惊讶,很自然地道:“醒了便好,来喝了这醒酒茶吧,会舒服些。” 宋陵修心中疑虑重重,故作淡定,暗暗分析:他的衣着打扮虽然普通,但举止有度,不像是一般百姓,应该是官宦人家。步伐沉稳,身侧佩刀,看来功夫不差,若是动起手来,不知道有没有胜算。 来者见宋陵修迟迟无动作,又道:“过来吧,我没有恶意。” 若是他要对我不利,昨晚便可以动手,也无需等到今日了。不如听听他想做什么。 第108章 宋陵修身世 宋陵修想罢,走过去坐下,抱拳道:“敢问阁下是?” “喝吧,你喝了我再和你说。” 宋陵修见他执意如此,便端起碗来,细闻之下,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便一饮而尽。 “我叫虞骋怀。” 宋陵修在脑海搜寻了须臾,并没有对这个名字的印象:“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指教没有。故事倒有一个,你可有兴趣听一听?”来人坦然坐下,神色自若地道。 宋陵修不明所以:“在下洗耳恭听。” “二十多年前,一对夫妇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还育有一子。他们的孩子乖巧可爱,聪明伶俐。可是好景不长,在孩子四岁那年,妻子带着孩子出游,却在途中遭到强盗劫杀,妻子丧命,幸存的仆人带着孩子出逃,本以为可以逃过一劫,不料仆人却因伤势过重而亡,孩子也不知所踪。” 虞骋怀神情悲悯,暗有哽咽:“若真是强盗劫杀倒也罢了,踏平强盗贼窝,血债血偿,也算可以告慰亡灵。可是真相却是小妾嫉恨,要为自己的孩子铺路,才使出一招买凶杀人啊。事后却因证据不足,妾室家族地位太高,治不了她的罪,何其不幸,何其不甘!” “这个故事确实悲痛。”宋陵修心里了然,但神色淡漠,却遮掩不住眼里的湿润,“可是在下还有事在身,不便耽搁,就先告辞了。” 宋陵修起身,刚走两步,却听身后道:“北镜城的人都说宋家公子天资聪慧,才气出众,看来所言非虚,你果然知道。” 宋陵修闻言一惊,转身急道:“你去了北镜城?” “你猜我有没有去府上见见宋大人?” 说到这宋陵修忽然暴起:“你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坐下吧,我们聊聊。” 宋陵修见那人显然不肯轻易放自己离去,双肩一颓,依言坐下:“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虞骋怀喟叹:“二十年啊,二十年了都没找到好在老天总算看了眼。说来也是有趣,这还多亏了你们东陵国。” 在宋陵修疑惑的目光下,虞骋怀娓娓道来:“前段时间,我们突然接到消息,说一座小城里有了孩子的消息。我们也觉得奇怪,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会突然有消息,不过抱着一线希望,我们还是派人前去查探,但是却是失望而归。消息一出,三皇子呼延觉便回来了,我们猜想应该是东陵国的人想将三皇子引回国,才散布的消息。不过,这倒是为我们打开了一个新思路。我们一直在国内搜寻,可是当时北周和东陵修好,互通商贸,有人将孩子带到东陵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虞骋怀稍歇,又道:“我们找到当时的守城将,虽说东陵的人可以进入北周,但排查也是严格,来往的都是生意人,几乎没有带着孩童来做买卖的,若是带了孩子要出城,想来也是引人注目的。说来也是天意,守城门将恰好和宋大人是熟识,据他说那次他颇有印象,毕竟也就那段时间才和东陵通了几年商贸,那日也是他和宋大人的最后一次见面。他说宋大人找了他,让他同意带个孩子出城,只说是已故旧友的孩子,他没多想,便放行了。之后我们家里大肆寻找那丢失的孩子,他也有些猜测,但因怕被牵连,没有上报,这才使得孩子的行踪被掩盖了二十年。得了这个线索,我领了暗令先去北镜城查验,只需找个你府上的老人,使些钱银便知晓了你的确非宋家亲生,抱养的时间也相符。放心,我并未打扰宋大人,毕竟事关重大,我必须先确认你的身份才行。昨晚,我打晕了你,也是为了检查你的手臂上是否有北周皇族一出生就会被纹上的印记。你可还有什么不明白?” 听了来龙去脉,宋陵修这时候也不再隐瞒:“不错,我年少时便发现我的纹身非家族所有,很快便查到了这是北周皇族特有,也从家仆中得知,我非宋家亲子,再长大些,我刻意了解了北周皇家的事,对自己的来历了解得差不多。不过,宋家待我犹如亲生,我宋陵修有父母,有妹妹,在家庭的温暖和爱中长大,我一辈子都是宋陵修,也只是宋陵修。” 虞骋怀闻言疾言厉色道:“不,你叫呼延奕,是北周皇后嫡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我虞骋怀是你的亲舅舅!二十年来虞家为了找你费了多少功夫!只要你回去,振臂一呼,家族会是你的后盾,我们可以除了耶律家,为你母后报仇!” 宋陵修丝毫不动摇:“皇家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我不想被扯进这诡谲莫测的斗争当中,我是不会回去的。” 虞骋怀满脸写着不敢置信:“你难道不想认祖归宗,为你母后报仇吗?” “抱歉,我是宋家的子孙。” 虞骋怀拍桌跳起,大怒,指着宋 陵修破口大骂:“不孝子!你对得起你母后在天之灵吗?你可知道,耶律家是三王爷的母家,若你不回去,今后的帝位自然是归三王爷所有,到时候整个虞家都会覆灭!” “这是你们的事,我爱莫能助。” “你!”虞骋怀气急败坏,来回踱步平息下来,好言相劝:“舅舅知道你现在可能一时之间消化不了这么多事,没关系,舅舅可以等,你回去慢慢想,想明白了就来找舅舅,想不明白也来找舅舅,舅舅帮你想明白,可好?” 宋陵修起身,语气平淡:“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 宋陵修回头。 虞骋怀扯扯嘴角,挤出一个微笑颇有点示好的意味:“你昨晚一直念叨一个名字,是不是你的心上人啊?是哪家的姑娘啊?告诉舅舅,舅舅帮你看看啊。” “你听错了。” 宋陵修却不领情,抛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离开。 小连子这日一早便来了侯府,是接了赵承晞的命令来送东西给秦崇州。结果秦崇州并不在,是秦绪接待了他。 第109章 孟龄屏去世 “秦副将,这是陛下给侯爷的赏赐,烦请秦副将好生保管,待侯爷回府了再禀呈侯爷。” 临了,小连子想起赵承晞郑重其事地将箱子托付自己的样子,复而又多叮嘱了两句:“这个东西陛下极为重视,还请秦副将亲手交与侯爷。” 待秦绪应承下来,小连子才离开。 秦崇州从军营回到侯府时,却见秦绪在门口候着,手上还抱着个半大不小的箱子。 秦绪见了秦崇州忙迎上来:“侯爷,方才连公公送来这个箱子,说是陛下赏赐的。连公公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对待,等侯爷亲自打开。属下见连公公说得正色庄容,不敢妄动,便抱着在此等候侯爷。” 秦崇州闻言便多了几分谨色,打开箱子的手都颇为小心翼翼。 “好,本侯看看是何”一开箱子,秦崇州一怔,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 “侯爷,你怎么了?” 秦绪见开了箱子的秦崇州面色好像不是很对劲,壮着胆子偷瞄一眼。 这是一箱子荷包? 只见箱子里放着数十个荷包,各式各样,五颜六色,应有尽有 秦崇州: 皇宫。 “陛下!” 小连子惊慌失措地冲进来御书房,还被门槛绊了一脚。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赵承晞正在批阅奏折,停笔问道。 小连子神色悲痛,扑通一下跪倒:“回陛下孟相去了” “你说什么!” 赵承晞的手一松,毛笔跌落在奏折上,污了一片。 待赵承晞到达相府时,府里已经哭成一片了。赵承晞脚步不停,直直往内堂去,在门外见到了一脸郁色的孟应然。 “微臣见过” 孟应然刚要行礼,便被赵承晞制止了:“免礼,快说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不是好好的吗!” “宋公子在屋内查验” 孟应然话音未落,门便开了。 赵承晞和宋陵修视线撞在一起,便知道事情不简单。 赵承晞和孟应然进了屋内,赵承晞率先冲到床前,只能看到面无血色,已经驾鹤西去的的孟龄屏。 赵承晞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竭力稳住精神:“到底怎么回事” “回陛下,这段时间二叔的病情都算稳定,没想到,今日一早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我马上派人去请毕公子,没想到只过了一柱香时间,二叔就” “外祖母呢?” “二婶哭晕过去了,没有大碍。茗茗在照看着。” 赵承晞看向宋陵修:“陵修,这到底怎么回事?” 宋陵修指向桌上的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 孟应然问:“这花难道有问题?” “此花名唤黎月花,需人工费心培植才能长成,在东陵并不多见。此花气味清幽香甜,有安神之效。” “听上去并无不妥啊。” “所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相爷所中的迷谷花之毒,只有蛇尾草方能解。而蛇尾草和黎月花却相克。相爷服用蛇尾草已久,若黎月花在房间中放置三天以上,两者药性相冲,足以使相爷毒发。” “这花”赵承晞转过身,背对着二人,两眼紧闭,似是在平复情绪,复而睁开,眼底锋芒毕现,“谁放的。” “是二婶。”孟应然垂下眼帘,如实回答。 这话着实让赵承晞吃惊:“怎么可能?” “四天前,二婶出门散散心,带了好多这花回来,说是可以安心缓神,放在二叔房里对恢复身体有帮助。我也没想到一束花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孟应然见赵承晞迟迟不开口,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陛下,需要微臣去问问二婶吗?” “不。”赵承晞制止了,“这件事不要让外祖母知道。悄悄让柳姑姑来一趟吧。她一直贴身伺候外祖母,想来她也清楚怎么回事。” “是。” 柳姑姑毕竟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见这阵势也猜出来不寻常。 “陛下,特地唤老奴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孟应然拍拍柳姑姑的肩膀安抚道:“柳姑姑,你别紧张。有些事我们想要问问你。” 赵承晞迫不及待地问道:“柳姑姑,这花是外祖母买的吗?你当时可在身边?” “回陛下,四天前,老奴随夫人去城北的观音庙为老爷祈福。在观音庙的山下,遇 到了一个摔倒的老药农,夫人慈悲心肠,便命人上前搀扶,询问下得知,他家就住在观音庙山脚下,也算顺路,夫人便顺便送他回家。那老药农为了表示谢意,知道夫人是为卧病的老爷祈福,便把这些花都赠予夫人,说是可以安心养身。陛下莫不是这花有问题?” “柳姑姑,你就不要问了。”赵承晞的拳头攥紧,竭力忍住悲痛,深吸口气道,“回去好好照顾外祖母,我们问你的这些话不要让她知道,下去吧。” 柳姑姑意识到什么,也不敢多问,便告退了。 孟应然道:“陛下,微臣马上让人去查。” 赵承晞低着头摩挲着手指,精神萎靡:“不必了,对方计划得这么天衣无缝,想来什么痕迹都被消灭了,你去了药农家只怕也查不到什么。” “我在想,这件事有些蹊跷。”旁观者清的宋陵修澄思寂虑,缓缓开口,“相爷正在服用蛇尾草,孟夫人带回来的恰好是黎月花,两者正好相克。可是我们对外一直宣称相爷是年老体弱才卧床养病,而非中毒,外界也并不知道我们在为相爷解毒。” 孟应然细想之下,也猜出了结果:“所以说” 赵承晞抬起头,眼里翻滚着滔天怒意:“我们当中有内奸。” 孟应然道:“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我们三个,还有孟夫人,茗茗。” 赵承晞补充道:“还有秦崇州。” 宋陵修道:“也可能被暗中观察的人发现了,也可能他们又向其他人透露了。” 赵承晞脸上像是覆上了一层冰霜,皆是寒意,不禁叹气:“暂时看来我们抓不出来这个内奸,今后只能加倍小心了。” 孟应然道:“幕后之人心思歹毒,陛下在宫里也要小心为上。” 第110章 新线索 “朕知道。外公的丧礼你好好操办,朕会下旨,以国公之礼厚葬外公。” “谢陛下。” 门外响起下人的声音:“堂少爷,老夫人醒了。” 赵承晞急促起身:“朕也去看看外祖母。” 护国侯府。 夜凉如水,秦崇州负手立在窗前,听到身后来人的动静,开口问:“查的如何了?” 原来是秦绪。 “回侯爷。属下到孟大人说的观音庙附近查探了,的确有一处村舍,不过已经人去楼空,并无查到任何线索。” 这也在秦崇州的意料之中,秦崇州望向窗外,像是要透过这漆黑的夜色看到某处。 良久,秦崇州才问:“陛下如何?” “陛下把自己关在殿中,不见任何人。” 房内似乎有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秦绪试探性的问道:“侯爷,是否要进宫面圣?” “太晚了,本侯明日再进宫吧。” 可是,侯爷您以前都是半夜翻墙进宫的 秦绪内心的话没敢说出来,道了声是便告退了。 秦崇州回京陵城之后,也从手下口中得知自己与赵承晞关系亲密。他也能感觉出来赵承晞自然而然的亲近,可长此以往对陛下的威望始终有损。既然如今他没了和陛下相处的记忆,正好没了杂念,那便让他安守本分做一个尽忠职守的臣子吧。 皇宫。 赵承晞和秦崇州二人相对而坐,中间一方棋盘上黑白子正杀的难分难舍。 赵承晞落下一子道:“说起来也是很久没和你下棋。” “陛下心情可好些了?”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什么心情可言?” “陛下言重了。” “难道不是吗?敌在暗我在明,还潜藏着一个内奸。如今我们手上的线索也就一个萧艾,派人盯了这么久都没动静,你说有什么办法?” 秦崇州刚想开口,赵承晞见牛莲儿在门口往里探头探脑,便问道:“何事?” 牛莲儿搔掻脑袋,回答:“陛下,我是想找连公公。” “小连子,那你出去吧,不用伺候了” 小连子心里暗道牛莲儿没规矩,好在陛下宽宏大量不计较,答应一声刚迈开一步,岂料赵承晞像是想到什么,一拍掌,声音也提高了不少:“莲儿,你说你找小连子?” 牛莲儿不明所以,如实道:“是啊。” 小连子以为赵承晞是生气了,霎时跪下了:“陛下恕罪!” 不料赵承晞抚掌大喜:“莲儿,你可谓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朕晚点让御膳房做两盘你最喜欢的红烧肘子赏你!” 牛莲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有赏赐不就好了,喜笑颜开地道:“谢陛下!” 小连子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不过见赵承晞没有怪罪,便也赶紧退下了。 “朕发现一个一直被我们忽略的问题!”赵承晞眼睛发亮,解释道,“那天不是跟踪到萧府吗?我们就自然而然把嫌疑指向萧艾。可是萧府的其他人呢?就没有嫌疑了吗?” “不错。陛下英明。”秦崇州仔细琢磨也发现问题所在:“果真是一叶障目。” “萧艾此人信奉中庸之道,往好处说,不偏不倚,不搞派系站队,可就是因此才得了父皇赏识,坐了尚书之位。他应该也六十了吧,这个年纪做到尚书也算不容易了。若要捡些不好的说,生性懦弱,做事中规中矩,没什么亮眼的表现。不过这种人,你说他惰政朕可能信,若是勾结乱政,只怕他没那个胆子吧。” 秦崇州接着说:“据探子报,萧大人有四名妻妾,子女六人,虽人丁兴旺,但并无厚此薄彼的情况,家宅还算和谐。” “难道是他隐藏的太好了?” “微臣觉得萧大人应当不是心思深沉之人。” 赵承晞手指婆娑着棋子,澄思寂虑,道:“那事情可能不是萧艾做的,不过,你猜萧艾他知不知情?” “微臣不知” “你不知道,那找他来问问不就知道了。朕来诈他一下。这件事拖得太久了,一直瞻前顾后,怕打草惊蛇,朕今天就要任性一回!” 赵承晞嘴角噙着玩味,随即唤来小连子:“传召礼部尚书萧艾,就说朕要知道孟相的丧礼操办情况。” 赵承晞吩咐完毕,又把视线落在棋盘上,缓缓落子:“你输了。” “陛下棋艺高湛,微臣认输。” 赵承晞闻言面上却 无一丝喜色:“以前都是你赢朕的。” “那便是陛下棋艺精进了。” “你向来只赢朕半子。” 赵承晞眼里盛满的失望让秦崇州心里一怔,久久不能言语。 萧艾来到养心殿发现秦崇州也在的时候,心里闪过几分猜测,但又并无头绪,还是先把孟龄屏的丧礼细节禀报清楚。 赵承晞装作不经意地问:“对了,萧爱卿,你可知道孟相是怎么死的?” 萧艾不知道赵承晞的用意,照实答道:“回陛下,孟相是年老体弱,多病逝世。” “非也非也。孟相的死因其实是”赵承晞眸光一寒,“中毒。” 萧艾顿感如芒在背,俯首道:“微臣实在不知啊。” “你不知?”赵承晞冷笑一声,煞有其事地道:“下毒者已经抓到了,他已经招供,是你萧府的人。” 萧艾霎时周身渗出冷汗,话语也颤音难忍:“微臣冤枉啊,陛下明察!” “如今有人证指认,难道还会错怪你不成?谋害当朝丞相,如何论处,你应该很清楚吧?还不认罪!” 萧艾痛哭流涕,大呼冤枉。 赵承晞和秦崇州对视一眼,是还嘴硬还是实在无辜? 赵承晞袖子一挥,喝道:“来人,革去萧艾官职,押在大牢听候发落!” 萧艾吓得连连叩首:“陛下!陛下啊,微臣有话要说!” 赵承晞示意侍卫出去,冷眼看向萧艾:“你要说的话最好句句属实。” 萧艾稍稍舒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蒙头大汗,咽咽唾沫才道:“微臣不敢欺瞒陛下。孟相被毒害一事微臣实在不知,若下毒者供出萧府,那微臣确实知道个线索想禀告陛下。” 第111章 呼延清舞的请求 “微臣有个表弟,名叫沈怀阳,父母早逝,他的父亲是微臣母亲的幼弟,母亲怜悯他,便把他接来身边抚养。臣的母亲临终前,让微臣好好照顾他。他比微臣小得多,微臣几乎视他为亲儿。沈怀阳性子浮躁,不肯投心于科考,一直在家无所事事。” 赵承晞隐隐猜到有后续,追问道:“后来呢?” 萧艾有些心虚,接着说:“后来朝中有人私下接触微臣,想和微臣结盟,不过微臣马上拒绝了,求陛下明鉴!” “结盟?”赵承晞一挑眉,“朕看是结党营私吧?” “微臣不敢!” 赵承晞上半身前倾,迫不及待地追问:“是谁找的你?” “回陛下,是袁春智。” 赵承晞眼里的希望之火熄灭,略有不甘心:“你该不会故意找个死人来搪塞朕吧?” “微臣所言皆为实情,求陛下明鉴!” “接着说吧。” “这件事被沈怀阳知道了,还和微臣大吵了一架,他说微臣领死俸禄没出息,之后还住在外面一段时间。不过后来他便来赔罪,我们和好如初,也没有再说起此事。” “那他现在可还住你家?” “那件事之后,他便在外面置办了个宅子,不过府里也留了他的庭院,他也时不时回来住。” “那他在外面做什么你可知道?” “微臣曾经问过,他只说做些小生意,含糊而过,微臣也没放在心上。” “他并无官职,如何与袁春智勾结?你该不会是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让你表弟背黑锅吧?” “微臣不敢。微臣绝对是清白的,微臣敢以萧家列祖列宗的名义发誓!若下毒者说是萧府指使的话,微臣思来想去也只有沈怀阳一人有嫌疑!” 赵承晞沉思片刻,道:“那好,朕就姑且相信你的话。” “谢陛下!”萧艾如释重负,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的底衣都被冷汗浸湿了。萧艾终究对沈怀阳有歉疚,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可要命人抓捕沈怀阳?” “这你就不要多问了。你回去之后不要把今日之事说出去,你一家老小的性命就看你嘴闭得紧不紧了。”赵承晞冷下脸,阴恻恻地威胁道。 “微臣遵命。微臣告退!”萧艾被吓得不敢多问,急忙告退。 赵承晞见萧艾面色苍白,一脸虚汗,唤道:“等等!” 这一声让萧艾以为赵承晞反悔了,吓得腿软,扑通一下又跪下了。 赵承晞颇有些嫌弃:“你怕什么?你这个样子出宫也太引人注目了,先去偏殿歇息一会儿,喝点茶吃点糕点,冷静了再回去。” “谢陛下。” 待萧艾慌乱的步伐声消失之后,赵承晞鄙夷之色尽显:“看把他吓得,萧艾这点胆子想来也不敢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赵承晞狡黠窃喜的模样落在秦崇州眼里更是多了几分可人,让秦崇州一时间有些失神。 “你怎么看?” 在赵承晞看过来的瞬间,秦崇州垂眸,又是一副恭敬的姿态:“回陛下,微臣也是这般认为。” “所以说,若萧艾所言非虚,那沈怀阳也不算没有用处,他在萧府住了那么久,也算主子,萧艾又说将他视作亲子,想要从萧艾的书房拿份科考试题想必也不是难事。”赵承晞分析得头头是道,“不过,朕觉得沈怀阳反倒像是个诱饵,如果什么时候东窗事发,矛头也就指向萧府,最后反倒让萧艾当了替罪羔羊。”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沈怀阳?” 赵承晞两手一摊,像个甩手掌柜一般道:“先不要轻举妄动吧,交给你了,你去查查他先。”免得你有那么多闲工夫在府里和姑娘家朝夕相处 “微臣遵命。” 小连子进来通禀:“陛下,丽妃娘娘求见。” 赵承晞面对潜伏的敌人尚且能气定神闲,如今听闻呼延清舞来了,反而如临大敌:“你不会说朕在忙吗?” 小连子也是满脸无奈:“陛下啊,丽妃娘娘来了几次您都推说不见,她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啊,娘娘说今日见不到陛下便不走了。” 这个呼延清舞怎么回事,呼延觉走后一直都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殿里,怎么这两天又喜欢来缠着朕了? 赵承晞只得招招手示意小连子让她进来。 秦崇州便想先后退:“陛下,那微臣先告退。” “你留下。” 赵承晞心想:秦崇州这尊煞神在此,呼延清舞想来应该会安分些。 呼延清舞花枝招展,身姿曼妙,端着一碟糕点,进来便款款行了个礼。 “起来吧。” “谢陛下。”呼延清舞把糕点放下,“听闻孟相不幸过世,臣妾也是痛苦不已,怕陛下过于哀恸,便前来请陛下保重龙体,节哀顺变。” “朕无碍,不必忧心。”赵承晞见呼延清舞还不离开,问道,“还有何事?” 呼延清舞面露羞赧:“陛下,侯爷也在这,臣妾不好说。” “不必避讳他,说吧。” 呼延清舞面有难色,只得道:“陛下,您一直不来臣妾宫里,宫里的人都私下说臣妾就是个花瓶,是个摆件,臣妾不堪其辱,若臣妾父皇得知了,只怕是要伤了两国的情分啊。” 呼延清舞这话可是出了赵承晞的预料。 这个呼延清舞来了都大半年了,现在才到朕面前说这话?早干嘛去了?还敢拿两国情分来说事?这是要威胁朕? 赵承晞腹诽一番,面上却只得安慰:“宫人们不守宫规,私下议论,朕会好好惩戒,你也不必伤心了。” “谢陛下,但陛下知道臣妾意不在此。”看样子,呼延清舞是一定要讨个说法了。 赵承晞能怎么办,还不是又画了个大饼:“你先回去吧,朕忙完了再去看你。” “陛下可不要糊弄臣妾。” “朕金口玉言,岂会作假。” 赵承晞话都说到这里了,呼延清舞也不敢再多说,免得适得其反,便行礼告退。 赵承晞扶额,悄悄斜眼瞥了眼伫立不动的秦崇州。 早知道呼延清舞要说这话,我就不让秦崇州待在这了,实在是尴尬。 第112章 秦崇州生辰 秦崇州似是看出赵承晞的窘态,便提出告退,赵承晞也就随他了。 回府的秦崇州思绪万千,彻夜难眠。 他知道赵承晞从未临幸后宫,源于刚刚登基,年岁尚浅,不愿沉迷美色,荒废政务。可如今赵承晞根基渐稳,特别是现在还有人在暗地里意图扰乱朝纲,这个时候皇家子嗣便显得尤为重要。今日得见呼延清舞,姿色身段皆是不俗,可赵承晞却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反倒是对自己态度更为亲近。 “侯爷,您还是快些歇息吧。” 秦绪见天都已经蒙蒙亮了,可秦崇州已经在书房里待了一晚上了。不过他也看不懂自家侯爷,大半夜不睡觉,在书房里擦拭尚方宝剑,不然就是看着贴身戴的玉佩发呆,又把暗格里的一封信件反复阅读。 秦绪心里暗暗咒骂起在睡大觉的秦秩来,秦秩古灵精怪,说不定能为他解读下秦崇州怪异的行为。 “侯爷,您看您又头疼了。” 秦绪见秦崇州用拇指关节按压着太阳穴,便猜到了。秦崇州最近头疼得频繁,也请宋陵修看了。 宋陵修也查不出缘故,只说可能是之前伤了脑袋的后遗症,一时也没有治疗的方法。 “秦绪,等天亮了,把叶晚晚请来。” 秦绪见秦崇州小心翼翼地把玉佩和信件收进暗格,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不敢多问低头称是。 叶晚晚来了侯府也有些日子了,还是头一次和秦崇州独处。秦崇州一言不发,心不在焉,只是定定地望着空气的某处出身。叶晚晚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些失神落魄的秦崇州,心里难免有些发怵。 良久,秦崇州像是才发现叶晚晚的存在那般,扬手示意叶晚晚坐下。 “谢侯爷。” “叶姑娘,你可有意中人?” 这么直白又突然的一句话可把叶晚晚吓得够呛,也不知道秦崇州是什么意思,想着此时还是否认为上。 “回侯爷,晚晚并无意中人。” “本侯知道,女子都希望可以找个心悦的夫君携手终老。本侯也答应了你父亲会照顾好你。你若有心上人,大可告诉本侯,本侯会为你作主,保你风风光光出嫁。” 叶晚晚也不是愚钝之人,她察觉出了秦崇州没有说出口的话,试探道:“若晚晚并无心上人呢?” “那你可愿成为侯爷夫人?” 秦崇州的语气平和,神态淡漠,像是在说一句极其普通的家常话,看不出一丝爱意。 叶晚晚瞪大双眼,意外十足,她扪心自问,从未感觉过秦崇州对自己有关乎男女之情的意思。秦崇州待她不过是对待战友遗属的照顾怜悯罢了,她也从未奢望过成为侯爷夫人,可是眼下,这个位置却向她伸出了橄榄枝。不过,她可不能昏了头,话还是要问清楚。 “可是侯爷并不心悦晚晚。” “本侯现在需要一位夫人,只是需要一位名义上的夫人。除了夫妻之实,你可以拥有侯爷夫人这个头衔带给你的一切荣华。成亲之后,本侯不会干涉你的生活。我只需要两年,你之后若有了心悦之人,本侯会和你和离,再给你不菲的嫁妆,本侯会是你的靠山,不会让人轻慢了你。” 听上去百利而无一害。叶晚晚心动了。 “为什么是我?晚晚并无配得上侯爷的家世,侯爷若想要夫人,东陵国所有的王公大臣都会争相把自己的女儿送来给侯爷挑选。” “本侯的夫人不需要有家世。” 自古以来手握兵权的人,做一位孤臣才能安帝王的心。 “你可以回去慢慢考虑。” 叶晚晚的双眸闪着精光:“不用考虑,晚晚愿意。” 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皇宫。 这日赵承晞刚下了朝,便道:“小连子,准备一下,咱们待会儿出宫。” 善于察言观色的小连子早就发现今日的赵承晞有些精神亢奋,兴高采烈的,问道:“陛下今日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这么明显吗?”赵承晞捂住了双颊,招手让小连子凑近,轻声道,“今日不是秦崇州生辰么?咱们早些出宫,好好热闹热闹。” “哦!奴才差点忘记了,那奴才赶紧去准备着。”小连子刚要出去,正好进来了个小太监通禀道:“陛下,护国侯求见。” 他怎么来了,也好,待会和他一起走。 赵承晞眼睛一亮,吩咐:“让他等一会儿,小连子,去把那边书架上的长方盒匣子拿过来。” 好不容易完工的东西,终于可以送出去了,赵承 晞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秦崇州,你来的正好,我有东西想给你。” 赵承晞手里紧紧抓着木雕匣子,满眼欣喜,好像这是她收到的礼物一般。 “微臣也有事想和陛下说,请陛下屏退左右。”秦崇州一如既往恭敬地行礼。 也是,这个礼物还是要私下送才好。赵承晞一挥手,小连子便领着宫人们退下了,偌大的殿里顿时只剩赵承晞c秦崇州二人。 “这个是给你的,你快打开看看。”赵承晞急忙把盒子塞到秦崇州手里。 秦崇州目光落在精美的木雕盒子上,这是上等的檀木盒子,想来里面的东西更是贵重。 “快打开看看啊。”赵承晞见秦崇州迟迟不动手,略显焦急。 在赵承晞的催促下,秦崇州拨开了锁扣,缓缓打开盒盖。 盒子里安放着一根白玉发簪,通体幽白,一看就是上品。东陵国的白玉本就少,大多都是贡品,这般好的玉质更是少见,可以说是极品中的极品。更精巧的是,这发簪并不是常见的笔直形状,而是被精雕细琢的呈波浪型,如山涧溪流般蜿蜒流淌,线条流畅,雕工精湛。 “这是”秦崇州忍不住伸手取出了簪子细看。 “这可是我在库房好不容易找出来的,这么好的白玉可是难得一见呢。”赵承晞颇为得意。 秦崇州摩挲着发簪,却在发簪尾部感觉到了一丝粗糙,好像有细小的划痕。 秦崇州定睛细看,原来是刻了极小的一个“崇”字。 要在这般精细的发簪上刻字,实在不易。 第113章 秦崇州请求赐婚 秦崇州猛地记起几日前赵承晞手上的划痕,手指陡然收紧。 “陛下,微臣无功不受禄,实在不敢受陛下如此贵重的赏赐。” “这可不是赏赐。今日不是你的生辰么?这是生辰贺礼。” 生辰贺礼?秦崇州一怔,脑里算了下日子,的确,今日是他的生辰。只是,他不过生辰已经很多年了,他的日子几乎都是在军营上度过,生辰这种东西记了也没用,更没有心思庆贺。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份生辰贺礼,让秦崇州措手不及,心情一时间难以言喻。 陛下如此用心为我准备贺礼,可我今日的目的却是 赵承晞见状,以为秦崇州是开心坏了:“对了,你说你进宫是为何事?” “微臣” 秦崇州缓缓合上盒子,双手供上,语气深沉疏离,像是深海底万年不化的冰川。 “此等厚礼,微臣实不敢受。若陛下想贺微臣生辰,微臣斗胆求陛下赐婚于微臣与叶晚晚。” 赵承晞面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粉碎,一刹那间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秦崇州,你给我再说一遍。” 赵承晞面色铁青,指向秦崇州的手指轻颤,不甘心地道。 “微臣恳请陛下赐婚。” 秦崇州话音刚落,哐当一声响起。 赵承晞拂落了茶盏。 门外守着的小连子等人听得心惊肉跳。 “秦崇州” “微臣在。” “你骗我” “微臣不敢。” “你说除非我下旨,你这辈子不会婚配,不会心悦他人。” “微臣不记得了。” 秦崇州的脑海里并没有这段记忆的存在,可是胸腔闷闷的抽痛仿佛在提醒着他什么。 “不记得就不作数吗?” “微臣不敢。” “你的玉佩呢?”赵承晞眼里氤氲缭绕,看向秦崇州空落落的腰际。 “回陛下,玉佩碎了便不再带了。” “碎了就不再带了?” “是的,陛下。” “呵呵原来碎了就不能带了是啊,碎了就不能带了”赵承晞干笑两声,笑声中只听出了无限悲凉。 赵承晞看向身着朝服的秦崇州,这个人原本是自己熟悉的人,他曾对自己温柔地笑,曾经对自己很好,但现在他站在那,近在眼前却陌生得好像远在天边。 赵承晞觉得胸口好像被扎了许多口子,冷飕飕地往里灌着凉风,吹得她遍体生寒。 赵承晞闭上眼,尽量在这个陌生的秦崇州面前保持最后一丝帝王的自持。 他不是你熟悉的那个秦崇州,现在面前的这个人不过是一个忠心的臣子罢了。 一个忠心耿耿又功绩斐然的臣子求旨赐婚,又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赵承晞复而睁眼。 “我朕知道了,你要,朕便给你,明日,圣旨便会送到候府,你下去吧。” “谢陛下。”秦崇州把盒子呈放在桌台,告退离开。 自始至终,秦崇州都是谦卑恭敬的垂首,从未抬头看赵承晞一眼。 赵承晞微仰着头,阳光透过窗棂在赵承晞脸上留下不规则的阴影,看不见赵承晞的神情,但殿内笼罩着的郁郁之气却始终不散。 又一日。 “你说叶晚晚要见朕?” 孟应然道:“回陛下,确是如此。这是宋公子要微臣转交的书信。” 孟应然说,叶晚晚是和宋陵修提出要见赵承晞一面,宋陵修称叶晚晚不想让秦崇州知道此事,于是宋陵修这才托孟应然传话。 叶晚晚不知道朕的真实身份,为何要见朕?她已经和秦崇州走到了要请求赐婚这步了,为何还要求见一个并不算熟悉的男子? “陛下可要见?” 赵承晞转动着拇指上幽青色的扳指,心里有了决断。 见。不仅要见,还要瞒着秦崇州见。 赵承晞知道自己每次出宫,都会有秦崇州的暗卫在暗中保护。为了避开秦崇州的耳目,这次出宫赵承晞可谓是煞费苦心,常一和小连子这两个自己的活招牌自然要留守宫中了,咋咋呼呼的大嗓门牛莲儿也带不得,秦崇州的旧手下秦严还是算了吧。思来想去,赵承晞决定带上阿箐和两名护卫便可。 赵承晞混在出宫采办的宫人行列里,神不知鬼不觉便出了宫,在客栈换好衣服,这才往叶 晚晚书信里写的地址而去。 这是一个环境清幽的小宅子。叶晚晚已经先到了。 “叶姑娘,这个地方是何处?” “毕公子,这是晚晚父亲生前购置的宅子,晚晚以前曾小住过。”叶晚晚迎着赵承晞进门。 “阿箐,你在这守着。” 赵承晞吩咐后,便和叶晚晚进了屋子。 叶晚晚穿着素净,面上略有些苍白,也不知是不是脂粉上多了的缘故,不过看上去都不像是喜事临门的样子。 “公子请坐,晚晚已经备好了酒水和小菜。” 赵承晞依言坐下,心中苦涩,强颜欢笑道:“不知叶姑娘何事相约?据在下所知,陛下已经为侯爷和姑娘赐婚了,应该在府里等着做新娘子才是。说起来,在下还未道声恭喜呢。” 赵承晞眼里的失落被叶晚晚捕捉到,自然而然把这份失落归结于自己。 叶晚晚满脸写满担忧,不答反问:“毕公子看上去有些憔悴,不知是为何事心烦?” 赵承晞怅然若失,饮了杯酒缓解心里的苦涩,敷衍道:“不过是家里有些烦心事。” “家事?”叶晚晚眸光一闪,“难不成是因为公子家里的夫人?” 赵承晞没想到叶晚晚这么会联想,自己随便的一句玩笑话却被她记这么久,也懒得解释,点头承认:“是啊是啊。” “那晚晚和公子可谓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此话怎讲?” 叶晚晚还未开口,便是一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楚楚可怜模样。 赵承晞见了也有几分不忍,宽慰道:“晚晚姑娘怎么哭了?” 叶晚晚这才丝帕掩面,啜泣地道:“毕公子,其实晚晚心悦于你” 赵承晞简直难以置信,这个叶晚晚喜欢我?不是吧。 不过,既然如此,秦崇州岂不是不能和叶晚晚成亲了?想到这,赵承晞难掩窃喜。 第114章 女儿身被识破 叶晚晚察言观色,误以为赵承晞也对自己有意,心里暗暗有了把握:“无奈侯爷不顾晚晚的心意,要强娶了晚晚” “不是吧?”赵承晞虽然心有芥蒂,但还不至于相信这话,这个也太夸张了吧,“呃侯爷不像是这种人吧?” 叶晚晚眉宇间染上恼色:“那毕公子是觉得晚晚在冤枉侯爷吗!侯爷位高权重,晚晚有苦不能言,也只能对你一吐为快。毕公子在晚晚心里,是如玉的君子,没想到毕公子居然怀疑晚晚,也罢,就当晚晚看错了人吧,公子请便吧。” 美人一怒,怜煞书生。叶晚晚这番话可谓是算准了人心,占尽了道德高地,但凡是个血性男子听了都会自惭形愧。 赵承晞虽然狐疑,也不好再说什么,顺着这话便道歉:“是在下错了,还请晚晚姑娘不要见怪。毕竟依在下原本的了解,侯爷为人忠肝义胆,没想到也是这种道貌岸然之人,实在是居心叵测!狼心狗肺!无情无义!人面兽心!” 赵承晞趁机破口大骂。还真解气! 叶晚晚先前特意向秦秩打听过毕晞和秦崇州的关系,原本还以为要费些唇舌才能说服毕晞。没想到毕晞这么容易便信了自己的话,看来这二人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去。再加上毕晞心里应该对自己也有意,听了自己的遭遇,肯定记恨上了秦崇州。 叶晚晚胸有成竹。 “公子家宅不宁,晚晚婚事不能如愿,同病相怜,晚晚敬公子一杯。” 叶晚晚双瞳剪水,含情脉脉。家有严妻的男子,最是抵抗不住柔情似水,善解人意的红颜知己。 你才家宅不宁呢。 赵承晞腹诽一句,面上笑笑,二人共饮此杯。 “喝了点酒,身上有些热呢。”叶晚晚松了松领口,露出一小块白皙赛雪的肌肤。 被她这么一说,赵承晞也觉得是有些热。 护国侯府。 “晚晚姑娘的侍女说,有一位毕公子约了晚晚姑娘出去。”秦绪禀告。 “陛下?”秦崇州剑眉一蹙,“陛下出宫了。为何没有消息来报?” “看来陛下有意隐瞒行踪。” “可知道去处?” “侯爷,您都头疼了一天了,属下去保护陛下便可,你就在府上好好休息吧。”秦绪颇为担心。 秦崇州头疼欲裂,依然面不改色:“带路。” “毕公子,晚晚如今孤身一人寄住在侯府,这段时间以来,也就只有公子一位愿意听晚晚倾诉。” 其实我并不是很愿意。 赵承晞试探道:“那你可想辞了这婚约?” “晚晚心有余而力不足,侯爷位高权重,赐婚的圣旨已下,如何还有回转余地?” “在下也识得朝中其他权贵,若晚晚姑娘愿意,在下可尽绵薄之力,这赐婚一事还真的说不定。” 这个并非叶晚晚所求,叶晚晚眸光闪烁,问道:“若是如此,公子可愿休了家中夫人,迎晚晚入府?” “额”赵承晞没想到这叶晚晚这么直白。 叶晚晚自是看出赵承晞是不愿纳她入府的,不过她也并不在意,凄凄然道:“晚晚愿侍奉公子,不求名分,只求公子真心相待。” 叶晚晚说得楚楚动人,站起身借着酒劲摇摇晃晃,却一个踉跄跌在赵承晞怀里。 赵承晞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心里燥热,不过怀里阴柔的气息都让她清醒不少,站起身扶好叶晚晚,道:“晚晚姑娘醉了,在下还是先告辞了。” 叶晚晚却一把抱住赵承晞,柔声道:“公子莫不是嫌弃晚晚?” 若是一般男子哪里抵挡得住叶晚晚这般攻势,好在赵承晞不属于这个范畴。 赵承晞先前不觉得什么,这会儿站起身都觉得醉意上头,一时间有些晕眩。 “这什么酒,酒劲这么厉害?” 赵承晞为了避免事情失去控制,扬声呼唤:“阿箐阿箐。” 不过却无人回应。 赵承晞的表现倒是出乎叶晚晚意料。没想到赵承晞居然真的坐怀不乱。 “公子怕是醉了,不如先休息一会吧。”叶晚晚的醉态装的比重更大,实际上她并无饮酒。 赵承晞这时眼前已是天旋地转,力气也失了大半,只能任由叶晚晚搀扶入了内室。 这酒又岂是单纯的酒? 赵承晞只觉身上如炭火般火热,不由自主就拉扯着衣领。 叶晚晚此时意识清醒,她饮酒时其实并未入口。她看着床上已经开始宽衣解 带的赵承晞,面上露出阴鸷的得逞微笑,也拉下自己的衣带。 秦崇州来到这个宅子,院子却出奇的安静,并未见到任何侍卫,这时,房间里的一阵混乱的动静让他意识到什么。 秦崇州一脚踹开房门,刚走两步,一个身影却带着哭腔扑了上来:“侯爷救我!” 扑面而来的脂粉气让秦崇州条件反射闪身躲开,免得沾染上这不喜的气息。 秦崇州一眼便看到了床上衣衫凌乱的赵承晞,头疼一霎那间加剧了数倍。 秦崇州的目光这才瞥了一眼仅着肚兜,哭得梨花带雨的叶晚晚。 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为了保全叶晚晚颜面,晚了一步赶来的秦绪等人刚要进门,换来秦崇州的一句“关门,出去守着。” “侯爷,毕公子他”叶晚晚泣不成声,欲言又止。 这种欲盖弥彰的话最能令人浮想联翩。 不过此时叶晚晚并不是秦崇州在意的那个人。 秦崇州瞬间做了决定,一个手刀便将叶晚晚打晕在地。 “陛下。” 秦崇州三步并两步便来到床边,赵承晞身上仅剩底衣,双眸迷离,显然已经被药性控制。熟悉又吸引人的男性气息让赵承晞疯狂,一个用力便把秦崇州扑倒,动作迅猛到秦崇州都来不及反应。 赵承晞神志不清,脑袋埋在秦崇州脖颈间本能地啃咬,嘴里溢出破碎的嘤咛:“秦崇州秦崇州” 秦崇州的表情可谓是精彩十足,只怕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了。 秦崇州双目瞪大,嘴巴微张,心跳如雷,身体僵直,大脑一片空白,只因为他方才为了挡住赵承晞,两只手自然而然就抵在赵承晞胸膛。 第115章 恢复记忆 那份柔软难言的触觉却让秦崇州失了神,反被扑倒。 当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身体里气血涌动,某处淤塞的经脉被打通,秦崇州脸一侧,吐出一口浊血,无数记忆碎片失而复得。 难怪难怪 自己早该发现,现在想来,处处都有迹可循,是我太愚钝了 不过,陛下你和春药还真的有缘啊 “秦崇州,秦崇州” “陛下,我在。” “我好喜欢你” “我也是。” 朦胧中,赵承晞好像听到了这句回答,之后便陷入昏迷。 皇宫。 “我想出去玩,连公公。” 牛莲儿站在养心殿的桌案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桌上的摆件玩。 “莲儿啊,陛下吩咐了,在她回来之前,我们不能就要在养心殿待着,免得你粗心大意,把陛下出宫的事说漏了嘴。” “可是我好无聊。”牛莲儿抱怨着,席地而坐,一不小心把桌边放的一卷纸扫落地。 “这是什么?” 小连子急忙道:“这可是侯府早上送来的密件,陛下还没来得及看呢。快捡起来放好。” “哦。”牛莲儿应道,手一抓,岂料纸上系着的细绳却松了,几张纸散落开来。 “哎呀,莲儿,怎么搞的。你别动了,我来收。”小连子慌慌张张地走过来。 “咦?”牛莲儿指着纸上的画像,道,“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一直在一旁充当透明人,正闭目养神的常一眼睛一睁,几步走到牛莲儿面前,问:“你说什么?” 牛莲儿如实道:“这个人我在侯府附近见过,他右下颚有一片黑色的胎记,面目可憎的,我记得。” “他在做什么?” “他是卖米糕的小贩,侯府那个叫叶晚晚的和他买了米糕。” 小连子也察觉出事情的严重性:“你怎么不早说啊。” 牛莲儿稀里糊涂地说:“这有什么好说的?不就买米糕嘛。” 这个是沈怀阳的调查密件。常一知道内情,而牛莲儿说的那个人便是沈怀阳的心腹沈长。 陛下今日便是去见叶晚晚! 常一一颗心悬了起来,问小连子:“你知道陛下去了哪吗?” 小连子虽然不明所以,但对常一的了解让他知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心急如焚地追问:“陛下没说啊。常一,到底怎么回事?” “我去找侯爷。” “可是陛下让我们待在殿里啊。” 常一当机立断:“你们在这守着,我悄悄出宫。” 护国侯府。 秦崇州刚把赵承晞放在床上,听到动静的宋陵修焦急而至。 “毕晞怎么了?”宋陵修说着便要为赵承晞把脉,结果手还没碰到,手腕却被秦崇州一把抓住。 四目相对,宋陵修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秦崇州知道了? 秦崇州的洞察力何其敏锐,宋陵修眼中瞬间的躲闪让他了然:“你知道。”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宋陵修置若罔闻,反问:“她怎么了?” “好像是中了春药。” 宋陵修闻言神情大变,看秦崇州的眼神越发奇怪。难道秦崇州发现毕晞的女儿身是因为 秦崇州会意:“你别想太多,什么也没发生,我把陛下弄晕了,才带回来。你把脉吧。” 宋陵修收回目光,敛神专注于脉象上,语气稍松。 “这药其实算不得春药,只能说是提高兴致,配合酒水服用确能加强乱性效用,解决方法并不难。” “如何解?你快说。” “内力把酒水逼出来,你府上不是有清心丸吗?一起服下,事半功倍。” 秦崇州心稍安,道:“你也去看看叶晚晚吧,她应该也中了药。” “这到底怎么回事?” “解毒要紧,晚些再说。” 宋陵修目光落在赵承晞潮红的面庞上,点点头,起身。 二人气氛略有些尴尬。 宋陵修没想到秦崇州会突然发现赵承晞的女儿身。这让他心里莫名有些郁闷,就像一盘偷偷藏起来留着以后吃的珍馐佳肴突然被别人发现了,很可能就被夺走了。 秦崇州是没想到宋陵修早已知道此事,还瞒着他,就像突然发现居然有人虎视眈 眈自己的私藏。 秦崇州骤然清醒,必须一击断了他的念想。 “本侯恢复记忆了。” 宋陵修眼神一暗,他从秦崇州的眼神中已经有所猜测了。 果然如此,自己也该死心了 秦崇州收了功,缓缓把赵承晞放平躺好,又小心为她掖好被子。 赵承晞的面色恢复如常,秦崇州这才放下心来。 赵承晞额角的青丝被汗水浸湿,贴在欺霜赛雪般白皙无暇的肌肤上。出了汗的皮肤像是剔透玲珑的白玉,眉黛青山,朱唇如血。 秦崇州心想,世间绝美的风景也不过如此了吧。 秦崇州的手忍不住抚上这自成一道山水美景的眉目,粗砺的指腹触觉让赵承晞情不自禁蹙起眉,嘟着嘴咕哝地抱怨两声,惹得秦崇州一阵轻笑。 这副昳丽的容貌怎么可能是男子? 秦崇州感慨,自己怎么就看走了眼? “侯爷。” 门外是宋陵修的声音。 秦崇州还贪恋这温润如玉的触感,依依不舍地起身,目光流连,终究出了这扇房门。 “晚晚姑娘体内并无此药,不过,我在她体内,反而查出了另一种毒素。” “是什么?” “是一种产自西南部落的蛊虫,这种蛊虫自小便被喂养数种药物,因此本身含毒,产的卵若被人服下,便会在体内生长,若是饥饿便会啃咬人的内脏,使人剧痛难忍,必须定期服下数种药物才能止住疼痛。” 秦崇州讶然:“此毒如此刁钻,可有解毒之法?” “有,只需要服下与喂养的药物相克的药,便可杀死这种蛊虫。这是每一只蛊虫的喂养药方不尽相同,药方只有下毒者才知道,所以要想解毒颇为棘手。” 秦崇州百思不得其解:“叶晚晚文静柔弱,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中此毒。” “这事绝对不简单,像是先前孟相中的毒也颇为罕见,想来怕是出于一人之手。” “实在是难为她了。” 第116章 真相 “到底怎么回事?” 秦崇州回想当时的情况:“事情的来龙去脉本侯也不清楚。据说是陛下约叶晚晚见面,当时本侯赶到的时候,叶晚晚衣衫不整,说陛下对她无礼。” “可是陛下不可能晚晚姑娘曾托我送信给陛下,可能她与陛下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二人陷入沉思。 秦绪前来禀报:“侯爷,阿箐姑娘来了,她说,她原本在院子守候,突然发现有人窥探,便和护卫前去追捕,但是来者武功不错,跟丢了,等回到宅子,我们留在那的暗卫才告知她陛下在侯府。” 秦崇州刚想开口,一眼又瞟到常一的身影。 “侯爷。”常一总算到了,他一进门便听说赵承晞在侯府,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常一,你怎么来了?” “常一见过侯爷。” “免礼。” “陛下在何处?” “在屋里休息。” “侯爷,叶晚晚是奸细。” 秦崇州和宋陵修对视一眼,心下了然,这样便说的通了。 叶晚晚一醒只觉颈后酸痛,撑着身子坐起来。叶晚晚认出是侯府的房间,刚要下床,却被床铺正前方的一个身影吓得一声尖叫。 叶晚晚定睛一看,原来是秦崇州。 秦崇州坐在凳子上,低着头,手指放在膝盖上一下一下敲着,听到叶晚晚的动静也没有反应,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明明是简单平常的动作,淡漠如斯的神态,却散发着一种阴沉冷绝的气息。 叶晚晚蓦地感觉阴郁之气从脚底往上涌,像是瞬间便把她的血气冻结了一般。 叶晚晚故作镇定,咽咽唾液,轻声道:“侯爷?” 秦崇州似是并未入耳,叶晚晚又道:“侯爷?侯爷?” 秦崇州这才缓缓开口,声音悠长喑哑,却难掩悲寥:“你的父亲由老侯爷一手提拔,与本侯并肩作战数载,叶将军于本侯来说,可谓是亦师亦友。你的父亲救了本侯一命,本侯于情于理都应该善待他的家眷。” 叶晚晚睫羽微微翕颤,言语中似有压抑的情绪不敢爆发:“侯爷的确很照顾母亲和晚晚,让我们吃穿无忧,晚晚心存感激。” “所以看在叶将军的份上,本侯不会为难你,但是本侯也不会徇私,本侯会奏报朝廷,请陛下定夺。” “侯爷在说什么晚晚不明白。晚晚是做错什么了吗?晚晚才是受害者啊,毕公子怕是喝醉了思绪混乱。侯爷要相信晚晚才是啊。” 叶晚晚筹谋万全,她是女子,她是吃亏的一方,她笃定秦崇州不敢对她求全责备。 “你不必说了,本侯已经知晓真相。” 叶晚晚声泪俱下:“晚晚冤枉” “陵修为你诊了脉,你的毒需要按时服用解药,你住在后院,守卫松懈,再加上本侯并未限制你外出,护卫对你并不关注,从后门出去与外人接触是再简单不过的了。与你接触的人本侯也已经查到了。” 叶晚晚神色略为惊慌,一时间无言以对。 若今日之事只是叶晚晚与某个男子的私事,想来秦崇州也不会多管闲事。他原本就不打算干涉叶晚晚的私人感情,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侯爷夫人罢了。 可是某个男子居然是赵承晞。 这就不得不管了。 没想到一查还牵扯出了这么一遭事。 “若叶将军在天有灵,难道不会心寒吗?你这般做,如何对得起他忠君爱国的一片赤子之心?” “够了!”叶晚晚听到这话,捂住耳朵歇斯底里,“你这个道貌岸然,装模作样的人没有资格提他!如果不是因为你,父亲就不会死,母亲也不会终日郁郁寡欢,最后抱怨而去,留下我孤苦伶仃一个人!这些都是因为你!” 秦崇州没想到叶晚晚心里是这个想法,含着歉意道:“的确是本侯对不起你们一家。所以你是要找本侯报仇吗?” “我哪敢啊,侯爷?”叶晚晚苦笑,“我是真想一刀杀了你,可是只怕到了地底下,父亲会不认我这个女儿了但是我也不愿让你过得顺风顺水!” “是谁指使的你。” 叶晚晚赤脚站起来,兀自走到梳妆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傻笑:“侯爷果然名不虚传,已经查到那么深了。晚晚也就不隐瞒了。母亲走后,我一个无依无靠,本想也跟着母亲一走了之,结果一天晚上,有个人找上门,逼我吃了毒药,让我来侯府找你,让我做他们的内应。” “他说这个毒不会要了我的命,只会让我生不如死,只要我乖乖听话,他们便会定期给我解药。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天上掉下个美事啊。他们好像也想让我要了你的命,给你下个毒药什么的,不过我并不能这么做,我不能杀了你,但我愿意帮别人对付你。你的功劳都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凭什么你可以过得平安顺遂!我偏不让你如意!” “那人后来给了我一个任务,让我破坏你和毕晞的关系,一个女人要破坏两个男子的关系,想想也不难。” “你居然说要娶我?哈哈,那我就给你个绿帽子戴戴!虽然你并不在乎我,不过圣旨已下,堂堂护国侯却要迎娶一个失了身的新娘,这个滋味想来不好受吧哈哈。既然我要失身,那毕公子自然是个最好的选择,毕公子善解人意,彬彬有礼,其实我也是有点动心的呢,如此一来岂不是一箭三雕?” “可是你并未失身。” “你怎么知道?”叶晚晚一惊。 叶晚晚终究是迈不过大家闺秀的那道坎,买的药效是最浅的,她原本是想和赵承晞发生关系,天意弄人的是赵承晞不配合,她也有些害怕退缩,再加上秦崇州来的比她预料的快得多。诸多因素加在一起,她甚至连赵承晞的女儿身都没发现。 “与你接触的人可是脸上有一处胎记?” “你猜啊,侯爷呵呵。” “本侯不会娶你,你的罪行本侯会禀明陛下,也会一力承担,你的毒陵修会想办法为你解,你不会有事。” 第117章 坦诚相见 “哈哈哈侯爷果然宽宏大量,晚晚这般算计你,你都不怪我?” 秦崇州始终心中有愧:“是本侯对不起你们家。” “你知道就好,你要忏悔一辈子!我绝对不会让你有恕罪的机会!”叶晚晚抓起首饰盒上的发簪,一把刺进脖子,瞪大眼睛,瞬间没了气息。 秦崇州施救不及,看着叶晚晚瞪大的充满怨恨的双眼,呢喃道:“叶将军,是本侯对不起你。” 赵承晞简直不敢置信,听完来龙去脉,也是唏嘘不已。 “叶晚晚是内奸?” 她也是个可怜人啊。 “那日我和你在房间说起外公的病情,叶晚晚刚好在门外你可记得?看来是她传递的消息,可惜她并未供出幕后主使。” “至少查出了内奸。” “那她可还说了别的?”赵承晞颇为心虚。 秦崇州佯装不知赵承晞何意:“陛下是指什么?” 赵承晞见秦崇州这个样子应该不知道,便道:“算了,没什么。” 秦崇州双眸含笑,也故作不语。 “叶晚晚自尽了,你的新娘没了,你想要的话我便再赐个给你。”赵承晞口不对心,说得勉强。 秦崇州故意谢恩:“谢陛下。” 赵承晞被气的说不出话。你还真是心急啊。 “陛下,微臣已经有了心悦之人。” “是谁,你说。” 赵承晞眼神飘忽,皮笑肉不笑,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其实脸上的神态早已将她的内心出卖了。 没想到秦崇州这么招蜂引蝶,如今居然有了心悦之人? “这个人在微臣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微臣与她相识于多年以前,我们的初识并不愉快,好在之后重逢,一起经历了许多。如今想来,往事历历在目,恍若隔日。” 谁想听你说这些你和别人的美好回忆啊。话说这个人是谁啊,我怎么从未听说过。难道是在战场上认识的? 赵承晞眼神飘来飘去,在脑海里默默搜寻着可疑者。 秦崇州留意着赵承晞的小表情,又道:“她还给微臣写过一封信,微臣一直保留着,陛下要不要看看?” 就一封信还要留着?赵承晞心里泛着酸水:“不要了,我不看。” 秦崇州不顾赵承晞的话,径直把暗格里的一封信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抽出信纸,递给赵承晞。 赵承晞见秦崇州这么妥善保管,心里更添酸楚,嘴上婉拒:“别人写给你的信,我怕是不方便看吧。” “若是陛下,自然看得。” 秦崇州都这般说了,赵承晞也不好再扭捏,接过便展开信纸。 看就看,谁怕谁,我倒要看看那个人是不是给你写了很多肉麻的话! 不过 这个字有些眼熟 等等!这不是我写给他的吗? “呃秦崇州,你是不是拿错了?这个信好像是我写给你的呢” “没拿错,微臣说的便是这信。” “你不是说信是你心上人写给你” 恍然间,赵承晞像是被三月微凉料峭的春雨浇得透心清明,心跳得像是密集的鼓点,有些期许又有些迟疑地追问:“你说的是我?你说你喜欢我?” 秦崇州眉眼满是遮掩不住的柔柔笑意,反问:“陛下可还记得昏迷前的事?” 赵承晞眼神飘忽不定。 多多少少也还是记得的 隐约中她记得秦崇州来了,好像也说了两句话。赵承晞有些面红耳赤,那些应该是梦境吧。 她怎么可能和秦崇州说那样的话 赵承晞顾左右而言他::“其实不是很记得。不如早些吃饭吧” “没事,微臣记得。陛下不记得了,微臣可以告诉陛下。”秦崇州可没打算跳过这个话题,“陛下说喜欢微臣” 赵承晞矢口否认:“我没说!” 复而又改口:“就算说了也是胡话,做不得数!” 赵承晞越发窘迫,甩手便要跑出去,不料手腕却被秦崇州一把抓住。 她听到秦崇州深沉清冽的话音。 “对不起。我不该失忆,不该求陛下赐婚,不该让陛下伤心。” “你怎么突然说这话?” 赵承晞缓缓回头,秦崇州向来冷肃恭谨的双目此时却像是深邃闪烁的迢迢银河。 “陛 下,我记起来了。”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是颗小种子,播种到心里却霎时间生成参天大树,撑得赵承晞心头酸涩胀痛。这股酸意顷刻间便蔓延到了鼻间,最后在眼眶中凝成水雾。 赵承晞双手捂住双眼,咬着下唇不说话,想掩饰住自己的失态,在万般克制之下,却难免还是有几声呜咽从唇边溢出。 这可吓坏了秦崇州。 赵承晞低垂着头,秦崇州只能弓着腰,凑近低声安慰。 “怎么了?陛下,我错了,微臣知道错了。陛下?” 不论秦崇州怎么道歉,赵承晞就是止不住眼泪。 一路走来,她生于帝王之家,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已经茕茕独行数载。面对巍峨山巅上的孤独寒冷,她忍住了,她是天子,脊梁不能弯。孟龄屏去世的时候,她忍住了,她是天子,眼泪不轻弹。秦崇州求她赐婚的时候,她忍住了,选择了成全。 她的悲伤却在此刻,因为秦崇州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肆虐的洪水般决了堤,在心里铸了多年的防线终究溃不成军。 秦崇州的心软得不成样子,手臂一伸,把赵承晞揽在怀里,大手像安抚闹糖吃的孩童一般轻拍着赵承晞的脑袋,轻声宽慰道:“陛下,不哭了,好不好?陛下?晞儿?” 赵承晞的个头只挨到秦崇州的胸口,这个位置让赵承晞能感受到秦崇州坚定有力的心跳。 秦崇州的声线温柔极了,赵承晞一霎那间有些错愕。 赵承晞用糯糯的哭腔瓮声瓮气地道:“你叫我什么?” 赵承晞平时的声音都是清泠爽朗的少年音色,如今难得展露的弱态却是分明十足娇滴滴女儿态,尾音上扬,带着看不见的小钩子,把秦崇州心里最柔软的一块勾得酥酥麻麻的。 “晞儿啊,好吗?晞儿乖,不哭了。” 不得不说,这个称呼取悦了赵承晞。 第118章 呼延清舞怀孕 赵承晞放下手,趁机在秦崇州的衣服上擦拭,脑袋埋在秦崇州的怀里,呼吸着秦崇州独特的冷冽气息,是一种带着冷风和铁锈的奇特又好闻的味道,清绝冷然,让人迷醉。 秦崇州见赵承晞总算情绪好转,不禁松了口气。 这还是二人第一次正正经经的拥抱。 怀里的人小小的,软软的,香香的。秦崇州甚至不敢太用力。 秦崇州止不住地想,就这样一辈子不放开了吧 侯府里的气氛甜的要滴出蜜,京陵城的某处街角却凉如铁。 摊主早已收拾回家,只剩宋陵修一人坐在台阶上独酌,一袭白衣都被夜色染上了几分黯色。 秦崇州已经恢复记忆,又知道了赵承晞的女儿身,两情相悦,浓情蜜意,不用言说。 “其实你何须介怀呢?你们本就不可能,你和她从一出生便注定了是敌人。” “这一杯便敬早夭的爱情” 宋陵修喃喃自语,声音飘渺如烟,仿似他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消散于空。 自古失意总与祸事相倚。这不,不知从何处蹿出几名持剑的蒙面刺客,瞬间便把宋陵修包围了。 “你们是何人?” 刺客不答,皆举剑袭去,宋陵修这次只是出门买酒喝,身无武器,抵御起来也渐渐吃力。 眼见着就要失手被擒,电光火石之间,一袭墨色身影加入战局,来人身形矫健,招式利落,以一敌多也从容不迫,借力打力,进退有度,显然在交战中经验老道的高手。 刺客也渐渐不敌,互相通了信号,便相继遁去。 “你没事吧。” 原来是虞骋怀。 “没事。” 还好虞骋怀来得及时,宋陵修不过是挨了两掌。 虞骋怀眉头紧锁:“消息果然无误,的确有人要对你不利。若我来迟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是谁?” “消息称,三王爷那边有异动,我能找到你,别人自然也能。看来你的身份已经曝光,日后你必须万分当心。不如我们回北周吧,到时候谁都不能动你半分。” 宋陵修不为所动:“你回去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他们要来就来吧,我自会防范。” 虞骋怀闻言眼里反而有几分喜意,开怀一笑:“你还真是一根筋,跟我们家的性子一模一样。不是贪生怕死的孬种!放心,舅舅不会抛下你,舅舅会替你母亲保护你。不过,舅舅必须提醒你,三王爷做事向来斩草除根,你的身份一旦败露,只怕宋大人一家也在危险之中。” “你是说他们会对父亲母亲下手?”宋陵修大惊失色。 “很有可能。” “明早我便回北镜城。” 护国侯府。 一对身影背靠背坐在逆风居的屋脊上,夜色撩人,明月皎皎,二人显然都无心观赏,心驰意动的不过身后一人而已。 赵承晞可以感受到秦崇州有力的心跳,莫名让她心安。 “陛下。” “你怎么又叫陛下了。” 赵承晞这话说的可没有半分上位者的威严,满句都透着女儿家的娇嗔。 秦崇州眉眼带笑,无可奈何地妥协:“晞儿,我有一件事想同你说。” “好,你说。” 秦崇州神色变幻莫测,但最终还是开口道:“晞儿你是不是有个秘密,不为人知。” “是啊,你知道了?” 赵承晞反倒没有一丝诧异,平静如水,她早就心中有数。 秦崇州今日向她表白心迹,若只是因为恢复记忆,倒还不至于。想必是自己意识不清之时被秦崇州发现了什么,毕竟自己醒来的时候只着底衣,虽然穿了束胸,但只要稍微留心,便可发现她的秘密。 秦崇州心细如尘,自然瞒不住他。 秦崇州见赵承晞如此坦率,悄悄握住了赵承晞的手,眼里一片坚定,诚恳得像是在宣誓一般:“以后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和你一起面对一切,绝不会松手。” 赵承晞心里一暖,欣然应下:“好,我记住了,你可不能反悔。” 清风徐来,送来缕缕龙涎香萦绕鼻尖,秦崇州语调悠长又笃定:“绝不反悔。” 第二天一早,秦崇州刚回到侯府,秦绪便呈上一封信,说道:“侯爷,宋公子说有急事要回北镜城。您送陛下回宫,也不知什么时候回府,他便不等您了,这是他留下的信。” 秦崇 州展信一目十行阅毕,道:“这信只说让本帮忙侯照看他的两个妹妹,其他的并无言及,他可还留下什么话?” “回侯爷,宋公子走的匆忙,并未留下什么话,不过他走的时候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在门口等他,之后便一起离开。” “也未曾听说陵修在京陵城还有相识的人。”秦崇州将信叠好,“算了,相信他会处理好的。” 皇宫。 “去,给本宫要盘酸梅来。” 呼延清舞捂着小腹,面色略微苍白,挥挥手唤来贴身侍女道。 “公主,我们宫里最近要了好些酸食,奴婢都以公主没胃口为由搪塞过去了,若再要酸梅可就太惹人怀疑了啊。” “啊啊。”呼延清舞暴躁地拍拍桌子发泄不满。 “公主啊,您可要控制好情绪啊,好在您孕期”侍女赶紧自己掌了下嘴,改口道,“好在您现在没什么大反应,不过陛下一直不来我们这留夜,再这样下去也就瞒不住了啊。” “本宫也急啊,”呼延清舞的脸阴沉着,“陛下这个年纪也该开了情欲了,本宫这么倾国倾城都看不上,想必是身体有什么毛病。” “可不是嘛,奴婢听说陛下的身体都是由先帝留下的心腹嬷嬷们料理医治的,太医院都没资格近陛下的身,想来是有什么难言的隐疾。不过这些皇家秘事咱们还是不要多言的好,免得被人寻了错处。” “要不是陛下一直不临幸本宫,又岂会便宜了那些身份低贱的侍卫!” 那还不是公主您忍不住。 这话宫女垂下头忍住没说,还想说什么,却听门外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陛下驾到。” 第119章 护龙军 “本宫没听错吧?陛下来了?” 呼延清舞慌张地抓住宫女的手臂,又赶紧吩咐:“快帮本宫上点胭脂。” 宫女手忙脚乱地为呼延清舞涂了点腮红,片刻,赵承晞迈步进来。 呼延清舞立刻起身行了礼,赵承晞挥挥手免了,坐在凳子上,道:“还没用膳吧,朕今天来和你一起用晚膳。” “回陛下,还没有呢。”呼延清舞有些受宠若惊。 “坐下吧,传菜。” 赵承晞今日想到自己答应了呼延清舞要来看她,君无戏言,自己怎么的也要践行这个诺言。 赵承晞见呼延清舞有些恍神,问道:“你怎么了?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少了浓妆艳抹的呼延清舞看上去清丽的不少,连语气都连带着添了几分温婉:“没事没事,谢陛下关心。” 赵承晞见状有些感慨。她背井离乡来到东陵国,又得不到宠爱,一个人无亲无故,还这么年轻,总不可能让她在宫里孤独终老吧。 想到这,赵承晞试探性的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朕的妃子,你会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呼延清舞微微一怔,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苦涩:“如果不来东陵和亲,臣妾便是是嫁给北周的臣子了。” 公主的宿命便是如此,自古便是这般。赵承晞心里生出怜悯,若是她不继承帝位,想必也是一样的处境了。 “若你是个男子,想做些什么?” 忽而呼延清舞眼里染上生气,这个假设她也曾畅想过,不假思索便开口:“若臣妾是个男儿,肯定要恣意洒脱,练就一身好武艺,为北周出力。” 呼延清舞话毕,才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妥,急忙解释:“陛下,臣妾的意思不是说要对付东陵” 赵承晞莞尔:“没事,你是北周人,这般想也是应该的。” 赵承晞没想到,呼延清舞除了平日里一副“快来临幸我”的样子,还有这般率真可爱的模样。 “谢陛下。” “你可想出去外面看看,大千世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去哪便去哪。你们北周不是都喜欢骑马驰骋在草原上吗?” “嫔妾小的时候父皇皇兄经常带嫔妾去马场,后来再大些便在宫里学跳舞,其实嫔妾已经很多年没骑过马了。” “你若想骑马,随时去马场,虽然比不上你们北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不过给你解解乏闷也是不错的。” “谢陛下。”呼延清舞闻言刚染上几分喜色,忽然意识到什么,不自觉摸上小腹,目光有些暗淡。 话语间,菜也上齐了。 “糖醋里脊,酸熘丸子,酸菜鱼,你喜欢吃这些?” “回陛下,臣妾今日胃口不是很好,想吃些开开胃。” 好在赵承晞没多问,呼延清舞才强作镇定地继续吃饭。 本来赵承晞是打算吃完饭便离开,但心里的愧疚始终不散,便留下来和呼延清舞继续聊天。 “你受的委屈朕都知道,你不要怪朕,朕也有难处” “臣妾不敢。”呼延清舞心里思索着,莫不是陛下真的有隐疾? “如果朕继续冷落你怎么办?” “嫔妾哪里做的不好,还请陛下示下。” “不是你的问题,是朕的问题。” 呼延清舞咋舌,看来真的被自己猜对了。那自己这个孩子如何是好? 赵承晞见呼延清舞面色铁青,安慰道:“你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朕,朕一会想办法帮你。你若是想离开皇宫,也没有问题。” 离开皇宫?那岂不是要过普通人的生活?呼延清舞舍不得锦衣玉食的生活。在皇宫里,即便不得宠,但过的还是人上人的日子。