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灯无宿》 第一章 新月 “博物志记载,南海水有鲛人,居水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鲛人从水出,寓人家,积日卖绡,将去,从主人索一器,泣而成珠满盘,以与主人” “公子,您可知今儿个可是新月,这外面风大的,可别给您这瘦弱身子骨着了冷气,要不然明儿就唱不了戏了。”一个穿着褐色短衫的年轻店员,对那个独坐在廊上欣赏着月色的少年轻声道。 虽是嬉笑,但语气里却又带着几分敬意。 “若是唱不了了,明儿就不上台子了,正好让我休息休息。这些天,前来楼里的人也越发多了,我也有些累了。”少年轻声说道。 “公子唱的曲儿,在这一带可是远近闻名的,多少人来咱们这儿都是为了听公子唱上几句。” “唱戏,又不是看人多人少,有时候来的人多了,我也不一定会上台,有时候就算没人听,只要我乐意,我也愿意唱上两句。” 少年穿着一身青色长衣,倚靠在长廊边上的支柱坐在那横排座椅上,一条腿弓起架在横椅上,另一条腿就直挺挺的躺在一边。他的长发披肩,束着一条青色发带,一双纤细白嫩的手正抚摸着一杆白色长笛。 这幅样子,像极了是一位不拘小节浪荡江湖的侠客,却也像是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公子的旁边,站着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那是公子的随身侍从。 这侍从从头到尾没有插上一句话,他只是在一旁站着,他身上就已经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势了,虽然容貌没有那么惊骇世俗,却也是算个俊俏的少年郎。 跟公子相比,还是有些差距,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 “新月”少年嘴里一边念叨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这笑中,仿佛又隐藏着什么玄机。 新月娟娟,夜寒江静山衔斗。起来搔首,梅影横窗瘦。好个霜天,闲却传杯手。君知否乱鸦啼后,归兴浓如酒。 农历七月初一 新月 雾气弥漫着海面,像是吞噬着大海,连及着周遭的渔村也因雾气的蔓延而变得神秘起来。 “哒哒”迷雾中,有一个脚步声,在靠近地面,慢慢的,越走越近,借着雾色隐藏着自己很快消失在了这迷雾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腥味一股冲脑的鱼腥味,和着白雾,弥漫着整个海滩。夜色还未褪去,宁静之中,掺杂着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又有着些许拍打礁石的声响。 小渔村里,住着二十几户人家,从很久以前便开始在这里居住着,或许是几十年,或许是几百年,已经无人记得清楚了。 渔村的生活很朴素,天微亮时,年轻的男人们出海打鱼,一部分留着吃,大多都会拿去集市上卖,或是做成鱼干或者咸鱼。女人们的生活更是简单,洗衣,烧饭,晒鱼等等,这些家里的琐事也都得靠她们来管理。 至于老人,老人们有的喜欢钓鱼,有的喜欢听曲儿,若是问起在这附近哪有听曲儿的好去处,那肯定是离这儿不远的镇上的陌上阁了。 按理来说,像这样的小镇是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茶楼的,况且还能听戏。但是这茶楼的老板,据说是个人物,可究竟是何方神圣,却也无人知晓。这里可不像城里,要知道,城里可是有青楼的,更别说这样的茶馆,自然也是有很多了。然而陌上阁在这一带有多久了,也无人得知,就像是凭空出现被人发掘一般。 陌上阁中有一位角儿,无人知他姓甚名谁,但是他的名号扶苏公子,是当地人都皆知的。他的戏唱的那才叫一个好,去那儿的人啊,大多都是奔着他而去。 除了戏唱得好,公子的琴艺也很不错,陌上阁,便是他开的,他曾说,开这茶楼不图赚钱,之后也都是如此,来的客人,有的富人给点钱,他们也不拒绝,有的穷人进来听曲儿,他们也都欢迎。 天微亮时,雾已经散了些许,不再如夜晚那般浓厚。若是看远处,些许还有些困难,但就进的地方,还是能一眼看清。 村里已经是一番灯火通明的景象,因为还有些雾的关系,那灯亮的周围,也有了朦胧之感。年轻男人们都在忙碌着将昨天晒过的渔网搬到渔船上,女人们则是开始做饭,炊烟慢慢升起混杂在薄雾之中,让人分不清那究竟是雾气,还是炊烟。 快速吃过早饭的男人们,便上了船,拉起船帆准备出海了,女人们则都提着一筐换洗下来的衣物站在沙滩上与男人们挥手道别,简单交代几句。 男人们都相继离开,女人们也一同去一屋后的小溪浣衣。 棒槌敲打声渐渐响起,天,也已经慢慢的完全亮堂了。 “小娟子,你爹回来了没有”一位 老妇人叹息一声,问旁边那个低头不语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道。 “害,可怜我们家命苦啊,我爹爹自从上次出海打鱼之后,便一直未回,听隔壁大伯他们说我爹掉进了海里,我跟弟弟天天在家里等着,也再也没见过爹爹了,爹爹是不是已经死了” 娟子说着,眼眶开始泛红,自从她爹爹出事,村子里的人对她都比较照顾,出海打鱼的人也会帮忙在海里捞一捞,说不定就找到尸首了。本来应该是披麻戴孝,可是村里人都说,这还没确定呢这么早就带了孝,可是不吉利啊。 “别太伤心,听外头人说,这片海啊,是有海妖的,说不准你爹是被海妖给抓了去,等那海妖肯将你爹放还回来,你爹也就自己回来了。”一旁的刘大娘也说道。 “是啊是啊,听说那海妖可是什么人身鱼尾,身上布满鳞片呢,喜欢最喜欢在海上拐人了。” “但愿我爹爹他还能回来吧” 陌上阁中,大家伙儿都在喝茶听曲儿,时不时会发出喝彩。茶楼面朝南,东西面的都是供听曲儿的人坐的,连接东西楼的是中间的大楼,大楼是不坐客的,那是扶苏公子的家。最上方有一条两面通风的长廊,是扶苏公子弹琴赏月之处。 长廊的正中央,有一个小台子,上面铺了毛垫,四周用白蓝色的纱帘挡住,瞬间有了一种朦胧美。而中间摆着一把长琴,这是扶苏公子平日里弹琴的地方。 陌上阁除了是个茶楼之外,也是个消息汇聚之地,这扶苏公子人称百晓生,但是若要在他这里换去信息,就得跟扶苏做交易,所交换的东西,也都是由扶苏公子来指定。 “公子,有人找您。”店中的伙计走了过来,看了看四面都关上的纱帘,继而里面对正在弹琴的扶苏说道。 “让他上来吧。”说罢,继而弹奏了起来。 “公子,很抱歉打扰您的雅兴了。只不过,我是有一事想来问问公子,还望公子能指点迷津”来人穿的褐色短衫,褐色麻布裤子,加上一双看上去洗刷过很多次的黑布鞋,这是个乡民,附近的渔村也不在少数,他还带了一个女孩,看样子也就十四五岁。 “有什么困惑,直接说便好,我们这儿不收钱,只做点交易。”公子的手停下了抚琴,轻轻一笑,说道。 “谢谢公子了,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村里有个渔夫名叫王二,前几日出海跟我们一同打鱼不幸落水,至今没找到尸体,不是都说如果人死了,尸体泡久了会浮起来吗可是都这么多天了,我们每次出海都会找寻一番,这海上连半点影子都见不着啊。”来人急道。 “人死了,不一定就像你们平时看的那样,安详的躺着,死在海里的人,也可能会去往归墟之国。”扶苏淡淡的说道。 “归墟那是什么地方我们这都是穷苦老百姓,读书少,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这归墟,我还真的没听说过,也什么都不知晓啊。但是这丫头啊,如今跟他弟弟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还在指着他爹回来呢。”说着,指了指一旁的女孩,小女孩的眼眶湿了,紧紧的咬着嘴唇,却依旧是一言不发。 “小姑娘,放心吧,你爹马上就会回来,只不过,他也许不能够一直陪你,你得做好心理准备,等到你爹再一次消失的时候,你再来找我可好”说罢,不在管眼前这两人,自顾自的又开始弹起来琴,伙计听见琴声,就知道上面的谈话结束了,径直走了上来,将两人带了下去。 两人走后,扶苏抚琴的手停了下来,慢慢的,他从纱帘里走了出来,站在长廊栏杆边上,手上拿着一把折扇,他瞧了一眼楼下那番热闹的景象,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顿了顿,随后小声呢喃道: “归墟看来,是有客人就要到了” “公子,您刚说什么”一个下人端着刚沏好的茶,走到了他的身后。 “哦,没什么。” 听公子这么说了,来人也不再问什么,放下茶壶,替公子倒好一杯之后,转身离去。 第二章 临安客 “大伯,那个人说,我爹会回来的,是真的吗”女孩的声音响起在了男人耳畔,男人叹了口气,终是不忍心告诉她他爹陪伴不了她了这个事实。 “娟子你就放心吧,你爹啊,肯定会回来的,刚才那个人不都告诉你了吗”男人挤出一抹笑,望着眼前的小姑娘说着,拉着她走出了茶楼。 “可是那个人他也说了,他说了爹爹不会一直陪我了啊” 随着两人一路聊着一路走着,茶楼喝彩的声音也离他们越来越远了,渐渐的,他们又回到了那渔村里。 如今村里的人,可都是闭口不提娟子她爹的事情啊,生怕说到了小丫头的伤心处。更何况,她家里还有个弟弟要照顾。娟子这个年纪放在上一辈来看也并不算小的,虽然娟子懂事,但也不能全然把她当做大人来看。 回到村里,娟子第一件事便是跑回了家,看她爹是否回来,虽然她已经默认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虽年纪尚小,但是她也知道如何照顾弟弟,也懂那个茶楼大哥哥的话。即便是爹回来时间不长,可能回来,也算是一大愿望了。 “姐姐,你可回来了,伯伯是不是带你去找爹爹了,爹爹为什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一个稚嫩的男声随着她进屋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一个长相可爱的男孩子慢慢的从里屋走了出来。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爹爹已经遇难了。 他带着天真无邪的笑,使得娟子的心情也随之平缓了很多,有弟弟在,她总是很心安。如今爹爹已经不在了,所以她更应该扛起家里的重担,也更应该好好照顾弟弟。 按理来说,女孩子到了十四五岁,该懂的事也都懂了,她自是知道爹爹走了之后要照顾好弟弟,弟弟还小,不能让他给人欺负了。 “娟子,过来吃饭吧,大伯家里也没啥菜,你们姐弟俩过来将就将就。”隔壁大伯走了过来,进门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俩孩子,叹口气,说道。 两人自是跟着过去了,总不能让弟弟饿着肚子吧。 “谢谢大伯照顾了,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吃饭时,娟子向大伯说着。 “说什么谢啊,大伯我家里也就我跟我儿子了,我儿子天天出海,他不放心我,我就一个人留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你们俩还能陪我说说话呢。再说了,我跟你们爹关系可好着哩” 就这样吃着聊着,时间很快也就过去了。一般来说,再过一会儿打鱼的人便该回来了。姐弟俩吃了饭,帮着收拾之后,便回了家,娟子也是按照平时该做的事情做了起来,弟弟便在一旁看着。 陌上阁 “公子,临安城有信送来了。”一边的侍从看着眼前望着台下出神许久的扶苏,举着信轻声道。 “放桌上吧。”听着扶苏吩咐完,那侍从放下信便自己退下了,丝毫没有想打扰到扶苏的意思。 许久,扶苏慢慢将目光移向那封信,距离上一封,这又是过了多久呢他慢慢走过去,关上四周的纱帘,坐进了阁亭之中。 拿起信,拆开,从里面摸出一张干净且折的整齐的淡黄信纸,慢慢打开,目光移向开头那句问候: 阿茗 阿茗许久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了,当然,如今还能如此叫他的,估计也就是那几个小子了吧。 看完信,折好之后塞入信封,基本上,他们寄给他的一封信,他都会留着。 “不来看我,倒给我写起信来了,沈肆秋,你在搞什么名堂” 扶苏一面念叨着,嘴角却不经意闪过一丝丝的笑意。 不多想什么,盘起腿,便开始运气,许久不曾练过,不知道如今功力如何了。 自从来到人间,他的法力不能发挥全部实力,他是越发的不想修炼了,但是他就算不修炼,他的修为也不是别人随随便便能赶上的。毕竟,在冥界,除了父亲冥帝,也没人能比得过他了吧。 他再次睁眼时,隔着帘幕,隐隐约约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 “你怎的知道来看我了不是已经写了信吗”不用猜,扶苏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知道你想我,所以这不就来看看你嘛。”来人倒是说话爽快的很。 “你来的时候,可有人看见”扶苏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这个不羁的少年,问道。 “我都不怂,你又怕什么,难道你是怕别人说我是妖怪,扰了你这茶楼的生意吗你看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只会给你多招揽客人。”少年倒是十分惬意,倒了杯茶,一边喝着一边看着下面的人群,说道。 “我这茶楼里,妖魔鬼怪多的是,不缺你这一个,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要在凡间乱用术法吗”扶苏说着, 从帘走了出来,坐在了少年对面。 “喂拜托,我是来看你的,不是来听你教训我的好不好”少年的语气,略带有一丝嗔怪。平时,他也从来不用法术。 “行了行了,是我的不对,没去临安看你。最近可有见过蔚清”扶苏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还是忍不住笑了笑,说罢,举起茶杯,挑眉,一口饮下。 “蔚清现在可是大忙人了,哪跟你一样天天这么惬意啊素漓呢他不在这里吗我来了也有一会儿了,怎么都没见他”少年问道。 “我也不晓得,怕不是知道你要来,故意躲着你呢谁让你平日老缠着他不放。”扶苏嘴角勾起一抹笑,两眼直直的望着眼前这个少年。 “切,我还不稀罕呢对了,这些天,你这边有没有遇见啥事” “你这是巴不得我有事能不能盼我点好”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少年皱了皱眉,肃然道。 “行了,就这几天了,我估摸着会有客人来访,而且是海里的客人。”扶苏这才开始说起此事,后面几个字,还特地加重了语气。 “难不成是鲛人一族是不是归墟的人要来了” “你猜的不错。” “那你可得好好招待那个家伙,毕竟这么久没见了,不知道那家伙还是不是一副讨人厌的样子。”说罢,站起身继而又道:“我先回去了,你可得注意点。” “你这就要走了不多留会儿”扶苏看着眼前这个刚来便要走的少年,皱起了眉头,感叹着,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不留了,走了,我可是偷跑出来的。” 说罢,手一挥,不见踪影,少年就这样消失在了扶苏的面前。扶苏长叹口气,喝完剩下的茶水,继续一头扎进亭中,抚起琴来。 曲子悠扬着,回响在茶楼中。 临安 白天的醉生楼,全然没有晚上那般热闹景象,一位青衣少年,出现在了醉生楼的扶梯口,他的周围,围绕着的,都是那些穿着妖艳的女子,她们一个个凑上前去,试图讨那位少年的欢心呢。 “公子,你都好久没下来陪我们说说话了。” “公子,你回来啦” “公子,要不要阿奴陪陪你啊” 各种谄媚的话语在少年耳畔响起,少年嘴角微微上扬,前一秒还是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下一秒便笑颜如花,对着周围的姑娘搭起话来,论变脸,他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可是有一点,他离她们有一定的距离,而且也没有哪个姑娘敢直接上手,都只是在一旁争相说着话,每个人都想着能和眼前这个少年多聊两句。有时候私底下,还会就这事拿出来攀比。 谁都不能随意碰他,这是他定下的规矩,这一点,老鸨是同意的。 “我说公子啊,你就快回房间歇息吧,别被这群姑娘们缠的累了。”老鸨不知何时站在了楼上梯口,正笑着望着少年以及周边的姑娘。 “好啦,各位,我有时间再下来陪你们玩,我先去了,不然你们妈妈可得怪我了。”说罢,挥手示意周围姑娘们散去。 姑娘们自是不想惹得老鸨生气,一旦惹了老鸨,那她们也就别想在这楼里混了,一想到这里,也便就此各自散去,少年径直走上楼,脸上笑意依旧不减。 两人一前一后一同朝着少年的房间走去。 他的房间旁边都是空的,也是有足够的私密空间,这是老鸨专门为他准备的。 “肆秋,你此番又去哪里了都不与姑姑讲。”老鸨面带笑意,嘴上却说着怪罪的话。 “好啦,姑姑,我知道错了,那我下次跑路之前跟你说一声总可以了吧,您呢,也不要在怪罪我啦。”说罢,直接甩下身后的老鸨径直钻进房间,关上门,也不知是偷偷摸摸搞什么。 “今儿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笑的这么开心。” 老鸨看着进屋的沈肆秋,摇摇头,对他的行为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却也很是无奈,独自下了楼,不去打扰他那难得的好心情了。 “来人,准备些公子爱吃的,等下我给他送上去。”老鸨下去后第一件事,便是对着两个丫鬟吩咐着。 “是。” 一番吩咐过后,老鸨才去忙着引领其他客人进来。 第三章 归墟客满 上弦月 海雾还未散去,弥漫上了整个海岸。黑夜中仿佛有一道身影藏匿在雾中,从海里走出来,向着渔村某个方向,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空气中弥漫着咸咸的味道,还带有一丝淡淡的腥味。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丫头” 门外传来了阵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声熟悉声音的呼唤。 这声音如此熟悉是爹是爹爹回来了。 娟子迅速走到门前,弟弟紧紧捏住她的衣角,跟在她的身后。娟子开门的手微微颤抖着,连动作都变得迟钝了。她的脸上写满了激动,不过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她不敢相信,门外就是她的父亲,消失在海上的父亲。 “吱呀” 娟子只觉得这木门显得无比的沉重。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只见外面一位衣衫褴褛的老汉,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也像是浸泡了许久,脸上皱纹显得他沧桑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也苍老了不少。 可是,这不是他爹又能是谁 “爹” 两声稚嫩的童声伴随着他们奔跑相拥而显得各位亲切,更多的是激动。 早在开门的那一刹那,娟子的眼泪便已经流了下来。 虽然她早在陌上阁询问过此事,虽说不敢全信,却也做了些许的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这一幕,这一刻,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世间诡妙之事太多了,蒙蔽了世人的双眼,无人能在众多迷茫中找到清醒,也无人能寻到真相,正因为他们平凡,所以才会相信神明。 很快的,村里头的人都知道他爹回来了,纷纷过来探望。 “诶,我说王二,你是怎么从海里回来的” “你该不会是鬼吧” “你是不是海妖变得来吓我们的” “” 一时间,村民质疑声四起。 唯独那位带娟子去茶楼的大伯则表示见怪不怪,脸上抹过一阵惊喜之后,便很快恢复正常,简单慰问了几句,也问起了事情的经过。 “这事儿啊,说来也玄乎,怕你们不信” 王二将自己如何掉进海里,如何逃生,如何漂流到这里编成了一个故事,下午但凡有人问起王二的经历,问起他是如何死里逃生,他都是将他的故事一遍遍讲解,乐此不疲。 他现在也算是一个传奇了, 起码在这村里,大家都说他是被海神保佑的男人。海神,渔民最敬仰的神明,保佑他们出海顺利,保佑他们能收获颇丰。 陌上阁 “渔村那边近来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公子淡淡的说着,一袭白衣,盘腿坐在隔帘中,左手捧着一本书,右手举着茶杯,两眼始终没有离开过手中的书上,时不时小抿一口茶。 “据说前日来找公子的那位老汉和那个小女孩要找的人回来了。”前面站着的伙计上前一步,也不抬头看。只是微微躬身,轻声回答着,生怕音量过大打扰到他。 “哦回来了”公子浅笑一声,淡然的说着。顿了顿,单手拨开白帘,继而说道:“我知道了,那你先退下吧,快下去帮忙吧,今日客人挺多的。”说罢,那伙计应了一声后,便径直离开了阁楼。 “公子,你的扇子取来了。”过了一会,一位青衣侍从拿着扇子上来了。 “最近可有什么东西出现”扶苏仍旧没有抬头,淡淡的问了一句。 “这倒是没有啊,但是按理来说,如果来了东西,必然是会来这里的。”侍从慢慢走上前,将一边的帘子挂起,又拉起了另一边的帘子,公子这才从里面慢慢起身走了出来。 行动不急不缓,一手接过侍从刚拿来的那把折扇。 “公子,这外头冷,要不先回房间吧。”侍从放下帘子,跟在了公子身后。 “我这还没虚弱到这个地步吧,怎么,这点冷风,还能让我怎么样再说了,明日我也不用上台唱戏。” 此话一出,侍从自然也是不敢再多嘴了,公子是什么出身,在这儿,没人比他清楚,他跟随公子这么多年,不可能连这点都不知道。 “公子若是不提,素漓都快忘了公子以前是做什么的了。”说到这儿,竟觉得有些好笑。素漓,便是这侍从的名字。他不同于这里别的侍从,他跟随公子很久了,久到他自己都不记得,几十年,或许几百年,或许更久。 “好了,就别贫嘴了,记着,如果有什么东西来找我,直接带来找我 ,切不可耽搁。” 素漓刚准备拱手退下,却又听公子道:“切记,别招惹到我们的客人。” “是。” 听完了公子絮絮叨叨的嘱咐,素漓便直接退下。他跟在公子身边许久了,整天听他说一些之乎者也,也是头大,平时絮叨就算了,给他交代任务还这么絮叨,也是没谁了,但是素漓也是敢怒不敢言啊。不对,应该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公子估计也是不想继续坐着了,起身依靠在栏杆边,看着下面的人群,听着他们喝彩的声音。 今日的戏,也算是大家伙喜欢看的,虽然名声不及他,但是也算不错。 茶楼里每天都很热闹,因为这里是难得的消遣的好去处,最主要的就是不怎么花钱。 距离上次那两人来找他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东西来陌上阁 怎么可能他什么时候这么能沉得住气了这可一点不像他。 难不成,不是来自归墟死而复生吗还是说,真的就根本没死 一系列的疑问扰乱了公子的思绪,最近发生的事太过诡异,连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他明明感受到了,很近,很近 “肆秋,你说,在海上失踪的人,会被带到归墟吗”公子嘴里默默念叨着,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毕竟他旁边,什么也没有。 最近,属实是太过太平了。 “娟子,快来,快跟我去好好谢谢你说的那位扶苏公子。”听着说话声,扶苏慢慢回过神来,站了起来。眼前来的两人,可不就是上次来的小女孩吗 只不过,带她来的人,可不是之前那个。 旁边带她来的,估计就是那个失踪的王二了,扶苏瞧了他几眼,愣是没能看出什么,如若真是鲛人,又怎么会看不出什么端倪 “公子,他们是来道谢的。” 带他们上楼的伙计轻声说着。 “道谢可是之前”扶苏刚要把之前那句暂时回来说出来,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听说小女曾来这里问过公子关于老汉我的事情,我是个粗人,也不知道怎么谢谢公子。不然公子若不嫌弃,不如去寒舍吃顿饭”王二说着,露出了憨笑。 “老伯伯,吃饭这就不必了,我们公子是从来不出阁的。”旁边的带路伙计看出了扶苏面露难色,立马接话道。 王二一听此话,想着也不为难人家,不能因为他就坏了人家的规矩,便也就此作罢。 令人将二人送走之后,扶苏越想越不对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王二,活生生的不就是一个人吗 难道真的是他猜错了吗 “公子,有人来了。” 是素漓来了,还带了一个“东西”一个人模人样的东西。 “白茗,好久不见。” 来人像是故人,没有丝毫见外,看见公子便直接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径直走到旁边坐下,开口便直呼他的名字。 素漓只是一愣,看向公子,因为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他没有立马看向这边,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熙洛他也不是不认识,只不过他每次来找公子,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是好是坏那便不得而知了。 “是许久未见了。” 过了好一会儿,扶苏才说完这句话,顿了顿,偏头看向来人,继而轻声唤出了来人的名字:“熙洛。” “怎么,我听说你在找我看你这么久没做什么反应,也没有什么行动,我便只好自己寻来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 你可还记得当初我对你说过得话吗这人间,本就不适合你,你还不如害,也罢,咱们之间,不说这些。” 熙洛也不扯别的,对白茗,他向来不绕弯子,但是每每说到这些事,总是对不了下文了。 “最近” 扶苏还没准备问出那个王二到底是怎么回事,熙洛便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直接抢先说道:“你知道吗这些年,在海上死的人也不少,你可知道,我那归墟,竟然都已经容不下他们了。” 说罢,举起茶杯,旁边素漓立马替他添好茶,他看了一眼素漓,没说什么,举起茶杯便一饮而尽。 熟悉白茗的人知道白茗素来喜欢喝茶,不管是过去还是现这也是他开这茶楼的原因之一。 “阿茗你这儿倒是有不少好茶啊”喝完之后,熙洛舔了舔嘴唇,用食指指尖轻轻抹了一下杯底的残留,再靠近鼻子闻了闻,笑道。 第四章 归墟,绝海古神 就这也算好茶陌上阁的茶确实不算少,但今天拿出来的,只不过是中等的而已,那些上好的,白茗一般也不会拿出来。 他自己都舍不得喝,就算有贵客来,他也不一定会拿出来。 这比起他归墟的那些不计其数的好东西,这又能算得了什么 或许是许久没见了,现如今的熙洛,可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啊。 “怎的你那绝海归墟,居然还能容不下人说来听听”公子愣了愣神,只是皱着眉,一时间没理解过来。毕竟,归墟客满,这可是头一回听说。 “你们地府都能客满,归墟又为什么不可以”顿了顿,熙洛看着眼前的公子,轻笑一声,道:“这规矩,我想着阿茗应该不会陌生才对吧。” 听到这话,公子不禁一愣,待到回过神来,方才淡然一笑,道:“那是自然,记忆颇深,又怎会轻易忘记呢” 两人突然都不开口说话了,愣了许久,素漓又添了一壶新茶。 “看来你那归墟也不太平,这些年竟然死了这么多人,该不会是为了业绩故意让人家翻船的吧”公子突然开口打趣道。 “怎么会我归墟从来不需要业绩这东西,倒是你地府,黑白无常没少做勾魂之事吧”熙洛自是不能理亏,也打趣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得问问他们。” 看着眼前此情此景,素漓也属实无奈,但也是不敢插一句嘴的。 很明显,熙洛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过去的事,这也算是明狠狠地戳着公子的痛处了,但是他不能说什么,毕竟现在,是公子有求于他。 公子说过,不能招惹到客人。估计一开始就已经猜到了来人会是熙洛。 “怎么,所以那人,你们是不收了” 他所指的人,应该就是渔村的那个王二了。 “怎么影响你生意了不如把他交给地府如何反正我这边装不下的,都是要过渡给地府来管的。” 熙洛抬眼望向公子,正好对上公子的视线。他的脸上笑意不减,鲛人独特的蓝色眼睛,很好看,熙洛的眼中更是多了份深邃,像是无底深渊。 熙洛性情很是古怪,很少有谁能摸透他的心思,即使是认识他很久的白茗,也不敢轻易做出判断。 “交不交给地府那是你们那边的事,我本来也就管不着,但是你的确影响到我做生意了,本来还在想着这次说不准能弄到一颗鲛人泪的。”公子轻笑一声,举起面前的茶杯,抬眼示意着熙洛。 “鲛人泪你要这玩意儿作甚”熙洛笑笑,也举起了茶杯,素漓已经为他们添好了茶。 “怎么你是经常见,我又不常见,世间我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多了去了,我当然也想讨一颗来玩玩儿。”公子淡然一笑,轻声道。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素漓没有插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默默站在一便,为他俩添着茶水,马上,茶壶就快见底了。 “怎么,你们就已经喝起来了”一个声音传来,它仿佛来自于深渊之下,深沉而又浩瀚。 泽芜帝君,来自绝海的古神。 “恭迎帝君”公子与熙洛对视一眼,连忙起身,又同时单膝跪地右手折放在胸前,头微低,沉声恭敬的说道。 泽芜帝君,掌管整个绝海,跟冥帝在地府的地位一般无二。死在深海里的人,灵魂会去往归墟之城,而归墟之城,也是地属绝海,而那里的主神,便是这泽芜帝君。 “在这儿,就不用这么多礼数了。”帝君的声音在两人上方再次响起。 两人站起身,眼前突现一团玄色烟气,化开时,烟雾中多了一个身穿深蓝色交领上衣,大袖上是刺绣的蓝色蛟龙,配上玄色下衣,下摆外加白色浪卷加持,手握渊凌扇,这不就是泽芜那个单身了几百万年的老男人,鸭,跑偏了咳咳那个在海里浪荡了几百万年的男人。 准确来说,是神,上古之神。 “怎么,如今喝茶都不带叫上我了”帝君折扇一开,旋身坐在后面的椅子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衣袖。 “臣不知帝君大人驾到,真是有失远迎啊”帝君一来,熙洛没有了刚才那般桀骜,开始变得拘谨恭敬起来,毕竟如今要面对的人,是他的顶头上司。 “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开始循起礼数来了。” 说出这句话的,居然是一边的扶苏。他站起来后,便自觉走到了一边坐下了,他从来不拘小节。 “茗儿说的对,在这里咱们就不必 拘礼了。”帝君接话道。 说罢,熙洛慢慢靠近扶栏边的桌椅,拉出椅子便直接坐下。 素漓见状,提起桌上的差水壶,走到长廊的尽头,对下人嘱咐一二之后,将水壶递了过去。 按照泽芜的习惯,一般来说,都是饮的桃花醉。 一壶桃花醉,一盘桃花酥,足矣这不就是他最爱的吗 “怎么我许久不来,连桃花醉也没有了吗”泽芜循着素漓离去的方向望去,却见素漓许久没有回来。 “怎么会,放在地窖中,这桃花醉啊,是放的越久才越好喝” 抿了口茶,扶苏继而说道:“对了,刚说到哪而来,那个王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把我给整糊涂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他倒是蛮想看看泽芜怎么说。熙洛说话不说全,听的直叫人牙痒痒。 “怎的,现如今,你都开始管起这些俗事来了”泽芜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扶苏不得不去想着,这帝君就是为了这个事情而来的。 “难道,帝君若不是为了这事,才突然来我这里拜访的吗”扶苏像是看透了一切一般,轻笑一声,说道。 “人我还是得收的,只是暂且先放一放他,缓解一下我归墟的压力。”顿了顿,一眼瞥见素漓正好端着东西走了过来,眯了眯眼,笑道:“毕竟这是规矩就是规矩,若是为了他打破,熙洛也不好跟下面的人交代。” 扶苏抿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孤傲的男人,不再说什么。 这规矩是死的,他自然知晓。 “行了,都别愣着了,酒都已经上桌了,不喝一杯先”泽芜憋了一眼正在发愣的扶苏,笑道。 “其实,你若是想在人间游历,与其守着这茶楼还不如去做江湖浪客,那可比这有意思的多。”这话,是泽芜对白茗说的。 当然,也不止他一个人这么说。 “怎么这事儿,你真接下了就为了一颗珠子” 熙洛这才说起这个事情这难道不是他来此的目的吗 “是,前几日他女儿来寻过我了,我也答应了要做这笔交易。”扶苏小抿一口酒,缓缓说道。 “交易你跟一个小姑娘做的哪门子交易”熙洛轻笑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打趣道。 “你又在想什么呢我是这种人我要的东西,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刚跟你说的,你可别翻脸不认账,还反咬我一口” 扶苏不禁皱了皱眉,心想:这人到底又在搞什么名堂 “不就是为了颗珠子嘛,让熙洛给你一颗不就好了,你呢,也就不必再管那凡人的事了。” 泽芜说的倒是轻巧,可扶苏的脸色却是凝重起来了。 “他要的,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鲛人泪。”熙洛肆笑,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显得有些猖狂了。 “这话怎么说” “绝海鲛人泪” 熙洛的话,让泽芜略带震惊的凝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绝海鲛人泪他果然还在想着那件事,坚持了这么久,果然是为了他 绝海鲛人泪,是归墟之中上岸的还愿鲛人所流的真情之泪所化而成。 若他的颜色是一颗深蓝色的,如琉璃一般美丽,那便是绝海之泪,倘若你拾到的是暗红色的,如玛瑙一般,那便是绝情之泪,最后便是黑色,十分有光泽,那便是欲望之泪。 而公子所要的,便是这三颗。没错,他这三种,他都需要。但是这次若是真的交易成功,他也只能得到那颗绝情之泪。 “怎么是不相信熙洛会有这三颗珠子吗”泽芜笑笑,放下茶杯,轻轻在桌子上敲打着节拍。 听完此话,公子脸色才渐渐缓和,又露出了笑脸:“他若是有的话,那我便直接问他要了,怕就怕啊,不是我不要,而是他不愿给我。” “我可不是这种小气之人。”熙洛听着扶苏的话,笑着接道。 “行了,熙洛也就是嘴上不饶人,不愿吃亏,但你还不知道他吗嘴硬心软罢了。”帝君笑笑,这直接揭老底的事,也就他老人家做得出来。 “所以,那人你何时带走呢”小酌一口,扶苏淡然的问道。 “满月而归。”丢下这四个字,两人便离去了。 风拂过,夜里显得有些清冷,不觉间,这阁楼之上只剩扶苏和素漓两人。 “他们走了” “是啊,走了。” 第五章 问归 今日镇上热闹了许多,一些渔村中的人也都是挎着篓子上街买东西,吃的,用的,镇上虽小,但也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 “素漓,今儿个是几时了”扶苏望着外面热闹景象,隔着那层白帘,丝毫没有想要出去的意思。 “回公子,今儿个啊,是十五了,晚上这一片还有灯会呢”素漓倒了一杯水,探进帘中递给扶苏,淡淡一笑,回复道。 每到节日,街上就会变得热闹起来。这一次也不例外,晚上的灯会,也是大家所期待的。 接过之后,扶苏直接将水放在桌上。低着头,一只手抚摸着面前躺着的古琴。 今儿个便是满月之日了,最后的期限也要到了。 “素漓,过会儿你陪我去那渔村走一趟吧。”也不等素漓回答,便自顾自的弹起了琴。 琴声一起,底下唱台上说书的人躬身行礼,便悄然退场,大伙儿也都安静下来,都在倾听着这绝妙的琴声。 素漓自是不会说什么反驳或者拒绝的话,便微微点头退向一边。 “帝君,在这儿转悠了这么久,我瞧着这渔村的人都挺好的啊。”熙洛在岸边走着,一边跟一旁的泽芜帝君说着。 “人间有什么好的能比得过在归墟那般自在快活而且人心啊,你永远猜不透。”泽芜说着,看着海面的微波,笑了笑。 “可是这里热闹,而且也有很多归墟没有的东西。”熙洛头一次觉得,归墟是真的冷清。 “冷清是冷清了些,但是待久了,也就习惯了,我活了这么久了,也只是偶尔来这人间看一看,就当是见识一下这外面的世界了。”帝君笑笑,说道。 “如今一片祥和之景,也不知道是多少人用命换来的呢。” “白茗见过帝君。” 两人还在说着话,这扶苏便带着素漓奔着这里来了,迎面便撞见了正在海边散步的帝君和熙洛。 “茗儿怎么还想过来看看”泽芜看着来人,轻笑一声,说道。 “我想再来看看那户人家,他们家那姐弟俩,就快要失去父亲了,着实也都挺可怜的。” “你何时变得如此会怜悯人了,这可不像你。”熙洛听着这话,反倒觉得有些奇怪了,这可不是他白茗该有的做事风格。 他本来以为,白茗插手此事也就为了那三颗鲛人泪,没想到,他是真的同情那俩孩子,果然,在凡间待久了,心都脆弱了不少。 “那也倒没有吧,你又何出此言呢”扶苏淡然一笑,回复道。 “以前的事,我就不提了,毕竟现在都跟你无关。”熙洛总算是嘴下留情了。一旁一直提心吊胆的素漓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当月悬于夜空,便是我命人将他带走之时,时间可是所剩不多了”丢下这句话,泽芜与熙洛再一次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扶苏握紧拳头,可是,他没有办法,这些规矩他也都懂,自然是知道不能违背 他想着,最后再去看一眼吧。 “咚咚咚” “谁啊” 随着木门的吱呀声,是娟子过来开门了。 “诶,你不是那个茶楼里的公子吗”小娟子自是记得这位公子的。 “没错,就是我,小丫头,你爹呢”素漓在一旁轻声问道。 “你们来找我爹吗他在屋里头呢,我去叫他出来,你们先进来坐一会儿。屋里有些简陋,二位也别嫌弃。”没等两人做出回答,小姑娘便急着跑进屋里,再出来时,便是王二带着两个孩子正慢慢往外走着。 “老伯,最近可好身体可好些了”扶苏问道。 “有劳公子费心了,先前郎中说我惹了寒气,抓了些药来吃,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再过两天,就能出海了,屋里没别的收成了,但家还是要养的。”王二叹了口气,缓缓的说着,先前为了治病,他也用了不少钱。 “还是要多注意休息,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大家的日子也都不好过啊,能帮一点便是一点。”扶苏说着,从素漓手中接过一个小钱袋,便放在了桌子上。 “万万不可,公子,这怎么行呢,不合规矩啊”王二自然也是万般推辞。 “没事老伯,您就收下吧,这是我们公子的一点心意啊。”素漓也在一旁说着。 几番推辞不过,老伯也是千恩万谢的接过了钱袋。 “小丫头,你叫娟子对吧,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什么吗”扶苏偏头看向了旁边的女孩。 “记得,公子说过,陌上阁只做交易,公子可是想好了要什么”娟子很爽快,直接 说道。 “我什么都不要,你可以好好照顾你爹和你弟弟啊。”扶苏笑道,越发和善的看着眼前这个懂事的姑娘。 “谢谢公子,以后我一定多去茶楼捧场” 下午的时光很快便过去了,夜幕降临,月亮也开始缓缓升起,挂在夜空中,使那群星都失了颜色 “月圆了” 大雾开始弥漫起来了,慢慢的,从海上来,慢慢吞噬着整片大海,整个海滩,渐渐的,渔村也被雾气所包围了。 腥味越来越重,慢慢向村庄靠近 五更天,陌上阁 “东西呢”扶苏面前坐着两人,正是泽芜和熙洛。 泽芜笑了笑,微微抬手,示意熙洛将东西交与他。 熙洛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里面正静置着三颗鲛人之泪。这东西在归墟并不罕见,所以要拿出三颗,也很是容易。 给完东西,不做停留,简单到过别后,两人径直离去。 “你知道吗人间除了热闹,还有一个东西,叫做感情。”熙洛淡淡的道着。 “感情那又能值几个钱做人是该有点感情,可是我们不是人,我们体会不到那种生老病死丧亲之痛,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谁的身上感受到情,都说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白茗和祈月,唉,也是可惜了这一对知己。” “那倒也是” 说罢,两人与雾气一同消失在了凡间,像是从未来过一样。 清晨,天微凉。 “爹,雾散了,可以出海打鱼了”娟子端着一盆衣服,正准备往河边走去,弟弟还在睡着,王二听着闺女的声音,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今儿个,又有的忙咯” 晨光从云中撒下,雾已散,迷途在大海里的人啊,是否也已经踏上了归途,不要惧怕黑夜降临,因为太阳总会升起。世间的万物逃不过一个情字,人如此,鬼如此,妖如此,神亦是如此。 “绝海之泪这玩意儿,真的能用的上吗肆秋,你到底何时能做回那个祈月” 可是如果你做回了祈月,还会同我一起游历这世间吗 临安醉生楼 “阿嚏阿嚏” 几声喷嚏下来,沈肆秋真的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了。 “姑姑,你说我是不是招了什么人嫌,为什么最近总打喷嚏”沈肆秋一边摸着鼻子,一边说道。 “你怎么会招人嫌呢是不是最近天气转变的紧了,不小心着了凉,要不我给你去煮碗姜茶”老鸨笑了笑,她对沈肆秋,总是比对楼里的姑娘要好上许多,不是因为沈肆秋是这楼里的花魁,而是因为沈肆秋太像她的儿子了。 “姑姑,不用那么麻烦了,天色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沈肆秋撅了噘嘴,嗔怪似的说道。 “好好好,姑姑这就去休息,你也要早点休息啊。”老鸨一边说着,一边向外面走去,替沈肆秋带好了门,便直接离开了。 老鸨一出去,沈肆秋立马脸色凝重起来,对着身后的帘子招了招手。一个身穿黑衣,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出现了。他从帘后走了出来,径直走到沈肆秋面前,右手斜放于胸前,微微低头,躬身,十分恭敬。 “大人,您有何吩咐”黑衣男子开口了。 “听说薄云山庄那老盟主最近又有动静了你派些人到处打听打听,在薄云山庄也要留几个机灵点的,记住,没有本座的命令,不许对各门各派的人下手。”沈肆秋坐下来,也不看眼前的男人,说着。 “是,属下立刻去办,大人,您什么时候回魔族,神女最近好像心情不是很好,属下也不敢前去询问。”男子说到这里,显得有些为难。 “那丫头又闹脾气了是不是因为白泽最近没去看她了”沈肆秋笑道。 “白泽上神的确许久没来了。”男子想了想,回道。 “知道了,你先去办本座所说的事情吧,神女那边,本座解决便好,女孩子嘛,总归是要哄的。”沈肆秋说罢,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是,属下告退。”也不墨迹,男子行礼过后,化为一团黑气凭空消失了,沈肆秋坐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困了,决定先去休息。 “这丫头,一天天的又在闹什么脾气。”一边嘀咕着,干脆什么都不想了,灭了灯便到了床上躺下。自从老魔君死后,那丫头的脾气算是越来越不好了,也只有在他和白泽的面前能收敛点,对待旁人,几乎都是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摆在那里,这些下属就更不敢去说什么了。 看来,要找机会回去一趟了。沈肆秋想着,慢慢的入睡了。 第一章 中元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黑云四散,红月既出,中元之夜,死门大开,深巷之间,人影寥寥,子时,万籁俱寂,百鬼夜行。 “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街巷上早就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更夫慢悠悠的敲着锣,大声喊着这句亘古不变的话。 “诶,阿福啊,你怎么还在这儿打更啊今儿个啊,不能一个人走夜路了,早点收了家伙回去吧”旁边面馆老板正准备关门打烊呢,看见这更夫阿福打这儿路过,便出声儿提醒道。 “王叔啊,我这打更的不就得晚上打嘛,还得靠这家伙吃饭呢,诶今儿个晚上为啥就打不得了,你快跟我说说。” 阿福反倒是一脸疑惑,他刚来临安不久,在这儿找了打更的活儿,平时打更也没见着说不能打啊,怎的今儿反倒不行了。 “哎,你是刚来我们这儿,你不懂,今儿个啊,是中元节,那鬼门大开,无主孤魂都会出来,你快回家去吧,可别做了别人的替死鬼。” 正说着,一阵阴风吹过,阿福不禁打了个哆嗦,老板也不再多说什么,丢下一句话便关了门。 “中元节这里还有这种事,要真真碰见了,那还不得会气死,收了收了,回家去”阿福一边嘀咕着,一边回了家。 “已经开始放灯了素漓,今日为何不曾听见打更声”陌上阁阁楼上,白衣男子站在廊上,另一男子站在他的身旁,毕恭毕敬,他便是素漓,公子最信任的下属。 “公子,您这是又忘了今儿啊,是中元节,更夫都回家去了,这大晚上的,再过一会儿就更没人敢出来了,也就公子有这雅兴,倒还出来赏月。”旁边的素漓笑着,缓缓说道。 “中元节那看来,这孟婆又该忙起来了。她那孟婆庄的生意,也就这几天好些了。”扶苏淡淡一笑,说道。 “孟婆忙不忙我不知道,反正公子您老人家是不用忙的。”素漓倒是抬得一手好杠。 “你以为我愿意管那些闲事你可还记得之前的绝海之泪可是被那老家伙戏耍了一番,不过,他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多积点德,死后口碑也还能好一点。”扶苏手中的扇子未开,被他那在手中轻轻敲打着扶栏。 “敢这么说帝君的,也就只有公子你了。诶,这扇子,公子若是不要,何不赠我何必拿它来敲打扶栏呢这不是暴殄天物嘛”素漓倒是来劲儿了,开始絮叨起来了。 “能这么在我面前说话,还平安无事活这么久的,照目前看来,也就只有你了,你说是吧”扶苏似笑非笑的转身看着笑的正开心的某人,单眉一挑,全然一副要威胁他的模样。 “那倒不至于,能跟公子这么说话的人又不是我一个难道不是吗。”素漓当然知道公子是不会和他计较的,便直接不客气了。 扶苏自知他说的还有谁,能让他吃瘪的,也就是那临安沈肆秋,能让他感到无奈的,也就林蔚清那小子了。 “他们两个家伙,确实都比你更会气我” 地府 寂,如冬夜长眠般的寂静。 “哒哒哒”是谁的脚步声,似乎很沉重,像是双脚被铐上铁链一般,那声音一声声响着,不急不缓,他在朝这边靠近靠近 “吱呀”沉重的木门被门边两个鬼差推开,还没等他们做出请的手势,来人已经左手食指轻轻贴上嘴唇,意示他们不用招呼。 如果记得不错的话,就在半柱香之前,他是被唤来的。 “来了真够慢的。” 屋里没有开灯,从窗户泄进来的月光,照亮了那个角落,有一点亮光,那是个酒杯,看不清杯中的液体,但是,在这房间唯一明亮的角落下,在那里站着一个人,那是一个男人,更准确的说法,那应该是个鬼 看这身行头,就可以判断他在这地府里有个一官半职,也算是个人物。 “怎么我听说,交代你的这么点事情都没有办好”男人缓缓的摇晃着手中的杯子,冷冷的语气,让这气氛瞬间凝固下来了。 话音刚落,来人立刻单膝跪地,缓了缓,才接下话来,他的声音,似乎带有丝丝颤抖。 他在畏惧。 “回禀将军,您让我阻止鬼王大人拿到绝海之泪,可是这次是那泽芜帝君亲自去拜访了,可是就算我去跟熙洛那个家伙说两句,以他跟鬼王大人的交情,我去说也未必有用啊还不如不轻举妄动,免得这事儿传到鬼王耳中。”来人紧张的说着这些话,却始终不敢抬头。 “呵,祈月,好一个神君,扶鸾殿主不愿意管,那我就来替他清理门户。就让他永远留在人间吧,哦不,最好是,永远消失,嗯你可明白” 男人说话的语气依旧冰冷 ,对于那人说的话,他好像丝毫不曾关心,所以才说的如此轻巧。 “可是,冥帝那边若是怪罪下来我”缓缓问出这句话,又像是有所顾忌一样,冥帝,冥界老主人,上古冥神。那可是他更是得罪不起的人。 “行了,其他的我自有办法解决,你只需要做好你分内的事情,你就别管这么多了,退下吧。”男人说完,举杯一饮而尽,来人只好作罢。 “是。”说罢,仿佛解脱般的快速起身退了出去,门再一次关上,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屋内此时只有男人一人,男人将空杯举在面前注视着,突然冷不伶仃的笑了一声,许久,小声呢喃道: “我的鬼王大人啊你既然不愿待在地府安心做你的王,那就陪他一起在人间好生待着吧” 子时 红月正悬,街巷寂寥无人,鬼门大开,百鬼夜行。 “轰” 一声巨响,在一条街巷之中,一座平日里左邻右舍避让不及的石门打开了。 暗红,暗紫的光开始从里面照射出来。 随即,四名身穿旧时官兵服的鬼走了出来,两两一组分站在石门两侧,四名鬼差皆是手持长剑。 不知过了多久,开始有鬼魂从门里走了出来,有的穿着官服,有的穿着长褂各种各样的打扮皆有,各种地方的服饰也得应有尽有,有些一看就不是这大离国的百姓,这些鬼之间,不知道跨越了多少代。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条街上都已经挤满了人,那些早早打烊的店,也莫名其妙的开了门,其实,这早就不是阳间的店了,虽然地方没错,但是在正常人眼中,那行店面都是紧关着的,可是在鬼魂眼中,这边是他们中元节的寻欢作乐之地。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救我,救命”一连串的惨叫立即吸引了楼上两人的注意。 一个年轻人正连滚带爬的穿梭在鬼魂之中,他的身后,有几只鬼正在追着他,他拼命的逃着,喊着,可是,又怎么会有人理他呢更别说是来救他了。 “又是一个误入鬼蜮的可怜人。”扶苏似乎并没有要下去救他的意思,淡淡一笑,对旁边的素漓说着。 “啧啧,不着急,这才第一个。”素漓早已经见怪不怪,这种事情,他们从来不管,更不会阻拦那些追人的鬼魂,别说他们,就是黑白无常来了,也照样不会管。 总有一些夜行人,会在巧合之下误入鬼蜮,再然后,他们会被当做替死鬼,而那些找到替死鬼的鬼魂,便可以不用去受刑罚了。 有一些极为强悍的,便直接夺了活人的肉身,然后代替他在这人间活下去。 