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里的阴阳先生》 第1章 棺材铺里的少年 三伏天里,烈日炎炎,大地因为长久的炙烤,随处可见龟裂的表层。 “腰板挺直,屁股往下坐。” 挨了老人一板子的少年,立马“精神”了不少,脸上的汗珠掉在脚下青砖上,连个印迹都来不及留下,就被蒸发干净了。 “砰砰砰!” “谁呀?来了!小兔崽子,别偷懒,姥爷我一会回来考你观地诀。” 前院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解救了少年,姥爷刚刚转身进了屋子,少年赶紧用手将脸上的汗水擦了擦,然后慢慢站起身,收缩马步,不断地敲击腿部,已缓解站了两个时辰的疼痛,酸胀。 “唉!” 少年敲了一会儿自己的腿,叹了一口气,重新扎起来了马步,只不过姿势,自然是没有刚刚他姥爷在时那么标准,心里的思绪也开起了小差。 少年名叫李锦,投胎此地已经有十六个年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投胎转世,没喝过孟婆汤,没走过奈何桥,没去过阴曹地府。 前一秒记忆还停留在,观潮不慎落入水中,后一刻再醒来时,他已经是嗷嗷待哺,只知啼哭的婴孩了。 父亲进山采药,跌落悬崖,找到时,已经血肉模糊了。得知这个噩耗的母亲,强挺着生下了李锦,估计连李锦长啥样都不知道,就也跟着撒手人寰了。 就这样李锦便只能和他姥爷相依为命了。 带着前世在蓝星生活了二十多年记忆的李锦,对于这位陌生的老人,最开始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但有道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从第一次在摇篮小床上,看着姥爷端着温度合适的羊奶,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给自己喂下,到后来李锦生病发烧时,老人彻夜不眠的陪伴,姥爷的所作所为,填补了上一世在孤儿院长大的李锦,对于亲情的缺失。 生活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到最后也不过就是爷慈孙孝的天伦之乐罢了。 不过只看李锦现在练功的辛苦,就知道他爷慈孙孝的日子,并没有享受太久。 李锦的姥爷李丰,是开棺材铺,纸扎店的,这个富水镇的人,也称呼他为阴阳先生。 李锦过上这种“苦”日子的那天,正好是他七岁的生日。七岁之前,为了哄老爷子开心,李锦在姥爷的教导下,识字,背文。 只不过他背诵的书籍不是什么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而是望气寻穴观地诀,画符驱邪桃花案,强身健体龙虎拳。 那时候,李锦还是对这些东西半信半疑的,加之他的年龄还太小,姥爷李丰也没有太过逼迫他,李锦童年还是很幸福的。 不过美好时光总是短暂的,在李锦七岁过生日时,姥爷给他做了一桌子的菜,李锦也在当天夜里,拜了一只会说话的红色狐狸当干妈。 从那一天起,李锦前世存在了二十多年的世界观,瞬间崩塌。他的“苦”日子也到来了。 卯时起床,背诵心法,辰时上山采药,午时回家吃完饭,扎马步,打拳,申时修炼阴阳术数,画符,扎纸,戌时去富水镇外的乱坟岗子里睡觉,有时候也去寒姑山里睡,练胆,练实战。 这么练了九年,李锦也不是傻子,修为必然是日渐增长,已经冲开了身体八十多个窍穴,他姥爷也不过才冲开了一百二十多个。 虽然年少时,谁都做过武侠梦,有一颗仗剑天涯的心,抵挡不了成为仙人,长生不老的诱惑。 但谁也没告诉过李锦,修炼是这么艰苦啊? 如果不是有他姥爷一直监督,单凭李锦自觉修炼,他是决计不可能进步这么快的。 李锦也知道在这个狐狸都会说话的世界里,修炼是多么的重要,不过知道归知道,可实际能坚持天长日久的做下去,却是难了。 李锦前世知道的大道理也不少,但那并不妨碍他还是成为了一条“咸鱼”。 “王庄的王二,人要不行了,家属刚在咱家订了一口棺材,我先过去料理一下,你带着纸钱,香烛,棺材等应用之物,去王庄找我,手脚麻利着点。” “知道了,姥爷!” 李丰生意谈成了,直接让李锦从今天的“痛苦”中,提前释放出来,如果不是当着苦主的面,他不好面露喜色,恐怕李锦的嘴角,此时早都咧到耳根子边上去了。 姥爷李丰前脚嘱咐完李锦,随客人苦主,上了驴车,后脚李锦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过他的屁股刚着地一瞬间,其立马便一跃而起站了起来。 “嗷呦,哦吼,烫,烫,烫” 李锦一边用手揉着自家的屁股,一边慢慢悠悠的朝着屋里走去 。 “口舌,大安,小吉,空亡” 进了屋的李锦,站在水缸面前,挖了一水舀的凉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其一边喝着,一边手指掐算着今天适合入棺的时辰。 他姥爷没有使用术法,而是坐老乡驴车走的,王庄李锦去过,那距离他们富水镇少说也有一百里,以那头驴的脚程,即使李锦现在出发,今夜也未必能让死者入棺,再者说,他刚刚听得明白,王二可还有口气呢! 如此这般算下来,李锦便也不着急了,他走进前厅,瞄了一眼,找到姥爷做记号的棺材后,三下五除二,将纸钱,香烛等一切祭奠安葬的应用之物,全放进棺材里。 然后点燃了一支柏籽香,用红绳系在手指上,躺在后屋的太师椅中,脱了上衣,蒙着头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呜啊!” 李锦这一觉睡得痛快,上次他睡得这么舒服的时候,还是他过十五岁生日的时候。 李锦揉着稀松的双眼,睁开一瞧,其瞬间便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右手指上系得香,只见那烧到半截,熄灭的柏籽香,正随着他的手指来回摆动,好似对他无声的嘲弄一般。 李锦屈指一弹,凭空点燃了屋内的灯火蜡烛,这一觉睡得天都黑了,他如何不急? 其胡乱将外衣套在身上,然后拿着蜡烛来到前厅棺材旁边,蹲下来单臂一较力,体内丹田气一顶,不到二百斤的薄皮棺材连同里面的应用之物,就被他扛在了肩头。 李锦扛着棺材,急急忙出了门直奔王庄,临走时对着前厅大门掐了个指诀,门板“哗啦啦”关装整齐。 好在李锦他们家的棺材铺子,开在富水镇边缘,周围尽是一些没人住的老房子,要不然若是哪个邻居大晚上出来撒个尿什么的,碰见李锦他扛着棺材乱跑,胆小者非得给吓出什么好歹来。 李锦火急火燎的走了,可是店里他刚刚用来照明的蜡烛,却忘记熄灭了,前厅之中,不仅有成品棺材样板,还有不少纸人纸马,纸钱呢。 一阵微风吹过,烛火火苗猛然间爆涨一尺来高,且火焰颜色,由明亮变为幽绿,其旁边立于墙角的一具童女纸人,好似活了一般,眼神邪魅,嘴里“桀桀桀”的发出怪声,它因为被秸秆绑住手脚,行动不便,只能通过来回晃动,一点一点往烛火边上凑。 待其好不容易挪到了烛火边时,将要借烛火引燃自身,烧尽周围的一切时,它的肩膀上,不知何时站了一只红狐狸。 “没规矩的下烂坯子,撒野都撒到你姑奶奶的地盘上了?” 从发现红狐狸的那一刻起,纸人童女的表情,就变得万分惊恐,但还不等它有什么过多反应,其纸做的脑袋,就被一爪子给拍搬了家,顺着纸人腔子中流出的鲜血,正好将烛火熄灭。 随着烛火的熄灭,红狐狸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第2章 虎扑龙衔 李锦一路疾驰,也就用了半个时辰,便看见了王庄内悬挂的灯火。 现在按时间来说,是到了掌灯的时候,但寻常百姓家里,一般为了节省开支,早早就熄灯睡下了,断然不会有什么灯火的。 现如今李锦看见了王庄的灯火,那便是说明,王二已经咽气了,家里人,村民连夜帮着料理后事,方才会彻夜点灯。 明白此理的李锦,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脚下的速度再度加快。 如此这般,李锦又跑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可还是没能进入王庄,甚至搭眼观瞧,他距离前方庄内的灯火,好似并没有缩短多少。 “真是越忙,越添乱!” 李锦单手扛着棺材,嘟囔抱怨了一句后,解开裤子,调转身形,就用十六年的童子尿画了一个圈。 等李锦扛着棺材走出童子尿的这个圈时,再向王庄看去,灯火还是那个灯火,只不过与李锦的距离,却是近在咫尺,李锦这是在王庄的界碑前,晃悠了一柱香。 李锦破了鬼打墙,提上裤子,系好腰带,刚要往王庄里走,这时候从庄子内迎面跑来一个人。 李锦定睛一看,这人他认识,正是今天白日里来他家棺材铺定棺材的苦主。 “小娃子,你怎么才来,人都咽气半天了,就等着入棺呢!” “哦!家里有点事,耽搁了。” “快点,快点吧!” 那人说着话,转身提着灯笼就走在了李锦的前面,李锦随意的敷衍了一句后,便闷头不语跟在了他的后面。 王庄全庄就这一条青石路,当李锦的脚踏在这条青石路上时,“呲啦,呲啦”的过油声不绝于耳,阵阵青烟从他的鞋底冒出,前面的大叔听见声音,提着灯笼,面色阴沉的转过身看着李锦。 “嘿嘿!童子尿和蒙石灰,阴阳相斥,这是正常反应,大叔你们有点太不小心了!对了,大叔我姥爷在哪呢?” 李锦看着提灯笼的大叔,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将另一只脚也放到了青石路上,当他双脚都站在王庄青石路上时,其后面的来路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有一面高耸的石墙,屹立在他的身后。 “小娃娃,你太不自量力了,既然识破了本座,你就该知难而退。” “呃大叔你告诉我,姥爷在哪?我立马就走,您继续忙您的就行,我们爷们不掺合。” 面对这位王庄大叔的嚣张气焰,李锦一直表现的很客气。 “想知道你姥爷在哪?那就自己进来找吧!” 王庄大叔说完,便将手中的灯笼,丢到了青石路上。 这灯笼一落地,整个青石路上瞬间燃起了一片幽绿阴火,当大火眨眼间就将李锦吞没的时候,王庄大叔,轻蔑一笑,摇了摇头,便想要转身离开。 “大叔,好心有好报,我姥爷岁数大了,脾气又不好,可经不住你们折腾。” 李锦的话音刚落,王庄大叔就被惊的,骤然回头观望,他这一回头,却是发现,李锦不知何时扛着棺材,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这位王庄大叔,着实得被和他差点脸撞脸的李锦,吓了一跳,其纵身后撤一丈多,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抬手点指李锦,好半天也只说出个“你,你,你”。 “大叔,我刚才就和你说过了,让你小心点,童子尿和蒙石粉,阴阳相斥,我是童子身,你拿鬼火烧我,不还是阴阳相斥么?怎么样?大叔咱们谈谈?” 李锦说完,一摊左臂,依旧对王庄大叔很是友好。 “鬼道乍行,群尸有路,出来!” 王庄大叔,被李锦这连番嘲弄,刺激到了,其双手结印,口中断喝一声,左右宅门中,一时间受他所召,摇摇晃晃的走出来,众多游尸。 李锦打量了一眼这些游尸,他们身上衣物保存的都很好,很显然是新死不久,看来这王庄之中活人不多了。 李锦想到这,再看向面前王庄大叔的眼神,就变得异常冰冷了,其脸上刚刚嬉笑的表情,也消失不见。 “嗷!” 一具青壮游尸,猛然向李锦扑过来撕咬,但它刚刚到李锦身前三尺,便被他左臂一挥,将脑袋打飞了,余下的腔子尸体,“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等游尸,李锦根本不放在眼里,若是单独一两个的话,寻常的百姓,都能用枕头将它们砸倒,阳气稍微重一些的人,它们都不敢靠近。 今日若不是有蒙石灰,鬼火,消减了李锦的阳气,它们这些游尸,恐怕都不用李锦出手,便直接四散奔逃了。 李锦扛着棺材,一 边往前走,一边挥拳踢腿,将围攻他的游尸,逐个快速肢解,那位王庄大叔,着实是已经被李锦这个杀神给吓破胆了。 当李锦站在他的面前,一把将最后一具游尸的脑袋捏碎时,这位王庄大叔再也支持不住了,“扑通”一声,直接就给李锦跪下了。 “别,别杀我,我全说,我是黑山老妖座下的十护法之一,游岭道人,你姥爷就在前面王二的家中,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 游岭道人的话还没说完,一阵破空声便传入了李锦的耳朵里,其本能的向后一退,两支羽箭,一支穿过了游岭道人的脑袋,巨大的力道将其尸首炸的粉碎。 另一支则把李锦情急之下,用来当做挡箭牌的薄皮棺材,化为了齑粉。 李锦站定身形,寻箭光来时的轨迹望去,只见一身材曼妙的蒙面女子,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屋檐上,其手里的弓箭再次瞄准了李锦。 “嗖!” 破空声再次传来,这一支箭的速度,明显比刚才的那两支要快很多。 不过这一次,李锦并没有选择躲避,其周身八十多处窍穴一同喷发体内真气,在一呼一吸之间,李锦用右手抓住了,箭头已经顶在他额头前的羽箭。 身材曼妙的女子,见此场景,眉头一皱,正要继续搭弓射箭之时,从王二家里传来了阵阵钟鸣。 “嗡,嗡,嗡” 女子听见钟鸣之后,十分果决的舍弃了李锦,转身就往王二家里跑去。 “想走?” 李锦虽然不明白钟鸣的含义,但是游岭道人可刚刚才说,他姥爷就在王二家,那拖住或者灭杀,这位玩弓箭的女子,就是对他姥爷的支援。 明白此理的李锦,摆出一个拳架,周身真气喷发量,比之刚才,翻了一倍都不止。 “虎扑!” 李锦一拳打出,真气随之倾泻大半,一头斑斓猛虎,伴随着疾风,以不下于刚刚对方羽箭的速度,冲到了射箭女子的身前,做扑杀之势。 眼看着射箭女子就要命丧当场,李锦甚至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惊恐的神色,突然间其胸前飞出一道符箓,这符箓遇到李锦的猛虎后,猛虎瞬间变病猫,顷刻消散得干干净净。 那道符箓在阻挡了李锦的猛虎后,也突然自燃起来,烧成了一片灰烬。 射箭女子受此一惊,深深地望了李锦一眼后,便继续像王二家中赶去。 李锦还待继续阻拦射箭女子,可不等他有所动作,王二家中突然升起了一条红龙,这招式和这股真气,李锦都再熟悉不过了。 “姥爷!” 李锦冲着王二家的方向大喊了一声,红龙回望了李锦这边一眼,然后俯冲直下,一股巨力瞬间席卷了整个王庄,李锦直接就被这力量的余波给弹飞出去,其身体狠狠的撞在了,之前阻挡他归路的石墙上。 不知是这招龙衔的余波威力太大,还是因为李锦自身的筋骨力量,那面高达十几丈的石墙,轰然崩塌,李锦自然也被埋在了这堆瓦砾中。 第3章 煞穴邪兵 “哗啦啦,砰!” 从龙衔的余波中,清醒过来的李锦,冲着身边周围的瓦砾,连连挥拳,三两下,便清空了这些“垃圾”。 李锦打量着四周,已经一点看不出旧日王庄的踪迹了。地上除了他身后残破的石墙,还留有一些残骸,其他的王庄房屋,皆化作了一堆齑粉。 没有了障碍物,李锦的视野便开阔了许多,其一眼就看见不远处屹立的姥爷。 李锦兴奋的向他跑了过去,途中经过一个面部满是白骨,身材曼妙,奄奄一息的女人身边时,李锦随手挥出了一拳,真气罡风结束了她的生命。 “姥爷,你可吓死我了!你都多大岁数了,还乱用龙衔,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李锦跑到自家姥爷的身边,唠唠叨叨的埋怨着,当他抬头看见姥爷的面容时,忽然止住了话语,眼中泪水不知从何处而来,突然决堤一般奔涌而下。 看着七窍流血的姥爷,李锦手足无措的想要为他号脉,其用手胡乱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李锦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无论他如何控制,泪水还是如同断了线一般,不停的落下来。 “好孩子,别哭!” 正当李锦刚刚搭住姥爷的手腕时,熟悉的声音,再次从耳边响起,李锦猛地抬头,唯恐是自己的幻觉。 “我怀里有一枚刻有保境安民字样的玉牌,你拿出来,从今以后你就是旬阳城的镇守了。” 当姥爷李丰因为说话,而从嘴里不断流出的鲜血,溅到李锦的脸上,混合着眼泪一同流下时,他便知道,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姥爷,咱回家,回家,家里有那么多典籍,总能治好你的。” 李锦说着话就要背起李丰的身体往家走,却是被姥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拦下。 姥爷李丰没有理会李锦的话,继续自顾自的嘱咐道。 “这王庄地下是一处煞穴,封印着一柄邪兵,现在封印被毁,邪兵未失,但煞气外漏,必然有妖魔恶鬼,想要借此修行,你要想办法重新封印住煞穴,不要让它危害旬阳百姓。” “嗯!我记下了。” 李锦见拗不过自家姥爷,便只能乖乖站着听他把话说完。 李丰对于李锦的回话,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其眼神已经逐渐涣散。 “锦儿你是有宿慧的人,但不论你是谁,你都是姥爷的好外孙,记住姥爷的话:身旁,心不旁,术左,人不左。” 当李丰用微弱的声音,最后嘱托完李锦时,其苍老的头颅终于无力的垂了下来。 李锦失声痛哭,他紧紧抱住李丰的尸体。当他刚刚给李丰搭脉时,就发现姥爷已经没有任何跳动的脉搏了,李锦不知道是什么最后支撑着姥爷,回光返照,做了临终的嘱托。 “好了,别哭了,把你姥爷的尸首带回家,咱们好好安葬了他。” 一双柔软的手,将李锦搂在怀中,李锦抬起头,那张女人的面孔让他陌生,但其身上气息,李锦倒是很熟悉,这气息每年他过生日的时候,都会来为他庆生。 “干娘?” “唉!好孩子!” 李锦得到确切的答复后,哭得更加大声了,其就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般,狐狸干娘,拍了拍他的脑袋,将其搂在怀里,温柔地安慰着他。 “呼!” 一阵微风吹过,有雨滴打落在李锦的脸上,陌生气息的突然出现,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大魏朝的天干地支?” 还没等李锦做什么反应,狐狸干娘就将他一把拉到身后,如同护崽的老母鸡一般。 “你这狐妖倒是有些见识,我是酉鸡,此地接续保境安民牌的是你?” “是我!” 李锦听见眼前这位带着雄鸡图案的青铜面具人,有此一问,立马不顾干娘的阻挡,站了出来,刚刚他虽然十分悲愤,但是姥爷的嘱托,其却是一句没忘。 “嗯!不错,你身上确实有保境安民牌的气息,血缘针也指出你是那老爷子的血脉,但你修为太弱了,开穴不过百,不能做一地镇守。” “我” 李锦刚想要分说解释什么,狐狸干娘却是一摆手道。 “加上我如何?我是这孩子的家仙。” “三尾狐妖,三百年道行,嗯可以!” 酉鸡沉吟了片刻,确定了李锦旬阳城镇守的身份,其收回了血缘针,拿出了一张符箓,扔进了一旁煞气四溢的地洞中。 “此地煞穴,我已暂 时封住,黑山老妖指使部众,妄动煞穴一事,我会上报朝廷,由圣上定夺,李锦你即为旬阳城镇守,刚刚泄露出来的煞气,必然会滋生助长旬阳一带的阴魔鬼物,近来你还需多加提防,恪尽职守,剪除邪魔。” 李锦闻听此言后,看了一眼干娘,待等到其点头示意后,他立马抱拳当胸回复道。 “属下领命!” 李锦说完后,酉鸡便随一阵清风消失不见了,连同其一并消失的,还有五具黑山老妖十护法的尸体。 诸事已毕,李锦收拾心情,背着姥爷李丰的尸体,在干娘红狐狸的陪同下,返回富水镇。 ——分界线—— 幽冥阴阳交叉地,半步多外围的一座小山中,石洞里面,一名身材消瘦的黑衣青年男子,刚刚打坐完毕,对着洞内石壁上的巨大人形雕像调侃道。 “黑山老妖,平日里你总吹嘘你那十大护法,本领如何如何的,今日怎么就只是破个煞穴封印,便折了五个?哈哈哈!” “飞蝗道人,你休要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本座行事还轮不到你评头论足,那种货色的手下,本座要多少便有多少,煞穴的封印已经破了,酉鸡的封经符,只能暂时抵挡,大魏想要重新封住煞穴,没有个三年五载的功夫,是决然不可能的。老大交代下来的任务,本座已经完成,总比某些人,一身皮囊都丢了,只能借虫驱分身复活,还没有完成任务的强。” “黑山老妖你” “黑山,飞蝗!” 飞蝗道人和石壁上的黑山老妖雕像,正要继续争吵之际,他们脑海中,忽然接到了首领的传音,其立刻停止了争吵,恭敬的聆听首领旨意。 “在!” “在!” “翎雕死在西海了,你们两个去把它的尸首夺回来。丙三已经回京都了,西海只有两头蛟龙,看守翎雕的尸首,我会让千根配合你们的,王福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开启降临仪式,你们夺得翎雕尸首后,就去和王福汇合。” “诺!” “诺!” 第4章 穷则变 李锦的姥爷,老早便给自家打好了棺材,上等的金丝楠木,足有四五百斤,李锦把他葬在了富水镇外的一处荒地中。 那地上李锦看过,虽然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但却是整个富水镇,极少几处没有受到煞气污染的地方,他姥爷葬在这里,最起码可以安然入眠了,不至于担心会因煞气,阴气等等而尸变作乱。 酉鸡的办事效率很快,李锦带着姥爷的尸首,回到富水镇的第二天早上,县城里的一队差役,便骑着快马赶到了富水镇。 先是张贴告示,宣讲昨夜天降陨石,坠落地面后,引起地气喷发,故而王庄才会变得如今模样。 因为不能确定现如今,喷发出来的地气,是否已经消散干净,故而县城衙门,特意下发命令,封锁以原王庄为中心,方圆二十里为禁区,寻常人等,不得私自进入其中。 而那队官差,就是来封禁王庄的前头“部队”。 处理完姥爷的丧事后,李锦收拾整理了一下,自家的财物,刨除姥爷丧事的用度,李锦手头里还剩下二百两纹银。 这笔钱财,若是李锦按照之前一样生活的话,足够他十年之内,衣食无忧的了。 但经历了姥爷身死的事后,李锦迫切地需要增强自己的力量。 对于道术方面,他姥爷李丰本身,也是一个野路子出身,可以说十个阴阳先生,有九个都是野路子。 所学杂,修为良莠不齐,比所谓的散修都不如,在旁门左道中,也是较为低等的存在,能以阴阳先生的身份,做到一地县城的镇守,李锦的姥爷,可谓已经是阴阳先生这一行里出类拔萃的人物了。 但以李丰的实力,也只是杀掉四个黑山老妖的十大护法,便力竭之后,真气倒涌,七窍流血了。 李锦想要报仇,现在最低的限度也得到达他姥爷的水平。 现在修士已知的人体窍穴,明暗加在一起,共有七百多个,开到三百六十五个,就可炼脉了,肉身便有脱胎换骨的变化。 李锦现在练了九年,才开了八十几个,且越往后越难,如果想要短时间内开窍,就只能要丹药的辅助。 这样的丹药配方,李锦手里倒是有一份,名为洗髓丹,其中的辅药,李锦把家底都搜刮出来,倒是勉强能凑出来一份。 可三种主药,百年参,二十年鹿茸,烈焰草,李锦是一个都没有。 富水镇最大的药房,李锦跑了一趟,还别说那个惠人堂,真有一段二十年老鹿的鹿茸,李锦不认识这玩意儿,但他的干娘对这个东西熟啊! 经过他干娘的确认之后,那必然是假不了的,不过他一问价格,却是不由得牙疼起来,一千两不二价。 好家伙儿,现在就算李锦把他棺材铺卖了,都不值这个价。 没奈何,李锦只能先回棺材铺开始研究他的发财大业。 “小李先生在么?” “在在在!刘奶奶你要点什么?我这纸扎,棺材,纸钱,香烛,都是本镇最好的货色,保您满意,如果买的东西,超过了一两银子,我还可以免费赠您一场法事” 客户上门打断了李锦思考发财的方法,百思不如一践,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小李先生,我老婆子买不了多少,给我来几刀纸钱就行了,快到老头子的忌日了,我去上他坟前祭奠一下。” “好咧,您稍等!” 蚊子再小也是肉,李锦自料理完他姥爷的丧事,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开张了。 “要说还是你家的纸钱好,不糊弄人,老婆子我以前总是做噩梦,梦见那个死鬼老头,找我要钱,自从五年前,来你们家买了纸钱,烧给他之后,直到现在都没做过噩梦。” “那是那是!您拿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锦送别了刘奶奶之后,掂量着手里的六文钱,忽然想到这整个旬阳县,好像就只有他一家有地府认可的印玺。 那就等于整个旬阳县就只有他一家的纸钱,是能在地府流通的,既然活人的生意他不懂,索性他就在鬼身上打主意。 说做就做,李锦出门买了烧鸡,酱肉,打了两斤烧刀子,然后把库房里的所有纸钱,都拿到了后屋里堆好。 李锦这一通折腾,都把狐狸干娘看蒙了。 “小锦,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干娘,我这是要和咱这的鬼差做个买卖。” 李锦见狐狸干娘发问,其小声的和她嘀咕道。 “你要给你姥爷谋个好胎?” “唉!干娘你糊涂啊!龙衔一出,以姥爷的修为, 必是神魂都燃尽了。哪里还需要谋什么好胎?” “这倒也是,我那义父,年轻的时候,可没少做欺神戏鬼的事,就算其真有一缕残魂入了阴曹,恐怕也要受许多年苦头。” “干娘,你不用操心了,姥爷头七过了之后,我就问过米了,姥爷的残魂没留下来。” 李锦说到这,嘴上虽然轻松的很,心底里却是万分难受,哪怕李丰只有一缕残魂入幽冥,那李锦也有个盼头,真要是全力走动,也不是不能,捞李丰出来的。 可惜呀!李丰修为太低了,年岁也大了,又是散路子出身,上面没有祖师照着,斗法力竭之后,便连神魂都完全寂灭了,这也是李锦那天为什么那么伤心的原因。 李锦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便开始了“问米”,正常的问米,一般都是女子比较擅长,因为女子阴气重,阴魂靠近她们,不怎么吃力。 李锦“问米”的话,就比较麻烦,先是做法,将柳条枝和槐花一起煮成汤,然后再画一道庇阴符,混入柳条槐花汤中,以此来涂抹到双肩,暂时灭掉人身上三把阳火的两道,将阳气尽量的降低,然后就开始念咒“问米”便可。 当然即便如此,一般阴魂还是上不了李锦的身,李锦为了方便就施法开了纸人的半身,做个暂时的容器,方便问话阴魂。 一般开过半身的纸人,“问米”结束后,都要烧毁的,以免被邪物所占。 之前狐狸干娘拍死的那个纸人,就是李锦日常习练术数的道具,开了半身,一直没烧,那日游岭道人来到棺材铺的时候,见到那个纸人,就随手放了个不成气候的怨魂进去。 若不是有狐狸干娘看家,恐怕李锦回来之后,棺材铺就付之一炬了。 “天青有道,地府无名,旬阳城镇守李锦,恭请本地鬼差来阳世一叙,佳肴美酒,一应备足。” 李锦点燃了一根传魂香,然后就开始在米盆旁边,唠唠叨叨的碎碎念了。 其实他说得都是废话,只要传魂香一点,心里想着要召谁前来,幽冥之下,必然有所感应,至于来不来,那就不是李锦说了算的了,要不然他也不能又买吃喝,又堆了一屋子纸钱的。 “砰砰砰!” 李锦一看眼前的米盆,米柱不停的上窜下跳,就知道自家这次没白费功夫,他要请得鬼来了。 当然似他这种请法,很容易请到周围的孤魂野鬼,前来冒充捣乱,蹭吃蹭吃,不过这种孤魂野鬼要找麻烦,也要看看人家,李锦身边趴着一只三百年的狐仙,别说孤魂野鬼了,要不是有一城镇守的身份在,本地的鬼差,要来李锦家里都得掂量掂量。 “李锦小友何事唤本官?” 随着一阵阴风拂面,李锦面前的纸人开口说话了,单看这阴气,即便不是鬼差,也是有两下子的幽冥鬼物。 本来李锦就是有事相求,再加上来鬼,说话也客气,他自然是不能怠慢了。 “不知上差名讳?在下是新晋旬阳镇守,对当地的阴阳两界,多有不熟,故而请上差一叙。” “本官姓张名永。” “张大人请,咱们边吃边谈,这是上好的烧刀子,您尝尝。” 李锦说着话,就给鬼差张永满上了一杯,张永也是性情中鬼,其吸溜一口,便将杯中酒气饮尽。 “张大人,好酒量!” 李锦夸赞一声后,将纸人面前杯中“水”,倒入桌上的空盆中,然后又给满上了一杯。 张永来者不拒,再一次一口“干”了,李锦一见这家伙儿这么上道,高兴不已,一连给满了十二杯。 等到李锦想要再满第十三杯的时候,张永方才摆了摆手,开始“吃”菜。 两位一人一鬼,很快就将桌上的两只烧鸡,五斤酱肉,给吃了个干净,那二斤烧刀子,也见底了。 “张大人!” “叫什么张大人,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叫张哥。” “好咧!张哥!” “嗯!怎么了?兄弟!” “张哥呀!小弟此次找您相聚,一是大家一起喝喝酒,熟悉一下,二就是小弟有事想找张哥您帮帮忙!”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哥哥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违反地府律令的事,咱们可不能做。”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其实这事说来也简单,张哥你也知道旬阳城内,就只有我一家的纸钱能在地府流通,张哥你只需要让咱们旬阳城的鬼魂,有那个能力道行的回家拖个梦给后人,让他们必须来我这买纸钱,没有那个能力的,您可发发慈悲,代劳一下就行了。” 李锦这话说得够委婉的了,就拿现在地上旬阳城这个形式,没有鬼差领着,怕是就算到了七月十五,阴魂想出来都难,毕竟一地煞穴泄露,可不是什么小事。 如若不然,李锦也不用费尽心思的找鬼差合作了 。 鬼差张永,听了李锦的话后,直接装醉不吱声了。 李锦一看心中大喜,不怕不吱声,就怕心思正。 其从一旁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火盆,笔墨,先写了一张大魏国旬阳县鬼差张永收的字样,然后手里一撮将其点燃扔进火盆里,紧跟着李锦便大把大把的将纸钱推进火盆。 因为有李锦施法助燃,所以纸钱烧得很快。 李锦还没等烧上个几十刀的时候,张永脸上便已经乐开了花。 “李老弟啊!这事不是哥哥我不给你办,实在是现在旬阳城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件事,只哥哥我一个孤掌难鸣。” “老哥,兄弟我懂,幽冥的事,我这边搭不上话,你那里尽管施为,只要事儿能成,钱不是问题。” 李锦说着话,直接把地府发放的印玺,从怀中掏了出来,放到了桌上。 “李老弟,大气魄!我这就回去走动,三日内必有回复!” “有劳了!” 张永一看,李锦把印玺都掏出来了,瞬间就知道其有多大决心了。 有实打实的钱财可拿,张永也不装醉了,和李锦招呼了一声,便回了地府。 张永这边刚走,李锦便把窗户,门,都打开放放烟,但他烧纸的行动,却是一直没停。 “小锦,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是犯了阴律的,死后酆都城里,免不了吃苦受罪。” “嘿嘿!干娘!我心里有数,我能不能入幽冥,还不知道呢?管那么多干什么?阴官不管阳事,只要我不死,他们按律是不能杀我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唉!” 狐狸干娘见李锦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多言。 第5章 生意兴隆 “掌柜的,给拿我几刀纸钱。” “好咧!您稍等!” “掌柜的,这个,那个,这个,我都要!” “来了来了!” “小李先生,快快快!明天就是我们家老爷子的正日子,现在全府上下都等您主持呢!” “张公子您放心,张老爷子的事,我记在心里呢!东西都备齐了,一会我就给您送去,明天我早早就到,保证误不了老爷子的时辰。”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原来李锦还有所怀疑,但如今看他棺材铺的火爆场面,他方觉得古人诚不欺。 有大把的纸钱开路,鬼差张永的办事效率就是高,那天其同李锦饮完酒之后,第二天晚上就给他托梦,告诉李锦事成了。 李锦收到张永托梦后,醒来立马加班加点的印纸钱,扎纸人,纸马,但他还是低估了张永的办事效率,天都还没亮,就有人来敲李锦他们家棺材铺的大门,采买香烛冥纸。 这几天的客人,是络绎不绝,光靠李锦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没办法狐狸干娘,都只能亲自动手,在后院帮李锦印纸钱,叠元宝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生意火爆,李锦自然要好好感谢一下鬼差张永,待到其一连忙了二十多天,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的时候,李锦便再次准备好了酒菜,邀请张永来家里吃酒。 只不过李锦他没想到,这一次受他所召的不止张永一个,一顿酒喝下来,前前后后,来了六七个鬼差,之前准备的酒菜都不够了,还是狐狸干娘亲自下厨,添了几个菜,方才没有让李锦难堪尴尬。 “众位鬼差哥哥,小弟的生意兴隆,全靠你们的照顾,小弟李锦,敬你们一杯。” 李锦醉眼朦胧,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手里的酒碗,等他话说完,已经有半碗酒,都洒在了桌上。 因为这一次来的鬼多,李锦事先没有准备,只弄了一个纸人,众鬼差见了,索性也不依附在纸人身上了,直接显出了魂体真身,大肆喝酒吃肉。 “没说的!以后你李锦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这方圆千里,多少年了,就没有一个比你小子懂人事的,正所谓鱼帮水,水帮鱼嘛!” “对对对!” “老张说得是!” 李锦说完,张永第一个站出来应和,因为和李锦交易的事,让张永在方圆千里的鬼差之中,威信大涨,虽然他依旧还是那个地府最底层的鬼差,但说话的份量,可是比以前足多了。 现在别说是旬阳县城,就是在淮安府地界内,他张永都是一方人物了,好歹也算是能上了台面。 “哈哈!承蒙各位哥哥抬爱,小弟还有一言,现如今我这旬阳地界,出了煞穴一事,大家也都知道了,虽然那煞穴被人暂时封住了,但其中也是泄露出了不少煞气,若是孤魂野鬼受此煞气滋养,天长日久,唯恐影响心性,迷失神智,霍乱百姓。 各位都是古道热肠之人,断然是不会看着旬阳百姓遭难的,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小弟恳请哥哥们,能帮助小弟,将旬阳县所有横死幽魂带下地府,寻个地方安置一下。当然一应费用,自然由小弟,全权承担。” 李锦这边放下酒杯刚说完,他狐狸干娘便心领神会的,在院里烧起纸钱来。 本来张永等一众鬼差,听了此事之后还有所犹疑,但看着手里的“真金白银”,他们瞬间便将顾虑抛之脑后了。 张永笑眯眯的将手里的“金元宝”收入怀中,跟左右鬼差对视了一眼后,回道。 “我还道是什么大事,就这等小事,包在我们的身上,正好七月十五也要临近了,索性就送这些孤魂野鬼去阴山听菩萨讲经,也可超度他们心中怨气,使其早早投胎转世。” 之前李锦还没觉得,张永这个鬼差如何如何,但今天张永这番一说完,李锦顿时感觉自家之前,好像有些小瞧了他,地藏王菩萨讲经,他都能往里头塞鬼插队,看来其在地府的人脉,不容小觑啊!真是鬼不可貌相呀! “那自然好,小弟替旬阳的孤魂野鬼,拜谢各位哥哥了。” 张永这边既然答应了,李锦便也就放心了,有之前“托梦买纸”的事在,李锦对于张永办事,还是很放心的。 这位鬼差做事风格,可比李锦“野”多了。 要知道,仅仅托梦的话,李锦的生意,是绝对不会这么好的,世人中生前不孝敬父母的都大有人在,更别说死后了,再者还有不敬鬼神的,缺心眼,傻大胆的等等。 别的不说,这些天来请李锦捉鬼,看事的人家就有不少,没去之前李锦还以为是煞气影响,孤魂有 变呢! 到了出事地点一看,尽是张永等几个鬼差,领着各家的死鬼,在阳宅里胡闹。 最常见的家里锅碗瓢盆,无人使用,却响个不停,要不然就是主人家正在睡觉,张永他们指挥死鬼,将床上之人,扔到床下屋外。 如此这般,反复几次,就算再硬的家伙,也不得不花钱买个平安,毕竟李锦的纸钱香烛什么的也不贵,但凡这些“茅坑里的石头”,在李锦店里花上一文钱,张永他们都不会再找他们麻烦了。 不过一般这样被折腾的人家,往往都需要破费不少,光是请李锦去安宅捉鬼,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说起来也算这些被折腾的人家倒霉,一般情况都是人不犯鬼,鬼不犯人,人鬼有扰,那其中是必然有所因由缘故,无故害人的鬼,其就算不被路过的道人打杀,也要被钟馗神君,当饭吃,填肚子。 张永他们这些鬼差都是老油子了,哪里能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所以在折腾那些“铁公鸡”的时候,都是他们各家的先人阴魂出手,张永他们就只是在一旁,动动嘴罢了。 当然这些天,李锦也不是只赚不赔的,鬼多了什么鸟都有,穷人家的阴魂先祖也不少,这些人就算接到了托梦,也没钱来购买大量的幽冥制品,就算来了,李锦不挣钱不说,还要自家搭上许多。 通过这次托梦,李锦方才知道地府羁押了多少阴魂,这能来托梦的鬼魂,占了全县人家的八成了,看来想要投胎转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纸钱的面子还是大,张永他们的动作很快,还没出三天,整个旬阳县境内,就再也见不到一个孤魂野鬼了。 就连那淹死,吊死的地缚魂,都被张永他们给拖到地府,安排听经去了,什么抓替身,等送投的流程,通通不需要,锁链一套,乖乖跟着张永他们走就行了。 若是黑山老妖他们知道了旬阳县现在的情况,估计都能被气死过去。 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折腾煞穴封印,就是为了让流漏出来的煞气,滋养旬阳县境内的孤魂野鬼,霍乱百姓,使事态越发展越大,给大魏朝廷制造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 谁曾想李锦不按套路出牌,他不管煞气,反正那玩意儿离了煞穴,就是无根之萍,无源之水,天地自会同噬净化,李锦直接把孤魂野鬼全弄地府去,他倒要看看,没了这些孤魂野鬼,那泄露出来的煞气,还如何祸害百姓? 最多也不过是有几个倒霉蛋,沾染过多,受了风寒,发发烧罢了。 第6章 来活了 李锦有了钱,便立马将惠人堂的鹿茸给买了回来。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棺材铺的名声也越来越大,很多外县的人,都会慕名来找他买纸钱看阴宅。 赚钱不是李锦的目的,李锦的目的是为了增长自家的实力,好去找黑山老妖硬磕报仇。 再者说人心永远比鬼域可怕,上辈子的李锦,世态炎凉也经历了不少,一个孤儿能活到三十岁,其中艰辛,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棺材铺的生意火爆,只靠李锦和狐狸干娘,是打理不过来的。 索性李锦就把旬阳县其他几家棺材铺,寿衣店,纸扎铺的老板,都召集到了一起,请他们吃了个饭。 然后和他们达成了共识,他们负责制作,售卖纸钱,香烛等货品,李锦负责给他们这些东西,开光,加盖印玺,大家五五分成。 李锦这样的提议,自然受到了这几位掌柜,老板的认同,这两个月来,因为李锦的一系列操作,他们的生意可谓是一落千丈,若是再不同意李锦的提议,他们不是改行,就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当然哪里都有“硬骨头”,对于那种不愿意和自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掌柜,店铺,都不用李锦出面,那些和他签了契约,有利益关系的掌柜老板,自然就帮他收拾,排挤了。 解放出来的李锦,将姥爷传下来的印玺,交给了他狐狸干娘,以后棺材铺,每天加盖印玺的事,就全权由狐狸干娘负责了。 签订契约的当天晚上,那些掌柜老板,连夜便将自家的招牌底下,加上了“旬阳镇守”四个字,以便和他人区分真假,这当然也是李锦的主意。 “一个,两个,呃,这个不行,这个人数不够” 无事一身轻的李锦,正在后院房中从一堆铜钱里,挑选千阳钱。 “李镇守!” 抱拳施礼的官差,李锦认识,正是这些天带人封锁煞穴的周班头。 “原来是周班头,我还道是谁能让干娘亲自迎进来。班头稍坐,我去打壶酒,买点小菜,咱们喝会儿。” 李锦说着话,将手里挑好的铜钱,收入囊中,起身就欲出门。至于那些还未曾挑选的铜钱,就这般随意的丢在他床上。 “镇守稍待,我此来是有公务在身,可是饮不得酒。” 周班头见此,赶紧将李锦拦下,这位李镇守的脾气,他可是摸不准,其在旬阳县当差快二十年了,奇人异士,一方镇守,他打过交道的也不少,但似李锦这般张扬大胆的,他却是第一次见。 前不久沸沸扬扬的“托梦买纸”,别说是周班头了,就是他们县太爷都没“逃”了,李锦家里那块老鹿茸,就是县太爷出的钱。 “哦?旬阳县出了什么事?需要您亲自跑一趟?” 李锦一听周班头的话,就是一皱眉,其顺势坐下,心里盘算着:难道是哪里还藏着漏网之鱼的孤魂野鬼,受了煞气影响兴风作浪? “唉!此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李镇守说,不知镇守大人,最近可曾听闻,县城中有多位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走失一事?” “呃周班头,你来富水镇也快三个月了,我这一天死人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打听外面的流言蜚语?” 李锦尴尬一笑,拿话点了一下周班头。 周班头那是在衙门口的老人了,心精眼亮,李锦话一出口,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见其苦笑一声,接言道。 “大宅门里是非多,虽然往年县城里总会出几件,公子少爷留恋妓馆,小姐小妾跟着小白脸跑了的事,但那都有迹可循,天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您说是不?” “你说得倒也不错,那今年又有何不同呢?” 周班头一听李锦此言,瞬间就来了精神,其脸上充满了感激之色。 正常来说似这种案件,都是由当地官府差役办理,一地镇守可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若是事事都找镇守,那他们还哪里有时间修炼了?要当地官府,还有什么用?直接修士和大魏皇室共治就行了。 “不到两个月,一共走失了七个公子小姐,且一点去向痕迹我们都找不出来,那些丢了孩子的家里人,天天上县衙里去闹,事情现在已经捅到淮安府了。 上面给咱们旬阳县,下了死命令,十天之内必须破案,我这都查了一个多月,还是没结果,那十天不是更没戏么?所以在下特地来求求镇守大人,镇守大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周班头说着话,就要起身给李锦跪下,却被李锦双手赶紧托住。 “周班头,说得哪里话?煞穴一事,若是没有县太爷和您的帮衬,哪里 有我现在的清闲?鱼帮水,水帮鱼,周大哥放心,此事小弟必定全力以赴,您以后可别镇守,镇守的叫了,显得生分,若是周大哥你看得起小弟,就叫我一声李老弟就行。” 李锦这番话,把周班头心里说得热乎乎的,其当即把胸膛拍得震天响。 “李镇守,不,李老弟你放心,只要你帮老哥我度过这次的难关,以后你在旬阳县有什么事,知会我周童一声,老哥水里火里,绝不皱半点眉头。” 李锦要的就是周童这句话,水里火里的自然是夸大其词了,但这次李锦如果帮了周童,李锦不信以后他有个马高蹬短的时候,周童不帮忙,都是吃官饭的,鱼帮水,水帮鱼。 通过和张永鬼差他们合作,李锦明白了一个道理,县官不如现管,“阎王”未必就比小鬼好用。 既然答应了,李锦也不怠慢,其和自家狐狸干娘打了个招呼,便随周童出了自家的店铺。 李锦在路过前厅之时,顺手将他编制供奉的铜钱剑取了下来,背到身后。 这铜钱剑上的一百零八颗铜钱,都是经过千人之手,个个阳气十足,李锦将其制成铜钱剑之后,每日正午,又用术法,采集周围阳火,反复祭炼,为其开锋,现在已经炼了七七四十九天,也算有所小成。 李锦姥爷的教训,李锦铭记在心,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当初他姥爷要是有这么一个趁手的家伙事儿,也不会最后落得个用龙衔拼命,身死魂灭的结果了。 “老弟,你请上马,为兄步行在后。” 周童没想到李锦会答应的这般爽快,所以此次前来,就没有给李锦备马,门口只有一匹他来时的坐骑,他自然不能让李锦步行了。 “哈哈哈!老哥,你忘了兄弟我是干什么的了?” 李锦谢绝了周童的好意,大笑一番后,转身回店,从前厅抱出来一匹纸扎马,放在街头。 “一滴精血塑心经,万里奔行如履平。追风赶月全赖汝,得道功成有真名。起!起!起!” 李锦咬破食指,口中念咒,以血为引,点指纸马的印堂。 顷刻间,纸马化神驹,一应马具也是应有尽有。 “老弟,好神通!” “哈哈!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老哥咱们走!” 李锦说完,飞身上马,一拉缰绳,与周童直奔旬阳县城而去。 第7章 问路 李锦,周童二人刚进县城不久,那些丢了孩子的家人就得到消息了,一个个急忙出来迎接他。 “李先生,我家孩子叫刘宝根,今年二十整,你可一定要找到他啊!” “镇守,我闺女才十五” 这些丢失孩子的父母,一边簇拥着李锦往县衙走,一边趁着在路上有时间,赶紧向李锦诉说自家孩子的信息。 说起来他们这些人,平日里都是旬阳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使是见了县太爷,也没有这样过。 此情此景,不禁让李锦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马行到了县衙门口,李锦冲着身边众人拱了拱手,说道。 “诸位,但听李某一言,我身为本地一方镇守,旬阳县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自然是责无旁贷的,各位的心情,在下能够理解,但纵然你们再如何围堵县衙,也对寻找你们的孩子,没有太大作用。 我李锦以旬阳镇守的名义,向你们保证,三天之内,必定给你们一个交代,现在请各位先行回府,静候佳音。” 李锦这一番话下来,对那些丢了孩子的家长亲属,还是很有用的,毕竟有前段时间“托梦买纸”的影响在,旬阳县的人,对于李锦的能力,还是有几分信服的。 闹了快两个月,这些亲属也是有些心力交瘁,李锦的话,正好给他们一个台阶下,他们心中即便再焦急不愿,但还是哭哭啼啼,神色忧伤的返回家中了。 “周老哥,你这是给我出难题,下套啊!” 李锦翻身下了马,一把抓住周童的胳膊说道。他可不相信,天下有那么巧的事,前脚自家和周童进城了,后脚就被这群苦主给围起来,整了这么一出。 “唉!若不是李老弟你前些时日的托梦买纸一事,动静太大,惊住了他们,恐怕今日这些苦主,早就要将你的门槛踏破了。 再者我也是怕,李老弟你不尽力啊!那些公子小姐,虽然平日里大多都没个正形,但今日你也看见了,我每次回县衙,都会被他们抓住问个不停。人心都是肉长的!唉!” 周童苦着一张脸,连声叹气,李锦放下他的胳膊,目送那些家长亲属的背影,对于周童的话,颇有几分体会。 “李镇守!” 旬阳县令,早就知道李锦的到来,只不过刚刚门口的气氛,他着实不敢出来,没办法其只能等人群被李锦劝散之后,方才出来迎接。 “有劳黄大人远迎了。” 对于旬阳县令黄勉的尴尬,李锦还是理解的,其一见他出来后,也立马抱拳回礼。 “李镇守一路劳苦,还请里面叙话,本官已经备下了薄酒。” “唉!还是先看卷宗吧!” “李镇守高义!请!” “请!” 本来李锦之前是想走个过场就行,帮着周童找到点蛛丝马迹,让他领自己人情,就打道回府的。 这现在一看那些苦主亲属的急切面容,若是不把孩子找到,李锦自己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这也是他刚刚一时激动,许诺出三天为期的原因。 再则上面,就给旬阳县衙门十天,现在已经过了两天,李锦再拖下去,恐怕旬阳县令头顶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到时候他人情也就白卖了。 李锦,周童,随黄县令进了府衙,他刚在偏厅坐下,身旁就有差役将这些天丢失孩子的卷宗,拿了上来。 李锦也不客气,拿起卷宗就看,他这一看直接看到了三更天,周童和县太爷黄勉也都在一旁陪着,时不时的李锦看到,卷宗上记载不明之处,便会询问他们俩个。 “黄大人,淮安知府没有请城隍开示么?” 夜已深,李锦将案宗,放到一旁,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询问道。 这些卷宗他看了个遍,什么用都没有,上面案情记载的不明不白,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好像这七个人是凭空消失的一样。 “唉!李镇守有所不知,西海最近有点不太平,南疆那边好像又捣鼓出个邪神来,听说还是从上界下来的,别说金吾卫了,就连天干地支都阵亡了好几个。 淮安府的城隍早就被抽调到南疆支援了,你那边富水镇的煞穴,上边不还是迟迟没人来么?更别提几个富家子弟失踪的小事了。” “黄大人,消息够灵通的!” 李锦听完黄勉的话后,似笑非笑的调侃了一句。 “唉!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谁还能没几个故交?李镇守对于这些失踪的人,有什么看法么?” “不好说,但应该不是普通的失踪案,失踪的七人里面,有 好几个都是在家里自己的房间,有这能耐的,最低也得是个江洋大盗吧?我可不相信这些富户家里,没有护院家丁。走吧!周老哥,还得劳烦你陪兄弟我走一趟了。黄大人,告辞!” “本官预祝李镇守,早日功成,还我旬阳县安宁。” 李锦和黄大人客套完以后,就带着周童出了县衙,两人上马,一路东行,因为有周童在,夜晚出城门很简单。 守城的军兵,也认识李锦,白天那么热闹,想不认识都难,再加上旬阳县城七家公子小姐丢失的事,已经闹了快两个月了,不说这县城内,就是周围附近的村镇百姓也收到一些风声了。 也就只有似李锦这种天天闭门不出,忙于修炼的人,才知道而已! 周童对于自家要去哪,李锦要去哪?一概不知,一概不问。他身为旬阳县的三班衙役总捕班头,之前的一个多月里,一直是富水镇,县城两头跑,对于这个失踪案,他已经快头疼死了。 现在把李锦请出来,可算是有人在他前面顶缸了,周童想当个傻子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多嘴瞎问? 他们二人出城后,策马奔行了十多里,在一土地庙旁停了下来。 李锦下马之后,下丹田运真气于双目,观土地神像上有金光,微微泛起。 李锦看到金光之后,急忙将真气散去,走到土地庙前,从随身携带的鲸囊中拿出三支柏籽香。 说起来,这鲸囊还是李锦他姥爷的呢!由海中鲸鱼皮所制,内刻有符文,能装下李锦睡觉的房间。 李锦的姥爷,一辈子就攒下来,这么一件法器,说是当年他进京论道,夺保境安民牌的时候,大魏朝廷给他的奖品。 他姥爷生前,可宝贵这鲸囊了,连李锦都不能随便摸,故而姥爷去世后,李锦每次用到鲸囊时,就都会睹物思人,今日也不例外。 李锦深吸一口气,将目光从鲸囊上移开,定了定自家的心神,手中拿着柏籽香,对着土地像拜了三拜,其手中柏籽香无火自燃。 李锦一看,心中大喜,这旬阳县的土地还算好说话。 李锦此举名为“探香”,拜神香燃就是神接受了你的礼,可说自家的诉求,若不燃,则是所拜之神,不受你的香火,礼品,你打道回府即可。 当然这玩意儿只对这些小神管用,似那些正庙道观里的大神,其真身根本不在下界,顶多神像上有一点他们的香火念头罢了。 那等大神,别说“探香”了,就是你头磕破了,其也没功夫理会你一个下界凡人。 李锦将点燃的香插在土地庙神像前,待其燃尽后,一阵微风吹过,香灰呈现出“东三百”的字样。 “谢土地公公开示!” 李锦得了开示后,恭恭敬敬的又给土地公公磕了三个头,然后与周童招呼一声,起身上马,直奔东方而去。 第8章 清风楼 李锦周童策马奔行了大半夜,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周童的坐骑平日不过就是送送信,追追毛贼罢了,何曾有过这种狂奔三百里的时候? “李老弟,前面就到清风楼了,那是清风县最有名的古迹酒楼,咱们到那休息一下吧!” “好!” 李锦他就算不关心马,也得照顾一下自己的肚子,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现在已经快到晌午了,若是再这么找下去,那群富家子弟还没找到,李锦他自家倒是要先饿死了。 他们两人将速度放慢,又跑出一里多时,便在前方看见了清风楼的踪迹。 这座清风楼背靠清风湖,水产丰富,周围又都是枫树,此时正值晚秋,来清风楼,赏枫叶,吃螃蟹的人极多。 “两位客官,里边请。” “小二来一个雅间,上点你们店里的特色。” 李锦周童刚在清风楼的门前站住,就有迎客的小二从里面出来为其牵马。 李锦没说什么,只是皱了皱鼻子,周童倒是大方的很,开始点菜要包房了。 清风楼中,陈设都很古朴,书香气很浓,即使是一楼的大厅,每桌之间都设有屏风隔断,此时虽是响午饭口,但并不是郊游赏枫,饮酒的好时间,故而清风楼的大厅中,食客并不多。 李锦,周童在二楼的雅间,稍坐了一会儿,河鲜鱼螃,就端了上来。 “菜齐了,二位请慢用。” “嗯!” 待小二退出去之后,周童便给自家和李锦倒了一杯酒,其端起酒杯冲着李锦说道。 “老弟,一路劳苦,咱们今天稍作歇息,喝杯水酒解解乏,来,哥哥我敬你一杯。” 李锦听了周童的话后,神色如常,眼中却有一道精光闪过,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都有些微醺,“秋老虎”的天气依旧炎热,现在又正值晌午,周童酒气上来之后,身体更觉燥热,其索性就把外衣官服脱去,内衬半解,袒胸露乳,一边摇晃着已经空了的酒壶,一边对着屋外喊道。 “小二,小二!” “来了,来了!客官您还想要点什么?” 雅间外的小二,听见周童的喊声后,急忙推门进来,一脸谄媚的询问周童的要求。 周童继续向店小二,摇晃着手里的空酒壶,李锦则是醉眼朦胧的靠在椅背上,笑看这一切。 “砰!” 店小二接过酒壶的一霎那,其身体突然爆裂,但喷射出来的却不是血肉,无数细如毛发的银针瞬间充斥了整个雅间。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银针打在李锦外放的真气上,发出金属的碰撞声,其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依旧淡定自若的靠在椅背上。 “嚓浪浪!” 寒光一闪,钢刀出鞘,同样抵挡住银针攻击的周童,却趁这个时候,向李锦发起了攻击。 “溶!” 李锦不慌不忙的将身体向后用力靠下,随着一声椅凳落地的声响,其从衣袖中抽出一张符箓,贴在地板上,轻喝一声,地板消融出来一个大洞,他人此时已经在一楼的地面上了。 “呵!这么大场面?” 此时的清风楼大厅,哪里还有一丝古朴书气,尽是一些拿着刀叉兵刃的虾兵蟹将。 它们也不跟李锦废话,李锦这边刚落到大厅中,这些虾兵蟹将便开始一拥而上,朝着他打来。 李锦见此也不敢怠慢,其亮了个拳架,调动真气,身形好似一头猛虎,在这些虾兵蟹将之中,左冲右杀,所遇者没有他一合之敌。 “轰隆隆!” “卧槽!” 李锦这边正杀得兴起,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异响,五六丈高的巨浪直接席卷了整个清风楼,李锦和那些虾兵蟹将,一起被卷入了水中。 周童却是不知何时,早早躲到了不远处的岸边,其身旁还站着一位身穿黑色盔甲的中年大汉。 “神君,那小子应该被淹死了吧?” 周童望着不远处已经化作汪洋一片的清风楼,向身旁的黑甲汉子询问道。 黑甲汉子听了周童所问,刚想出言答话,忽然其眉头一皱,身形爆退,想要提醒周童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虎扑!” 形如猛虎的真气拳劲,转瞬就到了周童的面前,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李锦这一拳打成了一堆碎肉,黑甲汉子,看着惨死的周童碎尸,心中不住的后怕。 此时再观水面中心处,出现了一 个漩涡,漩涡的最里面,是一片无水之地,李锦正站在这片无水之地上,其外放的真气,正是格挡了水流,制造出漩涡的源头。 “呼,呼” 一记虎扑打出,消耗了李锦太多的真气,其还要维持无水之地的供应,体内的真气已经所剩无几了,此时的李锦不经暗自后悔,他太过托大了,其既然识破了周童的反常,清风楼的不对劲,就不该这般冒失的将计就计。 他着实是低估了,这清风楼主人的实力,能引湖水倒灌清风楼,这本事,这真气法力的含量,绝不是现在的李锦能比。 稍微喘息了一下的李锦,脚尖点地,纵身跃出水下,刚刚若不是他反应及时,恐怕就算不被淹死,也要被湖水的巨力砸死。 没了李锦真气维护的湖水,自然是又恢复了平静,他站在水面上,看着不远处的黑甲汉子,目光闪烁,思考对策。 李锦想要拖时间恢复一下真气,但显然对面的黑甲汉子识破了他的计划,自李锦脚下,刚刚残存的虾兵蟹将,再次冒了出来。 主场作战对于这些虾兵蟹将很有优势,李锦却要一边消耗真气维持自家的身体,始终在水面上,一边还要应对这些水怪的攻击,颇有几分捉襟见肘。 擒贼先擒王,李锦见岸边的黑甲汉子,半天没有什么动作,心中料定,其应该就是刚刚水淹清风楼的施术者。 刚用了这么大的一个术法,其消耗的真气法力一定很多,若是他真的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这种术法,也不至于让李锦活到现在了。 想明白其中道理的李锦,一拳打碎了身边一个“大虾”的脑壳,其单掌敲击身后的剑鞘,铜钱剑应声而出,化作一道火红流光,转瞬间就将李锦的身边清理一空,然后直指黑甲汉子而去。 第9章 李代桃僵 “啊呜!” 黑甲汉子应对李锦铜钱剑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现出原形罢了! 一头身长四五丈的黑泥鳅,瞬间钻进土里,没了踪影,只留下一截断尾,片片血迹。 李锦也趁这个时候上了岸,其手掌一召,铜钱剑归位,只不过其上不仅红光阳火消散干净,就连固定铜钱的红绳,也在李锦的手中断裂了。 “唉!” 李锦叹了一口气,将散落的铜钱剑,收入自家的鲸囊之中,对于这个结果他倒是不意外,到底是一件半成品,能有这样的威力,已经是很不错了,不过他这次回去之后,恐怕又要想办法敛财了,毕竟真正的千阳钱少之又少。 正当李锦收拾完,想要退走,暂避锋芒的时候,其脚下地面猛然爆裂开来,如两三个磨盘大小的泥鳅头,一举就把李锦给顶飞了。 李锦在半空中,吐了一口血,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在下坠之时,反手一把抓住了泥鳅精的龙须,这头泥鳅精一击得手后,便想要再次潜入地下,李锦吃了大亏,哪里容它离去? 其借着龙须一荡,直接上了泥鳅精的头顶,然后在它将要入地之时,将真气裹挟着右手,一拳打瞎了泥鳅精的一只眼睛。 在这般剧痛的刺激下,泥鳅精失了理智,其身体刚刚入地,便又冲了出来,如此反复,将这一带祸害得是一片狼藉。 李锦则在打瞎泥鳅精一只眼后,立马从它的脑袋上跳下来,然后快速闪到一旁,从鲸囊中拿出一个与自家等同大小的纸人。 “以我精血,助汝启灵。通幽入府,莫不敢当。同心同思,交替罔顾!” 在李锦的施咒下,纸人的表情很快便灵动起来,只不过它还没从被人启灵附智的喜悦中清醒过来时,其胸膛,腹内便炸开了一个大洞,它的表情也从喜悦瞬间变为了痛苦不堪。 反观李锦,其身上的伤势尽数痊愈,他也没有让纸人痛苦太久,随手一指,这纸人身上便燃起了火焰,化为了灰烬。 李锦这招叫做“李代桃僵”,是他自己结合姥爷传下来的扎纸术,自创改良的术法。 这术法用的时候,还算比较方便,但是前期的准备太过繁琐了,其得需要先将一个孤魂野鬼的魂魄,打入一个动物或者人的体内,李锦一般都是打入一只猪的体内,用这个孤魂野鬼的魂魄,将猪原本的魂魄打飞出去,雀占鸠巢。 然后再给猪灌入迷魂香汤,让猪体内的孤魂野鬼,以为自己已经投胎成了猪,紧接着就是再次将猪杀死,此时这个孤魂野鬼就会如同人死七日之前一样,变得浑浑噩噩,任李锦摆布。 李锦将它封印到特定的纸人中,待用时无需解开封印,只需要正常以自身寿元精血,给纸人启灵就好了。 然后就可以利用,被启灵者和施术人一瞬间的心意相通,互为彼此之际,将自身的伤势转移过去。 然后纸人会因为伤势过重而“死亡”,其以为根基的孤魂也会消散,因为启灵的仪式,半真半假,且还只进行了一半,所以施术者的寿元自然也就不会失去了,唯一要付出的无非就是一些精血罢了。 当然这术法,前期的准备工作还可以更简单,之所以这么复杂,只不过是因为李锦恪守自家的底线罢了。他用的孤魂野鬼,也都是魂魄极其不全,再度投胎转世的几率很小。 虽然这行为难免有些又当又立的表现,但李锦却是未免自家抵挡不住诱惑,烧了符纸,上表天地,立下重誓,若是直接用生魂,他愿受五雷轰顶之刑。 若不是姥爷之死刺激到了李锦,他也不能自创结合出这种邪法。 残破不堪的魂魄很多,但不能投胎的却太少了,张永他们翻遍了整个旬阳县,也只找到了三个符合李锦要求的孤魂野鬼。 李锦这边治愈完自家的伤势,那头泥鳅精也从剧痛中,恢复了神智。 其恢复神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李锦报仇。 李锦也知道今天不弄死这头泥鳅精,自己恐怕是别想离开了。 其眼睁睁看着泥鳅精摇头摆尾,向他冲过来,淡定的在自家耳后插了两根银针。 银针一插,李锦周身气势暴涨,其在泥鳅精将要撞到自己之际,故技重施,再次侧过身,拉住它的龙须,只不过这一次李锦没有借力上头,而是卯足了力气,拖着泥鳅精的身体,原地转了两圈,然后一举将它抡飞。 “虎扑!” 泥鳅精的身体还在半空中晕头转向之际,李锦的拳劲已经后发先至了。 一阵血雨飘落,无头泥鳅精的尸体掉了下来,李锦深吸一口气,拔出耳后的“借阳针”,拖着疲 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向泥鳅精的尸体走去。 泥鳅本来就是好东西,不仅口感好,还能入药,滋补肉身,更别提有如此道行的泥鳅精了。 李锦从鲸囊中拿出短刀,把泥鳅精身上最肥美的一段给切了下来,放到鲸囊里,这一段就占据了大半个鲸囊的容量。 处理完泥鳅精的尸体后,李锦又从鲸囊里拿出一匹纸马,将纸马化为神驹后,骑着马在这周围,简单的搜索了一下,便直奔富水镇而去了。 周童和泥鳅精这般大费周章,肯定不会只为了那几个富家子弟,李锦又和他们没什么仇怨,他们也犯不着这么针对李锦。 故而李锦思来想去,只怕此事对方所图的还是煞气,煞穴,富水镇有他的狐狸干娘坐镇,李锦还不是很担心。 但有道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李锦不赶回去,亲自确定一下煞穴封印的情况,是绝对心里不会踏实的。 再则因为有周童的前车之鉴,李锦生怕旬阳县令也另有图谋,双拳难敌四手,敌暗我明,他狐狸干娘虽然修为不凡,但也未必招架得住对方那些多人。 他和泥鳅精搞出这么大动静,清风县镇守居然到现在还不见露面,李锦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了,此事牵扯甚广,真要是按李锦心中最坏的猜想来,那只凭他和狐狸干娘是绝对支撑不住的,这也是李锦为什么这般火急火燎地向富水镇赶去的主要原因。 第10章 情理之中 “李镇守!” “嗯!我进去看看煞穴!” “诺!” 没有周童拖累,李锦不到半天功夫就赶回了富水镇。 那些护卫煞穴的差役虽然好奇,为何应该正在寻找失踪富家子弟的李锦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且还不见自家班头的踪迹,但在验证了李锦的“保境安民”牌无误后,还是痛快恭敬的放行了。 李锦来到煞穴近前,并没有选择直接进入煞穴,虽然有封印,但煞穴近处的污浊气还是很强的,李锦现在身体因为用了借阳针,很是虚弱,这个时候太过靠近煞穴,恐怕会在体内留下隐疾。 故而其在距离煞穴大概还有半里的范围内,停了下来,用体内残存仅剩的真气,聚集在双目之上,观看煞穴里的情形。 因为李锦的灵目术法太过低级了,在这种距离下,根本堪不破煞穴近处的迷雾,但是其看见了那迷雾之中有一处金光闪耀,他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那金光,正是酉鸡临行时,留下的符箓,之前李锦也来探查过煞穴,故而知晓符箓的样子。 有符箓在,料想煞穴无碍,若是真有人能够绕过李锦的狐狸干娘和酉鸡的符箓盗取邪兵,引煞气外漏,那李锦也没招。 放心下来的李锦,在返回富水镇家里的途中,格外轻松,虽然失踪的富家子弟还没找到,但根本没失,就意味着他的对手实力并没有李锦想得那么强大,这一局棋他还没有输。 “咯咯咯,驾驾,喔喔” 正当李锦信马由缰的时候,其对面从富水镇方向,有一个老者,赶着几十头牛羊,在山野中行走。 “秋老虎”加“西少阳”,此时的温度可谓是这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远高于正午时分。 老者赶得那些牛羊,也受天气影响,十分焦躁,口鼻干裂,偶有白沫痕迹,最让李锦奇怪的是这些牛都没有钉掌,看这些牛的体型,皆已成年,正是劳作出力的好时候,而且那老者,李锦看着也面生。 富水镇就这么大,李锦从小在这里长大,不说全认识吧!但一次能放几十头牛羊的人家,李锦必然有印象,特别是经历过之前的托梦买纸,有如此家资,没被李锦宰上一笔,那绝对是没有道理的。 “老丈!” 李锦观察了一会儿,拽了一下缰绳,一边冲老者呼喊,一边从鲸囊里拿出水袋,藏在身体的一侧,不紧不慢的向放牛老者近前赶去。 那放牛老者许是耳背,李锦的呼喊他并没有听到,反正就是无论李锦如何呼喊,他就是不抬头,还隐隐有让牛羊改道,绕过李锦的意思。 只是老者的两条人腿,哪里跑得过李锦座下的四条腿,就算老者练过,也比不上李锦这不吃不喝的纸马神驹。 “老丈,您这是要到哪去啊?眼看天就要黑了,附近山中多有豺狼虎豹,您可别一不小心,折了家资,这么好的牛羊,喂了狼可就可惜了!” 李锦来到放牛老者的近前,并没有因为其刚才的不理不睬而生气,反而自来熟一样的和放牛老者攀谈,然后也不等老者回答,就自顾自的下了马,走到一头牛的身边,抚摸起来。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放牛老者一开始没有理会李锦,待李锦伸手摸牛时,其才一边比划着手语,一边过来阻拦李锦。 “老人家,你别担心,我没有恶意,这天也太热啦,附近又没有水源,我看这牛都快渴坏了。” 李锦也不管放牛老者能不能听懂,其反手扣住放牛老者前来阻拦的手腕,然后自顾自的一边说话解释,一边打开水袋的塞子就往牛嘴里灌。 放牛老者一见李锦给牛喝了水,其脸上大惊,更是想要从李锦手中挣脱出来,可李锦现在体内虽然暂时没有真气了,但仅凭自身修炼多年的肉身气力,也不是一个寻常老者能够比的。 李锦见放牛老者的力气,如同常人,便没有再理会,其转过身观察喝了他水的牛,那牛果然如他所料,在饮水过后,便在地上一滚,化作一赤身青壮的男子。 那男子支支吾吾的想和李锦说什么,但却发不出人言。 “别白费力气了,造畜之法虽解,但是你的舌头没有个十天半月的调养,是说不了话的。” 那赤身男子,听了李锦的话后,便不再多言了,只是不停地冲着李锦指向其他牛羊。 “我懂,懂!你先照顾好自己吧!” 李锦一边说着话,一边依次给这些牛羊喂水,好在他鲸囊中存有三四个水袋,都是他以备不时之需的,要不然这几十头牛羊,李锦还真喂不过来。 待 解救了只“牛羊”后,李锦便送了手,放那放牛老者自行活动,他这边刚放,那些被解救出来的青年男女,小孩,便将放牛老者摁在地上,痛打起来。 等到李锦将全部人都解救完之后,那放牛老者躺在地上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呜呜呜” “啊啊啊” 这些被解救出来的人,在经历刚开始的不知所措后,便开始情绪大爆发了,有流泪满面的,有嘴里含糊不清嗷嗷大叫的,有还在不停捶那个倒地老者的,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李锦见了这场景,着实头疼。比和泥鳅精血拼还难受,加上他现在身体虚弱的很,这让他越发暴躁起来! “都给我闭嘴!谁在说话,老子我就再把他变成牛羊!” 李锦这一声大吼,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怔怔的看着他,特别是那些小孩子眼中透漏出的惊恐,让李锦觉得,这个时候,他才是那个坏人。 “行了,行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先过来上我这领衣服!” 李锦一说,众人方才察觉到自身的尴尬处境,一个个也不再言语了,那些刚刚还痛哭流涕的女子,此时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李锦鲸囊之中,存储的衣服够多,这才让众人不至于一直尴尬,要不然真要是让这些女子就这么随李锦进城,那估计明天投河上吊的就会有好几个。 不过李锦发给他们的衣服,其也不能穿太久,都是寿衣,一直穿着也不吉利。 “来,小弟弟们,小妹妹们,大哥哥给你们发衣服啦!快来!” 那些大人还好说,这些小孩因为刚刚李锦暴躁发言,对他很是恐惧,没办法的李锦,只得耐着性子,暂时化身知心大哥哥,将大人的寿衣撕短,半糊弄,半强迫的将寿衣套在他们的身上。 “嗨!真乖,你看穿上多漂亮了,呃你!” 李锦好不容易将寿衣套在最后一个小女孩的身上了,哄骗的话还没说完,刚刚眼神还带着惊恐的小姑娘,瞬间脸若寒霜,其小小的手臂,正插在李锦的肚子里。 如此突如其来的血腥一幕,将惊魂未定的众人都吓坏了,但还未待他们做出反应,小姑娘挥了挥手臂,这些人就昏睡过去了。 得手后的小姑娘,轻轻跺了跺自己的小脚,瞬间从七八岁的小女孩,变成了十七八岁甜美少女。 因为女孩手掌大小的变化,李锦感到了剧烈的疼痛,他想要反抗,但他的手指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其心脏便好似被人狠狠捏了一下般,疼得他直接跪在了地上,别说再继续行动了,就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别挣扎了,我抓住了你的心脏,只要你敢妄动,我就将它捏爆!好好配合,我不会杀你的,我可不想让那只有三百年道行的狐妖坏了我的好事。你看,你并没有流血。” 少女如黄莺一般的嗓音,在李锦耳中好似黑白无常的低语,李锦不知道她到底对自己用了什么神通,他肚子都被开了一个口子,但却真的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就在少女还待继续向李锦说什么的时候,其背后一个妩媚又冰冷的声音响起。 “把你的脏手,从我儿子的身体里拿出来,我可以答应你,留个全尸!” 这个声音,李锦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刚想叫喊,心脏上的疼痛又再一次传了过来,这一次那个少女下手很重,李锦的身体现在又太虚弱了,所以他直接两眼一黑,昏迷过去了。 第11章 侥幸 李锦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躺在自家的床上了,他的狐狸干娘正守在床边看着他。 “小锦,感觉怎么样?” “咳咳!干娘,先给我弄些水来,喉咙实在干得要命。” 狐狸干娘闻言转身,取来清茶递到李锦的面前,李锦手臂支撑着墙壁从床上坐起来,接过茶碗,先是浅尝了一口,然后痛饮起来。 “呃嗝!多谢干娘救命之恩!” 李锦一连饮了三四碗清茶,打了一个嗝,顿觉全身体态舒盈,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并不大碍,随即连忙向自家干娘道谢。 “唉!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二家话!” 狐狸干娘将茶碗接过,放到桌上,玉手摸了摸李锦的脑袋,宠溺的笑道。 李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腔腹部,并没有伤口痕迹,心中不解,连忙向干娘发问。 “干娘,那些失踪之人可曾有损,我这伤?” “小锦你就放心吧!为娘已经通知县衙差役,将那些失踪之人安顿返乡,咱们旬阳县失踪的七人也找回了五个,剩下两个己经死了,其身上的皮被那青鬼所用。 不过为娘已经为小锦报了仇,那画皮青鬼,我送他去见你姥爷了,你身上的伤势无碍,那青鬼打斗的本事不济,一手阴补阳续倒是耍得不错,没在你身上留下疤痕,不会耽误咱们家小锦以后娶媳妇的!” “干娘你这又说到哪里去了!” 李锦见狐狸干娘还能有心和自家调侃,便知自己应该已是无碍,其搭眼看了一下,狐狸干娘手中的两张画皮,一大一小,唯妙唯俏,只是可惜了 狐狸干娘留下两张画皮,就是为了让李锦看看解解心疑,此时目的达到,便玉手一挥,将其付之一炬。 三日后李锦已经完全从借阳针的虚弱状态下恢复了过来,其尝试运了下体内真气,经脉行进,畅通无阻,周身“零件儿”果然是一个都没少。 在李锦苏醒的第二天,旬阳县令黄勉就带着人亲自来富水镇看望他,随行的还有几位富户家长。 他们送来了不少礼品和纹银,让李锦又小小的赚了一笔,期间李锦将周童的事,加之自己的一些猜测,同黄勉全盘托出,当然其中内容真假参半,为得就是试探一下黄勉的反应。 经过李锦的试探,他没看出黄勉有什么异常,其就是寻常的官场老油子一个,不过李锦也没有就此大意,那周童来请他时,其不也没有漏出什么马脚么? 最后若不是周童一入清风县境内,心就变得太过急躁了,三次劝休,更在公事期间同李锦大肆饮酒,前后处事风格太过迥异,李锦也不会早早就有了提防之心。 清风楼的酒,李锦自然是一滴都没有喝,阴阳先生,混迹江湖庙堂修真界,全凭一个“杂”字,古彩戏法的手段,他姥爷又怎么会没教一些给李锦呢? 也多亏了李锦够谨慎,没有嘴馋试试那酒的份量,其带回来的半坛子,他做了个试验,一碗就毒死了寒姑山的一个狼群,几十头野狼顷刻间毒发,这以后李锦若是再去寒姑山睡觉,能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清静日子了。 李锦这边又过了半个月,将自家的身体调整到了巅峰状态,然后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同狐狸干娘,一起赶到了旬阳县城外的土地庙。 “呵!这老小子,倒是玩得挺绝,属地都不要了?” 李锦聚真气于双眼,今时的土地庙可半点没有当日他求开示的景象了,神去庙空,这才走了没几天,那小小的土地庙便破败得不成样子了。 “似这等小神,名为土地,实则不过一有些道行的地缚灵罢了,旬阳又不是什么洞天福地,名川大山,其守在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大魏人王的皇封,给自家寻个安乐窝而已。” 对于这等没有天庭册封的小神,红狐狸言语中颇有几分不屑。 “不过这老小子,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没了皇封,他与孤魂野鬼也就没什么两样,此处留着也无用。” 李锦说着话,冲着旬阳县土地神像,挥了一拳,转瞬间庙毁神像碎,正主没抓到,李锦也就只能用死物撒气了。 来之前李锦已经借用了县衙差役,给朝廷递了折子,其内容无非就是弹劾旬阳县土地神,请求大魏皇帝收回对于旬阳县土地神的册封罢了。 从李锦当日出了旬阳县入清风县,他便感觉不对劲儿,都出属地了,怎么旬阳县土地神还能给他指路? 最后果不其然,这其中有圈套,好在那几个居心叵测之辈,想用生祭之法破煞穴封印,要不然这些两县的失踪之人,是决计活不到李锦解救他们之时的。 对于那位画皮青鬼,李锦还是有几分佩服的,手段且不谈,单就那份心思,就够李锦学学的了,若不是最后有他狐狸干娘解围,李锦此时最好的结果,也是沦为阶下囚了。 黄勉当日在看望李锦的时候,还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清风县的镇守,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被人弄死了,其后一直掩人耳目的不用黄勉说,李锦也猜到了应该就是画皮青鬼。 只是清风县镇守不比他旬阳县,人家是有门派传承的,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但总不至于连个门人弟子的命灯魂牌都没有吧? 自家弟子,又身负一地镇守之职,突然暴毙两个月,他们门派连个屁都没放,李锦觉得这事情绝不简单。 但这毕竟是人家清风县的事,和他旬阳县无关,李锦除了让黄勉上报淮安知府陈述案情时,提一下以外,也并没有再过多插手。 当然这也是李锦试探黄勉的一个机会,他摆明了就是想看看黄勉是个什么态度,不管黄勉他有没有猫腻,只要他现在的硬实力,和李锦拼不了,那就只能乖乖照做,唯李锦马首是瞻。 这次的事,也给李锦提了个醒,以往他把煞穴的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清除了旬阳县境内的孤魂野鬼,再有狐狸干娘约束寒姑山那几只不成气候的小妖小怪,煞穴煞气邪兵的威胁,就暂时被他解决了。 现在看来,孤魂野鬼好打发,利欲熏心,别有目的的修士,妖魔却难对付。 照这样下去,李锦也不知道自家能撑多久,他姥爷在时,旬阳县之所以无碍,是因为煞穴位置乃大魏机密,寻常修士根本难知,这现在赤裸裸的暴露出来,李锦的实力还不如他姥爷呢!能守多久,他也说不准,反正他已经让黄勉递八百里加急,越级上报,直达京城了。 大魏皇帝若是再不拿这事当回事,下次真有李锦对付不了的高手,他也就随他去了,反正旬阳县里面的孤魂野鬼为之一空,煞穴就算爆发了,里面的邪兵被拿走了,这旬阳县的百姓,也有充足的时间,向其他地方转移,李锦他犯不着给别人死磕! 第12章 寻药 李锦让黄勉给京城上的那道奏折,可谓是石沉大海了。八百里加急,过去二个多月了,富水镇的天空都开始飘雪花了,大魏朝廷连个屁都没放? 大魏朝廷不管,李锦更懒得管,他嘱咐了黄勉一句,说煞穴那边如果有异动的话,狐狸干娘或者在那留守的差役就会来通知他,让他接到通知后,就自行组织撤离百姓,如果无人通知,那全县等死就行了。 李锦撂下话之后,便离开了旬阳县,到淮安府各地去寻找百年人参和烈焰草,至于煞穴,有他狐狸干娘看着,李锦还是很放心的,若是有失,那他就算在富水镇也是送菜,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自身实力,光守着一个破煞穴,自然是无用的。 李锦刚在清风县弄出来那么大一个烂摊子,其自然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的,故而他选择了另外一个和旬阳相邻的杨柳县。 不过说起清风县,那个泥鳅精的肉已经被李锦吃完了,其药效果然非凡,直接帮李锦打通了六个窍穴,这时候他也算明白了,为啥那些名门大派的弟子总爱“斩妖除魔”了。 根据他狐狸干娘的判断,这条泥鳅精道行还不到两百年,且未得正法,也没有激起太多的血脉传承,完全是野路子出身,就能有如此功效,若是真弄来一个有来头,有本事的 每每李锦想到这里,其口水都不争气的留下来。 且不提那个喜炎热,生火山的烈焰草,这年头就是百年人参也不好找。 人参本就是一宝,能存百年,那得多强的药力?草木一道虽然修炼成精缓慢,但人参天资就不凡,加上百年时光,就算未能启灵,仅凭本能吸取日月精华,也足够让它藏匿自身,不被凡夫俗子找到的了。 淮安府一带多山多水,旬阳县有寒姑山,清风县有清风湖,杨柳县虽然没有什么出名的山川河流,但其县境内整个就坐落在,一群矮山密林之间,全县八成都是山丘林地,这也是李锦之所以选择第一站前往杨柳县的原因。 只可惜,他在杨柳县晃悠了半个月,人参须子都没见着,倒是自制的狗皮膏药,纸人纸钱卖出去不少,他这游医道人,阴阳先生的身份却是坐实了。 十道九医,李锦也跟着他姥爷学了两手,其水平就是大病治不了,小病不用他的状态,也就仗着寒姑山的野生草药,药效不错,货真价实,才能卖出去几张狗皮膏药。 “大娘,赶路累了,跟你讨口水喝行不?” 李锦这一路,晃晃悠悠的都溜达到了杨柳县边界了,他这些天也想好了,再溜达几天,实在没收获就去淮安府的大药房碰碰运气,这次他出来把家底全带出来了,怎么样也得把三副主药凑齐了。 杨柳县多密林山地,除了少数的村镇,县城以外,其余地方少有人烟,李锦大冬天的,走了一上午也是累了,正巧在山林边缘看见一户人家,便上前想找门口的老妇人讨碗水喝。 “嗨,这算什么的,只是我今日还没烧水,小先生若是不嫌弃,就自己去厨房的水缸里舀吧!” “那就多谢大娘了!” 李锦也不客气,听了老妇人的话,便直接进了院子,走入厨房之中,在水缸内舀了一瓢水倒在海碗里,端着碗一边喝水一边和老妇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这位老妇人心肠不错,但眉梢眼角,除了风霜以外,还有解不开的忧愁,许是久不和外人说话,纵然与李锦有一搭没一搭的,但依旧很尽兴。 “嘀嗒滴滴答,滴答滴答,滴滴答” 正当李锦放下水碗,想要和老妇人告别时,从院内外传来阵阵唢呐锣鼓之声,李锦听到声音后往院里的卧室瞄了一眼,老妇人的神色也变得尴尬,不自然起来。 一顶花轿八人抬,新郎骏马行当先,奇怪媒婆不是女,鼓点家伙响连天。 “岳母,小婿来接娘子了。” 新郎官长得倒是英俊潇洒,气宇不凡,只不过这喜事办得实在太过怪异了些,一队迎亲部众,没有一个真身是人的不说,新郎这话语虽然客气,但神情却透漏着冷漠非常。 “呃” 老妇人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她迟疑之际,迎亲的队伍中的“媒婆”带着两个丫鬟就进了院内偏房卧室,只眨眼的功夫,新娘子就被他们扶了出来。 李锦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从进了院门开始,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尸臭味,本以为是撞见买卖了,谁曾想碰到了这般诡异事。 本着不明缘由,不管闲事,不乱掺合的心理,李锦想着等这队迎亲队伍走了,自家也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至于从新娘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尸臭,以及为何新娘现在还能步履 如常,这些他都不关心,其自家都满身虱子了,哪有心思给别人抓痒痒。 只不过世事无常,事与愿违,新娘进了花轿,迎亲的队伍也调转方向,开始往回走了,这新郎官却是留了下来,当胸抱拳对着李锦说道。 “今天是我与我家娘子的大喜日子,姜鸾不才乃是杨柳县镇守山神,相请不如偶遇,李镇守途径此地,赏个薄面,喝杯喜酒,热闹热闹如何?” 新郎官姜鸾的话一出口,李锦心中便是惊吓(he)万分,自家还一句话没说呢?老底就让对面给探明了。 其有心想走,但姜鸾此时却是恰到好处的拿出一根参须,冲着李锦摇晃了几下。 李锦采药采了十来年,虽然医术是个半桶水,但药材好坏他还是能分清的。 须长,肉厚,色泽鲜艳,灵气逼人,观叶知秋,这根参须的参龄决计要大于百年。 有参须勾搭,李锦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冲着姜鸾抱了抱拳,回敬道。 “恭敬不如从命,姜镇守请!” “哈哈!李镇守请!” 在李锦即将随姜鸾出院时,那位赠他水的老妇人,上前拉住了李锦的手臂,也不说话,只是神情中满是哀求。 李锦见此,稍加停顿,轻轻将手臂抽出,扭头随姜鸾远去。 第13章 婚宴 新郎姜鸾在前开路,李锦默默跟在迎亲队伍的后面,刚刚老妇人的无声哀求,就如同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一样。 因为这迎亲队伍里就没有一个普通人,所以大家的脚程都很快,一路吹吹打打,两个时辰,二百里山路。 行进此时,李锦不得不承认,精怪的脚程和人相比,天生占优,他这二百里山路赶下来,耗费真气不少,反观一众迎亲者,个个都气定神闲。 到了山神庙的结界前,又出来一批山精野怪迎接观礼,姜鸾下马,丫鬟扶着新娘子出轿,一众队伍,吹吹打打越发卖力,本来李锦站在这结界入口还有几分犹豫,但见出来迎接的宾客之中,竟然有他的熟识,当即便迈步挺胸,跟着队伍进了结界。 结界内是一座颇为阔气的府邸,新娘迈火盆,有妖放鞭炮,“媒婆”前前后后忙个不停。 但这些都与李锦无关,他可没心思,看姜鸾这边进行繁文缛节,其几个快步来到自家的熟识身旁,一拍那人肩膀,小声道。 “张大哥,你这是从何处来啊?” “哎呦!李老弟,你也来喝姜山君的喜酒了?” 李锦打招呼的熟识不是旁人,正是鬼差张永,其身旁还有几个鬼差,李锦也都在一起喝过酒,此时一见李锦过来,也都不观礼了,纷纷围了上来。 “唉!一言难尽啊!别说我了,张老哥你们近日怎么如此得闲,前些时候,我找你们到我家喝酒,你们还推脱有事呢!” 李锦一语就将姜鸾和他的事带过了,他总不能和张永说,自家是看见一截好似百年的参须,就跟了过来吧? “此一时,彼一时啊!老弟你有所不知,前些时候三界吞吐清浊二气,地府动荡,走了一批幽魂,入了此界,上面发下公文,让咱们这些负责天元界的鬼差寻找,方能有今日机会参加杨柳县山神的婚宴。” 此时姜鸾和新娘子已经进了山神府门,张永和李锦等一众鬼差也是一边走,一边聊,跟着进了府内,寻了一个庭院中的席面,坐了下来。 “哦,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点都没收到风声,连个感觉都没有,再者张大哥你们既有公务,那这” 李锦话说了一半,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 “哎!瞧我这脑袋,地府与阳间不同,此事说起来,按照阳世的时间,已经发生快十六七年了。 这事也不是咱们天元界的责任,听说是无常大人手下一个叫什么星,什么球的界面地府分管鬼差出了差错,咱们弟兄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装装样子罢了。 再则说似这般未饮孟婆汤就投胎转世的鬼物阴魂,每年总有几个的,就算饮了孟婆汤,若是有幸入了道,寻得名师,自己觉醒,他人点拨,皆可以明白三世之内的前世今生,这次也没跑出几个,看上面公文,不过三魂,又算得什么大事? 且无常大人已经亲自出手了,听说在当日的半路上,就抓回来两个,仅剩一个,还是新死不过七日之魂,记不得什么地府之事,如此那就更不是什么大事了。” 张永毫不在意的解释道,此时新郎新娘已经开始拜天地了。 “一拜天地!” “再拜天地!”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好好好!”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众人一阵起哄热闹过后,丫鬟扶着新娘子进了后院洞房,姜鸾开始挨桌敬酒,张永也坐了下来接言道。 “其实上面也不查,事情都过了十多年了,那阴魂早就投胎转世了,若是想查,生死薄一翻就行了。 只不过主管咱们天元界的阴帅夜游神,是个小孩子脾气,多少年都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等过段时间,这事的新鲜劲儿过去了,也就好了。咱们弟兄正好趁着这时候,到阳间多溜达溜达,吃喝几天。” 张永这边说得轻松,李锦在一旁听得,那心情是跌宕起伏的,好家伙儿,他这现在就好比老鼠混进狸猫堆里,还正巧碰见大家在交流扑鼠经验。 好在这时候,新郎姜鸾端着酒杯,来他们桌敬酒了,这才让张永的话头止住。 “今天是我姜鸾的大喜之日,感谢诸位能来捧场,大家吃好喝好,且尽兴!” “祝山君和红梅妹子,永结同心,和和美美!” 这张永的嘴是真会说,几句话让姜鸾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更加灿烂了,姜鸾之前也听了不少的祝词,这里面就属张永的祝词,他听得最顺心。 姜鸾这一顺心,就连敬了三杯方才离去,前往下一桌,也不知这婚宴的酒是何物酿制,闻着酒香扑鼻,喝起来也是甘甜爽口,李锦也是颇好杯中之物,再加上有张永他们在身边,之前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不少,一时间也是频频举杯。 美酒,佳肴,还有歌舞助兴,喝到兴起时,李锦憋着的好奇心,就被勾搭了起来,其搂着张永的肩膀问道。 “老哥,这姜山君娶亲有些奇异啊?” 张永闻听此言,先没有回答,其左右望了望,见远处的姜鸾还在与人对饮,并没有注意这边,他方才压低了声音回道。 “爱不得,怨别离,那新娘红梅,三世前曾为姜鸾启过灵,后来因为红梅身后的门派不准人妖相恋,就把姜鸾关锁妖塔里了,再之后无非就是红梅舍己救情郎,自身香消玉损罢了。 不过要说红梅身后的门派也真够狠的,人都死了,还给其魂魄施展了灭情咒,搞得那红梅每一世都红颜薄命,极少能活过三十岁,且次次为情而死,被人抛弃。 姜鸾为了破这个灭情咒,为了和红梅在一起,也是费了大力气的,红梅三世都投胎杨柳县,现在看来,应该是姜鸾的办法奏效了。” 李锦听到这,差点没一口把嘴里刚喝下的酒喷出来,就那新娘子身上,即使涂抹了特制香料都不能完全遮盖住的尸臭,张永也好意思说姜鸾成功了? 张永看李锦这德行,脸色一沉,就欲转过身和其他鬼差喝酒,但却是被不要脸的李锦再次拉住。 “老哥,老哥!说得好好的,怎么还急了呢?我说老哥,红梅次次都投胎杨柳县,你可别跟我说是巧合?你跟我说说这事是你们之中哪位给办的?” 天下间痴男怨女多了去了,李锦心想若是这事也能像托梦买纸一样走通了,其哪里还用眼馋姜鸾手里的人参,高端天材地宝自然是用钱财买不来的?但似什么百年人参,烈焰草这种级别的东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如果不能,那就钱还不够多。 “老弟,哥哥我劝你打消此事的念头,姜鸾做成此事也是颇费周章,其中许多关节我们也不知,更不是能用钱打通的,咱就和你提一样,这姜鸾是大魏当朝司马朱玮的旧部,这个杨柳县山神,镇守就是朱玮为其谋划到的。” “朱玮?” 张永的话,让李锦有点摸不着头脑,此处有黑山老妖,那就和聊斋有些关系,可聊斋之中李锦没听说过什么朱玮啊? 虽说聊斋与此方世界,出入很大,但李锦自得知黑山老妖的名号后,还是习惯遇到事了,先往记忆里的聊斋上靠,当初的富水镇造畜就是此理。 “太华卿朱尔旦,来,喝酒,喝酒!” “卧槽!” 张永见李锦半天不开窍,忍不住再提醒了一句后,便反过来揽着李锦的肩膀,举起酒杯大声吆喝着。 李锦自听了朱尔旦的大名后,心里恍然大悟,其感叹一声,也急忙就坡下驴,和张永碰了碰杯,不再提姜鸾的往事了。 第14章 恶客至 在这结界之中,依然可以看见外面的风景,月上柳梢头,繁星几万里。 良辰美景,佳酿,佳人,李锦许久没这么放松了,仰望星空,举杯邀月,耳边妙音连连,这是何等的享受,当然那些喝多了的妖怪山精,半漏原形,半人身的丑态也是挺有意思的。 “轰隆隆!砰,砰,砰!” “姜鸾你给我出来,一个湿卵化生之辈,还妄想玷污红梅师叔?” “砰,砰,砰” 结界府邸中突如其来的摇晃撞击,一下子让在场宾客瞬间醒了酒。 李锦在听见外面的叫骂声之后,第一时间就是看向姜鸾,其他在场的宾客也多数如此。 只见姜鸾坐在正中央的靠椅上,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有人在他大婚的日子闹事,而有丝毫不快,在李锦看向他之时,其正好也望向了李锦,两者眼神一碰,李锦刚要有所躲闪,姜鸾便出言道。 “李镇守,在下想以一根三百年的山参,一颗两百年的朱果,请你为我退此恶客。” 李锦本来将要躲闪的眼神,一听姜鸾此言,立马就亮了起来,其目光炯炯的盯着姜鸾道。 “山君此言当真?” “这是山参,朱果待李镇守功成后,必将双手奉上。” “一言为定!” 李锦一把接过姜鸾扔过来的山参,稍加端详了一会,确认年份无误后,便收入鲸囊中,头也不回的越门而入。 一旁的张永,看了看姜鸾,又望了望李锦背影,不由得摇头叹了口气。 李锦刚出府门结界,头顶之上便有一庞然大物压了下来。 “我尼玛” 李锦脚下发力,纵身偏移出四五丈方才躲过这当头一击,其嘴里还来不及喝骂,寒光一闪,飞剑又至他咽喉近前。 李锦微微移步,右手聚气成拳,瞬间打在飞剑的剑面上,将其击飞出去,而这时刚刚的庞然大物正好落下,激起的灰尘,被李锦吃了个满嘴,这个时候,他方看清这东西的庐山真面目,其原来是一方印玺。 “呔!你便是姜鸾?” 飞剑回到一个身材样貌犹如七八岁男童的手中,其嘴里一句客气话都没有,上来就质问李锦,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修士,皆背着宝剑,一身道袍,只看外表,道一声男才女貌也不为过。 “你是哪家的弟子?为何要到姜山君府邸无礼?” 虽然这男童言语之中骄横得很,但李锦回话还是很客气的,即使知道白拿山参,朱果的机会不大,可李锦还是想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反正试试,他又不会真的少些什么,不过是语气之中,稍微低声下气些罢了。 面子这种东西,在自身没有实力之前,就是累赘,屁用不顶的玩意儿。 “呸!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帮姜鸾站脚助威之辈罢了,同那厮也是一丘之貉,还想问小爷的名姓?速速退去,换姜鸾出来,我便留你一条狗命!” “虎扑!” 男童话还没说完,李锦的拳劲便到了,还是他“修炼”得不到家,做不到唾沫自干。 “星儿小心!” 一旁的女修见李锦这一拳凶猛,急忙出言提醒,其更是想要纵身前往支援男童,却是被身旁的男修拦下,女修不解地看向男修,男修出言安慰道。 “赵师弟是三师伯的亲传高徒。年纪虽小,本事却不弱,温师妹不必这般为他担忧,不信你看?” “刘师兄眼光卓越,临危不乱,小妹佩服。” 温师妹顺着刘师兄所指,再看场中形式时,李锦已经完全被赵星的飞剑给压制住了,闪转腾挪之间,颇有几分捉襟见肘,刚刚的“虎扑”,也被赵星轻松躲开,温师妹见此,方才放下心来,捧了自家刘师兄一句。 刘师兄被温师妹这么一夸,颇有几分自得,其一甩袍袖,负手而立,时不时的给温师妹,像模像样的讲解几句,还真有几分得道高人,风流剑仙的气概。 他们这边轻松了,李锦那里可是憋屈的很,那赵星年纪不大,斗法经验却异常老道,一柄飞剑,受他所控,那是声东击西,指南打北,忽左忽右,上下翻飞。 两人交手不过七八个回合,李锦就有了败像,刚刚的“虎扑”,也是高射炮打蚊子,徒劳无功,白费真气。 仅是一柄飞剑就够难缠的了,赵星还把那方印玺,缩小后托在手里,只要他见李锦有了破绽,就丢印玺出去,抽冷子砸其一下。 这印玺明显是一件法宝,李锦不知它大小变了,重量威力是否也会跟 着变,故而不敢硬接,只能躲闪。 他这一躲印玺,那边飞剑就到了,此时的李锦颇有几分顾头顾不了腚的意思,久守必失,在其左肩被飞剑划了一道伤痕后,李锦咬了咬牙,心中发狠。 只见他猛然后退到结界边缘,从鲸囊中掏出一把小纸人,撒在面前。 “神兵天降!” 纸人遇风则化为常人大小的李锦模样,飞剑穿过它们,受到攻击的纸人便会恢复成原来形态。 这招说白了就是纸扎术和寻常障眼法的结合,那些纸人幻化成的李锦,连动都动不了,赵星根本懒得分辨,直接指诀变换,飞剑如虹,片刻功夫就将这些中看不中用的“李锦”,消灭干净了。 也不能怪李锦尽是自创一些这种“垃圾”术法出来,实在是术法神通这块是他的弱项。 关于术法,他姥爷生前主要传他的就是扎纸术,桃花案,扎纸术他姥爷也只会一些皮毛,对付一般的小鬼,小怪,辅助赶路,倒是挺好用,真遇到高手,这玩意儿是一点用场都派不上。 桃花案是能和周公齐名的桃花女所著,桃花女的术法主要在推衍,占卜上,所记载的符箓,也都是一些小道,根本和那正宗的三山符咒没法比。 而李锦则是在推衍,占卜一道上没什么天分,平时看这些,就如同鸭子听雷一般。 结合观地诀,能推算一些埋葬的时辰,看阴宅风水的天时,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故而李锦才会总是另辟蹊径,整一些自创的下三滥术法出来,着实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不过这招“神兵天降”虽然挺废的,但还是为李锦拖延了一点时间,这点时间就够他请帮手的了。 “弟子李锦恭请家仙胡凤娇庇佑!” “叮!” 李锦这句话刚说完,赵星的飞剑也到了他的跟前,只不过这次李锦没有“笨手笨脚”的躲避,其屈指一弹,飞剑便倒飞而回, 赵星望着满身妖气的李锦,其不禁皱了皱眉,在接过飞剑后,便欲仗剑近搏,却是被及时从后面赶来的刘师兄一把拦住。 第15章 蜀山弟子 “你这人出手也太恶毒了,他还是个孩子!星儿你伤着哪了?” 温师妹随刘师兄来到赵星近前,其一边上下左右的检查赵星身上,一边出言斥责李锦和他的狐狸干娘。 赵星一见自家师姐如此,便乖巧的摇了摇头,完全不见刚刚那混世魔王的气势。 “在下蜀山弟子刘一知,师从五湖道人,敢问对面是哪位仙家出世?” 刘师兄没有理会后面的“家庭闹剧”,其在拦住师弟赵星之后,很是客气的对着胡凤娇,拱手行礼。 当然这并不是他心里,就没有偏见与傲慢了,只不过是看李锦现在身上的妖气浓郁得不像样子,其出于对实力的尊重罢了。 “原来是蜀山弟子,怪不得如此蛮横,小丫头你心疼你师弟,我这当娘的还宝贝我儿子呢!小牛鼻子你要盘本姑奶奶的道,还不够格!” 狐狸干娘说完后,从李锦的鲸囊中拿出来一杆烟袋锅子,装上烟丝,无火自燃,其抽上一口,就这般闲情自若的看着刘一知他们三人。 当然这是李锦肉身表面的神色,其心里早就和狐狸干娘开了锅。 “小锦怎么回事?你怎么和蜀山的这帮杀材杠上了?蜀山可是九州有名的大派,多少年都骄横惯了,着实是难缠的很。” “唉,为了一颗二百年的朱果和一根三百年的山参,此地山神,镇守答应如果能为他在今日退却那三人,便将这两样灵材给予我,山参已经作为定金,交到了我的手上,朱果事成之后再取。 这买卖算是做亏了,早知道对面是蜀山弟子,我就不掺合这趟浑水了。” 听见狐狸干娘的传音,李锦的肠子也是悔青了。 “一棵三百年的山参,一颗二百年的朱果,这价码也还算可以。” 狐狸干娘沉吟了一会后对着李锦回道,她这么一说都把李锦给搞愣住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刘一知哪里是能任狐狸干娘胡凤娇如此嘲讽,而无动于衷之人? “赵师弟,那狐妖对我们蜀山不敬,你去教训一下他,为兄和你温师姐,在后方替你压阵!” “刘师兄,你就瞧我的吧!” 赵星和他师兄刘一知相比,心机还是太过于“稚嫩”了,其被稍加煽动几句后,便纵身跃至空中,脚踏三尺青锋,一手托着印玺法宝,一手指诀变换,其背后顷刻间便有数十道剑影悬浮空中。 御空是李锦一直以来的梦想,自拜了干娘那天起,李锦便幻想过自家也能有一天乘风破浪,腾云驾雾。 只可惜,修真之路,漫漫其修远,窍穴没开过百,体内清浊二气不平,何谈御空? 不过今日狐狸干娘胡凤娇却是完成了,他这个心愿。虽然此时控制肉身的不是自己,但在自家的肉身中,看看总是好的。 在赵星御剑飞行的同时,胡凤娇也踏红云升了空,赵星见此,想趁胡凤娇刚刚升空,身形不稳之时,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数十道剑光,一闪即逝,夹杂着呼啸风声,冲向胡凤娇。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胡凤娇吐出一口红色烟雾,剑光穿过他的身体,就好像一颗小石子掉进平静的水面一样,只能溅起微微的波澜。 赵星的剑光虽然奈何不了胡凤娇,但其后面的山神府邸结界,可是遭了殃。 噼里啪啦如同放鞭炮,下雨点一样的剑光打在山神府邸结界上,只一瞬间就给那结界撕开了个口子。 被撕开口子的山神府邸结界,非但没有人前来修补,反而如同一个被敲破的煮鸡蛋般,先是到处都充满了龟裂,然后“砰”一声,破碎爆裂。 结界已破,剩下的剑光则继续打在山神的府邸门墙上,一时间杨柳县山神府邸,变得千疮百孔。 这时候终于里面有人坐不住了,从府邸飞了出来,来人不是姜鸾,而是张永,其后面还跟着几个鬼差和一众刚才喝得七荤八素的山精野怪。 “李老弟,快跑!天劫来了!” 张永刚出来,就看见李锦在和赵星斗法,其在后面大喊了一声,便寻了个方向,直接远遁了。 胡凤娇听到张永的话语后,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星空,刚刚掐指准备推算,便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一样,驾红云紧追张永而去。 “咔嚓!” 胡凤娇才刚追上张永,其身后夜空便划出一道闪电,他回头望去,刚刚的山神府邸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干娘你先回去,煞穴不容有失!” “小锦,可是” “放 心干娘,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唉!好吧!你多加小心!” 胡凤娇看见天雷之后,便落下了云头,其听了李锦的劝说,元神回归自家肉身了。 重新掌控自家肉身的李锦,直接被突如其来的疲惫感,弄得差点栽倒在地,多亏他手疾眼快,扶住了旁边的一棵小树,方才免了此劫。 张永见李锦如此,也停下了脚步,降下黑烟,落到地面上,抓起李锦的胳膊就往前跑。 “李老弟,快走!” 张永李锦刚跑了没几步,身后雷声再次响起,瞬间杨柳县山神府邸周围便亮如白昼了。 这一击且不论姜鸾他们如何,就连张永,李锦都被力量的余波,结结实实地掀了一个跟头。 李锦不似张永是魂体,聚散由心,他本就虚弱的肉身,在栽倒之后,好半天都没能再爬起来。 张永见此又来扶他,李锦轻轻对他摆了摆手,喘着粗气说道。 “呼,呃呼,别管我了,我看这里天雷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太大波及,我歇会儿,张大哥你先走吧!” 李锦说完,费了好大劲儿,靠坐在树边。 张永听了李锦的话,转回身望了一眼山神府邸的遗址,手掌在自家身上一抚,便装秒换官服。 “我在这陪你待会儿,有地府腰牌官服在,想必天雷也不会劈歪了。” 张永话说得挺好,就是听声音感觉底气不足,他留在此地自然也不是只为了李锦,张永也想看看姜鸾能不能成,得个准信,回去也好向太华卿卖个人情。 第16章 天雷滚滚 李锦现在算是看透了张永,姜鸾这事他绝对知情,事到如今大家也就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了,李锦一边看天打雷劈的景色,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道。 “张老哥,都这个时候了,你也别和老弟我藏着掖着了,谈谈吧!” 张永听见李锦这么说,还有点小尴尬,好在他和李锦是同道中人,脸皮都厚得可以。 “李老弟,这是你为姜鸾挡住人劫的报酬。” 李锦接过张永递过来的朱果,仔细瞧了瞧,成色年份都没问题,便痛快的将其收入鲸囊里了。 “姜鸾到底干了什么?这还有人劫,难不成他要飞升了?” 李锦这一句话,把张永给逗乐了。 “哈哈哈,李老弟你可真会开玩笑,姜鸾那修为要是都能飞升,那你老哥我怎么说现在也能混个阴帅当当了,他这样的也就能在那些格物,墨家道统盛行的地方摆摆谱,还不敢太过招摇,太招摇恐怕也会被人给灭杀了。” “嗨!我自然知道姜鸾的修为不够格,他要是真能飞升还用我替他挡人劫,就算他敢用,我也不敢挡啊!” “轰隆隆!” 李锦和张永闲扯的时候,第三道天雷降下了,这一次其没劈在山神府邸遗址上,在天雷刚出现时,半空中一座姜鸾的神像,便迎头而上了。 一连串的爆炸声过后,神像连渣都没剩下,当然这一道天雷也消散了。 “好家伙!这姜鸾可真够下血本的。” 有天雷降世,李锦已经够惊讶的了,再看到姜鸾为了抵挡天雷,连他积攒多年的香火功德神像,都舍弃时,李锦心里不得不佩服姜鸾的果决,没了神像,即使天劫过去,姜鸾也会元气大伤,杨柳县此时已经没山神了。 姜鸾不是山神了,杨柳县的这方天地,也就不会再助他了,别看一县山神土地,官职不大,但也算是个抢手货,上任之后,好处多多。 旬阳县若不是出了个土地神的事,又有胡凤娇这个寒姑山无冕之王,李锦都想过给他自己弄个山神当当。 “问世间,情为何物?除了飞升受劫以外,凡是不入五行之物出世,天地必然有感,姜鸾为了解红梅身上的灭情咒,想要将其炼制成僵尸,今天就是功成之日,需渡天人两劫。” 张永说到这,恢复了一些气力的李锦,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质问道。 “蜀山弟子来闹婚是为人劫,姜鸾身在劫中有感应,这说得过去,可他怎么会这般巧,邀我上山呢?张老哥,你说个实话给我,是不是” “李老弟,你此言可真是冤枉死我了,姜鸾的事,我虽然在地府听说过一些,但绝对没有为姜鸾渡人劫之事,设计过你,此事天地可鉴!” “那不是你又会是谁呢?” 此时李锦的脑袋也糊涂了,其放下抓着张永的手臂,左思右想也理不出头绪来。 这时节天空又连降下三道天雷,余波吹得李锦衣裳凌乱,蓬头垢面,那山神府邸遗址现在已经一片狼藉了,别说是从中看出往日的景象了,就是其所在的小山,都被这几道天雷给削平了。 如此威力哪里还像雷电啊!就是李锦前世的小型“二踢脚”,也不过如此了,这还不过就是个修为未及炼脉的“普通”僵尸出世罢了。 若真是修为有成,得道飞升,那该要面临什么样威力的天劫啊! 受前世影响,李锦也有一个成仙长生,逍遥天地间的梦想,但在观礼了今日的天雷之威后,其对自家日后的修行前途,很是悲观。 李锦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观看天劫,和张永那身地府的官服腰牌,脱不开关系。 下界一县鬼差职位虽小,但那也是上表过天庭,有地府后土娘娘,十大阎罗的承认加持,区区一方下界末等天劫之威,还奈何不得张永。 当然张永若是自己想要作死,非得往应劫人身边靠,那就另当别论了。 第七道天雷酝酿了很久,看这架势应该是最后一道了,因为它与之前几道的间隔过长,使得周围的电光散去不少。 李锦,张永等一众看热闹,等结果的修士,终于可以看清应劫人的具体状态了。 姜鸾现在已经变为原形了,一头斑斓猛虎上,跨坐着一位青面獠牙的女子,女子的红妆新衣,已经被之前的天雷劈得破烂不堪了。 一阵山风吹过,尸臭味充斥着李锦的鼻子。 “就这模样,就算让他们成了又能怎么样?” 李锦看见姜鸾和红梅的样子,情不自禁的感叹了一句。 “呵呵,这个你得亲自问姜鸾了,呵呵, 呵呵” 张永对李锦的话,不置可否,其只是看着姜鸾,红梅,发出阵阵意味深长的笑声。 “轰隆隆!咔嚓!” 最后一道天雷积蓄的时间不短,下落的时间却只有一瞬,电光一闪,李锦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天空中的云彩已经散去了,繁星点点再次显露出来。 而刚刚天雷下落的地方,此时正躺着一尸一虎,一动不动,浑身焦黑。 半响,猛虎挣扎几次,勉强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来到红梅的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虽然李锦和他们两个离着有些距离,但老虎身上的隐隐残留电光,却是明显得很。 “姜鸾恐怕不行了!” 张永突如其来的一句,把李锦弄了一愣,眼前的场景,他说不出什么滋味,其不由自主的一步一步向他们两个靠近。 红梅的面容已经恢复如常了,甚至有了人应有的红润,一旁用舌头舔了她半天的猛虎,看到有如此变化,且缓缓睁开双目的红梅,竟然强撑着化为了人形,还特意配了一件新郎红衣,完整的! “成了?” 李锦和张永看到这一幕,都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相互对望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小鸾!” “红姐!” 简单的两句称呼,普通的轻声呼喊,让姜鸾泪水不争气的留下来。 一个甲子,对于修炼有成的妖来说,并不算漫长,但没有红梅的日子里,每一次呼吸的时间,都如同万箭穿心一般。 张永看到这里不知为何,忽然松了一口气。 李锦瞟了他一眼,其总觉得,这位老哥,今天很不“老实”。 “扑通,咳咳” 姜鸾毫无征兆的跪倒在了红梅的旁边,其口鼻随着他不断的剧烈咳嗽,不间断的流出大量鲜血。 红梅想要去扶他,但刚刚伸出自己的手臂时,手臂却突然齐根断掉了。 “红姐,对不起,我” 姜鸾见此,深感自责,但他的话还没说完,红梅却将自己的手指竖在了他的唇边,毫无疑问,她的另一条手臂,也因此断掉了。 “相公,这一次的黄泉路,我要你陪着我。” 姜鸾听到红梅如此称呼自己,先是一愣,随后喜上眉梢,其抚摸着红梅的脸颊,柔声说道。 “娘子,天上地下,为夫都永远陪着你。” 柔情蜜意时,总是不缺煞风景的家伙,一道剑光呼啸而来,直奔姜鸾,红梅二人,飞剑行至半路,忽被一条黑色的锁链缠住,进退不得。 “鬼差?阴官不管阳事!” 赵星一边变换指诀,想要召自家的飞剑回来,一边大声质问着出手阻拦的张永。 张永面对他的质问没吭声,这不是他故意装高冷,而是为了拦住赵星的飞剑,他已经用尽全身力气了,根本无法再分心和赵星打嘴仗。 “奉蜀山掌门令,清理门户,红梅你屡教不改,枉费师恩,可知罪?” 刘一知站在姜鸾和红梅的面前,表情肃穆,“大义凛然”的质问,没有得到两人任何的回答,他们两人现在眼中恐怕就只有彼此了。 “刘师兄,和他们废什么话,师门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温师妹此时倒是颇有几分雷厉风行的“女侠”气概,背后飞剑出鞘,在将要削掉姜鸾脑袋时,被一只裹挟真气的手,紧紧握住剑刃。 “姜鸾,我可没白收你那山参,朱果。” “李镇守高义,姜鸾钦佩。” 李锦还想再和姜鸾多聊几句,问问他如何知道自己底细的,可刘一知这个时候也出手了,其没动飞剑,只是向前迈进,那身前三尺,无处不在的凌厉剑气,却是让李锦头疼不已。 李锦手掌一甩,将温师妹的飞剑扔了回去,然后趁着其没有卷土重来的时候,肉身挡在了刘一知面前。 真气和剑气的硬碰硬对撞,其激烈程度,震得李锦耳后的借阳针,摇摇欲坠,随时都有不翼而飞的危险。 “你们几位蜀山小辈,如此欺辱大魏镇守,未免也太不把我们大魏朝廷放在眼里了吧!” 随着李锦熟悉的声音响起,酉鸡的身形还是如初次见面那般神出鬼没。 其话音刚落,又出来两个李锦不认识的修士,一男一女,一人一只手,将温师妹,赵星随意的丢到了一旁。 刘一知一见来人模样,又看师弟师妹有失,急忙撤力后退,一掌一个,从背后接住了身形“飞舞”的温师妹与赵星。 “小子,我叫丑牛,回去给你们蜀山掌门齐金蝉带个话,好好教教他门下的弟子,别一个个都如同他年轻时那般德性似的,若自家真不行,就赶紧退位让贤,换他姐姐上来。” 丑牛这 段话,可谓是杀人诛心,刘一知想要反驳几句,留个场面话,但赵星,温师妹身上残留的气劲,使得他必须全力化解抵挡,稍有分心,两人就有经脉寸断,身死道消之危。 且丑牛过完了嘴瘾后,还冲着刘一知三人,挥出一记空拳,那拳风直接卷着行动不便的三人,不知飞往了何处。 第17章 求仁得仁 援兵到了,李锦也就放松下来了,虽然这援兵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好歹结果不错,英雄他也逞了,命也保住了,还得了些好处,李锦他很是知足。 其拔了耳后的借阳针,瘫坐在地,这一次可比之前斗泥鳅精透支得多太多了。 现在的李锦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趁着姜鸾他们还有口气。李锦赶紧问出了心中疑问,虽然有些煞风景,但总比自家憋屈着强。 “喂!我说姜山君,你是怎么把我拖下水的?你先给我解释清楚,再和你娘子共赴黄泉。” 在李锦问话的间隙,同酉鸡一起来援的女子,走到姜鸾和红梅面前,为他们两人把脉过后,冲着酉鸡,丑牛摇了摇头。 “卯兔仙子不必为我们夫妇费心了,李镇守你即是修行中人,如何不懂天数?姜某对梅花易数还算有几分心得,要推衍自家人劫中的一线生机,也不是什么难事。” “哼!” 李锦听姜鸾说完后,冷哼一声,便不作言语了,要不是他看在姜鸾此时已经开始七窍流血,红梅半截身子都化为炭粉,二人没多少时间的份上,李锦非得怼回去。 李锦真想给姜鸾找面镜子过来,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样子,省得在这妄谈天数。 “姜鸾在此多谢各位援手,此恩此情,来世必报。” 姜鸾向在场众人道完谢之后,便和他娘子红梅依偎在了一起,不过片刻,他们夫妇便一同撒手人寰了。 “张老哥,过来吧!你来活了!” 李锦现在体内下丹田空荡荡的,无一丝真气,自然不能开目见魂了,但人是死是活,他还是分得清的,姜鸾和红梅咽气之后,在场众人皆沉默了一会儿,李锦便开始朝着张永吆喝起来。 “逆天而行,受劫而亡,如何转世?李老弟,老哥我先回地府了。” “这,这,唉!” 张永拍了拍李锦的肩膀撂下几句话,便化作青烟消失不见,李锦听了之后,恍如梦中,虽然之前他有些猜想,但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么一对饱受三世之苦的“鸳鸯”,就此魂飞魄散了。 正当李锦惆怅之时,一条粗壮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 “你就是旬阳县镇守吧!小子,别傻愣着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正事?啥正事?” 丑牛的话,让李锦一头雾水,他现在还沉浸在姜鸾和红梅的爱情故事里呢!突然丑牛来这么一下子,搞得他有些晕头转向。 “嘿!不是你小子,左一封奏折催我们来封印煞穴,右一封奏折向朝廷告急么?怎么现在我们来了,你到反而跟没事人似的了。” “丑牛,你带上他,随我赶奔旬阳县,卯兔你将姜鸾和红梅的尸首安葬了,便来旬阳煞穴处找我们。” 丑牛还待继续和李锦啰嗦,主事的酉鸡及时将其打断,其稍加分配后,便纵身御空,先行一步赶往旬阳县。 “小子,走着!” 丑牛冲着李锦招呼了一声,便原地起跳,一跃十几丈,踏风紧跟酉鸡。 丑牛这一下,差点没把李锦给颠吐了。他像扛麻袋一样,扛着李锦,多亏旬阳,杨柳两县相隔不远,要不然丑牛再多折腾一会,李锦非得吐他身上不可。 天劫降世,会引动周边的阴阳二气,杨柳县和旬阳县距离很近,且旬阳县还有煞穴这么一个火药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酉鸡他们自然着急。 李锦三人到达煞穴附近的时候,他狐狸干娘胡凤娇已经在这了,且化作原形,身长一丈,背后三尾,以自家法力结成护罩,使煞穴周围方圆一里范围内的天地,与外界完全隔绝,防止其因为杨柳县天劫,而引发躁动,冲破那本就不是很牢固的封印。 “干娘,朝廷的上差来了,您赶紧撤上来,别妨碍了上差封印煞穴。” 李锦是心疼自己干娘的,这种隔绝护罩,每时每刻消耗的法力十分庞大,胡凤娇能支持到现在,实属不易了。 现在大魏朝廷来人了,他当然要把自家人先摘出来,老话说得好: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嘛! 胡凤娇也明白自家干儿子的意思,其尾巴一挥,护罩散去,今虽然天劫已去,但气息尚存,煞穴有感,刚要震动,酉鸡便一道符箓甩了进去,将躁动扼杀在摇篮里。 李锦这点小聪明,酉鸡,丑牛自然看在眼里,但却发作不得,李锦这般做虽然有些无赖,可这些天毕竟都是他在镇守煞穴,再加上酉鸡他们来此的任务就是解决旬阳煞穴的隐患。 故而丑牛虽然被李锦弄得有些不舒服,似喝汤,喝出来苍蝇一样,但也只能忍着恶 心,将苍蝇剔除继续喝,谁叫他现在饿呢? “二位忙着,下官现在身体不适,就不在这给二位大人碍眼了,干娘我们走。” 李锦说完,胡凤娇摇身一变,化作娇艳美妇,搀扶着李锦转头就往富水镇而去。 丑牛想拦,却不知说什么,他看向酉鸡,酉鸡摇了摇头,目光盯着煞穴。 刚刚只凭自己的力量,走过去让干娘撤下护罩,已经是李锦现在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借阳针借得不是阳气,而是阳寿,再这么玩几次,李锦估计别想长生不老了,早早为自家在地府谋个职位才是正事。 李锦被干娘扶着走出了一里多地,在脱离了丑牛,酉鸡二人的视线后,便被胡凤娇拉着,御空低飞,回到了富水镇的家中。 “干娘,劳烦你一会去挨家通知一下富水镇里的百姓,让他们收拾好细软,随时准备往县城迁移,借口就用我推算这几日会有天灾,让他们早做防范,若是煞穴那边无事,也不过就是虚惊一场,总好过临事抓瞎。” 李锦靠坐在自家的床边,虚弱得对着干娘说道。 “小锦你放心吧!干娘一会就去通知,你不要过多劳神了,好好休息。” 李锦听了干娘的劝说后,摆了摆手,淡淡一笑。 “干娘不必为我担忧,我准备一会就服下朱果,有此物我身体必然无碍。” “这好吧!” 胡凤娇听言,刚想要劝说一下李锦,但心里也知其必然主意已定,她便不再多言,转身出去通知百姓,让李锦安心。 第18章 通百窍 朱果性温,服之可增功一甲子,开数十窍,寻常朱果百年开花,百年结果,李锦手中这枚也就是个寻常货色,刚刚成熟没几个年头。 自然此物若是在李锦平常时服用效果最佳,他此时身亏气虚,朱果药力要先补足他的气血,方在增益,药效自然是大打折扣, 这其中道理,李锦自然是知晓的,故而方才干娘胡凤娇的劝说之言,已经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唉!” 李锦从鲸囊中拿出朱果,手掌颤抖,盯看其半晌,深深得叹了一口气,一咬牙将朱果服了下去。 怪只怪得宝时间不对,酉鸡他们说是来封印煞穴的,但最后究竟是个什么结果,谁也说不准,杨柳县一战,让李锦大开眼界。 往日他终究还是有些自以为是,井底之蛙了,前有黑山老妖,后又出了个蜀山弟子,掌门还是齐金蝉,这让李锦已经不敢再依照前世书本经验行事了,从此刻起,他方是真正的天元界东初州大魏朝廷河北道淮安府旬阳县富水镇李锦。 对于未知的前路,李锦觉得只有掌握在手里的力量才是真的,幻想的终究是幻想,有剑不用和没有剑,差别可是巨大的,姜鸾红梅的下场便是例子。 朱果下肚之后,李锦的体内瞬间感觉温暖如春,下丹田之中真气快速充盈,待“水池”蓄满水之际,朱果的药力还有很大的剩余。 李锦牵引着这股力量,逐步冲击自家还未“开发”的窍穴,一个,两个,三个 待他用最后一点药力冲开第十三个时,运功一周天,控窍穴一呼一吸,周身外气势大涨,李锦双目睁开,眼神宛如一道星光。 “姥爷,我成了,我开百窍了!” 李锦一个纵身跳出屋外,来到院中,凭空冲前挥出一拳,一阵爆豆声音响起,院墙皆化为齑粉,其耐不住心中喜悦,屈膝弹跳,一步跃空丈,真气外放,稳住身形,悬停于天,嘴里不住喃喃。 此时恰好归来的胡凤娇,看着负手立于天地间的李锦,颇为欣慰,神情复杂。 ——分界线—— “小子,收拾收拾东西和我们走!” “去哪?” 自那日突破百窍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眼看着年关将近,李锦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了,其今日正在后院抱着一个半成品的纸人,研究他独有的术法“改良自创”,丑牛,酉鸡,卯兔三人却是不请自来。 且一上来,丑牛就要带自家走,李锦自然是一脸懵逼,他干娘胡凤娇听见后院动静,也从前厅赶了过来。 “旬阳县的煞穴,已经被我们彻底封印,少说二三百年之内不会出现祸乱,今正值我大魏用人之际,圣上有令,择选品格优异,修为精湛的镇守,充填金吾卫,李锦恭喜你,你被我们三人选上了。”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丑牛自然是说不出来的,酉鸡脱口后,丑牛在背后的手掌,为其竖起了大拇指。 “啥?我德才不够,还得历练,就不去京城丢人现眼了,大魏国土辽阔,名门正派弟子众多,几位还是从其中择优录取,择优录取。” 酉鸡的话,李锦听清楚了,虽然他对其封印煞穴,打包票一事,持保留态度,但想必不管他们这一个月内用了什么神通术法,旬阳县的煞穴问题,上百年不好说,几十年却肯定没什么问题。 这也算是去了李锦一块心病,完成了他姥爷的遗愿,但对于酉鸡的邀请,他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但凡是家里有些底子,通一些修真门路,都不愿意加入大魏的金吾卫,天干地支。 当个地方镇守,逍遥自在,修炼时间充裕,多多少少都有些好处可拿,那金吾卫,天干地支可是天天冲锋在大魏第一线,只要是大魏境内发生了修真大事,其必然到场。 对于这种,甘于奉献,为国为民的修真者,李锦打心眼里敬佩,但敬佩归敬佩,真要让李锦成为他们之中一员,其却是不愿意的。 这年头哪个懂修炼的人家没个天元界大致略图。 “天元分九州,大魏居东初。” 这都是李锦姥爷从小当儿歌哄他睡觉的玩意儿。 大魏占地虽然不小,但比照东初州,尚且只是偏安一隅,更何况天元界还有八个同东初州差不多大小的州域呢! 在整个天元界,大魏实在是太渺小了,哪个有望长生之辈,愿意把身子困在一个这样的浅滩之中呢? 就冲当日丑牛和蜀山小辈弟子的对话,李锦便感觉这大魏王朝的实力也就那么回事儿。 让他坐镇一方可以,让他去给皇帝当马前卒,李锦自然是万分不 愿意的。 只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酉鸡的解释,只是例行公事,不管李锦自家的意愿如何,丑牛这边已经拽着他,升空御天,奔往京城了。 同为女修的卯兔,负责善后给李锦的干娘胡凤娇灌“迷魂汤”,至今李锦都不知道,卯兔和胡凤娇说了啥,让胡凤娇就这么熟视无睹的让丑牛他们将李锦,在其眼皮子底下给带走了,并且还笑中有泪,一脸我儿长大了,有出息的表情,在地面上,挥手和李锦告别。 “大人,都飞这么久了,你不必再拽着我了,我跑不了,这大魏镇守千千万,在下何德何能,值得三位如此啊?” 丑牛听了李锦的话,觉得他说得有理,但就是那手一直在李锦的臂膀上没松开过。 “小子,你真是太高看你自己了,咱爷们儿就是搂草打兔子,捎带脚儿的事,不过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清风县闹出那么大动静,我们在京城也看了你的卷宗,似你这种无门无派,还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儿,最适合金吾卫了。 你放心等你到了京城,领了腰牌,我老牛立马把你要到身边来,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不得不说你小子修为不高,胆子倒是大得很,贿赂鬼差,托梦买纸的主意都能让你想出来,真是损透了!” “嘿嘿!嘿嘿” 对于丑牛的话,李锦权当就是在夸自己,不过他越听越觉得有点不对,这天干地支到底是不是大魏的官方嫡系啊? 瞧着行事路数,怎么如此熟练,该不会其他金吾卫,包括天干地支也是这么加入进来的吧? 前些日丑牛还义正言辞的嘲讽蜀山小辈呢!如今看他们的行事风格,比那蜀山峨眉也好不到哪去,真是乌鸦落在黑猪上,只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 李锦在这里腹谤酉鸡,丑牛三人,他却是忘了他自己是什么德性了? 第19章 梁京 丑牛等人在距离大魏帝都梁京三十里外的秋波亭落下云头。 修士能不能在一个国家的帝都,飞来飞去,横行无忌,不但能够衡量一个国家是否强大,还能显现出你这个修士的实力地位如何,当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穷横国家,在天元界也是不少的。 毕竟是一国之都,百姓都见过一些世面,来往行人,看见丑牛四人从上空落下,也只是比较敬畏,并没有出现什么惊慌失措,倒地跪拜的现象。 李锦见此,脑中便突然联想到,若是旬阳县也如梁京一样,百姓对修士习以为常,那他当初的托梦买纸大计,便不会功成了。 秋波亭这里有金吾卫的卫所,下派到这专门等待回京同僚的人,他们为其早就备好了马匹。 严格来说,天干地支也是隶属于金吾卫的,只不过天干地支实力较强,金吾卫中的领队基本都是天干地支,所以外界才在称呼上,将两者分开。 李锦四人策马进城,一路上他倒是没能“一日看遍长安花”,但因为梁京前几日,刚下过雪,路上的雪景还是不错的,颇有一番“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意境。 丑牛,酉鸡,卯兔他们三个都是梁京的老熟人了,在大魏帝都吃官饭的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们天干地支呢? 李锦算是借了他们的光,并没有排队搜查,直接就扬鞭进京了。 “丑牛,卯兔,你带着李锦去卫所报道,我进宫去向皇上复命。” “嘿嘿!放心吧!酉鸡,这小子你就交给我了!” 酉鸡简单的安排了一下,就和李锦他们分道扬镳了。 大魏街道的繁华程度,一点也不低于李锦前世的超一线城市。在这里,李锦看到了许多便民利民的法器,术法。 比如商铺牌匾上,悬挂着五颜六色亮晶晶的文字,水花造型千变万化的喷泉,砂锅底下烧着的不是薪柴,而是一张符箓。 这些新奇的玩意儿,看得李锦心中直呼:好家伙儿!同时其对大魏的皇上,突然感到十分佩服。 观叶知秋,民用都如此了,那军用呢?看得出来,这大魏的皇帝,是胸怀大志之君啊! 金吾卫的卫所府衙门口,没有兵卒守卫,只有两头狻猊石像,李锦距离它们不过四五尺,但却并没有从它们身上感受到一丝生命的气息。 但当他要迈步靠近卫所府门时,突如其来的兽吼,差点没把李锦的耳朵震聋了,看着在血盆大口,锋利獠牙,在自家脑袋上,晃来晃去,李锦本能的纵身后退,拉开架势,准备防御。 “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丑牛,特意放慢了脚步,让李锦先行,就是为了看他这个笑话,就连性情给李锦感觉很温柔的卯兔,都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大白,小白,乖乖的,这是咱们的新同僚!” 事实证明,狻猊也是看脸的,丑牛那家伙,进金吾卫的府门,也要出示腰牌,给两头狻猊辨别,而卯兔却可以什么都不拿,还能使劲撸“大猫”。 两头狻猊,在卯兔身前就如同小猫咪一样乖巧,甚至还会漏出肚皮,让卯兔帮忙挠挠,丑牛那家伙可没这待遇,至于李锦,它们不冲着他呲牙,其就谢天谢地了。 本来李锦以为,他进了大门之后,会看到什么忙碌的办差人群,或者类似“扫地僧”的门房大爷,再不济也得来个花花草草的空旷大院吧! 谁曾想,李锦前脚跟着丑牛,卯兔进了金吾卫的大门,后脚直接脑袋天旋地转,等身体稳定了,已经来到一个类似会议室的大厅里了。 “新来个小子,旬阳县的镇守,你们有没有人想要?没人要,我老牛就收下了!” 这座客厅,除了李锦三人以外,再无其他人了,客厅的半空中,悬浮着二十二面镜子,丑牛一进来,就扯着嗓门嚷嚷着。 在他说完后,本来一片空白的二十二面镜子,亮起来五个。 “昨个儿,跟漠北的土耗子来了一场,折了七个,这小子先给我吧!以后再来人,我不要,给你们选!” 一面铜镜中的大胡子中年大叔,迫不及待的先开始抢人了。 “寅虎!你他娘的什么时候不缺人?上次来了两个练全真内丹法的,也是归你了,你那套我实在是听腻了!西海灵沙矿,缺护卫都缺了快一年了,到现在还是我亥朱坐镇呢!今天怎么说也得给我个结果说法吧!” 大胡子中年大叔刚说完,肥头大耳的青年汉子,便不乐意的回怼起来。 “攻打安吉国缺一名前锋” “三转散仙秘境缺” “癸十首领 今天和九魔寨的九个寨主同归于尽了,现在南疆我主持,他就归我了,丑牛你一会开一下镜传送他过来!” 这位古镜中的性感御姐一开口,其他几位都不说话了,就连丑牛也只是尴尬的看了一眼李锦,然后对那位御姐回道。 “我这就安排,酉鸡估计正在面圣,京城这边的天干支援应该很快就到,巳蛇你在” “行啦!别啰嗦了,算上癸十首领,天干都阵亡三个了,朝廷哪里还有人?快点吧!” 巳蛇说完,古镜立马暗淡下去,其他几位一见这场面,也都早早开溜了。 丑牛摸了摸后脑勺,咧了咧嘴,抓着李锦的后脖领子,就往客厅后面的房间走,卯兔在一旁既没有制止,也没有跟随。 李锦现在已经认命了,连反抗一下都懒得反抗了,有那力气还是想想一会儿,到了南疆前线怎么活下来吧! 从李锦他一进客厅,听见古镜中的对话,他就已经放弃抵抗了。 其心里自然是在一个劲儿的问候天干地支的亲人们。 之前来帝都时,李锦想过加入金吾卫会有所危险,但没想到这么危险啊! 好家伙,这帮人对于金吾卫阵亡已经麻木了,现在他们就是不停在添油,李锦不想当油,奈何他现在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 客厅的后面有众多偏房,丑牛带着李锦推开一个上面写着巳蛇的屋门。 门开了之后,丑牛将李锦扔了进去,然后他关上门,拿出自家身上的腰牌,对准门外墙上的孔洞一摁,李锦再次感受到了天旋地转,眼前满目白光。 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一个军帐里,上面坐着的正是刚刚古镜里显现的性感尤物,其身旁跟着一个端盘子水果的翩翩少年,李锦就这样呆如木鸡的傻站着,他除了看御姐以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 第20章 纷乱南疆 “吃了它!” 巳蛇没有给李锦太多的反应时间,其随手从一旁的水果盘子里,摘下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丢到李锦的手里。 李锦拿着葡萄,脸上挣扎之色一扫而过,然后爽快的将这颗葡萄吃下,在他刚吃完不久,其手腕上便出现了一个盘蛇刺青。 “出去吧!有人会带你的,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巳蛇六部的金吾卫了。” 巳蛇坐在椅子上,慵懒的向李锦摆了摆手。 “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锦身施一礼,退出中军大帐。 他人刚到帐外,就有一位侍女迎了上来。 “大人请随我来!” 宰相门前七品官,李锦哪里敢怠慢这个侍女,侍女在前面走,李锦乖乖在后面跟着。 两人在营地之中,没有走太远,根据李锦在行进过程中的观察推算,这座营地估计要有上万人。 “请大人更衣!” 李锦随这位侍女进了一个军帐,里面早已经摆好了李锦的官服和腰牌,侍女向李锦指引一句后,便退了出去。 李锦看着侍女退出去的身影,心想:这就完了? “报!” “进来!” 李锦这边刚刚换好官服,收好腰牌,帐外就有军卒传信,虽然这辈子李锦是第一次如此,但前世影视剧他还是没少看的,最起码的装腔作势李锦还是懂得! “巳蛇大都督令!我军南五十里发现南疆敌军,命金吾卫李锦,带三百人,前去迎敌!” “卧,擦,诺!” 李锦现在是真想骂娘,派人当炮灰也不带这样的啊!他屁股都没坐热呢,就要出营打仗了?李锦没带兵打过仗,他啥也不懂啊! 军令如山,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李锦可不信那颗葡萄的作用,就只是给自家手腕上来个刺青? 李锦迈步出大帐,门口早有人备好了马,三百名步兵也列队完毕,李锦翻身上马,对那些军卒连场面话都没说,毕竟他自己一会儿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哪还有心情关注别人的生死。 “出发!” 随着李锦一马当先的轻骑前进,后面的三百军卒中自然有人发号施令,整齐跟随。 李锦现在不在乎军卒的生死,他身后三百军卒又何尝在乎李锦的生死呢? 李锦觉得自家今天特别倒霉,那三百军卒也以为自己今天是走了“背”字了! 大魏军的营地扎在了一处平原上,南疆号称十万大山,巳蛇竟然能找到四面无山的平原扎营,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李锦身后的这些军卒,多多少少都是开过一些窍穴的,从一个到十个不等,所以在脚程上,速度并不慢。 李锦带队也就走了二十里,迎头便碰上敌军了,他根本不用身旁的兵卒提醒,便知道对面就是敌军,其一个个穿着短打小衣襟,手持厚背大砍刀,嘴里“嗷嗷”乱叫,头上插着五颜六色,李锦说不上名字的羽毛,如下山猛虎一般,向李锦他们冲了过来。 “军旗给我!” 敌人已经快到跟前了,这个时候退缩就只有死路一条,李锦朝着己方队伍一招手,军旗应声被他吸到手中。 “跟我冲!杀!” “杀,杀,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李锦挥舞着军旗,扬鞭打马,一骑当先,直冲敌阵,后面兵卒,血气上涌,大声喊“杀”,紧随其后。 当避无可避时,就唯有死战了。 李锦的部众很快就与对面的敌军短兵相接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打扮奇特的南疆兵,竟然各个都能使点术法,上千人列队喷火,形成一面火墙。 李锦没有管后面的军卒,运起体内真气,外放形成护罩,穿火而过,直取敌军领队。 李锦自己是可以穿火而过,但他座下的战马却是直接被烧死了,也不知道大魏是如何训练的战马,人能遇火不退,情有可原,马竟然也可以! 李锦扫了一眼直接化为焦炭的战马,心中对这火墙的温度,有了新的认知。 敌人的领队站在一头大象身上,李锦御空飞来,以军旗当枪,直指此人的咽喉。 他快要临近之时,大象长鼻狂甩,虽然这头大象也不是凡物,但其实力还阻挡不了李锦。 站在大象身上的敌军领队,见李锦前来,也是不慌不忙,其手持一柄厚背大刀,严阵以待。 李锦距离此人还有七八尺的时候,突然撒出一把小 纸人,小纸人瞬间变化成十几个李锦,一时间让那敌军首领大惊失色,其想要后退辩驳孰真孰假。 但这个时候,李锦的军旗长枪已经到了,一枪穿过他的咽喉,再一挑直接将其人头斩下,拿在手中。 “你们的首领已亡,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李锦提着人头连喊了几声,但他想象中树倒猢狲散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那些南疆兵,反而越战越勇,各个悍不畏死。 己方的三百军卒倒是因为李锦斩获敌首而士气高涨,但对比硬实力,不论是从单兵作战能力,还是人数上,李锦这边都占据了下风,就连唯一能值得称赞的士气,也差不多是五五开。 李锦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导致南疆兵如此悍勇的,现在他也没时间弄明白了,李锦再不下场,他就要成为光杆司令了。 李锦狠狠地在大象的脑袋上跺了一脚,将其脑袋踩出了一个大窟窿。 大象的尸体,砸死了好些南疆兵,李锦趁热打铁,真气外放,覆盖全身,防御刀兵火焰,手中军旗长枪,肆意挥舞,所到之处,必然留下朵朵血花。 李锦没有学过,练过枪法,兵刃,但这并不影响他用军旗长枪杀敌。 一力降十会,敌人打他,无关痛痒,李锦打人,见血封喉。 这股敌军大概有一千人,战斗持续了能有两三刻钟,最终以南疆兵全部战死,李锦和仅剩的七人大魏军卒存活而告终。 李锦看着满地尸体,其虽然赢了,但却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喜悦,要是南疆部众各个如此的话,他今后的南疆生活将会非常难熬! 打扫战场的时候,李锦从之前他杀死的南疆首领身上,搜到了一个容量很小的鲸囊,里面的容量差不多就如同一个衣柜。 李锦翻来覆去的找了找,术法典籍没有,灵丹妙药没有,天材地宝也没有,全是一些瓶瓶罐罐,和一个刻满符文的人头骨,这玩意儿应该是一件法宝,但具体怎么用,就需要李锦回去有时间慢慢研究了。 李锦来时情绪就很低迷,回去就更是如此了,怎么说来时身后还跟着精神饱满的三百军卒呢!这得胜回营,就只剩七个缺胳膊断腿的残兵了。 李锦到达营门时,之前那名侍女早早便在此等待了。 “奴婢恭贺将军旗开得胜!请随我到军需处报功!” “呵呵!多谢姐姐了,请问姐姐闺名?” “蝶兰!” 李锦对侍女蝶兰的道喜,不置可否,他可没听说过,谁家旗开得胜,有他这么惨的。 但李锦还得在大魏的军营里混下去,自然不会得罪蝶兰,特意问个名字,也是好方便日后熟络,与其交好,同在巳蛇帐下做事,说不得李锦,以后就需要蝶兰帮助一二,鱼帮水,水帮鱼的道理在哪里都适用。 第21章 军功点 “斩南疆兵蛮一千首,记五百军功,诛千夫长一名,记五百军功。” 李锦看着军需主薄,记完自家的军功后,其并没有太多感触,他又不想着升官发财,在大魏久干,对军功没什么太大追求。 “将军请跟奴婢过来!” 李锦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被一旁的蝶兰看在眼里,其对着军需主薄一使眼色,带着李锦便前往了后边装军械物资的帐篷。 李锦到了这里面,还很纳闷,心说咱们孤男寡女的,你给我领到这来是什么意思?周围全是普通的盔甲刀枪,对他是一点用都没有,当然如果把蝶兰也算上一件“物品”的话,倒是一个不错的奖励。 李锦这边正在这瞎琢磨呢,蝶兰从货架上,随手拿出一个竹筒,递给了他。 “请将军过目!” 李锦看着蝶兰笑盈盈的样子,也没当回事,就把竹筒接过来了,其现在已经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了,身上官服的血水都沁满了,衣服都没换,就跟蝶兰来报功,李锦想着,他倒要看看这个侍女能玩出什么名堂来。 李锦接过竹筒,打开一看,其脸上原本淡淡的微笑,无所谓的态度,瞬间隐去,转而代之先是眼色中透漏出的震惊,继而欣喜,最后是眉头紧锁。 这份竹筒上记载的正是按照军功点数多少,可以兑换的天材地宝,功法典籍明细,竹筒外表看着不大,但李锦越拉越长,越看东西越多,其一口气看完,足足花了一个时辰。 其中最让李锦注意的就是结尾后面,加盖的大魏国玺印迹,兵部印迹,金吾卫印迹,三印皆全,且探出真气感应,其上隐隐有回应,这说明上面的印玺印迹都是真的,勾连着大魏国运,所以才会如此。 “此书册中,物品当真皆可用军功兑换?” 李锦合上竹筒,不可置信的向蝶兰询问道。 “将军一试便知!” 蝶兰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把椅子,其坐在椅子上,抿着嘴笑了笑,回答道。 “呃,我要一棵烈焰草!” “将军请将腰牌给我!” 蝶兰刚说完,李锦就将腰牌解下来递了过去。 蝶兰接过腰牌,用手在上面一划,便将腰牌返回。 “扣除将军五百军功,请将军回帐稍待,烈焰草一会儿便到。” “好好好!” 李锦喜出望外,挑帘出了军帐,在回自家的帐篷途中,其心情就不一样了,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果没有军功换宝这一事,李锦即使现在被强迫着给大魏卖命,等他有机会了,其一定第一个逃跑。 但现在谁赶李锦走,李锦都不走,有些危险算什么?玩命谁不会?只要风险和收益成正比,其他的都好说。 在南疆打仗,军功就能换宝物,之前他在淮安府三县,借阳针都用了两回,得到收益就一个人参一个朱果,还有点泥鳅肉,且还要得罪这个,得罪那个的。 两者一比,那完全就没有可比性。 李锦刚进了自家的军帐,便看见了桌上摆放的托盘,托盘里装得就是烈焰草。 他一个箭步,走了过去,拿起烈焰草,左右瞧了瞧,确定无疑后,方将其谨慎的收入自家鲸囊中。 材料配齐了,李锦就想炼洗髓丹,但他自己不会,刚刚李锦在竹筒上看到了,有代炼丹药,材料自备这一项,不过收价太高了,且还不保成。 这一事便让李锦坐在床上,嘬起了牙花子。 代炼寻常丹药,一次就要一千军功,李锦现在就只有五百,百年人参也要一千,二十年鹿茸便宜,一百就够了。 但人家不是保成,那就需要多备几副药材,似这般算来,李锦最少还要干掉六七个千夫长,方有可能拿到洗髓丹。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竹筒上只有材料,没有成品丹药,即便有几样也都是疗伤的,增进修为,打通关窍的一粒都无。 杀千夫长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哪那么容易? 今天李锦能得手,完全是因为“神兵天降”对敌人产生了迷惑性,让对面自乱了阵脚,若不然李锦可不认为那个骷颅头人骨脑袋是摆设。 使诈用个一次两次行,每次都用那就不好使了,且不说遇见赵星那种高手直接给李锦破了,就说稍微经验老道一些,心性定力强大的,“神兵天降”对他们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使巧,硬碰硬,哪里会百分百全胜? 清风县打泥鳅精的样子,李锦可还是历历在目,由此一看,便觉得这军功获取着实不易。 李锦冥思 苦想,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个好办法,天亮了,他想补觉的时候,外面鼓声震天。 “咚咚咚” “我干!” 李锦听见鼓声后,急忙披上刚刚脱下来的衣服,连袜子都来不及穿,直接提上裤子,拖拉着靴子就出了大帐。 “喂!怎么回事?” 李锦到了帐门外,一边提鞋,一边随手抓过一个路过,急匆匆的军卒,向其询问道。 “回禀将军,大都督辕门整兵,三通鼓,人不到,是要挨军杖的。” 这名军卒要不是看见李锦这身沾满血的官服,其恐怕早就急眼了。 李锦一听迟到领军法,直接松开了那名军卒的衣襟,然后脚下一跺,纵身而起,贴地飞行,直奔辕门。 本来李锦以为只有自己才这么慌乱,行进一半时,偶遇好几个穿着金吾卫官服,衣裳不整的同僚,大家相互间点头而过,这亲近之感便油然而生了。 大魏的国都都禁飞,更别提前线军营了,李锦低飞贴地,也是万般无奈。 到了辕门之后,谁也没笑话谁,大家都在赶紧整理自己的衣着,巳蛇站在点将台上,看底下人聚集的差不多了,便一挥手停了鼓声。 鼓声停了之后,巳蛇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迟到的众人,不用她多说,蝶兰便带着一队督察军卒,将那些迟到的兵丁,脱下裤子,当众每个人打了二十军杖,这玩意儿,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好在里面没有一个金吾卫,李锦看着现在蝶兰的模样,心中暗想以后可得离这姑奶奶远点,强将手下无弱兵,昨天还一副温温柔柔知性美,今天就能化身扒人裤子不皱眉头的行刑官。 第22章 进军饮马河 “各位我大魏的儿郎,南疆一战咱们已经打了大半年,现在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你们是想回家搂着媳妇,陪着孩子一家人团聚吃年夜饭,还是想在南疆忍受蚊虫叮咬,和一群糙汉子吃饺子?” “回家,回家!” “回家,回家!” “回家,回家!” 巳蛇话刚出口,底下将士们便山呼海啸般的给出了答案。 身穿盔甲的巳蛇,容颜依旧艳丽,体态还是性感,但其口中所言,却是深得这些糙汉子的心思。 昨日的巳蛇慵懒娇媚,今天的大都督,气宇轩昂,英姿飒爽! “距离咱们五百里外的飞蝗峰就是此次南疆之战的终点,拿下飞蝗峰,咱们就可以班师得胜,回家过年!” “拿下飞蝗峰,回家过大年!” “拿下飞蝗峰,回家过大年!” “拿下飞蝗峰,回家过大年!” 李锦才来一天,就觉得这地方够难熬的了,这些将士有很多都是跟着乙二出征的,天天高强度战斗,一连打了大半年,即使他们够侥幸,能够活到现在,也对这种生活,厌恶到了极致,除了脑子不正常的人以外,没有任何一名百姓,喜欢战争。 巳蛇见大家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了,军心可用,士气可用,当即下令,排兵布阵,全军出击,攻打飞蝗峰。 “李锦,王亮。” “到!” “在!” “本都督命你们二人,各率领五百人,奇袭饮马河,扫平河中一切魑魅魍魉,伏击飞蝗峰出逃,来援之敌。” “诺!” “末将领命!” 李锦不知道自己的兵在哪?但这不要紧,其看到不远处的王亮,大手一挥,身后便有兵丁跟随,他便照猫画虎,也向后挥了挥手,然后紧跟王亮出列,李锦身后果然也跟出来一队五百人的军卒。 “王兄,小弟我昨日刚到,就打了一场仗,不通军事,这主攻进军一事,全权由王兄做主,小弟我从旁协助皆可!” 李锦,王亮带兵出了辕门之后,旁边有人给李锦牵过来战马,其翻身上马之后,稍微一提速就来到王亮的近前,并且把自家的态度摆得很低。 “李兄过谦了,昨日你初入军营便斩首一千,诛杀千夫长,哪里还不通军事?说实话,我只比你早来了一个月而已。” 李锦听王亮这人言谈,觉得他很上路子,没有跟他摆老资历的架子,虽然言语中免不了有些“凡尔赛”,但还算好相处,最起码之后用兵不会格愣儿。 “唉!我那都是取巧,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王兄真是好本事,能在此鏖战月余,小弟初来乍到,南疆地理不熟,不知为何大都督说打下飞蝗峰就班师,南疆其他地域咱们难道不要了么?” 花花轿子人人抬,王亮喜欢“凡尔赛”,李锦就捧臭脚,随着他,反正最后捞好处才是真格的,谁主攻,谁辅助,在李锦心里一点也不重要。 军功的记载又不是看那个,最后大家功劳多少,还不是看自家斩获几何么? 左右漂亮话又不值钱,多说一些少不了一块肉。 “兄弟你有所不知啊!南疆号称十万大山,可不是空悬来风,论疆域,十个大魏也比不上南疆,那里面有多少高手高人,谁也不知道,别说是咱们大魏了,当年蜀山峨眉几次斗剑,都奈何不了里面的人,仅凭咱们,无异于以卵击石。 南疆辽阔,在咱们大魏版图里的就只到飞蝗峰,若不是这一次左道妖人太过于猖獗,弄出一个邪神下界,将南疆周边的我国百姓,屠戮一空,圣上还真就未必会出兵南疆。 你难道在京城不知道么?这一次南疆大战,前前后后,死了三个天干,二个地支了。你听大都督说得好听,那飞蝗峰咱们是不打也得打,再不打如果里面的左道妖人,从南疆其他处搬来救兵高人,这场仗指不定咱们大魏要损失几何呢?” 王亮这人也是个大嘴巴,李锦一问他就说,说起来就没完。 其实也不能怪王亮如此,普遍南疆的金吾卫,对自家明天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们比底下的小兵还没有盼头,有事肯定是领军先上,如果不上,自家队伍很快就会被对面杀光。 到时候,修士将领的处境更尴尬,危险。 就是因为修士领军打仗的特殊性,个体实力的无限放大,才会导致现在这种,遇敌就要将领先冲,硬碰硬,术法,神通,法宝,可一点做不得假,两军阵前,胜活败死。 天天这样,这些金吾卫还能有笑模样,没被逼疯 就算不错了。 李锦听了王亮的话后,发现自己还是把南疆大战给想得太简单了,再遇敌时,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李锦是来玩命挣军功的,不是来送命给敌人填荣誉。 王亮说话哪都还行,就是其一口一个左道妖人,让李锦听着别扭,他是阴阳先生出身,阴阳先生在修真界公认的是旁门左道一类,王亮如此,不是当着和尚骂秃子么? “小弟冒昧,敢问王兄可擅水战?” “我师从武当,修全真内丹法,自幼就是个旱鸭子!” 王亮的回答,让李锦直接在马上愣住了,其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一则是李锦没想到,大魏金吾卫还有武当这般大派的弟子,二是他万万没料到,自家与王亮都是旱鸭子。 “呃不瞒王兄,小弟也是旱鸭子,在水里虽然有家传符箓能够自由行走,与鱼无异,但却和人动不了手,一动真气,便要破功。” 李锦的回答,王亮也愣住,他和李锦想得一样,都以为对方擅水呢! 这可倒好,也不知是不是巳蛇有意为之,让两个旱鸭子去攻打飞蝗峰附近唯一的河流水脉。 军令如山,此时他们已经行军十多里了,再想回去请巳蛇重新分配那是不可能了,有这功夫,各队人马早就开拔了,就算没开拔,李锦,王亮返回,巳蛇也未必就会给他们重分。 作战计划不是一拍脑门,就决定的玩意儿,巳蛇如此排兵布阵,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事到如今,李锦,王亮,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只不过经此对话后,他们两人半晌皆无言,只是默默赶路。 第23章 岸边围杀 饮马河距离之前大魏的军营不过三百里。李锦,王亮,带兵行进一天半,便临近饮马河岸了。 南疆本就多雨,今日的雨下得还特别大,李锦,王亮又不擅水战,雨大河水涨,且水浑情况多变,故而他们两个一商量,干脆就在饮马河岸附近的一处小山坡中,挖了几个山洞,一千人马就先在洞中避雨,等雨停了再说其他。 李锦,王亮想得是不错,但是老天爷却不给面子,大雨一连下了三天,他们在山洞里都快长毛了,以巳蛇大军的脚程推算,现在飞蝗峰那边应该已经交上手了。 “李兄,你术数怎么样?” “呃呵呵!” 李锦,王亮一起在洞口望天,王亮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李锦当场便尴尬起来,其心里当然知道王亮是什么意思,但他自己几斤几两还能不知道么? 王亮可真够高看他的了,竟然想拿李锦当袁守诚用。 李锦这么一犹豫,王亮自然也就明白了。 “唉!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术数也不行,这雨下得怪啊!我不信天公如此不作美,李兄你在这守着,我带五百人,去岸边闹一闹,如果里面的东西,真上钩离水,咱们就做了他们!” 李锦点点头,同意王亮的打算,对于王亮,他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毕竟不是谁都是那只“不务正业”的老虎,不好好学术法神通,偏偏喜欢术数,真当自家是乌龟王八了? 王亮说到做到,其和李锦商量完之后,当即就集合他的兵丁,冒雨下山。 连日的大雨使得饮马河水暴涨,现在隐隐有漫过之前河岸的趋势了。 王亮下山了,李锦也没闲着,现在正是同舟共济的时候,如果他们两个都搞不定饮马河,单靠李锦自己则更白扯了。 在王亮走后不久,李锦便点齐兵马,寻一个距离河岸最近的高地处,带人观望。 饮马河附近就这么大,李锦他们都在这待了三四天了,饮马河中守卫,就算再傻也知道大魏的兵马来了,所以李锦也就没必要做什么藏头露尾之事了。 “给我卯足了劲儿,往水里打,动静越大越好!” 王亮下令之后,他首当其冲,纯用真气,往饮马河里轰,看得不远处的李锦直挠头。 好家伙,现在李锦总算知道,王亮一个武当弟子,怎么来做金吾卫了,这家伙一点也没有道家上善若水的样子,不亏是修内丹的,脾气暴躁的很。 纯用真气轰,真高射炮打蚊子,打不打得着两说,吓也能吓死“蚊子”了。 王亮的折腾还是很有效果的,随着饮马河中到处都是爆炸水花,其河面上,不久便沸腾起来,然后河水突然逆流蜂蛹而至,朝岸边的王亮一众扑来,一浪打下,王亮的五百人,就折损了一小半。 但看这些人的死因,皆不是溺水而亡,反而身上的刀枪伤痕很多。 王亮见水过来时,便抽身后撤了,待他的军卒有损伤时,其再定睛观看,岸边站满了密密麻麻的鬼物,鱼兵。 李锦离着有些距离,能纵观全局,他粗略一算,敌军不下五千。 这群鬼怪鱼精,为首的是个紫脸汉子,其没有上岸,站在饮马河的水柱上,指挥大局。 “小的们。一个不留!” “杀!” 这紫脸汉子,根本没和王亮多废话,上来直接让底下鬼怪,鱼精,围杀王亮一众。 而他自己则在饮马河中,作壁上观。 这些鱼精,鬼怪的战斗力,可比那些只开了几个窍穴的大魏士兵强多了,双方一照面,十几息的时间,王亮身边就只剩下几十个部众了。 好在这个时候,李锦已经带人从山上冲到了岸边,他还是手持军旗,一马当先,直冲敌阵,什么鱼精,鬼怪哪里有李锦一合之敌。 “王兄,咱们先撤,从长计议!” 李锦转瞬间就冲到了王亮的身边,王亮身上都是血,但没有一滴是他的,他手里的大枪可比李锦用得强多了。 除了刚刚在冲着河里撒气,胡闹,浪费了一些真气以外,李锦就再没见过王亮用真气御敌。 看得出来,王亮手里的长枪是一柄宝家伙,要不然其不会,什么神通道法都不用,只凭借肉身力量挥使,杀这些鱼精,鬼怪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果然能在南疆大战,生存一月有余的家伙,必定不是什么善茬。 “李锦,你不用管我,我倒要看看,河里的家伙能坐住多久,这些小鱼小虾,我都给他杀干净了,看他一个光杆司令,还如何支援阻碍。” 李 锦算是看出来了,王亮这家伙,平时还好,一干起来,脾气暴躁得不像话,这般弑杀哪里像个修道人? 得了,既然如此,李锦也想开了,他就陪王亮玩玩,王亮虽然干架暴躁,但他话说得没错,他们两个的任务是拿下饮马河,不让外界支援飞蝗峰,或者吃掉飞蝗峰过来支援饮马河的人。 那他们下不下水,占不占领饮马河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趁这个机会,全歼岸上这些虾兵虾将,水鬼水怪,那只剩紫脸汉子一人,有他们两个看着,还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想通了的李锦,直接抛下王亮,带人冲到了这些鱼精,鬼怪的后面,当着河中紫脸汉子的面,断这些虾兵蟹将的后路,其目的就是要全歼它们。 至于己方死多少人,会不会全军覆没,根本就不在李锦考虑范围之内,大家都是一起在拼命,谁活谁死,看运气,看本事,没有什么好怨天尤人的,李锦,王亮手下的士兵想活,想回家,难道李锦,王亮二人就不想么? 饮马河中,紫脸汉子也是看着干着急,却没有办法,刚刚李锦冲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就有意收兵了,但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错过了最佳时机,导致现在部下后路被劫,全军乱成一团。 按照紫脸汉子的本意,他是不想和王亮,李锦正面交锋的。 但其架不住,王亮不惜真气的长时间往饮马河“开炮”啊! 他躲在饮马河里,可以保证自家完全,但那些手下,即便待在水里,也会被王亮瞎猫碰见死耗子。 时间短还没什么,若是时间一长,紫脸汉子迟迟不带人出水反击,那都不用李锦和王亮出手,他的手下就会四散奔逃。 故而由此,紫脸汉子才会孤注一掷的带兵前来围杀王亮。 只不过他还是小看了王亮的实力,其不用真气,道法,单凭手中长枪,就可以杀得他饮马河水军七零八落。 事已至此,紫脸汉子想要冲上岸去,为自家水军,打通后路,保存实力,但不曾想,他这边刚靠近岸边,李锦就将军旗插在地上,一记“虎扑”,冲着紫脸汉子打去。 紫脸汉子冲天而起,躲避这一拳,其情急之下,却是忘了自家已然离水。 这么好的机会,李锦,王亮怎么能错过,二人同是飞起,双双围住紫脸汉子,和他贴身肉搏。 刚刚王亮和李锦的对话,行动,九分假,一分真,好几千的水军,只靠他们两个哪里能在短时间内杀完? 时间一长,漏网之鱼必然增多,他们的计划也就不攻自破了,但他们之所以如此说,如此做,就是为了引紫脸汉子来救,危急时刻,不是每个人都能保持清醒头脑的,只要紫脸汉子一出水,他们两个就不可能让他轻易回去,他们真正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一半。 “尔等何人?报上名来!” “你又是谁?” “我是饮马河伯,紫莽道人。” 紫脸汉子紫莽道人,被李锦,王亮夹攻的,喘息都困难,没办法他只能用言语,试图让李锦,王亮暂缓攻击。 但是李锦,王亮不上当,紫莽道人折腾了半天,除了他自报家门外,李锦,王亮就说了一句话,且手底下的攻势越来越急,在这般打斗中,三人都没有时间使用神通,法宝,现在全凭各自的拳脚兵刃功夫。 紫莽道人手持一杆钢叉,左突右挡,眼看就招架不住了,随时都有丧命之危。 李锦,王亮,把他逼得没办法了,其索性咬了咬牙,直接用左腿接了王亮的一枪,然后拧眉瞪眼,忍着伤痛,趁这个时间,掐诀念咒,无数水草自他身体内延伸,向李锦,王亮缠绕过去。 “云雷法!” 王亮见此,心中恼怒,手里长枪一转,轻喝一声,一道电光传至枪尖,瞬间便把紫莽道人的身体给炸成了上下两段。 也不知这紫莽道人,修炼了什么秘法,身体两分竟然还不死,其惨叫一声,分出去的血肉,化作无数水草,眨眼的功夫,便将王亮包裹住了。 说实话,李锦的拳脚功夫,就那么三板斧,力度有余,灵活不足,和紫莽道人单对单,倒不会落败,但是想纠缠住他,却也是万难。 紫莽道人也是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其现在见自家占了上风,李锦一时间奈何不了自己,王亮又被他困住了,紫莽道人的心思就开始活跃起来了,其又起了一劳永逸,灭掉李锦,王亮的心思了。 紫莽道人有了这心思之后,便没有立刻入水,他这稍微一拖延,王亮那边就显现出来一个太极图案,阴阳鱼越转越快,紫莽道人的水草,几个呼吸间,就被太极阴阳鱼给搅散了。 紫莽道人见此,方知事不可为,其一撒手,飞出一把折扇,折扇在半空中自行打开,扇面画着是两条巨蟒。 折扇打开,巨蟒飞出,血盆大口,直奔李锦。 李锦倒是不慌不忙,其一把扔出去一堆小 纸人,十几个李锦同时出现在了半空中,那两条巨蟒见此,便开始逐一攻击小纸人变化的李锦。 李锦真身则一个纵身,绕到巨蟒身后,一抄手将悬浮的折扇拿在了手中,然后随着他将折扇合上的同时,两条巨蟒回归扇面当中。 但这个时候李锦,王亮再找紫莽道人,其已经落到水中,鼓动万千水箭射向两人。 李锦和王亮见此,相互对视一眼,一人给饮马河岸留了一记狠的,然后就转身回了来时的山洞。 李锦留得是“虎扑”,王亮留得是“百鸟朝凤”,这两招下来,饮马河岸,顿时清净不少,事后紫莽道人,清点自家水军数量时,差点没心疼死。 出水时五千,回府时老弱病残加一起,也就剩下不到三千了。 管中窥豹,就可知岸边厮杀的惨烈程度了。 第24章 水莽草 李锦,王亮站在山洞外,清点自家的兵丁,结果还不算太坏,重伤轻伤都算上,一共回来了一百多个。 这些大魏士兵,都是老油子了,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打,他们比李锦,王亮,清楚的很。 先前李锦,王亮,刚把紫莽道人围起来揍的时候,这些老兵油子,便趁机突围后撤,那些虾兵蟹将,一见主将要败,哪里还有心思阻拦大魏士兵,纷纷往水里逃命。 也是两边的兵卒都有先见之明,要不然估计彼此间死伤还会更大。 不论是大魏士兵,还是虾兵蟹将,水鬼水怪,他们的行为,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修士对战,个体实力太过强大,似李锦,王亮这种还好些,若是参加天干地支的对决,稍有不慎就会被自家主帅的法术余波打死。 故而在修士战场上,杀敌往往没有保命重要,只要保住性命,敌人有的是机会杀。 这些只比普通人强一些的士兵,鬼怪,鱼精,虽然单个实力不堪一击,但是各个势力又不能缺少了他们。 将对将终究也只是将对将,若是配上阵法演练,这些“不堪一击”之辈,也能蚁多咬死象。 再则修士虽强,但也不可能每件事都亲力亲为,弼马温的分身法厉害,也没见他,天天用分身给自己摘桃吃。 这天地间除了混元无极圣人之外,哪个敢说自家法力无边,神通无限?凡事有度,过犹不及。 “轰!砰!” 就在李锦和王亮准备研究下一步计划的时候,从他们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两人听到声音之后,便腾空而起,各运灵目法门,远眺观望。 李锦的灵目法门,太低级了,甚至称不上是个法门,他此番作为只是凑个热闹罢了! “李兄,你看那里,前些时候,是不是有座山峰?” 李锦顺着王亮所指,手搭凉棚,摇头晃脑,装腔作势了一番后回道。 “我学艺不精,看不到那么远,你就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有了刚刚并肩作战的经历,李锦对王亮的态度,放松了很多。 “呃那边正好是飞蝗峰方向,前两天咱们挖山洞的时候,我观过一下地势,那边当时可是有个不矮的山峰,现在突然消失,我怀疑刚刚那声巨响,就是因为它爆裂开来了。” 王亮和李锦相处了几天,其隐隐发现李锦身上,有股不要脸的劲儿,故而他也拿李锦没辙,只是稍加停顿,便给李锦解释了一番。 “嗨!我还当是什么事呢!咱们可别瞎操心了,那里是大都督领兵,他们那种修士,最次也得是金丹期了吧? 别说是打碎一座山,就是把整个飞蝗峰夷为平地,我也不稀奇,让他们打吧!如果大都督赢了,咱们就直接回家了。如果输了,咱们就只能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李锦说着话,便和王亮从半空中,落到了地面上,其特意还像王亮,晃了晃手臂上的盘蛇刺青,这玩意儿,李锦看王亮也有。 他此举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以巳蛇现在的修为,李锦不相信,她的术法印迹在她死后还能有效? 盘蛇刺青没消失,最起码说明了飞蝗峰之战,还是胜负未分,巳蛇还活着呢。 在李锦看来与其担心巳蛇,他们还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对付紫莽道人。 金丹修士的法力也有限,转化天地灵气的速度每个人都不一样,故而炸山峰的声音,也只响了一声,李锦,王亮认真听了半天,远处都没再有动静。 “王兄,经此一役,那饮马河中的紫莽道人,吃了苦头教训,咱们再想引他出来,怕是难上加难了。” 李锦随王亮进洞,将身上的官服脱下,搭在篝火旁烤了起来,他那湿衣服一加热,上面干涸的血迹,便再度活跃起来,阵阵血腥味传入两人的口鼻,李锦倒是无所谓,王亮却不住的紧皱眉头。 王亮一边嫌弃的扇了扇面前血腥气,一边将他自己的外衣也搭在了篝火旁,他那件官服,也不比李锦的好多少。 因为都是大老爷们儿,李锦便没有了顾忌,其一边从鲸囊中,拿出干净的内衬衣物,一边随意将换下来的内衬,丢到山洞内。 “李兄,你可通竖牌请神之法?” 王亮挥手将李锦脱下来的脏衬衣,扫到洞外,化为齑粉,然后答非所问,反问了李锦一句。 “实不相瞒,我是阴阳先生出身,竖牌倒是能做,但没有正统印玺,请不来正神。” 三山和野路子的请神法,差距就在印玺上,似三山这种名门大派,都有天庭承认的印玺,门中弟子皆有 私章,可证明身份,画符请神时,印上私章,所请的正神,若是在下界有个分身,念头什么的,多多少少都会给点面子。 当然这也要量力而行,似自身功力高低,有些正神连你家祖师爷都请不来,后世弟子还要硬请,岂不是自讨苦吃? “无妨,你能竖牌即可,我的手艺不行,虽然武当不是以请神闻名,但我身上的私章还是有几分薄面,这也是全赖三丰祖师的庇佑。” 王亮有私章,李锦有手艺,请一般神祗,倒是没问题了,关键是李锦还不懂,王亮请神的意义何在啊? 以他们的功力,能请下来的念头,估计都未必能在水下拿住紫莽道人,赌正神的香火念头,自家命运都掌握不了,真要是念头不行,人家拍拍屁股走了,消散了,他们搭上的可是自家的小命。 王亮看出了李锦面容上的疑惑和担心,其笑了笑,摊开手掌,一小段之前紫莽道人攻击他俩的水草,赫然出现在李锦的眼前。 “兄台可识得此物?” 听见王亮的发问,李锦走上前去,仔细观察起来,这节水草,现在被王亮用他自己的真气压制封印住了,紫莽道人就算有秘法能够感知,也无法通过这一小节水草,来偷听,李锦,王亮的所见所闻。 “莫非这就是水莽草?” 对于水莽草,李锦只在医书典籍里看过,整个淮安府都没有这玩意儿,故而李锦查看了好半天,方才不确定的回答道。 “哈哈哈!正是此物,李锦你可能不知,四渎牧龙君和水莽鬼有些过节,我观紫莽道人,就算不是水莽草得道,也是和它大有关联,且四渎牧龙君的真身就在此界,你我请他前来,饮马河必能平定。” 李锦听完王亮的话后也笑了,别人不知道四渎牧龙君,他肯定知道,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前世李锦也是最爱看的。 不因为别的,就是单纯的以己度人,爱做梦罢了! 第25章 再战饮马河 做神牌雕像,桃木最佳。上古门神,神荼,郁垒,便是用桃木做成的桃符。 李锦身为一个阴阳先生,怎么可能没有备着桃木呢? 既然计划已经定好,李锦便从鲸囊中,取出一截桃木,拿一把刻刀雕刻起来。 一个神牌,用不了多少功夫,李锦不一会就刻完了,其在神牌上写下了神祗官称“四渎牧龙君”。 只有神牌自然不行,神坛法桌,香烛瓜果,多少也要有些,好在李锦做惯了死人买卖,随身常带一些贡品,如若不然,他们二人还要再多费不少力气呢! 之前王亮也接触过一些神婆,散修,但是他头一次见李锦这样的。 刚刚其从鲸囊掏东西出来时,竟然还有纸钱,棺材木料。 这让王亮惊叹不已,心想你李锦要是死了,棺椁祭祀倒是不用愁了。 王亮以为李锦,准备这些,是随时有马革裹尸的觉悟,其哪里会想到,李锦只是单纯想着,走到哪,生意就做到哪,万一有人需要呢?卖出去一文是一文。 “这是我的私章,咱们开始吧!” 王亮见李锦一切摆放就位后,便拿出自家的私章,递了过去。 “呃还是有劳王兄你主持请神仪式吧!在下擅用,难免有欺神戏鬼之嫌。” 李锦一边调试着神台方位,一边向王亮回复道。 四渎牧龙君是水神,五行属水,八卦占据坎位,在北方。 但其又不是水部正神,最多应该算是副神陪祭,李锦再三考虑,将其神台摆放在山洞内东北方。 之所以李锦不想要主持这次的请神仪式,是因为他和四渎牧龙君不熟。 四渎牧龙君可不是什么常见的神祗,一般人也不知道其与水莽鬼的秘辛,王亮却知之甚详,那不用其明说,他绝对和四渎牧龙君有些关系。 既然有这层意思在,李锦犯不着越俎代庖。 王亮拿出私章也只是谦让了一下,毕竟李锦准备挺多的,其见李锦识趣,便也不再推辞,换了身道袍之后,便来到神台之前,开坛做法,祈告上苍。 李锦在一旁看着王亮的蹩脚法事,抛开私人关系不谈,他真觉得他上他也行。 就是这种,李锦都看不入眼的蹩脚法事,在王亮磕磕绊绊的做完之后,洞外便传来了马蹄声。 李锦和王亮听到声音之后,相互对望一眼,赶紧出洞迎接。 四马驾黄庭,马股有四麟,车上站一人,正是四渎牧龙君驾到。 “小子李锦拜见四渎牧龙君!” “小侄王亮见过叔父!”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四渎牧龙君态度很是和蔼,其下车搀起王亮,随着两人进了洞中叙话。 他们三个一进洞,李锦,王亮的脸色便尴尬起来,那官服血衣还在篝火旁烤着呢,血腥味虽然散去不少,但洞内还有许多残留。 李锦偷眼观瞧,见四渎牧龙君,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方才放下心来。 “亮儿,你兄离尘可还好?” “回叔父,离尘兄和嫂子,生活无忧,自叔父赴任之后,嫂子生下一女娃,闺名思琴,算起来今年应该有二十岁了,叔父若是公务不忙,可回去看望一下思琴,离尘兄和任嫂嫂,都很想念您。” “唉!” 四渎牧龙君听了王亮的话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便不做言语了。 好半天,山洞之内,都无有人声,待四渎牧龙君醒悟过来时,方才又问道。 “亮儿此番唤叔父前来何事?” “叔父容禀,小侄现今是大魏金吾卫一员,随军出征南疆,剪除邪神余党,行至饮马河,路遇水莽鬼怪,因不擅水战,愁苦拿那妖人没法,方才请叔父前来相助。” 王亮说着话,将怀里的水莽草取出,递给四渎牧龙君过目。 四渎牧龙君接过水莽草,看了一眼,便愤恨道。 “果真是水莽草,此物之上还有淡淡妖气残留,虽然被真身施法掩盖,但又怎能逃了本君的法眼?侄儿勿忧,待叔父擒它上岸。” 四渎牧龙君也是个急性子,其说完之后,便出洞上了马车,李锦,王亮,赶紧在后面跟上。 因为事出突然,故而李锦便没有召集手下残兵,再说四渎牧龙君都请来了,接下来的战斗,他手下的残兵,参不参与都意义不大了。 四渎牧龙君到了饮马河岸边,二话没说就将他车驾前的四匹龙马,放了出去。 龙马入水片 刻,整个饮马河的水面上都沸腾起来,又这么“熬”了大概一刻钟,四匹龙马上岸,其每一匹嘴里都叼着一截粗大的水莽草。 “此间事了,日后亮儿你就替我多多照顾离尘一家。” 四渎牧龙君说完,还不待王亮作答,四匹龙马便将嘴里的水莽草,丢到了岸上,归位车辕,腾空而去,消失无影。 此时间这几段水莽草,数百载修行一朝丧,没了术法遮掩,其上妖气灵气四溢。 “李兄你看这” “平定饮马河,王兄当居首功,这妖身自然全凭王兄处理,河中应该留有残敌水鬼,小弟前去打探一番,好报于兄长知晓。” 李锦说完,王亮不置可否,既没有表态反对,也没有点头赞同,李锦说这话,也就是给彼此一个台阶,其也不需要王亮的态度,故而他话音刚落,就从鲸囊中抽出一张符箓,贴在自家身上,纵身一跃河中。 李锦前脚刚走,后脚王亮就开始收拾整理岸上的水莽草,寻常的水莽草便是剧毒之物,更何况修炼了几百年的呢! 就紫莽道人的真身,给寻常修士喂下,那准保是一命呜呼,当然这只是王亮自家的推断。 不过他拿了这个水莽草,以后要用也是一个问题。 他叔父四渎牧龙君,生前就是中了水莽草之毒死的,所以尤为痛恨水莽草和水莽鬼,若是知道王亮也如此的话,那日后肯定对他是颇有微词,再有事想求他叔父,怕是不会向今日这般容易喽! 且不说王亮在岸上纠结,李锦下水之后,在周围转了一圈,倒是看到一些虾兵蟹将,但它们一点想要攻击李锦的意思都没有,谁见了他都是纳头便拜。 刚刚那些虾兵蟹将,水鬼水怪,看得清楚,这李锦和四头龙马是一伙的。 它们不认识四渎牧龙君,但是龙族对它们的血脉压制,是不可抗力的,故而它们才会连同着对李锦毕恭毕敬。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的叫刘昌,本地人士,落水饮马河,已有十几年了。” “哦!可知紫莽道人的府邸所在?” “知道,知道!大人,小的愿意带路。” 李锦随便在这群水鬼,鱼精里挑了一个,问了几句,便被带着来到了饮马水府。 这紫莽道人真是没什么品味,堂堂一河之主,手下五千水军,住所整得跟山野之中没见识的妖怪洞一般。管它叫水府,李锦都替紫莽道人丢脸。 李锦进入洞府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地现出原形的河鲜,李锦对这些玩意儿,没什么兴趣,再则他的鲸囊空间也有限,若是实在寻不到什么好宝贝了,回头再挑好的,装一些煮了吃,补身子也就是了。 第26章 三盘经 李锦在紫莽道人的洞府里,溜达了好一会,其专门挑尸体少的地方去,尸体少那必然是平时紫莽道人的隐秘所在,他现在只能祈求那紫莽道人,别临死之前昏了头,非得带着宝物走,然后便宜了几匹龙马。 至于之前给李锦带路的水鬼刘昌,早就让李锦打发走了,若是没有宝物还好,真有宝物,还是不要“见光”的好,毕竟岸上还有一个王亮等着呢! 此处房门,也不知道是李锦这段时间,推开的第几个了,实在是他推开的太多了,且个个外表都差不多,他也认不得哪个是哪个。 好在他去过的地方,李锦都没有关门,要不然说不得他要做多少无用功呢。 不过这扇房门外表无异,内在却与众不同,李锦如同先前一般随意推手,石门纹丝不动,他再适当的加了一些气力,竟然还不动,最后直到李锦调集全身真气,汇聚两掌,眼前的石门还是没有反应。 这一下可是把李锦高兴坏了,他现在不怕房间有古怪,就怕房间太普通。 “一个小小的石门,还能把我难住?” 李锦上下左右仔细瞧了瞧石门,确定其除了十分沉重以外,再没有其他禁制了。 其方从鲸囊中拿出一张开门符,直接贴到了石门上,石门受此符咒,立刻传来“吱吱呀呀”的开门声。 