可是如若陛下不临幸她,怀孕的事就瞒不住,到时只怕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可是肚子里的小生命让呼延清舞感受到了沉甸甸的爱和责任,她不愿放弃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呼延清舞考虑着,便有了自己的打算。 等肚子再大些,她就称病不出宫,反正陛下也不会来探望。她再把侍女赐给一个侍卫,到时候便把孩子伪装成他们的孩子。想来也不会有人怀疑。 赵承晞见呼延清舞想的出神,提醒道:“如何?” “谢陛下,但臣妾还是想守在陛下身边,即便陛下眼里没有臣妾,臣妾也无怨无悔。” 赵承晞语塞,即是如此,她也无话可说,想起呼延清舞上次说的话,便道:“宫里的流言蜚语你不用太介意,朕已经让人去处理了,想来以后 不会有人再乱嚼舌根。” 赵承晞打算今晚在呼延清舞这过夜,挥手屏退下人,这个举动让呼延清舞燃起了一线希望。 呼延清舞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恭喜公主。”侍女急忙进来侍候。 “恭喜什么?”呼延清舞捏捏脖子,满脸疲惫,“累死本宫了。” “陛下终究拜倒在公主裙下,陛下年轻力盛,血气方刚,累到公主了。”侍女打趣道。 “说什么胡话呢,本宫昨晚和陛下下了一夜的棋,累得本宫腰酸背痛的。”呼延清舞说起来就来气,对赵承晞不行的想法更加根深蒂固。 侍女一脸匪夷所思:“什么?” 养心殿。 “沈怀阳死了?” 赵承晞感到不可思议,刚查到沈怀阳没几天线索又断了? 秦崇州一脸肃然:“昨夜沈府大火全府上下无一生还。” 赵承晞忽然觉得不寒而栗,对手永远比他快一步,这种任人宰割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下手也太狠了吧,居然这般残忍,放火的话想来府里也没什么线索了。” “非也,今早有一个信鸽飞入沈府,被我们截住了。”秦崇州从衣袖抽出一卷小纸条,递给赵承晞。 “空白的?”赵承晞把小纸条翻来翻去看了遍都没发现什么字。 “上面的字是用特殊的药水写的,要在火上烤过才能显现,而且半柱香后便消失不见。” “那上面写的什么?” “上面只有一句话。暂无护龙军消息。” “护龙军?”赵承晞一脸迷茫,“这是什么军队吗?我从来没听说过。” 第120章 月嬷嬷的提醒 “我也是闻所未闻,不过这应该是个极其重要的线索。”秦崇州也蹙着眉,微微摇头。 赵承晞绞尽脑汁都没有想起来一星半点相关的记忆:“听这个名字好像是保护皇家的吧,我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猜测应该是暗中建立保护皇族的军队,雁过留痕,若是不知道便算了,我们如今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抽丝剥茧,总会找到线索的。” “也是。”赵承晞也豁达了不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秦崇州眼里尽是宠溺,嘴角上扬:“好。” 秦崇州开口道:“有一件事要和你说,陵修前两日启程回北镜城了。” “这么突然?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说是有急事,不过宋茗茗和宋乔乔还在京陵城,她们都不知情,只说宋陵修在留给他们的书信里,让她们好好待在京陵城。” “既然她们两都在,那看来陵修应该很快还会回来。” 秦崇州颇为不满赵承晞这般在意宋陵修,转移话题道:“听说你昨晚在呼延清舞那过夜了?” 赵承晞抱怨道:“可不是嘛,累死我了,下了一夜棋,她跳舞是不错,下棋真的不行,和她下棋简直活受罪啊。” 秦崇州哑然失笑:“她可有怀疑?” “没有,我暗示她我不行。”赵承晞挑挑眉,故意叹口气,“我堂堂天子,颜面何存啊。” 秦崇州只觉此时的赵承晞俏皮可爱,简直让他爱不释手,只顾着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想把她的样子牢牢地刻在心里。 “不过我也是对不起她,不能给她一个夫君应尽的爱护,之前我唯恐避之不及,昨晚我发现她也不过是个身不由己的皇室棋子罢了,我能给她的也就只有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你不必这般,虽然北周和东陵现在言和,但自古以来,两国的和平都不长久,和亲公主都是母国的弃子罢了,你如今待她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这个道理我也知道,只是我和她同在皇室,有些感同身受罢了。”赵承晞双腿交叉坐在榻上,身子歪斜着靠在榻上的小桌子上,有些无精打采。 “好了,别想那么多。”秦崇州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赵承晞额头上轻轻一弹,“不如出宫散散心如何?” 赵承晞眼睛一亮,顿时精神抖擞:“你不是一向都是宫外凶险暗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老掉牙的话吗?怎么突然这么投我所好?” 近来多事,赵承晞的烦闷秦崇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自然想寻些法子让她开心开心。 “如今正是早夏,天气还算凉爽,我听说城南的玉湖水光潋滟,小荷刚露尖角,游船来往,船上歌姬吟唱,正是游湖赏景的好时节。” 秦崇州描绘的一副夏日玉湖风光美景图把赵承晞听得神往得不得了。赵承晞两眼亮晶晶的,尽是艳羡,连语气都欢快了不少:“好啊,明日就去!” 秦崇州也被感染得满面明媚:“好,明日便去。” “对了,你有个东西落在我这了,一直没拿走。” “是何物?”秦崇州微蹙眉一忖,他并没有印象遗失了什么。 赵承晞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条的木盒子:“噔噔!” 秦崇州一眼便认出来了,接过来摩挲着上面的花纹,伴随而来的除了感动还有歉意。他其实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生辰之礼,只是他若开口讨要,又怕赵承晞想起当时的情景,故而迟迟不开口。 “对不起。” 秦崇州声音又涩又哑,赵承晞听出了浓浓的歉意。 “圣人有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原谅你了。”赵承晞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喜欢吗?” “深得我心。”秦崇州取出发簪,细细端详,越看越是爱不释手。 赵承晞这才算满意:“我给你带上。” “好。” 秦崇州低下头,赵承晞跪坐在位子上,上半身向前倾斜,一只手取出了秦崇州头发上原有的簪子,然后把白玉簪小心翼翼地插入秦崇州的墨发当中。 “真好看。” 秦崇州抬起头,二人相视一笑,眸光流转,如诗如画。 秦崇州出宫时路过一处偏殿,发现门口驻足着一位有些年长的宫女,见了秦崇州款款行了个礼。 “奴婢见过侯爷。” “嬷嬷有何事?”秦崇州自然看出这位宫人是专门来等他的。 “回侯爷,奴婢唤月琴,是先皇后的陪嫁丫鬟,陛下都唤奴婢月嬷嬷。 ” “原来是月嬤嬷,不知月嬷嬷有何指教?”秦崇州闻言,也对月嬷嬷回了礼。她是宫里有辈分的老人了,也是先皇后最信任的心腹,在陛下立后之前,都是月嬷嬷暂管后宫的。 “侯爷客气了,奴婢的确有话想和侯爷说,不知能否进屋一叙。” “自然。月嬷嬷请。” 待二人落了座,秦崇州才道:“月嬷嬷但说无妨。” “侯爷,奴婢向来心直口快,接下来的话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请勿见怪。” “嬷嬷直说便是。”秦崇州见月嬷嬷这般说,心下有了几分猜想。看来陛下没有和月嬷嬷隐瞒他们的事。如此想来,月嬷嬷是极为可信之人了。 “那奴婢就直说了。侯爷是名震东陵国的护国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怕整个东陵国的姑娘都盼着能得侯爷青眼,侯爷别说想要一个,就是凑个三千佳丽,只怕也没人敢说一句。”月嬷嬷顿了顿,见秦崇州不嗔不怒,神色如常,又道,“侯爷别怪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但若入了陛下的眼,又做出些心猿意马,三心二意的事情来,那奴婢可是第一个不答应。” 月嬷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秦崇州的神色:“奴婢是看着陛下出生,看着陛下长大的,奴婢对陛下的疼爱,奴婢敢说绝不比先帝先皇后少一分一毫。陛下生性纯良,若是被哪个没良心的伤了心,奴婢就是拼了命也要为陛下出气。奴婢在宫里活了几十年了,有些手段侯爷可能瞧不上,但是想要应付也没那么简单。奴婢这一言,侯爷可懂?” 第121章 出游 秦崇州闻言不但不恼,反而嘴角轻扬,露出几分笑意。 “本侯很感谢嬷嬷的这些话。既然陛下这般信任嬷嬷,那本侯也说几句肺腑之言。本侯自幼征战四方,一门心思都扑在了用兵打仗上,说句见笑的话,对风月之事反而没怎么上心。如果没有陛下,本侯本就打算此生只与烈酒长剑为伴了。因此,请月嬷嬷放心,本侯对陛下,此心不变,此生不渝。” “好,先帝信任侯爷,钦点侯爷为托孤大臣,奴婢也相信侯爷这些话。”月嬷嬷稍稍舒了口气,又道:“但是,奴婢还要提醒一句,陛下与侯爷都是身份尊贵,又同为男子,只怕在人前,行为举止上还是要保持君臣之礼。” “有劳嬷嬷提醒,这个本侯自会注意。” “另外,奴婢还有最后一句话,只怕侯爷听了心里不舒坦。”月嬷嬷目光闪烁,似有顾虑。 “本侯洗耳恭听。” “侯爷如今的红线可就只能拴在陛下手上,除非陛下自己松了手。”月嬷嬷瞟了一眼秦崇州,道,“但是陛下也许还会和别人拴上红线这侯爷可明白?” 秦崇州的瞳仁不可察觉地震动了一下,他望着屋里某处空气,语气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嬷嬷多虑了,本侯自然知晓。” “侯爷是聪明人,奴婢就不多说了。”月嬷嬷见自己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便起身告退:“奴婢告退。” 秦崇州默不作声,直到月嬷嬷出去关上了门,也一直如雕像般纹丝不动,也不知是沉浸在何种思绪当中。日光印在他的脸庞,在他硬挺的鼻梁上留下阴影,屋里悄然无声,好似有一声叹息,再细听又没了声响。 次日,赵承晞换好了便服,取了柄玉扇,阿箐进了殿内,行了礼,道:“陛下,属下等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宫。” 赵承晞颔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阿箐,朕先前说要送你首饰,不过朕看了内务府送来的图样,都是些艳丽华贵的款式,给你戴的话反而落了俗。” “谢陛下,属下并不在乎那些身外俗物。” 赵承晞使了个眼色,小连子得令,便从内殿取出了一个小匣子递给阿箐。 赵承晞兴致盎然:“你看看这个。” “是。”阿箐接过打开,里面是一支银簪,簪杆银光亮泽,顶端镶嵌着一块通透幽润的翡翠,反射着绿光,熠熠生辉,犹如一泓幽潭,清澈见底,深而无言。 “你是习武之人,带镯子什么的也不方便,簪子倒还可以。这是昨日新上贡的,朕一看便觉得最配你了。这翡翠细腻通透,纯粹幽绿,是个上品。你平日里也都是青色的便服,带上这个簪子也不会突兀,你可喜欢?” 阿箐惶恐,行礼推辞:“陛下,这簪子太贵重,属下无功无劳,怎敢得陛下赏赐。” “朕亲赐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赵承晞故意催促道,“快收起来,我们要赶紧出宫了,可不要耽误时间。” “那便谢陛下。” 赵承晞这才满意,摇着折扇,越过阿箐出了殿。 阿箐握着匣子,眼里深邃如幽潭,望不到底。 宫外。 “人坐在这船舫中,恰似在画中游啊。” 赵承晞兴致勃勃,一边吃着各色小吃,一边赏着湖光山色,可谓是悠然自得,惬意非凡啊。 见了赵承晞这般魇足的模样,秦崇州总算没有枉费这么多准备。为了游船这些事还特地请教了孟应然,毕竟孟应然如今虽是浪子回头,不过他吃喝玩乐的本事应该还算精通的。再来这一桌子可是涵盖了大半个京陵城的美食,不仅要对赵承晞胃口,还要有新意有特色。另外这周边的安全,路线的选择,林林总总加起来可费工夫了呢。不过好在结果可喜,得到了服务对象的肯定,也算没有白费心力。 风和日丽,温度宜人,湖面如绿镜,浮光跃金,静影沉璧,近岸树阴照水,远处山色空蒙,遥望岸边的茶楼大道人来人往,湖上也不乏游船画舫摇曳。 赵承晞这段时间积攒的烦闷一扫而光,美景当前,满目和谐,百姓安居乐业,赵承晞蓦地油然而生出一种老母亲夙愿以偿的骄傲欣慰之感。 目光再移向眼前之人。 秦崇州今日的穿着不是惯常的玄色束袖劲装,反而罕见的一身暗青色的小宽袖轻便夏装,窄腰上是一根玉腰带,上头只坠着那枚金丝框住的秦家玉佩,端的是清俊雅致的世家公子赋兴出游姿范。 秦崇州刚回到京陵城是还是小麦色的肤色,如今少了边关风沙的磨砺,现在都白了许多。再加上秦崇州在赵承晞面前完全收敛了久经 沙场的杀伐之气,现在的秦崇州哪里像什么煞气凌人的护国侯,倒更像是一位面如冠玉,平易近人的翩翩公子。 赵承晞把目光落在自己浅青色的衣裳,倒是和秦崇州今日这身相配。赵承晞又看向秦崇州腰际的玉佩,接着视线上移,落在那支白玉发簪上。 赵承晞只觉秦崇州浑身上下都是和自己有关的痕迹,心里的占有欲完全得到了满足,不禁扬起一抹笑来。 秦崇州不知道赵承晞的小心思,察觉到赵承晞打量自己的目光,表情像是满意极了,也不由得泛起笑意:“晞儿?” 顷刻间,赵承晞一怔,心里的那头小鹿蹦的飞快,乱撞得了无方向。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风入怀。 赵承晞脑海陡然飘出这句话。 以前只觉得诗人描写得夸张,如今才知确有其人。 原来在你面前,世间美景,皆如虚影,春风十里,皆不如你。 赵承晞戚戚然收回目光,将视线移向窗外,拼命克制住自己想当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昏君念头。 “这玉湖水干净澄澈,不知道这里头的鱼大不大,好不好吃。”赵承晞这个小吃货动了念头,“不如我们来钓鱼吧。” “晞儿,这太阳虽然不晒,但若在日头下待久了只怕热坏了你。” 第122章 琴音 船舫里只有秦崇州和赵承晞二人,其余人等都在外间,秦崇州也就不拘泥称呼了。 “也是。”赵承晞瘪了下嘴,略微失望,继续趴在窗头探着脑袋,顾盼流连。 秦崇州见状,缓缓道:“听闻这玉湖的鲈鱼肉质肥嫩鲜美,细腻可口。这附近岸边有一家饭馆专门烹调鲈鱼,即捕即烹,能最大限度地保证菜品的新鲜。” “那还等什么?我们去试试。”秦崇州的话立马把赵承晞的馋虫勾了起来。 “不过为了保证菜品质量,这饭馆每日限量供应,都是要提前预订方能排上号,现在去只怕会被拒之门外。” “那也太可惜了,只能改天了。” 赵承晞失望之色尽显,秦崇州眼里闪过戏谑:“好在我昨日已经预订了,待会靠岸便让秦秩去取。” “你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啊。”赵承晞看出秦崇州是故意捉弄她,恼羞成怒,扬手就要往秦崇州肩上锤上一拳。 秦崇州大掌一挡,便把赵承晞的小拳头包住了,这温润嫩滑的触觉,就像块光滑无暇的羊脂玉,秦崇州爱不忍释,反而稍稍用力握住了。 赵承晞脸上刷地就染上了一抹绯色。这个秦崇州,真是放肆。 赵承晞口是心非,她心里明明跟灌了蜜似的,乐意得很。 一阵脚步声传来,是小连子和阿箐。 两人心照不宣地撤了手,赵承晞掩饰着轻咳两声:“何事?” 小连子道:“回陛下,靠岸了。陛下是否要上岸?” 秦崇州恢复尊称,建议道:“再过去些更热闹,陛下不如等会儿再看看?” “好啊。”赵承晞欣然同意,又念念不忘地催促道,“秦秩回来了吗?” “秦副将刚上岸,想来还要稍等片刻。” “你们也去买些好吃的,朕这里不用伺候,好好玩玩吧。不过小连子,你可要看紧莲儿,她生性贪玩,可不要跑丢了。” 秦崇州闻言忍不住嘴角微扬,某人去年才贪玩跑丢了,如今倒还嘱咐起别人来了。 小连子道声遵命便要下去,倒是阿箐眼波在两位主子身上流转,有些失神,被小连子扯了扯袖子才跟着一起退下。 “这鲈鱼果然如你所说,名不虚传,好吃极了。”赵承晞尝了几筷子便赞不绝口。 “你喜欢便好。” 秦崇州面色柔和,将剔除了鱼刺的鱼肉放置在赵承晞碗里。小连子不在,这布菜的活便落在他手里,不过他做得倒是心甘情愿,得心应手。见面前的可人儿吃的眉飞色舞,他便跟打了胜仗那般欢喜。 “御膳房也有鲈鱼烹制的菜肴,都是在宫里豢养的,和这里的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鱼生长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吸尽山水精华,自由自在,安安乐乐,把它的肉养的美味至此,实在不易啊。” 赵承晞吃条鱼都能感慨出这么一番,秦崇州也是自愧不如啊。 赵承晞吃了半条鱼才发现秦崇州筷子动的都是往她的碗里夹,急忙道:“你也吃啊,不用夹给我。” “好。”秦崇州这才吃了一口,的确是好吃,不过他对餐食没什么追求,毕竟在战场上能裹腹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顾得了是咸是淡。 顺流而下,缕缕丝竹声入耳,赵承晞探头张望,只见岸边一处聚集了不少船只,岸边的酒楼彩旗飘飘,丝竹声好像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赵承晞好奇地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京陵城最有名的歌坊,喜好音律之人都可在此找到自己的知音。若是出的起价钱,也可请乐手到船上来,单独演奏。” “这倒是新鲜。”赵承晞只觉有趣,看了秦崇州一眼,又道,“你怎么这般清楚,想来是经常来此游玩吧。” 秦崇州啼笑皆非,赵承晞哪次出宫,自己不是鞍前马后,未雨绸缪,把一切都准备的妥妥贴贴。落到赵承晞眼里反倒成了值得怀疑的错处了。 赵承晞见秦崇州但笑不语,也不唬他了:“不过我粗略听来,都是一些风花雪月的靡靡之音。教坊司里的最擅长宴会欢愉之乐,与这些比起来都算得上仙乐了。倒不值得特地下船一闻了。” “你吃了这么多东西也得缓缓消消食吧。” “等等。”赵承晞侧耳倾听,一段飘渺婉转的琴音传来,听得不真切,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是隔壁船舫传来的。” “这个琴弹得还算清新雅致。”琴音倒让赵承晞想起一些往事来,“父皇最擅长古琴了。我记得,以前有时候父皇弹琴, 母后就在一旁伴舞,我就坐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我小的时候也学了一段时间琴,可惜我这个性子就是静不下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没学出个什么名堂来,后来我登基之后,更没有碰过琴了,现在想来甚是可惜。” “先帝和先皇后都是性子沉静之人,你倒是一点都没遗传到。” “以前皇爷爷常说我更像他多一些,我听皇爷爷说,他小时候更是调皮咦,琴声怎么停了?”赵承晞竖起耳朵细听,琴声已经消散在山风中。 “想必是演奏结束了,这样,我们就把琴师请过来如何?” “好好。”赵承晞点头赞成,连连呼唤小连子进来。 “小连子,你去把旁边船上问问他们还听琴吗?如果结束了就把琴师请过来,若对方不愿意,就花些银子,实在不肯便算了。” “奴才遵旨。” 小连子到了外间,莲儿倏地一下蹦过来:“连公公,你要去做什么?” “陛下让我把旁边船上的琴师请过来。” 莲儿一听急忙拦住小连子:“这个小事就让我去办吧。” 小连子连连摇头:“你还是在这玩吧,你去一言不合,万一伤到人就不好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在这好无聊啊,风景都是这些水啊山啊,好没意思。而且这几个”牛莲儿斜眼指指旁边秦绪等人,“都说要提高警惕保护陛下,话都不和我说几句,好无聊。再说不就是去叫个人过来吗,能有多难,正好让我活动活动,连公公,让我去吧。” 第123章 牛莲儿又闯祸了 小连子勉强同意,嘱咐道:“那你可要客气些,问问他们还听琴吗,若还想留着琴师,你就花些钱看人家肯不肯让给我们,若是不肯就算了。” “好好好。”牛莲儿接过几张银票往怀里揣,就三步并两步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回答,“知道了,知道了。” 小连子追着叮咛:“记住!要客气!” 牛莲儿助跑两步便跃到旁边船头,这动静马上把船里的人引了出来。 里头跑出个小厮:“你是什么人!” 牛莲儿客气的回答:“我是旁边那条船的,我们家公子想请你们的琴师过去弹琴,让我来问问你们还听不听琴。” 小厮打量了牛莲儿两眼才道:“我去问问我们老爷,你等着。” “好,谢谢啊。” 过一会儿,小厮才出来:“我们老爷说还要听,你走吧。” 牛莲儿一想:就这么回去也太丢脸了,难得有这么一个活儿我还没干好,怎么对不起陛下? “小哥,是这样的,我们公子说可以补偿你们,不如你让我进去和你们主子说两句?”牛莲儿从口袋掏出些碎银,往小厮手里塞。 小厮暗暗计较:让她进去最多挨顿骂,不过能赚这些银子算是个好买卖。 “好,跟我进去吧。”小厮悄悄把银子收好,招招手示意牛莲儿跟上。 牛莲儿跟着小厮一边进去一边张望,这船舫倒是比自己那艘豪华多了,看来是个富贵人家。 外间候着几个人,看样子应该是侍从,和走进来的小厮耳语两句便点头让了路。走进内间,才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站在堂中,下首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面前的桌面上放着一把琴。看样子这个人就是琴师吧。 小厮口中的老爷看过来,面上不悦:“怎么回事,还带个人进来?” “回老爷,这个姑娘说她的公子想带走这位琴师,可以出些钱补偿老爷。” 老爷闻言大笑两声,摩挲着自己手指上的金扳指,道:“老爷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想用钱来补偿我。” 琴师起身抱起琴,低着头道:“元老爷,琴已经弹完了,请容小人先行告退。” 琴师刚要走,却被元老爷伸手拦住:“你什么时候能走应该是我说了算,哪里有你一个小小的琴师说话的余地?” 牛莲儿一见这场面暴脾气就上来了,把小连子的交待抛诸脑后。牛莲儿在家乡的时候就喜欢打抱不平,不然也不会被那县令魏志祝记恨上。 “你这个胖老爷不厚道啊,弹完了还不放人走,仗势欺人啊。” 元老爷拍拍肚子,指着牛莲儿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真是牙尖嘴利啊。本老爷还要听琴不行吗?你赶紧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本老爷有的是钱,不放人。快走快走,不然待会儿别怪老爷我不客气了。” “本姑娘今天就要把他带走!”牛莲儿犟劲来了,也不肯让步。 小厮一见这场面待会儿可不好收拾啊,拉着牛莲儿出去,岂料被牛莲儿一甩手,竟踉跄两步差点摔出去。 小厮一脸诧异,元老爷不满地道:“没吃饭啊你,来人,把这个小姑娘丢出去!” 话音刚落,便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那一个胳膊比牛莲儿两只大腿还粗。 牛莲儿见状,不但没有丝毫惧意,还露出几分喜色。 自打在宫里小露一手之后,不但那些小宫女小太监离她远远的,就连有时候想找个侍卫练练手,还没等她动手,对方就哭着喊着让自己饶了他。这难得一遇的机会啊,自己可要好好把握。 “这姑娘怕不是被吓傻了吧。” 元老爷嗤笑一声,不过接下来的景象吓傻的应该是他 “嘭!” 这声响把赵承晞吓了一跳:“这声音是旁边这船传出来的吧?” 秦崇州侧耳一闻:“不错,还有打斗的声音。” “难不成是小连子被打了?”赵承晞忙叫道,“常一!” 进来的却是常一和小连子。 “你没去?那去的是?”赵承晞猜到了。 小连子心虚了:“回陛下,是莲儿” 赵承晞扶额,起身看向秦崇州:“走吧,我们去消消食。” 赵承晞刚走两步,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赵承晞脚步一滞,又道:“小连子,把钱都带上,听这动静,就怕要赔好多东西了。” “奴才遵旨。”小连子默默擦了把汗。 “姑娘,别打了,再打船都要沉了!”壮汉跪 地连连求饶。 牛莲儿理智回归,这才住了手。 “你这个丫头也太过分了,不仅打伤我的仆人,还把我的船砸得这般厉害!”元老爷气得发抖,肚腩都一颤一颤的,“你的主子在哪,我找他理论!” “她主子在这!”人未到声先至。 “来的正好!你怎么教下人的啊!”等等这个声音是不是在哪听过 元老爷定睛一看,这个人!啪地一下就跪下了,把琴师和下人们都吓得不轻。 赵承晞刚要开口赔罪,一看这身影,得了,省得我多费唇舌了。 还不等元老爷叩拜,赵承晞一个眼神示意,常一眼疾手快,半强制地把元老爷搀扶起来了。 “看来这位老爷腿脚不利索啊,常一,快扶老爷坐下。这位老爷,我姓毕,叫我毕公子便好,我的人不懂礼数,还请你不要见怪。”赵承晞礼数周全地道。 元老爷哪里敢计较,忙道:“陛公子言重了,言重了” 刚才还中气十足,虎虎生威的元老爷如今却乖巧得像只小猫,这可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 秦崇州在一旁已经见怪不怪了,赵承晞对隐瞒身份这个把戏可以说是乐此不疲。秦崇州一眼认出,这位元老爷便是户部侍郎元辉才。 赵承晞手执着折扇,一副富家公子的装扮,在船舫里走来走去,东看看西瞧瞧,道:“莲儿,你看你,砸坏了这么多好东西,叫本公子我怎么赔啊。” “公子,这可不怪我,是那个胖老爷硬要留人,琴都弹完了,还不放人走。我就是仗义执言两句,他居然叫人抓我,我也就是逼不得已自我防卫才出手的!” 第124章 联手讹人 元老爷目瞪口呆,这个姑娘简直可以说是舌灿莲花了,听上去她是一点错都没有啊。不过就算有错我也不敢说啊 元辉才想罢,连忙摆手:“不用赔不用赔。” 赵承晞顺着台阶就下:“莲儿,还不多谢这位宽宏大度的老爷。” 牛莲儿小声嘀咕道:“大度我没看出来,大肚子我倒是看出来了。” 牛莲儿闹着别扭不肯道谢,元辉才看出来赵承晞对这个丫头的宠爱,急忙道:“不用谢了不用谢了。” 赵承晞踱步到琴师面前,没想到这个琴师是个男子。赵承晞见他抱着琴,耸着肩,低头龟缩在角落,看样子畏畏缩缩的,便有些好奇:“刚才那首曲子是你弹的?” “回公子,是小人。”琴师方才见元辉才对赵承晞都礼敬有加,他虽不知元辉才的官职,也知道元辉才是位大人,便猜想赵承晞应该是个官职更高,身份更加尊贵的大人。 “待会可愿到我船上弹奏几首?” “回公子,琴被撞裂了,弹不了了。”琴师顿了顿,像是鼓起勇气一般,又道,“是那位姑娘撞坏的,还请公子让姑娘给小人一些赔偿。因为这把琴不是小人所有,而是歌坊借小人的,若有损坏,照价赔偿。” 牛莲儿不干了:“我可是为了帮你,你还要我赔!你怎么不让那个胖老爷赔!” “我赔!我赔!”元辉才急忙支使小厮给琴师两张银票。 赵承晞哑然失笑:“你这个琴师还真是有趣。怎么一直低着脑袋,抬起头我看看。” 赵承晞这话一出,自己心里先是颤了一下:我这话怎么这么像个嫖客? 再者,秦崇州双眼一眯,目光如炬,也汇聚到了琴师身上。 最后一众看戏的也都关注起来。 这个年轻的琴师莫名其妙,突然觉得压力倍增,血气都涌上头,自己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佳人,不就一个抬头嘛,怎么就引起了四方侧目? 这个琴师面色通红,看得出原本白皙的底子,眉清目朗,特别是左边眼睑下边有一个泪痣,眼波流转间有种特别的柔媚风情。他周身给人一种文文弱弱,很好欺负的感觉,想必是因为在歌坊伺候客人久了,卑微惯了。 “既然你琴也坏了,那也听不了你弹琴,不然你就先回去吧。”赵承晞转头看向元辉才,“元老爷觉得呢?” “好好好。”元辉才应和道,又指使着小厮,“你把他好好送回去。” 赵承晞又补充道:“这位琴师今日受了惊吓,元老爷是不是要好好补偿一下可不要让人家做了赔本买卖。” 元辉才连连称是。 琴师提步要走,一把折扇却点在他的肩头:“年纪轻轻就不要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开心点。” 琴师一怔,愣愣地注视着面前这张灿若朝阳的笑脸,直到小厮催促,才回过神,快步离开。 琴师走后,元辉才扑通一下跪倒:“微臣参见陛下,请陛下恕罪!” 元辉才的手下也慌里慌张地跟着叩拜。 “起来吧。”赵承晞坐在主位,“朕刚才说了,是朕的人不知礼数,你哪里有罪。” 元辉才稍稍松口气:“谢陛下。” “朕刚才随便看了一下,被摔坏的东西也不少啊,单说这梨花木的桌椅就值个几千两了吧。也不好让元爱卿你吃这个闷亏,要不你列个单子,明日递上来朕赔给你?” “微臣哪敢要陛下的赔偿,这些都是不值钱的东西,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哦?”赵承晞笑得有几分冷意,“看来元爱卿在户部待了这么多年,捞的肥水不少啊,几千两在你眼里倒成了不值钱的东西了?” 元辉才闻言腿一软,直直又跪下了:“陛下恕罪!陛下明察!” “朕看你这个船舫的装潢摆设,都要赶上皇宫了呢?” 元辉才瑟瑟发抖,连连叩头:“微臣知罪,陛下恕罪!” 赵承晞也清楚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户部自古以来就是个肥水最多的地方,谁做都一样,不过既然这个元辉才送上门来了,怎么能不榨点油出来? 赵承晞靠在椅背上,折扇轻轻扇着,说道:“既然你不要朕的赔偿,那朕也该向你讨要点赔偿了。” 元辉才也猜出赵承晞的意图,不得不同意道:“陛下请说,微臣一定赔偿,必须赔偿!” 赵承晞看了眼满头大汗的元辉才,狡黠一笑,道:“本来朕想早点回宫批阅奏折,这么一闹,耽搁了朕多少时间,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你说这一国之君的光阴 是不是更值钱?” “是是是,微臣赔!”元辉才悠悠擦了把汗。 “再者,这么好的琴音朕没听到,朕实在是万分惋惜。下一次出宫也不知道是何时了。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你说这一国之君的心头好是不是更值钱?” “是是是,微臣赔!”元辉才这汗越擦越多,可是狠着心答应道。 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牛莲儿简直都要抚掌喝彩了,侧身小声和小连子说:“陛下这讹人的功夫简直叫人叹为观止啊!” 小连子轻声呵斥:“莲儿,不要放肆。” “还有嘛。”赵承晞冥思苦想,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试图找到更多些由头来。 元辉才脑袋伏地,不敢看向赵承晞,只觉这一下下的敲击声就像催命符一般,听得他心肝胆都颤。他也知道赵承晞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可是这钱财就是他的命啊!只能暗暗祈祷陛下不要再想出什么理由了啊! “陛下。”一直在赵承晞身侧站着,默不作声的秦崇州开口了。 赵承晞看向秦崇州,一本正经道:“护国侯有何事?” “陛下,微臣斗胆一言。微臣本想早些回府处理军务,这么一耽搁也是耗费了微臣不少时间。另外微臣其实也是喜爱音律之人,这琴音没能欣赏到,实在是万分可惜。” 堂下众人大跌眼镜,这护国侯不是最为刚正不阿的吗?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第125章 流言四起 不过,赵承晞可不这么想。 果然是和我心意相通啊。 赵承晞折扇往手里一敲,用一副大义凛然的语气说:“秦爱卿所言甚是。堂堂护国侯的光阴和心头好,虽说不能和一国之君相比,但怎么说也是要比寻常人的昂贵些吧,元爱卿,你说是吧?” 元辉才没想到秦崇州居然和赵承晞一个鼻孔出气,还能怎么办,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呗,带着哭腔,支支吾吾地回答:“是是是,微臣微臣赔赔。” “那你准备妥当了,过几日便送到皇宫和候府去诶,元爱卿,怎么倒了?” 赵承晞一挥手,赶紧让常一看看。 这个人现在可不能出事啊,怎么的也要先把钱送来啊。 常一过去一探脉息,答道:“陛下,元大人晕了过去。” 赵承晞放下心来,扫了眼元辉才的下人,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你们家大人抬回府去好生照看。” 元辉才的手下这才行动起来,七手八脚地把身躯肥大的元辉才抬走。 赵承晞起身和秦崇州道:“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秦崇州冷不丁戳穿赵承晞:“微臣怎么觉得陛下挺开心的。” “这都被你发现了。”赵承晞咧嘴一笑,“难怪仗势欺人的人那么多,真别说,这个滋味还是不错的哈哈。” 秦崇州无可奈何地看着喜笑颜开的赵承晞,道:“陛下接下来想去哪?” “不如去戏院看出戏,再到一品阁那用晚膳怎么样?”赵承晞安排的妥妥当当。 “微臣遵旨。” 皇宫。 御花园里,两个小宫女一边修剪枝叶,一边聊天。 其中一个宫女开口道:“你知道吗?咱们陛下好像和侯爷关系不浅呢。” “你说的是护国侯是吧,护国侯是托孤大臣,是陛下的亲信,关系不浅有什么奇怪的。” “你个傻丫头,我说的是那种关系,你还不知道啊,宫里都传开了。” “哦!难怪我那天在城墙那边看到陛下和侯爷在放风筝,陛下笑得可开心了,连平时冷若冰霜的护国侯都满脸笑意,我当时还感叹侯爷深得陛下宠信呢。” “宠信?是那个宠幸吧。”小宫女笑得颇有深意,“陛下放着有北周第一美人之称的丽妃娘娘都不要,反而和侯爷走的这么近,看来咱们的东陵战神护国侯本事大着呢。” “啪!”一声巨响,宫女近处的一座石灯柱突然倒地碎了一地,吓了两个宫女摔倒在地,面色煞白,尖叫连连。 “啊这灯柱子怎么突然倒”宫女惊魂未定,刚要起身,却见一双墨色的靴子出现在视线里。 宫女视线上移,看到的是秦严暗含愠怒,目露凶光的脸。 “奴婢见过大人” 两个奴婢心如擂鼓,只盼着秦严没听到刚才那些闲话。 “你们可知,背后议论主子,依照宫规,理应杖毙吗?” 两个奴婢身体抖成筛糠,连连求饶:“奴婢知错,大人饶命!” “若有下次,绝不轻饶。滚!” 听到秦严这话,两个小宫女心有余悸,灰溜溜退下了。 “出来吧。”秦严眼睛往一处一瞥,开口道。 原来是常一。 “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你现在是陛下的侍卫,早已不是护国侯的人了。” “她们议论的不止是侯爷,还有陛下。” “陛下终究是陛下,出了这种事,只怕臣子所受到的非议会更大。我只是怕你心系旧主,会影响对陛下的忠心。” “陛下是位好陛下,也是个好主子”秦严沉吟道,“你放心好了,我对陛下绝无二心。” “那便再好不过了。” “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还是多把时间留给乔乔小姐吧。” “你胡说什么。”常一眼神躲避,像是被戳中了心事。 “你这段时间出宫得这么勤,能有什么事?再说了,你这点事瞒得了谁,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侯府一个秦秩就能给你说到满府皆知。” “你别和陛下说。” “陛下不是在撮合你和宋小姐吗?陛下知道了应该很开心吧。”秦严走近常一两步,“不过,你为什么不想让陛下知道。宋小姐家世还算不错,陛下想必会赏你个什么官做做,让你和宋小姐门当户对地成婚,你在顾虑什么?” 常一直视着秦严,却一言不发。秦严在常一的眼里看 到了忠毅,那是深深烙印在灵魂的东西,秦严并不陌生。 “你想留在陛下身边?” “我是孤儿,小的时候被先帝的手下收养,每天没日没夜的训练,直到我成为佼佼者,有机会可以见到先帝。先帝当时还是太子,他看上去儒雅文秀,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我叫他主子。他却说他不是我的主子。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进来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她长的很好看,我猜到他便是小皇孙。先帝说,她才是我的主人。那个时候的陛下却摇摇头,说她才不是我的主人。我当时很难过。陛下却说,她想要我做她的朋友。当时我便在心里立下誓言,要永远保护陛下。” 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常一突然而来的肺腑之言让秦严有些不适应。不过他也是暗卫出身,理解这种羁绊,他也深以为然。 “你放心,我秦严没那么多嘴。” “我说这些也是想提醒你,你若敢为了侯爷对陛下有异心,我绝不会放过你。” “杞人忧天。”秦严绝不会承认自己有点庆幸常一不知道之前去江中城路上发生的事。 “喂!你们两个大男人凑这么近做什么!” 突然蹿出个牛莲儿,七手八脚挤到秦严常一中间,把秦严护在身后,颇为警惕地盯着常一。 常一满脸写着莫名其妙,冷着一张脸走开了。 牛莲儿转身刚要开口,额头却被猛地一弹:“哎呀,你干嘛!” 秦严转身就走,掩过了自己愉悦的笑意,只有一句话飘荡在清风徐徐,花香阵阵的御花园。 “白痴!” 牛莲儿疾步追去:“你骂谁呢你!” 第126章 琴师 这夜浓云蔽月,黯淡无光,藏匿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又有多少阴谋诡计在酝酿发酵。 “事情就是这样你说我是不是够倒霉的,出去听个曲还能遇到陛下,可让我损失了不少。” 这垂头丧气说话的人,满脸油光,大腹便便,不正是元辉才吗? 他面前坐着的人捋着下巴上稀疏的胡子,略有斟酌:“你是说陛下和侯爷在一起?” “是啊,原本以为叶晚晚可以让陛下和侯爷生罅隙,没想到她这么没用,不仅丢了自己的小命,还逼得我们放弃了沈怀阳,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主子吩咐要找的护龙军又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你不觉得奇怪吗?”男人继续撸着他那不多的胡子,“陛下亲政之后,面前竖着一个战功赫赫,兵权大握的护国侯,不但不忌惮,反而信赖有加?” 元辉才不解:“这个我们之前不是说过吗?护国侯民望颇高,又是对抗北周的不二主帅人选,陛下自然不敢与他撕破脸。” “近日你可有听说什么风声?关于陛下和侯爷。” “那些流言你不会听进耳朵了吧?”元辉才嗤笑一声,但见对方一脸肃然,正色道:“你是说陛下和侯爷” “不是没有可能。你仔细想想,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是咱们陛下,向来不把美人放在眼里,呼延清舞此等美人,陛下都无动于衷。再说到先前的沐婉儿和现在的叶晚晚,夹在陛下和侯爷之间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反而侯爷屹立不倒,你不觉得奇怪吗?” 元辉才眯着眼睛琢磨:“的确是有些寻人耐味。若是如此,我倒有一计可以一试” “说来听听。” 元辉才笑得狡诈:“我打算把昨日的那个琴师献给陛下。陛下喜欢他的琴音,我这一是投其所好,二嘛,若照你的推测,说不定日后他还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如何?” “那个琴师是你的人?” “非也,我不过是光顾了他几次而已。” “那你如何保证他会为我们做事?”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那个吟月你没见过,生的细皮嫩肉,比姑娘家还娇弱,正好陛下还喜欢听他弹琴,若陛下真的如你猜测那样咳,到时候总会顾此失彼,是吧?” 稀疏胡子抚掌赞叹:“元大人果然是高招啊!不过,你这招还需要有个人推波助澜一下才好。若陛下对他并不上心又该如何?” 元辉才掻着下巴思索片刻才道:“无碍,吟月那种人在宫里肯定很容易吃苦头,大不了我先安排一下,美人的苦肉计向来都是屡试不爽。” 稀疏胡子颔首:“为保万一,我会联系主子的特使,让她帮一把。” “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元辉才又问,“话说主子的特使到底是谁啊?他可真是厉害,先前孟龄屏快痊愈的消息也是他知会我们的,才能让我们来个回马枪,可谓是大功一件啊。” “特使是谁你就不要问了。”稀疏胡子摆摆手,“越多人知道特使的身份就越容易暴露。如今孟龄屏死了,范知理他那个身体,就算我们不动手脚,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陛下如今看重的都是些毛头小子,不足为惧。只要我们把护国侯对付了,陛下也就孤立无援了,到时候主子的大业也就不远了。” “所言甚是。”元辉才举杯,“预祝主子大业得成。” 稀疏胡子回敬干杯:“大业得成。” 皇宫。 “陛下,元辉才大人把东西都送来了,这是清单。” 赵承晞接过小连子递上来的清单,看了两眼,嗤笑道:“他还真是藏了不少好东西,秦崇州那呢,也送去了吗?” “回陛下,侯爷也收到了,侯爷还传来话,说元大人赔偿给他的他会全数上交国库。” 赵承晞点点头,早有预料,又说:“让他留着吧,是赔偿给他的,哪有上交国库的道理?这些也全数充国库,不过这把焦尾琴给朕拿来看看。” 小连子道声遵命便传人进来,又道:“陛下,许是这琴珍贵,元大人还命人专门送进来,我们碰都没敢碰呢。” 说话间,便见一人小心翼翼托着一把古琴进来,然后恭敬地弓着身子,也不敢抬头。 赵承晞笑道:“这个老东西还算机灵,朕同他要赔偿,他赔得多了自己心疼,赔的少了又怕得罪朕。送来这把有市无价的焦尾也算投机取巧了。” 赵承晞只见一把通体玄色的七弦琴,看上去除了尾部有些焦痕外,与寻常古琴并无差别。 “这琴看上去倒没什么特别的。” 赵承 晞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近。 赵承晞伸出手在琴上随意一划拨,这一声虽不成曲调,但见名琴风姿。 “果然好琴。”赵承晞心情舒畅,不过这个持琴的人是在发抖吗? 赵承晞问道:“你是元辉才的人吗?” 这个人原来是先前见过的琴师了。此时他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连手指都不由自主有些颤栗。他的头垂着,只能看到明黄色的衣摆和靴子。琴师昨日从歌坊被元辉才赎出来,本以为会在他的府邸栖身,没想到今日便让他送琴来皇宫。更没想到的是元辉才说,他和这把焦尾琴是送给当今陛下的赔罪礼物。 琴师满腹疑云,他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琴师,怎么就被献给陛下了?不过他有自知之明,他的想法无足轻重,他便是那随波逐流,无根无依的浮萍,吹到哪便在哪罢了。 等到今日他进了这宫殿,他知道自己面前的便是东陵国身份最尊贵的人了。他自知身份低微,不敢一睹天颜,不过这声音是陛下的声音吗?怎么有点像那日那位贵公子的声音? 琴师也不是糊涂的人,心脏一紧,他便猜到了七八分。 琴师经常调琴,时间一久便锻炼得耳力尤佳,再加上赵承晞先前和他说的,不像是寻常顾客会说的话,他便记住了。 。 第127章 楼疏 琴师原先也是出自于书香世家,家道中落,娇皮嫩肉,也干不来粗重活,好在有琴艺一技傍身,便卖身于歌坊苟活。歌坊里的顾客大多喜好风花雪月,寻欢作乐的靡靡之乐,而他心思敏感,历经沧桑,寄情于琴,却常常被人嫌恶,多亏他的这张皮相生的不俗,达官贵人们虽然不喜他的琴音,但美人谁都喜欢,元辉才也是其中一员。有了这些爱好看美人弹琴附庸风雅的人,琴师才得以在歌坊容身。 琴师多年仰人鼻息,性子变得卑微怯弱。受过伤的人总是贪恋温暖,知音难觅,但一句与众不同的关怀入了耳,便入了心。哪怕只是一次擦肩而过的缘分,于卑微的琴师而言,却能给予他难得的温暖。 好在上天垂怜,让这份温暖不限于擦肩而过。 “朕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赵承晞见他不言不语,追问道。 琴师壮着胆子说:“回陛下小人是陛下的人。” 赵承晞完全没认出琴师,闻言反笑:“这说的是什么话?” “陛下,元大人已将小人献给陛下。” 赵承晞只觉荒唐,倒是小连子眼力好,认出了琴师,提醒道:“陛下,这好像是那日在船上的琴师。” 赵承晞一惊,打量了琴师两眼,虽然看不见面庞,但这畏畏缩缩的感觉想来是不会错了。 “刚夸他机灵就开始自作聪明了。”赵承晞有些苦恼,看了眼琴师依旧保持着那副恭敬的姿势,又道:“小连子,把琴放桌子上。” 小连子赶紧照做。 赵承晞斟酌了一下,道:“这宫里可不是个好待的地方,不比宫外,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可就难了。你不如还是出宫去吧。” 琴师双腿一跪:“陛下可是嫌弃小人吗?小人在宫外,便是一直伺候人,若能在宫里侍奉陛下,那便是小人三世修来的福分了,求陛下成全。” 赵承晞见琴师说的动容:“你若是这般想的,朕便成全你了,起来吧。” 琴师一喜,站起身又恢复到了恭敬有礼的模样,垂着脑袋,双手叠着站好。 赵承晞忍俊不禁了:“这份安分要是能分给莲儿一点,朕就能少头疼一点了。对了,朕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琴师道:“回陛下,小人叫做吟月。” 小连子提醒道:“要自称奴才。” 赵承晞抬手示意无碍,微蹙眉道:“吟月?这名字也太风尘了,是你的本名吗?” 琴师立刻换了自称:“回陛下,吟月这个名字是歌坊的人给奴才起的。若陛下不喜,奴才还请陛下赐名。” “你都不在歌坊了,就不要用这个名字了。朕赐名也不过是随意从诗句里拣两个好听的字眼罢了,附庸风雅你还不一定喜欢。倒不如用你父母给你的名字,你的本名是什么?” 琴师略微触动。我的本名吗?好像是好远久的记忆了 “怎么?你的本名难不成忘记了?” 琴师回过神:“回陛下,奴才本名叫楼疏。” “楼疏?这个名字可比吟月好听多了,清新雅致,也更称你。”赵承晞回到龙椅坐下,“好了,你也不要太小心翼翼,朕应该比你那些客人好伺候多了,不然你私下可以问问小连子。若他敢说朕的坏话,你就来告诉朕,朕罚他去刷恭桶。” 小连子愁眉苦脸地道:“陛下,奴才哪里敢啊。” 赵承晞为楼疏定了个去处:“你便去教坊司吧。你的琴音里愁绪太浓了,教坊司的礼乐可能不适合你,正好,先帝留下一份琴谱,是先帝做的曲子,朕先前也让教坊司的人弹奏过。可能是这个曲子冠了先帝的名头,份量太重了,他们不好弹的太浅显,这般弹出来的曲子朕听着总觉得有种画蛇添足之感,一点都没有朕小时候听得那般触动心弦。朕想,或许你可以试一试。先帝作此曲时也是年少,据说是为表达对母后的思慕而作,除开先帝的身份不讲,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少年郎对心上人表白心迹的曲子。” “奴才会尽力而为,必不让陛下失望。” “那便好,你便用这把焦尾弹奏吧。” “陛下,这焦尾琴太过珍贵,奴才来弹只怕有辱了名琴。” “弹个琴还看身份地位了?你也太妄自菲薄了,朕琴艺不佳,如今也不弹琴了,这琴放在库房吃灰还不如放你那,你就用它好好练习,到时候让朕一饱耳福。” “谢陛下。”楼疏感激万分,毕竟能弹奏焦尾这个绝世名琴可谓是一个琴师的夙愿了。 赵承晞颔首:“小连子,带他下去吧。” 宋陵修风尘仆仆,回到北镜城已经是晚 上了。宋陵修急促地扣开宋府紧闭的大门,下人又惊又喜:“公子您怎么回来了?我马上去禀告老爷夫人!” 宋陵修话不多说,脚步不停便往里走。 “近日府上可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难道您听说了?” 宋陵修闻言顿住脚步,面露担忧:“快说怎么了?” “老爷昨日在外面被人抢劫了,好在上天眷顾,护心镜救了老爷一命。” 宋陵修脚下愈急,二话不说,直往宋玉章夫妇卧房而去。 下人目光落在一旁饶有兴致地欣赏宋府环境的虞骋怀身上:“敢问您是?” 虞骋怀转过身笑道:“我是你们少爷的朋友,要在府上叨扰几天,麻烦给我备个客房。” 下人听虞骋怀这般说,也不敢怠慢,连连称是,领着虞骋怀往客房去。 宋玉章夫妇也接到下人的通禀,满心欢喜出了房门迎接。 宋陵修见父母均安好,心里的一块大石才算落了地。 宋夫人牵住宋陵修的胳膊,惊喜万分:“修儿,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茗茗乔乔呢?” “妹妹们还在京陵城。”宋陵修拍拍宋夫人的手背安抚着,看向宋玉章,问道:“父亲,您身体怎么样了?伤的可严重?” 宋玉章豁达地一笑,丝毫不把这伤放在心上:“你知道了?都是皮肉伤,不打紧。” 。 第128章 回到宋家 “孩儿不孝。”宋陵修愧疚自责,双膝一屈,便要跪下,被宋玉章一把扶住。 “修儿,为父并无大碍,不必担心。”宋玉章安慰道,也看出宋陵修有话想说,便道,“修儿,让你母亲先休息,我们去书房说吧。” “你回来的这么突然,可是知道了什么消息?”宋玉章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宋陵修如实相告:“父亲,一位叫虞骋怀的人去京陵城找了我,他也跟我回来了。” “姓虞?”宋玉章了然,“看来纸还是包不住火啊。昨日行凶者摆明是冲着我的性命而来,好在为父命大,躲过一劫。我怕你母亲担心,这才谎称是打劫。” 宋陵修越发自责:“是孩儿连累父亲了。” 宋玉章拍拍宋陵修的肩膀安抚道:“一家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你呢?可有人找你麻烦?” “父亲不必担心,修儿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我们家。修儿已将妹妹们托付侯爷照料,想来我不在京陵城,她们应该会安全一些。” “你有心了。”宋玉章沉吟片刻,“修儿,你可有打算?如今你身份暴露,想来北周皇室也断不会放弃你,若你想回去,为父也尊重你的决定。若你不想回去,为父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你周全!我们宋家共进退!” 宋陵修心头发酸,动容道:“修儿有幸成为父亲母亲的孩子,本该恪尽孝道,保护父母才对,却不曾想会惹祸上门,如今还伤及父亲,孩儿实在有愧。” “修儿,有什么事我们一家人一起面对,你切不可逞强。”宋玉章拍拍宋陵修的肩头宽慰,“我们在东陵,北周的人想来也不敢太过分,只要我们当心点,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好,孩儿知道了。” 宋陵修鼻头微酸,眼里难免泛起雾气,不过眼底的坚毅却始终浓烈炽热。 无论如何,我也会护宋家周全。 宋玉章看了对面的虞骋怀一眼,有些窘迫地搓搓手。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城尹,如今竟与北周的大将军坐在一处,这个大将军还是自己养子的亲舅舅。这样的事只怕说出来都没人信。 待家仆送上两杯热茶又退下了,还贴心带上了门,宋玉章才客套地笑笑:“虞将军请用茶。” 虞骋怀神色却是正经严肃,陡然起身,在宋玉章面前双膝一屈,行了个大礼。 这可把宋玉章惊得弹起,伸手要把虞骋怀搀扶起来:“虞将军这是做甚?快起来快起来!” 虞骋怀却坚持,依然端端正正地把礼给行完,才道:“宋大人,这一拜是替我那苦命的妹妹感谢宋家对奕儿对陵修这么多年视如己出的照顾。” “虞将军言重了,来来,起来坐下再说。”宋玉章见虞骋怀这般郑重其事,对他也生出几分敬重。 虞骋怀这才起身,坐到原位:“我想,舍妹若是在天有灵,看到陵修如今一表人才的模样也会瞑目了,想必宋大人和夫人花费了不少心血。” “陵修自小聪明伶俐,也很懂事,会帮着我们夫妇两照顾教导妹妹,从不让我们操心。” “那宋大人可想过让陵修认祖归宗?” “虞将军,还是先听我细细道来吧。当年北周与我东陵初通商贸,我奉命前往北周协商货物运输等事宜。一日,我迷路误走入了乡道,不料越走越偏,然后发现一位浑身是血的妇人倒地不起,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啼哭不止的孩童。我心生恻隐,便想把孩子抱起来,不知是不是妇人护童心切,此时她居然苏醒了过来,拉着我的手一直重复着‘救救孩子救救孩子’,我刚接过孩子,那妇人便咽了气。我也不知道妇人和孩子的身份来历,见那妇人的伤势便猜想可能是仇杀或者劫杀。为了避免有人追上来,我便掩埋了妇人,把孩子带了回来。” 虞骋怀这才知道事情始末。原来仆人的尸体被埋起来了,难怪不知所踪。 宋玉章继续道:“那时我和夫人还没有孩子,便决定把陵修养在膝下。当时给孩子洗澡的时候发现了他的纹身,也从他的衣着看出来他家世应该不错,只是我当时见识浅薄,也没有深究,只当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罢了。直到陵修十来岁,我继任北镜城城尹之后,对北周皇室有了更多了解,才察觉出了修儿身世的不同寻常。” 宋玉章话音恳切:“我因缘际会之下救了修儿,也是天意。我也猜到有朝一日修儿会发现真相,会去找寻自己的亲生父母,不过一日为父,终身为父,他即便认祖归宗,在我心里,宋陵修也永远是我宋玉章的儿子!他若想恢复他的真实身份,我不会反对,他若想继续做宋家的孩子,我也会拼了命护他周全!” 闻言, 虞骋怀心里对宋玉章更是多了几分敬佩:“宋大人的意思在下知道了。是去是留,全在陵修一人之念,陵修他性子执拗,也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宋玉章忧心忡忡:“谢虞将军体谅。只是如今修儿处境危险,将军是否有对策?” “如今之际,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回北周认祖归宗,另一条便是坐着挨打,直到死。”虞骋怀面色严峻,寒意凛冽,“对方不置他于死地是不会罢休的,这是北周皇室输家的宿命。” 这夜,宋陵修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便穿好外衣,提了长剑,在院子里练剑。 宋陵修刚练了一套剑法,忽然间听到一丝异动,长剑一指,银光直逼暗处。 “干什么呢,是你舅舅我!” 听了这话,宋陵修急急收了剑势,这才没有伤到虞骋怀。 “半夜不睡觉,跑我这里来做什么?”宋陵修冷冷道,丝毫不给虞骋怀好脸色。 虞骋怀走出来,解释道:“我刚才听到你这边有动静,怕你出事便赶过来,原来是你在舞剑,就没打扰你。” 宋陵修长剑入鞘,也不给虞骋怀个好脸色:“看完了就回去睡觉吧。” 第129章 发现端倪 “乖外甥啊,是不是睡不着啊,有什么心事告诉舅舅我啊。”虞骋怀厚着脸皮赖着不走,“是不是在思念你的心上人啊?” “胡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上次行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还想不出来是什么地方有问题。”宋陵修避开虞骋怀的目光,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定。 “不对劲吗?我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妥啊。”虞骋怀也跟着坐下,“你待在府里便好,毕竟是朝廷命官的府邸,那些人还不至于胆大到闯进来杀人。” 宋陵修面有忧色:“这终究不是个办法。” “你别想这么多了。”虞骋怀起身,“你若是睡不着,舅舅教你我们虞家家传的刀法如何?” 虞骋怀见宋陵修兴致缺缺,又道:“我刚才见你舞剑,虽说流畅洒脱,但若要应敌,实用性并不强。你们东陵国的人喜好用剑,追求剑法优美,而我们北周却更推崇用刀。特别是我们虞家的刀法,在北周也是有些威名的,要不舅舅耍给你” 宋陵修忽然眼前一亮:“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虞骋怀以为宋陵修回心转意了:“我说我们虞家的刀法在北周” 宋陵修打断:“不是这个,上一句!” “上一句?你们东陵喜欢用剑?” “你说的不错。”宋陵修大腿一拍,起身道,“我总算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什么意思?” “东陵喜欢用剑,北周擅用刀。你想想那晚行刺我的人,用的是什么兵器?” 虞骋怀回忆道:“是剑!不过,他们也可能故意用剑来迷惑我们?” “兵器可能作假,但习惯却造不了假。若是常用刀的人,就算持了剑,也会不自觉把剑当成刀在用。我那晚有些醉意,你当时可是清醒的。你对他们的招式可有印象?” 虞骋怀双手环抱在胸前,仔细思索:“那晚他们的招式多以刺c削为主,的确是剑的招式,而且招式流畅,不像是故意伪装。难道刺杀你的不是三王爷的人?你还得罪了什么东陵的人?” “就算呼延觉在北周只手遮天,也不可能在东陵可以抽调了这么多杀手对我和父亲同时下手。依我猜测,怕是呼延觉和东陵的什么人有了勾结。” “能调动这么多刺客只怕地位不低,你不是和护国侯交好吗?如果他能帮你便最好不过了。” 宋陵修面色凝重,不做言语。 他自然知道求助秦崇州的好处,只是他该如何和秦崇州解释呼延觉为何追杀他呢?就算他不说,只怕秦崇州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到那个时候,秦崇州是否肯留他在东陵只怕也是未知数。 不行,这件事暂时不能让秦崇州知晓。 皇宫。 “陛下,户部主事丘不倦大人求见。” “丘不倦?”赵承晞放下批阅奏折的笔,“传他进来。” 丘不倦进殿行了礼,便道:“陛下,微臣有一事启奏陛下,请陛下并退左右。” “哦?” 赵承晞挑眉看了丘不倦一眼,抬抬手,小连子便领着宫人离了殿。 赵承晞记得初次见丘不倦之时,他还是操着一口方言的愣头青,如今一看倒是稳重了不少。 “丘不倦,看来你已经适应朝臣的生活了。” “谢陛下赏识,微臣永不敢忘陛下的知遇之恩。”丘不倦为人本就忠厚老实,本以为能有幸中个进士就足够光耀门楣了,没想到被陛下钦点为探花郎,就连颇为大言不惭地说想进户部,陛下都能成全。丘不倦怎能不鞠躬尽瘁以报皇恩呢? “你可是有什么要事禀告?” “回陛下,微臣前些日子偶然发现国库每月都要拨一笔款项给皇陵。”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用于皇陵日常的守卫修缮之类。” “回陛下,皇陵的日常开支是礼部的祠部司负责,并不是直接拨给皇陵。而且微臣查到拨给皇陵的例银是从万康帝驾崩后开始的。这件事微臣也隐晦的问过户部的其他同僚,但他们知道的也并不多,只说是万康帝驾崩前下的圣旨。此事办的如此隐晦,又事关皇陵,微臣觉得还是要禀报陛下知晓为好,这是微臣抄下来的拨款明细,请陛下阅览。” 赵承晞粗略看了一下,有些错愕,若是用于皇陵的修缮守卫,这个数额也的确大了些。 这件事的确有些蹊跷。 “那这些钱是拨付给谁?” “回陛下,是萧猛。” 萧猛?不就是以前的禁军统领?是皇爷爷的心腹,皇爷爷驾崩之后便自请去了 皇陵守墓。 赵承晞沉吟道:“朕知道了。你回去之后便不要再查此事了,要保密,朕会看着办。” “微臣遵旨,微臣告退。” 赵承晞蹙眉思索。 这个事乍一听不算什么大事,很可能是皇爷爷为了防止盗墓者做了什么机关,或者多加了防守的护卫人数。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是多事之秋,赵承晞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 不行,还是要查查才行。不过事关皇陵,只怕会牵涉到什么皇家私密,倒不如亲自去看看。 赵承晞当机立断,唤来小连子,吩咐道:“你去给护国侯传个口信。” 次日,护国侯府里,秦崇州备好了两匹快马,嘱咐秦绪道:“本侯待会儿要和陛下出城,应该晚上才能回来,这件事不要声张,有什么事你看着处理。” “侯爷,需不需要安排暗卫跟随护驾?” 秦崇州抚摸着马儿的鬃毛:“不用,此事机密,不宜太多人跟随。” “侯爷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向来果决的秦绪今日竟也优柔寡断起来。 秦崇州手下一顿,寒光瞟了秦绪一眼:“那便不要讲了。” 秦绪暗骂自己被秦秩带跑了,竟也说出这种废话来。 “侯爷,最近开始有流言说说陛下和侯爷走的太近,过于亲密了。” 秦绪说得小心翼翼,如芒在背,本以为秦崇州会大发雷霆,不过秦崇州反而出奇的平静。 其实秦崇州早已预料到了今日。 第130章 前往皇陵 自从秦崇州恢复记忆之后,也是知道赵承晞的女儿身之后,他与赵承晞二人之间的误会全部都解开了,自然走得更近了。 喜欢是藏不住的,捂住了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秦崇州在人前已经很恪尽君臣之礼了,可赵承晞身处高位,不受约束,性子跳脱,有时侯兴起难免失了分寸,皇宫里耳目众多,自然是瞒不住的。 秦绪见秦崇州不语,壮着胆又问:“侯爷,这种流言蜚语虽为无稽之谈,陛下高高在上,无人敢置喙,但对侯府的声誉总归有印象,是否准许属下去处理了这散播谣言之人?” 秦崇州伸手整理着马鞍,面色平静如水,轻描淡写地回答:“不是无稽之谈。” “哈?”秦绪被秦崇州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得有些发懵。 秦崇州拍拍衣摆的灰尘,道:“本侯与陛下关系亲密本就是事实,有人看到了便会说,除非本侯对陛下从此避而不见,否则如何堵的住悠悠众口?” “”秦绪目瞪口呆。 秦崇州又道:“吃食可备好了?” 秦绪回过神,吭吭哧哧地回答:“回侯爷,秦秩想必已经备好了。” 秦崇州继续吩咐道:“把常备药也带上,陛下活泼好动,外出总是难免磕到碰到。” “属下遵命。” 秦崇州又想:陛下和动情之药实在有缘,为了以防万一,还是 “对了,把清心丸也带上。”秦崇州补充一句。 “”秦绪瞠目结舌,犹如遭了晴天霹雳,炸得他外焦里嫩的。 出了门还要带上清心丸?这是要去干什么啊? 这的确是堵不住悠悠众口啊! 郊外。 “这件事与皇陵有关,又是皇爷爷下的御旨,就算有人发现了不妥,只怕也会三缄其口。说起来幸亏丘不倦是草根出身,还没有意识到对皇陵之事的好奇关心等同于大不敬,为人又忠厚耿直,知道要禀报上来。归根结底就是我知人善用,是个善于发现千里马的伯乐。” 赵承晞一边往河流里掷石子,一边总结的颇为自得,言毕还向秦崇州邀功似的扬了扬眉。 秦崇州暗笑,也拾了块石子,随手一丢,石子擦着水面飞跃,跳了数下才落了水。 “哇,好厉害,快教教我!”赵承晞像是发现什么新玩意般欢呼雀跃。 秦崇州又捡了块石子,手掌朝下,缓慢地示范给赵承晞看。 “晞儿,其实这事我来查便好,你贸然出城总归不妥。” “不是有你吗?你肯定会保护我的。再说了我们平日出门都有一大帮人跟着,难得有这个机会,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玩不好吗?” 赵承晞说这话时眼神也不敢看秦崇州,只有微红的耳尖和扑通一下就落水的石子泄露了她的心思。 秦崇州走近两步,赵承晞只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忽然被一片温暖覆盖,一只有些粗砺有力的大手握住了自己的右手,周身被秦崇州特有的气息包裹,清绝又平和,像边城萧瑟的秋风,又像夜里倒映在荷塘里的凉月。 “好。手要这样,再用力。”秦崇州低着头,在赵承晞耳边低语,声线温柔,呼出的气息落在赵承晞的脸颊上,温热酥痒,惹得赵承晞心尖都麻麻的。 赵承晞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哪里还有自主思考的能力,小手也任由秦崇州摆弄,手腕一转,石子一脱手,飞了数米远,在湖面上荡起一片涟漪。 “学会了吗?”秦崇州缓缓松开手。 赵承晞木木地点点头,回过神,有些羞赧:“我们快赶路吧。” 赵承晞慌忙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要去牵马。 “诶?”赵承晞突然小跑两步,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了?” “我的马怎么不见了?” 秦崇州也举目四顾,视线里只能看到一匹马。 “看来是我没绑紧绳子”赵承晞有些自责,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应该是找不到马儿了。 “晞儿,那你骑马,我用轻功跟上便好。” “这里去皇陵最少也要两个多时辰,这样太耗费内力了。”赵承晞嗫嚅道,“反正去皇陵的路上偏僻少人,我们还是同乘一匹马吧。” 赵承晞话毕,面上绯色酡然,迅速瞟了眼秦崇州,见他没有反对,才放下心来。 秦崇州坐在后面,双臂圈住赵承晞抓住缰绳,双腿一夹,马驹便抬起蹄子,不缓不急地走了起来。 秦崇州微微低下眼皮,就可以看到赵承晞高高束起的乌发,白皙纤细的脖颈,矜贵馨雅的龙涎香萦绕鼻尖,让他情不自禁又凑近了几分。 太近了。赵承晞都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热气喷洒在后颈,让她有点发痒,但又不敢伸手去挠。