那人还在呼喊着,逃亡着,但是,等他体力耗尽再也逃不动时,一切就将结束了。 陌上阁 “公子,夜已经深了,您还不打算歇息吗”茶楼伙计上了阁楼,看见廊上的扶苏,便出声询问道。 “噢,我现在还没有倦意,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忙着店里的事呢,让素漓陪陪我就好了。”茶楼的伙计谁不知道公子和素漓关系好自是没再说什么,将手中的茶壶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对着素漓点了个头,便转身自行离去了。 “今夜,会有朋友来找公子叙旧吗”素漓盯着下面巷子中的鬼魂,顿了顿,继而又道:“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人活着不知道享乐,死后倒是活的逍遥快活了,这人啊,永远不知满足。”公子也向下看去,那些鬼魂在下面玩的那些花样,平日里也只有过节才能见着。 “人活着,烦心事太多了,死了,就什么牵挂都没有了。”素漓感叹道。 “那些鬼,谁敢说他们没什么牵挂吗你以为那些怨气,那些怨念是如何形成的只不过,都是时间问题罢了。” “还别说,有些事情,不记得也好,忘个干净了,也少遭些罪。”素漓倒是真的心大。 “真想忘了我倒是可以去找孟婆给你讨一碗孟婆汤来。”扶苏说着,笑了笑。 “那倒是不必了,我还是留着这些回忆做个念想吧。” 临安 “今年中元节,比往日热闹啊。”黑无常跟白无常也开始了巡视,他俩负责的区域也是难得在同一片儿。 “那是啥青楼吗”黑无常说着,指着前方那个灯火通明的高楼。 ,牌匾上赫然写着醉生楼三个大字。 “怎么,你想去尝尝醉生梦死的感觉”白无常看着一旁的老色鬼,直直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着。 “怎么会,我是这样的鬼吗老白,咱俩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黑无常有些不服气的争辩着。 “这么多年了,拉了多少人你自己数得清吗你记不住别人,别人可记得你,小心牡丹花下魂飞魄散,那可真就风流了,那我只能道一句天道好轮回咯” “行了, 你就别教训我了,走啦走啦” 一边说着,推着嘀嘀咕咕的老白便走了。 此时醉生楼里的沈肆秋,才没那功夫看百鬼夜行之景,跟楼里姑娘们畅聊过后,早已沉浸在睡梦中了,哪还知那屋外的热闹事儿。 第二章 陌上无常 “都过了这么久了,公子还要在这儿待到几时啊”素漓端着新添的热茶走了过来,将茶壶放在桌上,顺手拿起桌上放置的茶杯,在给扶苏添上之后,将茶杯递了过去,看着扶苏接过那茶杯,这才无奈问道。 茶是添了又添,月也是赏了又赏,百鬼也都看了,冷风也吹了,就差来俩人过来陪他们打牌了。 “不急,他俩不是还没来嘛。”扶苏将茶杯放下,右手从腰间摸出了折扇,用扇子轻轻敲打着左手。 “您不会在这坐了这么久,就为了等黑白无常那俩老鬼”素漓连翻了好几个白眼,看了看这冷清的街道中的游魂,说道。 “急什么,这不来了嘛”白茗笑着说着。 话音刚落,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便悄然出现在了这楼廊之上,还真是地府黑白无常二鬼。 那他俩这要是不来,那还不知道要在这儿坐多久呢 “属下见过鬼王大人。”两人同时单膝跪地,左手我劝斜放于胸前,微微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说着。 “行了,起来吧。”扶苏回头看着两人,淡淡的说道。 “大人,你这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不会专门在这儿等我们吧。”老黑打趣道,其实也不算客套话,他们跟鬼王的关系,也是很好,也算得上是好兄弟了,虽然年龄上差距挺大。 “诶,我这还不是为了能看看今天晚上这番壮观之象嘛。”扶苏笑着说道。 “说什么壮观,你看看这些鬼魂,这个,死了四年了,死活不愿意投胎,上回还跟孟婆闹了一回,那个,死了十几年了,一直在奈何桥边等他所念之人” 老白在一旁说着,指着下面的几个鬼魂挨个的说着关于他们的故事,此时的素漓,则是在一旁默默看戏。 气氛也开始沉重起来。 “好了,我们之间不说说这些了。我们不是凡人,我们也没有这么多的牵挂,许久不见你俩了,看在今天是中元节的份上,想着你们也许会来看看我啊,我便在这儿等等你们了。”说罢,扶苏伸手拍了拍黑白两人的肩,三人又都笑了起来。 “素漓,你也不管管你家公子,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看热闹。”老白也不再感叹,开始对着一旁看戏的素漓打趣道。 “害,这不是管不住嘛,你们说说,谁敢管他啊,就是倔驴一个。”素漓也笑道。 “可不是嘛,看来你这工作也不好做啊” “那是,这可比打仗难多了” 素漓感叹道。 “说得好像你们工作就很好做”扶苏露出了一个带有玩味的笑。 “我们也难啊,最近死的人太多了,什么世道啊,不是这荒就是那荒,你看看那地主,家里不照样是吃香喝辣山珍海味样样俱全”老白叹息道。 “就是,上次瞧见了,差点没气的当场把那地主给带走”老黑在旁边愤愤的说着。 “如今这世道不就如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素漓皱着眉,开口道。 “世人皆说黑白无常勾魂索命,其实在这凡世,你们带走的,除了他们的罪恶,也就是他们的留恋罢了。”扶苏一边说着,一边给几人添着茶。 “就是因为带走了他们的留恋,所以他们才更加怨恨我们。” 四人交谈甚欢,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天都快亮了,底下的鬼魂们,也开始纷纷退回鬼门之中了。 地底下的鬼是见不得太阳的光的,天亮了,他们就该走了。 “行了,我俩也该撤了,这几天,还有好多地方要查探呢。”老黑叹着气,说道。 毕竟每年这几天,他们的工作量都比平时大很多,最主要的是他俩还要去找那些散在四处的游魂。 “那行吧,那今天咱也就叙到这儿了,那等你们几时有空了,再来我这儿寻我吧。” 相互说了两句离别前的话后,这场谈话也算是结束了。街道中现在基本上很难看到成群的鬼魂了。只有一些游魂还在游荡。 “现在总可以去休息了吧”素漓没好气的说着,他都困死了,还要伺候这个主。 “好好好,那咱也回去睡觉去咯。” 说罢,两人慢慢朝着房间走去了。 天亮之后,街巷果然又恢复原样了,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正常。 又有谁敢相信,晚上这里,集满了魂灵。 “公子,今日又不上台子啊”小二哥上了隔廊,对着正在喝茶的扶苏问道。 “今日不上了,这几天我还有点事,待会儿就要走了。” 得到了回复之后,小二 自是自觉退下。每隔一段时间,小二便会来询问一番,这已经是习惯了,如果公子要上台子,必定是让这周围百姓们都知道的,因为盼他上一次台,可真不容易。 “这几日还有什么事吗”素漓十分不解,貌似今天是该公子去唱,而且,公子有什么事情,居然连他都不知道。 “素漓,去备马车,收拾收拾东西,我想去一趟临安了,你陪我一起去吧。” 扶苏两眼望着远方的天空,似乎在想着什么。 素漓看着扶苏已经出了神,便默默退下,他自然不会去问公子要去临安做些什么,只是立马去准备马车以及行李。 心里想着:难道你不让我陪,我还能不跟去吗明明就没得选 临安那也算是公子人间的故乡了,他在那里生活了许久,现在也该回去看看了。 “准备出发吧”素漓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两人上了马车,素漓坐着车夫的位置,牵起马绳便准备启程,东西都拿上来后,随着素漓一声“驾”,晃晃悠悠的也算是上了路。 一般这种苦力活,他不干,难不成要公子自己来做你也不可能啊。 从这里到临安并不远,按照沈肆秋的性格,去哪儿都是直接施法的,根本用不着马车这种麻烦玩意。 “公子,咱们到了。”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扶苏下了车,此时他们正在一家客栈门口。 “就这家吧。”扶苏说着,将行李提出来,一半给了素漓,另一半自己背着。 “两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柜台后的算账先生看着他们的到来,笑着迎接道。 “两间上房,隔近点。”扶苏面带笑容,微微点头,道。 “好嘞,两位上边儿请,楼上左转第四间和第五间。”说着,将钥匙放在柜台上,指着方向做出请的姿势。 待二人上楼,算账先生继续拨起了算盘,开始对起了账本。 打开房门,一张桌子,四把椅子,一张床,基本设施都挺齐全,其他的柜子啥的也都有,房间还放有新鲜的花,估计是今日刚采摘回来的,味道也不难闻,房中各处的帘子都看起来很新,果然有上房该有的样子。 放好东西,打开门,素漓已经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 “这么快,你是等不及了想去哪溜达啊”扶苏笑道。 “就放了个东西而已,等晚上回来再收拾也是一样的,又何必浪费这难得的放松时光呢。”素漓笑着回复道。 “走吧,先去找沈肆秋吧。不管怎么说,我们大老远过来,总要好吃好喝的招待我们一下吧。”说罢,关上门,两人一同下楼了。 马车早已被牵到了客栈的后院,为了省事儿,两人选择步行。 “您来这儿,就好好放松放松,我看这临安好玩的地方也不少,估计好吃的也不少。”一路上,素漓都在念叨,扶苏自然不嫌烦,确实该好好放松一下自己了。 “好啦,走啦走啦,别说了,我听的都馋了。” “公子,话说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素漓只是不知道沈肆秋住在哪儿的,他只知道沈肆秋在临安。 “我若是不知道,还会带你来以前让你过来这边,你又百般不乐意,说是不想被沈肆秋拖着下棋,现在到来问起我来了。”扶苏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望着素漓,气笑的说道。 “他拉我下棋,一下就是一夜,一夜下来一把不赢,他还不服,我能怎么办”素漓说着,眯起了眼睛,委屈两字已经写在脸上了。 “素漓,是不是最近睡得太好了,我觉得你跟他下棋也蛮不错的啊,正好教教他,哪天他赢了,也就不会缠你了。”扶苏说着,转了转手中的折扇,眯了眯眼,偏头看向素漓。 “怎么,他要是赢了他还不得笑话死我,果然,我素某人就是比不上沈大公子啊,公子居然都想着让我输。”素漓一看形势不对,便立马假装哀嚎。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调侃着,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目的地。 看着眼前这座华丽热闹的楼阁,素漓不禁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楼装饰华丽,牌匾赫然写着醉生楼三个大字,门口还有几个姑娘拿着手绢对着街上的人大喊着,声音格外妖噪。 进楼里的都是男人,在门口还要调戏一下门口站着的几个姑娘,姑娘们穿的一个比一个凉快,笑的一个比一个欢,一口一个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是做什么的。 第三章 醉生夜宴 眼看着日将落了,两人总算是逛到地方了。 醉生楼 醉生梦死 “带我来青楼公子,您这是何意不会是想”素漓双手护在胸前,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旁边的扶苏。 素漓内心深处如洪水猛兽闯过一般,心想:公子居然想着带来我青楼玩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来这儿当然是为了找沈肆秋啊”扶苏无奈扶额,摇了摇头,伸手拍上了素漓的肩膀,没好气地说道。 “噗,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沈公子可是在这青楼里呢。”素漓说着,斜着眼对着扶苏笑了起来,这下扶苏越发的觉得,素漓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行了,别嘴贫了,快进去吧。”说着,向醉生楼大门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几个姑娘就围了上来,老鸨看见他们,也立马笑着走了过来。 “二位公子里面请啊,看上了楼里哪位姑娘啊,我好让她们来陪您二位啊。”老鸨笑道。 “那就要沈肆秋,只要他一个人。”扶苏邪魅一笑,对着老鸨说道。 “啊这二位难道不知道沈公子不接客吗”老鸨有些为难的说道,但是看着眼前这俩行走的钱袋,又不想就这么放过了,接着又说道:“您看要不换别的” 三人还在纠结中,此时,沈肆秋早已站在楼上看了许久。 “姑姑,让他们上来吧。”沈肆秋喊道。 这青楼本来人就多,沈肆秋一发话,一时间焦点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这醉生楼,做男人的生意的可不是那些女孩儿,有些男的可是就好那一口的。 不过,沈肆秋是从来都不接客的,甚至出来露面都很少,心情不错的时候,他才会来大厅弹奏一曲,可就每次弹奏曲子的时候,总有人来惦记他,但是都被拒之门外,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纵使你给再多的钱。 “沈公子,你可没开玩笑吧”老鸨完全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沈肆秋嘴里说出来的,倒是有些诧异了。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沈肆秋,想着再次确认一下。 “姑姑,我没开玩笑,你就让他俩来我房间吧。”说罢,转身便往房间的方向走了。 “既然如此,这沈公子自己都发话了,那二位就随我来吧。”老鸨说着,将二人带了上去。留下楼中震惊的众人。 “沈公子接客了我没看错吧” “下次我也要去找他试上一试了” “可惜了我不是第一个” “哎呀,你好坏啊,人家不理你了” “哎呀,你都有奴家了还惦记着别的人,哼” 一些姑娘门看着自己身边的男人,突然醋意横生起来了,但更多的估计是怕被抢了生意,这也是头一回对沈肆秋产生了一些怨意,但一想到沈肆秋平日里的种种样子,也就作罢了。 确实,沈肆秋对她们这些楼里的姑娘都还不错。 一些男人搂着女人一边往房间走一边想着下次便来找沈肆秋,那姑娘肯定不乐意啊,有的便开始佯装生气,有的撒起了娇,另一些姑娘甚至不敢相信,在他们眼中,在这种地方,那沈肆秋就是白月光的存在啊。 “沈公子,人给你带来了。”老鸨站在门外敲着沈肆秋的门,扶苏与素漓便就站在她身后。 吱呀一声,门开了,沈肆秋站在门口。 “姑姑,就劳烦您去帮我准备点吃的给这二位了。”沈肆秋笑道。 “放心,这些事啊,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老鸨也笑道。说罢转身准备走,素漓却拦住了老鸨,取出几锭银子递给了老鸨。 老鸨一看这么多钱,连忙接过,瞬间喜笑颜开,嚷嚷着要去准备一桌好酒好菜。 三人进了房间,扶苏的脸瞬间一黑,把素漓都吓得刚坐下有立马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 “你还挺受欢迎啊,你可真行啊沈肆秋”扶苏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抵在了沈肆秋的下巴上,强迫性的让沈肆秋抬起了头,素漓见状,立马退了出去,关上门,站在门外守着。 “阿茗,你生气啦你该不会也是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惦记着我吧” 或许是扶苏用的力气根本不大,沈肆秋用手拉下扶苏抵住他头的那只手,十分厚脸皮的笑道。 “哼,当初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让你换个地方待着”扶苏面色凝重,他没想到,沈肆秋竟然成了这青楼的“花魁”般的人物。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阿茗,你先前不是还要我找个姑凉娶了吗”沈肆秋还在开着玩笑地说着。 “那你这不是 没找吗之前蔚清给你介绍了那么多,你可是挑剔的一个看中的都没有。”扶苏说这话时,抓住沈肆秋的那只手竟然使了点力度,抓的沈肆秋生疼。 “阿茗,我对那些不感兴趣,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沈肆秋说着,停顿了一下,便没在往下说了,他直勾勾眼睛对上了扶苏那凌厉的眼神,两个人僵持了许久,许是扶苏不想再争辩下去,他终究还是放开了抓住沈肆秋的那只手。 “那好,等你玩够了,我跟蔚清再同你好好谈谈这事儿吧。”扶苏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 “阿茗,我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思来想去的,总归是有些好奇。”沈肆秋突然问道。 这一句话,也是恰好提醒了扶苏,现在的沈肆秋根本没有了以前的那些记忆,他若是抓的太紧,会不会终有一日,沈肆秋会像沙子一样慢慢逃离这俗世。 “你以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扶苏笑笑,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茶杯茶壶给自己添了杯茶。 “你就是欺负我想不起来,肯定是以前我经常欺负你,你怕我想起来了继续欺负你是不是”沈肆秋转身跨坐在凳子上,翘着腿,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真是惹得扶苏哭笑不得。 “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啊”扶苏笑着说道,顺手拿起另一只杯子,为他也倒上了一杯清茶。 两人聊着,门外的素漓敲起了门。 “公子,酒菜都准备好了,是端到房间来么”素漓问道。 “不必了,让姑姑派人把酒菜端到我练琴的亭子那儿去吧。”沈肆秋对着门外一边说着,一边喝着手中端着的茶。 “出去吃饭吧,我都饿了。”沈肆秋放下茶杯,顺手一把从扶苏手中接过了茶杯,放在了桌上,拉起扶苏便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慢点,难不成吃的会长脚自己跑了不成”扶苏被拉的有点跟不上节奏,无奈的追着他说着。 “麻烦姑姑了,准备的这么丰盛。”沈肆秋眨着他的桃花眼,对着老鸨说道。 “多大点事,还要什么就吩咐他们去做,我先去门口忙着了,就不打扰你们了。”老鸨一边笑着说着话,一边往外走,也没等他们回复她,她便已经下了楼。 “那我们仨就开吃吧,我跟你们说,这醉生楼里的饭菜那可是真的香,比这我们临安一品天下的饭菜都要好吃,来这儿的人啊,不全是为了姑娘和小唱来的,有些人可就是专门奔着这里的饭菜来的呢”沈肆秋一边得意的介绍着,一边已经倒好了三杯酒。 “来,咱先喝一个。”沈肆秋举起了酒杯,看了看坐下的两人,说道。 渐渐的,天色已经黑了起来,青楼里的灯都已经打开了,这亭子建的很是巧妙,可以看见临安城的大片风景。现在往周围看去,皆是灯火通明,景象甚是好看。 “你们看,我这位置选的不错吧,这儿的风景多好啊。”沈肆秋的语气还挺骄傲的。 “的确不错。”扶苏一手撑着头,袖子已经顺着手臂掉到了手肘处,露出了那如女人一般的细致光滑的小臂。 灯光从他的背后照过来,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醉仙一般,扶苏酒量很好,他这番动作,只是因为嫌那光太刺眼看不清沈肆秋的脸罢了。 “你们再不吃,我可都要吃完了。”素漓一边吃着,还不忘对着两人打趣道。 “最后一块肉了,就留给我呗”沈肆秋一听素漓那话,立马撸起袖子抓起筷子就跟他抢了起来。 扶苏一手撑着头,一手则端着酒杯慢悠悠的喝着,看着眼前为了饭菜争抢的两人,竟觉得有些幼稚好笑了。 这一顿饭下来,愣是把沈肆秋给灌醉了,给素漓找了一间空房之后,扶苏独自一人将沈肆秋扶回了房间。 “就这点酒量,还想着灌我呢,沈肆秋你可是越来越觉得自己行了。”扶苏将沈肆秋放到了床上,替他脱下了鞋子,衣服,便起身去吩咐下人端来了热水和毛巾。 用热水将毛巾浸湿之后,简单的擦拭了一番,替她盖好被子后便离去了,越是到了晚上,青楼里越是热闹,现在外面喝酒吃饭听曲儿的人多的不行,扶苏也不想跟谁撞个正怀,直接去找了素漓。 “都给他收拾好了”素漓看见进门的扶苏,起身问道。 “以前我酒量不如他们,现在我酒量好着呢,他还想跟我喝,蔚清都不一定能喝的过我。”扶苏坐了下来,一边说着,又回想起了之前沈肆秋和林蔚清拼酒的那番场景了,真是令人难以忘怀。 “是是是,公子的酒量可是比以前长进了不少,如果我没记错,公子以前可是三杯就倒。”素漓笑道。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这不是慢慢的我就会喝酒了嘛,人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总要有点长进不是” “是是是,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你今晚在哪儿睡我再给你寻间房” “就在你这儿了,你选的这间房挺好啊,外面这个床榻就可以睡,你到里屋去,我睡外面。”扶苏看了看一边的床榻,说道。 “那我去给公子拿床被子。”素漓说罢,便径直走去里屋,抱了一床被子出来,一半铺在底下,另一半则是折叠在旁边,也就是让扶苏睡一半盖一半。 “好啦,我自己来就好,你也去休息吧。”说罢,走到了榻边,直接坐下,示意素漓也赶紧去睡觉,素漓点了点头,也转身进屋去了。 楼里虽是热闹,但在房间里听外面的声音,其实也并没有很大。 一夜无话。 第四章 无人村 不知已到了几更,沈肆秋慢慢的睁开眼睛,昨夜喝得大醉,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醒了” 听见屋里有人说话,沈肆秋立马惊坐了起来,此时的扶苏正端着茶壶正站在桌前,他原本是准备来叫沈肆秋起床的,顺便给他带了醒酒茶,没成想刚说一句话,沈肆秋居然有这么大反应。 “阿茗我还以为是谁呢,吓我一跳。”沈肆秋一边伸着懒腰下床,一边看着扶苏正在摆弄的东西。 “哦难不成还有什么人进过你房间,给你吓成这幅德行,亏你还在青楼待了这么久。”扶苏抬了抬眼,略带笑意的问道。 “我在这儿待了这么久,除了姑姑之外,从来没人进来过好吧。”沈肆秋穿好衣服,正对着铜镜扒拉自己的头发。 “当初让你跟我一起,你不愿意,蔚清说跟他一起你也不愿意,自己选了这个风月之地,你还怕被人占便宜”扶苏放好茶,就直接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看着正在梳洗的沈肆秋,打趣道。 “诶,别诬陷我,小爷我在这儿,可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存在。”沈肆秋说着,还摆出一脸骄傲的样子。 扶苏听着沈肆秋的话,也只是笑笑,招招手,示意他赶紧收拾好了过来,再扯下去,这茶都快凉透了。 “头怎么样,还晕不晕昨夜你居然跟我拼酒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可不是从前的那个白茗了。”扶苏拿起倒扣在桌上的茶杯,给迷糊中的沈肆秋倒了一杯,放在了桌上。 “喝了,一会儿就好了。”扶苏端着汤,递给了沈肆秋。 “对了,素漓怎么样了”沈肆秋自己都这样了还不忘关心关心素漓。 “放心,他恢复的可比你快多了,而且他喝的不多,可没你那么拼”扶苏笑道。 沈肆秋自然也不墨迹,很爽快的一饮而尽。两人收拾好一切,才走出门,门口站着素漓,以及正准备来喊他们去吃饭的老鸨。 “怎的,没休息好”老鸨看见沈肆秋一边走出来,一边晃着脑袋,便问道。 “没事姑姑,我只是酒还没完全醒呢,姑姑,不是说饭熟了吗,我快饿死了。”沈肆秋瘪瘪嘴,一脸委屈的望着老鸨说道。 “哈哈,饭好了,就等你们了。”老鸨笑着说着,将三人又带到了亭子里,那里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没有准备酒,这是扶苏的意思,因为他知道,就沈肆秋这个酒量,肯定也是不能再喝了。 “你以后,还是少跟人拼酒了,就凭你这酒量,别到时候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你这可还是个纯情少男呢,你家还有妹妹在等你给她寻个嫂子回去呢,这要是被别人下了手,你家那妹妹的脾气,不得把这儿掀了”扶苏说着,脸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了。 虽然带点开玩笑的意思,但有一点他没说错,他家那个小妹妹,一般人还真惹不起。 “行了行了,知道了”沈肆秋看着扶苏严肃的表情,自然也是不敢再说什么了,况且,他家那个妹妹发起飙来,这里又有多少人要遭罪了,于是连忙说着。 “属下见过大人”三人还在吃着,没成想,黑白无常居然来了。 “这是怎么了,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扶苏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人,此时两人已经变成了凡人等我模样,所以旁人看起来,也不会很奇怪。 “还吃着饭呢,害,这两天我跟老白不是到处巡视吗然后去了一个村子,里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人就算了,连鬼魂都没有一只,但是村里人家屋顶还在冒着炊烟,有的家里桌上还摆着热的饭菜,整个村子的人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啊,实在是奇怪的很,这不才来找您嘛。” 老黑急匆匆的说完这些,扶苏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这两天天天在沈肆秋这里,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情。 “尸体呢也没有吗”一旁的素漓突然问道。 “我跟老白也是在村里走了很久,什么都没有,但是那些牲畜倒是都还在。就好像,村子里的人一瞬间全部消失了一样。”黑无常压抑住自己内心的震惊,极力平复下心情对他们描述道。 “以前可发生过这类事情”扶苏突然问道。 “公子,据我所知,并没有。”素漓在一旁回道。 “这事情为什么没有上报给地府好让地府派人彻查”扶苏有问道。 “我想着大人现在应该不会想跟地方打什么交道了,万一碰见了右派势力总的来说,我们还是相信大人的实力”老白回道。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也去哪里看看现在说这么多,也没什么用。”沈肆秋总算是插上 话了。 “他说的对,我们去看看,或许能知道原因。”扶苏说着,看向了一旁的沈肆秋。 五人一同来到了那个所谓的觉得诡异的村子,五人分头找寻许久,便又在村口集合,确实,整个村子下来没有一个人,桌上的饭菜已经也已经慢慢放凉了。 “白天估计看不出什么了,咱们晚上再看,现在先找个地方歇会儿吧。”沈肆秋本来就还没醒酒,这一折腾,说清醒也不能算是,但说头晕那是真的。看来那茶也并没有那么管用。 “行吧,大家也都累了,找个地方坐会儿。”扶苏看着此时早已靠在了别人家门口的沈肆秋,无奈的说着。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庄依旧如刚来时一般无二。 一阵风吹过,似乎中间夹杂着什么声音。 “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扶苏原本是盘腿坐在一边修炼,却突然睁开了眼睛,问道。 “没有啊,哪有什么声音”老白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早已万般无聊。 “不,刚才的确有声音,很小,大家听,现在又开始了。”沈肆秋也屏息敛声,神色凝重。 “可是,我确实也没听见什么声音啊公子。”奈何素漓怎么用力听,可确实是什么也听不见。 “我明白了,你们三个跟着我和肆秋一起,到时候你们就能听见了。”说罢,扶苏立马带着四人向村子里面走去,穿过村子,村子最深处,是一片坟场,他们当时在村子里搜寻的时候看见这坟场,并无异样,而且去别人家坟地乱逛,也是不好的,所以,也就没有过多停留。 “你们说的声音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老白看着眼前这寂静之地,问道。 扶苏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缓缓抬起左手,慢慢伸向前方,指尖朝向那坟场,手指微张,手腕慢慢翻转,他的手中出现了一团蓝光前方仿佛出现了一层屏障,被指尖所点之处,竟然泛起了慢慢向外扩散的微波。 “结界”素漓倒吸一口凉气,说道。 随着扶苏的施法,眼前的结界竟然开始破碎,随后扶苏掌心向下,手微微抬高,指尖向前下方一点,结界彻底消失,眼前的一幕,让身后四人无比震惊。 只见一带着面具的黑衣男子手持玉箫斜靠坐在五人眼前最近的那棵大树的枝干之上,而他的后面,是几十个村里的村民正跪在那唯一一座坟前,他们的鬼魂,便站在他们身后。 那座坟,难道是这名男子的吗 男子像是发现了他们一样,但是却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要阻止他们进来的样子。对他们也没什么敌意。 纵使他们是闯入者 第五章 蒋 “他在干什么”沈肆秋因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抬头又是眼前这番景象,他盯着眼前这一幕,不禁问道。 “这是在,引魂吗还是” “蒋恭迎鬼王大人大驾。”男子突然大声说着,随后从树上跳了下来,站在了五人面前,他望着眼前的扶苏,单膝跪地,左臂曲于胸前,微微低着头,行礼之后,缓缓站起来,面具遮住了他的整张脸,几人也看不见他的相貌。 “不知是谁惊扰了大人,竟然请得大人亲自来了。”男子继续说着。 抬头看见扶苏身旁的沈肆秋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再看看后面的素漓,素漓只是默默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男子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恢复了常态。 “蒋”沈肆秋疑惑的望着扶苏道,这个名字,貌似有些熟悉。 “黑白无常二鬼参见殿下。”一旁的无常二鬼也行礼道。他们虽然是百鬼之首,但是面对十殿阎罗,还是略低一等。 “这是十殿阎罗中的一殿,秦广王,名曰:蒋。”素漓缓缓的走上前为沈肆秋介绍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还有,这些村民是怎么回事”扶苏望了望后面那些人,直奔主题的问道。 “这个村的人,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全部死去了,男女老少,一个未活。”蒋缓缓说出的一句话,让五人震惊了许久。 “这怎么可能呢”素漓感到不可置信。 “这个村子,其实早就已经荒了,大概,是在二十年前。这村子的老老少少就全都死在一群强盗的手下了,每年中元节这五天,都会在这个结界进行灵祭。” “我在这儿设下结界,也是为了防止老黑老白发现他们并把他们带走” 接着,蒋将这里发生过的事情给几人讲了一遍,实在是令人心痛,自从那件事情之后,蒋便对这里设下了守灵结界。 那些强盗,也不知道死了没,若是去了地府,必定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等到天一亮,这里的一切也就跟着结束了”老白感叹道。 “他们又会回到村子里,过着寻常百姓的生活,只不过,别人看不见他们罢了。”扶苏笑道。 “他们只是换了一种方法活下去罢了。”素漓微微一笑,说道。 “已经许久没见过一殿了。”几人一同坐在了旁边的凉亭石凳上,开始闲聊起来了。 “传闻中,一殿的模样可是豹眼狮鼻,络缌长须,头戴方冠,可是每次见你时,也不觉得你如他们形容的这般。”老黑笑着打趣道。 “世人总会把自己触及不到的事物想的美好或者丑陋,你们听我这声儿也不能像他们形容的一样啊。”蒋自己也开始打趣自己了。 “你时常带着面具,就算是我们也不知晓你的真正模样啊。”素漓在一旁看戏,时不时还插句嘴。 在场如果真要排个大小,他的官位也不能算是大的。 “十殿阎罗的面,也不是一般人相见就能见到的啊。除非你是想被他们审判”扶苏听着他们说的话,不禁笑出了声,在地府,见过十殿阎罗真面目和真身的,除了他们十个互相见过之外,整个地府绝不超过五个人。 “大人,既然这边解决了,我们也得回临安了,今夜是最后一夜了,万一有些眷恋红尘的鬼魂,还得我们将他们送走呢。”老白和老黑站了起来,向着扶苏行了个礼,道。 “那行吧,那片区域是你们负责的,也不能出乱子,你们先去吧。”扶苏也站了起来,对二人道。刹那间,二鬼一同消失在他们面前。 “这个村子的人,你真的都不打算交给薛来处理了”扶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还在灵祭的那些村民,缓缓问出这句话。 “不用了,让他们就这样生活下去吧。”蒋的声音很平静,但是眼中仿佛有深渊一般。 “诶,我说,你怎么搞得跟阎罗一样心软了。”扶苏看向对面坐着的蒋,突然觉得想笑。 “我跟他不一样。”蒋笑着回应道。 “别走了阎罗的老路便好。”扶苏提醒道。 “那大人日后可会拿此事来罚我”蒋依旧是笑着说着。 “那自然是不会。” “那蒋先在此谢过大人了。” 活着的人还在叹着死去人的可悲,可是,谁不可悲你以为你在怜悯别人,其实别人也在可怜你。 鬼不作祟 ,心里有鬼的人在作祟罢了。 旦明,日将出。 昨夜辞别之后,扶苏三人也是回到了醉生楼中,没有宿醉,沈肆秋甚至都 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醒时,旁边的被褥里还是热乎的,但是人却已经不在房间了。 “吱呀” 木门被推开了,是扶苏。 “醒了”看着床上正坐着发愣的沈肆秋,扶苏竟觉得有些可爱。 “你怎么起这么早。”沈肆秋伸了个懒腰,捏了捏眉心,昨夜睡的很好,身体也舒服多了。 下了床,快速的穿好衣裳,简简单单的洗了把脸,作势要拉着扶苏出门了。 “这么急着出去,想去哪儿”扶苏皱了皱眉,一把拉住了前脚刚迈出去的沈肆秋。 “我都饿了,都这么久没吃饭了。”沈肆秋噘着嘴嘟囔着,这幅撒娇的样子在扶苏那里是百用不厌的。 “我早已经让素漓去吩咐准备吃的了,估摸着现在快上齐菜了便想来叫你,可没想到你居然已经醒了。”扶苏这才说出了为什么他突然折回了房间的原因,居然是喊他吃饭 三人又走到了那个亭子里,果然菜已经上齐了。沈肆秋径直走了过去,坐下来薅起筷子就开始吃了,这果然是饿坏了。 “对了,昨天那个蒋,还有你们说的阎罗到底是什么,以前的我,跟他们认识吗”沈肆秋吃的差不多了,又开始话唠了。 “十殿阎罗是民间流传的主管地府十殿的十个掌控者,他们分别都有自己所掌管的领域。而昨天那个,是一殿秦广王蒋,专司人间夭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c善人寿终,接引超生。功过两半者,送交第十殿发放,仍投入世间,男转为女,女转为男。恶多善少者,押赴殿右高台,名曰孽镜台,令之一望,照见在世之心好坏,随即批解第二殿,发狱受苦。 而我说的那个叫阎罗的,其实他叫包,先前本来居第一殿,但因怜屈死,屡放还阳伸雪,降了职,还记得我之前跟蒋说让他不要走了老路,就是指的这件事。” 说到这里,他不禁想起了那些陈年往事了,当时就因为这事,他们可是打趣了阎罗很久。 顿了顿,继而又说道:“还有,以前的你不仅认识他们,而且关系也挺好,就像素漓一样。 素漓跟了我很久很久了,久到已经记不清了,到现在我只记得,他是我从战场之上带回来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对我的身世可是越发好气了啊。”沈肆秋无奈的说着。 “这个嘛,以后你自会想起来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扶苏淡淡一笑,这么多年了,这不是沈肆秋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但如果他自己想不起来,跟他说了又能怎样 每次他都是这样回复他的,而沈肆秋每次听完这话也就不再追问了,但扶苏知道,沈肆秋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肆秋”扶苏刚想着说些什么安慰一下,但是沈肆秋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让他把剩下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好啦,阿茗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我又没说什么,既然是天机不可泄露,那我就等那个合适的时候出现啊,又不是等不起。我沈大少爷,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沈肆秋反过来安慰起他来了。 “行了,沈大少爷,就您最明事理了。” 这两三句聊的让素漓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连话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明日的这个时候扶苏和素漓就要回去了,所以沈肆秋现在抓住机会也是跟他俩有说不完的话,话唠本质体现的淋漓尽致。 也不知道在这饭桌上聊了多久,桌上的剩菜剩饭都已经凉透了,三人这才想着回房去。 第六章 冒犯 “素漓,你先回房休息吧,我这边跟他有点事情要处理。”扶苏一手扒拉着门,望着跟在身后的素漓说着。 “是。”素漓不许多问也知道这所谓的处理事情是指什么,便很有眼力见的走了。 关上门,扶苏直接走到先进来的沈肆秋身边,两眼含笑的望着眼前的人。 “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沈肆秋被盯的毛骨悚然,感觉大事不妙,每次扶苏露出这个表情,总没好事。 “你怎么胆子这么小了,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扶苏玩味一笑,俯下身子慢慢凑近。坐在凳子上的沈肆秋觉得很是不舒服连连向后躲闪着。 “你干嘛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扶苏两眼微眯,依旧含着笑。 “你凑我这么近做什么男男授受不亲哈。”沈肆秋双手护胸,做出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 “切,看你我还不大大方方的看怎么,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扶苏越靠越近,沈肆秋已经感觉到面前人呼出的气息了。整个人立马变得僵硬起来,根本不知道做出什么反映,紧张到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他在扶苏的身上竟然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我对你可没那方面的兴趣。”见沈肆秋许久没有反应,扶苏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当他缓缓站起身来的那一刻,沈肆秋瞬间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放松。 “咦,小爷我对你可没兴趣,别整的这么骚里骚气,你有这功夫,不如在我这楼里多找几个女子来陪你。”沈肆秋抱怨道。扶苏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先前又出身大户人家,那些书香门第的小姐啊,皇宫贵族的公主啊,那还不是排着队想跟他多说两句话。 “肆秋,你来之前,你家妹妹可是交代过我了,你不回去,想在这里可以,但是绝不可以在外面乱搞,不然,别怪她来血洗这醉生楼。” 扶苏在沈肆秋的对面坐了下来,右手撑着头,左手慢慢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着,缓缓吐出这番话来,语气中没有警告和威胁,却不由得让人听了背后生出阵阵凉意。 “行了行了,这话她在我耳边都说了多少遍了,她要是真来了,可就不单单只是血洗醉生楼这么简单了。”显然,沈肆秋是个不怕事儿的主,毕竟他家妹妹他又不怕。 此时的醉生楼,虽然现在还是白天,但是客人也不少,老鸨在楼下忙碌着,也没空来管他们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公子,你快出来看看。” 门外站着的,是素漓。 两人起身,打开门,“发生什么事了”扶苏问道。 “楼下有人指名要找沈公子去接客。”素漓说完这话,扶苏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先下去看看再说。”一旁的沈肆秋的手抚上了扶苏的背,轻声说道。他也是怕扶苏一个激动直接下去将那人打个半死不活。 “我到要看看,是谁要碰我家的人。”扶苏眯起眼睛,嘴角带着一抹笑,突然产生了一个坏心思,看了看旁边愣住的沈肆秋,抬手搂着便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沈肆秋险些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要带着他跳楼呢。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大,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才把沈肆秋给说懵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两人吸引,看了过来,两人缓缓落地,老鸨看见两人下来了,顿时松了口气。 “姑姑,这边我来处理,您先去忙吧。”沈肆秋笑道。 听了这话,老鸨应声便走开了。 看见老鸨走了,沈肆秋这才附上扶苏耳畔,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谁特么是你家的” 扶苏只是浅笑,也侧过去小声回了一句:“配合一下,演场戏而已。”沈肆秋这才缓下来,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情。 “听说你找我”沈肆秋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人模狗样的人,看样子,应该还是个大户人家或者官商上的什么人。 “沈公子的容颜果然是倾国倾城,不愧是这醉生楼的花魁啊。”来人色眯眯的望着眼前的沈肆秋,这眼神,让扶苏很不爽。 “哎,小子,你把他给我,这楼里的随便你挑,我请你了,如何”来人看见了沈肆秋腰上搂着他的那手,也是皱了皱眉头,转向了旁边了扶苏,试图商量着。 “我要是不呢”扶苏神色淡然,一手勾起了旁边沈肆秋的下巴挑逗着,嘴角微微上扬,斜视着这个男人。 这男人身材很是魁梧,一点都不像是那种文绉绉的人。 “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听好了,我可是这临安城城主手下的副将,你敢得罪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男人自报名号,旁边的客 人一听,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不过就是个城主副将罢了,又不是城主,有什么资本炫耀还不都是别人手底下的狗。”扶苏轻笑一声,语气里更是充满了不屑,继而又说道:“我看看你有什么资格来抢我的人。” 话音刚落,二人身后的素漓慢慢走上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剑,将二人挡在身后。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就在此时,进来了许多官兵,是刚才有人出去举报有人闹事让巡逻官兵前来的。而恰巧白林军副帅林蔚清从封地回临安城修养几天,准备去拜访城主时碰见许多人聚集在此,便想着过来看看。 “林将军。”那名副将看看为首的人先是震惊,后又立马低头恭敬地喊道。 “是孙副将,这儿发生什么事了”林蔚清一边穿过人群向里走着,一边问道。 “这,我本来只是想过来寻乐一番,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肆意挑衅我。”他自是不敢说实话,只不过这胡编乱造的能力,让周围的人不禁对他小声指指点点了起来。 “林将军,许久不见了,扶苏这番有礼了。” 一句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他居然跟这林将军认识,老鸨在门口早已惊讶不已,而一旁的孙副将更是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议,要知道,这可是白林军的副帅 白林军,那是朝廷的军队,当朝左相为他们赐下的封号,皇帝也是认准了的。而白林军这名字中的林,便是指的林蔚清。 “林将军,这你们认识”孙副将小心地问道。 “何止是认识,这是老朋友了,你是新来的,不知有没有听过城主有个义子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你面前这位呢,名叫白茗。旁边这位,是沈公子,是”林蔚青一边介绍着,一边走到了扶苏的身旁,但看着眼前这场景,他竟不知道这是唱的哪出戏,他一时间真不知道怎么介绍。 扶苏接着林蔚清的话说着,搂沈肆秋可是搂的更紧了,生怕别人不能注意这边的情况。 “这是我的人。”扶苏淡然一笑,冷声说道。 “什么难道这就是”孙副将自然是大气不敢出,白茗,那不就是白林军的那位早已归田退隐的主帅吗 他只知道名讳,并不曾见过本人,而且据说白茗已经很久没有在朝中出现过了。在城主府也是一次没见过面。 旁边看戏的人也皆是震惊,没有人不知道白林军,没有人不知道林蔚清和白茗这两个名字,更何况,他还是城主的义子 一些稍微年龄大点的,都知道城主有个义子,没想到在这儿看见真容了。 “少公子,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属下计较”孙副将连忙跪下,开始了一系列的欺软怕硬环节。 更何况,他刚才居然在跟他家少公子抢男人 “事情既然都已经解决了,你还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滚”林蔚清冷眼怒斥道。 “是是是,多谢大人”孙副将一边说着,一边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地方,他是一秒钟都不敢多待,生怕下一秒他们会改变主意不愿放过他。 扶苏没有说话,在和林蔚清准备上楼叙旧时给了素漓一个眼神,素漓秒懂,没等到二人上楼,就直接出了醉生楼,追着孙副将而去了。 孙副将没走多远,便被飞檐走壁的素漓逮到了。从屋顶直接跳下来,落在孙副将的面前,孙副将后面的士兵也吓得不敢动。 “后面的人,不想死的,赶紧给我滚,我不说第二遍。”素漓难得严肃一回,直接冷声丢出这句话,那些士兵立刻便逃离了。孙副将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眼看这自己的手下全跑完了,他却腿软了。他这样子,真是枉费了这一身肌肉。 “你这是要干什么”孙副将双拳紧握,两眼直盯着眼前的素漓,恶狠狠的说道。 “只能怪你命不好,惹谁不好,偏偏惹了我家公子,虽然我家公子素来是以和为贵,人也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但这并不代表我不能替他杀了你。”一边说着,素漓手从背后慢慢拿了出来,手中紧握着一柄长剑。 第七章 探望 素漓身影在他面前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孙副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愣在原地。随后慌慌张张的四处观察着。 “呲” 一把剑直挺挺的从孙副将的身后直接刺了过来,直直的刺穿了他的身体。素漓是故意施法让自己出现在了他的背后,他可不想看着这人死后瞪着他的那副嘴脸。 要知道,在地府他好歹也是个统领一军的鬼将军,杀他,根本不需要用什么法术。 将剑拔出之后,孙副将的尸体没有了支撑,就直接跪倒在了那个巷子里,他手下的那些人早就跑得不见踪影,根本没有人来管他,估计就算收尸,他们也要到很晚才会有人来。 素漓蹲在尸体旁边,十分漠然的拉起孙副将的衣服将剑慢慢擦拭干净,起身,手腕一转,剑随即消失不见了。 轻功直接跃上旁边的屋顶,准备回去复命。 笑话,惹了公子他们,他还想着能活命就算素漓没来杀了他,他也活不过今晚,沈肆秋自己也会来取他性命,毕竟平日里他可是最看不惯这种人。 “阿茗,你今天这是唱的哪出戏啊我差点没反应过来。”林蔚清笑道。 “原本只是想着调戏那人一番,没想到居然是还是义父手下当差的,那我可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我得替义父把身边的这些小人都处理干净了。”扶苏耸耸肩,摊手无奈道。 “我可真是羡慕你啊,这么多年了,容颜不老青春永驻的,也就只有你俩经得起折腾,我就不行了,父亲他们天天催着我找娶亲呢,今天媒婆推荐这家姑娘,明天又是那家姑娘,头疼得很。”林蔚清苦笑道。 “当初让你跟着我们修行,是你自己不愿意的。”扶苏笑道。 “人活一辈子,也就值了,活一天算一天,活一天少一天,能安安稳稳过完此生,便足矣,又何必追求长生不老呢要是我以后真的留恋这世间,我再来找你,你可会帮我”林蔚清笑道。 “只要你想,就来找我便好。” “自家兄弟,就不必那么客气了,那咱兄弟俩就这么说好了,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不愧是我认准的好兄弟” 回到醉生楼,素漓若无其事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此时的扶苏,还在跟林蔚清叙旧,而沈肆秋也正在自己的房间坐着,把玩着手中那把画有山水桃林图的折扇。 