因为这石门实在太重了,即使开门符有效,其也着实开了好一会儿。 这开门符算不上什么大本事,就是鲁班书里记载的一种小玩意儿罢了。 其主要功能就是开门落锁,鲁班创此法的目的,估计是为了方便后世出门忘带钥匙的弟子,只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开门符倒是方便了不少梁上君子。 “弄这么重有啥用呢?说到底你不还是一扇门么?” 李锦走上前,拍了拍大石门,自嘲了一声后,便进了屋内。 到底是水下的妖怪,家资就是不凡,这石屋内的地上随意丟放着大量珍珠,但都是河珠,个头都不大,还有一些石箱里装着金银,字画,瓷器,玉石。 想必之前这些石箱外,应该都有术法防护,要不然那金银玉石久在水中,不能还是光亮如新,更别提保存完好的字画了。 李锦看着这些金银财宝,古玩字画,不住地摇了摇头,这位紫莽道人还真是一个暴发户,土财主,金银存起来没什么,古玩字画不摆出去,放在这里有何用?平白让来往的宾客看低了他。 不过今日倒是便宜了李锦,李锦将鲸囊中那些纸人,纸马只留一小部分,其他的全部扔了出来,包括他之前给他姥爷打棺材,剩下的金丝楠木料,也通通丢掉不要。 其大箱小箱,往鲸囊里装了不下十箱财物,就在他正在整理字画时,一个破旧兽皮吸引了李锦的注意力。 他打开一看,开头便赫然写着《三盘经》“九黎蚩尤著”几个大字,李锦粗略的查验了一下,其上记载着许多巫蛊之法,为了验明真伪,李锦手指尖搓出一点火焰,向这兽皮点去。 其结果不出他所料,破旧兽皮竟在烈火中毫发无损。 “哈哈哈!好宝贝!好经书!” 李锦见此,欣喜若狂,直接将兽皮卷好收入鲸囊之中,直到此时他才发现,此物竟然是残缺的。 不过残缺的也比没有强,那紫莽道人还真是有些心机,若是碰见粗心大意之人,此等经书说不得就要混在这堆破字画里,多少年不见天日了。 因为有了三盘经的收获,李锦检查起这屋中财物,便更加小心了,其一口气在这石屋里待了三四个时辰,待他从石屋返回岸上时,王亮已经不见踪影了。 李锦怀揣着满满收获,回到山洞之中,王亮正在里面换官服。 “王兄,好富贵,好富贵!那紫莽道人的水府虽然修建的不怎么样,但是家资颇丰。小弟一共收了十箱金银财货,你我弟兄就地平分,再留些给那帮兵卒补贴安家,也不枉咱们出生入死一场。” 李锦一见王亮,脸色瞬间笑逐颜开,其将在石屋中收来的财货,一并取出摆在地上,张罗着要与王亮平分,当然这其中是不会出现三盘经的身影。 “李兄你真是太客气了,我已经得了些利,怎还好意思,和李兄你平分财货?” 王亮嘴上推辞客气着,手底下却是一点不留情,其挑挑拣拣,把这十箱财货里价值最好的都收了过去。 李锦脸上对此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其收取了剩下的三箱金银和一箱古董,然后去隔壁叫来还活着的大魏士兵,给他们每人分发金银。 待活的人全分完之后,李锦又挑出和死去的兵丁,相熟之人,让 他们代领安家费抚恤金。 “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不该是你们的,可不要多拿,举头三尺有神明,死去的弟兄们,可在下面看着呢!别谁代领了安家费,亏了心,被死鬼们找上,咱们爷们儿可没脸替你们擦屁股!” 有道是人心隔肚皮,为了防止这些兵丁,私自将死去战友的钱财贪墨,李锦将每个人替谁领的钱,领多少,都一一写好,然后让他们签字画押,李锦再配上符箓一并烧了送入地府,这样多少能让那些贪心不足的兵丁,不敢轻易打歪心思。 做完这一切的李锦和王亮简单商议了一下,便决定让那些活下来的兵丁依旧驻扎在山洞里,而他和王亮,则去饮马河岸搭帐篷。 饮马河现在没了当家做主的,短时间还没什么,但时间一长,那些虾兵蟹将,水鬼水怪肯定会彼此争夺厮杀。 李锦,王亮自然没有心思,管它们的闲事,只不过现在正是大魏进攻飞蝗峰的关键时期,若是在他们这出了岔子,两个人的脑袋必然是保不住了。 但他们两人又都不擅长水战,所以思来想去,便只有在岸边扎营,威慑水中精怪,警惕飞蝗峰来敌。 让那些大魏士兵离他们两个远点,也是为他们好,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事已经进入白热化了,能进入饮马河的修士,必然都是红了眼的,以那一百多人的实力,参战就是送菜,李锦不想到最后还要他自己亲自给一千名士兵家中,挨家挨户的送抚恤金,安家费。 第27章 冤家路窄 “轰隆隆,轰隆隆” “今天这么早就开打了?” “李兄倒是宽心的很,彻夜术法巨响,还能酣睡如初。” “呵呵,我这人就是心大。” 远处的轰鸣声,阵阵传来,李锦走出帐篷,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的和王亮打着招呼闲聊。 他们两个搬到饮马河岸边,都快五天了,自第一天晚上起,飞蝗峰那边的斗法声就没停过,一连打了五天,从饮马河一眼望去,远处就只剩一座光秃秃的飞蝗峰了。 似这般打斗,即使大魏这边赢了,以后也要花不少心思,重新治理这一带的环境。 刚开始的两天,李锦,王亮听到这种声音,都很是紧张,好似下一刻就要分出胜负一般,但什么事,时间一长,都会习惯的。 五天五夜没分胜负,李锦已经可以听着轰隆声睡大觉了。 不过别看李锦和王亮表面如此,但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两天怕是就要出结果了。 原因嘛!也很简单,彼此间双方的法力应该都耗费得差不多了,估计再打一天,炼脉期的修士就能掺合进去了,很快就需要那些小兵当炮灰的时候了。 战事进行到这个阶段,每一条人命都很金贵了。 看到这里,李锦不得不佩服巳蛇这女人,巾帼不让须眉啊!真能顶,打了这么久,引动天象的法术,还是说放就放,他真的怀疑那边是金丹修士斗法么?怎么这气势打得和李锦预想中的仙人斗法没什么分别呢? 不过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越久,越能暴露出大魏顶尖实力不足的缺点,其国库也不是如李锦之前想象中的那么富裕,若真是有好法宝,飞蝗峰早就一锤定音了,何至于打到现在? 估计来个当年封神大战中能呼名落马的张桂芳,大魏的军队现在都能差不多到京城了。 说起来也是后辈修士不争气,灵气因为三界的“呼吸”而得以自给自足,永不衰竭,先贤们为后辈人解决了修炼资源的问题,实现了可循环,破除了末法大劫。但后辈人不争气啊!这种神通的修炼,术法的比拼,若是被上界的各派祖师看见,恐怕真要气得下凡清理门户了。 这结果也不知道是各界各地都如此,还是只有大魏特殊? 李锦在这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旁的王亮来了动静。 “来人了!” 王亮小声提醒了一句,其将手中的长枪,紧紧握着,严阵以待,目视前方。 李锦听到了王亮的提醒后,脸上懒散的态度,瞬间消失不见,其双目精光闪过,紧紧盯着飞蝗峰方向。 不请自来的客人,并没有让李锦,王亮等太久。 一小片蝗虫,大概有个几万只,组成了一朵“虫云”向李锦,王亮的方向“飘”了过来。 这些蝗虫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几乎各个都有成人两个手掌那般大,如此多的“大虫子”,看得李锦头皮有些发麻。 “百鸟朝凤!” 李锦这边还沉浸在蝗虫的心理阴影里,王亮却已经出招了,其长枪一摆,一瞬间出枪上百次,每一次出枪都带着一股真气射出,百十次出枪,百十道真气。 随着王亮的真气在“虫云”中爆炸,天空中下起了蝗虫“雨”,不过虽然王亮这招杀伤力不小,但蝗虫数量占优,即便是有大批蝗虫从空中掉落,“虫云”的面积也并没有减小多少,反而它的飞行速度还大大提升了。 正当李锦下定决心,将要出手时,饮马河突然发生巨变,平静的水面上,没有任何事先预兆的就出现了一道漩涡,漩涡之中升腾起一扇黑漆大门,大门上雕刻着许多神态各异的鬼怪。 李锦初看这道门时,直接被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鬼门关现世了呢! 此时节又不是七月十五,哪里来得鬼门关? “吱吱呀呀” 黑漆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修士。 这时候李锦便知道,那黑漆大门不管是个什么东西,但绝对不是鬼门关,因为其开门后,散发出来的阴气太弱了。 “你对付他们俩,我拦住虫云!” 王亮和李锦招呼了一声,便纵身跃起,冲进“虫云”,“虫云”在王亮到来之后,直接聚成一个人形,手持蝗虫聚集而成的长剑,和王亮斗在了一起。 “黑山法界,莅临浊世!” 若是那一胖一瘦两名突然出现的修士,不唱这句诺,李锦真就未必会上前和他们死磕,其任务是阻拦,灭杀飞蝗峰来援,不让有人从“包围网”跑出去。 至于外面的人,只要不去飞蝗峰,原则上李锦是可以不用理会的。 但这两个高矮修士,一唱诺自报家门后,李锦眼珠子瞬间就红了,仇人见面,冤家路窄,哪里还用多说什么? 李锦在饮马河岸边,扎稳马步,双手做“十”字冲拳模样,吐气开声,运转法门,“虎扑”连发。 那边的高矮修士,眼见“虫人”被王亮拖住,一时间脱不开身,便想要去上前帮忙。 可谁曾想,他们二人在饮马河的半空中,刚刚动了一下脚步,腿都没等迈出去呢,数发“虎扑”便呼啸着冲他们而来了。 “呼!” 李锦看着黑漆大门外,真气拳劲爆炸的炫丽,深深的长出一口气,刚刚他在一瞬间,猛然打出七八拳“虎扑”。 经过和赵星一战,李锦明白了自家“虎扑”的缺点,威力有余,灵活不足。 短时间内,李锦没办法提高改进“虎扑”的灵活性,但是因为修为的连日增长,开窍过百之后,其体内真气更是有了质的飞跃,虽然真气的量没有增加太多,但相比于之前,因为质的提高,在使用“虎扑”时,他真气的消耗大大降低了。 既然提高不了精准与追踪,李锦就以数量和威力弥补,地毯式轰炸,饱和式打击,让对方身法无用,只能和他硬碰硬。 突如其来的真气爆炸,使得周围灵气,发生了短暂的紊乱,待李锦的拳劲散去后,只见高瘦修士撑着一把红纸伞,挡在他和矮胖修士的面前。 劲去伞收,高矮修士二人毫发无伤。 李锦见此,瞳孔瞬间就收缩了一下。 “黑皮你上还是我上?” “嘎嘎,他这么有劲儿味道一定不错,我捉过来,分你红鹤一点。” 高矮两名修士,经过简单的商议,矮胖修士黑皮,率先向李锦冲了过来。 第28章 生死鏖战 李锦此时的额头,鬓角,皆有汗珠落下,一阵冷风吹过,几个残影闪烁,黑皮便到了李锦的近前。 黑皮冲着李锦的面门扫出一掌,速度不是很快,李锦轻松躲过,只是在他躲过之后,其脸上瞬间被冰霜凝结,皮肤感觉到阵阵万千针扎般的疼痛,还不待李锦痛呼出声,他的脸上又有一道红光闪过。 凝结的冰霜,遇红光立马消散化尽。 黑皮见此,其脸色也从刚刚的洋洋得意,胜券在握,变得惊愕不已,眉头紧锁。 “宿慧童男?” “干你大爷的,多亏小爷我不近女色。” 面对黑皮的疑问,李锦不由得大爆粗口,阵阵后怕,当然他此时说得话,其自己都未必相信。 前世李锦十八九岁时,曾想要遁入空门,出家为道,但当其看见他将要拜师的全真道爷,住破旧道观,顿顿馒头咸菜,还不让娶亲时,李锦便再没有提过出家之事了。 “哼!” 黑皮听见李锦的嘲讽,谩骂后,冷哼一声,一抬手,三支鱼鳞镖,直奔李锦身体的上中下三处丹田位。 身法一直都是李锦的薄弱项,他并没有学习过正规的轻身之法,隐遁之术,主要是他姥爷也不会。 故而李锦一见镖来,连忙把当日紫莽道人的折扇扔到了空中,两条巨蟒呼啸而出,三支鱼鳞镖,直接被其吞入腹中。 吞了三支鱼鳞镖的巨蟒,一瞬间身体就被冻成了冰块,李锦见此赶紧控制折扇,将巨蟒收回。 日后他这两条巨蟒能不能用还在两说,但好歹也是收了三支鱼鳞镖。 要说之所以李锦能够这么迅速的控制折扇,那本残缺的《三盘经》居功至伟。 这折扇就是紫莽道人按照三盘经中的记载炼制而成,名为“百蛊扇”。 只不过紫莽道人资源有限,弄出来的玩意儿,比书上记载的威力差太多了,若不是李锦试验后,两者的使用,祭炼方法都一样,他真是很难相信,这两个是一样儿法宝。 “哎呦!我的宝贝!” 黑皮一见自家的法宝,被李锦收了过去,当时就急眼了,那三支鱼鳞镖是他护道的法宝,其祭炼了一二百年,这要是在今日遗失了,如同折损他一臂。 故而在自家鱼鳞镖丢失之后,愤怒焦急的黑皮,也没了刚才夸夸其谈,点评天下的姿态了,其冲着身后的红鹤大吼道。 “赶紧过来帮我!” 红鹤和黑皮相识于末微,这么多年了,几乎是形影不离,感情自然不用说,这边红鹤都不用黑皮呼喊,其刚看见黑皮吃了亏,就直接冲了过来。 红鹤的人还没到,其手中的红纸伞,却是被他抛了出来,正罩在李锦的头上七尺。 李锦被这红纸伞一罩,全身立马就僵硬的不行,眼看着黑皮的拳头就要趁机打在了他的身上,李锦挣扎着,打开鲸囊,念动咒语,从里面飞出十来个小纸人,小纸人变化成了李锦模样,挡在他的真身面前。 黑皮不是那些寻常修士,他和赵星的做法很像,根本不管真假,一拳打出,无形阴气发动,十几个纸人“李锦”,直接被冻成冰块。 好在李锦的真身,借着黑皮的拳劲,被击飞出了红纸伞的笼罩范围。 李锦出来之后,根本来不及清理身上的冰块冰碴,其一边跑一边将“特制”的纸人拿了出来,扛在身上。 “以我精血,助汝启灵。通幽入府,莫不敢当。同心同思,交替罔顾!” 红纸伞和黑皮都在后面紧追不舍,李锦把开启了“李代桃僵”的特制纸人,直接扔到了红纸伞之下,红纸伞果然如他所料,不再追击李锦,只是将纸人罩住。 “我的妈呀!还好有用!” 没了红纸伞的追击,李锦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开始应付黑皮的近身缠斗。 从刚刚阴寒入体的效果来看,李锦就知道黑皮的修为要比他高出很多,最次也应该是开了三百六十五窍的炼脉期修士。 如果他不是什么宿慧童男,恐怕两人一照面,李锦就会让黑皮给秒杀了。 故而李锦在同黑皮交手的时候,并不与其比拼真气,只是且战且退。 他这边想得挺好,但人家对面可还有一个人呢!红鹤也不是看戏吃干饭的。 李锦的“李代桃僵”,就是稍微真实一点的替身障眼法,红鹤一到自家法宝跟前,两三下就把他的纸人给灭了,拿着红纸伞和黑皮双战李锦。 这两人一个就够李锦受得了,两个他更招架不住了。 为了搏一线生机,李锦在红鹤刚入场的 时候,便从鲸囊将他最后一个“特制”纸人,扔给黑皮,抵挡了黑皮一拳后,迅速下落到地面上,往自家身上贴了一道“避水符”,然后一个猛子,扎进了饮马河中。 此举也是李锦无奈为之,他一入水中就开始拼命的下潜,待站到河底之下时,回身查看,见没有敌人追上来,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李锦的气还没喘匀,就感觉周围水温骤降,其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然后赶紧钻入了紫莽道人先前的洞府之中。 水温突变,自然是有人在上面搞鬼,黑皮红鹤看样子对自家的水战也没什么信心,要不然又怎么会只在水面上搞手段,不下河来和李锦对打? 特别是黑皮,他的法宝还在李锦手上,刚刚他那么着急,现在却是表现的稳重了许多。 在红鹤,黑皮二打一的情况下,李锦独木难支,只有赌一赌先遁入水中了。 他此举纯粹是在虚张声势,任黑皮红鹤他们想破头,也想不到李锦一个不擅长水战,甚至只要在水里动用真气,就会破除符咒,全凭游泳的人,敢如此果决的下水。 正是因为李锦的果决,才让黑皮,红鹤在岸上犹豫了。 凭心而论,他们两个的水性比李锦要强多了,虽然在水中也会受到很多执拗,但绝对没到不能动用真气的程度。 如果他们两人下水,李锦只有上去和他们拼了。 但世上没有如果,好在李锦兵行险招成功了,外面水冷,李锦就到紫莽道人的洞府等着,他专门去了之前藏财宝的那个房间。 李锦将厚重的石门一关,把那些金丝楠的木料劈一劈,在屋内升起火来取暖。 一般的凡火自然是驱不走黑皮的阴寒之气,但架不住李锦又是给篝火里添提升周围阳气的符箓,又是把这多年积攒下来的自家童男血,混入其中。 然后用桃木沾满童子尿,以阳符催火,李锦施法取火,以周围的阳气为薪柴,在石门前弄了一个阳火圈,阻隔削弱进入石门之中的阴寒之气。 加上李锦本身是宿慧童男,三重防护叠加,黑皮的阴寒之气虽强,但散入饮马河中,也奈何不了李锦分毫。 多亏了这些年李锦一直在为他日后破身做打算,每个月都积攒一些童子尿和童子血,要不然他今天可就难熬喽! 第29章 神仙打架 李锦在石屋待了能有刻钟,其心里奇怪为何黑皮,红鹤还不下来? 要知道他这种虚张声势的做法,能拖一时,绝对拖不了一世,黑皮施法凝结饮马河,如果没逼出李锦,那他们无论如何也会下水一探的。 毕竟刚刚李锦看自家收了三支鱼鳞镖后,黑皮的表情都恨不得将自己杀了,他不信黑皮会就此放过自己,不要鱼鳞镖了。 正当李锦分析琢磨的时候,其耳边传来人声,周围开始天旋地转。 “飞蝗道人,你往哪里逃?今日本都督就要将你的分身全部灭掉,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这传来的人声,李锦记忆犹新,就是他顶头上司巳蛇的声音,再加上周围的震动变化,李锦用屁股猜,都知道是巳蛇和什么人在上面干起来了,从而波及到了饮马河。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李锦在水下,思虑片刻之后,一跺脚,撕了胸前的“避水符”,聚集体内真气,屏息凝视,冲天而起。 李锦刚飞出水面,就差点让一根巨大的手指头给扫到,好家伙儿现在他算是知道,飞蝗峰周围是怎么被夷为平地的了。 巳蛇化身“女巨人”,身高十几丈,追着那飘在半空中的“虫云”,就是一通猛拍,先前出现的那扇黑漆大门,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她给拍变形了。 巳蛇整个人往变形了的黑漆大门前的一站,踏浪而行,别说“虫云”进不去了,就是一只蚊子,想过去都难。 那庞大的法力,四散开来,就是无差别“地图炮”,刚刚饮马河就是被这法力散出去的余波,给搅得天翻地覆。 “这娘儿们太狠啦!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李锦看到这场面,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小声嘟囔着一路往南疆深处飞去,看这架势,大魏暂时他是待不了。 李锦一边飞,一边偷眼看了看后面,那里王亮正浑身冒着蓝光,一人独斗红鹤,黑皮呢! 其手中的长枪,现在已然换成了三尖两刃刀,唯独缺了额头上的天眼。 李锦看到这犹豫了一下,他想过去帮忙,手刃仇敌,但冷静的分析了敌我双方的实力后,他只在原地停留了一息,便头也不回的继续逃了。 就李锦现在的实力而言,只有请干娘上身,方才有一线胜利的机会。 但也只是一线罢了,胡凤娇本体实力不弱于黑皮,红鹤等人,或许在修炼些时日都可以冲击金丹期。 但以南疆和旬阳县的距离,她来支援李锦只能神魂远游,上李锦的身子对敌。 李锦现在的硬实力,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炼脉期的,就算他干娘来了也一样,虽然斗法不是一加一,比力气,但只有不能一力降十会的时候,才能想起来四两拨千斤。 最后结果,无非两种:打得好,惨胜!打得不好,败了,他和他干娘一起死。 人无魂活不了,狐亦然。 纵观修真历史,也不过只出了一个哪吒罢了。 李锦的小动作,王亮和巳蛇都看在眼里,但他们一个有心想拦,但分身乏术,一个压根就没搭理李锦,巳蛇的眼里现在只有飞蝗道人。 南疆出了这么多事,天干地支死了好几个,都是飞蝗道人他们几个搞出来的,黑山老妖聪明,前期真身参加搞事,中期一看矛头不好,直接找个借口回他的黑山法界了。 就连奉命接应飞蝗道人,也还是弄了这两个臭鱼烂虾出来顶缸,自己是绝对不会在这个,兵败如山倒的时候露头。 当然给黑山老妖出主意的王福,其也是用南疆百姓血祭邪神之后,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只留下邪神,受伤的飞蝗道人,千根三个直面大魏讨伐军队。 两个天干,两个地支和邪神硬换了一波,邪神刚下界,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让他们四个给驱逐出了天元界,至今还在外面的星空混沌中游离沉睡着呢!连想原路返回这个最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喽! 千根生命力顽强,耗死了一个天干,自己也重伤了,其借着重伤的借口,回自己地盘养伤去了,只留一个本就重伤的飞蝗道人,堂堂一个元婴期,被巳蛇一个金丹期爆锤! 打得抱头鼠窜,还逃不了,躲不掉。 飞蝗道人现在心里急,人急就爱想歪招,场上一个巳蛇他对付不了,一个王亮直接请了“清源妙道真君”在此界的香火念头,实力甚至因此而无限接近金丹期,这也是野仙和正神上身的区别。 那三尖两刃刀耍得,力压两修,飞蝗道人看着都替黑皮,红鹤,疼得慌! 两个硬的,飞蝗道人没办法,总算出来 李锦这个软的了,故而其一边佯装无力,一边悄悄送一只飞蝗向李锦身边飞去。 只要李锦被这只飞蝗碰到,其身体立马就会被注入虫卵,然后被幼虫啃食内脏,成为飞蝗道人的分身。 只不过飞蝗道人千算万算,没算到李锦现在已经有点杯弓蛇影了,当其在距离自己不远处,发现有蝗虫,向他飞过来时,李锦一点大意之心都没有。 他悬空而立,聚气出拳,七八发“虎扑”,“狂轰乱炸”,然后看也不看结果,掉头飞去的速度又再度加快了。 待拳劲散去之后,那只蝗虫连点渣都不剩了。 由蝗虫聚集而成的飞蝗道人,外人看不见他的脸色,但想来其现在一定是不怎么好的。 “呵呵呵” 巳蛇看到这一幕,开怀大笑,眼神玩味的看着飞蝗道人,一句话没和他说,但是已经极尽嘲讽了。 李锦听见背后巳蛇的笑声,好悬没从半空中折下去,敢情这位姑奶奶什么都知道。 飞蝗道人哪里是能忍气吞声的主儿,巳蛇他现在打不过也就算了。一个小小的通窍期修士,都敢对他不敬了? 在飞蝗道人心里,似李锦这种货色,就和寻常的猪羊无异,他要杀便杀,想吃肉就吃肉,你敢反抗,那就是罪不可赦了。 受到刺激的飞蝗道人,想要加大力度,分出十几只特殊蝗虫去追击李锦,但他还没实施,就被巳蛇接连将“虫云”,拍散了几次,连重新聚成人形,都费了好大力气。 巳蛇对于飞蝗道人的这一套,已经很熟悉了,毕竟她已经“玩”了五天五夜的“拍苍蝇”了,她很有耐心,目标明确,就是要将飞蝗道人耗死,让其形神俱灭,替死去的天干地支同僚,报仇雪恨。 第30章 逃之夭夭 一只小麻雀落在林间地上,低头东啄啄,西看看,找寻散落的植物根茎。 严冬中的南疆,即使依然绿色盎然,但食物资源,相较于其他季节,还是有些匮乏的。 不过今天这只螳螂能够饱餐一顿了,其身长超过成人的巴掌,站在杂草间一动也不动,巧妙的伪装成了一朵将要绽放的野花。 麻雀的小脑袋里,估计从来没有“事出反常必有妖”,其无忧无虑的美好鸟生,在靠近这朵“野花”时结束了。 这只螳螂是一个“老猎手”,三两下弄死了麻雀之后,便开始用它锋利的口器大快朵颐,只不过它的快乐也没有存续多久,在李锦从一旁用手指射出真气,打碎它脑袋时,或许其口器中还有残留的鸟肉吧! “兄弟,别嫌弃,凑合吃点,当个早餐。” 李锦说着话,迈步过去将螳螂捡起来,塞进其身后背着的纸人嘴里。 纸人木讷的嚼了嚼,螳螂很快就变成了一堆齑粉。 怎么样让一个恶心虫子的人,变得不再恶心呢? 就需要让他,被逼无奈的在一个月里,天天和体型反常的虫子为伍就好了。 李锦生活的富水镇,其旁边的寒姑山,绝对没有长得跟小孩儿拳头差不多大小的蚊子。 而在南疆的山林里,那种蚊子即使在冬天,也会闯进你居住的山洞。 南疆的虎豹财狼绝对没有毒虫蛇蚁多,好在他背上的纸人兄弟不挑食,要不然李锦也头疼去哪里给它找那么多的命魂维持它生命。 李锦从逃出饮马河之后,就一头出了大魏国境,扎进了广阔的南疆群山之中。 在过了几天颠沛流离,提心吊胆的日子后,李锦他挖了一个不算太深的山洞,作为休息的据点。 有了“安定”的环境,接下来首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他手臂上的盘蛇刺青了,有这玩意儿在一天,李锦就如坐针毡,修真界术法千奇百怪,谁知道巳蛇给他下得印迹,代表了什么? 若只是追踪定位还好,就怕自家的生死也在其一念之间。 对于解决盘蛇刺青的思路,李锦早就在心里有了打算,严格来说,这玩意儿也算是他受伤的一种表现,是伤就能用“李代桃僵”转移。 秉承这个思路,李锦开始在山洞里扎纸人,他鲸囊中还留有一些糙纸,竹藤细条什么的,南疆遍地都是,随便弄点树枝就可以代替,只要韧性够好就行了。 纸人好扎,生魂更好找,这段时间,大魏边境附近的南疆区域,打得翻天覆地,死去残缺的亡魂,一抓一大把,李锦随便溜达了一圈,就弄到了个。 纸人扎好,封灵完毕,其他的就是看结果了。 试验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李锦的想法是可行的,他手腕上的盘蛇刺青很轻松就转移到了纸人身上。 但是后续却有一个问题,这种半启灵的纸人,李锦要将它销毁掉,要不然天长日久,其还是会吸取李锦的命魂寿元。 可李锦这边刚销毁纸人,问题就出现了,本来已经转移到它身上的盘蛇刺青,又乖乖的回到了李锦手腕上。 李锦看着手腕上“失而复得”的盘蛇刺青,这一次他终于证实了这东西不简单。 以李锦现在的能力,他没办法既维持纸人的活性,又不让它吸收自己的寿元命魂。 当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时,读书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李锦翻阅他新晋得到的残破《三盘经》,还真让他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三盘经是蚩尤所著,蚩尤虽然是九黎的族长,但他也是需要祭祀的,只不过他祭祀的对象或许和炎帝,黄帝不一样。 祭祀需要用血食,上古流行人祭,现在大多数修行者和民间凡人都改为了三牲。 九黎虽然强大,但他们的族人却并没有太多,祭祀是常规的,每年,每月,都会有,你即使是抓外族人,但你总不能天长日久养着吧? 九黎擅长炼器,斗法,征战,但可不擅长种地,找粮食。 不是每个人都能似蚩尤和他八十一个兄弟那般,只靠吃石头什么的就能存活。 上古时期,封神未开之时,各界还都在一起呢! 那时候的野兽,可不是如今是个修士都能随便欺负的货色,即使好战强大如九黎,每年因渔猎而死的人也不再少数。 获取食物的不容易,注定了九黎不能养太多闲人,没有闲人就不能大规模人祭,但又不能对自家的图腾,神明不敬。 蚩尤为了解决这一问题,自创出了“剥魂取火”之法。 他发现 人的魂魄和野兽,昆虫的魂魄没什么两样,后土娘娘没演化轮回之时,天地也是可自生有灵之命的。 天地万物,只要能开启灵智,懂得生存,体内便会产生灵魂,这些灵魂是可以通过修炼变强的。 没有地府时,很多野兽的灵魂,大小都不及人族,有了地府之后,大多数生灵的魂魄质量都差不多。 天地间也很少再有先天之灵,孕育而生。 明白这个道理的蚩尤,就用“剥魂取火”之法,将野兽昆虫的神魂,塞进敌人的尸体里,然后施法保住尸身不腐,只要一祭祀就把这些尸身拿出来,向神明,图腾祭祀。 尸身中的魂魄,绝大部分都是祭祀给神明的,小部分是为了维持尸体的活性,让尸体不论从内在还是外在来看,都更像一个“活”人。 至于为什么蚩尤这么在意,载体是人,李锦也很理解,本来以前都是送人的,你突然有一天送猪,送奇形怪状的虫子了,换谁收“礼”,心里都会不舒服吧? 李锦研究了好几天的“剥魂取火”法,然后用蚩尤糊弄“神”的那一套,结合自家的“李代桃僵”,糊弄巳蛇和她的盘蛇刺青。 不过因为李锦的替身纸人有些特殊,其不像蚩尤用的尸体,是本身无魂的,替身纸人之所以能当替身,就是因为它体内的残魂,没有了残魂,它就是一堆纸,李锦可没有女娲娘娘那本事,可以捏土造人。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李锦在纸人内部中搭了两个架子,架子上写满了封印魂魄的符咒,在制作替身纸人,封灵的时候,李锦直接将处理好残魂封印到这个架子里。 假启灵的时候,只多一道解封的流程罢了,等到完成转移之后,李锦再将残魂重新封印在这个架子里。 这个架子可以保证里面的残魂出不来,外面的吸收之力也进不去,这是他按照蚩尤的“剥魂取火”之法弄得。 另一个架子也是如此,只不过里面装得是各种野兽昆虫的命魂,都是替身纸人的“食物”,只要纸人“饿”了,需要吸收神魂寿元,生命力了,李锦就暂时解除这个架子的封印去投喂纸人,等它吃饱了,再重新封印起来。 这样就能避免替身纸人,通过和李锦自身的联系,来吸取他的寿元命魂了,从而也保持了替身纸人一直能“活”着的状态。 自李锦从饮马河逃出来的那天起,至今已经过了一月有余,大魏方面重来没派人寻找过他。 这一点只要李锦看一看竖在山洞墙边,每过七天就会不停地抽搐抖动一整夜的替身纸人,便能够明白其中原因了。 残魂纸人,五感迟钝,尚且如此,真要是李锦亲身体验,恐怕他早就玩完了。 第31章 寒暑不知年 李锦手里残破的三盘经,记载着三类法门,一类炼体,一类炼器,一类就是杂七杂八的术法。 蚩尤铜头铁额,五马分尸而不死,李锦当然想将体魄练成蚩尤那样,故而他尤其看重《三盘经》中的《食金铸体法》。 但李锦不看还好,一看这食金铸体法,能把他活活气死。 这蚩尤生下来就不凡,人家不需要通窍,炼脉,从一出生蚩尤的肉身比之现在的金丹,元婴都不差分毫。 至于其八十一个兄弟,也是个个如此,故而蚩尤写出这食金铸体法时,并没有考虑到似李锦这种“弱鸡”,如何能够按部就班的修炼,而是开篇就上来内服地火熔浆,外用金石淬体。 这把李锦看得脑仁疼,他要是能服地火,不惧金石斧钺,还会从饮马河中,灰溜溜的逃走么? 有如此本事,他早就去找黑山老妖报仇去了,还在这南疆无名山林里,挖洞躲着干什么? 相较于练体的高门槛,炼器对李锦这种“弱鸡”就比较友好了。 他手里残破的三盘经中,记载了十几种炼器的法门,每一种按照书上所说,练成之后,威力都不容小觑。 不过原材料使用的不同,最后法宝的品象也是差距巨大的。 似李锦手里的“半废品”百蛊扇,不仅封印的元灵数量不够,品质也差的太远了,书上说用蛟龙,紫莽道人这个,用得是修炼都不足百年的巨蟒,这玩意儿差的也太多了。 这炼器门槛虽然不高,但是真要按照书上的炼制,其对原材料的要求太严格了,以李锦现在的本事,怎么斩蛟封魂?他遇到了就是给人家送菜,当点心都不够塞牙缝。 三者唯一实用点的就是三盘经中的术法篇。 蚩尤所写的术法,对法力要求都不是很高,威力效果嘛,不能说高也不能说低,就是有些奇怪。 以“剥魂取火”为例,它在对战斗法中,根本没啥用,它只教人如何剥离魂魄,糊弄鬼神,但至于如何让人,野兽等等生灵,乖乖躺下变成尸体,让人剥魂的方法,蚩尤是一点没提。 似这种“乱七八糟”的术法,李锦手里的《三盘经》残卷中,共记载了十个。 李锦决定将这些术法,全部习练,至于它们在对战的用法,就只能让他自己开发了。 就如同“剥魂取火”,人家蚩尤创造出来的时候,绝对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结合扎纸术,整出个替自己长期受罪的替身纸人。 至于炼器,李锦选择和紫莽道人一样,降低原材料的标准,他现在可没能力,去弄什么蛟龙,异兽之类的玩意儿。 李锦现阶段也没想着,炼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法宝,然后屠仙灭神,他和蚩尤面对的敌人不一样,人家蚩尤的对手格局,最次都是应龙,旱魃级别的。 李锦的格局就先能弄死黑皮,红鹤这样的就行了,如果凑巧能对巳蛇那等修为的,也能产生伤害,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这个《食金铸体法》,也是按照这个选择来,李锦现在喝不了地火熔浆,就喝蜡油,吃木炭,那东西虽然对他来说危险性也不小,但炼体时用真气暗自防护着,慢慢来循序渐进,问题也不大,最起码对现在的李锦来说,不至于弄死他,更何况他还有“替身纸人”呢,实在不行就赶紧转移伤害。 金石斧钺什么的,李锦现在的肉体还受不了,通通都换成粗大一点的木棍,木棒,再之后就用普通的铁质刀剑,等什么时候李锦的肉身能够追上刚出生时的蚩尤了,就可以换成现在修士手中,寻常的利刃法宝。 李锦现在居住的山洞附近,方圆二三百里,连个人影都没有,毒虫蛇蚁还多得很,足够他折腾的了。 李锦这一折腾就折腾了十年,从翩翩少年,变成了三十而立的成熟男子。 好在他这般“瞎练,乱炼”还是有些成果的,李锦在南疆修炼的第六个年头,就开穴三百六十五个,步入炼脉期,只要他想就可以定格自己的容颜。 到底是上古“兵主”的著作,李锦对比蚩尤所记的修炼步骤,已经大幅度简化了,这仍是让他在短短六年时间里,就突破到了炼脉期。 修士到了炼脉期,可以选择继续开窍打基础,也可以选择通脉,人身共一十二脉,全通则上中下三丹田便可互有往来,真气运行更畅快,术法消耗真气更少,为日后突破金丹期,随时随地灵气化真气,法力,修建“道路”。 李锦在第七个年头,开始炼脉,之前他又多打了一年的窍穴,全身开窍三百七十个。 寿命是限制人族修炼的第一大难题,李锦他想着先把十二脉全炼完,然后根据其自己的意愿,情况, 是继续开窍,还是渡劫成就金丹,都一个缓冲余地。 不成金丹期,人族修士就只有不过二三百年的寿元,这还是最理想的状态,理论上的,真正能不入金丹,却又能活这么大岁数的,修真界少有。 李锦修炼了“删减版”的《食金铸体法》之后,好处多多。 其体魄的提升,让他现在已经能够在短时间内连续使用五发“龙衔”了。 因为李锦的家里,并没有人修炼到他这个层次,所以小时候他姥爷,也没有和李锦说过,似他这样连发五“龙衔”,在同等修为的修士中,是处于一个什么位置。 不过他自我猜想,应该比按部就班修炼的姥爷要强很多,按照李锦的推算,他姥爷是开一百二十多窍穴时,使用“龙衔”死亡的。 那想要无损自身,以他姥爷的肉身强度为例子,最少也要开一百四或者一百五窍穴之间,依次类推,现在李锦开窍不过三百七,却能连发五次“龙衔”,是绝对远超以他姥爷为标准的“普通”修士水平。 而且李锦测试的是连发,瞬发,不间断的发,若是隔一段时间再用一次的话,李锦暂时还没发现自己肉身的极限在哪,只要体内真气够,他就可以一直打出“龙衔”。 第32章 替身木人 李锦从《三盘经》中学会掌握的术法,以及他现在的炼器水平,都能够在他身旁的这具替身木人中体现出来。 南疆产铁树,性愚钝,不易通灵,千年开花,树干坚硬堪比金石。 李锦的运气不错,在他居中的山洞附近,就有一棵树龄刚过千年的铁树,这棵铁树刚开花,便被李锦给砍断,取其最坚硬的部位,制成了如今替身木人的躯体。 似这种千年铁树,以李锦现在的修为来说,是不好轻易折断的,即使用“龙衔”,折断后也会损失其很多的精华。 好在他有三盘经,其中记载的化兵诀,正好对付这种坚硬的材料。 百蛊扇中巨蟒吞噬的三枚鱼鳞镖,也被李锦一同用化兵诀给分解了,就连那百蛊扇也没有逃过李锦的“魔掌”。 没有了百蛊扇为载体,那两条巨蟒元灵,便被李锦封印到了替身木人中,作为这具木人的主灵。 之前的残魂,则成了这两条巨蟒解冻后的开胃菜。 李锦实在是不敢久留那残魂,因为天长日久的喂食命魂精元,残魂已经渐渐补全了,那东拼西凑的魂体下,隐藏着的是对李锦无尽的仇恨。 任谁数年如一日的被盘蛇刺青折磨着,都会怨恨吧! 所以李锦为了自家的安全,趁着那“残魂”还没什么修为的时候,再次将其魂魄打碎,然后分别喂给了两条巨蟒元灵,“好东西”不能浪费。 巨蟒元灵,受盘蛇刺青折磨,不会怨恨李锦,它只会当做是同类之间的互相残杀。 现在这具替身木人,除了可以代替转化李锦身上的伤势以外,还多了,吸人精元命魂和喷雷吐火之能。 它原本只能吸收体内,李锦投食存储的命魂精元,但在被李锦依据三盘经中“共依”改造过后,只要被李锦的“休戚与共”符箓贴到,其体内的精元命魂,就会在短时间内被替身木人“吃掉”。 “共依”是继“剥魂取火”之后,又一个被李锦“玩坏”的术法,蚩尤创造此法出来的初衷是为了给部落中的孩童治病。 虽然九黎族人,天生身强体壮,但上古时期,百族林立,毒瘴煞气一类的玩意儿,远比后世要厉害的得多。 幼年的九黎族人,难保不生疾病,不受伤害,孩子生病了,吃药就成了一个问题。 许多药物成年的九黎族人食用没什么,但给孩童吃了,不仅医治不了病情,还会有所加重,且小孩子受到病痛的折磨,多数都是没日没夜的哭泣,那声音让大人听了,不免揪心。 “共依”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创造出来的。只要将刻有巫文的子符贴在生病的小孩身上,母符贴在大人的身上,大人就能替小孩分担病痛了。 李锦的替身木人内藏着一枚子符,他手里有很多母符,只要他将母符贴到修士身上,敌对修士就会分担替身木人的苦痛“饥饿”,替身木人还能借此来吸收母符那边的命魂精元。 至于喷雷吐火就更简单了,李锦将百蛊扇的扇骨,用化兵诀化成了一颗“木心”。 利用这“木心”积存吸纳的特性,李锦一遇到雷雨天时,就去外面引雷,将天雷施法存到这“木心”之中,只要替身木人受到攻击时,便会自动的喷射雷火反击。 这方法说起来简单,但实际做起来,却是李锦改良的三种术法中最危险,最费时费力的。 引天雷,存天雷,稍有差池就会享受五雷轰顶的待遇,若不是有“廉价”的替身纸人存在,李锦早就被天雷劈死了。 这具替身木人唯一让李锦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它不能收到鲸囊中,只要它一进入鲸囊里,盘蛇刺青就会重新回归到李锦的身上。 这十年来,李锦结合三盘经也对这个盘蛇刺青,做了研究。 初步知道,它是一个以“蛇毒”为本的咒印,每七日毒发的滋味就如同万蛇噬体一般,这些结果都是那个被李锦喂了蛇的“残魂”,临死时反馈给他的。 “残魂”被李锦“杀”死前,几乎骂了李锦一个多时辰,把它这几年的委屈都和李锦说了一遍,它想着能勾起李锦的愧疚心,同情心,从而免其一“死”。 “残魂”的设想目的也达到了,李锦的确对它挺愧疚,很同情,但他的术法,却是一点都没有手软。 没办法,李锦也是被逼无奈,谁能想到他那术法还有修补残魂的功效? 这“残魂”被动的受李锦折磨了好几年,其心里的恨哪会如此容易消除,李锦不趁它还弱小的时候,斩草除根,等其有反抗能力的时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李锦。 到时候,李锦可不相信这“残魂”会放他一马? 自己能把命运掌握在手中的时候,就不要交给别人抉择。 既然不能将替身木人放到鲸囊里,李锦为了随身携带方便,也是怕日后,替身木人双蛇头人身的形象,吓坏外人。 便用寿衣扯下来的布条,将其包裹住背在身上。 好在李锦的肉身力量,今非昔比,双膀不下一二千斤的力气,要不然他还真背不动,以千年铁木为材,按照三盘经中的炼器之法,特殊祭炼出来的替身木人。 就以替身木人的自身重量而言,就算不用其中术法,只是单单砸向别人,寻常修士也要被砸得头破血流,遇到不修肉身者,脑浆崩裂也有可能。 “轰隆隆,轰隆隆” 李锦似往常一样,盘膝打坐增进修行,其居中的山洞屋顶,却是开始掉落下无数碎石,耳边隐隐有异响传来。 刚开始李锦还以为是巳蛇找来了呢!好一阵惊慌,待其背着替身木人,悄悄出洞一看,在他这座无名山头脚下,二男一女正在斗法厮杀。 之前的洞中落石,就是因为三人中的一个男子,手持着两三丈高的大锤,不停的攻击女修不中,砸在地上,山间,引出来的事端。 那女修虽然以一敌二,但却丝毫不落下风,大锤笨重,女修身法灵活,另一个男子手中隐隐有瘴气喷出,但女修身上有异宝,瘴气喷在她身前,每每都有蓝光闪过,阻挠其危害女修。 李锦看了一会儿,就在他琢磨着要不要下去掺和一脚的时候,自远处一道流光,极速飞到了女修近前。 第33章 偶遇燕赤霞 “燕师兄!” “静妹莫慌,看为兄给你杀了这两个妖人出气!” 被围攻的女修赵静,一见自家的燕师兄到来,那精气神瞬间便不一样了,本来围攻她的那两名男修,先前并不能把她怎么样。 但赵静一见自家的燕师兄来了之后,故意给他们卖了个破绽,险些被那大锤碰到,一副招架不住,体力不支的模样。 此时节正是英雄救美的好机会,更何况现在的赵静一副我见犹怜模样,更是激发了她燕师兄心中的保护欲。 只见其背后宝剑出匣,一道寒芒闪过,刚刚挥舞大锤,正来劲儿的壮汉男修,便人头落地了。 另一个放瘴气毒烟的男修,见事不好,溜得很快,可惜其跑错了方向,慌不则路,直奔着李锦而来。 李锦听见底下的女修赵静,呼喊来人名姓为“燕”时,就犹豫着自家要不要出手帮忙。 他这边犹豫了一下,那位燕师兄就把一个家伙儿的脑袋给搬了家。 而另一个虽说往他这个方向逃窜,但到底李锦和他无冤无仇,贸然出手,于理有些说不过去。 好在那名逃跑的男修,心地歹毒,其怕逃脱不了燕师兄的飞剑,就想着利用燕师兄扶危济困的人品,施毒瘴攻击李锦,让他来救。 这位男修的计划,很是成功,燕师兄追逐他的飞剑,果然因为其发出的毒瘴而改变方向,不再追逐男修,却是以剑光为李锦扫清毒瘴,免得连累无辜之人。 毒瘴男修回头见此,不免心中得意,其正要继续飞逃而去,站在他脚下不远处的李锦,却是用手轻轻碰了一下背后的替身木人。 “咔嚓!” 晴空霹雳,一道电光自替身木人的口中喷出,直接就将以为自己逃出生天,脱离危险的毒瘴男修,打成了几段焦炭碎尸。 李锦这一手不仅那个逃跑的毒瘴男修没想到,山脚下的燕师兄和赵静也是吃了一惊。 “静妹你没事吧?” “幸亏师兄来得及时,要不然小妹必然遭劫。师兄山上那人好厉害的雷法。” “嗯!静妹你没事就好,走咱们去会会这位朋友。” 燕师兄说着话,收了自家的宝剑,带着赵静,几个纵身,便来到了李锦的面前。 “在下燕赤霞,这是我师妹赵静,阁下好厉害的雷法,敢问尊姓大名?” 李锦一听对方名字,心中暗道:果然是他。 其当即连忙抱拳回礼,谦虚道。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燕兄才是好剑法,今日李锦得见,实乃大开眼界。” “师兄,你看?” 李锦这边客气完,燕赤霞刚要回话,其身旁的赵静却是拉了拉他,指着李锦身后的替身木人,小声道。 燕赤霞顺着自家静妹所指观看,双蛇头人身的木偶,的确怪异,这等模样的法宝,多是旁门左道所制。 但燕赤霞不是那等迂腐,蛮横之人,他闯荡修真界多年,经历的事情多了,心里有一套自己的正邪之分,故而其拦住赵静所言,说道。 “静妹,咱们万不可,以术法之形分正邪,我观这位李兄弟,不似恶人,那或许只是其师门秘术罢了!” 李锦听了燕赤霞所言,再看他粗犷的外表,两者很是不符。 看来这位燕赤霞,也不像其外表一样,是个大老粗,这话说的以退为进,滴水不漏,不由得让李锦暗道其粗中有细。 “赵姑娘不要误会,我是阴阳先生出身,有扎纸的手艺在,这个是我闲暇炼制的秘法,解我身上之疾的,并没有什么淫邪之处。” 因为李锦想要结交燕赤霞,故而不想在他心目中,留下隔阂,既然他们师兄妹,明里暗里的想要打听李锦背后替身木人的来历,他便透漏一些无关紧要的,打消他们疑虑又有何妨? “李兄弟快人快语,一片赤诚,燕某佩服,我观李兄弟你修为不凡,现下我和几位同道,发现一处魔窟,李兄弟可有兴趣随我们一同去凑凑热闹?” 李锦的自报家门,让燕赤霞对其很有好感,在修真界,最忌讳探听他人术法修为的隐秘,李锦能对初次见面的燕赤霞说这么多,让其很受感动,觉得李锦是一个可交之人,眼下正逢其时,又是用人之际,故此他正好顺水推舟,邀请李锦同往。 “哈哈哈!在下今日也是与燕兄一见如故,燕兄相邀,我又怎敢推辞?” “哈哈哈,好!” 李锦和燕赤霞相谈甚欢,三人说罢,便动身赶往魔窟。 至于赵静,其对李锦加不加入,没什 么异议,反正在她眼里,除了她的燕师兄,也容不下别人了。 三人飞了大约有半个多时辰,在一处山峰空地中停了下来。 之前没落下云头的时候,李锦就见底下,各色真气,法力直冲云霄,现在落下来一看,好家伙,这哪是几位同道? 他粗略的扫了一眼,周围不下一二十个各色修士。 李锦还道这燕赤霞真是赤子无忌,见面没聊几句话,就带他来一同寻宝除妖了。 等这个时候,李锦才明白怎么回事,这燕赤霞哪里是找同伴,分明是找打手,周围已经有二十多号修士了,可不是多一个李锦不多,少一个他也不少嘛。 李锦见此场面,回望了燕赤霞一眼,燕赤霞也是自知理亏,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没再说其他。 “李锦小贼!” 李锦这边还没回过味来呢,其身旁不远处,却是传来一声大喝,将周围窃窃私语之音,通通打断,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李锦和刚刚出言之人。 李锦顺着声音看去,一见骂自己的人,其不由得乐了起来,时隔多年,赵星的模样变化了不少,但眉眼之中,还有当年的痕迹,那是差点要了自家性命的人,李锦又怎能将其轻易忘却呢? “赵仙童,好巧啊!刘道友和温道友也在啊!几位身后的又是何方高人?” 李锦并没有因为赵星的出言不逊而生气,其阴阳怪气的打着招呼,主要目的还是要询问一下,站在赵星三人后面的那个陌生男子是谁?知己知彼,一会动起手来,他好有个准备,燕赤霞“坑”他一道,李锦又岂是那吃亏的主儿? 第34章 再争锋 “赵星,因何生事?” 站在赵星背后的中年人,相貌丑陋,一头红发,身材矮小,见此番变故沉吟发问。 “回火师叔,就是因这李锦小贼从中作梗,方使得弟子未能清理了红梅那个师门败类!” 赵星一听身后火师叔问话,急忙转身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嗯!助纣为虐,必是奸邪,赵星你可去斩妖除魔,以慰正道!” “谨遵师叔法旨!” 赵星一听,身后火师叔都发话了,心里高兴,一拍腰间百宝囊就要和李锦争锋。 “且慢动手,敢问赵星身后之人,可是蜀山峨眉,火无锋前辈?” 李锦出言相询,事关自家长辈,赵星不好贸然出手打断,其回头看去,见他师叔微微额首,赵星方才替他答道。 “不错,正是我家火师叔,李锦小贼,今日你若是识相,就立马束手就擒,说不得小爷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李锦闻言哈哈大笑。 “哈哈哈我出身末微,是左道旁门不假,但总比有些人,临危叛逃,反杀同道的好,敢问你家火师叔未入峨眉之前,又是何出身啊? 说是除魔卫道,我看在场中旁门之修,左道之士也有不少,怎不见你们斗在一起?赵星小儿,来来来,且让你家李爷爷瞧瞧,多年未见,好孙儿又长进了多少?” 李锦一通指桑骂槐,别说火无害的脸上挂不住,在场其他几个旁门左道的修士也觉得尴尬。 赵星哪里能受得了李锦这般相激?其百宝囊一拍,一方大印直落李锦头顶! “哈哈哈” 李锦一见此印,再次大笑不止,这法宝还是当年之物,可他李锦却不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了。 但见其不躲不闪,双膀一较劲,力托巨印,还不用半分体内真气。 赵星见此,也是吃了一惊,其心中暗道:十年未见,这贼人修为怎么精进的如此之快? “好孙儿,你的礼太重了,爷爷不收,你有这份孝心即可!” 李锦一边继续嘲讽着赵星,一边体内真气外放,猛抬手,将那方巨印,硬生生朝着赵星所在给扔了回去。 李锦这一手,不仅赵星大吃一惊,在场的其他修士,也都高看了李锦一眼,群修心中皆道:好肉身! 若是让自家法宝把自己砸伤了,那赵星直接撒泡尿淹死就行了。 通过刚才的简单试手,赵星也知道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没什么用,故而自家的宝印飞回来之时,他便默念咒语,收入百宝囊内了。 赵星虽然桀骜,但不是蠢才,在峨眉能得师父疼爱,众师兄师姐维护,除了他对内乖巧以外,还有那傲人的天资。 李锦现在的嘲讽,已经对赵星的心性没有任何影响了,在刚刚其力托宝印时,赵星就已经开始正视李锦的实力了。 “嚓!” 收回宝印的赵星双目紧盯李锦,半响无言,也不见任何动作,一阵微风吹过,突然间赵星吐气发声,一道白练自他口中发出,电光火石之间就要打在李锦的面目。 李锦虽然嘴上刻薄,脸上也尽是不在意的神情,但他的心里比谁都重视赵星。 十年未见,他能觉察到赵星的气势不在自己之下。 故而这道白练发出之际,李锦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在赵星刚张嘴的时候,就把自家的替身木人放置在了自己的面前。 “砰!” 替身木人剧烈的颤动了一下,千年铁树的茎干,加上李锦十年的苦功,皆没有白费,赵星这一剑并没有刺破替身木人,只是在其表皮,留下了一个小坑。 这等小伤,对于替身木人来说,无关痛痒,李锦在其后稍微解开了一点替身木人体内的封印,命魂精元得到补充后,它表面上的小坑,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动修补。 飞剑一击无功,当即倒飞而回,只不过其身后还有后发先至的雷火。 赵星发现替身木人喷出的雷火,想要抵挡躲避时,却已经晚了,他的飞剑是快,但是快不过闪电。 好在他身旁的温师姐,心疼自家师弟,从赵星刚开始斗法时,她便全神贯注的观战,生怕赵星有个什么闪失。 那边赵星未得手之后,温师姐就知道情况不妙,其急忙掏出自家的七彩流云帕,挡在了赵星面前,使其躲过了这道雷火劫。 “好宝贝!” 雷火入帕,踪迹全无,一点动静都没有,李锦赞叹了一声后,其顺势一脚,将替身木人踢到赵星的面前。 这 个时候因为七彩流云帕硬接了一记天雷,温师姐为了宝物周全,不得不将其暂时收回囊中。 替身木人一近身之后,其双蛇头便延长三四丈,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将赵星吞下去。 赵星手里的光寒剑也不是白给的,其只是轻轻一抛,白光照耀整个蛇头,替身木人瞬间便被冻成冰棍。 赵星一击得手后,刚想乘胜追击,其突然觉得头脑发昏,心口胀闷,丹田真气流失的速度极快,甚至体内打开的窍穴都隐隐有闭合的趋势。 “啪!” 光寒剑失去控制,剑光消散,掉在地上,李锦默默掐诀,又是一道雷火喷出,替身木人身上之冰顿消。 趁你病,要你命! 李锦一个纵身,来到赵星身前,拳出“虎扑”,直奔赵星的面目。 危机时刻,刘一知出手了,其一身剑气,挡在赵星的面前,十年前李锦被他逼得,几乎要命丧其手,十年后,真气,剑气,再次针锋相对,李锦却是半步都不曾后退,且一拳“虎扑”,虽然慢了半拍,但还是打了出去,只不过火无害,这个时候已经发现了赵星身上端倪,撕下了其身上的母符,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然后将赵星护在自家身后,仅用外放的火气,便和李锦的“虎扑”,对碰消散了。 “火前辈,这位李锦李兄弟,是我燕赤霞请来的好朋友,大义当先,过往你们的恩恩怨怨,可否容后再算?” 燕赤霞忽然出现在了李锦和刘一知中间,其背后剑匣飞出数十把飞剑,护其左右,李锦的真气,刘一知的剑气,同时打在他身上,竟然一时间奈何不得他。 “一知退下!” “是!师叔” 有了燕赤霞做和事佬,火无害就下了这个台阶,别看燕赤霞是个晚辈,但其师承昆仑山神秘高人,一身修为,几近金丹,比之火无害也相差不多,且他的剑术高超,真打起来,虽然火无害这一次带着他师傅的宝贝下山,但也不敢轻易言胜。 刘一知撤出之后,李锦这边也见好就收了,两者皆无多言,但今日却是出了,李锦憋在胸中十年的一口恶气! 第35章 惊闻噩耗 “李兄弟好手段!” 李锦跟着燕赤霞来到一旁,燕赤霞的夸赞声却是出奇得大,蜀山峨眉那边全当是没听见。 蜀山峨眉弟子,近些年行事越发霸道,有点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意思,故而虽然同为正道,但燕赤霞却是也乐得有人让蜀山峨眉的弟子吃瘪。 “呵呵!没什么,倒是燕兄你打得一手好算盘,此地究竟是什么情况?” 李锦一边从鲸囊中取出寿衣,撕成布条,再次将替身木人缠好,一边询问燕赤霞此地详情,他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人当“枪”使吧? “玉娘子崔盈,李兄弟你听说过么?” 燕赤霞瞟了一眼身旁的赵静,见其并不没有太注意自己,方才犹犹豫豫,悄悄地和李锦说了这么一句。 “呃艳尸?她不是在幻波池么?” 李锦听了燕赤霞的话后,脱口而出的回答,让燕赤霞顿觉李锦不简单。 “嘿嘿!李兄弟,你那消息早就过时了,当年峨眉在幻波池溜达了一圈,那里哪儿还有崔盈的立足之地?” 燕赤霞说完给了李锦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恰巧这时赵静打量风景归来,凑到燕赤霞的身边,一脸天真的问道。 “燕师兄你们再说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那边凤花寨的人,可都要准备探洞了。” “哦,是嘛!静妹走咱们过去看看。” 燕赤霞若无其事的回了一句后,便随着赵静,往不远处的地洞口探去。 李锦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心中暗道:好演技。 李锦对于艳尸在哪,不怎么感兴趣,据他所知,崔盈好像没在幻波池得到什么好宝贝,再者说大家都是出身旁门,从根本上来讲,李锦没有什么理由,非要和崔盈死磕。 退一万步来讲,就是李锦想死磕,他也磕不过崔盈啊!在场之中,李锦也打量了,从表面气息上来判断,他连一个金丹期修士都没发现。 当年峨眉入幻波池,肯定是伤了崔盈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峨眉掌门都换成齐金蝉了,谁知道崔盈,恢复成什么样子了? 若是她还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那自然最好,洞穴里有什么大家拿什么,然后各自走人,峨眉要除魔卫道,李锦可管不着,刚刚试试手,他占了上风,真打起来,他一个人可对付不了峨眉四个, 若不是燕赤霞和聂小倩,姥姥有很大联系,李锦也懒得趟这次的浑水。 看现在燕赤霞的脾气还有些“跳脱”,想必是还没去兰若寺,李锦现在也只有耐心等待,等时机成熟了,跟随燕赤霞溜达一趟兰若寺,好好阴黑山老妖一把。 他现在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静观其变,故而在给替身木人缠好布条,补充好母符后,便就在一旁看热闹,并不往洞口前凑合,不管那边最终的商议结果如何,李锦只要跟着燕赤霞就行了。 李锦没有等待太久,洞口处一连进去了十几个修士,外面只留燕赤霞,赵静,李锦和蜀山峨眉一行。 “燕兄怎不入洞?” 李锦看着燕赤霞,向自家走来,很是不解。 “李兄弟,我这点心思,你还能看不出来么?魔窟凶险啊!” 燕赤霞虽未明言,但李锦已知他心意,想必那边的火无害也是抱着相同的想法。 都说旁门斗不过那些正道,这还一点油星没见到呢,人就跟下饺子一样,心甘情愿的往里送,如此作为,哪里会能讨了好去。 左右闲来无事,李锦便开始打量起火无害来,若是他记忆无错,这位现在应该是已经成就元婴了啊! 怎么按气息,行事来看却还未入金丹呢? 李锦他哪里知晓,火无害当年拜师余英男时,苦头吃了不小,又是“佛光普照”,又是阴阳玉圭罩顶的,硬生生将他修为削去好些。 后来他随着余英男在东天目后山深处松篁涧古仙人成公旧居崖洞修炼时,根基有损,为了日后得道,又舍不得火犴血脉,不愿意转劫,只得自费修为,修补根基,过了许多年头,方才将修为重修到这般田地。 李锦虽不知火无害所历曲折,但看到其一介昔日元婴,沦为几个孩子的“保姆”,就不免觉得世事无常,甚是好笑,就如同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有朝一日,寻仙问道一般。 李锦在这边,突然发笑,在场众人皆不知缘故,燕赤霞想要相询,但还没等开口,便被李锦摇头阻止了。 另一旁的赵星,还以为李锦是在嘲笑自己,心中虽然气急,但苦于一时间奈何不得于他,不免有些烦闷。 其身后的 温师姐,见自家师弟如此,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宽慰。 时间流逝得很快,转眼间,日头都要西坠了,总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儿,李锦坐不住了,刚想要询问燕赤霞有何打算,面前的地洞中,出来一名青年。 那人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看服饰是凤花寨的修士,还不等燕赤霞动身,前去细问,那人便一头栽倒在地。 当燕赤霞和刘一知同时赶到那人近前时,稍加测验,便对己方等待之人,摇了摇头。 “呵!这里面够厉害的呀!一点动静没传出来,十几个炼脉,通窍的修士,就都交代在里面了?” “现在还不等确定里面人,是不是都没了,李兄弟,可敢随我一同前往,查个明白?” 面对燕赤霞的相邀,李锦很是犹豫,其思虑再三反问道。 “我说燕兄,你和那崔盈有仇?” “无仇!” “有怨?” “无怨!” “既然无仇无怨,你跟她死磕干什么?当年或许崔盈在峨眉弟子手里吃了点亏,但不出太大意外的话,其肯定也不是你我这等修为能对付得了的,你又为何非要执意进洞呢?” 燕赤霞听后,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声。 “唉!李兄弟你修为即是不凡,怎不知天数?” 李锦现在最烦别人和他说天数,他懂啥天数?他就知道什么时候埋人不诈尸,他连小六壬都没学明白,要不然也不会和赵星结仇了。 燕赤霞看出李锦不耐烦的样子了,故而其也不再卖关子。 “天道自补,衍五十,遁去其一,亿万载自修得护,自此天地无灾,人劫自持。” “燕老哥,你说人话行不?小弟我读书少,听不明白你那些,你说点我能听懂的!” 燕赤霞见李锦那副模样,也是无奈,若不是他此行缺个帮手,其也是懒得再和李锦废话了。 “简单来说,就是三界灵气充裕的很,咱们修士现在以后都不用担心,天地大劫的事了,当然无量量劫除外。 天地无劫了,修士之间的劫难却不曾消除,说白了,就是峨眉三次斗剑之期临近,那洞里面,有一异宝和我有缘,我想去取,缺个帮手,你来不?” “峨眉三次斗剑还没过?齐金蝉不都当上峨眉掌门了么?” 燕赤霞后面的话,李锦根本没听进去,他已经被峨眉三次斗剑的事,给震懵了。 好在此时蜀山峨眉的人,已经先他们一步,进了地穴之中,要不然就刚刚李锦直呼他们掌门大名的言论,就够赵星他们冲上来和他再次开战的。 “都说了,天地无劫,得了“大赦”,那些老家老前辈,还不赶紧能飞升的飞升,在下面耗什么?师兄你也别和他废话了,咱们直接进洞,没有他,咱们照样取宝!” “静妹,暂且等一等。” 李锦这般翻来覆去的反问,不仅燕赤霞厌烦,赵静也觉得难耐,故而赵静她抢先作答之后,就要拉着燕赤霞进洞。 好在燕赤霞还是够沉稳,大事并没有全依着赵静的性子,其主要还是怕洞中危机四伏,他一人照料不过来赵静,有李锦同往,可为他分担外部压力,使他能将更多心神放在取宝和赵静的安危上。 燕赤霞,赵静,这边心里急,李锦那里更烦躁。 他还道:峨眉掌门换成了齐金蝉,三次斗剑已过,他安心报了仇,过自家小日子,好好修仙就行了。 谁曾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锦这时节恰逢其会,说不得日后脖子上还要挨一剑。 李锦思虑片刻冲着燕赤霞点了点头,燕赤霞大喜,随即就要和李锦,赵静三人携手入地穴。 李锦现在也是无奈,当初贪图山参,朱果,和峨眉算是有了过节,瞧那赵星样子,也不像个大度的人,既然已经没办法“跪舔”峨眉了,就得想法设法给他们添点堵了。 第36章 探地穴 地洞内的光线很好,看得出来修建这里的人很用心,其墙壁四周皆刷了一层折光粉,使地洞之内,无论黑夜白天,都一般明亮。 折光粉生产在深海,李锦小时候询问鲸囊来历时,他姥爷顺带提过一些常见的海中灵物,折光粉便在其中。 “燕兄,你确定这里面是艳尸崔盈么?” 李锦蹭了蹭墙壁上的折光粉,转身向燕赤霞问道。 虽然修士入海取粉不难,但看这样子,这个地穴的面积可是不小,李锦他们三人走了一刻钟了,还没碰见人影,尸体,埋伏呢。 崔盈百分百是不得已才离开的幻波池,你让一个行动不便之人,如何去深海采粉。 若说是她从幻波池带出来的,那便就更说不过去了,幻波池中珍宝无数,崔盈真能带出来宝贝的话,也不会没事闲着,弄这么多折光粉出来啊! 崔盈应该不会和李锦一样,没事就爱捣动点东西卖钱吧? 燕赤霞和赵静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赵静因为顾忌自家师兄的情绪,所以并没有明说,甚至李锦点出来之后,还要受其白眼。 “无妨,位置没错,我师尊飞升前,替我卜了一卦,我的机缘就在此处。” 燕赤霞倒是看得开,其皱了皱眉头,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罗盘,看了一眼指针,再三确定是这里无错后,便不再纠结此间的主人是谁了。 李锦见此,拍了拍手掌,将上面的折光粉打掉,几人说话间,前方便有血腥味传来。 顺着血腥味,李锦三人没走几步,到一拐角处,便看见了四五具修士的尸首残骸。 “切痕平整,致命伤位置不同,多残肢,尸首附近不见利器,干涸血液颜色正常无异味,初步判断无毒,最重要的是,并没有峨眉的人,看来前方的埋伏,要么被他们清除了,要么虽然出其不意,但还不足以对一些高手,产生威胁。” 李锦扫了一眼,稍作检查,便一一报出他所能从这几具尸体上得到的信息。 燕赤霞在一旁认真听完后,不由得称赞起来。 “李兄弟,我也和大魏金吾卫打过交道,但像你这般心思缜密的,却是不多见。” 燕赤霞的称赞,让李锦愣了一下,其低头看了一眼,自家胸前的巨蟒蛇纹,若不是燕赤霞提醒,李锦早就忘了,他身上这件被洗得褪色的衣服,正是大魏金吾卫的官服。 “没什么,只不过作纸扎棺材生意久了,接触的尸体多了,熟能生巧罢了!燕兄,我先过去试试。” 李锦不在意的回道,他自然知道燕赤霞极力邀请他进洞的意思,如果选择继续走下去,此地无论如何也是要过的,谁先谁后没什么意义。 既然燕赤霞心里想要让李锦先探路,不可避免的事情,李锦主动提出来,最起码还能落下个人情,留个好感。 燕赤霞在李锦说出这话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感激,但却没有出言阻止,只是冲李锦抱了抱拳。 李锦见之,淡然一笑,提了提背上的替身木人,迈步向前。 他刚走了十几步,也不知是哪一步走得不对了,其身体周围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射来无数短刀利箭。 李锦出于本能,外放真气以做防护,但不知这些短刀利箭是什么材料,锻造而成的。 刺穿他的真气,劲力,如同刺穿一张薄纸一般,李锦一看大惊失色,其刚想动用“龙衔”,却发现这些短刀利箭,虽然有破法之能,但却破不开李锦修炼删减版《食金铸体法》十年的肉身。 “呼!” 得到如此结果,李锦不免长出了一口气,不过这么多短刀利箭,虽然破不开李锦肉身表皮,但一同铺天盖地的打下来,还是很疼的。 李锦用手护住面目,一鼓作气,连行了百步,方才冲出刀光箭雨的包围圈。 李锦这边刚刚通过,燕赤霞那里就动身了,之前打在李锦身上,掉落在地的短刀利箭,皆没入土中,消失不见,这也是他们之前遇见的尸体旁,为何没有致死利刃的缘由。 李锦的所遭所遇,燕赤霞,赵静都看在眼里,他们虽然没有李锦那种强悍的肉身,但却是个个有护身法宝。 燕赤霞背后剑匣中,飞出数百把飞剑,将他和赵静前后左右,团团护住,那些短刀利箭,虽然能破修士的护身真气,但是却穿不过燕赤霞的剑墙,故而他们两人的前行,也十分顺利。 “之前就见识了李兄弟你的肉身不凡,现在更是让燕某瞠目结舌,难怪大魏能建国五百余年,若金吾卫都是李兄弟这般手段,老燕我以后再入大魏时,可是要谨小慎微了。” 燕赤霞也知道漂亮话,不要钱的道理,别人为自家前方探路,他说一些恭维之言,也无可厚非。 这一次李锦没有再多做言语上的推辞,挨了这么多下“打”,听点好话舒舒心,也是理所应当。 三人之后的前行道路,并没有再遇到什么尸体和机关,摸索了一刻钟后,他们到了一处宽敞的地下空地,这空地上现在可是热闹的很。 只见场中火无害不知用得是何火法,李锦站在边缘处,距离他不下二三十丈,仍然觉得热气扑脸,口干舌燥,但与他对战的美貌女修,却是丝毫不见慌乱。 火无害祭出六十四根太阳神针,上下翻飞,看似夹杂着神火,威势一时无量,但却连那名美貌女修的护体罡风,都破不开。 火无害这边和那无名女修斗法激烈,其余峨眉弟子也没闲着,李锦还道之前进入洞内的旁门修士,都死光了呢! 却是没想到,还有七八个人精神抖擞,正和峨眉三位弟子,斗在了一处。 好在这片空地,面积不小,要不然他们还真施展不开。 也不知道这周围墙体到底参杂了何物,众修士这般打生打死的,洞穴都没半分坍塌的痕迹。 李锦借此机会,仔细的扫视了一下周围环境,确定四周再无其他明面出口通道后,便对燕赤霞说道。 “呵呵!还真叫咱们猜对了,这里的主人家,的确不是崔盈,燕老哥现在场中局势如此,你且说你的机缘在何处?咱们也好趁早掺和上一脚,要不然时间拖久了,我怕火无害抵挡不住。” 李锦最后一句话,特意说得十分洪亮,生怕火无害听不见,如此激将之法,虽然简单,但却有效。 火无害这人,来来回回修炼了千年,他那脾气虽有所收敛,但依旧火爆。 且他的脑袋天生执拗,智商也不够用,要不然当年其不会被困在月儿岛三百年,然后还拜在余英男这个小辈门下,宝物没得到也就算了,自家还给峨眉当起了看家护院的“狗”。 第37章 掺一脚 燕赤霞听完李锦的话后,看了看那与火无害斗法的女修相貌,又偷眼仔细观察了一下,就在他身边的赵静容颜,却是相信,肯定了此处主人绝不是艳尸崔盈的说法。 “按照罗盘所示,我的机缘就在那名女修身上,我知李兄弟你出身旁门,这机缘燕某自取,但有一事拜托李兄弟你,还望李兄弟你替我照顾师妹赵静一二。” “师兄,我不用他” “燕兄,但请放心,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赵静刚要说什么,李锦便答应了下来,在李锦答应下来后,赵静眼中闪过狡黠的目光,并和燕赤霞相对一笑,尽在不言中。 李锦也乐得装傻,全当自己眼瞎,他们师兄,师妹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日后燕赤霞乖乖去兰若寺,帮助宁采臣,闯黑山法界就行了。 细微之处见人品,李锦故意结交,燕赤霞看在眼里,李锦没有在当日的毒瘴男修路过他身边时,率先出手,燕赤霞也看在眼里。 且不论李锦的人品如何,但就是其做事谨守底线,顾全旁门之谊,燕赤霞便感觉自己没有所托非人。 “火前辈,燕某来助你一臂之力!” 燕赤霞大喝一声,算是给那无名女修打了一个招呼,其背后剑匣,数百把青锋,同时飞出,宛若一道剑桥,依次向女修射来。 燕赤霞这般作为,别说那首当其冲的美貌女修如何,就是火无害也要避其锋芒,场中其他斗法的修士,也因此暂时分开。 “师兄小心,那妖女是紫清玉女沙红燕!” 赵静此时提醒,倒是让李锦心生疑虑,还不待他细想,燕赤霞的飞剑已然刺破罡风,扎在沙红燕的身上了。 也不知沙红燕,外穿的是何仙衣,燕赤霞的飞剑打在她身上竟然刺不穿,打不透,飞剑看似打在沙红燕的身上了,实则其衣裙外有一层淡淡的白色玄光照耀,那百十柄飞剑,竟然奈何不得于她。 “合!” 燕赤霞对此,倒是不急不躁,其指诀变化,数百把飞剑,合众为一,再刺沙红燕时,其外面的仙衣却是不堪重负,白光隐隐,几欲熄灭。 可惜燕赤霞这一式剑招用得晚了一些,有了之前一击,沙红燕已经有所防备了,其手掌之中,挥舞一面长幡,毒火瘴气,自幡中喷出。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毒火瘴气包围了燕赤霞,燕赤霞竟然不收剑防守,其飞剑继续向沙红燕刺去,随着一声大喝,数道金光闪耀,声声轰鸣响起,燕赤霞的身影自黑漆漆毒火中,杀将出来。 “燕兄的剑术,已然练到心神合一的境界了,身施外法,心御飞剑,真乃奇才也!” 李锦虽然不懂剑术,但道法是想通的,燕赤霞这一手,给他看得是叹为观止,这是纯纯的“技术流”,比他自己那套“蛮攻横打”,强太多了。 赵静听见李锦的赞叹后,并没有多言,其神情从燕赤霞刚刚离开时,就一直愁容满面,眉头紧锁,看得李锦很是蹊跷。 燕赤霞突破毒火,纵身抓住自家飞剑剑柄,周身真气大放金光,其手臂一挺,一举穿过沙红燕的左肩。 沙红燕被飞剑刺穿左肩后,并没有流出鲜血,其只是闷吭了一声,飞速后退,抬手扔出四五个圆珠弹丸,两两相撞,顷刻间爆发雷霆之威。 “散!” 电光闪耀之间,周围洞顶,落石如雨,李锦,赵静离得远,根本看不清燕赤霞那里的情况。 李锦随手打碎一颗落石,待他转身查看赵静情况时,人家已经纵身飞到电光之外了。 “我尼玛,姑奶奶呦!” 李锦一见此景,立马急了,他不信燕赤霞会被炸死,但他怕赵静有什么闪失,燕赤霞将其托付给他,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李锦之后的计划,皆无从再提了。 情急之下,李锦卯足了气力,将身后的替身木人,抛到半空中,一脚射出,后发先至,挡在了赵静面前,抢先一步,替她顶住余雷,送她进入电光之中。 赵静这边刚进去,李锦紧随其后就到了电光之前,他倒是不用进去了,燕赤霞拉着赵静的手,已经从电光中走了出来,其身边数百长剑飞舞,分割电光,两人从容迈出,和李锦正好碰了个对脸。 李锦有心埋怨赵静两句,但他话还没出口,燕赤霞却是先说道。 “此地禁制,已被人施法触动,咱们速速离去,迟则生变。” “呃” 还不得李锦回答,燕赤霞便手指一挥,飞剑如雨,逆流直上,瞬间穿破洞顶,燕赤霞拉着赵静的手,踏剑而行,甚是逍遥。 李锦见此,抓起自家的替身木人,半空中跺了跺脚,他看现在燕赤霞那德性,真怀疑其以后还会不会去兰若寺,别他娘的自己忙前忙后,人家得了宝回山,生小燕去了。 现在李锦虽然心中有所疑虑,但情势逼人,不容他久思,待燕赤霞走后,他便也一个纵身直冲而出。 相比于燕赤霞的携美逍遥,李锦出洞就“难看”的多,其也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玩意儿,直接真气护体,一头撞向洞顶,硬是给洞顶撞出来一个大窟窿,来到地面之上。 李锦刚冒头,一道寒光贴着他头皮便飞了过去,他还没等看清是什么东西,体外便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李锦一晃身形,真气外放抖动,不仅阻止了寒气蔓延,还将刚凝结的冰霜震碎。 其正待找出来敌时,天空中出现了一条形似穿山甲,旁有十八条九指怪爪的墨绿色精光,横扫附近周围地面上的所有修士。 “卧槽!这什么玩意儿?” 自这大爪子一出现,已经有四五个修士被其抓了过去,一阵墨绿精光闪烁,被抓修士的身体就如同一个筛子般四处漏“水”,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 李锦一见这玩意儿,如此凶狠,直接就原路返回,缩入地洞之中,地洞坍塌,其只不过是被埋入土里,以他的肉身强度,虽会受些伤害,但决计性命无忧,更有替身木人在手,他可以随时出土再战。 可要是被那大爪子给捞到了,吸过去,李锦身上的血却是不够它放个几息的。 第38章 乱作一团 李锦想得是不错,但当他回到地下洞里,却是傻了眼。 也不知地面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从洞顶透出了万千金刀铁斧,李锦不知这些利刃的特性,危急时刻,他可不敢硬接犯险。 “真当老子我没脾气?” 李锦也被这一套给打急眼了,刚从土里露头,就差点挨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一下子,还没缓过劲,天空又出来一个大爪子四处捞人,他见对方凶猛,就躲回了地下。 可还没等他站稳脚跟呢,无数利刃又透土而来。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李锦随手将替身木人扔在一旁,单掌横推于胸前,另一只手握拳于腰间。 “呵!” 于万千刀斧中,骤然发声,身上真气暴涨,一条气龙虚影隐隐浮现在李锦的背后。 只一拳,别说那万千刀斧了,就是地洞都不复存在了,以李锦为中心,在一瞬间,方圆百丈范围,出现一个巨大深坑。 李锦再次露头,得见天日,那大爪子却是没有像之前那般猖獗,四处出击,捞去地上修士。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其被三十六道长旗短幡,困在当中,限制了它的活动范围。 现在李锦才看明白,敢情这大爪子不是一个活物,而是一件法宝,其墨绿精光源头,在火无害的手里。 而那三十六面旗幡,自然是沙红燕所放。 刚刚李锦潜入地下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燕赤霞,赵静竟然和峨眉的赵星,温师姐,刘一知打在了一起。 因为刚刚李锦的“龙衔”来得突然,他们几人为了规避“龙衔”,便暂且分开,待李锦人影显现后,其又战在一起。 现在这种情况,李锦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对付峨眉,总比对付沙红燕强,反正李锦不是此间的主使,有燕赤霞在“风口浪尖”上顶着,他怕什么,即使今日事情传扬出去,也是他们正道剑派“窝里斗”。 李锦本来就和赵星有嫌隙,碰见这个机会,他岂能留着他? 就算没有今天之乱象,李锦也想着找机会弄死赵星,这小子,有天资,有靠山,有资源,放任不管,说不定哪天他就又可以重演当年杨柳县之景了。 打定主意之后,李锦沉肩垂肘,聚下丹田之真气,双眼充血,原本瘦弱的体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其背后龙影虚像,一个又一个的增加,待到了三龙盘旋时,李锦一拳打出,就连火无害,沙红燕也为之侧目。 赵星和自家温师姐两人,双战燕赤霞,刘一知对付赵静,他们用得是“田忌赛马”之法,最强的刘一知解决掉赵静,那燕赤霞必然关心则乱,到时候是合三人之力斗他,还是让刘一知一直钝刀杀人,戏耍赵静,让燕赤霞分心,就都随着他们心意了。 只不过算盘打得挺好,就是没想到,刘一知根本拿不下赵静,他的剑气,刺不破赵静身上的异宝,有蓝色光芒护体的赵静,根本就只攻不守,打得刘一知都把自家的长剑拿出来了,仍不能取胜。 刘一知这边如此,赵星和温师姐那边更不好过,燕赤霞的剑术修为都要高于他们两个,最起码他们之中就没有人,能做到“身施外法,心御飞剑”的。 但也不知燕赤霞出于什么目的,虽然占据上风,却迟迟没有下杀手,赵星,温师姐,借着七彩流云帕之坚,倒也一时间没有性命之忧。 就在这个节骨眼,李锦的三发“龙衔”,冲赵星打了过来。 李锦未出拳的时候,赵星便防着他呢,赵星知道,只要李锦出现,有机会的话,肯定要找自己麻烦,换成是他自己,也是如此。 故而他在和燕赤霞交手的时候,就一直准备着应对李锦的攻击。 三条龙影,呼啸而来,所过之处,方圆百丈,寸草不生。 温师姐一见此,便将她的七彩流云帕,全力罩在赵星头顶,至于她自己,则是掐诀念咒,体表外放红光,燕赤霞的飞剑一遇红光,尽数融化,燕赤霞再折损了把飞剑后,便不再继续攻击温师姐了。 燕赤霞也看出来了,温师姐的红光护体,乃是秘法,威力这般大,不是她现在就能够驾驭得了的,只看其俊俏的脸蛋,都狰狞成一床新婚之夜的清晨被单了,就知道她此时正承受着多大的痛苦了。 温师姐此举,在于让赵星无视燕赤霞的攻击,专心应对李锦。 她此举正中燕赤霞的下怀,李锦不愿意和旁门修士动手,燕赤霞也不想和正道同修争锋。 刚刚若不是火无害自觉得,有他师傅的法宝在手,胜券在握,想要独吞沙红燕身上之物,命赵星他们三人 拦截准备攻击沙红燕的燕赤霞,燕赤霞就算心里厌烦峨眉中有些人的做事风格,但还不至于似现在这般真刀真枪的打起来。 燕赤霞之所以一直没下重手,也是因为有李锦在,他也一直在等李锦,燕赤霞看不惯峨眉,但他并不想得罪峨眉,第三次峨眉斗剑临近,杀劫将起,峨眉的三英两云,是主劫人。 燕赤霞的想法,李锦当然能预料到,如果有退路,他也不想得罪峨眉,甚至在知道第三次斗剑没过的时候,李锦都想找个地方躲一躲。 只是一则封神先例在那里放着呢!靠躲,靠避世,是过不了杀劫的,二则是赵星太记仇了,盯着李锦不放,峨眉又是出了名的护短。 万般无奈之下,李锦只能站在峨眉的对立面,说白了这一切都是一根山参,一颗朱果,惹下来的事端。 三条龙影在接近赵星,身前一丈范围内,速度便开始慢了下来,不仅如此,其身上还凝聚出了冰霜,连拳劲真气都能冻结,赵星也算是将手中光寒剑的特性,练到极致了。 赵星持剑掐诀,看着距离他鼻子就只有一寸的龙头,好半天紧张的神情,才恢复过来,其长出一口气,然后剧烈的咳嗽,一边咳嗽,一边想着落到地面上,和李锦再拉开一些距离。 正这个时候,冰封的“龙衔”爆炸开来,四溅的不是冰碴,冰块,而是汹涌的真气。 真气拳劲瞬间就将赵星给淹没了,一阵风云变幻,半空中只有半截七彩流云帕的残骸,随风飞舞。 第39章 敌人的敌人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这段“龙衔”口诀,李锦都背了二十几年了,从他识字那天起,他姥爷就教会了他这段口诀。 “龙衔”的变化,就是龙的变化,赵星终究还是小看了旁门左道,小看了李锦,小看了蛟龙。 赵星身陨,受打击最大的便是他温师姐,其本来擅自动用秘法《断红尘》就耗费了大量精血,此时又遭遇了赵星身死噩耗,心神失守,昏厥过去,好在刘一知赶到的及时,接住了她,要不然其或许就要就此香消玉损了。 “温师妹,温婷,温师妹” 刘一知怀抱着温婷,口中呼唤,对其推送真气,以稳住她的心神,不至于就此走火入魔,随后更是细心的将那半截七彩流云帕收起。 燕赤霞见此,也并没有趁机攻击刘一知和温婷,其对着赶到他身边的赵静,点了点头,然后就准备提剑杀向沙红燕。 对于赵星的死,燕赤霞心中也是有几分唏嘘的,只不过此时局势未定,容不得他过多感怀。 “燕兄且慢,能否让我前去说合一二?” 李锦看见燕赤霞要对沙红燕动手,其急忙赶到近前拦住了他,此一时彼一时。 既然他已经杀了峨眉弟子,真正站在了峨眉的对立面,那他就想着,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今日在场的峨眉弟子,李锦他一个也不想放过。 但光凭他一人,是做不到此事的,故而其才将燕赤霞拦下。 “李兄弟尽管施为,燕某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等上一等。” 都是聪明人,说话不用太透,李锦一拦,燕赤霞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沙红燕不好对付,燕赤霞也没有把握,更何况还有一个手持异宝的火无害在旁呢? “但不知燕兄你的机缘是何物?” “呃师傅没有明说,一切全依照罗盘所引,只告诉我到时候,便一切皆明。” 李锦一听这话,头都大了,这叫他如何去和沙红燕谈条件?其思虑了片刻,长叹一声。 “唉!也罢!我且去一试。” “有劳了!” 燕赤霞一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李锦将身后的替身木人提了提,几个纵身便来到了沙红燕的面前。 火无害和沙红燕从刚才一开始便僵持不下,火无害原本以为凭借着他师傅的离合五云圭,拿下沙红燕轻而易举。 谁曾想沙红燕身上也有异宝,这三十六面旗幡也不知道是何物炼制,竟然能将离合五云圭困在当中,动弹不得。 此时火无害十分懊悔,自家下山时没求他师傅余英男,将离合五云圭的阳圭一同赐下,其只带了阴圭前来,如若不然阴阳两圭合璧,那沙红燕还不是手到擒来。 何至于火无害他现在进退维谷,还折了赵星,今日就算他擒杀了沙红燕,回到幻波别府,说不得也要受余英男的责罚。 “紫清仙子,在下李锦有礼了。” 沙红燕看着飞过来的李锦,皱了皱眉头,她不认得李锦,李锦却能一口道出她的名号,实在叫她意外,毕竟时隔多年,物是人非,天元界不少老一辈的修士,都飞升上界了。 “道友何事?” 沙红燕对于李锦的来意,多少也能猜出一二,毕竟赵星新死,她亲眼目睹,其现在的情况也不比火无害强哪去。 她根本不敢撤下玄阴冰魄旗,一旦没了玄阴冰魄旗的制约,其恐怕转瞬间就会被离合五云圭的墨绿精光,打成筛子。 但因她也是元神重修之体,为了修补容颜,她的修为现在还不如火无害呢!所以这般相持久了,吃亏的一定是她。 再者燕赤霞那般模样,沙红燕也是看在眼里的,若是其趁机动手,她虽说不是全无还手之力,也是生死就在一瞬之间。故而她对李锦倒还算客气。 “久闻紫清仙子,容颜貌美,风华绝代,今日在下一见,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仙子之颜,我见犹怜,好似青莲,真叫小子,想亲近却又怕亵渎。” 李锦这一通彩虹屁,拍得沙红燕心里美极了,若不是现在情势不允,说不得她就要和李锦“促膝长谈”了。 对于沙红燕的来历,李锦还是略知一二的,此女生平最在意她的容貌,为了她的容貌,不算这次,已经两次放弃修为,重修再练了。 她是丌(qi)南公的小老婆,宠姬,丌南公为了她连天仙果位都不要了,不飞升,就只做个地仙,按理说她被李英琼,毁了容,现在应该在黑伽山落神岭治伤,怎么跑到南疆来了,李 锦心里也纳闷的很。 但因为现在李锦有求于她,知道她重视容貌,那就投其所好,使劲夸呗。 其实李锦刚刚所言也算不得是假话,沙红燕之貌,虽和圣姑,崔盈,易静三女那种艳压群芳之姿比不了,但说起来,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要脸蛋,有脸蛋,要风情,有风情,眉梢眼角,一颦一笑,皆可勾人心魄,李锦现在近处观之,也理解为啥丌南公为了她可以不要天仙果位了,说实在的换作是李锦,有这么漂亮的媳妇,还有自己的地盘,又有些实力,他也愿意当地仙。 虽然需要按时渡劫,但也是乐在逍遥,真飞升了,不还是要重头开始,给别人当小弟,装孙子么? “李道友,李道友?” 李锦刚刚一时间“入”了戏,光顾着看美人了,走神分了心,若不是沙红燕再三喊他,其险些误了正事。 “呃,咳!仙子,这峨眉中人行事,太过霸道,我有心想借仙子之力,给他们一些教训,不知可否?” 李锦擦了擦自家的口水,整理了一下衣襟,继续前言,说正事,人家燕赤霞还在后边等着呢。 “李道友,既有此心,那自然是好的,你知我名号,那必知我仇怨,我与蜀山不共戴天。” 沙红燕越说越愤恨,似是想起了幻波池的往事一般。 “仙子应允,那自是再好不过,你且稍候,待我前去通知一下同修,便甘为仙子做马前卒。” “李道友请便。” 李锦转过身去,刚刚的贪财好色,“猪哥”像消失不见,急匆匆赶回燕赤霞的近前。 第40章 心思各异 “她同意了?” “同意啥?你连什么机缘都不知道,你让人家怎么同意?我已经和沙红燕说好了,一起打蜀山,我先上,你俩在后面看着吧!沙红燕鲸囊里,就那么多东西,瞅准了就动手。” 李锦简单的回答了一下燕赤霞心中疑问,此时其脸色神情,以及眼神中透漏出的杀意,让燕赤霞都不免有些心悸。 李锦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帮燕赤霞了,黑山老妖的事,都可以先放一放,他现在想要火无害手中的法宝。 打了小的,来老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李锦现在已经开始为以后应对峨眉报复做打算了。 李锦看了一眼,悬空而立的火无害,其背着替身木人,一个纵身就向他冲去。 这时节温婷已经苏醒,只是依旧有些魂不守舍,其并没有大吵大闹,嚷着要找李锦报仇,但这样沉默不语,更让刘一知为之担心。 因为温婷这个样子,刘一知怕她出事,故而就一手抱着温婷,一手持剑,想要去阻拦李锦。 其行到半路时,燕赤霞和赵静挡在了他的面前,大家相对无言,刘一知很识趣,并没有硬闯,只是将温婷护在自己的身边,装模作样的和燕赤霞“对峙”。 燕赤霞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刘一知身上,自李锦飞出去之后,他就全神贯注的盯着沙红燕,至于刘一知有他师妹赵静看着,翻不起什么波浪。 就算其还藏着掖着什么,有温婷“拖累”,其也不会不顾温婷安危硬冲。 峨眉家大业大,别府就有好几处,门人弟子手中更是法宝众多,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之前有长眉真人祖训,天运又在峨眉,峨眉老一辈都还在的时候,其内部问题还能压制得住。 现在稳定了一二百年,能飞升,想飞升的都走了,独占这么久风头的峨眉,其门人弟子众多,连火无害都是如今峨眉的二代弟子了。 刘一知虽然和火无害都是峨眉弟子,但他是齐金蝉一脉的三代弟子,是峨眉正统嫡系,火无害师承余英男,余英男虽然明面上也是三英两云之一,但其实则算是峨眉权利中的边缘人物,长期定居幻波池别府,手里的法宝也没两件。 加之火无害又是异类出身,故而和刘一知他们是貌合神离,今次火无害被分配到作他们领头人,带队师长,也是齐金蝉在多年后,想要加强和幻波池别府联系,为日后三次斗剑的来临,做谋划打算。 火无害看着李锦这般明目张胆的向自家冲过来,不由得心头恼怒,还不等李锦有何动作,他却是先分神操控六十四枚太阳神针,朝李锦射了过来。 六十四枚太阳神针,在天空中,划出六十四道火线,宛如红霞一般,美艳绝伦。 李锦对此早有准备,其从自家的鲸囊中,掏出一枚人头骷髅,往前一抛,口中念念有词。 这骷髅头迎风便长,只片刻便有四五丈大小,其口喷鬼火,迎着太阳神针就撞了过去。 这骷髅头是李锦第一天到南疆,杀千夫长,得到的战利品,后来他研究了一下,发现这法宝没什么太大用处。 本来这东西是能召唤一个鬼物的,李锦之前把那鬼物召唤过来,直接喂了替身木人,所以现在就只能全当个“盾牌”用。 好在这玩意儿,个头不小,样子也唬人,适合用做“空城计”或者“烟雾弹”。 这颗骷髅头,自然挡不住火无害的太阳神针,太阳神针连停顿都没有停顿,就穿了过去,将其化为了一片焦炭。 只是因为有骷髅头阻碍的一瞬间,等火无害控制太阳神针,再找李锦踪影时,其却是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还不待火无害动用术法感应,李锦便又猛然间,现身在他的面前。 李锦用得这是“阴火遁”,只能在阴火,鬼火中穿行,速度很快,持续的时间很短,能够借阴火,鬼火隐秘身形。 是九黎部落,小孩子过家家,藏猫猫时的一种玩乐术法,蚩尤觉得有意思,就把它纪录到了三盘经中。 李锦本身不会催发鬼火,阴火,但那个大骷髅头可以,它的任务就是喷出鬼火,至于之后的下场如何,李锦根本不在乎,那玩意儿实在是太废了。 