莫名的不自在让赵承晞背都僵直了,为了打破这种窘态,赵承晞清咳了两声开口:“秦崇州,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都没有听你说过。” “我么?”秦崇州眼神略放空,好似记忆已经回到了童年,“我从有印象开始便是在训练,练剑法,背心法,练射箭,练骑马,没什么值得说的。从小父亲就教导我说,秦家是陛下的一柄利剑,陛下的手指向哪里,我们便要所向披靡地冲向哪里。” 这话赵承晞听了只觉沉重,万丈高楼平地起,护国侯府的尊荣是秦家几代人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秦崇州年纪轻轻便赢得了无数战役,这般的成就又是要付出多少才能换回来了? 赵承晞伸手握住了秦崇州牵着缰绳的大手,声音清亮:“没有关系,你是我的利剑,我也是你的利剑,我们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秦崇州噗嗤一声笑了,赵承晞还是第一次听到秦崇州笑得这般开怀,扭过头看他,正巧撞进秦崇州幽深黢黑的眼眸,赵承晞心头一颤,赶紧把头转回来,支支吾吾道:“骑快点吧不然晚上都到不了” “坐稳了。” 秦崇州一扬鞭,马儿吃痛撒开蹄子就跑,扬起尘土一片。 第131章 萧统领 皇陵的守卫森严,不过这里的护卫大多是没有背景,也没有用钱财行方便的,才会被分配到来看守皇陵,天高皇帝远,见不到主子们,便没有升迁的机会。 赵承晞也不多说,开门见山亮了令牌,只说是奉了陛下的旨,来见萧猛统领一面。 二人被领到皇陵附近一间茅屋前,护卫说萧猛生性孤僻,不喜欢人来打扰,把赵承晞二人留下便离开了。 秦崇州扬声道:“萧统领,秦崇州求见。” 屋内并无人回应。 赵承晞和秦崇州对视了一眼,却听侧面山坡上传来一声:“陛下驾到,老臣未能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者拄着拐杖从山坡上下来。 赵承晞虽然见万康帝的次数多,但对萧猛的印象却不深,只记得是个沉默寡言留着络腮胡子的侍卫统领,时隔多年再见,没想到已经是个鹤发鸡皮的老人了。 “老臣叩见陛下。” 赵承晞虚扶了萧猛一把,目光落在萧猛的拐杖上:“萧统领请起,萧统领你的腿” “回陛下,老臣的腿以前受了伤,老了便不行了,如今走路都困难。陛下,屋里坐?” 赵承晞三人进了屋,屋里摆设很简单,都是必要的家具,一件多余的摆设都没有。 萧猛请赵承晞上座之后,便提着水壶想去烧水,被赵承晞唤住:“萧统领,朕问几句话边走,不用麻烦了。” 萧猛这才止了步。 “萧统领坐吧。”赵承晞见他行动不便,也不忍心。 “谢陛下。” “不知道萧统领刚才是从哪里回来?” “回陛下,老臣在茅屋旁边辟了块地,空余便种种菜打发时间。” “萧统领,您行动不便,不如朕派几个人来照顾你吧。”终究是保护了皇爷爷数年的忠臣良将,赵承晞见他晚年如此,终是不忍。 “谢陛下体恤,只是老臣喜好清静,一个人也习惯了,就不用麻烦其他人了。” 赵承晞见萧猛这般说,也不坚持了。一番寒暄之后,萧猛才道:“不知道陛下此行是想问老臣什么?” “是这样的,朕最近在查阅户部的支出,朕发现每个月都会拨给皇陵一笔专款,金额还不小。据朕所知,皇陵的开销都是直接礼部负责,不做单独支出。毕竟事关皇陵,朕交给别人也不放心,便亲自来看看。” 萧猛闻言并无异色:“原来是这事,陛下可知这是万康帝的旨意?” “朕知道,不过朕也有知情的权利吧。” “自然自然。”萧猛捋捋胡子,看向秦崇州,“那侯爷?” “说吧。”赵承晞示意无妨。 萧猛闻言多看了秦崇州一眼,才道:“回陛下,是这样的,万康帝对陵寝很重视,在世的时候便叮嘱老臣要守护好皇陵,由于对普通守卫的不放心,于是下了旨,让老臣另外负责陵寝专门的机关和护卫,不过这是密旨,外人并不知道,老臣禀告陛下,也希望陛下和侯爷可以保密。” “原来如此。”赵承晞颔首,但她心里还是疑问阵阵。 “陛下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了,叨扰萧统领了。” 赵承晞刚想起身,却听秦崇州问道: “萧统领可听说过护龙军?” 萧猛瞳孔微微一震,但迅速低下头掩饰住了:“这个也是陛下的问题吗?” 赵承晞和秦崇州目光相抵:“是的,萧统领可听说过?” “陛下可否告知老臣是在何处听说护龙军的?” 赵承晞如实相告:“朕近日接到消息,有人在暗中打探护龙军的事,不过朕对护龙军这三个字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萧统领在皇爷爷身边多年,不知道是否对护龙军的事有所耳闻?” “回陛下,微臣确实知道。” 赵承晞眼睛一亮。没想到他还真知道。 “老臣以前听万康帝提起过,据说护龙军是以前的先帝建立的一支维护龙家血脉,保卫皇室正统的军队,在三军之外,不列入正统军,所以不为人知,人数不多,但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可以以一敌十,不过后来便销声匿迹了,可能早就不存在了。” “那你也只是听闻,并没有见过?” “回陛下,老臣只是听万康帝提过一次而已。” “朕知道了,既然如此,朕便不久留了。”赵承晞说着便起身了。 “老臣今日能见陛下一面也算夙愿已偿,陛下亲 政不久,百姓就已对陛下赞颂有加,相信假以时日,陛下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万康帝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萧猛顿了顿,拱手行了个礼,“只是老臣也要提醒陛下一句,所谓人言可畏,地位越高,言行举止就有更多眼睛在盯着,陛下身居高位,理应自律言行,免得落人口实。” 萧猛侧过脸,看向秦崇州,目光灼灼:“这句话也送给护国侯。” 赵承晞看来,这不过是句普通的提醒,礼貌性地应和了一声便率先走了出去,倒是秦崇州的眼里多了几分寻味。 最近流言四起让他不得不多想,不过这皇陵远离京陵城,消息闭塞,萧猛不可能听到这些流言才对。 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我以前听说萧猛人如其名,骁勇善战,勇猛无敌,虽然”赵承晞瞟了眼秦崇州,“比起你还是差点。” 被取悦到的秦崇州嘴角微微勾起。 “没想到英雄迟暮,如今只能在这方寸之地守墓,度过余生。”赵承晞颇有些唏嘘。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万康帝对萧统领有知遇之恩,萧统领甘心在这守墓只怕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赵承晞点点头:“我看他并无忧色,还有闲情逸致种菜,屋里收拾的也干净,看来也算乐在其中。” “晞儿,萧统领说的话你怎么看?” 赵承晞琢磨着说:“他的话我只能说是半信半疑,我觉得他知道的应该不止这些。对了,你怎么会突然问起护龙军?” “顾名思义,护龙军显然和皇室有瓜葛,若先帝与此有关,想必不会瞒你,但晞儿你却并不知情。我便猜想万康帝可能知晓,萧统领跟在万康帝身边多年,便想碰碰运气。” 第132章 楼疏弹琴 !g一 “说的有理。不过照他的话听来,若护龙军尚存,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战斗力依旧强悍,像萧统领说的,可以以一敌十,要么就是早已大不如前,溃不成军。若是前者,就算被心怀不轨之人找到,只怕也是自己吃亏。若是后者,那就算被找到,只怕有心之人想做什么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般看来,这件事倒不值得我们去操心了。” 只能说赵承晞想的极为乐观。 “说的不错。我们回去吧。”秦崇州一笑。 也是,如今也找不到别的线索,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既然如此,不如不要多做纠结,影响心情。 二人回到京陵城时天色已经暗了,在一品阁用了膳,秦崇州本要送赵承晞回宫,赵承晞却有些不肯了。 “难得只有我们两个人出来,不如逛久一些?” 秦崇州本就猜到赵承晞绝对不会自觉自愿地回宫,更何况在赵承晞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示好下,秦崇州更是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秦崇州开口还是滥调陈词的担忧:“只是这街道上人多眼杂” 赵承晞扬手马上止住了秦崇州的话,指了指秦崇州身后:“我有办法。” 秦崇州回头,身后原来是个卖面具的摊子。 秦崇州摇摇头,最后都化为妥协宠溺的一笑。 城街上笼罩着一片烛火的暖色,光影流转,沸反盈天。 穿梭的人流当中,只见一位衣着鲜亮的少年面上罩着个黑黄相间凶神恶煞的老虎面具。有了这个面具的加持,少年走起路来的步伐都显得大摇大摆虎虎生威。让人觉得格格不入的是,少年身边更高大些的男子看上去英武挺拔,脸上却是个粉白粉白的兔子面具。 那画面倒是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这不,刚刚擦肩而过的两个姑娘,眼神充满了玩味,捂着嘴偷笑,岂料男子一个眼神射来,危险意味明显,吓得小姑娘们一惧,互相拽着对方的衣袖跑开了。 男子目光落在身侧之人身上,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那双眼睛顾盼流转,其中遮掩不住的促狭泄露了她的捉弄心思。 可想而知,这张面具是她选的。 男子闷笑一声,满是无可奈何:“你就知道捉弄我。” 少年手肘轻轻靠了男子两下:“这有什么,反正没人知道你是谁。” 这二人还能是谁,便是秦崇州和赵承晞了。 忽然间,不知道从哪蹿出两个嬉笑闹腾的孩童,追打着从二人中间跑过,把赵承晞撞的一个踉跄往后倒去,好在秦崇州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赵承晞的手把她拉了回来。 “吓死我了。”赵承晞颇为受惊的按着胸口。 秦崇州收回手,环顾四周,排查着四周的安全隐患:“我们走边上些。” 赵承晞看了眼自己空落落的手,竟有些贪恋刚才温热的触感。赵承晞心一横,管他的,我是天子,想干嘛就干嘛,谁管的着。再说了,现在别人不是也不知道我是谁嘛。 赵承晞手随心动,一把牵住了秦崇州的手掌:“这样不就好了。” 赵承晞虽然想法肆意大胆,但毕竟是初次主动实践,还是有些发怵,低着脑袋不敢看秦崇州。 这副模样的赵承晞让秦崇州满心欢喜,还好带了面具,不然一众百姓见了一向清傲如霜的护国侯,如今就连眉梢都挂了满笑意,不知道会惊成什么样子。 秦崇州良久的沉默让赵承晞有些不安,刚要抬头,只觉手上被紧紧握住,被牵着迈开了步子。 “晞儿,想要冰糖葫芦吗?”秦崇州正好看到了一大把鲜红发亮的冰糖葫芦。 赵承晞有些嘴馋,不过苦恼着道:“可是我现在带着面具也吃不了。” “没事,我帮你拿着,等回去了再吃。” 赵承晞点头如捣蒜,秦崇州付了钱,两只手又自然而然地牵到了一起。 皇宫。 “陛下,批了这么久奏折,不如先歇会儿吧?御膳房送来了点心。” 小连子见赵承晞伏案已久,关切地问。 赵承晞放下笔,活动活动脖子,嘟囔道:“批完奏折就是吃东西,好没意思。” 十分会揣摩圣意的小连子又出了个主意:“那陛下,去御花园走走?” 赵承晞皱眉:“御花园都看腻了。” “那”小连子一时也猜不到赵承晞的心思。 一旁的阿箐少见的开口了:“陛下,不如听听曲子吧。” 小连子闻言,茅塞顿开:“是啊,陛下,前些日子陛下不是命楼琴师练先帝的那首曲子吗?不如传召他来?” 瘫坐在龙椅上赵承晞支起身子,拾起最近惯用的折扇,往掌心一敲:“传召一来一回要好久,直接去教坊司好了,朕坐了许久,正好活动活动。” 小连子见总算寻了个取出,忙不迭地高呼:“摆驾教坊司!” 教坊司 赵承晞呷了口茗茶,抬眼看向堂下:“楼疏,曲子练的如何了?” 楼疏还是一如既往地唯诺,半躬着身子道:“回陛下,曲子已经练熟了,只是” 赵承晞见他吞吞吐吐的,连手指都在微颤地抠着袖摆,猜想他是紧张了,语气轻松地安抚道:“你不必紧张,尽管弹奏试试,哪怕弹的不好,朕也不会怪你。” 话都说到这里了,楼疏抿抿唇,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一般,正襟危坐,颀长纤细的手指搭在焦尾的琴弦上,轻轻一拨,琴音倾泄而出。 赵承晞一只手里把玩着折扇上的流苏坠子,另一只手的食指随着旋律在桌子上无声地敲点着,仔细品味着。 赵承晞虽说琴艺不佳,但毕竟祥庆帝的琴技在东陵可是出名的,从小耳濡目染,在鉴赏方面还是可以的。更何况这宫里的琴师哪一个不是技艺高超,听得多了倒是把赵承晞的耳朵养刁了,正所谓不会弹琴也能品,便是如此了。 琴音空灵,余音袅袅,不愧是焦尾。 旋律流畅婉转,这么短时间可以练得这般熟练,看来下了功夫。 只是这琴音有点过于软绵,高潮转折处的音节不够精准有力,倒是可惜了。 !一ver 第133章 害羞的楼疏 !g一 赵承晞挑剔地一挑眉,略有关切地问:“是不是练曲子练累了?还是在宫里不习惯,没休息好?” 楼疏怎会不知自己的不足,扑通一下就跪得俯首帖耳:“奴才让陛下失望,有负圣恩,罪该万死!” 赵承晞岂会放在心上:“没那么严重,快起来吧。” 待楼疏悻悻站起身,阿箐却说:“陛下,属下心里有一个猜测,请陛下准允属下验证。” 赵承晞莫名其妙,便点点头。 只见阿箐走近楼疏,猝然抓住他的手腕,一把掀开宽大的衣袖,白皙如纸的手臂竟有几道血痕,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赵承晞勃然大怒。 楼疏又是啪地一下跪倒,就像一片被秋风戏耍着飘上荡下的落叶。 赵承晞见了他这个样子只觉哭笑不得,连怒意都去了大半。 “回陛下,是奴才做错了事,理应被处罚。” “做错了事?”赵承晞站起身踱步到堂下,“做错了何事?说来听听?” 这楼疏一时语塞,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自从来了教坊司,他为了能尽早在赵承晞面前弹奏,每日都是夙兴夜寐地练曲,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人,那日被堵在墙角,被人用藤条教训了一顿,还专挑手打,这使得他一弹琴伤口就撕裂地疼,怎么可能弹的好琴。 赵承晞见楼疏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一时竟觉得有些好笑。 赵承晞其实也猜出几分,所谓弱肉强食,皇宫也有皇宫的生存法则。楼疏性子怯懦,这种人在皇宫是最容易受欺负的。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楼疏一进宫便得赵承晞赏识,而其他乐师哪个不是经过了几番比拼挑选才能进教坊司,树大招风,更会惹人怨怼。 赵承晞转过头,给小连子一个眼色,小连子会意便行了礼走了出去。 “起来吧。”赵承晞站在楼疏面前,“你不必担心了,以后没有人会打你了。” 楼疏畏畏缩缩地垂着头,明明高过赵承晞的楼疏如今站在赵承晞面前,反而还略微矮于赵承晞。 “在你心里,朕是不是杀人如麻,凶神恶煞的暴君?” 果不其然,楼疏又是扑通一下跪下了:“奴才不敢。” 这个楼疏实在是太好玩了。赵承晞发现了自己的恶劣趣味。 为了避免自己宽宏大量的明君形象收到影响,赵承晞抿抿嘴角,不让笑意外露,这才清咳了两声道:“起来吧。伤怎么样了?” 楼疏颤颤巍巍地起身,再这么起起跪跪下去,他这么脆弱的身子骨可受不了了。 “回陛下,伤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等你完全好了,再弹给朕听。” “奴才遵旨。” “除了弹琴,你可还会别的?” “回陛下,奴才棋艺尚可。” 楼疏出身书香门第,琴棋书画自然不在话下。 “那好,陪朕下会儿棋也好。”赵承晞又吩咐宫人,“把棋盘搬去风晚亭,在那下棋,凉爽些,思路也更开阔。” 风晚亭地势高,在这可以俯瞰到大半个御花园和莲花池,旁边又有一座假山挡住了阳光,正处阴凉,微风徐徐,吹散了夏天的闷热烦躁。 宫人们已经准备好了软椅,茶水和茶点。 赵承晞坐在主位,看向还杵着的楼疏:“坐吧。” “谢陛下。”楼疏恭顺地坐下,与赵承晞隔着张石桌相对而坐。 赵承晞端起茶盏,品了一口。这花茶生津止渴,唇齿留香,很合赵承晞胃口。赵承晞放下茶盏,扫了眼桌面:“这茶也给他试试。” 宫人答应着下去准备。楼疏身份低微,宫人们自然不会为楼疏备茶。 “谢陛下。”楼疏又要起身行礼。 “得了得了,免礼。”赵承晞急忙招手让楼疏坐下。 赵承晞忍不住闷笑一声:“你的礼数实在是过于周到了。” 楼疏一时间分辨不出赵承晞这话是夸奖还是责备,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赵承晞怕他又要行礼,赶紧道:“先说好,你可不许让朕,若是让了就是欺君,你可明白?” “奴才遵旨。” 楼疏自始至终都是低眉顺目,不敢一睹天颜,只是把视线固定在一方小小的棋盘上。 檀木色的棋盘和平平无奇的黑白棋子,再看也看不出花来,倒是对面一只白皙如脂的手太引人注目。 赵承晞时而利落地覆手落子,时而摩挲着棋子在棋盘边斟酌下一步,却不成想,自己不以为意的动作却成了他人眼中的风景。 陛下的手真好看,比好多姑娘家的手都好看 楼疏回过神来,面色涨红,好在低着头别人看不见,心里暗暗问责自己大不敬,逼迫着自己全神贯注到棋局上来。 不得不说,楼疏说了遵旨还真的很遵守赵承晞的命令,完全是全力以赴地对付赵承晞啊。都过了半个时辰了,黑白双方杀的可谓是难分难舍,不分上下。 刚登基的时候,赵承晞都是和孟龄屏对弈,那叫做一个度日如年,每走几步棋,孟龄屏都要孜孜不倦地教诲一番棋如人生的大道理。后来和秦崇州下棋,就像是磨磨的驴子,前面一直看着一根胡萝卜,明明近在眼前,却怎么也吃不到。 难得遇到楼疏这么一个旗鼓相当又不说废话的对手,赵承晞玩得尽兴,精神高度集中,不一会儿便觉得口干舌燥。 赵承晞抿了口茶,见楼疏一只手捏着棋子,正低头思索斟酌下一步棋。赵承晞目光移向棋盘,猛然一蹙眉,拼命忍住捶胸顿足的冲动。 哎呀,那里朕怎么没看到啊啊,刚才那步棋朕就应该堵住他的路啊,怎么办!他要是发现了,子一落,朕就输了!怎么办!怎么办! 等等 朕记得他好像是个极易害羞的主是吧? 赵承晞灵机一动,挑眉望向楼疏:“楼疏啊,朕记得朕也就只见过你一面,进宫之后朕都没见过你抬起头来,朕都忘记你长什么样了。抬起头让朕看看。” 赵承晞内心一边称赞自己机智,一边再次感叹自己的嫖客语气。 !一ver 第134章 九连环 楼疏气息一窒,不自觉把棋子攥在掌中,这话他其实听得很多。在歌坊的时候,他一向都是低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过赵承晞这话听在耳里并没有让他反感,只觉得心跳的厉害,砰砰地跳的他连思考能力都没有了 其实,楼疏也只见过赵承晞一面,进宫之后,尊卑有别,他一直不敢直视赵承晞。即便如此,楼疏却把赵承晞的样貌记得清楚。哪怕现在让他独自描绘出来,他也能画得栩栩如生,丝毫不差。 如今再见赵承晞,楼疏又再一次把赵承晞的样子刻画在心里。他的乌发被一顶玉冠一丝不苟地束在头顶。他的肌肤染上淡淡的绯色,像太阳落山之后不散的云霞。他的眉目生得极好看,此时略带笑意,眉眼弯弯,深邃得像是藏了日月星辰。 他是东陵的天子。 楼疏意识到这点,慌乱地收回目光,低头不语。 “你长得还挺好看。” 楼疏闻言,脸涨的通红,头垂得更低了,错过了赵承晞眼中的狡黠。 赵承晞见状,只觉有趣:“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朕又不是老虎,不吃人。” “奴才遵旨。” “该你下了。”赵承晞暗藏心机地提醒道。 楼疏这才发现手里的棋子都被汗濡湿了,随意在衣袍上抹了抹,看了两眼棋盘便落了子。 赵承晞内心简直是鼓瑟齐鸣,百花齐放,姹紫嫣红。他胆子果然很小,朕只是随便说两句,他便吓得面红耳赤,果然如朕所料,很好吓唬。 赵承晞面上不显,若无其事地下了一子:“你输了。” 楼疏不疑有他,诚恳道:“陛下棋艺高超,奴才心服口服。” 赵承晞明明眉飞色舞还要故作淡定,实属不易:“你还要再继续努力哈哈哈” 好吧,忍不住了 小连子已经处理完教坊司的事回来了,见赵承晞已经下了棋了,便道:“陛下,御膳房备了莲子羹,陛下不如吃碗消消暑?” 赵承晞点点头,指着楼疏道:“好,也给他试试。” 小连子答应着下去了。 “奴才谢陛下。” 赵承晞见楼疏意欲起身,忙道:“不必谢恩了。” 天气逐渐炎热,尽兴赢了盘棋之后再饮一碗冰凉爽口,沁人心脾的莲子羹,可以说是畅快淋漓。 “陛下,护国侯府送来了一个新奇玩意儿,陛下可要看看?” 小连子托着个托盘走过来。 “什么好玩的东西?拿来朕瞧瞧。” 小连子走上前来,赵承晞一看,只见托盘上放着一串套着数个圆环的铁框。 “这是什么?”赵承晞一脸茫然。 “回陛下,侯爷差人说,这叫九连环,是西山城的民间益智玩具,要把这九个圆环都给解出来才算成功。近日传进了京陵城来,便献上给陛下解解乏。”小连子回答。 “九连环?”赵承晞有了兴趣,拿起来摆弄来摆弄去,顿时感到有些棘手,“这环环相扣,怎么可能解得开?” 小连子瞅着也没法:“陛下,那要不传侯爷进宫问问?” 赵承晞摇头:“那可不成,朕这么快就缴械投降,岂不是让他有机会看朕笑话?” 赵承晞苦恼之际,楼疏壮着胆子道:“陛下,可否让奴才试试?” “你试试。” 赵承晞也没报希望,顺手便递给楼疏。出乎意料的是,这九连环在楼疏手里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楼疏手指拨弄来拨弄去,圆环翻转来翻转去,不到一柱香时间,九个圆环和中间的铁框轴便分离开了。 赵承晞看得眼花缭乱,叹为观止地抚掌赞叹:“楼疏,没想到你还会这个,简直太厉害了!怎么做到的?” “陛下过誉了,奴才便是西山人,这个九连环还是小时候奴才的母亲教奴才玩的。陛下,您看,这个还可以复原。” 楼疏被夸得不好意思,手上也不自觉有些慌乱,好些步骤都乱了,还好赵承晞也看不出来。 楼疏又把九个圆环一个个套了回去,还原了递给赵承晞。 赵承晞好奇地问:“原来是这样玩的,的确很有意思。这是有什么玄机吗?” “回陛下,这九连环的玩法是有规律和诀窍,陛下若想知道,奴才就全部告诉陛下。” “好啊,好啊。” 到时候秦崇州一定会很惊讶。 赵承晞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秦崇州一贯不悲不喜的脸上出现错愕的表情了。 赵承晞一副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的模样:“今天朕非搞明白不可。” 楼疏一边示范,一边讲解,赵承晞也听得认真,学得仔细,约莫大半个时辰过后,赵承晞便可以独自把九连环解开并还原了。 “原来是这样,朕总算成功了!”赵承晞喜不自胜。 小连子急忙拍马屁:“陛下果然是天赋异禀!一学就会!” “陛下,您现在还有些不熟练,不如奴才把解法写下来,陛下若忘记了步骤便随时可以看。” “好主意。”赵承晞看向楼疏的眼里更多了几分赞赏,“小连子,笔墨伺候。” 待楼疏留下了解法,赵承晞便道:“今日多亏你了,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 楼疏急忙起身谢恩:“奴才谢陛下隆恩,若要赏赐,奴才希望陛下能给奴才多一次弹奏先帝遗曲的机会。” 今日表现失常,楼疏一直耿耿于怀,他追求完美,更不想让赵承晞失望,他想要再一次机会。 “这怎么能算赏赐呢?朕本来也是想等你伤好了,再听你弹琴。” “除此之外,奴才别无所求。” 赵承晞见他坚持,也不勉强:“那好,等你伤好了,你就直接来见朕。” 楼疏心满意足:“谢主隆恩,奴才告退。” 赵承晞颔首,待楼疏走后,赵承晞拈起桌上的白纸,字迹隽秀俊逸。 赵承晞眸光稍暗:“可惜了。” 小连子不解:“陛下是在可惜什么?” “收好。”赵承晞把纸抛给小连子,不答反问:“你觉得这个楼疏怎么样?” 小连子急忙小心翼翼接住飘飘晃晃的薄纸:“楼琴师一表人才,多才多艺,就是就是有些怯弱。这种性子在宫里自然最容易被欺负。” 第135章 避暑山庄 小连子稍顿又道:“不过奴才已经处理好了,也就是几个眼红的下手重了些,以后不会发生了。” 赵承晞颔首,小连子一边把白纸折叠收好,一边道:“陛下,没想到这楼琴师字写得还挺好看。” 赵承晞起身,略有怅然地道:“所以朕觉得可惜。他的字飘逸灵畅,赏心悦目,字如其人,可想而知他原本应该是个清越儒雅,无忧无虑的书香门第公子,没想到如今活得战战兢兢,谨小慎微。” 小连子一时也回答不上来。 天意弄人,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赵承晞敛神,抄起折扇道:“回宫吧。” 小连子的一声“起驾”刚出口,赵承晞却脚步一顿,看向一旁的阿箐,手里的折扇一指:“阿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阿箐一怔,向来的冷静神情略有龟裂:“属下不知陛下何意?” “朕是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楼疏他被人欺负,才会故意提醒朕去听琴?” 阿箐急忙跪下请罪:“属下该死。” “你不用紧张,起来。”赵承晞走近虚抬了一把阿箐的手,“朕没有怪你。” 阿箐缓缓地道:“属下属下是前两天偶然看到楼琴师被两个人辱打,便” 赵承晞嘴角一扬,拍拍阿箐的肩膀,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朕知道你是江湖出身,江湖中人最是爱打抱不平,锄强扶弱,朕不会怪你。只是如果有下次,你可以不用顾忌对方是谁,也不用理会什么宫规,朕准许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手下也是要有些分寸,不能太激进,免得事后难以处理,你可明白?” 随着尾音上扬,赵承晞一挑眉,却见阿箐直愣愣,呆若木鸡的没有反应。 赵承晞用折扇在阿箐眼前扫了扫:“怎么了?呆住了?” 阿箐回过神:陛下宽宏大量,属下羞愧。” 赵承晞笑得肆意洒脱:“回宫吧。” 阿箐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低头掩去眼里变幻莫测的情绪,提步跟上赵承晞。 几日后,皇宫。 当赵承晞手法娴熟地解开又复原了九连环之后,赵承晞总算在秦崇州向来无波无澜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微讶。 赵承晞总算如愿以偿,微扬着下巴:“你也不用太惊讶,毕竟我天赋异禀,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实在是小儿科。” 说起来这九连环并不难解,不过若是不知道其中的窍门法诀,只怕是无从下手。赵承晞可以这么快参透,想必是从某处知道了解法。 秦崇州了然于胸,但见赵承晞一副小计谋得逞,洋洋得意的小模样,哪里忍心戳破她这点小心思。 “晞儿你的厉害,我一向是清楚的。” 秦崇州伸手,用食指点了点赵承晞的额头,赵承晞觉得这样的举动过分亲昵,生出两分羞涩来,嘻嘻一笑,转移话题:“你热吗?要不要试试御膳房的冰镇酸梅汤?解暑最好了,我这几天都离不开它了。” “虽然天气炎热,不过贪凉伤胃,你也不要吃太多冰品。” “我也知道,只是我感觉今年比往年热多了,还没入伏就觉得燥热难忍。”赵承晞抓起一旁的折扇,却被秦崇州接了过去。 秦崇州轻轻扇着,不缓不急,均匀又持续的微风送来,把满腔暑意都赶跑了。 赵承晞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秦崇州的服务,双手往脑袋后面一放,靠在椅背上,显得惬意十足。 忽然,赵承晞像是记起了什么,陡然坐直,眼睛忽闪忽闪的:“秦崇州,不如我们去避暑山庄吧?” “避暑山庄?” “是啊,你还没去过吧。说起来我也好几年没去了,登基之后事情太多,也没提这事。看这阵势,只怕过些日子热起来更受不了,倒不如去避暑山庄住一段时间,如何?” 还不等秦崇州作答,赵承晞便迫不及待地道:“不用考虑了,我替你做决定了,去吧!” 秦崇州的回答自然是没有丝毫悬念:“好,听你的。” “那我马上让礼部和太仆寺准备。”赵承晞跳起来,边说着边往外走去。 这么一副欢呼雀跃的样子,好像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似的。 秦崇州不紧不慢收好折扇,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真是个孩子。 当今陛下出行,自然是阵仗浩大,随行的宫人c御厨c御医c乐师,出行的车马,陛下的安全保卫,这些工作繁多琐碎,安排起来要慎之又慎,颇为耗时。 好在赵承晞后宫单薄,省了后宫随驾的不 少功夫。赵承晞原本想让呼延清舞同去,让她不要闷在宫里,不曾想呼延清舞推说身体抱恙,愿留在宫中。赵承晞又不喜奢华隆重,随行人员精简不少,这才硬生生地把行程定在五日之后。 这避暑山庄在京陵城背面,清寒山脚,竹林深处,环境清幽雅致,冬日白雪皑皑,夏日却是得天独厚的避暑圣地,自古以来便是东陵国皇室的避暑居所。 赵承晞的居所在避暑山庄最好的地段,临近莲池,背后正是一片竹林,安静的时候还能听到风掠过竹林的沙沙声,颇有情调。 “这里天气还算不得炎热,就连这池里小荷才露尖尖角,不像宫里的,开的正艳呢。” 赵承晞懒散地窝在莲池边的软榻上,举目还能远眺到不远处的清寒山,山顶好像还有不化的皑皑白雪,海拔太高,烟波微茫,云霞明灭,看的不真切。 好在这段时间朝廷也没什么大事,赵承晞只需每日循例批阅完朝臣呈上来的奏折,若有需进一步指示的再传召觐见,实在需要集中商讨的,才集召朝臣听政。如此一来,赵承晞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悠然躺在这观赏这景色宜人的远山初荷夏色。 “陛下,我们来了两日了,您都还没四处逛逛呢。若是无聊,不如在山庄里逛逛?”小连子见赵承晞百无聊赖的样子,问道。 “不了,原本想带秦崇州四处逛逛的,怎知他要晚几天才来。”赵承晞兴致缺缺,怏怏的起身伸个懒腰,“不躺着了,越躺越困。” 第136章 踢毽子 小连子安抚道:“陛下,军营事务繁多,侯爷也没办法,若是不能一次性处理完毕,只怕侯爷在这待得也不会安心啊。” 小连子见赵承晞闭着眼睛在池边深呼吸,似是在驱散瞌睡,贴心问道:“陛下,既然困了不如回屋休息片刻?” “不了,传楼疏吧,让他来弹弹琴。”赵承晞挥挥手,小连子答应了声,便唤了个小太监去传召。 小太监才去不久,牛莲儿兴高采烈地蹦到赵承晞身旁:“陛下,快看我发现了什么好玩的?” 赵承晞侧目瞥了一眼牛莲儿手里,语气平淡:“几根鸡毛?” “陛下,这叫毽子,可好玩了!”牛莲儿后退几步,“陛下您看着,莲儿玩给您看!” 牛莲儿把毽子随意往空中一抛,待毽子下落,轻轻一踢,毽子又飞上空,几番来回,毽子就跟有生命一样,每次都懂事地被牛莲儿击中,一次不差。 赵承晞瞌睡虫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飞舞的毽子:“是挺好玩的!” “陛下,您看,除了手,可以用身体各个部位接,不过最后都要用脚踢出去。”牛莲儿一边说着,一边演示。 “陛下,接着!” 伴随着牛莲儿的这声,一根弧线划过,毽子直冲赵承晞而去,赵承晞猝不及防,还没习惯用脚接,一伸手把毽子稳稳接住了。 “呃陛下,要用脚。” 赵承晞掂了掂毽子:“好,朕试试。” 虽说赵承晞是第一次接触毽子,但好歹也是习过武的,协调性不差,稍稍练了不到一刻钟就基本领悟了七八分。 “陛下,几个人踢更有意思,要不要试试?” “听上去不错。”赵承晞看向小连子,“怎么样?小连子,你会吗?” “陛下,这个可是民间的玩具,奴才肯定比陛下熟悉了。”小连子丝毫不谦虚。 “你可别夸下海口,到时候输了可就丢人了。”赵承晞嗤笑一声,“常一他们呢?让他们来一起玩呗。” “回陛下,常一,秦严和阿箐都在安排巡逻保卫,只怕一时半会儿没有空闲呢。” 赵承晞点点头,余光瞥到不知在一旁候了多久的楼疏身上:“楼疏,你来多久了,怎么不通禀?” 楼疏上前行礼:“回陛下,奴才刚到不久,见陛下在忙,不敢打搅。” “你可会踢毽子?” “回陛下,奴才小时候也玩过,多少会一些。” “那正好,把琴放下,来陪朕玩会儿毽子吧。” 楼疏稍愣,才答应着起身放好古琴。 四人的站位呈正方形,赵承晞手里握着毽子,眼里闪着精光,一一扫视过其余三人:“玩游戏怎么可以没有彩头呢?要是没接住的可是要有惩罚的哦。” “好好好!”牛莲儿胸有成竹,最是赞成,“没接住的去洗茅厕!” “莲儿,放肆。”小连子低声提醒道,“万一陛下输了” 赵承晞会意:“若朕输了,莲儿,朕许你出去玩一天,你不是很想出去玩吗?不过你脚下可得注意些力度。” “好好好!谢陛下!我以前在家乡的时候和村里的小伙伴都经常踢毽子,绝对不会太大力,陛下放心吧。”牛莲儿喜不自胜,胜券在握的样子。 赵承晞看向小连子:“小连子,你想要什么?” 小连子笑得谄媚:“陛下,如果奴才是说,万一,微乎其微的可能那种,陛下输了,请陛下允许奴才也同莲儿出宫玩一天,只是奴才担心到时候奴才不在陛下身边” 赵承晞甩甩袖子:“小连子,你也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朕离不开你是吗?朕允了,不过你们以为朕肯定会输?可不要过于自大哦。” 小连子连连示弱:“奴才哪敢啊。” “这样也好,给个彩头省的你们让朕。”赵承晞看向楼疏,“你呢?虽然赢朕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希望还是要有的。你可想和他们出去玩?还是想要别的赏赐?说来听听。” 楼疏恭顺施了个礼,难得没有说那些不用赏赐的场面话:“陛下,若奴才真的侥幸赢了,连公公和莲儿姑娘能出庄玩一天,那奴才恳请陛下允准奴才在御前伺候一天。” 赵承晞只把这当成恭维的话:“这叫什么赏赐,你可别为了讨朕开心,浪费了这么一次恩赐的机会。” “回陛下,这是奴才的真心话,求陛下准允。” “好,既是如此,朕允了。”赵承晞内心窃喜,输了对自己都没有坏处,“你们若是输了,明 日便要去洗茅厕哦。若真的洗了茅厕,之后三天也不要在朕面前出现,免得熏到朕。” 赵承晞一脸坏笑,手掌还故意在鼻子面前扇了扇。 牛莲儿迫不及待要证明自己了:“陛下,快开始吧!” 赵承晞点点头,一扬手,毽子在空中转了一圈,垂直落下,眼见着就要着地,赵承晞右脚轻轻一踢,毽子直冲小连子而去。 小连子接得轻松,看似随意地一带,毽子便向牛莲儿去了。刚开始大家都客客气气,不急不快的,踢的也不重,接的都稳当,顺顺利利过了好几轮。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开始发力,带得大家都被胜负欲影响了,接的球一个比一个凶狠,踢的一个比一个刁钻。那形势,一个个跟杀红了眼似的,知道的看出是在踢毽子,不知道的只怕要把那个飞舞的毽子当成能伤人夺命的利箭了。 牛莲儿虽说拍着胸脯保证了自己会把握着力度,可是出庄玩一天的诱惑力实在太大,求胜心切的牛莲儿哪里克制得住,不自觉加重了出脚的力量。 赵承晞险险地接住牛莲儿踢过来的毽子,使劲还了回去,脚侧位置隐隐作痛。 赵承晞心里暗道不妙,嘴上刚要提醒,始终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牛莲儿又踢出一脚,毽子可谓犹如离弦之箭,极速从赵承晞眼前掠过,可想而知这一脚的力度。 就连有些武艺傍身的赵承晞估计都接不住这一下,莫说是向来娇弱得弱柳扶风的楼疏了。 。 第137章 乔扮出庄 果不其然,只听得一声痛呼,楼疏捂住额角,竟生生被逼得跌坐在地。 赵承晞赶紧走上前查看,却见楼疏的额角居然立马淤青了一块。 这哪是踢毽子啊,简直是要踢翻你的天灵盖啊。赵承晞颇有种劫后余生的侥幸,还好还好,差点遭殃的就是我了。 “愣着做什么,快传太医啊。” 被赵承晞这么一喝,小连子才慌慌张张应了声去叫人。 “莲儿,还不把人扶起来。” 牛莲儿见赵承晞面色不佳,也知道自己犯了错,悻悻然赶紧把楼疏扶起来。 眼看着那处淤青肉眼可见的肿起来,赵承晞眉宇间添了一分忧色:“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面对赵承晞的关心,楼疏心底稍暖,摆手道:“谢陛下关心,奴才并无大碍。” “陛下,他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一个毽子而已,怎么可能有事是吧?”牛莲儿摆出一副讨好的笑脸,企图推卸责任。 牛莲儿性子大大咧咧,有时候的确会失了分寸,这次不能再由着她,必须给她个教训才行。 赵承晞心里打定主意,故意板起脸:“莲儿,你自己说的会控制好力度,结果还是伤了人,你可知错?” 牛莲儿哪里会这么容易就认错,还是要狡辩一番:“陛下,是他接不住,可不关我的事,我已经很小力了!” 赵承晞余光瞅见小连子和太医过来了,赶紧招手让他们过来。 太医仔细查看了伤口,又把了脉,才回禀道:“回陛下,这应该是被重物击中所致,并未伤及头骨,微臣会开一些活血化瘀的药,几日便会痊愈。” 赵承晞点点头,挥挥手让太医退下,才道:“莲儿,你也听太医说了,若不是你太用力,一个毽子怎么可能变成能把人砸成这样的重物?” 牛莲儿自知理亏,见赵承晞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心里直发怵,毕竟赵承晞向来由着她,并不曾对她发过火。 “莲儿知错了,陛下您可别生气。大不了大不了,我去替他洗茅厕” 楼疏闻言,忙道:“陛下切勿责怪莲儿姑娘,她也是无心的,是奴才没接” 赵承晞抬手,截住了楼疏的话:“你不用替她说情,朕决定了,明日就让她去洗茅厕。” 小连子放心不下牛莲儿,请旨道:“陛下,莲儿一个人只怕干不来,奴才愿与莲儿同去,请陛下恩准。” “你去帮帮她,这样也好。”赵承晞又对楼疏道,“你今日回去好好上药歇息,明日莲儿和小连子都不在朕身边,你便来伺候吧。” 楼疏惊喜非常,忙谢恩:“谢陛下。” 次日,待伺候赵承晞用完早膳,小连子才道:“陛下,奴才和莲儿待会儿便去领罚,楼琴师已经候在门外了,奴才把一些注意事项都告知楼琴师了,今日便让楼琴师伺候陛下了。” 小连子顾虑到赵承晞刚用完早膳,便只说了领罚二字,避免提及茅厕倒胃口的字眼。 赵承晞一边净手一边道:“朕其实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让莲儿长长记性,不过你也要看着点,不要过于劳累,没人监督你们,差不多就回来吧。等活干完了,你再同莲儿说,朕准许她出庄玩一天,你也陪她一起去,不过可不准闯祸。” 小连子早就知道赵承晞是刀子嘴豆腐心,笑着应和着:“谢陛下体恤,奴才知道怎么做了,请陛下放心。” 赵承晞接过小连子递过来的帕子擦干手:“你去吧,让楼疏进来吧。” 某酒楼。 “小二,把你们这的招牌菜都上来。” “好嘞,客官稍等。” 这位生得俊俏,却是一副内侍装扮的不正是赵承晞吗? “少了小连子一直在朕在本公子面前念叨,本公子的耳根子可清静不少。”赵承晞抬眼看向坐在对面同样是内侍装扮却坐得恭端自持的楼疏,“楼疏,不必这般拘束,自在些。” 楼疏僵硬地把手放到桌上,自在得很刻意。 赵承晞想起什么忽而又笑开了花,道:“若是莲儿知道她在清扫茅厕,本公子却瞒着她出来玩,指不定会被气成什么样子。楼疏,你可得保密,知道不?” “奴才”楼疏接到赵承晞一个眼神,赶紧转了话头,“我保密,只是我们为什么要穿小太监的衣服呢?” “小连子怎么也是内侍总管,本公子要是以陛下的身份出来,怎么瞒得了他?” 楼疏恍然大悟。 待菜都上齐了,赵承晞试了几口,品评道 :“虽说这味道比不得宫里,甚至比起一品阁也差了一大截,但胜在食材新鲜,倒是有几分野趣。” 赵承晞见楼疏还未动筷子:“你不吃东西的话没力气,怎么陪本公子玩一天?” 楼疏这才颤颤巍巍地拿起筷子,不过也只扒拉着碗里的白饭。 赵承晞无奈地抹了一把虚汗。这个楼疏哪都好,就是迂腐的书卷气太深入骨髓了,有时候过于木讷了。 赵承晞正无可奈何之际,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激活了赵承晞的味蕾,让她眼晴一亮。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好像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楼疏闻言也深嗅了一下:“公子,这应该是烤地瓜的味道,想必附近有卖烤地瓜的摊子吧。” “烤地瓜?本公子没吃过呢!”赵承晞食指大动。 “公子,烤地瓜是民间的粗野吃食。”楼疏见赵承晞垂涎三尺的样子,又道,“公子不如稍候片刻,楼疏去买回来让公子品尝。” “好好好,你快去快回。” 见赵承晞迫不及待的神情,楼疏脚步都快了几分,往香味源头寻去。 赵承晞在烤地瓜的香味诱惑下,面对着一桌子的好菜都觉得索然无味,怎知左等右等都不见楼疏踪影,无奈之下只得唤来小二结了帐。 “小二,你可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卖烤地瓜的?” “有啊,出门左转走一小段路便到了。” 赵承晞离开了饭馆,照小二的话往前走,随着香味愈发浓烈,便知道目的地快到了。 。 第138章 卖身葬父 赵承晞见那摊子面前却围着不少人,暗道不好,难道是楼疏闯祸了? 赵承晞疾步上前,扒拉着人往里凑,几句话入耳便知道了始末。 “看你是宫里出来的吧,没想到却是个吃霸王餐的啊,买地瓜不给钱啊。” “把地瓜还给我!” “快给钱!”周围的百姓也都是热心肠,异口同声地帮摊主讨公道。 赵承晞见情况不妙,急忙叫停:“等等,等等!怎么回事!” 楼疏见了赵承晞,面色原本涨红的脸白了几分,又是懊恼又是自责,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是谁?”摊主以为又是一个闹事了,面色不善。 “我和他是一起的,到底怎么回事?”赵承晞伸手把楼疏拉到自己身后,一副护犊子的姿态。原本高过赵承晞的楼疏此时倒显得小鸟依人了。 “哦!一起的是吧?那就好!”摊主指着赵承晞身后,气急败坏道,“他说要买地瓜,不知道好不好吃,我好心还给他试了一口。他说好吃,便挑了几个,怎知后面便说没带钱,这就算了,我就当倒霉了,可他地瓜都不还我这算什么道理!” 楼疏小声辩驳道:“我把玉佩抵给他了” 摊主把一块玉佩丢给赵承晞:“什么破玉佩,鬼知道真的还是假的,我看肯定是假的,不然怎么可能舍得换地瓜,我看就是个骗子!” 赵承晞一眼便看出这玉佩玉质上乘,价值不菲,也不多说,息事宁人道:“你说多少钱,我给!” “他这么一闹害了损失了不少生意呢,我看必须给我500文钱!” 赵承晞摸出一两银子抛给摊主:“都给你了,不用找了!” 赵承晞自从上次出宫和小连子他们失散,没带钱导致饿肚子之后,出宫钱袋那是不离身啊,可谓是长了教训了。 摊主这才喜笑颜开,看热闹的也散了去。 赵承晞转身看向灰头土脸的楼疏,揶揄道:“还以为你胆子小呢,原来还敢吃霸王餐啊。” 楼疏羞愧难当:“我没想到公子会带我出来,一时忘带了钱袋多谢公子解围。” “本公子的人,哪有被别人欺负的道理。”赵承晞在护短这个问题上,向来是坚定不动摇的。 楼疏想起什么,把怀里搂着的一纸袋地瓜捧出来:“公子,地瓜还热着,您尝尝。” 赵承晞挑了一个出来,却瞥见楼疏手背上红了一片:“你这手不会是烫伤了吧?” 楼疏迅速把手收回去:“我没事没事。” 看来是护住地瓜的时候被烫到了。赵承晞心下了然,却有些不解:“你大可把地瓜还回去啊,何必用玉佩换?” “公子让我买地瓜回去,我怎能空手而归” 赵承晞把玉佩递给楼疏,又怕楼疏不知道这玉佩的价值,嘱咐道:“你这玉佩不错,可不是几个地瓜的价格,以后可要收好了。” 赵承晞随口多问了一句:“这玉佩哪来的?” 楼疏如实道:“这是我的传家玉佩。” 赵承晞一时语塞。到底该说他忠心耿耿,言听计从还是死心眼呢 赵承晞默默把注意力转移到手里的地瓜上来,剥了焦黑的外皮,色泽鲜艳,香气四溢,咬一口,香甜软糯,果然美味。 “好吃。”赵承晞一边吃一边走,“走吧。” 楼疏赶紧趋步跟上:“公子,我们接下来去哪玩?” “去医馆,再去换身衣服,这身衣服太惹人注意了。” 医馆? 楼疏闻言微怔,脚步也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是要带我去看伤吗? 赵承晞扭头催促:“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 “是。”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今后可不准这么亏待自己了。”赵承晞从成衣坊出来,已然换了身富贵公子的装扮,歪着脑袋嘱咐身后的楼疏。 “因为我扰了公子的兴致,楼疏实在心中有愧。”楼疏低头看着涂了药膏的双手,颇含歉意。 赵承晞没仔细听楼疏的话,反而饶有兴趣地看向某处:“楼疏,那个人是在做什么?” 楼疏抬起头,循着赵承晞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妙龄少女穿着麻衣,低垂着头跪在路边,头上插着一根稻草。 “公子,看样子这姑娘是想卖身。”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赵承晞不明所以。 “公子,您看那姑娘头上绑了根稻草 ,这在民间便是卖身的意思。我看她身穿麻衣,怕是家里有人身故,没钱办丧才出来卖身。” 赵承晞闻言有些唏嘘,走上前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难处?” 这小姑娘看样子和赵承晞差不多年纪,但瘦弱得多,听见有人问话,抬起头看了赵承晞两眼,怯生生地回答:“回公子的话,奴家原本和爹爹相依为命,怎料前日爹爹突发疾病,撒手人寰,家里却连给爹爹下葬的钱都没有,只得出来卖身葬父。若公子愿意买下奴家,奴家愿为公子做牛做马,以报大恩。” 赵承晞心中生怜,掏出二十两递给小姑娘:“本公子不用你做牛做马,这钱你拿回去把你爹爹好生安葬了吧。” 赵承晞见小姑娘收了银子拜了一拜,转身便离开。 “公子”楼疏悄声提醒道,“她跟着咱们呢。” 赵承晞回头一看,果然那个小姑娘尾随在身后。 “你不用跟着我,本公子只是想帮你安葬父亲,不需要你卖身。”赵承晞以为小姑娘没听明白,又解释了一遍。 小姑娘哪里会听不懂,只是她如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卖身一是想有钱安葬老父亲,二也是为自己今后寻个去处。她见赵承晞衣着华贵,出手阔气,显然是个富家子弟,跟着他做个丫鬟想必也是不错的,这才决定跟着赵承晞。 “公子花了钱便是买下了奴家。公子放心,奴家什么粗活重活都能干,不会拖累公子。” 赵承晞灵机一动:“不如你先回去安葬好你父亲?” 小姑娘也不傻:“等奴家知道了公子住处,再回家安葬爹爹。” 。 第139章 小偷 赵承晞看着这个倔强的小姑娘犯难了。她总不能出一次宫就带个人回去吧。虽说宫里也不在乎多一张吃饭的嘴,只是宫女甄选也是有规矩流程的,赵承晞先前带了牛莲儿和阿箐回宫,皆因她们身怀绝技,这次若又领个可怜的小姑娘回去当宫女,那下次出宫又大发善心了怎么办? 楼疏看出赵承晞的为难,也清楚小姑娘的打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他怎会不知道小姑娘的心思,只是入宫对小姑娘来说的确不是最好的选择。 “公子,不如您再给我二十两银子,我来同她说。” 赵承晞迫不及待地把银子连同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楼疏:“那你和她说,本公子去前面的戏楼等你。” 楼疏答应着目送赵承晞而去。 出乎赵承晞意料的是,这次楼疏倒是速战速决,她一杯茶都没饮完,楼疏便已经回来了。 “诶?”赵承晞探头往楼疏身后瞧了瞧,有些微讶,“还真被你摆平了?” “回公子,我给了那小姑娘二十两银子,加起来四十两,除去办丧的花费,剩余的钱也够她做个小买卖或者置办不错的嫁妆了,她已经回家了。” “快坐下。”赵承晞好奇道,“给我说说,你怎么说服她的?” 楼疏顺从坐下,却有些支支吾吾:“公子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为什么?”赵承晞眼睛一眯,从楼疏闪烁的眼神里察觉到了端倪,“你是不是说本公子坏话了?” 楼疏面色有些尴尬:“权宜之计,还请公子不要怪罪。” 赵承晞好奇大于不悦:“你是怎么说的?她会相信?我看那小姑娘挺机灵了,想必不是那么好骗的。” 在赵承晞的追问下,楼疏只得如实招来:“我说公子哪都好,就是有时候爱折磨下人” 赵承晞反驳:“本公子看上去这么平易近人,这种话怎么可能有人相信。” “一开始小姑娘也不信,然后我便给她看了” 还不等楼疏说完,赵承晞恍然大悟,截了他的话:“你该不会和她说你手背上和额头上的伤都是我干的吧!” 楼疏也觉不妥,垂头咕哝着,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一样:“还有我手臂上的伤现在还隐约可见” 赵承晞沉默良久,楼疏心里后悔得正打鼓。心想着若赵承晞龙颜大怒该如何是好。 怎料,却听噗嗤一声笑,楼疏抬起头,只见赵承晞满面春风,哪里有一丝恼怒。 “你倒是有急智。放心,你是为了帮我,本公子明辨是非,不会怪罪你的。” “谢公子海涵。”楼疏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趁天色还早,咱们看完这出戏便回去吧。” 次日,赵承晞一早发现依旧是楼疏在侧伺候,便问:“小连子呢?” “回陛下,连公公昨日忙了一天,怕是身上还有味道,也担心陛下心里隔应,便让奴才再伺候陛下一日。另外,连公公还问今日能否和莲儿姑娘出庄去?” “朕就知道莲儿她肯定迫不及待要出庄了,你去传话,说朕准了,也让他们在外面注意些,别闯祸了。朕也该批奏折了,待会你便进来侍墨吧。” 楼疏答应一声才出去传话。 庄外。 “你们两个人出来玩便出来玩吧,为何要拉上我?同两个臭烘烘的人一起,真的没什么心情玩。”秦严耸耸肩,毫不客气地开涮。 “胡说!我已经洗澡洗干净了!明明没有味道了!”牛莲儿在自己身上嗅了嗅,确定没有难闻的气味,才愤愤不平地抗议。 “那是因为你已经习惯你身上的味道了,所以你闻不出来。”秦严故意别过脸捏着鼻子。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小连子打圆场,“秦严,你就当出来散散心,万一有什么事,你武功高强,还能保护我们俩。” 秦严扫了眼牛莲儿:“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是保护和你们作对的人吧,免得被牛莲儿给打死了。” “算你说了句好话。”牛莲儿嘻嘻一笑,望向热闹的不远处,“那边好像是在街头卖艺,咱们快去看看!” 牛莲儿拽着秦严的胳膊快步走去。 这是哪门子的好话? 小连子嘴角一抽,趋步跟上。 “好!好!” 街头杂耍高潮迭起,引得小连子和牛莲儿阵阵喝彩。这些杂技在秦严看来只能算是雕虫小技,倒是街边的小摊吸引了他的注意。秦严扫了眼看得欢呼雀跃的小连子和牛莲儿,趁他们没注意,悄悄退出人群。 “谢谢大伙儿的捧场,今日便先到这了,谢谢打赏!谢谢!” 卖艺的准备收摊了,托着一个反着的铜锣,绕着圈求打赏。 牛莲儿正要掏钱:“咦?我的钱袋呢?怎么找不着了?” “是不是弄丢了?”小连子便把牛莲儿的份也给了。 牛莲儿低着头找了找也没有钱袋的踪迹,忽然灵光一闪,刚才身后有个人撞了自己一下,她没在意,很可能是他偷了! 牛莲儿四处张望着,正巧瞥见一个人正鬼鬼祟祟地偷看她,目光相抵,牛莲儿一个激灵,认出他来,指着他喊道:“小偷!别跑!” 小偷一个哆嗦,拔腿就跑,牛莲儿紧追不舍。牛莲儿空有一身蛮力,论灵活敏捷却比不上惯来行窃的小偷,眼看着小偷就要逃脱了,牛莲儿一只手抓起正好经过的推车上的米袋,举重若轻地一抛,直接把小偷给砸趴下。 小偷哪里猜得到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居然力大如牛,急忙求饶。 “你居然敢偷你姑奶奶的钱?必须给你点教训!”牛莲儿从小偷怀里抢回钱袋,不顾小偷的大呼小叫,一个拳头就冲他脸去。 “啪”的一声,牛莲儿的拳头被一个大掌接住了。 原来是秦严。 牛莲儿杏目一瞪,气不打一处来:“秦严,你干嘛?” 秦严被震的隐隐作痛的手在牛莲儿眉心一弹:“你这拳下去,是想要他的命吗?” 牛莲儿一愣,揉着额头悻悻然:“我就是想给他个教训。” 。 第140章 赏月听曲 秦严无奈道:“我就说我这次出来是要保护和你作对的人吧,果然如此。” 这番动静引来了巡视的衙役,秦严亮出御前侍卫的令牌,说明了原由。衙役便押走了小偷。 “你跑哪去了!也不说一声!”牛莲儿嘟着嘴,趁机发难。 秦严一扬手,惹得牛莲儿痛呼一声:“哎呀,你干嘛扎我!” 牛莲儿抬手从发髻里摸出根发钗来:“这是什么?” 秦严往回走,顾左右而言他:“快回去吧,连公公在等我们。” 牛莲儿截住秦严,暗有期许:“难道刚才你是去买这个送给我吗?” 秦严眼神飘忽:“不是买的,路边捡的,我用不着,顺手丢给你。” “我才不信呢!不过你的眼光也太差了,这个发钗太一般了!” “那还给我!” 秦严刚要抢走,却被牛莲儿躲开了。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东西给我呢,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啦!” “还不快走!” 避暑山庄。 “这个莫少岭,每次的奏折都是长篇大论,事无巨细”赵承晞翻阅着江中城送来的奏折,颇为嫌弃,瞬尔又释然地放在一边,“不过看样子,他倒是干的还算称职。” 赵承晞端起桌边的茶杯,用杯盖扫了扫浮胀的茶叶,咂了一小口。这茶不错。 赵承晞放下茶杯,习惯地开口:“小连子” 赵承晞视线一扫,落在一旁躬身候着的楼疏身上,才记起今日是楼疏伺候。 “楼疏,这茶可是你泡的?” “回陛下,是奴才泡的。” “这茶是朕最近常喝的碧螺春,只是今日茶里好像还带有一丝竹香,喝起来格外沁人心脾。” “回陛下,茶叶是陛下常用的碧螺春,这水是奴才今早在竹林里搜集的露水,所以自带一股竹香。” “楼疏,你有心了。” 赵承晞又饮了两口茶,才道:“说到竹林,朕还没去过呢。” “陛下,竹林茂密,穿行其中,不见烈日,清幽雅致,是个散心解乏的好去处。” “听你说来,倒是不错,那午后去那走走消消食应该不错。”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日头不算太烈,竹林里阴凉得恰到好处。沿着平整蜿蜒的石板路走去,两边都是挺拔青葱的翠竹,想是有专人照料的缘故,竹子都生长得很好,大有隐天蔽日的趋势,只有破碎的阳光散落,漫步其间,看不见竹林的尽头,偶有凉风而过,夹杂着竹叶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一路走来倒是有种曲径通幽的感觉。”赵承晞慢悠悠地散步,手上依旧是一副折扇温吞吞地摇,“依朕看,不如给这竹林起个清雅的名字,做个石碑立在入口处。楼疏,你觉得如何?” “陛下英明,奴才也觉得甚好。”楼疏跟在赵承晞身后一步远,回应道。 赵承晞一时兴起:“对了,朕觉得你的字写得不错,就由你来题字吧。” 楼疏身躯一震,受宠若惊:“陛下,奴才身份低微,由奴才题字只怕会辱没了这片竹林。” 赵承晞忍俊不禁,停下脚步看向楼疏,眉眼弯弯:“竹子知道什么辱没不辱没?再说了,题字这种事不就是要找个字好看的吗?和身份地位有何关系?” 楼疏作揖道:“谢陛下抬爱,奴才必将尽力让陛下满意。” “既然这般,不如名字也由你起吧。” 楼疏沉吟片刻道:“修竹冬亦翠,真岁寒友也,自古被誉为君子之道,不如就叫君子林,陛下觉得如何?” “君子林?”赵承晞折扇在楼疏肩上一点,“不错,简单大方,寓意也好,就叫君子林了。” 赵承晞一边转身往回走一边道:“眼下朕也乏了,先回去眯了会儿。你看你何时得空,便把字写了。” “奴才遵旨。” 赵承晞午后起身,却见楼疏呈上一卷纸,不免吃惊:“你这么快便写好了?” “回陛下,奴才不敢让陛下久等,趁陛下午睡,便将字写好了。” “倒也不用这么急。”赵承晞笑道,走到书桌前,“既然你写好了,打开让朕看看。” 楼疏将卷纸摊开,白纸赫然三个大字,笔酣墨饱,行云流水,果然好字。 赵承晞点点头:“写的不错,拿下去让人立碑吧。” 楼疏原本紧张得微耸的肩稍松,重新卷收了 纸,交给了宫人。 午休后,赵承晞在莲池边的亭子里一边纳凉,一边和楼疏下了几盘棋,各有胜负。之后,赵承晞便赖在软榻上翻着还未看完的话本,直到天色稍暗,楼疏在身旁提醒道:“陛下,天色不早了,陛下再看书只怕会伤了眼睛,不如奴才去取盏灯来吧。” 赵承晞正好看得也有些无聊,想起已经好几天没看见送这话本的人了,有些郁闷,把话本随手一丢,便道:“不必了,朕不看了。” “那陛下可要回屋?也快到了传膳的时辰了。” “在屋里太闷了,在这吃吧,传膳。” 楼疏闻言刚要退下传话,又听赵承晞道:“对了,说起来你伤好之后,还没听你弹琴呢。你去取琴吧,等用了膳,在这赏月听曲也是一桩美事。” 楼疏这才答应着下去。 哀哀切切,殷殷期期,琴音空灵明净,似有浓浓的思念和期许在琴音中流淌而出。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楼疏伤好了的缘故,赵承晞今日觉得这曲子尤为触动心弦,情绪都不免低落了几分。 今日是阿箐在御前护卫,赵承晞看向似乎也沉浸在乐声中的阿箐:“阿箐,你可有喜欢的人?” 阿箐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稍稍错愣,垂下眼皮掩住了外露的情绪:“有过。” 赵承晞略有好奇:“他是怎样的人?” “他是属下的救命恩人。”阿箐抬眼看向天边的一轮皎月,眼里带着少见的暖意,像是凝视着心上人一般,“属下年幼的时候被他所救,亏得被他们家收留,才有了容身之所。” 赵承晞推测:“他是富家子弟?” 。 第141章 秦崇州来了 “不错,他是少爷,而属下只是他大发善心收留的孤女,他就像这轮明月,我们之间的关系只会是属下仰望着他,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赵承晞推测道:“于是你便离开了他,一个人混迹江湖?” 阿箐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回陛下,正是如此。” 赵承晞稍有惋惜:“那你可还喜欢他?” 阿箐没有直面回答,只说:“属下只知道,没有结果的喜欢没有意义。” 赵承晞也不再多问,倒是阿箐心绪起伏:“陛下,可容属下告退片刻?属下不敢走远,陛下有事可唤属下。” 赵承晞只当她是触及了伤心事,点头同意了。 赵承晞又听了两首曲子,有些审美疲劳,招手唤来楼疏:“一直听曲子也没意思,倒不如聊些新鲜事听听。” 楼疏行了个礼:“陛下想听什么?” 赵承晞扬手道:“你坐下吧。朕一直仰头看你也累的慌,今晚你不用顾忌礼数,你就当陪个朋友喝茶聊天吧。” 楼疏这两天也了解了赵承晞心性,依言坐下。 赵承晞见他正襟危坐,像是在听严厉的夫子讲课一般:“让你坐你便坐的自在些吧,你坐得这般正经朕看得也别扭。” 楼疏只得拼命颓了颓身势,赵承晞这才觉得差强人意。 赵承晞饮了口小酒,这山庄的果酒醇厚中带着清甜,很合赵承晞的胃口:“朕今日看的话本说的是一位赶考的学子爱上了途径一处歌坊的歌女,为此时常光顾歌坊,最后把为数不多的钱财都散尽,连上路的盘缠都没有了。歌女感动于学子的真诚爱意,便把攒着许久,打算日后给自己赎身的银两都送给了学子,学子感动万分,发誓高中之后便回来娶她,二人依依惜别之后学子这才继续上路。” 楼疏见赵承晞说到一半便止住了,问:“陛下。那后来呢?” “后来?朕就看到这,不知道后来。你在歌坊这么久,有没有见到过这种事?” “回陛下,歌坊每日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人间百态,精彩纷呈,这种事奴才也偶有听闻。” “那你觉得之后的故事是怎么样?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写?” “回陛下,若是奴才执笔,只怕不是个好结局。” “说来听听。” “学子如愿高中,却被公主看中,招为驸马,富贵荣宠一生。歌女却翘首以盼学子能回来娶她,日复一日,希望越来越渺茫,歌女却心如磐石,坚定不移,拒绝了其他求爱者,最后年老色衰,被歌坊所弃,郁郁而终。” “的确是个凄凉的悲剧。不过朕看的话本想来不是这个结局。” “陛下还未看完如何可知?” 因为话本是秦崇州送的,秦崇州送的话本向来都是花好月圆,幸福美满的结局。 这话赵承晞却没说,岔开话题问道:“难不成你在歌坊都没有见过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达官贵人相中了某个姑娘,便为她赎了身纳进府。若这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话,便是有的。” 赵承晞一时语塞,幽幽叹了口气:“看来两情相悦又能长相厮守的确不容易。” 赵承晞举杯一饮而尽,又顺手取了另一只酒杯,斟满递给楼疏。岂知这一小小的举动把楼疏吓得不轻,陡然起身想行礼,却不慎踩翻了榻边的脚踏,一个踉跄,脑袋便直直往案几角冲去。 赵承晞一时没反应过来,举着酒杯的手还僵在半空。 直到楼疏疼得倒吸着气站定了身子,赵承晞才慢悠悠地笑了两声,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楼疏,朕也就给你倒杯酒,倒是不用开心成这样。” 楼疏立马伏低了身子:“陛下万金之躯,竟给奴才斟酒,奴才惶恐,不慎冲撞了陛下,奴才该死,求陛下恕罪。” “哪有什么冲撞,朕倒觉得你给朕带来了不少乐趣。起来坐下吧。” 楼疏这才诚惶诚恐地起身坐下。 “你不用总是什么惶恐啊该死的,朕又不是暴君,没有那么喜怒无常,你实在不必像个惊弓之鸟一般。” “奴才遵旨。” “你和牛莲儿也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个是咋咋呼呼,大大咧咧,一个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但是都容易出事。朕今日又发现你一个特长了。” 楼疏窘迫的眼里闪着疑惑。 “擅长受伤呗。” 楼疏先前被毽子伤到的额角还未好,如今又添新伤,可谓是左右额角相映红。 赵承晞见楼疏始终皱着眉头, 便问:“怎么,疼得厉害吗?” “谢陛下关心,不疼。” 赵承晞摆明不信:“把头凑过来给朕瞧瞧。” 楼疏也不敢反对,只得把脑袋伸过去,赵承晞也探过身凑上前去细瞧。 “侯爷,您怎么在这?” 秦崇州视线被挡,看不见两个逐渐靠近的身影后面的举动,目光只得落到挡在面前的阿箐身上。 “本侯刚到,想要面圣。”秦崇州说着便想越过身去,却被阿箐伸手拦住。 “抱歉,侯爷,陛下吩咐任何人都不见。” 秦崇州面色一凝,连带着周围的气息都凝结了片刻。 “那他是谁?” “回侯爷,他是教坊司的琴师楼疏,侯爷见过的,在游船上的那位琴师。” 秦崇州恍然,原来是他,难怪觉得面善:“他怎么会在这?” “户部侍郎元辉才大人把他送进宫,陛下很喜欢他,便让他随驾,这两日也是他在陛下身边伺候的。” 秦崇州眸光一凉,连带着话音都透着阵阵凉意:“你说陛下很喜欢他?” “是。” 阿箐简简单单,又斩钉截铁的一个字瞬间将秦崇州所有小心翼翼的试探粉碎。 秦崇州怅然若失,眸光连往那处瞥一眼都不敢,忙不迭地后退两步,转身便走,像是在逃避什么不愿面对的东西一样。 可这般有几分落荒而逃意味的秦崇州却被阿箐唤住:“侯爷,可有什么事?属下可转告陛下。” “无事。”这两个字在秦崇州喉间艰难吐出,尽量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 第142章 忧思 阿箐看着秦崇州墨色的背影远去,只至与夜色融为一体,眼里阴晦不明,深不见底。 “看样子是撞的不轻。”赵承晞重新坐定,“太医上次开的药你就继续用着,不够再去拿。” “谢陛下。” “试试这酒吧,酒劲不大,喝了好眠,再喝两杯也差不多回去歇息了。” 赵承晞见楼疏毕恭毕敬地饮着酒,又看向那轮皎洁明亮的银月。 遥不可见,星月同天。不知道秦崇州这时候在干什么呢? “小连子,昨日玩得如何?” 赵承晞一边洗漱一边问身边伺候的小连子。 “回陛下,玩的很好,莲儿可开心了,她还给陛下买了好些东西,待会儿便呈上来。” “算她有心。” “对了,陛下,侯爷到了。” 赵承晞原本还惺忪的眼神倏地一亮:“他几时来的,朕怎么不知道?叫他来一块儿用早膳吧。” “回陛下,据说侯爷是昨晚夜里到的,太晚了便没有打搅陛下。” “既是如此,便让他休息久些吧,不用叫他来了。” “侯爷就住在最近的碧水阁,等晚些时候奴才再去传侯爷来和陛下一起用午膳。” “小连子,还是你机灵。” 然而,赵承晞本以为会睡到很晚的秦崇州却在房中独坐到天亮。 秦崇州抚摸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好像玉佩上还残存着赵承晞的温度。他不禁苦笑,向来杀伐果断的自己居然也有这般畏首畏尾的时候。 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要的太多了。他的初衷不过是誓死保护陛下罢了,如今却生出了想和她白头到老的念想来,这算不算作茧自缚呢? 陛下虽然隐瞒了女儿身,但再过几年,待朝堂稳定,万民归心之时,想必也会公告天下。到那时,她的身边会只有我一人吗? 这个问题秦崇州扪心自问了很多次,只怕答案都非他所愿。就如同月嬷嬷所说,陛下的红线是握在陛下自己手里的,她想松就松,谁也左右不了,就算她想攥上一百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无人可以置喙。 错落的日光在秦崇州面上留下斑驳。光风霁月的一代战神也有被儿女私情困扰的一日。 