看见素漓回到房间,沈肆秋也没有多问,因为他已经猜到了,就在素漓走出醉生楼的那一刻。 而且,就算素漓不去动手,他自己也会去的。 “要不要下盘棋”素漓看了看房间里面的摆设,这里唯一可以两个人一起玩的,也就是围棋了。 难得素漓主动提出跟沈肆秋下棋。 “行,来一局,可别让着我。” “我几时让过你,输了别哭就行。” 不知过了多久,扶苏终于跟林蔚清谈完了,亲自将林蔚清送走后,便走进了素漓的房间。进门便看见沈肆秋一脸愁眉苦脸的跟素漓下棋的样子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饿了吗要不要吩咐去做点吃的”扶苏走到了沈肆秋的身后,摸起一颗棋子放上了棋盘,拯救了沈肆秋下的这盘棋。 “不玩了不玩了,我早就饿了。”沈肆秋说着,走向桌子拿起一只水杯添满水一口饮下。素漓也是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去吩咐丫鬟准备些吃的。 “你这城主义子做的很是失败啊,连手下的人都不认得你。”沈肆秋故意拿这说事。 “你不是知道我很久之前就离开城主府了吗当年我跟我义父说要出去闯荡,便再也没回过家,只是经常跟义父书信联系。偶尔路过这里,才会回去探望一番。” “你是不是让素漓把那人杀了。”沈肆秋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哎呀,这都被你都猜到了,不错啊,有进步。”扶苏说着,还表扬似的点了点头,脸上一脸欣慰的表情愣是引得沈肆秋噗嗤一声没忍住。 “就算你不让素漓去,我自己也会去的,就是见不得这种认为自己有点权力就欺压百姓的人”沈肆秋眯着眼睛,笑着说道。 “这种人,本就不该多活。活着欺压百姓,还不如死了清净。” “人都杀了,说这么多也没用了,就等着黑白无常把他的魂带回去了,这可得好好制裁一番。” “人死了,魂儿你都不放过啊,你可真不是人” “哼,我本来就不是人。” 饭后 回了房间,沈肆秋已经开始犯困了,脱了衣物鞋子便往床上 跑,却被扶苏从后面揪住了衣领。 “怎么着,又要去睡觉你成天除了吃就是睡,你是猪吗”扶苏呵斥道。 “你就别说我了,我是真的困了,饶了小可这一次行不行,你要是闲的,下去听听曲儿都可以。”沈肆秋无奈的说道。 “行吧行吧,你去睡吧,我跟素漓出去到处逛逛,我都多少年没回来好好看看这里了,而且还得回去看看义父义母了。”说罢,扶苏径直离去了。 扶苏直接打道去了城主府,素漓则是在府外等他。 索性府里的管家还是原来的那个,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早已经年迈了许多,见着小少爷回来,管家那个高兴的,连忙招呼着让他进去,顺便乐呵呵的跑去通报给徐老和徐老夫人。 他的两个哥哥也都在家,见着自家弟弟回来,也是无比兴奋,跟徐老徐夫人聊了许久,出门便又被两个哥哥拉到房里,跟他讲述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兄弟三人也是好久没聚了,虽然大哥二哥之前有去过他的茶楼。 “对了,大哥,二哥,先前府里有个副将冒犯了我还有蔚清,所以我便让素漓把他杀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尸体貌似就在那边的街巷之中。”扶苏突然想到了那个副将,便随口问道。 “没事,你就放心吧,蔚清今日来时,特地就同我们说了此事,这孙副将平日就蛮横得很,专欺压老百姓,我跟大哥早就想治治他了,没想到这狗东西居然冒犯到你头上来了,真是不知死活。”徐东气愤的说着,突然哈哈一笑,道:“况且,就算你杀了这府里的某个人,我跟大哥还能治你的罪不成那家伙的尸首已经处理了,不必再担心此事。” “原来他平日居然是这种人,这种人居然在城主府留了这么久,真是便宜他了。亏我还以为他是什么有功的大将军呢,看来他死的不冤。”扶苏不由得感叹道。 “阿茗,你这次回来,不多住几日吗母亲她很想你,我们也很想你。”大哥徐栎突然说道。 “不住了,我这次来这边,本来就是来采购一批货的,明天一早就要走了,茶楼那边还需要人照顾。”这么说,当然也是为了安抚这两个哥哥。 “过会儿我得走了,要是真留到明天再走,义母看了心里会难过,她最看不得这离别之景了。” “让素漓照顾几天不就好了,你在这边多玩几天,也好多陪陪母亲。”徐栎说着。 “算了,那边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素漓又怎么做得好呢。还是我亲自回去,待我有空,我再回来与二位哥哥一醉方休。” “好,到时候,我定拿美酒好好灌你。”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沈肆秋睡醒,扶苏便跟老鸨打完招呼后和素漓走了,他们得回去了,出来太久,都快忘了自己还开了个茶楼了。 这两天他们不在,也不知道茶楼那边怎么样了。收拾好东西,两人回到先前的客栈,架着马车离开了临安,顺便欣赏一番沿路的风景。 沈肆秋睡醒时,已经接近晌午了,没有人来叫他,这是扶苏走时跟老鸨吩咐的,让他能睡个好觉,醒来后的沈肆秋,发现那两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询问过老鸨之后,他也只能接受扶苏和素漓已经离开这个事实了。 毕竟,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在这儿注定也是待不久的。 简单的洗漱之后,沈肆秋按照往常的习惯,闲暇时弹弹琴,看看书,再也没有人来打扰他。没有人陪他下棋,着实闲得很。 “还有多远”扶苏扒开马车帘子问着,素漓正坐在帘前驾着马车。 “公子,就快到了。”素漓回应着。 “等回去了,就给我把戏服准备好,今日心情甚好,突然想唱曲儿了。”扶苏笑道。 “公子,那我可真希望你每天心情都好。”素漓也跟着笑道。 “那你怕是要累死我。” “素漓怎敢啊” 陌上阁外的街上,百姓们纷纷议论着: “听说今天公子要唱曲儿了,可真是要大饱耳福啊。” “是吗,那现在赶快去占个位置,不然等人多了,就得在门外听了。” “就是就是,大家伙快去看看吧。” 百鬼已过,人心却没过,鬼没做什么恶事,人皆怕之,人但凡有点权利,管你什么罪大恶极,人皆媚之,有时候啊,这人比鬼还可怕。 第一章 出征 陌上阁阁廊之上,扶苏靠坐在扶栏边,他刚唱完一曲上来,底下的那些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昨日见了林将军,公子是否又怀恋起了过去在军中的生活了。”素漓添好了茶,看了眼眼前正出神的扶苏,浅浅一笑,道。 “素漓,你可否还记得,当初出征时救肆秋的那番场景。”扶苏抬手拿起茶杯,细抿一口,缓缓道。 “当然记得” 两人的思绪一瞬间被拉到了十五年前。那年,白茗刚满十三,林蔚清快满十四。 大离正处于战乱,南疆起兵攻打大离属地,大离皇上派护国将军林渊带兵南征。 临安当时正是被众小国觊觎之际,因为地理位置优越,算是大离的一座大城池。 战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临安城城主多次上报朝廷请求派兵支援。终于算是缓和过来了。 幸好临安城人才辈出,白茗和林蔚清这两个长相俊俏的少年便是其中的两个佼佼者。 “阿茗,你说,这战乱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平静啊,你看看这,民不聊生c生灵涂炭,这跟先生说的那番盛世之景完全不同。”白茗同林蔚清两人坐在临安城上,那里,可以俯瞰着整个临安。 一旁的白茗没有答复他,他看着眼下这片土地,一时间心里一阵酸楚。他来到这人间,本来是来寻找那沦落人间不见踪影的沈肆秋的,没成想他到了人世间,却成了小孩子,还正逢乱世,当时他那个年龄正懂事,被城主捡了回来收为义子,也遇见了那个年纪的林蔚清,他父亲也是当时的护国将军,因为要出征打仗,便将他暂且托付在了城主府中,这一去,就是三年。 “我是认真的。”林蔚清见得不到回应,拉住白茗的手急忙又接上了这句。 “那我们去跟义父讲,我们去参军”白茗偏头看他,他看见了林蔚清眼中的执着。 “没必要这么麻烦,一个月后,朝廷要来一场比武选帅,我们去参加可好,我觉得阿茗的实力,做个主帅岂不是朝廷一大幸事”林蔚清淡然一笑,道。 “可别这么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可得抓紧时间好好练功。”白茗说着,伸出了右手,握成拳,平举在胸前,朝向林蔚清,林蔚清裂开嘴笑出了声,也举着拳头,两拳相对,这是他们的约定。 “简直胡闹”城主夫人一听两个人有了这种想法,拍着桌子大喊道,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跟随林蔚清的父亲一同出征,到现在也没回来,白茗虽说是义子,却一直被当做亲儿子对待,如今,他也要去从军,这叫她怎么能受得了。 “义母,我跟蔚清已经决定了,既然义母不同意,那我去同义父说。”白茗说着,拉着林蔚清便跑了出去,不顾身后气急过后偷偷抹眼泪的夫人。 “唉,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你义母她不是妇人之见,她只是舍不得。”徐老叹道。 “可是”白茗低着头,不知道再怎么说下去。 “徐伯伯,我跟阿茗已经考虑清楚了一个月后的比武,我们一定要拿下”林蔚清伸手握住白茗的手,坚定的对着徐老说道。 “好啊,不愧为将门之后,蔚清,你父亲是个英雄,你将来,也一定是个英雄。” 一月之后 比武台 “众英雄,今日办这比武,相比大家也知道原因,徐某也不多讲,皇上下令,只是让徐某办这个台子,那上头坐着的,是当朝左丞相以及几位将军,多的不说了,现在,请丞相讲两句吧。” 说着,向后退去,看了一眼台上坐着的左丞相顾凝之,那可算得上是当朝最年轻大官儿了,连右丞相王远傅,那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臣子了。 “徐老说笑了,我倒是没什么要讲的,只希望各位英雄能发挥自己的实力,将来为国效力。”顾凝之淡淡一笑,扫了一眼台下站着的诸位,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已经可以开始了。 规则很简单,抽签决定,所有人写上姓名后,交给上面的人,再打乱顺序之后,由顾凝之来抽签。 几轮过去,白茗和林蔚清两人也没有被抽到一组,这是件好事,这样他们俩就可以一起晋级成功。几炷香过后,只剩下白茗和林蔚清了。 “白茗” “林蔚清” “请指教”两人按照规矩互相介绍之后,便准备开始了。 “请问徐老,那林蔚清,可是林将军之子”顾凝之看着林蔚清这一路的表现,可以说是英雄出少年了。 “回大人,正是林将军之子。”徐老笑答道。 “哦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那另一位是”顾凝之 看着白茗,很是眼生,他几乎想不起这是哪位王公贵族家的公子。 “那是老夫的义子,白茗。” “哦原来是您老的义子,我记得您家两个儿子都随林将军上了战场,没想到这义子,也是武艺高强。” “大人说笑了,如果小儿能为国效力,自然是最好的。” “徐老您说的好” “阿茗,没想到你的武功如此了得,我竟占不得一丝便宜”两人好不容易从交手中分开,林蔚清啐了一口嘴角的血,感叹道。 “若不是你受伤了,我俩定不分胜负。”白茗看着林蔚清嘴角流出的血,愣了愣神。 “那便继续”林蔚清笑道,白茗也笑着点了点头。 林蔚清轻身一向上跃,在空中一手拿木剑,为了防止伤人,比试的时候用木剑代铁剑。一手自然展开,突然身体紧绷,拿剑的手一用劲儿,直指白茗,向他刺去,白茗自然不示弱,木剑上挑,做好拦截的准备,林蔚清发现了这个小动作,立马剑对剑打去,两人剑接触的那一刻,白茗动了,将剑触地,接力直翻到脚快要踢到林蔚清的那一刻,林蔚清腰下一松,向后弯曲,一催内力,向前一滑,两人直接错过,谁也没碰到谁。落地之时,两人背对背站着,林蔚清以最快速度转身指剑,却没想到白茗比他更早的将剑指向了他的眉心。 “蔚清,你输了。”白茗收起剑,笑道。 “还是阿茗厉害”林蔚清说着,将手伸出,白茗也伸出手,两人击掌后紧紧握住,都笑了。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尽兴的比试过,白茗永远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书生模样,根本不愿意做这些粗鲁的事情,不管林蔚清怎么说都没有用。 “总之,我们算是留到最后了。”白茗说着,想到什么似的收回手,拍拍林蔚清的肩膀,两人一同走上了属于胜利者的那个地方,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放于胸前,向主台上的顾凝之行礼。 “真不愧是少年英雄,真是后生可畏啊。”说罢,示意两人起来。其实他自己也算是后生,但比起他们二人,也算是长了一辈。 “既然结果已出,我会将此结果回报给皇上,二位小英雄就静候佳音吧。” “是”两人在次一同回应,顿时开心起来,孩子就是孩子,心思都不会藏匿起来。一旁的徐老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义父大人,此次远行,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不能陪伴义父义母,恕孩儿不肖。”白茗跪在二老面前,这是临行前最后的告别了,昨日皇上已经下旨封白茗为主帅,林蔚清为副帅,即将带领十万精兵北行前往峪蔺城。 “义母不求你建多大的功,立多大的业,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好好的”徐夫人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时间眼泪涌出,颤抖着替白茗整理好衣服,不再吐出一个字。 “茗儿,去吧,别让蔚清等急了。”说罢,拍了拍白茗的肩膀,拉住一旁泣不成声的徐夫人的手,轻轻拍打以示安慰,白茗在这种场合再也待不住了,道别后便离开了,留下身后屋里止不住叹息的二老。 “出发”白茗一声令下,军队从临安城下离去了,老百姓站在道路两边,也许那些士兵里面有他们的亲人,也许是看着这气势磅礴的景象被震惊,两边的人哭的哭,说的说,叹的叹,一时间,竟让白茗心里五味杂陈。 城楼上送行的人中,还有顾凝之,走时,他曾向皇上为他们讨过一个名字,说如果胜了,便封这支军队为白林军,除了皇旨,就只听白茗,林蔚清二人指挥,这无疑是莫大的奖赏,也是提供了莫大的动力。 “回宫。”军队已经走远,从城楼之上已经看不见排头的白林二人,顾凝之这才下令回宫复命。 “阿茗,我觉得你不像是一个将军。”林蔚清笑道,说着,扫了旁边身着白衣,一手执折扇,一手牵着马绳的白茗,在第一次全军休息之后,白茗便换下了那身铠甲,说还是自己的衣服穿着舒服,于是林蔚请客也换上了常服。林蔚清至少腰间挂着长剑,那是他父亲专门为他寻的,名曰惊霓,而白茗那把据说是从被城主捡到时便放在他身边的,剑上刻着鬼冥二字,于是取名就叫鬼冥剑。那把剑十分草率的被他挂在马的身上,手上只持一把扇子。 “那我像什么文弱书生”白茗好奇的回问道。 “如果你不习武,可能我会说你像个文弱书生,但是现在不同,我觉得你更像个江湖中人。”林蔚清认真道。 “江湖人也没什么不好,除了被卷进江湖争斗中,至少没有做官那么复杂。”白茗淡然一笑,道。 “阿茗说的也对。”这一点,林蔚清表示认同,自己的父亲身在官场,这周围有多少觊觎他的人,有多少想陷害他的人,他虽年纪不大,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我先前想给父亲修书一封,跟他道明我的状况,后来一想,不如有点战绩了再跟他说也不迟。” “笨,幸亏你没写信。”白茗和林蔚清都骑着马 ,便用扇子敲到了林蔚清的头上,感觉快被气笑了。 “我怎么了嘛。”林蔚清捂着头,委屈道。 “若是那封信中途被奸人所劫,到时候不到林将军手中还好,万一被奸人利用,再传到林将军手上,可能那就不是你写的那一封了,尤其是现在你跟林将军一个在南征战,一个正要北伐。世间险恶,永远让你防不胜防。”白茗慢悠悠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阿茗,你虽年纪不大,但讲起大道理来,跟那教书先生可一点没差,都是一样让人头疼。”林蔚清长叹口气,无奈道。 “万一,我真是你所说的江湖中人呢,见惯了江湖险恶,这才体会颇多啊。”白茗开着玩笑说道。 “你才多大,我初见你时你也才八岁,浪迹的哪门子江湖啊。” “害,反正啊,就是比你懂得多。” 两人一路说笑着,丝毫没有行军打仗那番严肃之景,让身后的几位将军c副将也是表示很无奈,不过一路听下来,白茗这么小便有如此多的见解,确实让他们很是惊讶。 距离峪蔺关,还有三天的路程,北部偏荒,很少路过什么城,村庄倒是有不少,一路上没瞧见什么难民,过了两道关门了,粮食储备量也是足够大军吃许久,不急于那一时赶往峪蔺关,更何况,他们是要拿下峪蔺关,如今的峪蔺关,是被北疆王拿捏着的,他的势力在北荒,也相当于是皇上的位置,原本也是臣服于中原,两方本是和和乐乐,如今看着南疆王起兵,他们也伙同南疆王一同造了反。 三年前顾凝之一听说南疆王谋同北疆王起兵谋反,便立刻上书皇上派护国将军林渊带兵前往南疆镇压,三年来本按兵不动的北疆王现在也开始蠢蠢欲动,准备与南疆王一起形成南北夹击之势,顾凝之又上书比武选帅,为朝廷来招贤纳士,做事果断,有勇有谋,不论是主政还是兵法,都信手拈来,可以说是文武双全正儿八经的天之骄子,为朝廷做事是尽心又尽力,这也是众老臣子信服这毛头小子的原因之一。 “凝之,你觉得这次北伐人选,选的如何啊。”皇上正在书房批阅奏折,瞅了瞅一旁正在研读兵书的顾凝之,问道。 顾凝之跟皇上也算是两个人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于是在没有人的时候,两人皆以兄弟相待,每当皇上在书房批阅奏折时,顾凝之便在一旁坐着研读各种书籍。 “回皇上,那林蔚清乃护国将军林渊之子,武功在一众世子中皆是最好的,而那白茗,乃临安城城主徐老义子,武功更是在蔚清之上,而且据我观察那人,勇谋皆在蔚清之上,那可是个将才啊。”顾凝之放下兵书,轻声回复道。 “照你这么说,你对这两个孩子,是有十足的信心咯。可是说到底他们还是个孩子。”皇上总是觉得派两个孩子出去,始终是不妥当。 “皇上不必太过担心,必要的时候,我会过去做随军军师,辅助他们二人征战。”顾凝之这话一说,皇上的心才慢慢被安抚下来,他也许不相信外人,但对顾凝之,确是百般信任。 “凝之,有你在,朕真的太安心了。”说罢,继续拿着奏折批阅起来,顾凝之浅笑,也继续研读起兵书。 第二章 峪蔺关,峪蔺城 “还要多久啊”林蔚清趁着休息整顿的时间,拉着白茗跑到了旁边山包包上,可劲儿往前望。 “这就不行了当初不是你提议要来夺帅的嘛,这才走几步路就垮了”白茗打趣道。 “不是不行,就是感觉为什么自己走就那么快,跟着大军走也太慢了吧”一想到这里,林蔚清立马哭丧着脸。 “自己走跟军队一起走自然是不同的,行啦,下去休息一下,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们明天就能到了。”白茗心里很清楚,虽然林蔚清一直在抱怨,可是这也就过过嘴瘾,要走的时候精力比谁都好。 “你去歇会儿,我在这边守着就行了。”白茗说着,将林蔚清推到一棵树下,自己转身几步便上了另一棵树,斜靠在树干上,环顾着四周。 “醒醒,咱们该走了。” 林蔚清被白茗喊醒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将林蔚清喊醒之后,两人接连喊了几位将军与副将,再把大军整顿起来,继续向北出发。 翌日,酉时。 “暂且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吧,再往前五里路便是峪蔺关了。”说罢,白茗便让属下往下吩咐着。 “还有十里这隔得也太远了吧。”林蔚清叹道。 “晚上我们趁夜再往前走,这样才不容易打草惊蛇。再说了,不过十里地,哪里远了”白茗没好气道。 “行吧,听你的就是。”林蔚清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提不起一点精神气来。 太阳渐渐落下,大军拔营准备继续向峪蔺关靠近。 “报––––” 前面派出去探路的人已经返回来了。 “前面什么情况”林蔚清一下子转变了态度,变得严肃起来,对待军中的事情,他又怎么能当做玩笑 “禀报副元帅,前方峪蔺关中,竟无人守关”士兵说道。 “无人守关难不成都去休息了”一旁的王将军上前说道。 “一般来说这种可能性很小,基本上不会有,再怎么说,守关的士兵轮换还是做得到的,又怎么会没人守关呢”林蔚清直接否决道。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白茗冷不伶仃冒出来一句,一下子,众人的关注点都在他这儿了,都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指的是,那峪蔺城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数。”白茗拿着手中的扇子轻轻敲打,眼中流露出一种欣喜之色。 “变数那怎么办,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也不敢贸然攻关攻城啊,况且城中百姓可都是无辜的。”林蔚清皱了皱眉,的确,在不知道城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的情况下,确实不宜贸然行动。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溜进去一探究竟”白茗嘴角微微上扬,缓缓说道。 “那行,我去看看,以我的身手,要想混进去那还是可以的”林蔚清立马接话道。 “我同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白茗说着,顿了顿,思索片刻,立马传令道:“众将士就此休息,安营扎寨,准备伙食,切记要注意防范四周,没有命令,谁都不允许走动太远” “是” 说罢,两人径直往前走去,直奔那峪蔺关而去。一路上,愣是没见着一个人,也难怪,现在也不早了,一般也不会有人从这里过。眼见着峪蔺关越来越近,两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暂且先掩护起来,准备先观察观察。 “怎么回事,你看见没,那上面旗子都随意倒在那里。”林蔚清神色凝重起来,小声道。 “蔚清,这个高度,你能用轻功上去吗”白茗指了指前方的关门,缓缓道。 “这个高度我怕是有点困难吧。”林蔚清摸摸头,不好意思的笑道。 “那好,那你跟我走。”说罢,便直接弃了掩护,大摇大摆的向关下走去,身后林蔚清先是一愣,随后立马跟了上去。 “哎,你等等,阿茗,你的意思是你要带我飞过去吗”林蔚清不可思议道。 “噗,那就带你飞一回吧”看着林蔚清那一副不可思议且略带紧张的样子,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话音刚落,转身就面对着那关门,白茗倒是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一手轻轻搂上林蔚清的腰,似乎只需用一点力便能将林蔚清带起一样,另一手上拿着那把扇子从面前划过然后平展开,白茗这就直接带林蔚清飞上去了,落到关上,脚尖点地,手臂再次从面前划过,借力又跃起一步,然后缓缓落到地面上。 这番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动作,让林蔚清真的感觉自己在飞一样,同时不由得惊叹,白茗的轻功居然这么好,他的内力在自己之上这点他心里也清楚的很,只不过没想到自己居然 差了他一大截 他暗暗的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心里却更坚定的想着,他一定要努力追上白茗 “别发愣了,你看,前面不远便是城门了。”白茗没心思去猜林蔚清怎么想,他直盯着前面的峪蔺城,心里越来越发慌。到底在慌什么为什么会感觉那么不安,他在心里发问着自己。些许是赶路累了,他同时也安慰着自己。 “走吧,咱们过去看看。”白茗又说道。两人一路往前走着。 城门没有关闭,开的很大,但是却没有人员走动的迹象,随地可见草叶,废纸,破布料,垃圾等这些东西,感觉这已经变成了一座荒城。除了荒凉,还是荒凉。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几日还不是这样的。”前几日林蔚清派探子前来查过,明明还是一番正常之象,这也不过短短几日,竟落寞成了这番模样。 “看来,这是一座空城,而且之前,还发生过什么,百姓或许都去逃难了罢。”白茗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阿茗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个人躺着”林蔚清说着,指着前面拐角处地上的什么东西说着。 白茗听见林蔚清突然喊着,立马倒吸一口凉气,一种不安的情绪慢慢从他心头涌出。白茗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好像的确像是有个人躺在那里。 