李锦的突然出现,让火无害愣了一下,但到底他也是修炼多年,久经战阵的老家伙了。 火无害一边控制太阳神针回援,一边放出烈焰火法,先下手为强,主动攻击李锦。 可惜火没有雷快,李锦在冲到火无害的跟前时,便趁着他愣神的时候,往前递了一拳“虎扑”,真气拳劲,暂时在火焰中冲开了一条道路。 随后在火无害的太阳神针回援打 在他替身木人身上的时候,松开背带,身体滑行向下,一道雷光,自替身木人口中喷出,正打在火无害的头上。 “哎呦!” 火无害是元婴反炼的形体肉身,这一击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但着实也将其伤得不轻。 等第二击雷电再喷出时,火无害有了防备,就控制离合五云圭的大爪子给挡住了,其顺势想要用墨绿精光毁了替身木人,但这个时候沙红燕出手了,其加大了对玄阴冰魄旗的控制,意在牢牢锁死离合五云圭。 李锦看着被太阳神针打得千疮百孔的替身木人,咬了咬牙,心下一横,抱着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的想法,将其体内所积攒的命魂精元,全部释放出来。 只一瞬间,替身木人的外表就恢复如初了。 “老家伙,都给你!” 随着第三次雷电喷出,李锦从鲸囊之中将里面所有的母符,全拿了出来。 眨眼间,火无害的周围便有数十张符箓向他袭来。 火无害不知这是何物,出于保险起见,他用太阳神针,将这些母符一个不剩的全部融化了。 与此同时,火无害硬是用高沙红燕一头的修为,再次将离合五云圭,在她的旗幡中移动了一点,挡住了第三次雷电袭击。 这个时候,替身木人中木心,所存储的天雷,已经全部用完了,但李锦却是趁着太阳神针都去烧母符的时候,对着替身木人打出了一拳,以此气劲,使替身木人在这个空挡中,一把抱住了火无害。 第41章 伤情最是晚凉天 替身木人的双手中,被李锦各自按装了一张母符。之前赵星身上出现的母符,就是替身木人在它头颅分出的一瞬间,将手掌母符弹了出去,贴在了赵星的身上。 因为替身木人虽然体内,封印着两条妖蟒的魂魄,但其实它们并没有替身木人的控制权。 替身木人的所有行动,都是受李锦直接控制的,所以也就可以出现一心多用的情况。 当替身木人手中的母符,碰到火无害的身体时,其明显能感觉到自家的法力在快速流失。 因为他是元婴反炼肉身,对神魂的控制力很强,凭借现在替身木人的实力,一时半会还吸不了火无害的魂力,故而他神智是很清醒的,没有出现之前赵星那种,无法控制身体,任人宰割的状态。 火无害发现自家法力流失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全力祭起火法,想要瞬间融化掉替身木人。 李锦为了应对他这个情况,在让替身木人抱住火无害的同时,将两个蛇头,延长三四丈,通过增加身体的长度,来让其自身有足够的时间,吸收火无害的力量,自我修补。 李锦的子母符,贴在生灵的身上,用手揭下来,很简单,但是你想靠用术法,一下子摧毁它,却是很难。 贴在生灵身上的母符,现在已经和子符连通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术式,故而这两张符纸,也有很强的自我修补能力。 简单来说,这两张符就是免法,不免物。 当然这是有一个威力前提的,若是有人在一瞬间,就用法术将替身木人化为了齑粉,那子母符自然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火无害一击不中,火法并没有燃尽替身木人,他体内的法力流失速度,反而加快。 他想要动用离合五云圭来杀死李锦,摧毁替身木人。 但沙红燕也不是傻子,现在的情况,她看在眼里,火无害一时大意,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沙红燕又怎么会放过这次机会呢? 其全力控制玄阴冰魄旗,绝对不让离合五云圭,有一丝一毫的移动。 “咔!” 燕赤霞等得就是这个机会,当沙红燕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控制玄阴冰魄旗上时,随着清脆的机栝声响起,自他背后的剑匣中,飞出一道赤练红光。 沙红燕的美人头,就在这一瞬间落地,无论是护体罡风,还是其身着的法衣,都没能有一丝一毫暂缓这一剑的速度。 李锦甚至能够看到,沙红燕人头飞起时,其眼中的惊愕与不解。 沙红燕突然身死,火无害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玄阴冰魄旗没了主人的控制,暗淡无光,掉落在地,火无害想趁机用离合五云圭杀死李锦,但还不等他动手,其耳边却是传来了一个声音。 “五龙绞!” “砰!” 这个声音,是火无害在这个世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当这个声音结束时,他就去阴曹地府报道了。 李锦伸出单掌,握紧成拳,看着眼前被五龙分尸的火无害,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龙有无穷变化,龙衔亦然,这一式五龙绞便是李锦的“龙衔”变化之一。 散真气于野,藏于天地间,无形,无质,只待一朝索引,五倍单拳“龙衔”之力爆发,瞬间将敌人分尸绞杀。 先前替身木人的所作所为,不过都是在营造声势,掩盖散在四处的“龙衔”气机罢了。 火无害误以为替身木人才是李锦的杀招,急于解决这身体内法力流失的问题,忽略了他周围气机的变化,方才被李锦钻了空子,一击绝杀。 还好火无害的法力够多,精元深厚,才使得替身木人能够自我修复,要不然经此一战,恐怕李锦就又要使用替身纸人了。 李锦在半空中,稍微喘息了一下,抬手将离合五云圭,太阳神针,玄阴冰魄旗都收入囊中。 刘一知看见火无害身死之后,一点也没有前去夺回本门宝物的意思,二话不说,带着温婷便离开了这里。 李锦看着刘一知的背影,陷入沉思,这个人他一直都看不透,阴沉的很,日后遇见了,自家一定要多加小心。 因为火无害的储物法宝,也受到了五龙绞的波及,直接烟消云散了,里面的东西,李锦是一样也捞不着了。 两项对比,还是燕赤霞干这事儿纯熟,飞剑出鞘,寒光一闪,人头落地,力量丝毫没有浪费,极致的速度,便是极致的力量,沙红燕腰间的鲸囊,完好无损挂在她的腰间。 “怎么样?拿到你的机缘了么?” 李锦打扫完火无害这边的战场后,便来到了燕赤霞的身边,只见燕赤 霞现在正站在地面上,一手拿着罗盘,一手从沙红燕的鲸囊中,逐一往出掏东西。 赵静这个时候却是不慌不忙的姗姗来迟,表情中没有一丝紧张和期待,倒是让李锦看着很是不解。 “哈哈哈!找到了。” 燕赤霞举着一颗从沙红燕鲸囊里,拿出来的石头“心”,兴奋不已。 李锦瞟了一眼他手中的罗盘,其上的指针也和燕赤霞此时的心情一样,激动不已,一个劲儿快速乱转。 “吾剑成已!哈哈哈” 燕赤霞将沙红燕的鲸囊扔在地上,仰天长啸。 片刻后,其一挥手,飞剑归巢,一柄金色长剑悬浮于他的面前,燕赤霞以自家真气为传导,想要将手中山“心”与他的飞剑相合。 “怎么会?师傅明明说” 燕赤霞连试几次,山“心”都融合不进他的飞剑之中,他低语喃喃,百思不得其解。 “缚!” 正当燕赤霞焦头烂额之际,从赵静的腰间,飞出一条蓝色彩带,将其捆了个结结实实。 燕赤霞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其师妹赵静,便已经一手握住他的飞剑,一手拿着“山”心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锦也有些发懵,还不待他有何动作,赵静便一口吞下了“山”心。 说来也怪,那颗石头心原本足有一个成年壮汉的拳头大小,但一到赵静嘴边,便直接缩至如同一颗樱桃一般,被她轻松服下。 第42章 安得双全 李锦等赵静吞食掉了山“心”,方才彻底反应过来,其纵身向前,想要帮燕赤霞抢回来,可让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再次出现了。 赵静吞下石头心之后,既没有逃跑,也没有攻击,燕赤霞和李锦,而是直接抓住燕赤霞的飞剑,插进自己的左胸。 本来燕赤霞是可以用心神操纵他自己的飞剑,但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了,他都没搞清楚状况,飞剑就已经扎进了赵静的身体里。 鲜红的心头血,侵染着燕赤霞的飞剑,一道金光闪过,飞剑穿透了赵静的胸膛。 “叮!” 一声剑鸣,让李锦不敢妄动,只是一声剑鸣,就让他陷入了,金戈铁马,陨石天降,山崩地裂的幻境中。 当李锦清醒过来时,燕赤霞正抱着奄奄一息的赵静,那把三尺青锋,乖乖的悬浮在他们身旁。 “师兄,无葵女以心血引之,山石之心,岂能得活?师妹祝师兄,道途旅顺,飞升无劫。” 赵静话音刚落,便撒手人寰了,其俏脸无一丝苦痛之色,只留下满满的欣慰幸福。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几滴情泪,掉落在赵静的容颜之上,燕赤霞笨手笨脚的为她擦拭,急转转的罗盘指针,在这一刻也完全停了下来。 “咔!” 又是一声机栝响起,从一旁地上的罗盘中,吐出一卷书册,书册借罗盘之力,落到燕赤霞的手中,燕赤霞看也未看其一眼,手中剑气聚炼而成,书册瞬间化为齑粉。 “这” 李锦有心想拦,但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出口,那书册被毁得太快,他也只是看见其封面上有个“剑”字。 “唉!” 李锦在燕赤霞和赵静的身旁,驻足了一会儿,其也不知道现在该干点什么? 此情此景,李锦不愿久留,索性就长叹一声,转身去附近不远处,寻了一个清净地儿待着。 燕赤霞抱着赵静尸体,在地上枯坐了一夜,李锦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只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南疆的天气,就如同妈妈的脸色,说变就变。 几滴雨点洒落在燕赤霞和赵静的身上,将这个“呆子”打醒了。 “求你帮” 燕赤霞抱着赵静的尸身,走到李锦的面前,他话刚说了一半,李锦便对他摆了摆手回道。 “我之前找到一棵千年铁树,我把它做成了替身木人,还剩了一些木料,浪费可惜,我就做了一个棺材,看在你我相交一场的份上,便不收你的银钱了。” 李锦说完,从鲸囊中,取出那副铁树木棺。 “千年铁树,结实,之前没确定谁躺在里面,就没上色,她喜欢什么颜色?” “蓝色!” 燕赤霞回答李锦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赵静。 李听到后,又继续从鲸囊里依次拿出桐漆,木刷,调色板 “这些都是我在南疆修炼闲暇时,自己弄得,有十年没碰过这手艺了,色料到底还是不如城镇中的老手弄得好,你让她多担待。” 李锦嘴上谦虚客气,手上却是极其认真,调色,上色,一气呵成,流畅程度,一点看不出手生的影子。 “呼,这玉枕是我从饮马河,河伯水府中带出来的,上好的秽玉,最是聚阴,她头枕上去绝对舒服,来将她放下试试,如果不合适,我这还有,玉器活儿我虽然不熟,但小时候,多少学过一些。” 李锦一边说着,一边以真气烘烤刚刚刷完的蓝色桐漆,然后将棺材盖轻轻抬起,放到地上,将从鲸囊中拿出来的玉枕,摆正,催促着燕赤霞将赵静入棺。 尽管李锦和燕赤霞的对话里,已经尽可能的足够淡化赵静已死的事实了,但燕赤霞还是在放赵静入棺的时候,犹豫了好久。 李锦见此也不再催促了,其拿出刻刀,混合着朱砂,在棺椁上雕刻符咒。 秽玉聚阴,再葬个好地方,可保赵静肉身,百年不腐。 但久葬不腐,极易尸变,所以李锦为了防止此事,便用朱砂在棺椁上刻下镇尸符。 打这口棺材最难的就在这了,若是李锦下刀深了,就容易只镇尸无不腐了,下刀浅了,又怕符咒之力,透不过这千年铁树的木料,到时候里面该起起,该变变,根本不拿这符咒当回事儿。 这种手艺活,没啥门道,就是“练”,刻的多了,分寸自然就在心中了。 这“刻符”,也是他李家棺材铺,独树一帜的绝活,在整个旬阳县乃至淮安府都有 些名气,要不然他姥爷也积攒不下那几百两银钱。 李锦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反正是他这边,刚刚刻完,赵静正好躺在了里面。 “不错,位置刚好,脚踏七星堪北斗,手揽明月照故乡。” 说辞都是现成的,李锦嘴里捣鼓着,手里在赵静脚下用千阳钱,简单摆了一个北斗七星。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秽玉配上千阳钱,棺内保证没问题。 “封棺吧!” 李锦摆好千阳钱之后,一抬手将棺材盖,盖好。 然后拿出八根铁木钉,递给燕赤霞。 “来八根,给人姑娘一个名分,你觉得如何?” 李锦的问话,燕赤霞没有回答,其只是接过木钉,逐一用手掌拍进棺材盖里。 燕赤霞这边钉棺,李锦那里也没闲着,他拿出白纸撕了八个纸人,一匹纸马。 掐诀念咒,纸人变真人,就是相貌个个长得有些古怪,这也没办法,都是以动物精魄为本所化,自然和常人不同。 此术也是三盘十法之一,名为“搜山查海”。 本是找一找附近有没有妖邪之物的探查法术,被李锦学会之后,应用到了他的扎纸术中,加入了一点拘魂封印的东西,使得他那小纸人变化的“真人”,可以简单行动。 纸人长得丑没关系,反正轿夫又不要求长相? 纸马化真马,脖下还挂着一朵红纸花, 孝服变礼服,一层红漆附着其上,真气烘干,穿在燕赤霞的身上很合适。 “吉时已到,启程!” 燕赤霞翻身上马,李锦装模作样,用小六壬掐算了几下,喊了一嗓子后,直接吹起了手中刚刚拿出来的唢呐。 “嘀嗒嗒嘀嗒嗒,嘀嗒嘀嗒嘀嘀嗒” 第43章 回魂夜 阴雨绵绵,一连数日,李锦坐在草庐内和燕赤霞对饮,其却是没想到十年未归,再踏入大魏境内时,却是给人送葬。 本来李锦是想着用自家的“观地诀”,给赵静挑个好地方,但他们刚进大魏,走出南疆之后,燕赤霞便看见一株野生兰花,随即便决定将赵静安葬在此处。 既然燕赤霞都做了决定,李锦自然不好反驳什么,他们安葬了赵静之后,在她的墓旁,搭建了一个草庐,到今天正好住了七日。 “来了!” 常年和死尸,阴魂打交道,做买卖,李锦对于阴气,还是要比燕赤霞敏感得多。 他这边刚提醒完,燕赤霞就已经冲出了草庐。 李锦见此,缓缓站起身,用纸钱将木墩上的半只烧鸡包了包,又拿起喝剩下的半坛酒,也跟着出了草庐。 “什么人?竟然敢妨碍阴司公务!” “嘿嘿,误会,误会,两位鬼差借一步说话!” 李锦刚出来,就看见燕赤霞正和押送赵静回魂的官差顶牛。 其赶紧拿着酒肉来打圆场,杀鬼差可是大罪,比弄死峨眉弟子还严重。 “你是何人?” “鬼差大哥,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旬阳县张永你们认识不?太华卿朱尔旦你们熟不?陆判官陆大人近来还好么?” 李锦一边拿着酒肉,一边言语之中,一通忽悠,除了鬼差张永以外,另外两个,他也只是仅闻名,没见过面。 既然当年张永说,姜鸾和朱玮关系密切,那李锦现在用朱尔旦的大旗,谋谋虎皮也算不得什么了。 这两名鬼差听完李锦这一番,胡吹大气之后,心里还真有几分信了。 张永,朱尔旦他们还没什么,其一个官职小没听说过,一个离他们太远,陆判就不一样了,正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而且陆判这个鬼,长相凶恶,性格不拘小节,爱结交朋友。 有朱尔旦这个先例在,所以李锦的话,在两位鬼差耳中的可信度,就大大提高了。 李锦这边一见,两位鬼差犹豫了,其急忙趁热打铁,赶紧给他们倒上了两碗烧刀子,端到近前。 “都是一家人,今天左右也是回魂夜,让他们小两口聊聊,咱们哥几个,喝一会儿,小弟那边可还给两位备下了一点土特产。” 李锦说着话,将两碗酒交到他们的手上,然后一指草庐内立着的两排童女纸人。 两名鬼差一见此,相互对视了一眼后,点了点头,勾魂索拉长,饮下这碗酒,便和李锦进了草庐里。 “燕师兄,几日不见你瘦了好多。” “嘿嘿!静妹,娘娘子,你不用担心我,我这一天有酒有肉,生活还不错。” 燕赤霞和赵静再相见时,并没有像李锦预想着那样,痛哭流涕,他们就好似小别重逢,随意闲聊,谈什么无所谓,只要能看见彼此就很知足了。 燕赤霞那一声“娘子”,让赵静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她娇羞的回了一句“相公”。 这声“相公”让躲在草庐里“偷听”的李锦,不由得兴奋的挥了一下拳头,其脸上也露出了“姨母”般的笑容。 “李老弟可是不舒服?” “啊,啊?没有,没有,两位鬼差大哥贵姓?我这手艺还不错吧?一会留个地址,我直接送下去,保证让你们在府上有面子。” “呵呵,李老弟说笑了,我叫周三,他叫钱四,有道是无功不受禄啊这有些不太好吧” 几碗烧刀子下肚,火盆支起,白花花的纸钱,大把大把的烧下去,再加上“婀娜多姿”的童女纸人,李锦没费吹灰之力,便开始和两个鬼差,称兄道弟了。 说起来,七天回魂,正常来说,赵静应该是跟着鬼差,回到她出生的地方,或者长大的师门。 之所以被鬼差带到这里,也是因为李锦在墓周围,撒了大量的引魂香。 借着七天之内尸体和魂魄之间的微弱联系,不断向浑浑噩噩的赵静传递她家就在草庐的信息,所以今日其才会让鬼差带她到这里来。 “三哥,四哥,咱们这一片,谁主管审判投胎的事啊?” 地府那么大,自然不是所有生灵的投胎转世,都要十殿阎君,亲自过问,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主管,一般情况下,城隍居多。 但此处李锦看了,荒郊野岭,地处大魏南疆地段的边界,别说城隍了,连寻常的百姓,都没有几户,故此李锦才想着问一问两位鬼差。 “李老弟,这等轮回大事,岂是你一介阳间修士能够妄加猜测,捷越的?” 周三,钱四两鬼差,一听李锦这个话头,直接官腔就打起来了。 李锦一看这架势,心里就有数了,这两个鬼差,虽然和张永同样贪财好色,但胆子实在是小的可怜,自己还没等说什么呢,他们两个就把后路堵得死死的了。 “哎呀!小弟,喝多了,喝多了,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李锦知道再在他们两个身上浪费时间,也是无用,为了不破坏燕赤霞和赵静的相会,其索性就赶紧“低头”,自己给自己找台阶,打圆场。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声鸡叫,将一对有情人从“幻境”拉回了现实。 “两位哥哥,多照顾一下,都是自家人,土特产随后就到。” 赵静这边和燕赤霞依依惜别,李锦那里还不忘最后嘱咐一下两位鬼差,并且已经将他们留得地址写好,开始在草庐内给他们烧纸人了。 “喂,喂,行啦!别看了!赶紧给你媳妇烧衣物,钱财,地府相比阳间,要用钱的地方可多了。” 赵静和鬼差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了,燕赤霞还在那里傻愣愣的看,李锦不免去拍了他一下,催促他过来帮忙烧纸钱衣物。 这几天可是忙坏了李锦,燕赤霞这人练剑行,扎纸就是个废物,笨手笨脚的很,还总想给他媳妇最好的,最后没办法,都得李锦自己弄,燕赤霞就负责在旁边,伤心和动动嘴。 “你和鬼差谈的怎么样?问出静妹的转世之地了么?” 想让燕赤霞好好干活是真的难了,其刚进草庐,扔了一把纸钱进火盆,就开始缠着李锦问东问西了。 “哪那么容易?修士之魂,地府管得严着呢,今天这两鬼差,都是面子货,胆小的很,我只是刚提了个话头,他们就吓得差点连酒都不喝了。 你也不用担心了,我在老家和梁京都有点路子,今日过后,我就去帮你打探一下,就算你媳妇现在就投胎,你们最少不得十八年才能相见呢么?你着急也没有用。传音符收好,有事发讯,我必会赶来。” “李兄弟,燕某拜谢了!” “别别别快起来,咱们是鱼帮水,水帮鱼,谈不上谁欠谁。” 李锦一把扶起,想要跪拜的燕赤霞,然后继续他枯燥无味的烧纸钱,送寒衣活计。 第44章 重回大魏 夏日风光,花红柳绿,梁京内外,相较于暮冬时节,格外的热闹繁华,时隔多年,李锦再次策马进京城,心中感慨颇多。 有金吾卫的腰牌在,李锦自然是不用排队等进城的。 李锦和卫所门口的两头狻猊没啥交情,故而其也只有老老实实的递上腰牌,请它们过目。 李锦一看到这两玩意儿,就心惊胆战的,动不动就张着血盆大口,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你,谁也不知道其心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保不齐今天它们心情不好,就拿来人当了点心。 狻猊和那条泥鳅精不一样,按体积来说,那泥鳅精比它们两个,看着大不少,但它再大,也是个废物。 泥鳅口小,嘴里还没有獠牙,样子不怎么唬人,这两头狻猊的獠牙,都快比李锦的手臂长了,谁看见心里不慎得慌。 好在今天这两头狻猊的心情也不错,没有过多的为难,逗弄李锦,李锦腰牌一递上去,其中一头狻猊睁开眼睛看了看,便就又开始闭目养神了。 狻猊如此行径,李锦立马就理会意思了,这是自家已经通过了。 其收了腰牌,快步来到卫所大门,推门迈步就进。 他一推门,眼前就一片灰蒙蒙,什么都看不清,两只脚刚进门,久违的头晕目眩之感,便来临了。 等他身形稳定之时,其已经出现在了一个大院之内了。 这院中站岗执勤的兵丁不少,个个都是怀有修为之士,李锦一出现,他们把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李锦一见这场景,先没说话,左右看了看,一见正中房梁上,雕刻着一条巨蟒,其心里就知道自家来到了哪里。 “几位军爷,都是自家人,我是咱们六部金吾卫李锦,今日归队,有事求见巳蛇大人。” 李锦也不知道,在场院里这么多守卫哪个管事,其索性就转圈客气了一下,表明身份,拿出腰牌,等人搭话。 李锦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兵丁,走到他的面前,接过腰牌,稍微查看了两眼。 “原来是外勤的弟兄,你们辛苦了,今日正好巳蛇大人就在卫所,你且稍等片刻,我前去给你通报一声。” “有劳,有劳!” 别看这些兵丁守卫,架势挺唬人,但说话却很客气,有大门外狻猊鉴别真假,他们看李锦腰牌也就是例行公事,做做样子。 人家客气,李锦自然也不能不识抬举,其在抱拳回礼,接过自家腰牌的同时,就给那名来搭话的守卫手中,递了一块五十两的足金。 守卫兵丁接过足金之后,先是愣了一下,和李锦对视了一眼,然后立马将金子收进袖子里,转身直奔后院。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那名替李锦禀报的兵丁刚走,李锦就自来熟的,挨个凑到了每个兵丁的近前送金子。 “兄弟,辛苦啦辛苦啦,这么热的天,还在卫国尽忠,都不容易啊!” “哎呀,兄弟你的外功练得真棒,这身子骨,寒暑不侵了都。” 出于军纪,这些兵丁守卫,没一个和李锦搭话闲聊的,但他们收金子的手速,却是一个比一个快。 如果不是特殊原因,或者脑袋没病的话,哪个有好出身的修士,愿意来当金吾卫? 真要是忧国忧民,又有本事,做个一方镇守,岂不美哉? 李锦深知这些修为不高,当兵吃粮的守卫无奈,一锭五十两黄金,足够一个普通三口之家,半辈子不愁的了。 不是所有人修行都是为了成仙,大多数底层苦哈哈们,不过就是为了多赚点银钱罢了。 这东西有一个人收了,院内其他人不收就是不合群,都不用李锦如何,那不合群的人,之后自然会被众人排挤,穿小鞋,没办法都手“脏”了,你装清高,那大家就会想,是不是你要举报他们。 李锦这个“散财童子”也不是白当的,等那个传讯兵丁回来的时候,李锦已经在院里弄了一把春凳坐在上面了。 “李大人,巳蛇大人唤你进去。” 那个报信兵丁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和他一起来前院的,还有一名婢女。 这名说话的婢女,李锦认识,正是当年他初到南疆军营时,接引他的蝶兰姑娘。 “蝶兰姑娘,久违了,还要劳烦姑娘亲自跑一趟,实在是李某的罪过。” 李锦说着话,连忙起身来到蝶兰的近前,蝶兰没搭他茬,只是一引身,前行往后院走去。 李锦见此急忙跟上,但他在临走之前,还和前院的二三十个兵丁,抱了抱拳,金子可不能白送, 交情需要维系着,要不然他刚刚和蝶兰说得话,是说给谁听呢? 前院后院之间还是有一些距离的,其中间道路都是小径通幽,并没有兵丁守卫。 这里可以说是巳蛇的办公地点和在梁京的居住地点。 修士的世界和凡人的世界相对比,最大的差异就是个体实力的大幅度增强。 当几万几十万人,都打不过,弄不死一名,元婴,金丹修士时,浪费人力又没用的安保工作,就只会成为面子工程。 “脸”一般都是长在前面的,所以前院那几十名,外表盔明甲亮的兵丁,已经完成了充门面的任务了。 后院是“大佬”们的私人领地,空间,自然就不需要有太多世俗牵绊,繁文琐节的东西了。 一路上李锦都没再多说一句话,蝶兰亦然。 两人走到一处凉亭旁,巳蛇正在那里观鱼品茶。 其周围没有一个弟子侍女,当年李锦在南疆大帐中,初见她时,其身旁的俊美郎君也没了踪迹。 此时的巳蛇,身着白色连衣裙,姣好的面容上,写满了天真童趣,如果李锦没见识过,她在饮马河畔,暴躁的“女巨人”形象,或许真会以为她就是一名,感性美丽的邻家大姐姐。 “属下李锦,参见巳蛇大人!” 巳蛇对于单膝跪地,抱拳行礼的李锦,没有太多理会,其现在只在乎她面前池塘里养的金鱼锦鲤。 也不知怎么了,本来阴凉的后花园,忽然有一块地方“阳光普照”,李锦好巧不巧的就身处其中,其低头跪倒在地,不到一刻钟,全身衣物都已经被汗水打透了。 以李锦现在的肉身修持,早已经达到了真正寒暑不侵的境界了。 第45章 互利互惠 李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都要被“阳光”晒得晕厥过去的时候,巳蛇终于喂完了其手中碗里最后一点鱼食,坐在石凳上,端起茶碗,缓缓的开口道。 “你倒是好本领,身中我噬心咒十年,竟然没死没疯没残,修为还提升了不少,也算是个人物,现如今怎么舍得回来了?你不是一直畏我如蛇蝎,唯恐避之不及么?” 巳蛇的声音,软软糯糯,但句句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插李锦的咽喉。 李锦此时,定了定自家的心神,瞟了一眼手臂上的盘蛇刺青,急忙从自家鲸囊中,将离合五云圭给拿了出来。 “回巳蛇大人的话,属下对巳蛇大人的仰慕之情,宛如滔滔江水,之所以多年未归,就是为了给巳蛇大人您寻找宝物,此次归来,就是特意献宝的。”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李锦自从出生到现在,就不知道自己还有“脸”这种东西。 巳蛇虽然明知道,李锦说得是假话,但依旧很高兴。 她高兴不是因为李锦的奉承,而是他手里的离合五云圭。 似这种成名已久的宝物信息,大魏都有所收集记载,其档案就放在金吾卫的卫所中。 巳蛇是天干地支中的一员,在金吾卫手握重权,掌一部之兵马,又岂能没看过那些档案呢? “呈上来!” 巳蛇这句话,对李锦犹如天籁之音,其听到后,急忙起身弯着腰,低着头,前趋几步,将离合五云圭呈到巳蛇的面前。 待巳蛇把离合五云圭拿过去的时候,李锦又赶紧,缓步后退,重新单膝跪倒在石阶之下。 巳蛇将离合五云圭拿在手中,细细把玩品鉴了一番,确认是真品无疑,其神色中就更加欣喜了。 她试图驱使离合五云圭,但因其中还留有余英男的气息,巳蛇擅自动用,就遭了离合五云圭的小小反噬,那墨绿精光一闪,却是把她的玉手给刺得鲜血淋淋。 “小姐” “不必惊慌,只不过还未加祭炼罢了,也是我一时心急,没什么大碍。” 一旁的蝶兰一见巳蛇手掌受伤,立马就要过去给她包扎,检查伤口。 却是被巳蛇摆了摆手,拦了下来,其手中指诀变化,在离合五云圭上,施加了几个封印,墨绿精光隐去,露出了原本的石圭模样。 在这个时间里,巳蛇受伤的手掌,也已经完全恢复如初了,连一丝疤痕都看不到,若不是地上还留有点点血迹,那李锦都会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我记得你老家是旬阳县的吧?淮安府有个镇府的缺,你去补上吧!不能总让那些世家子弟,坐享其成,有时候也该轮到你们这些为国效力的寒门中人享享福了。” 巳蛇这一句话,让李锦愣了一下,他还是低估了巳蛇手中的权利。反应过来的李锦赶紧磕头谢恩。 “多谢大人栽培!” “嗯,蝶兰送他出去吧!” “是,小姐!” “属下告退!” 李锦起身倒退着离开了巳蛇的视线,其现在再和蝶兰一起走,就没有之前那么的拘谨了,李锦一边走,一边用衣袖给自家擦汗,蝶兰见此,却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嗤”一下,乐出了声。 “这些年在山野之中,待久了,礼数忘却许多,唐突了姐姐,还望多多海涵,多多海涵。” 蝶兰这一笑,李锦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倒不是他突然开始要“脸”了,而是面对巳蛇的贴身侍女,他肯定是要给足面子的。 “拿去擦擦吧!你这小嘴倒是真甜,姐姐,姐姐的叫着,却是不见得掏出一些真心出来,合着我在你的心里,还不如前院那些苦哈哈的士卒们呢?” 蝶兰递过来自家的丝巾手帕,随口说了一句玩笑话,让李锦脸上的汗,“哗哗”如流水一般。 “咳,咳” 李锦现在看着蝶兰的丝巾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这般踌躇尴尬的样子,再次把蝶兰逗笑了。 “嘻嘻嘻,真是个呆子!” 蝶兰一边笑,一边将手中丝巾一抛,直接贴在了李锦的脸上。 李锦顺势接过这丝巾,象征性的擦了两下,暗自一咬牙,便将丝巾收入了自家怀里,紧接着从鲸囊中,拿出一套女子的衣裙。 “我这人修持不到家,体态不净,污浊了姐姐的香帕,待我回去好好清洗,焚香几日后,再把这丝巾给姐姐你送回来。 姐姐你不要怪我,不识趣,这见面礼,弟弟也是准备了好久,只是上面有些瑕疵,怕配不上姐姐,方才 犹豫至今。” 李锦说着话,将手中的衣裙,递了过去,蝶兰先是没当回事的接过来,刚想打趣几句李锦,但她这么一细看手中衣裙,眼神中瞬间流漏出惊讶之色,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还是被李锦注意到了。 “这身衣裙太贵重了,可不是我们这做丫鬟享受起的,李镇府,还是拿回去吧!” “哎呦,姐姐这是说得哪里话?咱们这哪有什么丫鬟不丫鬟的,就是弟弟送给姐姐的一点心意,这衣裙上,有些破损,还得劳烦姐姐你巧手自补一下。” 一个假推,一个真送,蝶兰和李锦因为这件衣裙,就算搭上了关系。 这也是蝶兰今日给“口”了,若不是其先赠丝巾,引话头,李锦就是提着猪头也找不到庙门啊。 至于这衣裙的品相,李锦还是有一些信心的,他从沙红燕死尸上扒下来的玩意儿,岂能差得了? 相比于峨眉弟子,弄死沙红燕之事,李锦根本就没放在心上,顶多就是可惜了她的容颜罢了。 特别是在燕赤霞口中,知道了丌南公,在之前的天地变动中,天劫时间提前到来,直接受劫身死了,李锦便更没有顾忌了。 峨眉也是够狠的,丌南公刚死没几年,他们就派人出来替李英琼了断因果。 纵然现在李锦站在了峨眉的对立面,但就算当日沙红燕不死,他也不可能和这女人,扯上什么关系。 这娘们儿,本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爱惹事也就算了,还没脑子,心肠毒辣,攻于算计,最重要的是,薄性无情,丌南公因为她,可没少吃亏。 李锦若是真和沙红燕掺和在一起,那他以后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第46章 你来我往 李锦和蝶兰说说笑笑的来到前院,直接把那帮站岗的兵丁给看傻了,这些人常年在这里驻守,可没见过六部有谁和蝶兰,在明面上这般亲近呢! 刚刚李锦进去时的客套,让这些守卫还心存疑虑,此刻归来时的“欢声笑语”,却是坐实了巳蛇跟前红人的身份。 “这是淮安镇府的腰牌,你带上直接去淮安府上任就行了。” 蝶兰也是很配合李锦,当着那些守卫的面,给李锦发镇府腰牌。 半天前李锦还是金吾卫中的无名小卒,半天后他已经是大魏的封疆大吏了。 这等晋升速度,如何不让那些前院守卫,羡慕,嫉妒,眼红。 蝶兰此举,也是有意为自家小姐,千金买马骨。 李锦接过蝶兰手中的腰牌,蝶兰的手指还顺势在李锦手心上,调皮的画了一个圈。 李锦还没来得及为这个“诱惑”欣喜,其就看见自家手臂上的噬心咒,样子改变了。 从之前的一条蛇,蛇头吃蛇尾,变成了九条蛇相互缠绕,单从外表看,根本看不清哪个蛇头,吃哪个蛇尾。 李锦见此,其表情瞬间就僵住了,他想强颜欢笑,但实在是笑不出来。 本来他这次为了打消巳蛇的疑虑,故意把替身木人放进了鲸囊里,甘愿受噬心蛇咒的要挟,想要赌一波。 直到刚才,他的结局都挺不错,就这加重的噬心咒,让李锦整个人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锦弟,还没分开,就舍不得姐姐了?放心,过段时间,姐姐会找机会去看锦弟的。哦,对了,这个是姐姐给你留得一点小记号,锦弟可不要打什么鬼主意呦!要不然真的会死人!” 蝶兰的柔声细语,在李锦耳边就是催命符咒。 事到如今,李锦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先脱身,从长计议。 李锦临行前,还不忘冲着这些侍卫抱了抱拳,然后在蝶兰用令牌,启动阵法时,李锦是越想越气,索性就大胆出击,一亲芳泽,轻啄了一下蝶兰的红唇,紧接着玄光一闪,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他就回到了卫所大门之外。 “两位大哥,借过,借过!” 李锦可没有昏头,其在嘴里碎碎念,警惕狻猊动静,然后趁对方没睁眼之际,火速“逃离”了卫所大门。 “这两个娘们儿,一个比一个狠。” 李锦策马出城,小声嘀咕。 巳蛇和他都是聪明人,巳蛇没有问他离合五云圭是从哪来的,因为只要是金丹,元婴修士,傻子都知道,这玩意儿在余英男手里。 别人的法宝,出现在她的地盘上,肯定不可能是人家亲手送给她的。 李锦将离合五云圭交给巳蛇,就是为了让大魏,替自己扛住峨眉,巳蛇接了这宝贝,那就是同意了。 至于蝶兰又给李锦加重了咒印,李锦也能理解,今时不同往日,所以巳蛇不能让李锦跑出自己的手掌心。 之所以李锦临走时,敢占蝶兰便宜,一方面是吃定了巳蛇现在不会杀自己,毕竟那可是蜀山峨眉,别说巳蛇了,就是大魏都没有几分把握能扛得住。 留着李锦,就是留个台阶,真到时候,大魏扛不住峨眉了,就拿李锦顶缸背锅,双方在顺坡下驴,皆大欢喜,左右她巳蛇不怎么亏。 第二个方面,就是李锦单纯的气不过,看着蝶兰姿色过人,想占点便宜罢了。 也不能怪李锦如此,他这波出了大血,可没想到巳蛇,蝶兰这对主仆,做事绝的很,礼照收,事只办一半。 这现在放李锦出城去淮安府,说白了不就是去“坐牢”么? 也不知道淮安府的城隍,是否战死在了南疆,如果是的话还好,后补的神祗,没那么快站稳脚跟,李锦还可以跟他玩一玩。 若是没战死,李锦这次可就吃大亏了,城隍都是朝廷册封的,是大魏嫡系,李锦一个新来的镇府,几乎就处于完全被架空的位置。 这样的情形也是李锦之前没想到的,他之前就想着送完“礼”,继续在梁京的卫所里面混,甚至他都做好了会被巳蛇带在身边的准备。 要不然他也不能那么着急和那些守卫拉关系。 谁曾想巳蛇手里的权利这么大,直接用一个封疆大吏的位置,换李锦老老实实“坐牢”。 李锦也想过再从大魏溜走,让巳蛇替自己背“死锅”。 到时候峨眉来人,巳蛇顶不住,又找不到自己,就只能咬牙忍了,极大可能还得倒贴一些,而且李锦这样一来就也能安全了。 只可惜,他从出了梁京之后,就开始试 着将九头噬魂咒,转移到替身木人。 但每次不仅是徒劳无功,还会让李锦享受一刻钟中的万蛇噬心之苦。 连续试了三次,李锦不敢再试了,这九头噬魂咒,他每试一次,发作的威力,就要加强一些,而且这个咒,不仅对肉体有效,对神魂更是厉害。 三次已经差不多是李锦现在的极限了,若是李锦再试个一两次,他就要神形俱灭了。 ————分界线———— 梁京金吾卫,卫所六部后花园凉亭内,蝶兰和巳蛇对面而坐,其手里正把玩着一枚令牌。 “嘻嘻嘻,这位小弟弟的肉身锻炼得真结实。” 蝶兰看着令牌上显示的“三”字,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岂止是肉身好,我看他的胆子也够大,敢光明正大调戏兰姐你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巳蛇喝了一口茶,调侃起了蝶兰。 “死丫头,现在都敢编排起你姐姐了,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蝶兰闻听巳蛇的调侃,其见令牌半天没有动静,便将其收了起来,然后一边假装凶狠,一边对巳蛇的腋下,肚皮,脖子,发起了“猛烈进攻”。 “好了,好了,我投降了,我投降了” 姐妹两个玩闹了一会后,蝶兰率先告饶了,其趴在石桌上,娇喘连连,面色红润,无力地摆动着双手。 “小妹,说真的,你不会真想收下那个离合五云圭吧?” “有何不可?峨眉根基在中洲,这里只有幻波池别府,那个杀星不出来还好,她若是出了幻波池替她师姐妹出头,恐怕还没等到大魏,那些和她有过节的修士,便会成群结队袭击幻波池别府。” 巳蛇也喘息了一会,喝了一口茶,给自家顺顺气,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还是小心为上,李英琼当年的实力,福缘就不容小觑,两世杀星,手段狠绝,那些小鱼小虾未必敢出头。” 蝶兰言语当中还是充满了担心。 “姐姐不必忧虑,我已经收到了消息,近期狼青山聚集了大量的旁门左道,已经和峨眉的小辈起了冲突,我估计那杀星一时半会还来不了大魏,真到事不可为之时,大不了将这离合五云圭,还给余英男也就是了。” 巳蛇说到这里,很是气定神闲,她既然敢收李锦的东西,自然就是有一些计划的,傻子可不能年纪轻轻就修炼到金丹境界,还在大魏手握重权。 第47章 荣归故里 月明星稀,荒郊野岭,几具身带大魏镇守腰牌的修士,安静的躺在地上。 还能站立在场的一名大魏镇守,是位出家僧人,其手持长柄大刀,周身微微泛起金光,嘴里喘着粗气,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三个妖鬼异类。 “呆头,别吃了,没看见那边还有一个和尚还活着么?” “金,金,雕,呆头饿,饿” 人身鸟头,背后生双翅的金雕,用腿踢起路边的小石子,将身高三丈,膀大腰圆,青面獠牙,独眼四耳的呆头手中,血肉模糊的尸体残肢,打掉在地上。 “行啦!金雕你也别欺负呆头了,独眼饿鬼什么时候,能不吃血肉?更何况还是修士的血肉。呆头去,将那个和尚结果掉,这些都是你的。” 一位身材矮小,有些罗锅,样貌普通的老者,背着手,给一旁的同伴打圆场。 “邹老怪,你倒是好心,是不是听那些道士讲法时间久了,受感化了?” 金雕回嘲了罗锅邹老怪一句,脚下又踢了一颗石子,将地上躺着的,还有一口气的道士脑袋,给打了个粉碎。 “呵呵!唉!可惜喽,呆头又少吃了一口,这个青阳山道士,心地还是不错的,胸中颇有几分点墨,其脑袋应该很好吃的。” 邹老怪叹息一声,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回道,好似金雕刚刚杀死的,不是曾经和他朝夕相处百年,终日为他讲法,只为拉他回头的良师益友。 就在邹老怪和金雕二者闲谈的时候,呆头出手了。 其两只大手,往地上一吸,便有无数土石汇聚而成两柄数斗大小的巨锤。 对面的和尚见此,手持长柄大刀,严阵以待。 “呼!” 一柄土石巨锤脱手而出,劲风在沿途的地上,犁出一道鸿沟。 “杀!” 和尚见此大吼一声,手中大刀螺旋横斩,刀气在土石大锤还没有靠近自己之时,便将其化为了齑粉。 还不等和尚缓口气,其脚下地面,忽然变成了一片泥沼,和尚见此,想要纵身腾空,但从泥沼中,伸出的无数腐烂人手,却是将其紧紧抓住。 “金刚伏魔!” 随着一声大喝,和尚体外金光大盛,只一瞬间便将周围所有的腐烂人手清理干净。 “普救寺的大和尚要死了。” 与邹老怪声音一同出现的,是呆头的壮硕身体。 在大和尚对付腐烂人手时,呆头已经趁机来到了他的面前,面对呆头的大锤,和尚的基本功还算扎实,大刀上撩,再度将这柄大锤也化为齑粉。 “砰!” 在齑粉的灰尘烟雾中,钻出来一条充满腐臭的粗壮手臂,如小磨盘一般大小的拳头,重重打在了和尚身上,将他的身体击飞出五六丈远。 虽然和尚已经尽力用佛法防护了,但他被打到的胸膛,还是肉眼可见的塌陷下去一块,本来金灿灿的大脸蛋,瞬间黑气涌现,这是尸毒入体的征兆。 此时节,和尚根本无力再战,只能全力抵御尸毒,护住心脉。 但呆头可不会等他慢慢恢复,其身形闪动,再次来到和尚的面前,痴傻的表情中,透漏出无尽的残忍。 呆头的拳头再次打出,和尚单掌合十,口诵佛号,长刀立于身旁,已经准备安静的等死了。 “喂,大家伙,山下的两个村庄是你屠的么?” 和尚等待了好一会,呆头的拳头却始终没有打在他的身上。 在呆头的大脑袋上,不知何时,一个身材单薄瘦弱的年轻人,扛着一个被白色布条包裹严实,比他还高的“货物”,语气平静冷漠的质问着身下呆头。 在场所有修士都不知道,也没有看清,这个年轻人是怎么来的,从哪来的。 一阵山风吹过,年轻人丝带上的腰牌,随着翻转起来。 “大魏!” “镇府!” 无需年轻人多言,腰牌上正反两面的字样,已经替他表明了自家的身份。 “呆头,你在干什么呢?还不快赶紧解决掉他!” “金雕,你还没看出来么?呆头他现在根本动不了。” “怎么会,怎么” 金雕想要反驳邹老怪的话,但他在看见,面对自己的命令,依旧熟视无睹,还在保持出拳模样的呆头,便突然语塞了。 “眼力不错,姜还是老的辣,困仙咒,一个小玩意儿,不值一提,在下新晋大魏淮安镇府李锦,几位这大半夜的不睡觉,闹得是哪出啊?” 李锦一边平和的问话,一边从呆头的大脑袋上,潇洒的跳了下来。 其慢慢向邹老怪,金雕身边走了几步,其身后一颗硕大的鬼头,便突然掉了下来。 喷涌的鲜血,皆被李锦外放的真气,挡在了外面,还没换新官服,他这身旧官服,可不能弄脏了。 看见呆头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邹老怪和金雕的瞳孔,都紧紧的收缩放大了数次。 “退!” 邹老怪迅速判断出了局势,冲着金雕喊了一声,便倒退着向后面跳走。 金雕听了邹老怪的话后,背后双翼一张,腾空而起。 “别飞蠢货!” 邹老怪的提醒之言,刚刚出口,三道雷霆接踵而至,不分先后打在金雕身上,只一瞬间,就将其劈成一堆焦炭渣渣。 “布雾!” 同伴的接连身死,让邹老怪越发的心惊胆寒,其指诀连变,一口气吐出覆盖方圆百丈的浓雾。 这浓雾不仅隔绝修士神识,还可以迷惑修士的五感,算是一个进阶版的鬼打墙。 “呵呵!地煞七十二术都弄出来了,有些本事啊!” 李锦看着眼前的浓雾,淡淡一笑,并没有深追,只是将自家的单掌握成了拳头,然后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便转身来到那名受伤的僧人身边。 “大和尚是淮安哪里的镇守?可有法号?” “马安县五欲和尚。哎呦!” “以我精血,助汝启灵。通幽入府,莫不敢当。同心同思,交替罔顾!” 李锦一边和五欲和尚闲聊,一边并指如刀,扎进他的身体里,划破他的心脏,取出一点干净的心头血,然后快速施法,以“李代桃僵”之术,将五欲和尚的伤势,转移到纸人身上。 “多谢李镇府搭救。” “都是同僚,不必如此,你方才身上大半都被尸毒侵染,我这术法需要干净血,故而鲁莽,还请大师勿怪。” 李锦说完,挥手引火,将那充满腐臭味道的纸人,给烧了个干净。 第48章 三家分晋 “什么大师不大师,鲁莽不鲁莽的,洒家肚子里没什么墨水,李镇府不必和我这般文绉绉的,洒家刚刚命都差点丢了,还在乎些许疼痛么?” 五欲和尚倒是洒脱的很,其提起大刀,活动了一下筋骨,确认自家已然痊愈后,对李锦很是感激。 “刚刚洒家还能撑一会儿,李镇府你放走了那个邹老怪,却是给自己留下了天大的隐患,若是等那人带着援兵来了,李镇府恐怕还要有一场苦战。李镇府” 五欲和尚还待继续说些什么,却见其眼前的浓雾,被山风吹散了,不远处邹老怪尸体的残骸,就那般随意丢弃着。 李锦走到一棵大树旁,并指如刀,猛击下去,大树应声而倒。 “五欲大师,淮安出了什么事么?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残暴之徒,我观这战斗痕迹,想必你们这几位镇守,和他们斗法时间也不算短了,为何不见有其他人增援呢?” 李锦一边修剪着刚刚放倒的大树,一边头也不抬的询问道。 “唉!还不是被那些世家,门派闹得?为了一个淮安城隍的位置,都已经打了快十年了。” 一提起这事,五欲和尚就是满脸怒气,其长叹一声,坐在地上,恨不得大骂朝廷一顿。 “竟有此事?朝廷难道不管么?淮安府也不算是什么风水宝地,大家争个城隍干什么?” 李锦一听事态这么严重,直接放下了手中活计,严肃的向五欲和尚询问道。 “今时不同往日,李镇府怕是很多年不在大魏了吧?东初煞气在大魏,大魏煞气在淮安,大魏全境一共有三十六处煞穴,只淮安一府便占了九处。 前些年有妖邪作乱,解开了不少煞穴封印,大魏皇帝为了快速稳住局势,就将自家的国运和煞穴封印联系在了一起,他们哪里是争城隍?他们是在争大魏的实际控制权,是要掌控整个东初洲。 朝廷也不是一点不管,这不是派你来了么?李镇府你已经是洒家见过的第六任淮安镇府了。” 五欲和尚虽然吃惊于李锦的实力,但还是对李锦未来的前途并不怎么看好。 “妈的!” 李锦听完后,恨恨的骂了一句,便再次开始了手上的木工活计。 “斗了十年,小势力都被打得差不多了,现在淮安府就只剩三家争霸了。这邹老怪三个就是三家中的东初洲北岳山神的小儿子,廖镰的人马。你今日杀了他们,就是和廖镰撕破了脸,李镇府还要早做打算啊!” 五欲和尚感激李锦救自己一命,倒是很为李锦“着想”。 “呵呵!大和尚你倒是好心,但不知其他两家都有何背景啊?他们这么打下去,都十年了,怎不见淮安府有煞气爆发的迹象啊?” 李锦笑了笑,反问了两句,手上的木工活计,他做得还是很认真的。 “这在咱们淮安倒不是什么秘密,你随便问个修士都知道,另外一家是岭南柳家,柳家是修真世家,在整个东初洲都算得上是一流势力,此次争夺城隍的还是上代家主柳杰,所以柳家投入的人力也是三家中最多的。 最后一家是西海无量山的无量老祖座下三弟子韩点点。无量山经营西海航线多年,是东初州,西坠洲,南正洲,三州的海运必经之路,富得流油,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堆积成山。 听说这个韩点点也最是受无量老祖疼爱,早年其因为误入秘境险地,折了肉身,本来无量老祖是想护着他转劫重修的。 但这个韩点点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声称转世之后,我就不是我了,下大毅力要以阴魂之身,修成能渡天劫雷火的鬼仙,想做第二个赐福镇宅圣君,这些年无量老祖为了他这个宝贝徒弟,也没少下力气。 这次争城隍,他们无量山出的价码最高,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韩点点虽然手底下人不多,只有十人,但却个个都是以一顶百的高手。 至于没有煞气一事,原因就太简单不过了,大家是要借此掌握大魏,控制东初,并不是要唯恐天下不乱。 在大家下场的时候,就订下了不许金丹,元婴等高阶修士,直接出手的规矩。 那等修士,真在淮安府打起来,那整个淮安府早就成了一片死地了,就连大魏全境都要受到波及。 这天上,每时每刻都有不下五位元婴修士的神识,在淮安府全境来回扫荡。 凡是不守规矩,想挑战一下的,现在都成了大魏皇室,尚方万民剑下的亡魂了。” 五欲和尚说起这些“八卦”事情来,那是头头是道,一点没有刚才等死之人的做派了。 “哈哈哈!大和尚好见识,但 不知你是属于哪家呢?” 李锦捣鼓了半天,砍了两棵大树,做了两大一小,三副棺材的轮廓,稍稍在细加工一些,上个漆,就能拿出去卖钱了。 修炼之后给李锦最大的感触就是,干木匠活,打造棺材的速度快了很多,寻常木料根本用不到工具。 “我?我哪家都不是,若不是那青阳道人,姑息养奸,不听洒家之言,岂会有今日之祸?李镇守你打棺材做甚?被独眼饿鬼咬过的尸骸,都中了尸毒,入土要不了多久就会尸变,成为不死不活,没有神智,只知道吃血食的尸鬼。 虽然洒家和这青阳道人有些交情,但我还是主张将其火化,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五欲和尚说完,怕李锦阻碍,直接单掌一推,以体内真气引火,将地上那几具镇守的尸体,点燃起来。 本来五欲和尚还以为,李锦见此一定会阻拦,但他没想到,李锦竟然连看都不看,其径直向另一棵树木走去,继续伐木造棺。 “这尸首都没了,李镇府怎还要造棺?” 五欲和尚不解,摸了摸自家的大光头,向着李锦询问道。 “修士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生死存亡,各安天命,他们几个又和我非亲非故的,这棺材本来也不是给他们打的,你不烧一会我也要烧。” “那李镇府这是” “唉,这是给山下被他们屠了的村民准备的,两座村庄,共计六百多口人,总得有人伐送不是?给不了他们全尸,给他们一人配个好棺椁,也就是了。刻上镇尸符,拔拔余毒,我保准他们不会起尸。 咱们腰间挂着的木牌,我只知道它叫保境安民牌,其他的什么镇守,镇府,我听着总是差点意思!” 李锦说完,五欲和尚默然。 第49章 锦衣夜行 李锦和五欲和尚在青阳山中,忙活了五六天,才将山下的两庄村民,全部安葬。 要说起做法事超度,佛家道家各有千秋,只不过李锦的法事也是半桶水,以往没有别人,他自己一个也就全包了,现在有了和尚在身边,不用白不用。 五欲和尚的地藏王经,念的是真不错,这不是李锦替他吹,而是前来接引回魂的鬼差,和李锦说的。 回了淮安府就是到家了,这里的鬼差,或多或少都认识,听说过李锦,就算不认识他,也认识“交际花”张永。 当年李锦弄得托梦买纸,影响远比他自己想象的大。 “这是地煞七十二术之一的布雾,青阳道人当初就是凭借的这手绝活,混了个镇守,我留着没啥用,念经砍人洒家在行,勾心斗角我不行,今天就把它送给李施主你了,希望你活得长久一些,别让它在此界断了传承。” 五欲和尚看着李锦,给几百座村民的坟头上,一一摆放祭品,其心中感触良多,他走到李锦身旁,从怀中拿出那本纪录“布雾”之法的小册子,在云淡风轻的诉说中,毫不在意的将其扔到了李锦面前。 李锦听见五欲和尚的话后,愣了一下,再为地上的酒杯斟满后,便将“掉落”在地的“布雾”册子,捡了起来。 对于五欲和尚身怀“布雾”书册的事情,李锦并不感觉惊讶,但他惊讶于五欲和尚,竟然会这般轻易的将书册给了自己。 连邹老怪都会“布雾”之法,五欲和尚只因青阳道人一道传讯口信,就能出山趟浑水,这份交情,在青阳道人遭受邹老怪“背刺”时,他那份传承。不托付给五欲和尚,又能托付给谁呢? “大和尚,你那备份这么快就抄好了?” “呵!你这厮真是气人,洒家好心将秘术书册转赠于你,你却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反而管起洒家的闲事来了。” 五欲和尚面对李锦的询问,佯装嗔怒,从怀中又掏出来一本小册子,随意翻开几张,上面的字迹很是“新鲜”。 “哈哈!大和尚勿恼,修真界混迹多年,我只见过拼了命争抢秘术法宝的,这主动往外送传承的,倒是头一次遇到,你这大和尚真是奇怪得很。” 面对五欲和尚的恼怒,李锦毫不在意,其就地坐在,某个死去村民的坟前,微笑调侃。 “呵呵,洒家奇怪?我看你李锦才怪异,淮安府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你这个新任镇府,不赶紧去府城上任报道,和那几家周旋,反而在这给死去村民,办丧事,打棺材,要洒家说,这大魏镇府修士中,你应该算是独一份的大奇葩了。” “大和尚你也知奇葩之意?” “奇葩逸丽,淑质艶光。” “哈哈李某权当是大和尚你在夸我了!” 别看五欲和尚,长得五大三粗的,但若是论逞口舌之利,他还真不服李锦。 “我也是第一次见喝酒吃肉,手拿关刀砍鬼怪,大半夜连跑好几百里往返路程逛窑子,没钱就当袈裟的和尚。” 李锦和五欲和尚,你来我往,唇枪舌战,谁也没讨了便宜去。 一时起了话头,两人从清晨聊到黄昏,金乌西坠,玉兔东升,还有些意犹未尽。 “大和尚,好好回你的普救寺待着吧!红尘不适合你,小心点,别送了命,下回再等死的时候,可没有我及时救场了。” 李锦笑言几句,不等五欲和尚回答,翻身上马,扬鞭启程,直奔旬阳县。 五欲和尚借着星光点点,望向李锦背影,嘴里小声嘀咕道。 “回个狗屁普救寺,哪个寺庙收我这样的和尚?真他娘的当洒家是降龙罗汉下凡了?” ——分界线—— 旬阳县衙内大堂上,一位尖嘴猴腮,身材短小,歪带乌纱,着鲜红道袍的修士,正在案牍后太师椅上瘫坐。 身旁两侧站立着十几个容貌不错的凡间女子,她们手中捧着各色佳肴美味,瓜果梨桃,等待着道人的享用。 “大王,大” “呃?” 就在道人,百无聊赖之际,从门口跑进来一个小厮,其刚刚出言,便发觉自家居中的大王脸色不对,故而急忙改口道。 “刘大人,属下有要事禀告!” “讲!” 尖嘴猴腮的“刘大人”,咬了一口侍女递过来的蜜桃,觉得无味,便扔到了底下,跪在地上的小厮头顶,对于小厮的禀告,其也是很不耐烦。 “是,回刘大人话,少主旨意,让咱们即日起退出旬阳县。回北岳涪陵山去。” “什么 ?少主旨意何在?” 刚刚还享受奢华,一脸“生无可恋”的刘大人,一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就从椅子上,跳到了县衙桌案前,干枯的小手,一把抓住报信小厮的衣襟,不敢相信的质问道。 “属,属,属下” “刘毛子,少主旨意在此,你有异议?” 正当报信小厮,被跳下来的刘大人,吓得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整话时,从大堂外走进来一位怀抱宝剑的冷艳少女。 刘大人刘毛子,一见这冷艳少女,立马松开了小厮的衣襟,刚刚趾高气昂的神色,随之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谄媚。 其搓了搓自家干枯的小手,快步来到冷艳少女的面前笑道。 “今天外面是吹什么风,竟然把冯晴姑娘,吹到我老刘这里了?冯姑娘请上座,上座。” 冯晴对于刘毛子这副贱样儿已经见怪不怪了,其用手扇了扇鼻前的凉风,柳眉一皱,不耐烦的说道。 “刘毛子,你离本姑娘远点,你身上这股尸臭味,我闻着恶心。少主让你回老家去待命,即刻就走!” 冯晴说完后,刘毛子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其身形也没有后退,反而不自觉的还要往冯晴身旁凑合。 “嚓!” 冯晴怀中宝剑出了半鞘,刘毛子“噌”的一下,就飞到了房梁上,其双手连摆,口中告饶。 “冯姑娘息怒,姑奶奶息怒,我这不远万里,从涪陵山赶到淮安府,来给少主效力,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少主英明,不能说让我走,就让我走啊! 现在眼看着那骚狐狸的结界就要破了,富水镇煞穴唾手可得,少主此时赶我老刘走,这不是让我白忙一场么?还请冯姑奶奶,看在我一直鞍前马后的孝敬份上,替我在少主面前,美言几句,宽限些时日也好。” “好呀!既然你不想走也可以,少主还有第二道旨意,若是你刘毛子能在旬阳县再待满一个月,少主就把旬阳县划给你,你以后带着你的鼠子鼠孙,怎么折腾都行,全县百姓,不禁生杀!” 冯晴看着刘毛子这个德行,手腕一转,宝剑回鞘,传达完旨意,其是一刻也不想久留,直接转身就欲出门。 “且慢!少主此言当真?” 冯晴没有理会刘毛子的追问,只是一道令牌,凌空射在了刘毛子耳朵上面的房梁中。 刘毛子伸出猩红的长舌头,舔了舔自家脸庞因刚刚令牌划过的劲风,而流出的鲜血,其看着令牌上“北岳山神令”五个字,眼神中没有丝毫愤怒,只有无尽的贪婪。 第50章 近乡心怯 “快,快快,给我使劲打,大王有令,谁能第一个攻破结界,进入富水镇,赏十斤灯油!” 富水镇外,大概有上百个长相各异的妖邪异修,施展手段,攻击面前的结界护罩。 其不远处,李锦端坐在马上,看着这一切,眉头紧锁。 他一路走来,淮安府各县境内十室九空,山林灵气,倒是生机勃勃,但凡人百姓,却是不见几人。 原本李锦以为青阳山下的村庄,就算是最惨的了,现在看来他之前还是太过乐观了。 整个淮安府,现在已经成了大魏境内的法外之地了。 除了有金丹,元婴等高修,不能入场的死律外,对其他的低阶修士,根本没什么制约。 也不知道五欲大和尚是的确不知道,淮安府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还是没跟李锦全交代,怕他直接被吓跑。 “什么人?” 若是像李锦这样,穿着显眼,所处位置显眼,神色气质显眼的“可疑”人物,那些攻击结界的修士异类还发现不了的话,其也活不到现在。 李锦看着马前,手持皮鞭,人身鼠头的妖怪,其眉头就是一禁,虽然他心里,已经颇为暴躁了,但为了了解现在富水镇里的情况,李锦还是耐着性子,拿出自家的腰牌,对着鼠妖回话道。 “本官是新晋大魏淮安镇府,尔等是何处修士,为何在此造次?” 拿鞭子的鼠妖,刚听见李锦的回话时,愣了足足半刻钟,然后回过神来的他,一挥手中皮鞭,大声喊道。 “诛杀妖邪逆党,取其首级者,赏灯油百斤!” “噗!砰!” 那些还在攻打结界的修士,听见鼠妖的悬赏后,连一瞬间的犹疑都没有,就“嗷嗷”直叫的向李锦冲来。 但他们才刚刚,挪动脚步,没走多远,便都整齐的停了下来,这一幕若是有外人看见,肯定会以为这是他们事先排练好的“曲目”呢! 之所以这些异类修士会如此,是因为李锦现在坐在马上,手里正拎着刚刚发号施令的鼠妖脑袋。 而鼠妖的身子,则依旧还“安好无损”的站立在李锦马前。 李锦动作之快,别说在场之中,无人看清,就是鼠妖腔子里喷出的鲜血,都因此让人感觉,好像慢了半拍。 “驾,喔!” 李锦和在场的上百个修士,对视了几息,其便双腿踢了一下马肚,让胯下战马,缓缓前进。 路过鼠妖腔子时,李锦还“好心”的将它的脑袋,重新安装在了它的腔子上。 “砰!” 在李锦越过鼠妖的尸体之后,脑袋得以重新安装的鼠妖,并没有“起死回生”,再度趾高气昂,而是一头栽倒在了地面之上,掀起了一片沙土灰尘,其脑袋更是,“骨碌”出好远,方才停下来。 “踏踏,踏踏,踏踏” 李锦的马蹄仿佛不是踩在地面上,而是踩在这些修士的心中。 李锦所过之处,目光所及,在场无一修士敢与其对视。 这些异类邪修,少有良善,按理说应该已经见惯了血腥场面,不会被李锦这般轻易吓到。 实则不然,以往他们都是处在施暴者的立场上,耳朵里听见的是弱者无助的哀嚎,今日角色互换,他们并不比,之前他们所屠戮的“弱者”,心里更强大,相反许多还远远不如。 “滚!” 李锦的马停在了结界面前,从他口中轻吐出这个字的时候,李锦的身边,只一瞬间便有五六个异修,四分五裂,血浆横流。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或者心里还有一丝反抗之意的异类邪修,这一次是真的被吓破了胆。 不知是在场之中,哪一位修士率先迈出了第一步,反正在李锦话音落下,他们的“同伴”,鲜血还没有洒完的时候,整个结界外就只剩下李锦一个人了。 处理完这些败坏心情的家伙,李锦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自家的衣冠,然后面带微笑的牵着马,径直走进了结界内。 刚刚还坚硬无比的结界,此时却视李锦于无物。 李锦牵着马,在富水镇慢慢走着,没有想象中的孩童嘻戏,也没有早年熟悉的叔叔阿姨,大爷大妈,带着惊讶的表情,和他招呼。 沿途的富水镇,只有残败不堪的房屋,随处可见的野狗,野猫。 蜘蛛已经将网,结在了许多房屋的大门上。 路上的青石板,满是裂纹。 李锦脸上的微笑,早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冷漠。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当看到熟悉的街角上空,飘起来炊烟时,李锦脸上的微笑,又重新升起。 长街的尽头,一个身穿黑色官服的阴魂男子,怀抱着一只精神不佳的红狐,伫立门前。 “儿子不孝!” 李锦紧走几步,扑通跪倒在红狐面前,连磕了三个响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当沙哑虚弱的熟悉声音传来时,李锦脸上忽然多了两道泪痕。 在红狐眼里,仿佛看见了,那个手拿罗盘,斜挎布袋,一脸惊愕的少年。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般望着他,也是原形兽身,两只爪子还抱着一颗刚从地上捡到的人头骨。 ——分界线—— “黄老怪,这一次你可一定要拉老兄弟一把,只要我这次度过难关,绝对忘不了你。旬阳县以后你我平分!” “嘿嘿!老毛子,听兄弟一句劝,回涪陵山吧!邹老怪他们折了的消息,现在整个淮安府的修士都知道了! 他们是你的手下,少主都有意避一下这个李镇府的风头,你又何必自找苦吃呢? 待那个李娃娃,上任蹦哒几天,少主和其他两家谈好了,这个李锦也就和之前的几个镇府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到时候你老毛子再卷土重来,旬阳县不还是你的天下么?” “我就是” “报启禀大王!” 旬阳县衙内,刘毛子正拿着一张传音符,在案牍上,大呼小叫,上窜下跳的时候,从外面跑进来一只人身鼠头的小妖。 “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刘大人,来人!来人!去给我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信都是金丹之下,他还能反了天!” “诺!” 刘毛子的干枯手掌,从鼠妖的脖子上拿了下来,断气的报信鼠妖尸体,还不等落地,便被一旁的差役拖了出去。 第51章 送上门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 李锦神情沉痛,看着床上的红狐,这一句话,他已经不知道问了张永多少遍了。 一旁的张永,静静的看着李锦,摇了摇头,不厌其烦的缓缓说道。 “胡凤娇和你姥爷当年的情况,几乎如出一辙。我这次来也是想带她轮回,可惜你干娘术数修炼的颇有几分道行,她执意要等你,见你最后一面,拖了这么久,她的元神已经消耗殆尽了。” 李锦听完张永的话后,望着床上自家干娘的尸身,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其驻足了一会儿后,转过头去前院,寻找木材打造棺椁。 没有李锦的棺材铺,这么多年已经名存实亡了,早些时候,还能卖些纸钱,收一收旬阳县其他同行的入伙费。 后来随着争城隍的事情越闹越大,淮安府的大部分居民,都让大魏朝廷,有组织的迁移走了。 剩下的这些,天天打生打死的修士,哪里还会注重棺材的事,他们连自己死后能否投胎都不在乎。 李锦用力敲击着拆下来的门板,他心中有满腔怒火,但不知道向谁发泄。 富水镇的百姓,在乱战初期就都走光了,那些争城隍的势力,根本不会破坏煞穴封印,即使想要破坏,也有全天都盯着的元婴修士呢! 李锦知道干娘想要守护什么,但他却是为干娘感到不值,同时也怨恨自己。 正当李锦在前院内心纠结的时候,他家周围上空,一团黑风落在了门前,刚刚才走不久的异道邪修,又再度返回了。 这一次因为胡凤娇的身死,结界不攻自破。 现在这些异道邪修的脸上,可是看不出半点的惊恐神情,给予他们勇气的就是,站在群修最前方的刘毛子。 “今天不做生意!” 李锦停下手中的木工活计,看着刘毛子,淡淡的说道。 刘毛子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其身后一只半人长相的鼠妖,立马跑了过来,点头哈腰的回道。 “就是他,大王您看,他身上还挂着腰牌呢。” 前一刻这只鼠妖刚指认了李锦,后一刻他的脖子就被刘毛子扭断了,其死尸立马被人,拖到了队伍后面。 “说了多少次,就是不长记性。” 刘毛子伸出长舌,舔了舔自家的脏手,同时两个手指一挥,妖气外放,李锦家的前院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他身后的群修,更是发了疯的向“埋”在废墟中的李锦冲了上去,各色法术,玄光,法器,同一时间,不分先后,朝着李锦的位置砸去。 刘毛子此时心中冷笑,他今天倒要看看,这个连一条经脉都没炼全的淮安镇府,是不是会三头六臂,靠什么抵挡他的“十万天兵”。 刘毛子的嘴角,还没有完全咧开,他手下一百多名妖怪,修士,就全变成了冰棍。 三十六面玄阴冰魄旗一展开,哪里还有这些魑魅魍魉的活路? 李锦不会似沙红燕那般,用玄阴冰魄旗布阵困敌,但炼化之后,他只用最基础的方法对敌,也足够对付这些连金丹长什么样都没见过的低阶修士了。 三十六面玄阴冰魄旗,在一瞬间将在场群修团团围住,至阴至寒之气,眨眼间弥漫周围,别说是这些施术者成了冰棍,冰雕,就是他们还在“半路上”的法术,法宝,也是一样的下场。 这么多冰雕,被夏日的阳光一照,五颜六色,还挺好看,李锦见此,心中就有了将它们一会儿搬到自家干娘的墓里,给他干娘做陪葬品的打算。 刘毛子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对敌的手段如何,李锦不知道,但是其打洞逃命的本事却是一等一。 刚刚他还一副踌躇满志,洋洋得意的神色,李锦的玄阴冰魄旗一放出来,刘毛子的逃跑速度,那是让李锦都自叹不如。 李锦留下六面玄阴冰魄旗,起到一个冰箱的作用,一直输送至阴至寒之气,省得这些魑魅魍魉被太阳晒化了。 其将多余的玄阴冰魄旗,收入囊中,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慢慢悠悠的向“屋外”走去。 李锦大概走了一条街,便看见了一只如七八岁孩童大小的耗子,其身上扎了几十根金针,每根都有小拇指粗细。 被太阳神针,封住了周身大穴的刘毛子,现在动弹不得,口不能言,若不是李锦有意手下留情,一根太阳神针,就能要了他的命。 刘毛子现在悔之晚矣,其眼神里透漏着惊恐,若是刚刚他死了,一了百了也还好,在修真界,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要可怕得多。 李锦走到刘毛子的面前,弯腰攥住了刘毛 子的大长尾巴,就这么倒提着他,在地上拖着,向富水镇外走去。 富水镇老早便没了人烟,刘毛子手底下的妖魔异修,又天天来攻打结界,原来的界碑石,早就磨损的不成样子了。 之前在路上,李锦看见一家大户宅子上,裸露的房梁不错,便随手带了过来,权当是做个旗杆。 李锦将这根房梁,立在富水镇界碑石的旁边,然后一抬手,就将刘毛子挂在了顶上。 其心意一动,隔空取出了封锁刘毛子咽喉的那根太阳神针,然后微微催动了刘毛子身上其余的太阳神针,一起散发出淡淡余热火焰,逐步侵蚀刘毛子的经脉和五脏六腑。 “啊!哎呦!李锦我擦你祖宗” 刘毛子能说话发声之后,便传来了一阵阵的哀嚎和痛骂声。 李锦却是充耳不闻,放任自流,转身回家了。 妖族的肉身普遍比人族修士的肉身结实,抗造。 按照李锦的估计,以现在太阳神针的这个威力,刘毛子最少也能够哀嚎个三天五天的时间,足矣让李锦这几天干活时,不至于太寂寞。 从南疆到梁京,再到淮安府,以李锦的速度,御空全力飞行,最多也就一天的时间,便能将三个地方全转遍。 但是李锦硬生生骑马走了好几个月,若是没把手里的“筹码”准备好,李锦他哪里敢这般明目张胆的上赌桌。 第52章 四方云动 “哎呦!啊!哎呦” “他妈的,这个刘毛子,真有气力,叫了一天一夜了,声音还能传这么远!听得老子,这个心烦!” 富水镇旁,寒姑山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了一座大宅院。 宅院长厅内,虎皮金椅上,歪坐着一名魁梧大汉,其用手掌揉了揉稀松的睡眼,抄起身旁的大碗,一口饮尽,大声抱怨。 “老楚,行啦,行啦!我在后院都听见你这大嗓门了,刘毛子的嚎叫没把老娘从入定中惊醒,倒是你一天到晚的吵吵声,吓得我差点走火入魔,这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有人攻山了呢?” 从这个长厅的侧门,走进来一位摇曳生姿的美艳少妇,其一边走一边数落着虎皮椅子上的楚无敌。 “秦湘你少在这里冤枉我老楚,你修炼《姹女心经》本身就是魔,哪里还有魔能走火你?” 楚无敌一见美艳少妇秦湘来了,其瞬间就精神不少,刚刚那一副才睡醒的表情,眨眼间就消失不见,别看这楚无敌长得五大三粗,但说起撩拨话来,却是头头是道。 秦湘闻言,走到楚无敌的近前,随手摘下桌上的一颗葡萄,先是含在嘴中,然后香舌一吐就要喂给楚无敌。 楚无敌见状,却是向炸了毛的猫一般,“噌”的一声,原地跃到大厅的房梁上。 “呵呵,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呸!” 秦湘娇笑一声,转身坐在了楚无敌的虎皮金椅上,楚无敌这时也从房梁之上落了下来,他听了秦湘的嘲讽后,脸色瞬间涨红,但却支支吾吾,半天分说反驳不出来什么。 “秦湘你就别逗老楚了,你媚骨天成,苦修《姹女心经》多年,别说老楚了,就是咱们公子,也不敢随便和你亲近啊!” 正当楚无敌尴尬的时候,从长厅正门处,来了一位中年书生,手拿折扇,头戴青巾,虽然相貌寻常,但周身气质,却是给人一见,便觉得正气凛然之感。 “书呆子,你是啥时候来的?可是公子那边有命令?” 秦湘一见中年书生,便也就不“欺负”楚无敌了,楚无敌为此向中年书生,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中年书生,是公子韩点点的“传令官”,他一来,必是有所动作,故而秦湘方才有此一问。 “咱们公子总说秦娘子聪慧!老楚你看看,好好跟人家多学学吧!公子有令,秦湘,楚无敌即日起,撤出寒姑山,前往三道沟和魏亮汇合。” 书呆子宣读了韩点点的命令后,秦湘,楚无敌倒是没什么异议,只不过到底是一座宅院,布置了好几年,楚无敌多少有些舍不得,故而多问了一句。 “书呆子,我们走得这般急,满院的东西怎么办?虽说公子家大业大,但若是弃之荒野,难免太过于糟蹋财物了” “这宅子里的东西,就不用你老楚操心了,公子不日就到。” 楚无敌和秦湘一听,公子要来,不仅面面相觑。 ——分界线—— 挖坟建墓,是一个大工程,托胡凤娇的福,兵荒马乱这么多年,李锦他姥爷的墓,一直也没有损毁。 现在整个富水镇都没了人迹,李锦在世的亲人,也全死绝了,故而他想着,索性便将整个富水镇推倒,给他干娘做一个大墓,也算是让她和自己姥爷,死后比邻为居了。 这么大的工程,只靠李锦一个人,指不定要修建到什么时候呢! 缺少人手,李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旬阳县城,看看县衙里有没有刘毛子的残部,“请”一些过来帮忙修建坟茔。 李锦到了旬阳县城的时候,城里为数不多的百姓,都在争相,拖家带口的出城。 “老人家,您这是要去哪啊?” 李锦悄悄落下云头,找到一个半路歇脚的老大爷,询问缘由。 “走了穿红的,来了挂绿的,县衙的人都死绝了,后生你不用进城了。” 老大爷说着话,缓缓柱着自家的拐棍,站了起来,看样子是准备继续前行。 “老人家,何以见得,我是要进城?” “后生,你看看这大路上的人,哪一个如你这般?” 面对李锦的不解,老大爷淡定一笑。 “呃您好睿智,既如此,为何不早走?” 李锦被老大爷噎得半天都没说出话来,他那点平时自认的聪明,连一个寻常县城老者的双眼都瞒不过去。 “爷爷!” “爹,我们找您半天了,您说您在这歇脚,怎么提前不知会一声呢?” 老大爷还没等多言,从不远处前方逃难的人群中,往回跑过来一个小女孩,其身后跟着一对中年夫妇。 “呵呵,来让爷爷抱抱。咱们这就走,这就走。” 老大爷一把抱起跑过来的孙女,对儿媳的埋怨担心,也是积极认错。 中年男人,搀扶着老大爷,中年女人,接过老大爷手中的孩子,对于李锦的疑问,老大爷并没有作答,但李锦看着他们一家人的背影,却是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虽然李锦从“歇脚”的老大爷口中,已经得知了旬阳县衙的情况,但他还是进了旬阳县城。 相比于富水镇,旬阳县的情况要好得多,虽然现在因为百姓急于逃难,场面很是混乱,但好歹说明这个县城之前一直也是有人气的。 有如此多的百姓,现在才想着离开旬阳县城,说明大魏朝廷的迁移事宜,做得也不过就是表面功夫罢了。 好在淮安府剩下的三家,表面上都还算明事理,要不然这旬阳县就要和那青阳山下的两个村庄一样了。 李锦还没迈进旬阳县衙的大门,鼻子里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和尸臭。 如婴孩大小的老鼠残骸,在县衙院里,散落得满地都是,往后院走,还能看见几十个样貌不错的少女尸身。 这些少女的尸身上衣裙并没有凌乱,除了自家的血迹外,也不过就是沾染了一些泥土罢了。 李锦翻看她们的指甲,其中也都很是干净,并没有什么血迹皮肉的残留。 不论是人是妖,尸体上的伤口都很平整,虽然前院残骸多了一些,但也都不是故意为之,看着像是奋力躲避,反抗的结果。 看来这刘毛子,得罪了一个手段不错的女剑修。 只不过,刘毛子的老巢被端了,李锦的苦力,却是没了着落,万般无奈,李锦他只好回头找张永合计合计了。 第53章 意外之喜 “张大哥,钱不是问题,我需要大量的孤魂野鬼,过来帮我挖坟建墓。” 李锦没有任何铺垫,回到他家“后院”房间时,直接和坐在胡凤娇尸身旁边的张永单刀直入。 “可以!” 张永端着茶碗,答应的很果决,丝毫没有往日留分寸,欲擒故纵的姿态。 李锦听到之后,稍微愣了几息,然后感激的说了句“谢谢”,就想着转身出门,继续忙碌他干娘的后事。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张永的大喘气,让李锦停住了他前行的脚步,对于这一点,李锦还是早有准备的。 “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我要在凤娇的碑文上,刻有张永之妻的字样。” “什么?” 李锦听完张永的要求后,瞬间转身,双眼紧紧盯着张永,两者对视了大概一刻钟左右。 直到此时,李锦方才恍然大悟。 以他干娘的实力,即使耗尽修为元神也坚持不了十年之久,其背后肯定在有人暗中相助。 对于这个暗中相助的人,李锦已经猜到是张永了,但是没想到张永是因为这个原因。 “李老弟,你大可不必这般惊讶,你若不归,我也会这样做。” “停停停,张永,你还是先别叫我李老弟了,我听着别扭!” 张永刚要在继续说什么,直接就被李锦出言打断了,李锦此时心中犹如万马奔腾。 “呃李锦,你心里不要有什么误解,我和凤娇认识的时候,你姥爷都还没出生呢!我们” 张永越说,李锦头越大,他现在心里除了“好家伙”,这三个字以外,已经不知道该用其他什么词语表达他的情绪了。 细思极恐啊!真是细思极恐! 李锦沉默半响,思绪还是没有捋顺,最后他只是留了一句“先动土”,便离开了家门。 想做棺椁必须用好木材,李家之所以选择在富水镇开棺材铺,就是因为寒姑山出产好木。 有张永这么一个老鬼守着胡凤娇的尸体,李锦倒是丝毫不担心他干娘的尸身,会因为外界因素损坏。 尤其是他在刚刚知道了那个劲爆消息后。 被折磨了一天二夜,刘毛子已经没有什么气力了,李锦路过他身边时,他想求速死,但李锦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便直入寒姑山了。 寒姑山就是李锦小时候的“摇篮”,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故而他从小到大都想不明白,他爹是怎么坠崖的。 这一次李锦入寒姑山,才刚进山,就看到了一个惊喜,从外面看,大概是一座五进到六进的大宅院,出现在寒姑山。 有此宅院,李锦还需要去哪里找什么好木材? 当然李锦的心里,也不乏有些故意找事的想法在。 “呦!这是哪里来得俏郎君啊?” 李锦刚想纵身入宅,娇滴滴的女音,加上耳垂边的阵阵热气,让他心头一惊,停住脚步。 其一边猛回身,一边做虎扑拳架防御,当他转过头来时,正和一位身材火辣,容貌娇艳的少妇,鼻尖碰了下鼻尖。 “你是” 此情此景,李锦赶紧出拳后退,但他的虎扑和问话,都还没有“出”完全时,其体内心脏突然感觉到阵阵绞痛传来,下丹田真气,血脉肉身精元,都在急速流失。 “龙衔!解,转,封!” 危急时刻,李锦头脑异常冷静,其先是拼着加剧体内真气,精元的消耗,瞬间打出一记“龙衔”,迫使美艳少妇,必须和他拉开距离。 然后快速结印,解封,转移伤害,封印,三式一气呵成,让身体所受的负面影响,通通转移到替身木人中。 不过这样一来,他莫名其妙流失精元,真气的问题,虽然解决了,但是李锦手腕上的噬心咒,却是第四次发作了。 好在李锦的运气比较好,肉身足够结实,《食金铸体法》不愧是蚩尤所创。 噬心咒的发作,在表面上只是让李锦闷吭一声,身体前倾一晃,并没有太大影响,实际则是他虽然度过了最开始的危险期,但还要忍受一刻钟的万蛇噬体之苦。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了防止不远处美艳少妇的故技重施,李锦取出六面玄阴冰魄旗,环绕自身,以至阴至寒之气,意图减缓对方,神出鬼没的速度。 并且通过言语拖一下时间,撑过噬心咒发作的一刻钟。 “小郎君这般心急呀?奴家芳名秦湘,闺字九儿,奴家 可全都告诉你了,小郎君可不要辜负了奴家。” 秦湘虽然言语挑逗,行为风骚,但其心里对李锦刚刚的反应,手段,也是大吃一惊。 她修炼《姹女心经》多年,这一手偷元,韩点点座下十人之中,能解的不过一二,能解这么快的,却是绝对没有。 故而秦湘也是被李锦这一手给惊住了,虽然她看出来李锦现在的状态,可能是某种暗伤复发,但仍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是拖延一下时间,期待同伴队友的到来。 本来秦湘是早就应该离开了寒姑山的,但她好奇能让公子韩点点想要亲身拜见的李锦,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就在和楚无敌同行的时候,耍了一点小手段,又绕了回来。 按理说他们两人这么大动静,宅院中人应该早早发现,出来探查,但只到此时这间宅院的大门,都是紧闭不开的。 秦湘见此,心中暗道:坏了!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是书呆子将人全带走了,现在她只能寄希望,楚无敌那个呆子能够尽早,发现她偷溜的事儿,然后折返救场了。 秦湘此时虽惊不慌,她的底气来源于她的手段,秦湘之所以能够在十人中颇有地位,就是因为她除了一手“偷元”以外,还身负“迷踪神影”遁法,这遁法神出鬼没,百丈之内,来去无踪,让人防不胜防。 李锦看着卖弄风姿的秦湘,他很是沉默,虽然美人养眼,但是玫瑰有毒。 秦湘见李锦不言,就想继续说些什么,探听一些信息出来,但还没等她再开口,一道金光闪过,一根太阳神针破土而出,由下向上,直冲秦湘的下颚。 若不是秦湘刚刚话太多,李锦还不会这般果断出手,占据局势优势,还想用言语拖延时间,李锦看出了秦湘这个时候也没有十足的底气。 虽然李锦自己的情况也很不好,但既然敌人没底气,他就要一鼓作气,展现自己的强势。 秦湘的迷踪神影,也不是吃干饭的,太阳神针的速度是很快,又是隐秘偷袭,但两项一比,其速还是不够快。 秦湘躲过太阳神针的第一击,以她的速度,太阳神针的后续攻击,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她的,甚至李锦的神识,双目,根本就锁定不了秦湘真身的位置。 在李锦面前,只一瞬间就出现了十几道秦湘的幻影。 秦湘倔脾气也上来了,你李锦想打,她就陪着玩玩。 躲过太阳神针之后,秦湘不退反进,想用自己的速度,贴身给李锦再来个“偷元”,她想得挺好,李锦刚刚解了一次她的“偷元”,自身暗伤就发作了,那如果这一次再解呢?李锦的暗伤会不会加重呢? “住手!” 秦湘艺高人胆大,至阴至寒之气都没有来得及,阻挡她的身法,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时,秦湘却是在距离李锦身体不过一寸之间,迅速后退,毫不犹豫。 李锦见秦湘后退,缓缓放下了自家刚刚将要握紧的单掌。 第54章 共识 “阁下好俊的身手,你想必就是新任淮安镇府李锦吧?在下无量山韩点点。” 陌上公子世如玉,人间果有真潘安。 李锦停手,自然不是因为韩点点长得帅气逼人,且不说韩点点个人的气息压迫,给他的感觉,隐隐要比巳蛇强很多,就是他身边陪同的三个随从,加一个秦湘,就足够李锦头疼的了。 “大魏淮安镇府李锦,例行搜山,阁下可是要阻我?” 李锦沉吟了片刻,和韩点点对视了一会儿后,摘下自家的腰牌,昭示众人,以“大义”压人,想要探探对方的态度。 “李镇府莫要误会,咱们都是一家人,韩某是新晋大魏淮安府城隍,既是同僚,李镇府的公务,韩某必然是要全力配合的,就是不知李镇府先到一些,可有收获啊?” 韩点点说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给李锦,李锦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即也笑道。 “荒山起宅院,实属反常,我正要搜查此地,韩公子以为如何?” “善!大善!” 韩点点拍手叫好,一丝犹疑都没有,不用他暗示,其身后中年书生听闻此言,便直接堂而皇之的当着大家面,施法掐诀撤下了宅院外的防护结界。 李锦见此也不客气,一发“龙衔”瞬间打出,直接将这个诺大的宅院,化为一片废墟瓦砾。 重重尘埃,哪里能进得了韩点点的身,其自家未有任何动作,灰烬之中寒光一闪,从韩点点身后一瘦弱老人处,缓缓传出来收刀入鞘的声响。 这一刀之下,不仅灰烬全无,就连那宅院的废墟瓦砾,都皆化为了齑粉。 整个寒姑山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这座宅院一般。 李锦见识了这一刀后,双瞳一缩,暗自衡量片刻,然后“正气凛然”道。 “经本官查验,寒姑山果有枉法妖邪,好在有韩城隍的协助,方能一举荡平贼寇,本官不甚感激。” “李镇府居功至伟,本神也不过是略微尽一些绵薄之力罢了!何足道哉?只不过,我见李镇府好似中了贼人的奸计,受了些轻伤,还是要尽早医治才行,即便李镇府肉身外功非同一般,可噬心之苦的滋味却是不好受啊!” 李锦这么一说完,韩点点当即笑逐颜开,其抱拳回礼,坐足了姿态。 李锦听到韩点点,直言自家的噬心咒症状,当即脸色一变,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却是没有逃过在场中群修的法眼。 “不知韩城隍可是杏林圣手?实不相瞒,此伤在下也是颇为头疼,正不知如何是好呢?前几日,我也是病急乱投医,遇见两人也假冒本地城隍,欲用假药为我治伤,我差一点就上当了。” “修真之士何止千万,常有居心叵测之辈,李镇府放心,本神师出无量山,别的不敢说,灵丹妙药,还是有一些的,保准让李镇府药到病除。” “善!大善!哈哈哈” “哈哈哈” 几番言语下来,李锦和韩点点“相谈甚欢”,两人相对一笑,算是将“治病”的事定了下来。 “唉!” “李镇府还有何事烦心?” “韩城隍,实不相瞒,近日我家中有至亲长辈亡故,多年来我又忙于公务,未能好好尽孝,现在想为长辈谋个好后事,却连一副棺椁都寻不到,实在是叫人悔恨懊恼。” 既然已经选择站队了,李锦就要捞足好处,大头你韩点点可以画饼,但若是一点小甜头都不给,李锦恐怕就要研究另投它方了。 其话里话外,摆明了是漫天要价,还不让韩点点坐地还钱。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万事有终,李镇府不必过于苛责自己。剑叔!” 韩点点招呼一声,其身后背剑老者,应声向前,挥手间,李锦都没看清他的动作,一具晶莹剔透的七彩冰棺便出现在了地上。 “这副棺椁是由北地深海的玄冰,加上九天云母之气,锻造而成,功用甚多,权当是本神的吊唁之物。” “如此,在下便多谢韩城隍美意了,待过几日,家母出殡之时,还请韩城隍,能够前来送她一程。” “一定!” 李锦十分利落的收了七彩冰棺,然后和韩点点,客套了两句,便纵身飞起,下山回镇了。 “公子,妾身观李锦此人,虽有几分本事,但也不算太出奇,公子你何故如此大费周章?” 李锦前脚刚走,秦湘便好奇的向韩点点询问道。 她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有些不服气李锦,刚刚两人未分胜负,秦湘心底里多少是有些不 甘的。 “呵呵!湘姐,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好像不应该在这里吧?” 韩点点看着秦湘微微一笑,秦湘立马下拜请罪。 “奴婢一时糊涂,还望公子开恩!” “请来吧!我又没说什么,湘姐何故如此?” 韩点点越是如沐春风,秦湘越是背后冷汗直流,也是这几年在寒姑山的日子,让她过得太舒服了,其有些忘乎所以。 在秦湘跪下片刻后,便猛然间捂住胸口,身体剧烈的痉挛抽搐了好一会儿,方才停歇。 “奴婢谢公子开恩!” “前几日鸠盘婆已经确定了,南疆有一蜀山三代亲传弟子意外身故,这名弟子生前和咱们这位李镇府颇有仇怨,好巧不巧的是,李锦曾在南疆失踪十年,近期才回了大魏,似这样的好刀,你说值不值得本公子我,多花费一些钱财呢?” 韩点点的反问,秦湘没有作答,其身后的两位刀剑老者,中年儒士也没有多言。 只有疯子才能管理疯子。 韩点点也并不需要,几人的回答。 “女人终究是心细些,这么一场好戏,李镇府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的,秦湘你去帮帮他,活计干得漂亮一些,相比于九,我更喜欢十。” “奴婢遵命!” 秦湘从地上爬起来,双腿瘫软颤抖,尝了一遍昔日的苦头后,她想起了很多,也涨了记性。 这一次她不敢有丝毫怠慢,倒退离去十来丈远后,咬了咬牙,急速下山而去。 从始至终,楚无敌都没有出现。 “乏了!” 刚刚的宅院遗址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多了一座行宫。 