就算他愿意放弃护国侯的地位,甚至以往对他崇敬的目光都会改变,他也无怨无悔。 唯一让他心悸的,只有赵承晞的心不属于他一个人。 “秦崇州,你何时这么卑微过?”秦崇州心神恍惚,喃喃道。 话音刚落,他又想:在陛下面前,他本就是卑微的臣子啊。赵承晞于他,先是天子,才是恋人。 越发强烈的日光透进屋内,秦崇州晃晃神,时辰应该不早了,可是却没有传召。 或许是被那名琴师绊住了脚?还是绊住了心? 秦崇州眉眼染上几分愁色,尔后又幽幽叹了口气。 罢了,山不就我,我就山。 秦崇州起身,理了理衣袂的褶皱,开门出去。 赵承晞难得记起自己荒废了好久的剑术,正在庭院里英姿飒爽地耍了几套剑法,听到宫人的通禀说秦崇州求见,赶紧收了势传见。 众多宫人眼见着,秦崇州自然是端端正正地行礼,赵承晞总算见着了心心念念的人,几日的郁闷一扫而光,许是几套剑法练得顺手,连底气都硬了不少,竟颇为大言不惭地道:“来得正好,陪朕过几招。” 赵承晞长剑一伸,便把石桌上多余的一把剑挑给秦崇州。秦崇州也是没想到,小别之后居然是刀剑相向,刚稳稳把长剑接住了,下一瞬便闪身避过迎面而来的剑花。 赵承晞纵使招式练得顺畅凌厉,但在秦崇州面前终究是班门弄斧,小巫见大巫。面对赵承晞的步步紧逼,秦崇州也只是一昧地避之让之,倒不是恪守着什么君臣之礼,而是秦崇州习惯出手都是见血的招式,就算收着手也保不齐会伤了赵承晞,秦崇州自然不愿冒着险。 几招下来,赵承晞便泄了气,秦崇州终是不愿她失望,一扬手便把长剑甩到角落,空手与赵承晞对起招来。 赵承晞心里清楚秦崇州的功力,也不会觉得自己占了有兵器的便宜,手下更不会客气,若能趁此机会赢了秦崇州,那更是能吹嘘许久的资本。 在棋弈上,秦崇州需想着赵承晞的下一步,甚至往下好几步,不仅要使得赵承晞察觉不出自己的相让,还要让她赢在险地,这样方能最大程度满足她的好胜心。如今,秦崇州在过招上又体验了一把同样的难处。 不过不同于棋弈那般, 赵承晞总不能看穿秦崇州的部署心思,在过招时,赵承晞要是还察觉不到秦崇州的克制,那也太过愚昧了。但秦崇州越克制,知道秦崇州不会伤了自己的赵承晞便愈发蹬鼻子上脸,招式更加迅疾起来。 明显发现赵承晞兴致盎然了,秦崇州也乐得继续周旋。赵承晞汗涔涔却神采奕奕的小脸映在秦崇州眸里。 看样子这几天我不在她身边,她过得还挺好。 就这么一瞬杂念的之后,却是剑身撞地的铮铮声响让他回了神。 接着便是赵承晞急切的呼声:“快传太医!” 秦崇州这才发现自己胳膊被划了一道口子:“陛下,小伤而已,不用传太医。” “说什么胡话。”赵承晞嗔怪地给了秦崇州一眼,继而凑近查看秦崇州的伤势,确认的确是不深的皮肉伤,才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地一逞口舌之快:“这回可是朕货真价实的赢了你。” 赵承晞的关切让秦崇州心满意足,笑得比远处清寒山顶久覆的皑皑白雪都还要皓亮几分:“是是是,比真金还真。” “谁让你小瞧朕,和朕比剑还分心,伤了也是活该。” 赵承晞拂拂袖子便往屋里走去,秦崇州哑然失笑,也紧随其后。 等太医包扎了好伤口,又絮絮叨叨交待了这几日伤口不要碰水的话才告退之后,赵承晞一个示意,众人退下,屋里总算剩下了秦崇州与赵承晞二人。 秦崇州见赵承晞面上仍有愠色,颇有讨好的意味开口道:“晞儿?” 。 第143章 阿箐的心思 赵承晞不语。 秦崇州使出杀手锏,作势要起身:“若陛下无事,微臣便先告退了。” “你敢。” 赵承晞总算有了反应,走到秦崇州跟前,仰着下巴质问:“可知道错了?” 秦崇州坐定:“知道了。” “错在哪了,说来听听。” 赵承晞这模样,颇有学堂里苦口婆心教育顽劣学生的夫子风范。 “我不该与你比剑的时候分神。” 秦崇州也极其配合,悄悄伸手拽了拽赵承晞垂着的衣袖,放软语气回答。 就算学生认了错,夫子也断然不会就此收了话,而是继续孜孜不倦地教诲输出:“你知道就好。好在和你比试的是我,好在伤的不重,若是换成了你的什么仇敌,肯定趁此机会取了你性命。你可断断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必须引以为戒,下次可不能犯了,知道不?” 秦崇州自然不会同赵承晞争辩什么自己与其他人动手时的出手疾如闪电一招毙命,这时只需短短三个字便足够了。 “知道了。” 秦崇州踱步到一旁刚才宫人端来的热水面前,浸湿了毛巾又拧干,帮赵承晞擦脸和手。 赵承晞这才算满意,端起桌边放了一早上的凉茶要喝,却被秦崇州一掌扣下:“冷了,别喝了。” 赵承晞便扬声唤小连子上茶。 “这几日在避暑山庄住的可自在?” 赵承晞心里还记着秦崇州的迟到,故意道:“可自在了,这里不算太热,景色又好,住的自然开心。” “开心便好。那可有什么新鲜事?”秦崇州暗暗试探。 “新鲜事?”赵承晞思忖道,“新鲜事没有,倒是我发现了个有趣的人。” “哦?什么有趣的人?”秦崇州的语气僵硬了几分。 原来他很有趣? 可惜赵承晞并未察觉秦崇州的不对劲,继续道:“你还记得上次咱们出宫,在元辉才船上遇到的那个琴师吗?” “依稀记得。”秦崇州眸光黯淡,含糊道。 果然是他。 “元辉才把他送进宫了。我就安排他去了教坊司。你上次不是没听到他弹琴吗?我看什么时候再让他来弹给我们听,他弹的还挺好。” “好。”秦崇州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 哦,已经听过他弹琴了? “你不知道,那个人胆子可小了,可逗了。” “这样啊。”秦崇州一只手捏着杯盖一下下拨弄着茶叶,有些魂不守舍。 看来很喜欢他呢。 “上次我们一起踢毽子他还被莲儿踢伤了,你是没看到。” “那倒是可惜了。”秦崇州恹恹然道。 还一起踢毽子了? “对了,和他下棋好玩多了,不像在你面前,我压根无还手之地,和他倒算得上棋逢对手。” “那挺好的。”秦崇州啖了口茶,茶水是刚沏的,烫的他舌尖火辣辣的,直接烧到了五脏六腑,连胸腔都传来一丝痛意。 更喜欢和他下棋是吗? “另外,他字写得也不错。” “那挺好。”秦崇州忍住口腔的不适,不愿破坏了赵承晞的兴致。 还和他一起写字了? “昨日我去了后院的竹林,打算让他写了字做个碑立在入口。那处竹林叫君子林,他起的,我觉得不错,改日我带你去走走吧。” “好。”秦崇州不动声色放好茶杯,极致的忍耐使得他的指尖都透着几分泛白。 还一起去了竹林? “对了,我前日出庄发现了一个东西挺好吃的,叫地瓜,你可吃过?” “吃过,你也是和他去的吗?”秦崇州垂眸掩下闪烁不定的醋意。 “是啊。” 还一起出去玩了? “算了,告诉你吧,上次那个九连环啊,其实是他教我破的。” “难怪呢。”秦崇州忍不住又想:那么早就很熟了吗? 一番话下来某人的酸气酝酿得都足以掀翻屋顶了。 可惜罪魁祸首却一概不知,心情愉悦:“咱们差不多可以用午膳了。” “好。”秦崇州面色如常,倒是也看不出一丝波澜。 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啧,古人诚不欺我也。 不知道陛下在做什么? 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喂。” 楼疏被这一声叫回了神,发现阿箐正倚在门口望过来。 “阿箐姑娘?” 阿箐努努下巴:“你再浇,花还能活吗?” 楼疏一低头,这才发现花盆里的水都要溢出来了,急急忙忙把浇花壶摆正。 楼疏面露窘态,没想到自己浇花的时候走了神,还被人撞见,放好浇花壶行礼:“让阿箐姑娘见笑了,真是失礼,不知姑娘到多久了?” “在你刚开始浇的时候。”阿箐说着,走进来坐下,丝毫不客气。 楼疏见她好像是有话要说,便道:“姑娘稍候,我去泡茶。” “不必了,我说两句话就走。” 楼疏便坐下:“阿箐姑娘找我何事?” 阿箐不答反问:“看你刚才心不在焉的样子,可是有心事?” 楼疏一愣,心想,我与阿箐姑娘并不熟,她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 楼疏客气又疏离地回应:“谢姑娘关心,我只是昨夜没睡好,有些没精神而已。” 阿箐诚然知道他并未如实相告,也没多问,反道:“你可知我找你何事?” 楼疏略有期许:“难道是陛下传召?” “怎么,你很期盼吗?” 楼疏和阿箐甚少交集,只觉阿箐向来沉默寡言,怎么今日这般反常,还诸多打探。 楼疏言语间有些防备:“阿箐姑娘言重了,我只是怕耽搁了你的差事。” 阿箐收回探寻的目光:“陛下正和侯爷游览山庄,不用我们跟随,想必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吩咐。” “侯爷?侯爷来了?”楼疏在宫里时便听闻赵承晞和秦崇州走得近,心里难免失望。 既然侯爷来了,想必陛下更不会记起我了 “我看你怎么有些失望的样子。” 楼疏敛神,冷了语气:“阿箐姑娘,你可不要胡说。” “我没有恶意。当初也是我偶然看到你被人欺负,一时不忍才在陛下面前进言,让陛下去教坊司的。” 楼疏不知道还有这层隐情,有些不好意思:“是楼疏失礼了,请阿箐姑娘见谅,也谢谢姑娘先前的帮忙。” 。 第144章 竹筒饭 阿箐内心想,但人也是我叫去打你的。 “不必谢我。我只是想到了以前的我,我小的时候便失了双亲,在街头乞讨为生,因生的瘦弱,乞讨来的吃食总是被其他小孩抢走,倍受屈辱。好在被我先前的主子所救,他不但给我温饱,还让我和他一起练武,告诉我只有变强,才不会任人践踏。说起来,我和你也算同病相怜。” 楼疏闻言略有唏嘘:“那姑娘今日到访是为了” 阿箐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想留在陛下身边?” 楼疏一时语塞,不知阿箐所言何意。 “你不必多想,我只是想帮你一把。” 楼疏踌躇道:“我我待在教坊司就已经很满足了” 阿箐摇摇头,直接戳穿楼疏的小心思:“这话你自己都不信。我明白你的心情,只是很多事要自己争取。我以前刚被收留的时候也只是在后厨当个粗使丫头,可是我总是想靠近他,报答他,这种感觉就像本能一样。” 被看穿的楼疏有些尴尬,连耳尖都透着一丝绯色,低头道:“我倒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我还以为你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我的确不爱说话。” 楼疏哑然,但阿箐的话确实让他心里的渴望强烈了几分,连喉咙都干涩了起来:“那你是怎么做的?” “我有机会就会去找他,哪怕在角落默默地关注他,久而久之,他便来问我,为什么跟着他。我说,我想和他一起学武,他便同意了。”陷入回忆时的阿箐脸上难得泛起一丝笑意,温柔如水。 “那我该怎么做?”楼疏眸光闪烁着期盼,忍不住问道。 “晚些时候陛下会去竹林,我只能说这么多,该怎么做只有你自己知道。” 阿箐起身离开,不假思索,干净利落,就像完成任务般,说完话就走,一点都没有让楼疏考虑的意思。 楼疏看着阿箐远去,陷入沉思。 —————————————— “怎么样?逛了一圈,这山庄还不错吧?” “虽说比不得宫里金碧辉煌,但胜在风景怡人,清新雅致。” 赵承晞和秦崇州伫立在地势较高的一处楼亭,临风把酒,一览山庄全貌。 “这是山庄的果酒,我觉得味道不错,可是你受伤了,还是先戒戒口,过几天再喝吧。” “这点伤实在不足挂齿。”秦崇州说着便要斟酒。 “你自己不当心,怪得了谁呢?”赵承晞一把夺过酒壶。 秦崇州只得收回手,颇为委屈地道:“你确定是我不当心?” 赵承晞杏眸飞快眨了眨,笃定地道:“是你,当然是你。” “好,是我。”秦崇州照单全收,扫了眼酒壶又道,“晞儿,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倒流酒壶吗?怎么我从江中城带回来那个,都没见你用了?” “你当时把它和抄了苏堪泰家的财物一起充了国库,我便懒得拿它出来了。” “你当时不是喜欢到爱不释手吗?怎么厌倦了吗?”秦崇州眼里稍稍暗淡。 还不是你当初失了忆,对我恭礼又疏离,那个酒壶要是每天在我面前,睹物思人,那我整日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处理政事? 赵承晞腹诽了一番,嘴上可不会这么说,要是被秦崇州知道了,可不得得意忘形? 可惜赵承晞并未察觉到秦崇州的意有所指:“那个酒壶玩了一阵子就没意思了,你晓得的,我一向喜欢新鲜的玩意儿。” 秦崇州喃喃自语:“是啊,你就是爱新鲜。” 我是不是也会和那倒流壶一样,被束之高阁,不被问津 “诶,我带你去竹林走走吧。”赵承晞指着那边茂林修竹道。 秦崇州将浮浮沉沉的思绪压下,颇为苦涩地答应:“好。” 清风徐来,掠过幽篁,修竹摇曳,竹影扫阶。 赵承晞和秦崇州越往深处走,却听闻到与某些格格不入的声响。 “是不是有人在砍东西?你听到了吗?”赵承晞蹙眉。 是谁在这乱砍东西,扰了我的兴致! 秦崇州老早就听到了,他不说,只是懒得理,赵承晞一问,他才点点头。 “我们去看看是谁,肯定吓他一跳。”赵承晞饶有兴味,拉着秦崇州的袖子寻声而去。 一个穿着宽大的素色衣袍的人正背对着赵承晞在砍竹子,看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应该不常做这些粗活。 赵承晞勃然呵斥:“大胆!居然敢乱 砍朕的竹子!” 那人被吓得一激灵,手里的砍刀应声落地,砸到了他的脚,他忍不住低呼出声,一看是赵承晞,又忍着痛跪下了俯首请安。 “楼疏?怎么是你?”赵承晞走近,眉毛一挑,有些意外。 “回陛下,奴才未经允许妄砍竹子,求陛下恕罪。” “你说你砍竹子做什么?” “回陛下,奴才见陛下喜欢吃烤地瓜,便想着做些竹筒饭让陛下试试。” “竹筒饭?是用竹筒做的饭吗?听上去不错啊,所以你要砍竹子吗?”小吃货赵承晞一听便来了兴趣。 “回陛下,竹筒饭是将糯米c花生c腊肉装入新鲜的竹节中烧制而成,这样做成的米饭中会带着一种竹子的清香。” “起来吧,朕恕你无罪。” 楼疏起身的时候有些趔趄,赵承晞这才发现他刚才跪在凹凸不平的泥石路上,有些不忍:“你的膝盖没伤着吧?” “奴才没事。” “脚呢?” “奴才无妨,谢陛下关心。” 赵承晞摇头叹息:“看来得让太医给你多些跌打药常备着才行。” “陛下,奴才砍的是偏僻处的竹子,不会影响美观,不知陛下在此,扰了陛下兴致,实在罪该万死。” 赵承晞早已被所谓的竹筒饭吸引得死死的,怎么可能怪楼疏:“你都说是为了给朕做竹筒饭了,朕哪里还会怪你?你要砍好了么?需要朕叫人来帮忙吗?” “回陛下,奴才已经准备妥当了。” “那你先去厨房做吧。朕等着。”赵承晞已经食指大动了。 “回陛下,竹筒饭需要在湿土盖的土窑里用炭火烧制方为最佳。” 第145章 宋夫人中毒 “这个办法倒是新奇,朕也想看看。”赵承晞跃跃欲试。 秦崇州突然觉得自己就像被锁入库房的倒流酒壶,站在这里像个局外人。虽然只能看到赵承晞的背影,但秦崇州也可以想象到她现在兴高采烈的神情。 所以,我是被你厌倦了吗? 赵承晞回过头:“秦崇州,我们待会有好吃的咯!” 秦崇州垂下目光,遮掩住自己的万千思绪:“陛下,微臣觉得有些头疼,想先回去休息。” 赵承晞仔细一看,秦崇州面色的确不是很好,他昨晚没休息好,现在受了伤还陪我这么久,心里有些自责。 “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微臣告退。” 秦崇州郁郁寡欢的语气被赵承晞听来,只当成他状态欠佳。 赵承晞目送秦崇州走远才继续和楼疏说话。 秦崇州停下脚步,终究回头看了一眼。 落入秦崇州眸中的只有赵承晞言笑晏晏的侧脸,只是她笑对的人,却不是自己。 晞儿,或许我也该有自知之明了吧? 楼疏把洗好的糯米c花生和腊肉装入砍成一段段的竹节,再用荷叶封住,放进已经烧得火热的土窑中。 “陛下,还需等上一段时间。” “看上去不是很难。”赵承晞暗暗记下步骤,想着以后有机会自己倒是可以动手做给秦崇州试试,弥补他今日没口福的遗憾。 “陛下平日吃的都是宫里精烹细调的佳肴,奴才怕陛下吃不惯这种粗食。” “无妨,朕很愿意一试,再说了,朕吃了烤地瓜,觉得不错,现在对这竹筒饭倒多了几分期待。” “奴才会尽力让陛下满意。” “不过,楼疏,你怎么会做这个?你不是出身于书香门第吗?” “回陛下,奴才家道中落之后,曾到乡下庄子里过了一段时间,便学到了这个做法。” “原来如此。” 沉默片刻之后,赵承晞又开口了,没办法,干等着不说点话都尴尬啊,楼疏又不敢主动说话,只能靠赵承晞了。 “楼疏,你学弹琴多久了?” “回陛下,想想也有十五个年头了。” “这么久呢。”赵承晞颔首,“朕小的时候也练过,父皇琴艺很好,只是他当时是太子,政务繁忙,没有时间教朕。那些教琴的夫子一张嘴就是冗长的乐理,听得朕直犯困,古琴也就学得难登大雅之堂。现在只怕一首完整的曲子都弹不下来呢。” “乐理的确枯燥,陛下也不必太过介怀。” “怎能不介怀呢?有时候想想,没能继承下先父皇的琴艺,实在是有些遗憾。” 赵承晞记得赵璋询的琴艺被称为一绝,京陵城还无人能出其右。 楼疏眸光一闪,略有迟疑,但还是开口了:“如果陛下愿意,现在重新开始练琴也并不晚。” 赵承晞眼睛一亮:“言之有理,与其在这里遗憾啊后悔啊,倒不如重新开始!楼疏,你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 “陛下天资聪颖,想来不用多久便可以学有所成。” “这话说的不错。”赵承晞也是胸有成竹,“只是听那些夫子上琴艺课实在烦闷啊” 楼疏袖子下的手指攥得泛白,透露了他的紧张。他提着气,带着某种目的,嗫嚅道:“想必是夫子们年纪大了,讲起课来比较无趣” 年纪大了? 说的有些道理,看来要找个年轻的? 赵承晞目光落在楼疏身上。 等等,眼前这个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楼疏,不如就由你来教朕吧,你可愿意?” 楼疏面露喜色,手指总算松了松:“承蒙陛下厚爱,奴才愿意。” “那便说定了哈。” 楼疏点点头,转过身用长棍子把竹筒拨弄出来:“陛下,竹筒饭应该好了。” 赵承晞在几步外瞧着:“你看着点,可别又伤了。” “奴才遵命。” 楼疏用厚布包着手,小心翼翼解开竹筒封口的荷叶,顿时香气四溢。 赵承晞凑近一闻:“好香啊。” 楼疏取了双筷子,将竹筒里的饭尽数拨进准备好的碗里,呈给赵承晞:“陛下,请一试。” 赵承晞咽咽口水,接过碗,夹了一小口试了试。 楼疏蓦地有些紧张:“陛下,如何?” “好吃啊。”赵承晞又 多吃了两口,“竹香扑鼻,香糯可口,是朕没吃过的味道!” 见赵承晞吃的津津有味,楼疏松了口气:“陛下满意,奴才便心满意足了。” ———————————— 秦崇州没想到自己碰巧会看到这一幕。 楼疏跪坐在赵承晞旁边,手把手地矫正赵承晞按弦。 他听说了赵承晞让楼疏来教琴,没想到竟是如此亲昵地教,只望了一眼,便硬生生瞧出几分莫名其妙的和谐和般配出来。 罢了。 眼不见为净。 北镜城。 宋陵修回到北镜城也有半个月有余了,虽说不出府的确避免了刺客的袭击,可是平静如斯,却是有些不寻常。 虞骋怀听了宋陵修的顾虑后,细细琢磨之后也颇为赞同:“呼延觉可不是会好心放过你的善人,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罢了,我去同父亲商量下,也问问他最近可有察觉什么不妥之处。” 宋陵修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原来是家丁焦急跑来传话:“少爷,不好了,夫人中毒了!” 还不等虞骋怀问话,宋陵修早已不见踪影。倒是虞骋怀冷静,问道:“你说清楚些,到底怎么回事?” 家丁知道自家大人对虞骋怀礼待有加,不敢隐瞒:“刚刚厨房送了晚绿豆汤给老爷和夫人,夫人刚喝了一口便吐血晕倒了。” “那宋大人呢?” “老爷刚好不在房里,没有喝到绿豆汤,这才躲过一劫。” “宋夫人在哪?快带我去看看。” 虞骋怀刚到房内,便见宋陵修颓然跪坐在床边,而宋云章则坐在床沿,掩面低泣,心里暗暗有了猜测。 虞骋怀走近,手掌按在宋陵修肩膀,无声地安慰。 “老爷,少爷,做绿豆汤的是前几日新进府的阿春,我们去他房间查看,发现他也死了,死状和夫人一样”跑进来一个家丁言语悲痛地禀告。 第146章 秦崇州吃醋 !g一 “看样子是有备而来,是咱们大意了,没想到他会来阴的”虞骋怀也是不忍。 宋陵修站起身,满眼猩红,目眦欲裂,声音喑哑得像从阴寒的深渊传来:“呼延觉” “这是什么毒,这般厉害?” 宋陵修拼命克制住情绪,解释:“此毒名唤封喉,是将数百种毒草毒物的毒素混合而成,无色无味,毒性极大,一点便可取人性命,发作迅猛,无药可救,一剑封喉。” “只怕他知道你精通医术,对你下毒成功的把握不大,倒不如对宋大人和夫人下手,让你一尝锥心之痛。” 宋玉章收敛悲容,劝慰道:“修儿,如今我们在明他在暗,你断不可冲动行事,免得着了他的道啊。” “父亲放心,孩儿断不会让他如意。只是,乔乔和茗茗” “你母亲的事先对他们保密吧,实在不必也把他们卷入这危险当中来。” “孩儿实在是有愧,若不是因为孩儿,母亲也不会” “修儿,你可万万不要这么想,这不是你的错。你母亲在天之灵也不会怪你。” 宋陵修还想说什么,屋外又跑进来一个人,声音急切:“大人,北周的兵马在边界线附近集结,蠢蠢欲动!” 宋玉章大惊:“我马上修书一封,十万火急送呈陛下!” 虞骋怀赶紧自证清白:“我先说啊,这事我可不知道!” 宋陵修悲痛之余,若有所思。 母亲中的毒颇为少见,和孟相叶晚晚中的毒很可能出自一人之手,难道和呼延觉联手的人便是企图对付毕晞的幕后之人? 答案呼之欲出。 如今北周突然来袭,毕晞岂不是内忧外患?这次想必也是侯爷带兵出征,到时候侯爷不在她身边,她能否保护好自己 避暑山庄。 赵承晞重拾弹琴,正值新鲜之际,最是用功,几日后才想起最近都没见过秦崇州。 前些时候赵承晞传召他来陪自己练琴,结果他回说怕打扰了赵承晞。赵承晞心想,也是,秦崇州一在,她哪里还有什么练琴的心思,就随他去了,没想到这么些天人影都没见到。 “小连子,护国侯这两天都没来吗?” “回陛下,的确未曾见过侯爷,不如奴才去传召?” “别传召了。”赵承晞迈着欢快的步子,“朕去碧水阁看看,你就别跟着了。” 小连子颇为识相:“奴才遵命。” 赵承晞在碧水阁走了一遭都没见秦崇州踪影。 真是的,跑哪里去了? 绕了一圈都略微出汗了,赵承晞低头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正好瞅见一个影子。 赵承晞眯着眼抬起头。 坐在正坐在屋顶的这个人不是秦崇州还能是谁? “你坐在那做什么?不晒吗?” 秦崇州起身,脚下一踏,跳到赵承晞面前。 秦崇州其实听到了赵承晞的脚步声,还没想好见面了要怎么说话,身体就已经自发地躲上了屋顶。 “你今日不学琴吗?” “学啊,先让楼疏等着,晚点再学。” 秦崇州含辞未吐,只点了点头。 赵承晞看出秦崇州的反常,关心道:“你是不是没休息好?伤全好了吗?” 秦崇州下意识躲避赵承晞的视线,低下头:“我没事,都好了。” “你怎么了?”赵承晞可不是好应付的主儿,跟着半蹲下身子,脑袋探上前,迫使他直视自己。 秦崇州伸手轻拍了一下赵承晞额头,嘴角微微扬了扬:“都说了无事,你不必担心。” 赵承晞眼珠子一转,咧嘴笑:“我看戏本子上说,有的姑娘如果突然心情不好,一副爱搭理不搭理的样子,那八成就是生气了。” 秦崇州微微一愣,这是什么神奇的推理思路 “所以,你是因为我这两天没有找你,你便生气了吗?”赵承晞对自己的推理结果很是有把握。 秦崇州将赵承晞牵到阴凉处:“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赵承晞一拍手,挑眉猜测道:“难不成你是吃醋了?” 秦崇州背过身,不愿被赵承晞看出情绪,用淡淡的语气道:“没有,没有吃醋。” 赵承晞摩挲着下巴,语气甚笃:“你不问我吃什么醋,吃何人的醋,只说没有吃醋,看来心里是有想过的,只是嘴上不说。” 秦崇州微怔,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被我诈出来了?你还真吃醋了不成?” 赵承晞莫名还有点享受秦崇州的醋意,故意道:“楼疏他这个人的确不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貌生的也不错,而且上次做的竹筒饭也很好吃,简直就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你说是不是?” 秦崇州只觉这话听得发自肺腑,心里凉意阵阵,面上却依旧温和:“楼疏品性不错,才貌双全,你喜欢他也并无出奇。” “嗯他这个人的确很讨人喜欢。只是我和他待的时间久了,就不能经常找你了,你岂不是会不开心?” 可惜秦崇州看不见赵承晞满脸的戏谑,也就只有赵承晞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戏弄秦崇州了。 可是就怕秦崇州信以为真。 秦崇州嗫嚅道:“我不会不开心我理解” 赵承晞略微疑惑,脑袋一歪,问:“你理解?你理解什么?” 秦崇州转过身:“我理解你是陛下,你是君主,一国之君,光风霁月,胸怀宽广,可纳百川” “什么?这有什么关系?”赵承晞二丈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夸起她来了。 “我的意思是你喜欢别人,我都不会生气。”秦崇州可是昧着真心在说这话,也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说这话的心痛,听这话的又何尝不是呢? 赵承晞几乎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就算我喜欢楼疏,你都不会生气,不会不开心吗?” “只要你喜欢就好你不用考虑我。”秦崇州觉得自己就是一缸陈年老醋,已经在咕噜咕噜冒酸泡了。 赵承晞气急,冲到秦崇州面前:“不考虑你?你让我如何不考虑你!你有本事就给我开开心心地看我和别人在一起!” 。 !一ver 第147章 秦崇州出征 !g一 这话在秦崇州听来,却像是赵承晞承认了喜欢上了楼疏,只是担心他的看法。 秦崇州心如刀绞,面上却是豁达明朗:“你不必担心我,我不会生气,不会难过。你是陛下,自然有权利喜欢很多人。” 赵承晞语塞,气得转身就走,临走前只吼出一声:“我被你气死了!” 秦崇州更是五味杂陈,一言难尽:我已经尽力让步了,她为何还生气? 臭秦崇州!死秦崇州!真是个坏东西!臭男人! 赵承晞跑到莲池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抓起岸边的石头就往里丢。 也不知道骂了多久,赵承晞只觉得口干舌燥,精疲力尽,这才慢腾腾地往住处走,在途中迎面遇上气喘吁吁,满面焦色的小连子。 “陛下!您让奴才好找啊!” “怎么了?” “回陛下,北镜城传来急报,北周的铁骑在国界线蠢蠢欲动,求陛下决断!” 赵承晞大惊失色,脚步愈疾:“这么突然?秦崇州呢?” “回陛下,侯爷接到消息便赶回军营了。” “他可留下什么话?” “回陛下,侯爷自请出战。” 赵承晞脚步稍滞,尔后迅速整理思路,沉着吩咐道:“你去传召范知理和六部尚书速来,去军营让护国侯整顿好护国军,随时候命。” 小连子得令先离开。 “北周背信弃义,毁约开战,分明是小人行径,我们东陵岂会怕他,上次我们能赢,这次一样可以!” “或许我们可以把丽妃娘娘当成人质,他们应该会有所忌惮。” “他们会开战,分明是已经放弃他们这位公主了,此法想来不通。” “我认为我们上次一战虽然大获全胜,但也伤了元气,如今才过不到一年,国库尚不充裕,不如派去使臣与北周再商量商量?” “不行,这般岂不是显得我们怕了他们?更何况上次是他们输了,他们损失惨重,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想来是虚张声势,就想等我们先低头,我们可不能着了他们的道!” “此言差矣,我说” “不对,不对,依我看” 堂下七嘴八舌,唇枪舌战把赵承晞弄得心绪杂乱。 赵承晞一拍桌:“住嘴!” 霎时间万籁俱寂。 “朕让你们来是出谋划策的,不是来吵架的!” 堂下异口同声:“请陛下定夺。” 赵承晞眉毛一挑,天威尽释:“战是一定要战,他们挑衅在先,已然失了人心,朕相信东陵的子民都不会忍让。这是尊严之战,东陵只能进,没得退!” “陛下英明。” “朕亲政之后,这是第一战,北周胆敢出兵,便是没将朕放在眼里,此战必须赢!” 范知理道:“启禀陛下,此次出兵主帅陛下可有决定?” “传朕旨意,护国侯秦崇州为主帅,整顿护国军,即日出发!出征将士由护国侯全权安排决定,在外有先斩后奏之权。” 秦崇州出征,赵承晞自然要给他绝对的信任,绝对的权力。 “另外,粮草车马兵器等物资就依旧是上次出征的负责官员负责吧,想来他们和护国军的默契应该还在。六部必须全力配合护国侯,如有不然,朕一一问责!” “微臣遵旨。” “这次我们一样能赢,到时候朕再论功行赏,希望你们不要让朕失望。” 赵承晞恩威并施,俨然一副运筹帷幄,决策千里之外的帝王姿态。 “陛下仁德,万民归心,天佑东陵,我军必胜!” 众人退下,赵承晞独坐,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松懈下来。在外人面前,赵承晞表现得冷静果断,无所畏惧,其实不过是伪装得好罢了。 这是东陵国的战役,也是她的战役。上次开战她刚登基,大小事情都有孟龄屏担着,她其实并未了解多少战役的细节。可这次,她不仅忧心于战事,还担心应对这场战事的人。 “陛下,您想让属下随侯爷出征?”常一很是诧异。 “不错。朕有朕的考虑。”赵承晞面色郑重,“朕在前朝可信任的武将不多,你一直在御前,看上去是个体面的差事,但时间一久对你的前程无益。何况你喜欢看兵书,你正好趁此机会好好历练历练。等你立了战功回来,论功行赏,朕打算让你在前朝做个武官。” “回陛下,属下愿意出征 ,只是属下不在陛下身边”男儿志在四方,常一虽有报国之心,但始终放心不下赵承晞。 赵承晞也明白,宽慰道:“你不必担心,朕已经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孩子了,朕身边护卫这么多,都可以保护朕。” 常一对赵承晞的话向来唯命是从,只能遵从道:“属下遵命。” 赵承晞走近拍了拍常一的肩膀:“常一,你可要平安回来。” “陛下保重。” “秦严,你可知朕为什么找你吗?” 秦严心里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回陛下,属下猜测是关于此次出兵的事。” “不错,朕想让你也去,你可愿意?” “属下当然愿意,今日就算陛下不召见属下,属下也会来主动请缨。” “护国军明早出发,你和常一准备一下,后日再赶去汇合。” “陛下,属下今日便可准备妥当,希望可以明日随军出发。” “朕自有安排,你不必心急,到时候若护国侯不同意你们随行,你便说,若你们半途回来,朕便治你们临阵脱逃之罪。” “属下遵命。” 秦崇州,有秦严和常一在你身边帮你,我总归放心些,你可要快点凯旋啊。 到时候,我再和你算账! “这话是陛下说的?” 秦崇州盯着追上来的秦严,话音淡淡的,却给人莫名的压迫感。 “回侯爷,陛下亲口说,若属下们回去,便治我们临阵脱逃之罪。” 秦严心里暗道赵承晞神机妙算,秦崇州果然不愿他们追随。 “既然如此,便遵从陛下御旨吧。” 秦崇州虽然清楚赵承晞一片苦心,但也暗暗无奈。 你担心我,我何尝不担心你呢? 看来必须速战速决了。 。 !一ver 第148章 秦崇州知晓宋陵修身世 避暑山庄。 “陛下,您这几日郁郁寡欢,胃口也不好,人都饿瘦了。”莲儿端着盘点心走进来,“您看这个,莲儿亲手做的玉米饼,您快试试!” 赵承晞扯扯嘴角勉强笑笑:“哪有这么夸张?来,给朕试试。” 赵承晞捏起一块尝了一口,心情不佳自然吃得索然无味,但见牛莲儿一副期待的表情也不好让她失望,多咬了两口道:“不错,很好吃。” 牛莲儿总算满足了:“陛下,您是不是担心和北周的战事啊?” “算是吧。” “陛下,侯爷骁勇善战,肯定会得胜归来,您不必太忧心。” 赵承晞见牛莲儿无忧无虑的样子有些羡慕,问道:“莲儿,你说如果你喜欢的人和你说,他不仅喜欢你一个人,心里还有别人,你会怎么办?” “什么!我要是看上这种朝三暮四的人岂不是瞎了我的狗眼?倘若他真敢这样,我就要了他的狗命!”牛莲儿说得义愤填膺,嫉恶如仇。 “这么严重吗?” “那可不然。若我真心喜欢他,肯定希望他心里只有我一个。若是我都不在乎,那我肯定对他没感觉。” 赵承晞陷入沉思。 的确,将心比心,若秦崇州心里还有别人,那只怕我会难过死了。若是随便一个其他人三妻四妾,那又与我何干呢,我自然不会有什么感觉。 如果秦崇州不在乎我是否只喜欢他一人,岂不是说明他对我并不上心? 这般分析完,赵承晞更是郁闷 一一一一一 秦崇州到达北镜城时,宋玉章等人已在城门恭候。秦崇州安排好士兵扎营,便去了宋府。 秦崇州见门口挂着丧,问道:“宋大人,府上这是” “回侯爷,内人不日前突发疾病逝世了”宋夫人中毒事关宋陵修身世,宋玉章不敢声张,对外皆称是因病逝世。 “宋大人请节哀。两位令爱还住在侯府,不知是否已经通知了?本侯临走前并未听说宋府有送消息前来。” “回侯爷,是这样的,如今北镜城大敌当前,下官以为她们两还是先待在京陵城比较安全,便没有通知她们,内人在天之灵也希望她们平安。” “可怜天下父母心。”秦崇州颔首又道,“陵修呢?” “犬子已经在书房恭候,侯爷请。” 秦崇州上位坐定,语气凝重:“如今是何情况?” “侯爷,北周二十万铁骑在城外三十里驻守,暂无异动。” “奇怪,他们在本侯到来前攻下北镜城想来也可以做到,为何迟迟不动。”秦崇州总觉得不对劲。 “下官也觉得奇怪,不过也可能是北周心有顾虑,北镜城安防是侯爷加固过的,易守难攻,北周要想攻下这里也要费一番功夫。” “陵修,你怎么看?”秦崇州目光落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宋陵修身上。 宋陵修下定决心,开口道:“侯爷,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秦崇州从宋陵修的表情看出此事应该不简单。 “说。” 宋陵修含辞未吐,却被几声敲门声打断了。 “老爷,客人说有急事要找公子前去。” 宋陵修咽下嘴边的话,道:“那我先去看看。” 秦崇州看向宋玉章:“客人?” “回侯爷,是犬子的朋友,在府上暂住。”宋玉章竭力掩饰,不想让秦崇州看出异样。 两军交战,窝藏敌国高官,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你说了吗?”虞骋怀急切地问。 “还没来得及说。” “你不可以说。”虞骋怀见宋陵修打定主意的样子,心急如焚,“我可是为了你好。现在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被那个护国侯知道你是北周的太子,肯定把你抓起来当人质,到时候你的小命都保不住还何谈报仇?这事你必须瞒住他!” “瞒不住了!” “哐”一声响,门被踹开,赫然出现一道寒意凛然的人影。 “秦崇州?”虞骋怀面上血色全无。 “你就是虞骋怀将军吧。”秦崇州神色淡漠,像是压根没把虞骋怀放在眼里,语气平淡得就像说一句“你吃饭了吧”那般随意平常。 虞骋怀心下一凛,他其实并未见过秦崇州,可是却在秦崇州手下吃过亏。那年,他奉命偷袭东陵粮仓,却中了秦崇州的埋伏,受了重伤,养了一年半载才恢复。虞骋怀如今一见秦崇州 ,实在无法把那些大大小小威赫八方的战果和这么一个长身而立,年纪轻轻的青年联想起来。 可是面前这个人面如平湖,让人无法猜测到他的心思,周身却透着一种似有似无的威严,让他有一种只要先动手就会被擒的错觉。 虞骋怀清楚,这不是错觉。 “不错,我是虞骋怀。”虞骋怀主动把腰间的长刀解下放在桌上以示诚意。 他突然有一个奇怪的念头,或许他应该相信宋陵修。 “虞将军请先回避,本侯有话想和陵修单独说。”秦崇州顿了顿又道,“不过虞将军最好别有想离开的心思。” “放心,我不会走。”虞骋怀也坦荡,把房间留给秦崇州和宋陵修。 “你刚才便是想和我说这事?” “不错。” 秦崇州摇摇头,哑然失笑:“也是有趣,本侯也曾在暗中打探过这个北周大皇子的踪迹,还曾利用他做过文章,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还真是世事难料。” “呼延觉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现在可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宋陵修也溢出几分苦笑。 “难道宋夫人”秦崇州心里有了答案。 “不错。母亲便是被他所害。”宋陵修露出几分痛色。 “难道这次北周出兵是为了你?那趁护国军未至,攻下北镜城,你不就束手就擒?” “我想我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也是,呼延觉还不至于傻到大张旗鼓来杀你,若你身份暴露,以你在北周皇帝心里的地位,哪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现在形势严峻,虞骋怀的消息也都断了,我对北周的情况也是一概不知。”宋陵修不由得叹了口气。 。 第149章 赵承晞有危险 “是他到京陵城寻的你?那日你便是和他一起离开的?” “不错,那日虞骋怀说呼延觉会对宋府不利,我便立刻赶了回来。” “你为何想把真实身份告诉我?你应该知道,在我心里,东陵才是第一位,我知道你的身份,对你总是有风险的。” “是因为”宋陵修稍稍迟疑,“是因为陛下。” “陛下?” “我发现行刺我的人是东陵的人,便猜测呼延觉应该是和东陵的人有所勾结。另外,我母亲中的毒也很罕见,和孟相,以及叶晚晚中的毒倒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意思是陛下有危险?” 秦崇州气息一窒。 一一一一 避暑山庄。 “莲儿,刚才走过去的巡逻队朕怎么瞧得眼生啊。”赵承晞止了脚步,往身后望了两眼。 “有吗?他们长的不都一样吗?再说了,他们都戴着帽子,平时也看不见脸,哪有什么差别。”牛莲儿不以为意。 赵承晞扶额,真是鸡同鸭讲 “可能是陛下您近日不常出来,把他们的样子都忘记了。” “朕的记性都也没有这么差” “陛下,咱们出来散步也挺久了,不如回屋吧。” “也好。” 牛莲儿在屋里刚待没多久,阿箐便端了碗甜汤进来:“这是陛下让我端给你的汤。” 牛莲儿喜不自胜:“还是陛下对我好,刚散步回来就赐我这莲子甜汤驱驱暑气。” 牛莲儿三下五除二便把汤喝得一干二净。 阿箐见那空了的碗,欲言又止。 “什么声音这么吵?好像是陛下的屋子那边传来的?”牛莲儿住得离赵承晞很近,听到喧哗声便冲了出去。 “放肆!你们敢拦朕?” 赵承晞觉得屋里闷热,便想到门口吹吹凉风,岂料刚踏出门槛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这可是陛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小连子也气得呵斥。 一队侍卫守在门口,冷漠坚决,不为所动。 “请陛下和连公公回屋。” 赵承晞开始发现异常:“小连子,这护卫怎么换人了?” “回陛下,奴才也不知道啊,常一和秦严走后,这守卫的工作就是阿箐负责的了。” 门口出现一个身躯修长,束袖抱剑的男子走来,脚步沉稳,一看便是个练家子。侍卫们见了纷纷行礼,看来他身份并不简单。 此人面露讥诮,语气不屑:“陛下啊,您还是回屋吧,免得奴才们没长眼把您伤着。” “你是何人?”赵承晞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并没有对此人的印象。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要知道,您被软禁了。”男子呵呵笑得讥讽。 牛莲儿跑来见这阵势不妙,大吼一声:“陛下别怕,莲儿来了!” 牛莲儿一拳逼近男子,男子以掌相抵却被逼退几步,血气翻涌,口鼻间尽是腥气。 “知道你姑奶奶的厉害了吧,还不投降?投降饶你一命!”牛莲儿抱胸而立,得意洋洋。 赵承晞见状暗暗松了口气,还好牛莲儿在。 男子面露不善,目光落在牛莲儿身后:“阿箐,软筋散你没下吗?” 阿箐? 众人目光汇聚一处,只见那个熟悉的青衣身影缓步走近,面上依旧是一片云淡风轻,只是她开口的一句话,却凉了几颗炙热的心。 “还未发作罢了。” “阿箐,你说什么呢?”牛莲儿刚想像之前那般揽住阿箐的胳膊,刚迈出一步却止住了,因为她明显觉得四肢传来的无力感愈发强烈。 赵承晞身躯微微颤抖,她总算搞清楚了,阿箐是故意潜伏在自己身边的,这一切不过是场阴谋。 赵承晞屈指握拳,指甲刺得掌心疼痛。 冷静,我一定要冷静 药性发作,牛莲儿终究还是束手就擒,男子上前便是一巴掌:“贱人,敢伤我?” “不要伤她!”赵承晞心疼得出声制止。 “陛下还真是会心疼人啊。”男子嗤之以鼻,“可惜你不是我的主子,命令不了我!” 男子又想动手,却被阿箐一掌拦住:“罗煞,你再动手我就禀告主子。” 罗煞收回手,面露不屑:“妇人之仁。主子只说不能动陛下,其他人可没说。我看是你和他们待 得久了,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吧。” “胡说,主子大恩,犹如再造,阿箐实不敢忘。” 赵承晞怒不可遏,对这个幕后之人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你们的主子到底是谁?让他来见朕!” “我们主子知道你想见他,只是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时机成熟了你们会相见的。”罗煞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哟,这又是谁?” 阿箐解释道:“这是教陛下学琴的琴师。” 楼疏抱着琴见此场景一脸懵,一直没有动作。 “那陛下就在这安心学琴吧,反正也没有人会来打扰陛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做了什么?”赵承晞心里的不安和担忧越发扩大。 “陛下略感风寒,因忧心战事导致病情加重,现在避暑山庄内静养,为保龙体,暂不理朝政,政事皆由范知理决定,朝臣非传召不得觐见,陛下觉得这圣旨可还满意?” “荒谬!”赵承晞气得五脏六腑都像在灼烧一般,大声呵斥道。 “这可是陛下亲口下的旨,由陛下亲信阿箐姑娘宣读,怎么会荒谬呢?” “你”赵承晞气得张口无言。 “把这个丫头丢回她的房间,记得每天都要给她喂软筋散。”罗煞一声令下,侍卫便把牛莲儿押走。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教陛下弹琴?”罗煞一个眼神飘向楼疏,楼疏一个激灵赶紧往里走。 “陛下回屋好好待着就不要出门了,免得奴才们没轻没重的伤了陛下。” 赵承晞望了望院里的护卫,无可奈何,拂袖进屋,小连子和楼疏紧随其后,关了房门。 “陛下,这该如何是好?”小连子焦头烂额,心急如焚地问。 “如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赵承晞嘴唇发白,面容凝滞,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 第150章 赵承晞的逃跑计划 次日,楼疏依旧按照惯常的时间来为赵承晞授琴。 “山庄的情况如何?” 待关好门,赵承晞迫不及待压低声音问道。 “回陛下,如今山庄的守卫森严,巡逻的护卫也多了,大门已经关闭了,只有后门开放,不过也只供外出采办人员通行,而且皆要搜身。” 赵承晞神色严肃:“看来整个山庄都被他们控制了。” “陛下可有什么对策?” “我有个办法,不过不能操之过急,要慢慢来。只是,这个办法只能一个人出去”赵承晞也有些踌躇,把小连子他们留下来她也放心不下。 “陛下,这都什么时候了,您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为了大局为重,您不必考虑我们。”小连子和赵承晞一条心,怎么会不知道赵承晞所想。 楼疏也赞同:“是的,陛下,您尽管吩咐,我们万死不辞。” “那好,到时候你们也不要和他们起冲突,听话些,顺从些,想来他们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赵承晞看向小连子:“小连子,你明日去看看莲儿,顺便同她说两句话。” 次日,罗煞接到禀告。 “连公公说要去见牛莲儿,属下特来请示。” 罗煞思索片刻道:“那个丫头中了软筋散想必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想见就见吧,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就满足他们,省得闹腾。” “是。” “陛下这两天可有异动?” “并无异动,一直在屋内。” “可有可疑的人?” “除了每日来授琴的琴师,并无其他人接近。” 罗煞嗤笑一声:“陛下倒是识时务,这样安分我们也轻松,继续看着。” “属下遵命。” 一一一一 “莲儿,莲儿,你没事吧?”小连子一进门便冲到牛莲儿身边,满脸担忧。 牛莲儿笑笑:“连公公,我没事,就是身体没什么力气。” 小连子转头,怒目瞪着身后的侍卫:“还不出去,我们还不能单独说会儿话吗?” 侍卫想着罗煞的交待,也觉没有威胁,就带上门在门口守着。 牛莲儿急切地问:“陛下没事吧?” “陛下没事,陛下有事要交给你,只是可能会有危险。”小连子也有些迟疑。 “只要能帮到陛下,危险算的了什么,尽管说。”牛莲儿心里早已立誓要保护赵承晞,自然不会推辞。 “好,真是个好姑娘。”小连子拍拍牛莲儿的脑袋,满是疼爱。 莲儿,你放心,哥哥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我会保护你。 一一一一 楼疏从赵承晞屋里出来,对门口的护卫行了个礼,道:“侍卫大哥,陛下方才练琴心气不顺,把琴砸了,我现在去取,待会儿再回来。” 侍卫点点头。原来刚才屋里的声响是砸琴闹得啊。这个陛下脾气还真大。 约莫两刻钟过来,楼疏领着个小太监来了,一人手里托着把古琴。 侍卫抬手拦下:“他是谁?” “侍卫大哥,他不过是送琴的内侍罢了。陛下把两把琴都砸了,自然要带来两把。侍卫大哥放心,他把琴放下便出来。”楼疏解释道。 侍卫点点头,这才放行。 楼疏和小太监进屋往内室走,侍卫视线未及,看的不真切,好在须臾之后那小太监便出来了,这才放心。 这个出来的小太监便是赵承晞。 这便是赵承晞的计策。 前两日他安分守己,故布疑阵,让罗煞他们放下戒心。今日赵承晞突然砸琴发作,让楼疏带来一个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小太监,实则已经换好上次出去玩留下的内侍衣服,藏在一旁等待。 待楼疏和小太监都进入内室放下琴后,趁人不备,手起掌落在小太监颈后一击,小连子迅速抱住小太监藏好。赵承晞眼疾手快扯下小太监的腰牌,一招李代桃僵,弓腰垂头,低眉顺眼地成功离开了监视范围。 这只是第一步,如何从后门逃脱是第二步。 为了避免风险,赵承晞舍下了一些可能暴露身份的令牌,配件。 例行的搜身之后,守卫查看腰牌,询问:“这位公公怎么称呼?出庄要带这么多银两?” 赵承晞吊着嗓子说出准备好的台词:“侍卫大哥,奴才是教坊司的小六子。是这样的,早些时候陛下练琴不顺,把两把琴都砸了。楼疏琴师便命奴才出庄买 两把好的先备着,省的陛下什么时候又砸了几把,到时候便无琴可弹了。” “原来是这样。” 赵承晞见那侍卫贪婪地盯着那鼓囊囊的钱袋,两眼放光,却迟迟不放行,心急如焚,忽然灵机一动,掏出几两银子塞到侍卫手里,谄媚道:“奴才觉得这钱也给的有些多了,这点心意就孝敬大哥了,等奴才晚些时候回来,顺便带两壶好酒来谢谢侍卫大哥。” 侍卫正中下怀,这才抬手放行。 赵承晞暗暗松了口气。 第三步,也是最困难的一步,便是要逃脱追捕。 赵承晞离开侍卫的视线后,脚步愈快,她的时间不多。 阿箐和罗煞每日晚膳时分,便会到她房内查看,确保她人在,到时候只怕是什么借口都不能阻止他们要亲眼看到她本人在房里。 为今之计只有拖延。 一一一一 “你说那个死丫头在房里叫骂?”罗煞拍桌而起。 “是的,那个牛莲儿在屋里一直骂您和阿箐姑娘,言语污秽,难听至极,属下想着放任下去,被其他人听了只怕会污了大人威名,特来禀告。” “好呀,我倒要看看狗嘴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一一一一 “罗煞你个狗娘养的丑八怪!人丑还爱多作怪!你娘都后悔生了你” 牛莲儿乡野出身,用词粗俗,骂起人那个杀伤力也是不容小觑啊。 “死丫头你给我闭嘴!别以为我不敢收拾你!”罗煞何时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过,气得青筋暴起。 “阿箐那个婊子呢?快让她来,让本姑奶奶好好教她做人!”牛莲儿虽说中了软筋散,但胜在底子厚啊,骂起人来气贯长虹,声如响雷,滔滔不绝。 “我来了。”阿箐也到了,想必也有人去通禀她。 第151章 赵承晞逃跑 “来得正好。阿箐,陛下对你这么好,我们对你这么好,没想到你居然吃里扒外,与这个罗什么狗东西狼狈为奸,阿箐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等等,我说错了,你是没有良心啊?” “我的主子不是陛下,我若是帮了你们才是吃里扒外。”阿箐倒是冷静,还能和牛莲儿讲起道理来。 “那你就是忘恩负义!你自己说,陛下对你哪里不好?我对你哪里不好?我就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黑的!” “各为其主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一开始便不是一路人。” “我看你们两个是奸夫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你们的主子,就是个缩头乌龟!藏在壳里不敢见人,实在是可怜啊!” 罗煞听不下去了:“你闭嘴!我们主子也是你可以污蔑的吗?” 罗煞气急败坏地就要去捂牛莲儿的嘴,牛莲儿却挣扎着继续口吐莲花。 “等等。”阿箐心思细腻,察觉了一丝不对劲,“你今日有些反常。” 牛莲儿心思单纯,被这么一试眼神便有些飘忽:“我今日挺正常的啊” 阿箐暗道不好:“不对,现在是什么时辰?” 手下回答:“快到酉时了。” “糟了,是调虎离山!我们在申时就该去陛下那查看才对。” 阿箐疾步离开,罗煞也猜到不妥,紧随其后。 “别走啊啊,哪有什么调虎离山!回来让我接着骂啊!” 阿箐冲入屋内四处查看。 “陛下在休息呢,你们别打扰陛下!” 小连子阻拦无果,阿箐掀开锦被,脸色一白。 果然 “这是谁?陛下呢?”罗煞抓住小连子的衣领质问。 “床上的就是陛下啊,你们看不见吗?”小连子的表情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般可笑。 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也冲进来,见状也方寸大乱:“属下没看到陛下出去啊,下午只有琴师和一个小太监进来,可是小太监马上就走了,属下亲眼看见的。” “想必陛下已经逃出去了。”阿箐扶额,暗暗思索赵承晞的去向。 “你不要给我甩花样,快说陛下去哪了?”罗煞继续对小连子发难。 “我不知道!”小连子这四个字掷地有声。 “这样,你们一队人往京陵城方向搜捕,陛下肯定是想回宫,但他没办法在京陵城城门关闭前到达,他逃不了的!”罗煞赶紧下命令,“我去那个琴师那里问问。” 侍卫得令而去。 阿箐若有所思,一时没有动作。 一一一一 “快说!陛下可有和你说什么!” 楼疏被罗煞掐着脖子逼问,面色涨红,喘不上气,眼里却尽是宁死不屈的坚毅。 “我什么都不会说” 罗煞一个用力,把楼疏摔在地上:“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如实招来,我便饶你一命。” 楼疏咳得厉害,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凑近:“好啊,我告诉你。” 罗煞自然而然也把头靠近。 “陛下他和我说,他会去” 楼疏猛地从怀里掏出把剪刀,用力扎进罗煞胸膛,可惜文弱的楼疏怎么敌得过身强体壮的罗煞。 罗煞吃痛反手一掌便把楼疏击倒在地。 “你个狗奴才敢伤我?” 罗煞检查了一眼伤口,幸亏他反应敏捷,伤的不深。 “你才是狗奴才”楼疏嘴角淌血,眼里却毫无畏惧。 “你想死?我成全你!” 罗煞也清楚从楼疏口里问不出什么,长剑一抽,手起刀落,一招毙命。 楼疏死之前没什么感觉,他只感觉脖子那里不断有滚烫的液体涌出,不过他也不觉得痛,相反他觉得很开心。 “年纪轻轻就不要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开心点。” 陛下,楼疏今生能遇见您是楼疏最大的幸运。 罗煞跨过楼疏的尸体时看了一眼,嫌恶道:“死都笑得这么开心,真是疯子!” 一一一一 庄外。 考虑到内侍装扮过于招摇,还好赵承晞记得上次的成衣店,迅速换了衣服,并多花了些银子让店家帮忙处理好内侍衣服。 看在银子的份上,店家爽快地烧了衣服还答应保密。 赵承晞戴了顶帷帽遮蔽容貌,本来想寻匹马和刀剑 之类的防身武器,无奈一时半会赵承晞实在是找不到马厩和铁匠铺子,又怕追兵追上来,只得先靠两条腿能跑多远跑多远。 赵承晞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回宫,不过她知道,就算找了匹快马,她也无法在京陵城关闭城门之前到达,她如今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令牌在手,更不可能进城了。不能进城的话,被抓到的风险太大了。 倒不如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便越发强烈,强烈到赵承晞可以忽略其中的风险。 赵承晞打定主意,只是她必须找到马匹 赵承晞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马车上。 赵承晞果断上前,询问车夫道:“大哥,你这马能不能卖给我?价钱你开。” “这事你得问我们夫人。”马夫指了指马车里。 赵承晞走近礼貌地问道:“夫人,请问你们的马可不可以卖给我?” “真是可笑,马给你了我们怎么办?”车里传出一句娇滴滴的女声。 赵承晞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只得退而求其次道:“请问夫人可否捎我一程?夫人放心,必有重谢。” 里面的人稍有犹豫,才道:“上来吧。” 车帘一挑,里面出来一个小丫头,打量了赵承晞两眼,说:“姑娘,进去和我家夫人同坐吧。” “姑娘?”赵承晞一怔,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小丫头疑惑。 赵承晞回过神:“没什么没什么,谢谢姑娘。” 赵承晞一个大跨步,进了马车。 不错,为了掩人耳目,赵承晞此时是女装打扮。这招看似铤而走险,实则恰恰抓住了敌人的盲区。谁会想到堂堂一国之君会牺牲尊严扮成女子?更不会料想到她本来就是女娇娥。 赵承晞坐在那夫人的对面,隔着帷帽的薄纱,她看得不真切,只知道是个身姿曼妙的女子。 第152章 赵承晞逃跑2 赵承晞问向年轻的妇人:“请问夫人是要去何处?” “我原本是去镇子上置办东西,一时没注意天色,这才耽搁了回去的时间。我的住处就在方为城,你又要去哪?” 方为城?不就是去北镜城的必经之路? 赵承晞一喜,看来蹭车还蹭对了! 不过,这个马车晃晃悠悠的,也太慢了吧 “等到了夫人府上我便告辞,只是夫人可否让车夫快一些?”赵承晞掏出十两银子递向对方。 那夫人麻利地收好银子,语气稍稍和善:“不好意思,我身子弱,马车太快身体会受不了。” “无妨无妨,谢谢夫人。”赵承晞也不敢多做要求,毕竟现在是自己有事相求,若惹恼了这位夫人,她把自己撵下车去该如何? 赵承晞自我安慰:慢点就慢点吧,怎么得也比两条腿快多了 “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认识?我怎么觉得你的声音很熟悉?” 对面这话正好和赵承晞心底话不谋而合。赵承晞也觉得这夫人的声音在哪听过,一时想不起来 赵承晞还在回忆的时候,一个措手不及,帷帽被掀翻在一侧。 赵承晞惊得看向动手之人,刚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对方却率先认出赵承晞来。 “你是毕晞!”那夫人上下打量了赵承晞一圈,面露诧异,“你是女子?” 赵承晞也记起来了,这不正是苏堪泰的女儿苏希玉吗? 二人正四目相对之际,忽闻远处传来呼喊声:“停下!马车停下!官兵办案!” 赵承晞暗道不好,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赵承晞只得把希望寄托在苏希玉身上,希望她能出手相助:“帮帮我!” 苏希玉冷眼一笑:“他们是来抓你的?” “你帮我的话我给你五十两!” 苏希玉看出赵承晞身上应该带了不少银两,趁此机会狮子大开口:“我要全部。” 赵承晞咬咬牙答应了,逃命要紧,钱没了就没了吧 “快躺下,脸朝里边,快。” 赵承晞赶紧按苏希玉的话照办,刚躺好,车帘便被掀开了。 “官爷,怎么了?”苏希玉无缝切换成一副泫然欲泣,如同受惊的小鸟般脆弱的模样。 “官兵办事,老实点。”官兵鹰眼般扫视了一圈马车,目光落在赵承晞身上,“她是谁?” “回官爷,她是我妹妹,出来玩累了,睡着了,我们正要回家呢。” 官兵见躺着的果然是个小姑娘,也就没有怀疑,甩下车帘离开了。 “快,往京陵城方向继续搜!” 赵承晞心里暗暗庆幸自己的决定,果然不应该回京陵城。 赵承晞听着马蹄声远去,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 “起来吧,人走了。”苏希玉用脚踢了踢赵承晞。 赵承晞坐起身,缓缓舒了口长气:“苏小姐,太谢谢你了。” “不必谢我,钱拿来。”苏希玉伸出手。 赵承晞略有不舍,但最终还是爽快地把钱袋给了出去。 苏希玉掂了掂,眼神稍亮,这里有好几百两吧,看来这买卖还挺划算。 “你知道我是谁吗?”看苏希玉的反应,她好像并不知道赵承晞的身份。 “你不就是毕晞吗?你是个姑娘家?”苏希玉的目光不断扫视着赵承晞全身。 “是啊。”赵承晞爽快承认了,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这样爽快的承认自己是女儿身还是头一次,这种感觉还有点微妙。 苏希玉眼里变幻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这苏希玉的样子,又有下人服侍,看来苏堪泰伏法之后,她的日子还算可以。 “你是嫁人了吗?” “是啊我现在就是回夫家”苏希玉眸光暗了暗,“你待会儿可以见见他。” “还是下次吧,我有要紧事。” “你不是想要马吗?我的相公正好有匹快马,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待会儿我求他送与你。” 赵承晞大喜:“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了,你放心,等我回来之后,必定重金酬谢。” 一一一一 一个身姿修长的青衣女子立在分岔路口,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单薄。 阿箐看向右侧,陛下,您真的会去京陵城吗? 阿箐又转向左侧,我觉得您不会。 阿箐脚下用力,轻功一运,往左侧的小路而去,不料还走不到一里地,却见一个身影在朦胧的雾气中拦着了她的去路。 “阁下何人?”虽然阿箐察觉不到杀气,但是保险起见,她还是抽出了长剑。 “阿箐,是我。” 阿箐一怔,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到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会在她的脑际响起,熟悉到她一听到,鼻头便泛起酸楚。 阿箐猛地反应过来,心里溢出几分不敢置信,随后便被巨大的欢喜取代,尔后却单膝跪下,行礼:“阿箐参见世子。” 一一一一 马车驶进一处府邸的后院,赵承晞下了马车,便迫不及待地问:“马儿呢?” “不必着急,你先随我到屋里坐会,这么晚了也要吃点东西吧。我马上便去找他。” 赵承晞心里暗道,这苏希玉还真是善解人意,正好她也饿了,等吃了饭再赶路也好。 苏希玉领着赵承晞兜兜转转进了一间屋子,让下人上了饭菜。 “你先吃着,我去找相公说说。”苏希玉交待好便离开。 赵承晞担惊受怕这么久也是饿得厉害,一顿秋风扫落叶吃得大快朵颐。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吃完便困得厉害,赵承晞拼命瞪大眼睛也没用,没有半柱香功夫便趴在桌子上没了意识。 一一一一 “世子,您怎么会在这里?” “那阿箐你又为何在此?” 阿箐含辞未吐,细想一番,出口的话却变了:“回世子,阿箐有命在身,还请世子放行。” “我若是不放呢?你要和我动手吗?” “阿箐不敢,只是阿箐奉的是主子的命令,还望世子三思。” 男子轻笑一声:“他的命令又如何?阿箐,我不想和你动手。只是你若要过去,必须把我打倒。” “阿箐这条命是世子给的,阿箐又怎么敢对世子无礼。” 第153章 又见南缺 “阿箐,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回去吧。” “世子是否想清楚了,此人是主子想要之人,世子这般做只怕会坏了主子大计。” “这个人我护定了。” 阿箐踟蹰片刻,才开口:“那好,阿箐可以当做从未来过此路,从未见过世子。但主子的计划不能因为我而出现问题。只要世子答应不向陛下吐露关于主子的事,阿箐立刻离开。” “好,我答应你。” 阿箐从怀里掏出一根明晃晃的银簪,“阿箐求世子将此物交与陛下,是阿箐有负圣恩。” “这东西要还也是你自己亲手去还,这话要说也是你自己亲口去说,哪有别人代劳的道理。”男子转身离开,语气里略有失望,“阿箐,这几年我总算找到了自我,我希望你也可以。” 阿箐起身,眼见着男子的身影融进夜色,向来坚韧的阿箐此时却模糊了双眼。 一一一一 赵承晞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愕然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而面前坐着的苏希玉正笑得不怀好意。 “苏希玉,你干什么!快放开我!”赵承晞死命挣扎,却是徒劳。 “毕晞,没想到吧,有一天你会落到我的手里。”苏希玉凑近,咬牙切齿得面容扭曲,“我落到这个下场,也不会让你好过!” 赵承晞审时度势一番,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和她硬碰硬的好,陪着笑脸道:“你现在过得不错啊,看你住的这环境” “闭嘴闭嘴!” 赵承晞这话像是戳中了苏希玉的什么痛处,苏希玉颇有些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 “你哪里知道我经历了什么!”苏希玉面目狰狞,怨气满满地说道,“那日,爹爹急匆匆地让我和娘去庄子上避避,当时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传来苏府被抄家的消息!我和娘亲东躲西藏,想去我娘的娘家,可是他们却翻脸不认人,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把我们赶了出来。好不容易有一个爹爹的商贾朋友愿意收留,没想到却是因为贪恋我的美色,逼迫我做了他的五夫人!这个人便是我现在的相公,他贪财好色,就连我为数不多的嫁妆都被他夺了去,妾室纳了一个又一个,我在这的日子简直苦不堪言!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赵承晞有苦说不出:“这关我什么事啊?这一切难道不是归咎于苏堪泰贪赃枉法被秦侯爷查出来吗?” “不!原本侯爷对我,对我爹爹都很好,直到你来了,他的态度才转变了!是你!是你看不惯侯爷喜欢我,才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让他抄了我家!是你!” 赵承晞满脸疑惑。这个苏希玉是受了什么刺激吗?还是得了什么妄想症?这么颠倒黑白的话都说的出来? “好在老天有眼,如今你落到我手里,我总算可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 “救命啊啊啊啊!” 苏希玉从袖子里掏出块手帕塞进赵承晞嘴里,抓起桌上的一把剪刀,步步逼近,赵承晞心脏提到嗓子眼了,难不成老天真要亡我? 门外响起一阵叩门声,隐约听到一个粗哑的男声:“希玉,开门,开门!” 苏希玉手一颤,神色慌张,看来门外的人她颇为忌惮。 苏希玉踌躇之际,门外又喊道:“快开门!胆子肥了不成?” 苏希玉终究是放下剪刀,看了赵承晞一眼,快步去开门。 “老爷,今夜您不是歇在小九那么?”苏希玉娇滴滴地问。 “别提了,她吃坏肚子了,老爷我今晚还是觉得小五你最可爱!” “讨厌。” “快进屋让老爷我好好疼疼你!” “老爷,我屋里有些乱,不如去老爷您房间?” “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人喊救命,房里是不是还有别人?” “老爷您肯定是听错了,哪有什么人啊。” 赵承晞一听,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呜呜啊啊地努力喊出声来,又拼命扭动身躯试图制造出些声响。 “肯定有人!我听到了!快让我进去!” 赵承晞总算看见了苏希玉口中的老爷。这位老爷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看上去比苏堪泰还大上几岁,和秦崇州简直就是泥云之别,也难怪苏希玉会心里不平衡了。 “她是谁?” “老爷,她她是我回来路上遇到的毛贼,想要偷我的钱,被我抓了回来,正打算好好教训教训呢。”苏希玉顺口编了一个说辞。 赵承晞拼命摇头以示抗议。 “原来是这样”老 爷绕着赵承晞看了一圈,色迷迷的眼神不加掩饰地在赵承晞身上打转,“这么俊俏的小丫头怎么能做贼啊,不如让老爷我好好教教你?” 苏希玉顿时看出他的企图,眼珠子一转,顺水推舟道:“那老爷好好教她,希玉就不打扰了。” “还是小五懂事哈哈,下去吧。” 苏希玉目光落在满眼挽留的赵承晞身上,嘴角勾起,毕晞,既然我在地狱,你不如也来陪我吧 赵承晞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叫来了一个色狼 秦崇州,你在哪? 眼见着老爷的魔爪就要伸过来,赵承晞眼泪都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接着下一瞬,老爷却啪地一声倒地了,口吐鲜血而亡。 虎口脱险的赵承晞抬头看去,这个有如神助般出现解救自己的人是南缺? 南缺走近取下赵承晞口里的手帕:“陛下,您没事吧?” “呃我说我是男扮女装你信吗?” 一一一一 “所以你是正巧游历经过,在镇子上看见了朕,就一路跟了过来?” “南缺斗胆跟踪陛下,请陛下恕罪。” “朕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你,这次多亏了你了,这份恩情朕记下了。” “先前陛下为了兴林村的百姓亲身涉险,这等大恩南缺实不敢忘。” “至于朕”赵承晞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这副打扮 “陛下放心,南缺不会问,陛下也不必说。” 赵承晞相信南缺的为人,这般省去她解释的功夫正好。 第154章 赶往北镜城 南缺问:“陛下想去哪?南缺保护陛下前往。” “那再好不过了,在外面我们就像之前那样吧,你叫我毕晞就好。” “是,毕晞。” “我们去北镜城。” 二人悄悄从府上顺走两匹快马,扬鞭催马往北镜城方向而去。 苏希玉,看在你帮我逃过追兵的份上,这次我便饶过你,愿你好自为之 避暑山庄。 “大人,我们搜了一夜都没有找到陛下。” “废物!”罗煞气得把茶杯摔得稀碎,“去,把那个连公公抓到死丫头那去!” “陛下去了哪里!快说!”罗煞逼问道。 “这位大人,陛下的行踪怎么可能告诉我们这些奴才?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啊。”小连子软着语气解释,如今人为刀俎,也不能和他硬着来啊。 “连公公,你可是陛下的心腹,陛下的心思别人不知道,你会不知道?”罗煞满脸写的不信,“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落得和那个琴师一样的下场。” “琴师?你把楼疏怎么了?”小连子满眼惊恐。 “杀了呗。”罗煞不以为意,“怕了就从实招来,我或许会饶你一命。” “我要杀了你!” 原本瘫坐着的牛莲儿突然发力,把罗煞撞的一个踉跄,罗煞抽剑回身,剑尖险险地停在牛莲儿的颈间。 “大人大人!莲儿不是故意的!求大人赶紧放下剑!”小连子又惊又怕。 “你最好实话实说,不然我就杀了这个死丫头!”罗煞的剑又逼近了一分。 “陛下陛下可能藏在在京陵城外的一处庄子,就在京陵城城西二十里的地方。”小连子随口胡编了个地址。 “这才乖嘛。”罗煞收回剑,转身往外走去。 小连子趁罗煞不备,陡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朝罗煞的后背心口处冲去。 眼见着就要得手,却见罗煞反手一刺,长剑直直刺入了小连子腹部。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 “连公公!”牛莲儿把小连子接入怀里。 “又一个不自量力的东西!”罗煞啐了一口,却被地上的匕首吸引了注意力。 罗煞捡起匕首,颇为惊喜:“这个匕首是黑玄铁制的?没想到你居然有此等好东西,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匕首便是秦崇州赠予赵承晞的那把,赵承晞为了出庄把匕首留下了,交给小连子保管。 “连公公,你你不会有事的” 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小连子的腹部和口中溢出,牛莲儿六神无主,抱着小连子泣不成声。 “不要不要哭我会保护你”微弱破碎的话语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从小连子的口中吐出。 牛莲儿一直知道小连子把自己当成亲手妹妹来疼爱,她没心没肺的,对这份疼爱向来是接受得理所当然,可是她却连一句“哥哥”都没有唤过,如今想来实在是愧疚 “你会没事的哥哥你一定要坚持住!” 原本双目渐渐晦暗的小连子蓦地有了一丝光彩。 “罗煞!你干了什么!” 阿箐冲进门见此状,脸色铁青,马上吩咐下人去请大夫,又出手封住了小连子的几处大穴帮他止血。 罗煞悄悄收好匕首,冷言冷语道:“这么激动做什么,不就是一个奴才。” “此二人都是陛下的亲信,主子可从未说过伤他们性命,你若坏了主子大计,看主子怎么收拾你!” “切,我也就吓唬吓唬他们,谁让他敢偷袭我。”罗煞也惧于主子怒火,只能服软。 “他们可说了什么?” “是说了个地址,现在想想应该八成是假的。你呢?这一晚上你可有找到什么线索?” “没有。” “这事主子知道了,可有咱们好受的了,到时候让令先生随便给咱们下个毒都能把咱们折磨得不成人样,还是想想怎么平息主子的怒气吧。” 一一一一 赶了一天路的南缺道:“毕晞,我们也赶了一日一夜了,今晚不如休息一晚吧,养足精神明日一早再出发。” 赵承晞想想也是,别把身体熬坏了得不偿失,便同意了。 “只是这周边没看到有什么客栈啊。”赵承晞举目四望,这附近都是村舍,一时半会只怕找不到旅店。 “只怕要你委屈一下了,我们找个村舍落脚吧。” “出门在外本来就是风餐露宿,你不必担心我,再说了我们在兴林山的时候条件简陋,我可抱怨过什么?只是这些村舍肯收留两个陌生人在家留宿吗?” “总是会有好心人的,补些银钱便可。” “这些还是你有经验,听你的。” 二人来到一处村舍面前,院子里有一对老夫妇在择菜。 南缺翻身下马,走近问:“老人家,请问我们能不能在此留宿一晚,我们会给房钱。” 两位老人打量了南缺和赵承晞两眼,眼里有几分警惕。 “二位放心,我们不是坏人,原本也不想打扰,只是她一个姑娘家不好在外过夜,这才来问问。” 老人们低声商量了两句,便招手道:“可以可以,进来吧。” 南缺和赵承晞这才牵着马走进院子。 老农夫一边帮忙把马绳绑在木桩上,一边问道:“你们是小夫妻吗?” 赵承晞窘迫地摆手否认:“不是不是我们是” “我们是兄妹。”南缺接话道。 “你们别介意啊,老头子是想知道你们要几间房。刚好我们两个儿子去城里送货了,过两天才能回来,我待会就把房间给收拾出来。”老妇人热情地把赵承晞二人邀进屋。 老妇人收拾房间出来,见赵承晞还带着帷帽,不解地问:“姑娘,快把帽子摘了吧,没有外人。” 赵承晞见两位老人都是纯朴良善之人,便也不拘泥了,把帷帽解了放在一边。 “你们还真是兄妹,鼻子嘴巴生得都挺像!” “是吗?”赵承晞摸摸鼻子,还真是巧。 “姑娘,我准备做饭了,不如你帮我打打下手?” “我去吧,我妹妹没有做过这些”南缺刚要起身,却被赵承晞制止了。 第155章 见面前夕 赵承晞并无不悦,反而很有兴致地道:“婆婆,我是没做过,你不要嫌弃我笨手笨脚就好。” “都是些简单的活儿,姑娘跟我来吧。” “你安心在这等着,这点小事难不倒我。”赵承晞向南缺使了个眼色,跟着老妇人出去了。 一一一一 “这些菜真好吃!婆婆好棒的手艺。” 赵承晞一边吃的津津有味,一边赞不绝口,可把老妇人乐坏了。 “都是些家常小菜,你喜欢就多吃点!” “好,谢谢婆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也参与其中还是赶路累坏了的缘故,赵承晞这段吃的格外美味。虽然是些洗菜c扇火的小事,不过赵承晞倒是觉得乐在其中。 南缺见赵承晞胃口这么好,嘴角不禁泛起笑意:“有那么好吃吗?” “可不是嘛,你也得多吃点,怎么说这顿饭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好,你也吃饱些,待会儿早些歇息,明早出发。” 赵承晞点点头应和,嘴上也没闲着,哪里还有平日在宫里端然自持的仪态。 次日一早,二人辞别老夫妇,继续往北镜城而去。 “毕晞,走的时候婆婆给你一小袋包袱里放的是什么?”南缺见那包袱挂在马鞍上鼓囊囊的,颇为好奇。 赵承晞还故意秘而不宣:“等晚些时候你就知道了。” 二人赶了大半天路,便在路边停下歇息,赵承晞卸下包袱,南缺一瞧,颇为讶异,这是一袋地瓜? “愣着做什么?快去找些枯枝干柴,我们生个火来烤地瓜!”赵承晞摩拳擦掌,像是要干一番大事业一般。 “好。” 赵承晞蹲在火堆旁,抓着一根串着地瓜的树枝在火上来回转动。 “我之前吃过一次,觉得不错,昨日在厨房看到一大袋地瓜,便和婆婆买了一点,正好给我们当干粮。” 赵承晞抬眼看向正怔怔望着自己的南缺:“怎么了?见我做这个很奇怪吗?” 南缺收回目光,淡淡道:“倒也算不上奇怪,只是觉得陛下比我想象中更加有烟火气。” “我又不是挂在墙上的正襟危坐不食人间烟火的老神仙,烤个地瓜怎么了?”赵承晞撇撇嘴,“虽说我平时出门必有步辇,抬手就有人伺候,但现在不是没那个条件吗?再说了,做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接受万民跪拜,就要对他们负责,要深入了解他们的生活,这样才能知道他们的所求不是吗?所以不要老用你那崇拜又好奇的目光瞻仰我。” 南缺听了这番长篇大论之后,噗呲笑了一声,还真是会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片刻安静过后,南缺盯着烧的噼里啪啦作响的火堆,目光飘渺,问道:“陛下,你觉得生在皇家,过得开心吗?或者过得辛苦吗?” 赵承晞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有开心的时候,自然也有辛苦的时候。我小的时候经常觉得孤独,乍看之下我好像万人簇拥,孤独两个字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可实际上,我并没有朋友。特别是父皇母后过世之后,我知道很多身边的人都很爱我。但是我也知道,他们爱我的前提是先敬我。” 赵承晞顿了顿又道:“父皇和我说过,要想站在山巅,就要忍受山巅的严寒。可是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站在山巅,我一出生就已经在山巅了。有时候我会羡慕普通百姓的生活,可以拥有平等的友谊,没有阴谋诡计,简简单单,踏踏实实,多好。” “那陛下你有没有想过放弃这一切,不管谁当皇帝,放手去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 “没有。”赵承晞几乎是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先不说什么民生疾苦,什么国家大义,只说龙家祖祖辈辈为了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我爱的人,爱我的人,倾尽全力守护的东西,我哪里有资格放弃。” 南缺定定望着赵承晞的双眸,火光倒映在她的瞳孔里,燃烧着,跳跃着,如同东陵生生不息的传承和希望。 南缺心里某处铸成已久的铜墙铁壁慢慢龟裂瓦解崩塌,他突然有了一种坚信,坚信东陵会在眼前这个人的手里越来越好。 南缺缓缓收回目光,转而盯着赵承晞手里愈发漆黑的某物道:“这地瓜还要烤多久” 赵承晞把地瓜凑近鼻子闻了闻:“我觉得应该可以了吧还挺香,闻到了吗?” 南缺点点头:“很香。” 赵承晞用衣角小心翼翼地把一块地瓜掰下来,焦黑瓜皮下的橙红色鲜肉热气腾腾,香味飘飘,让人食指大动。 “看 来我的第一次手艺很成功啊,你试试。”赵承晞把地瓜递给南缺。 “不错。”南缺啖了一口,点头称赞道。 赵承晞也急不可耐地开吃了,嗯,的确很好吃呢。 “还要多久才能到北镜城?” “像我们这般日夜兼程的赶路,五日后应该可赶到。” “还要五日啊”赵承晞默默叹口气,北镜城还真远 五日后,护国军大营。 “你们说那北周在玩什么花样啊,好几天了,屁都不放一个,跟咱们耗时间呢。” 几个武将在营帐内一边吃晚饭一边聊天,说话这个叫程田汉,是护国军里的老将了。 “老程,想这么多干嘛呢,伤神!有那时间还不如多吃点饭,养足力气,到时候开战了把他们打回老家去。” “我这不是想帮侯爷分忧吗?你们没看到侯爷这几天的样子吗?那眉头拧得啊,都要打结了!” “是啊是啊,我也注意到了,侯爷这两天的确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估计也是被北周那群缩头乌龟气得!” “嘿!我告诉你们一个事啊。”程田汉往外瞧了几眼,确定没其他人才神秘兮兮地道,“今晚我可给侯爷准备了个惊喜!” 这话挑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什么惊喜?可别是惊吓吧。” “好啊你个老程,敢把主意打侯爷身上去了,你不要命啊。” 程田汉大腿一拍,不乐意了:“我也是为侯爷考虑啊。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侯爷也不小了,别说家室了,连个近身伺候的丫头都没有,你说该不该着急你说。” 第156章 赵承晞抵达军营 “这话老程说得也对,侯爷入伍早,可能对男女之情开窍得晚。本来以为去年大胜回朝之后侯爷会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上点心,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你们有没有听到些风言风语?”程田汉音量突然降低。 “什么风言风语?” “就是就是说侯爷和陛下走得太近的事啊。”程田汉说得有些窘迫。 “陛下宠信侯爷这是好事啊,老程你可不能听信那些有的没的谗言啊!” “我可没信!”程田汉极力否认,“不过,我们跟了老侯爷这么久,又看着侯爷长大,侯爷这事咱们怎么也得帮老侯爷操心操心!” “老程说的也有理,那你说说你准备了什么?” “难不成给侯爷准备了女人?不过侯爷可不是什么胭脂俗粉都看得上的。” “你们觉得凤三娘怎么样?”程田汉颇为满意地捋捋胡子。 “凤三娘?就就那个酒水铺的老板娘?就这?” 另一个将军也不甚满意:“老程啊,你说了老半天原来就是凤三娘啊?虽然凤三娘姿色是不错,那身段更是一绝,只是咱们侯爷的身份地位摆在这,凤三娘配咱们侯爷也” “你们先听我说啊。”老程耐心解释道,“凤三娘虽说是个普通百姓,但身家清白,军营的酒水一直都是她家供应的,和咱们也算老相识,知根知底的。凤三娘也算是个有能力的,从她老爷子那把酒水铺接下来干的也不错,那性子可不是那些养在深闺的小家碧玉能比的。” “那可不是,她那酒量都能把咱哥几个都干趴下!她那脾气估计也就咱们侯爷压得住了,不然可不会耽搁到二十岁还没嫁出去。” “是啊,凤三娘那边我也试着问过了,咱们侯爷哪个女子不仰慕啊。郎有没有情我不知道,但是这妾肯定有意啊,八字一撇咱先划上了。” “这般听来是不错。” “不错吧,我也知道凤三娘坐侯爷夫人这个位置估计够呛,但是先给侯爷开开荤也好啊,让侯爷感受下温柔乡的滋味,日后再娶个门当户对的正室,凤三娘当个侧室就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老程啊,可以啊,这心思都细腻的啊。快给咱们说说你的安排。” “今晚侯爷安排了沐浴,我到时候就把门口的守卫调开,让凤三娘悄悄溜进去,然后嘿嘿嘿” “不错不错,这计策可以!” 一一一一 “啊啾!”赵承晞打了个喷嚏。 “毕晞,夜深了寒气重,你把披风盖严实些。”南缺有些担忧,赵承晞身娇体贵,哪里受得住这一路的奔波,再加上北镜城气候不比京陵城舒适,昼夜温差大,他是怕赵承晞身体受不住啊。这两日,他也眼见着赵承晞面色差了不少。 “无碍,咱们也快到了吧。” “对,这条路直走,大概一刻钟便可抵达护国军大营。” 赵承晞一喜:“那我们快走吧。” 赵承晞刚要扬鞭,见南缺没有要走的意思,疑惑道:“南缺,怎么了?” “陛下。”南缺笑了笑,“我们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嗯?你不去军营吗?” “我此行只是为了护送陛下,如今是时候分别了。” “你要去哪?” “我离开家好多年了,是时候回去了。” 赵承晞在浓重的夜色中看不见南缺的表情,却在他的语气中听到了深沉复杂的情绪。 “你家在哪?你从未提起过。”赵承晞一直以为南缺是个四海为家的江湖人士。 “我家在风越城。” “那也不着急这一两天吧,你不如在营里待一天,和小绝大力叙叙旧?” “不了,见了也要分开,到时候又免不了伤感,还是算了。” “那那我们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赵承晞也有了几分离愁别绪。 “有缘千里来相会。陛下放心,我有种预感,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好。”赵承晞莞尔一笑,不过隔着帷帽南缺也看不见。 “陛下去吧。” “那后会有期。”赵承晞像江湖中人那般行了个抱拳礼。 “后会有期。” 赵承晞一扬鞭,马儿如离弦之箭般飞驰,就像赵承晞的心情一样急切。 秦崇州,我来了! 护国军军营。 也不知道陛下收到我的信没有。最近的一 次消息是有追兵在往京陵城方向搜捕,应是陛下逃离了避暑山庄。秦崇州也暗中派人寻觅,可惜一无所获。 如今阴谋重重,十面埋伏,二人又相隔千里,羽檄难达,秦崇州这几日心系赵承晞安危,寝食难安,倍受煎熬。 “侯爷,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属下告退。” 秦崇州揉揉太阳穴解解乏,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眉头一直突突地跳,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秦崇州解下衣衫,准备沐浴。 一一一一 军营门口。 “来者何人,摘下帷帽,报上名来!” 赵承晞被挡在营外,瞧着箭矢在数步外蓄势待发,就等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然后瞬间把她射成个马蜂窝。 赵承晞犯难了。 真实身份不能说,相貌不能露,令牌信物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赵承晞只能含糊道:“我是侯爷的朋友,请将士代为通禀!” “侯爷的朋友?阁下叫什么?” 赵承晞又纠结了,真实姓名不能说,毕晞这个名字营里的秦秩秦绪等人都知道,到时候发现自己的女装打扮该怎么办? 赵承晞兀自踌躇不安时,护国军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厉声道:“连名字都不敢说,还敢称是侯爷的朋友?快走!不然就要把命留下!” “等等!等等!”赵承晞急的团团转,“我我” “怎么回事?”营内传来一声熟悉的冷硬男声。 “回常将军,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在营外叫嚣,说要见侯爷。” 是常一的声音! 赵承晞的希望之灯亮了起来。 “常一!常一!是我!”赵承晞急切地呼唤道。 常一闻声,也是惊得一个激灵,这分明是陛下的声音,可是怎么可能 第157章 见面即捉奸 “别想了,就是我!快让我进去!”赵承晞催促道。 常一总算确认了来人正是赵承晞,急忙下令:“快让她进来!” “常将军,可是” “我说放行!” 见常一这么笃定且心急,守卫这才解除戒备,让赵承晞进来。 一一一一 秦崇州在浴桶中泡得昏昏沉沉的,脑海里总是浮现赵承晞气得扭头跑走的画面。 秦崇州是悔不当初了,没有好好话别,也不知道赵承晞还有没有生气。 “你还在生气吗?难道要我为你像后宫妃子那般争风吃醋不成?” 秦崇州喃喃自语。 秦崇州失神之时,没有察觉到身后一个曼妙的纤影正无声地靠近。 但秦崇州还是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转过身面色一冷:“凤三娘,你怎么进来的?” “我我来伺候侯爷。” 这凤三娘生得标致,尤其是这身姿婀娜,杨柳细腰,盈盈一握,再加上她现在显然是喝了酒,面若桃花嫣红,眼神迷离含春。 面对这仙姿玉色还能无动于衷的人世间少有,秦崇州当仁不让就占了一席之地。 秦崇州冷声道:“出去。” 凤三娘原本是有些怯意,临来时特地喝了一壶老酒,就想着酒壮人胆,别说,还挺有效,她现在不但对秦崇州的威赫充耳不闻,见了在氤氲热气中裸露着上身秦崇州还有种意乱情迷的冲动,哪里还肯走啊。 “侯爷,就给三娘一个机会吧。” 秦崇州看看一旁的衣衫,不站起来根本够不着,那站起来吧?还是算了 一时半会儿,秦崇州居然有些没辙。 一一一一 常一接过赵承晞的马缰,让手下把马儿带下去,遣散了众人,单独带赵承晞往里走。 陛下会突然以女装出现在这里想必是发生了大事,在众人面前他不敢多问,直到没有其他人在侧了,常一再低声问:“陛下,可是出事了?” “阿箐是奸细,他们控制了避暑山庄,对外谎称朕卧病,朕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具体的以后再说,秦崇州呢?朕要见他。”赵承晞三言两语交代了下,她现在心里记挂的都是秦崇州,恨不得马上飞到他面前。 常一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般严重,二话不说带着赵承晞往秦崇州营帐走。 “常一,我的身份要保密,为了避免暴露,你直接唤我姑娘吧。” “属下遵命。” “这就是秦崇州的营帐?怎么没人把守。”赵承晞没有多想,“常一,你在这守着,别让其他人进来。” “属下遵命。” 赵承晞撩开门帘走了进去。 屏风后人影晃动,身姿婀娜,分明是个女子。 原本别后重逢兴高采烈的赵承晞见了营内这场面,脸色马上比寒冬腊月里城墙上冻了一夜的冰柱子还冷上几分。 好啊,我以为你在这边防条件恶劣,没想到暖玉在怀,妙不可言啊。 赵承晞上一瞬间还心如刀绞地想着也许他真的不够喜欢我吧,我要不要就此别过,别打扰他和美人的好事,下一瞬间立刻被不甘心,愤懑,气急败坏取代。 什么玩意!我好不容易赶到这就是这么迎接我的?我倒要看看什么人居然敢和我抢男人? 赵承晞走近几步直接宣战,语调上扬带着放浪不羁:“我的人,你也敢碰?” 秦崇州闻言眼神一亮,却被帷帽阻隔了视线,看不见来人的面容,再加上这身打扮,又让他犹豫了。 大概是声音像吧,晞儿怎么可能来这,那这个人又是谁? 凤三娘刚走到浴桶边,被这突然杀出的女子搅了好事,郁闷极了,道:“你说谁是你的人?” “他啊。”赵承晞食指指向秦崇州。 凤三娘像是听到什么玩笑一样,呵呵笑了两声:“哪里来的丫头片子这么大言不惭。” 赵承晞无声叹了口气:“我实在是不想浪费这么宝贵的时间,姑娘,抱歉了。” 凤三娘还疑惑赵承晞的意思,赵承晞却扬声唤道:“常一,把她给我丢出去。” “是。” 作为赵承晞命令百分之百践行者的常一,出手自然不会怜香惜玉,总算,营帐里只剩下还在浴桶里呆若木鸡的秦崇州,以及步步紧逼的赵承晞了。 “看来你过得不错呢,都敢背着我找别人了?还想来个鸳鸯共浴不成?难道是被我伤 了心,也要让我尝尝伤心的滋味吗?” 秦崇州见这身影越来越近,心里的声音越来越颤抖,也越来越确定,他的晞儿还真的来了。 “怎么不说话?傻了吗?”赵承晞已然走到浴桶边上,微弯腰凑近,伸手捏着秦崇州的下巴,问道。 秦崇州忽然手一扬,把帷帽一下打飞,熟悉又略微陌生的容颜印在他的眼里,让他又惊又喜,大手扣住了赵承晞的后脑,把赵承晞一惊,吓得赵承晞双手赶紧撑在秦崇州的肩膀上,以免被秦崇州拉下水去。 还不等赵承晞心有余悸地喘口气,秦崇州一张俊脸已然凑近来,复而那两片削薄润泽的唇已经覆了上来。 赵承晞心跳如雷,她甚至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唰地一下全涌上了头顶,而唇上那柔软的触觉似乎是有魔力,让她整个人晕乎乎的,仿佛在云端上一般。 秦崇州见赵承晞杏目圆睁,虽然一亲芳泽的感觉很美妙,不过他可不想把赵承晞吓着,毕竟在赵承晞的记忆里,二人还是第一次这么亲密。秦崇州缓缓松开赵承晞,赵承晞眨巴眨巴眼睛慢慢回过神来。 我被亲了!这种感觉我好像还没感觉到怎么办!不行,初吻必须刻骨铭心,以后想起来都要觉得甜蜜才行! 秦崇州正观察着赵承晞小脸变化莫测的表情,从惊愣,缓神,再到回味?可惜? 秦崇州暗暗觉得好笑,又见赵承晞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两只手忽而捧住了秦崇州的脸颊。秦崇州眼前的娇俏小脸逐渐放大,赵承晞居然回亲了他 两情相悦,心有灵犀,这个吻温柔缱绻,绵密细致,二人气息交互间都能感受对方满满的情意。 第158章 小别胜新婚 原来是这种感觉,酥酥麻麻的,就像 赵承晞也形容不出来,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可是,赵承晞一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日夜兼程来到秦崇州面前,秦崇州倒好,还有美人伺候沐浴,这怎么能忍? 赵承晞贝齿一用力,在秦崇州下唇重重咬了一口,这才结束了这个吻。 秦崇州知道赵承晞故意为之,也不恼,兀自擦掉唇瓣的血迹,见赵承晞佯作嗔怒的微翘着小嘴,简直爱不释手,伸手牵住赵承晞的小手:“晞儿?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我从千里之外赶来,你倒好,差点让我欣赏了一出鸳鸯戏水。”赵承晞话音闷闷的,委屈极了。 秦崇州笑了笑,柔声哄道:“那你先去那边等着,我穿上衣服再和你解释好不好?” 赵承晞视线在秦崇州身上转了一圈,原本就绯红的脸颊更烫了几分,丢下一句“那你快点”,脚步急切逃到床铺那边。 一一 待秦崇州擦干身体,换好衣服之后,秦崇州发现赵承晞竟坐在床边支着脑袋打盹。 秦崇州走近刚想扶着赵承晞躺下,赵承晞却一个激灵醒了,揉着眼睛,语气软软地说:“我太累了,一碰到床我就顶不住了” “那你先睡吧。”秦崇州理理赵承晞鬓边的碎发,安抚道。 “可是可是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赵承晞疲惫地靠在秦崇州肩膀上。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总算可以放松了,这些天积攒的困意自然全部排山倒海涌来。 “等睡醒了再说也可以。”秦崇州轻轻搂着赵承晞,在她耳边低声地说着话。 “可是我想现在说” “好啊,你想说什么?” “嗯”赵承晞想了想,问:“我穿女装好看吗?” 原本心里的委屈,筹谋,猜测,应对在脱口而出之际却蓦地变成了这么一句。 但这句也是很重要的! “好看。”秦崇州嘴角上扬。 “骗人!我这么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穿的一身粗布麻衣,首饰发钗都没有戴一个,怎么可能好看” 赵承晞为了不显眼,特地挑了身一身朴素又显旧的灰白色衣裙,就连头发都是之前借住的老婆婆帮她简单辫了辫,她也不会打理,赶了几天路都有些凌乱。 这样子的她怎么可能好看。 这是她第一次女装,她当然希望能美美地出现在秦崇州面前,可惜这个小愿望终究还是破灭了。 “在我眼里,晞儿怎么样都好看。” 秦崇州这话说得倒是恳切。 赵承晞哑哑地笑了一声,声音也被困意侵蚀得越来越微弱:“算你识相那刚才那个女子是谁啊” “我的心里只有你,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无关紧要”赵承晞终于被困意打败,嗫嚅着这句话,沉沉地睡去。 秦崇州小心翼翼把赵承晞放躺在床上,帮她脱了鞋子,盖好薄被,又让常一打来热水,用毛巾帮赵承晞擦脸和手。 赵承晞这几天一直在赶路,睡的很少,也睡得不踏实,如今总算到了自己信任的人的身边,身心全然放松,困意袭来,总算可以安心睡一觉了。 秦崇州见赵承晞的消瘦以及眼下的乌青,就知道赵承晞这段时间受了很多苦,心中一阵苦涩,只恨自己没有在她身边护她周全。 一一 “方才陛下只说了这两句话,详细的属下便不清楚了。” 常一将赵承晞方才的话转述给秦崇州之后,常一明显感觉到秦崇州身上的气息骤然冷峻了几分。 “陛下如今女装示人,一个姑娘在军营出现太引人注目了,而秦绪等人对陛下太熟悉,即便陛下遮着真容,时间一长怕是瞒不住。”常一说出自己的担忧。 赵承晞女儿身一事事关重大,现在又是两军对垒的紧要关头,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陛下男装前来,怕是更瞒不住。如今只要陛下不露脸,想必别人也不会把当今陛下和一个姑娘联系起来。这件事等陛下明日醒来,本侯会与陛下商量。” 常一低首称是。 一一 次日。 赵承晞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醒来,望着陌生的周遭才记起自己是在秦崇州营帐内。 “好吵。”赵承晞在床上滚了一圈,感受着床上还遗留的秦崇州的气息,心蓦地就安 定下来。 营帐外,几位老将围着常一喋喋不休。 “常将军,我们有事要禀告侯爷,你怎么能拦着我们呢?” “是啊,常将军,你什么时候做了侯爷的守门将了?” 可惜这些在油盐不进的常一面前一点用都没有。 “你们吵什么?” 秦崇州端着热水毛巾出现了。 程田汉等人一惊,急忙行礼:“末将参见侯爷。” “免礼。”秦崇州看向常一,“常一,你去厨房把本侯方才吩咐他们做的菜端来。” 常一扫了眼程田汉等人,原有些不放心,但和秦崇州交换了个眼神之后,便答应了:“末将领命。” “你们几个哪里来的回哪去,不准在此逗留,违令者军法伺候。”秦崇州招手唤来两个士兵守在营帐门口,吩咐道:“除了常一,其他人等不准进来。” 秦崇州进帐之后,只剩程田汉几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快走吧,免得被军法伺候。”几人一边往回走一边小声讨论。 “常将军什么时候成了侯爷心腹了?” “我方才分明听见里面有动静,里面绝对有人!” “难道凤三娘在里面?” “我看八成是,你们发现没有,今天侯爷面色红润,神清气爽,哪里有前几天颓丧的样子,老程,看来你的计策成功了呢。” “我也发现了,而且侯爷嘴上还多了一道伤口,总不可能是侯爷自己咬的吧?嘿嘿” “看来昨晚够激烈的啊,那凤三娘也太凤三娘!”程田汉话还没说完,陡然被不远处的人影吸引住了目光。 几人顺着程田汉的目光望去,皆是瞠目结舌。 不远处,那个脸色铁青的女子不正是凤三娘吗? 凤三娘在这,那营帐里面的是谁? 第159章 澄清误会 “晞儿,醒了吗?”秦崇州把热水放在床边,轻柔地问道。 “醒了,外面好吵。”赵承晞揉揉眼睛,带着还没完全睡醒的奶声奶气的语调回答。 “我已经把他们赶走了,你若是还困,可以再睡一会。” “不了。”赵承晞起身,“还是起床吧。” 秦崇州把毛巾润湿,再微微拧干递给赵承晞擦脸。 “晞儿,你瘦了。”秦崇州粗砺的指腹抚过赵承晞的脸颊,实在不敢想象向来锦衣玉食的赵承晞是怎么独自从远在千里的避暑山庄赶来。 “你也瘦了。”赵承晞也伸手描过秦崇州的剑眉星目,笔挺的鼻子,再到微抿成一道好看线条的嘴唇。 她的秦崇州怎么看都好看。 “我听常一说了,你受苦了。” “我没有受苦,我逃出来之后还算顺利,虽然差点做了苏希玉相公的十夫人,但好在南缺救了我,一路护送我来找你。” “苏希玉?”秦崇州记得她在苏堪泰抄家之前就逃走了,搜寻无果,便不了了之了。 “是啊,一个胖胖的商人娶她做了五夫人,她一开始帮我躲过了追兵,接着就迷晕了我想要报仇。结果她相公出现,还看上了我。你都不知道那情形多么可怕,吓死我了,好在南缺救了我。说到底都怪你,都是你惹出来的桃花债。苏希玉居然把所有事都怪在我头上,说是我迷惑了你,你才抄了他们家,真的是气死我了。”赵承晞说起来还是一肚子火,不管自己父亲欺压百姓,反倒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秦崇州听得胆战心惊,实在不敢想若是南缺没有及时出现,后果只怕是他毕生都不能承受的。 赵承晞见秦崇州面色沉重,怕秦崇州自责,赶紧握住他的手安抚道:“我可不是怪你。反正都过去了,我也没受什么苦,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出现在你面前了吗?” 秦崇州反握住赵承晞的小手,没有说话。 你不怪我,但我怪我自己。 “侯爷,饭菜来了。”帐外传来常一的声音。 “进来。”秦崇州起身和赵承晞分开。 常一目不斜视地放好饭菜。 “常一,昨晚辛苦你了,你去休息吧。”赵承晞道。 “属下遵命。”常一恭敬地退下了。 “晞儿,来吃饭吧。军营里也没什么好菜,你将就下。”秦崇州向赵承晞伸出手。 赵承晞却伸出两只手:“我累得慌,没力气。”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换了女装,还是由于和秦崇州小别重逢,赵承晞像是打开了撒娇的开关,恨不得粘在秦崇州身上。 秦崇州会意,宠溺地摇摇头,弯腰抱起赵承晞走向餐桌。 “你可用过早膳了?” “尚未,我想和你一起吃。”秦崇州把赵承晞放在凳子上,又坐到她身侧。 秦崇州见赵承晞饭菜都没怎么动,胃口缺缺的样子:“晞儿,饭菜不合胃口吗?” “没事,还不怎么饿罢了。” 秦崇州点点头:“我送去的信你应该没有收到吧。” “未曾。阿箐对外称我抱病,若是军报应该是直接送到范知理那,若是私人信件,只怕已经落入阿箐他们手里了。是何事?” “我们查到呼延觉和东陵的人有勾结,此人极可能是阿箐背后之人。” “都怪我太轻信阿箐了。现在想想,对方真的是早有预谋,特地把阿箐安插在我身边,就连对阿箐的身世清白调查都安排得天衣无缝。当初我去相府探望外公的时候,阿箐也在场,她想知道外公的病情并不难,若是我再警惕些,多疑些,只怕事情也不会是这般的局面。” “晞儿,对方计划得滴水不漏,你也不必自责。” “我实在担心小连子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我一个人逃走了,真是不讲义气。” 秦崇州拍拍赵承晞的脑袋安慰道:“你若为了他们浪费了可以逃跑的机会,你以为他们就会心安吗?放心,我们会去救他们的。” 赵承晞幽幽叹了口气,接受了秦崇州的劝诫,又问道:“如今战况如何?” “还没有交过手。北周那边奇怪得很,不出战不回应,不知道是不是故布疑阵。” “难不成北周这次出兵是为了把护国军引出京陵城?” “不排除这个可能。” “阿箐的主子到底是谁啊,我绞尽脑汁都没想出个可疑的人来。” “现在这个情况,护国军也不可能班师回朝解避暑山庄困 局。” “其实按照护国军的实力,只需一队人马便可踏平避暑山庄。可是,如今我们对对方实力并不清楚,贸然行动只怕会打草惊蛇,搞得人心惶惶,这样便得不偿失了。” “好在你逃了出来,他们没了你这张王牌,一时半会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希望如此吧。”赵承晞看向秦崇州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寻味,“我看你在这倒是浪的挺美的。” 秦崇州眉眼一弯:“还记着昨晚的事呢?那个人叫凤三娘,是军营里供应酒水的店家,昨晚应该是喝醉了才昏了头。” 秦崇州其实对昨晚的事隐隐有了猜测,他若是对手下人的心思都不清楚,又如何当得这护国军的统帅?如今赵承晞来了,可以堵住那些人的嘴,他倒是乐见其成。 “若像你说的,你心里只有我一个,那为何你却说我若是也喜欢别人,你也不会难过?”赵承晞最烦话本里那些个女主角,最喜欢一个人在暗地里胡思乱想怀春伤秋的,却不肯同男主角开门见山清清楚楚说个明白,可把她这个看客急坏了。如今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可断不能步了那些女主角的后尘,倒不如一次性问个明白。 秦崇州没想到赵承晞会问这话,一时语塞。 “我喜欢你,见了你同别的女子走得亲近,心里便堵得难受。倘若你也喜欢我,难道可以笑着看我喜欢别人吗?” 秦崇州被赵承晞亮晶晶诚诚然的双眸迷住了双眼,扯扯嘴角,佯装豁达地道:“自然也难受。只是我希望你开心。若你可以快乐幸福,我便不难受了。” 第160章 情敌见面 赵承曦恼了,戳着秦崇州的心口道:“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把我当成什么薄情寡义,朝三暮四的人了,我的心不大,装你一个就已经撑得慌了。你倒好,还有心思把我推来推去。那你现在听好了,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人。你也只能喜欢我一人,我们两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好吗?” 秦崇州心里一暖,一把抓住赵承曦的手:“好好。只是这话哪有女子先开口的道理,这该是我的承诺才对。” “喜欢就是喜欢,为何还要分谁先开口。如今你答应了,可不能又在心里怀疑着我又喜欢谁了。若是我和哪个人走得近了,伤你的心了,我现在诚心诚意和你说我错了,对不起。不过以后你难过了可千万千万要告诉我,我也会心疼你,不准你一个人偷偷难过。” “好好。”秦崇州在赵承曦手背上亲了一口,柔声地道,“我知道错了,我们以后不会再瞒你。” 赵承曦一臊,想抽回手,不料秦崇州拉得不放,便随他了。 “这还差不多。不过我看那个凤三娘摆明对你有意思,若是她再不收起那点小心思,我可对她不客气。敢和一国之君抢人,胆子太肥了吧。” “好啊。你在这里尽管横着走,我给你撑腰。” “这可是你说的,在这,你秦崇州三个字可比我的名头好使多了。” “好,我说的。不过你在这带帷帽不是很适合,我给你准备了这个。”秦崇州从怀里掏出块暗蓝色的面巾,帮赵承曦系上,把赵承曦的小脸从眼下遮得严严实实。 “可是这样,熟悉我的人还是认得出来。” “无碍,秦绪秦秩和那些认识你的人我都调去守粮仓了,这里除了常一和我,没有认识你的人了。” “那不错。那你要不要给我起个名字?若是被人问我,我该怎么说?” “名字?曦儿?” “这个名字我只想亲近的人唤我,还是叫小曦吧。小曦姑娘,简单上口,怎么样?” “很好听,小曦姑娘。”秦崇州伸出修长的食指点点赵承曦的鼻头。 “我差人问清楚了,昨天夜里的确来了个姑娘,说是侯爷的朋友,还是常一将军领进去的。” “老程,还不是怪你,搞了这么一出,真的是弄巧成拙,不但三娘丢了脸面,若是害得侯爷和那位姑娘生了罅隙,那不就成了咱们的罪过了?” “这你放心,你看方才侯爷那样子,肯定是把那姑娘哄好了。” “我现在担心的是三娘,你们瞧她刚才说的,说原以为侯爷对女子没意思,才不敢对侯爷有什么心思,如今她可要好好争取了。你们听听,这算什么话啊。” 程田汉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侯爷此等人物,有个三妻四妾也不为过。三娘咱们也算是看着长大了,当年十来岁的时候便跟着她爹来军营送酒,一点都不露怯,我程田汉看好她!” 秦崇州循例要去巡视军营,赵承曦便在帐内休息。 秦崇州离开后,赵承曦又无聊得紧,便系好面纱,打算在营帐周围走走。 赵承曦一出来,这才真正感受到了军营的英武之气,守卫的士兵站立如松,一丝不苟,巡逻的将士列队踏步而过,整齐划一,这便是治军严明,无往不胜的护国军啊。 上一次见护国军是去年他们班师回朝的时候,如今身处其中,才更能感觉到他们的气魄和纪律。 赵承曦看向身侧站得笔直端正的护卫,问道:“我可以和你说说话吗?” 护卫心想,侯爷吩咐要满足姑娘的全部要求,便点点头:“姑娘请说。” “你知道凤三娘吗?”赵承曦觉得还是要打探清楚这个潜在情敌的情况才好。 “知道。凤三娘是供应军营酒水的店主。” 这倒是和秦崇州说的无异。 “再多说些她的情况吧。” “我听说军营的酒水一直都是凤三娘她家供应的,从老侯爷在的时候就是了。凤三娘她爹过世之后,凤三娘便接了她家的酒水铺。我听弟兄们说,凤三娘性子直爽火辣,很好相处,和大家都是称兄道弟的,但是眼光高的很,一直没有找到夫家,兄弟们说,她准是看上侯爷” 护卫一时口快说了出来,就怕这位姑娘生气,毕竟她住在侯爷营帐里,侯爷对她又很是重视,想必和侯爷关系匪浅。 “原来是这样。”这般看来,这凤三娘也算是个女中豪杰。 护卫见赵承曦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赵承曦信步在军营里瞎逛,跟在自己庭院似的。 看来秦崇州 应该是传了什么命令,这军营的将士见了赵承曦都视若无睹,任她通行,不过也有个别挡不住好奇心的,偷偷往赵承曦身上瞟。 巧的是赵承曦迎面走来一个红衣姑娘,不正是昨晚见过的凤三娘吗? 凤三娘见了赵承曦微怔之后,却加快了步伐,在赵承曦面前停住了脚步。 “姑娘,昨晚我们见过的。”凤三娘这是故意提起昨晚,想给赵承曦一个下马威。 赵承曦却笑了笑:“我记得你,从营帐里被丢出去可伤着了?” “你!”凤三娘吃瘪,首战告败。 “你找我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麻烦让下路。” 凤三娘伸手挡住了去路,道:“姑娘,我和你们城里娇滴滴的姑娘可不一样,我是个直肠子,有些话就是憋不住,姑娘可别见怪啊。” 两个女人的火药味很快就吸引来了周遭的瞩目,程田汉几个八卦的老将闻风而动,也在暗处偷偷关注着这边的动向。 “老程啊,你看这姑娘个子也不高,看着娇弱,万一动起手来,只怕不是三娘的对手啊。” “你说什么胡话呢,这里人这么多,怎么可能让他们动起手来。快听他们说什么呢。” 赵承曦嘴角一扬,暗想这是来下战帖的啊。 “没事,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我叫凤三娘,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小曦。”赵承曦坦然回答道。 第161章 你这是想撬我墙角 “小曦姑娘,实话实说,我和侯爷认识也有许多年了,对侯爷还算了解。我知道侯爷和姑娘有感情,我也不是那种背地里动手脚的人,今日便正大光明告知姑娘,我会与小曦姑娘公平竞争。” 赵承曦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笑弯了眉眼:“公平竞争?凤姑娘,你这话可说错了。” “说错了?哪说错了?”凤三娘也搞不懂赵承曦笑什么。难道她不想和自己公平竞争? 赵承曦眼神一凛,与生俱来,久在高位,杀伐果断的威严气息硬生生把凤三娘逼退一步。 “秦崇州是我的人,你对他有肖想,不叫做和我公平竞争,你这是想撬我墙角啊。” 凤三娘气势输了一大截,却强撑着辩驳:“侯爷如此身份地位,日后少不得几个良妻美妾,难不成你想做个悍妇,一个人霸占他?” 赵承曦冷哼一声,看向凤三娘的眼里多了几分失望,道:“我听说了你的事,原本以为你是个眼界高的,没想到骨子里还是个俗人。两个人若是真的心意相通,心里眼里都只有对方一人,又怎么可能因为什么身份地位硬生生在两个人中间塞些别的什么人?” 凤三娘闻言一愣,脸腾地一下涨红,瞠目结舌得说不出话来。 “你若是真的想试试,便放马过来,不过我的墙角可不是谁都能撬得动的。” 赵承曦摇摇头,越过凤三娘往前走去。 “这小曦姑娘身子板小小的,这气势和咱们侯爷可有的一拼。你看向来火爆脾气的凤三娘都被压得死死的。小曦姑娘这个侯爷夫人我老程认了!你们几个以后要是谁敢对小曦姑娘有意见,就是和我程田汉过不去!” “老程,你这厮翻脸可比翻书快多了啊。” “别说了,快走吧,我们再不到操练场,就等着挨罚吧!” 赵承曦随意绕了一圈,正巧走到了操练场。秦崇州正在高台检视士兵操练,赵承曦一出现,便被秦崇州看在眼里。她好像有种神奇的魔力,秦崇州总能瞬间就被吸引住,便再也忽视不了她的存在。 赵承曦倒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秦崇州,面如平湖,神情冷峻,眼神深邃凌傲,却在触及赵承曦的瞬间春风化雨,潋滟成一池盈盈春水。 秦崇州不急不缓地下了高台,来到赵承曦身边,自然地捋了捋赵承曦额角的碎发:“出汗了,是不是累了?” 赵承曦摇摇头:“还好。你快好了吗?我等你吧。” “我好了。现在便回去吧。” 秦崇州刹那间切换成冷酷无情的眼神,射向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程田汉等人。 “你们在这继续督促他们操练。” 几位老将一个激灵站直:“末将遵命。” “侯爷,这位姑娘是您也不介绍介绍。”程田汉率先发问。 秦崇州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把赵承曦介绍给他们。 赵承曦从秦崇州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打量了程田汉几人一眼,心想:他们几位都是护国军里的老人了,如今自己隐瞒身份来此,不打声招呼的话有些不礼貌吧。他们知道我和秦崇州关系不浅,若我表现得太失礼,岂不是丢了秦崇州的脸面? 赵承曦想罢,拽了拽秦崇州的衣服示意他放心,走出来和程田汉几人招招手:“各位将军好啊,我叫小曦,是你们侯爷的” 赵承曦面纱下扬起坏笑,顿了顿道:“未婚妻。” “什么?未婚妻!”程田汉几人皆惊。 “侯爷,您什么时候订了婚约,末将们都不知道啊。” 又淘气了。秦崇州腹诽一句。 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本侯订婚约还要知会你们吗?” “末将不会是这个意思,恭喜恭喜侯爷!” 也好,这样有些事行起来也方便。 “你们继续操练。” 秦崇州丢下这句话,兀自牵过赵承曦的手便往回走,赵承曦扭过头向程田汉几人挥手告别。 “侯爷和小曦姑娘真的是天作之合啊,实在是太般配了!”程田汉目送着秦崇州二人离去,热泪盈眶地感慨道。 侯爷未婚妻到来这一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便传遍了军营。 秦绪秦严正准备开饭,却见秦秩急匆匆地飞驰而来,那表情震惊得像是知道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 “我总算知道侯爷为什么要派我们这几个精英干将来守粮仓了!” “不准随意揣测侯爷。”秦严道。 秦秩压根不把秦严的话听进 去,继续道:“我原本以为侯爷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任务要指派给我们,然而我猜错了!你们知道我刚才听到了什么消息吗?” “有话就说。”秦绪习惯了秦秩的一惊一乍,已经有了免疫力。 “我听说侯爷的未婚妻去了大营!” “你听错了吧,侯爷哪有什么未婚妻。”秦绪白了一眼秦秩。 “我也希望是我听错了!可是千真万确,那姑娘昨晚就来了,就住在侯爷的营帐里,和侯爷可亲密了,好多人都看见了!” 秦绪和秦严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见了疑惑。 “所以我猜测,侯爷是不想被我们知晓此事,才特意把我们调走。你们想啊,我们三人,还有林小绝和林大力,都认识陛下,侯爷是不想我们向陛下告发此事!侯爷实在是想多了,我们肯定是站在侯爷这边的啊,这件事我们可都要保密啊,绝不能告诉陛下!” 秦秩在一旁自我高潮地各种猜度,冷静的秦绪和秦严二人虽觉得奇怪,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缘由。 倒是秦崇州那边又得了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秦崇州看完密报后烧毁,道:“呼延清舞有了四个多月身孕。” 正喝茶的赵承曦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惊慌万分:“我要当爹了?” 秦崇州哑笑一声,掏出手帕擦干净赵承曦嘴角遗留的茶水:“说什么胡话呢。” “真的假的?怎么可能?”赵承曦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 “密报上说,呼延清舞确实侍寝了一次,时间对得上。” 第162章 世子赵承缺 赵承晞气呼呼地说:“我就说嘛,呼延清舞明明安分了那么久,那段时间怎么又突然热情了,原来是想我当个便宜爹啊。都怪我太心软,着了她的道。” “我如今更担心你的安危。若阿箐背后的主子已经与呼延觉联手,那呼延清舞便是他们的人。那个孩子是否是皇族血脉并不重要,只要除掉了你,呼延清舞腹中的孩子便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秦崇州蹙眉凝神,忧心忡忡。 “皇帝抱病不理朝政,皇位继承人却有北周血统,这对士气可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啊。”赵承晞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一 阿箐听说了呼延清舞怀孕的消息,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夜深了,她却一人来到了赵承晞的住处。阿箐心里隐隐有个猜测需要验证。 终于,阿箐在赵承晞卧室里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小箱子。 若是其他人来搜查,只怕对箱子里的东西不会多看一眼,可是,身为女子的阿箐,又怎么会不清楚箱子里东西的用途呢? 只是这件事要不要禀告主子 她为难了。 一一 夜深未寐的还有呼延清舞,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呼延觉的弃子,没想到自己身边居然还被安插了呼延觉的人。随着月份越大越显怀,夏装轻薄,就算她闭门不出,始终也瞒不过自己宫里的人。 这不还是暴露了。 呼延清舞知道若是被人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不是赵承晞的,只怕自己和孩子都会性命不保。于是她对外宣称的月份比实际小了一个月,这才对上了上次侍寝的时间。 她心里却是抱着一丝侥幸,赵承晞抱病在避暑山庄休养,听说病的不轻,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拆穿她的谎言。她知道,如果腹中的是男孩,呼延觉是想把这个孩子扶上皇位,一个有着北周血统的东陵陛下,这对北周有着多大的好处自然不言而喻。 可是,呼延清舞觉得,来探望过她的月嬷嬷言语里总是百般试探,好像对她的胎儿有所怀疑似的,不过好在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嘱咐她要好好养胎之类。 呼延清舞心里暗暗有个邪恶的想法。如果赵承晞一病不起,甚至再也醒不来,是不是她的孩子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继承东陵的皇位呢? 一一 一处灯火昏暗的庭院中,一位身着金丝龙纹锦袍的男子负手而立,脸庞隐藏在晦暗的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他的面前俯身跪着一个蒙面黑衣人,黑衣人话音暗哑却满是恭敬:“主子,罗煞大人来报,尚未找到陛下行踪。” 男子闻言不恼,反而饶有兴致:“看来本王这个侄子还有点能耐,有趣。” “主子是否要继续追查陛下的下落?” “自然要,让罗煞去搜查,阿箐就在避暑山庄继续掩人耳目。” “属下遵命。另外,宫里的丽妃娘娘有了四个多月身孕。” 男子冷哼一声:“呼延觉只怕要高兴坏了。他的心思本王再清楚不过了,不就是想将这个孩子扶上帝位,然后掌控我东陵的朝政吗?痴心妄想,朝臣们怎么可能同意一个有北周血统的皇子登基。这件事暂且不必理会。” 黑衣人回道:“属下遵命。” “宋陵修那边暂时不用动手。呼延觉有求于我们,才会为我们所用。怎么能就这么顺顺利利地帮他解决了威胁。” “主子英明,属下明白。” “护龙军查的如何?” “回主子,我们在皇陵附近查到了不明军队的踪迹,不过尚不清楚是不是护龙军。” “皇陵?那八成是了。没想到老头子死了还这么操心。”男子讥诮地笑了一声,“这段时间东陵多事,只怕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不然也不会暴露行踪。继续小心查探。” “朝廷里如何?” “以范知理和孟应然为首的官员皆对陛下的病情存疑,曾到避暑山庄求见陛下,但都被阿箐大人挡了下来。” “一群文弱书生罢了,不足为患。如今京陵城的军队都在本王的掌控之中,只要护国军不回来,就没有人可以破坏本王的大计。” “属下愿主子大业可成。”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缕风动,黑衣人早已没了踪影。 “王爷,世子回来了!”一个家仆欣喜万分跑过来禀报。 男子愣了一下才回神,甩袖而去:“不孝子,还敢回来。他人在哪?” 家仆看看眼色,自家王爷和世子向来不对盘,不然世子也不会离家好些年,今天总算回来 了,可万万不能再和王爷起冲突了。 “王爷,世子已经回房了,太晚了,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男子脚步一顿,终是不忍,也是,都这么晚了,想必他也累了。还是让他先休息吧。如今年岁大了,也是不想和自家儿子闹得太难看,既然他肯回来,那我也退一步吧 “那你们好好伺候世子,让他好好休息。” “奴才遵命。” 一一 “哥,你听说了没?赵承缺回来了!”一个面容娇俏的女子慌慌张张闯进了男子的卧房,把床铺上正搔首弄姿的侍妾吓得一声低呼。 “龙子可,你要吓死我吗!”房间里一个衣服褪到一半的男子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 女子见状,脸颊上飞过一抹不自在的红晕,嘴里却不客气地抱怨道:“我哪知道你这么早就” 女子恼了床上的侍妾一眼:“出去!” 侍妾哪里敢得罪这府里的大小姐,唯唯诺诺答应着,疾步跑了出去。 男子整理好衣服,看向龙子可:“可可,你方才说赵承缺回来了?听错了吧,他消失都有四五年了,想必不会回来了吧。” “可他是千真万确回来了。方才我去给父王送安神汤,半道上遇到赶去报信的管家。他说赵承缺回府了,现在想必在他的院里歇息了吧。” “呸!”男子闻言,嫌恶地啐了一口,“果然是个孬种!我就知道,他怎么可能放着世子不做,而去当一个普通平民!” 。 第163章 越王府 “哥,这可如何是好?要是他不回来,以后继承爵位的就是哥你。现在他回来了,以后他成了王爷,这王府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啊!”龙子可越说越焦灼。 “可可,你不要急,也不看看这王府现在是谁当家做主。他不得父王青眼,他的病鬼母妃又死了,如今咱们娘亲才是越王府的当家主母。他只有一个世子的头衔,其实在王府他才是孤立无援的那个。” “说的不错。”龙子可心里稍安,面露鄙夷,“就他那个性子,指定没两天又和父王闹起来,到时候说不准又来个离家出走。” “父王最疼你了,你可要出些力哦。” “哥你放心,妹妹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眉眼相似,就连眼底隐晦诡谲的暗芒都如出一辙。 二人口中的主角如今正独自坐在一间简雅朴素的屋子里,兀自神伤。 他的面前放着一个敞开的大箱子,里面叠放着一些女子的衣物首饰。 他伸手抚摸着衣物上样式繁琐的花纹,呢喃着:“这是王妃的服饰制式啊但是母妃,你这个王妃当得实在是有名无实” 男子有些更咽,双目迷离,像是陷入了不堪回首的回忆里。 “母妃,是孩儿错了。” 男子闭眼,继续自言自语:“是我不该您为我求来的,为我守护了一辈子的东西,我却没有好好珍惜,反而一走了之。是孩儿辜负了您的苦心。陛下说的不错,别人倾尽全力为我守护的东西,我又有什么资格轻言放弃,更何况您还是我最爱的人啊” 男子陡然睁眼,一片清明。 “母妃,您放心。您希望我做这个世子,我便做,您希望我承袭爵位,我便不会让任何人夺走。” 几声敲门声响起,男子合上箱子,敛容冷声道:“进来。” 原来是管家,他一见到男子,还没开口却先老泪纵横了。 “世子您您瘦了好多”在管家的记忆里,赵承缺就是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如今却是棱角分明,目光锐利,身形精瘦的江湖侠客打扮。他想起那个和善温柔又体恤下人的王妃,心里一片苍凉。 “李叔,你不必如此,我很好。”赵承缺笑笑,希望能给到这位老人家几分安抚。 “世子,您总算回来了,老奴还怕您真的要抛弃这个越王府了” “李叔,以前是我年少不懂事,不该一走了之,就算我看不上这个世子之位,也该为母妃想想。等这个王府易了主,依那个女人的心性,只怕连母妃的牌位都保不住。” “世子您这样想就对了。王妃谦和守礼,对下人也是宽厚,这样的好人就算王爷不懂得珍惜,也不能被别人看轻去。” “李叔,如今那女人如何了?” “夫人她还是极受王爷宠信,不过慢慢年老色衰,夫人又从外面找了两个与她面容相似的侍妾。二公子沉迷女色,侍妾找了一个又一个,让王爷颇为不满。小姐也到了择婿的年纪,不过城里有身份的适龄子弟这两年都看遍了,却始终不满意。” 赵承缺冷哼一声:“她眼高于顶,风越城的人她怎么可能看得上。” “世子,方才我和王爷说了您回来的事,王爷还是很高兴的,您是王爷的嫡长子,王爷心里怎么可能不重视” “好了,李叔,你不必说了,我都知道。”赵承缺显然不想听这些好话。 李叔叹了口气,看来世子和王爷这个芥蒂要消除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啊 “世子,以前亲近您和王妃的下人都被夫人赶走了,要不老奴挑几个顺眼些的伺候您?” “不必了,我这些人一个人习惯了,夜深了,李叔你也去歇息吧。” 管家见赵承缺如此坚持,也不多打扰,答应着便出去了。 次日一早,李叔本想来服侍赵承缺起身洗漱,不成想在院子里看见一抹玄色身影正在练剑。 “世子,您这么早就起身了啊。” 赵承缺收了式,才道:“也不早了。” “世子,进屋洗漱吧。” “李叔,你不必来伺候我” “世子,您可是嫌弃老奴了?您不要其他人伺候就罢了,连老奴世子都信不过了吗?” 赵承缺虽然知道李叔这是苦肉计,可也记挂着他岁数大了,不忍他操劳,无可奈何道:“李叔,您挑两个安分些的小厮来吧。” 李叔面上这才泛起满意的笑容:“世子,先进屋吧。” 主仆二人边进屋边 说话。 “世子,早饭是要在房里用还是到厅里” 赵承缺脚下不停,面无表情道:“我既然回来了,哪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是,老奴知道了。” 一路上遇到的下人几乎都是新面孔,见了他皆投来好奇的目光。直到李叔颇为不满地教训道:“见了世子还不行礼!” 下人才或惊讶或疑惑地行礼。 大概很多人不知道还有我这个世子的存在吧。 赵承缺忍不住自嘲地想。 “父王,这个山药酥做的不错,您快尝尝。”这是娇滴滴的女儿家声音,尾音上扬,是在撒娇。 “王爷,刘夫人约我去听曲,就不回来吃午饭了。”这是故作娇态的妇人声音。 “母亲,我听说刘夫人的小女儿生得不错呢。”这个男子话里有话,别有用心。 “我让刘夫人改日把她带来府里坐坐。”妇人对儿子的娇纵显而易见。 “就是你把儿子宠坏了。”一家之主总算开口了,语气里虽有几分不悦,却也没有多余的责备了。 赵承缺在拐角听了片刻,总算迈出了步子。 听上去真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呢。 可惜这一家人看到赵承缺出现的时候,脸上洋溢的笑容瞬间凝固,消散。 赵承缺走前几步站定,坦然面对主位上赵璋谋直射而来的凌厉目光。 二人像两只对垒的野兽,互相揣测着对方的意图,敌不动,我不动。 在场的妇人和她的一对儿女故作镇定却心怀恶意的期待,期待赵璋谋会雷霆大怒,把这个忤逆之子驱逐出去。 。 第164章 赵承缺的过往 他好像没什么变化。赵承缺心想,他的父王还是一如既往的威厉严穆,就像一扇严丝合缝的铁壁,谁也无法走进他的心里。 在赵承缺的印象里,自己并未得到赵璋谋的多少爱护和关注。他们二人甚至没有什么独处的时候,而见面也大多以不欢而散收场。 他是冷漠的,是高高在上的。 赵承缺记得,母妃病重到逝世的那几个月,赵承缺甚至不曾见过赵璋谋。他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先帝驾崩,外敌入侵,陛下在内忧外患中登基。考虑到风越城临近北镜城,赵璋谋并未被召入京陵,而是安守风越城。 可是自己的王妃病重,赵璋谋却从不曾出现在榻前。 赵承缺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他知道这个僵局必须由他来打破。他的父王是高贵的,自负的,不可能先低头。 赵承缺微启齿:“父王。” 良久的沉默让赵璋谋犹如一个一直膨胀的气球,若赵承缺再不开口,他可能真的会爆炸。好在赵承缺开口了,这声“父王”像是根细针,轻轻一扎,一下便让赵璋谋泄了气。 赵璋谋从赵承缺的身形样貌不难猜出这几年自己儿子过得并不好。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独自闯荡江湖会遭遇什么,他不难想象。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赵璋谋心里一软:“坐下用膳吧。” 赵承缺一扫,并没有多余的凳子。 赵璋谋可能没发现,但其余三人眼底幸灾乐祸的笑意却没有逃过赵承缺的眼睛。 赵承缺仿若不知,长腿一迈,已然立在妇人身侧:“这是我的位置。” 妇人的脸色霎时铁青,和涂抹的绯色胭脂搭配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仿似戏台上故意扮丑的丑角。 妇人斜睨了主位一眼,暗暗期待一家之主会开口维护自己,厉声呵斥赵承缺。 可是她失望了,赵璋谋的默许让她有些难堪,只得尴尬地起身。 “父王”龙子可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妇人一眼制止。 妇人在赵璋谋枕边睡了这么多年,她清楚他的脾性,也懂得顺从他的脾性。赵璋谋是越王府的主人,不允许忤逆。在下人面前,他们是主子,在赵璋谋面前,他们也是下人。 但是她恨,恨赵承缺的回归,恨赵璋谋的默许,更恨自己不正不顺的名分。 当年赵璋谋不得万康帝宠爱,被派遣来这远离京陵的风越城封地时,也只是一个没有爵位的大皇子身份。赵璋谋的正妃是万康帝钦点的南家嫡女南衣。 南家是书香门第,在朝廷担任的皆是非要职的文官。南衣虽说姿色不在一等之列,但胜在谦和娴雅,知书达礼。 不受宠的皇子和母家不显贵的官家之女成亲,就意味着已经远离权力争夺的漩涡了。 倘若两情相悦,这也许是个美满的结局了。 可惜这只是个开始。 在赵璋谋眼里,南衣只是万康帝硬生生塞给他的一件物品。南衣的存在,一直在无声地提醒着赵璋谋自己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看到她,赵璋谋就想起万康帝的偏心与冷漠。 夫家的嫌恶对一个秉承三从四德的大家闺秀而言,无疑是个天大的打击。好在入王府的第二年,赵承缺出生了。 南衣把全部的爱都倾注到这个小生命上。她想着,自己就这么简单地守着他过完一辈子也算值得了。 孩子两岁的时候,赵璋谋从青楼接了个女子回来。 她叫楚怜。 人如其名,她在赵璋谋面前一直是楚楚可怜,低眉顺眼的形象。也不知是赵璋谋果真钟情于她,还是这位青楼女子手段斐然,楚怜入府以后独得赵璋谋恩宠,虽为侍妾,但在王府里,已然无人敢轻看她。 南衣成了有名无实的女主人。可是她也不在意了,她满心满眼地期盼自己的孩子可以健健康康的长大。 楚怜入府后,原本二人也算井水不犯河水。南衣意不在争宠,深居简出,楚怜已是赢家,只当没有这个人存在。 楚怜入府第二年,生下一对龙凤胎,却因难产大出血导致再难生育。但楚怜并未因此失宠,反而恩宠更盛,就连赵璋谋对龙凤胎的宠爱也远远大过赵承缺这个嫡子。 赵承缺十三岁那年,万康帝驾崩,祥庆帝赵璋询继位,赵璋谋奉召入京陵守丧并参加新帝登基大典。 楚怜一直听闻京陵城繁华热闹,就连夜里也是灯火通明,恍若白昼,内心向往不已,总算有机会可以一偿夙愿了。 怎知圣旨里只允许赵璋谋携正妃及嫡子入京陵,其他家眷不 得跟随。 就算南衣在家书里报喜不报怨,但跟着南衣嫁过来的陪嫁丫鬟早已把自家小姐的遭遇传回了南家。南家虽说品阶不高,但毕竟是朝中老人,祥庆帝自然要给他这个面子。 这是楚怜第一次意识到身份的差距,就算她受尽恩宠,也改变不了她的出身,她只能是个侍妾。 贪婪开始滋生仇恨。 一一 赵璋谋是以越王的身份回到风越城的。 新帝登基,封赵璋谋为越王,赵承缺为世子。 皇子府变成了王府,但楚怜并无丝毫喜意。她原本以为夫家的恩宠就是一切,现在她才知道权力才是。 南衣即便不受宠,但她是正妃,孩子是世子,以后会继承爵位。而自己的孩子现在是侍妾的孩子,以后也只是侍妾的孩子。 就因为是侍妾所生,她的子期和子可不能按承字辈起名。就因为是侍妾所生,他们生来就低赵承缺一等。就因为是侍妾所生,他们没有继承权,以后的去留也只能任凭继承爵位的赵承缺安排。 凭什么!她不甘心。 如果南衣消失,那王妃的位置就是她的了吧。 那子期就是世子,子可就是郡主了呢。 楚怜忍不住这么想。 此后,柔弱又无依无靠南衣成了楚怜嫉恨的发泄口。 克扣用度,寻事挑衅,言语讥讽,赵璋谋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楚怜更加有恃无恐,变本加厉。 