两人一路狂奔,赶忙跑过去看,这,居然还是个官军 再往前看去,陆陆续续又有几具尸体,皆是官兵,少有几具百姓的尸首摆着。 “他们这是都死了”林蔚清满脸震惊,这也太惨烈了。 “没错,这些人确实都死了,可是这到底又是谁犯下的杀孽。”说罢,闭闭眼,不再去看这些尸身,尽量去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们身上的伤口很奇怪,貌似,而且这些尸体倒下的位置,更让我觉得这像是自相残杀。”林蔚清倒是心大,蹲下来仔细翻看这些尸体,有些尸体身上还插着剑,而那剑,也是他们自己军队配备的那一种,但是有一些伤口却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白茗,白茗倒是没仔细去翻看过尸体上的伤痕。一听此话,也立马蹲下来翻看。 “我们去别处看看吧,如果能找到活口,一定要问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白茗站起身,对着旁边还在检查尸体的林蔚清说道。 “好,那我们去别处看看。” 两人选择了最轻松能查看城中景象的方法,那便是爬上房顶,在这城中各房上穿梭,所有街巷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毕竟只有他们二人,若要一间房一间房查看,那到天亮都看不完了。 简单几番巡查下来,街巷之中全是尸体,无一活口。 “先这样吧,我们先回到营地去,别让几个将军他们着急。” 一番搜寻无果,两人在此在城门口碰面,决定先回营地,明日将将士引进城后,再做搜寻。 回到营地,将几位将军与副将召集到帅帐之中,跟他们说明这次探查的情况,众人更是一头雾水,对这事情更是表示大为吃惊。虽说他们都是身经百战,但是这种惨烈的状况,也是头一次遇到。 “王将军,曹将军,明日进城之后,你二人立刻分派将士们进行全城搜索,其余几位将军就随我一同便好了。”白茗坐在帅椅之上,对底下众人吩咐道。 “是” 一夜无事,白茗却是睡不着觉了,他虽说不是凡人,但对这番景象也是极为震惊,因为,他清楚感觉到,这偌大城中,竟无一鬼魂存在的迹象,就算是黑白无常已经将城中孤魂尽数带走,但是也不至于连一点迹象都不留。 死了这么多人,却又没有鬼魂,若说这是凡人所为,又怎么解释的通那这城中,必有他不知道的秘密存在 “怎么还不睡”林蔚清起夜时看见白茗帐里还亮着火,便来查看,果然看见白茗还坐在帅椅上,不知道还在想些什么。 见白茗没有理会,林蔚清开始自顾自的说起话来了,“该不会,还在想今日城中之事吧别想那么多了,明天查看一番便好了,或许是城里遭土匪什么的抢劫了也不一定,那些人杀人放火都不带眨眼的” 林蔚清还在低头嘀咕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的白茗,正两眼直盯着他,眼中似乎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蔚清,你相信鬼神吗”白茗突然说出了这句话,把林蔚清给问懵了。 “鬼神之说半信半不信吧,毕竟江湖上那些奔着成仙成道的人,不也挺多吗还有他们所谓的坠入魔道,不也挺多所以,这种东西,说不好,阿茗怎么会这么问” “那你有没有想过,城内那不是凡人所为的”白茗说的这些无厘头的话,让林蔚清直接摸不着头脑了。 “阿茗,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什么鬼神,什么不是凡人”林蔚清现在算是一脸懵逼了,他压根儿不知道白茗此 时到底在想什么。 “唉,不早了,去休息吧,明日还有重要的事情呢”白茗说罢,自己也站起了身,走到了火把旁边,作势要将火灭掉。 “阿茗,你今日怎么这番奇怪这可不像你啊,你不愿说,我也不问,那我先回帐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说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退了出去。刚退出帅帐,帐里的光便灭了。林蔚清也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一夜无话,也无人打扰。 第三章 坠入魔道,沈肆秋 “怎么样现在有什么发现没有”林蔚清看着正朝这边跑来的曹将军,急忙问道。 他们一早便来到这峪蔺城中了,几番搜寻下来皆是无果,本想着这城中真没什么可探寻的了,没成想这下,却真找到了线索。 “回禀元帅,副元帅,我们在一户人家里找到了一个活口,是位老者,已经带过来了。”曹将军说着,指了指身后被两名士兵看守着的老人。 林蔚清不禁皱了皱眉,那位老者怎么说看起来岁数也不小了,竟然被两士兵押在那儿,虽说不能又妇人之仁,但是林蔚清毕竟年纪尚小,心始终没有那么硬。 “快把老人家放开,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没等林蔚清开口,白茗就先对着属下呵斥着。 那老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两腿还在不停的抖动着。 白茗赶紧走下台阶,搀扶着老者。士兵则是默默地退向两边,始终低着头不敢有任何言语与动作,生怕白茗动怒。 “老人家,您能否告诉我,这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偌大的城里就您一人在其他人都去了哪里那些死去的人又是怎么回事”林蔚清也跟了上来,一连串的问题问出,老者缓缓抬头,嘴巴也跟着颤抖起来,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见此状况,白茗吩咐属下端来一碗水,慢慢拿着碗喂给老人喝下,接着命士兵搬了张椅子过来,扶着老人缓缓坐下,老人这才慢慢平复下情绪,缓缓开口。 “不着急,还请您慢慢道来。”白茗温声的说着,生怕惊着老人。 “五天前,我们这儿来了个人,本来以为只是个逃难来的,想着给口饭他吃,我便将他留在家中歇息,可没成想就在他来的第二天,官兵便找上门来了,据说是城里的道士说什么他是不祥之人,是妖物,于是便将他抓走,在城中心摆了台子,说要拿他祭祀,可是我哪信那鬼神之说,便与他们争执,最终还是没能拦住。” 说到这里,老人顿了顿,瞅了瞅旁边的水碗,端起来又一饮而尽,继而说道: “在第三天,也就是前天,祭祀准备开始的时候,没想到那个少年竟然真的,真的变成了妖怪,他双眼泛着红光,被绑在台上试图挣开绳索,这可把在下面看的人给吓坏了,跑的跑,逃的逃,那道士见着不妙,用什么伏魔索将他捆了起来,没想到这下真的管用,他又恢复到了正人的摸样,于是那祭祀也被中断,道士说先关押着,改日再祭,于是便将他押入了这峪蔺城地牢之中。” 说到这,白茗不禁心生疑惑,那道士是怎么知道他是妖物于是,便将这个疑惑说了出来。 “谁知道呢那天祭祀失败之后,那道士也莫名其妙死了,就倒在那祭祀台上,大家伙儿都看见了” “最奇怪的就是那天晚上,看管监牢的那些官兵都跟疯了一样,一个个红着眼睛到处杀人,官兵也杀,村民也杀,反正看见一个杀一个,我腿脚不便,家里又只有我一个人,我在家里看见了这一切,想跑也没法子,只能紧锁门窗,躲在里面不敢出来,唉,没成想,这一夜之间,峪蔺城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真是可悲啊”老者一边摇着头叹息,一边不听感叹着。 “等等,您的意思是,那妖物,如今还被锁在地牢之中”白茗瞳孔紧缩,倒吸一口凉气,在他们这么严密的搜寻之下,竟然都没有发现 地牢那一片是林蔚清亲自带人查的,除了一些尸体,什么也没有,难不成,是有什么暗门 “那边我都已经仔细搜过了,绝对不会还有人在。”林蔚清坚定的说道。 “兴许是他已经跑了吧。”这话,也就是白茗用来安慰安慰老者c将士们还有林蔚清的,他知道并且坚信,那所谓的妖物,一定还在里面 别的他也许不懂,但伏魔索,那是地府的东西,是专门用来对付魔道中人的,他不可能不知道,那道士,多半是被地府里的某鬼所控制了,发现事情不对便杀人灭口,所以,那伏魔索所锁之人,又是谁 白茗心里想着:只有自己亲自去看看了 大军已经分配好休息之所,白茗也可以总算是熬到了林蔚清好不容易不在身边的这段时间,他可以去探探那地牢了 月黑风高–– “吱呀––”随着一声轻响,地牢的门被打开了,来人正是白茗。 打开门,进去,回头慢慢将门带上,顺道看了看四周,别无他人,这才放心的进到牢房里去。 地牢越往里走越黑,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白茗并不好视物,更是影响做事,既然需要找暗门,那自然得把眼睛放尖了。在门口随手拿了个火把,另一只手一晃,火便自己点燃了。 举着火把,白茗这才勉强看 得清路,开始慢慢往里搜寻,果然,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之中,发现了古怪,那一面墙与周边的墙的颜色闲的格格不入。 轻轻敲击,一听便知道里面是空的,于是离开开始沿着边边找,开启墙里机关的那个开关,定是在两边的墙上。 果然,很快找到了,轻轻一按,那面墙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外面转到了里面,里面转到了外面,里面那面墙的颜色,与整个牢房颜色可以说一模一样,这一面上挂满了铁链,与其他牢房摆设也是一模一样,而这面墙的正中心偏下的位置,正跪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他的两手皆被向斜上方拉开,四条链子从那面墙的四个角垂下来,分别绑在了他的双手双脚之上,而那链子,便是四条伏魔索,能同时用这么多伏魔索的,到底是地府的哪一位哪位将军还是说是一直不服他的那波大舅舅手下的右派势力 “怎么,居然还会有活口能来找到我”少年没有抬起头,而是冷声说道。 此话一出,白茗身躯一震,这声音,难道难道,真的是他吗真的让他找到了 “祈月是你吗”沉默片刻,白茗颤颤巍巍的声音好像带有轻微的哭泣,从那黑衣人的头顶上传来,黑衣人听到这话,也是身体一震,缓缓抬头,满脸尽写着不可思议。 “祈月我不是祈月。”少年缓缓开口道。 “真的是你我终于又见到你了”看着身下的人缓缓抬起头,那张熟悉的清秀的脸直接冲击着白茗内心深处的那点脆弱。丢下火把,立马也跪在了黑衣男子的面前,双手紧紧的抱着眼前这个少年,也不顾身份,竟然开始抽泣起来。 “阿茗你你别靠近我,我控制不住我体内的魔气,我怕我会伤到你。”少年缓缓开口,断断续续的话音中,也带着哭声,他已经许久没见到白茗了。 自从被魔气附了体,以前的许多事情他都忘记了,包括他是怎么来到这凡世间,也包括他以前到底是谁,他都忘的一干二净,唯独脑海里一个挥之不去的名字,那张脸,成了他对过往唯一的记忆–––白茗阿茗他只记得,他很亲口问他什么,很想见他,那个叫阿茗的人 “祈月,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什么魔气”白茗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尽管现在一片漆黑,但是,他依旧死死的盯这这个少年。 月光缓缓从一侧墙壁上面的窗子里撒了进来,照在了少年的脸上,还有他的身上。 “阿茗啊你快走”少年突然面露痛苦之色,紧紧咬着牙,面色狰狞,似乎,很痛苦。 这可把白茗急到了,立马松开抱着少年的手,站起身退后两步,原地盘腿而坐,两手手心面向手心,放在胸下的位置,然后缓缓分开,从两边展开划过,再从上交叉,手心面向自己,缓缓往下落,在他的身上,开始散发一种蓝色的光,光慢慢扩散,将沈肆秋包裹起来。 白茗两手动作加快,左手两指朝着自己右手的手臂之处,指尖出现一团白点,右手两指指尖朝向前面的沈肆秋,也是一团白点蓄力,然后变成一道通向沈肆秋的白光。 “啊–––” 随着沈肆秋一身怒吼,白茗吐出一口鲜血,但他面露痛苦之后立马又面露微笑,因为他成功了,用他自身气息压制了那诡异的魔性。 紧接着,右手在前方一挥,那伏魔索竟然自己断开,自动收到了白茗的袖子里,做完这些,少年就已经恢复了自由之身,不受伏魔索的限制,而白茗则是再也撑不住,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撑着地,突然在此面露痛苦,闷声又吐出一口鲜血,险些没撑住而倒地。 还没来得及上前去搀扶,牢房外面直接闯进来一人,那便是林蔚清,他猜到晚上白茗会独自前来,于是在后面一直跟随,没想到居然看见这样的一幕,但看见白茗受伤,他还是忍不住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了他。 “你别伤了他,他可是我的好兄弟。”白茗回头看了一眼正面无表情扶着他的林蔚清,心不得一紧,立马回头对沈肆秋说道,他知道祈月的实力,那是林蔚清绝对敌不过的。 说完,又回头看向了林蔚清,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之中看出什么。 “你不用跟我解释了,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见了。”没等白茗开口,林蔚清先开了口。 “蔚清,我”白茗不知道该怎么去跟林蔚清说清楚,这种鬼神之论,林蔚清能接受吗 “我们是兄弟,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我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从此跟你分道扬镳,更不会把你当怪物,当敌人。”林蔚清终于面露微笑,用极其轻松的语气说着这些令白茗心颤的话。 “谢谢你,蔚清。”白茗想着,在这一刻,说什么都抵不过这一句谢谢了。 “在下林蔚清,是跟随白茗出征的副帅,不知阁下身份,可能透露” 这话,是林蔚清对那个少年说的。 “林兄,在下沈肆秋,是”一时间,沈肆秋 还真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该忘得都忘了,不该忘得也忘得差不多了。 “蔚清,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知己。”白茗微微一笑,接话道。沈肆秋,原来他已经不是祈月了。 “哦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听阿茗说出知己二字。”林蔚清一边说着,一边认真打量了眼前这个名叫沈肆秋的少年一番。 “好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阿茗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便好了。”林蔚清又开始唠叨了。 “那先谢过林兄了,阿茗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了,以后还望林兄多多关照。”沈肆秋回道。 “好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天都快亮了,我们回城主府去稍作休息吧,你们俩许久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讲。”林蔚清淡淡一笑,对二人白茗微微点头,这里的确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在两人的搀扶下,总算是把白茗带到了城主府,走之前,白茗还不忘让沈肆秋帮他把那血迹抹掉,生怕日后被人看出端倪。 到了城主府,随便找了间房,这都是派人收拾过的,干净得很,三人便在房里讲起了小话,原本林蔚清是准备走的,让他俩好生叙旧,没想到白茗执意要他留下来,那他也就不推辞了。 “所以,世界上真有鬼神之说”林蔚清惊讶的问道。 “对啊,我就是鬼,其实也算是神,类型不同罢了,而且,我可不向你们凡间说书先生说的那般,怕阳光怕火,我可是什么都不怕的。”白茗笑笑,回复道。 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沈肆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皱了皱眉,问道:“肆秋,看你今天这样子,你该不会是已经坠入魔道了吧,刚帮你镇压你体内魔气的时候,我差点遭了反噬,你体内那股魔气好生强大,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影响。” “你怎么一讲到我就愁眉苦脸的,这魔性在我体内已经很久了,一般情况下其实不怎么发作,这次突然发作,是因为那道士不知道做了什么,我便压制不住体内那股力量了,这才爆发。”一听沈肆秋这么说,白茗更加确信了,果然是跟那个道士有莫大的关系。 “所以,这城中发生的一切,都是你体内那股魔气所为”林蔚清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之前在牢中没有仔细看,现在一观察,果然是个眉清目秀的俊朗少年。 一双桃花眼,足以令多少少女拜倒啊,白茗说的没错,能掰弯他,着实不简单。 “是的,这股魔气极为霸道且强横,根本掌控不住,也许是因为我自身修为不够吧,待我再强一些,就能控制这魔气了。”顿了顿,又道: “我如今已经坠入魔道,这不会就是江湖之中所说的魔教中人吧。”说到这儿,不禁一阵苦笑。 “别这么说,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以前的我认识的那个人,我跟魔君也有些交情,你若想去魔族安身,我可以去帮你说明。”白茗浅笑一声,道。 听到这里,沈肆秋很想插句嘴,但是看着白茗那表情,却又不想说出口了,他坠入魔道之后,曾去过魔族,但是张了张嘴,还是没想说出来。 有些话现在说出来,终究是有些不合时宜。 第四章 北疆之境 “好啦,刚才看你那样子,也耗费了不少内力,你早些休息吧,让沈公子照顾你也好,你俩就在这间房里,我就在你们隔壁,有事沈公子随时唤我便好。”说罢,林蔚清已经站起了身,开始往外走。 “那麻烦林兄了,林兄也早点休息啊。”沈肆秋也站起身,欲送他到门口,却被林蔚清拒绝了,也只好作罢。 林蔚清已经走出了房门,替他们带好门后,房中一下子陷入了寂静,沈肆秋缓缓走到了门口,插上门闩,便转头走到了白茗身前。 “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恢复一点”沈肆秋说着,探上了白茗的脉。 “我没事了,肆秋,这么些年,你受苦了。”白茗反抓住了沈肆秋的手,紧紧握住,缓缓道。 “没有,我能受什么苦,谁能欺负得了我啊。”沈肆秋说着,笑了笑,将白茗扶起来,径直往房间走去。 “这里可只有一张床。”白茗说着,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却又忍住没笑出声。 “咳咳,一张床怎么了我就勉为其难跟你挤一挤咯,万一你有什么事,我也好去叫林兄来帮忙。”说着,将白茗扶到床上坐下之后,自己走到桌子前,就开始收拾,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放到一边,给自己空出来很大一片地方可睡觉。 “谁要跟你睡一起,你趴桌上睡去。”白茗倒是表现得十分嫌弃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拿我开玩笑,你都这样了,能不能老实点”沈肆秋也是实属无奈。 “啊”白茗突然捂着胸口,本就苍白的脸变得痛苦起来,吓得沈肆秋赶忙冲过去扶住他,刚碰到他的背,白茗突然邪魅一笑,一把抓住沈肆秋的手,沈肆秋失去平衡,但是怕身体砸下去白茗受不住,便顺势坐在了白茗的旁边,脸上满是关心。 “你怎么了没事吧”刚问出口,就看着白茗莫名其妙笑了起来,沈肆秋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立马佯装生气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好啦,我趴桌子上睡总行了吧。”沈肆秋一边说着,一边往桌边走,看着十分扭捏,引得身后白茗不禁发笑。沈肆秋转过身来,看见白茗此时正咧开嘴笑的开心得很,瞬间心情也好起来了,在他的记忆中貌似很久没看见白茗这么笑了。 “这么大个人了,还闹呢”说着,举起手作势要打他,可他怎么可能会动手,也就是做做样子。 坐下后,沈肆秋也回收示意白茗躺下,白茗也是十分配合,好不容易抢到的床位,可不能被抢了去,躺下之后,还是掩盖不住他那笑嘻嘻的欠揍脸,惹的沈肆秋在一边直摇头。 “行了,我不逗你了,咱俩也快睡吧,别明天他们都起来了等我们两个。”说罢,替沈肆秋掖了掖被角,自己也掖了掖被角,闭上了眼睛,沈肆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殊不知自己的嘴都快笑咧开到耳根了。 眼前这个少年,生的很是好看,甚至他觉得比自己更胜一筹,他居然有些羡慕了,明明这么好的条件摆在这儿,可白茗就是死个直男,不懂运用。 不过话说回来,以前的那些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他又不由得开始回想自己入魔之前到底是什么。 翌日清晨 “醒了” 隐约之中听见有人在同他说话,猛的睁开眼睛,发现白茗正站在他旁边,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说好的照顾我,却这么能睡”看见身旁的人儿睁开了眼睛,白茗便接着说道。 “你现在怎么样了,伤好些了吗你怎么起这么早,不多休息会儿”沈肆秋皱了皱眉,对着白茗开始了一连串的发问。 “我没那么脆弱,不就损耗了点内力嘛,我啊,内力深厚着呢,你要不要跟我比试比试”白茗笑道。 “谁要跟你这非人类打啊,就仗着自己厉害呗。”沈肆秋打不过白茗,自然没那个底气放狠话,只能用着最狠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 “好了,快起来了,我们等会儿吃过早饭也要继续行军了。”说着,白茗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白茗早就穿好衣物了,沈肆秋简单洗漱一下,白茗便跟他一同开门走了出去,天气很好,不热不燥。 “你们醒了”林蔚清本想着过来叫他们,没想到走过来便看见两人出了门。 “林兄,你起这么早”沈肆秋笑着笑着。 “天亮了便睡不着了,就起来练练功。”林蔚清没想到沈肆秋竟然会主动跟他说话,愣了愣,笑着回道。 “这么早起来练功,你这是势必要赶超我啊。”白茗走上前,笑道。 “超过你这应该是不可能了,只能说是缩短你我之间的差距吧,好了,我们去吃饭吧,吃完休 整一会儿,就要赶往下一个地点了,至于这里,我早已经上书给朝廷,让他们派人前来守关了,大概我们走的时候,他们应该刚到可以接手。”一边聊着,三人变向摆了饭菜的屋里走去,这城虽是空城,但是东西样样俱全,连菜都是新鲜的,便随便令人做了几样,简单的对付一下。 三人简单吃过之后,一同出去开始点将,整顿兵马,顺便补充了一波粮草。 果然,在大军出城之时,便遇见了被指派来的宋将军。简单打个招呼之后,说明城中粮草情况之后,也就算是接了手了,白茗这边也更能放心的离开了。 “我们走”林蔚清下着命令,大军丝毫不敢怠慢,开始了行军之路,其实白茗和林蔚清对待下属也算是不错的,不克扣粮食,不亏待他们,吃的跟林蔚清他们一样的东西,睡觉用的被褥也是统一的。 整个军队也没有一个人对两个年轻元帅有什么不满,反倒是那几个将军略有不服,毕竟他们在官场战场混了这么久,也没混个元帅当当统领三军,这两个毛头小子却可以,确实令他们有些不爽,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不听指挥,军中该遵守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将帅之分也还是有的,这些简单的错误他们不会犯。 “这次我们要去的是北疆,我们现在也才走了一半不到的路程。”一路上,白茗和林蔚清断断续续的跟沈肆秋搭着话,沈肆秋没有这么长时间骑过马,而且那几个将军对他很是好奇,先前问过他的身份,白茗和林蔚清则是一口咬定说那是他们的旧识,听说他们要北伐,特地赶来助他们一臂之力的,也跟那些将军说明,沈肆秋的武功,绝不在林蔚清之下。 “先去前朝廷派出了人去北疆谈判,不知道最后结局如何”这话是白茗对着后面的几位将军问的。 “别说了,不仅那北疆王不接受朝廷的谈判,还让我们的人带战书回来挑衅我朝,这才有了这场北伐北疆啊。”曹将军回复着,另外几个将军也是在旁边附和着。北疆王这做法确实不妥,不接受谈判就算了,公认挑衅那便是他们的不对,纵使再过桀骜,也不该挑起战事,引的民不聊生。 “父亲那边攻打南疆可有讯息”林蔚清接着问道。 “据说本来好好的,一路南征,现在却是陷入了僵局,那南疆王故意拖着两军不战不退,南疆那边本就是易守难攻,林将军与他长耗也是无奈之举。”王将军回复道,他先前本就是从那边战事调回的,为大军回朝调粮之后,便被顾凝之留了下来,派了另一位将军前往,本来他还以为自己是做了错事被停职,没想到确是派他来北伐了。 在林老将军那边还是个副将,转到林少将军这边变成了正将,也算是升了一级。 “那北疆王性子向来是平和,对待此事确选择兵戎相见,怕不是遭人威胁”林蔚清从小听着父亲对他讲述这些事,对北疆王也有一定了解,再一点,那便是北疆境内武林人士云集,虽说江湖不管朝廷事,但是一但有江湖人插手,此战必然会变得麻烦,纵使他佣兵十万,却不敢轻易冒那个险。 “到了北疆之后,我们三个先去一探究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们要先了解这北疆到底有没有隐藏的势力,才能保证两军交战伤亡降到最低。”白茗冷声分析着,他可不希望自己带的十万大军回去的时候寥寥无几,那即便是胜了,代价也是惨痛的。 “那到时候,我军安置在哪儿”林蔚清偏过头,问道。 “大军不能在北疆境内过多停留,一旦被发现,肯定会让他们有所防备,甚至会来偷袭,据说北疆武林人士很多,那大军可以藏匿的地方便更少了,所以我选在了这里。”白茗已经掏出了地图,指着北疆境外的一个地方,对众人说着。 “这个地方距离北疆有些距离,若在这个地方扎营,肯定是最好的,但是那些武林人士要是撞见了,就比较麻烦。”林蔚清看着白茗所指的那个地方,位置是极好的,但是真要在那里扎营,肯定会有不必要的麻烦发生。 “这条路,必定要从峪蔺关来,峪蔺关如今已经被我们所管辖,一旦有人从那边经过,我们让在那边的宋将军将人拦截,找个理由指引他们走向这另一条路,恰巧不会经过这里,所以这里是最好的地方了。” 白茗说完,没有人接上话来,先不说这个方法可不可行,单在峪蔺关拦人那一点上,就有可能会出错,说到底,还是在赌。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扎营,那将士们休整不好,又怎么能打胜仗 “姑且信你一回,小子,我知道你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到时候十万人马轮流值夜,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我立马放出信鸽去通报给你还有峪蔺关的宋将军即可,既然要赌一把,那就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一直没说话的傅将军,也是这几位将军里面威望最高,功绩最多的一位,他开口了,旁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了。 “傅老将军,你说得对,如果用这个计划,我们的勘察,轮班安 排一定要密,坚决不能出任何差错,我相信你们几位将军身经百战的实力,也相信我们的将士们。”白茗没在让林蔚清说那些丧气话,只是坚定的望着身后几位老将。 “我们继续赶路吧,照这个进度,到这个地方,至少得要明天晌午,我已经给老宋飞鸽传书了,跟他说了这个计划,让他隔绝这条道,相信不久他就会收到信的。”就在刚才讲话决定这个计划时,王将军就已经写好了信塞在了信筒里,在确认过后放飞了那只信鸽,那是专门传到峪蔺关的信鸽,是走前宋将军给的。 为了能更好的实行计划,大军连夜赶路,在次日太阳刚出之时,便已经到了这个地方,这周围都是竹林还有树林,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大军停下来安营扎寨c烧起火来准备吃的,白茗三人却已经开始分析起北疆的地图了,包括北疆主城的地图,一一摆在面前,详细的谈论着接下来的计划。 他们三个长付款够多,随便装扮成刚出来游历江湖人士别人看了也不会产生怀疑,更何况白茗看起来十分儒雅,就算说他是教书先生也会有人相信。 吃过饭后,大军进行休整,一切都按照制定的计划执行着。三人也简单收了包袱,拿了佩剑便往北疆境内出发了。 沈肆秋手上并没有武器,其实他是有的,只不过被他隐藏起来了而已。便暂时先拿着白茗的那柄鬼冥,白茗则是继续耍着那把折扇,扇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大杀四方,而扇子的另一边,则是一副桃林画,上面是白茗自己题上去的山有木兮这四个字,为什么没有下文,也许只有他自己清楚,而且他的心,沈肆秋一直都知道。 “阿茗果然是扮什么像什么,这身打扮,就妥妥一世家公子啊。”林蔚清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白茗,越看越顺眼,就像是白茗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一样。 “你懂什么啊,阿茗这就叫做天生丽质难自弃”沈肆秋突然接话道。但是这句话不禁梗了白茗一下,惹得林蔚清也不禁发笑。 “肆秋啊,天生丽质难自弃可不是用来形容我这种人的。”白茗尴尬一笑,无奈的说着。 “对对对,应该用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林蔚清抓着这个机会,可是好好的打趣了他一番。 “我们现在,已经在北疆境内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茗冷不伶仃等我来了这么一句,一路上他们都是聊着天,有说有笑的,走了这么远了竟然都没察觉,果然,他们单独行动就是比大军一起行动要快上很多。 “我们直接奔着主城去吧。”林蔚清望了望前方的小镇,又对着身旁的白茗说着。 “昨天都没好好休息,今天就在这镇上歇息一晚吧。明早咱找辆马车去主城看看。”说着,直接往前走去,到了镇上,几人的目标便是找合适的客栈先住下,悦来客栈,基本上算是个各个大国小国都有的客栈了,怕不是连锁店吧 三人也选择了这家悦来客栈,要了两间挨在一起的上房后,付过钱便直接被店里的小二带了上去,店里环境的确不错,据点小二讲,他们家有不少来来往往的江湖义士,文人墨客都来住过,虽然里面肯定含有少量吹捧的话语,但是进去之后,发现这里的房间的确是那么回事。 三人开了两间房,准确来说,是两间两人间。主要是因为没有别的房了。 “要不要出去逛逛,我看在外面这些做买卖的做的挺热闹的。”放下了身上背着的包袱,沈肆秋瞬间感觉无比轻松,那包袱里面其实只有几件儿衣服,钱财什么的那都是随身带着的,包里也再无其他东西了,就算被偷他也偷不到个什么。 沈肆秋扒在窗户上往外望,街巷之中好生热闹,他突然来了兴趣下去玩耍一番。 “可以,那你去隔壁叫一下蔚清,我先把东西放好。”说着,白茗拿起自己的包袱还有被丢在一旁的沈肆秋的包袱便开始找地方放置,沈肆秋则是直接去隔壁找林蔚清,林蔚清已经放好了东西,正在房间里转悠,看房中挂着的各种画还有字,这些他还算是比较感兴趣。 见沈肆秋走过来喊他出去玩儿,便直接答应下来了,两人刚走出门,白茗也正从屋里走出来,关上门,三人便下了楼。 “这里跟临安相比,还是差的太多了。”白茗看着街道上过路的人,还有那些摆卖东西的小贩,突然想起了临安城中那算是繁华的景象,瞬间与这里形成了鲜明对比。 “临安是哪里”沈肆秋自然没去过临安,所以不明白为什么白茗会有这种感叹。 “临安啊,那里也算是阿茗的家乡了,可比这里繁华多了。”林蔚清也说道。 “是吗,那我以后一定要在临安住上个一年半载的。”沈肆秋笑道。 “好,你想住多久都行。”白茗看着眼前的沈肆秋,又想起了当初和沈肆秋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段时光,真的很快乐。 “阿茗,林兄,你看,那是糖画诶” 沈肆秋竟像个孩童一般,觉得这到处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时间逛都逛不够,林蔚清和白茗只能跟着他跑,买了一件又一件他觉得足够惊艳到他的东西。 第五章 阴谋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白茗睁开眼,愣了愣神,最终还是走下床,穿好衣服,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去开门。 “你怎么起这么早”白茗总算是清醒了,看着屋外精神满满的林蔚清,问道。 “不早了,赶快收拾收拾啊,我们还要赶路呢”一边说着,一边往里瞅,一眼便瞅见了刚从里屋走出来的沈肆秋。 “知道了,马上,你在下面点些菜,我们收拾收拾就下去。”说罢,关上门,进屋简单洗漱,便开始催促沈肆秋,要不是他昨天逛街逛到那么晚,他也不至于睡不醒 两人收拾好东西,提上包袱便直接下楼了,此时林蔚清正坐在一处喝着茶,菜已经上了两道了。 “蔚清,你点了几个菜啊”白茗瞅了一眼桌上,问道。 “三个,就差最后一个了,好像是鱼。” 两人跟着坐下来,三人一边吃着,一边等待着那最后一道。 简单解决了午饭,三个人又上路了。从这里往主城走,其实也并没有特别远,只不过上午耽搁了,导致他们这不得不在林子里歇一夜了。 “不会有什么野兽吧。”沈肆秋望了望乌漆嘛黑的四周,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还会怕野兽”林蔚清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望着沈肆秋问道。 “怕到是不怕,但是我只想安安静静在这儿睡上一觉,我可不想生出别的事端来。”沈肆秋一边生着火,一边说着。睡的地方更好解决,直接在生火的地方旁边树下靠着睡便好。 白茗从包袱里拿出了他们在镇上买的馍馍,找了跟树枝将它串起来,便直接递给沈肆秋和林蔚清拿去烤。 “请问,三位也是去主城参加武林大会的吗”一个年轻人慢慢靠近,对着三人问道,貌似是因为看见了这边的火光才过来的。 听见有人说话,三人立马警惕起来,那人越走越近,借着火光,三人方才看清来人的面貌,是为年轻的公子,一袭青衣,头发用发带绑在脑后,手中提着一柄剑。面目倒是清秀,但要跟沈肆秋相比,那还是逊色很多。 “请问阁下是”沈肆秋反应过来之后,站起身,率先开口问道。 “是在下失礼了,这么晚了打扰几位,在下林子初,这次是前往北疆主城参加舞林大会的。”林子舒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面前的三人,看见他们身边的佩剑,他更加确信这三人就是来参加大会的。 “那不知林公子找我们,可是有什么事”白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沈肆秋身边,林蔚清则是默默地烤着东西,丝毫不关心他们三个会发生什么。其实他也是在默默地听着,只是不发表意见罢了。 “其实说来也惭愧,我在这林中迷了路,转了几圈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看见这边亮起了火光,这才过来求助。”林子初说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既然如此,那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如何,我们今日就在这里过夜,每日一早就出发。”沈肆秋笑道。 “可以吗”林子初更加不好意思了,他本无心打扰,若不是是在没有办法。 “当然可以,过来一并坐下吧。”这次开口的是林蔚清,他留下他自然是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了解那武林大会,二者自然是看他一个人着实可怜,而且还是跟他同姓。 “那真的太过意不去了,谢谢三位英雄了。”林子初一听肯收留他,瞬间放松了许多,原本紧张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四人就这样围坐在火堆边,林子初听完他们三人那半真半假的自我介绍,也开始说起了他此次前来的原因。 “你就一个人来参加大会吗”林蔚清看着眼前这个正在啃着馍馍的人,不禁失笑,这是饿了多久 “也不是,我是跟随父亲一同来的,只不过,在这林子里走散了。”听见林蔚清问他话,林子舒立马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回复他,险些将他噎着。 “看你这打扮,你应该是哪个剑派的公子吧”白茗一直在观察他,从穿着到言行,几番确认之后,才问出这句。 “这,唉,白公子好眼力,父亲交代过出门要隐藏身份,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你们的眼睛,重新认识一下,在下林子初,家父是青岩剑派掌门林韫。”林子初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连忙对三人说着,毕竟在他眼里,这三位都是有恩于他,他若是这种情况下再做隐瞒,怕也是不妥,有失他的身份了,父亲若是知道了,估计也会责怪他,青岩剑派本就是有恩必报的门派,以一个义字名彻江湖。 “其实,看你腰间那块玉佩,我就已经猜到一二了,放心吧,我们也不会将你的身份告诉别人的,除非你自己 跟别人说。”白茗一边说着,一边将刚烤好的馍馍递给他,林子初看着白茗递过来的馍馍,又看看自己腰间挂着的那枚玉佩,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缓缓伸手接过递来的馍馍,又坐下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要是觉得不妥当,不如把你那玉佩收起来,不然但凡是个有见识的人都能知道你的身份。”林蔚清一边吃着,一边打量着林子初,看见林子初那么宝贝他那玉佩,便开口说着。 “林兄说得是,这东西还是收起来好,也免得生什么事端。”一边说着,一边解下玉佩,收到了怀中。 “这次北疆怎么会突然有武林大会现在不是正逢战事吗若是突然发生战事,那这些江湖人是自行离去呢,还是帮助北疆呢”沈肆秋突然问道。这个问题白茗和林蔚清最初并没有想过,听沈肆秋这么一说,两个人的视线又立马看向了林子初。 “听父亲说,这次的武林大会,是北疆王和盟主预谋已久的,据说,还特别邀请了魔族c扶鸾殿c风云阁等地一同参与。” “扶鸾殿可是据说扶鸾殿主祈月神君早就不问世事了很多年了。”白茗听到扶鸾殿的名号,突然紧张起来,沈肆秋不在,谁会替他做决定让扶鸾殿去参加这次大会。 “这就不清楚了,祈月神君的确已经很久没有在出现过了,也正因为如此,他邀请了这些各道的修仙之人,才更加吸引那些武林人士去吧。”林子初想了想,回复道。 “这我就明白了,他们是用这个理由,来吸引各门各派的高手过去参加大会,目的,估计是为了这次即将触发的大战吧。”林蔚清也在一边说着。 “可是江湖人不管朝中事,这不是规矩吗”林子初问道。他尚未成年,也不知人心难测。 “唉,你想,如果一但挑起战事,这些武林高手若是有谁在期间出了什么差错,那北疆王联合武林盟主势必会把这事的责任推到前来北伐的中原之上,那么,那些本就以义字当先的,那些护短的门派,肯定也会把仇恨放到中原上,那么这下,北疆不就多了无数高手来助他吗”沈肆秋虽说不懂兵法,但是这最起码的他还是明白的。 “原来是这样,所以这是个阴谋他说请的魔族c扶鸾殿c风云阁也是假的据说还有好多门派呢。”林子初简直不敢相信。 “魔族虽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有些所谓的替天行道的人还是把魔族当做伤天害理的人来看,所以,他们要是真的请来了魔族,那岂不是就乱了套他们自己都已经自相矛盾了。”沈肆秋淡然一笑,说道。 “扶鸾殿和风云阁中的几位神君也是许久不曾问世了,又怎会因为一个北疆而来”白茗也笑道。 “阿茗,沈公子,可是你们又怎么会这么了解江湖之中的事”林蔚清突然转头向二人问道。 “是义父,他在江湖中也有些朋友罢了,有时候经常在一起聊着这些江湖琐事,我自然也听了一些。”白茗解释道。 “我本来就是个混江湖的,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呢”沈肆秋也解释着说道。 林蔚清回想起之前在牢中第一次见沈肆秋的那个场景,自然也就明白了。更何况,他还记得当时白茗说沈肆秋坠入魔道,所以,他也算是魔族中人了。 “那我是不是有理由去猜,这次大部分去的人,都是为了看这出热闹”林蔚清笑道。 “应该还是一出大戏。”沈肆秋恍然一笑,缓缓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四人也没再聊天,找附近的树便靠着睡觉,一夜无扰。 天微亮,四人将早已熄灭的火堆还是简单的埋了一下,也是确保不会再因为风而燃起来的关系,虽说过了这么久应该不会再燃了。四人继续向主城走去,离主城越近,人就越发的多起来了,也渐渐的开始热闹起来了。还没到中午,四人便已经到了。随便着了一家客栈,寻了两间房,沈肆秋和白茗一间,林蔚清和林子初一间。 “子初,你不是要去找你父亲吗就先把东西放着,我们出去转来看看,要是找到了你再回来寻便好。”林蔚清笑笑,对着眼前这个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少年说着,林子初怕生,这一点不知道他那做掌门的爹是怎么让他纠正不过来的。 “蔚清哥,那我们快点放了东西,去找白公子汇合吧。”一边说着,林子初简单的将东西一股脑丢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便直接向外走。 “等等我。”林蔚清无奈的摇摇头,说着便也跟着走了出去。白茗他们早就放好了东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四人下了楼,简单的点了几个菜,找了处空位便坐下了,店里人很多,特别是江湖人士,一眼便能看出来。 “听说了吗这次大会,那魔族也会来。”旁边一桌的人开始谈论起来。 “魔族他们来作甚这不是来捣乱吗” “别这么说,听说好像是盟主邀请的。” “哼,那魔族一来,可有的玩了,这次我们可 不能让那群魔头风光。”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殊不知旁边白茗四人正在默默地偷听着,其实也不算偷听,他们说话这么大声,应该也不会怕别人听见。 “一群小丑罢了。”听他们说着那些话,沈肆秋轻蔑的骂了一句,声音很小,白茗他们都没注意到。 第六章 薄云山庄 “果不其然,这些自以为正义之士的人,都是奔着魔族来的。”林蔚清冷笑一声,道。 “不必理会,就当听着玩儿,我们可别横生枝节。”白茗端起茶杯,笑道。 “阿茗,茶有什么好喝的,还不如与我痛饮几杯酒。”林蔚清瞥见沈肆秋面前放着的酒壶,又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白茗,撇了撇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阿茗酒量不好,三杯绝对会倒,他要是喝酒误事了,估计在心里要骂自己无数遍了。”沈肆秋拿起酒壶,给林蔚清倒上一杯,再给自己倒上一杯,看了一眼林子初,也给他来上了一杯。 “沈公子客气了,怎么能让你给我倒酒呢我敬你一杯。”林子初看见沈肆秋给自己倒了杯酒,立马慌忙举起酒杯。 “都是朋友,有什么客气不客气的。”沈肆秋说罢,也举起了酒杯。 一顿饭过后,四人终于踏出门去,主城就是与之前路过的那些小地方热闹,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倒是不在少的。三人开始了闲逛之路,林子初也是自己去找人了。 “白公子沈公子,蔚清兄,我已经找到父亲他们了,这几日,多谢三位照顾。”林子初再来寻他们时,还带上了几个青岩派弟子。 “子初,下次别再一个人出门,万一迷了路,遇到的人可不一定都像我们这样了。”林蔚清笑笑,拍着林子初的肩膀说道。 “蔚清兄说笑了,哦,对了,几位如果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青岩派寻我,这枚玉佩,就当是日后再见的信物了。”林子初不好意思的笑道,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跟他之前挂着的那枚差不多。见林蔚清没有接过去,立马又说道:“这玉佩是我自己的,我从小便带在身上,这并不是什么至宝之物,希望你们能收下。”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收下了,如若日后有需要,定去青岩派寻你。”看着这僵持的局面,沈肆秋见林蔚清还在发愣,便笑着说着话来打破浙江局,借过玉佩便递给了林蔚清。“子初一番好意,我们就别再推辞了。” “是啊,沈公子说的对,你们就别推辞了,那子初先走了,再会。”说罢,带着身后青岩派弟子向三人行礼,三人立马抬手躬身回礼,四人相视一笑,也在此分别了。 “怎么,舍不得他走”白茗看着仍然面带微笑的沈肆秋,问道。 “那倒不是,阿茗,你问这话,不应该问问林兄嘛,我倒是好奇,林子初称呼我俩都是一口一个公子,唯独对林兄,他倒是一口一个蔚清兄叫的好生热闹。” “这一路上,子初跟我聊了许多,兴许是他觉得我跟他有缘吧。”林蔚清总算说话了。 “阿茗,我说你能不能笑一笑啊,老板着个脸给谁看呢。”沈肆秋晃悠到白茗面前,撅了噘嘴,皱着眉头说道。白茗天天板着张脸,他已经看腻歪了,怎么说白茗也是个美男子,却像这般冷漠,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高岭之花嘛 “就你嘴贫,行了,既然林子初已经走了,那我们也别忘了正事,这次的武林大会,绝对有古怪我倒要看看,那北疆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白茗淡淡的说着,眼睛却突然转向了那块玉佩。 沈肆秋和林蔚清自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想去参加武林大会,如果跟着青岩剑派的人去,那必然是好的,而且不会引起注意。 “明日我们去便拜访一下青岩剑派。” “可是我们去哪儿找他们” “这两天,武林人士纷纷到来,估计大会也就这几天了,那青岩剑派就在这附近歇脚,离我们肯定也不会有多远,再说了,那盟主待客之道不能没有吧,去找他不就好了。”沈肆秋笑道。 “可是,我们要以什么身份去找盟主呢”林蔚清问道。 “这不是有玉佩嘛,那我们就是青岩剑派的客人。”沈肆秋回复着,恍然间三人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客栈门口了。 “今日的事情就这样了,明日我们去盟主府上玩上一玩。” 翌日清晨 “这便是盟主的府上薄云山庄真大气。”林蔚清叹道。 “好了,别搞得我们三个跟那山旮旯来的穷亲戚一样,我们去看看吧。”白茗说着,便往门口走,刚到门口,便被两个弟子拦住了去路。 “几位是什么人,来此有何贵干”门口弟子说道。 “请问,青岩剑派在贵府做客吗”问话的人是沈肆秋。 “正是在府上做客。”弟子先是愣了一愣,但还是带着敬意的回复道。 “哦,是这样的,我们是青岩剑派林公子的朋友,这次是专门来寻他的,这是青岩剑派少主林子初所赠玉 佩,还望两位帮忙传达一声。”沈肆秋说着,拿出了玉佩,交给了门口一名弟子手中,弟子自是认不出这玉佩的,犹豫许久没有行动。 “这” 两人正纠结着,一个人落入他们视线之中,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二公子,这三位说是青岩剑派的朋友,还拿出了一块玉佩,可是我跟元生哪里认识这东西,正好您来了,您快看看去吧。”来人正是傅盟主家二公子傅秋弦。 “就是这三位。”弟子将傅秋弦带过来,说道。 “在下薄云山庄傅秋弦,请问阁下是”傅秋弦抬手躬身行礼道。 “傅公子,在下沈肆秋,我们只是青岩剑派少主林子初的朋友,这次过来听说他在这里特地前来找他的,多有打扰,还望见谅。”沈肆秋回礼道。 “这玉佩确实是子初的没错,既然三位是子初的朋友,那便请进吧,我带三位去找子初。”说罢,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沈肆秋含笑微点头,转头示意白茗和林蔚清,三人便跟着傅秋弦走进这薄云山庄了,进门之处与平日见的那些府邸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过了前面的庭院,后山的风景才是最值得一看的。 薄云轻笼,好一派朦胧美景。 “贵府的景象真是绝美,这薄云山庄的名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沈肆秋感叹道。 “沈公子说笑了,这风景刚来时看着确实惊艳,看久了,也自然就觉得没什么了。那前面就是青岩剑派住处了。” “二公子,您怎么来了”门口的青岩剑派弟子看见傅秋弦,便立马招呼道。 “我是来找子初的,你们少主在吗”傅秋弦道。 “秋弦,你来找我了”没等那名弟子说什么,林子初的声音便已经从屋里传出来了,林子初走了出来,看见了站在傅秋弦身后的三人,顿时吃惊了。 “沈公子,白公子,蔚清兄,你们怎么来了秋弦,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们来寻你,拿出了你的玉佩,咯,我一眼便认出来了,就带着他们来了。”说着,傅秋弦将玉佩丢给了林子初,林子初接过玉佩,的确是之前给出去的那块。 “正好,秋弦,我来给你介绍介绍,不过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进去慢慢说。”说着,林子初吩咐弟子去准备茶水,一手拉着林蔚清便走进了屋里。 “所以说,这三位,还是你的恩公咯”听完林子初的述说,傅秋弦这才明白过来。 “那可不,当时多亏了他们呢,本来之前跟我爹讲了,我爹就要拜访的,但是我想着他们三位还有别的事情,也不想这么惹人注意,便没让爹去。”林子初说着,为白茗添了茶。 “白公子,这薄云山庄的茶可是比那客栈的好百倍呢,子初知道你好茶,特地让他们拿来的。” “不错不错,确实是好茶。”白茗小饮一口,笑道。 “总感觉白公子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不知道出身与哪门哪派”傅秋弦笑道。 “公子说笑了,在下无门无派,浪客罢了。” “既是如此,那不如在这儿多住几日,武林大会也快要开始了,不如一同参加。”