中年书生跟随着进入其中,背剑佩刀的两名老者,则像雕塑一样屹立在大门两侧。 第55章 开锣 张永没有问李锦,怎么弄到的这副七彩玄冰棺,就如同李锦没有问他,为什么富水镇上的五千孤魂,干起挖坟建墓的活计,会那般纯熟一样。 “开饭了,开饭了,柏籽香,成明烛,大家吃饱了,再继续干!” 换上白色粗布碎花裙,不施粉黛,挎着竹篮给群鬼分发香烛的秦湘,颇有几分贤妻女主的气质。 “这姑娘不错,你准备什么时候和人家完婚?” 张永放下手中的活计,在秦湘那里,排队领了一柱香之后,来到李锦的身边调侃道。 李锦看了张永一眼,没理他,秦湘喜欢“演”,那就随她“演”。 自李锦那天从寒姑山回来之后,秦湘便跟了过来,进门直接就叙说她的悲惨历史。 幼年被拐,转卖邪修手中,多年忍辱负重,之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逃离邪修,再之后遇到了韩点点,原本以为他是救赎自己的一束光,却没想到秦湘是才脱狼窝,又进虎口。 至此她受韩点点的胁迫,做了许多违背本心的事,这一次韩点点又威逼她来监视李锦,秦湘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儿搭错了,就想着要为了李锦,反抗自己的命运,反抗韩点点。 该说不说,秦湘讲故事,演戏,那是绝对有天赋,换到李锦的前世,就凭借这演技,她也能混个影后。 对于秦湘的话,李锦不置可否,听完之后,他也没有任何表示,只不过秦湘愿意留下来就留下,反正无非就是李锦时刻距离她远一些,多防备着点,别被她近身给偷袭了就行。 即使秦湘满嘴跑火车,李锦也明白她的来意,无非就是韩点点怕他这把刀不快,给他送过来一个磨刀石罢了。 秦湘是谁的人,那还用明说么?三家争了十年,李锦不相信其他两家,连这个都不知道。 秦湘天天出现在李锦的身边,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李锦并不是第一个站队的淮安镇府,只不过在他前面的淮安镇府,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让你找的戏班子,你找来了么?” 自从得知张永和胡凤娇的关系后,李锦对他很不“客气”,自家有什么要求,其张嘴就提,根本不管张永能不能办到,怎么办到? “昨个儿刚到,让我派到下面挖耳室去了。” 张永对李锦的这种态度,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这倒不是因为什么爱屋及乌,只不过是他也想好好料理胡凤娇的后事,而恰巧整个淮安府,李锦在这方面最懂行罢了。 “一会儿,把他们叫上来,就在界碑边上唱,挑一百个孤魂,给他们起个戏台子。” “嗯,行!” 五千多名孤魂野鬼,建了快半个月了,这座大墓的工程,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李锦心中的大戏也该开锣了。 淮安府一共九处煞穴,韩点点只掌控了一处,廖镰手里有三处,其余四处都在柳家老爷子那边。 富水镇这处,因为张永的关系面子,胡凤娇的“死守”,让李锦手中有了一点上牌桌的资本。 对于淮安府城隍的事儿,大魏朝廷和争夺的三家长辈,皆没有定下什么胜负章程,看来在一开始的时候,这下场的三家,就没想着让对方活着回去。 这世上哪有百分之百不会伤人的猛兽? “头通鼓战饭造, 二通鼓紧战袍。 三通鼓刀出鞘, 四通鼓把兵交。” 落日余晖,好戏开场,人演戏给鬼看,鬼唱曲,无人听。 已经变成老鼠干的刘毛子,迎风飘摇,不远处的戏台,没日没夜的歌唱。 左右墓已经修得差不多了,李锦怕不“热闹”,让其余几千名孤魂野鬼,一到鬼戏子下场休息的时候,就放声大嚎。 这般一连弄了三天三夜,关注淮安府城隍位置的背后势力,都知道了富水镇有个李锦,公开给北岳廖镰上眼药,和其他两家对着干。 城隍管一地阴曹之事,李锦这边又是孤魂野鬼挖坟建墓,又是唱鬼戏,最狠的是组织一众野鬼哭嚎。 这一套下来,别说淮安府境内的修士受不了,就是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没走成的百姓,也都被吓得不轻。 之前大家不都是把能不能成为淮安府城隍的标准,默认的归拢到手中掌握多少煞穴的控制上么? 李锦此举就是要颠覆这种评判城隍的标准,公然打争城隍势力三家的脸,他倒要看看这三家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此时韩点点倒是不用担心,李锦这把刀不快了,他应该担心李锦是不是已经有点快的出格了, 没有最疯,只有更疯。 按理说,他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儿,最先找上门的应该是地府判官,鬼差。 那三家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想着任由李锦这般闹下去,他们不出面,地府自然就会帮他们解决。 只是这墓穴都修好了,鬼戏鬼嚎一连三天三夜,鬼差阴兵却是一个不见。 若是说,地府之中不知道此事,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就算他们想要装聋作哑,包括韩点点在内的三家中人,都找了各自关系,将此事的消息,传递到了天元界的半步多中,然而地府那边收到消息的反馈却好似石沉大海,无声无迹。 李锦一见三天都没来地府的阴兵,鬼差,他的胆子就越发大了起来。 其自然知道这是张永在暗中相助,李锦和张永相处越久,越发现自己看不透他,明面上其就是一个小鬼差,却能压住这么大的事。 李锦心中虽然对此十分好奇,但他忍住了探寻的念头,对于地府之事,李锦还是很忌讳的,且不说别的,他现在活着就是违反地府的法令。 有道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李锦现在已经破罐子破摔,破釜沉舟了,至今为止,除了正常死亡的他生母以外,李锦一家子暂时还没有谁能够进轮回的。 虽说三天没动静,但李锦心里一点也不急,他沉得住气,和三家硬耗到底了,只要他们不退出淮安府境内,就必然会前来富水镇。 天天这么多孤魂野鬼嚎叫,其音远远超过一些寻常的心魔,天魔诱乱。 普通百姓只会觉得这天天鬼哭狼嚎的很是吵闹,但包括李锦在内的修士,只要在淮安府境内,就别想着入定静修。 这些孤魂野鬼,虽然比不了地府深处的恶鬼那般有威力,但李锦也不需要仓颉造字,悟空出世那么大动静儿。 这等人为的聚众鬼哭嚎叫,虽然不能惊天地,但元婴修士,和寻常法宝,也都拿它没招。 李锦这是深谙: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道理。 第56章 出头鸟 一道寒芒,带走了戏台和上面的所有阴魂,气劲想要继续将老鼠干化为齑粉,到了近前,却是被几十根太阳神针给挡了下来。 寒芒再闪,转攻地上的众多孤魂野鬼,一条黑色锁链看不过去,自富水镇内地下飞出,将其击散。 “什么人?竟敢灭杀阴魂,扰乱阴阳两界秩序!” “鬼差?” 李锦张永联抉而出,其面前天上地下,稀稀拉拉站了能有二十几个修士。 适才出手的那人,现在早就躲进了群修之中,为首的一名年轻男子,一见张永,便开始佯装不解。 “在本官面前,尔等扰乱阴阳,袭击鬼差,灭杀良善孤魂,必是妖邪之辈,想要图谋不轨!” 李锦和张永一唱一和,根本不容这二十几名修士过多解释,大帽子直接给扣得死死的。 刚刚他们两个说话的功夫,地上几千阴魂,早就已经跑了个干净。 之前戏台上的鬼戏子下场,他们可都看得明白,不管今日结果如何,接下来的事都不是这些寻常鬼物能够掺和的。 李锦也不问来者是谁,扣了大帽子,紧跟着便动手,几十根太阳神针,从刘毛子身上直接就向领头的男子冲了过去。 那领头的男修,也是有备而来,虽然李锦,张永,不按套路出牌,但既然敢出手,必定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李锦这几手明面的底牌,已经被他们摸得门清,太阳神针刚出动,对面领头男修就掏出一个香炉,打开其上盖子,默念咒语,几十根太阳神针,眨眼间就被收入其中。 “呵呵!” 领头男修,一招得逞,冷笑两声,大手一挥,身边二十几名修士,各展神通,攻向李锦。 李锦这个时候,早就溜进富水镇的地下墓穴之中了。 张永却是没有躲,也没有再出手,他是鬼差,这帮人自然不好堂而皇之的杀他,刚刚那次可以用误会解释,若是再来,可就没有误会了。 各色法宝,术法将富水镇先是整个犁了一遍,这群不速之客,见李锦打定主意当“缩头乌龟”,便随即冲进了富水镇。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富水镇在这些修士刚刚进入其中时,直接付之一炬。 巨大的灵气爆炸,让唯一留守外面的领头男修,连飞行都维持不住,直接掉在地上,摔得好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好在他刚刚是悬停于半空中,若是再高一点,恐怕就会被直接摔死。 领头男修刚刚站起身,李锦便悄然出现在了他面前,三十六面玄阴冰魄旗,一同释放,这位领头男修还来不及有什么动作,头部以下便被冻成了冰棍。 “别动!” 李锦并指如刀,真气外放,顶在领头男修的眉心上,让刚刚准备施展底牌的男修,瞬间没了声迹。 “嘿嘿!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么?你是哪家的人?” 李锦见领头男修这般配合,微微一笑,态度和蔼的审问道。 “柳家柳河!还有活路么?” 这领头的柳河倒也干脆,成王败寇,他直奔主题,反问李锦能否留他一命。 “柳少爷,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本官似那种穷凶极恶的人么?” 柳河听闻李锦此言,差点没被气死,其心想:你是不是穷凶恶极,自己不知道,但绝对是心狠手辣,要不然他带来的二十多名部下,怎么会双方交手,不到一刻钟就全军覆没了。 事到如今,柳河也想明白了,李锦这是准备多时了,挖好了埋伏就等着自己跳了,或许这个埋伏很大概率不是给他准备的,只不过他运气不好,当了这个出头鸟。 柳河来之前,想到了李锦会有一些埋伏手段,但一是出身名门望族的他,压根就没瞧得起李锦这个野路子,再者就算他仅剩的警惕心,也在收了李锦的太阳神针之后,消弭于无形了。 李锦见柳河不说话,他也没有主动再询问什么,而是挥手一探,入冰搜身,不仅将柳河的储物戒指给摘了下来,还把其怀里的那个香炉法宝,一并取出。 “这是” 柳河见此刚要想对李锦说什么,李锦却是一挥手中玄阴冰魄旗,直接把他露在外面的脑袋也冰冻上了。 不过虽然李锦给柳河做成了冰棍,但他还是手下留情了,并没有直接将其杀死,待李锦一会儿撤了玄阴冰魄旗,柳河被太阳晒一晒,就能回去给他们家的老爷子柳杰报信了。 李锦将储物戒指揣入怀中,手里拿着香炉法宝,刚准备研究一下,把自家的太阳神针放出来,突然 间秦湘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其玉手一送,来摸李锦的手臂,李锦为了躲开秦湘的手,情急之下就把香炉法宝给丢了。 “郎君真是好狠的心,布下这等杀阵也不事先通知奴家一声,若不是奴家心忧郎君,想着帮郎君一同对敌,恐怕此时奴家也已经似那些柳家修士一样,化为灰烬了。” 秦湘幽怨的眼神,配上我见犹怜的脸蛋,更有娇滴滴的魅惑之音,若不是李锦见识过秦湘的本事和真面目,恐怕还真会忍不住上前怀抱佳人,安慰一番。 现在李锦看着秦湘手中的香炉法宝,心中气急,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李锦借修墓之名,布下“地涌阵”,自认为行事很缜密,没想到还是让秦湘给跑出来了。 一个秦湘比刚刚那二十多个柳家修士都难缠,她遁法快,手段诡异,偏偏还爱扮演“弱女子”。 李锦明知道她居心叵测,真要是雷厉风行,杀了也就杀了,若是一时半会拿不下,他又要防着秦湘近身,又要被秦湘的“媚言媚语”轰炸。 李锦本来就是血性阳刚的年纪,加之修炼了《食金铸体法》,肉身愈发强韧,他又不是入了什么必须禁女色的门派,或者修炼了不能破身的功法,这么一个娇滴滴的性感美人,天天在他身边转,并还是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李锦岂能没有一些想法和火气? “你把太阳神针还给我!” 李锦盯着秦湘好一会儿,率先做出了让步,正面对战,李锦没有十足把握能拿下秦湘,再者现在不管怎么说,他和韩点点还有合作的意思在,李锦不想闹得太僵。 “郎君稍待,妾身这几日,琢磨一下此宝的功用,必将郎君的法宝双手奉还。” 秦湘答应的很是爽快,李锦见此也只能暂时这样,毕竟他也知道,经手陌生法宝,多少都需要一点时间研究的。 李锦转过身,不再理会秦湘,向那柳河走去,秦湘见此看着李锦的背影狡黠一笑,便跟了上去。 “着!” 秦湘这里刚动几步,李锦突然回身,施法聚三十六面玄阴冰魄旗,想要瞬间冰封住秦湘。 “郎君你太欺负人了,你一再负我,真真叫人气恼,那太阳神针便当做赔礼,还望郎君日后能够自省。” 秦湘的迷踪神影,真是不一般,李锦骤然突袭,动用全部玄阴冰魄旗,也没有留下她,经此一事,秦湘飘忽远去,估计有几天不会出现在李锦的眼前了。 第57章 接踵而至 李锦见秦湘走了,自家一时半会拿不回太阳神针,便收了玄阴冰魄旗,回了富水镇,张永这个时候,也从半空中落下身形,来到李锦的身边。 “你要走?” 张永还未开口,李锦却是已经知他来意,抢先问道。 “我要带凤娇的尸身去安葬,阴差不管阳事,你好自为之吧!” 张永听言,迟疑了一下,沉默了一会,然后还是做出了李锦心中早有答案的那个决定。 李锦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对于张永的选择,他很是理解,自家其实和他没什么太大关系,看在他干娘的面子上,张永帮了他这么多,李锦已经很感激了。 地涌阵法,是以地气引动,周围灵气,让灵气过度混乱,从而引发大爆炸。 这个阵法简单粗暴,原来是九黎部落用来开采矿山,锻造兵器的。 地涌阵不用太多术数之学,很适合李锦,李锦为了它,整整研究了三年,所以他的炼脉进度,才会到现在只是半条。 这个阵法有几个致命缺点,占地面积大,工程量大,需要的阵引也多,若不是有张永的阴魂苦力帮忙,李锦是万万布不出这个阵法的。 李锦有此想法,是缘由他冰封了一百多个刘毛子的手下,有这些人在,阵引就有了,所有的阵法都需要阵引,就像李锦前世开车需要打火启动一样。 只有将“火”打着,阵法才能自主吸收天地灵气,运行起来。 张永和李锦打过招呼以后,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直接远遁而去。 富水镇现在连废墟都没有了,之前李锦布阵,将富水镇的一切都推平了,地涌阵的爆炸,又把富水镇的原址,整个翻了过来。 李锦站在这片焦土上,心情很沉重,也很复杂,这里有他在天元界至今为止的,所有快乐幸福回忆,富水镇没了,李锦这一刻又如同前世一样,无家可归,犹如丧家之犬。 李锦走神的这个时间里,从他对面的远方,缓缓走来一个怀抱宝剑的女子。 “你又是哪一家的?” 有客至,自然就没时间给李锦伤春悲秋,他见来人没有直接动手,倒不是李锦怜香惜玉,而是这名抱剑女子,给李锦感觉有一股浑然一体的气质,让他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故而方才客气的询问对方身份。 “北岳少主剑侍冯晴!” “冯姑娘是来取我李某项上人头的?” 等了小半天,正主总算来了,李锦心里有一肚子气,想找廖镰的人撒。 只不过李锦没想到,柳家那么喜欢做出头鸟,要不然现在李锦早就用地涌阵招呼冯晴了。 “我家少主说:旁门左道向来良莠不齐,手底下人多了,必然会有一些鸡鸣狗盗之徒,该杀的,该打的,你李镇府也都打了,杀了,里子面子全有了。 但交朋友不可能只顾着自己,我家少主让我替他向李镇府,讨教三招,三招之后,李镇府可自行选择,和他做朋友还是继续做敌人。 李镇府,请赐教,第一招!” 也不知道李锦走得是什么运,他碰见的漂亮女子,动手那是一个比一个果决。 冯晴照本宣科,将自家少主廖镰的话说完之后。 其怀中长剑“嚓”的一声,出鞘攻来。 冯晴这一剑,宛若惊鸿照影,明月浣纱,美则美矣,就是太冷,太危险了。 冯晴人未动,剑已至李锦身前三尺,虽未剑刃触身,但李锦却感觉自家的肉身,好似被万千疾风,捆绑住了一般,每动一下都要付出不小的气力。 李锦背后一挺,替身木人挡在了他的身前,其两头怪蟒,大嘴一张,长剑入腹,疾风頓消。 “砰!” 李锦自家的身体倒是得以解放了,但吞了冯晴长剑的蛇头,却是炸裂成了无数木屑。 “重见天日”的长剑,一瞬间化作数十道剑影,再次向李锦冲来。 李锦摆好拳架,挥出一拳“虎扑”,搅碎了混淆视听的剑影,但正主已经到了他咽喉前一寸。 李锦并指如刀,聚两龙衔之力而不发,斜插长剑剑身。 “叮!” 剑鸣清脆,剑身微弯,李锦趁此机会,后撤一步,在长剑将要变式之际,一记虎扑再次打出,以虎啸龙吟之冲力,把这柄长剑,打得倒退而回。 “第二招!” 冯晴挺身,接过倒飞的长剑,连人带剑,于半空中舞动,朝着李锦再次杀来。 剑未到,风已至,这一次的疾风却不是以困为主,在李锦 刚要外放真气,抵御疾风之时,他的脸上就已经被刮了一道浅口。 因为突然的疼痛感,让李锦皱了一下眉头,他这么一耽搁,冯晴的人和剑,便都到了,剑锋再次直逼咽喉。 “喝呼!” 李锦见状,长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吐出,其周围方圆五丈,顿时起了浓雾。 “布雾?” 李锦这一手,让冯晴那张冰块脸有了表情。 地煞七十二术,乃是上界仙术,每一术都对修炼者的资质有不同要求。 李锦还算幸运,这“布雾”要求的是修炼者肉身足够强健,他因为修炼了十年删减版的《食金铸体法》,勉强达到施术要求,故而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所成就。 “布雾”所布之雾,不比寻常,皆是天地灵气所化,若是施术者没有一个好身体,哪里能够吸气,吐雾?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灵气这个好东西,稍有不慎,控制不住就会让修士爆体而亡,走火入魔。 布雾之法能够迷惑人的五感,修士身处其中,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眼见也不为实。 李锦的布雾还有新花活,其将五龙绞和布雾联合在了一起,他退出雾外,单掌握拳,五条雾蛟升腾而起,就要分尸冯晴。 “斩!” 一声娇呵,一道剑光,布雾散去,五龙自毁。 李锦知道冯晴很强,但没想到她这么强,一剑斩五蛟,就算是燕赤霞也未必能做到。 驱雾而出的冯晴,升腾而起,手中长剑轻摇,杏眼紧盯李锦,周围风再起,一只怪鸟由风聚形,身长四五丈,浮空直下,冲向李锦。 “我去你的吧!” 李锦见此,也是拼了,其一脚将替身木人踢飞,替身木人在半空中化作一条身长十几丈的木蟒,周身之上隐隐还有雷光闪过。 蟒尾缠头,爪按七寸,木屑伴随着疾风,散落一地,怪鸟木蟒,相斗数十息,难分高下,周围灵气被它们搅得混乱不堪,冯晴没办法只能落地。 怪鸟是冯晴的剑招,需要她心神控制,法力传输。 木蟒是替身木人完全解放了自身封印所化,体内有精元,有蛇魂,根本不用李锦多管,只不过就是一次性的玩意儿。 故而冯晴刚落地,李锦便悄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前,其并指如刀,真气聚在指尖吞吐,顶在冯晴的咽喉处,划破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丝丝鲜血流了出来。 “一招三式,三招已过,你输了!” 李锦指着冯晴的咽喉,淡然道。 冯晴早就发现了李锦,但她现在心神法力,全在风鸟之上,根本无力回防,只能任由李锦宰割。 胜负已分,冯晴咬住红唇,虽然心中很是不甘,但依旧爽快的收剑入鞘,驱散风鸟。 木蟒没了对手,在半空中摇头摆尾,耀武扬威了好一会,方才双目无神,身体散碎,化为一堆木屑,掉落在地。 “你的选择是什么?” 冯晴没有求饶,反而目光灼灼的看着李锦,质问他的答案。 “你这把剑不错,叫什么名字?” “烈隼!” “好名字!外冷内热,人如其剑!这把剑就当作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吧!” 李锦说完,微微一笑,将冯晴怀中长剑抽出,顺势还抚摸了一下她的下巴。 李锦这般轻挑行径,将冯晴气得俏脸通红,煞是好看,但她又奈何不得李锦,刚刚剑招,对她消耗非常大,她剑术是强,但她的修为却还是炼脉期,法力消耗对于金丹之下的任何修士,都是一个致命伤。 故而冯晴只能看着李锦,干瞪眼,暗自生气片刻,便转身快速离去了。 李锦脸上的笑容,随着冯晴的背影逐渐模糊而慢慢消失。 其从鲸囊中拿出刚刚一直在闪烁不停的传讯符。 “急!速援!” 第58章 时不我待 李锦看了传讯符之后,便立刻依照其上路线,快速动身。 若不是这枚他和燕赤霞的传讯符一直再闪,冯晴今天是绝对不可能活着回去的,李锦肯定是要和廖镰玩到底的。 事有轻重缓急,燕赤霞求援,李锦自然就不能在富水镇撒邪火了。 也多亏了淮安府这般混乱,若不然李锦还没办法说走就走呢。 李锦赶了半天的路,在一处大魏境内的荒郊猎屋外,见到了燕赤霞。 虽然李锦此时心里,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但还是要“假惺惺”的询问道。 “燕兄,出了什么事?这般急切唤我前来。” 小半年不见,燕赤霞更加沧桑了许多,络腮胡子也不打理,肆意生长都快一寸了,身上衣裳满是酒渍,还是那件当日和李锦分别的旧衣。 就冲燕赤霞身上的气味,李锦便敢肯定,这身衣服,估计他一直未曾换洗过。 “唉!” 燕赤霞闻听李锦相询,叹了一口气,刚要说什么,从茅屋之中,走出一个瘦弱书生,一见李锦,直接跪倒磕头。 “学生宁采臣,求仙长大发慈悲,救救小倩!” 李锦一听此言,心中窃喜,脸色却是如常,还略带疑惑的看着燕赤霞。 燕赤霞走上前将宁采臣搀扶起来,再次叹了一口气。 “唉!距离此地一二百里处,有一荒寺,被一树妖占据,那树妖也不知是何来历,自称姥姥,颇有几分手段,其麾下聚拢了一些野鬼小妖,为他采食凡人精元。 这个傻小子,傻人有傻福,夜宿那兰若寺,不仅没死,还得了一位女鬼的芳心。” “这不是好事么?那姥姥如此厉害,竟然燕兄也奈何不得她么?” 李锦听到这,忍不住的插了一句,若是任由燕赤霞这般讲下去,还指不定得需要多长时间呢! 李锦现在对别人的爱情故事,没啥兴趣。 “那树妖原本修为不低,估计应该是金丹之辈,但不知道哪路高人将其重伤,现在我和他一对一,倒是能够平分秋色,只不过因为那女鬼生死之时,埋葬之地,有些特殊,占了一个三阴荟萃的鬼命,对妖邪最是滋补。 树妖姥姥,既不愿意和我缠斗,又不想成人之美,其已经决定将那女鬼小倩嫁给黑山老妖为妾,当个进补鼎炉。 他拿黑山老妖压我,燕某一时气不过,就唤李兄弟前来了,阴曹之事你比我在行,你看此事可有解法?” 李锦对于燕赤霞那番“赌气”言论是半点不信的,但他也没有拆穿燕赤霞,若是没有燕赤霞感同身受,全力相助宁采臣,李锦也就没有今日的好机会。 李锦现在虽然不爱听别人的爱情故事,感人事迹,但也不会揭燕赤霞的旧伤疤和遮羞布。 其听完之后,意味深长的冲着燕赤霞一笑,燕赤霞见此,也知自家的小心思,被自己这位李兄弟看穿了,他尴尬的咳嗽一声,也不再多言,只是等待看看李锦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小倩的尸骨现在何处?” “呃本来我也想着将其尸骨拿走,来个釜底抽薪,但中间出了点差错,功败垂成,现在还在树妖姥姥的手里,但我们已经不知其将小倩的骨灰坛藏到何处去了。” “唉!都怪小生没用,连累了小倩。” 李锦一出口,燕赤霞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因为宁采臣的拖累,盗取骨灰一事未能功成,再想要巧取,树妖姥姥已经有了防备,加上时间紧迫,所以燕赤霞才会如此着急唤李锦前来。 “可有小倩的随身之物?” “有,我有小倩的丝巾。” 李锦现在在宁采臣的眼中,就是他的救命稻草,其听到李锦的问话后,急忙从自家怀里,拿出珍藏的丝巾,双手递了过去。 李锦接过丝巾的同时,手指真气轻吐,划破了宁采臣的左掌,其中鲜血滴在丝巾之上。 李锦随即又从鲸囊之中,拿出一把他干娘身上的毛发,手指搓动,引出火苗,将狐毛化为灰烬,混合宁采臣的鲜血一同洒落在丝巾上。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和小倩到底是不是真的情比金坚,就看这一次了,丝巾你收好,它能指引你小倩骨灰坛的位置,黑山老妖修为高深不好对付,燕兄咱们先收拾树妖姥姥。” “好!全听李兄弟的!” 燕赤霞现在除了硬拼抢亲,就没有其他好办法了,李锦有对策,他自然是全全听从的。 而宁采臣,就是一个情种,他现在已经有些疯魔了,只要能救小倩,他根本不在乎自身 安危,其谨慎的拿回小倩的丝巾,缠在手中,那丝巾上发出的淡淡微光,让宁采臣觉得,小倩在和他一起并肩作战。 狐狸都是情痴,狐妖更甚,凡间男女只要感情足够炙诚,就会引动他们命中的红线,李锦的法力不够,也不知道怎么能具现出红线。 但他以狐妖毛发为引,混合痴男宁采臣的精血,附加在怨女小倩的贴身之物上,做了一个“假红线”,现在这个丝巾虽然不能像月老红线那样,让他们缘定三生,但是当个“导航”,帮他们找到彼此真身所在,还是没有问题的。 李锦此行的目的,是为了阴一手黑山老妖,敌我修为差距巨大,一般情况下,李锦是奈何不得黑山老妖的。 李锦深知此理,他心中自有分寸,他这般费尽心机,一是要帮有情人终成眷属,二是让燕赤霞欠他的人情越来越多,燕赤霞是根红苗正的正道剑修,日后峨眉三次斗剑的时候,李锦说不得还需要他暗中相助。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李锦要化身成“癞蛤蟆”,恶心侮辱一下黑山老妖,让黑山老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叫李锦的仇人。 李锦可不想待他日后有实力,找黑山老妖报仇雪恨的时候,在将要手刃他时,黑山老妖看着他的脸还一脸懵逼,不知道李锦是谁? “一个时辰之后是小吉,咱们就在那个时候,出发去兰若寺,燕兄你负责把动静闹大,逼树妖现身,我在暗处照应,清理碍事的小妖,宁采臣你就负责按照丝巾指引,寻找小倩的骨灰坛,你找到之后,直接离去,不必管我和燕赤霞。 咱们的动作一定要快,若不然等到黑山老妖出来迎亲,咱们就凶多吉少了。” 李锦吩咐完之后,从鲸囊中拿出一张糙纸,撕了一匹纸马,然后用化真之法,将其变成真马,供宁采臣乘起。 虽然李锦的小六壬,学得实在一般,但事关重大,即使没什么用,占个时辰的好彩头也是个心里安慰,毕竟李锦他心里现在也没有底。 第59章 斗法兰若寺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李锦,燕赤霞,宁采臣在落日余晖中,来到了兰若寺外。 李锦和燕赤霞对视一眼,燕赤霞心领神会,宁采臣泊马躲在一旁。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燕赤霞也不啰嗦,按照之前他们商量好的计划,其纵身飞天,双掌以血画出阴阳鱼图,对着兰若寺附近荒郊,就是一通无差别的法术轰炸。 即使这树妖姥姥,脾气再好,再想着想要暂时,避一避燕赤霞的锋芒,也忍不了他这般在自己地盘上肆意妄为。 燕赤霞此举,等于是骑在树妖姥姥的脖子上拉屎撒尿,还得让树妖姥姥品鉴味道。 若是这样树妖姥姥都能忍,那李锦便觉得其实力已经虚弱的,实在是不足为惧了,不先除掉他,也无所谓了。 最先受不了燕赤霞这么粗暴行为的,是那些小妖孤魂,树妖姥姥的身子骨结实,根深叶茂,生命力顽强,这些小妖孤魂可比不了。 被燕赤霞这么一炸,他们是四散奔逃,小妖有实体还好,那些体弱的孤魂,无人施法防护,见不得阳光,只能在原地苦挨,被燕赤霞的掌心雷碰到,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大胡子,你真当老子我怕了你?” 听声音雌雄莫辨,成百上千根树藤将兰若寺封锁起来,上不见天,下不见日,一个长相中性,有喉结,胸部肌肉也很丰满的老者,从燕赤霞脚下地面里,钻了出来。 树妖姥姥出来之后,虽然注意力一直在燕赤霞那里,但李锦他也是一早便发现了的。 李锦也没想着瞒他,他是树妖,又在兰若寺盘踞多年,根深蒂固,兰若寺方圆百里的风吹草动,哪个能瞒得了他? 李锦这次用的是阳谋,要么你树妖姥姥就一直躲着,忍受屈辱,要么你就出来一决雌雄。 在树妖姥姥心里,男欢女爱可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伤势和地盘,黑山老妖能够带走小倩,可带不走他。 燕赤霞这次摆明了要和他不死不休,就算他能躲,燕赤霞怕了黑山老妖,暂避一时,但黑山老妖走后呢? 有燕赤霞在一天,树妖姥姥他的“孩儿们”,就不敢外出采取凡人精魄,没有精魄,他受得伤,想要痊愈,耗费的时间就太长了,他虽是树妖,也曾入金丹,但其寿元也架不住这般浪费。 “嚓!” “嚓!” 两声长剑出鞘之音,同时响起,一个是燕赤霞,剑化万千,攻击树妖姥姥,一个是李锦抽出烈隼,运足真气,划开藤墙,送宁采臣出去。 时间紧迫,烈隼剑,李锦没有炼化,现在其只能当个锋利坚固的兵刃用。 树妖姥姥虽然不认识,宁采臣手上的丝巾是干什么用的,但是他却是猜到了宁采臣出去要干什么? 故而其一面加剧藤墙恢复,一面严令其部下孤魂野鬼,小妖小怪,前去阻拦。 至于燕赤霞的“剑如雨”,对他的伤害,不是很大,其腰部以下全都化成藤蔓,双臂亦然,几十条藤蔓,来回抽打防御,一时间纵然燕赤霞有万千剑雨,也奈何不得树妖姥姥。 这边燕赤霞奈何不得树妖姥姥,那里那些小妖小怪,孤魂野鬼,也阻挡不了宁采臣的脚步,李锦拿出一面玄阴冰魄旗,挥舞几下,不仅将藤墙缺口暂时冰封,追击宁采臣的妖邪,也皆化作冰雕。 虽然树妖姥姥知道李锦是燕赤霞,找来的帮手,其本事必然不弱,但他决计没想到李锦这么厉害。 刚刚他明着是想让小妖小怪,孤魂野鬼去追击宁采臣,实际上是要借此试探李锦的手段。 谁曾想这结果有点,太过于出人意料了,具体手段,树妖姥姥没探出来,对方只拿出一件法宝,就差点让他成了孤家寡人。 事到如今,树妖姥姥也看明白了,今天他若是不拿出点真本事,说不得就要栽到这里了。 树妖姥姥想要变招使手段的想法,和燕赤霞不谋而合,现在宁采臣已经出了藤墙,他没了后顾之忧,自然是要放手施为。 燕赤霞之前和树妖姥姥斗了几场,双方不分伯仲,燕赤霞骨子里也是一个桀骜不驯之辈,他早就想和树妖姥姥分个高下,之前一直因为有宁采臣拖累,他没能实现,今日有李锦压阵,他全然没了后顾之忧,这等机会又岂能错过。 “万剑归宗——剑如龙!” 燕赤霞大吼一声,猛然变招,几百道飞剑,化作一条金色蛟龙,摇头摆尾,俯冲直下。 “花开见我!” 树妖姥姥也不甘示弱,其身体外表忽然间,化作层层树 藤编织而成的花瓣,四散铺开,中间显出一个单掌合十的木雕僧人。 木雕僧人一遇金色蛟龙,身形便暴涨,息之间,已经变成了一个二十几丈的巨人。 其面容之上,毫无慈悲之色,木雕僧人,一手按住金色蛟龙头,一手握拳,对着它的脑袋就是一通暴揍,直打得尘土飞扬,龙尾连摆,阵阵悲鸣不断。 “爆!” 燕赤霞见此,脸上不悲不喜,其指诀一变,口中轻吐,蛟龙身上金光大盛,一声雷鸣巨响,兰若寺被夷为平地,二十几丈的木雕僧人,也被炸得支离破碎,金色蛟龙连同组成他身体的飞剑,一起消散干净。 多亏李锦,见状不好,溜得很快,要不然被这一下波及到,他绝对要“大出血”。 几百把飞剑自爆让周围灵气,发生了混乱,燕赤霞落地之后,就开始寻找树妖姥姥的元神所在。 刚刚在爆炸中,燕赤霞明显察觉到,他并没有伤到树妖姥姥的元神,只不过是将其木雕分身打碎罢了。 元神不是元婴,十分脆弱,别说没有御敌远遁的能力,就算燕赤霞现在不管他,其如果没有很快找到一根能够栖身的树木,他自己就会被山风,烈日,摧残消散。 李锦虽然事先没料到,燕赤霞会这么决绝,但他的动作还是很快的,三十六面玄阴冰魄旗,一同激发,瞬间就把周围方圆一里之内,化为一片极寒之地。 “哈哈哈!千真你还是这么废物,竟然被两个小辈弄成这样,我那新媳妇,现在何处?” 嘹亮的声音,由远到近,李锦的耳朵里直接渗出了鲜血,他转过身看见同样耳朵流血的燕赤霞,嘴巴在动,此时此刻,李锦的世界,一片寂静。 第60章 想吓我 黑山老妖这一吼,直接是让李锦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其一边佯装淡定,面色如常的从鲸囊中拿出两个替身纸人,走到燕赤霞的身边,划开他的手掌,掐诀念咒,以“李代桃僵”之法,先把两人的听觉恢复了。 “李兄弟,这” 燕赤霞现在对这种情况,也有些发懵,他们之所以这般全力攻击树妖姥姥,就是为了避免和黑山老妖硬碰硬。 可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黑山老妖,提前跨界迎亲了呢? “燕兄,你先去找宁采臣,这边我来想办法。” 已经数十息过去了,黑山老妖还没现身,李锦心里便比较有底了,但他不知道宁采臣现在还活着么? 刚刚黑山老妖的魔音,可是直接把李锦和燕赤霞都给震聋了,一个没有修为的宁采臣,李锦实在是想不出,他怎么能在刚刚的魔音中,逃出生天。 若是宁采臣死了,李锦就算再不甘,也不会再继续做什么过激行为,因为那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事态范围了。 燕赤霞虽然不明白李锦此举的深意,但还是从善如流,直接掏出一个罗盘,按照其上指引,寻找宁采臣去了。 燕赤霞前脚刚走,后脚兰若寺地下就开始震动,此举差点把李锦吓死。 待到其看见,地面上冒出来许许多多的树藤之后,李锦方才放下心来。 按照李锦的预判,虽然他不知道黑山老妖在忌惮什么,但他知道娶聂小倩,绝对不会比毁坏煞穴封印重要。 毁坏煞穴封印,黑山老妖都没亲自现身,更别说现在只是纳一个锦上添花的三阴鬼女为妾了。 兰若寺在一阵地动山摇之后,出现了一棵高百丈的大树,其根茎,就算只看裸露在外的部分,应该也能覆盖此地百里。 李锦看着这棵大树,猜想这应该就是树妖姥姥的真身了。 虽然这么大的玩意儿,也不好对付,而且树妖姥姥这波,估计是要和李锦,燕赤霞拼命了,要不然不至于露出真身。 他有这本事,直接一躲,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可以还是兰若寺的树妖姥姥。 但说到底现在的树妖姥姥,也只是徒有其表,他的金丹修为也只是曾经了,其现在再强,也不过就是个炼脉期。 金丹因伤被封,没了持续作战,无限法力的加持,李锦并不虚这个树妖姥姥。 就在李锦这边观望的时候,百丈大树的树干,具现出来一张人面,其正是刚刚树妖姥姥的样子。 既然事情已经确定了,李锦便不再犹豫,抢先动手,三十六面玄阴冰魄旗,在空中连番挥舞,将树妖姥姥裸露在外的枝干根茎,一一冰动粉碎。 李锦没有手段能够将树妖姥姥的百丈躯干,一击之下,打得渣都不剩,所以他选择了逐步蚕食。 树妖姥姥修成金丹,元神可以离体,但只要附近没了依托之物,他彻底身死,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毕竟他又不会什么秘法,其只是能够元神离体,并不是修成了阳神或者阴神,可以元神远游,施法,对战。 树妖姥姥自然知道自己的缺点,其也明白李锦要干什么。 他先是从主干之中放出大量生机,使周围方圆百里,来了一个满园春色。 然后便有成千上万的木人,花人等等的植物,变化成的半人,向李锦袭来。 因为刚刚的燕赤霞飞剑自爆,所以现在周围灵气异常的混乱,李锦又不会什么特殊的遁法,自然是在这种环境中,无力飞天的。 李锦他不得不承认,树妖姥姥的“人海战术”,对付现阶段不能腾空而起的他来说,十分好用。 妖族本来就比人族的肉身占优,在低阶修士当中,肉身越强韧,体内法力的容量便越多。 且不说树妖姥姥手里还有什么底牌,能不能施展几个金丹修士法力量的神通,就是他那高大百丈的身躯,李锦就和他硬拼不了消耗。 适才李锦摆出“慢慢玩”的姿态,就是在试探树妖姥姥的手段。 李锦在树妖姥姥,弄出这么一个“人海战术”之后,直接将玄阴冰魄旗收了起来,然后深吸一口气,用了体内大半法力,吐出了覆盖近百丈的浓雾。 布雾之法,蔽神识,迷五感。 你树妖姥姥身躯再大,再是站的高看得远,也无法穿透迷雾,看清楚李锦的真身所在。 树妖姥姥都如此,他那些临时赋予生命力,没脑子的植物人,想要找李锦送死都没门。 隐藏住自己的身形之后,李锦就将他手里仅剩的三个替身纸人,一 次性全部放了出来,然后给它们都配上子母符,解开它们身上的封印,看看树妖姥姥如何应对? 当三枚母符,贴在树妖姥姥的枝干上后,细小的枝干瞬间就干枯,碎裂了。 这种神识残存不全的替身纸人,初期只有饥饿感,只知道找吃的。 吃完树妖姥姥一条枝干,立马转移去吃下一条。 这个时候树妖姥姥身强体壮的弊病,就展现了出来。 他的生命力,法力,精元,都太庞大了,是一般人族炼脉期修士的几十,上百倍。 身体大了,掌控力就不足了,反应就迟钝了,这就好比蚊子吸血一样。 树妖姥姥就是那个成年壮汉,三个替身纸人,就是三只小“蚊子”。 在三个替身纸人,每人“吸”了几十根树藤之后,树妖姥姥终于反应了过来。 但他反应过来,却是拿这三只“蚊子”,没什么办法。 天生万物,有一弊,必有一利。 在植物成妖化精中,树类普遍都寿元悠久,生命力顽强,不惧强攻。 相对的他们攻敌手段,也很缺乏。 树妖姥姥比之其他的同类妖精而言,攻击手段已经算是相当厉害的了,那一个木僧分身,若不是燕赤霞果断自爆飞剑,就足够李锦和燕赤霞头疼的了。 而且这还是在他受了重伤的情况下,可想而知,他的全盛时期会有多强。 不过也就是刚刚那个木僧,让李锦看到了树妖姥姥的攻敌极限,方才在其用出“人海战术”时,想出了这个“牛氓杀牛”之策。 纵观李锦前世所有的神话故事,他就没听说哪个故事里面,是一棵树妖出来大杀四方的。 西游的松柏柳杏,就是猴子一棒子的事儿,封神中的棋盘山二怪,现在天庭的千里眼,顺风耳,也是对敌手段平平。 李锦不信树妖姥姥再厉害,能厉害过那些前辈? 至于他那个木僧分身,李锦也差不多,猜到了他的术法根源。 千里眼,顺风耳是盘踞轩辕庙,才得了那神通的,树妖姥姥这招不用说,估计也是借鉴了哪个高僧。 现在李锦对付树妖姥姥的方法,和当年哪吒对付高明,高觉两兄弟的手段,如出一辙。 树妖姥姥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吸,他不断的拍打枝干,命令植物人进雾。 但有李锦从旁照看,这些技穷之策,根本奈何不了那三只“蚊子”分毫。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树妖姥姥的动静越来越小,只到最后百丈大树,拦腰枯死倒塌,李锦掐诀,让吸了个盆满钵满的三只“蚊子”,依次自爆。 直接绝了方圆百里的植物,让树妖姥姥千真修士,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第61章 杀熟 李锦这一手替身纸人自爆,完全是因为之前,替身纸人吸收了太多命魂自补,觉醒了神智,给他留下了阴影。 现在李锦不管是替身纸人,还是之前的替身木人,对于神魂的成长把控都十分严格,后手自毁措施,同一时间布置了不下三四个。 听刚刚黑山老妖所言,其和这个树妖姥姥千真,应该是老相识了,但直到树妖姥姥身死,黑山老妖,都没有再现身,这让李锦越发肯定自己之前关于对黑山老妖的种种猜测。 收拾完树妖姥姥之后,李锦便想着去寻燕赤霞,不过他可不会什么寻人的术法,也没什么特殊罗盘。 李锦刚想着拿出之前的传讯符,询问一下燕赤霞的具体位置,就看到远处的半空中,有一扇黑色大门悬浮。 这东西,李锦在饮马河见过一次,自是不陌生,有了“路标”,他便不用再费力气联系燕赤霞了,直接足下连点地,向着黑色大门的方向赶去。 片刻功夫,李锦就赶到黑色大门的附近,其没有太过贸然,而是先寻了一个小土坡,观察周围形势。 李锦在没上土坡前,耳朵里就灌满了,术法对撞,兵器相碰的声音。 待他利用高位,向下观察时,正好目睹了燕赤霞的“战神”风采。 其手持一柄一人高的大剑,在黑山老妖的迎亲队伍中,肆意杀戮。 那大剑的剑身,足有两到三个成人手掌大小,这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一个小“门板”。 花轿早就被这大剑劈碎了,宁采臣抱着一个骨灰坛子,跟在燕赤霞的身后,其身前有一部经书,悬浮在空,偶有漏网的妖邪,冲到宁采臣的身边,都会被这经书发出的金光击退。 黑山老妖迎亲队伍领头的,是李锦的“老熟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正是黑皮,红鹤两个妖怪。 他们俩的出现,着实超出了李锦的预料,李锦没想到这两人这么命大。 他们两个的运气不错,就是一别十年,实力依旧没什么长进,当日他们被王亮追着揍,今天他们又被燕赤霞撵着砍。 李锦到场观看时,附近黑山老妖的人,已经非常少了,算上几个趴在地上装死的,也没超过十个能动的。 黑皮,红鹤两怪,对燕赤霞没有一点办法。 黑皮的寒气,根本就进不了燕赤霞的身,现在燕赤霞体内的真气,和手中的巨剑两相呼应,一招一式间,剑气护体,浑然天成。 黑皮的寒气刚发出,就会被剑气,撕得粉碎。 燕赤霞的剑法一直都很霸道,刚猛,这个状态下的他,更是把这种霸道,刚猛的意境,发挥到了极致,一个领悟了“剑意”的修士有多可怕,此时的黑皮,红鹤是深有体会。 他们两个一直被压着打,但还能撑这么久,完全是因为红鹤手中的红纸伞。 这柄纸伞,也不知道是何物炼制而成的,竟然能接连抵挡住,燕赤霞的剑意攻击。 不过久守必失,以李锦来看,黑皮,红鹤在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二三刻钟,还是得玩完。 正当李锦想下去,添一把柴的时候,场中情况,突然发生了转变。 自黑色大门之中,降下两道黑气,落在黑皮和红鹤身上,瞬间将正在攻击的燕赤霞,给弹开了四五丈远。 受到黑气感染的黑皮,红鹤,其一个化身成了,身高五丈,通体黝黑,人身鳄鱼头,四肢变利爪,一条粗壮的尾巴左右摇摆。 另一个红鹤相较于黑皮而言,变化不是很大,只是背后生出双翅,红纸伞化作一把大镰刀。 变化完成的黑皮,红鹤,再和燕赤霞对战,一扫刚刚的颓势,其周身上隐隐有黑色气流防护,根本无视燕赤霞的剑意,局势瞬间发生了逆转。 只三两下,燕赤霞便在二怪的夹击中,身受几处外伤,大镰刀划破的伤口,血流不止。 “哈哈哈” 李锦一见此情此景,却是放声大笑。 毫无疑问刚刚的黑气,必是出自黑山老妖的手笔,他宁可弄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举措,也不愿意亲身跨界,像捏臭虫一样,捏死燕赤霞等人,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在大魏境内,有他极其恐惧,不想面对的人或物,而且这个人或物,对他的气息很熟悉,遁法也极快。 别跟李锦他说什么,大人不会跟小孩儿计较,人不会在乎蚂蚁的理由。 若是碰到熊孩子,或者白蚁,你看大人会不会出手? 李锦的大笑吸引了,黑皮和红鹤的目光,刚刚他们就注意到了李锦,只不过之前一直被燕赤霞压着打,无暇顾 及李锦。 适才反击得到效果,李锦又在这个时候冒头,黑皮哪里忍得了? 他那苦练了一二百年的宝贝,就是被李锦废掉的,相比于燕赤霞,黑皮简直恨死李锦了。 其抛下燕赤霞,快步冲到李锦的近前,大手一挥,劲风呼啸,直接将李锦刚刚脚下的小山坡,变成了平地。 一阵尘土消散,李锦稳稳的站在黑皮的头上。 “黑皮,你再干什么呢?他在你头顶!” 一对一,燕赤霞可完全不虚红鹤,只用剑术技法,燕赤霞就能压着红鹤打。 红鹤见情况再次反转,就想着让黑皮先来帮自己,只是他一回头,却是看见黑皮像傻子一样,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动,李锦负手而立,潇洒的站在他的大脑袋上,这情景,着实是把红鹤给气坏了。 对于红鹤的叫喊,黑皮无动于衷,李锦倒是对其微笑回应,他纵身一跃,跳到地上,单掌握拳,五气龙连续绞杀,破开了黑皮的诡异黑气护体。 气流罩被破,黑皮却是能够行动自如了,不过他还是太“天真”了,其大脑袋都没有转过来,找到李锦的踪迹,李锦便又再次跳到了他的头顶,而黑皮则又好似时间停止了一般,不动不语。 三盘十法的困仙咒,对付这种肉身看似庞大,但其内气血实则并不比施术者高的家伙,最是简单不过。 这术法,本是九黎部落,捕获异兽幼崽,驯养异兽的,现在却是被李锦用来对付,这些同阶修士中的傻大个了。 只要他站定这种傻大个的百会穴,以自身气血引之,寻找到对方体内真气的运行轨迹,再以自身真气切之,就会出现这种类似全身坏死,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景象。 这门术法,虽然便利,但是也有大缺陷,联通之后,气是相互的,若是判断不准,高估了自身气血力量,那最后自己就要变成“小丑”了。 这时节,红鹤已经意识到了黑皮的反常,他想要去帮他,只不过却晚了一步,还没等红鹤动身,李锦已经一记手刀,拎着黑皮的鳄鱼脑袋,跳到了地面上。 “剑如虹!” 黑皮一死,让红鹤心神,产生了松动,且不论他们之间相识于为开灵智之时的这份感情,就是唇亡齿寒的厉害关系,也让他对自家的下场,充满了悲观。 好在他不用担心太久了,燕赤霞的巨剑很利,下辈子,如果他们运气好些,还能够重现,鹤鳄同行,一苇渡江的场面。 燕赤霞趁着红鹤分神之际,全力一击,巨剑化作一道金虹,一个转瞬,就将红鹤给分成了两半。 在红鹤的尸体周围,还有刚刚“反应”过来的黑色气流防护。 既然破不开你的防御,那就让你来不及防御。 燕赤霞一击得手,空挥手中巨剑,甩掉其上鲜血,和拎着鳄鱼头走过来的李锦,相视一笑。 第62章 世事难料 “还撑得住么?” “小伤!” 虽然燕赤霞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他自己用剑气封印住了,但其上面的黑气,还是如蝇附膻,紧紧缠绕。 这导致的结果就是,燕赤霞的外伤虽然不再是血流如注了,但却在不断渗出黑色,腥臭的脓水。 如此看来,李锦对燕赤霞的伤势情况,很不乐观。 但李锦现在手里暂时也没有替身纸人了,对燕赤霞身上的伤势,也是无可奈何。 “燕大侠,李仙师,现在该怎么办?小倩的魂魄刚才为了救我受伤了。” 正当李锦还在脑海里,思索有何办法处理一下燕赤霞的外伤时,宁采臣一脸焦急的抱着骨灰坛,凑了上来。 “李兄弟,这” “先离开这里再说。” 燕赤霞本来就对阴魂,孤鬼一道,不怎么了解,他现在为了封住伤口,周身剑气充盈,别说是查看小倩的具体情况了,只怕他再靠近一些,其体外分布的剑气,就能直接让小倩魂飞魄散。 故而其才询问李锦,看李锦有没有什么好对策。 从小就和鬼魂,死尸打交道的李锦,对于阴气的感知还是很准确的。 小倩虽然现在藏身在骨灰坛中,但李锦还是可以准确感知到她的大概情况。 以李锦感知的阴气情况来看,小倩身上的伤是有些重,好在没有伤到本源,后续只需要在聚阴之地,好好调养一些时日就可以复原。 此时的场中黑皮,红鹤已死,但地上还躺着个“装死”,静观其变的小妖。 说是小妖,但他们的修为气息并不弱,最差的都是炼脉期。 燕赤霞现在的情况,有些外强中干,李锦综合考虑,选择暂避锋芒,不想节外生技,事到如今,只要保持住现在的“战果”,就足够给黑山老妖留下个深刻印象了。 宁采臣他也不是傻子,其表面迂腐,心里却是比谁都要通透,要不然聂小倩也不能让他,抱得美人归了。 就在李锦三人和残存的黑山老妖部下,达成无声的默契,想要就此退却时。从黑色大门之中,再次爆发出数股黑气。 “快走!” 这一次李锦没有再猖狂的大笑,而是一见黑气喷出,就拉着身边的宁采臣,对着燕赤霞大喊一声,急忙退却。 李锦的动作很快,然而暗中的黑山老妖其动作更快,手段更高。 喷射出来的数股黑气,除了进入到还活着的四五个小妖体内,其他的遇风便迅速扩散增长。 只片刻,李锦他们三人就被黑气团团围住,根本毫无退路。 若是这样,还不算最糟糕,那四五个被压榨了体内潜力,各自“变异”的小妖,虽然难对付,但李锦和燕赤霞,还不是完全没办法。 最糟糕的是,这股黑气形成一个大“牢笼”后,其中的死尸纷纷“复活”,而且也全都变异了。 虽然李锦看它们那呆滞无神的双眸,就知道其实力是肯定不如黑气入体的活妖,但有道是蚁多咬死象,更何况李锦他们要面对的,还不是蚂蚁,他们也不是大象。 “试试那个经书!” 越是情况危急,李锦暗自告诉自己,越是要保持冷静,其抽出烈隼,横剑于胸,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想要阻挡这些“怪物”,同时他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宁采臣身边悬浮的经书上。 以李锦刚刚感知的阴气量,聂小倩即使是魂飞魄散,也阻挡不了之前黑山老妖的魔音灌耳。 现在此地又没有其他修士高人,那之前帮助宁采臣逃过一劫的,大概率就是李锦认不出来有何神异之处的经书了。 以此推测,李锦就只能期待,宁采臣创造奇迹了。 连番斗法,李锦自身的法力已经见底了。 若是黑气牢笼护罩的强度,和之前黑皮,红鹤护身气劲一样的话。那他现在,也就只能,拖时间恢复法力,勉强自保,然后找机会,自己突围。 没有经书奇迹的话,李锦是顾不了宁采臣和燕赤霞死活的。 燕赤霞的安危,李锦不好说,但宁采臣若是没有他的庇护,又没有奇迹的话,那大概率会死得很惨,弄不好直接魂飞魄散了。 “我不会用啊!” “直接用身体撞上去!” 宁采臣也很想帮忙,但他并不会任何术法,这部经书也是燕赤霞送给他的。 在燕赤霞手里,这本经书平平无奇,燕赤霞当日送给宁采臣,也是希望他能通过诵经静心,没想着靠一部普通的经书,就能够护他周 全。 宁采臣听到李锦的话,很是焦急,但又不知所措。 李锦是死马当活马医,给他随便出了一个主意。 这个时候,刚刚尸体距离他们最近的红鹤,那两瓣的身躯,蹦蹦跳跳的向他们攻来。 剑刀相碰,李锦挡下了死去红鹤的第一手攻击。 对面是不知深浅,能够制造出眼前怪物的诡异黑气。 宁采臣说到底也只是一介文弱书生,他可以为了聂小倩,逞一时血勇。 但你真叫他,独挑大梁,舍己为人,慷慨就义。 说实话,他不太做得到,毕竟天地生灵的本能,就是向生惧死。 倒不是他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白读了,实在是临死方知一死难。 宁采臣抱着骨灰坛,接连助跑了两次,都在将要撞上黑气时,停了下来,其咽了咽嘴里的唾沫,想要回头问问李锦和燕赤霞,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但还不等宁采臣开口,燕赤霞突然窜到他的身后,对其屁股狠狠的来了一脚,宁采臣瞬间飞出五六丈都不止。 “波若波若蜜!” 宁采臣在撞上黑气罩之前,脑海里突然响起了这个声音,其不由自主的跟着念了出来。 他胸前的经书,听见宁采臣这句梵音,受其感召,瞬间金光大盛,宁采臣见此,怕聂小倩受到伤害,紧紧将其骨灰坛,护在自己的胸前衣服之中。 黑气遇佛光,直接被灼出一个几尺高的大窟窿,宁采臣带着小倩,有惊无险的冲出了黑气牢笼。 “李兄弟!” “走!” 燕赤霞见此,回身喊李锦,李锦手中长剑一摆,单拳出“虎扑”,将一个脑袋都只剩一半的妖怪,击飞出去。 然后借反震之力,向那个金色窟窿跑去。 这个窟窿的闭合速度很快,燕赤霞见李锦反应过来后,也向那边跑去,其三两个纵身,便继宁采臣之后,出了黑气牢笼。 待李锦跑到这个窟窿前时,其直径已经缩小到了三尺左右,好在李锦的身材偏瘦,他一个纵身,手臂都已经探出黑气牢笼之外了。 李锦的腿部,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巨力,在骤然发力,他人在半空中,施展不了太多手段,且他的半个身子,也已经探了出去,根本没办法及时查看。 故而其都来不及思索对策,就被这股巨力给拉回了黑气牢笼,而那个象征着曙光的窟窿,也在李锦被拉进去不久,彻底闭合了。 第63章 放手一搏 “我尼玛” 李锦回到黑色牢笼之后,看见拖他后腿的,不是他人,正是之前被他斩了脑袋的黑皮头颅。 李锦一看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其鼓起残存的体内真气,直接给这个鳄鱼头,来了一发“龙衔”,顺便将他周围,稍微“清理”了一下。 好在李锦的肉身,锤炼得还算结实,要不然这黑皮的鳄鱼头,只这一下,就能将他的大腿咬碎。 不过现在李锦的大腿骨虽然无碍,但从一排排牙洞中,不断渗出的黑血,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这伤口上的黑气,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竟然还有镇定止痛的功效,李锦的左腿都快被咬穿了,竟然一丝疼痛都察觉不到。 “李兄弟!” 燕赤霞在外面一见李锦没有出来,立马就急了,其接连御使巨剑,冲撞黑气罩,直撞得黑气罩“哗哗”直响。 “别废力气了,快用经书开洞。” “李仙师,经书碎了!” “卧槽泥马,燕赤霞你先带宁采臣走,我随后就到,我自己有办法突围!” 李锦一听经书碎了,其心都凉了。 “李兄弟,我” “别废话了!快走!” “唉!” 燕赤霞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破不开黑色气罩,故而其听了李锦的话后,再三犹疑了一会儿,一跺脚,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转过身,拉着宁采臣便走远了。 李锦这般所说所做,自然不是他想发扬风格,愿意舍生取义。 只不过现在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了,他就算不让燕赤霞走,就任凭燕赤霞在外面那“雷声大雨点小”的攻击,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李锦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点背罢了! 李锦刚刚和燕赤霞,稍加耽搁了一会儿的功夫,那些身中黑气的死妖,活妖,又再次向他涌了过来。 有了刚才李锦龙衔的教训,那些活妖,明显谨慎了好多,个个都躲在队伍的最后。 两相对比,死妖智商堪忧的缺陷,就展现出来了,它们不畏生死,脑子里就只有弄死李锦,这一个念头。 李锦见此,一边拖着伤腿,接连变化位置,拖延时间,一边整合体内真气,聚真气于双目,寻找刚刚死去之妖的魂魄。 好在这些活妖虽然实力大增,但怕死的性格却没变,即使受黑气胁迫,攻击李锦,但也是尽量的出工不出力。 而那些死妖,虽然难缠,但脑子不好,又不会术法,只不过就是生命力比较旺盛。 李锦对付它们时,除非给它们轰成渣渣,要不然什么残肢断臂,都能够在黑气的驱动下,再次向李锦袭来。 “以我精血,助汝启灵。通幽入府,莫不敢当。同心同思,交替罔顾!”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托这黑气的“鸿福”,牢笼之中的残魂遍地都是,而且都是那种残的不能再残的了。 这情况,也在李锦的预料之中,分尸虽然可以加重怨气,但分尸了还能让尸体自动,那必然是有其神魂控制其中。 这遍地的残骸,不就是遍地的残魂么? 李锦现场边跑边制作了一个替身纸人,使用之后,总算是将他身上的伤势稳住了,伤腿行动无碍,黑血也不流了,就是其上的黑气还是依附在体表伤口处。 时间紧迫,李锦现在没功夫,解决此事,他本来体内的真气就不多,这又是“龙衔”,又是聚气于眼,又是使用替身纸人的。 让他本来就不多的真气,更加的雪上加霜了。 李锦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缓缓向他走来,每一步都让大地震颤的无头黑皮尸体。 其心中发狠,收剑入鞘,挂到背上,来了个“苏秦背剑”,然后沉肩垂肘,猫腰屈膝,双掌与膝,大致平齐。 不动用体内任何真气,只凭借肉身气血的力量,一个瞬间,快若闪电,直接将想要袭击他的断臂,给卸成了两半。 让这些死妖粉身碎骨,太耗费体力真气了,只要让它们“复活”也造不成伤害就行了。 你是断臂,李锦就将你的五指掰断,单臂弯折,你断头,李锦就将你的尖牙全敲碎,对于无臂,无头,无腿的家伙,李锦根本不用理会,就是和它们玩躲猫猫就行了。 李锦也不是天生就有真气的,寒姑山中除了鬼怪之外,还有数量不少的豺狼虎豹,它们就是李锦幼年的陪练,现在李锦把成果在这些死妖身上展现出来了。 扫平了大部分死妖之后,无头黑皮也到 了李锦的身前,没有百会穴,困仙咒就没用了。 黑皮也没想到,他死之后,倒是可以和李锦,真刀真枪的拼一次了。 无头尸身,双拳挥舞,如风如雨,李锦闪避了三四个回合,也尝试反击,但他的拳头打在黑皮的无头尸身上,就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屋漏偏逢连夜雨,几个活妖见李锦不复之前神勇,有黑皮无头尸身压制,他们也开始各自施法,从旁夹击李锦。 李锦向后一跃,躲过黑皮无头尸身的重拳,然后就地一滚,闪出他大脚的踩踏范围。 这时候,从地里突然射出两道土枪,直直扎向李锦,李锦被逼无奈真气外放,暂时顶住土枪后,四肢发力,一跃三丈多高,悬停于空。 他刚到空中,就有活妖引动周围牢笼黑气,向李锦射来。 李锦咬了咬牙,将体内真气一瞬间全部外放,推动着自家身体,直接钻到了黑皮无头尸身的腔子里,那些黑气如离弦之箭一般,紧随其后。 “砰!” 数百发黑色气箭入体,李锦还没怎么样呢,那黑皮的无头尸身,却是先爆裂成了,无数血肉,一滩烂泥。 如此突变让李锦和还剩下的四只活妖,都愣在了当场。 “哈哈哈” 李锦短暂的失神之后,放声大笑,废物就是废物,气多球炸,之前他只顾着应对这些死妖,活妖,竟然连这个致命的缺点,都没发现。 虽然现在李锦也是外强中干,体内丹田暂时空空如也,但其携刚刚之神勇,屹立当场,四只活妖将其团团围住,相互之间对视良久,无一敢轻举妄动。 第64章 绝处逢生 李锦和四只活妖的对峙,并没有僵持太久,黑山老妖作为一个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怪物,对于他手下小妖的德性,那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他既然能给他们力量,就留有后手能够控制他们。 四只活妖的身上,突然黑气暴涨,其双瞳在一瞬间,同时失神,术法,结印,近身攻击,更是一齐发动。 几十根土石长枪,自李锦脚底而出,李锦只能故技重施,向后躲避,但这一次没有真气的防护,他的肩膀,腹部,都被扎了一个窟窿。 还不等李锦喘口气,之前红鹤的那把大镰刀,便被一个活妖拿在手中,冲身逼到李锦的近前。 其刀尖挥舞横扫,意在直取李锦的项上人头。 “等得就是你!” 李锦见机大吼一声,缩颈藏头,快速躲避的同时,左手由下,倒抽出烈隼剑,长剑顺势一挽,斜上插出,在与那手持镰刀的活妖,相距不过三尺之间的近身中,一举将长剑扎进他的下颚,从头顶穿出。 持刀活妖受此一击,生计断绝,行动停止,李锦趁此机会,赶紧收剑于鞘,后退拉开距离,因为他的头顶,已经有磨盘大小的冰雹,砸了下来。 苏秦背剑一式,本就是争斗搏命的奇招,一般都是可一不可再,输了就要中门大开,任人宰割,但李锦现在就是欺负这些受黑气感染的妖物,缺少神智,愚笨蠢鲁,他收剑入鞘,就是为了再次的故技重施。 李锦不信黑山老妖的修为,已经到了能够跨界传识的地步,若真是如此,其也不用和自己废这个劲了。 黑山老妖能够增长手下修为,能够控制剥夺他们的神智,但代替不了他们对战,除非他元神上身,如是那样,也就和真身跨界,没什么区别了,现在看来黑山老妖是没这个胆量的。 冰雹下得很密集,光靠动作躲闪,自然是不行的,故而他时而升腾而起,横扫两腿,时而伏地驱身,破开三拳,能躲则躲,实在躲不开的,就只能用拳脚轰开。 围攻不是接力赛,其他两个活妖也不是吃闲饭的,无中生火,不算什么本事,无中生火龙,还是两条,而且顶着冰雹,向李锦攻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 两条火龙各自都有七八丈长,它们的出现,让牢笼内的空间,瞬间变得有些拥挤。 不过因为法术相斥,没配合的原因,李锦倒是可以藏身在火龙身下,躲避冰雹了。 当然若是没有那烦人的土枪,便最好了。 发出土枪的活妖,顶着一个獐子脑袋,即使被夺了神智,还是不改其胆小阴狠的本性,它总能找到李锦的喘息之机,送上几发土枪。 要是李锦在全盛之时,这几发土枪,他挥手可灭,但他现在是全凭精神浪,这土枪着实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好在这两条火龙够大。 事到如今,李锦是真庆幸,自己学了《食金铸体法》,十年的修炼,虽然李锦现在还是吞不下地火岩浆,但搂着这虚魂火龙的肚皮,还是没问题的。 这两只火龙,到底不是真的,它们的样子很唬人,但它们的火焰温度,却暴露了它们的真实实力。 黑山老妖可以短时间给他的手下,法力,修为的增长,但是却不能改变法术的威力,似这种神通,已经不是只要法力量大,就能增强的玩意儿了。 没有异火的加入,或者其术式中核心的转变,李锦就是站在这让它们烧,也休想伤他分毫。 现在的李锦,抱着火龙,在黑气牢笼中,上下飞舞,很是“惬意”,除了需要提防一下时不时偷袭的土枪以外,最多挨两下磨盘大小的冰雹砸击。 “小子,你敢和本座作对,真是好大胆!” “呦呵?怎么拿不下我,开始无能狂怒了?” 这一次黑山老妖的声音,再从黑色大门中传出来时,并没有之前那般冲击力。 论口嗨,李锦从来不服任何人,黑山老妖这边刚开腔,就被李锦给噎得无言了,堪称话题终结者的典范。 李锦嘴上过瘾了,身体就要遭罪了。 “砰砰砰” 连声巨响,火龙,活妖同时自爆,整个黑气牢笼的黑气在一瞬间四散喷出,激起的尘土,久久不散。 黑气大门在这一击过后,也悄然在半空隐退。 “呸,呸” 李锦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嘴里不停的吐出,刚刚灌入口中的灰尘,这些灰尘在李锦的嘴里晃悠了一圈后,个个都染成了红色。 三十六面玄阴冰魄旗被撕碎了六面,黑山老妖这一击可是真够狠的。 若不是李锦在口嗨 之时,见事不好,早早用三十六面玄阴冰魄旗,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在自己体外,恐怕他现在就要去地府报道了。 玄阴冰魄旗能防住这灵气爆炸的外界冲力,但却抵挡不住劲力震荡的内伤。 好在李锦的肉身还算结实,那些活妖再怎么强,也只是炼脉期,黑气虽然能增强他们,但黑气牢笼的爆炸,也只是引动周围灵气混乱的结果,并不太出奇,只不过威力却是不小。 说到底,黑山老妖最后来这一下,还是没超出炼脉期的承受范围,要不然李锦早就归西了。 他现在的内脏,自然是受损严重,但只要让他坐在地上歇一会儿,恢复一些真气,然后弄个替身纸人,他便又可以生龙活虎了。 不过有句老话叫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现在放到李锦的身上正合适。 “李郎君,你怎么能不辞而别呢?妾身找你可找的好辛苦啊!呵呵嘻嘻” 李锦坐在玄阴冰魄旗之中,听着声音,费力的抬着眼皮,看到面前的秦湘时,他直接就往后一仰,全身放平成“大”字形。 “来吧!秦姑娘,你我相识一场,你给我个痛快吧!” “呦!郎君这是说得哪里话?妾身可是不远千里,前来寻你,你这般误解妾身,岂不叫妾身心寒。” 秦湘嘴上如此说着,身体上的动作,却是诚实的很,脚下亦步亦趋的向李锦靠了过来。 李锦倒是无所谓,他翻了个身,面对秦湘,侧躺着,双眼都闭上了,就准备等死了。 秦湘站在李锦的面前,眼神灵动,稍加思索,一抚衣裙,弯下腰,玉指缓缓向李锦的伤口处挪移靠近。 “郎君这腿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真叫妾身,好生心疼。” “嘶!” 秦湘的手指,碰到了李锦的伤口上,李锦先是一皱眉,倒吸了一口凉气,秦湘却是直接愣住了。 因为《姹女心经》的原因,秦湘对修士的精元真气,最是敏感,她知道李锦现在受了重伤,但没想到,李锦体内丹田,竟然此时没有一丝真气。 她这一愣神,眼前直接一道寒光闪过,还是同样的苏秦背剑,只不过这一次李锦要对付的不是死妖。 第65章 触底反弹 这一剑,绝对是李锦生平最快的一剑,在绝境中,在求生本能的加持下,才能挥出这么漂亮的寒芒。 不过结果,还是有些可惜,已经顺势坐起来的李锦,看着和自己有一些距离的秦湘,满脸的不甘心。 秦湘也是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刚刚她的躲闪,全是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迷踪神影,这门遁法再一次救了她的命。 情绪恢复过来的秦湘,方才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有些疼痛,刺痒,还黏糊糊的。 秦湘摸了一下,映入眼帘的是满手血迹。 李锦见此,用手猛拍了一下地面,着实是可惜自己这一剑,怎么就没能再斩深一些呢? 脖子上受了轻微剑伤的秦湘,面容骤变,刚刚的嬉皮笑脸,“打情骂俏”,浑然不见,那冰冷的双眸,看得李锦,只觉今天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秦湘恼怒,但却没有失智,刚刚她已经知道李锦体内真气消耗完了,犯不着再以身犯险,和他近距离搏杀,虽然她对自己的遁术很有信心,但李锦刚刚的一剑,让她还是有些阴沟里翻船的担忧。 秦湘双手结“子午印”,娇呵一声,李锦就感觉自身的血肉好似被一个抽水泵猛抽一般,息之间,他身体的气血就流失了五分之一。 烈隼剑离手掉落在地,李锦捂着自己的咽喉,嘴巴尽力张到最大,奋力呼吸着周围每一丝气息,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脱水后,快要渴死的鱼。 很快,李锦的视线就开始模糊起来,正当他以为这一次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从他的手臂上,涌现出一团黑气。 这黑气迎风便涨,只一两息之间,便化身成了十丈大小的九头怪蛇。 自这条怪蛇脱体而出之后,李锦体内那股被抽取气血的感觉,便消失不见了。 如此巨变,让秦湘也是一惊,其拉开距离,手中拿出一把齐臂长的弯刀,神情紧张的看着这条大蛇。 可笑的一幕出现了,这般巨大的九头怪蛇,在现身之后,没有任何攻击动作,它自己的脑袋却是先好似受到了利刃斩击一般,掉落了一颗蛇头。 这颗蛇头砸在地上时,没有一丝声响,直接就被这边土地“淹没”了。 莫名其妙断头后的“九头蛇”,瞬间缩小成一团黑气,再次回到了李锦的手臂上。 秦湘见此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家的酥胸。 “龙衔!” 很显然,秦湘安心的,还是太早了,九头蛇变八头回到李锦的手臂上时,其便感觉到体内的气血,真气,都前所未有的充盈。 一记“龙衔”挥出,刚才受得恶气一扫而空。 李锦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看见手臂上,已经变成八条蛇互相缠绕的噬心咒,也能大概猜出个一二。 单一的“龙衔”,虽然攻击力不小,速度也很快,覆盖的范围又足够大,但是还是奈何不得已经有所戒备的秦湘。 对于这一点,李锦自然知晓,他这一击也没想着伤到或者杀死秦湘,其只不过是告诉秦湘一个讯息,现在就是他李锦的全盛时期,你秦湘确定要和他为敌么? 其事实结果,也如李锦心中所料,秦湘人影消失不见,知难而退了。 上一次他们交手,虽然明面上,结果是以平局收场的。 但即使心里再不愿意承认,秦湘后来回想其当时的战斗细节,也不得不承认,当时若是再斗下去,那么自己有很大的概率,会死在李锦的手里。 韩点点给她的任务里,可没说要除掉李锦,韩点点还想着用李锦为引子,勾出大魏朝廷,来给这场三国演义,画上一个句号。 今天秦湘到此,刚开始其也没想着对李锦下杀手,她只不过想要趁李锦现在虚弱,给他下个禁制,留个后手什么的,至于这东西,具体是为了防谁,那就不好说了。 只是后来李锦的反抗,差点让秦湘自己阴沟翻船,所以她才一时恼羞成怒,动了杀心。 现在李锦状态恢复了,秦湘也只能够就坡下驴了,就此暂时退走。 虽然太阳神针还在秦湘的手里,但是李锦却并没有去追秦湘。 其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他想追也追不上。 对于这个噬心咒的异变,李锦心中是有些猜测的。 之前连番斗法中,李锦也是用过“李代桃僵”的,但当时噬心咒并没有发作。 因为他一直处于高度斗法对战当中,心中虽然有疑惑,但并没有时间深思。 经过刚刚的九头蛇出,真气,气血恢复一事,李锦对这个噬心咒 ,有了许多新的看法。 以前他一直就没想通这玩意儿的存在原因,御人之术,无非是大棒加萝卜,抛开其他不谈,这噬心咒只有大棒没有萝卜,那它是如何还能存在的呢? 李锦可不相信,这么多金吾卫,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有别的意思。 天干地支的其他部,李锦不知道,但就六部而言,怎么说也得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修士吧! 难道他们这些人,都是逆来顺受的“乖乖宝”? 今日噬心咒异变给了李锦这个答案,相较于有个保命,绝地反击的手段,受制于人,也不是不能忍受。 要说这噬心咒,的确有些门道,李锦的替身纸人,都祛除不了自家腿上的黑气,它掉了一个脑袋,黑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李锦到此,算是解决完了。 他收拾了一下自家的玄阴冰魄旗,重新苏秦背剑,收剑入鞘。 至于战场,就没啥可让他打扫的了,其自家的玄阴冰魄旗都毁了六面,那些活妖,死妖的法宝哪里还能在爆炸中剩下什么? 若他们手里真有这种好玩意儿,李锦估计自己现在也不能站在这里了。 李锦拿出传讯符,输入真气,试图联系燕赤霞。 他等了半天,那边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回应。 这让李锦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燕赤霞和宁采臣那边,估计又起了什么幺蛾子了。 李锦拿着传讯符沉思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利用两符相吸的特性,前去和燕赤霞汇合。 按理说,事到如今,李锦没必要再去躺浑水了,毕竟这次也算是折了黑山老妖的面子,估计够这老家伙,记上一段时间的了。 去与不去,对李锦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抉择。 求道甚艰,漫漫长夜,有人喜欢摸黑独走,有人喜欢点起火把,有人喜欢聚众同行。 第66章 疑云重重 “大爷,来碗茶水!” “好咧!马上来!” 李锦依照手中传讯符的感应,一口气追了二百多里地,他是越追,越觉得不对劲。 以燕赤霞当时的身体情况,不亚于他刚刚出了黑气牢笼之时,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跑出这么远,而且还带着宁采臣这个大累赘。 李锦的感应气息法门远距离根本没用,灵目法门更是白扯,聚气于眼,找找近距离的残魂恶鬼还凑合。 他一路顺着传讯符的感应,飞飞走走,赶了快二百里的路程,加之连番大战,斗法,李锦身上的真气,气血可以补充,但心理上的疲倦感,却是没办法短时间内消失。 故而其看见这个路边的小茶摊,方才想着坐下来喝喝茶,歇歇脚,理理思路,现在事情如此发展,肯定是有哪里不对头了。 “客官,茶来了。” “哦!谢谢!” 这间茶摊很小,就三四张桌子,现在正值清晨,时间还早,此处又不是什么繁华之所,故而茶摊里,就李锦一个客人。 茶摊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开的,男的煮茶,女的坐在一旁的靠椅上。 进茶摊前,李锦简单的扫了一眼,这位大爷,前鸡胸,后罗锅,不过看行动却是健步如飞,他的妻子就比不上他了。 李锦的医术虽然不怎么样,但单看气色,面容,那位老妇人精神虽然不错,但必是身患很严重的隐疾。 按理说是应该活不到这么大年岁的,李锦想到这,端起茶碗准备喝茶。 其茶碗刚端起来,在快要放到嘴巴的时候,鼻子闻了闻,李锦又将茶碗放下了,并且再次好好看看这对老夫妇。 大爷,大娘被李锦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们也没说什么,大娘尴尬,质朴的笑了笑,大爷则继续在茶炉前忙碌。 阴阳先生相比于其他修真派别行当,并不怎么高大上,多是跑江湖,混饭吃罢了。 阴阳先生之中,有李锦和他姥爷这种修为的,更是寥寥。 既然是起于末微,跑江湖的行当,那必然是懂得一些江湖上的规矩。 李锦虽然没跑过江湖,但他小时候,他姥爷也没少教给他这方面的知识。 按他姥爷的话来说:身为阴阳先生,所学未必多精,但一定要博,要杂,因为雇主的需求不一样,会的太少,就解决不了问题,问题不解决没钱拿,没饭吃。 涉及到自家的生存根本,所以每个阴阳先生,都把这句话,当成至理名言。 李锦小时候,光是蒙汗药,他姥爷就一次配出过十几种,兑到不同的饮品里,让李锦只靠闻,观,来辨别。 失败了,晕倒后,他姥爷可不会让他就此美美的睡上一觉,毕竟自己的外孙,自己从小养大的,自己最了解,李锦在偷懒上,下得功夫,花得心思,绝对要比修炼的正功深得多。 一盆凉水下去,一般的蒙汗药就都能解了。 若是一盆没效果,那就多来几盆。几盆凉水不够,那就直接扔水缸,如果还不醒,那就只能说明,水还是不够凉。 这对茶摊的老夫妇,配置出来,掺合在茶水,端给李锦的蒙汗药茶,可比他姥爷的手法差远了,虽然被茶掩盖了不少,但药的气味在李锦眼中,还是太明显了。 李锦再三观察了好一会这对老夫妇,其实在是没发现,他们身上有任何练过武,修过真的迹象。 出现这种现象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就的的确确是普通人,二是他们两个的修为,远远在李锦之上。 在这破地方,距离兰若寺也不算太远,能碰上隐世高人的几率,几乎为零。 退一步讲,也不是所有的隐世高人,都喜欢游戏人间吧? 李锦思虑再三,从桌上拿起一块糕点,然后趁这对老夫妇不注意,将自家配置的解药,塞进其中,混合着茶水一同服下。 “老头子,这后生看着瘦巴巴的,身体还挺好,喝了一整壶才睡倒。” “老婆子,你傻了?没看到这后生背着剑呢么?这是个练家子。哎呦,还挺有份量。” 茶摊老板,一边回着自家老伴的话,一边费力的将李锦,往自家后面的木屋里背。 这个老大爷,前鸡胸,后驼峰,自家身体着实一般,李锦虽然身材偏瘦,但也够老大爷喝一壶的了。 等到这个茶摊老大爷,折腾了半天,把李锦背到自家的柴房里时,其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老头子,你也过来歇会吧!多大岁数的人了,还逞强,非得一 口气背到地方?真当自己还是小伙子呢!” 屋外靠坐在椅子上的大娘,听见自家老头的喘息声,不放心的走了过来,其一边扶着老头往外走,一边小声埋怨着老头。 老大爷受了大娘的埋怨,也不还嘴,只是“呵呵”的一直乐。 “咣当!” 待到门外传来,锁好上栓的声音后,李锦瞬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么多锅灰?” 李锦站起身,确定外面没什么反应后,就开始一边用手扫扫自己的衣服,一边仔细观察周围环境。 这不扫不知道,李锦一扫之下,方才发现自家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蹭了一大片的锅灰。 他顺迹向地上看去,只见这整个柴房地面,都铺了一层能有一尺多厚的锅灰。 这也就是李锦起来的早,若是真睡着了的话,再在这屋子里翻几个身,就得将这些锅灰蹭个满身。 锅灰能迷寻常恶鬼,孤魂的眼睛,能隐藏活人的阳气,这个李锦自然是知晓的。 虽说这玩意儿,在野修左道圈中不算什么秘密,但对一般普通人来说,却是很难知晓。 好人家谁会弄锅灰铺地,这对老夫妇,是想要骗鬼? 除了锅灰以外,这间柴房的柴火都是柳树枝,门口的缝隙中,还撒了一层朱砂混合着桃木屑。 若说锅灰和柳树枝,还能是巧合,那这朱砂绝对是有意为之,这东西的价格,一直不菲,寻常人家谁没事,买它干什么? 看这柴房布置,虽然御鬼很实用,但都是些低端玩意儿,李锦就此排除了茶摊老夫妇是隐世高人的选项。 反正现在也没追上燕赤霞,又中途遇到这等怪事,李锦权当是死马做活马医,看看自家能否瞎猫碰见死耗子。 第67章 死耗子 李锦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这段时间里,茶摊的老夫妇没有再来过柴房。 刚开始李锦还是挺有精神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那股子乏劲儿,就上来了。 这还是因为,他的精神太放松了,李锦修炼了近三十年的肉身,如果这对老夫妇不是什么隐世高人的话,他就躺着不动,任凭他们用凡铁,凡兵,砍砸自己,估计把老夫妇累死,李锦身上都不会出现一道伤痕。 他背后的烈隼剑,老夫妇并没有拿走,这让李锦对自家的安危,更加的放心了。 人一无聊,没事做,又刚刚经历了很是消耗体力的大战,斗法,难免就会打瞌睡。 起先李锦还控制一下,瞌睡个十息,二十息,一点头,就惊醒了。 后来这次数多了,外头半天都没个动静,其索性就开始放飞自我,用手呼弄一下嘴角的口水,用柳条枝铺铺,李锦往上一躺,就开始呼呼大睡了。 搅了李锦好梦的,是一股刺鼻的尸臭,他修炼了《食金铸体法》之后,肉身越来越强健,五感也变得越来越敏感。 常人或许根本闻不到的气味,在他的鼻子里,感觉都很冲,似这种原本就很强烈的,对李锦来说,不亚于“毒气弹”。 李锦清醒的时候,会通过控制肉身,真气,不让自己在平时太过于敏感,这也是怕在对敌的时候,被人抓住这个弱点。 但他在睡觉的时候,全身放松,对肉身的控制力减弱,就会出现这种被臭醒的尴尬。 这也是李锦最近有些太过乏累了,要不然平时他都是通过打坐,修炼静功,修养精神的。 “老头子,这味道不对呀!闻着像是娘娘的神使。” “别瞎说,今儿初五,按例总管是要进村的,怎么会带娘娘的神使来咱家?” “老头子,你仔细闻闻!” “呃还真是,坏了!那后生还在柴房呢!” “砰砰砰” “冯驼子,病婆子” “哎!来了,来了!” 李锦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屋外的动静,他是听得一清二楚,空气中的这股臭味,他是再熟悉不过了,这就是人死了好几天之后,开始散发的尸臭。 他小时候在富水镇,虽然没有大乱子,但什么年月都有意外死亡的人,这些横死之人的亲属,一般比正常死亡的亲属,还要注重死者的后事。 李锦小时候,也没少跟着他姥爷李丰,去现场料理这些横死之人的后事。 那场面,李锦现在想来,他之所以不怕后来出现的妖魔鬼怪,豺狼虎豹,还是跟见多了这些惨死之人的尸身,有很大关系的。 就为这,李锦小时候也没少做噩梦,他也不是天生的傻大胆,会法术和惧怕妖魔鬼怪,并不冲突。 别说这个了,最开始,李锦天天看见他干娘,心里都打颤。 有了这股子尸臭味,李锦就知道这一天没白等,其站起身,走到柴房屋门跟前,竖起耳朵,认真听屋外的动静。 “冯驼子怎么现在才开门?” “呵呵,刘总管您多担待,我们是肉体凡胎,您事先也没给信,我们这老两口都是病病歪歪,行动不便” “行啦,行啦!你别在这和我诉苦了,娘娘都没手段帮你们,我这两下子就更白扯了。” “哎呦!可不敢劳烦娘娘和总管,我们这肉体凡胎,贱命一条,托您和娘娘的福,现在日子也算是过得去,其他的不敢奢望。” “唉!你也是个苦命人,大王马上这几日就要出关了,冯驼子你放心,娘娘说不得会去求一求大王,到时候你们两口子的小毛病,又能算得了什么?” “那敢情太好了,就是太麻烦娘娘和刘总管了。” “都是一家人,不说那些客套话,老驼子你弄点酒菜来,咱们喝会子。” “总管您今日不去村里么?” “不去了,天天去,有啥好看的?再者这两天地下不太平,咱们这来了两个管闲事的,娘娘让我巡夜多在意着点。” “刘总管您劳苦,老头子我这就去准备酒菜。” “嘶昂,嘶昂!” 本来外面算是一切如常,李锦听得出来,这茶摊老板和深夜到此的鬼怪很是熟悉。 只不过这柴房之物,都是克鬼的,却不能克尸,锅灰虽然能掩盖生人阳气,但那只是对鬼物而言,相较于阴魂鬼属,尸类一道,对活人的气息,感应更加灵敏。 李锦在柴房内,听见这几声嘶吼,就知道不管这茶摊老板, 想要谋划些什么,怕都是功亏一篑了。 “冯驼子!” “大人,大人” “你给我闪一边去!” 李锦靠在柴房屋内门口,此时他已经不用贴耳倾听了,仅是从气味上辨别,他也知道,屋外的鬼怪已经冲自己来了。 “轰!” 一条布满蛆虫,腐肉外翻的手臂,在一瞬间将柴房的屋门打碎,李锦自然是在它出手之前,就侧身躲过了。 此时节,李锦看得清楚,外面院中,除了倒地的茶摊大爷和前来搀扶他的大娘以外,还有一个身高过丈,体态魁梧的男尸。 在男尸的肩膀上,则站着一个身高不过三尺,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 “本总管,只当是哪里来了个小麻雀,没想到却是网住了一只金翅雕?你是哪路上的毛贼,敢闯韩王的行宫境内?” 这个总管,也不是白痴,他座下男尸一击不中,再看李锦身上的穿戴,散发出来的气息,自然就知道其不是寻常路人。 李锦闻言没有搭话,而是皱了皱眉头,他面前的这对“组合”,怎么看,怎么有些怪异。 一个身死无魂,却行动如常,一个借尸还魂,可身体僵硬。这个刘总管和这头行尸,散发出来的气息并不是很强大。 但管中窥豹,把他们能弄成这样,还能保留修为,继续存活阳世的施术者一定不简单。 身高三尺的刘总管,见李锦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只是像看“货物”一样,看自己,其当时气急,他小手拍了拍,行尸腐烂的脑袋,男尸立马张开大嘴,一口绿气从中吐出。 这种三脚猫的玩意儿,怎么能伤得了李锦? 若是这刘总管座下,换成一具僵尸,李锦肯定立马就走,闻之退避三舍。 区区一具身体还算“坚固”的行尸,李锦哪里会放在眼里? 但见李锦一闪身,躲过绿气,顺势绕到了行尸的身后,趁它肩膀上的刘总管,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 李锦从自家的鲸囊中,抽出一根他平时扎纸人,用得木条,然后手疾眼快,直接扎进行尸的幽门之中,给它泄泄尸气。 “嘶” 还好李锦有经验,跑得快,要不然这股尸气,就得熏他一脸。 现在这个柴房他自是不能呆了,且不说这尸气之中所含的尸毒,就是那股子臭味李锦也受不了。 李锦一跃跳到屋外院中,为了防止那尸气“追”过来,他召出一面玄阴冰魄旗,挥舞两下,几道寒流,瞬间将整个柴房都冰封住了,屋内的一切,全部变成了冰雕。 要说这能当总管的,脑子必然转得快,他那三尺之躯,一见事儿不好,直接就飞天开溜。 这刘总管斗法没啥本事,跑得倒是挺快,李锦紧随其后,想要生擒他问个明白。 却是不曾想,在“生死存亡”之际,刘总管用出了他压箱底的绝技。 “噗噗噗” 一通连环屁,虽然没啥杀伤力,但是把李锦恶心的不行,李锦这边一悬停,总管那里已经化作兽身,跑没影了。 临走时,因为太过于慌乱,还把头顶上的帽子掉在了地面。 第68章 陈年往事 李锦落地,瞧了瞧刘总管掉下来的帽子,他原本还当这是个什么稀罕玩意儿,谁曾想就是一个“黄狼顶”,说白了就是受了日精月华的死人骷髅头。 这玩意儿,对李锦没用,一般都是修行不到的黄鼠狼,化不成人形,用来顶着找人讨“口封”的。 蚊子再小也是个肉,李锦将黄狼顶收到鲸囊之中,想着就算自家没用,哪天找到合适的买主,换点奇珍异宝也是好的。 黄狼顶是黄鼠狼一族独有的宝物,修真之物不分好坏贵贱,只要找对买主即可,这和做棺材纸扎生意一样,都是看人下菜碟。 “两位老人家,此地不可久留,即便你们和那妖魔是旧相识,且不论今日因我打伤了刘总管,他必然会苛责迁怒于你们,就是仅看那柴房之中的布置,这位刘总管和他身后的娘娘,恐怕也饶不了你们吧?” 李锦来到坐在靠椅上,喘着粗气的冯驼子身边说道。 对这对老夫妇,他依旧很是客气,虽然李锦现在还是不明白,为啥他们要将自己迷晕,但他却是知道,这对老夫妇是一副好心肠,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 “唉!” 冯驼子听见李锦所言,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在他身旁,一脸关怀焦急神情的大娘手掌,其对李锦的提议,不置可否,反而自顾自的讲起了往事。 距离这个茶棚不远,有个冯家村,村里有百十户人家,村民都是靠天吃饭的,这日子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在如今的世道里,冯家村的各家,多数也能平安喜乐。 冯家村有个学堂,教书的是个老先生,别看冯家村穷乡僻野的,这位老先生却还是个秀才呢。 这位教书的冯老先生,有个姑娘,闺名月娥,长得十分貌美,按老驼子的话说,那就是十里八村的后生,没有不想娶她的。 闺女到了适龄的时节,冯老秀才,也开始为其张罗婚事了,冯老秀才,书多读了几年,眼光高,虽然自家,家境一般,但也看不起寻常的粗糙汉子。 上门提亲被拒绝的多了,那些十里八乡的后生,心思也就淡了,天鹅肉好吃,可终归是水中月,镜中花。 这么一耽搁,转眼冯月娥就二十了,在她二十岁生日这天,她家又来了媒婆向冯老秀才提亲,这一次冯老秀才同意了。 