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哪里禁得起这般折磨。 第165章 赵承晞红妆 如栀子花般清丽秀雅的南衣,渐渐憔悴萎败,缠绵病榻,最后零落成泥,郁郁而终。 十六岁的赵承缺愤而出走。 一切就照楚怜预想的那般发展。但是她却没有等到期盼的结局。 南衣凄凉离世的消息传入京陵,南家参了赵璋谋一本,状告他宠妾灭妻。 当时赵承晞登基不到半年,为了安抚南家,辅政的孟龄屏传旨,楚氏出身于烟花之地,不得封妃,越王府正妃之位不得再立。 此令粉碎了楚怜的全部痴心妄想,只要赵承缺存在,他便是未来的越王府主人。 就算赵璋谋给了楚怜他能给的最高的夫人名分,但这远远不能让楚怜满意。 好在让楚怜心存侥幸的是赵承缺已不知所踪。 楚怜日日祈祷,祈祷赵承缺是真的断了回王府的念头,甚至暗暗诅咒他早已在外头丢了性命。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经四年多了。 就在楚怜几乎要安心的时候,赵承缺却回来了。 一一 身边伺候的下人甚有眼色,迅速添了张凳子放在赵承缺右侧,楚怜顺势坐下。下人又手脚麻利地帮主子们更换好餐具。 楚怜扯扯嘴角,扬起一个善解人意的笑脸,好似方才窘迫的事情不曾发生一般,夹起一块糕点伸向赵承缺碗中:“承缺这些年想必受了很多苦吧。” 赵承缺不经意间移了移碗,糕点啪嗒掉在了桌上。 赵承缺视若无睹,淡淡道:“还好,我不觉得辛苦。” 楚怜悻悻然收回筷子,不再多言。 龙子可却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讥诮道:“既然不辛苦怎么还跑回来了。” 赵承缺眼神也不抬,伸手夹了点小菜,语气平淡道:“大概因为这是我家吧。” 龙子可瞪了赵承缺一眼,撇撇嘴,一时语塞。 赵璋谋不动声色地端详着自己多年不见的儿子。 在记忆中,赵承缺留给自己的印象大多是红着脖子,目呲欲裂地怒视着他,指责他宠妾灭妻的画面。 赵璋谋又睨了龙子期一眼。 龙子期常年纵欲导致乌青的黑眼圈衬着苍白的脸色,显得整个人更加萎靡。 赵璋谋忽然觉得出去磨砺一番不是坏事。原本棱角分明的顽石不再,如今的赵承缺变得沉稳从容,倒是让赵璋谋有了几分期许。 毕竟在他的大业里,他的儿子要继承的可不止是爵位。 一一 护国军营。 秦崇州的营帐是护国军里最好的,如今赵承晞来了,自然是让给赵承晞了。不过,赵承晞今日倒是没想到,凤三娘会来找自己。 “凤姑娘,这营帐如今可易主了哦。”赵承晞以为凤三娘是来找秦崇州的。 “我知道,我一是来谢谢小晞姑娘的,二是来送些东西。” 凤三娘手上确是抱了不少东西。 赵承晞疑惑地问:“谢我?谢我什么?” “谢谢姑娘点醒了我。说来也不怕姑娘笑话,我凤三娘自认巾帼不让须眉,男子能做的事我凤三娘也绝不会落后,因此眼光高了些,到现在也没有成亲。侯爷天人之姿,我承认我是动过心,但襄王无意,我也不是那种厚颜之人。那日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酒虫上脑,做了丢脸的事,不过侯爷从未多看我一眼,还请姑娘不要误会了侯爷。” “我知道,我相信他。”赵承晞见凤三娘说的坦诚,语气也柔和了不少。 “姑娘昨日说的对,我本就看不惯那些三从四德的繁文缛节,没想到这次却因仰慕侯爷而一叶障目,差点丢掉了自己一直秉持的骄傲,现在想想实在是不应该。”凤三娘垂眸笑了笑,俏脸泛上一抹羞愧的红晕,这般看来倒比昨日盛气凌人的样子顺眼多了。 “听你这般说来,我便承了你这份谢。你愿意和我这般开诚布公说清楚,倒算个爽快之人。若你愿意,我们也可做个朋友。”赵承晞斟了杯茶,示意凤三娘坐下。 凤三娘笑了笑,毫不扭捏地坐下举杯:“好,从今以后,我凤三娘对侯爷再无非分之想。我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谢谢小晞姑娘既往不咎。” 赵承晞也同饮了一杯,二人相视而笑,再无罅隙。 “像你这般的妙人,为何要待在这么一个弹丸之地?天大地大,你若出去看看,必能遇到与你心意相通的人。” 凤三娘闻言眼里掠过一丝惊艳:“小晞姑娘说得极是。我也想过离开北镜城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只是我从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又继承了父亲的酒水 铺,心里总是有一份留恋和顾忌难以割舍。” “你一边心存向往又不敢行动,一边想摆脱现状又有所顾忌,这样岂不是白白蹉跎了岁月?” 凤三娘沉默片刻才开口:“听姑娘一言,犹如醍醐灌顶。三娘回去之后会好好思考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赵承晞见凤三娘眼中一片清明,想必是有了决定,也不多问,看向她放在一旁的包袱,问:“这是什么?” 凤三娘一边拆开包袱一边道:“侯爷说你没有换洗的衣服,便托我去购置了些回来。这事侯爷也不好交待手下那些糙汉子做,只才吩咐了我。我也不知道姑娘喜欢什么,便按我的喜好挑了几身,你看看怎么样。” 赵承晞接过凤三娘手里的衣裙,盯得眼里发亮,爱不释手:“好看!我还没有穿过这么好看的裙子呢。” 这话落在凤三娘耳朵里,以为赵承晞是穷苦人家出身,凤三娘年长赵承晞几岁,见赵承晞这般欢喜,看向赵承晞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怜爱。 “还有胭脂水粉呢。不知道姑娘需不需要,也顺道一起带了来。” “可是我不会用” “没关系,今日我便帮小晞姑娘好好梳妆打扮一番,保证让侯爷看直了眼。”凤三娘打趣道。 “不准取笑我!”赵承晞难免露出一丝羞赧之态。 “好啦,姑娘先换衣服,我在门外候着,待会儿再进来。”凤三娘体贴地先出了去。 赵承晞摩挲着衣料,心里竟也暗暗期待起来,女为悦己者容。 第166章 撩人的小皇帝 赵承曦没想到,自己也可以有机会打扮得美美的出现在意中人面前。这在以前,简直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小曦姑娘,这衣服真适合你,也很合身,看来我真没挑错!” “谢谢你,我很喜欢。”赵承曦低着头看着身上的衣服,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凤三娘拉着赵承曦坐下:“小曦姑娘,这里也没有别人,你不如把面纱摘了吧,我帮你编个好看的发式,再上个妆如何?” 反正凤三娘以前也没有见过自己,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赵承曦想罢,便同意了。 “小曦姑娘,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凤三娘一边说话,一边帮赵承曦梳头。 赵承曦摸摸脸颊,嗓音也低沉了不少:“这两天的确胃口不是很好,可能是前些天赶路太累了,没事的。” “侯爷知道吗?需不需要叫军医来看看?” “不用不用,休息几天便好了。” 一柱香后,赵承曦一头青丝在凤三娘的巧手下,总算也有了一个姑娘家该有的样子。 “小曦姑娘,你的头发生得真好,乌黑顺滑,是不是经常保养?” “没有啊,我几乎都不打理的。”赵承曦随意答应着。 这话说得也对,哪里用得着赵承曦动手打理啊。 赵承曦哪里知道自己专用的发梳是上等牦牛角打造的,用的发油是各种名贵药材香膏调制的,宫人为她按摩头皮的手法又是何等的专业繁琐啊 凤三娘心想也是,小曦姑娘连这样子的衣服都没穿过,想必是家里条件也不富裕,怎么可能有闲工夫护理头发呢。 许是天生的吧。 待到凤三娘为赵承曦上妆的时候,又是惊叹:“小曦姑娘,你的皮肤真好,我简单帮你上点胭脂和点唇就可以了。” 凤三娘又自己默默给了自己答案:天生的天生的 赵承曦被凤三娘摆布了半个时辰才算完工。 “小曦姑娘生的好模样,如今稍稍打扮一下,更是光彩照人。” “你可别夸我了,你这样的才叫美人。”赵承曦抱着镜子不撒手,她还是第一次见自己这般模样。 “小曦姑娘正是豆蔻年华,等过几年只怕我都自愧不如。”凤三娘起身告辞,“好了,我如今也算完成任务,功成身退了,就先走了。” 赵承曦也起身相送:“今日真是谢谢你了。” “不必谢我,都是侯爷的吩咐。” 凤三娘笑笑,转身出了营帐。 秦崇州挑了门帘进来,一眼望去整个营帐都不见赵承曦身影,还没来得及细想,忽觉身后一丝动静,本能转身就想出手,却因鼻间那缕熟悉的气息,硬生生化了掌,将这个意欲偷袭者揽在怀里。 赵承曦微讶,嗔怪地嘟囔道:“真没意思,都吓不到你。” “以后可不准这般了,我就怕我不小心出手伤了你。” “好吧。”赵承曦稍稍挣扎了一下,“那你还不放开我。” “曦儿这么好看,我舍不得放手。” 赵承曦眉目凝秀,眸似星辰,巴掌大的小脸肤若凝脂,平日里素面朝天的赵承曦此时添了胭脂,一身红衣,更显明丽飞扬,娇俏可人。 赵承曦被秦崇州这么直愣愣地瞧得有些羞涩,眼波流转,潋滟成媚,烟视媚行,看得秦崇州心尖痒痒的。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嘴这么甜。” 秦崇州从袖子里取出一枚色泽透亮的羊脂玉,吸引住了赵承曦的目光。 “这是我家传的药玉,戴在身上可以防蚊虫,凝神静气。在避暑山庄的时候,我便想送给你,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出征匆忙,便也带了出来。看来这玉注定是你的。”秦崇州小心翼翼把玉上穿着的红绳戴在赵承曦脖子上。 “哪里不贵重了?你送的东西都是又珍贵又重要的。”赵承曦特地扬起个明媚的笑脸。 药玉难制,千金难买。赵承曦怎会不知? 赵承曦将那枚握而生温的羊脂玉放在鼻下嗅了嗅,果然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赵承曦细细一瞧,那玉上刻着一个小小的“秦”字,更是欢喜,小心翼翼把它放入衣裳底下,拍了拍心口:“这玉就放在我心口上,就像你在我心上一样。” 小皇帝换了女装后愈发会撩人了。 秦崇州脸一热,把赵承曦揽入怀中,免得她看到自己青涩的赧态。 秦崇州向来不喜女子的脂 粉气,如今赵承曦身上特有的龙涎香还包裹着淡淡的香粉气,秦崇州闻着倒也不生厌。 秦崇州垂下头,把额头覆在赵承曦的额头上,俊眉却不由得一皱:“曦儿,你的额头怎么有些烫?” 赵承曦以为秦崇州是故意调侃自己,把秦崇州一推,小脸一甩:“还不是因为你离我这么近。” 秦崇州低笑几声,赵承曦拍拍脸颊,转移话题道:“我饿了,我要用膳了。” “好。”秦崇州点点头,出去命人传膳。 “怎么了?胃口还是不好吗?”秦崇州见赵承曦依旧是没怎么动筷,心里颇为担心。这两天赵承曦的胃口都不好,秦崇州实在放心不下。 “没事没事。”赵承曦怕秦崇州担心,夹了两块荤腥逼着自己咽下去,岂料腹中猛地酸气上涌,一扭头便吐得个稀里哗啦,但赵承曦也没吃多少东西,吐出来的大多是酸水。 这可把秦崇州吓坏了,一边高呼着“传军医!”,一边在赵承曦身旁轻轻地帮她拍背。 赵承曦吐到最后已经没东西可吐了,只是在艰难地干呕着。 秦崇州见赵承曦稍稍平复了,赶紧倒了杯温水喂赵承曦喝下。 “曦儿,你可好些了?”秦崇州满眼焦急担忧,蹙眉问道。 “没事没事,你不必担心。”赵承曦摆摆手,挤出一个微笑,豁达的道。 秦崇州长臂一揽,把赵承曦抱起,大步走向床铺,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 “还是让军医看看吧。” 秦崇州话音刚落,军医已经匆匆赶来了。 秦崇州取出块手帕盖住赵承曦的半张脸,才让军医近身把脉。 第167章 赵承曦生病 军医捋着胡子把了半晌,才收回手,回禀道:“侯爷,姑娘是过度劳累加上水土不服,引起了脾胃不顺,再加上邪风入侵,略有发热。” 还好不是什么大病。秦崇州稍稍松了口气:“快开药吧。” 军医此刻却露出一丝难色:“侯爷,姑娘这病不是大病。只是姑娘身子矜贵,平日里想必是养尊处优惯了。营里治水土不服的药是有,但都是给将士用的,药性颇烈,若贸然给姑娘服下,只怕于病情无异,还可能会伤了姑娘身体。另外,这营里的饭菜都是粗烹糙制的,也不利于姑娘后续的调养。” 秦崇州闻言心里一紧,又是担心又是苦恼。 “侯爷,卑职先去熬帖温和的药,姑娘服下会好受些。” 秦崇州颔首:“去吧,此事要保密。” “卑职遵命。” 军医告退后,赵承曦溢出几分苦笑,自我挖苦:“我还自诩身强体壮,吃苦耐劳,没想到在这军营还没待几天就受不了了,真是娇气。” 秦崇州收好手帕,握着赵承曦的手安慰道:“这里的气候条件不比京陵城,好些将士初来都会生病,更何况是你。” “看来我又给你出难题了。” “不算难题,我已经有办法了。我待会便送你去宋府,天黑前便可以到。” “宋府?是陵修那吗?” “不错,你也许久未见他了,正好叙叙旧。他医术高明,必能好好照顾你。”秦崇州思来想去,把赵承曦送去宋府是最好的办法了。虽然他也清楚宋陵修对赵承曦的心思,而且如今宋陵修身份尴尬,府里还有个隐患虞骋怀。但是,宋府的条件比军营好多了,宋陵修也会尽心照料赵承曦,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毕竟,赵承曦的身体才是第一位。 赵承曦心里清楚,自己待在军营会让秦崇州分心,如果病情恶化下去,不仅自己难受,秦崇州也会很辛苦,倒不如去宋府好好调养,早日康复,免得秦崇州挂心。 “那好,我便去陵修那吧。” “有件事我还未同你说。”秦崇州把宋陵修的事粗略说了一遍。 赵承曦瞪着眼睛满是诧异:“这也太巧了吧,写书的都不敢这么写吧。” “只能说天意弄人吧。所以此番你在宋府休养,要提防着那个虞骋怀,切不可泄露了身份。” “那我要换个男装去吧?”赵承曦小手揉搓着衣角颇为不舍,才穿了半天新衣服就要换了 秦崇州把赵承曦的心思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不必了,陵修早就知道你的女儿身了。再者,你的姑娘装扮更能帮你掩饰身份,你这样去便可。” “什么!陵修他知道?什么时候的事?”赵承曦傻眼,自己怎么说也伪装了这么多年,自认为瞒过了众人,没想到宋陵修居然知道? “这个你就自己问他吧。他的为人你是清楚的,他知道也无碍。” 赵承曦正抿着嘴思索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露出马脚的,帐外忽然传来沉稳中隐隐克制着焦急的声音:“侯爷,常一求见。” “进来。”秦崇州了然,想必是常一听说了这里的动静。 常一大步走进来,见赵承曦躺在床上,面容憔悴,语气也紧张也几分:“陛下,您怎么了?” “不过是水土不服罢了,不必担心。另外,朕怕是要去宋府休养一段时间。” “属下愿随驾保护陛下。” “常一,朕让你来是建功立业的,怎么能随意离开军营。再说了,朕现在是要隐藏身份,你如果跟着朕也太引人注目了。” 常一不得不承认赵承曦的话很有道理,只得作罢。 待赵承曦将军医送来的药服下,秦崇州便叫来了辆马车,送赵承曦前往宋府。 “老程,我听说咱们的准侯爷夫人生病了,你可知道这事?” 有时候,男子八卦起来也是不输女子的。 “可不是嘛,我方才还特地去找军医问了,谁知那家伙嘴巴紧得很,什么都没问出来。”程田汉大掌在空中挥了挥,像是对军医颇为嫌弃。 “我听说吐得可厉害了,应该把侯爷急坏了吧。” “吐了?”程田汉大腿一拍,竟哈哈大笑起来,“看来是好事啊!” “老程你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认准那小曦姑娘做侯爷夫人吗?她生病你怎么还乐起来了?” “依我看啊,咱们侯爷怕是要有小世子了!” “你是说小曦姑娘怀孕了?” “我看八九不离十了!这事事关重大,所以侯爷让军医保密,刚才 又急切地把姑娘送去城里,肯定是去安胎的!” “照你这么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咱们这群老家伙没少为侯爷的终身大事操心,如今好了,双喜临门啊!只是这大喜事侯爷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侯爷的心思我哪知道啊。不过”老程捋着胡子猜测,“我估摸着侯爷是怕弟兄们开心得忘了形,毕竟咱们是来打仗的,还是要沉稳冷静些才好。” “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这大喜事我怕我憋不住啊。” “没事,咱们偷着乐,别被侯爷瞧出来不就行了嘛。” “对对对!老程可以啊你!” “大消息啊大消息!” 秦绪斜眼看向气喘吁吁跑来的秦秩,言语透着无奈:“你能不能不要拉着送饭的弟兄问长问短,好好吃饭不行吗?” “他们来往各个营送饭菜,消息最灵通啊。”秦秩眼里闪着金光,“最新消息!你们绝对猜不到!” 秦绪已经放弃对秦秩的劝告,摇摇头:“说吧,什么消息。” “咱们要有小世子了!听说那姑娘怀孕了!”秦秩恨不得连蹦三下来庆贺此事。 秦绪和秦严默默对视一眼,继续扒饭。 这事也就只有秦秩相信了 “你们别不理我啊,这可是从大营传来的消息,千真万确!” 马车颠簸,秦崇州怕赵承曦难受,一路上控制着速度,天大黑了才到宋府。 宋陵修接到家仆通禀说秦崇州带了位女子来的时候,心里也对这个女子的身份诸多猜测。 第168章 借住宋府 不过,等到宋陵修真真正正和这位姑娘打了个照面的时候,向来安之若素,淡然处之的宋陵修却怔住了。 宋陵修没想到自己在脑海里勾勒描绘了千万遍的面容就这么毫无预示的出现在他面前。 赵承曦在他的记忆里,还是一个鲜衣怒马,明眸皓齿的少年,如今再见,她一身红衣,宛如颓败莲池里唯一怒放的红莲,香远益清,亭亭净植。他一直都知道她是美的,美得意气风发,美得英姿飒爽,美得神采飞扬,而今日的赵承曦长眉连娟,微睇绵藐,眼波流转间自成媚态,她原来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好看。 秦崇州的脸显而易见地拉了下来,他已经有点后悔自己把赵承曦送来宋府了。 口唇略显干燥,面色发青,精神不振。 宋陵修只一眼,便大概了解了赵承曦的病情。 宋陵修走近几步:“毕曦,坐下吧,让我号个脉。” 赵承曦乖乖坐下,伸出手让宋陵修把脉。 片刻之后,宋陵修收回手,对二人的来意也猜出个八九:“问题不大。毕曦,军营不利你休养,还是先在这安心住下吧。” 秦崇州眉头稍松,宋陵修的医术他是完全相信的。 “本侯正有此意,陛下在这就劳烦你多多照料了。另外,陛下的身份还要保密。” “放心,我明白。”宋陵修点点头,“毕曦,我看你略有疲态,不如先休息片刻,我让厨房煮点清粥让你垫垫肚子,晚些再喝药。” 赵承曦在马车里颠簸了许久,确实有些疲惫,便同意了:“好,谢谢你,陵修。” “侯爷,那咱们出去说?” 宋陵修看了眼二人,目光稍黯,率先出了房门。 秦崇州拍拍赵承曦的脑袋:“曦儿,那你便在这好好养病,我会来看你的。” 赵承曦抿嘴笑笑:“好,你去吧,不必担心我。” 秦崇州走了两步又回头的踟蹰模样惹得赵承曦一阵催促:“快走吧,我没事的。” 秦崇州这才关好房门离开。 赵承曦心里一空,稍显低落,眉毛一拧,自嘲道:“赵承曦,你真没出息,居然沉迷男色。” “你说得没错。呼延觉果然有同谋,本侯一走,陛下便出了事。” 宋陵修神色颇伤,暗暗自责,若是他早些把呼延觉有同谋的消息告诉秦崇州,或许赵承曦也不用受这么多苦。 “关于这个同谋,侯爷可有想法?” 秦崇州负手微摇了摇头:“本侯把京陵城的势力分析了遍,并未查到可疑之人。不过本侯认为,如今倒是个机会。” 二人视线交汇,宋陵修了然:“陛下从他们手里逃走,必定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如今只需耐心等待,静观其变。” “不错。”秦崇州看看天色,“时辰不早了,本侯该回军营了。陵修,陛下就劳烦你照料了。” 宋陵修了解秦崇州的脾性,也不多留:“你放心。我对外会说是京陵城的故友来北镜城游玩,不会泄露了陛下的身份。” “还有虞骋怀。”秦崇州看向宋陵修,“本侯知道你同他关系匪浅,你,本侯相信,他,本侯信不过。” 宋陵修一笑:“你不必多言。我断不会拿陛下的安危开玩笑,此事我谁都不会说,即便是父亲,我也是三缄其口。” “好。”秦崇州得了宋陵修这话,总算安了心,拍拍宋陵修的肩膀,尔后转身离开。 “毕曦,是我。”宋陵修端着药,敲响了赵承曦的房门。 “进来。”屋内响起赵承曦的声音,哑哑的。 得了赵承曦的允许,宋陵修推门进去,见赵承曦萎靡不振地靠坐在床头,望过来的眼神也少了平日的光彩。 “感觉如何?我听下人说,刚才送来的白粥你也没吃多少。”宋陵修坐在床边,端详着赵承曦的气色。 “兴许是在马车上颠的久了,觉得累的慌,也有点恶心。”赵承曦抚着心口顺气,“想着要吃药,那粥我已经努力喝了。” 宋陵修将药碗递前:“来,药已经不烫了,趁热喝了。” 赵承曦拧着眉,几口饮尽了苦涩难咽的药。 宋陵修见状一笑,不等赵承曦开口,手掌一摊,原来是两颗蜜饯。 赵承曦像见到救命稻草般,急忙把蜜饯塞到嘴里咀嚼,直到口中的蜜意勉强盖过苦涩,才说:“陵修,你是故意的吧,这药也太苦了吧。” 宋陵修早就猜到赵承曦的反应,一边递去手帕让赵承曦擦拭口角,一边道:“我若是故意还会准备 这蜜饯?你这是急怒攻心,内火郁结,又邪风入侵,水土不服,湿热阻滞中焦,黄连是最好的对症之药。” “原来加了黄连,难怪这么苦。” “不止是黄连,还加了好几味给你补身子的药材,轮苦味可输不了黄连多少。”眼见着赵承曦的脸越发难看,宋陵修一笑,话锋一转,“不过,等明日我给你做成药丸,你直接和水吞咽便可。” “那便好那便好。”赵承曦松了口气。 片刻沉默后,赵承曦开口了:“陵修,你的事秦崇州和我说了” 宋陵修眼里的笑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忧色渐深:我本知道此事瞒不住你,却也希望你越慢知道越好。我和你的距离终究是越来越远了 宋陵修的情绪转变终究逃不过赵承曦的眼睛,赵承曦伸手拍拍宋陵修的肩膀劝慰道:“宋夫人的事,你要节哀。此事我也不便多说,不过我绝对支持你的决定,若你不想回去,就安心留在东陵。你放心,我绝不会利用你的身份多做文章。在我眼里,你是宋陵修,是我的朋友,没有别的身份。” 宋陵修淡淡一笑:“好,谢谢你,毕曦。” “我们不是朋友吗?何必谢来谢去,这般生分。”赵承曦又道,“我如今这在你府上,是不是要和你父亲先打个招呼才好,以表礼数。” “这你放心,父亲那边我会去说,我就说你是我的朋友,要在这暂住一段时间养病便可,父亲为人随和,不会追问过多,你大可放心。” 第169章 虞骋怀见赵承晞 “那我就要不客气地叨扰你一段时日了。”赵承晞话毕,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你既然累了,就好好歇息吧。我在药里加了安神助眠的药材,可以让你好好睡一觉。” “谢谢你,陵修。”不知道是不是药的缘故,赵承晞也觉得困意阵阵袭来。 宋陵修悄悄退出了房间,好让赵承晞安心休息。 一一 虞骋怀起身后,像平常一般,先在庭院里练了几套拳之后,便去寻宋陵修用早饭。 在宋府,宋玉章和宋陵修各人作息不定,因而都是各自用早膳。宋陵修起床颇早,虞骋怀为了多和宋陵修多亲近亲近,每日特地早起半个时辰,再到宋陵修处一同用早饭。 今日,虞骋怀在宋陵修屋内并未看见他的踪影,正疑惑,随手拦了位宋府的丫鬟,便问:“可看见你们公子?” “小人方才见公子往药庐的方向去了。” 宋陵修擅医,便在府里修了一处药庐,专供他研习药理。 “一大早的去药庐做什么?”虞骋怀喃喃自语,忽而一惊,“难不成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丫鬟闻言一愣,怕虞骋怀生出什么不该有的猜测,到时候怪到自己身上,急忙解释道:“应该不是公子的问题。小人猜想,公子应该是为了昨夜到府的那位姑娘。” “姑娘?昨晚来的?什么姑娘你们公子这么重视?”虞骋怀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公子说是他的朋友,要留下来调养身体,其余的公子没说,小人便不知道了。”丫鬟如实回答。 “你可见过这个姑娘?相貌如何?”虞骋怀心里暗暗猜测,难不成这个姑娘便是让陵修魂牵梦绕,黯然神伤的那位? “下人未曾见过,不过听说那位姑娘戴着帷帽,就连昨夜去送粥的小红都没有见到她的真容。” “这么神秘?”虞骋怀托着下巴思索,难道是生得美若天仙?还是丑得入不了眼?这个不可能吧能让陵修看上的人总不可能是个无盐女吧。 虞骋怀此时更想去会会这个神秘女子了,但刚问得了赵承晞的住处,心里气便不打一处来了。 好啊,自家舅舅的房间安排得那么远,还骗我说客房都在一处,害我每日来找他要越过大半个宋府,这个姑娘的房间倒是安排得离你这么近,要说没有猫腻我才不信呢! 不过现在时辰尚早,那姑娘想必还未起身,不如吃个早饭再过去。 虞骋怀想罢,转身往回走。 一一 赵承晞这一觉睡得踏实又安稳,直到天大亮了才醒。 赵承晞起床伸了个懒腰,觉得精神好了不少,前几日的疲态一扫而光,想必是要归功于昨夜宋陵修的药了。 屋外传来一声小心翼翼的低声询问:“姑娘可是醒了?小人为姑娘准备洗漱。” 赵承晞起身戴好面纱:“进来吧。” 两个低眉顺眼的丫鬟将脸盆c毛巾等屋放好,道了句“小人在门外等候,姑娘有吩咐再唤我们。”便退了出去,全程没往赵承晞身上瞟一眼。 赵承晞自然晓得是宋陵修的安排,不禁赞叹宋陵修办事妥帖。 待洗漱完毕,赵承晞才唤人进来收拾用具。 “请姑娘稍候,早饭待会儿才送上来。” 赵承晞点点头,提步出了房门,打算在屋外走走,却迎面瞧见一个身躯凛凛的男子阔步而来。 这个人步伐沉稳无声,胸脯横阔挺拔,看上去年纪不及不惑,隐隐流出武将的气势,应该不是宋玉章吧?看来必是虞骋怀无疑了。 二人目光相抵,都在暗暗打量着对方。 这个虞骋怀倒是比赵承晞预想中少了一些粗莽,多了几分睿气,算是对得起他北周国公世家的出身。既是如此,自己更不能掉以轻心了,免得被他识破了身份节外生枝。 虞骋怀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这个姑娘眉目清秀,透着机灵,想来这被面纱遮住的下半张脸应该难看不到哪儿去。若陵修实在喜欢,到时候便带回北周去,只是陵修身份尊贵,这正室的位置怕是轮不到她了。 四目相对,心思各藏,还是赵承晞先开口:“敢问阁下是?” 虞骋怀行了个拱手礼:“在下免贵姓虞,也是陵修的朋友,暂住在此,今日听闻姑陵修好友来访,也要在宋府住些时日,便前来打个招呼。敢问姑娘芳名?” “原来是这样,叫我小晞就可以了。” “小晞姑娘,身子可是不舒服?我听说陵修一大早便去了药庐,想必是为了姑娘吧。 ” “小问题罢了,陵修神医妙手,想必过两日便可恢复了。” “小晞姑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怎么孤身一人来此,也太危险了吧。” “我是京陵人,喜欢四处游历,这次来北镜其实是和朋友结伴同行的,到了北镜城才分开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家里是做什么的?还有些什么人?你可曾婚配?” 赵承晞内心一阵疑问,这个虞骋怀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难不成是对我有什么怀疑不成?婚配?有啊,我孩子都快有了呢。 赵承晞暗自腹诽一番,也不知虞骋怀打的什么主意,面上依旧客气地答道:“我父母早逝,这些年都是一个人生活,不曾婚配。” “看来小晞姑娘过得也不容易啊。”虞骋怀也意识到自己这样问有些不妥,解释道,“还请姑娘别介意,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看来是小门小户出身,登不得大雅之堂啊。虞骋怀默默给赵承晞下了定论。 赵承晞淡淡笑着,可没有功夫理会虞骋怀怎么想,只希望他赶紧问完赶紧走。 大概是上天听到了赵承晞的祈祷,在虞骋怀还想说些什么之际,宋陵修端着餐盘从远处走来。 “陵修。”赵承晞急忙招招手向宋陵修打招呼,示意他快来。 宋陵修看到虞骋怀的身影并不奇怪,只是意外他来得这般快。原本以为虞骋怀知道宋府来了位女客,应该会先来问问自己,没想到他直接到毕晞这来了。不过,他相信毕晞应该可以应付。 第170章 养病的赵承晞 虞骋怀见宋陵修还亲自送早饭上门,心里的猜测都印证了几分,特意凑近道:“陵修,我和小晞姑娘聊了一会儿,觉得甚是投缘呢。” 投缘么?我怎么不觉得?赵承晞强颜欢笑地看向宋陵修:“你可是送饭来了?” “熬了点小米粥,最养胃了。进去吧。” 宋陵修和赵承晞说着便往屋里走,全程忽略了虞骋怀。 虞骋怀见宋陵修不给他好脸色,也不介意,厚着脸皮就跟着一起进屋。 “你有事的话可以先走了。”宋陵修瞟了一眼虞骋怀,逐客的意思溢于言表。 “我没事啊。我和小晞姑娘还没聊完呢,不如一边吃饭一边继续聊。”虞骋怀说着便一屁股坐下来,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吃饭怎么也要拆面纱吧,我倒要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 赵承晞二人隐隐猜到虞骋怀的意图,宋陵修一时还找不到理由遣开他,倒是赵承晞直说了:“是这样的,我容貌丑陋,一是怕惊了阁下,二是小女子实在惭愧自卑,不愿以真容示人,还请阁下海涵。” 这话让虞骋怀愣了一下,自是不信,尴尬地笑笑:“姑娘说笑了吧,姑娘眉目如画,怎么也谈不上丑陋吧,想必是姑娘过谦了。若是受了什么伤或是染了什么病,还望姑娘不要讳疾忌医,只管和陵修说,保证还姑娘闭月羞花之颜。” “是这样的,我这是从娘胎带出来的胎记,陵修也看过,因为不是病,所以也没有除去的办法。” 赵承晞说得煞有其事,还真唬住了虞骋怀。宋陵修见赵承晞双眉微蹙,目光黯淡,若不是他知道真相,还真要被她骗过去了。宋陵修一边默默感叹于赵承晞的鬼灵精怪,一边帮腔:“不错,我也看过,若是硬要除去,只怕会留下疤痕,那便得不偿失了。” 听了宋陵修的话,虞骋怀也信了八九分。这般说来,虞骋怀也不好再强留下来了,只得讪讪地笑道:“那是在下失礼了,请姑娘见谅。那便不打扰了,在下告退。” 虞骋怀迅速起身离开,还贴心帮二人关上了房门。 赵承晞确定虞骋怀走远了才道:“陵修,你说他信不?” “见他的神色,应当是信了。”宋陵修摆弄着碗筷和调羹,“把粥喝了吧,再放便凉了。” 一一 宋陵修从赵承晞处离开,便径直去了药庐,药丸完成的数量不多,他还需赶工。另外,他也要制些药膳方子,后续好为赵承晞调养身子。 他猜想虞骋怀应该会来找自己,果不其然,人已经在药庐等着他了。 “陵修,你不会真的是看上那个小晞姑娘了吧。”虞骋怀小心翼翼地探问。 宋陵修面色如常:“你说什么胡话呢。再说了,我的事你有什么资格置喙?” “资格?我是你舅舅,是你长辈,说句话还不成了?” “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可没有承认过。”宋陵修并不领情。 虞骋怀语气软了下来,好声好气地说:“小晞姑娘虽说机灵活泼,人也算懂礼数,只是她一无家世背景,还是个无盐女,她配不上你啊。” 宋陵修嘴角溢出几分苦笑:“在你眼里,她配不上我。但在我看来,是我配不上她。” “听你这话说的,怎么?人家不喜欢你?没关系,等你回到北周,全北周的女子任你挑选,你就不要执着于眼前” “行了,我还要忙,你出去吧。”宋陵修毫不留情地截断他的话,推攘着把虞骋怀赶出门外,直接关了房门。 “这小子”虞骋怀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却默默有了计较。 看来还真是情根深种了 一一 赵承晞这两日也是郁闷,不知道虞骋怀哪根筋不对,有事没事就要来找她谈天说地,搞得她直接推说身体不适,闭门不出。赵承晞待在房间百无聊赖,觉得身子并无大碍就想离开去军营,可是宋陵修不放人啊。 宋陵修说,病不根治,这可是隐患,为了赵承晞的身体着想,硬要她再休养个五六天才肯同意她离开。 赵承晞每日的行程就是起床吃饭,躲虞骋怀,吃宋陵修送来的各种各样奇怪的药膳,好在还能和宋陵修下个棋,闲聊两句。 赵承晞心底默默期盼秦崇州能出现,不过她的理智又告诉她,这并不妥当。虞城怀在这,秦崇州还是要顾忌到,不能让虞骋怀看出他们关系不浅,免得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比起赵承晞闲到怀疑人生,宋陵修这两日可谓忙活得不可开交。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赵承晞的身子调理好,这其实并不难。不过宋陵修还有更长 远的打算,赵承晞如今远离京陵,各种阴谋诡谲暗藏,危机四伏,只怕自己也不能一直在赵承晞身边,倒不如给她备上一些常用又方便携带的药,也能在她危急的时候帮她一把。 这日,宋陵修正在药庐忙活,却听门外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不禁蹙了蹙眉,扫了眼来人,原来是府里的小丫鬟:“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丫鬟有些局促,结结巴巴地回答:“公子您您的竹子被被被砍了” “什么!”宋陵修气得差点把手里的药盅给摔了。 丫鬟对宋陵修的反应预料之中,畏缩着脖子不敢多说一句。 竹生空野外,梢云耸百寻。无人赏高节,徒自抱贞心。自古文人墨客对竹子的风骨倍加推崇,宋陵修也不例外。多年前宋陵修在府里辟了块地,不种闲花,却选择了几竿修竹。 竹子大多喜温暖湿润气候,北镜城在东陵以北,夏短冬长,并不是栽种竹子的好地方。可宋陵修不是个容易妥协的主,尝试了各种品种,屡试屡败,屡败屡试,总算如愿以偿。 府里的人皆知宋陵修对后院那小片竹子重视得紧,记得刚种成的时候,府里一个新来的小厮不知规矩,见那片竹子生得杂乱粗糙,便想着除掉一些,栽种些雅致艳丽的花丛,讨主人欢心,不料弄巧成拙。 第171章 竹子的用途 向来文质彬彬,宽宏大量的宋陵修一怒之下将小厮赶出了府,自此宋府上下可以说是对那片竹子敬而远之。 “又是新来的不成?你们就没有好好教下规矩吗?” 宋陵修愠色正盛,向来温润的眼里闪着凌厉的锋芒。 丫鬟颇有些发抖,没想到自家公子性子温和,也有这么怒气凌人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道:“是是小晞姑娘” 丫鬟话音未落,只觉周围气氛倏地一下变了,悄悄瞟了宋陵修一眼。宋陵修脸上哪里还有丝毫恼怒,和煦得跟平日完全无异。 丫鬟心里正胡疑,公子这是怎么了,变脸变得这么快。 “她在何处?你们该不会对她动粗了吧?” “没有没有!”丫鬟赶紧摆手否认,“公子吩咐过小晞姑娘是贵客,小人们哪敢对姑娘动手,只是先来禀告公子,小晞姑娘如今正在厨房。” “厨房?”宋陵修俊眉一拧,怎么跑去厨房了,万一伤着了如何是好。 “陵修,我来和你一起吃午饭,诶,你去哪啊” 宋陵修对迎面而来的虞骋怀视而不见,直接掠过,疾步往厨房而去。 虞骋怀莫名其妙,看向身边的丫鬟:“你家公子这是去哪?赶集吗?走这么快。” 丫鬟把事情来去这么一说,虞骋怀眼睛亮了,心想:不管什么竹子这么宝贝,看陵修这个着急样子,看来是去找那个丫头算账去了。就该好好教训教训她,一个黄毛丫头目中无人,我三番几次去找她都避而不见,到现在也没见过她庐山真面目,实在是不敬长辈。现在尚且如此,以后要是嫁给了陵修,恃宠而骄,那还得了。 虞骋怀想罢,问了厨房的方位,赶紧跟了过去。 一一 赵承晞在厨房外面支了个土窑堆,里面的火烧的正旺。赵承晞如今正抓着根长树枝在火堆里扒拉着,面纱下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好了没?我记得不用多长时间吧” 宋陵修赶来便是看到如此情景,见赵承晞无恙,稍稍松了口气:“毕晞,你在做什么?” “陵修,你怎么来了?我正想着差人去叫你呢。”赵承晞伸手招呼着宋陵修来坐。 宋陵修见赵承晞随意坐在台阶上,笑了笑,也在她身旁坐下。 “做什么呢,搞得灰头土脸的。”宋陵修从怀里取出块手帕递给赵承晞。 赵承晞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额头:“再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应该可以了吧” 赵承晞把手帕随手还给宋陵修,小心翼翼地用树枝在火堆里挑出两个竹筒来。 宋陵修对这块脏兮兮的手帕也不嫌弃,贴身收好,目光落在地上两个烧得黑乎乎的竹筒,不明所以:“毕晞,你这是做什么呢?” 赵承晞不答,反而贼兮兮地笑道:“你快去里面拿两副碗筷来。” 宋陵修虽然纳闷,但也照做,等取来了碗筷,见赵承晞一只手用厚厚的湿布包裹着一个竹筒,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把筒口的细绳和竹叶取下,一阵伴随着淡淡竹香的饭香扑鼻而来。 “哈哈,看来我成功了呢。”赵承晞喜不自胜。 宋陵修刚想说话,不速之客又来了。 “知道错了吗?陵修,你可绝对不能轻易原谅她什么味道?这么香?”虞骋怀努力嗅了嗅,目光落在赵承晞的手上。 “他在说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赵承晞听得云里雾里,看向宋陵修。 宋陵修不悦的眼神看向虞骋怀:“你来做什么?赶紧走。” “别赶我走呀,是不是有什么好吃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虞骋怀闻了这从未闻过的香气,哪里肯走。 赵承晞也为难了,她就做了两份,也不够三个人吃 “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让人把你赶出府去。”宋陵修下了最后通牒。 “好好好我走还不行嘛,真是抠门”虞骋怀一步三回头,总算离开了。 “你这个舅舅对你挺好的。”赵承晞道。 宋陵修眼神微闪,不置可否,转移话题道:“这是什么做法,我从未见过。” 赵承晞用筷子把两个竹筒的饭尽数划进碗里,把其中一碗递给宋陵修:“这叫竹筒饭,你试试好不好吃,我第一次做,心里也是没底。” 宋陵修惊喜之色溢于言表:“你第一次下厨?” “是啊。”赵承晞一边应着,一边也迫不及待端起碗来尝了一口,“还真是成功了!” 你的第一次下厨便送给了我吗? 宋陵修望着碗里颗颗晶莹的饭粒,一时间居然有些不舍下口。 “怎么了?可好吃了,你可别不信。”赵承晞见状,还以为宋陵修担心自己的手艺。 “好,我这就试试。”宋陵修尝了一口,果真香糯可口,唇齿留香。 赵承晞暗暗期待宋陵修的范延卿:“好吃吧?” “的确很好吃,我从未吃过。” “北镜竹子都少见,你自然没吃过这竹筒饭了。今日我在府里闲逛,没想到居然发现有竹子,算你有口福。” 宋陵修哑然失笑:“不错是我有口福。” “没想到第一次尝试就这么成功,我难道是下厨的奇才?”赵承晞忍不住沾沾自喜起来,“下次也让秦崇州尝尝我的手艺。” 宋陵修霎那间笑意微敛,心里暗暗自我劝诫:宋陵修,她只是把你当朋友,这样就足够了,你可不能奢求太多啊。 “怎么?不合你胃口吗?” “我是觉得太好吃了,舍不得吃呢。”宋陵修赶紧多吃了几口,以示鼓励。 “我第一次吃的时候,也是觉得又美味又新奇,说起来还是楼疏做给我吃的,他说是他的家乡风味。也不知道他在避暑山庄怎么样了,阿箐他们有没有为难他。”赵承晞越想越落寞,“小连子和莲儿也在阿箐手里,我却无能为力,我实在有愧做他们的主子” “毕晞,负面情绪对事情不但起不了任何帮助,还会瓦解你的斗志。打起精神来,这样可不像你。”宋陵修耐心开导道。 第172章 猜测纷纷 “你说的对,我可是赵承晞,我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宋陵修一笑,眉眼尽是暖意,张嘴刚想说什么,忽闻一声欢快的呼唤:“大哥!” 二人循声望去,皆是惊讶,这是宋乔乔? “大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回来了!” 宋乔乔一下蹦到宋陵修面前,视线一瞥,疑惑问道:“这位是好像有点眼熟” 赵承晞被突然冒出来的宋乔乔搞得措手不及,二人视线交汇,还不等赵承晞反应,宋乔乔眼睛瞪大,手指一指:“你你你是是是毕毕毕公子” 宋陵修一愣,自家向来粗神经的妹妹什么时候眼神这么好了? 宋陵修起身把赵承晞挡在身后,道:“乔乔,你认错了,这是个姑娘家,怎么可能是毕公子呢?” 可惜宋乔乔完全置若罔闻,两手一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喃喃自语:“我就说嘛,常一是毕公子的护卫,怎么可能一个人跑来北镜,原来毕公子也在这,这就难怪了!可毕公子原来是毕姑娘!难道常一对毕姑娘不可能不可能,我要相信常一” 宋陵修闻言一怔,也不清楚宋乔乔对事情到底知道到什么程度,不过看样子是瞒不住了。 赵承晞走前来,和宋陵修对了下眼神,点点头。 宋陵修开口道:“乔乔,咱们回房间说。” “诶诶大哥,我自己会走!”宋乔乔像鸡崽一样直接被提着衣后领拎走。 “你居然把茗茗丢在京陵,自己跑了回来?”听到宋乔乔说只有她自己回来的时候,宋陵修马上发难,“山高路远,你一个姑娘家,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简直胡闹。” “茗茗现在正和她的孟大哥如胶似漆着呢,怎么可能跟我回来?况且我武功高强,怎么可能会出事,我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你们面前了吗?”宋乔乔有些嫌弃地瞥了自己哥哥一眼,“再说了,大哥,你还不是把我和茗茗两个人丢在京陵” 宋陵修语塞,须臾后辩解道:“我是事出突然。你呢?你可别想瞒大哥,你是不是知道常一在这,才跑回来的?” 宋乔乔心虚地赔笑两声:“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神机妙算英明聪敏的大哥。是这样的常一两个月前告诉我,他要随他家公子” 宋乔乔看向赵承晞,微咳一声继续道:“他家小姐到外地去一段时间,让我在侯府安心练武,等他回来要检查的。我这么乖巧的人当然听话啦,常一开始还有写信给我” 赵承晞一脸震惊,忍不住打断:“什么!常一还会写信给你?” “嘿嘿”宋乔乔俏脸一红,难得地含羞了,“也没有啦,就是督促我好好练武什么的” “亏我还忧心常一找不到媳妇,没想到居然瞒着我暗度陈仓”赵承晞既有一种自家猪崽会拱白菜的欣喜,又气愤于常一瞒着自己这个操心老母亲。 宋乔乔急忙道:“毕公子毕姑娘,你可不能生常一的气啊,你该不会反对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吧” “当然不会了,我可开心了,常一能和你这么聪明伶俐的姑娘在一起,我怎么可能反对?乔乔你放心,等和北周的战事结束之后,我就让常一来宋府提亲,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宋乔乔喜不自胜,开心得差点要蹦起来了:“谢谢你,毕姑娘。” 宋陵修默默叹气,真是女大不中留。 宋陵修冷言敲打敲打宋乔乔:“宋乔乔,你还没嫁人呢,可不可以矜持点。” 宋乔乔这才收敛了一些,但嘴角始终控制不了地上扬。 “刚才的话继续说。” “哦哦后来常一来信说要出趟远门,只怕很久不能写信,只让我好好练武” 赵承晞腹诽:常一这个木头就知道让人练武看来这封信是常一出征前写的了。 “之后常一还真的就没信来了,有一天我和茗茗去相府的时候,偶然听到孟大人说常一在北镜,于是我便来了” 宋陵修松了口气,看来宋乔乔并不知道他的事,也不知道赵承晞的身份。宋乔乔性子单纯直爽,很多事情还是要瞒着她好,免得口无遮拦,被有心之人利用去。 赵承晞心里打好草稿才开口:“乔乔,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女儿身出门在外诸多不便,所以我平时才女扮男装的。常一现在在军营里,只怕也难以见面,你还是在宋府安心等他吧。” “好好,没事,我就在家里好好练武,陪陪爹娘对了,爹娘怎么样了?身体可好?我到府里的时候正好是爹娘午休的时间,就没去打扰他们,直接来找大哥你了。” “乔乔,娘 她”宋陵修眼底闪过一抹痛色。 “嗯?”宋乔乔不明所以。 “罗煞大人,来自护国军军营的密报说,护国侯大帐里住了个女人。”一个属下如实汇报。 罗煞面露不耐:“这种小事就不用上报了,护国侯再怎么说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找个女人怎么了?还是赶紧搜查陛下的下落吧。” “属下遵命。” 京陵城。 “范丞相身体如何?”孟应然见坐在对面的范延卿愁眉不展,问道。 “别提了。最近东陵内忧外患,奏折军报那是一批批运进府里,我是真怕父亲他撑不下去。” 孟应然叹气,也是不忍,道:“真是辛苦范丞相了。” “只能早日期盼陛下康复,回来主持大局了。” “你真觉得陛下是在养病吗?”孟应然这话显然是意有所指。 “咱们陛下这么勤政爱民,怎么可能养病养到不理朝政?”范延卿忽然想到什么,神神秘秘降低了音量说道,“你说陛下有没有可能跑去了边境,然后谎称自己在养病?就像上次江中城那样。” 孟应然摇摇头:“这次和江中城完全不一样。陛下就算冲动贪玩,也断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丢下这么一堆烂摊子。” 。 第172章 灵芝草 “但是我总觉得陛下不在避暑山庄。就算养病,也没理由不召见朝臣啊。” “陛下闭门不见已经快要一个月,这个时候北周来犯,丽妃娘娘又有了身孕,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北周的人动了什么手脚?”孟应然有自己的猜测。 “陛下身边高手众多,应该不可能被北周钻了空子吧。” “侯爷和常一侍卫都不在,避暑山庄又不比皇宫守卫森严,这个时候恰恰是陛下防卫最薄弱的时候。另外,陛下称病这段时间,连公公都没有出现过,你不觉得蹊跷吗?”孟应然越想越担心。 “可是阿箐姑娘不也是陛下心腹吗?” “阿箐姑娘跟随陛下的时间并不长,又是从宫外带回来的,难保不是奸细。” “如果陛下真的落在北周手里,那东陵就岌岌可危了。”范延卿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陛下若真有不测,那丽妃娘娘腹中的孩子可就成了东陵的唯一继承人。” “最近朝中也对陛下的安危颇多猜测,不过可没有人同意北周血脉继承帝位。” 范延卿打量了两眼前冷静如斯的挚友,开口道:“我说你完全以旁观者的角度分析,是不是过分冷静了啊,完全不担心陛下吗?你可要知道你们孟家可是陛下的亲信,不管是谁继位,第一个开刀的肯定就是你们了。而且,陛下再怎么说也是你表外甥啊,血浓于水啊。” “陛下足智多谋,洪福齐天,我可不认为他会这么容易被扳倒。就算陛下受困于囹圄,也有办法可以全身而退,我们就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吧,别给他添乱就成。再说了,万一真的有人意有所图,那京陵城只怕是最后的目标,陛下不在京陵,我们就要为陛下守住京陵。”孟应然淡淡的语气里暗含着一抹坚定。 “你对陛下还真有信心啊。”范延卿啧啧两声,忽然蹙眉,“你有没有听说,有人已经开始推崇越王继位了?” “虽说越王不得万康帝宠信,早早被调离京陵,存在感不高,但如今陛下称病多日,陛下唯一的子嗣又是北周血脉,如此看来越王的确是最好的继位人选。” “我可有好些年没听到越王的消息了呢,他在风越城就真的那么安分吗?”孟应然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二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各有猜测。 一一 京陵城的消息辗转到了赵承晞手里。 秦崇州得到的消息自然不会瞒着赵承晞,会差人送到宋府让赵承晞知晓。 没想到自己只是消失了一个月,继位人选大家都选好了。 赵承晞嗤之以鼻地笑了一声。 越王?赵承晞对赵璋谋这个皇叔没什么印象,不过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风越城?离北镜城也就两三日路程吧? 此时赵承晞将纸条燃尽,澄思寂虑,有了决定。 一一 “你要离开了?”得知赵承晞的决定,宋陵修并不惊讶。 赵承晞点点头,道谢:“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你要去军营吗?” “不是,我也有我该做的事,北镜城就交给秦崇州了。”赵承晞有一种直觉,风越城她必须去一趟。 “我陪你去吧。”宋陵修始终放心不下赵承晞。 “你还是留在这吧,你父亲还有乔乔正是悲痛的时候,他们更需要你。”赵承晞拍拍宋陵修的肩膀。 宋陵修也自知自己不适合同去,毕竟他现在可是被监视的状态,随时可能被刺杀,他若是跟赵承晞同去,岂不是把危险带给了赵承晞? 宋陵修又问:“此事你和侯爷商量了吗?不如让他派些人保护你去。” “若告诉秦崇州,他想必不会让我去。北镜这边形势严峻,更需要人手,我自己去就好。到时候等我差不多到风越城了,你再告诉秦崇州。”赵承晞清楚,若秦崇州要派人,自然是常一c秦严他们。可是,这些人在秦崇州身边,赵承晞才更放心。更何况这些熟面孔跟着自己,更容易暴露行踪,倒不如孤身前往,反而成了敌人的盲区。 赵承晞又道:“还记得南缺吧。他也在风越城,到时候我去找他,就不算一个人了。” 宋陵修点点头:“南缺身手不错,能在你身边保护你自然再好不过。” 赵承晞见宋陵修还是愁云不散,笑了:“我又不是温室的花朵,总不可能一直依赖别人的保护。” “我可没见过你这般固执的花朵。”宋陵修展眉,故意调侃道。 赵承晞不恼:“我就当你是夸我了。那就这般说定了,你可得先帮我保密。 ” 宋陵修无奈点头表示妥协,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这个药我昨天才制好,你要好好保管,必要的时候可以救你一命。” 赵承晞眼睛一亮,颇为稀奇:“这难不成是什么灵丹妙药吗?” “还真让你说对了。这是以灵芝草为主要成分制成的。” “灵芝草?是像灵芝那样的补品吗?” “灵芝草可比灵芝珍贵多了。灵芝草极为稀有罕见,所以药性不为世人所知。它大多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而且普通的灵芝草是没有用的,只有灵芝草的果实才有奇效,所以能找到一株结果的灵芝草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事了。我也是早年间采药发现的,可以说是老天眷顾了。” “竟是这般神奇。那这灵芝草难不成可以起死回生?” 宋陵修见赵承晞隐隐期待的表情,不由得一笑:“起死回生自然是不能的。但是可以说,只要有一口气,就能救活。” 宋陵修也希望灵芝草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这样母亲也不会枉送了性命。 “这么神奇?”赵承晞不由得诧异。 “灵芝草能解百毒,重伤也可救,你说算不算灵丹妙药?” “算算算。”赵承晞心有顾忌,“只是这药这么珍贵,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宋陵修含辞未吐,赵承晞又开口了:“我知道你担心我,只不过我们现在一个十面埋伏,一个四面楚歌,你也需要这个救命灵药啊。” 第173章 又见苏希玉 宋陵修把药瓶塞进赵承晞手里,笑得和煦:“你放心,这药虽说不多,我也是有留一份的,这份你就安心收下吧。” “真的吗?你可别骗我。”赵承晞有些怀疑。 “我可没有那般舍己为人。这里有两颗,毕晞,你要记得,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最后关头才能用这药。”宋陵修没有说的是,灵芝草的分量只够制三个药丸,他只留了一个。 “好,我记住了。”赵承晞小心翼翼收在怀里,郑重其事地承诺,“不到九死一生的最后关头,我不会用,这么珍贵的仙丹我绝不浪费。” “还有其他一些金疮药止血药,你也得带上,还有清心丸也带上,待会我帮你收拾行囊。” 清心丸? 赵承晞哪里会不知道清心丸的药效,心里一恼,刚想拒绝,又想到自己的确很容易遭那方面的罪,还是备上吧 “还是你细心,还要麻烦你给我准备几身男装。” “好,这些我会备齐,你无须担心。” “对了,陵修,我有个想法。”赵承晞顿了顿,“虽说这里少人认识我,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是否易容前往更保险一些呢?” “你想易容?”宋陵修不由得蹙眉。 “是啊,以前你帮我的暗卫易容成我的时候,不就瞒过了众人耳目。”赵承晞察觉到宋陵修面有顾虑,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易容之术的确可以掩人耳目,以假乱真,但透气性差,又辅以一些有毒性的材料用于制作,短时间佩戴尚可,若是长时间紧贴皮肤,只怕会影响脸部健康,严重的还会溃烂。上次你的暗卫也只是在外出要露面的时候偶尔佩戴,所以不会有什么影响。这次你一去只怕要好些天,我觉得还是不要易容了。” “这么严重?”赵承晞颇为吃惊,立马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那还是算了吧。” 赵承晞又问:“你是如何学到这易容术的?这么神奇的技艺我以前都闻所未闻。” “早些年机缘巧合之下,我救下一位身受重伤的老翁,他感激于我的救命之恩,便把这项技艺传授于我。据他所说,易容术是江湖里个别门派的密术,少有外传,若不是因江湖仇杀使他门徒尽亡,而我又救了他性命,否则他也不会将易容术授予我。”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那你打算何时出发。” “明日。” 罗煞在避暑山庄和京陵城周边,以及二者的必经之路上,暗中搜查了好些时日,怎奈一点线索都没有。 罗煞这才反应过来,开始把搜查方向转移到了北边。 这里是避暑山庄以北不远处的小镇,罗煞和手下们在此查探了两日,并没有什么线索,今日便打算继续向北搜寻。 罗煞正坐在路边茶摊上歇脚。 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凑过来,向罗煞伸出一个豁口的脏碗,想乞讨些什么。 罗煞嫌恶地挥挥手,意图赶走乞丐,岂知这乞丐死死盯着桌上,一步都不挪开。 罗煞以为这乞丐是想要桌上的馒头,便抓了个馒头放到乞丐碗里。然而乞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你这乞丐”罗煞颇不耐烦,正想开口教训两句,目光却落在那乞丐的一双手上。 这双手虽说脏污,但依然看得出原本的白皙娇嫩,而且手指纤细修长,像是女子的手。 这个乞丐有蹊跷。 罗煞两眼一眯,望向这乞丐的脸庞,果真是个女子,面上虽涂满污泥,但更像故意为之,细看之下可以发现底子不差,打扮起来可能还是个美人胚子。 只是这乞丐的眼神却尽显阴狠,像是蕴含着滔天恨意。 她在看什么? 罗煞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她看的不是馒头,而是在桌子上摊开的赵承晞的画像。 “你认识他?” “不不认识” 乞丐忙垂下脑袋,矢口否认,语气急促,急于逃走。 罗煞怎会放过,一把扯下钱袋抛到桌上:“说清楚,这些都是你的。” 乞丐稍有动心,但始终有戒心,停顿片刻还是道:“我真的不认识” 罗煞想起这乞丐方才眼里的恨意,补充道:“我是来抓这个人的,你若想报仇,我可以帮你。” 乞丐面露惊惧:“你怎么知道?” 罗煞瞬间便掌握了主动权,笑得不屑:“你只说你想不想,一旦你错过这个机会,只怕要终生后悔了。” “你果真可以帮我报仇?” “信不信由你。” “我信。” “坐下,说吧。” 这个乞丐便是苏希玉。 在赵承缺救了赵承晞的次日,苏希玉的那位老爷被发现死在苏希玉房里。苏希玉难辞其咎。 苏希玉百口莫辩,众人决定报官,并将苏希玉暂时关在柴房里。 苏希玉用身上的首饰买通了看守的家仆,趁机逃了出来,可是身无长物,又要躲避官府,最后沦为乞丐,东躲西藏,乞讨裹腹。 而这一切都是拜毕晞所赐。 “我叫苏希玉,本是江中城城尹苏堪泰的千金。护国侯奉旨来江中城剿匪,住在我家。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侯爷对我很好,与我父亲也相处和睦。后来毕晞来了,侯爷就变了,在这贱人的蛊惑抄了我家,杀了我父亲。最后我沦落成了别人的小妾。” “那日我去赶集回府途中,无意中发现,让我捎她一程的人居然是毕晞。我以为老天有眼,总算让我报仇了。我和她说府里有快马可以送她,她果然和我回了府。我便趁机迷晕了她,正想手刃她的时候,我家老爷却突然出现,还看上了她。我没有办法,只能离开,没想到第二天我家老爷居然死了!毕晞却不知所踪,绝对是她杀的人!人死在我的房里,这却害得我被当成凶手,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只能乞讨为生” 罗煞托着腮听完了苏希玉的自述。 听上去她好像是活该呢 罗煞也总算捋顺了,看来是这个人帮了陛下逃走了。 。 第174章 各路心思 !g一 罗煞端详着眼前人,细忖,不过她倒是不知道陛下的真实身份。 “他可有说他要去哪?” “没有。” 不过罗煞心里也有了大概,看这路线是去北镜城无疑了。 总算有了线索。 罗煞长舒了口气,起身:“这银子你拿着吧。” 苏希玉却拦在罗煞面前:“带上我吧,我愿意做牛做马,只要能报仇!” “你的仇我会帮你,你不必担心。”罗煞敷衍道,他可没功夫带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苏希玉啪地一下跪下了,恳求道:“我求你了,我现在生不如死,只有报仇一个目标。我绝对不会拖累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罗煞思忖着,这个女子这么恨陛下,说不定还真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那好,起来吧。”罗煞改变了主意,“不过我先提醒你,很多事情你不该知道的,可别太好奇,免得还没报仇,先身首异处了,你可清楚?” “主子放心,你现在就是我的主子,我绝对听话。” 这话取悦了罗煞,罗煞点点头:“你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一个时辰后出发。” “谢主子。对了,毕晞她这次没有乔装,这画像还是换成女装的吧。” 罗煞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我说毕晞这次没有女扮男装。” 鬼祟的老鼠在潮湿昏暗的甬道里爬行摸索,眼里露着盘算的精光,嘴角垂着贪婪的涎液,总算嗅到了隐藏许久的美味。 赵承晞抵达风越城之时,秦崇州正在和几位老将商议战事。 “真不知道那帮北周人打的什么鬼算盘,这么磨磨蹭蹭的,这么久了屁都不放一个!”程田汉啐了一口,不满道,“侯爷,老程我等不了了,我们直接把他们打回老家去吧。” 秦崇州坐在上首,云淡风轻地飘来一句:“敌不动,我不动。”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程田汉颇为泄气。 “老程啊,你怎么还是这么没耐性啊。”旁边一位将军劝诫道,“侯爷不是说过了吗?北周虽说是在边境线试探,颇有挑衅之意,但毕竟没做什么出格之事,我们若先动手,岂不是我们先毁了盟约?再说了,北周人生性狡诈,不知道藏了什么鬼心思,说不定就等着我们先动手呢。我们就跟他们耗着,谁怕谁啊。” 另一位将军也帮腔,安抚着程田汉:“是啊,老程,你可别冲动啊。” “那好吧。我忍着行了吧。”老程无可奈何,只得妥协。 “侯爷,这是宋府送来的信。”秦绪进帐,把一封信呈给秦崇州。 赵承晞离开军营后,秦绪等人都被调了回来。 秦崇州展信,原本平静如水的眸光一凛,看向台下。 他轮廓冷峻,眼里蕴藏着蓄势待发的暗芒,薄唇轻启:“传信给北周,给他们三日退兵,否则本侯打到他们退兵。”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说好的敌不动,我不动呢? 北周军营。 “三王爷,您当时可是说我们不会和东陵开战,我们才来这边境扎营。不然就算你有虎符,没有陛下的亲笔圣旨,我们是断不会同东陵兵刃相见的。如今那秦崇州给我们三日时间退兵,不如我们就退兵吧。” 呼延觉坐在上首,依旧是悠然自得,气定神闲地品着美酒,缓缓说道:“如今父皇重病,圣旨也只能口述,哪里来的亲笔圣旨?” “那陛下真的意欲开战?” 呼延觉不答,反而笑道:“你放心,打不起来。原本我以为秦崇州不敢率先撕毁和约,不过既然他敢,那岂不是更好?” “三王爷的意思是?” “秦崇州为朝廷重臣,却不知廉耻,邀媚于圣上,嫉恨丽妃怀孕,便利用职务之便,意图破坏两国和约,实为两国罪人。人人敬重的护国侯变成人人唾弃的榻上之臣,你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这有人会相信吗?” “你是不知道,东陵小皇帝和护国侯的事早就在京陵城传开了。我们只是再添几笔罢了。再说了一个人不信,两个人不信,知道的人多了总有人相信,你可不要小瞧这流言的杀伤力。” 呼延觉在听说关于赵承晞和秦崇州的流言之时,着实吃惊了一把。 呼延觉被骗回北周之后,也有暗暗探听京陵城的情况,也知道秦崇州江中城回来之后,和赵承晞疏远了不少。后来,他的父皇患病,虞家又动作频频,似乎和失 踪的大皇子有关,他分身乏术,对东陵的事便少了关注。 没想到小皇帝眼光这么差 不过呼延觉对呼延清舞的胎倒是没有怀疑,一是因为赵承晞确实在呼延清舞那里留宿过,孕期与留宿时间一致。二是他也相信呼延清舞的媚术,毕竟呼延清舞可是北周第一美人。 赵璋谋找呼延觉合作的时候,呼延觉其实并未把赵璋谋放在眼里。不过一个远离朝堂,无兵权无势力无名望的三无王爷罢了。 后来,失踪多年的呼延奕居然还存在于世上,而且还流落到了东陵国,这个消息才让呼延觉决定和赵璋谋合作。 对呼延觉来说,宋陵修便是最大的隐患。如今北周皇帝卧病,病情有加重的迹象。呼延觉的母妃透露,皇帝很可能命不久矣。只要宋陵修回不来北周,呼延觉的继位之路便没有了阻碍。 只是宋陵修在东陵,呼延觉的手毕竟伸不到这么远。赵璋谋为他多提供了一个可能性,做为交换,呼延觉必须把护国军引出京陵城,把秦崇州调离赵承晞身边。 呼延觉的确手握虎符,可以调动北周一部分重兵,不过如果要对东陵发兵,没有国君的亲笔诏书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呼延觉也没这个打算。毕竟护国军可不是个好啃的骨头。 只要在边境搞点小动作就足以达到目的了。 这样做不仅是应了赵璋谋的要求,还满足了呼延觉一个小心思。 边境关系紧张,呼延觉便可顺理成章地关闭两国的各处通道,以此断了宋陵修回北周的途径。 。 !一ver 第175章 抵达风越城 可惜呼延觉和赵璋谋二人只是表面上的合作伙伴,相互猜测,相互牵制,谁都不愿意让对方先如了愿,如今更是成了东陵继位候选人的对立竞争势力。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一一 赵承晞去风越城一路上倒是顺利,此时正找了一家客栈留宿。不过这种顺利却没有持续多久。 “小二,你可知道这城里哪里有姓南的人家?” “客官,我在这风越城土生土长二十年,都未曾听过有姓南的,只怕是外来人吧。” 赵承晞道了谢,颇为失望。她已经问了几个人了,都没有南缺的线索。如果照南缺所说,他家在这,总不可能一点信息都没有吧。 用了午饭过后,赵承晞问明了越王府的所在,在越王府门口溜达了半天,都没有想到什么混进去的好办法。 赵承晞气馁,打算回客栈另想办法,正当走到王府附近一处僻静无人的巷子时,赫然发现一个人瘫坐在墙边,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赵承晞见四处无人,想了想还是上前察看。 因着那人垂着头,赵承晞无法辨认他是否清醒,只得弓着身子问:“你没事吧?需要我帮忙吗?” 那人没有回应,看样子是失去了意识。 赵承晞伸出两指探了探他的颈边脉搏,一怔,脉搏微不可察,分明是濒死之状。 赵承晞急忙蹲下,将人扶躺在地,此时才看清这人脸上还戴着一面暗青色面具。 赵承晞匆匆扫了一眼他的身形,看样子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少年,应该是故意调皮搞怪才戴的面具吧。如今他昏迷不醒,还是要保证呼吸畅通才行。这点急救常识赵承晞还是懂的。 手随心动,赵承晞迅速掀开少年的面具。待看清少年的容貌之时,赵承晞倒吸了口凉气。 这少年面无血色,额头尽是豆大的汗珠,双目紧闭,虽说此时狼狈,但也能窥出这少年生得精致。只是他的两眼下方的面颊处皆有许多血丝青紫交错,覆在皮肤上,乍看之下有些可怖,就像是有了裂痕的夜明珠,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她猜错了。 面具是用来遮丑的。 赵承晞敛神,这不是重点。看他周身也没有外伤,难不成是突发疾病? 赵承晞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越发焦急,就算她不懂医理也看得出这个人快死了。 赵承晞把手覆在颈上,他的脉搏渐渐微弱,赵承晞可以感觉到他生命的流逝。该怎么办?我要去哪找大夫啊?等我找来大夫,他可能早死了吧。 等等 我好像可以救他 来不及细想,赵承晞把手伸进自己怀里,自言自语道:“陵修啊,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最后关头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一颗救命灵药就这么被塞进了少年嘴里。 只怕远方的宋陵修也是想不到,这药丸这么快就消耗了一颗。 赵承晞颇为心痛。 呃只是接下来要做什么呢?看样子没什么起色啊。 赵承晞犯难了。