傅秋弦道。 “秋弦说的对,三位少侠就留下来吧,如果实在需要个名头,那你们也是我青岩剑派的贵人啊。”来人是林韫,青岩剑派掌门。 “爹” “林伯伯。” “林掌门。” 沈肆秋看那林子初和傅秋弦的反应,立马便知道了来人的身份,也跟着起身行礼,白茗和林蔚清也跟着起身行礼。 “不必这么多礼节,三位侠士,秋弦说的对,你们就留下来吧,之前的事情,还没能上门道谢呢。”林韫缓缓走了进来,站在了五人的面前。 “可是,我们来会不会麻烦到贵派”白茗上前一步说道。 “这是什么话,三位是子初的恩人,也是我青岩的恩人,又怎会麻烦。”林韫笑道。 “白公子沈公子,蔚清兄,你们就留下来吧,你看我爹都开口了。”林子初急忙上前说着,拉上了林蔚清的手臂。 “是啊,林伯伯都已经怎么说了,再推脱可就不好了。”傅秋弦也附和道。 “既然如此,那,多谢林掌门了。”沈肆秋笑道,拱手行礼,身后的白茗和林蔚清也跟着一并行礼。林韫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来。 六人坐下来,继续了聊天,只不过,这次林韫中途倒是问了几个问题,沈肆秋也是应付自如。 “子初,你这三位恩公,可是不平凡啊。”晚上,林韫叫林子初去了他的房里,关上门,便对他说道。 “江湖浪客罢了,有什么不一样吗虽然最开始看见他们时,我也觉得他们的气质,面相看着不像那种经历了江湖的人,而且年纪轻轻。” “尤其是那位白公子,更是一副仙风道骨 ,看样子就感觉是哪个世家公子,或者是修仙之人,沈公子虽然浪荡不羁,但是为人处世却能应对自如,好像什么都不能使他震惊一样,见多识广之人,他自己也说他是个江湖人,也就不足为奇,那位林公子,倒是行为上普普通通,不过武功高强,也是个高手了。”林子初思索了一会,说道。 “好啦,子初,他们再怎么说也是你的恩人,我们也不应该肆意揣测,他们既然在这边住下,那一定要拿出主人的样子,要有待客之道,知道吗”林韫笑笑,拍了拍林子初的肩膀,交代完便让他回去了。 第七章 初现 “沈肆秋,你为什么要答应林掌门留在此处”白茗难得严肃的看着沈肆秋,问道。 “哎呀,阿茗,你不是想知道这武林大会有什么秘密嘛,在这薄云山庄,什么事情不就都能知道了嘛阿茗,你就别板着个脸了,再说了,之前这不也是你先说的吗”沈肆秋一副委屈的样子,望着眼前板着个脸的白茗,说道。 “我只是,唉,我没想过要跟林韫打上交道。”白茗叹了口气,柔声道。 “没事儿,只要我们做事小心一点,不会被他们发现的。你要知道,只要进了这薄云山庄,跟他们打交道那是迟早的事阿茗,好啦,你也别生气啦。”沈肆秋可劲儿卖着萌,直接让白茗破功。 “行了行了,收起你这一套。”白茗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 “因为我知道阿茗最吃这一套,嘿嘿。”沈肆秋突然觉得有点骄傲了。 “阿茗,我困了,咱们也赶快休息好不好。”沈肆秋抱着白茗的胳膊,用带有撒娇的语气说着。 “好,听你的。”白茗也是实属无奈啊。 “咚咚咚”两人没走几步,便被这突然想起的敲门声给阻拦了。 “谁”并没有没有第一时间开门,沈肆秋对着门问出了这句话,身后的白茗也是展开了折扇,做着防备。 “噢,沈公子,是我,子初,看你们灯还亮着,便想着过来看看。”门外的林子初会打到。 随着吱呀一声,沈肆秋将门打开了,“这么晚了,还没睡呢。”林子初见到沈肆秋,立马笑脸相迎,说道。 “正准备去休息了,这不突然听见你敲门嘛。”沈肆秋笑笑,看了看身后已经收起扇子的白茗,说道。 “看来是我打扰了,对不住了,那你们早些歇息,我先回去了。”说罢,三人互相点了个头示意,林子初就离开了,沈肆秋关上门,转头看着身后的白茗,不禁笑出了声。 “阿茗,你的防备心怎么这么强,你这要是误伤了谁,那你可是要负责的,我可不会替你担着。”沈肆秋一面说着,一边走向白茗,拉住白茗的衣袖边往里扯,白茗被他扯得一个酿跄,差点来了个平地摔。 “慢点,急什么” 魔族生死殿 一入生死门,步步夺君魂。 “贪仵,本君听说魔君他已经到了薄云山庄了”生死殿上,一红衣女子正坐在大殿之上最上方的位置,斜倚在榻上,一手撑着头,一手玩弄着头发,两眼不带丝毫情绪的望着殿下跪着的人,那人低着头,始终不敢抬起头来,听见女子开口,底下的人才将身体微抬,拱手回应。 “回禀神女,魔君的确已经到了薄云山庄,而且”贪仵支支吾吾,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神女坐正了身子,似乎等着他的下文。 “而且什么可是下了什么命令”神女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声音,让贪仵感觉近在迟尺,仿佛那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魔君他只说了六个字,武林大会,扰之。”贪仵道。 “你起来吧。”神女说完这句话,顿了顿,示意贪仵站到一边之后,看了看两边站着的魔族众首领,微微一笑,继而说道:“他不是说对这些俗事不感兴趣吗怎么这次,还下令要我们搅了这武林大会怨夕,你怎么看”一边说着,神女看向了一边的怨夕。 “回神女,魔君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和用途,我们这些下属,也就只管做事,一切听神女吩咐即可。”怨夕笑着说着。 “行吧,传我命令,怨夕,贪仵,敛欲,你们三个,带领你们手下的人,跟随我一同,去瞧上一瞧,看看这武林大会,有什么值得我们出手的。”神女说着,露出了难能可见的诡笑。 “是,属下遵命。”怨夕,贪仵,敛欲三人同时拱手低头回应道。 天亮了 薄云山庄 “阿茗,阿茗,快起来,快点”沈肆秋今日出奇的起了个大早,早上不知道上哪儿鬼混去了,回来时便满脸激动,推搡着正在睡梦中的白茗。 “怎么了怎么了,叫魂呐,别搡了,骨头要断了”被强迫叫醒的白茗一脸哀怨,无奈的喊着。 “快跟我来,昨天好像发生了大事。”沈肆秋说道。 “什么大事能让你起这么早,真是怪哉。”话音刚落,林蔚清也闯进屋里来了。 “阿茗,不好了”看那焦急的神色,与沈肆秋形成了鲜明对比。一个是急着看戏,一个是真的慌了神。 “停停停,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们俩一大早过来你一句他一句的。。”白茗算是彻底清醒了,连睡回笼觉这个想法都直接打消了。 “听子初说,昨天夜里,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各派高手,已经纷纷遇难了”林蔚清喝了口水,总算缓了过来,对正在慢慢穿衣服的白茗说道。 “什么各大门派高手纷纷遇难蔚清,你说清楚一点,什么意思”白茗听到林蔚清这么一说,顿时一愣,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喘着大气的林蔚清,再看看一旁面带微笑,镇定自若的沈肆秋,急忙说道。 “今日一早,百姓们发现城中出现了几具尸体,还有几家客栈里面,本是住着一些还没来薄云山庄报道的那些江湖侠士,已经也是有一些惨遭杀害了,我这才跟林兄来找你说此事。”沈肆秋在旁边解释道,面色倒是比林蔚清平静多了。 “肆秋,你可知是何人所为”白茗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到了沈肆秋身边,皱着眉看着他问道。 “阿茗,你是不是睡傻了,我怎么会知道,我跟林兄也只是听说,还没见过尸体,他们是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沈肆秋一边说着,一边摇着白茗的扇子。 “白公子,沈公子,蔚清兄。”随着门外的呼喊声,白茗和林蔚清提着剑走出了门,沈肆秋则是继续耍着手中的折扇。 “子初,听肆秋说,城里出事了”白茗直接走到了林子初的面前,询问道。 “是啊,死了十几个武林侠士,尸体现在就放在院子里,我爹和各位伯伯他们还在研究这些人的死因。”林子初道。 “子初,不妨带我们去看看,兴许能发现什么。”白茗道。 “好,那你们随我来。” 一边说着,林子初便带着三人往停尸院走。 “爹,我把白公子他们带过来了。”走到林韫面前,林子初才开口说话。 “子初,你把客人带来看这些,成何体统。”林韫还在说着,沈肆秋和白茗便已经先行一步,走到了一具尸体面前蹲下来了翻看了。 “诶,这三位又是谁来此作甚”盟主傅行远开口了。 “傅盟主,这三位是我青岩剑派的贵客,子初不懂事,把他们带来,真是不好意思,还望盟主见谅。”一旁的林韫连忙解释道,林蔚清站在一边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正在查看尸体伤口的白茗和沈肆秋二人。 “他们眼眶和嘴已经开始慢慢发黑了,刀口掰开还有黑气出现,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他们皆是死于魔族之手。”沈肆秋没听那些人说什么,自顾自的说着他的分析。 “什么魔族可是傅盟主不是说这次大会邀请了魔族吗难道邀请他们来就是为了杀害武林正道之士吗”一旁站着的清风剑派掌门陆丰开口道。 “陆掌门,你先等等,小子,你刚说这是魔族所伤,有何凭证”另一边的禺山派常陵常掌门开口阻拦道。 “对了,话说你小子谁啊,大人说话办事,你一个毛头小子捣什么乱。”陆丰这么一问,大家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三人,他们的身份又是什么。 “在下沈肆秋,江湖一浪客,这是我的朋友白茗及林蔚清,我们是青岩剑派的客人,在下若是不相信,可以问问林掌门。”沈肆秋抬手合于胸前行礼,从容不迫的回应着众人的疑问,身旁的白茗和林蔚清也跟着对向众人行礼。 “林掌门,他所说的可属实”陆丰一听,面容稍缓,问向站在盟主身边的林韫。 “没错,这三位,都是我青岩剑派的座上宾。”林韫在江湖中的口碑一向很好,他说出这话,那剩下那些人自然是一片议论声。 “能被林掌门请为座上宾的,这三位少侠,想必也是不一般啊。”傅盟主在一边附和着。 “小兄弟,你刚说,他们是被魔族所伤,可是有了什么发现吗”常陵没有陆丰那么急躁,他突然在一边问道。 “我刚查看伤口时,看见伤口乌黑,起初我以为是剧毒所致,便想用刀划开来看看,结果刚一划开,伤口处便有黑气跑出,这魔气,除了魔族,还有谁能致”沈肆秋一边说着,一边又划开一个人的伤口,果然,又是一道魔气跑出。 “肆秋,你看,他的胸前有个印记”白茗像是发现了什么,立马喊着沈肆秋。 “这是,彼岸花我记得魔族神女好像习得一门武功,凡是用此功后掌心聚力所击之处,便会有一朵彼岸花出现,不就是这个印记吗”林韫道。 “忘生心法。”沈肆秋笑道。 “但是这种心法好像不是只有那魔族神女才会吧。”白茗问道。 “没错,但是论对心法的领悟力,除了魔君,也就那神女的更胜一筹了。”沈肆秋又道。 “看这血印的样子,应该不是魔君所致。”白茗细细翻看着这些尸身,道。 “不管怎么说,是他魔族先犯我,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在场的人都开始激愤起来了。 “就是啊,我们总不能任那些魔头宰割吧” “就是” “我们要铲 除魔族,替天行道” “对天不灭他,我们灭” 一时间,群雄激愤,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沈肆秋站起身,摇着扇子走到了白茗的身边。 “就凭他们真是可笑至极。”沈肆秋靠近白茗,在他耳边笑道,说话的时候,也不忘用扇子遮掩住。 “这次事情绝非偶然,魔族出动,可有什么暗号你既然是魔族中人,可是知道些什么”白茗也小声说着。 “阿茗,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这些天也没去过魔族啊,我可是一直跟你在一起。”沈肆秋一脸无害的表情,显得倒还有些无辜。顿了顿,邪魅一笑,道:“正好,我到是要看看,这些自诩正义的武林豪杰们,怎么对付那魔族。” 没等白茗再说什么,沈肆秋放下了扇子,没了扇子遮掩,白茗自然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沈肆秋满脸从容,丝毫不担心什么,明然一副看戏的样子。白茗只是看着他,也不好说什么。 第八章 险棋 生死殿 “神女,我们既已出动,却又为何偏偏不动那薄云山庄里面的人。”贪仵等人清点完各手下伤亡以及击杀数,便回到大殿之上。执行任务之时,都是在外搜寻那些人的踪迹,武林高手聚集的薄云山庄却独独没有对之动手。 “慢慢来嘛,急什么,既然我亲自出马了,那这几天,我势必要重创这武林。”神女妖艳的声音缓缓传来,底下众人听到声音也纷纷低头。 “重创武林好一句重创武林,你若是真的这么做,势必会引起风云阁的注意,都说南有扶鸾,北有风云,这两个地方是那些修仙之人最向往的地方,而那些没有修仙成功,坠入魔道的人,受不了世俗眼光的压迫,被迫来我魔族的人又是何其之多。风云阁在北疆名望极高,若是风云阁的人出手,我怕我们会处于被动。你做事,什么时候也这么莽撞了。” 此话一出,生死殿之上所有人皆行跪礼,神女也立马起身下台,退到一边,左手斜放于胸前,头微低,全然没有了先前那般桀骜之气。 “参见魔君”众人齐声道。 来人正是沈肆秋,他好不容易脱身出来,离开了白茗的视线,便回来看看,进门便听见了那样一番话。 “都起来吧。”沈肆秋仍旧拿着白茗的那把扇子,走到了大殿台上,背对众人说道。说罢,众人起身面向他站在大殿两边,沈肆秋将袖子一甩,转身便直接坐在了塌上。两手把玩着手里的折扇,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昨日之事,你们都做的很好啊,这两天,都给我放机灵点,知道吗”沈肆秋面色淡然,两眼一直注视着那把扇子,对底下的众人没有丝毫关注。 “是。”众人应道。 “大人,那我们什么时候对薄云山庄下手”神女问道。 “下手落遥,你什么时候性情变得如此急躁了,这可不像你。”沈肆秋偏头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小丫头,笑笑道。 “我是在说正事。”沈落遥皱了皱眉,撇了撇嘴说道。 “怨夕。”沈肆秋没再理会她,而是对另一边站在第一位的怨夕说着。 “属下在。”怨夕拱手回道。 “明日武林大会便正式举行了,提前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两天的突袭,他们现在可是把除魔卫道放在第一位啊,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沈肆秋邪魅一笑,问道。 “他们若是搞这出除魔卫道,那我们便配合他们,两边多走动走动,生生感情才好。”怨夕本就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与贪仵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比起怨夕,贪仵可就粗鲁多了。怨夕和敛欲,这两人一言一行总让沈肆秋想起白茗。 “好,既然如此,明日祭台之时,本座要你们好好演这场戏,本座可是会一直看着你们的,你们可要好好表现啊。” “是。” “对了,怎么不见诛灵”沈肆秋扫了一眼底下的人,道。 “他已经闭关了数日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该是往这边来了。”怨夕回道。 “待他来了,我可是有要事要吩咐。” “什么事还需要用得着他出手不如交给我去办吧”沈落遥瘪嘴说道。 “急什么,又不是没你的事”沈肆秋看着眼前这个丫头,不禁笑道。 “阿茗,我回来了,你看这是什么”沈肆秋一边开着门进去,白茗此时跟林蔚清一起坐在堂中正讨论着什么。 “肆秋,你怎么才回来,咦你居然想着出去买酒了”白茗看着提着三坛酒进门的沈肆秋,不禁笑道。 “那可不,看看,这三坛可都是上好的酒。”沈肆秋说着,满脸尽是骄傲的神情。 “快来坐下,正好,我刚点了菜。”白茗笑道。 “吃饭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叫我,要不是我回来的巧,岂不是都吃不上饭了。” “沈兄,我跟阿茗本来也是一直在等你回来,不然也不可能这么晚了还没吃饭。” 翌日,武林大会即将开始。 “感谢众武林侠士前来赴会,傅某在此不胜感激,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各位见谅。”傅行远站在祭台之上,对着周围就座的诸位英雄道。 “风云阁到”随着场外迎客弟子的声音传来,众人的目光便全部集中在了正在往比武台这边走来的三人,为首的便是风云阁北溯神君,身后两人便是他带来的小仙君,神君的地位自然没有上神地位高,成了上神,那就是真正成为了神而并非凡躯,神君只不过是修炼高了一层的修仙悟道的半神罢了。上神也分为古神和上神,但古神一般很少有人提及,便一并称之为上神。 “恭迎北溯神君”看清来人,众人便一致起身,行礼道。 “不必行礼,本君此次也是替我风云阁夜月阁主前来参加这武林大会的,许久不临世俗,若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还望见谅。”北溯说着,便带着身后两位小仙君径直走到了空位上就座,按理来说,本应只有为首人物才能落座,但是风云阁的小仙君地位在他们心里也会高出一点点,便也准备了位置。 三人就座在了祭台下左边第一个位置,旁边便是青岩剑派。 “扶鸾殿到”还没等底下那些人因为风云阁的到来而议论,又是一声叫喊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众人纷纷起身,却看见为首的并不是祈月,本来听见扶鸾殿到的时候,北溯也是立马看了过来,发现不是祈月,便没有特别在意了。 “傅盟主,因我家祈月神君闭关未出,殿主怕扫了您的兴致,特命小仙来给傅盟主聊表歉意,这是殿主让我带来的一点心意,还望盟主收下,小仙也好回去复命。”拜月仙君一边说着,转身端过身后小仙君所端的木盘,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白玉木盒。 “拜月,这是何物”此时说话的是北溯。祈月没来他略显失望,本想着还能与他大喝一回。 “北溯神君。”拜月寻声望去,一看竟是北溯,便行礼说着,继而又道:“此物乃是我家君上所炼,此丹名曰醒月,练功走火入魔者服用此丹,即可化解,还能增长内力。”拜月解释道。 “祈月这家伙真是大手笔啊,傅盟主,如果本君所记没错,祈月神君曾炼就两颗丹药,一颗名曰醒月,另一颗名曰浮梦两颗丹药作用恰恰相反,此物不仅对修仙之人有用处,对习武之人更是可用灵丹妙药来形容,我曾想向他讨要,他都没给,没想到如今直接送给傅盟主了。”北溯并没有说谎,他当初的确找祈月讨要过,不过,他所要的是浮梦,此物可以说是不祥之物,祈月这才没给。 “原来是这样,那仙君可要替傅某好生谢过神君了。”拜月将东西递了上去,傅行远接过之后,拜月便以回去复命为理由离去了。 傅行远将东西收好,坐回了他的位置,底下的人还在议论着,无一不是羡慕,嫉妒。 “恭喜傅盟主喜得宝物。”林韫率先开口了,听见林韫这么说,其他人也均道起贺来。 “多谢诸位了,诸位英雄请就座吧。”傅行远笑道。 大会算是正是开始了,风云阁和扶鸾殿的到来可谓是给傅行远摆足了排面,让他好生威风了一把。下面便到了以武会友的环节,随便上台切磋,只要你想跟谁切磋,便可上去请教。 此时台上已经开始热闹的打斗了,可是北溯的视线却不是落在台上。在拜月离去之时,他便瞥见了一旁青岩剑派中站在边上的白茗和沈肆秋三人,他们三人没有穿着青岩剑派的衣服,站在人群中也很是明显。 “这位少侠,我们是不是见过。”这话是北溯对沈肆秋说的。他总觉得沈肆秋这面相像是在哪里看过,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神君说笑了,我们怎么可能见过呢,怕是神君记错了。”沈肆秋笑着回应道。 “哦,也许是我记错了,敢问这位少侠如何称呼”北溯淡淡一笑,道。 “在下沈肆秋。”沈肆秋拱手道。 “沈原来如此,多有冒犯,那还望见谅。”北溯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道。 “神君说笑了。”沈肆秋说着,转头继续看向比试台,北溯也没再说什么,也望向了比试台。 此时已经比完了两场了,都是小辈之间的切磋,就在林子初刚想上台之时,一名薄云山庄弟子跑了进来。 “你急急忙忙跑进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傅秋弦看着来人,再看看父亲脸上略显不悦的神色,立马走上去问道。 “公子,盟主,外面外面,是魔族的人来了。”此话一出,几位失去了门派弟子的掌门人立马坐不住了,皆拍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 “傅盟主,如此盛大的比武会,怎么能少的了我呢。”一个妖艳的女声出现了,随即出现的,便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她的身后,跟着三个人,来人正是魔族神女–––沈落遥,她的身后,便是五大魔首中的前三名–––诛灵,敛欲,怨夕。 “你这魔女,你前些天杀了我这么多武林英雄,我们没去找你算账,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陆丰吼道。 “陆掌门,此言差矣,我可没有派人来这儿杀过什么人,我呢,也是今天刚到北疆,不信,你可以问问那台上坐着的北溯神君,我今天可是同他一道来的。”沈落遥说着,望向了坐在前面的北溯。 周围的人只觉得她是在狡辩,根本听不进去。 “她说的没错,今天的确是跟本君一同来的。”北溯没什么必要去编瞎话,自然是认同了这一说法。 可是今天一同来不代表前几日那魔族就没带人来过。这一点,林韫第一个提 了出来。 “林掌门说的不错,就算你是今天来的,那怎么证明前几日你没有来过北疆。”傅行远道。 “别跟这个妖女废话了,直接杀了她,给我们死去的侠士们报仇”陆丰说着,提着剑起身一跃便冲沈落遥挥剑而来,沈落遥自然是不带怕的,躲都不需要,身后的怨夕挥剑挡在了沈落遥的面前,两剑相碰,陆丰竟然被弹开了。索性他武功不低,不至于把自己反噬到。 “陆掌门别急啊,怎么说着说着动起手来了。”此时说话的是北溯,他一说话,自然是不会有人再轻举妄动了。 “沈落遥,别的不说了,你此次来的目的到底是为何” “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又不像某人一样动机不纯,我只不过是听说武林大会召开,过来凑凑热闹罢了,既然诸位这么不待见我,那我也不留在此出扰了大家的兴致了。”沈落遥笑了笑,拱手道。说完这番话,沈落遥望了望周围的这些侠义之士,一眼便瞅见了沈肆秋,两人视线相对一秒,沈落遥便对身后三人道:“我们走。”这一幕,还是被北溯发觉了,但是他也始终是笑而不语。 四人径直离开,陆丰等几位掌门还想追上去算账,终是被北溯拦了下来。 “沈落遥,你记得同你们家魔君说,你魔族中人祸乱江湖是事实,倘若再见,你们与这江湖便是敌人,到时候,别怪他们手下不留情,不懂怜香惜玉。”北溯对着沈落遥离去的背影大声说道,沈落遥倒是头也不回的走着。 “江湖再逢,势必为敌”沈落遥丢下这句话,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北溯神君,您方才为何拦我,她胆敢只带着三个人闯入我等聚集之地,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留她出去祸乱江湖”陆丰着实想不通,估计差一点就会觉得北溯跟那魔女是一伙的。 “陆掌门,本君不想看见杀戮,本君说过,若是江湖再见,你们要打要杀都是你们的事,本君素来是个怜香惜玉之人,那沈落遥就一小丫头,本君着实看着于心不忍,便放她离去,本君此次本就不准备长留,待我走后,那便是你们的事了。”说罢,北溯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不再理会陆丰,陆丰也知道在北溯这里讨不到什么好,也不再说什么,怒哼一声,握紧了拳头回到位置上坐好,顿时觉得憋屈得慌,一拳锤上了椅子扶手之上。旁边陆丰之子和其他弟子见状,连忙上去安抚,陆丰心里这才慢慢平复。 大会也进行不下去了,便自行解散,众人也都开始回去自己的住处了。沈肆秋对白茗说他有些话想请教北溯神君,让他们先行回去,自己则是找到了走在最后的北溯和傅行远,北溯看见沈肆秋过来,便与傅行远简单说了两句后分别了,此时,沈肆秋面对着眼前的三人,脸上带着笑,见傅行远远去之后,才开始说话。 “方才多谢北溯兄为落遥那丫头解围了。”沈肆秋一边拱手说着,脸上笑意依旧不减。 “魔君不必这么客气,今日若不是看见你在场,我也不会去管那丫头。”北溯说着,也笑了起来。 “本座自然知道,所以这不是来道谢了嘛。”沈肆秋笑了笑,说道。 “魔君这是又要开始布局了,本君虽不插手这些事,但本君也想看看,你所布之局的结果到底如何。今日你走的这步险棋,那丫头也是胆子大,本君今日若是没有来,你准备让她如何脱身啊”北溯笑道。 “本座这不是在赌嘛,你若是不来,本座自然也不会让她来冒这个险了。” “行了,别说这么多了,你也快回去吧,你再不回去,跟你一起的那位鬼王大人,可就要来找我讨人了。这场戏,我还要继续看下去呢。对了,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北溯说罢,便带着那两名小仙君离开了,他所指的朋友,正是祈月,但是沈肆秋却不知道。沈肆秋只是在他身后行了个拱手礼后,也径直离开了。 他可不能让阿茗他们等太久,不然又该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