对方以前是风灵县的教喻,中过举人,现在年事已高,回乡养老了,也是他们冯家村的人,叫冯喻才。 这位冯喻才冯举人,他的岁数比冯老秀才还大一纪,今年已经快八十了,老驼子见过一次,看着身子骨还挺硬实。 冯举人家里有个老伴,也还活着,今年六十多了,早些年中了风,现如今瘫痪在床,人的神智倒是没什么问题,很清醒,言语也能表达,就是全身都动不了,拉屎撒尿都得需要人伺候着。 冯月娥这嫁过去,自然不能是正室,只能有个妾的名分。 即便如此,冯老秀才也同意了,老驼子现在都不懂,这位冯老秀才,当时是什么想法? 冯月娥坐着两人抬,从侧门被接进冯举人府上的时候,这十里八村的后生,皆是心里不舒服。 新婚之夜,听冯家的长工,后来和村里人嚼舌根说,冯喻才事先喝了“虎鹿酒”,威猛的很。 李锦听到这,觉得这应该是冯喻才和长工自以为的吹嘘。 “虎鹿酒”那东西他知道,富水镇,旬阳县中有点身份的男人,都会多多少少喝上点,据说效果还不错。 李锦年少时有一次好奇,跟着他姥爷料理一家富户老人的后事时,顺走过一整坛虎鹿酒,其把那坛酒,都喂给了富户家后院的骡子。 李锦当时老老实实在后院等了一晚上,结果屁动静都没有。 事后他姥爷知道了,给李锦好一顿胖揍。那一天李锦才知道,龙虎拳,有那么多的实战变化。 后来李锦再和他姥爷闲聊的时候,又提起此事,他姥爷却是忍不住的大笑,对着李锦只说了一句“虎鹿酒管不管用,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些一般的富家子弟,喝得酒里面,绝对没有虎鹿。” 冯月娥,自过了新婚之夜后,便开始担任起照顾冯举人瘫痪老婆子的重任。 这个冯举人也是个财迷,其家资不少,但是却为了省那三瓜两枣的,辞了伺候他原配的老妈子。 这冯月娥白天累死累活,晚上还要被那冯举人“龙精虎猛”。 若是如此也就算了,好歹她能混个锦衣玉食什么的。 但长期瘫痪的人,少有脾气好的? 冯举人原配的心,都有些扭曲了,对冯月娥是呼来喝去,连打带骂,她 自己不能动,打不了冯月娥,就吩咐家里的厨娘,老妈子,替她动手。 柳条抽得冯月娥是伤痕累累,冯举人对此也是不闻不问,他只管晚上龙精虎猛,只要冯月娥的脸蛋不坏了就行。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冯月娥过得什么日子,别说冯老秀才了,就是整个冯家村都知道。 但这冯老秀才对此是不闻不问,没事还有闲情雅致和冯举人两个,舞文弄墨,甚至还想着通过冯举人的说和,让他也能到县里做个幕僚,参机什么的。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冯月娥的反抗也很简单,就是给冯举人戴了顶绿帽子。 那个男人叫冯愣子,无父无母,小时候逃荒到了他们冯家村,老驼子夫妇,当时看他可怜,自家又没有儿女,就收留抚养他养大了。 这冯愣子,自幼不爱去学堂,还有股子力气,最是喜欢好勇斗狠,老驼子夫妇,劝说几次无果,就和他断了来往。 冯举人多年不回乡,也不知道冯家村的细情,机缘巧合之下,冯愣子就做了他家的短工。 冯愣子,早先就喜欢冯月娥,老驼子也给他提过亲,其结果也是没有例外的,被冯老秀才拒绝了。 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干材烈火,胆大包天,又哪有不成的道理? 只不过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给冯举人戴绿帽子,哪里能瞒得过冯举人,他们家长短工加起来有二十多人,又不是只有冯愣子一个。 人心似铁非似铁,冯愣子平时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模样,但冯举人带着二十多个仆人,把他捉奸在床的时候,其直接就吓尿了。 连哭带求,把“屎盆子”都扣在了冯月娥的头上,直说自己是受了冯月娥的引诱,一时没有把持住,才做了这等糊涂事。 冯举人本来刚得知此事时,心里很是气愤,但一看这冯愣子的熊样,直接火就消了不少。 若是冯月娥也像冯愣子这般,给冯举人认个错,那她最多也就是挨一顿打罢了。 可惜冯月娥的性子,太过倔强,不管那些老妈子,厨娘,如何收拾她,她就是一句软话不说。 如此真是把冯举人的火拱起来了,其也不要脸面了,直接将此事,公之于众,在冯家村的祠堂里,将冯月娥和冯愣子,吊了起来。 当着全村老少的面,把冯月娥的裤子给扒了,让冯月娥一丝不挂的,吊在树上,示众了三天三夜。 就这般,冯老秀才非但没有替她女儿说一句话,反而还自发的写了一篇檄文,历数了冯月娥的“罪状”,并带头天天往他女儿身上扔臭菜梆子。 冯老秀才凭借他出色的表现,“大义灭亲”,“大公无私”的品格,在这事之后,还真到风灵县给县太爷做了个幕僚。 示众三天之后,冯月娥身体虚弱的不行,又无家可归,冯愣子更是提起裤子就不认账。 多亏了老驼子夫妇,将她带回家细心照料,老驼子夫妇也是全村唯二没有去参加祠堂大会的人。 他们以身体不好的缘由,推脱了。 老驼子夫妇连家里的老母鸡,都杀了给冯月娥熬汤,冯月娥还是没挺过来,其在老驼子的家中,卧床十几天,于半夜病逝。 因为村民不让冯月娥进祖坟,老驼子夫妇就将她的尸首,埋葬在了自家的薄田里,还借钱给冯月娥弄了一口薄皮棺材。 冯月娥死在了一个萧条的冬季。 第二年风灵县大旱,全年一点雨都没下,很多时候天空上,明明已经乌云密布了,但就是不下雨,拖着拖着,云彩就四散飘走了。 此事自然是归风灵县的镇守管,但那时节,朝廷各地战事吃紧,风灵县镇守,早就被抽调走了。 一年大旱,百姓靠吃朝廷的赈灾粮度日,说是赈灾粮,但层层扒下来,到他们嘴里已经成了赈灾粥。 转过年头,朝廷给风灵县还活着的人,发了种子,县衙也派了差人,看着百姓,将这些种子种到了田地里。 凡是起了歪念头,煮了种子的,皆都在县城十字口,菜市场,伏法砍头。 种子是种下了,但这一年还是一滴雨没下,即使大家自发的想要挖井取水灌溉,但奇怪的是,不论他们挖多深,都看不见一滴水。 即使风灵县的隔壁县镇,瓢泼大雨,风灵县依旧晴空万里。 连着两年大旱,百姓没办法,风灵县能走能动的人,都走了。 冯家村的人,也想走,但他们无论怎么走,就是出不了风灵县,有了这等怪异事,风灵县的人,才知道大旱的问题,出在了哪里? 一个县城连年大旱,对大魏朝廷来说,事不算大,也不算小。 鸡鸣府的镇府,终于来到了风灵县,其在冯家村转悠了一圈,待了三天三夜,风灵县下雨了,冯家村除了冯老驼子夫妇外,一个不剩,全 死光了。 后来风灵县即使下了雨,走了的人,也没有再回来。 冯驼子夫妇在那天起,就在以前的冯家村口,开了这间茶摊,盖了几间草房。 一开始有旅人路过想要进村,冯驼子夫妇,还只是口头阻拦,但这世上,听人劝的人,还是太少了。 老驼子见劝说不管用,就有山里的草药,自配了这劣质的蒙汗药,布置了那个柴房,把想要路过冯家村的人蒙倒睡一觉,吓唬一通,再放走。 至于这柴房里的布置,是后来再一次进冯家村的鸡鸣府镇府,教他们夫妇的。 那位镇府进了冯家村,也再没有出来过。 大魏朝廷并没有就此事深究,风灵县的人,更是都被迁移了出去,现在整个风灵县,除了老驼子夫妇以外,就几乎没有本地活人了。 第69章 勉为其难 李锦听完老驼子讲的故事后,是直嘬牙花子,其眉头紧锁,心道这宁采臣上辈子难道是“唐僧”,怎么一步一个坎,他是去赶考,也不是去取经。 多亏他是先遇到了聂小倩,这要是先遇到这对老夫妇,说不得宁采臣就已经将小命搭在冯家村了。 冯驼子自然不是没事闲的,他给李锦讲这个故事是有其用意所在。 他见李锦听完故事后半天没说话,就挣扎着站起身,“扑通”一声给李锦跪下了。 “老人家,快快请起,您这是何意?” 李锦和旁边的大娘,联手将冯驼子搀了起来。 李锦现在最怕别人跟他整这个,只要一来这个,就是要道德绑架他。 “我是庄稼人,不懂许多道理,你这个后生有本事,是个大侠,老汉我看得出来,都说人死债消,大侠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您老可别这么说,我可不是什么大侠,我就是个开棺材铺的。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我这人脑筋少,心肠直,不会拐弯。” 李锦在这对老夫妇面前,连阴阳先生都不敢自称,着实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先生”两个字。 当然那个冯老秀才更不配! “老汉我想请大侠您,去一趟冯家村。” “只是去一趟?” “只是去一趟!” 比圣母婊还可怕的,就是真圣母! 这冯驼子的话,着实让李锦头疼的很。 凭心而论,李锦不想趟这个浑水,从刚才逃走的黄鼠狼死尸口中得知,燕赤霞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李锦原意就是找个地方安顿一下这对老夫妇,然后和燕赤霞汇合,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一个县城的百姓都迁移走了,大旱了两年,这是一个新死之魂能闹出来得动静? 冯月娥不可怕,可怕得是她背后的“宠妻狂魔”。 李锦自己几斤几两,他能不知道么? 但拒绝的话,李锦实在是没法看着老驼子夫妇的眼睛说出来。 “得!我答应您,走一趟冯家村,但我只是走一趟!” 思来想去,李锦一跺脚,一咬牙,答应了冯驼子的请求。 “老汉给大侠磕头了!” 冯驼子听到李锦的回答后,又是站起身纳头便拜,这一次他媳妇也没有拦着他,反而和他一起跪了下来。 李锦见此,后退了两步,很严肃的正了正自家衣冠,看着冯驼子夫妇向自己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他才走上前,搀起二人。 “老先生,您嘱托的事,我答应了,您是不是也该随我离开此地,先避避风头!” 冯驼子听言对着李锦摆了摆手,和自家老伴,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笑道。 “大侠,我不走,我是乡下人,字都不认识几个,大道理更别说了,但我知道,这世上没有吃着人家饭,还砸人家锅的道理。” 李锦听后还待再劝,一旁的大娘却是笑呵呵的将其拦住,并且想要送李锦出去。 李锦见此,知他们心意已决,就不再多言了,其转身就欲出门,刚走几步,看了一眼大娘又看了看冯驼子,他有话想说,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最终李锦踌躇了一会后,一撩衣襟,给这对夫妇磕了三个响头。 老夫妇见此,想要拦住李锦,但李锦真心想拜,哪是他们能拦得住的? 其只是稍微外放出一些真气,就隔空将老夫妇二人,“定”在了原地。 磕完头之后,李锦脚尖点地,纵身而起,飞天远去。 李锦的医术虽然不行,瞧不好大娘的隐疾,但他对于外伤还是有点研究的,这主要也是他尸体见得比较多。 从几次近身接触中,李锦就看出冯驼子的驼背,是因为年幼时外伤所致,鸡胸则是因为驼背的连锁反应。 一个前鸡胸,后罗锅的庄稼人,会经历什么样的人情冷暖,李锦不得而知。 更何况还有一个身患隐疾,本该年轻时早夭的妻子。 这夫妇论一句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偏找苦命人,也不为过。 越是见识过黑暗,越是向往光明。 似冯驼子夫妇这样的人,李锦做不成,但是李锦对他们永远心怀敬畏。 连番的折腾,让李锦看见冯家村的民居时,太阳都已经升起来了。 李锦见此并没有,直接进入冯家村。 到底是青天白日,哪怕冯家村是龙潭虎穴,满村之人死了也没几年,没有高人施法布置,他们决 计是不敢顶着太阳真火出游的。 且无论是多高明的布置,只要有利鬼物,必是和阴气有关,白天阴气最弱,冯家村不管有什么布置,都难显完全。 李锦虽然嘴上说着只是走一趟,但那老夫妇的三个响头,他也不是白受的。 冯家村他是一定要进的,而且是晚上进。 自他临近冯家村之后,其手中的传讯符感应,就不是很明显了。 李锦见此,反而知道自家来对了地方,传讯符出现这种情况,一是燕赤霞距离李锦太过遥远了,二是他身处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干扰。 李锦手里的传讯符,是大魏军中专用的,只要在大魏境内,此符效果就不会因距离减弱。 现在李锦所处的地方,以大魏的疆土来说,也是偏腹地一些,李锦不信,燕赤霞带着伤,领着宁采臣这个拖累,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出了大魏境内。 若说是法阵干扰,那他附近只有这个冯家村最可疑了。 李锦有如此猜测,便更加笃定要夜探冯家村,这也是因为宁采臣还带着聂小倩呢。 且聂小倩身上受了重伤,燕赤霞于鬼道之术,很是一般。 让受伤虚弱的阴魂,在白日出行,恐怕情急之间,燕赤霞没有什么好办法。 故而李锦猜测,即使燕赤霞知道夜晚对于他们的处境,会更加危险,但也绝对会为了顾全宁采臣和聂小倩而选择夜行。 白天不进村,但并不耽误李锦搞事情。 刚刚来得路上,他就注意到,这附近有一股气味,很像昨天夜里,用屁遁的黄鼠狼。 这么好的一个“舌头”,李锦怎么能错过? 而且李锦顺着气味一找,还发现这家伙儿,竟然没进村。 联系到它的身份,李锦能够联想到的东西就太多了。 三拐五拐的,李锦追着这股臭味,绕到了冯家村的后面耕田里。 在他面前不远处,就有一座高大雄伟的坟茔入口。 结合冯驼子的话,李锦估计这就是冯月娥的藏身之所,至于为啥现在这么宏伟了,多半是后修建而成的。 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冯月娥背后之人,都能引动一县之天象,并且长达两年之久,给她修建一个小小地宫,又能算得了什么? 李锦摸清楚地方后,便原路返回了。 冯家村里面什么情况,他现在还不知道,没必要直接一上来,就去人家老巢踩雷。 第70章 夜探冯家村 时间飞逝,李锦在村口树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天色就暗了下来。 给他“报时”的是一群乌鸦,这群乌鸦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出来的,李锦之前一点感应都没有,突然间其附近天空,树头上,便出现了这么一大群乌鸦。 李锦随手一弹,一道真气射出,一只乌鸦连哀鸣都来不及发出,便掉落下来。 双眼纯白,骨肉僵硬,翅羽固化,伤口处的血迹极少。 种种迹象都表明,李锦手中这只乌鸦,已经死去多时了。 控尸,控鸟,控兽,甚至是控人。 这种探查,警戒的手法,李锦倒是一点也不陌生。 对于旁门左道的玩意儿,他要比那些什么正道名门的功法,了解得多。 严格来说,李锦的扎纸术也在这一类,大家都统称为御物。 不过这“起死回生”的手法,李锦是自认不如的,一叶知秋,冯家村的布置可见一般。 既然已经被察觉到了,李锦便也没有过多再隐藏,其站在枝头,鼓动真气,一记“龙衔”轰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那些吵闹的乌鸦,这一回是真的死了。 李锦这边清理完碍眼的乌鸦后,并没有着急进入冯家村中,其在外稍待了片刻,全力感受周围的气息,发现并没有太大变化。 夜晚的冯家村,李锦是看不见其中民居的,这周围并没有什么遮挡物,也没有云雾阻碍,但李锦就是肉眼看不见,即使是他聚气于眼,也是相同结果。 对于这般状况,李锦倒是熟得很,鬼道最多的把戏就是迷惑修士五感,其中代表就是“鬼打墙”,这玩意儿,简单实用,下限低,上限高。 李锦刚刚这么大动静,不可能没惊动冯家村的布局者,就算他刚刚无动于衷,一个大活人在村口待了一天,里面的人也不可能不发现李锦的存在。 李锦其实一直都在等冯家村的主事,主动现身,大家能不打,尽量不打,先谈谈总是好的。 以现在这个情况看来,李锦之前还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布局者迟迟没有动作,这是想和李锦玩玩,或者那个什么大王,现在没出关,冯月娥一个人,觉得对付李锦没什么把握,再或者就是燕赤霞那边也再行动了。 不管现在是何种情况,李锦总得进村才能知分晓,此时是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 李锦思虑多时,索性不等了,能让树妖姥姥在卧榻酣睡的,必是这个布局还有些缺陷,他还真不信,冯家村里面有个什么元婴,散仙的大能在等自己? 李锦决定之后,动作十分干脆,因为他空战一般,陆战较强,变化也多,所以他早早选择了步行进村。 当然即使李锦不步行,他也飞不了多远,人家费力布置多年的玩意儿,怎么能没考虑到对空的威胁呢? 李锦这边走了大概能有半柱香的时间,其方位就彻底错乱了,距离他记忆里,认知的冯家村,感觉是越来越近,但却迟迟看不见民居。 童子尿,李锦早早的用过,之前这玩意儿,百试百灵,这一次却是吃了憋。 取巧不行,李锦就只能以力破局了。 既然对方没有雾,那自家就给它放点。 李锦一个吞吐,其周围方圆十丈,瞬间大雾弥漫。 他一时间找不出迷惑自己五感的是什么东西,那李锦就把自己藏起来,其秉承着我找不到你,你也别想找到我的原则,施展了布雾之法。 李锦身在自家的浓雾之中,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不管对方是什么术法,想要迷惑李锦的五感,首先你得找到李锦,现在李锦藏身迷雾之中,你找不到,自然也就迷惑不了他。 李锦还真不信,堂堂上界鼎鼎有名的地煞七十二术之一,还比不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迷阵禁制? 赌对了的李锦,立马就找到了冯家村民居的位置,那些民屋距离他也并不远,李锦正准备快步向前,其耳边忽然传来一段悠扬的笛声,接近着就是阵阵犬吠。 “敢这么随便进我雾?” 李转回身,一巴掌拍碎了一个体长八尺的猎犬脑袋,其自语一声,心里是又好笑,又好气。 “五龙绞!” 李锦身在雾中,单掌握拳,其周围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叫悲鸣。 堂而皇之进他的雾,显然对面是没把李锦当回事啊! 李锦心中气恼,瞬间灭了这帮狗杂碎。 其行为也是给自己壮壮声势,虽然自家拼不过你幕后大佬,但你也不能不拿自己当人啊! 李锦此举也是在这个黑夜,点亮了一盏“明灯”,这又是狗叫,又是龙衔撕咬,如此声势,燕赤霞他们如果真在附近的话,不会不知道李锦已经到了。 他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与其他漫无目的寻找燕赤霞他们,不如放出信号,让燕赤霞来找自己。 只可惜,李锦的信号是放出去了,但前来找他的不是燕赤霞。 五龙绞一出,李锦身边的雾气渐渐散去,伴随着笛声一同临近的身影,极其快速,电光火石间已经到了李锦的跟前。 “砰砰砰!” 三声兵器碰撞的声响,李锦拔剑护住自家中线,观瞧了来人相貌后,他的脑袋瞬间就“头疼”起来。 “李郎君还是关心人家的嘛,人家才刚进村,李郎君就忍不住了?” 秦湘一见李锦,还是标志性的抿嘴娇笑,然后说着她自己都不信的媚言魅语。 “秦姑娘,在下今日没功夫,陪姑娘你玩,还请姑娘你好自为之。” 李锦看清楚是秦湘后,便收剑入鞘了,这还是第一次,李锦这般客气,正式的和秦湘说话。 还不等秦湘回话,笛声的主人却是到了。 “这什么玩意儿?” 李锦还没看清这来人,便只觉得自家头脑发昏,好在他赶紧咬破舌尖,一口“童子纯阳啖”吐了出去。 “哎呦!” 李锦耳边听见惨叫声,头脑清醒了过来。 头脑刚清醒的李锦,急忙寻着那民居方向快速离去。 在临走时,李锦撇了一眼,刚刚偷袭他的东西。 却是一只如床大小的癞蛤蟆。 哪里有什么人吹奏笛声,那分明就是癞蛤蟆的诡异叫声。 李锦的纯阳啖,吐到了癞蛤蟆的脸上,将其灼烧了一个小坑,故而那癞蛤蟆才会发出惨叫,前肢捂脸,暂且停止了如同笛声一般的诡异叫声,恢复了其原本的人言兽语。 第71章 怨果 “李郎君这一记纯阳啖着实厉害,妾身真是想不到,似李郎君这般风流人物,竟还是纯子之身。” 论速度,身法,李锦和秦湘简直没法比。 所以李锦对于秦湘能够与他并驾齐驱,没有感到丝毫意外,但这并不影响他,随时准备出剑,时刻防备着秦湘近身。 李锦固然脸皮够厚,但被一个性感尤物的御姐,这般“调戏”,其还是难免老脸一红。 “咳咳,秦姑娘请你自重!” 李锦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家的情感私人问题,索性用出宁采臣的那招,做“正人君子”模样,“义正言辞”的规劝了一句秦湘后,再度加速奔行,和秦湘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 秦湘见此,并没有继续加速,只是在后面吊着,同时听完李锦的话后,不住地“呵呵呵”直笑。 在李锦心里,一直觉得秦湘脑袋有点问题,这倒也不奇怪,旁门左道之中,少有“正常人”。 “嗖!” 背后一阵劲风呼啸,李锦歪头躲过,一条猩红之物射了个空。 “好家伙,这拿我当虫子了?给你三分颜色,就能开染房!” 这猩红之物,很明显是一条舌头,那是谁的便不用多说了。 李锦见此,自家的脾气也上来了,其一个急停,抽剑上刺,守株待兔,正好等这条舌头回缩,李锦将其直接穿了一个窟窿。 蛤蟆吃痛,就想要回缩自家的舌头,它越是着急回缩,就越是疼痛,李锦烈隼剑穿过它的舌头后,并没有抽出来,而是扎好马步,双腿深陷泥土之中,持剑中立。 如此这般,待蛤蟆的舌头回缩口中之时,其已然分成了两半,如同蛇信。 趁你病,要你命。 癞蛤蟆这次连惨叫都还没来得及发出,李锦的玄阴冰魄旗便到了,数道寒流接踵而至。 癞蛤蟆的动作还挺灵活,其反复躲避寒流,刚开始还都让它完全闪过去了。 只是李锦不按常理出牌,自家是一面旗收拾不了它,那就上两面,两面不行就四面,待到李锦祭出八面玄阴冰魄旗时,这只癞蛤蟆却是再也躲不过去了,化作一块活冰雕。 李锦见此收了玄阴冰魄旗,走到其面前,随手打出一拳,冰雕粉粉碎,连带着癞蛤蟆的尸首也被瞬间肢解。 李锦这般作为,皆被秦湘看在眼里,其双眸此时全然没有秋水柔情,有的只有对李锦深深的戒备。 李锦不经意间与其对视了一眼,其戒备之心,也不由自主的上升了一个等级。 李锦继续往前走,越过秦湘时,两人擦身而过,刚刚一触即发的危机,被这个擦身无声的化解了。 两个人背对着背,李锦继续往前,向民居进发,秦湘停在原地息。 然后两人刚刚鼓起的气势,同时下降。 刚刚的擦身而过,就是他们两个最佳的动手时机,但他们两个都没有先动手。 “啊!” “哎呦,哎呦” “救救我,救救我” “饶了我吧!别打了” 李锦踏上冯家村中的小路,身处于两排林立的民居之间,其还没等看清楚什么状况,耳边就被这些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给填满了。 “这他妈的是什么地界?” 眼前的景象,耳边的惨叫声,着实给李锦惊到了。 刀径,火桶,车裂,拔舌这活脱脱一个低配版的十八层地狱。 其中鬼魂,交替受刑,互相施罚,哪个轮到自家下手时,那力气都不小。 更加让李锦心悸的是,在那些受刑的鬼魂旁,民居两房的空隙中,还生长着一棵棵,李锦叫不上名字的果树。 其上或多或少都结了几颗果子,那果子形状和寻常的苹果相似,只不过是在表皮上,多了一张张扭曲痛苦的人脸。 那些受刑的鬼魂每痛苦一分,每嚎叫一次,从他们身上就有一丝黑气进入这些果树里面。 这些果树每每受到这黑气的滋养,就会枝叶轻摇,随风发出幼童的嗤笑声。 李锦虽然不曾对外人说起过,自己也刻意回避,但他内心深处,是比谁都要忌讳地府的酆都阴山,地狱刑罚。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一则李锦投胎程序不正,二则他那欺神戏鬼的事,也做了不少。 都不用说别的,就只是拿替身纸人一项,按幽冥律,李锦就够滚一遍地狱十八层的了。 平时自己不去想,以为只要好好修炼,不死就不会让地府抓住自己的把 柄,但今日一见这等惨状,着实是把李锦给吓到了。 “李兄弟,快来!快来” 李锦惊慌之下,正要转身逃走之际,忽然在一片惨叫声中,听闻那格格不入,又极其熟悉的呼唤声。 李锦寻声观瞧,只见距离自己不远处,燕赤霞站在那诡异的树下,一脸欣喜之色,宁采臣笨手笨脚的爬到树上,正准备摘果子,而那喊他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燕赤霞。 如此时节,李锦心神正乱,燕赤霞的出现,却是给他一个精神支柱,他向前迈了两步,然后才想起来,聚气于眼,朝燕赤霞他们看去。 见他们没有什么异象后,李锦正要快跑前往和他们汇合,秦湘却是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把搂住李锦的脖子,向一只八爪鱼一样紧紧贴在李锦的身上。 “卧槽!” 秦湘这么一贴,李锦本能反应就要将其推出去,他体内真气,气血,急速流失。 李锦连推了两下没将其推开,反而被秦湘抱得更紧了,李锦正要施展雷霆手段,但他一见秦湘那惊慌失措,宛如一只受惊了的小白兔,全然没有往日的狡诈阴狠。 李锦见此,不由得生出怜惜同情之念,兔死狐悲,同是天涯沦落人。 “纯阳护心,除邪灭欲,疾疾疾!” 李锦再次咬破自家的舌头,指尖蘸血,在秦湘的额头,画了一道道家正统的纯阳护心符,又以自身真气点击她的,膻中,百会,脐下三穴,内外双管,一举将秦湘唤醒。 秦湘这边刚清醒过来,就看见自己正抱着李锦,还不等她多想,李锦就赶紧双臂用力,从中挣脱开来。 一时恻隐怜惜归一时恻隐怜惜,两人敌友未分,李锦可不想刚把秦湘弄清醒过来,就被人家反手直接吸成人干。 李锦挣脱了秦湘的怀抱后,连续后退拉开距离,然后急忙从自家的鲸囊中,拿出纸人和残魂,将它们两两组合,化身替身纸人,随即他便施展“李代桃僵”之术,消了秦湘的偷元之法。 这鲸囊之中的残魂,自然都是黑山老妖的部下,以李锦的脾气,雁过拔毛,他从之前的“战场”离开,哪里能放过这些残魂? “呼,呼,呼” 虽然李锦解了偷元之法,但这一会功夫,他还是损失了不少真气,气血的。 此时的李锦额头上满是汗水,其喘着粗气和秦湘对视一眼,就转身直奔燕赤霞的方向而去了。 “傻子!” 秦湘清醒过来之后,先是迷茫,随即后怕,和李锦对视之时,则脸上少有的充满了娇羞。 待李锦转身离去时,秦湘伸手想要叫住李锦,但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其不怎地,竟然感觉有些好笑,随即低言笑骂了一声后,便破天荒的没有趁机“调戏”李锦,反而是整理了一下自家衣裙,跟着他身后,一同来到燕赤霞的近前。 第72章 浩然正气 “李兄弟,你没事可太好了!” 燕赤霞“狠狠”地拍了几下李锦的肩膀,那种发自肺腑的喜悦,让李锦感到很是暖心 “燕老哥,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此地危机重重,不宜久留啊!” “唉!此事说来,一言难尽。当日你我分别之后,我带着那书呆子一路狂奔。 谁曾想,屋漏偏逢连夜雨,此地竟然是昔日悍将李存孝之墓,那李存孝身前晓勇无敌,以武入道,死后多年受当地香火供奉,尊为风须山山神。 直到后来几经改朝换代,其香火落寞,但他已然用香火重练了尸身,元神返窍,一身修为更甚往昔。 那日你我同黑山老妖部下大战,黑山老妖的气息,惊动了还在闭关的李存孝,其稍加动用神通,尸气外放,延绵数里,我一时情急,就带着宁书呆子,钻进了他的地宫中。 其中几经辗转,还和他的王妃冯月娥交了手,那女人修为一般,不过比寻常厉鬼强些,就是其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两个罗刹做护卫,着实棘手。 我虽然施展秘法,将身上黑山老妖的诡异黑气拔去,但到底是修养不足,气息不够,斗不过那两个罗刹,故而我便带着宁采臣又寻路退了出来。 混乱之中,我一时不察,险些让一鹿头罗刹要了宁采臣的小命,还是多亏了聂小倩,挡下那一击。 不过也是因此,小倩那丫头伤上加伤,波及到了本源,正巧我们出来地宫,就看见了这个村子里树上的怨果。 这玩意儿虽然培育起来,有些惨目忍睹,但于鬼物却是实打实的好东西,我们正准备采摘几颗,也好医治小倩那丫头。” “燕大侠,你可别光和李仙师闲聊了,多看着小生一些,若是小生一时失足,你可要和李仙师,接住在下。” 燕赤霞说完,李锦还没等回话,其上的宁采臣,倒是担心得不住的嘱咐起来。 燕赤霞闻听也不搭言,只是朝上摆了摆手,敷衍了事。 现在李锦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在燕赤霞和宁采臣的脸上,是一点看不出紧张,害怕的神色。 此地这般阴森恐怖,他们两个又是历经波折,甚至还惹到了李存孝这个杀神的头上。 李锦这只是从旁侧听,就为他们两个,捏了一把冷汗,他们倒好似没事人一般,上树摘果,如同郊游。 说实话,李锦在听到李存孝的大名后,其已经想要立马撤退,躲得越远越好,实在是实力相差太大,自己惹不起人家。 好在听燕赤霞的言语,这位杀神闭关还没结束,若不然他们这几个绑在一起,也不够对面一根手指头捏的。 事到如今,李锦也已经想开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牛吹出去的时候很舒服,履行承诺的时候很遭罪。 “燕兄真是义士,李某佩服,只是你这为啥让宁书生上树摘果?他手无缚鸡之力,耽误时辰,夜长梦多!” “小傻子,你这都不懂,是如何修炼到今天的?亏你们阴阳先生一脉,还是以博学多才闻名呢! 你且仔细看看树上的呆子,其虽然气息还很微弱,但的的确确是养出了胸中一点浩然正气,儒家的浩然正气,所到之处诸邪退避。要不然你真当那怨果是好摘的?” 秦湘突然出言,把李锦噎得一愣,他倒不是没有注意到秦湘跟过来,只是其刻意忽视了秦湘,毕竟刚刚经历了一段香艳,他俩之间的气氛颇有几分不对劲儿。 “姑娘所言甚是,李兄弟这位姑娘,你还没给燕某介绍。” “咳咳,她是” 李锦一听燕赤霞所问,尴尬的摸了摸自家的鼻子。 一时间,他的确不知道该向燕赤霞如何介绍秦湘,李锦自己都不知道他和秦湘现在是啥关系,更不懂秦湘为何进村的。 “玄姹魔女秦湘就是我,我是李锦的老相好!” “老燕,你可别听她瞎说,她的功法诡异的很,心思百变,你千万不要大意,随时和她保持距离。” 李锦一听,这秦湘大大方方的都将自家的诨号给报出来了,其赶紧提醒燕赤霞,生怕燕赤霞真当她是自己人,一不小心被吸成了人干。 “李锦叫你燕老哥,我也随他称你一声老哥,我修炼的姹女心经,未结丹时,任何生灵与我有肌肤之亲,体内精元,气血都会快速流失消散。 待我结丹后,便可自由控制这神通,还能将自家修为反补给同我双修合欢的男子。” “呃某家燕赤霞,秦姑娘太客气了。” 秦湘虽然话是对燕赤霞说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李锦。 燕赤霞也是粗中有细,此情此景,其也不多言,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打了个哈哈。 树下三人,最尴尬的莫属李锦。 什么叫幸福来的太突然,说得就是李锦现在的状况,李锦虽然对秦湘所言挺感动的,但是他弄不清这女人的话中真假。 着实还是因为《姹女心经》,太过厉害了,一着不慎,李锦就会被吸成人干,故而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对于李锦的犹疑,尴尬,秦湘看在眼里,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情况,她早有所料,李锦怕什么,她也能猜到,态度她已经表明了,李锦那点小心思,秦湘摸得八九不离十。 大家以后有得是时间,许多事都得结丹以后再说,只要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就可以。 打破场中尴尬的是宁采臣跳树,他一阵大呼小叫的,瞬间就把几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有李锦三人在树下接应,宁采臣就算自己想摔死都不可能。 三道真气输出,几人护他平稳落地。 “这果子着实诡异,小生勉强摘了三颗,就觉得头昏脑胀,心烦意乱,把持不住了。小生实在是太没用了,待小生休息片刻,再去摘来。” “行了,你歇着吧!一颗怨果就足够修补你那小倩的魂元了,真当此地是你家的后花园了?” 宁采臣说着将长衫兜住的三颗果子,给李锦等人瞧看。 燕赤霞看过后,从他的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玉盒,将这三枚怨果收入其中,李锦则在上面,划破自家食指,画了一道封阴符。 燕赤霞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实际心里对局势看得比谁都清楚,故而这边宁采臣一说痴话,他便直接出言阻止了。 按理说此时他们诸事已必,应该早早撤出冯家村了,但宁采臣没言语,燕赤霞和秦湘都看向李锦。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明说。 第73章 打肿脸 李锦此时也是纠结的很,燕赤霞说得明白,冯家村不是他们的后花园。 宁采臣这般顺利的上树摘果,未尝没有冯月娥的退步。 到现在为止,冯月娥并没有做出什么对李锦不利的事。 反倒是李锦,不知死活的一直在找人家的茬。 没进冯家村之前,李锦对冯家村的情况,有所估计。 在他的想象里,其中的布置是会很不一般,但绝对没有似现在这么不一般。 不说这个似小地狱一般的场景,就是那怨果。 此物对鬼修大补,李存孝元神归窍,重练肉身,百分之九十,应该用不到这玩意儿了。 冯月娥是鬼修,但是她一个新死之魂,能享受多少怨果? 李锦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副作用是什么,但是自外丹术传习之今,丹方灵物千奇百怪,可真正能做到无害只利的,估计也就只有太清圣人的九转金丹了。 每个修士在短时间内,能吸收,服用的丹药,灵物都有各自极限。 天生地养的猴子,也就只有一只。 人参果是好东西,也没听说谁一口气连吃三十个。 李锦再三看了眼这片果林,李存孝,冯月娥,能玩这么大,光靠修为可不够。 这些怨果估计就是其中布局的关键。 纸钱纸人纸马,都能买通一些鬼差,似怨果这种珍稀货,便更不用提了。 地府的鬼神,在李锦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千百年里,一个萝卜一个坑,身上没猫腻,始终如一的太少了。 他们这些底下神祗,可没在封神榜留名姓,那多多少少,年复一年,修为皆可以增长的。 李锦越是深思,越是头疼,这怨果牵连越广,想渡冯家村的鬼魂入幽冥的事就越难办。 说到底他就是个炼脉期修士,一个名不符实的淮安镇府。 其来回踱步,左思右想,在场其余几人,虽然谁也不知道李锦所忧何事,但都能猜到,那必是极其难办,而且和此地有关。 燕赤霞,秦湘都没有催促李锦,甚至他们怕李锦紧张,自家影响到他的思考,连眼神也不再和李锦对望了。 至于宁采臣,他的心思就从来没在李锦的身上。 他虽然现在机缘巧合,激发了胸中一点浩然正气,但气量太少,又没有真正的大儒教导,除了摘果子以外,他也帮不上太多的忙。 宁采臣只想救聂小倩,刀山火海,他都愿意硬着头皮闯,其只是等待李锦一句话,给一个结果,至于是什么结果,只要与小倩无关,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未遇小倩前,宁采臣生活虽然有些困顿,但心中或许还有对封侯拜相的向往。 遇到小倩之后,他便只想着,一世一双人。 有老婆孩子热炕头,谁愿意天天似李锦,燕赤霞这般,东奔西跑,打打杀杀的? “燕兄,你先带着宁采臣先走,我有些私事需要处理一下。” 李锦考虑了多时,终于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好!燕某祝李兄弟你,一切顺利。” 燕赤霞并没有矫情,宁采臣倒是欲言又止,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却是直接被燕赤霞,一把将其扛在了肩膀上,御剑飞天带走了。 送走了燕赤霞,李锦有些怅然若失,燕赤霞如此反应,却是让他本来准备好的,许多说辞都没派上用场。 李锦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直接向着白日里探查好的地宫墓门,纵身赶去。 “秦姑娘,你这总跟着我干什么?我现在真的没心情,也没时间陪你玩。” 李锦走了一会儿,发现这秦湘也不说话,就这么径直的跟了上来,他的头瞬间就变得大了起来。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怎么这冯家村是你李锦的后花园?只许你走得,就不许我秦湘走得?” 李锦发现他和这个秦湘斗嘴,好似从来没赢过。 虽然这个秦湘又一次给李锦噎住了,但李锦这一次却是十分郑重其事的对着秦湘接言道。 “我此去是要拜会冯月娥,和她有些事情要谈,估计大概率要谈崩,我自己都没有完全把握能出来” “呵呵呵” 李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湘的笑声打断了,李锦见此有些怒上心头,其板着脸看着秦湘,秦湘见他这副模样,笑得更欢了。 “小弟弟,你想得太多了,姐姐我号称玄姹魔女,难不成我这名号,你当我是靠爬男人床,爬出来的么? ” 秦湘说出此言时,周身气势一变,宛如当日两人寒姑山初见。 李锦听完,沉默多时,随即也不再多言,转身加快速度,直奔地宫墓门,秦湘则紧随其后。 不知是冯月娥有意为之,还是这冯家村的布局原本如此。 李锦从冯家村赶到地宫墓门的这一路上,没有再遇到任何截击,陷阱。 就连如同“鬼打墙”一般的障眼法,迷惑五感的把戏,也都并未出现。 “大魏金吾卫六部巳蛇统领座下,淮安镇府李锦求见。” 李锦来到这地宫紧闭的墓门前,恭恭敬敬的拱手施礼,将自已能加上的名号都加上了。 好歹带上一点大魏官方的口吻,虽说大概率也是没用,毕竟上一个鸡鸣府镇府就没有活着走出冯家村。 但好歹也是个心里安慰,再则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锦之前有些地方多有冒犯,可真到了拜山见面的时候,其礼节还是很周全的。 他现在能做的都做了,下一步如何就要看冯月娥的态度了。 李锦这边说完之后不久,地宫墓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来一只人立的黄鼠狼,能有三尺多高,其身后跟着两队几十个阴兵,看盔甲装扮,举止气质,生前必是百战之士。 知道这墓主人是李存孝,李锦对这精锐阴兵,一点也不意外了。 这只黄鼠狼也不用多说,就是他之前在老夫妇茶摊那里打过交道的刘总管。 刘总管此时出现在这里,李锦心里很是庆幸,看情况,大概率冯驼子夫妇还活着。 “娘娘有请!” 刘总管一见李锦,就气恼的很,自家的黄狼顶没了,只能以兽身示人,它本是人魂,无奈借了兽尸还魂,因为生前修为低,学艺不精,无法真的做到“借尸还魂”,阴极阳返。 其就等着凭借这黄狼顶,哪天找个好机会,寻个陌生人,讨个口封,取巧复生。 但因为他一直没有把握,这事情就拖了好些年,现在黄狼顶又丢了,其更没希望了,李锦现在就是阻他“成道”的人,他哪里会不恨李锦。 现在只不过是上命下差,他没有机会罢了。 对于这其中的道理,李锦自然是知晓的,但是他一点也没有想要返还黄狼顶的意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防止小人报复的办法,就是将其实力削弱到最小,让他成为一只无关痛痒的“蚊子”。 虽然“嗡嗡嗡”的依旧很烦人,但生杀去留,皆在自己一念之间。 第74章 明修栈道 蒙石铺成的甬道阴气极重,光亮全是由两旁的夜明珠发出的。 李锦走在其中,一股芳香扑鼻而来,他瞬间真气外放,刚刚收敛的阳气,也不再过多控制。 双脚站在甬道上,白烟炽烤声不绝于耳。 李锦这般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其周围的几十个阴兵手中的兵刃都对准了他。 “这是正宗的鲛人油,如此芳香,必为海鲛,前面肯定会有长明灯,鲛人油无毒,且有安神助眠之效。” 秦湘没有理会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其对着李锦低言解释道,让李锦尴尬的笑了笑之后,卸下了自身的气势。 两人现在都身处在地宫之中,秦湘再有什么鬼点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害李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谁都明白。 “无知野修!” 秦湘刚刚的话音虽然很轻,但在场之中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人,皆是耳聪目明。 刘总管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他哪里能放过? 其嘲讽的神情,鄙视的话语,嘹亮的响彻在了甬道中。 李锦对此无所谓,他早就习惯了尴尬,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李锦上辈子的“名言”,在此时此地同样适用于此。 他的置之不理,让刘总管宛如一个跳梁小丑。 误会解除,一行人继续前进。 越往里走,甬道越宽敞,戴甲的护卫阴兵,质量也越高。 李锦从他们身边路过时,那股血腥杀气,让他汗毛不由自主的倒立竖起。 彩织锦绣铺地,三十六座长明灯布满四周,数百戴甲阴兵在殿外候命,王座石阶前两名鹿头罗刹屹立左右。 金丝做衣裙,冥玉为配饰,李锦走进主墓室大殿,看见端坐在主座的少妇,这哪里是王妃,分明是女王。 “大魏金吾卫六部巳蛇统领座下,淮安镇府李锦携下属,拜见王妃。” 李锦一进主墓室,便直接单膝跪地,抱拳施礼。 秦湘看在李锦的面子上,也给冯月娥,道了一个万福。 “免!” 凭心而论,冯月娥的姿色绝对属于上等中的上等,其与秦湘相互对比,只能说是各有千秋,远超沙红燕之流。 灵聚不散,着衣不飘,这是很明显修成鬼躯的特征,若是寻常鬼物,没有几十年阴气滋养,得法修持,是绝对成不了鬼躯的。 似聂小倩那般的陈年老鬼,因为缺少资源功法,现在依旧只能靠吸收,亲近活人之阳气,得以维形。 “李镇府夜闯本宫的禁地,打伤本宫的奴仆,意欲何为?可是大魏朝廷要征伐本宫和王爷不成?” 冯月娥字字珠玑,李锦听闻后,刚刚站起来的身子,又跪了下去。 其到现在也不知道李存孝这个王爷名头,到底是哪个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皇帝册封的,但这并不耽误李锦他乖乖下跪回话。 “回娘娘的话,小人乃是误入此地,事先并不知刘总管是娘娘的人,故而方才多有冒犯。 至于夜入冯家村,也是小人的无奈之举,皆因小人受了一对老夫妇的人情,不得已而为之。 其上皆是小人一家所为,均无朝廷授意,只不过是小人公干途中出了一些差错,方才有了这许多误会。” 瞪眼说瞎话,是李锦的“天赋神通”,该给的解释,李锦给了,至于对方信不信,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李锦说完,冯月娥半响无言,低头跪倒的李锦,额头之上隐隐有细汗流出。 “冯叔伯他们一家可还好?” “身体无碍,旧疾难除,受了些许惊吓,冯大娘现在情绪也平稳了。” 李锦听见冯月娥开口询问冯驼子夫妇的近况,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司仪总管何在?” “臣在!” “下去自领二十廷杖。” “诺!” 刘总管也是冯月娥跟前的老人了,对冯月娥的脾气,也算有几分了解。 其刚刚听见冯月娥询问李锦,冯驼子一家近况时,就知不好。 果不其然,李锦刚回了话,刘总管就被罚了二十廷杖。 其倒退出殿门时,脸色绿得如同苦瓜。 这地宫日常采买应用之物,平时都是他负责的,将廷杖皆换成地府鬼差手中的哭丧棒也没几年。 冯月娥自做了王妃之后,性子越发的柔和,对待这些自家宫中的仆从,很是宽和,故而少有尝试哭丧 棒滋味之徒。 刘总管应该算是哭丧棒之下,第一个受刑的地宫要员了。 “本宫乏了,鹿大,鹿二,送客!” 刘总管出了大殿之后,冯月娥斜靠在玉椅上,细腕扶额,柔荑轻挥,便要就此打发了李锦。 李锦岂能就这般被打发了,其一见那两个鹿头罗刹,朝自家走来,急忙出言。 “娘娘稍待,小人有感近几日,行为莽撞,颇有无礼之处,故而献上一宝,呈给娘娘,以图弥补过失。” 李锦说着话,从鲸囊中拿出一面玄阴冰魄旗,此旗一出,殿内几十名阴兵,佩刀皆齐齐出鞘,吓得李锦一时没拿住,将玄阴冰魄旗,掉落在地。 其赶紧连滚带爬的将旗捡起,高高举过头顶,脑袋紧紧低下去,双目一点也不敢向上看去。 “唉!入库。” 冯月娥看着台下李锦这副模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鹿大罗刹听言,急忙向前,一把从李锦手中,接过这面玄阴冰魄旗,稍加检查了一下,提在手中,回归本位。 “小人告退!” 李锦见鹿大罗刹接过后,自家连忙磕头施礼,然后缓缓起身,倒退出殿。 因走得有些急了,他又太过于紧张,一时间李锦竟然左腿拌右腿,险些跌倒。 这一幕使得殿内阴兵,哄堂大笑,就连玉座上的冯月娥,也对此忍俊不禁。 秦湘见此,想要走过去,扶住李锦,但脚步刚迈出,又想起自家体质的特殊,只能作罢。 殿门缓缓打开,秦湘在门口静待李锦,李锦磕磕绊绊的,在嘲笑声中,来到秦湘的身边。 其转过身,看着打开的殿门,突然间身上气息暴涨,一道真气猛然发出,以气劲将秦湘掀出了大殿。 然后一手掐诀大喝,一手挥使气劲,将殿门再度关闭。 第75章 暗度陈仓 随着李锦的大喝,鹿大手中玄阴冰魄旗,骤然自爆,即使罗刹恶鬼,肉身强韧,近战娴熟,仓促之间,心神放松,全无防备之下,鹿大也只能变成一堆碎肉。 冯月娥的金丝衣裙不是凡物,这等冲击力,皆被她那衣裙,自动生成的护罩,挡在了其身前三尺之外。 惊变来得太突然了,即使殿内阴兵皆是百战之士,但因为还沉浸在李锦刚刚的“表演”中,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大殿已经泛起了一层厚厚的灵雾。 鹿二距离鹿大最近,他虽然没被炸死,但也被冲击力掀翻了老远,根本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等鹿二重新站起来,想要做出反应的时候,李锦的布雾之术已经充斥整个大殿了。 迷惑五感,屏蔽神识,殿内护卫再是焦急,短时间内也找不到李锦的踪迹,甚至向冯月娥靠近都做不到。 “娘娘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如此场面,冯月娥在防御住了第一波玄阴冰魄旗自爆的冲击力后,刚想着有所动作,李锦的声音却在她的耳边响起。 刚刚能抵挡住一面玄阴冰魄旗自爆之力的衣裙灵光护罩,现在却防不住李锦的一条肉手。 其五指间真气流动,隐隐好似五条蛟龙,上下翻腾,盘绕玉柱。 这样的五指掐住冯月娥的脖子,她丝毫不怀疑,李锦此时绝对有百分百,能让其在一瞬间魂飞魄散的实力。 “你敢杀我?” 冯月娥生前脾气就倔强的很,更别说嫁给李存孝之后了。 “呃娘娘可曾听闻,狗急跳墙?” 李锦被冯月娥将了一军,其稍加迟疑后反问了一句,却是让冯月娥哑口无言。 “娘娘也不必太过忧心自身的安危,李锦只求娘娘稍微大度一些,放冯家村内的村民入地府即可,不知娘娘以为如何?” 李锦见冯月娥沉默,他赶紧趁热打铁,说出自己的诉求。 “你这是痴人” “本王答应你!” 冯月娥听闻,刚要回绝,自远处忽然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雄厚声音。 这一嗓子,直接将李锦的布雾之术给震散了,若不是他自身早有准备,提前将体内真气调动起来,外放护住自己,恐怕李锦此时早已头昏脑胀,耳膜破碎。 台下的阴兵和鹿二罗刹,此时一见李锦掐住冯月娥的喉咙,都想着救驾,但自家大王声音的出现,让他们皆是不敢轻举妄动,唯恐因为他们,伤到冯月娥。 只闻声,未见人。 李锦运气不错,李存孝短时间内还出不了关。 此情此景,皆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原本就没想着从冯月娥身上下手找突破点,李锦的突破点一直都在李存孝身上。 李存孝对冯月娥越好,李锦计划成功的机会就越大。 “王爷放心,在下是决计不敢伤害王妃的,只要在下亲眼看见冯家村怨魂,被送入地府,便会放了王妃,并给王爷,王妃一个交代。” 李锦掐着冯月娥的脖子,对着大殿空喊,其额头,鬓角之上,汗如雨下,这时节他自己听自己所言,底气都不是很足。 此时的李锦,就是在赌,如果输了,他估计连重新开始,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最好的结果也是去冯家村,手动给怨果,增添肥料。 “可!” 李锦言语说罢,李存孝并没有考虑太久,其声音便再度响起。 只一言,就震碎了李锦封住殿门的气劲,殿门重新开启。 满地盔甲,兵刃中,秦湘手持弯刀傲然屹立,燕赤霞依旧扛着,他那把大得不像话的飞剑,宁采臣跟在两人的身后,努力装作很镇定的模样,但李锦远远就能看见他的双腿,颤抖得厉害。 “呼娘娘,请!” 李鲸一见这场面,内心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话。 其深呼吸一口气,掐住冯月娥脖子的手指,愈发用力了几分,冯月娥吃痛,微微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只是迈步向前。 殿内几十名阴兵在鹿二罗刹的带领下,跟在李锦和冯月娥的后面,燕赤霞,秦湘,宁采臣开路。 甬道上,遍地都是残破的盔甲和断裂的兵刃。 “李兄弟,你这一手,我燕某真是佩服,那罗刹真身,坚硬难缠,没想到却是让你,轻松剪除一个。厉害,真是厉害!” 众人在甬道行进时,燕赤霞对着李锦吹捧道,丝毫没有将身后的几十个阴兵,罗刹鹿二,放在眼里。 “唉 !燕兄你这又是何必呢?” 李锦现在一看燕赤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心情,此时很复杂。 “哈哈!本来我想着,将那个书呆子,安顿好再回来的,谁知道,那宁书呆,一听我要回来寻你,破天荒的来了脾气,非得跟来,我没得办法,想着其身上的浩然正气,或许有用,便又带着他回来了。” 燕赤霞此言一出,宁采臣想要反驳些什么,但又实在没什么可反驳的,故而便只能作罢! 充耳不闻,任燕赤霞在这里“胡说”。 秦湘一直在最前方,特别谨慎的注意周围动静,若不是有她如此,燕赤霞,李锦两人,也不敢这般放肆的谈笑风生。 “上面有支部队,阴兵数量不下一千,领头的是个半僵的尸将,很不好对付。” 李锦,燕赤霞,宁采臣来到地宫墓门前,等待片刻,秦湘便将外面的情报带了回来。 “呵呵!无妨,想必他们不会不认识自家的王妃,娘娘,您请先行吧!” 都走到这里了,前进或者后退,就都不是冯月娥能做得了主的。 冯月娥也是识趣,其听了李锦言语后,十分干脆利落,带着李锦就率先出了地宫墓门。 “末将陈涛,参见娘娘!” 李锦一出地宫墓门,就有一赤裸半身,着熊皮,体长过丈,戴黄金面具,双手持戈持盾的大汉,对着冯月娥单膝下拜。 李锦一见这大汉,心中就明白了这周围的上千阴兵为何如此井然有序。 有方相氏在,寻常鬼物,哪个敢不遵其号令? 活着的方相氏就已经够不好对付的了,死了炼成半僵之体的就更难应对了。 “娘娘,这陈将军太过神勇,在下胆小,还请娘娘,让他带着这些阴兵,退远一些。” 李锦这边话刚说完,陈涛就看向冯月娥,其见冯月娥点了点头后,方才起身,吩咐手下阴兵,退到一里之外。 第76章 台阶 陈涛带阴兵退出一里之后,他自己便快速返回。 “王妃!属下” “带他们出来!” “诺!” 有了冯月娥的明确指示,陈涛便立马动身了。 之前李锦还在想李存孝他们是靠什么,能够如此有效的控制这么多鬼魂,总不能是李存孝,自己天天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吧! 法阵再好也是死的,李锦路过冯家村时,那些彼此之间受刑,行刑的鬼魂,可是一点都不敢偷懒懈怠。 陈涛没有让李锦他们等太久,其一个人押后,带着还“活着”的冯家村几百口子,来到了地宫墓门前。 在这群鬼魂,到来之际,李锦明显看到有几个鬼魂的神色,很不自然。 他结合冯驼子的讲诉,不难将这几个鬼魂和那事迹中人一一对照。 “那个,这个这边几个还请娘娘,再劳烦陈将军一趟,将其带回冯家村。” 李锦所指出来的几个鬼魂,自然是冯举人夫妇和冯愣子,至于冯老秀才的魂魄,李锦没在这群鬼魂里找到。 神色有变的鬼魂,大概有十几个,估计都是生前亏欠过冯月娥的,但在他们当中,李锦没找到与冯驼子描述相似的冯老秀才,或许他根本就不在这些鬼魂当中,更或许他的脸皮足够厚吧! 冯月娥听了李锦的话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一挥手,其身后跟着的几十个阴兵和鹿二罗刹,便走上去,代替陈涛,接管了这几个“特殊”的鬼魂。 “娘娘” 鹿二罗刹,接管了这几个特殊的鬼魂后,还回头想询问一下自家娘娘,如何处置,是否真如李锦所言再带回冯家村去。 冯月娥没说话,神情很是冷冽,就这么看着鹿二。 鹿二别看长得膀大腰圆,五大三粗,但却一点也不傻。 其如果没点心眼的话,那面玄阴冰魄旗,就应该是他接手。 没命令就是最好的命令,鹿二狞笑一声,带着几十个阴兵压着这几个特殊鬼魂就往他处去。 李锦不知道他们要去往何处,反正不是冯家村的方向。 冯举人几个见此,也知道要坏,其想要喊叫求饶,但还不等他们有何动作,其身旁的阴兵便掏出锁链,勒住他们嘴巴,不让他们发出任何声音,打扰到王妃。 能勒住鬼物的锁链,李锦闭着眼睛想,也能猜到是什么玩意儿了。 看这个场面,李锦真心觉得,这些冯家村的村民,即使是下了地府,日子也不会好过。 但那也就不是李锦该操心的事了,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把脑袋別在裤腰带上了。 “一事不烦二主,娘娘这送魂入府的事,你看?” “陈将军!” “属下在!” “送他们一程!” “诺!” 冯月娥发话,陈涛执行起来是不打折扣的。 其身为方相氏,就算没有李存孝这层关系,背景,区区送些孤魂野鬼入幽冥,也不在话下。 只见这陈涛,也不用任何入阴符咒,直接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周围气温骤降,阴风呼啸。 “老陈,你唤我弟兄前来何事?” 天空之上,突然有人言响起,着实让李锦一惊,且不说别人如何,他自己这般紧绷神经,高度警戒的状态下,是一点没有提前感知到来人的迹象。 李锦抬头寻声望去,因为刚刚其被吓到了,所以掐住冯月娥脖子的左手,再度收紧了一些。 冯月娥吃痛,但也没有多言。 当李锦看清天空来人的模样时,其再次被李存孝他们的背景,所震慑到了。 天空之上悬浮二人,一人面如冠玉,着五彩长衫,一人青面獠牙,身高过丈,虎背熊腰。 两人身后,皆放出七道虚影,虚影之中,隐隐有红脸孩童浮现。 “游光兄,野仲兄,今日烦请两位,带这些孤魂野鬼入幽冥,改日兄弟我,必定备下薄酒酬谢两位兄长。” “哈哈哈,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老陈你太客气了,咱们弟兄来日再见!” 李锦一听这两人的名字,就知道没错了,他着实没想到,陈涛能将夜游神召唤过来。 好在那游光,野仲皆是聪明人,陈涛没说,他们也不主动掺合。 要不然就凭他们两个其中任意一人出手,都有可能在李锦掐死冯月娥之前,灭了李锦。 至于似燕赤霞等人,那便更不用说 了,一个都跑不了。 李锦看着带冯家村村民离去的夜游神,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刚刚他听见,那两人的大名时,已经准备随时捏爆五龙绞,让冯月娥魂飞魄散了。 冯月娥也因此吃痛了好一会儿,现在危机暂时解除了,李锦才稍稍松了一些力道。 游光,野仲两个人的出现,不仅是让李锦很紧张,就连一向表面上,大大咧咧,甚是狂野的燕赤霞,也刚刚在数次来回调转手中飞剑的方位。 “娘娘贤明,李锦佩服!” 别管这两个夜游神,是因为什么走的,李锦都顺势捧了一下冯月娥,越是了解他们的势力,李锦觉得自家越是惹不起对方。 “呵呵,李镇府过奖了。本宫可不敢当,不知李镇府想什么时候,放了本宫?是不是要等到我夫君出关,亲自找李镇府要人呢?” 左右冯家村的村民,都已经入了幽冥,冯月娥也放开了,其软刀子是句句诛心,让李锦无言以对。 “燕兄,你带宁采臣先走!” “李兄弟,我” “走!” “唉!” 燕赤霞也知道,现在他留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大忙,几人稍微矫情了一会儿,他便扛着宁采臣,御剑远去了。 至于宁采臣,他根本没啥反驳的权利,燕赤霞都不给他啰嗦的机会。 他们两人走了,陈涛并没有做任何动作拦截。 周围原本退后的阴兵,也在慢慢聚集上来。 好在那个鹿二罗刹,还没有回来,要不然情势对李锦来说更不利。 “你也走!” “呵呵!小弟弟,你还管不到姐姐的头上!” 李锦的话,在秦湘那里,就是放屁。 既然秦湘不听,李锦也就没有办法了,只能随她去了。 李锦掐着冯月娥,缓缓向秦湘走来,待到其和秦湘距离不过几尺时,李锦方才停了下来。 李锦和秦湘对视了几息,然后他郑重的对着冯月娥说道。 “今日在下,冒犯了娘娘,实属罪该万死,只因在下身负重任,还要留着有用之躯,不能就此谢罪。 不过有道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李锦今天愿自断一臂,已赎罪责。” 李锦说完,十分果断,抽剑断臂一气呵成。 他这边左臂刚断,陈涛就冲了上来,冯月娥趁机后退拉开距离,避免再次被挟持,重蹈覆辙。 秦湘则是心领神会,瞬间抓住李锦的右臂肩膀,迷踪神影全力使出,在间不容发之际,带着李锦冲出了重重阴兵的包围,躲开了陈涛的第一波进攻。 “李锦之心,天地可鉴,还望娘娘明察!” 一道自远处射来的真气,将李锦掉在地上的断臂,化为了齑粉,随他一同到来的,还有李锦言真意切的“赔罪道歉”。 “娘娘,末将这就带人去追!” “本宫乏了!” “末将明白!来人,护送娘娘回宫!” 什么事都没有冯月娥的安全重要,这要是冯月娥再出点什么意外,李存孝出关第一件事,就得拿陈涛撒气。 孰轻孰重,陈涛还是分得清的。 他刚刚提出前去追捕李锦,也是在讨好冯月娥。 既然冯月娥现在不想追了,那陈涛自然不会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 陈涛一声令下,点了三百精锐阴兵,拱卫着冯月娥回宫,他亲自接收这座别府行宫的护卫职责。 分派余下的几百阴兵,将这座行宫,里里外外,围成一座铁桶,并且还传讯留守李存孝闭关本宫的同僚,派兵增援。 虽然陈涛知道,百分之九十九,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来这里“找死”了,但他这样子一定要做足,如果连这点道理都不懂,那他也爬不到如今这个位置。 李存孝墓中当初殉葬的方相氏,可不止他一个。 第77章 打道回府 秦湘带着李锦,一口气飞出了好几百里,若不是李锦现在被其偷元之法,弄得形如枯槁,多头大蛇再次显现出来,秦湘说不得还会继续带着李锦逃。 八头变七头,李锦的真气,气血再度得到了补充。 若不是有这噬心咒在,他即使能跑得了,也会被秦湘吸死。 “我这里有自制的金疮药,你先拿去用吧!” 待李锦重新恢复气血之后,他与秦湘之间又出现了短暂的尴尬。 刚刚李锦在被吸得快成人干的时候,其手掌也不是很老实,毕竟空中急速飞行,总得抓点什么吧! 有些事,只能说是李锦的本能反应,只不过有些东西,一但上了手,就不想松开罢了。 这时秦湘手里装着药粉的玉瓶,就成了打破尴尬的契机。 被偷元之法,化掉,分散的真气,气血,噬心咒能够补充,但李锦自己砍掉的胳膊,噬心咒却是没办法帮其复原。 能使断肢重生的灵物,何其珍贵,李锦的《食金铸体法》,也还未修炼到高深境界,做不到蚩尤那般,滴血重生。 “不必了,这药你留着防身吧!” 李锦的拒绝之词,让秦湘脸色一黯,其泼辣劲儿刚要上来,想着不管不顾的将手中药瓶,丢给李锦,却是被李锦接下来的言谈,弄得一愣。 “你不要多想,上了金疮药,伤口恢复的太快了,不利于续骨接肢。 到时候,我反复划破伤口,新肉,说不得还要多遭几份罪。” “你有断肢重生的灵物?” 秦湘听言,十分震惊。 李锦则是取出鲸囊中的白布,尝试着将自家的断臂处包裹起来,秦湘问完,见他一个人着实费力,就走上前来帮他。 只是因为《姹女心经》的缘故,秦湘不帮还好,她越帮越忙。 两人着实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将断臂处包裹好,李锦和秦湘相对而坐,其长出了一口气,又从鲸囊中取出一条血淋淋的手臂。 看这手臂上的衣着布料,显然是李锦自己的那条断臂。 秦湘见此,很是惊讶。 李锦则将这条断臂,用一面玄阴冰魄旗包裹住,以防其中经络有所损坏。 “断肢重生的灵物我是没有,但堂堂大魏朝廷,续骨接肢的丹药,应该挺多的,我身为一地镇府,讨要一颗,也不算过分吧?” 显然李锦此时的心情不错,还和秦湘开起了玩笑,秦湘听到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问道。 “那你真气毁掉的是什么?” “呵呵,那个?那个我也不知道,是以往被我干掉的哪个倒霉蛋身上的。” 人在江湖,哪能不留一手准备?李锦这变戏法的功夫,说起来也是童子功,不算多精,但仓促之间,别人一般也反应不过来,看不出什么破绽。 修炼越久,对真气,神识,感知,周围气息等等,这一类的东西,都越发依赖。 李锦这手戏法,全无真气,法力的波动,单凭一个“快”字,和当日在清风楼中喝酒时,偷梁换柱,一般无二。 “是所有的阴阳先生都似你这般奸滑,还是只有你李锦如此?” 面对秦湘这个半开玩笑的疑问,李锦沉思了一会,认真的回想了一下,他童年时,姥爷李丰每每都能够对他的小聪明见招插招的场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家传!” “哈哈哈” “嘻嘻嘻” 李锦此言一出,他和秦湘皆是捧腹大笑,在初生的朝阳中,他们二人,彼此间席地而坐,话谈一些毫无意义的琐事。 “滴滴,滴滴” 秦湘衣袖中的传讯符响起,戳穿了这副宁静的画卷。 秦湘指尖点了一下传讯符,待其光华暗淡下去之后,她站起身,刚要开口,李锦却是抢先一步说道。 “咱们淮安见!” “淮安见!” 秦湘小声重复了一句,重拾心情,收起弯刀,转过身腾空而起,丝毫不拖泥带水,甚是洒脱。 李锦望着她的背影,摸了摸自家的鼻子,一时无言。 生活还得继续,日子总是如常。 送走了秦湘,李锦掏出自家的传讯符,输入一点真气试了试,确定完好无损后,再给燕赤霞,报了平安,并告知他,自己不与其汇合,直接回淮安府之后,李锦从荒野中,站起身形,御风往淮安而去。 虽说续骨的灵物,丹药,方法比断肢重生,要好找 得多,但现在李锦手头上,一时间也没有这玩意儿。 现在当务之急,自然是把他的胳膊接回来,李锦可没有特殊癖好,想当什么杨过,练什么黯然销魂掌。 金吾卫总部卫所中,自然是有此种丹药的。 但大魏律令严格规定了,外藩镇府,镇守,无诏不得入京。 上一次李锦身为镇守入京,是有三个地支统领作陪作保,如今孤身一人的李锦,自然不敢明着和大魏朝廷硬着来。 再者说算算时间,蜀山那边应该也该知道离合五云圭的事了,李锦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撞枪口,出现在巳蛇的面前。 官方的道路行不通,李锦就只能在淮安府的三家势力中,想办法捞点私货了。 秦湘这般急切的离去,多半是淮安府形势,又有什么新变化了。 李锦如今不知细情,但是他现在却是希望,最好淮安府越乱越好,水不混怎么摸鱼? 天到这般时候,冯月娥的追兵,都还没有到,李锦想来,自家的手臂,倒是丢得不亏。 当然他当时砍手的时候,绝对没预料到效果会这么好。 李锦之所以断臂,却不是为了避免追兵,这只能说是意外收获。 一直以来,李锦真正畏惧的就只有李存孝。 李存孝只是闭关,又不是不出来了。 今日李锦蹦哒的这么欢,等人家李存孝一出来,那还不捏死他? 李锦正是为此选择了自断一臂,给冯月娥一个交代。 无数历史都告诉李锦,枕边风是最可怕的东西。 李存孝出关之后,或许记得李锦这事,或许不记得,但不管他记得不记得,只要冯月娥梨花带雨,轻诉几句,说不得李锦的脑袋就要搬家。 李锦断臂,说简单点,就是让冯月娥觉得自己不是很亏,让她的面子过得去,这样兴许李存孝一出关,人家两口子一高兴,就把他这茬给选择性遗忘了。 就算不遗忘,最坏的结果也能拖延一些时间,不至于让冯月娥,在李存孝出关之后,就苦大仇深的向他诉苦。 现如今,断臂效果这么好,让李锦不仅心中泛起嘀咕,是不是那冯月娥,早就有意放那些村民一马呢? 毕竟昨日之事,细想起来,还是漏洞颇多。 不过不管冯月娥心中,作何想法,李锦的断臂都起到了应有的效果,这也使他放下了一块心病。 断臂的滋味,自然是不好受,就这后续的疼痛感,便够李锦喝一壶的了。 这也是给李锦一个教训,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是像他这种为莫能两可的事出头更难。 若不是他自家实力,着实是不入流,上不了大台面,李锦也不会出此下策。 第78章 起风了 “什么人?” “淮安镇府李锦!” “参见大人!” 数日不见,李锦刚进入淮安府境内,就被一群在地上,身着甲胄的士兵,高声“拦下”。 李锦对此是甚为不解,大魏朝廷什么时候这么闲了?都有余力派精兵进驻淮安府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回大人,太子替圣上出巡,现已经到淮安府城入驻了。” 领头的士卒,在检查完李锦的腰牌,确认无误后,恭敬的对其回道。 “你们是北地的边关士卒?” 李锦接过自家的腰牌,打量了一会眼前这队士兵,然后询问道。 皮肤粗糙,黝黑,给人感觉很干,骨龄和实际面相不复,相差又不太大,这些迹象,方才让李锦有此一问。 “大人去过漠北?标下范彪,是漠北远征军所属,魁字营的小旗官。” “各位弟兄辛苦了,数年前,在下李锦也曾随大军征战过南疆!” 对于如何与这些老兵联络感情,李锦自是不陌生。 两者相互间,稍稍报了一下自家的履历后,李锦和这队巡逻官兵之间的关系,迅速升温。 “范老哥!” “不敢当,大人称呼属下彪子即可,底下的弟兄都这么叫。” “哦!那好,彪子,问个捷越的事,远征军什么时候也管太子护卫了?” “大人,年初时,我们漠北大捷,连扫大漠十三座王廷,远征军的弟兄们,早就班师回朝了!” 若不是李锦的腰牌没错,范彪都怀疑他是别国派来的奸细,漠北大捷这等轰动朝野的事,其竟然不知。 “哦哦哦!原来如此,范兄勿怪,我之前外出执勤多年,入夏才回京,不怕兄弟你笑话,我这个淮安镇府,比你们上任没早几天!哈哈哈!” 李锦的平易近人,深得范彪和一众士卒的心。 他临走时,这十来个官兵,还恋恋不舍的,并且约定好,来日一起到淮安府吃酒,李锦请客。 告别了这群巡逻官兵,李锦脸色阴沉,心中剧变。 漠北大捷,太子出巡,这两件事,皆预示着大魏朝廷要有大动作了。 现今太子又到了他的淮安府不走了,这是要拿淮安府开刀了。 之前李锦还纳闷,淮安三家的味道怎么有些不对,合着是他们应该早就听到风声了。 若只是整治大魏境内的属地乱象也还好,李锦就怕这里面掺合着皇权更替的气息。 太子出巡,不是梁京御林军护卫,而是漠北远征军担此重任,这里面发出的信号,却是太多了。 让李锦一时间,脑袋里转不过来弯了。 自古皇权更替,子孙夺嫡,都是充满了血腥,身在局中,不论是修士,神仙,凡人皆不可避免。 记忆中,李锦好似从来没去过淮安府的府城。 这府城原来是什么样,李锦不知道,现在却是城头上,站满了顶盔戴甲的漠北老兵。 这一片肃杀之气,李锦怎么看也不像巡查的队伍。 一路上,李锦被盘查了,最少三四次,方才来到了淮安的府城。 “大人,里边请,太子殿下宣您觐见。” 本来李锦还想着低调进城的,但没曾想,他的腰牌刚掏出来,从一旁的城门岗楼中,就窜出来一个小太监,上来就给他直接传达旨意。 李锦看他那样,估计是这几天一直在这个岗楼里,守着自己呢! “有劳公公了!” 李锦客气了一下,就跟着小太监进了城,往大魏太子下榻的地方赶去。 对于太子派人守株待兔,李锦倒不是很惊讶,堂堂大魏太子,身边还能没有,精通占卜谋算之士么? 百姓走了,府城内房屋空了,这些漠北远征军倒是不用自己搭建营房了。 若是寻常时,这些士兵,必定是驻扎在城外,现在一窝蜂的全住进了城里。 大锅架在十字路口,官兵打饭井然有序,李锦在街道上,一走一过,单看这些饭灶数量,大致估算,这淮安府里决计不下万人。 “赵公公!” “孙统领,这位是淮安镇府李锦,奉殿下传召觐见!” 有这位赵公公开路,李锦进入太子行宫还是很舒畅的。 那位门外带队的孙统领和李锦,相互间抱了抱拳,就算是彼此见过礼了。 此地说是太子行宫,其原本 也不过就是淮安府的府衙罢了。 因为荒废的久了,从外面看显得有几分破败,人工近期粉刷的痕迹,十分明显。 到底是大魏太子的近臣护卫,这精神面貌,比之刚刚城头城下,站岗放哨的士兵,又是强出了一大截。 只看那引而不发的气势,修为各个都不在李锦之下,当然真动起手来,输赢生死就未必了,修为的高下,从来不是胜负的关键。 李锦随赵公公进了府衙大门,来到二道院门处,不用赵公公多说,李锦很是自觉的乖乖站在院门外等待,赵公公先行一步,进院通禀。 李锦此举,深得赵公公的好感。 其是久在京城的人物,虽然比不上太子东宫中的掌印,司礼几位大太监,那么有地位。 但是对于修士,武将,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外府的武将,镇守,镇府,多是礼数不周,特别是那些旁门左道的散修,得传承能修炼都不易,平日里除了打打杀杀,少有知书达礼之辈。 毕竟在他们的圈子里,礼数换不来资源,也保不住性命,嘴上的论道输赢,最终还是要看拳头的大小胜负。 桀骜之辈多了,似李锦这种“循规蹈矩”的散修,就显得珍贵稀奇。 “宣:淮安镇府李锦觐见!” 李锦在院门外,一听里面有太监宣传,其眉头便微微一皱。 虽说太子这次巡查,和监国也差不了多少,但这般正式传召,里面此时必定不止太子一人。 看来今日他来得不是时候,左躲右躲,还是正好撞枪口上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李锦听到传召之后,原地整理了一下自家残破的官服,将背上佩剑,腰间鲸囊,皆交到,手拿托盘,站立两旁的太监手中。 然后提着长衫下摆,脚步径直进入院中,直往大厅而去。 第79章 欢聚一堂 “臣,淮安镇府李锦,参见太子殿下!” 李锦一进长厅,眼神稍微一瞟,这屋子里坐满了人,其先是看见了秦湘跟在她家公子的身后,随即便瞧到了主座上,身穿黑色四爪蛟龙服饰的年轻男子。 李锦连这位男子的面容,都来不及看清,就赶紧慌忙跪倒行礼。 “爱卿平身,来人赐座!” “谢殿下隆恩!” 大魏太子能给李锦赐座,是李锦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只扫到了韩点点,就知道今日在场中,他基本没啥地位。 不过李锦虽然心中疑惑,但毕竟旨意已经下来了,他又不能不坐。 李锦低着头,坐在最靠近大厅门口的位置上,只用余光扫视在场中人。 居中发话的年轻男子,肯定是太子无疑了,韩点点李锦见过。 今日不仅秦湘在场,冯晴也随着一名女修,站在一个俊美男子的身后,其怀中又抱着一柄长剑,到底是有后台的人,觐见太子都能带家伙儿了。 她身前的那位,不用说肯定是廖镰了。 认出了廖镰和韩点点,那和他们两个处于一个水平位置,相对而坐的白须长髯老者,一定便是柳家前任老家主柳杰了。 除了这三家和太子以外,厅内还坐着的人,不算李锦自己,还有三个。 一个也是个老头,看面相就知道肯定是位老学究,这人李锦不认识,估计是大魏朝廷中的哪个大员,李锦在这老头的身上,感受到了和宁采臣相同的气息。 和这位老学究对坐的是一位体态魁梧的中年大汉,其健硕的身姿,李锦看着,真是为他屁股底下的椅子捏了把汗。 还有一人,李锦认识,但却从来没在真正的见过面,其就是当年在金吾卫的卫所中,透过镜像之术,第一个表态要李锦到他麾下的寅虎。 “刚刚咱们正议到淮安城隍职位,应该册封给谁的问题,对此李锦身为一方此地镇府,又是出身淮安,想必有其独到的见解,殿下,依老臣看,不如先听听李锦怎么说?” “就依沈太傅所言,李锦你说说吧!” 李锦屁股还没坐热,那个老学究沈太傅,就和太子一唱一和的把他架了上来。 按理说,不论是以在场的修士地位,修为等各方面来说,怎么着也轮不到李锦来出头发言。 现在沈太傅既然如此提议,太子也同意,那就是说明之前他们相谈的不是很融洽,这太子携监国之威,带上万血勇兵丁,也没把这三家给压住。 时间不容李锦多思,其先是站起身,对着太子行礼,然后诚惶诚恐道。 “回殿下,臣刚刚升任淮安镇府,没多少时日,对本地政务还不是很熟悉。 再则臣虽然出身淮安府旬阳县富水镇,但十年前臣随军出征南疆,因为中途有些奇遇,至今夏方归。 少小离家老大回,弹指一挥十春秋,家乡的变化太大了,大到让臣认不得,不敢认了,就连臣的故居富水镇都也已经变成荒野了,故而臣实在是不敢妄言。” 李锦说完,再次躬身施礼,低眉顺眼,站立在秀墩旁,静候太子的旨意。 太子还没有说话,寅虎倒是先乐了。 寅虎他这一乐,在座的诸位,表情都开始不对劲了,刚刚肃穆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太子监国巡查,第一站就落户淮安府,那淮安府的情况,太子殿下包括他身旁的群臣又岂能不知? 不要脸,瞪眼说瞎话的人,在场的众人都见过,而且还是经常见。 不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势力之中,为了金银,前程,功法,资源等等,扯下面皮,再肮脏龌蹉的人都有。 但今天似李锦这种说瞎话的聪明人,却是少之又少。 李锦上任的所做所为,在场之人又有哪个不知? 李锦他自己难道就不知道,这些人对他的事迹了如指掌么? 这正是李锦的聪明之处,也是寅虎发笑的原因。 修士多注重修为,有了修为才能长生,才能有地位和资源。 那不能修炼的大魏皇帝,和以后要荣登大宝的太子,注重什么呢? 没有万里江山,大魏太子如何能在此时此地身居高位?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故而太子殿下明知李锦,话多有不实,但还是脸色温怒,其在寅虎的大笑声中起身,拂袖而去。 “时辰不早了,诸公明日再议,请几位到城中驿馆再歇,魏某代太子设下酒宴,愿与诸位共谋一醉。” 太 子殿下走了,沈太傅也跟着出去了,留下寅虎和另一个健硕的大汉,做这迎来送往的活计。 想在大魏的地盘混饭,就只能守大魏的规矩,那柳杰按修为,地位推断,最少都得是个元婴修士。 但依旧得和众人一起面容堆笑,忍着太子殿下的“小性子”。 廖镰最是桀骜,魏将军说罢,他也在拱手回礼后,方才率先出了长厅,其路过李锦身边时,还特意撂下了一句。 “李镇府准备什么时候,将烈隼剑物归原主?” 廖镰问完后,也不等李锦回答,带着两个侍女径直离去。 三家势力中,今日在大厅里,就属廖镰带的人最少。 一向以人手众多著称的柳家,也没比廖镰多几个,算上柳杰,也不过四人罢了。 倒是韩点点,一反常态,座下十人,全部召集于此,其身后满满站了一排,那派头都有些超过刚刚负气而走的太子了。 韩点点和秦湘都没搭理李锦,柳杰路过李锦身边时,也是面色如常,好似之前富水镇,折了的人手,不是他们柳家的一样。 “宾客”都走了,主家不能不赶过去作陪,魏将军紧随三家之后,也出了长厅,寅虎跟在他的后面,两人有说有笑。 大佬们都走了,这下该轮到李锦“跑路”了。 此次他这个镇府,也算露了脸,剩下的事宜,也不是他一个镇府,能够掺合的了。 李锦想着,慢慢抬起头,挺起胸,转身就也要出长厅,其身后却是来人叫住了他。 “李镇府慢行!” “呃,公公有事?” “李镇府,太子殿下让奴才转告您,鸡鸣府的差,你办得不错。” 赵公公将手上的托盘,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其躬身退下,他身后的侍女宫娥,走上前对着李锦道了个万福。 “奴婢伺候李大人更衣。” 这回李锦是彻底懵了,其背后冷汗,瞬间打湿了衣裳。 他拿起托盘上的小玉瓶,其旁边有一张字条注解,说得就是此药的用法。 李锦看着字条,拿着玉瓶,一时呆愣,坐在了身后的秀墩之上,两侧宫娥,见他久久无言,随即就自作主张的开始动手,为李锦更换衣裳,梳理面容。 李锦并未反抗,其心思百转,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许多,只能是任由这帮宫娥施为。 第80章 鸿门宴 李锦怎么走出的长厅,他自己都不知道。 过了跨院,将要出大门的时候,有两个小太监跟上来,唤了李锦三四次,才把烈隼剑和鲸囊交还到他的手上。 李锦浑浑噩噩出了府门,刚要奔长街城门方向而去,却是一把被门口的护卫统领孙旺拦住。 “李大人!” “呃,哦!孙统领,你这是?” “李大人,奉寅虎统领之令,引李大人去驿站赴宴作陪!” 孙旺说完,一指其身旁,早已经准备好的马匹。 李锦听后,眼神也不迷离了,其心里暗自将寅虎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然后对着孙旺拱了拱手,两人翻鞍上马,一路向南而去。 太子的下榻之地,都难掩破败之景,更别提那个驿站了。 好歹这些兵丁,手脚还算麻利,粉刷的桐漆没有留下来任何气味。 也是真够难为他们的了,能拼凑出这么多没有虫眼的桌椅。 酒席宴前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了,本来这顿酒,也是魏将军和寅虎,代替太子殿下,缓和各家早先在长厅的不愉快所置,若是不能放松,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长厅议事李锦坐最后一排,喝酒吃席,李锦还是最后一个,今天他这个“守门员”是当定了。 有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玉带华服,长衫锦衣,除去风尘,刮掉胡须,李锦与那廖镰,韩点点一比,虽不如他们那般俊美,但也不失一位翩翩公子的风采。 其一入场,真叫那帮刚见过他落魄邋遢一面的众人,眼前一亮。 此间规矩少,各家带来的亲近之人,皆有一席之地,当然若是有似冯晴这般不习惯,与主人同坐的,寅虎,魏将军也不会勉强。 军中哪有好饭菜?但太子出行,却是少不了有御厨相随。 珍馐美味,金银器皿和那满是“沧桑”的桌椅组合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即是酒宴,如何能没有歌舞? 大魏教坊司中的舞女,琴师各个技艺不凡。 年初时漠北远征军大捷,带回了不少异域风情的女子,这些人不少都充作了教坊司。 不知道别人观着歌舞如何,李锦这边吃边喝边看,其心里想着当初真是不能怪纣王。 琴声悠悠,笛声渺渺,裙舞霓裳,秀色可餐。 一时间,不管众人心里如何作想,表面上都吃喝得不亦乐乎,彼此间谈笑风生,颇得其乐。 魏将军,寅虎也是懂行的人,一曲终了后,三家带来的人还好,毕竟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多少都见过一些世面。 作陪的十几个武官,却是一个个看直了眼,有的甚至连酒往哪喝都忘却了。 漠北用兵,一打就是十几年,这些中层武官,整日里吃风沙,饮血酒,似这等软香如玉的场面,怕是只有在营帐中,一边搓脚上的泥,一边吹牛的时候,才会在他们的脑海里浮现。 自然李锦也是他们中的一个,上辈子歌舞,他自是见过不少。 李锦本以为自己也算是有些见识了,但真见着了什么是高端技艺,才明白啥叫井底之蛙。 那芳香扑鼻的飘带,随着舞姿划过李锦的鼻尖时,勾走的可不止他脸上的些许汗水。 舞姬交替之间,上一场的舞女暂时充作侍女,为在场众人斟酒,喂食。 同样是一颗葡萄,被美艳舞娘的玉指喂到嘴里,和李锦自己拿手抓,那感觉天壤之别。 李锦这边刚在一位舞姬的喂食下,吃了一颗葡萄,正要美滋滋的等着和她一起喝“交杯酒”呢,突然其后脑一阵冷风袭来,李锦一时不察,正好挨了个结实。 “哎呦!” 李锦吃痛,手中酒杯也没拿稳,酒水全撒在了自家的衣襟上。 “大人!” “哈哈哈” 一旁的舞姬见此,赶紧放下酒杯,从怀中掏出秀帕丝巾,为李锦殷勤擦拭,擦着擦着,难免疲惫,顺势就倒在李锦的怀中,也无可厚非。 同样是葡萄,舞姬手中的就是美味佳肴,砸在脑后的,就是上好“暗器”。 软香在怀,李锦摸着自家脑后鼓起的大包,似乎也不是那么疼痛了。 在场之中,都不是常人,秦湘那点小动作,岂能瞒过众人? 李锦此时的洋相嘴脸,寅虎和魏将军均没有怪罪问责,反而带头率先哄然大笑。 李锦的面皮,早就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再则说他也不在乎,至于“行凶”者 是何人,他用脚趾头,也能猜得到。 出了李锦这事,宴席上的气氛,彻底达到了高潮,原本心里还有几分谨慎担忧的三家修士,也随之放下放开了不少。 在众人的一片欢笑声中,十几名手托各式铜镜的舞姬,走了上来。 “各位这是波斯王廷中,有名的铜镜舞,波斯女子与我大魏女子,多有差别,这铜镜舞更是别有风情,说起来她们还是我寅虎扫荡波斯王廷时,亲自带回来的呢!” “寅虎统领威武!” “敬寅虎将军!” 起哄敬酒的不仅有作陪的大魏武官,韩点点座下十人之一的楚无敌,叫唤得也挺欢。 看得出来,这位大汉,也是性情中人,三家修士之中,就属他最能喝,其也是唯一,三家里面怀抱舞姬的修士。 薄衫罩体,摇曳生姿,手托铜镜,时而作待字闺中的纯真,时而作孤芳自赏的幽怨,时而又化作,青丝显白发的惊慌,种种神情,唯妙唯俏。 “啪!” 正当众人,皆聚睛欣赏舞姿时,居正中首位的魏将军,手中酒杯掉落,摔得粉碎,一道金光应声自舞姬手中的一面铜镜而出,转瞬间就将柳杰的头颅斩下,又待一绞,余尸化为道道灵气消散,一介元婴修士,陨落于旦夕之间。 柳杰的死就是号角,其余柳家三人,还在愣神,已经有坐在他们周围的武官,对他们施展雷霆一击。 魏将军摔杯,寅虎也不落后,按照事先他们制定好的计划,其隔空一个手刀,就劈向了廖镰,那手刀发出的刀气,又快又急,又利又尖。 廖镰情急之下,就用身旁和冯晴相对而站的侍女,做了挡箭牌。 寅虎的刀气,劈碎了侍女后,仍继续攻向廖镰。 但术法和士气一样,可一不可再,过犹必衰。 有这么“忠心耿耿”的侍女,廖镰又怎么会躲闪不过呢? 第81章 淮安惊变 自那个什么铜镜舞一出来,李锦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气息,十年前,他初入金吾卫卫所,被人当货物,青菜一样挑选争抢时,可离不开那镜像之术。 当时若不是丑牛用了镜传之法,李锦也不会去南疆冒险。 修士之中从来不缺聪明人,但也不缺自以为是之徒。 柳杰就是一个例子,他仗着自己是元婴之身,修为高深,以为在场中没人敢动他,谁曾想其第一个就魂飞魄散了。 “休伤我家少主!” 淮安府上,因为之前定下的规矩,故而每日都有不下五名的元婴修士,观察掌控局势。 这边寅虎一击不中,廖镰刚逃生后,屋外天空中,就传来一声如炸雷般的怒吼。 这一声包含的法力,别说那驿馆年久失修,支撑不住,就是李锦在仓促间,也被震得头晕脑胀。 只可惜他怀中的舞姬,刚刚还风情万种,娇媚可人,如今却变成了七窍流血的尸体,李锦感受着其身上的余温,一时间也是不胜唏嘘。 纵观这驿馆之中,就没有能在这一吼之下,活得性命的舞姬,琴师。 坍塌的驿馆中,金色光剑急速飞出,天空自一吼之下,便有无数云朵汇聚成一只大手,向驿馆所在拍下。 只是这白云大手,刚刚聚集而成,金色光剑便已经到了它的跟前。 其结果还是一样的,白云大手依旧落到了驿馆之中,只不过是以断臂之姿掉下来的。 而且没了术法支撑,变化的断臂,大小与常人手臂无异,甚至看样子,还很是干瘦。 “你们竟然敢将尚方万民剑带出梁京?” 李锦望着天空,心中暗想:到底是高修之士,断了胳膊竟然没有惨叫,还在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质问呢! 看样子,这位怕不是早就习惯了自家手臂被斩? 元婴修士的肉身手臂,自然是好东西,虽然这样会结下因果,但李锦一向术数就不好,算得不准,索性也就不在乎。 别人斗法,李锦捡尸,或许还有别人和李锦抱有相同想法,但绝对没有李锦动作快。 咬破食指,以血为墨,什么镇尸,镇气的符箓,都往这断臂上,画上几道,然后用一面玄阴冰魄旗包裹住,借至阴至寒之气,瞬间将其冰封。 这一套活计,李锦还是很熟练的,前不久他自己的手臂也是如此炮制,流程上大致都差不多,只不过少了几道符箓罢了。 一回生,二回熟。 李锦和那个他不知道名姓的元婴修士,也算是“病友”了。 魏将军可不和人多哔哔,柳杰的下场就在眼前,金色剑光再一闪,自远处返回他的手中,剑上血迹犹未干,上面还悬挂着一个老者的人头。 这一下天空安静多了,再也没有人“大吵大嚷”了。 尚方万民剑,并没有在魏将军手中,多做停留,数息连斩两名元婴后,魏将军赶紧借着身前的铜镜,将其送了回去。 如此厉害的法宝,必然有其限制,只不过这个限制是什么?李锦不知道,那些还在不远处天空中作壁上观的元婴修士们,或许也未必知道。 虽然明面上没了尚方万民剑的震慑,但那些各家派出来维护局势的元婴修士,也并没再有人露头。 大魏今天的架势,摆明了就是死磕,后手肯定不止一个,虽然现在驿馆之中无一有元婴修为者,但不信邪的刚刚都已经玩完了。 老实看戏也没什么不好,尚方万民剑都出来了,大魏该给那些元婴修士的借口也给了。 识趣的人,总是会活得长远一些。 头颅自然是比手臂好上许多的,只可惜魏将军暴遣天物,其大手一挥,那位元婴修士的脑袋也没能留下来,而是化作齑粉随风飘散了。 李锦在一旁瞧见这一幕时,不住地惋惜。 剩下两家,本以为驿馆坍塌,在广阔空间之下,他们更容易逃脱今日的杀局,谁曾想大魏今天是铁了心的将他们都留下来。 “咚咚咚” 战鼓如雷,号角阵阵,驿馆不知道从何时起,早就被城中守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如此杀局,竟然还有琵琶声传来,着实是让李锦没有想到的。 “杀!杀!杀!” “兰陵王入阵曲?太子殿下真是好算计,韩某佩服!” 李锦不识货不要紧,在场中有博学之士,身处杀局,仍能镇定自若,两相对比,韩点点可比那像没头苍蝇一样,躲在自家侍女后面,来回踱步的廖镰,强上太多了。 也正因为韩点点表现出来的气度不凡,所以寅虎临时改变了计划,决定先收拾他。 周围的漠北老兵,按特殊的方位列队,组成一个李锦认不得的阵法,笼罩着整个驿馆空地。 身处其中,李锦直觉得身轻如燕,体内充满了力量,真气恢复速度大大增快,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限制了敌方遁术,飞行。 这对于韩点点,廖镰两家来说太致命了。 楚无敌那么大的块头,从半空中摔下来,着实是动静不小,李锦看着那地上砸出来近半丈深的坑洞,都替他肉疼得慌。 列阵限制了两家的活动范围后,从军阵当中,就走出来近千名漠北老兵,手持兵刃,结队缓缓向廖镰,韩点点推进。 李锦聚气于眼,自身气穴感知全开,探查之下,发现这千名老兵,各个体内真气数量,皆和他不相上下。 这个时候,再坐以待毙就和等死差不多,韩点点手中折扇一合,其身边只留刀无柄,剑无锋护卫,其余八人分八个方向冲击,试图为其杀出一条血路。 李锦见此,“嗖”的一声,二话没说,直接纵身上前,抽剑抵刀,阻拦秦湘。 “你要挡我?” 秦湘一见对手是李锦,不由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其大声质问,但李锦对其根本不理不睬。 有漠北老兵军阵限制,秦湘的迷踪神影遁术大大折扣,李锦以烈隼剑架住她的弯刀之后,也不废话,直接祭出二十面玄阴冰魄旗,将秦湘团团围住。 失了神鬼莫测的身法遁术,仓促间,秦湘哪里能躲开这样全方位的寒流攻击,其被冰封之时,神情中还带着嗔怒。 李锦前脚将秦湘冰封,后脚赶紧从鲸囊中拿出一具木棺,将她放入其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流畅。 这具木棺,说起来还是当初李锦安葬青阳山村民时剩下的,其本是用来装饮马河中的金银财宝,今日没想到却是派上了大用场。 第82章 浊雾难明 李锦这边刚将棺材盖上,孙旺孙统领就带着一队漠北老兵,来到了他的跟前。 二人对视了数息,谁都没先说话,李锦甚至还将烈隼剑收入鞘中,依旧以苏秦背剑的姿势,斜挎着。 孙旺见此,以为这是李锦“友好”的象征,是他认清大局,率先退步了,随即一边挥手,示意身后士卒上前接管李锦的棺材,一边笑言道。 “李镇府果真是高人异士,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手段,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现今妖邪未除,这魔女先交由底下的士卒看管,在下辅助李镇府,继续多建奇功!” 孙旺很客气,李锦可是一点都不客气,其体内气劲外放,弹开了想要在这具棺材上,动手动脚的士卒,然后一把将这具棺材扛在肩上,冷声冷气的回道。 “还是不劳孙统领费心了,李锦自家捉拿的妖邪,自家能够看管,我这条胳膊能不能长出来,还全指望着她呢?” 孙旺听完,讪笑了两声,其再次打量了李锦数息,神情几度变化,最后还是没和李锦撕破脸,带着手下兵丁,支援他处去了。 李锦和秦湘在宴席上的暖味动作,众人皆看在眼里,孙旺也不例外。 但事到如今,其还真拿不到李锦什么把柄,若是继续硬抢,看这架势,李锦必然是要跟他拼一拼的。 孙旺退步,倒也不是怕了李锦,只是他实在不占理,又没有证据,真动起手来,不论谁输谁赢,最后他说不得都要被李锦以抢夺同僚军功之名,咬上一口。 孙旺是东宫太子府的人,眼窝子没那么浅,其自然知道,今日战局对太子的重要性,若是真因为他,同袍操戈,跑了韩点点或者廖镰,别说他一个人的脑袋保不住,就是他们全家人的性命,都得拉到梁京菜市口陪绑。 故此孙旺在心中权衡再三,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锦原本在这场围杀一开始就想着抽身,其之所以一直没走就是在等秦湘。 现在秦湘到手了,虽然他不能溜得那么明显吧,但是其也在尽量往这个军阵边缘处靠近,时刻准备着,等局势再乱一些,他就趁机暂时撤出驿馆战局。 李锦想得倒是挺好,只不过事如愿违。 没了尚方万民剑这等大杀器,魏将军和寅虎想拿下韩点点和廖镰还真是要费些气力,且从现在场中情况来看,最后结果如何也难说的很。 十几个大魏的武官,加上一千多名百战漠北的老兵,硬是和韩点点座下的七个修士打得又来又回。 要知道这七人可还是受到了军阵限制的,其许多手段,一时间皆无法施展。 即便如此,地上被抬走的大魏兵丁尸体,还在稳步上升。 甚至其中还掺杂着三四个大魏武官的尸首。 韩点点这些年,全凭这十人同廖镰,柳杰周旋,其实力自然是不可小觑。 之前看寅虎出手逼退廖镰很威猛,现如今对上韩点点,到现在都还没和正主对上个一招半式呢! 刀无锋,剑无柄两人虽然在修为,刀法,剑法的修持上,都远不如寅虎,但他们两个人的合击之法,却是有些门道。 其相互间气机引动攀升,和此时寅虎外漏出来的气息,不相上下,故而即便应对得有些捉襟见肘,但以目前寅虎表露出来的状态看,他们两个再坚持几十回合没啥问题。 至于魏将军,则是自刚刚操控尚方万民剑,连斩两名元婴之后,其就没有再出过手。 廖镰现在就这么被晾在那了,想跑的话,他刚一有动作,魏将军身边的铜镜就开始闪金光,其退回去,停住脚步,金光就消散不见。 这一来一回,两三次之后,廖镰索性就不再有任何动作了。 明眼人都能猜到,魏将军大概率是在吓唬廖镰,廖镰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有道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廖镰现在就是明知九成九,尚方万民剑,不会再被魏将军拿出来了,但是他就是不敢越雷池一步,毕竟一步错,步步错,等它真出来的时候,其想后悔都晚了。 廖镰的行动虽然受到了限制,但他的侍女冯晴如何,魏将军显然并不怎么在乎,最起码这位在乱局中,长剑挥舞,所到之处,皆有军兵人头落下,却也不见铜镜金光为其闪亮过一次。 “向南!” “是,少主!” 察觉到这一点的廖镰,就在原地给冯晴下达攻击方向的命令了。 他当然知道自家现在不能坐以待毙,要不然和等死没什么区别。 既然魏将军不管冯晴,那廖镰就想以冯晴做一柄利剑,在这个 包围圈中,为他撕开一个口子出来,到时候有了机会,廖镰自然会亲自出手。 好歹不管怎么说,他爹都是东初州北岳山神,廖镰身上自然有保命的手段。 那等手段,对付尚方万民剑未必有用,但不试试,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廖镰他现在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局势没有给他太多的选择余地。 他可不像韩点点,现在还能沉得住气,折扇又重新舞弄起来了,虽然两者同样是原地不动,没有显现任何手段,但心态,神情,局势的利弊,却是大不相同。 军阵包围的南方,大魏这边武官就只有李锦一个人在。 刚刚李锦冰封秦湘,入棺封盖的情景,在场中人,都看在眼里。 谁都知道李锦此举必是有猫腻,但因为各自的种种原因,谁都没有戳破李锦。 廖镰正是要利用这一点,才让冯晴从李锦方向做突破,怎么说李锦手里都还拿着冯晴的佩剑呢! 之前李锦在富水镇的话,虽然冯晴并没有一五一十都和廖镰说起,但作为贴身侍女,冯晴从小就跟着廖镰,廖镰太了解冯晴的个性和实力了。 这其中没有什么隐情,那烈隼剑怎么会到李锦的手里? 再则现在还有了秦湘这个前车之鉴,这就让廖镰更有理由怀疑,冯晴和李锦之间也有一段男女私情,甚至有可能烈隼剑都是冯晴故意“送”给李锦的。 至于答案到底是什么,就看冯晴这一探的结果了。 第83章 剑如虹 廖镰这边刚吩咐完,李锦还没来得及开骂,就感觉周围的风向不对。 其立马外放真气,浑圆罩住自身,但还是晚了一步,他自身倒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微风拂过他的气罩,只是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罢了。 但李锦肩头上的棺材,在最初时,并未被他的真气,完全防护到。 其本就不是什么珍稀木料所制,哪里能承受住冯晴藏在风中的剑气。 只一瞬间,李锦肩头上的棺材,就破碎开来,甚至于这剑气,隐隐还要有继续攻击秦湘的趋势。 “龙衔!” 李锦见此,目光冷峻,轻轻放下冰封的秦湘,随后一拳打出,将携剑突刺的冯晴给逼了回去。 他们两人之前在富水镇,有过一战,彼此间都了解一些对方的术法,神通。 冯晴这一次很聪明,她放下了高傲,也不走以力相搏,硬碰硬的路子。 这一击“龙衔”过后,她更是将攻击目标从李锦换成了冰封的秦湘。 “布雾,起!” “五龙绞,开!” 冯晴接连袭扰了二三次后,李锦也看明白她的用意了,其自然不会这般放任下去。 胸中锦绣一吐,灵雾瞬间覆盖了整个驿馆战局。 突然其来得大雾,让战局中的每个人,脸色都有了变化。 韩点点和廖镰的人,以为这是李锦反了,再给他们放水,掩护他们撤退,都想着趁此机会,杀出重围。 大魏还活着的十几个武官,和韩点点,廖镰的人,是相同想法,他们第一时间,也觉得李锦中了美人计,反水了。 至于寅虎和魏将军二人喜怒不形于色,外人却是不知其现在心中所想。 正当双方都在猜疑,运作的时候,李锦一瞬间用体内丹田中的所有真气,使出了一个“巨型”的五龙绞,这一击之下大雾散去,龙吟阵阵。 其结果就是韩点点一方的修士,有两人丢了双腿。 李锦这一击的主力是攻击冯晴,冯晴之前也见识过李锦这一招,但她没想到的是,两者先后的威力却有天壤之别。 冯晴在预估不足的情况下,还是挣脱了雾龙气劲的束缚,但其握着剑柄的手臂,却是有鲜血如同细流一般,涓涓落下。 “哈哈哈!好小子!” 李锦这一战果,无疑让大魏方面军心大振,寅虎也甚是喜悦,赞赏之意,脱口而出。 寅虎一高兴,刀无锋,剑无柄就倒霉了。 李锦不知道为什么,寅虎要拖到现在,只知道寅虎认真起来,那两位连一个回合都没挺住,就死尸倒地了。 寅虎手中无刀,但他的刀意却是太快,太利了,不仅李锦没看清刀无锋,剑无柄是怎么死的,在场中大多数修士,武官,也是同样如此。 “再探!” 刀无锋,剑无柄身死,韩点点的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廖镰那边却是先急了,其冲着冯晴大吼,并且自身也按耐不住,气势暴涨,几欲出手。 若不是魏将军身边的铜镜,金光闪亮,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耀眼,廖镰说不得,真会放手一搏。 冯晴也知道自家少主的急切,其这一次不再似之前那般小打小闹了。 持剑过顶,中线于胸,人未动,剑气已然环绕其身,受此影响,军阵列队的士卒,在一瞬间,吐血而亡者,不下百人。 “喝!” 一声轻啸,场中忽的出现了两个冯晴,当站在原地的残影,缓缓消散时,冯晴的剑已经穿透了一面玄阴冰魄旗。 当一面玄阴冰魄旗,不计自身损耗,近乎以自爆姿态,发出至阴至寒之气时,不仅能够在瞬间冰封穿过的青锋,就连其上蕴含的剑气,也遭受了相同的下场。 寒光一闪,鲜血在刹那间喷出数尺高,李锦同冯晴擦身而过,手中烈隼剑一甩,顺势入鞘,大好的美人头颅,于半空落下,骨碌骨碌的滚到李锦脚边。 此时场中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皆注视着李锦,李锦神色淡然,同他们一一对视后,看也没看脚下的冯晴头颅,径直来到秦湘的身边。 棺材碎了,他索性就直接扛着冰块,不跑不闪,依旧站在军阵的南方。 待其站定之后,场中的厮杀又再度开始,较之刚刚,激烈的程度,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但不论是韩点点的手下,还是大魏的武官,都有意无意的和李锦拉开一定距离,避免和他接触。 这倒不是他们有多怕李锦,只不过是在这种杀局危机中,双方都不愿意去招 惹一个,随时准备拼命,并且不计代价消耗的同级别敌人。 刚刚之所以大家都那么关注李锦和冯晴之间的胜负,乃是因为他们都在等一个信号。 冯晴的死,是一个投名状,打消了韩点点座下修士,不切实际的幻想。 同时李锦也向大魏武官,众多同僚,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冯晴的突击,对于韩点点和廖镰双方,还是有很大价值的。 最起码她通过自身不要命的攻击,试探出了这个结合了《兰陵王入阵曲》的军阵弊端所在。 封锁,限制他们的力量,并不是空穴来风,屡次将他们术法消弭于无形的反震力,都回报在了那些布阵列队的军卒身上。 他们都是血肉之躯,都有自身的极限,冯晴临死之前的一击,给了他们这些人一个衡量标准,术法的威力超过或者等同这个标准,就会有大批布阵列队的军卒被反震死亡。 这也是刚刚除了李锦和冯晴以外,大魏武官并没有其他人,再使用大规模,威力超出某种限度的术法,神通原因。 在场之中的修士,哪个不是聪明人? 他们看清了军阵的破绽后,就开始不计消耗的使用,极有可能反伤自身和同伴的术法。 大魏武官这边迫于无奈,也只能以相同威力的神通,招式应对。 随着术法神通的余波,不断传出,各色玄光,缤纷绽放,于外围布阵列队的漠北老兵,如同下饺子般,一批接着一批倒下。 这些布阵的士卒,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跌倒,再也睁不开双眼。 法阵运行后,继续或终止,都不是他们能够自我选择的。 不管他们的内心此时作何感想,其脸上的神情,都依旧冷峻,组成的军威,还是如常的有我无敌。 纵然他们能够中断军阵,看着他们的神态,气概,在场拼杀的双方都相信,如今的结果并不会改变。 毕竟那种百战浴血,视死如归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 第84章 君子观水 “痴儿,废物!” 冯晴死了,廖镰现在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可用之人,他想要自己出手搏一搏,但他刚刚迈出一步,魏将军便前进三步,并且还带着一直闪亮的铜镜。 冯晴的死,给被围杀的廖镰,韩点点两方,换来了军阵的破绽和度量。 韩点点座下仅剩的七人,皆殊死一搏,以求那一线生机。 在如同正月十五的庙会烟花般,多样的术法中,廖镰迈出了一步,也仅仅只是迈出了一步罢了。 李锦望着廖镰都有些感觉不真切和好笑,这也难怪,前来救他的北岳山神,语气是又心疼,又气愤! “爹!” 半空中的莫名人声响起,给了廖镰无尽的力量,刚才他还一副斗败了的公鸡模样,现如今其立马精神抖擞起来,对着那无人无影的天空,一个劲儿的“认亲”。 廖镰一声“爹”,直接让场中打得不可开交的双方,瞬间分开了战局。 场中出现了短暂的宁静,即使是寅虎的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这位北岳山神并没有让大家等太久,廖镰这一声“爹”喊出没多久,本来还晴空万里的淮安府,数息之间就暗了下来。 这并不是因为什么乌云遮住了太阳,只不过是有一座体积足可以覆盖整个淮安府的大山,忽然之间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直接悬浮在淮安府的上空。 本来李锦还以为这位北岳山神,弄出这么大场面,未必真动手,他都亲身前来了,和太子好好谈谈,大魏也不一定就不给他这个面子。 谁曾想,这个老家伙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大山刚在淮安府的上空,悬浮了不到三四息,其就如同被人撒手的土块一般,径直朝着淮安府城坠落下来。 危机时刻,李锦撇了廖镰一眼,见那小子的神情有欣喜,狠毒,畅快等等情绪,唯独就是找不到恐惧,看来北岳山神还是没有失了智,廖镰并不担心被一同砸死,想必是自家有秘法脱身。 漠北的老兵,军纪和单兵素质皆属上乘,但面对这等近乎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天灾级术法,他们除了呆呆的望天以外,也做不了其他任何可以改变命运的事。 刚刚屠戮嗜血的七人,此时也被吓得,大惊失色,其有破口大骂北岳山神和廖镰的,有调转“枪口”攻击廖镰的,还有回到韩点点身边,寻求庇护的,更有和大魏官兵一起发呆望天的。 李锦看向韩点点,其神色依旧镇定,手中折扇摇晃的频率,还是如昨。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韩点点算是真的做到了。 虽然看魏将军和寅虎的面容,都还算比较镇定,想必是留有后手破局,但只要还有得选,李锦就不想把自家性命安危,交到别人的手上。 军阵的压制还在,韩点点和廖镰他们走不了,李锦可不管那些,其扛着大“冰块”,转身就往城外赶去。 李锦这边脚步刚刚到军阵人墙的边缘,其心里还在盘算是强攻还是智取的时候,淮安府城之中,响起了一个老者的声音。 “夫水者,启子比德焉。遍予而无私,似德;所及者生,似仁;其流卑下,句倨皆循其理,似义;浅者流行,深者不测,似智;其赴百仞之谷不疑,似勇;绵弱而微达,似察;受恶不让,似包;蒙不清以入,鲜洁以出,似善化;至量必平,似正;盈不求概,似度;其万折必东,似意;是以君子见大水必观焉尔也。” 老者每说一句,其身形之外那道,手持书卷,背跨弓箭的虚影法相,便增长一分。 法相每增长一分,淮安府城天空上的大山,便上升缩小一分。 直至最后老者的法相,高达百丈,而大山无影无踪为止。 “沈伯圣,你敢阻我?” 大山消失,雷霆之音骤显,不知其他修士如何,反正李锦被这一声怒吼,震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好在他的手,牢牢把住了肩头的冰块,要不然说不得秦湘就要被“摔”出来了。 青色长袍,紫色玉带,头着华冠,手持长戈。 北岳山神也是被沈伯圣给惹毛了,其怒吼之后,直接现身相见。 “十年间,淮安一府,没撤出的百姓,死伤何止上万?廖坎,今日不是我沈伯圣要阻你,是死去的上万淮安百姓,要留下他廖镰,我沈伯圣,只恨今时不是往昔!” “好好好!老匹夫,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北岳山神廖坎妄想和读书人讲道理,那不是自找没趣么? 北岳山神廖坎被沈伯圣一席话,气得鼻子都歪了,他索性也不管那些许多了,手中长戈一挥 ,风起云涌,淮安府城的民居,城墙,瞬间倒塌,其携土石风云之威,直接向沈伯圣的法相砍去。 “子不语怪力乱神!” 沈伯圣面对廖坎的长戈不急不躁,其轻吟一声,法相转瞬间化为尘埃,廖坎也从云端跌落地上,若不是其反应及时,差点来了个狗啃屎。 廖坎手中的长戈也因沈伯圣一言,而化作土石之物,其被气得,手指间用力过猛,直接将自家的神兵宝物给捏成了齑粉。 两位大佬斗法只一个照面,且不说谁输谁赢,这大魏的军阵却是被他们的余波给破了。 李锦辛辛苦苦,小心维护的冰块,直接融化干净,秦湘虽然还未醒,但其睫毛眼皮,却是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神仙打架,被殃及池鱼的不止李锦一个,韩点点座下七人,有一个直接吐血而亡,有两个在地上一滚,化作了只能吃草的山羊,麋鹿。 这才刚交手就这样了,若是再继续斗起来,谁胜谁负,李锦不知道,但他敢肯定,其一定比这两个老头,先玩完。 故而其咬了咬牙,从肩头放下秦湘,改为竖抱,冲着她的耳边小声嘀咕道。 “别装了,你一会直接用刀架着我的脖子,做做样子,往外跑,此地不宜久留!” “不行啊!那老头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我的迷踪神影,刚刚试了一下,根本没有反应,体内真气都调动不了,就连姹女心经都无效了!” 秦湘一说完,李锦才反应过来,他都抱着人家半天了,却没有出现往常的散气之感。 李锦试着调动自家的真气,发现也如秦湘所说,那真气在下丹田中,宛如石沉大海,任凭李锦如何掐诀念咒,挥拳施法,都没有反应。 第85章 君子六艺 真气调动不了,术法失效,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现在淮安府城里还有一万多名漠北老兵,围绕着整个驿馆战局四周呢! 真气,法力调动不了的可不止李锦和秦湘两人,李锦虽然不知道魏将军,寅虎,韩点点,廖镰他们四个如何,但是韩点点座下还能维持人形的四个修士,看面色和李锦,秦湘现在体内的情况,应该是一般无二的。 没了法力,真气,单纯凭借肉身拳脚功夫,那这四人里除了楚无敌这个“傻大个”以外,其他人几乎是瞬间就在周围漠北老兵的人海中淹没了。 “弟兄们,让一让,行个方便!” 别人如何,李锦不管,也管不着,他现在带着秦湘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其对着面前的众多漠北老兵,客气了两句,抱着秦湘就欲往外走。 站在最前面的几个漠北老兵,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在李锦说完,他们同李锦对视了数息之后,便主动的侧过身,让开了一条“小路”。 李锦就这么抱着秦湘,走在小路上,穿梭在漠北军的人海中。 “老匹夫!今天本座和你势不两立!” 李锦现在真是厌烦这个北岳山神廖坎,每当他的对策要成功的时候,其总是出来搅局。 廖坎一声怒吼,虽无先前之威,但那声势可是看着一点不弱。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泛起了金光,李锦他这个阴阳先生,欺神戏鬼的事没少干,如何能认不得功德香火? 廖坎全身放金光,其双臂一挥,整个淮安府城的大地,到处都出现了裂缝,这些裂缝愈演愈烈,越变越大,短短数息间,就有不少地方已经化为长宽跨度不下几十丈,深不见底的“沟壑”了。 出现这等情况,漠北老兵如何不乱? 脚底下踩的好好得大地,突然到处窟窿,裂缝,掉入其中的士卒不下上千,这时候不躲,不闪,那不就是等死么? “抱紧我!” 没办法,此时节怨天尤人也没用了,李锦趴在秦湘的耳边嘱咐了一句后,单臂搂着秦湘纵身跃起一人多高,其脚下连踩数人的脑袋,跨过好大一块距离,方才脱离人群,寻得一处相对安全,僻静的废墟。 秦湘倒是听话的很,即使他们现在已经暂时安全了,她的手臂依然紧紧抱着李锦的脖子,脸颊贴在李锦的胸膛上。 李锦此时脸色通红,呼吸急促,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因为秦湘给他勒得。 北岳山神廖坎闹出这么大动静之后,并没有对沈伯圣造成什么实质伤害,连李锦都能躲避的术法,更别提沈伯圣那种人物了。 不过廖坎此举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里又不是他的成道之地,在别人家地盘上,和沈伯圣这半个主人放对,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实力不占优不说,还要时刻提防那柄尚方万民剑。 俗话说:人老奸,马老滑,廖坎用神通制造出这个混乱场面后,立马飞身,将他儿子廖镰抓在手中,然后身形化作一道金光,直冲云霄,溜之大吉! “君子六艺,三曰五射,白矢c参连c剡注c襄尺c井仪。” 沈伯圣这个倔老头,哪里会这么容易,就让廖镰跑了? 其搭弓射箭,先是一道白光直追廖坎而去,然后是三道红光,紧跟着就是抽箭速射。 待其一连放出十几箭之后,脚下往后退了一步,又是一道白光射出,随即跟着是一次性射出四道红光。 这一连套射术五技下来,李锦都不用听远处廖坎的怒吼,就知道廖镰怕是小命不保喽! “沈伯圣!大魏!好,好,好的很,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廖坎记下了!” 伴随着北岳山神的愤恨声,天空中落下来几十颗,如同房屋大小的陨石,砸在淮安府城的地面上。 这些陨石都是带着高温烈火,砸落下来,即使人躲过了,大地也躲不过,淮安府城这一次算是彻底废了。 先是化为废墟,接着就是地震,最后还来一个烈火燎原,焚烧灵气。 这府城方圆百里,日后数十年恐怕都锁不住,留不下一丝灵气了,若是大魏后续没什么动作的话,说不得再过几十年,李锦的家乡也要随着这淮安府城,一同变成万里无人的戈壁沙漠了。 沈伯圣能阻挡得了大山压顶,却阻挡不了陨石焚城,可一不可再,到底他胸中的浩然正气也是有限的。 刚刚时局混乱,韩点点如何了,李锦没看到。 现在大局已定,李锦远远便看见了龙驹车辇,不用说其中坐着的自然大魏太子。 廖镰都玩完了,韩点点的下场想必也好不到哪去,太子殿下一出现,李锦立马抱着秦湘就跑。 趁着楚无敌这个大块头,还在支撑,扰乱众人的视线,李锦此时不跑,那秦湘有可能就再也跑不了。 说也奇怪,任谁也没想到,他们十人的主子,韩点点都踪影全无了,楚无敌竟然还能支撑到现在。 李锦这辈子,跑得最快,最狼狈的时刻,就是现在了。 或许是他的投名状有了作用,或许是那些大人物,留着他还有用,反正不管怎么说,李锦一路上有惊无险,所过之处,大家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锦也不知道他跑了多远,反正是一时半会看不见淮安府城的火苗了。 当其感受到体内真气又开始往外散出的时候,就知道跑出来的距离差不多了。 李锦停下脚步,缓缓从秦湘的腰间抽出手臂,秦湘也默契的,放开了李锦的脖子。 替身纸人再度派上了它的用场,若不是有这东西在,李锦手臂上的噬心咒,说不得蛇的数量,早就死光了。 四目相对,两下无言。 拔出偷元的效果后,李锦一屁股坐在了原地。 秦湘乖巧的坐在了李锦的旁边,他们之间,只隔了一两寸的距离。 “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先去南疆,少主还没死!” “韩点点这都没死?” “嗯!我体内有他种下的仆蛊,不管距离少主多远,我都能感知到他的死活,现在蛊母气息很微弱,但我肯定他没死!” “呵呵!你俩还真是主仆情深啊!他在南疆?” “不在,但我听说南疆巫蛊之术盛行” “南疆危机重重,湘儿你千万要多加小心,我这边一抽开身,就去寻你。” “好,我等你!” 第86章 巡查马快 “呦!李镇府,李大人舍得回来了?我们还当你携美同游,甘愿与妖邪为伍呢?” “我要求见太子殿下!” 李锦这一来一回,淮安府城遗址大火,已经被扑灭了,有这么多修士,军卒在,大魏怎么可能让它真燃尽周围方圆百里的灵气。 现如今这四周已经搭起了军营,漠北远征军,习惯了长途奔袭追击战,对如何快速搭建营地,很有一手心得,绝活。 营门外带队巡查的,恰巧是和李锦有过一面之缘的孙旺,对于他一见面的阴阳怪气,奚落嘲讽,李锦丝毫没有往心里去,反而还暗暗的送了一口气。 没一上来,就给他五花大绑,还把秦湘的事,说在了明面上,那就表明了,李锦这一次又是躲过了一劫,冯晴那个美人头,作用还真是不小。 孙旺嘲讽奚落归嘲讽奚落,但是李锦想要求见太子,他却不能不派人禀报,真按大魏官员等级来算,李锦应该还高他半级,只不过孙旺是京官,李锦是外藩要员,还都是实权武职,谁也管不到谁,互不干涉罢了。 通禀的军卒一来一回,跑得挺快,城都没了,院落自然也不在了,规矩便能够简化许多,如若不然,李锦还不知要在营门外,等到什么时候呢! 除了刚刚嘲讽了一句以外,孙旺并没有再多言,一时痛快痛快,找回面子就行了,没必要和李锦结成死仇。 虽说修士的官场与凡人的不一样,但抛开这些不谈,大家还都是出身大魏,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又要碰面共事了。 李锦进了营地,老远便看见太子殿下坐在车辇前的椅凳上, 其身边除了魏将军,寅虎,沈伯圣几人外,还多了一个头戴面纱,怀抱琵琶的女子。 李锦见此,加快脚步,在距离太子还有三四丈的距离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臣淮安镇府李锦知罪,请罪!” “卿有何罪?” “勾结妖邪,私放重犯!” 李锦趴在地上说完后,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其鼻尖,额头,鬓角,多有冷汗流下。 “魏吴将军,寅虎统领!” “臣在!” “臣在!” “李锦所言可是属实?” 身在帝王家,又是太子,年纪轻轻就混上了监国,在一众兄弟姐妹之中突颖而出,可不只投胎快些那么简单,权谋之术玩得溜,实属正常。 “呃,启禀殿下,老臣以为,李镇府正当而立之年,师承又无守身教条,更不曾娶妻,男欢女爱实属正常。” 魏吴将军,长得五大三粗,心思却是细腻的很。 “殿下,经臣查证,那秦湘自归从韩点点之后,多年来一直驻守本部要地,甚少为恶,尚可教化,既然李镇府与其情投意合,殿下不妨成人之美,也可展现我大魏储君的仁德。” 甭管寅虎和魏吴两人,同太子殿下是不是一唱一和,这话一出口,李锦悬着的心就落下去一半。 “殿下,老臣有本启奏!” “此地不是朝堂,沈太傅不必过于拘谨礼数,有话但说无妨!” “诺!殿下,李锦与秦湘之情,虽有可原,但李锦身为大魏一府之要员,不识大体,不顾大局,徇私舞弊,其罪不必免,老臣启奏,革去李锦镇府之职,贬为巡查马快,让其为太子殿下的先行卒,巡查缉拿各地癣疥之疾。” “就依太傅所言,李锦革去你镇府之职,贬为巡查马快,诛杀缉拿大魏境内妖邪!” “罪臣谢太子殿下恩典!” “嗯,下去吧!” 锦衣朝服,李锦就穿了还没到一天,其退下后,在营地中,换上了马快官服,这一次可就没有宫娥侍女,为他更衣了。 出了营地,李锦一脸阴沉,孙旺看见后,免不了又要奚落一番。 不过这些李锦都不在意,其离开了淮安府城后,直奔旬阳县。 当务之急,是把他自家的手臂续上。 大棒加萝卜,虽然好用,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吃这一套的。 旬阳县早就空无一人了,李锦随便找了一间,还算看得过去的屋子,简单的打扫了一下,作为他暂时的居所。 为了避免至阴至寒之气,二次进入他的断臂,李锦并没有融化其外在的冰块,而是并指如刀,用真气如同雕刻一般,一点一点将那些冰块切割分离。 断臂原本气血就凝固郁结,冰封后虽然保持了它的一定活性,但其更如同一块死肉了,这般接上去,气血也无法联通。 说 起去寒除湿,那就不得不提“拔火罐”,这个神技了。 既然兼职过走街串巷的游医,李锦鲸囊中怎么会没有竹罐? 以血为墨,书一张“引阳符”,将其扔进竹罐里,然后扣在自家的额头上,运周身真气,以气逼火,点燃灵符后,火罐再拔到他的断臂上。 人身上有三把火,是人的精气神汇聚而成,属至阳之物,拔出至阴至寒之气,非用相生相克之道不可,阳火点燃,火罐除之,正是此理。 四五个火罐贴在断臂上,阴寒之气,如雾升腾而出,断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胀大。 待片刻后,拔下火罐,取出丹药,以无根之水在碗中化开,涂抹在自家的断臂处,然后并指如刀,清理身上愈合的死肉,确保自身血气无阻后,两相结合,用干净的白布缠绕,辅以木板竹条固之。 李锦修炼《食金铸体法》,正处于不上不下的阶段,身体的自愈力,说强却做不到断肢重生,说不强,伤口自我愈合的速度,又奇快无比。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用遭这二遍罪了。 手臂接上之后,李锦轻微的活动了一下,很是僵硬,还隐隐有酸麻痒痛之感,虽有丹药辅佐,真气灌之,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 就算他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运功通络,这手臂最少也得个七八天才能够恢复如初。 不管怎么说,好在他是把手臂接上了,最起码不用当“杨过”了。 续上断臂之后,李锦盘坐在床边,细细思量下一步对策,太子册封他为巡查马快,摆明了是要让他和那些地方妖邪,玩忽职守的镇守,镇府,同归于尽。 李锦估计似他这样的巡查马快,怕是不再少数,毕竟大魏的疆土,可是不算小。 有道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李锦思虑至此,不由得冷笑一声,他看了一眼自家手臂上的噬心咒,眉头一皱,取出那冰封的元婴手臂,仔细瞧了半天,确定无误后,心中有了定计,开始全力运功通络。 第87章 东昌府 “李镇府,您这是要出去公干?” “唉!可别叫我什么李镇府了,我现在已经不是淮安镇府了,范兄今日当值?” 七日一过,手臂恢复如初,李锦自然就要开始行动了,要不然他还真要去和各地的修士,妖邪死磕? 李锦回淮安府的时候,就是范彪当值,这一次出淮安府,还是他当值。 “李镇府的事,我们弟兄都听说了,那算不得什么,你也是性情中人,弟兄们对你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佩服的紧,以你的本事,巡查时办个漂亮差,官复原职,指日可待!” 这范彪虽然出身行伍,但着实是会说话,甭管他言中几分真几分假,李锦听进耳朵里,却是舒服的很。 “呵呵,官复原职,我是不敢想喽!本就是山野散修,现在这样也好,四处走走,遇见不平事,该出手时就出手,也算乐得逍遥。只可惜现在淮安府城这个样子,欠众位兄弟的酒,怕是一时半会还不上喽!” 李锦自嘲一番后,冲着范彪等十几个巡逻官兵,抱了抱拳,径直过了哨卡。 范彪见此,也不便多言,回礼之后,便对李锦放行了。 李锦过了哨卡里之后,双腿一夹,胯下纸马,速度暴涨,一溜烟的功夫,已经远离了淮安府地界。 本来李锦不想在太子未离开淮安府的时候出走,但他一连疗伤七日,每天都会固定去淮安府城周围转转,那太子的队伍,是一点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甚至于漠北老兵都充当起了苦力,在府城原址,打了地基,李锦看这意思,太子这是要直接修城啊! 李锦自家能等,但是他怕秦湘等不了,南疆之中凶恶之徒,多如牛毛,万一秦湘不慎着了道,后果不堪设想。 有监国身份,太子的动作就是快,李锦临行时,又去了一趟淮安府城原址,大老远就看见已经初具规模的城隍庙了。 他稍加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空悬了十年的淮安城隍之职,给了一个早前殉职的金吾卫。 这个金吾卫李锦还认识,就是同他一起在南疆饮马河作战的王亮。 知道是老熟人后,李锦也没有过去打个招呼,一则太子他们都在,二则做了大魏的城隍,就和大魏牢牢绑在一起了,毕竟王亮的身份可和之前的三家不同,其除了是一个武当弟子之外,生前还是金吾卫。 道不同,不相为谋。 王亮任职淮安府城隍的事,太子他们并没有做什么隐瞒遮掩,李锦闻之,颇有几分千金买马骨的意味在,特别是结合了他现在的职位近况。 就是不知那三家之人,知道此事又会作何感想? 李锦不得不佩服太子他们的这个决定,武当现在再是势微,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亮做这个城隍,那三家就算有心想要报复捣乱,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东昌府与淮安府相邻,淮安府因为城隍之争,十年来境内荒废破败不堪,身为邻居的东昌府,却是得了迁移百姓的红利,越来越繁华了,甚至知府都有境内铸二城的心思了,只不过上奏后,大魏皇帝还没批下来罢了。 现如今淮安府平定,日后重建也非一日之功,太子自然不可能真的长驻此地,比邻的东昌府,又能借此,沾一波光了。 东昌府内,距离淮安府最近的县城便是六河县了。 “公子,进来坐坐!” “这个人,你见过么?” 六河县的勾栏风月场所,李锦倒还算熟悉,其进城前收了纸马,刚溜溜哒哒,走进勾栏街,就遇到一风韵犹存的美妇人,热情邀请。 似她这等,都是姿色中平,活计一般的暗娼罢了。 李锦一抬手,从袖口中拿出一道符箓,其无火自燃,烟雾中具现出一人的画像,那暗娼少妇见此,先是捂着小嘴,吃了一惊,然后眉眼带笑的调侃道。 “呦,奴家眼拙,刚才还没看出来,官爷您竟然还是位仙师。” “见过这人么?” 李锦面对美妇人的调侃,心如止水,面色平静,再次询问道。 “这街上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奴家哪里能都记得” “现在能记得了么?” 李锦言罢,从自家的鲸囊中,掏出一块五十两的足金,放到了美妇人的怀中玉兔里面。 “五欲和尚可是咱们这条街面上的常客,出手也很阔绰,就是囊中总羞涩,他那袈裟也不知道已经当给了多少姐妹,逛勾栏还带着怕人的关刀,着实是让初次相处的姑娘心惊。” 金子的力量就是这般大,能让一个记性不好的美妇人 ,转瞬间便可以化身过目不忘的天才女子。 李锦听后,又拿出一锭五十两的足金,这一次还不待他和那名美妇人开口,街边其他“早起的鸟儿”,便纷纷围了上来。 “公子,我是五欲和尚的老相好” “五欲和尚最爱鸳鸯戏水了” “五欲和尚的袈裟还在我床上呢” 莺莺燕燕,叽叽喳喳,金子的魅力,在此时发挥到了极致。 李锦见此也是皱了皱眉,其从中选了一个出自五欲和尚留宿妓馆的女子,将手上的金子放到她怀里后,便由她带路,前往寻找五欲和尚。 路过胭脂堆,哪里是那么容易离开的。 没得到金子的女子们,将他围在当中,簇拥起来,纷纷想要拉李锦共度春宵。 如此困境,李锦生平仅见,没得办法,只有挨个往怀中塞一些十两,五两的银子,打发了事。 “老妈子,贫僧这袈裟暂押此处,今夜再住一晚,贫僧还要继续和伊伊姑娘探讨佛法!” “大和尚你怕不是喝酒喝傻了?这袈裟在你来的第一天就已经抵给我了,妈妈我好心,让你多住一晚已经是看在大家相熟的面子上了,大和尚,莫要得寸进尺,胡搅蛮缠!” “我这镶嵌了一十八颗蓝宝石的袈裟,就值两夜?老妈子你也太心黑了,莫不是你这的姑娘镶了金边,都是月里嫦娥下凡?” “大和尚” “妈妈,来贵客官人到了!” 妓馆的老鸨子,还待继续分说,却是被自家走进来的“女儿”,出言打断了。 李锦还没进门,就听见五欲和尚的大嗓门了,其心想早知如此,刚刚那钱财就可省下了。 “哈哈!贫僧的贵人来了!李兄弟,你速借我一些银钱,错过几日我一定奉还。” “备桌酒菜,袈裟还来!” “你算官人,稍待,我马上安排,高僧还选伊伊作陪?” “阿弥陀佛,贫僧与伊伊的缘分还未尽!” “懂懂懂!伊伊!” 能使老妈子转变如此快的,自然是李锦扔在桌上的一小袋金子了。 老妈子一边连忙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金子,一边招呼着其手下的姑娘出来,伺候李锦和五欲和尚。 有钱能使鬼推磨,李锦和五欲和尚,在三四个姑娘的簇拥中,走进了后院厢房,时间不大,酒菜就上来了。 有姑娘拨动琵琶,弹奏小曲,歌声婉转,清脆动人。 扎进了胭脂堆里,五欲和尚眼里哪里还有李锦的存在。 其早就被姑娘们一口一个“大师”,“高僧”,“哥哥”,给迷晕了。 李锦对此早有预料,其将身边伺候自己的姑娘,也分给了五欲和尚,然后自斟自饮,听着小曲悠然自得。 第88章 半步多 软香在怀,五欲和尚和李锦畅饮一夜。 日上三竿,有门外伺候的小厮,进来蹑手蹑脚的撤去桌上残羹剩菜。 这般折腾一晚,李锦,五欲和尚两人,自然是无碍,当小厮进来的时候,两人还自顾自的慢饮呢! 不过他们身边陪酒做乐的姑娘,却是要么醉倒,要么困倦乏累,随意睡在此处。 “上些清粥小菜,喝了一夜的酒,嘴里腻歪的很!” “好咧!官爷您稍待!” 李锦向着进来收拾的小厮,要了些早点清粥,这也是小厮进来的主要目的,看看李锦还需要什么,是否继续在此逗留。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财大气粗的“财神爷”,这家妓馆,自然不愿意就这般轻易放过。 “伊伊,你叫你的几位姐妹,回房去睡吧!贫僧和李施主,有事要谈!” “姐妹们!都醒醒啦!” “啊?不行了,我不能喝了” “不是让你喝酒,是让你回房睡觉!” 在迷迷糊糊,睡眼朦胧中被叫醒的几位姑娘,此时怕是她们最真性情的时候了。 收整衣裙,打着哈欠,几位姑娘依次出了厢房,一夜都在五欲和尚怀中好睡的伊伊,临走时,还给了他一个香吻。 “李施主,说吧!你找大和尚我有什么事?” 五欲和尚自然是明白人,虽然他和李锦相处时间不长,但高山流水,不在于时光的多少。 凭借五欲和尚对李锦的了解,对方若是没事的话,决然不会到妓馆寻自己,并畅饮一夜的。 酒是一样的酒,但每个人喝到嘴里的滋味不同,五欲和尚和李锦喝了一夜,他觉得李锦杯中酒,装了一肚子心事。 “我手上有点东西,想要送到半步多,找个合适的买家,但我自己也不方便在半步多露头,大和尚你认不认识靠谱的中间人,或者财大气粗的买主?” 李锦对五欲和尚而言,没有太多弯弯绕,一个直接问,一个直接答。 五欲和尚听完李锦的话后,沉思了一下,摸了摸自家的大光头,没作任何回答,仍是问道。 “兄弟,是什么东西,你方便透漏一下么?” 李锦也是痛快,五欲刚问出口,他便直接从自家的鲸囊中,将被玄阴冰魄旗包裹的元婴修士手臂,拿了出来,摊开放在桌上。 “虽如无萍之水,断了根基本源,但气血依旧充盈,阴寒之气只能冰封,不能真正入侵其体,这条断臂必是修成元婴,连同上中下三丹田的高修之物!” 五欲和尚观察了桌上的元婴修士断臂后,给出了一个很中肯的评价。 对于五欲和尚的老道表现,李锦并没有太过惊讶,这一切都在他的心中早有预料。 五欲和尚喜欢留恋花间酒肆,温柔乡不仅是英雄冢,还是销金窟。 虽然五欲和尚所处常来之地,均为同行低档,但天长日久,金银花费颇为不小。 五欲和尚对敌手段,自身修为也是平平,这些李锦早就见识过了,当初若不是他及时赶到,五欲和尚现在早就去西天见佛祖了。 对敌手段一般,那强抢这条路子,基本上就堵死了,至于正经的法事,诵经,五欲和尚也没啥名气,就算天天婚丧嫁娶的活计不断,又能挣几个钱? 哪里够他终日逍遥的? 六河县的勾栏姑娘,都听过五欲和尚的名号,这其中大部分姐妹,怕是都经历过五欲为她向老鸨子当袈裟的场面。 而现在五欲和尚的袈裟,依旧还好好地穿在他自己的身上,这便是五欲和尚的本事了。 “大和尚,可有门路?” 货已经给他验过了,李锦自然是要将东西收回来的。 其再度用玄阴冰魄旗包裹好,将元婴修士手臂,放回自家的鲸囊中,然后又一次询问起五欲和尚销路问题。 “东西是个好东西,对左道,阴魂都有大补,正派炼丹也可作为药引子,只是李锦你想好换什么了吗? 我在半步多是有些门路,这么多年,也全仗着它才能过些逍遥日子,只不过那里面水深的很,你这情况又特殊,咱们要想事情圆满,还是得多做几分打算。” 五欲和尚说完,李锦缓缓的端起一杯酒,片刻不语,然后猛然间一饮而尽,随即“啪”的一声放下酒杯,撸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噬心咒印标记,给五欲和尚观看。 “这是?” “每个大魏金吾卫,都会有一个标记,每个相同的标记都有一 个相同的作用,说起来算是一个高明的束缚制约手段!” “既然李施主心意已决,贫僧也不便多言,事关重大,你我今夜启程,前往泽江,那里是地府对大魏的门户,半步多也有接引之人。” “拜托禅师了!” “阿弥陀佛!” 李锦起身郑重的给五欲和尚,施了一礼,五欲和尚双掌合十,口诵佛号。 闻琴音而知雅意,不用李锦多说,五欲和尚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祛除噬心咒,这等事,必是李锦深思熟虑后的决断,如此便等于和大魏朝廷作对,日后别说再在大魏为官了,就是继续呆在大魏,都有被诛杀的危险。 日前淮安府的动静,五欲和尚不可能不知道。 驿站围杀,暗中牵扯出不少大人物之间的博弈,大魏更是请出了尚方万民剑。 要知道那宝剑,一般都是用来送不按规矩祭祀,私自下凡越界的高修“邪神”回老家的。 由此便可见大魏,先前的决心气魄。 在这个节骨眼上,李锦要解噬心咒,不亚于“顶风作案”,由不得五欲和尚不小心应对。 天元界敢明目张胆和大魏对着干得势力很多很多,但能够在大魏的地界上,不理会大魏,依旧我行我素的,大魏还长时间拿其没有办法的,却是少之又少。 半步多应该可以算是一个,它不仅对大魏如此,在其他势力的地盘上,也是一视同仁。 不过半步多在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一股势力。 阴阳相分,各界皆如此,但两界又不能完全没有联系,各界也依然。 正是这般特殊的若即若离关系,造就了半步多。 其地处于各界阴阳交汇之所,聚集了大量的三教九流,邪门歪道,半死不活的修士,阴魂。 这么多人修炼都需要资源,为了获取资源就有了各界最大的黑市诞生。 一界之中正邪两道的修士手中,随着修炼日久年深,总会有一些自家用不上,还颇有价值,但又不好出手,来路不能深究的玩意儿。 半步多给大家提供了一个可以自由交易的场所,安全问题却是要各凭本事了,但绝对不会出现高修亲自出手抢夺低修的情况,毕竟这些人都是半步多的客户资源,交易场所可以危险,但不能去了必死,要不然大家还哪里有客户,又去哪里交换资源? 李锦身为阴阳先生,半步多的事,他自然是了解一些的,但因为黑山老妖,李锦不便亲身前往,故此才这般费力,拜托五欲和尚找门路。 虽说黑山老妖大概率,不会为了李锦,在半步多广撒网,其也没那个实力,势力。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李锦真在半步多,惊动了黑山老妖,那他不亚于羊入虎口,其结果只能是十死无生。 第89章 鸦头 临近傍晚时分,李锦和五欲和尚,在妓馆姑娘,老鸨的恋恋不舍目光中,压着城门关闭的点离开了六河县。 六河县和淮安府距离太近,故而李锦和五欲和尚两个,即使出了城门,也并没有太过于疾驰,就是怕引起巡逻的漠北老兵注意。 六河县距离泽江大概能有一千五百里的路程,若是一路御空,只需不到一天时间就能抵达。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李锦现在虽然头上顶着个巡查马快的帽子,按理说,大魏境内他随便溜达。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此行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太过招摇,真若是碰见恪尽职守的当地镇守,镇府盘问,上报,免不了节外生枝,甚至可能早早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虽然李锦有意放慢赶路速度,但说起来,两匹纸马,不需吃喝,全力奔驰起来,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一点问题都没有,只不过就是他们两个的屁股要遭些罪罢了。 “哈哈哈” 李锦和五欲和尚,堪堪出了六河县境内,李锦看着身旁五欲和尚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了,自顾自的大笑起来,只把五欲和尚笑得心里发毛。 不怪李锦发笑,原本五欲和尚到哪都是身披袈裟,手持关刀,就够不像一个出家人的了,此时他又骑了一匹高头大马,脖子上佩戴着拳头大小的漆黑佛珠,活脱脱就是一个江洋大盗,鲁提辖转世。 半响,李锦的笑声停歇,五欲和尚刚要发问,其目光却是被李锦身后之物给吸引住了,李锦一见五欲和尚神态反常,便想要顺着他的目光回望。 就在李锦想转身还没来得及时,从他身后忽然“窜”过去两道黑影,这一次轮到五欲和尚对着李锦发笑不止了。 李锦没好气的撇了一眼五欲和尚,他定睛一看,就知道五欲和尚为何发笑了。 刚刚从他们身边“窜”过去的两道黑影,竟然是两头毛驴,其上托扶着一男一女。 就以他们刚刚的速度来说,怕是那两头毛驴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跑这么快。 同样是假物神行之法,李锦和五欲和尚骑着的还是马匹,此时在速度上却是远远不如那两头毛驴。 五欲和尚哪里是肯吃亏的主,刚刚李锦笑话他什么,他不问也能猜到些,其正愁没办法“反击”呢,却是有“好心人”送上门来了。 这一男一女骑着毛驴刚过去不久,李锦就感觉到了周围有阵阵妖气香风飘来。 “五欲和尚,看见我妹妹鸦头了么?” 李锦这边刚一有所感应,一位美貌的年轻女子,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身边,其只是随意行走,速度却是和他们的纸马不相上下,听说话,她还和五欲和尚是老熟人。 “呃” 五欲和尚闻言,看着这位美貌女子,一时犹疑起来,那女子见此,猜其必是刚刚才见过自家妹子,故而也不痴等回答,只是冲着他娇笑一声,化作一阵香风,向前追去。 “大和尚,这又是你哪位相好的?” 待这女子离去后,李锦冲着五欲和尚调笑道。 “她可和贫僧没啥关系,常人若是去她家的妓馆,只是费些钱财罢了,贫僧若是去了,怕是这一身修为精元,都要被吸得一干二净喽!” 五欲和尚虽然好色贪欢,却是很有分寸,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似刚刚那般“难缠”的女子,他是决计不会招惹的。 “今夜这六河县怕是要出热闹了,大和尚咱们绕个路,这热闹便不去凑了。” 说归说,笑归笑,李锦心中还是极有分寸的,他自己身上还一堆虱子呢,实在是不愿意再去给别人抓痒痒了。 李锦言罢,他和五欲和尚便要调转马头,寻个它路。 却不曾想,这时节,刚刚那骑驴的一男一女,又返了回来。 “大禅师救命,五欲禅师,救救我们夫妇吧!” 驴上女子,到了李锦和五欲和尚的近前,直接翻身落地,跪倒磕头,男子见此,赶紧下来搀扶起她,自家替女子跪下告求。 “鸦头,你自家和男人私奔却是不知羞,娘亲叫我来抓你,你还不赶快和我回去!” 五欲和尚这边还不待答话,刚刚那位问路寻人的美貌女子,却是也跟着返转回来,还没到近前,就开始冲着刚刚跪倒的鸦头,责骂起来。 “妮子阿姐,我跟男人从良有什么罪?” 面对追过来的妮子阿姐,鸦头倒是理直气壮的很。 那位美貌的妮子阿姐听言后,顿时气急,一抬手,拿出一根麻绳,随意一丢,一把套在了鸦头的脖子上,其拉着一 端,就要带鸦头回去。 鸦头被绳索困住,俏脸憋得通红,其身旁男子,想要帮她解开绳索,但任凭他如何使劲儿,都不能缓解鸦头脖子上的绳索分毫。 情急之下,男子声泪俱下,一把冲过来抱住五欲和尚的大腿,苦苦哀求。 “阿弥陀佛!” 五欲和尚本来也不是冷血之人,六根不净,脱不开凡俗,哪里能受得了,这种场面。 其单掌合十,口诵佛号,手中刀光一闪,缠在鸦头脖子上的麻绳,立时间分为两截。 “大和尚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你何干?” 妮子阿姐,一招手收回断绳,将其两两相揉,麻绳便又恢复如初,男子见鸦头脱困后,连忙跑到其身边,一把扶住鸦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阿弥陀佛!” 五欲和尚面对妮子阿姐的质问,也不回话,只是一味的端坐马上,闭目养神,口诵佛号,老神常在。 如此情形,李锦唯有看戏了,他倒是不想管闲事,但他却是左右不了五欲和尚的想法。 妮子阿姐,看着五欲和尚这德性,心中气急,一双杏眼在鸦头,五欲和尚身上来回徘徊,最后定格在了李锦身上片刻,其一咬银牙,跺了跺秀腿,施展术法,化作香风,消失不见。 “我夫妇二人,多谢五欲禅师出手相救。” “阿弥陀佛!” 面对鸦头的致谢,五欲和尚还是口诵佛号,并不多言。 李锦却是瞧了一眼,鸦头那已经现怀的肚子,心中暗道:果然是不可尽信书。 第90章 月下狐 妮子阿姐走了,自家也向五欲和尚致过谢了,看五欲和尚那态度,摆明了是要“做好事不留名”。 故而鸦头和自家夫君,再次上了驴身,手掌轻拍驴屁,两匹毛驴脚下生风,转瞬间,李锦就看不见他们两个的人影了。 “走吧!大和尚,别端着啦!” 待鸦头他们两个走远后,李锦对着五欲和尚笑言了一句,便拨转马头,不走官道,另辟蹊径,向泽江进发。 五欲和尚这一次没有反驳回应李锦,李锦还多少有些不适应。 其将关刀悬于鞍间倒勾之上,从自家的储物袋里,拿出一个水囊,痛饮了一番后,便任由胯下纸马,跟着李锦前行了。 世上的事情总是如此,往往自家越是不想发生的,就越会发生。 李锦和五欲和尚改道前行了三四刻钟,按地界算,早就出了六河县的境内,但还是和鸦头再次相遇了。 其身旁一同出走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她此时正被一名中年悍妇抓着头发,在地上拖行。 衣裙多处破裂,雪白的肌肤在土石之上,留下了道道血痕。 即使鸦头已然这般境遇了,中年悍妇,还时不时的踢打她几下,其下手很有分寸,皆避开了鸦头的脸蛋。 此时中年悍妇带着鸦头和李锦,五欲和尚对面而视,相距不过五七丈,因为大家都是从一条小路折返到此处的。 故而在没碰面时,谁也不知会出现这样的尴尬瞬间。 中年悍妇看见李锦和五欲和尚之后,便停了下来。 这条路不甚宽广,一次只能通过李锦或者中年悍妇之中的一队人。 另一队就要先拨转方向,下得道路荒野上,耐心等待一下。 那本来是一个很简单的事宜,但现在不论是李锦一方还是中年悍妇一方,却谁都没有做。 山风拂云脸,又是多事秋。 李锦坐在马上,看了看站立不动,沉默不语的中年悍妇,又瞧了瞧嗓子已经嘶哑,气息十分紊乱,细弱的鸦头,当先一催纸马,往前走了几步。 “狐妈妈,今日可否看在我这个路人的面子上,成全这对有情人?她也是您的亲生骨肉,虎毒不食子,狐也亦然呀!” 李锦因为自家干娘是狐族的缘故,所以他遇上狐妖都会礼让三分。 “大魏的巡查马快,现在也负责管别人的家事了么?”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那中年悍妇,不识趣的老狐一上来就往李锦的痛处戳,着实让李锦心中无名火升腾不已。 对于大魏给的官职,李锦本人是无所谓的。 但旬阳县镇守是他姥爷传给他的,那里面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这个镇守职位,也是他姥爷一生最引以为豪的事。 现在李锦遭贬,虽然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十分的不舒服,再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老母狐怼了一下,李锦憋了一肚子的邪火,今天怕是要泄泄了。 “老母狐,你们一窝乱咬乱吠的破事,本巡查是没功夫过问的,只不过我身边的这位朋友,喜欢多管闲事,正巧我又有求于他,所以没办法,今天这个事,老子我管定了。” 李锦这一开骂,双方气氛便降到了冰点,虽然被李锦这般明目张胆的辱骂,中年悍妇却只是脸色变得阴沉似水,任谁都看得出来,其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但却并没有什么实质动作。 她也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真有大本事,也就不玩暗娼吸阳的戏码了,李锦和五欲和尚可不是她的姑娘鸦头,真动起手来,一对一她都不敢说有胜算,更别说一对二了。 刚刚李锦所言,倒也不都是为了辱骂老母狐的气话,他之所以趟今天这个浑水,还真是因为五欲和尚。 其一见鸦头被中年悍妇拖地而行的时候,便把马鞍上的关刀摘了下来。 五欲和尚的本事,李锦大概了解,交合吸阳之法虽然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但也有其独到之处。 对面的老母狐毕竟是已经修成了人形,虽说狐族化形有天生的优势,比其他妖族容易许多,但看老母狐外漏的气息,怎么说也得有二百年左右的修为了。 在修行年头上,老母狐和李锦的干娘差不多,但在道法传承,自我修持上,前者根本不配和后者相提并论。 故而其自然也不会有他干娘的实力,只不过现在正值李锦要事的关键时刻,能不节外生枝,就不节外生枝。 现在到底是李锦有求于人,若是五欲和尚真和老母狐动了手,他又怎么会在一旁看热闹。 李锦这也是 思虑了再三,本来想着若是能化干戈为玉帛,当然最好。 即便出现此时的情形,他主动把事担下来,依五欲和尚的性情,必然是要念李锦这个情的。 当事情已经避无可避之时,李锦只能尽量让它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了。 “大半夜,几位不睡觉,在这荒野之中,玩得什么热闹?” 正当李锦和老母狐之间的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时候,从一旁的岔路之中,传来了一个声音。 在场众人寻声观瞧,却是一位干瘦老者,背着双手,缓缓走了过来。 中年悍妇一见这老者,其脸色马上跟换了一个人似得,之前的凶厉刁蛮,全都消失不见,眉梢眼角,尽展风情。 “徐镇守,徐大人,徐老哥,您可来了!妹子我刚刚差点就要被人欺辱吃亏了,您是咱们六河县的青天大老爷,可不能不为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当家做主啊!” 老母狐的一席话,听得李锦眉头一皱,他却是刚才没想到,这老母狐竟然和六河县的镇守关系不菲。 李锦自从踏上修真路之后,就不再相信“巧合”二字了,且不论这六河县镇守,为何来此,其现在出现在这里,一下子就将事情变得复杂了。 李锦的目光也从老母狐的身上,移到了徐镇守的脸上,但他却是没有接这个话茬,只是静静的等着,这位徐老头自己表明来意,提出要求。 第91章 假戏真做 “李巡查,不知您深夜到此所为何事啊?” 六河县徐镇守此言一出,李锦眼中就漏出了寒光。 对于徐老头认识他这一点,李锦倒是不怎么惊讶,淮安府这段时间发生了一连串的大事,六河县又与其比邻,即便消息不灵通者,也能耳闻一些风声,更何况有心人呢? 认出李锦无可厚非,但徐老头不该和李锦打官腔。 官腔一打,就是要走明面上的公事流程,李锦这一次可不是为公事而来的。 若是在它处,它时,也就罢了! 这时节,李锦刚遭贬,六河县又距离淮安府非常近,真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免不了要受追责,弄不好就是一个“死”字。 故而李锦这边一听徐镇守所言,脸色就不对了。 徐镇守自然也料到了李锦会如此,猜出了李锦不是为了公事而来。 若真是公事,李锦也就不会匆匆过境了,就算没在六河县中,挑出什么“骨头”来,那最起码也要和当地镇守知会一声,打个招呼。 决然不会似这般锦衣夜行,还专走小路。 徐镇守说完这句话后,好半天李锦都没言语,其心思转动,回过身和五欲和尚对视了一眼,然后翻身下马,就向徐镇守的方向走来。 “太子有密旨公文要在下传达,徐镇守可要过问?” 李锦一边走,一边向徐老头询问。 这个徐镇守一听这话,心里边就是一愣,其暗想怀疑:自家猜想难道错了?李锦真是奉旨秘行? 徐老头这般心里一犯嘀咕的时候,李锦就到了他的跟前,彼此间距离不过几尺,这时节徐老头反应过来事情恐有不对。 其刚想有所动作,李锦已经抽出烈隼剑,将他的脑袋给一剑斩掉了。 李锦看着眼前被斩了脑袋的六河县镇守,其怕他还修有什么秘术,斩头不死,紧跟着又用烈隼剑接连往其心脏连刺了几剑,随即犹不放心,手指一搓,引了阳火,落在徐老头的身上,眼睁睁看着其几息之间,化为灰烬。 李锦这一套流程下来,动作行云流水,把一旁的老母狐都看傻了。 其怎么也想不到李锦出手会这般狠辣,上来就要了一地镇守的性命,以至于徐老头到死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也是六河县这几年太过安逸了,徐老头身为修士认知使然,本能的以为修士的攻击,就要有真气,法力波动,必定是术法神通对战,哪里想得到,李锦反其道而行,只是单纯的抽剑便砍。 李锦这种套路,对付久疏战阵的低阶修士来说,还是很有奇效的。 事到如今,老母狐也反应过来了,其扔下鸦头不管,手中掐诀,就要施展遁术离去。 那边的五欲和尚也不是看热闹的,老母狐这里刚要掐诀,五欲和尚的刀气就劈下来了,刀气临身,逼得老母狐不得不放下遁术诀印,起身闪躲,施法迎敌。 李锦哪里会和这个老母狐久战?其刚闪躲开来后,李锦二十几面玄阴冰魄旗就已然放出,将老母狐团团围住。 老母狐见事不好,再想对策,就已经为时已晚了。 她可没有秦湘迷踪神影的本事,能躲过二十几面玄阴冰魄旗,一同发出的至阴至寒之气。 只一个照面,老母狐就被冰封,刚被冰封之时,其在冰块内还能挣扎几息,这几息一过,老母狐就彻底没了声响,连原形都没化出,便被冻死在玄阴冰魄旗之下。 “法师您大人有大量,饶我母亲一命吧!” 老母狐没了声息之后,李锦来到她的身边,收了玄阴冰魄旗。 这时节倒在地上的鸦头,方才迟迟醒转明白过来,其一看场中这形势,立马跪爬几步,一把抱住李锦的大腿,苦求李锦开恩,饶老母狐一命。 李锦见此,脸色如常,也没说什么,五欲和尚却是看不得这场面,一个纵身腾空而起,驾云远去。 五欲和尚一走,李锦便在鸦头的大椎穴上敲了一下,鸦头昏厥倒地。 毕竟是有孕在身,这般哭闹,李锦是无所谓,但怕对其腹中胎儿,有所影响。 处理完这些后,李锦在原地稍等了片刻,五欲和尚带着昏迷的私奔男子回来了。 “噗!” 五欲和尚将那和鸦头私奔的男子,扔在地上,掏出水囊,手掌一抓,取了其中一拳之水,喷在了男子脸上。 男子被这一摔,一喷,方才悠悠醒转过来,其睁眼一看,场中情况,满脸的不解疑惑。 男子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家媳妇,他却是认得 ,其一见媳妇倒地,急忙起身上前,查探情况,唯恐有失,神色十分焦急。 “鸦头没事,我且问你,你可是王文?” “正是!” “东昌府人士?” “然!” 王文也不知道李锦问这些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李锦是从何得知的,但好赖人,他现在还是能分得清的。 那老母狐可是当着他的面将鸦头掳走的,其现在就被冻死在冰中,王文见此,虽然不了解什么真实情况,但也能大致猜出一二。 “仙师,我内子身上这伤?” 王文不在乎李锦是何人,也不在乎老母狐的下场,他现在只关心鸦头的情况。 虽然李锦明说了鸦头没事,但鸦头现在身上,可是伤痕累累,看得王文心疼不已,故而其想着求一求李锦,说不得李锦能有什么办法。 “你将此药涂抹于鸦头伤患之处,其必然无碍!你可知鸦头乃是狐身?” 李锦随手丢给王文一瓶,当初在南疆时,大魏发给他们这些金吾卫的金疮药,然后自顾自的继续询问道。 “在下知道,我家娘子,本性良善,绝对和那些妖邪,不可同日而语,还请仙师明察!” 王文得了金疮药本来挺高兴,但一听李锦这般问,他立马便紧张起来,其一边连忙用自家身躯挡在鸦头的身前,一边为鸦头诉说好言,唯恐李锦将她一同斩妖除魔了。 “呵呵!你放心,我自不是那迂腐之人,贫道精通术数,算到鸦头的腹中胎儿,日后生长必有拗筋显现,此物不除恐会让汝子犯下命案,致家破人亡,如何除去此物,你家娘子却是知晓,你可待其苏醒后,告知于她。 贫道所求,只不过是将那除去的拗筋,留于贫道,贫道另有他用。” 李锦言罢,王文稍加思虑了一番,便答应了下来。 李锦见此,让王文扶着鸦头,上了自家的纸马,现今诸事已定,其自然是不必再逃,王文带着鸦头,便往其老家而去。 李锦送走了王文,鸦头之后,其从鲸囊之中,掏出一张符纸,以此作为奏折,言说六河县镇守勾结妖邪,残害同乡青壮男子,被自家巡查发现之后,又负隅顽抗,现今已经被他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李锦写完后,将这符纸折成纸鹤,然后以血为引,施法在它身上留了一道真气,掐诀念咒,纸鹤飞起,直奔京城金吾卫所。 第92章 泽江行 出了鸦头这档子事儿,李锦和五欲和尚索性,也都不再减缓自家的行进速度了,真气毫不吝啬,直接御空过境,大摇大摆,向泽江进发。 纸鹤奏书,到达京城,怎么着也得小一天的时间,到了之后,金吾卫所必然要核实查证,这过程最快也得半天。 任命一县镇守,需要大魏皇帝下诏书,这个是最慢的,估计也得一天,这一来一回,就算大魏想追究李锦越俎代庖,先斩后奏之责,追兵也得天之后,才能出的了京城。 这也是为什么李锦的奏折要上报京城的原因,若不是为了拖这个时间的话,其完全可以报给太子殿下。 太子现在是大魏监国巡查,按理说正是李锦最大的顶头上司,李锦若是报给他,说不得太子一党,为了树立榜样,还真会捏着鼻子认下李锦的鬼话。 若是出于自家安全考虑,李锦肯定会报给太子,但为了抢时间的话,李锦便决计不会先让太子知晓,其巴不得这个申报的折子,弯兜得越大越好呢! 李锦和五欲和尚一路御空飞行,所过之处并没有镇守,镇府阻拦,这结果李锦自然是欣喜的,但也侧面的反应了,现在大魏境内的镇守,镇府是多么的糜烂。 难怪皇帝会让太子带着刚刚得胜还朝的漠北军,马不停蹄的巡查各地呢! 若再这么任由下去,大魏的国运怕是都要和各地的煞穴封印,一同耗尽了。 泽江之长纵贯整个东初州,在大魏境内的只是其一条支流。 即使是一条支流,也养育了两岸上百万的百姓,江中流域,多得是靠其为生的精怪,修士。 正因为泽江不论是对于东初州还是大魏,都太重要了,所以其所经所辖范围才一直没有外界势力插手,管控。 这倒不是外界势力不想管,实在是纵观整个东初州,也没有哪家能和所有泽江两岸的修士,精怪,相抗衡的。 故而至今为止,泽江依旧是泽江自己的原住民在管理,他们之中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 外人可以不理解,不赞同,不支持这套生存法则,但只要你身处泽江,却不能不遵守这个法则,胆敢以身试法者,皆没有什么好下场。 “老少爷们,加把劲呦!” “嘿呦嘿!” “干完活计,抱着婆姨!” “嘿呦嘿!” 江边之上,自然少不了拉纤的纤夫,李锦和五欲和尚于半空中,落到江边,丝毫没有遮掩,但这些干活拉船的纤夫,却是脸上一丝惊讶之色都没有。 五欲和尚也没和李锦解释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此地人多,李锦也不便相询,索性就埋头跟着他前行。 二人走不了不大一会功夫,便来到一个小渔村之中。 “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善。” 李锦在小渔村一走一过,眼中看到的多是破旧的茅草屋和烂木渔船,妇人或在外架锅做饭,或摘洗,清洁渔网。 他着实没想到似这种偏远的渔村,竟然还会设有学堂。 五欲和尚显然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偶尔村妇看见他还会和他打招呼。 “先生,先生” “小红你有什么问题?” “先生,这书上说人之初,性本善,那我们妖怪呢?” “妖也亦然!” “先生,既然大家出生都是良善平和之辈,那为何小黑的父亲总是喜欢骚扰,抢夺我们家的食物,资源,我的很多族人都因此而死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所谓性本善,并不是指善恶,生灵之初皆如我手中的白色宣纸,没有善恶之分,所谓的善恶皆是后天笔墨作画而成。 站在每个人的角度上,善恶都会不同。这也是天道至公的体现所在!” 李锦和五欲和尚听见这番言论时,正好走到了学堂的窗外。 透过敞开的窗户,李锦能很清楚的看到,在一个大木桶之中,有一条体长七八尺的红色鲤鱼,伸出头来,一边吐着泡泡,一边向站在前台当中的先生提问。 先生面对这条小鲤鱼精的提问,面带微笑,手持书卷,认真为其讲解,所言所行,直叫人如沐春风。 李锦大概的数了一下,这学堂之中,差不多有三十几个学童。 其中一多半都不是人身,即使是人身的,也会有很明显的另类标记。 若是从气息上判断,其内学童,真正是人的不过七八个罢了。 此情此景,让李锦对身为这座学堂先生的中年男子,很是佩服。 要知道上一个这么做的人,现在还在紫霄宫闭门思过呢! “下课!” “先生珍重!” “同学们珍重!” 要说这个中年男子的课有没有效果,从一个人身黑鱼头的学生,扛着那个装有红鲤鱼的水桶往出走,便可见一斑。 放学的“孩童”,走出学堂内,心情都很是愉快,其路过看见五欲和尚和李锦,也无半点异样,看来似这种登门拜访的来客,无论是那位先生还是这些学童,都习以为常了。 “叔祖!” “你既出家,便无需以俗礼待我,这话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 “是是是!贫僧谨记!” 这位学堂先生,对待五欲和尚可不似刚刚对待那些人,妖学童那般温柔耐心,其脸色一绷,教训起人的架势,让李锦在一旁瞧着,都有些心惊。 “你叔祖母,在家中备了饭菜,一起吃过再说!” “全听叔,杜施主安排!” “在下李锦,见过先生!” “嗯!” 这学堂的杜先生眼神往李锦身上一扫,李锦识趣知礼,赶紧上前主动报上姓名。 这五欲和尚之前和李锦斗嘴时,口舌伶俐的很,一见了这位杜先生,却是愚笨木讷得让李锦都看不下去了。 杜先生的家距离这个学堂不远,三人一路前行,所遇村民皆是十分热情的和杜先生打招呼,问好。 看得出来,这位杜先生在这个小渔村的威望很高。 “回来啦!快进屋吃饭吧!为了等你们,饭菜都热了好几遍。” 杜先生的家,是一座不大的小跨院。 房门外站着一位相貌秀美,举止端庄的妇人,其身后还跟着两名老妈子,丫鬟。 “就是一家人吃个便饭,夫人你又何必这般操劳呢?” 杜先生将手中装有书籍的包裹,递给了一旁的丫鬟,其一边和自家夫人叙话,一边往屋里走去,李锦和五欲和尚根本插不上嘴,其唯有在后面老老实实的跟着。 杜家娘子,对于自家夫君的关心在意,自然是感觉很甜蜜,其嘴上不作回应,脸色却一直洋溢着笑容。 第93章 三世阴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李锦连连对五欲和尚,使眼色,踢大腿,他这般行径,五欲和尚还没等有所动作,杜夫人倒是先发话了。 “小智,你此次前来怕不只是为了看望我们这两个老家伙的吧?是不是又在外面惹麻烦了?” “叔祖母,没没没,我可没惹上什么麻烦,着实是因为想念你们二老了,再者我这里有个好兄弟拿着猪头找不到庙门,我这不就帮着引引路嘛!” 既然起了话头,五欲和尚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你瞧瞧你,哪里有一点出家人的样子?” 五欲和尚不张嘴还好,其一出言,杜先生便放下了碗筷,开始训斥他。 五欲和尚闻言,立马把已经到嘴边的话,给咽回去了,其低眉顺眼,看着自家碗里的米饭,默不作声。 李锦见此,也不心急催促了,其手里把住饭碗,一直往嘴里扒饭,借此来掩饰自家的尴尬。 “行啦!行啦!小智一来,你就唠叨教训个没完,也不见你对外面的学童如此。 要我说,这和尚有什么好当的?做不好,便不做了呗?杜家传到如今,就只剩杜智一个独苗了,抓紧时间,找个合适的姑娘,娶亲生下个一儿半女,带来让叔祖母看看,才是正事!” 杜夫人一开口,杜先生就没动静了。 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咳咳!” 李锦不知道五欲和尚听了这话是何反应,他却是差一点将自家刚吃进嘴里的饭菜给喷出来。 “慢点吃,到了这里,就如同自己家一样,你既是小智的好兄弟,那我们也不拿你当外人,孩子你多吃点,省得没有下辈子吃了。 唉!好端端如何借了这么多的阴寿啊!” 杜夫人所言,让李锦心里咯噔一下,其虽然不解其意,但阴寿为何,李锦却是知晓的。 故而李锦听到此处,立马将碗筷放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直呼“叔祖母救我!” 要说这打蛇顺杆爬的本事,绝对是李锦的绝技,其脸皮之厚,完全可当作一门神通来用,那边杜夫人刚客气了两句,说了个“不当外人”,这里李锦嘴上“叔祖母”都叫出来了。 杜先生,杜夫人转瞬间就平白无故多了个侄重孙。 “哎呦!好孩子!这是怎么话说得?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和叔祖母说说,遇到什么难事了?” 隔辈亲这个事,是谁也挡不住的,有些人活得越长,性情越冷淡,有些人则不然,杜夫人正是后者。 李锦一见有门,赶紧撸胳膊挽袖子,将自家的噬心咒,露了出来。 “瞧着向地府的三世阴契,夫君你看呢?” 杜夫人瞧了一眼,好似有些拿不准一般,转过头询问杜先生,其这是故意让杜先生卖弄一下。 “就是三世阴契,只不过加了点别的小玩意儿,正道变左道,胡作一通,不入流的玩意儿,大魏这几年却是越过越回去了。” 杜先生好似对大魏颇有微词,其看出李锦噬心咒的来历后,还不忘讽刺一句。 “好孩子,阴契可不能乱玩,今生债,来世还,这东西源根在判官手里,叔祖母倒是不好去索要,那里面添加的小东西,叔祖母就先给你除去,其他的咱们再想办法!” 杜夫人说着话,一翻手掌,拿出一个一尺多高的红葫芦,其葫芦嘴对着李锦,打开塞头,七条黑色小蛇,自李锦的心口化气而出,于半空中挣扎了一两息,便被收入了葫芦里。 蛇形黑气一出,李锦只感觉心口处,好似摘掉了枷锁一般,浑身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轻松,痛快之感。 其再看向他手臂处的噬心咒,原来的蛇形标记已然消失不见,现在改为一个“五十三”的数字印迹。 “叔祖母这是?” 李锦不解,指着那手臂上的数字询问杜夫人。 “这便就是你所剩的阴寿了,只要不是先天之魂,必有三世,前世不必问,今生自修持,来世难预料,这阴寿就是你下一世的寿命,若是阴寿提前消耗完了,你若身死,便永世不得超生,直接魂飞魄散了。” “侄重孙,多谢叔祖母!” 摆脱了噬心咒,李锦就知足了,至于下一世能不能超生,他却是不在乎,即便没有这阴契束缚,李锦身死入了地府,也没啥好果子吃,虱子多了不愁,故而李锦对此并不十分在意。 留着这个阴契正好是个底牌手段,能瞬间恢复真气,气血的术法,想必就是来源于此,危机时刻说不得能够救命。 听 到这里,李锦却是想明白了王亮为何会做了淮安府城隍,其怕是阴寿耗尽,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叔祖母,侄重孙,有一物,想孝敬给叔祖母。” 李锦说着话,便将那条元婴手臂拿了出来,此行他本来是想用这条手臂,换个噬心咒的解法,谁曾想,事情进展的过于顺利。 其只是吃了个便饭,降个辈分,磕几个头,这噬心咒就解了。 李锦不是那种只知索求,不知回报的人,既然噬心咒是杜夫人帮忙解的,那他将这条手臂,送于杜夫人也无可厚非。 “哼!近墨者黑,好的一点没学到,尽是弄一些不入流的玩意儿!” 李锦这条手臂,刚拿出来,杜先生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责骂。 好家伙,成为自己人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刚刚李锦还能从旁幸灾乐祸,看看戏,现在他直接就享受到了和五欲和尚的相同待遇。 只不过李锦要比五欲和尚聪明的多,也有经验,毕竟小时候对付他姥爷时,积攒了不少。 对于杜先生的批评,李锦是一言不发,脸上将无辜,委屈,不知所措的表情,演绎到了极致,其眼巴巴,手举着这条元婴手臂,看着杜夫人。 “好啦!好啦!孩子才修行了多少时日?只不过是条元婴臂罢了,又有什么入流不入流的? 上个月,我去我哥哥那,其还和我提起,有个灵鬼的鬼体受损,如今正巧有这条元婴臂可以送于兄长,弥补其豢养的灵鬼鬼体不足。 不过叔祖母,也不能白拿你这小辈东西,你的孝心,叔祖母领了,先让小智带着你,去后院厢房中,住上三天,出来后,叔祖母再送给你个小玩意儿,拿去玩玩。” 杜夫人都发话了,杜先生便没了意见,杜先生都没意见,五欲和尚和李锦更没啥好说的。 李锦虽不知杜夫人此举何意,但看五欲和尚脸上藏不住的惊讶之色,便知道那个所谓的后院厢房必然不简单。 第94章 鬼道传承 “二哥,二嫂,辛苦了!” “你可别乱了辈分,你现在应该叫我叔祖!” 李锦这边跟着五欲和尚去了后院,饭厅中的屏风后面,张永走了出来,其抱拳施礼,向杜先生和杜夫人致谢,却不曾想刚刚面对李锦和五欲和尚,还一脸严肃正经的杜先生,此时却是一张嘴,便开起自家结义三弟的伦理玩笑。 张永听了杜先生的话后,很是尴尬,杜夫人走到他面前,食指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言道。 “甭管怎么说,好歹你还算把媳妇追到手了,此事若不是大哥出面,你就算手里有胡姑娘的分神瓶,也难以起死回生了! 好在你这个呆子,也算是开了一回窍,就是可惜了胡姑娘几百年的修为,若是你有刚刚那个李家小鬼,一半的机灵劲儿,胡姑娘都能免去此次灾祸! 今日见了那李家的小家伙一面后,方知当年你为何争不过人家长辈了!” 杜夫人这边刚说完,张永都没来得及回话,杜先生就把话接过去了。 “他都机灵过分了,托梦烧纸的事,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事情都让人捅到阴帅夜游神那去了,若不是咱们大哥亲自出面,说不得我们现在就要去阴山地狱看你去了。 堂堂赐福镇宅圣君的面子,这下却是让你给全丢尽了。” 杜夫人说话,张永接不上茬,但杜先生的接连讥讽,张永还是能够展开还击的。 “谁能有你厉害呀!这各界哪里没流传钟馗嫁妹的故事呀?” 张永此话一出,杜先生,杜夫人皆是脸色一红。 少顷,杜夫人便要抬手去打张永,张永见机快得很,其说完此言,直接化为一缕青烟,遁去无踪了,哪里还能给杜夫人,“恼羞成怒”的机会。 李锦来到后院的厢房,其聚气于眼,在外观察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五欲和尚见此,也只是盯着李锦傻乐,李锦想要询问他几句,其是只字不提。 李锦在厢房门外,来回溜达了几圈,虽然心里想着此行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了,其怕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但他左右思考了一下,自家着实是没有什么,能让杜先生,杜夫人,五欲和尚几个有利可图的地方。 故而其即使心中,仍然犯着嘀咕,但却是依旧,推门迈步进入了厢房之中。 李锦前脚刚进厢房,后脚那房门就自己关上了。 五欲和尚一见李锦进去了,便盘膝坐在院落地面之上,将自家脖子上的大佛珠摘了下来,拿在手中,开始默念经文,已作护法等待。 一张八仙桌,没有椅子,没有床,桌子上也是干干净净的。 厢房内的陈设,有些过于简单了,除了这张八仙桌以外,就剩下墙上挂着的三副画了。 第一副画得是一个体态巨大,青面獠牙,身着大红袍的鬼怪,在一处寝宫中,手里抓着一个小鬼,正要往嘴里扔。 第二幅画得是一个长相丑陋的修士,于月下舞剑,若是仔细观看,会发现这第二幅画中的舞剑之人,与第一副画中的大鬼,长得有几分神似。 第三幅画就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将军,背着长剑,挂着葫芦,骑着一匹青鬃马,其马前,马后,各有两个小鬼跟随,细查之下,这马上之人的身上,也有多处小鬼小怪的踪迹。 画上是何人,李锦还是知晓的,若是他身为阴阳先生,连钟馗的画像都不认识,那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只是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这画上是在为钟馗诉说生平事迹,但于他又有什么关系? 即便李锦没看出什么来,他的眼睛也一直盯着这三幅画看,其实指望,自家能在这三副画中,悟出点什么来,一般高人传法,不是都爱玩这套么? 按理说这般重要的场合,李锦不应该打瞌睡,但是他看画,看着看着,眼皮就止不住的开始打架了。 其极力想要保持清醒,睁开双眼,奈何自家实在太困了,李锦在和睡意“搏斗”了片刻之后,便实在忍不住了,躺倒在地,昏睡过去。 说来也怪,李锦这边刚睡下,便“清醒”了过来,“清醒”后的李锦不仅睡意全无,还精神十分抖擞。 只不过此时其观察四周,却是身处于一座华丽的寝宫之中,猛然间李锦的身边,还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其寻声查探,发现自家正在一只大鬼的脚旁。 若不是大鬼笑声,引起他的注意,李锦还以为那大鬼的腿,是寝宫里的柱子呢! “天下鬼物何止万千,鬼能食人阳气,人亦能食鬼阴气,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极返阳,阳盛阴衰, 阴阳相济,水火交融” 大鬼笑罢之后,就开始不说“人话”了,李锦自然知道这是传承大道,故而其也不管自家能不能听懂,先暂且记下来再说。 可惜他想得太好了,很快他便发现,只要他不理解的语句,明明感觉已经死记硬背,存在脑海里了,却无论如何再也想不起来。 天资一事,最不能取巧,也是最取巧之物,没奈何李锦只能放下贪心的念头,开始老老实实“听讲”,消化。 刚开始还好,李锦似懂非懂还能听进去一些,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大鬼讲的内容越来越深奥,李锦现在已经连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都做不到了。 李锦一见如此,那后面的东西,他便索性不听了,贪多嚼不烂,其直接开始回想脑海中,他还能记得的,那些似懂非懂的道法语句,逐字逐句,认真推敲。 李锦研究的太过入神,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其在不知不觉中,再度陷入昏睡,醒来时,却是被凌冽的剑气,刮得脸颊生疼不已。 其现在周围的场景,已经变成了第二幅画中的样子,事到如今,李锦自然大概明白,这是个怎么回事了。 这个画里的丑陋修士,没有似刚刚大鬼那般多言多语,其全程无话,只是练剑,一套剑法,分七十二式,一式三招,待他全部演练一遍后,李锦再次被那熟悉的困倦感包围。 这一次在临入睡前,李锦在心中忍不住抱怨,这钟馗老爷子,是真看得起他,拿他当张无忌了,这套剑法共二百一十六招,如此多变化,只演练一遍,李锦哪里能记得全? 其这一次连似懂非懂,都没做到,更别提囫囵吞枣了,待他到了第三幅图内之时,李锦稍加回想一下,依稀能记得的招式,不过十指之数。 第95章 三图游 按理说,李锦他现在应该在第三幅画中,但其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后,便不敢肯定了。 着实是此时他所处的环境,与刚刚其在外面看到的第三幅画面所示,有很大出入。 李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周围的温度很高,其肉身早已经是寒暑不侵了,此时却依旧能感受到酷热带来的异常,那便说明,这温度来源很不普通。 正在李锦思索之时,其周围灰色迷雾之中,传来了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李锦聚气于眼,寻声看去,一个身高三丈,通体赤红,獠牙豹眼的鬼怪,出现在身前两丈之处。 “地缚灵之一,赤发火鬼,生于地火岩浆之中,有千钧之力,可溶金丹之体。” 当李锦还在看着眼前的赤发火鬼,疑惑的时候,上空传来了一个男性声音,将此鬼情况,大抵向他介绍了一番。 “啊欧!” 莫名男声刚消失,李锦对此时的情况还没搞清楚,赤发火鬼便开始吼叫起来,其体表覆盖了一层厚厚岩浆,好似铠甲一般,大嘴一张,不间断的同李锦,喷出似磨盘大小的火球。 “荡魔二十三,凌空飞渡!” 李锦几个闪身躲开火球攻击后,其一声大喝,手指掐诀,现学现卖,背后烈隼剑,应声而出,速度极快,当李锦耳朵里,其剑啸之音,犹未绝时,赤发火鬼的鬼头,已经在地上骨碌骨碌的转悠好几圈了。 赤发火鬼“身死”后,身躯化作道道灵光,消失不见,只在其原地遗留下,一枚一尺左右的细长木牌。 李锦一招手宝剑回鞘,其走上前拿起木牌观瞧。 木牌分两面,一面上书:赤发火鬼唐七,一面是赤发火鬼的画像,画像左下角还有一行小字,写得是:百鬼通幽录。 李锦虽然现在不知,这手中木牌有何妙用,但留着总没有错,他又不可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出去之后,有的是时间,给他慢慢研究。 钟馗的荡魔剑法,到底是仙家神通,威力不同凡响,李锦这般用得似是而非,都能一举斩下赤发火鬼的头颅。 只不过术法是好术法,就是太耗费真气了,刚刚李锦只用了一击,现在体内下丹田处,便空空如也,气喘吁吁了,若是此时再来一个似赤发火鬼这种级别的鬼怪,恐怕他这三图游,就要提前结束了。 正当李锦收了赤发火鬼的木牌,在原地瞎琢磨的时候,其周围大地,传来了剧烈震动。 感受着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李锦脸色发苦,眉头紧皱,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看这前戏派头,接下来这位的实力,绝非刚刚赤发火鬼能比。 “限时一柱香,走出围城!” 随着那天空中,莫名的男音再次响起,李锦周围的迷雾瞬间散去,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城墙。 每个城墙之间,都有一定的间隔,那应该就是“路”吧! 这等“改天换地”的神通,自然是把李锦给震住了,其不知不觉中,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感觉脚下好似踩到了什么东西。 李锦低头一看,却是一个香炉被他踢翻在地,那上面还插着一根细香呢! 李锦见此,赶紧将香炉扶起,好在他反应得还算及时,要不然其这第二场,恐怕还没等开始,便结束了。 处理好香炉一事后,李锦擦了擦身上的汗水,盯着周围的城墙看了片刻后,对着身旁的一颗如斗大小的石头,就是一脚,直接将其踢到了一面城墙之上。 “砰!” 土石纷飞,城墙无损,这一脚李锦可是用了不少的气力,初步可以判断,四周城墙,除了很是坚硬以外,并没有其他猫腻了。 