宋陵修只说这药可以救命,但没说吃了药之后要做什么啊。 赵承晞决定,还是要带他去看看大夫才行。 想罢,赵承晞抄起他的面具放进怀里,艰难扶起少年,把他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就这么半拖半扶,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赵承晞想完全靠自己的力量带走少年确实不易。还没走两步,刚走到巷子口,一个重心不稳,还没看清撞了什么东西,只听到一声娇滴滴的呼声,好不容易靠着墙稳住了身形,这才定睛看去。 面前一个打扮富贵娇娆的小姐正怒目望来,身侧还站着一个搀扶的丫鬟。主仆二人眼里皆是盛气凌人的不满和嫌恶。 看样子,自己是撞到了这个姑娘。 赵承晞先开口道歉:“这位姑娘,是在下失礼了,在下确有急事,还请姑娘见谅。” 赵承晞说完,便想扶着少年先走,岂料那小姐一个眼神示意,丫鬟便挺身拦住了赵承晞:“撞了人就想走,哪有这个道理?” 赵承晞顾忌着昏迷的少年,耐着性子解释:“这位小兄弟突发疾病,急需就医,我一时心急,不小心撞到姑娘了,还请姑娘不要怪罪。不然我赔些银子给姑娘?” “哼。”那富家小姐讥诮地笑了一声,“我会看得上你这个穷酸小子那点钱?” 赵承晞见她趾高气扬的模样,有些急躁:“那你想怎么样?” “你弄脏了本小 姐的衣服,我要抓你去见官。” “这点芝麻小事还要见官?简直是无理取闹。”赵承晞侧过脸看了眼身侧的少年,语气又软了下来,“这位小姐,救人如救火,还请你大发慈悲,放我们一马。” “你们这些贱命与我何干?等着坐牢吧你。”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虎不发威,就被当病猫了? 赵承晞面色一沉,一只手握住腰间的剑把,冷声道:“小姐,你说我一个会武功有武器的大男人,对付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 那小姐面色一白,不自觉后退一步。 “你说把你们的脸划成个花脸如何?”赵承晞手指在剑柄在敲着,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想法。 那小姐赶紧把丫鬟拉回来挡在自己身前,终究是不经吓的纸老虎,强撑着警告:“你可知道我是谁?你要是敢动我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赵承晞见效果达到了,冷喝一声:“还不让开!” 这总算顺利摆脱了那刁蛮小姐的纠缠。 “小姐,您没事吧。”丫鬟见自家小姐被吓得摇摇欲坠,赶紧上前搀扶,“小姐,您的手怎么这么凉?” “他他他的眼神好吓人。” “没事了,他就是吓我们的。” “不我是说另一个那个丑八怪,而且那双眼睛我好像见过” 赵承晞背上的少年不知何时撑起了眼皮。 他垂着脑袋,发丝遮挡了他大半的容貌,只能窥得一方血丝斑驳交错的皮肤以及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 赵承晞对此一无所知。 第176章 古怪少年 赵承晞走到大道上,拦了个健壮的路人,出了五两银子,那路人二话不说,手脚麻利地就把少年背到了医馆。 谁知医馆的小厮说大夫出诊了,片刻就回。 待小厮把少年扶到里间的榻上躺好,赵承晞急忙嘱咐小厮,去把大夫请回来,小厮这才疾步出了门。 赵承晞回到里间,见那少年面色好了些,心下稍安,伸手便想去探他的脉搏。 岂料,手还没碰到人家,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了。 “你醒了?”赵承晞这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那人也不回话,定定地看着赵承晞,眼里皆是探究。 难不成他不会说话?赵承晞腹诽,想收回手,却不料手腕被抓得紧紧的,撤不回来。 “你先松开我。” 少年这才缓缓松了手,心里有了计较:女扮男装? 赵承晞莫名其妙,心想:看来救了个怪人呢。 赵承晞见这少年起身下床,赶紧开口制止:“你先躺着啊,大夫马上就来了。” “看什么大夫,我就是大夫。”少年总算开了口,但是动作不停,丝毫不把赵承晞的话放心上。 “小兄弟,你可别拿身体开玩笑。”赵承晞自然不会相信这话。 “你叫我小兄弟?”少年站在赵承晞面前,似是对赵承晞这个称呼很是不满,全然没有先前虚弱的模样。 赵承晞暗暗对灵芝草的药效觉得不可思议,点点头:“是啊,小兄弟,你看样子好像比我还小些。” 赵承晞用手比划了一下,少年的确还比她矮了两指。 少年脸上染了一丝愠色,转移话题道:“我的面具呢?” 赵承晞急忙把面具归还。 少年戴好面具,见赵承晞面色如常,对他的容貌也没有好奇或是厌恶,想了想,又道:“刚才那个女子是越王府的小姐龙子可,你得罪了她,她不会放过你。” “越王府?” 赵承晞恍然,原来那个姑娘就是那位传闻中让越王宠妾灭妻的夫人所生?看她那被宠坏的样子就,果真传言不假啊。 只是没想到龙家血脉居然出了这般恃强凌弱之辈,真是丢尽了皇家颜面赵承晞叹了口气。 少年见赵承晞这般以为她是怕了,劝道:“你还是尽早离开风越城吧。” “好,我会小心的。” “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这个你收好。”少年从怀里掏出来个药包,递给赵承晞,“如果打不过,就捂住口鼻,把这粉末撒过去,然后转身就跑,不要回头。” 赵承晞接过:“这是什么?” “辣椒粉。” 赵承晞妥帖收好,果然好办法。 等赵承晞再抬头,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 赵承晞苦笑,虽说施恩不望报,但好歹说个谢谢啊,毕竟那可是灵芝草啊 人家不是给了辣椒粉了吗? 知足知足吧。 一一 少年面前放置着一桌子的瓶瓶罐罐,只见他有条不紊地从不同的瓶子里取出不等的粉末或是液体,逐个加在一旁盛着小半碗清水的小碗里。 小碗里的液体渐渐变得漆黑,随着最后一个成分的加入,猛地翻起幽白的泡沫来,像是化骨池里残存的骷颅轮廓般瘆人。 少年却不以为意,右手拿起一边的匕首,随即在左手掌划了一道,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少年面色平静,像是没有痛觉一样攥紧拳头,把血液滴落到小碗里。 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小碗里的液体逐渐褪色,直到变成和血液无异的红色。 少年眼里也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是灵芝草? 我吃的是灵芝草? 还未细想,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少年的思绪。 少年眸光微闪,一边用纱布包扎伤口,一边道:“进来。” 伴随着一阵浓烈刺鼻的药味,一个侍从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先生,我来送药。” 少年头也不抬:“放下吧。” 侍从扫了眼桌面和少年的伤口,也不敢多问,这位主儿经常在房里搞毒物研究,万一自己说了什么不得当的话,被拿来验药可就完了。 侍从放下药碗,小心翼翼地道:“先生,今天是您吃药的日子,您随意外出,万一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小人无法向主子交待” “我知道了,我不会出去了。”少年抬眼看向侍从,“还有什么事?” 侍从心里一惧,想着自家主子的交待,还是壮着胆回答:“主子说,两个月后便是先生的最后一次用药” “我知道,不必说了。” 任务都完成了,侍从赶紧告退,免得说错了什么话得罪这个人间阎王。 房间里重归平静。 少年此时情绪颇为复杂。 他病发之时会进入假死状态,一个时辰之后便可恢复。他早先醒来的时候只是以为假死时间到了,并没有多想。等到回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苏醒的时间提早了大半个时辰,诊了脉却发现自己脉象平和,身体里的毒素居然除了大半。 那个人是何人?怎么会有灵芝草?怎么会把灵芝草这么随便就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是她不知道灵芝草的珍贵?还是灵芝草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他不得而知。 少年取下面具,起身,拿起一旁的铜镜。 那些细碎密布的血丝变淡了许多,原本可怖丑陋的面容变得清秀,像是蒙尘多年的白玉瓷总算露出了真容。 少年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脸,他曾经为了这张脸被欺侮,被谩骂,被嫌恶。他原也清楚,就算解了身上的毒,这张脸也不可能恢复成正常人。 没想到,灵芝草神奇至此。 没想到,他可以恢复成原本的样貌。 自十岁中毒以来,他与这毒共生共存了六年。 说是毒,更是蛊。 这蛊名唤子生蛊,蛊虫进入人体内之后便释放毒素,然后慢慢死亡。开始难以察觉,待毒素扩散毒发之后,中蛊者才会发觉。中此蛊到毒发的时间较长,根据中蛊者体质不定,便于隐藏下蛊者。 这蛊毒性猛烈霸道,一旦毒发痛苦非常人能忍,而且中蛊越久,疼痛更甚。 这蛊残忍之处在于并不会立刻取人性命,而是慢慢折磨中蛊者数年。 。 第177章 见到南缺 随着毒素经年扩散至全身,中蛊者才会毒发暴毙。 此毒并非无药可救,解药说起来也简单,便是蛊虫的克星,雪蛤。 以雪蛤的涎液入药,需每两月一副药,服用两年便可解毒。 虽然灵芝草可解百毒,但百年世间才会出现一株结果的灵芝草。少年自然不会把希望寄托于此。雪蛤虽说难觅,但也不至于到百年一见的地步。 少年一边寻找雪蛤,一边寻遍古方延缓毒性的扩散,也因此成了用毒高手。 总算天不负苦心人,两年前机缘巧合之下,他得知风越城有人拥有雪蛤。 他自知自己时日无多,这便是他最后的机会。 那雪蛤主人在得知他的用毒技艺之后,同意为他解毒,条件是要为他驱使两年。 少年毫不犹豫便同意了。 时光荏苒,两年过去了,只剩最后两个月。 少年端起药碗,一口饮尽苦涩难咽的药液。 无需等两个月,这便是我的最后一副药。 喝了这最后一副药,余毒尽可除。 我自由了。 等等 那龙子可睚眦必报,肯定会回去找那女子报仇。 那人怎么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否应该也帮帮她? 少年忽而又摇摇头。 要不是我让她救我的,再说她也没让我报答她,我何必自作多情。 再说了,我也给了她脱困的办法了。 少年踌躇许久,终究没有说服自己,兀自叹了口气,重新带上面具,出了房门。 越王府。 “小姐,奴婢已经找人去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办的不错。一个身份低贱的穷小子居然敢这般和本小姐说话。让他们往死里打!” 龙子可和她的贴身侍女在走廊里聊得火热,遇见赵承缺也丝毫不避讳。 龙子可甚至颇为挑衅地看着赵承缺经过。 赵承缺毫不在意,也不打算多管闲事,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径直走过。 龙子可在赵承缺身后翻了个白眼,继续和丫鬟道:“那小子不是本地人吧,不然也不会知道我身份吧。” “小姐英明,奴婢打听过了,他是今日刚到的,听说是要找姓南的人家,这风越城哪里有什么姓南的人世子?” 丫鬟被突然一阵风就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赵承缺吓了一跳。 “你方才说的那个人在哪?” 在赵承缺凌厉的目光注视下,丫鬟不假思索便吐出了实话:“永永福客栈” 又是一阵风,赵承缺消失在二人视线里。 龙子可这才反应过来,锤了丫鬟一拳,恨铁不成钢:“你告诉他做什么!” 丫鬟吃痛也不敢言,畏缩道:“奴婢知罪” “他问这个做什么?”龙子可想到什么,又问,“你刚才说那人来找姓什么的人家?” “回小姐,姓南的人家。” 姓南? 我记得赵承缺那个早死的病鬼母妃就是姓南吧 天色渐晚。 赵承曦出客栈没多久就发现身后跟了三只尾巴。 倒不是她反侦察能力多优秀,而是这三只尾巴跟踪技巧可谓惨不忍睹。 赵承曦在摊边故意停留,趁机瞄了几眼那几只尾巴,看上去皆是市井莽汉的模样。 赵承曦心下便有了计较,看来真被那小兄弟说中了,龙子可还真的来找她麻烦了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那三人的体形看上去,只怕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赵承曦往怀里一探手,把希望放在了那包辣椒粉里 赵承曦脚下加速,飞快在人群中穿梭,突然拐进了一条无人的巷道里。 那三条尾巴一惊,也动作麻利地跟了上去,谁知道刚窜进巷子,却看到目标人物就在几步开外气定神闲地看着自己。 赵承曦眯眼一笑:“你们在找我么?” 那三人对视一眼,这人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 其中一员凶神恶煞地开口了:“你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哥们几个是来给你涨涨教训的!” “你说的难不成是龙子可?” “看来你知道啊。”三人摩拳擦掌地逼近赵承曦,形势一触即发。 “等等。”赵承曦伸出一个拳头。 三人一怔。 “你看这是什么?” 赵承曦话音刚落,捂住口鼻,一扬手,脱手而出的粉末洋洋洒洒飞向对面。 赵承曦瞬时转身,拔腿就往巷道的另一边出口跑去,全然不顾身后痛苦的叫嚷。 哈哈看来这辣椒粉真有效 须臾之后,巷子里终归平静,只剩三具七窍流血,死状凄惨的尸体。 赵承曦脱身之后,心想,看来必须马上换个栖身之所才行。 赵承曦疾步往客栈走去,却在客栈门口碰见了那个众里寻他千百度的身影。 “南缺!”赵承曦呼唤出声。 “陛毕曦。”赵承缺见赵承曦安然无恙,心里的大石总算放下。 “你是来找我的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赵承曦喜出望外。 “我听说你在找我。我们进去说。” “对对,赶紧进去,我要收拾东西。有人在追我,我们换个地方再详谈。” “好。” 二人找了家茶馆。 “南缺,我看你这装束,衬得你比以前英俊多了。看来你家里还是个大户呢。”赵承曦打量了赵承缺一圈,调侃道。 赵承缺不答反问:“陛下,你怎么突然来风越城?” “为免隔墙有耳,你还是叫我毕曦吧。” “好,毕曦。” 赵承曦也不隐瞒,开门见山道:“是这样的。我养病过久的消息闹得朝堂动荡,人心惶惶,大臣们已经暗地里议论继位人选了。比起北周血脉,他们更推崇我那位素未谋面的皇伯父。” “所以你就这么无所顾忌的来了?” “是啊,我打算来认识认识,了解了解我这位尚未谋面的皇伯父。” 赵承缺见赵承曦这么谈笑自若,眼神飘忽,若有所思:“万一他真的狼子野心怎么办?” “就目前的局面而言,他的确是继位最好的人选。这个也怪不到他头上。他若真有什么心思,也无可厚非。” 赵承缺似有暗示:“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都是他所策划的?毕竟如今看来,他是最大的受益者。” 第178章 暂住越王府 “这个可能我也想过。只是这个时候北周发兵,丽妃怀孕,一切太过巧合,在我心里,倒是北周嫌疑更重。” “既然有可能,便有风险。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是万金之躯,怎可冒险?” 赵承曦眸光微闪,嗫嚅道:“越王毕竟是我的皇伯父,我的亲人也不多了我怎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猜测就先入为主呢?” 赵承曦这话倒是出乎赵承缺意料。 亲人吗? 赵承缺垂眸暗思,那好吧,纵然我答应了阿箐,很多事无法开口。但我绝对会保护陛下周全,万死不辞。 赵承缺掩下万千思虑:“既然你决定了,我便不多言了,你有何打算?” “我打算混进越王府。你可有办法?” “混进越王府可不容易,倒不如”赵承缺沉吟片刻,垂眸低笑,“先去我家吧。” 越王府。 “南缺,我们怎么来越王府了?” 赵承缺脚步不停,径直往里走去。 “诶诶”赵承曦只得赶紧跟上去。 “世子。” 越王府门口的护卫见了赵承缺不但不阻拦,甚至还朝他行礼。 世子? 世子! 以往赵承曦微服私访的时候,别人得知她身份时不可思议,不敢置信的表情,不得不承认,的确让她产生了小小的虚荣感。 风水轮流转,如今赵承曦也体会到了被震得外焦里嫩的当头一棒。 赵承曦眨了眨呆滞的眼睛:“你是越王世子?” “谁说只有你会隐藏身份?”赵承缺笑得狡黠,身一侧,手往里一伸,“请。” 赵承曦翻了个白眼,竖起了个大拇指以示肯定,这才阔步往里走去。 “你就不打算和我解释解释啊?”赵承曦小手环抱在胸,故作不悦,“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 “我” 赵承缺开口刚想说话,身后便传来一阵气势汹汹的尖锐声音:“我猜的没错,你们果然认识!” 赵承曦对这种场面算是意料之中,扬笑道:“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你还敢在我面前出现!”龙子可笑得促狭,“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 龙子可一声令下,家丁们迅速围拢过来,捋臂将拳。眼见着就要对赵承曦动手了,赵承缺扬声喝道:“谁敢!” 家丁们霎时停了动作,面面相觑,一边是王爷的掌上明珠,一边是王府未来的主人,要听哪边的才好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陷入了僵局。 “本小姐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我说把他抓起来!谁把他抓住,本小姐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比起根基不稳的赵承缺,还是得宠多年的龙子可更有权威。 两个胆大的对视一眼,刚逼近了两步,岂料赵承缺一个旋身,两脚便将二人踹开了。 赵承缺闪身护在赵承曦身前,面色一沉,眼里似有凛冽的寒芒:“本世子的朋友,谁敢动!” 赵承缺这般不凡的身手一亮,那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们哪里还敢动手,纷纷让路。 赵承缺提步便走,一个眼神都不给龙子可。而这场风波中心的赵承曦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向龙子可摊摊手,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闲庭信步般跟上赵承缺离开了。 龙子可气得咬牙切齿,看向赵承曦的目光就像淬了毒汁般阴鸷。 你们给我等着。 医馆。 “那位公子啊,我们赶回来之后,公子说病人好了,走了,补偿了我们一点银钱,便离开了。” “那你可知道他去了哪?” 医馆小厮挠挠头,回忆了一下:“这他倒是没说。” “好,谢谢。”少年边往回走,边自我劝慰地想,我既然来寻他了,便是还了他恩情。找不到,我也没办法。 如今我既已解了毒,便也无需两个月后的最后一副药,我又何须守那什么两年之约? 赵承曦跟着赵承缺来到他的庭院,总算寻到了由头开涮他: “你这院子可配不上你这个世子的身份啊。” “王府的客房纵然精致豪华,但今日看龙子可的架势,只怕是把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这般看来,只能委屈陛下住在我的庭院了。” 二人进了房间,关好门。 赵承缺一甩衣摆,就地跪下:“微臣赵承缺,参见陛下。” “平身。” 赵承缺依旧不起:“臣犯欺君之罪,请陛下治罪。” “你要是不起来,我便真治你罪了。” 二人相视一笑,赵承曦率先坐下,看向赵承缺:“坐吧。” “谢陛下。” “我们在宫外就不讲这些繁文缛节了。”赵承曦倒了两杯水,一杯推给对面,自顾自饮了两口,又道,“我看你空有世子的头衔,在这越王府却是没什么地位啊。” 赵承缺毫不在意:“越王府的事你可清楚?” “大致知道些吧。”看样子赵承缺在王府过的不好,不然也不会离家出走,在外漂泊。 “我母妃逝世之后,我便离开了王府。以前我是负气离开,这些年经历多了,想清了很多。”赵承缺看向赵承曦,笑笑,“也是你的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 “我?”赵承曦回忆起在烤地瓜的时候,的确和赵承缺聊了许多。 “瞒了你这么久,实在抱歉。” “不必说了,我明白。”赵承曦也知赵承缺处境尴尬,空有世子之名,叫他如何开口表明身份。 赵承曦又道:“说起来我们还是兄弟呢,若是早些认识,想必会成为很好的朋友。难怪之前那个婆婆说我们长得像,如今细细看来,你生得还有点皇爷爷的影子在。” “确定是兄弟?”赵承缺嘴角上扬,意有所指。 赵承曦意会到他的话中之意,正色道:“这事你可别乱说,如今你可在越王府。” “我自然知道轻重。而且我们也算患难之交,无论如何,我都和你站在同一边。”赵承缺表明立场。 “谢谢你的信任,兄弟。”赵承曦一挑眉,一抬手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其实我们以前见过” “是吗?”赵承曦闻言有些吃惊,冥思苦想少顷,才依稀记什么,“是在皇爷爷驾崩那时候吧” “不错。” 第179章 小承缺和小承曦 那时,赵璋谋奉旨同南衣,十三岁的小承缺入京陵城参加国丧礼和登基大典。 小承缺对这一切来说,倒像个局外人。面对素未谋面过的皇祖父的丧礼,他只能照南衣教导的那般挤了几滴象征性的眼泪罢了。 他记得丧礼结束之后已经很晚了,宫人们带着母妃和他在皇宫里穿过走去,最后进了一处华丽精致的宫殿。 在那里,他见到了一位穿扮雍容华贵的女子,她有和母妃一样亲善和婉的眉眼,温柔得像三月的朦朦烟雨。 此时的小承缺一眼觉得这女子有些面善,但想了想好像并没有见过这般气质如兰的女子,便也不再多想。 他听见母妃唤她:“太子妃。” 这位太子妃应该是同母妃相识的,她起身过来牵住母妃的手坐下:“南衣,许久未见,你怎么清减了这么多。” 他们的寒暄小承缺听得漫不经心,只在偶尔问到他时,乖巧有礼的回答。 “孩子在这拘谨,去找弟弟玩吧。他在后房。” 小赵承缺得到母亲的准允后,便行了礼转身往后房走去。 小承缺心思细腻敏锐,他察觉出了母妃和太子妃是想故意遣开他,于是在转角处他停住了脚步。 果不其然,少顷,他听见他们二人的谈话。 “孩子走开了,你可是有话想说?” “太子妃可萋,看在我们年少交好的份上,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能帮到忙的话,我绝对不会推辞。” “我的处境想必你也知道我本无所求,可是承缺我把他带到这个世上,便想让他平平安安,一世无虞。” “母子连心,这个我也感同身受。” “我我听说太子殿下有意登基之后封大皇子为越王,此事可真?” “确有此事,登基大典上便会宣旨,到时你便是越王妃。” “于我而言,王妃和皇子妃又有什么区别?实不相瞒,我的身子越来越差,只怕是看不到承缺成亲生子,儿孙满堂了。” “你可别这么说,待会我让御医过来给你仔细瞧瞧。”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如今我只有一个心愿,便是希望承缺能被封为世子。” “承缺是嫡子,世子之位以后自然是他的,你何须担心。” “只怕再过几年,我不在了,别人成了越王妃,这越王世子更不可能是承缺的了。我只希望我不在之后,世子这个身份可以替我保护承缺” “你唉,好吧,我答应你,此事我会同太子殿下说。” 承缺耳边充斥着南衣恳切更咽的道谢,他也哭得泪眼模糊,却拼命忍住不出声,轻手轻脚地往后房走去。 “小殿下,都这么晚了,还是明天再练吧。” “不行,这是皇爷爷给我布置的每日功课,要是今天我没有完成,皇爷爷在天上知道了肯定会很失望。” 这是一把稚嫩又坚决的声音。 这是他的弟弟? 弟弟的话,他也是有的。 在风越城,他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从他懂事开始,母妃便教导他要尊敬长辈,爱护弟妹。 他也曾很喜欢他的那对生得粉粉嫩嫩,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弟弟妹妹。 但是他们接触得并不多。 偶尔遇到的时候,贴身照顾他们的嬷嬷们就把他们紧紧护在身后,然后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好像他会对他们做什么不利的事情一样。 等到长大一些,他们变得顽劣,变得爱捉弄人。他们会指着他故意大声叫他“哭丧脸”,嘲笑他“爹不疼”,还会朝他做鬼脸。 小承缺把这些告诉南衣的时候,南衣却告诉他要包容弟妹,要有一个哥哥的担当。 可是小承缺心想:他们从来没有叫过他哥哥 直到有一次,他偶然发现了在莲池里浮浮沉沉,挣扎呼救的龙子期。 小承缺毫不犹豫便跳下池去救人。纵然小承缺略通水性,但毕竟力气小,再加上挣扎的龙子期一直把他往水里拽。小承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龙子期救上岸。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尽全力救了的弟弟却反口诬陷他,说是小承缺推他下的莲池。他的妹妹也跳出来,说她可以作证,她亲眼看见小承缺推了龙子期。 二人说得声泪俱下,颠倒黑白。 那时受尽委屈的小承缺忽然明白了,他的弟弟妹妹从未把他当做哥哥过。 不仅不是哥哥,甚至可能是仇人。 小承缺不解释不辩驳的沉默被当成默认,唯一相信他的南衣在赵璋谋面前跪求了许久,却始终无法求来赵璋谋的手下留情。 最后,小承缺受了二十鞭,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自此之后,小承缺的心里再无所谓的弟弟妹妹。 所以,这个弟弟也是同他们一样的弟弟吗? 他提步走进去,看见书案后坐着一个和自己一样,额头上绑着丧条的孩子。他正低着头,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 他听到动静,抬起头看过来,眼睛黑亮黑亮的,闪着疑惑。 小承缺张张嘴,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便唤了一声:“弟弟。” 在一旁伺候的小连子解释道:“小殿下,这是大皇子的嫡子。” 小连子又提醒道:“小公子,按礼数,您应该称呼这位为小殿下。” 小承缺刚要改口,小承曦却道:“小殿下,小皇孙,我都听厌了,叫弟弟挺好的。” 小承曦功课没完成,也没有心思多聊什么,说:“我现在有点忙,你先在外间坐坐好吗?” 小承缺点点头。 “小连子,你去拿些糕点来。” 小连子答应着,便领着小承缺到外间坐着。 小承缺坐了片刻,吃了块糕点,还没等到小承曦出来,南衣便遣来了个宫人接小承缺。 从此,二人再无见过,直到在数年后的江中城。 “诶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赵承缺回过神,淡淡笑道:“没有,只是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原来不是弟弟,是妹妹呢。 赵承曦也故意向赵承缺挑挑眉:“是啊,我们兄弟俩的确有缘。” 第180章 密信 赵承曦正色,问:“你觉得你父王如何?” “你确定要问我?我的嘴里可说不出什么他的好话。” “放心,有我在,以后谁也欺负不了你。你父王也不行。”赵承曦说这话可是下了决心。 “那微臣就先谢过陛下隆恩了。”赵承缺笑着拱拱手。 赵承曦也应承地挥挥手,眸光转到屋里一处,疑惑问道:“你这怎么放了这么多祭品?” “明日是我母妃忌日,我准备了祭品要去祭拜她。” “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我想单独和母妃说说话。”赵承缺敛下幽深的眼神,嘱咐道,“你明日就呆在这不要出去,在我的庭院里,想必龙子可不会敢乱来。” “好,你放心,我就在这等你回来。” “王爷,世子带了位朋友回府,看样子要在府上住些时日。只是世子这位朋友好像和小姐有些过节。” “他们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随他们去吧。要是承缺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还怎么做本王的继承人。” “王爷英明。” “罗煞那边如何了?可有陛下的消息?” “回王爷,尚未。我们安排在护国军营的人也传来密函,说军营里也没有陛下的消息。不过罗煞大人命属下十万火急送来此信,并让属下转禀王爷,信中所言已然确定无疑。” 赵璋谋收下信件,挥手让暗卫退下,这才拆开信件。 信中只有短短一行字,却让赵璋谋震惊不已。 赵璋谋将那一行字反反复复看了数遍,才吐出口浊气,呢喃道:“岂不是天助我也?” 赵璋谋走近桌边,取下灯罩,刚把信件靠近烛火,忽觉背后一冷,迅速回头,可惜已经晚了。 一柄泛着银光的长剑已经抵在他的颈边。 “好功夫。”赵璋谋临危不惧,两眼闪着精光直视着对面一身黑衣的蒙面人,随时准备逆转局势,“你能躲过暗卫潜入本王房里,看来武艺很高呢。” 黑衣人开口了:“越王,可是你想犯上作乱?” “你是谁?如今本王的性命就在你手里,不如就在本王临死前解了本王的疑惑吧。” “王爷不愧是王爷,这个时候了还这么镇定自若。” “你是护龙军?” “不错。王爷不是一直在找我们吗?” “护龙军果然不同凡响。只是不知道你们找到陛下了吗?” “说,陛下在哪!” 赵璋谋想,没想到就连护龙军都不知道陛下的踪迹。 “陛下不就在避暑山庄吗?”赵璋谋装傻充愣。 “胡说,避暑山庄我已经查过了。快说,你把陛下藏在何处?不说,我就杀了你。” “本王告诉你,其实陛下已经逃走了,本王如今也不知道陛下的下落。” “既然如此,杀了你,没了威胁,陛下便会出现了。” “等等,本王有个事关陛下的秘密。你在护龙军中什么职位,可做的了主?” 黑衣人见赵璋谋说得郑重其事,便道:“我便是护龙军统领,你且说来听听。” “你是统领?萧猛是你何人?” “萧猛是我祖父,我是萧炎。” “好,本王且问你,护龙军护得是什么?” “护龙军护得是皇家正统,诛杀一切乱臣贼子。” “本王现在告诉你,本王不是乱臣贼子,本王才是皇家正统。” “胡说八道。” “我手里是刚接到的密报,你且看看。” 萧炎动作迅速,夺过信件一眼阅尽,冷笑道:“一封信就想骗过我?就算这信是真的又如何?东陵立嗣唯贤,何况先帝只有陛下一个子嗣,皇位传给陛下天经地义。” “先帝大逆不道,欺瞒万康帝,本是死罪,他的帝位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万康帝对陛下疼爱有加,寄予厚望,陛下却有心欺瞒,实属不忠不孝。本王不叫犯上作乱,本王这是拨乱反正!敢问谁才是乱臣贼子,谁才是皇家正统?萧炎,你最好想清楚护龙军的职责,可别愧对了东陵历代先帝!愧对了你祖父对万康帝的赤胆忠心!” 萧炎犹豫了。 二人对峙许久,直到黑衣人缓缓收回长剑。 赵璋谋笑得肆意:“护龙军可愿追随本王拨乱反正,保卫皇家正统?” “萧炎,愿听王爷派遣。” 少年收拾好行囊,正打 算寻个时机溜出这个禁锢了自己快两年的牢笼。其实他也并未被限制出入自由,毕竟没有得到解药,他也不会走。 如今可不一样了。 只是带着包袱出去的确有些惹眼,包袱里可是这两年他研制的各类毒药,他绝不可能舍弃。 不过,在走之前,他始终有件事耿耿于怀。 他并非良善之人,身为制毒者,直接或者间接死在他手里的人不在少数,此时再说什么愧不愧对良心,未免太过矫情。 只是他从小历尽坎坷,看尽人情冷暖,更知道恩怨分明,对他下毒的人他不曾放过,对他施于援手的人他也铭记于心。 若是小恩小惠便罢了,可这却是解救了他一辈子的救命之恩,纵使他自我劝诫了千百遍,他已经尽力了。人海茫茫,想必不会有再见之时了。 既然如此,不如我便帮她报个仇吧。 府里有个龙子可虎视眈眈,赵承曦可不敢贸然出去,便在赵承缺的庭院里等赵承缺回来。 此时,赵承曦正在后院练剑,忽然听到一阵嘈杂声,像是从墙的另一边传来的。 我不出去,我就看看。 赵承曦心思一动,脚下一跺,跃上墙头。 原来是龙子可。 墙的另一边是越王府的花园。只见龙子可两只手在脸上,脖子上挠着抓着,嘴里念念有词:“好痒啊,我怎么突然这么痒,怎么办!” 她身边两个侍女满面焦急地劝说:“小姐,别抓了,抓破了可不行!已经派人去请大夫,您忍忍。” “是啊,小姐,先回房吧。” 赵承曦看得一脸胡疑。 怎么了这是?犯病了? 暗处的另一张脸却露出满意的微笑。 龙子可也知道自己行为不雅,但是实在瘙痒难耐,而且越来越痒,全身都痒,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第187章 令先生 划地一下,龙子可给自己脸上添了道血痕。 赵承曦一惊,对自己下手这么狠啊? 这一惊之下,赵承曦不小心踩到墙头的一片松动的瓦砾。 完了。 赵承曦脑海里浮现了这两个字。 四目相对,龙子可气急败坏地吼道:“是你!是你对我下毒的!” 人在墙头蹲,锅从天上来。 赵承曦默默谴责了一遍自己的好奇心,弱弱问了一句:“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快把解药交出来!” 我上哪给她找解药啊? 赵承曦心里排查了一遍宋陵修给她的药包。 迷药的解药,解酒药,金疮药,清心丸 没有治痒的药啊! 难不成要把灵芝草给她? 我可没有这个好心。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赵承曦脚底抹油,转身往院子里一跳,抛下一句:“不是我啊,我真没有解药!” 瓜田李下,谁会信? 那就只有真正的下毒者信了。 暗处的少年被这一突发状况打得措手不及。 本来他想着临走前给龙子可一个教训,算是还了赵承曦的恩了。没想到赵承曦居然在越王府,而且自己好像给她添了麻烦 他下了痒药时效一个时辰,他只是想让龙子可吃点苦头,毕竟龙子可是赵璋谋的掌上明珠,万一龙子可出了点什么事,他又在此时离开了,赵璋谋自然不会放过他。 现在看来是走不了了 少年从暗处走出来。 龙子可见了少年,露出一丝惧色,慌张低下头,不敢看他:“令令先生。” 这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周身弥漫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令人畏惧。 丫鬟也连忙请安。 少年摊开手,掌心一粒药丸。 “解药。”少年言简意赅。 龙子可略有迟疑,但还是迅速抓起药丸塞进嘴里,她实在受不了了。 不消片刻,痒症消退。 少年不置一词,转身离开。 这件事他不能承认,他不能被赵璋谋知道他和那姑娘的事,更不能让赵璋谋知道他的毒已经解了。 他只能让他的救命恩人当替罪羔羊了。 龙子可也没怀疑到这位令先生身上。 这位令先生是她父王的幕僚,赵璋谋叫他令先生。两年前他住进王府,一直深居简出。她一开始也没把这个带着面具,故作神秘的人放在眼里,直到一天她偶然在赵璋谋的书房里看到他在折磨一个人,手段极其残忍。 当时龙子可被赵璋谋发现,好好教训了一顿。 据赵璋谋说,令先生是在帮他审问犯人。 从那之后,龙子可便对令先生存了畏惧之心。 她自问没得罪这个令先生,他又是赵璋谋的手下,想必不会无缘无故对她下手。 龙子可之前听赵璋谋说过,令先生善于用毒,因此会解这个痒症也在情理之中。 故而龙子可现在完全认定是赵承曦对自己下了毒。 “小姐,您的脸被您抓伤了,赶紧回房间上药吧。” 龙子可狠狠咬了咬后槽牙,恨得咬牙切齿:“等我上了药再找他算账!” 赵承曦已经遣了管家去找赵承缺,如今只能祈祷赵承缺赶紧回来。 事不随人愿,等来的是来势汹汹的龙子可一帮人。 “你这个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居然敢对我下毒!”龙子可一挥手,“把他给我抓起来,本小姐要把他五马分尸!” 众人撸起袖子刚要动手,赵承曦轻笑,开口道:“我可是你们世子的朋友,你们敢动我?” 下人们略有顾忌,本以为上次世子和小姐起了冲突之后,依照王爷对小姐的宠爱,肯定会对世子加以责备,没想到一点动静都没有。下人们都是审时度势的墙头草,对赵承缺这个离家多年的世子这才有了几丝敬畏。 赵承曦见状,继续引导:“这个王府以后的主人是谁,你们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人总得想得长远些是吧。” “闭嘴!”龙子可气得磨牙凿齿,“你们敢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们乱棍打死!” “你们要是敢动我,世子可不会放过你们!”赵承曦也毫不相让,但实则她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只能逞逞嘴皮子拖延时间。 屋顶一人 伏低身子,黯色面具下的眼里尽是斟酌,手里的毒针淬着幽光蓄势待发。他在思忖着怎样出手才能不被人察觉。 龙子可气得火冒三丈,一扬手就给了就近的下人一个耳光:“狗奴才,本小姐还使唤不动你们了不成!都给我听着,听话的重重有赏,不听话的连明天的太阳都别想看到,还管他赵承缺做不做得了王爷?” 赵承曦额角渗出汗来,看上去面如平湖,实则内心也有一丝焦急。 她和龙子可结怨在前,万一落在龙子可手里,只怕要掉层皮啊,南缺啊南缺怎么还不回来啊。 龙子可这话可壮了众人的胆,几个大胆的对视一眼,果断出手。赵承曦也不是吃素的,长剑出鞘,一时也没人近得了身。 “抓住他!本小姐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原本还在观望的下人们也耐不住了。 赵承曦渐渐招架不住,屋顶上的少年如同蛰伏在草丛中的野兽,等待着给猎物致命一击。 给龙子可下的药可能赵璋谋还怀疑不到他头上,但这一出手只怕就回不了头了 真的要淌这趟浑水吗? 现在走还来得及,以后想来怕是难以脱身了 可是那个人 少年的视线始终紧紧跟随着赵承曦的动作。 他不能再纠结下去了。 少年的手缓缓举起来,已经准备出手了。 阒然间,一个颀长的身影闯进他的视线。 那人在包围圈以外运了轻功,噔噔几下点过几个肩膀,霎时便越到赵承曦身边,形势立马逆转。 “住手!” 赵承缺一声令下,众人见了赵承缺,皆停止了动作。 “赵承缺,这是我和这小子的恩怨,我劝你别管!”龙子可见赵承缺回来了,心里也有些没底。 上次她和赵承缺起冲突的事,赵璋谋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不成父王真的开始看重赵承缺了不成? 第188章 楚怜 “龙子可,以前我可以当做你是年少无知,但现在你是什么身份,心里没点数吗?尊卑有别这四个字,楚夫人没教你吗?哦”赵承缺自问自答起来,“也是,她自己都不懂的事,怎么可能教你呢。” 赵承曦在旁暗暗咋舌,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南缺也会有这么毒舌的一面,真是开眼界了。 龙子可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当面教训,更何况一众下人都在这看着,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指着赵承缺说不出话来:“你你” “龙子可,我实话告诉你,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了。我劝你最好把以前那些小伎俩收起来,不然本世子绝不客气!” 龙子可心里也盘算起来,是她大意了。赵承缺此番回来变得这般强势,完全不像以前那般好欺负,看来是要硬气到底了。他毕竟有世子这个头衔,自己在身份上的确比不过。近来几年楚怜年老色衰,赵璋谋对她也不像以前那么专宠了,不然楚怜怎么可能主动帮赵璋谋找侍妾,无非是想巩固自己的地位罢了。 这般看来,硬的不行,倒不如来软的。先在面上假意迎合,再在暗地里找机会把他拉下马,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想罢,龙子可迅速变脸,眼里瞬间便晕起雾气,这泫然欲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可是从楚怜那习得的真传,每次闯祸都凭借这招在赵璋谋那全身而退。 “是他欺负我的,他对我下毒!” 赵承曦摆手否认:“我真没有!” 赵承缺自然不会怀疑赵承曦,只当是龙子可血口喷人,想趁机诬陷赵承曦好以此处置她。 龙子可打起亲情牌:“说到底我们也是兄妹,你怎可胳膊往外拐呢?” “兄妹?”赵承缺没想到龙子可会说出这话,细细咀嚼了这两个字,视线在龙子可身上停留了片刻,轻笑一声,才道:“做我的妹妹?只怕你没有这个资格。” “你”龙子可没想到赵承缺这么不给面子。 赵承缺视线一瞥,说道:“你真正的哥哥来了。” “可儿,你没事吧!”龙子期疾步走到龙子可身边问道,“我听说你中毒了就赶紧回来了,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龙子可见龙子期来了,胆子便壮了几分,指着赵承曦道:“哥,我没事。是他给我下毒的!” 龙子期顺着龙子可的手指望过去,大怒:“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个毛头小子” 龙子期话音稍顿,轻佻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赵承曦一番,才继续道:“把他给本公子抓起来!” 赵承曦只觉这个龙子期眼神猥琐,年纪轻轻却周身一种色欲糜烂的气息。赵承曦被他看了两眼便觉得浑身不畅,退了一步缩在赵承缺身后,抵挡住龙子期的目光。 看来自己在这对兄妹眼里可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呢。以前的事暂且不提,难不成以后还被他们压在头上? 赵承缺冷笑:“看来本世子不在的这几年,你们过得是太舒坦了,舒坦到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在本世子面前,你们有什么资格发号施令?” 他是世子,是皇亲国戚,而龙子期和龙子可不过是夫人所生,是庶子。在一些规矩森严的大家族里,庶子与下人无异。 而在越王府,赵承缺这个世子和南衣这个越王妃居然被一个侍妾和两个庶子欺辱到一个离家出走,一个抱憾病逝。 赵承曦在赵承缺身后,瞥见他拳头紧攥,默默感受着赵承缺浓浓的不忿。 他的话只怕外人听来,颇有些恃强凌弱,拿身份压人的味道,但事实却是这份权力他何曾拥有过? 赵承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地传递着自己的陪伴和支持。 赵承缺恍然,从他在江中城遇到赵承曦以来,二人也算同生共死过,也都曾救对方于水火,如今想来,赵承曦对他而言,早已不是一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东陵君主,更像是一个并肩作战的兄弟,甚至是家人。一面之缘兜兜转转,却成了相互扶持的伙伴。 赵承缺视线落在前方。 然而,与有些人从小同处一个屋檐下,血脉相连,你满怀好心,万般容忍,他们却视若无睹,只会把包容当成示弱,愈发变本加厉地欺辱你。 不会再有机会了。 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连母亲都保护不了的孩子了。 从今以后,我赵承缺,以及我珍视保护的人,谁都伤害不了。 只是眼下这件事只能先压下去,若是闹大了,引起了赵璋谋的注意,只怕要节外生枝了。 可是面前这两个人如何肯善罢甘休呢? 果不其然,龙子可开口道:“既然如此,不如让父王做主吧。” 赵承缺刚要说话,人群外又传来一声:“可儿,不许胡闹!” 赵承缺眼睛一眯,她也来凑热闹? 赵承曦探出头看了两眼,忍不住啧啧两声。来人应该是传说中的楚怜了。看她的妆容,首饰,衣裙的样式,全然不是一个夫人可以配备的规制。就此便可猜到赵璋谋宠妾灭妻的传闻非虚。 不过她的轮廓让赵承曦觉得有些眼熟。 她看上去怎么有点像 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赵承缺本以为楚怜是来帮龙子可说话的,可以说在场的人都是这般认为的。没想到楚怜开口却让大家吃了一惊。 “可儿,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我觉得你一定是误会了。承缺的朋友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母亲,我我没有误会”龙子可一面震惊楚怜的说辞,一边委屈巴巴地解释。 “好了,你现在不是没事吗?这点事就不用惊动你父王了,我看就这么算了吧。”楚怜道,又对赵承缺赔笑,“承缺,子可给你添乱了,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就带他们回去。” 赵承缺不置一词,冷眼看着楚怜把龙子可龙子期二人拉走。 尔后,赵承缺目光扫向右侧的屋顶,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是我的错觉吗?方才明明感觉到了视线。 第189章 夜探越王府 楚怜母子三人回到房间后,龙子可愤愤不平地控诉:“母亲,我敢肯定是那个小子对我下毒的!” “是啊,母亲,你还怎么帮外人呢?”龙子期也颇为不满。 “傻孩子,你们没看到赵承缺那个架势吗?人你们能带的走?” “那我就告诉父王,让父王为我做主。” “母亲今天就给你们上一课。有时候一昧地冒进倒不如适当的示弱。” 龙子可和龙子期对视一眼,皆是不解:“母亲你这是何意?” “你们觉得越王府的事瞒得过你们父王吗?” “那当然瞒不过。” “那就是了,今日你们这么隐忍,这么委屈,你父王都知道,不但知道,还会觉得你们懂事,觉得你们大度,这样你们父王心里那座秤自然就偏向你们了。” 龙子可道:“母亲,你好厉害啊!只是便宜了那小子了!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欺负我!” 龙子期嗤之以鼻:“什么小子,那是个姑娘家!” 楚怜和龙子可皆一脸胡疑,楚怜试探性问道:“你是说那个人是女扮男装?子期,你不会看错了吧?” “我龙子期阅女无数,岂会看错?”龙子期笑得轻佻,“这种小把戏小情趣本公子都玩腻了。” “这就难怪了!”龙子可道,“难怪赵承缺这么紧张,还以身相护,看来他们的关系不简单啊。” 楚怜有所顾虑:“不知道那女子是何身份?若是找了个靠山联姻只怕更不好对付呢。” “就他能认识什么靠山?”龙子期嗤之以鼻,“想来就是哪里找的野丫头吧。” “野丫头怎么了?我就怕人家冷不丁给父王生个大胖孙子,到时候想必父王看都不会看我们一眼了。”龙子可眼睛往一边瞟了几眼,似乎意有所指。 “怎么了!龙子可,你可别在一旁含沙射影的!”龙子期听着可不乐意了,“你可别以为刚才在那我没听到,现在看上人家世子的身份了?上赶着认兄妹了?也不看人家看不看的上你!” “你!”龙子可也被急怒了,“那也比你强!小妾纳了一个又一个,孩子却一个都没有,你可别告诉我是他们的问题!” “你!” 眼见这两兄妹都要打起来了,楚怜赶紧开口当和事佬:“好了!两兄妹反而因为一个外人吵了起来,也不怕让人笑话!” 兄妹二人这才噤了声,愤愤对视了一眼,各看一边,互不理睬。 楚怜又语重心长地道:“子期,大夫开的药你可一定要按时吃,不能马虎对待!另外,这个房事也不要太经常,你还年轻,长此以往,对身体不好啊。” “娘,儿子就这一个癖好,我忍不住啊。”龙子期委屈道,“那些药吃了半年了,都没用,风越城的大夫都是庸医!” “唉要是能去京陵城就好了,天子脚下,名医众多,进宫了还能让御医给你看看”楚怜喃喃自语,像是说给龙子期听,又像是说给自己。 母子三人各怀心事,谈起京陵城,却皆是向往。楚怜对权力的迷恋,对京陵城的执着,潜移默化中,也传染给了一对子女。 一一 “没想到我只是不在一会儿,龙子可怎么又找上门了?可是陛下又惹事了?” “诶诶”赵承晞连忙扬手表示无辜,“我必须先澄清,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简直是飞来横祸,是这样的” 待赵承晞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完,赵承缺一时也没有头绪:“听上去倒像是中毒。” “中毒也不是我下的,这个龙子可这么嚣张跋扈,得罪的人肯定不在少数,指不定是谁给她下了毒,结果我成了替罪羔羊。”赵承晞气得咬牙。 “不过,陛下,这个爱看热闹的毛病真的要改改了”赵承缺扶额叹息,“要是不去翻墙,也就怨不到你身上了。” “好好好,这个毛病我承认。”赵承晞自知理亏,不再就这个问题多做纠缠,又问道,“我当时看她痒得蹊跷,怎么这么快就好了呢?” “我方才悄悄问过管家,据说是令先生出手救了龙子可。” “令先生?这是何方神圣?” “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令先生是父王的幕僚,住在后院一处偏僻的小院里,深居简出,我还未见过他。” “看来这位令先生倒是有几分能耐,高人向来都是神秘莫测的,不是吗?” “我想这位令先生应该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 “不如 ”赵承晞眸光流转,手指关节在桌子上嗒嗒扣着,“今晚咱们去探探?” 赵承晞见赵承缺不作声,又道:“一直畏首畏尾只怕会错失良机,这越王府你又熟悉,想来不成问题。” 赵承缺澄思寂虑,也同意赵承晞的想法,点头答应了:“好,就依陛下吧。” 一一 午夜,两个一高一矮,身形削瘦的黑影悄悄溜出房门,一前一后,动作凌厉矫健,翻上屋顶,很快融入夜色里。 二人跃入一处无人的庭院,赵承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确定没有动静之后才低声问道:“南缺,你们府里都没人巡逻的吗?” “我注意过了,除了父王的住处守卫森严之外,府里其他地方不过是家丁的普通夜巡罢了。” “可是那个令先生不是你父王的座上宾吗?怎么不派些人好生保护着?” “这我如何知晓。” “还不是你不打听清楚,这后院房间这么多,乌漆麻黑的,我们怎么知道那个令先生住哪?” “我要是问得太明显,岂不是暴露我的意图?” 赵承晞还想抱怨两句,赵承缺伸出食指示意噤声,耳朵微动,警惕道:“有人来了。” 二人眸光一动,脚下一抹,转身就跑。 溜得快是好,只是都不回头看看对方跟没跟上来? 赵承晞迅速闪进一处假山里,这才发现不对劲。 诶?怎么就我自己?南缺呢? 赵承晞东张西望了半天已经没有搜寻到赵承缺的身影,自然是不敢出声寻找,默默扶额叹息:再怎么说也是有点儿血缘关系,怎么就这么没有默契 第190章 古怪少年和令先生 算了,不管他了,我一个人也能行! 赵承晞的目光被一处依旧亮着灯的房间吸引了。 这么晚还没睡?肯定有问题! 赵承晞弓着身子,悄悄摸到房间的窗户下,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凑上前往里瞧,只见里面陈设简单朴素,倒不像是有身份之人的居所,不过房间里倒是摆放着一个大药柜,桌子上也放着不少药材和瓶瓶罐罐,难不成这里是越王府的药房? 赵承晞又透过那个小洞环视了一遍房间,还竖着耳朵仔细倾听屋里的动静,再三确定没人在房里之后,赵承晞决定进去瞧瞧。 赵承晞动作麻利,手脚轻悄,迅速推门,闪身进屋,飞快关门。 就在她合上门还未来得及转身的一霎那,一个潜伏已久的身影如鬼魅般凑了上去,在赵承晞耳边道:“不要妄动。” 赵承晞瞬间僵直了身子,因为她感觉到一个细小的利器抵在了她的脖颈处,就快扎破皮肤,那微小的刺痛感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那人怕赵承晞不听,又补充道:“不要动,这针可是见血封喉。” “好好我不动” “谁派你来的?你想做什么?”他心里已有猜测,难不成是赵璋谋知道他有二心了,派人来杀他? “没有人派我来,是我自己的主意。”赵承晞实话实说,不过这个人的声音怎么听上去有点耳熟啊 “不说实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别别我说的真是实话”赵承晞越听越觉得耳熟,试探问道,“我们是不是认识啊” 那人稍有迟疑,也觉得赵承晞声音不似陌生,伸手扯下赵承晞的面巾,不由得惊讶:“怎么是你!” 赵承晞察觉到脖子处的威胁已除,急忙转身,看清对方后也觉不可思议:“居然是你!” 居然是那个面具少年! “你来做什么?”少年收好银针,质问道。 “我没做什么”赵承晞尴尬地摆摆手,就像做坏事被抓了个现行,不过她心思灵活,马上发觉不对,“等等,你住在这?” 少年张嘴刚要说话,一蹙眉,低声道:“闭嘴,有动静。” 赵承晞立刻噤声,任由少年把她塞进一个柜子里。 果不其然,赵承晞刚进柜子不久,敲门声就响起了。 赵承晞心里暗暗惊讶,这小子听力这么好啊,难怪我会被发现。不过,是谁这么晚还来找他啊? 少年也有此疑问,目光在柜子上转了一圈,确定看上去无异样之后才不慌不忙去开门。 居然是赵璋谋。 少年语气如常:“王爷这么晚了怎么还未休息?” “本王刚刚处理了点事,还没有困意,想到先生向来晚睡,便前来叨扰。”赵璋谋见少年仍杵在门口,又问,“先生不请本王进去吗?” “失礼了,王爷请进。”少年侧身让赵璋谋进屋。 少年关好门,见赵璋谋已然坐下环顾四周,心下一紧,不动声色地走上前,挡住柜子,淡定地给赵璋谋斟茶。 “王爷可是有事?” “其实本王是来表示感谢的。”赵璋谋顿了顿又说,“本王听说今日是先生为可儿解了毒。” “举手之劳罢了,王爷言重了。” “可儿是本王的掌上明珠,居然有人敢对她下毒,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下毒之人。” 这话说得另外在场二人都是心中一悸。 还好少年的面具挡住了神色,他一本正经地开口了:“王爷,我觉得小姐的毒应该与人无关。” “此话何解?” “是这样的,小姐中的毒是枯蝶之毒,这种蝴蝶接触人的皮肤会使人瘙痒难耐,但不会危及性命。” “这种蝴蝶本王怎么从未听过?”赵璋谋半信半疑。 “枯蝶虽然少见,但的确存在,王府的花园姹紫嫣红,许是花园的花吸引了枯蝶前来采食花粉,又或许因为小姐身上的香气吸引了枯蝶,才使得小姐遭此意外。” “哦?竟是这般?”赵璋谋更信了几分。 “不错,一般人接触枯蝶只是轻微瘙痒,而小姐皮肤娇嫩敏感,才使得症状更厉害些。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寻常的毒,不然我也不可能马上解得了毒。”少年说的煞有其事,让人不信不行啊。 赵璋谋闻言不再起疑:“原来如此,幸得先生解惑,不然可儿继续误会承缺的朋友,只怕又要闹得整个王府不安宁了。” 赵承晞在柜子里 听得不由得撇撇嘴,今日已经闹得这么厉害了,也没见他出来打打圆场,现在倒是说得好听。 少年可不愿赵璋谋再多留,下逐客令道:“王爷,时辰不早了,不如王爷早些回去歇息吧。” 赵璋谋点点头,起身:“那本王先回去了,先生好好保重身体,注意休息。” 少年将赵璋谋送出门,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才打开了柜子。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赵承晞警惕地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番。 “你不是猜到了吗?”少年自顾自坐下喝茶。 赵承晞在少年面前一边踱步一边道:“小兄弟,难不成你就是那个令先生?” 赵承晞原先在柜子里时,便对少年的身份诸多猜测,但是断断没想到他居然会是赵璋谋的幕僚? “他人皆称我先生,可不是什么小兄弟。”对方承认得倒是爽快,对小兄弟这个称呼颇为嫌弃。 赵承晞站定托腮看着少年:“你这个年纪怎么看也不是个先生啊,最多算是先生旁边的小童”看来一定是身有长技,备受器重。 少年不置可否,安静品茶。 赵承晞内心俺有猜测,刚才在柜子里听见赵璋谋对他的态度颇为尊敬,看来这个小兄弟小小年纪应该有什么过人之处,不然也不会被赵璋谋这般器重。 赵承晞也坐下来:“反正我对着你是叫不出先生来,我们也算认识了,我叫毕晞,你呢?” 少年眼睛一眯,笑了:“我姓令,名字叫先生。” 赵承晞嘴角抽抽:“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我叫先生,还有个弟弟叫后生。”少年说得云淡风轻,看不出真伪。 。 第191章 楚怜的请帖 “那你父母起名字还真是随便”赵承晞猜想他也可能是不想透露姓名,也不再追问,“那我叫你阿令好了,简洁明了,干净利落,多好听。” 少年一怔,这个称呼,也有人唤过的。少年尔后移开视线,漠不在乎地说:“随你。” “那阿令,看你这房间的配置,你是这越王府的大夫不成?” “你都来到这了,就不必试探我了,难道你不是冲着我来的吗?” 对方这么直接,倒让赵承晞语塞了,讪讪地笑道:“其实我是误打误撞来到这的” “那你来越王府有何目的?” “我我是越王世子的朋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越王世子刚回到王府不久,可以说是有名无实,那位楚夫人一直虎视眈眈,世子孤立无援,我作为世子的朋友,必须帮他一把,这才留在越王府。”赵承晞说得义愤填膺。 阿令闻言,暗自分析,照他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赵承晞应该所言不虚:“那你今晚是想?” “今晚啊”赵承晞头脑飞速运转起来,他是赵璋谋的幕僚,不能被他知道自己的实际目标是赵璋谋,“是这样的” “怎样?”阿令步步紧逼。 “实话告诉你吧我和世子今晚其实是想一起找你的,可惜刚才我们失散了。” “找我做什么?” “世子知道你是王爷的幕僚,便想和你合作,让你在王爷面前多多美言,这样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世子以后是王府的主人,你还这么年轻,和世子合作也可保你后世无忧。” 阿令没有生疑,解释说:“你们误会了,我只是王爷的一个手下,并不是幕僚,王爷处事不会问我的意见,我自然也不会多言,他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除此之外我对王爷的事并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赵承晞暗暗狐疑:赵璋谋会对一个手下这么客气?比我还礼贤下士?不是吧。 “所以今晚你是白来一趟了。” 赵承晞心想:可不算白来,至少总算探清楚了这令先生是何人。 “那你身体怎么样了?那日你晕倒在小巷里,是不是因为得了什么病?不过你不是大夫吗?都没有办法医好自己吗?” “我已经没事了。”阿令也有疑问,“你可知道你当时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灵芝草啊。难不成是灵芝草医好了你?” “灵芝草这么珍贵,你怎么会有?” “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如此说来,我岂不是你的救命恩人?”赵承晞开始打起了鬼主意。 “刚才若是我向王爷揭发你,你早就身首异处了,所以我也救了你,一命抵一命,两清了。”少年也不傻,很快洞悉了赵承晞的意图。 “哦”赵承晞颇为失望,鬼主意还没成型就被扼杀了 “好了,你该走了,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世子也不要说。我和你认识的事也要保密。下次见面,若有外人在场,就装作不认识。” 赵承晞见他语气认真,有所顾虑,便答应下来:“好,我会保密,你放心。” 赵承晞离开阿令的住所,寻回方才和赵承缺失散的地方,果然,赵承缺就在这等着她。 “毕晞,你没事吧?可有发现?” “没没有,我只是迷路了。”赵承晞敷衍道。 “那今晚便算了,我们先回去吧。”赵承缺自然察觉出赵承晞有所隐瞒,但出于信任,也不多问,拉着赵承晞就往住处走。 一一 次日一早,赵承晞收到了一份请柬。 “没想到楚夫人会设宴邀请我。”赵承晞看完请柬,顺手抛给赵承缺。 赵承缺扫了一眼请柬:“毕晞,不如借故推了吧,楚怜居心叵测,不得不防。” “我倒是觉得一定要去。她昨天在众人面前都说得那般冠冕堂皇了,想必不会变脸得这么快。” “只是”赵承缺仍有顾虑。 “你怎么变得这么瞻前顾后,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子的。” “以前是以前,如今我知道你的身份,怎么敢让陛下冒险。不如我也去。”赵承晞的身份摆在那,赵承缺始终要把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我必须自己去,只有你不在场,我才能套出那楚夫人到底打得什么算盘。你放心,这请柬都在这,若我出事,她岂不是头号嫌疑人,你觉得她会这么傻?” “那好,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我会的。” 一一 “毕公子,请用茶。”楚怜坐在上座,笑着招呼赵承晞。 “谢夫人。”赵承晞也客气应对,端起香茗,轻轻吹开浮着的茶叶,品了一口。 这是江北城特有的高山龙井?入口清冽,饮下回甘,还是极品。只是这茶叶出产量少,向来只作为贡品 楚怜见赵承晞端着茶杯迟迟没动作,问道:“毕公子,可是这茶不合胃口?” 赵承晞压下疑惑,笑道:“夫人见笑了,只是在下鲜少喝到这样的好茶,一时回味无穷罢了。真是要感谢夫人让在下有此机会可以一品如此好茶了。” 楚怜闻言难免扬扬自得,笑容满面道:“毕公子喜欢便好。” “只是是在下见识浅薄,不知这茶唤作什么,像是龙井,但又比龙井多了一层甘味。在下也算是品过不少好茶,今日这茶倒让在下开了眼界。” “这茶是江北城的高山龙井,是贡品,毕公子自然尝不到了。”不设防的楚怜一下子就被套出话来。 赵承晞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只是既然是贡品,怎么会在这里?” “这”楚怜脑筋转的很快,“这自然是陛下赏赐了。” “对对对是在下愚昧了,王爷是皇亲国戚,享用贡品有什么稀奇的。”赵承晞得到答案,不做纠缠,一笔带过,迅速转移话题,“不知夫人今日邀在下前来是有何事?” “是这样的,一是因为昨日小女任性,冲撞了公子,所以想向公子赔罪,二是因为公子是承缺的朋友,难得来府上做客,我自然也应该代表王府好好款待公子。” 第192章 见到赵璋谋 赵承晞笑着答谢,心下暗讽这话说得还真是母慈子恭。 “对了,还不知道公子你是何方人士?” “回夫人,我是京陵人。” “京陵?”楚怜眸光一暗,“难不成承缺去了京陵?” “这倒没有,我喜欢游历四海,和世子是在江中城认识的,据我所知世子并未去过京陵。” “原来如此,让公子见笑了,可能公子也知道,承缺对我心存芥蒂,他的事情我知道得并不多。说起来也是我愧对承缺,当年我与王妃的确有一些不和,不过都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闺宅矛盾,试问哪个大户人家没有?如今王妃不在,我理应好生照顾承缺,却让他在外漂泊了几年,我实在于心有愧啊。”楚怜一只手捂着心口,面上尽是自责。 演得真好。赵承晞心里一阵恶寒,这时候她自然不会反驳楚怜,顺着楚怜的话安慰道:“夫人不必自责,世子他应该是想通了不少,不然也不会回王府了。想来再过些时日,夫人和世子必能重修于好。” “承缺对我有误会不要紧,但我不希望因为我们上一代人的事,影响了他和子期子可的关系,他们毕竟是兄弟兄妹啊。子期子可被我宠坏了,颇为任性,但他们本性不坏,还请公子在承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让承缺不要生弟弟妹妹的气。” “这是当然,夫人放心。”赵承晞一把应下,内心却想,你那一对儿女,我背地里不骂他们都算好了,还想我说他们的好话?想的美! 二人谈话间,言语里不是若无其事地试探,就是虚以委蛇的假意周旋。 赵承晞在屋内环视一圈,这屋里的摆设皆是精品,看来这楚怜虽然居了个夫人的头衔,但规制用度俨然皆是王府女主人的做派。除此之外让赵承晞诧异的还有,这偏远之地的越王府倒是比她预想的华美精致得多了。 另外这楚夫人说是青楼出身,不过如今周身皆是荣贵之气,不单说的是衣物装扮,就连姿态气质,都不像个出身乡野的人,看来这楚夫人下了不少功夫。 这话倒是不错。当年楚怜入府之时,不过是个只懂穿红戴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青楼女子,虽说凭借这美貌赢得了赵璋谋的宠爱。但在王府里,下人们都在暗地里嘲笑她出身低贱,审美粗俗,比不上书香世家出身的王妃。这些闲言碎语终究会传到楚怜耳朵里。 楚怜盛宠在身,找个由头处理了嚼舌根的下人便可绝了这些不中听的话。可是,当赵璋谋和她谈论起诗词歌赋时,她窘迫焦急地答不出来话,当她想帮赵璋谋研墨时,却弄得满纸墨汁,当她想为赵璋谋沏茶时,却被指出步骤不对。这些时刻,赵璋谋眼里不加掩饰的嫌恶和失望灼伤了她的心,楚怜知道,她必须改变。 要改变很难,不过最后她总算还是变成了一个得体大方的大家闺秀,而那卑微的出身过去慢慢被掩盖起来,成为越王府无人敢提的秘密。 楚怜暗暗打量着赵承晞心想:这个少年明眸皓齿,肌肤生得白玉无瑕,也没有喉结和须发,说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的确很有可能。不过她的举止动作却没有一般大家闺秀的娟秀端庄,反而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浑然天成潇洒不羁的贵家公子气质,让楚怜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论如何,此人来自京陵,很可能有什么背景,若是让他和赵承缺交好,岂不是很大的威胁?倒不如把他争取过来。 楚怜打定主意。 “毕公子,不知府上是做什么的?” “回夫人,家里不过是做点小生意,不足挂齿。” 楚怜自然不信,笑道:“我看下人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不如入席吧。” “好。”赵承晞刚起身,便听到外边中气十足的一声。 “怎么?今日有宴席?” 赵承晞侧目,只见门外走进一位身高八尺,气宇轩昂的男子。他差不多应是不惑之年,步伐稳健,身姿挺拔,神色威武,看来是越王赵璋谋无疑了。 楚怜急忙起身请安,心下一阵欣喜,赵璋谋可是好些日子没来她的院子了:“王爷,您今日怎么过来了?” “今日无事,便来与你用午膳。”赵璋谋免了楚怜的礼,又道,“你有客人?” 楚怜答道:“这位毕公子是承缺的朋友,在府上住两日了,昨天可儿因为中毒的事冲撞了毕公子,今日妾身特地设宴向毕公子赔罪。” 楚怜这话说的巧妙,不但点出毕晞的嫌疑,还彰显了自己的大度。 好在赵璋谋昨晚已经听信了阿令的解释。赵璋谋点点头,看向赵承晞:“那件事的确是误会一场。” 赵承晞低头行礼:“在下见过王爷。在下在府 上叨扰两日,尚未向王爷请安,实在失礼。” “无碍,本王公务繁忙,见不到本王实属正常。” “谢王爷。”赵承晞腹诽一番,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风越城,还有城尹处理公务,还要你一个王爷处理什么?我管整一个东陵都没你这么忙。 “王爷,宴席已经备好了,不如一起入席吧。”楚怜原本也不想赵璋谋和赵承晞有所接触,免得赵承晞帮赵承缺说好话。可是如今她年老色衰,她又帮赵璋谋多纳了两个侍妾,赵璋谋已经好些时日没来找她了,今日难得赵璋谋上门,她可不愿往外推。 “也好。” 这也如了赵承晞的愿,总算和赵璋谋有了接触。 赵璋谋见赵承晞用膳优雅有度,不像没见过世面的平民百姓,心里稍安,看来赵承缺交友还是有眼光的。 “毕公子,不知你与缺儿是怎么认识的?”赵璋谋问道。 毕晞放下筷子,这个她早有准备,从容答道:“是这样的,之前世子游历江湖时受了很重的伤,被一户农家所救。后来这户农家得罪了当地富商,被逼得夫妇皆亡。世子想为救命恩人讨回公道,怎奈孤军奋战,难以成事。机缘巧合之下,我与世子结识,因家里与那里的地方官还算熟识,便帮他摆平此事。不过当时在下还不知道世子的真实身份。” 第193章 赵承晞被抓 楚怜泫然欲泣:“没想到缺儿受了这么多苦。” 赵承晞暗暗叹息,这楚夫人尚且知道在面上做出悲悯之色,然而赵璋谋这个父亲却是面色如常,好似讲的是旁人的故事一般冷淡。 “王爷,我来风越城一路上听到了不少流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哦?”赵璋谋看向赵承晞,饶有兴味地问,“说说看,都听到了什么?” “传闻说陛下龙体抱恙,闭门许久,国本未立,而丽妃娘娘虽怀有身孕,但北周血脉,恐难承大统。王爷现在呼声很高,很得民心呢。”赵承晞目不转睛地观察赵璋谋的神色。 “我们做臣子的只能祈祷陛下龙体康健,至于其他的,做好本分就好,那些流言蜚语随他去吧。”赵璋谋说得自然,无喜无怒,滴水不漏。 “王爷说的极是。”赵承晞低下头应和,眼中暗芒一闪而过,这个老狐狸。 赵承晞的一番话听得一旁的楚怜内心雀跃,这岂不是说王爷要当皇帝了?那那我就是皇后了?以后就可以住在京陵,住在皇宫?可儿以后就是公主了,期儿就是皇子!不行,期儿不能只是皇子!他要成为太子!成为皇帝!那赵承缺 赵承缺必须除掉。 一一 “陛下,怎么样?那个楚怜没搞小动作吧?”赵承晞一回到赵承缺的住处,赵承缺迅速关好房门,关切地问道。 “没事,无非是刺探敌情,挑拨离间罢了。”赵承晞摆摆手,坐下来。 “那便好。”赵承缺松了口气。 “这次我还见到了你父王。” “什么!”赵承缺心又提起来,“那” 赵承晞知道赵承缺的顾虑:“没事,没有暴露。” “那就好。” “不过,我觉得你父王不简单,这越王府我不能再留了。”赵承晞若是看不出赵璋谋的不对劲,只怕也不必再做这个东陵陛下,赶紧让位得了。 “也好。那陛下打算去找侯爷吗?” “对。我明日便走。不过”赵承晞直视赵承缺,“在走之前,我有句话想问你。” 赵承缺已经有所猜测:“陛下请说。” “如果如果我与你父王为敌,你会如何?” 赵承缺心中早有答案:“陛下放心,我选择天下大义。” “南缺,谢谢你,谢谢你的信任,你的信任对我太重要了。” 次日天一亮,赵承缺便送赵承晞出城。 “毕晞,我就送你到这了。”赵承缺把马匹的缰绳送到赵承晞面前。 “好,回去吧,有事你就捎信到护国军营。”赵承晞笑了笑,接过缰绳。 “保重。” “你也是,保重。” 二人言简意赅话别完毕。赵承晞翻身上马,缰绳一甩,飞快消失在赵承缺视线里。 赵承缺幽幽叹了口气,走得这么快,对自己这个哥哥还真没有半分留恋啊。 有妹控倾向的赵承缺迅速调整心态,走了才好,留在风越城越久,才越危险。 赵承缺转身往越王府走去。 赵承晞才刚出城没多久,正疾驰在通往北镜城的乡道上。 她归心似箭,好久没见秦崇州了,她更想他了。 一心赶路的赵承晞没注意到道上突然扯出一道细绳。马儿一绊,赵承晞连人带马被绊倒在地,恍惚间失了神志。 一一 赵承缺在越王府门口看见了赵璋谋的随从。 随从像是在等赵承缺,一见到赵承缺便迎了上来。 “世子,王爷命奴才在此等候。” “何事?” “王爷吩咐奴才说,待世子回府后,帮世子收拾行囊,随王爷出城。” “出城?这么突然。”赵承缺隐隐觉得不对劲,“父王可有说去哪?” “这个王爷并未提及。” “那楚夫人呢?也去吗?” “回世子,王爷只吩咐世子同去。” “哦?”赵承缺满腹疑惑,这个安排是意欲何为? “还请世子不要耽搁了。” “好。”在随从的催促下,赵承缺敛下疑虑,往府里走去。 一一 护国军大营一处营帐内,几位老将在堂下坐着,等候秦崇州的到来。 “侯爷把我们召集起来难不成是想同北周开战了?” “三日之期已到 ,但如今谣言四起,士气有损,实在不利于开战啊。” “怕他做甚!那些狗屁不通的谣言有谁会信?侯爷战功赫赫,顶天立地,岂会是什么榻上之臣!” “是啊,更何况侯爷都有未婚妻了。分明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依我看,很有可能就是北周的人干的,他们打不过我们,就想出这种阴招!” “唉你们也知道,陛下和侯爷的传言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有人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便传的愈发厉害罢了。至于小晞姑娘,以前从未听过这号人物,就连侯府的护卫都不知道,就像突然冒出来的,别怪我多想,更像是个烟雾弹。” “你是说小晞姑娘是侯爷找来的,为了掩盖和陛下的私情?”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你你你你这是要害我啊!” 这些话一句不落,全都被门外的秦崇州听了去。一旁的秦绪面色铁青,默默为营帐里的人捏了把汗。也不能怪他们这般想,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有此猜测。 忽然一个士兵走前禀报:“侯爷,宋公子求见。” “带他去本侯的营帐。”说完,秦崇州转身离开。 几位大将冲出来,只看到秦崇州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良久,把希望寄托在尚未离去的秦绪身上:“秦副将,侯爷他来多久了?” “放心,你们的想法侯爷都知道了。”秦绪摇摇头,一脸同情。 “完了”众大将心如死灰。 一一 “你还有脸来见本侯?” 宋陵修一进帐,便是秦崇州这么一句冷言冷语。 “我也没做错事,为何没有脸面?”宋陵修坦然道。 “本侯让你好好照看陛下,你可有做到?” “自然做到了,陛下的身体已经无恙。” “可是如今危机四伏,你怎可让陛下独自离去?” “陛下要走,你觉得我留得住?” “那你也该及时通知本侯。” “陛下让我保密,我自当遵从。” 第194章 营外有人叫嚣 “你”秦崇州顿了顿又说,“陛下性子冲动,你与本侯都应该多加劝导。若此次陛下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你我都难辞其咎。”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战,毫不相让。 “陛下有时的确冲动行事,不问后果,不过这次风越城之行,虽有风险,但我觉得可以一试。如今局势逐渐明朗,侯爷也知道越王很可能是幕后主使,但越王不问朝政多年,若真的是他,想必是韬光养晦,不容小觑。我们在明,他在暗,我们的行动只怕都在他的监视之中。不过陛下,也在暗处,陛下的想法难以捉摸,剑走偏锋往往有意外之喜。” “那你可否想过,万一陛下暴露,一切都是徒劳。” “侯爷行军打仗多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还要我来说吗?” “只是陛下万金之躯,不应该承受一丝风险” “侯爷,她也需要成长。”宋陵修一语中的。 秦崇州默然。 “我们的确可以用铜墙铁壁保护她,可是她是陛下,如今的陛下就像只张牙舞爪的小龙,她需要磨砺,需要成长。你也了解陛下的脾性,如今生死存亡之际,她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躲在你的羽翼之下?” “你说得对,是本侯一叶障目了。本侯不该阻碍陛下前进的步伐,本侯要做的是不让任何人阻碍陛下前进的步伐。” 她想去哪,我便肃清障碍,给她一条平平整整的康庄大道。 “侯爷想清楚便好。那咱们来说说如今的困境。” 秦崇州眉头一皱:“那些流言你也知道了?” “皇家秘事,本就惹人好奇,再加上有人刻意传播,更是甚嚣尘上了。” “如此一来,不但有损士气,而且原本的师出有名也立不住脚了,的确难办。” “北周摆明是想拖延时间,看来很有可能是和赵璋谋达成了某种协议。” “你说有何办法解此困局?” “你有没有想过将陛下的女子身份公之于众?” 秦崇州诧异:“你怎么会有此想法?” “这件事迟早要做,总不可能让陛下女扮男装一辈子吧?难道你不想和陛下光明正大在一起吗?”宋陵修说得恳切,好似完全不在意。 “这事一旦公布,只怕会使得朝野动荡,何不等到局面平定之后再行公布呢?” “我倒是认为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此事公布之后,呼延清舞犯的便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借此理由与北周开战,便是师出有名。北周上次战败的元气尚未恢复,极大可能不敢应战。之后再来解决围墙之内的问题,只要护国军站在陛下这边,赵璋谋何足为惧?” “只怕到时军心不稳,贸然开战,并非良策。万一群臣拥立越王,我们便是腹背受敌。” “你说的不错,不过只要我们预先想好应对措施,例如先将越王的狼子野心公之于众?” “如此听来,兵行险招,可以一试。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必须经过陛下同意,等陛下回来之后再商议。” “这个自然。”宋陵修眉头不展,继续道,“只是这个秘密最好是由我们主动公之于天下为好。纸包不住火,尤其现在是特殊时期,敌方肯定是千方百计来寻我们的错处,我也怕时间久了,被别人占了可乘之机。” “你说得对,阿箐在陛下身边这么久,不知道她是否看出什么端倪。若是这个秘密被别人利用,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担忧。 如今只盼上苍保佑,让赵承晞快点儿平安地回来吧。 “侯爷!”营帐外传来秦绪急促的呼叫。 “何事?”秦崇州不由得眉头一跳。 “侯爷,大营外有人叫嚣,说”秦绪略有迟疑,欲言又止。 “说什么?”秦崇州心下一悸,暗暗猜到了什么。 “说陛下在他手里,要您去侯爷!” 秦绪话还没说完,哪里还看得到秦崇州的身影。 宋陵修也是一脸焦急地跟了出去。 难不成真的怕什么来什么? 一一 罗煞叫嚷了半天,总算看到了匆匆而来的秦崇州,亮声道:“侯爷,可真是让我久等啊。” 秦崇州迅速审视一番来人,是生面孔。看样子不像北周的人。 “你是何人?” 罗煞驾着辆马车,停在数十丈开外,高声道:“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上有侯爷心心念念的陛下哦。” “她在何处?”秦崇州心系赵承晞,实在没有功夫和罗煞兜圈子。 “在这啊。”罗煞指了指身后的马车。 赶来的宋陵修拍了拍秦崇州的手臂,低声道:“冷静,以防有诈。” 罗煞冷哼一声,接着道:“不信是吧,给你们瞧瞧。” 罗煞钻进马车,抱出一个身姿窈窕的昏迷女子。 秦崇州身体一僵,那熟悉的面容确实是赵承晞。 罗煞把赵承晞靠坐在马车上,咧咧嘴喊道:“怎么样,这下信了吧。” “你把她怎么了?”秦崇州见赵承晞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焦虑万分。 “侯爷不必担心。晕了而已,性命无虞。” 秦崇州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岂知是秦崇州,宋陵修也是心急如焚,上一刻还在忧虑的情况,现在便真实发生了。这该如何是好。 常一攥紧双拳,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把罗煞撕个粉碎。 护国军们更是面面相觑,不是说是陛下吗?怎么抱出了个女子? 程田汉忍不住了:“大胆狂徒!胡言乱语!我劝你先放了这个姑娘!” “哈哈哈!”罗煞闻言,大笑几声,“你们陛下都认不出来了吗?” 秦绪秦秩秦严默不作声,内心隐隐有了答案。 之前见过圣驾的护国军也开始交头接耳:“好像是陛下” “可陛下怎么可能是个姑娘家” 罗煞佯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知道了!你们不相信自己的陛下是女儿身是吧!没关系,我不介意帮你们上上手确认确认哦。” 话罢,罗煞搓搓手,作势伸向赵承晞的衣襟。 第195章 真假赵承晞 “你敢!”秦崇州哪里能忍,一手夺过身侧士兵的弓,一手抽箭。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支箭矢划破长空,直冲罗煞面门而去。 罗煞本就是为了激怒秦崇州,自是做足了准备,眼疾手快,动作迅猛,拔出腰间匕首,堪堪挡下这一箭。 罗煞心有余悸,虎口阵阵发麻。 若不是有这把黑玄铁的匕首,只怕寻常兵器挡不下这来势汹汹的一箭。 “是陛下的匕首。”常一认出来了。 秦崇州怎会不知。那是他送给赵承晞的生辰礼物。 二人都不知这匕首早已被罗煞据为己有,只当是近日赵承晞被挟持了,才夺走了赵承晞的兵器。 秦崇州紧接着又取一箭,拉弓欲发。 “侯爷要试试谁的动作快吗?”罗煞迅速把匕首架到赵承晞脖颈处。 秦崇州焦愤欲裂,又无可奈何。他不敢拿赵承晞的安危冒险。 秦崇州缓缓放下弓箭。 此举等于告诉众人,罗煞所言不虚。 果然纸包不住火,而且燃起了燎原之势。 “秦绪,快快抽我一巴掌,这不是梦吧陛下是女子,咱们侯爷还知道这事?”秦秩满脸写着不可置信,拉拉秦绪的手臂问道。 “这种时候你就安分点行吗?”一脸黑线的秦绪只想把秦秩的嘴缝上。 “那那个小晞姑娘是”程田汉喃喃自语。 大家心里都有了答案,却迟迟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流言都是真的? “你想如何?”秦崇州杀意毕现。 “不想如何。”罗煞笑得无畏无惧,“我此番前来,一是为你们解疑答惑,告诉你们,当今陛下的登基名不正言不顺,二嘛,便是护送咱们陛下安全抵达护国军营。如今任务完成,我也该告辞了。” “你以为你走的了吗?”秦崇州一抬手,万箭蓄势待发。 “你不怕伤到我们尊贵的陛下的话,就尽管射吧。”罗煞话毕,不知把什么东西往地上一掷,瞬间烟雾弥漫。 “不要射箭!”秦崇州一声令下,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烟雾散去,哪里还有罗煞的影子。 秦崇州疾步来到赵承晞面前,见她呼吸平稳,心下稍安,俯身刚想将她抱起,刚一凑近,猛地一顿。 这个气息 秦崇州眼眸愠色渐浓,糟了,着了道了 宋陵修见状,不解,低声问道:“侯爷?” 秦崇州直起腰,吩咐道:“常一,你把陛下抱进去吧。” 众人只当秦崇州是避嫌,没有多想。 闲杂人等退去,营帐里只剩秦崇州,宋陵修以及昏迷不醒,躺在床上的赵承晞了。 宋陵修把了脉,眸光微闪,似有疑虑,又细细查看了赵承晞的面庞,额角,耳后等处。 秦崇州见宋陵修的动作,便知道宋陵修也发现了不对劲。 宋陵修起身,和秦崇州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秘而不宣,往外走去。 常一等人在外焦急等待,见了宋陵修,三步并两步围上前来,问道:“宋公子,陛下没事吧。” “无碍,放心。” “你们在此看守,不准任何人进去。”秦崇州下了命令,往另一营帐走去。 “你可看出什么了?”秦崇州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宋陵修摇摇头,眉头紧蹙:“并未看出异常。只是脉象上” “脉象如何?” “每个人的脉象都不尽相同。我这段时间一直为陛下调理身体,陛下的脉象我再清楚不多,这分明是另一个人的脉象。你是否也已看出此人并非陛下?” “此人身上没有龙涎香的味道,反倒是脂粉气颇重。” “原来如此。” “是易容吗?你可看出端倪?” “怪就怪在这。我细细查看了她的额角,耳后,下巴等易容面具的边缘处,并未发现不妥。”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不是易容?” “易容面具多以猪皮为基础材料,加以药物处理,使其更加轻薄透气,贴合皮肤。但是最好的面具材料其实是人皮,顶级的人皮面具需要先将人迷晕,再从活人脸上生生捥下,手段极其残忍。但这样的人皮面具最贴合人的皮肤,基本上可以以假乱真。” “那这种人皮面具就可以完全看不出来吗?” “我也只是听师父提过,这 种人皮面具辅以药物,再通过施针,可以使人皮面具与本身皮肤融合,找不到边界处,便可完全成为另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便再也无法回到本来的样貌?” “不错,但是人皮面具含有毒素,久而久之面部会瘙痒溃烂,无药可解。” “这种设想可切实际?” “我是无法做到,一是因为易容并非我的兴趣,我只是习得些皮毛。二是制作这人皮面具过程残忍,有悖医者悬壶济世的初衷,因此我也只是听师父简单提起过,并未深入钻研。不过天大地大,这易容术本就是个别门派的密宗,有人精通此道也不足为奇。” 秦崇州一声冷笑:“他们真当本侯认不出来?” “难不成敌方是想让这个假冒的陛下宣布退位?” “传位圣旨需要陛下亲笔书写,加盖玉玺,只是易容成陛下并无作用。” “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已经看穿他们的诡计,倒不如将计就计。只是陛下是女儿身这一秘密如今已经公之于众,我们已经陷入被动。” “方才听那人所言,意在引导大家质疑陛下继位的名正言顺。再过几日,流言发酵,大家知道丽妃腹中之子并非皇家骨肉,只怕让越王继位的呼声会更高。” 帐外传来秦绪的通禀:“侯爷,陛下醒了。” 秦崇州眸中寒光凛凛:“走吧,且看她演的如何。” 一一 越王府。 赵承晞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钩花雕画的床上,手脚却都被紧紧缚住,动弹不得。 赵承晞依稀记得自己出了风越城没多久,就摔下马晕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被赵璋谋识破身份了?被抓回来了? 赵承晞一边猜测一边挣扎,想挣脱绳子,可惜都是徒劳。 第196章 梦境 推门声一响,赵承晞一僵,竖着耳朵听着动静,好像有一个人进来了,难不成是赵璋谋? 赵承晞扭头望去,心里一种不详的预感缓缓升起。 我宁愿是赵璋谋! 怎么是这个笑得一脸淫荡的龙子期! “哎呦,小美人醒啦!”龙子期搓搓手走前来。 “站站住!”赵承晞完全排斥龙子期的靠近,心里叫苦连天。 天呐!我堂堂天子,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之姿,怎么老是遇到变态啊啊啊啊! 龙子期堪堪站定,嘿嘿笑两声:“好好,我先不过去!这个好!有情趣!” 龙子期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不远,一双贪婪的眼睛咕噜咕噜地在赵承晞身上打转,看得赵承晞一阵鸡皮疙瘩。 “我听娘说你是从京陵城来的。你们京陵人都长得这么细皮嫩肉吗?看上去手感很不错的样子呢。” 赵承晞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本少爷穿梭于花丛多年,阅女无数,你这点把戏怎么瞒得过本少爷的眼睛。”龙子期说的洋洋自诩,“娘说你很可能是出自于京陵城的大户人家,你家是做什么的呀?” 赵承晞决定先拖延时间,只要时间拖得够久,得救的机会就越大。 赵承晞强忍着恶心,回答道:“楚夫人说的不错,我家的确是京陵城的大户。”最大的那种。 “哇。”龙子期眼睛一亮,“那你不要和赵承缺在一起了,嫁给我吧,我可以直接让你做我的夫人,排在那些小妾的前头。” 赵承晞装作认真考虑的模样:“可是赵承缺是世子,你有什么优势让我选择你呢?” “一个没有父王宠爱的世子有什么用!”龙子期嗤之以鼻,“我才是父王最疼爱的儿子!” 赵承晞搜肠刮肚地想说辞。 龙子期以为赵承晞在犹豫,继续道:“我娘说,现在陛下病重,以后很可能是父王继位,到时我就是太子,以后我就是皇帝,你就是皇后!” 这对母子野心还真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赵承晞拼命忍着破口大骂的欲望,假意周旋:“好啊,那你和我先去京陵城找我家里提亲如何?” “哈哈哈”龙子期笑得放肆,“我不是傻子哦。不会放了你哦。本少爷纵横情场多年,更相信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哦。” 赵承晞慌了:“你别过来啊!救命啊!来人啊!” “省省力气吧,这是我的院子,闲杂人等都清出去了,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的。不过,你要是喜欢,叫吧,还可以叫的更大声哦。”一脸猥琐的龙子期渐渐逼近。 “救命啊!来人啊!” 眼见着龙子期就要靠过来了,岂料他摇晃两下,啪的一声直接倒地不起。赵承晞松了口气,却也觉得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很快也失去了意识。 门一动,闪身进来一个少年,是阿令。 阿令早有安排,迅速窜到床边,帮赵承晞松绑,然后把赵承晞抱到椅子上轻轻放下。 紧接着,一脸嫌恶的阿令将地上的龙子期丢到床上,开始扒他的衣服,直到扒了个精光。 阿令把床铺搞得凌乱,转身离开,刚走两步,视线落在靠在椅子上的赵承晞身上。 “好像太对不起你了。”阿令喃喃自语,返回床边俯视着在睡梦中也一脸淫笑的龙子期。 阿令可以猜到龙子期脑海里的情景,这也是他安排的。他方才往屋里吹的迷烟可以让中毒者陷入情欲之梦。 只有这样他才可以不动声色带走赵承晞,也能让之后醒来的龙子期以为自己已经和赵承晞发生了关系。 这是最好的办法,他在越王府始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可是很不爽呢。 只是这样的话好像显得我很善良呢。而且对我的救命恩人还有些吃亏。这可不是我的本性。 “听说你唯一的乐趣就是好色。你如今得罪了我的救命恩人,不如我就夺了你这唯一的乐趣吧。” 龙子期不知道危险的来临,顺从地咽下阿令塞到嘴里的药丸。阿令又掀开被子撒了些药粉,将桌上放的酒撒得到处都是,最后割开了手腕,在床铺上留下一摊血迹。 这样即便龙子期没有做梦,但思绪混乱之下,凭借现场这些痕迹应该够他产生联想了。 龙子期眼里这才有了点笑意,抱起赵承晞悄悄离开了房间。 一一 赵承晞恍惚间发现自己已经回来了护国军营! 怎么回事,我方才 不是在越王府吗?还有那个龙子期! 赵承晞迅速检查了下周身,衣服整齐,没有问题。 赵承晞放下心来,忽然听到营帐里一阵水声。 不好!难道秦崇州又打算和哪个俏姑娘鸳鸯戏水不成! 赵承晞来不及细想,焦急地撩开帐帘跑进去,绕开屏风,只看到秦崇州一人。 他背对着自己,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许是刚沐浴的缘故,发丝有些湿润,里衣也贴着身体,勾勒出肌肉的轮廓。 “秦崇州。”赵承晞轻轻唤他。 “晞儿,你回来了。”秦崇州惊喜地回过头,一把将赵承晞揽着怀里。 赵承晞埋在秦崇州怀里,鼻腔里都是秦崇州刚沐浴完清爽的气息。 她发现自己真的好想好想秦崇州啊。 “秦崇州。” 赵承晞抬起头,仔仔细细端详着眼前人。从凌乱的发丝,凛厉的剑眉,盛满柔情蜜意的眼眸,到笔挺的鼻梁,削薄的双唇。 “你怎么这么好看呀。” 秦崇州笑弯了眉眼,低下头凑近,在赵承晞耳边低声问道:“既然微臣这么好看,不如陛下今日临幸微臣可好?” 秦崇州低低沉沉的声音像是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哄得赵承晞意乱情迷,不假思索地道:“好呀。” “谢陛下。” 秦崇州低低地笑了一声,挠得赵承晞心头痒痒。赵承晞慢慢闭上眼睛,嘟着小嘴凑上前去。 “怎么还不醒?” 耳际忽然响起一声不耐烦的抱怨,赵承晞吓得猛一睁眼,眼前哪里还有什么秦崇州,赫然是阿令一张颇为嫌弃的脸。 第198章 风起云涌 秦崇州向来不关注这些,摇摇头道:“没有。” 秦崇州思索片刻,道:“敌人敢明目张胆把假陛下送到我们身边,就意味着他们知道陛下并不在我们这。” 宋陵修迅速领会:“要不是陛下在他们手里,要不就是我们这边有奸细。” “倘若陛下在他们手里,直接逼迫陛下让位即可,何须再造个假陛下。” “这个假陛下在我们身边,必定会传递消息出去,到时候我们顺藤摸瓜,就可以把我们这边的奸细揪出来。” “不错。” 一一 “什么!封城了?”赵承晞把龙子期大卸八块的心都有了,要不是被他挟持了,她早就跑得老远了。 阿令也是满脸写着后悔莫及,早知道就不管赵承晞了,现在倒好,跑不了了。 赵承晞五味杂陈,如今赵承缺不在,也不知道赵璋谋把他带去了哪里,她现在实在是一筹莫展。 “你不是王爷的幕僚吗?王爷怎么不带上你?” “我怎么知道?”阿令内心想,可能是给他的毒药都够了吧。 “他去哪了你知道吗?怎么把楚夫人都留下了?” “我怎么知道?”阿令翻了个白眼。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他也很想知道该怎么办啊。 赵承晞气结:“你就不能换一句话吗?” 阿令一字一字蹦出口:“不。能。” 赵承晞觉得自己要气炸了。 一一 “娘,父王去哪了您知道吗?”龙子可一脸愁容地拉着楚怜的胳膊问。 “你父王办大事怎么会告诉我?想来,你父王把事情安排好就会接我们过去的。”楚怜说的颇有些底气不足,又像是自我催眠般重复了几遍“会的,会的”。 “那为什么把赵承缺带走了!”龙子可越想越气,“父王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 “可儿,说什么傻话呢。你可是你父王的亲生女儿。”楚怜又敷衍着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把龙子可遣走了。 就连楚怜心里都没底,她又怎么有心情安慰龙子可呢? 赵璋谋向来不喜别人过问他的事,这次离府更是招呼也没打一声。不过楚怜也是司空见惯,赵璋谋这些年有时也会离府外出,甚至大半个月不见人。最近风声鹤唳,楚怜对赵璋谋的这次出门隐隐有所猜测,可是他还带上了赵承缺,这让楚怜心里着实不安。 世人都以为她倍受赵璋谋宠爱,只有她知道,赵璋谋在睡梦中呼唤的人从来就不是她。 直到容颜衰老,赵璋谋来找她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又不得不去找其他替代品来做侍妾,以此保证自己的地位,以免自己成为下一个南衣。 她从始至终只是个替代品。 一一 这几日天下可谓是风起云涌,流言四起,暗流涌动。 京陵城一品阁。 “你们可知道陛下不在避暑山庄,而是在北镜城护国军营里?” “唉,你这个都是老消息了。这消息一天一个样,反正我看这东陵是要易主咯。” “我可是支持咱们陛下的,陛下亲政以来,做了不少好事。就说我邻居家的闺女,之前不是被袁炳南强抢回府了么?后来陛下抄了袁府,那些被强抢去的姑娘都由官府出嫁妆,另谋婚事。那闺女现在找了个好人家,已经有了四个月身孕了呢。” “可不是嘛,陛下是男是女又如何?咱们东陵又不是没有过女帝,只要是个好陛下,咱们老百姓就支持!” “再说你们也知道陛下和侯爷的关系,以前有一些风言风语,大家还有所怀疑,现在可以说是做实了吧。侯爷是东陵的大英雄,就是看上侯爷的面子上,我都得坚定不移支持咱陛下。” “我说你们这些人,真是自以为是。谁做陛下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说了算的吗?我就帮你们分析分析这局势,侯爷陛下在北镜城,山高水远,还要提防着北周的异动。到时朝廷那些什么文武百官一致拥立那什么越王,还有什么反转的余地吗?” “这” “陛下毕竟是撒了个弥天大谎,这个皇位坐得名不正言不顺,于礼不合,的确,被拉下来的可能性很大。” “难不成那越王就是正统了吗?难道你们没有听说是越王和北周贼子勾结,来了招调虎离山,才将侯爷引离了京陵吗?” “反正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是没有话语权的,就盼着不要打起来就好,不然到时候受苦的就是我们 了。” 楼上二人默默听了一遭,才关上窗坐下。 “真别说啊,咱们京陵城的百姓看得还算通透。”范延卿抿了一口热茶,说道。 “民心在陛下这边,但是局势上却占下风。”孟应然一言蔽之。 “陛下是女儿身这事你信了?” “怎么,你不信?”孟应然反问。 范延卿不答反道:“今日流言四起,只要稍加分析就知道这些流言基本来自两个源头。一边是歌颂陛下和侯爷的功绩,直指越王筹谋已久,狼子野心。另一边却是强调继位的名正言顺,以及谴责陛下的欺祖瞒下,唯独没有澄清陛下并非女儿身的言论。” 孟应然扯扯嘴角,不置可否:“我有一种预感,那位神秘的越王,只怕要现身了。” “你是说他会违抗圣旨来京陵?” “你没有感觉到京陵城的兵防调动吗?禁军现在在阿箐手里,现在避暑山庄的禁军都调回京陵城了,这个阿箐基本可以确定是越王的人了。兵部只怕也是越王的人,我怕我们守不住京陵城了。” “我就怕越王和北周联手,灭了护国军,这样我们就真的毫无还手之力了。” “越王不至于这么蠢。我信越王和北周有联系,但是护国军是东陵的屏障,如果护国军全灭,那北周难道不会趁虚而入?他只需要北周牵制住护国军,只要越王入主了京陵城,陛下就输了。” “非也,在兵力上,陛下有护国军支持,反攻京陵城并非难事。” “你是不了解陛下啊。”孟应然反笑,“这种窝里斗只会搞得东陵生灵涂炭,民不聊生,陛下只怕情愿放弃。” 第199章 风起云涌2 “那我们这些站在陛下阵营的人,只怕没有好下场啊。”范延卿故作感叹。 “怎么?你怕了?”孟应然挑眉。 “怕是真的怕。不过人生不就是一场赌局吗?我已经压在了陛下这边,买定离手,绝不反悔。” “范延卿,不得不说,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此刻是我看你最顺眼的时候。” 范延卿忙摆手道:“别别你还是回去看你的宋姑娘吧。” 一一 北周大营。 “事成愿割让十座城池?”呼延觉一边摩挲着手中的信纸,一边喃喃自语,“听上去倒是个不错的买卖。” 那些流言传到呼延觉耳里的时候,呼延觉气得一天没吃下饭。 那个小皇帝居然是个女的? 所以呼延清舞肚子里的是个野种? 北周血脉继位的美好愿景破灭了? 没多久就收到赵璋谋的密信。 信上说,只要牵制住护国军到他登基,赵璋谋就拱手送上十座城池,还签名盖章为诺。 不得不说,这个诱惑很大。只是呼延觉对赵璋谋始终放心不下。 先前赵璋谋答应帮他铲除呼延奕,至今了无音讯。 可是只要呼延觉拿下这十座城池,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大臣肯定都站在他这边,就算呼延奕回到北周,皇位也和他无缘了。 另外呼延清舞祸乱宫闱,已是北周破坏和约在先,既然已经理亏,先开战也没什么关系了。 “可是没有父皇手谕”呼延觉仍有顾虑。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父皇如今卧病,也无法取得手谕。倒不如到时直接把十座城池奉上,父皇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计较我的先斩后奏呢? 好,赵璋谋,本王就再信你一次。 一一 风越城越王府。 赵承晞现在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越王府没有赵承缺给她撑腰,要是一出去撞见龙子期龙子可,只怕没人救的了她。 赵承晞只得成天躲在阿令房里。好在没人会来阿令这,除了来送一日三餐的奴仆。 可是饭菜就只有一人份,床也只有一张。 饭菜是阿令先吃,床是阿令睡,赵承晞是吃也吃不饱,睡也睡不好,可惨了。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阿令,去叫个茶点吧,我要饿死了。”赵承晞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道。 “我是大夫,我知道,你离饿死还远着呢。”阿令一点面子都不给。 “医者仁心,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阿令心想,我练的是毒术,没有仁心,只有狠心。 可是想了想救命之恩,阿令还是起身出了房门,叫住了路过的下人,道:“给我上一些茶点吧,另外,我最近在研究一种新药,体力消耗大,以后饭菜上多一些。” “小人遵命。”下人不疑有他,答应着下去了。 一一 北镜城宋府。 宋陵修正打算出府去护国军军营,却在房门口被虞骋怀拦住了。 “侯爷找我,晚点回来再说。” “小晞姑娘就是东陵陛下吧。” 宋陵修毫无意外,这件事迟早瞒不住虞骋怀。 “所以你想入东陵后宫?” “你想多了。”宋陵修面无波澜。 “哦,看来东陵小皇帝不喜欢你。”虞骋怀心下稍安。 宋陵修眼里似有波动,但很快抑制住了。 “陵修,天涯何处无芳草,咱回北周吧,大把姑娘任你挑。” “我不会和陛下在一起,也不会去北周,你走吧,死了这条心吧。” “那个小皇帝就这么好吗?她都不喜欢你,你还要这么死心塌地地留在这?” “如今东陵局势如何,你也知道。我会留在这助她一臂之力。”宋陵修抬步就走,“你可以离开了,不要在我这浪费功夫了,我会和侯爷说放你走。” 虞骋怀望着宋陵修的背影,嘴唇微动,终究什么都没说。 陵修,不要怪做舅舅的逼你,你肩负的是整个虞家的未来。只有你继位,才能保住虞家。 一一 北镜城护国军营。 苏希玉这几天可以说是百无聊赖。 那个宋公子一句“静养有利于恢复记忆”直接把她圈在营帐里,她都差点以为是把她软禁起来了。 除此之外,苏希玉还要一日三次地喝苦涩难咽的药汤,那味道一整天都下不去。 这些天苏希玉甚至没见过护国侯,一问就说是“公务繁忙,要避嫌”什么的,苏希玉觉得这个陛下当得真是没意思。 觉得没意思的岂知苏希玉,秦严秦秩秦绪也深以为然。 他们三人加上常一,被委派就近保护陛下,不准闲杂人等靠近。 可是他们就有个疑问了,失忆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吗? 以前的陛下体恤属下,平易近人,失忆的陛下娇气连连,刁蛮任性,不是嫌弃饭菜不可口,就嫌弃衣物粗糙,一会儿嫌热了,一会儿说冷了,开口叫两声没见人就发火。 秦严三人觉得服侍陛下还累过上阵杀敌。 只有常一除外,在常一心里,无论赵承晞变成什么样,都是他的主子,任劳任怨,无怨无悔。 “我求求老天快让陛下恢复记忆吧,我真的要疯了!”秦秩已经濒临崩溃边缘了。 秦严有所质疑:“以前侯爷失忆的时候都不会说变了一个人,怎么陛下这么奇怪?” “可能是陛下记忆全失的缘故吧。宋公子都检查过了,你就不要瞎想了。”其实秦绪也有所疑虑,可是侯爷都确定的事,做属下的又何须质疑呢? 一一 秦崇州见宋陵修进来,笑道:“本侯的耐性已经差不多用完了,今日便解决了吧。” “看来侯爷已经安排好了,那咱们还等什么,去面见陛下吧。” 199章两个老狐狸默契地相视一笑,往苏希玉营帐走去。 “这什么绿豆糕啊,我要红豆糕” 苏希玉正挑刺今日的茶点呢,见秦崇州撩开帐帘走了进来,瞬间切换楚楚可怜的表情,“侯爷来了” “陛下应该称微臣为爱卿。” “我我这不是忘了吗”苏希玉对上气场强大的秦崇州,颇为心虚。 “陛下应该自称为朕。” “好好朕不是忘了吗” 第200章 秦崇州前往风越城 宋陵修见状,怕再说下去这姑娘就要露馅了,赶紧打圆场:“侯爷,陛下不是失忆了吗,陛下还需要多些时间。” “对对对,宋公子说的有理,假以时日,我朕一定会记起来的!” 秦崇州一时没克制住,都是一模一样的脸,怎么一个爱不释手,看一眼就移不开,这个看一眼就想给她两拳 屋里只剩苏希玉和秦崇州,宋陵修三人。 “陛下,微臣此次是有要事要和陛下商议。” “何事?”苏希玉也尽量端着个架子说话。 “如今的局势微臣已命秦绪告知陛下了,陛下可有疑惑?” “没有,朕绝对相信爱卿,爱卿放手去做即可。” “微臣打算分出一部分护国军,乔装成寻常百姓,返回京陵城,为陛下守住皇宫。只是护国军奉旨御敌,没有圣旨微臣也不敢妄动,还请陛下同意。” “朕同意” “谢陛下,那微臣就先下去部署了,微臣告退。” 苏希玉满腹疑惑,这怎么和想象中的柔情蜜意大相径庭啊? “陛下。”宋陵修打断了苏希玉的疑惑。 “何事?” “是这样的,草民见陛下的病情这几天都没有进展,决定为陛下针灸。” “针针灸?”苏希玉一抖。 “是的,陛下。”宋陵修笑得人畜无害。 夜深了,秦崇州却正借着微弱的烛光在拭剑。 那尚方宝剑明明已经不染纤尘,银光锃亮,秦崇州却还是一遍一遍,毫不释手。 “侯爷,找到了。”秦绪进门,低声禀告。 “多少个?”秦崇州眼皮也不抬,手上的活也没停,像是在等一个答案,又像早已知晓。 “两名,都是炊事兵,一人打杂,一人负责采购。” “交给秦秩吧。”秦崇州面无波澜,收剑回鞘。 “属下遵命。”秦绪刚要退下,又听秦崇州的话传来。 “挑二十暗卫先乔装出城。安排辆马车,明日本侯会带上那女子离开军营。常一和秦严随本侯前去,你和秦秩留下,只守不攻,随时保持联系,陵修会留在这帮你们。” 早些时候秦绪得令,暗中观察陛下的一举一动,不得声张。当时秦绪只觉疑惑,但见陛下趁人不备悄悄把一张小纸条塞进米饭底下的时候,他懂了。 难怪陛下这么奇怪,侯爷也视若无睹。 难怪侯爷对陛下这么冷淡。 原来根本不是陛下。 “侯爷要去哪里?” “风越城。” 秦崇州和宋陵修收到风越城封城的消息后,都猜到了赵承晞极有可能是留在了城里。 为了抢占先机,赵璋谋极有可能去了京陵城。 这样也好,就趁他不在,占了他老巢。 经过探查过后,秦崇州发现风越城的防卫实在薄弱,说是封城,但也只能拦住通过城门进出的平民百姓,对于擅长飞檐走壁的秦崇州一行人,实在是如探囊取物一样简单。 当然,苏希玉是被扛着进城的。苏希玉自然是希望秦崇州可以肩负起这光荣任务,不过最后还是落到了常一肩上。 苏希玉以失忆为借口,说忘记了武功。所以苏希玉要靠人扛过去这个情况,倒也没常一等人起疑。 秦崇州一行人进入风越城之后,直奔越王府而去。 风越城封城的消息一出,洞悉局势的人稍加推测便知,赵璋谋只怕已经不在城里。 不过令秦崇州没想到的是,越王府的守卫更是松懈,能动得起手的只有一众家丁,连一个府兵都没有。 当楚怜睡梦中被颤颤发抖的丫鬟叫起身的时候,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押送到了客堂,龙子可和龙子期随后也一起被押了过来。 楚怜一扫周围一群黑衣人,吓得面如土色,壮着胆质问道:“大胆贼人!你们可知道这是何处!这是越王府!识相的就把我们放了!不然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坐在上首的秦崇州睥睨了一眼堂下强装镇定的楚怜,淡淡开口:“你是?” “我我我是越王府的女主人!”楚怜努力直起腰板,免得气势上弱下来。 “女主人?”秦崇州玩味地重复了这么一句,他怎会不知道越王府的情况,颇为嘲讽地道:“一个妾室也敢如此叫嚣。” 楚怜多少年没有听到这种话了。这话直接致命地戳中了她的难堪,就像当 众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你你”楚怜面色涨得通红,发髻凌乱,完全不似平时端庄自持的模样。 原本一时低着头畏畏缩缩,拼命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龙子期见坐在自己面前的这双脚玲珑娇小,像是个女子,心痒难耐,最终还是悄悄抬头瞅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龙子期这一眼惊得自己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不就是那天在自己房里失踪的毕姑娘吗? 龙子期结合前因后果,将眼前局面迅速梳理,融会贯通。 哦!我知道了!这个毕姑娘肯定是记恨那日失身于我,于是今日特地找人来寻仇! 肯定是这样!这就好办了!她迟早是要嫁给我的,最多让她发泄发泄,只要我好好地哄哄她,她怎么可能真的对我怎么样。 龙子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那日之后,他便发现自己无法再行房事,看了很多大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这个毕姑娘是京陵城大户,想来也不会辱没了自己,倒不如早点哄得她与自己成亲。 龙子期心里打定算盘,高呼道:“毕姑娘啊!一日夫妻百日恩啊!我已经是你的夫君,生米煮成熟饭了,你就安心做我的夫人吧,我一定好好对你!” 龙子期话音一落,堂上陷入谜一般的寂静,然后气氛慢慢诡异冷峻起来。 “我我我没有!”苏希玉最先反应过来,辩驳道,“我都不认识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秦崇州眼底黢黑,心里的猜想不禁让他脸色都白了三分,心口绞着痛,沉着气问道:“你说的是何时的事?” “半个半个月以前。”龙子期被秦崇州望得生畏,吞吞吐吐地回答。 第201章 重逢前夕 众人听说是半个月以前的事,都心里松了口气,那时陛下正在军营,自然不可能和这个男子发生关系。 苏希玉心里反而生出几分幸灾乐祸的窃喜,不是她,自然就是真正的赵承晞了。 除了秦崇州。 那时这个假陛下在军营,那他口中的毕姑娘不就是 秦崇州还不敢细想,只觉真气紊乱,气血上涌,嘴角陡然溢出一道鲜血。 “侯爷!”秦严见状,两步凑到秦崇州跟前急切问道,“侯爷,没事吧?” 秦崇州抬手示意自己无碍。 “侯爷?”楚怜眼睛一亮,“你是护国侯?” “护国侯?”龙子可也大胆地端详起眼前这位威名远扬的男子。 “把他们三人分别关起来。” 为了陛下的清誉,秦崇州必须把事情先掩盖过去。 一一 “常一。”秦严踌躇良久,终究还是开口道,“你觉不觉得陛下不太对劲?” “陛下失忆了,自然不对劲。”常一言简意赅。 “刚才那个男子的话和侯爷的反应,让我有些不解。他口中说的可是毕姑娘,就算他认错了人,但这个称呼怎么就这么刚好?而且侯爷明显是气急攻心,气血逆流,如果不是事关陛下,怎么会反应这么大?” 秦严这话也说出了常一的疑惑。现在的陛下举止反常,他也曾暗自观察过,此人与陛下容貌一模一样,也没有易容的痕迹,而且侯爷和宋公子都没有怀疑,他也就接受了。 不过今夜那男子的话的确让他心有芥蒂,难不成这个女子并非真的陛下? “有没有可能是侯爷的计谋?”常一提出个假设。 “侯爷足智多谋,想出这个法子也是情理之中。”秦严不愧是秦崇州的头号粉丝。 “”常一懒得理睬。 一一 “你把那位毕姑娘的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说清楚。” 龙子期跪在地下,颤颤巍巍地瞟了秦崇州一眼,这可是护国侯啊,手里不知道染过多少人的鲜血。龙子期哪里敢有所隐瞒,腿一软全都说了。 秦崇州不置一词,暗暗研读着龙子期说的每一个字,怕遗漏了什么关键性线索。 先前听陵修说陛下来找南缺,看来这南缺的真实身份就是越王世子赵承缺了。 这个龙子期说当时他不知怎么的晕了过去,醒来之后陛下便不见踪影。这般看来,陛下极有可能逃过了一劫,不知道躲在风越城的何处,得让暗卫好好找找。只是在没有确定赵承晞安然无恙之前,秦崇州只能祈祷赵承晞洪福齐天,逢凶化吉。 只是若不是眼前这个人他的晞儿早就回到北镜城了,这个人该死。 龙子期打了个冷颤,见秦崇州的面色渐渐森然,哪里会不知道秦崇州的意思,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侯爷饶命!我不敢和侯爷抢人!我不知道毕姑娘是侯爷的人!是赵承缺!他和毕姑娘举止亲密!我是以为他们是一对才想拆散他们的!求侯爷看在父王的面子上饶了我吧!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这个龙子期死到临头了还想拉赵承缺下水。秦崇州自然不会信这鬼话,一屋子的豺狼虎豹,他还得感谢赵承缺保护他的好陛下呢。 秦崇州突然后悔没带秦秩来,也只有秦秩的手段可以不辜负上龙子期犯下的罪行。 “秦严。”秦崇州扬声唤来秦严,“这个人交给你了,要活着。” 龙子期闻言稍稍松了口气。 “是。” 秦严刚要把人压下去,又听秦崇州补充道:“你可别被秦秩比了下去。” “属下遵命。”秦严嘴角泛起一丝瘆人的笑意。 一一 “呀!”赵承晞一睁开眼睛,差点没被眼前的阿令吓死,“大早上的要吓死人吗?” 阿令张张嘴,幽深的眸子眨了眨,才道:“昨天夜里,我听到府里有动静,今日一早我会悄悄出去探了探,据说是昨天夜里来了一群黑衣人,如今掌控了王府,还把楚夫人他们都软禁了起来。” “黑衣人?长什么样子?”赵承晞一时也拿不准是不是自己人。 “听丫鬟说为首的身材高大,颇为俊俏,只是一直冷着脸,很不好接近。” 赵承晞喜悦之色溢于言表,激动得猛拍大腿,难道是秦崇州来了? “怎么?你认识?” “我也不确定。”赵承晞见阿令欲言又止,又问,“还有什么事?” “回来 路上,我看到府里有一个姑娘在府里闲逛,长得和你一模一样,难不成是你的姐妹?” 赵承晞眨眨眼睛,仔细一想,方才喜出望外的神情一僵,随即烟消云散。 所以是秦崇州带了个易容的我来? 所以是秦崇州被那个假冒者骗了? 所以是秦崇州没认出来? 赵承晞的火气是蹭蹭得往上涨啊。 “毕晞,我问你呢,那个人是不是你的姐妹啊?” “什么姐妹!人家那是易容了!她是假冒的!易容知道吗!你不是个大夫吗?不会连易容都不知道吧。”正在气头上的赵承晞对阿令都没个好脸色。 阿令一脸不解和无辜:“大夫就会易容吗?” 赵承晞眼珠子一转,鬼点子又来了:“有没有办法把她抓来,给你开开眼界。” 阿令立刻领会:“你想狸猫换太子?” “不对,是太子换狸猫。正好我出去探探情况。” “倒是可行。”阿令琢磨着点点头,“我看那姑娘一直在府里转悠,寻个机会迷晕不是什么南氏。” 赵承晞心中窃喜,催促着阿令赶紧出发。 一一 苏希玉在军营闷了这么久,难得出来了,这府邸装潢也精致,可不得好好逛逛,没想到逛着逛着就失去了意识。 赵承晞在苏希玉脸上摸索了好久,都没有发现易容的痕迹,这让她很挫败。 阿令冷眼在一旁看笑话:“不是说让我开开眼界吗?” “这不应该啊” “说不定人家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妹。” “这个完全不可能。” “不过我刚才帮她把了脉,她身体有好几种毒素,量都不多,中毒不深,都是从肌理入侵,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第202章 重逢 “那就是了。易容的面具含有毒素,长期佩戴会损害身体。只是她应该用了什么办法使得面具和自身皮肤融为一体了。” “先别想了,快换衣服吧。” “好好,你好好看着她,我没回来以前可不能让她醒来。” 阿令对赵承晞的过多叮嘱颇为嫌弃:“知道了知道了。” 一一 赵承晞在府里转了转,正愁着不知道要去哪找秦崇州他们,恰巧遇上了常一。 苏希玉说要一个人在府里走走,散散心,谁知好些时候还未回来,常一便出来寻她。 “陛下。” 赵承晞在越王府待了这么久,总算见到自己人了,正激动着呢,忽然想到,连常一都被那个假冒的给骗了?一盆冷水啪的一下就把赵承晞一团刚烧起来的火热的心浇的透凉。 常一想起昨晚与秦严的怀疑,开口试探道:“陛下,您的记忆恢复了吗?” “记忆?”赵承晞恍然大悟,原来那人谎称失忆。不错,这倒是个冒充人的好借口。 赵承晞颔首:“有恢复那么一些吧。” 常一眼睛亮了亮,这下或许能知道这个是不是真的陛下了,忙追问:“陛下想起什么了?” 赵承晞冷哼一声:“朕记得你小时候长得可丑了,干瘦干瘦的,那小胳膊跟个枯树枝一样,还老是板着个脸,小宫女都被吓得不敢靠近。还有啊,有一年冬天,朕贪玩要去拨弄炭盆里的炭火,结果飘出几点火星,你一把扑在朕前面,结果把屁股烫出了几个包,朕笑了好几天哈哈哈” 常一的脸红了红,眼里的质疑早已被惊喜取代:“看来陛下真的恢复记忆了!” 赵承晞咬咬后槽牙,什么恢复记忆了,朕才是如假包换的你的主子好吗!这个笨木头,真是要被气死了。 “常一,你先去环着王府跑五十圈!跑不完不许回来!” 常一莫名其妙,不理解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还是心甘情愿地领罚。 “等等,先带朕去秦崇州那。” “属下遵命。” “陛下,侯爷在越王的书房里,就在前面,属下告退。” 赵承晞见常一一如既往的唯令是从,一时有些不忍。 他这段时间也被骗得有些可怜了,想来心里也不好受。 “常一,三十圈就好了。” “谢陛下。” 一一 守在书房门口的是秦严。 他可没有常一对赵承晞死忠的执念。通过分析,秦严已经有八成怀疑眼前这位陛下了。这陛下在军营的时候,一天有三四次要见陛下。可是侯爷已经下了死命令,不见。 想想也是,若是真的陛下,侯爷怎么可能对陛下这么冷淡? 想罢,秦严更是冷漠:“陛下,侯爷公务繁忙,不宜见驾。” 赵承晞心里更来气了:这秦崇州几天不见,脾气见涨啊,当今天子来了还能不见?这是要造反不成? 苏希玉官府小姐出身,柔柔弱弱惯了,以往只要秦崇州说不见,她也不敢拿出什么陛下威仪。可是赵承晞不同,她可是货真价实的一国之主,怎么可能被秦严这一句话拒之门外。 赵承晞幽深的眼睛一眯,低声道:“秦严,你若不让朕进去,朕就把牛莲儿许给别人。” 秦严身子一僵,霎时间脑子里同时闪出各种念头。 她怎么知道这事? 她是真的陛下? 陛下恢复记忆了? 我隐藏得不好吗? 陛下怎么知道我和莲儿的事? 让不让她进去啊? 可是侯爷的命令能不听吗? 那莲儿怎么办? 难不成陛下真的要把莲儿许给别人? 赵承晞眉毛一挑:“嗯?” 短短一瞬间,秦严的思绪百转千回,理智还没有做出决定,双手却比脑子反应得更快,手一推,门开了。 赵承晞颔首表示满意,闪身进屋,关好门。 秦严堪堪回过神,手掌往脑门一拍:不好,自己侯爷第一拥护者的名头不保了。 秦崇州坐在书桌前,面色凝重,面前摊开着一封信纸。 信封上赫然一行字,写着“护国侯亲启”。 没想到越王居然猜到他会来,还直接在书桌上摆了一封信。 昨日秦崇州发现越王府乃至风越城守卫松散时,就已经有所猜测,只怕赵璋谋已 经将风越城当做弃城了。 看来还真是对京陵城势在必得啊。 这种被人猜中下一步的感觉真不好。 信的内容更是让他不悦。 信里越王说,他知道秦崇州和赵承晞感情深厚,但不愿一代东陵战神从此只能在后宫涂脂抹粉,翘首以盼陛下临幸。倒不如投入他的麾下,传承护国侯府尊荣。只要赵承晞心甘情愿退位,他也会念及叔侄之情,不予追究赵承晞的欺瞒之罪,还会为他们二人赐婚,皆大欢喜。 好一个皆大欢喜。 秦崇州眸光渐冷,他倒是不觉得欢喜。 门外略有动静,秦崇州眼皮一抬,只瞥见一抹粉色的衣袂,便嫌恶地垂下眼皮。 这个秦严,怎么守的门。 赵承晞一眼便望见端坐在书桌后面的秦崇州,周身弥漫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赵承晞抿着嘴想了想,自己现在是要冒充一个冒充自己的人,那要怎么做才行? 秦崇州看完信的怒气还未消散,一开口便是透人入骨的森寒:“陛下怎么来了?” 赵承晞眉毛一挑,倒是被秦崇州这态度取悦了几分。 “就是来看看爱卿的公务有多繁忙。” 秦崇州叠信纸的手一顿,今日这语气倒是有点像陛下。 “如今是非常时期,公务繁多,还请陛下见谅。” 赵承晞见秦崇州眼神都不给一个,嘴角一扬,生出几分捉弄的心思,眼底透着狡黠,问道:“爱卿怎么都不敢看朕?难不成是朕生得太难看了?” 秦崇州眉头一皱,嫌恶满满,这人难道是想借陛下的脸施美人计不成? 想到此处,秦崇州更是片刻都不想与之共处一室,起身便走:“陛下,微臣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赵承晞轻轻笑了两声,原先的不满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只有沉淀多日,愈发浓烈的相思之情。 第203章 重逢2 “秦。崇。州。”赵承晞朱唇轻启,一字一顿地念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名字。 秦崇州脚步一顿,理智和情感须臾之间早已交战千百个回合。 这不是他的晞儿,可不能中了她的圈套。 这感觉分明就是他的陛下。 还不等他决断,后背就覆上来一副香香软软的身子。 理智刚想使用武力挣脱开,可熟悉的感觉却让身体无法动弹。 等等,这个气息 秦崇州眼睛蓦地一亮,是熟悉的龙涎香! 秦崇州倏忽转身,捧着赵承晞的小脸如获至宝,爱不释手。 这弯弯的眉眼,这灵气逼人还透着狡黠的双眸,可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吗? 秦崇州声音不觉喑哑了几分:“晞儿,你回来了。” “是啊,有没有想我啊?” “牵肠挂肚,魂牵梦萦。” 赵承晞也的确在秦崇州的眼里看到了满满的欣喜和思念,不知怎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日梦中的情境。 尽管是梦境,但赵承晞莫名有些羞赧,却还是忍不住抚上秦崇州的眉眼,说:“秦崇州,你怎么这么好看?” 秦崇州笑了笑,看来流言里说他以色侍君倒也没说错。 “在我眼里,晞儿更好看。” 赵承晞闻言,笑容一凝,嘟嘟嘴:“说的不对,重说。” 秦崇州一怔,说的不对吗?哪里不对? 秦崇州斟酌片刻,又道:“晞儿最好看。” “不对不对,再说。” 秦崇州斟酌再三,又开口了:“谢陛下夸赞?” 赵承晞嘴角一抽:“什么跟什么啊?” “那我该说什么?还请陛下不吝赐教。”秦崇州凑近几分,略带讨好的语气问道。 赵承晞腾地一下脸更红了,这让她怎么说嘛。 “不告诉你。”恼羞成怒的赵承晞双手把秦崇州一推。 没想到一时不察的秦崇州还真的被奶凶奶凶的赵承晞推得后退了两步,直直撞到门边。 赵承晞顺势一把扑上去,手一撑,把他抵在门边。 屋里的声响把秦严惊动了。 那女子是不是真的陛下还未可知,若是她想对侯爷不利,我可不答应! 秦严誓死要捍卫住自己身为秦崇州头号粉丝的尊严,一脚踹开门。 秦严定睛一看,赵承晞一只手撑在门上,一只手捏着靠在门上的秦崇州的下巴。 秦严心中秦崇州伟岸光辉的形象霎时崩塌,秦严还来不及感叹自己侯爷居然有如此小鸟依人的时候。 两位主子不约而同歪了歪头望过来,就连眼底的杀意都如出一辙,口型一致:“出去。” 秦严只觉颈边一凉,身体对危险的条件反射让他立刻闪身,关门,溜之大吉。 好险,感觉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不过陛下果然是人中之龙,能把侯爷治的服服帖帖,有点想跑粉了怎么办。 而且还有点想莲儿了呢 趁赵承晞还没回过神,秦崇州一把揽住赵承晞的细腰,稍稍一带,二人的位置便调转了过来。 “这种事怎么好劳累陛下,微臣要服侍便好。” 秦崇州温柔低沉的嗓音又酥又麻,赵承晞完全免疫不了,被迷得五迷三道的,不知道作何反应,只好傻傻地点了点头。 秦崇州看惯了赵承晞机灵古怪的模样,难得见她这般呆呆萌萌的时候,心里早就化成了一池粼粼春水。 他的陛下好像很吃这一套呢。 秦崇州低下头,在怀中人儿的眉心烙下一吻,顺势而下是眉眼,鼻尖,脸颊,直至在唇瓣停留。 秦崇州动作轻缓,极致温柔,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拭去珍宝上的灰尘,又像是信徒在虔诚的朝圣。 她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是他朝思暮想的存在,是他毕生守候的信仰。 二人两情缱绻,情意绵绵,唇齿厮磨,相互倾诉着思念。 一一 赵承晞迟迟未回,阿令等得有些无聊。 见床上之人稍稍有了动弹,阿令从怀里摸出个药瓶,在那人口鼻处轻轻晃了晃。 苏希玉又沉沉睡了去。 “真的是易容吗?” 阿令细细端详起床上之人来,看上去与毕晞丝毫无异。 这世上竟有这般神奇的技艺? 阿令产生了兴趣。 阿令取了枚银针,在苏希玉的脸颊上某个穴道扎去,再轻轻旋转取出。 银针发黑。 “看来毒的确是从面部入侵。” 阿令又执起苏希玉的手腕,闭上眼睛,再次把起脉来。 这人体内林林总总最少应该有七八种毒,有一些光靠把脉,阿令也无法分辨。 倒不如 心动不如行动。 阿令驾轻就熟地从柜子里拿出匕首和小碗,手法娴熟地为苏希玉放血。 他研究毒物,经常用自己的身体试毒,偶尔也会用赵璋谋交给他逼供的囚犯进行试毒。 苏希玉体内的毒已经引起了他的好奇心,本着钻研精神,他觉得还是实践才能得出真理。 一一 听秦崇州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说完,赵承晞的脸色相当难看:“我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还有我呢。现在也是我名声最臭的时候。”秦崇州拍拍赵承晞的脑袋,安慰道。 岂料赵承晞脸一横,丝毫不接受秦崇州这个安慰:“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把你这个家喻户晓,人人赞颂敬仰的东陵战神给拖下神坛了?” “按照现在的说法,应该是微臣恬不知耻,以媚邀宠,勾引年纪轻轻,少不更事的陛下。” 赵承晞深以为然地点头予以肯定:“看来百姓的眼光是雪亮的嘛。” “陛下英明。” “难道就没有人说,是朕用皇权把向来清心寡欲的护国侯都逼得就范了吗?” “万康帝早就把微臣赐给当年的小殿下了,陛下哪里需要逼,微臣一直都就范着。” 赵承晞咯咯笑了两声:“你现在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秦崇州忽而正色,略有踌躇地开口:“晞儿,你在越王府可有受伤?” 赵承晞摇摇头:“受伤倒是没有,对了,你可知道南缺原来是” 秦崇州接过话,道:“是赵承缺,我知道了。” 赵承晞略微失望,还挺想看到秦崇州震惊的表情呢:“你都知道了啊。” 第204章 密室 “我收到消息,说越王和世子离开了风越城之后,风越城封城。就猜到你应该是没来得及出城,便来寻你。” “我当时都出城了。”说起来,赵承晞就生气,“都怪那个龙子期,又把我抓了回来。” “那他可有对你怎么样?”秦崇州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没有,阿令救了我。” 秦崇州一颗心总算落了地:“阿令是谁?” “阿令是”赵承晞一个激灵,“我把阿令给忘了!” “嗯?” “我们先去找阿令吧。那个冒充者还在阿令那里呢。我路上再和你说。” 赵承晞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秦崇州急急忙忙往外跑。 一一 阿令从苏希玉的血液中发现一种成分,有时候在治疗外伤时,少量使用可以除腐生肌。若是用于易容,倒是可以使面具和皮肤更为贴合,只是久而久之便会导致面具再难取下,还会腐蚀容貌,最终面部溃烂。 阿令凑近观察苏希玉的脸庞,自言自语:“这材质,应该是人皮。脖颈处有轻微抓痕,看来这面具和皮肤的接缝处会产生瘙痒。” “为何会找不到接缝处呢?”阿令喃喃自语,眼里的兴趣更加浓烈,“不如试试针灸?” 阿令将针包展开,手上动作忽而一滞。 有人来了。 是毕晞吗? 不过不止一个人。 阿令迅速抽出数枚银针防身,一脸警惕。 赵承晞敲敲门道:“阿令,是我。” 赵承晞说完,又记起阿令听力极好,怕他心怀戒备,又补充道:“阿令,都是自己人。” 阿令这才收好银针,为赵承晞开门。 阿令见赵承晞身边还站着一位高大男子,上下打量几眼便了然。 这个便是黑衣人的首领吧。 “怎么样?那人没醒吧。”赵承晞拉着秦崇州进屋。 “没有。”阿令目光在二人交握的手上转了一圈,问道:“你这样就不怕世子生气?” “什么?”赵承晞眨巴眨巴眼睛,反应过来,“说什么呢,我和世子是兄妹。” “兄妹?难不成你是王爷的私生女?” 赵承晞语塞,只能先敷衍道:“下次再和你解释。” “令先生有礼,在下姓秦。”秦崇州开口道,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之人。 陛下说是王府的大夫,区区一个大夫可以住这样的屋子?据我所知,越王身边应该是有一个用毒高手 阿令点点头不做理会,他可没有什么交友兴趣。 秦崇州眼睛扫了眼桌上的银针等用具,还有一碗鲜红的血液,心里更是存疑:看上去并不像一个寻常的大夫,可是他又救了陛下,意欲何为呢? 赵承晞也注意到了桌面的东西,问道:“阿令,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说她是易容的吗?我想揭开她的面具。”阿令神色如常,毫不避讳。 “你也想看看她的真面目啊。” “不是,我是想看看那个面具。”阿令如实道。 “你对易容术有兴趣?” “有那么一点吧。” 赵承晞也知道阿令性情古怪,但对她倒是很好,既然他对易容术有兴趣,倒不如帮他一把。 “我要走了,你若是想学易容术,就跟我一起走,我有一个朋友就会,我可以让他教你啊。” 阿令的眼睛亮了亮。 如今毕晞已经脱离了危险,自己也可以离开了。不过毕晞的这番话倒是让他改变了想法。 秦崇州心里对赵承晞这个提议更是不置可否。 此人是越王的人,就是个隐患,若他真是用毒高手,岂不是把威胁留在了身边? 秦崇州稍稍捏了捏赵承晞的小手。 赵承晞愣了一下,会意,开口道:“阿令,其实我和越王可以说是敌对关系。你若是想留下来,我也绝不会为难你。” 阿令早已猜到昨夜控制王府的黑衣人与赵承晞有关,不然他也不会放任赵承晞出去这么久,不过他对这些不感兴趣。毕晞于他而言,是救命恩人,更可以说是唯一的朋友,他愿意给她这份信任。 阿令摇摇头:“以前我和越王只是雇佣关系,现在我和越王已经没关系了。” “那你要和我走吗?” “好。”阿令点点头又道,“我知道像易容术这般罕见 的秘术向来不外传,你会说这番话,我很感谢。为了承你这份情,我可以带你们去王爷的密室。” 阿令心里默默地想,这样也算还清她的恩情了。 赵承晞与秦崇州对视一眼。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赵璋谋把密室建在王府后院的假山里面,极其隐蔽,若非知情者,一般人绝无可能发现。 秦崇州心里更笃定阿令并非一般的大夫,不然怎么可能知道此等秘密。 阿令之所以会知道这个密室,是因为这里是王府秘密关押犯人的地方。有时候有个别犯人熬过了严刑拷打也守口如瓶,这时就到阿令上场了。阿令的用毒手段更加可怖,也正是因此才得到赵璋谋的器重。 不过如今密室里并未留有活口,甚至干干净净连个尸体都没有,可见赵璋谋已经将痕迹都处理干净了。 阿令诚然说:“这里就这么大,但有时王爷在这待着的时间很长,我也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机关。” “谢谢你,阿令,你先回去吧,我们来找。”赵承晞道。 阿令点点头,转身就走,没有丝毫不舍或者好奇。 秦崇州见阿令走后,有些无奈:“晞儿,你怎么不把他留下来?他怎么说也是王府的人,你都不留点戒心吗?” “我相信他,而且万一有什么机关,情急之下,你们只会保护我,伤到他怎么办?”赵承晞一脸郑重地回答。 耳力极好的阿令将这话一字不差落入耳里,忽然又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还完赵承晞的救命之恩了 为保万全之策,秦崇州决定还是带上秦严和常一,以便给予赵承晞充分保护。 “阿令,你怎么回来了?”赵承晞回过头,又看到阿令的身影颇为惊讶。 阿令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觉得要是毕晞把命丢在里面的话,自己的救命之恩找谁还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