李锦手搭凉棚,顺着城墙,向上眺望,据他估算,这些城墙高度,怕是不下百丈,并且没有长短大小之分。 李锦盘算了一下,丹田之中剩余真气的存量,在“路”与墙之间,再三权衡了几次,最后猛然间,抽出背后烈隼剑,扔了出去,扎在一面城墙之上,随即助跑,纵身,蹬墙,上剑,抽剑,起跳,再抛剑,蹬墙。 这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息之间,李锦已然上了近十丈了。 “先前我还不信,那托梦烧纸的法子,是这个修行不过十几年的孩子想出来的,现如今见此,才知往常冤枉了三弟。” 饭厅之中杜平杜先生,摸着自家的三绺胡须,看着桌上手边茶碗里李锦爬墙的倒影,不住地向自家夫人感叹道。 “你道他是孩子?其两世加起来,也年近半百了。若不修道,依此界光景看,这小家伙,早该儿孙满堂了。 再者说,即便是有人从中做局,暗自放水,但能在无意之游魂状态下,躲过无常的敷衍,足可以证明,这李锦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稳当人!” 相比于杜平,杜夫人钟小妹,却是对于李锦那不守常规的行径,并不怎么惊讶。 “夫人所言极是,咱们让他得了兄长传承也不知是对是错。”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往后的事谁能说的准?得了兄长传承的,在各界多了去了,此界虽少但也有几家,咱们送个小虾米入局,又能算得了什么? 真要是让这小家伙闯出名头来反而倒好了,怎么说也能为兄长添些香火道统。 嘻嘻!夫君此时节正是精彩,咱们还是好好看戏吧!” 杜平听后,宠溺的看了一眼自家夫人,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都这般年纪了,钟小妹还是依旧如此古灵精怪。 李锦的“小聪明”,用到二十丈时,便不行了。 此处围城迷宫,布置颇费周折,若是真叫他这般轻易的出去了,布局者的颜面还往哪放? 本来李锦抛剑,跳跃,上墙,攀岩,玩得好好的。 其墙内突然生长出来的无数人手,却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刚刚他一时没注意,被偷袭之下,扯去了一片衣袖,那衣袖自入了城中人手,便化作齑粉,为了自家的肉身,不落得个似衣袖一般的下场,李锦果断抽剑跳下,离地还有三两丈时,运功御风,缓冲几息,免得被摔个七荤八素的。 落地之后,他再往城墙观瞧,其哪里还有什么人手的踪迹? 李锦弹了弹身上的尘土,他倒是不灰心,本来就是试试,不成也没什么。 活动了一番筋骨,李锦也有些乏累了,其看了一眼已经燃烧了快三分之一的檀香,不紧不慢的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盘膝坐下,闭目养神。 第96章 智取三鬼 世间万灵体内皆有阴阳两极,阴多为死,阳多为生,抱守存一,可得飞升。 李锦于围城之中,盘膝闭目多时,在那香炉之中的檀香,即将燃尽之时,其并指如刀,真气外放,一手于左耳处,夹出一只三寸大小的鬼怪,一手摊开全掌,在额头上扣住一个同样大小的精灵。 李锦将这一胖一瘦,两只小鬼,控在手心之中后,再睁开眼睛时,别说是城墙踪影,就是那地上的香炉都消失不见了。 其见此,双掌微微用力,两鬼顿时化作灵光消散,只余两道木牌留在李锦的手中。 “倒路鬼小雨!” “遮眼灵小溪!” 李锦看了一眼手中木牌的字样后,心中大定,很是满意的将它们收入自家鲸囊之中。 鬼怪即便多智,也难掩缺心的事实,不成仙体,其胸中便永远会被一口怨气积压,致使行事多有癫狂不合常理处。 这一点即使是地府的鬼差,也难以避免,要不然当初李锦托梦烧纸一事,也不会功成。 刚开始那地动山摇的场景,着实是把李锦吓到了,其还真以为出了个什么大人物呢! 但后面一柱香的时间限定,让他心里产生了犹疑,所以李锦才想着爬墙走捷径。 离开那般规模浩大的围城迷宫,还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若说是没有捷径,李锦是万万不信的。 然而在李锦爬墙失败后,再次看到那个香炉檀香时,便起了七八分的疑心。 如此广阔的空间中,这个计时工具,未免也太过敷衍了一些吧? 不过即使到那时,李锦也没猜到,其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幻象,毕竟不论从观感,视听,到他体内的气息运行,都没有任何中幻术的迹象。 而李锦之所以盘膝运功,也不过就是要找个“地图”,继续走捷径罢了。 事到如今,其心里已然知道,自家身上应该有个什么鬼怪,他猜测的也是倒路鬼,因为在迷宫,困境之中,正是倒路鬼的主场。 有了倒路鬼就等于有了一个活地图。 但当李锦盘膝运功,清净自身杂念之后,方才察觉事情好似不那么简单。 李锦是宿世童男,上辈子出了看过一些教育电影以外,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 不得不说这头名叫小溪的遮眼灵,隐匿神通,着实不凡,若是今天换一个人在此,怕是都要着了它的道,至檀香燃尽,落寞退场。 可惜它碰见的是李锦,正好克制于它。 因为宿世童男这个体质,李锦身上的阳气存量要远远大于阴气,一些不成气候的孤魂野鬼,都不用他施展术法,只凭拳脚便能收拾喽! 因为体内阴气一直稀少,所以李锦对自家的阴气存量,掌握的就十分准确,今天突然“暴涨”了许多,傻子也知道有问题了。 再根据这“暴涨”的阴气,顺藤摸瓜,倒路鬼,遮眼灵,便不难被揪出。 这第二场,李锦表现的很出色,胆大心细,果断,机智。 不过这传承布局者,也并没有让他“嘚瑟”太久。 “撑过一刻钟不死便可!” 李锦在稍作歇息之后,天空中突然传出来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然后紧跟着从天而降,一名体长八尺的魁梧汉子。 李锦一看这汉子的面貌,这一次不用那莫名男声的介绍,他也知道眼前这汉子的来历。 对于罗刹,李锦并不陌生,在鸡鸣府,他还亲手弄死过一个。 但显然他现在面前的罗刹男鬼,绝非当日冯月娥的护卫可比。 李锦脑子就走神了这么一会,这突然出现的罗刹男鬼,便已然到了他的近前,就一个“普普通通”的侧踹,李锦便飞出了五六丈远,其在半空中,能够很清楚的听见自家肋骨碎裂的声音。 这罗刹男鬼,得势不饶人,李锦的身形还未落地,其便化作一道清风,出现在了李锦的身后,手里做顶心肘之势,对准了李锦的后心。 这一下若是让他给顶上了,李锦不死也得残。 危机关头,李锦呲牙咧嘴,忍着肋骨碎裂的疼痛,不顾身体内伤之忧,于半空中使了一个“怪蟒翻身”,抽出烈隼剑,在罗刹男鬼未发力之时,直刺到了他的手肘。 “叮叮当!” 一阵金石相碰的脆响,烈隼剑因李锦之力,剑身都快要对折了,仍未能刺破这罗刹男鬼肌肤分毫。 眼看着罗刹男鬼就要起脚变招,李锦没奈何,只得借这股反弹之力,再次倒飞,然后收剑入鞘,在半空中,从自家的鲸囊里,拿出两 根一寸长的银针,插在自家的耳后穴道上,借阳回气。 “龙衔!” 李锦脚步落地,一拳挥出,气劲飞舞,其却是看也不看这一拳的结果,足下发力,纵身紧跟气劲之后,再度冲向那罗刹男鬼。 罗刹男鬼对于李锦的龙衔避也不避,其以拳对拳,并无气劲发出,却将李锦的龙衔,一瞬间消弭于无形。 对于这个结果,李锦早有预料,一脚就踹折他好几条肋骨的鬼怪,怎么可能被一个龙衔弄死。 正因为如此,李锦才要借着龙衔掩护,亲身直上,趁罗刹男鬼刚刚对拳,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一记飞膝,正好顶到了他的下颚,一举将罗刹男鬼的脖子折断,脑袋下垂至后背。 得手的李锦,想着借余力,飞身脱离,却不料本应该此时化为灵光木牌的罗刹男鬼,没有按套路出牌,其瞬间抓住将要擦身而过的李锦脚踝,狠狠向一旁的地面砸去。 “哎呦喂!咳咳咳” 被这一摔的李锦,脑袋顿时变成一堆浆糊,其在地上想要起身,但连爬了几次,都失败了。 一时间,李锦只能趴在地上,忍受着身体上的剧烈疼痛,嘴里不情愿的哼唧唧了。 也就是他的肉身,因为《食金铸体法》,还算结实,真若是换个没精修熬炼过肉身的修士,刚刚这一下,送其上西天,绰绰有余了。 感受到自家越来越虚弱的力量,李锦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耳后,这一摸之下,他才发现,刚刚罗刹男鬼这一砸,直接将他的借阳针给崩飞了。 此时的罗刹男鬼头颅已然归位,其还左右扭动了一下脖子,稍作活动后,便面漏狞笑,双手握拳,迈步就要朝李锦走来,给他最后一击。 “赦!” 李锦见此,不慌不忙,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罗刹男鬼,单掌竖起两指,口中轻呵。 刹那间,这罗刹男鬼便如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身体动弹不得,其脸上的青筋暴起,但抬起来的大腿却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去。 “嘿嘿,嘿嘿” 李锦见此,对着罗刹男鬼不住的傻乐。 此时罗刹男鬼的身上,已然被三条白色透明锁链,牢牢绑住,且这锁链随着他越挣扎,越用力,还变得越来越粗壮了。 没有片刻功夫,罗刹男鬼便如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瘫软在地,身体化作灵光消散不见,只留一个木牌在原地。 “爆!” “砰砰砰” 李锦见此并没有起身去捡木牌,而是再次掐诀轻呵,三条粗壮的锁链应声而爆,气浪劲力,又将他掀翻出了老远,这一下,李锦身上的肋骨,怕是还能完好的不过两指之数。 既然敢走摆脱噬心咒这条路,李锦手里哪能一点底牌都没有。 这三条透明锁链,就是李锦掺有子母符的替身纸人新用法。 这种替身纸人,完全摒弃了替身的作用,李锦将其中残魂吸收精元,能变化的特制,发挥到了极致。 其纸人大小不过如同人掌,贴在人身,不容易被发现。 纸人虽小,但吸收能力,却是比之前增强了十倍都不止。 吸收能力变强了,其神魂修复完整的速度也大大加快了。 至于为何是锁链模样,这不过是因为魂魄无形罢了。 魂魄本质不过一缕青烟,活物生前精气神所化,没有特定形质,理论上来说,是可以变化万千的,但实际能做到者,古往今来,又有几人? 李锦自冯家村归来,后又在旬阳县养伤的时日里,一点都没有闲着,其身上的烂事一堆又一堆,他就是想闲着,也不敢闲着。 现阶段他能叫得硬的手段,就是这个扎纸术,这也就不能怪李锦,似现在这样抱着一个替身纸人的“羊毛”使劲薅。 李锦将这个术法命名为“三生锁”,其现在还是一个半成品,今天也是它第一次实战检验。 若不是这个罗刹男鬼太过厉害,李锦也不会放手一搏,出此下策。 好在罗刹男鬼的脑袋不太好使,没有发觉,李锦近身攻击是假,贴符埋纸才是真。 不过这个三生锁的现阶段,副作用太大,此时虽然已经证明了它有奇效,但李锦还是不准备拿它当常用手段。 过度的吸收增长修补,自然会使原本残缺的魂魄,神智越来越清晰。 但这个过程却是十分的痛苦,就好比将一个本来身高五六尺的成人,在一瞬间强行拉伸成了丈大小,其中痛苦,李锦只要想想,便可知一二。 经历了这种痛苦的残魂,在清醒过来时,是对李锦心怀感激呢?还是会恨李锦入骨呢? 关于这一点,李锦不敢赌,所以他刚刚送“它们”魂飞魄散了。 更多请 收藏【bz】! 第97章 外丹术 “罗刹鬼摩智!” 李锦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走到刚刚爆炸的中心,弯腰拾起罗刹鬼的木牌。 他已然做好了,下一场出局的准备,此时李锦的手段,可谓算是尽出了,其体内下丹田真空空如也。 刚刚那一针借阳,又弄没了李锦三年阳寿,在继续“玩”下去,怕是他手臂上的阴寿都得一并搭进去。 这个传承地,也有自我的评测,考核标准,以李锦这种情况,现在就是他想玩,都玩不了。 当熟悉的困倦感袭来时,李锦再度睁开双眼,其已然躺在了厢房之外的青石板上。 这钟馗老爷子,脾气也太过“耿直”了一些,自家刚受了他的传承,怎么说也算是个记名弟子吧! 但三图过后,却是连屋门都不让进了,难道老爷子对他这个“笨弟子”如此失望? 李锦心里腹谤了一会后,起身就要去招呼,还在一旁盘膝入定念经的五欲和尚。 但他这一动,却是发现自家的另一只手里多了一个木牌。 “地缚灵缢鬼慧明!” “呵呵!” 李锦一见这木牌,立马笑逐颜开,果然这钟馗祖师,还是心疼自家徒子徒孙的。 其将罗刹鬼和缢鬼的木牌一同收入鲸囊之中后,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画图之中所受得伤势,却是并没有被一起带出来,李锦现在体内丹田中也是真气满满。 不过他掐指推算片刻后,脸色一苦,自己因借阳针丢了的三年阳寿,却是实实在在的被扣除了。 “呼呼,呼呼,哼嗯哼” 李锦走到五欲和尚的身边,刚开始还只是,轻声呼唤了几下,但当他听见其均匀的呼噜时,一脸惊愕无奈,然后坏笑着,一脚踢在了五欲和尚的后背,直接给五欲和尚来了个狗啃屎。 “官兵来了?贫僧可是给了钱的!” 五欲和尚受此一脚,瞬间惊醒,其嘴里呐呐,迷迷糊糊的起身,手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当其看见李锦之后,方才反应过来。 “好你个李锦,老子辛辛苦苦给你护法,你还踢老子!” 五欲和尚一边喊叫着,一边将手上的佛珠重新戴在自家的脖子上,然后朝起沙包大的拳头,便要向李锦打来。 “嘘,嘘,小点声!大和尚你怕不是忘了这是哪里?” 李锦一边纵跳着随意躲闪,一边竖起手指在唇边,对着五欲和尚提醒道。 “阿弥陀佛!” 五欲和尚听到了李锦的提醒,立马便不再鲁莽了,其停住身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袈裟,双掌合十,口诵佛号。 “两位贵客,我家夫人,请两位去前厅。” “有劳女施主了!” 这时节有丫鬟前来相请,还不待李锦搭话,五欲和尚早就屁颠屁颠的凑上去了。 李锦瞧着现在五欲和尚这德性,显然心里有些明白,为啥杜先生一见面就责骂于他了。 “侄孙,见过叔祖,叔祖母!” “好孩子,快快请起!” 李锦和五欲和尚一同来到前厅后,其一见杜平和钟小妹的面,便撩衣襟磕头,礼节甚是周到。 其如此作为,让杜平和钟小妹,心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故而这边李锦刚跪倒磕头,钟小妹便赶紧离座来搀。 几人寒暄客套一番后,分宾主落座,有下人丫鬟,为李锦,五欲和尚端上来茶水,糕点。 有李锦在旁,衬托着五欲和尚,杜平比往日却是还要多骂几句,他这个不争气的后世子孙。 “好孩子,你既然叫我一声叔祖母,我这个做长辈的自然不能让你白喊,此物是一枚假丹,由九幽地气所炼。 修士服下此丹之后,闭关运功七七四十九天,便可炼化十二脉,具出元神,成就金丹之体。” 李锦双手接过,钟小妹递来的假丹,此物如鹌鹑蛋大小,通体墨绿,触之有丝丝凉意入体。 “侄孙受此大礼,诚惶诚恐!” “长者赐不可辞!” 李锦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是很诚实,一旁的杜平还就吃这套。 “叔祖,叔祖母,侄孙修道时日尚浅,但不知服用此丹有何禁忌?” 李锦可不是傻子,从小他姥爷,就没少给他讲修士服用外丹,一命呜呼的例子。 外丹术,历经几万,几十万年,依旧不温不火,无外乎这东西的副作用太大。 李锦可不是孙悟空, 没有那天生地养的体格,可不敢随便囫囵吞枣。 李锦这么一问,杜平和钟小妹,皆沉吟了一下,其两两对视了一眼后,由钟小妹接言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服下此丹虽然可立地成为金丹修士,但是只得金丹之法,全无金丹之寿,若是在大限之日,未能突破元婴,仍旧难逃轮回。 除此一点,其他则于寻常药丸无异,只需服下后,寻一僻静处闭关运功,待药力发挥即可!” “既如此,侄孙却是还要叨扰叔祖,叔祖母几日了。” 李锦说完,一抬手直接将假丹服下,半分犹疑都没有。 原本杜平和钟小妹都以为,李锦不过只是有些小聪明的寻常散修,没什么见识,胆魄,若不是阴差阳错,有些运气,连今天的修为,都不会有。 但今日李锦此举,却是叫他们两个,推翻了之前的偏见,心里对于这枚闲手,多了几分期待。 “你这孩子,着实莽撞,怎得现在就吃了,快快快,赶紧随着小梅,去偏房静室闭关。” “侄孙告退!” 不管钟小妹,杜平心里作何想,其脸上仍旧满是关切之情。 钟小妹这么一张罗,门外候着的丫鬟小梅,赶紧跑了进来。 李锦冲着杜平,钟小妹,深施一礼,转身就要跟着丫鬟小梅,往出走。 正待此时,钟小妹却是一把又将其叫住。 “好孩子慢着!你在那三图之中所得五枚木牌,皆乃是圣君亲手所制,其内封印这上述鬼怪,妙法无穷,木牌不碎,鬼怪不灭,可作其门下弟子护道之用。” “侄孙谨记叔祖母教诲!” “嗯!去吧!” 李锦跟在小梅的身后,出了前厅,其脸色如常,不见悲喜,但心中已然打起了鼓。 刚刚他才借假丹一事,显露些许脾气,钟小妹紧跟着就敲打了他一番。 细论起来,钟小妹和巳蛇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只不过很显然,钟小妹的图谋,手笔,都要比巳蛇大得多,同样是当“狗”,李锦自然是要给能拿出更多好处,更加自由的一方当了。 不过太过于乖顺的狗,往往不受主人的重视,李锦此时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光是刚刚的果断服丹还不够,其还得给钟小妹,杜平,来点“猛药”,进一步展现他的价值。 “狗”过早的没了价值,那就离被主人抛弃不远了。 第98章 养五鬼 李锦盘坐于静室之中,稍加运功,体内假丹的药力便开始发作。 在数十乃至上百年的时间,才能完成的事,此时却要在四十九天内做到,那所受的痛苦,和之前李锦用得三生锁没什么两样。 药力一经发作,根本不受李锦的控制,其体内的真气,在药力的滋养下,肆意锤炼他的十二脉。 每一次真气的“冲锋”,都在李锦经脉破碎的边缘试探,闭关的前三天,他基本上都是在昏迷,疼醒,再昏迷,再疼醒,这一系列的循环中度过。 习惯的力量很强大,人的适应性,远比自家想象得要高很多。 在闭关的第四天,李锦就基本可以保持清醒了,到了第九天,他已经完全习惯了疼痛,其完全可以做到,对体内的疼痛置之不理。 身体任由真气的冲击,脑海里却在天马行空,思考着其他事宜。 对于如何打发这“无聊”的时光,参悟之前似懂非懂的鬼道,演练能记下来的几式荡魔剑法,显然就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 待到第二十天时,李锦的十二条主要脉络,已然全部锤炼完成,其药力肆虐多日的疼痛感,逐渐消失。 人有的时候,还真是贱皮子,明明之前疼得欲生欲死,现在忽然间这疼痛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李锦还会有所想念。 药力不再去带领真气肆虐后,便开始无限制的增长真气数量。 当李锦体内的真气数量,将他的下丹田胀得满满时,这条相对平和的江河,便开始泛起了波澜。 先是无风起浪,然后紧接着汇聚成一个漩涡,好似其下丹田处有一个无底洞一般,真气河之上,漩涡越转越急,一连转了十几天后,真气河忽然也如先前的疼痛一样,消失不见。 李锦的下丹田中自今日起,出现了一颗如同鸡蛋大小的黑色丹丸。 李锦还没等通过内视,好好观察一下这颗“金丹”,其脑袋里就传来了比之前,真气冲击经脉,还要剧烈十倍的疼痛感。 更可怕的是,这一次无论多么疼痛,李锦都无法昏迷过去。得到片刻的喘息。 李锦也不知道,这个头疼欲裂的感觉持续了多久,因为这个疼痛,已经让他无法正常的思考了。 其只大概记得,他应该心里有几十次,起了了结自己生命的念头,因为他实在是被这头疼,折磨的受不了。 可惜的是之前二十多天的锤炼经脉,让《食金铸体法》无意之下也跟着运行起来,使得李锦的肉身,在短短数十天内,有了一个质得飞跃。 其现在应该算是初步达到,可以真正修炼正式的《食金铸体法》标准了。 如此肉身,让李锦在因头疼,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体内的真气情况下,连想死都做不到。 现在没有真气,或者特殊术法加持的烈隼剑,根本划不开李锦的肌肤。 这间静室是特殊材料建造而成的,无论李锦对静室的柱子,墙面,如何拳打脚踢,以头撞击,都无法在上面,留下哪怕一道细小的痕迹。 整个静室中的物件,只有一个普通蒲团,它已经在李锦第一天进入静室之中时,就被其一拳化为齑粉了。 时间在这种痛苦中,一点一滴的流逝,有一天李锦疼得实在受不了,就冒出想要逃离这个肉身躯壳的念头。 此念头一生,只一个眨眼间,头疼便消失了,李锦全身都感觉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其往下一看,自家的肉身,此时正躺在地面石板之上。 没了头疼的干扰,李锦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当然明白,自己这是已经成了,能够元神出窍,但也仅仅是出窍。 且他刚出窍不过息,就感觉全身累得很,想要睡倒过去。 这个节骨眼上,李锦自然不敢真睡,其用尽全力,向地面上的肉身扑了过去。 在经历了眼前漆黑的漫长一息之间后,李锦有惊无险的回到了他自己肉身当中。 感受到体内熟悉的真气流动,他颇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元神归位之后,李锦周身上下窍穴,开始了第一次“呼吸”,他也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灵气”。 这种“呼吸”让他舒服极了,只一个“呼吸”间,李锦体表就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杂质,这些都是在刚刚他“呼吸”灵气之时,从他体内“排泄”出来的。 “呵!” 李锦一阵轻啸,真气全力外放,此时的真气已经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质感强硬百倍都不止,现在其应该不能再被称之为“真气”了。 “法力”这个词,就是为了此时准备的。 随着李锦法力的外放,他体表外的污渍,转瞬间被震飞出去,其身体此时,干净,轻松,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那是灵气混合着真气的味道。 这味道,每个修士都是独一无二的,也不是每个修士身上,都是香气,臭气,腥气,骚气等等怪味,皆不在少数。 “噼里啪啦!” “呼!” 李锦双手握拳,全身较劲,一阵爆豆之音,凭空响起。 其紧跟着随口一吐,整个静室完全被雾气淹没。 “嗯?这小家伙还真成了?” 修士突破最忌讳,他人的气机探查干扰,所以在李锦静室闭关的这些天,杜平和钟小妹并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 不过今日李锦金丹功成,第一次吞吐灵气,气息外漏,那带来的周围灵气异常,别说杜平和钟小妹能察觉到了,就是在房间里天天吃斋念佛,睡大觉的五欲和尚,都能够感受到不寻常。 虽然通过掐算,钟小妹对于李锦功成,有所预料,但她自家知道自家假丹的威力,这东西之前他们不是没给别人吃过,只不过没有一个挺过来的。 说道炼丹,无论是钟小妹,杜平,还是他们大哥钟馗,三弟张永,都是神仙之流中的“门外汉”。 正是因此,李锦功成,钟小妹第一个为他感到高兴,其更是一脸兴奋,炫耀的冲着身边自家夫君杜平望去,杜平没奈何,只得抱以一个夸赞的微笑,顺便放下了手中的《春秋》。 相比于钟小妹,面色看似如常的杜平,对于李锦能够成功结丹,更是惊讶。 这世上最了解钟小妹的人,不是她的大哥钟馗,而是上千年相伴左右,朝夕相处的杜平。 就钟小妹那一手炼丹术,杜平心里对她的真实评价,只能是吃不死自己。 身为她的夫君,杜平可没少当试药的“小白鼠”。 故而其比钟小妹还要知道,这假丹的药效如何,那枚假丹,能成金丹是真,没有金丹之寿也是真。 但其药效过于猛烈,寻常修士根本承受不了,之前服下此丹者,除了杜平以外,无一存活。 致死原因,无非就是真气爆体,肉身崩坏,神智错乱,疼痛难忍,自杀身亡。 “咦?这迷雾倒是有些门道,颇有几分仙法的味道,竟然连我的法眼,都穿不过去!” 杜平一时好奇,便运灵目,想要探查一下李锦的情况,看看其究竟有何特别之处,但他没想到正好撞上了布雾之法。 刚开始杜平并没有用出全力,只不过是随意一望罢了。 待到其探查手段尽出,也无法破开静室迷雾之时,他的眉头便开始皱起,嘴里不经意的感叹了一句。 钟小妹听了他的感叹,也用上了灵目一类的神通,待发现其结果与自家夫君一般无二时,颇有几分气恼。 她堂堂一介鬼仙,属散仙支流,竟然破不开一个刚结丹的小家伙术法,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说话间,钟小妹便较上劲儿了,其在自家的绣囊中,翻找了片刻,从里面拿出来一个人眼珠。 “此是大哥送于你的天眼附灵,岂可这般儿戏?此界大劫将起,正是道统重新洗牌之时,咱们能布闲棋,别人如何就布不得? 撞子了更好,这说明咱们的眼光没有看错人。” 杜平自然不能让自己夫人,过度的莽撞,其拦下将要施法的钟小妹,好言劝慰一番后,她方作罢。 杜平虽然劝下了自家的夫人,但他自己却是暗自推衍了几次,均算不出,此雾的出处来历,由此他便有九成把握,确定李锦这布雾神通,必是仙法无疑。 知道是仙法后,杜平便不再纠结了,他只当这是旁人留在李锦身上的一点因果,和他们一样也想弄个小卒子,试试水,为了不与那背后之人交恶,故而杜平夫妇,并没有深究此事。 李锦现在身处静室,盘膝坐在地上,将五枚木牌,排排放在面前,其自是想不到,他一时兴起的无心之举,竟然能引起杜平夫妇二人诸多猜疑,以至于都有几分对他,产生投鼠忌器之心了。 这些天他参悟鬼道,里面有一身饲鬼物的共存术法,便是以身体五脏为巢穴,供鬼物寄居。 鬼物平时受宿主阳气,法力滋养,待宿主遇到麻烦时,其为宿主效力,两者各取所需,互利互惠。 李锦今日便要用此法,以自家五脏供养五鬼,两者结成共存死契。 若不然别人的东西再好,终究还是别人的,别人可以赠予你,也可以将其剥脱,若是想真正占为己有,便只有将两者绑在同一条船上。 操控木牌的方法,是之前传承鬼道时最基础,也最简单易懂的部分。 钟馗不亏是一代圣君,格局心胸皆十分宽广,就连他亲手所制的木牌封解之法,也都全无保留,一一在讲道中传 授了下来。 若不是如此的话,李锦想要以身饲养这面前木牌里的五鬼,就凭他现在的手段修为,是决然做不到的。 对于这五鬼的想法意见,李锦并没有具体问询,现在他羽翼未丰,正是需要力量的时候,做不到面面俱到,至于那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一套,皆被他暂时性,有选择的抛之脑后了。 反正他又不是修儒道的,更没指望能弄出来个什么浩然正气。 肝属火,适合赤发火鬼唐七,缢鬼善于迷惑他人,精通神识幻术,慧明居心脏内,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修士手段千奇百怪,说不定哪天李锦就会遇到善攻神识的高手。 罗刹鬼摩智,天生好战,种族天赋使然,其生前如此,死后亦然。 常言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故罗刹鬼以胆为家,最是契合。 倒路鬼小雨,遮眼灵小溪,都是生性跳脱之辈,所以李锦便让它们两个一个居肾水之中,一个居脾气之内,也算是让它们有个地方,消耗那旺盛的精力。 本来李锦以为,他解封销毁木牌,移居其五脏之中,这五鬼会起一些幺蛾子,毕竟李锦这也属于摧毁了他们另类的不死之身。 谁曾想这五鬼当中,即使脾气最为暴躁的罗刹鬼,都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情愿之色,反而对于他的新家,充满了好奇之色,自他们几个入住以外,便没有片刻消停的时候。 就连李锦觉得应该最成熟稳重的慧明和尚,也是在不住地东瞅瞅西看看。 倒是看着呆傻,人言都说不利索的赤发火鬼,最是奸滑,其在经历了最初的好奇后,便第一个于李锦的五脏之中,吸收阳气法力,修炼起来。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将这五鬼安顿好了,他们皆功用战力不俗,不出意外的话,大家怕是要终生为伴了。 致各位衣食父母 【】 本书上架了,凡是能来订阅的,都是我的衣食父母,作者在这里提前谢谢大家了。 每天差不多日万,基本做到三千字一章,让大家都能够看得舒心。 作者写作能力有限,文笔一般,逻辑还算缜密,但咱就是给得多。 平平常常就日万,打赏就加更。 第99章 边境遇伏 本来在七七四十九天后就该出来的李锦,其愣是在这静室之中,待了能有快小半年。 中途钟小妹几次,想要施展术法一探究竟,看看李锦到底在里面搞什么鬼? 好在有杜平阻拦,李锦才能得到这半年的安生日子。 之前境界低,加上本来李锦的感知就不是那么灵敏,故而其刚来杜平家中时,还没发现这里的好。 如今李锦一跃成了金丹客,从此我命由我不由天。 修为升了,眼界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 通过李锦天天运功吞吐,他发现这里的灵气明面上虽然并不是十分浓郁,但只要他有需要,其周围的灵气,总是能够恰到好处的满足他。 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日日如此,时时如此,那便绝对不是巧合可以解释的。 再者李锦自从踏上修真路之后,却是从来不相信“巧合”二字了。 杜府有此神异,必是出自杜平和钟小妹的手笔,李锦对于他们究竟有何布置,并不感兴趣。 但有这么一个地方,灵气充足,安静舒适,没人打扰,正好让他巩固修为,打造根基,磨练剑法,感悟鬼道,同身体里新来的“房客”联络联络感情。 这每天李锦都忙得不亦乐乎,哪里还想着出去? 若不是他与秦湘还有约定,身上还有正事,李锦真想在这里赖上个十年八年的,好好将自家被“假丹”冲得乱七八糟的根基,修补修补。 “大和尚,辛苦,辛苦!” 李锦今日掐算一下时间,觉得也差不多了,其身体状态,金丹境界,基本都已稳定,故而方才选择“破关”而出。 他一走出静室,就看见五欲和尚站在当院,口诵经文,这一次其却是没有再睡着。 李锦见此心中感动,甭管五欲和尚是提前推算好的也罢,还是每日来此“例行公事”一趟,其都念他这个情,毕竟在这天下间还能如此关心李锦的人,可是不多了。 “阿弥陀佛,叔祖陪着叔祖母,去地府省亲了,今天刚走!” “哦!可惜了,没机会当面和二老拜别!” 李锦今天出关,杜平和钟小妹两人,“恰巧”就今天离家了。 这是摆明了不想再见李锦,想玩菩提老祖那一套,可惜李锦不是孙猴。 李锦回完五欲和尚的话后,也不想在此地久留,其纵身就要腾云而去,却是被五欲和尚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大和尚,有事?” 李锦回望着五欲和尚,脸上颇有几分迷惑不解。 “李兄弟” 五欲和尚叫住了李锦,却是支支吾吾不说其事,脸上的神色,有三分尴尬,四分无奈,二分悲哀,一分坚定。 “哈哈哈!” 李锦见此,不住大笑,其拍了拍五欲和尚的肩膀,从他的手中将自家衣袖抽了出来。 “脚下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与你大和尚何干?我且行一趟南疆,归来时,怕是你就要喝我的喜酒喽!” 李锦说完,足间点地,身形好似一缕烟尘,随风飘起,转瞬间便没了踪影。 这招是他根据圣君讲道时,自悟出的遁法,名曰《烟尘遁》,虽然比不上那赫赫有名的筋斗云,但一个白日,行个万里之遥,却也不再话下。 “来人止步!” 李锦这一路穿州过境,如若无人,待其快出了大魏的边境,进入外南疆之时,他面前不远处,突然冒出来两名炼脉期的修士。 虽然李锦不知他们姓甚名谁,但从他们衣着上来看,其人必是隶属于金吾卫。 “在下大魏巡查马快李锦,两位同僚,拦住在下所为何事?” 李锦抱拳施礼,依旧很客气,其并没有因为自家修为提高,而开始目中无人。 两名金吾卫听言之后,对视了一眼,其中脸色姜黄的瘦高男子,拧眉瞪眼回话。 “奉六部巳蛇统领命,带你回京述职。” “有劳两位弟兄了,只不过在下如今却是有些私事未了,待处理完之后,必定返京向巳蛇统领请罪!” “大胆!” 李锦嬉皮笑脸的应对,如何能不让这前来押解他的两名金吾卫惊怒。 “大胆”二字刚刚从脸色姜黄的金吾卫嘴里说出,李锦的身影就好似瞬移了一般,突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前三尺。 这两名金吾卫见此,十分震惊,刚要施展术法应对,李锦就先“赏”了他们一人一脚,这一脚正踢在他们两个的下丹田处。 其力道足足让这两名金吾卫,从几十丈高的半空中,跌落在地面之上。 且不论受此一击,他们的下丹田还能否正常行气,就是单看那砸在地上的大坑,李锦对于其是否现在还能够喘气,都抱有怀疑态度。 收拾完这两个“倒霉蛋”之后,李锦便要继续前行,但他身体还不待有何动作,其脑后却是传来了一股恶风。 “堂堂金吾卫二部统领丑牛大人,怎么如此喜欢偷袭呢?” 李锦转过身,歪着头,看着眼前距离自己不过一丈的丑牛,其用手掌擦了擦,脸上刚刚被劲风,划开的细微小口,只息之间,这道细微小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李锦你滥用职权,残害同僚,现今监国太子有令,拿你归案,明正典刑,以敬效尤!” 这般“义正言辞”的话,自然不是出自丑牛的拙嘴笨腮,李锦真没想到,为了他一人,大魏竟然派出了三名金吾卫统领。 这三名还都是他的老熟人,多年不见酉鸡的嘴皮子还是那么厉害,每一次都能先发制人,让自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却是行事,依旧拖拉,每次都来晚一步。 只看相貌的话,卯兔倒是在场几人中最见老的,昔日的清纯少女,如今的端庄美妇,看似只是换了个头型发髻,实则那眼角的鱼尾纹,时刻都在向世人诉说着,这位红颜的艰辛。 “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归说,笑归笑,三位都对我有恩,我李锦不想同你们为敌,大家双方各退一步,你们今天当没看见过我,我有生之年,不成仙,不入大魏。” 李锦这番话,说得很严肃,但显然看酉鸡他们三人的脸色,此提案,却是丝毫行不通。 酉鸡三人,也知李锦不会这般轻易就范,废话大家也不必多说,手底下见真章。 为了防止李锦钻了空子逃跑,卯兔一抬手,拿出一张画卷,将其摊开,凌空结印,四人周围方圆百里,瞬间被大雾笼罩。 李锦一见卯兔拿出画卷时,他就想上前阻止,但其现在是以一敌三,那丑牛,酉鸡,并不是摆设,只会看热闹。 单论肉身修持,丑牛绝对是地支中的第一人,即使是这一任的辰龙,两者相比,都要逊色丑牛不少。 丑牛的拳头,势大力沉,其速如雨,李锦和他碰了几个回合,隐隐已然落于下风,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自卯兔以法器,布出这个大雾后,除了丑牛像个发情了的公牛般,追着李锦不放外,另外两人皆没有再出手。 敌众我寡,酉鸡和卯兔虽然没有出手,但李锦却是并不能当他们不存在,其深知只要他一有破绽,那两位是决然不会放过机会的。 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却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砰!” “噗!” 李锦心思已定,丑牛的重拳再来时,其却是没有用法力做任何防护,只是结结实实的以肉体,受了这一击。 不出李锦所料,他的肉身,看似和丑牛相差不多,但在同样没有法力的防护下,两者实际距离还相差得很远。 李锦受此一拳,从半空中,自由落体,跌倒在地,口喷鲜血,虽然他的演技不怎么样,很是浮夸,但隐藏在暗处的酉鸡,却是明知是假也要趁机出手。 修为到了金丹期,人数上的优势,便开始不再明显,三对一,场面看似酉鸡一方占优,但他们随时都有被李锦一招翻盘的危险。 短短不到一年时间,自炼半脉境,突破到了金丹期,已然够让酉鸡三人惊奇的了。 奇迹这东西,喜欢扎堆,有一就有二,修真界也从来不缺奇遇,阴沟翻船的修士,每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酉鸡不想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所以他在李锦倒地的瞬间,选择了果断出手。 这也是李锦第一次亲眼目睹酉鸡的出手,没有什么腥风血雨,不带任何汹涌气劲。 其只是在李锦的不远处,如同疯子一般,跳起了看似可笑的舞蹈。 当酉鸡的舞蹈,逐渐进入高潮之时,天空中有道道星光,穿透迷雾,直击李锦。 李锦不知道这星光是何物,有什么作用,但是他却一点也不敢让自家的身子,沾染到那看似柔和无害的光束。 直到此时,李锦方才知晓,自家还是太过于小看这些地支统领了,他想钓鱼,却一不小心,钓到了一条大鲨鱼。 李锦起身化作烟雾闪躲,那星光却是如影随形,好在这迷雾给它带来了不小的阻碍,若不然李锦的遁术即使再高明十倍,也不可能快过下落的星光。 第100章 峥嵘初显 星光难缠,酉鸡却是除了跳舞,并不能干别的。 故此李锦在躲避了一会后,便想着擒贼先擒王,冲酉鸡下手。 想对付酉鸡,其却是要先过丑牛这一关,这大块头,抗揍的很,李锦现在没功夫陪他耗。 正好他体内,也有一个同样精力旺盛,喜欢肉搏的人,故而李锦便一掐诀,将罗刹鬼摩智唤出,让他陪着丑牛耍耍。 “扫寇除祟,律令九章,去!” 剑指轻竖,烈隼剑应声而出,飞至李锦的胸前,对准酉鸡的方向,不住地转圈,待其“蓄力”完毕之后,随着李锦一指,烈隼剑化作一道流星,直刺酉鸡咽喉。 化作流星,终究不是流星,而酉鸡的星光,却是真星光。 比速度,假流星哪里有真星光快? 这一招李锦失策了,不过他也摆脱了那缠人的星光。 其代价就是烈隼剑断成了十几块。 和李锦之前猜想的差不多,威力足够一击定胜负的招式,显然不能够常用。 酉鸡为了自保,不得已用星光换了李锦的烈隼剑,谈不上谁亏谁赚,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这一记参星拜斗,竟然没有镇杀了你。李锦,看来你的奇遇比我想象得还要大。” “酉鸡,多大人了?能别再玩言语试探了么?你听,丑牛那边可是玩得正嗨,你想指望他来帮你,怕是需要拖延好一会儿。” 李锦对于酉鸡的话很是不耐烦,其甚至在这个紧张的气氛中,用小拇指掏起了耳朵。 “你以为你赢定了?胜负才刚刚开始,七星困主!” 酉鸡面对李锦的嘲讽,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其一挥衣袖,身前地上,眨眼间便出现了七盏油灯。 随着油灯的出现,天空上落下七道星光,这七道星光落在李锦的身边,相互间连成一片,将李锦团团围住。 李锦见此皱了一下眉,其随手弹出一道气劲,打在这光墙之上,泛起了道道涟漪。 “哇呼呼!” 李锦被困在这个光墙之中,并没有露出酉鸡想象中的焦急神色。 其只在最初时,应付似得弹出一道气劲,试探了一下这光墙的强度后,便没有任何后续手段了。 当然李锦还是给了这个光墙面子的,最起码,自这个光墙出现后,他已经不再掏耳朵了,只不过看着哈气连天的李锦,即便酉鸡脾气再好,多少也有些被李锦的“狂妄”气到了。 “七星灯火,焚!噗” 酉鸡定了定心神,摒弃杂念,掐诀念咒,施展神通。 油灯应他呼唤,火苗子涨了三尺多高,有那么一瞬间李锦还真以为自家要被星火烧死了呢。 不过这火,真就只存在了一瞬间,酉鸡的话都没说完,其嘴里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 他这一吐血,气息全乱,别说是用星火焚李锦了,就是那困人的星光都一同随着油灯火苗,熄灭消散了。 “怎么会?不可能” 正当酉鸡,情绪失控,百思不得其解时,卯兔缓缓从迷雾中走出,来到了酉鸡的身边。 “别怪姐姐,你太累了,该歇歇了,下辈子记住别投胎在大魏了。” 卯兔趴在酉鸡的耳边轻声诉说着离别,其手上的短匕,却是一点也不温柔,酉鸡想要回头,看清楚卯兔的面目。 但因为卯兔这一刀,太狠,太准,心脏的碎裂,让酉鸡的声息,消失得太快了,其最后只能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遗憾的魂归地府。 “酉鸡!” 形影不离的两人,在天长日久的相处中,总会生出莫名的感应。 酉鸡这边刚身死,丑牛便发了狂,即使他已经被罗刹鬼有意无意的引到了,距离李锦差不多有四五里,但那一瞬间的吼叫声,还是震得李锦耳朵生疼。 若是丑牛的对手换作旁人,以其现在的癫狂状态,十之八九都拦不下他。 可惜的是,其今天的对手摩智,脑袋也不正常,丑牛越癫狂,越悍不畏死,摩智就越兴奋。 以李锦对摩智的气息感应来判断,丑牛想来给酉鸡收尸,一时半会却是做不到。 “啪啪啪” 对于精彩的表演,李锦从来都不吝惜自己的掌声。 只不过传到卯兔的耳中,却是满满的讽刺。 “你的小情人,现在已经回到了我家公子的身边,你若是想见他,就去狼青山,公子会在那里等你。” 女人多半都是小心眼,刚刚李锦“鼓 掌”嘲讽了她,其立马便在言语上回击,卯兔说完之后,一掐指诀,身形化作花瓣,就欲遁走。 “啊!” “嘻嘻” 卯兔想得倒挺好,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她的遁术刚施展了一半,那原本已然变化成花瓣的下半身,又忽然不受控制的变了回来。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其身体还不知何时,被三道白色锁链锁住,这锁链甚紧,勒得卯兔身上的衣裙,全被鲜血浸透,直叫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卯兔这边不住的哀嚎,其额头上却是传来了不合时宜的嬉笑声。 卯兔只能闻其声,却不能见其人。 “卯兔统领,话还没说完,怎么就着急要走?三个打一个,二个拼死命,一个用尽全力在划水,你真当酉鸡是傻子? 你那一刀能够功成,可少不了我在一旁的协助!” 李锦慢慢走到卯兔的面前,笑吟吟的对她说道。 卯兔虽然听不太明白李锦的话,但也知道其大概意思。 “你想要什么?” 此时她的俏脸,已经扭曲到了极致,说话的声音早就变了形。 “跟我好好聊聊韩点点。” “呸,想让我出卖公子,你做梦!” “自作聪明,你比我家秦湘差远了,小溪回来吧!” 李锦用卯兔染血的衣裙,擦了擦自家脸上的唾沫,然后一招手收回了其额头上的遮眼灵。 待遮眼灵蹦蹦跳跳,纵身上了李锦的头顶坐好后,其转身走出不过十几丈,便一掐指诀,让卯兔和那三生锁的残魂,都随着爆炸的气浪,一同化作了尘埃。 酉鸡好歹还能入地府,至于卯兔嘛!若是她那个公子,真对她有心的话,给她好好拼拼,下辈子有机会,还能做个痴傻呆子。 “慧明,看不出来,你这天天阿弥陀佛的,下起手却是狠准稳。” 看似李锦自言自语,向丑牛的方向漫步走去,实则他心里面,吐着长舌头的大光头,已然开始口诵佛号了。 “阿弥陀佛,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贫僧的罪孽怕是今生难以赎清了。” “呵呵!” 对于慧明的话,李锦是半点不信的。 早先在静室之中时,李锦同五鬼分别谈心,这个吊死鬼的大和尚,还口口声声的和李锦说,他之所以没有找替身去投胎,就是因为不忍心他人再受吊死之苦。 其原话,李锦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我不忍心。 凡是人上吊时,为节义而死的,魂从头顶上升,他的死迅速。 为愤恨嫉妒而死的,魂从心处下降,他的死缓慢。 没有断气的时刻,各条血脉倒涌上来,肌肤寸寸都像要裂开,痛得如同用刀在碎割,胸腹肠胃里如同烈火焚烧,简直无法忍受。 像这样要过十多刻,形与神才分离。 想想这样的痛苦,看见上吊的人阻止都来不及,哪里还肯去引诱他?” 李锦当时听其所言,还真以为这是一个高僧大能,以身饲虎呢! 谁曾想,今日一遇到酉鸡,李锦只是透露出一点想要让慧明和尚,去影响他心智的想法,其却是表现得无比兴奋,做得异常出色,在这事上,远远要比李锦自己,上心的多。 对此,李锦倒也能够理解,玩弄他人神魂心智的,有哪个不是变态呢? 这大雾没了卯兔的主持,散去的很快,那张造雾的法器画卷,自空中掉落,被李锦拾起收入鲸囊。 对于李锦,卯兔其实表现的已经足够谨慎了。 她在动手的时候,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今天酉鸡的不对劲。 故而其传完话后,甚至准备舍弃这造雾法器,直接溜之大吉。 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卯兔万万没料到,李锦在他们刚现身的时候,就已经派出体内鬼物,对他们一一下手了。 有倒路鬼在李锦的体内,这只能阻挡视线,神识的迷雾,在他眼里就如同薄纱一般,宛如无物,正是因此,那遮眼灵才能准确找到卯兔的位置,隐于其额头之上,伺机而动。 至于李锦三生锁的纸人,自然也是遮眼灵,为卯兔贴上的。 当李锦出现在丑牛身下地面不远处时,其已然知道了卯兔,酉鸡的下场。 自刚才大雾散去,丑牛就在对战间歇,寻找酉鸡的尸首,其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当他看见那足有三丈多深的地面坑洞时,虽然心里不愿相信,但很多事,其已经猜测到了。 李锦的出现,让丑牛心怀死志,其身后出现了一头如座小山般大小的牛头人身法相。 丑牛想蓄力拼命,自法相具现之后,他已经对罗刹鬼摩智的攻 击,不做抵挡了,任凭其暴风骤雨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 丑牛这种状态,让摩智感觉很是没意思。 李锦哪里有闲功夫,和丑牛玩什么同归于尽,他们之间是生死斗法,其可不会真傻乎乎的等着丑牛,具现法相,集全身法力于一击,给他自己来个狠的。 李锦唤回摩智,让赤发火鬼唐七前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丑牛。 丑牛一见自家的对手变换后,就知道不好,但他此时却已然无力反抗了,其全部精气神都在身后的法相上。 李锦看得出来,那法相气势不凡,不过他却是没机会见识了。 “可溶金丹之体!” 这是钟馗圣君,给赤发火鬼下得批语。 丑牛再强,也还没脱离金丹期的范畴。 唐七的火焰温度很高,丑牛没有遭什么罪,其连火焰的温度都还没等感受到时,神魂和肉身便都被瞬间焚尽了。 李锦本来是想留丑牛神魂轮回的,只不过法相和元神密切相关,李锦怕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真若是因为他的一时心软,被丑牛临死时反戈一击,成功拖下地府了。 那李锦怕是下辈子都得憋屈死。 第101章 盘道 李锦自然不能是卯兔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一路上李锦根据两人的传讯符感应,追踪秦湘的位置,其结果还真如卯兔所言一样。 待李锦出了大魏边境后,如传讯符所示,路线直插狼青山,直接偏离了外南疆。 狼青山地处东初州中心,大魏于东初州边角,李锦一连日夜兼程十几天,方才堪堪赶到狼青山的外围境内。 临近狼青山后,李锦能明显感觉到周围气氛的不同。 天空云路上,各色遁光来去进出频繁,传音传讯的符箓,也是到处都是。 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锦不明所以,但低调一点,总是能避免许多麻烦的。 这一次可没有什么大魏的限令,韩点点说到底也是无量山中有名有号的弟子。 情况不明,李锦自然不会贸然行动。 故而他索性不去天空凑热闹,改为徐徐步行上山,先了解此地这番景象的来笼去脉再说。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一路上李锦已经有了计较,韩点点既然派人传讯,那秦湘暂时便没有什么危险。 退一万步来说,秦湘除了有意奔赴南疆,寻求解掉身上蛊虫之法,摆脱韩点点的控制以外。 好似再并没有其他,冒犯韩点点的事了,至于李锦自身,他左思右想,也和韩点点没有太大的过节。 两人照面了几次,除了他刚刚弄死了卯兔以外,好像李锦真没有和韩点点结下什么仇怨。 就连当日淮安府城,驿馆乱战之时,李锦从始至终,也没有对韩点点一方的人马出过手。 按李锦这般想来,当日他出手灭杀卯兔,就难免有些欠考虑了。 当时其也是一时激愤,头脑一热,许多情况未明,就拿卯兔撒了气。 这些天赶路冷静下来,李锦还隐隐有几分后悔。 说不得之前不杀卯兔,他和韩点点,还能更好谈一些。 然而事已至此,天下间唯有后悔药难寻,李锦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锦本以为,步行进山,修士数量不会很多,却是没想到,其刚走没过里,就感知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强大气息。 如此看来,和他打相同主意的人,并不在少数,也不是每个凑热闹的人,都知道此间底细。 “道友,请留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锦自家晋升金丹期,所带来的气运影响,以往他十来年都见不到几个的金丹修士,如今却像是雨后春笋般,一茬接着一茬。 适才离得远,前方的老者,有有意无意的隐藏了一些气息,李锦还没能准确判断出他的境界,如今两人尽在咫尺,只凭其外漏的气息,李锦就可断定,这位“道友”最次都是一个金丹初期无疑。 “道友有礼了,敢问道友,云斗几何,上下何字,三山何处滴血?” 这位被李锦于荒郊之中“搭讪”的瘦弱老者,脸上一点也未露出排斥反感之色,反而直接了当的和李锦顺坡下驴,盘起道来。 李锦自独闯修真界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经历修士之间,传统正规的盘道招呼。 “前辈客气了,小子李锦,并未入籍,只是在山野偶得几术,祖上留下些许福荫,谋生于村县府州之间,会友于阴阳两界交处,承凡俗善信高抬,道一句先生。” “为一方生民计,道友大善!” 这位瘦弱老者听了李锦的自述,并没有丝毫瞧不起他的意思,反而还小小的恭维了他一句,着实让李锦对其感官大好。 李锦本人,心里是不在乎什么散修,正统,左道,世家之分的。 但阴阳先生的名号,是他姥爷李丰传给他的。 虽然他姥爷生前并不常提正左之分,但李锦从其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他应该在年轻时,没少吃没有名分的亏。 故而随着年岁大了,又有了一方镇守的身份,李锦的姥爷,心里是特别注重被同道认可的,特别是对其阴阳先生的身份认可。 今日与李锦萍水相逢的老者,言语中对李锦阴阳先生的身份,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使李锦连带着他死去的姥爷,都面上有光。 对方可是金丹修士,能在如此修为之人的口中,得到承认,是李锦姥爷,生前想都不敢想得事情。 “前辈,您云斗几何,上下何字,三山何处滴血?” 照猫画虎,李锦有样学样,打个稽首,回盘这位老者的道。 他可不是被捧几句,便找不着北的少年郎,其心里舒畅开心归舒畅开心,但自家的正事不能 忘。 “呵呵,灵宝弟子,俗家姓张,小号一别,曾在祖庭旁听过几年。”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且不论这张老道说得是真是假,刚刚李锦和他,全用的是正一切口,若真是按照张老道所言,其还是此界龙虎山上下来云游的高人呢! 李锦意为了打听消息,也不管这张一别说得是真是假,反正其全当真的捧。 两人互相表明了身份之后,又客套了几句,便十分默契的结伴前行了。 前辈识趣知分寸,晚辈捧拍又恰到好处,他们两个自然相谈甚欢。 李锦自和张一别结伴同行之后,又遇到了几个行色匆匆的修士,但他们的修为,在李锦的眼里就有些不够看了。 再者说,守着这么一个会聊天,知世故的老头,李锦自然没必要再去抱其他人的臭脚了。 “张道爷,晚辈看这进山的同道,一波接着一波的,也不知狼青山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您老见多识广,提携一下晚辈,给咱讲讲呗!” 捧了大半道的臭脚,眼看就要临近主峰了,李锦赶紧把正题给抛出来。 “小子,你这连热闹是什么都不知,就跑过来凑,真有点打鼓站墙头的意思!” 张一别闻听李锦的询问,其先是一愣,然后摇了摇头,面带无奈地取笑道。 “唉!不怕道爷您笑话,这趟水,咱爷们也不想来,但架不住家里的女人,使了小性子,和我拌吵了几句,一气之下离了门户,我这四处寻找多时,听人说,在狼青山好似看见了内子,故而小子我,方才不远万里来此。” 一般人想从李锦嘴里听实话,却是难了。 其自打和张一别开始聊天,就刚刚盘道时,“胡吹大气”说自家是阴阳先生这一句能听,其他的当屁闻,味都不对。 “李道友,怕不是尊夫人,急着和你圆房,被你婉拒,方才离家的吧!”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李锦这谎话的逻辑编得都挺好,就是忘了他自家还是童子身。 大家都是修道之人,目光如炬,区区元阳未漏一事,如何能瞒得过去? 好在李锦脸皮够厚,其被张一别用话点了之后,直接顺杆向上爬。 “您老目光如炬,小子这点心思自然是瞒不过您,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功法传承有些限制,如今刚解,这不就迫不及待出来寻妻了么? 您老是过来人,到时候上了山,内子若真在此处,还得请道爷,从旁帮恰着美言几句。” 李锦啥时候在言语上吃过亏? 张一别这边刚点破李锦的童子身,李锦直接回敬他一句“过来人”。 张一别对此,也是无关痛痒,正一主脉本来就不禁嫁娶,再则对于脸皮“修炼”,他与李锦不分伯仲。 “说起来这狼青山中事,无非还是正邪之间的意气之争罢了。 不过这一次的起因,却是有点意思,距离此地三四百里处有一黄牛村,村中百姓善养鸡鸭。 这狼青山中啸月观上下,都是狼妖所化,虽然得了造化,入了道途,但天性使然,难改喜吃血食的毛病。 好在啸月观主银风真人,颇有分寸,其自得道以来,并未做吞吃生人之事,胸中长年修一口清气,可愈凡人重病伤痛。 这十里八乡的凡人,有个急切之时,苦求一番,只要有诚心,皆可得银风真人出手解难。 正因如此,这啸月观在狼青山周围百姓的口碑却是不错,故而黄牛村的村民,方才敢明知其观中上下均是异类的情况下,仍然常年将自家鸡鸭,大量贩卖给啸月观。 夜路走多了,难免遇见鬼,几个月前,啸月观负责下山采买的小道士,在黄牛村,村长家中贪杯喝多了,显出了原形。 直接把刚嫁过来没多久的村长儿媳,给吓流产了。 其子一是气愤,便把那小道士给扒了皮,喂了村中猪狗,等老村长返回家中时,大错已然铸成。 这村长也是舔犊情深,惊慌之下,正巧碰见了路过此地,下山积累善功的蜀山弟子,便请求他们代为和啸月观商谈,其愿意多赔鸡鸭,只求放他儿子一家一条活路。 这位老村长本意是不错,只可惜拜错了人,蜀山峨眉,立派这么多年,哪里求过异类精怪? 那几个蜀山弟子,大包大揽接下此事,随即便凭借着自身修为和法宝,将啸月观大闹了一通,打伤了银风真人,其徒子徒孙,一个没剩下,全都被杀光殆尽。 若不是银风真人的朋友接到求援传讯,及时赶到,银风真人自家和那啸月观,恐怕都保全不住。 泥人都有三分土性,更何况狼妖呢?吃了这么大的亏,银风真人又岂能善罢甘休? 再有几个有心人从旁相激,一来二去,事情便闹到如今这步田地,双方定下在 本月二十四,列阵斗剑,一较高下,恩怨因果一并清算。 此时距离斗剑之期,已经不过三天了。” 张一别讲得仔细,李锦听得认真。 李锦待张一别讲完之后,沉思片刻,眼珠转了转,又问道。 “道爷,此中秘辛,你怎知这般详细?” “唉!小老道在距离此地千里的清凉观挂单已几十载了,平时和这啸月观主也多有往来,狼青山斗剑之事,这几月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小老道适才所言,又算得上什么秘辛?” “道爷勿怪,小子自幼便好奇心重,喜欢刨根问底。” 李锦看出这张一别被其质疑之后,脸色有些不愉,故而便不痛不痒的嬉皮笑脸,给他赔了个不是。 第102章 泾渭分明 出乎李锦的预料,通往主峰之巅的路,很是顺畅。 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正邪两派各自拦路设卡的场景出现。 狼青山主峰的空地很宽敞,足够之后双方斗剑折腾得了。 蜀山这边在峰顶的东面,搭建了数个庐棚,从远处看颇有几分战阵连营的意思。 只不过这庐棚外,有高人布下法阵,李锦聚气于眼,只能看到模糊一片,隐隐约约之中,有庐棚的大概轮廓。 根本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来了多少人。 任谁看了现在啸月观的模样,其心里不免都会唏嘘感叹。 蜀山那边是客场,搭庐棚无可厚非,啸月观占据主场,依旧也是庐棚。 倒不是银风真人小气,不让来助拳的同道住观,也不是助拳的修士太多,观里住不下。 实在是他那啸月观,如今已经残破得不成样子了。 若不是李锦在来时路上,听张老道说起,单看那映入眼帘的一片废墟,李锦是真猜不出,此地原来还有一规模不小的道观。 相比于蜀山的谨慎,啸月观这边却是要狂放的多。 各色气息直冲霄汉,李锦离得老远,便能听见庐棚中吆五喝六的喧哗争吵。 且不论双方本事如何,但看这架势,李锦便觉得这一次斗剑,啸月观胜算不大。 不过这里面谁输谁赢,都和李锦没关系,啸月观的人马能挫蜀山弟子的锐气最好,不能也无妨,反正李锦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带秦湘走。 “李道友,咱们有缘再见!” “张道爷,保重!” 若不是李锦身旁的张一别率先提起分别的话头,他都忘了自家与其现在也算是“正邪不两立”了。 李锦和张一别互相打了稽首,其看着张一别转身往蜀山的庐棚走去,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李锦越往啸月观这边近处走,越是觉得他之前想得有些肤浅了。 这些“乌合之众”也不是傻子,啸月观的庐棚排列有些意思,前面气息升腾之辈,近了看,全都是未入金丹之修。 真正来助拳的高手主力,却是一个都看不到。 李锦之所以在外面看得这么仔细,并不是有什么偷窥的癖好,其是想找韩点点的踪影。 能先找到韩点点,双方在斗剑之期到来时,就解决掉彼此之间的恩怨,自然是最好的。 真若拖到狼青山斗剑开启,到时候场面一片混乱,于李锦来说太过不利。 虽然李锦心里很是隔应蜀山中有些弟子的所作所为,也想着在第三次峨眉斗剑到来前,尽可能多消减他们的力量。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以李锦现在的实力,敲敲边鼓还行,真当出头鸟和峨眉硬碰硬,卷入是非漩涡之中,那其怕是连个炮灰都算不上。 充其量就是扔进湍急河水中的小石子罢了。 “道友,神元内敛,气息汹涌宛如惊雷,真惊喝住了妾身,实乃真天人。” “道友谬赞了!” 啸月观这边的庐棚,明面上可是大敞四开的,李锦正想进去随便找个外围位置,听听消息,却是没想到,他正在观望位置之时,一名美艳妇人,却是主动凑了上来,同李锦搭话。 李锦自是不认识这位美艳女修,但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一上来就吹捧自己,他也不好对人家太过冷淡。 再则其以气息感应,这位不知名的女修,可不是庸手,她身上隐而不露的气息强度,远远高于李锦自身,这便由不得李锦对她不客气有加了。 “妾身许飞娘,冒昧问一下道友高名?” “山野散修,哪里敢在仙姑面前称高名,小子李锦。” “李道友真是太过客气了,妾身同这啸月观的观主熟识,算是这里的半个主人,大战在即,银风真人设宴犒劳诸位义士,妾身酒吃得多了些,方才出来透透风,没成想有缘遇到了李道友,来来来,李道友快快随我进去,得此强援,银风真人必然欣喜。” 这万妙仙姑的绰号,果然是没白起,三言两语,便能叫人心里热乎乎的。 其一边和李锦说着话,一边很自然的带着他,往庐棚深处走。 即是隐晦的向李锦点明了此处别有乾坤,又没伤了周围小辈的热忱。 若不是太过突兀,李锦都想着为她当面竖起拇指叫好。 “好神通!” “嘻嘻,道友好眼力,妾身佩服!” 这庐棚的尽头是一片空地,许飞娘却是仍然带着 李锦往前走。 适才在外面有那些小辈的气息迷惑,李锦还看不出来,现如今离得这般近,其藏身于体内六腑之中的遮眼灵,自然便提醒他了。 李锦一语道破这个幻术屏障,着实也是让许飞娘心中吃惊不小。 此间幻术乃是出自南疆瘴母盖天枝之手,自许飞娘来了啸月观,负责这迎来送往的差事起,事先能看破这道幻术屏障者,不过五指之数。 适才许飞娘捧李锦的长篇大套,不过就是她“例行公事”的“职业素养”罢了。 这些天只要是有金丹修士来助拳者,许飞娘差不多都是这一套说辞。 其实真当心中论,以许飞娘的修为实力,这助拳修士当中,她能真正看得上,瞧得起的没有几人。 现在这其中“名单”,却是要加上李锦一个了。 “要老薛我说,此次斗剑主持大局者,非晓月禅师莫属!” “大善!” “我同意!” 李锦这刚随着许飞娘进入幻瘴之后的庐棚,便见一麻脸汉子,身着僧袍,却做道人打扮的中年怪修。 在酒席宴前,起身手舞足蹈,比比划划,大肆喧哗,乍看好似跳梁小丑一般,但两旁端坐的助拳修士,却是对其所言,多有应和。 “妾身也认为晓月师兄,做主持大局之人,当之无愧!适才恰逢,又有一道友前来助拳,可谓是双喜临门。” “哎呦!仙姑回来了,您可是辛苦了,呔!你是哪里来得野小子,也配和仙姑平起平坐?” 这薛姓麻脸的怪修,耳听到背后许飞娘的声音,其全身就好似被打了鸡血一般,那股子殷勤劲儿,李锦在一旁看着都起鸡皮疙瘩。 许飞娘不管到哪里,都是众人目光的交际点,李锦自然不愿在她身边久留。 李锦一进“门”就想找个犄角旮旯坐下,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却不料这边还不等他有所动作,许飞娘却是一把拉住李锦的手臂,言辞凿凿,便要开始为其吹嘘拔号。 李锦和许飞娘的“亲密”,被这薛姓麻脸的怪修看在眼里,其立马就如同一个“炸药桶”被点燃了一样,点指着李锦的鼻子,不分青红皂白,“咚咚咚”地就向其“开炮”。 许飞娘对此却是没有做任何表态,其柔荑甚至还往上提了提,挽住了李锦的手臂。 李锦左右一扫,发现这刚刚还嘈杂不堪的庐棚,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几十位助拳的修士,皆好整以暇露出一副看戏的目光。 直到此时,李锦如何还不明白,这“脑子缺根弦”的薛姓麻脸怪修,就是这宴席之中的试金石。 李锦没名没号,初来乍到,必须得过了这关,才能拿到在此就坐的入场券。 既然事态已然明朗,李锦哪里会老老实实的等着别人来向他发难? 其默运烟尘遁,身形化作一缕青烟,脱离了许飞娘的“钳制”,转瞬间便到了薛姓麻脸怪修的身前。 那薛姓麻脸怪修,既然能当试金石,其本身自是有些本领,李锦虽然动作突然,但他还是在间不容发之际反应了过来。 只可惜他的判断出了错,薛姓麻脸怪修也是精修肉身之辈,其对自家肉身很有信心,他见李锦赤手空拳,身形瘦弱,便想着以肉身受此一击又有何妨? 待李锦力尽之时,他再掏出自家宝物,如此距离,准保叫其好看! 那样一来,他自家的里子,面子,便也都挣得了。 然而薛姓麻脸怪修万万没想到,李锦明着是以法力裹挟拳头,用气劲轰击,实则却暗暗施展起了鬼上身之法,将右臂猛然间和赤发火鬼同化。 待到薛姓麻脸怪修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李锦的右拳已然摊开,化分为掌,一把抓住他的头盖骨,汹涌岩浆地火,自李锦的右臂瞬间喷出,薛姓麻脸怪修的脑袋和李锦的右臂衣袖,刹那间,一同化为灰烬。 “道友且住” 薛姓麻脸怪修的死尸燃尽,场中主座老者的出言阻止之声,方才刚刚出口。 电光火石,几个呼吸间,一名金丹修士,便死于非命。 酒席宴前,在场修士,多是陈年老魔,论起来最次都是金丹修为,甚至比李锦修为高一头的比比皆是,但李锦这一手,却着实让大家心惊。 “抱歉,晚辈学艺不精,功法火候还练得不到家,做不到收发自如。” 此时节,李锦手臂已然变回正常肉色,其抱拳施礼,对着刚刚叫他停手的老道人,出言“赔罪”。 “道友你这,这” 看得出来,这位主座老道人是个厚道人,其一时间被李锦噎得,不怎如何是好了。 “嗨!咱们都是江湖儿女,拳脚无眼,神通难控,在所难免,李道友一时闪失,一会 儿却是要多罚几杯,刚刚的大火,着实是吓到了妾身!” “仙姑所言极是,来来来!李道友,我朱猛敬你一杯!” 有万妙仙姑打圆场,又有他人出面做说和,薛姓麻脸怪修之死,便就此翻篇了。 在场中人,和这薛姓麻脸怪修皆非亲非故,谁也犯不上为了他,竖一强敌。 居中而坐的老道银风真人,虽然看着地上的焦炭,面露不忍,但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他助拳而来。 其也不好过多责怪李锦,再则这个试验之法,本来就是在场众人默许的。 李锦并不是第一个,但薛姓麻脸怪修,却是第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 第103章 鲍粪同闻 “承蒙各位道友厚爱,晓月恬为此次领头主事之人,蜀山猖獗狂妄,齐金蝉颇有乃父家风,端是不为人子,今日在下与各位却是要计个章程出来,待到斗剑之时,好好教训一下那些后生晚辈!” 薛姓麻脸怪修虽然人死透透的了,但他生前的提议,却是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成。 晓月禅师本来就有点“官迷”,其一直向往这种呼风唤雨,号令群雄的感觉。 加之他身怀正邪两家之所长,道魔佛三法兼修,虽因自身贪嗔执念,未度心魔关,飞升上界,但其然已是,度过雷劫的半个天仙,在场之中论修为,辈分,无一人能出其左右。 故而大家也乐得让其肩扛大旗。 “禅师说得对!” “我赞成!” 晓月禅师一出言,在场之中群修纷纷响应,给足了他面子,这让其很是受用。 李锦此时也化身,助威喽啰,端着酒杯,跟着众人在一旁,给晓月禅师壮声势。 李锦一边应和着,一边眼神在庐棚之中,四处寻找。 其自刚刚朱猛开头后,已然是半推半就的和在场群修,皆喝过一杯,算是得到了大家的承认。 只是李锦这般找了好几圈,也不见韩点点的踪迹。 依照那韩点点往日行事作风来看,其并不像是会做易容巧扮,出现在这种大场面之人。 再则退一步来说,就算韩点点此次真行那藏头露尾之事,也瞒不过庐棚之中,这些高修的眼睛。 可惜的是,他自家的传讯符从其一进狼青山境内,便失去了效用,要不然哪里李锦这般苦寻。 “李道友有何心事?这般入神!” 晓月禅师依旧在慷慨激昂,“催人尿下”演讲动员,然而其唾沫星子飞了快一碗了,依旧没说什么正题,更别提解决什么实质问题了。 如此言论,别说李锦因为有它事不爱听,溜号走神,就是“交际花”许飞娘都有些应付得乏味了。 恰巧两人还是邻桌,许飞娘无聊之际,随意一撇,看见了走神的李锦,眼珠一转,传音入脑,问其一二。 李锦这边正在想事情,突然间脑袋里元神识海,出现了许飞娘的声音,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差一点手中的酒杯,都要掉落在地了。 其异样动作,自然是被在场中不少修士,都看在眼里,只不过大家此时都各怀心事,晓月禅师都没搭理,其他人更不会多事了。 “嘻嘻,李道友刚刚还神威无限,如今为何做这般女儿家的姿态?” 许飞娘见此,也颇觉得好笑,其衣袖轻掩嘴角,抚媚一笑,继续同李锦传音。 一回生,两回熟, 这一次有了准备的李锦,并没有再被许飞娘的传音惊吓到。 适才也不能怪李锦少见多怪,毕竟他成金丹没多久,还从来没用过传音入秘,修成的元神,这些天就是个摆设。 许飞娘这一时兴起,却是提醒了李锦,此界当中如论谁交友广阔,万妙仙姑绝对能评上前三。 如今李锦寻不到韩点点,正好向其打探一下。 “仙姑却是好兴致,大战在即,您还有心作弄在下。” “李道友此言,却是冤枉妾身了,妾身这是看道友你出神走岔,提醒一下,毕竟此时节,众位道友可是在说正事呢!” 世人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但长袖善舞的女子,哄起人来,也是不要命。 薛姓麻脸怪修的尸骨焦炭,可才被外面的弟子小辈,清理出去没多久,李锦对于许飞娘的巧言,却是万万不信的。 “多谢道友提醒了!我素闻仙姑和峨眉多有仇怨,过几日斗剑演法,却是要看仙姑你大显身手了。” 许飞娘闻听此言,脸上笑容隐而不见,双眼透露出哀思,独饮一杯苦酒,半响无言。 正当李锦以为自家这步“棋”,走错了时,想要寻求它法弥补,许飞娘的传音却是再度在其脑海中响起。 “杀夫之仇,不共戴天,只可叹,天不假时,罪魁祸首,均以飞升,只留些小辈替他们还债!” 许飞娘此言一出,李锦便知她心志未消,可为日后峨眉三次斗剑的马前卒。 说起来,李锦真是挺佩服许飞娘的,这前前后后,好几百年了,其在峨眉派上吃了多少亏? 但仍然不改其志,可谓是屡战屡败的典范。 “仙姑情义深重,李某佩服,待到斗剑之时,李某必为仙姑前驱,替仙姑出出心中恶气!” “嘻嘻 ,李道友这张嘴,真是会哄骗人,也不知外面有多少女儿家,上了你的当!” 不管李锦刚刚表态,是真是假,许飞娘都感到很是开心。 这么多年她一人,东奔西走,看尽脸色,为了就是对抗峨眉,其中艰辛,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似她这种女子,自然现在是不需要男人,嘴上的奉承可怜,只不过偶有似李锦这般的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关怀之情,还是能够温暖许飞娘的心田。 “唉!仙姑说笑了,适才也是在下一时共情孟浪了。” “哦?听李道友这口气,似有难言之隐,莫非你家道侣,也命丧峨眉谁人之手了?” “虽不中亦不远矣,我家夫人,如今被人所制,我苦寻多日未果,前些时候,听人说在狼青山见过她一面,故而方才来此。” “但不知那叫你夫妇二人生离的恶人是谁?李道友可知名姓,飞娘不才在这天元修真界,也闯荡了有些年头,李道友你说出那恶人名姓,我未必就不知晓他的来历。” 女人大多都是偏感性一些的,特别是似许飞娘这种能为报,亡夫之仇,奔走了几百年的女修,更是感性到了极致。 李锦三言二语,便引得其“毛遂自荐”。 “不知仙姑,可曾听闻西海无量山,无量老祖座下弟子韩点点的名号?” 李锦说出此言后,目光灼灼,紧盯着许飞娘的脸不放,其现在紧张得,在庐棚如此嘈杂的情况下,仍然能够听清自己,每一下的心跳声。 “呵!我道是谁,原来是那倔强的鬼公子,李道友不必烦忧,这韩点点就在此地,此事是我亲眼所见!” “他在哪?还请仙姑告知,李锦必有厚报!” 李锦听到这个消息时,心情已然激动得无可附加,其手掌之中的玉杯,被其在一瞬间捏成齑粉,连个动静都没来得及发出,对此他是浑然不觉。 李锦追问之言很是急切,若不是情况实在不允许,他怕是要贴到许飞娘的脸上了。 “李道友勿急,那韩点点就在蜀山庐棚之中,那日同他来的还有几个侍女婢子,想必尊夫人,就被其藏在里面。” “韩点点在对面?凭他的行事也能算是正道?” 李锦一听韩点点在蜀山庐棚之中,不由得震惊不已。 其一路上千算万算,都没料到,韩点点能入正道之列。 这时节晓月禅师终于讲完了,在场群修正在各抒己见,踊跃发言,为三日后斗剑献言献策。 许飞娘也看出李锦的惊讶,其趁机端起酒杯,凑到李锦的身旁,于桌下拉起李锦的手安慰道。 “无量老祖与峨眉一向交好,这在天元界不是什么秘密,李道友怕是久居洞府清修,少在外界走动,故而不知。 我素闻鬼公子性情倔强,腹有智计,但不听说其做过什么下流事,尊夫人在他身边,暂时应无忧患,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我同你一起前去蜀山庐棚,唤出韩点点,你与他当面言谈。” “李锦多谢仙姑,若是能救内子脱困,在下必有厚报,绝不食言!” 李锦说着话,借着向许飞娘抱拳拱手施礼的机会,将自家的手臂,不动声色的从她柔荑中抽出。 他还想多活些时日,不想做下一个薛姓麻脸怪修。 许飞娘见此也知李锦心意,其并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淡然一笑,和李锦同饮了一杯。 “何方宵小,藏头露尾,还不给本座滚出来!” 晓月禅师的一声爆喝,瞬间让庐棚之中鸦雀无声。 只见其衣袖一挥,单手朝着庐棚内的地面一抓,玄光一闪,一道人影好似萝卜一般,被他从地里拔了出来,狠狠摔在一旁的餐桌上。 这被摔之人,乃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和尚,其手中死命得抓着一把一尺多长的飞剑。 他身子刚刚把餐桌撞得粉碎,都来不及站起来,便急忙掐诀运法,想要再作隐遁。 “你这不长记性的笑和尚!” 此时节,哪里还用晓月禅师再出手? 许飞娘可是和笑和尚的师傅有大仇,其既然无形剑被看破,在场群修又怎么会让他再次施法。 许飞娘一抬手,放出五遁神桩,直接将笑和尚五花大绑困在其上。 李锦在一旁看着这笑和尚,也是好笑,若是他前世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当年就栽在过晓月禅师手里一回,好似同今时今日之景,如出一辙。 难怪许飞娘,要骂他不长记性。 人现在被许飞娘困住,那无形剑自然也就到了她的手中。 晓月禅师当年已得一把,故而便也没再这节骨眼上,和许飞娘提及飞剑归属之事。 第104章 杀星至 “邪魔外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锦不知道晓月禅师,时隔多年,再一次看到笑和尚如此慷慨激昂的表现,会有什么感触。 毕竟他也不知道当初慈云寺,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就李锦看来,他着实被笑和尚这形象,这状态,这言语,给逗得不行。 一个都快胖成球的人,还是天生笑面,此时被绑在一根不算怎么粗壮的木桩上,嘴里十分想要表露出那种“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气概。 笑和尚身上这三样特制,分开来看,一点问题都没有,只不过若是把它们合在一起,李锦就觉得也不知道是哪里有问题,但就是有些怪。 “哈哈哈” “呵呵呵” “桀桀桀” 庐棚之中,突然响起来的笑声,让李锦觉得“吾道不孤”。 “走!” 就在啸月观庐棚群修,放肆大笑之时,脸色通红的笑和尚身边空间,突然起了涟漪,一道人影转瞬间凭空出现。 其伸手抓住笑和尚的衣襟,轻喝了一声,单手持道符,空间涟漪再现。 “大挪移符?” 场中明面上修为最高的主事人晓月禅师,在一语喝破来人使用的术法神通后,并没有及时出手阻拦。 “慧明!” “阿弥陀佛!” 晓月禅师不出手,其他有能力出手的人,要么没反应过来,要么同样持观望态度。 就连自家法宝还在笑和尚身上的许飞娘,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跟着庐棚群修一样,无动于衷。 他们不出手,李锦却是不会放过这机会。 虽然这人影出现的十分突然,但李锦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救笑和尚的修士,正是无量山鬼公子韩点点。 李锦来狼青山为了什么?现在韩点点就在他的面前,如此大好机会,只要李锦将其擒住,何愁要不回秦湘? 五鬼居李锦六腑之中,李锦的情绪他们皆能够感同身受。 当李锦从座位上跳起来,身形直奔韩点点之时,缢鬼慧明不用其多说,已然出魂于他的身后,口诵佛号,体露金光,神通全开。 慧明的《摄心术》用在韩点点的身上和之前酉鸡身上的效果截然不同。 无量山到底是家大业大,韩点点乃阴魂之身,并未得道升仙,其胸中同样有怨气积存。 无量老祖疼徒弟,为了怕韩点点因这胸中怨气,对敌时吃了亏,便将自家珍藏多年的菩提子,以大法力炼制,其上刻画了九九八十一道安神静心的符咒。 韩点点将其佩戴在身上,不仅可免去怨气带来的心智有缺,执念放大的隐患,还可防天下间大部分的神魂攻击术法。 因为有这颗菩提子在身,原本缢鬼的天赋神通摄心术,是影响不了韩点点分毫的。 但今日韩点点遇到的缢鬼不是寻常缢鬼,慧明生前就是修炼佛门六神通之一他心通多年,其之所以会悬梁自尽,也是因为修炼他心通,走火入魔,心魔缠身所制。 按理说因为心魔而死,死后魂魄也会入魔,然而慧明却是个例外,其在死后心魔将要吞噬他时,幡然醒悟,一下将他心通修成了。 那害死慧明的心魔,没吞噬得了他,反而被慧明所吞噬。 慧明也因为吞噬了自家心魔,性情变得有些神神叨叨,半佛半魔。 不过他的性情有缺,神通却是因为吃了心魔,更胜往昔。 特别是缢鬼的天赋神通摄心术和佛门他心通,十分契合,再加上心魔的进补,造就了慧明的摄心术,前所未有的强大。 其虽然阴魂修为不高,连金丹期都未能达到,但他摄心术一出,即便是寻常的元婴修士,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都得着了他的道。 韩点点佩戴的菩提子,本就是佛门之物,对佛门的神通抗性,几乎为负,故而慧明“火力全开”之下,韩点点终究还是受其影响,原地愣神呆站了一息。 一息之间,若是平常,不值一提,但在这种紧要关头,足够李锦冲到韩点点的身前,将三生锁的纸人符咒,贴在他的身上了。 韩点点清醒过来之后,一见几乎和他脸对脸的李锦,直接身形就快速向后闪去,其手中拎着的笑和尚,也被他随意丢在一旁。 不过这韩点点也还算讲究,在把笑和尚“抛弃”的时候,还不忘从衣袖中甩出一张符咒,贴到五遁神桩上,为笑和尚解开束缚。 “赦!” 韩点点所用的遁术,李 锦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但比他悟出来的烟尘遁,要高明不少,其施展起来,比之秦湘的迷踪神影,还要快上几分。 韩点点见自家和李锦的距离拉开后,便单掌一掐指诀,手中大挪移符,瞬放毫光。 因为其使用了术法,调动了法力,他身上的三生锁便立时“苏醒”过来,并在短时间内暴涨。 李锦本以为自家这次胜券在握了,谁曾想韩点点身上三生锁的锁链形态,只是刚刚出现,便被其胸前放出的一道金光,化为了飞灰。 甚至于韩点点在身影快要挪移消散时,还好整以暇的朝着李锦挥了挥手。 “妈的!” 李锦望着韩点点消失的身影,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此时其除了喝骂一句外,也暂时再别无它法了。 “归位!” 没抓住韩点点,李锦的心情很不好,其冲着慧明大喝了一声,这吊死鬼老和尚,连佛号都没有念出来,便被李锦收回了心脏之中。 韩点点是跑了,笑和尚可就没有他那个运道了。 韩点点的符咒这边刚替他解了五遁神桩的束缚,许飞娘紧跟着就又扔出了天孙锦,将其从头到脚裹成了粽子。 这天孙锦可比五遁神桩厉害多了,当年在紫云宫,许飞娘用它对付过峨眉弟子,最后还是因为紫青双剑合璧,才将其击破的。 自打那以后,许飞娘也是花了许多年,才将这件宝物修补好。 “晓月禅师,可否出来一叙!” “是李英琼!” “九天魔女!” “慌什么!一个小辈而已,且随我出去看看,她究竟有何话说?” 这庐棚之中的群修,一听李英琼的声音,立马乱做一团,着实是这些年,左道修士都被这杀星给杀怕了。 李英琼这一世还好些,上一世她为九天魔女陈紫芹时,给太多老魔留下了心里阴影。 据说当年有不少旁门左道的修士,功成圆满,天降雷劫都渡过了,却是没渡过自家的心魔,而那心魔多数都是那位九天魔女的身影。 李锦也别笑话别人,他听了李英琼的名号,腿肚子也哆嗦。 其之前刚得罪完余英男,那离合五云圭,现在还在巳蛇手里呢! 好在此时这晓月禅师,还是拿出了当家主事人的气概,要不然甭说别人,李锦估计第一个就开溜了。 啸月观一众人等,众星捧月般围在晓月禅师的周围,出庐棚,前来同李英琼等一干正道修士会面。 正邪两家人马,相距能有十几丈,正道那边随着李英琼出来的人,也是不少,李锦粗略估算,最少也有五六十位金丹之上的高手。 其为首的一名女子,约二十几岁的相貌,满脸英气,眉心一点朱砂痣,一身紫色衣裙,生得颇为美秀飒爽。 李英琼看见被天孙锦捆成粽子,被人抬出来的笑和尚,两道剑眉便是一挑,其单手持紫郢剑,冲着晓月禅师抱了抱拳,率先开口道。 “晓月禅师,今日夜探却是我方过错,笑和尚生性跳脱,立功心切,我一时不察,造就如今局面,今我方愿意同您,交换俘虏,不知晓月禅师,意下如何?” “李府主此言何意?贫僧可不记得,我方有人被你们所俘?” 李英琼的话,把晓月禅师听得一头雾水,其这里刚说完,韩点点却是从一旁越众而出,搭言道。 “早些时日,来给你们助拳的李锦之妻秦湘,将我的侍女偷梁换柱,其乔装改扮,想要刺杀于我,如今被我所擒,用她来换笑和尚,不知晓月禅师,是否同意?” “禅师,还请您大发慈悲,救我夫人一命,大恩大德,来日李锦必有厚报!” 韩点点这边刚说完,李锦就在人群中藏不住了,其越众而出,对着晓月禅师抱拳施礼,甚至还将前几日自卯兔手中夺得的造雾法器,《碣石山雾图》呈上,以做谢礼之用。 “呃” “禅师,李道友和其夫人,说到底都是为了给老道助拳而来,若是没法子搭救便罢了,今日能够搭救,咱们还是尽量搭救,这帮道貌岸然之徒,可擒一次,必可擒第二次,用他换咱们同道性命,值得很!” 晓月禅师听了李锦所言,并没有马上答复,而是沉吟不语。 就在这时,其身旁站着的啸月观主,银风真人,出言替李锦发声,劝解晓月禅师,这一番话直听得李锦心里热乎乎。 其心想待此事毕,那笑和尚,自家一定替这个银风真人抓回来。 “银风道友所言大善!李道友快将这法器收回,正道修士瞧不起咱们,咱们不能再自家瞧不起自己了!” 银风真人是狼青山地主,也是斗剑起因之关键人物,晓月禅师自然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 再则杀 一个笑和尚对之后的斗剑大局,也并无多大影响,反而会寒了身后前来助拳同道的心。 孰轻孰重,晓月禅师稍加权衡,便有了判断。 第105章 锁五龙 “仙姑,放人!” “诺!” 许飞娘得了晓月禅师的吩咐,一掐诀,收回了天孙锦,笑和尚被放出来时,还迷迷糊糊的,其被晓月禅师一挥衣袖,卷起一道清风,直接扔到了李英琼的身边。 “我夫人呢?” 晓月禅师的动作太快,李锦想要出言阻止却是来不及了,没办法其只能硬着头皮,冲着李英琼,韩点点质问道。 李锦在质问他们的时候,他心里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其手里的碣石山雾图,沾满了汗水。 李英琼面对李锦的质问,并没有作任何回应,其只是瞥了一眼韩点点。 韩点点在别人面前,有可能会自持身份,摆摆谱,但在李英琼这个杀星面前,其状态和李锦相差不多。 “秦湘就在此院中,你自己去带她出来吧!” 韩点点说着话,一挥手向一旁空地处,扔出一个秀珍的房屋模具。 这房屋模具,离了他的手后,迎风便涨,转瞬间就变成了一间四四方方的独门独院小瓦房。 李锦见此皱了皱眉,没再废话,一个纵身就来到这个瓦房的大门前,其抬手推门,就要往里进。 “砰!” “噗!” 当李锦的手刚刚触碰到这间瓦房门环时,其上两个本为装饰的门神贴画,忽然泛起两道金光,正好打在了李锦的身上,直接就将其打飞了三丈多远,其就地翻滚挣扎起身后,嘴里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血。 “李英琼,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峨眉派在你们这些小辈手里,已经变成这样随意出尔反尔的无耻之徒了么?” 李锦被门神画像打吐血,晓月禅师主动跳出来,为其主持公道。 这倒不是晓月禅师对李锦青睐有加,只因此时他是啸月观左道一方的主事人,韩点点玩这么一手,难免有将他当傻子耍的嫌隙。 “韩点点不是峨眉弟子,他与你们的恩怨,我管不着!” 李英琼也不耻韩点点的所作所为,之前他提议用秦湘换笑和尚的时候,可没说还有这么一出。 晓月禅师听闻李英琼的答复后,目光注视着韩点点,其口吻极其严厉。 “韩点点,你别以为你拿着大挪移符,和玄霄祖师有关系,背后是无量老祖做靠山,就可以肆意妄为,别人怕你的背景,我晓月可不吃你那套!” “禅师说得哪里话?我可是诚意满满的,我保证人就在这座小院里,只不过是两张受了些香火,留有一些念头的门神画像罢了!你们这里那么多高人,难道还解决不了?” “你” 韩点点这话,着实噎人得很。 其直把晓月禅师气得手都在抖了,但也无可奈何。 韩点点的话糙,理不糙,他们啸月观来助拳的人,修为在金丹之上的有几十个,他晓月更是已然半步天仙了。 以他们的实力,对付两张只是在此界留有香火念头的门神画像,自然是不在话下。 然而即便晓月禅师,现在已经气得跳脚了,仍然没有前去出手助李锦一臂之力的意思。 晓月禅师都如此,其身后群修更是默然了。 自古仙神不分家,修士修炼其目的大多就是为了飞升成仙,长生不老。 今天你打了人家的香火念头,明天你飞升上界,人家真身就肯定会找你了了因果。 就算飞升无望,难道不为投胎转世考虑么? 门神可是正神,不比那些山野邪祠,欺神戏鬼,在地府可是一等一的重罪,虽说旁门左道之人,多百无禁忌,但大家非亲非故的,谁愿意为一个“陌生人”,平白无故冒这么大风险? 别看那些恶修做恶时,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其背地里,怕是恨不得逢庙烧香,见神磕头,比谁都虔诚。 退一步来讲,就算不怕担欺神戏鬼的罪责,那些左道旁门的高人,总会怕砸了自家对敌修行的手段饭碗吧? 请神,鬼上身这一类的把戏,可是最走捷径,实力提升最快的。 旁门左道之中,以勾魂请托为根本的就不再少数,其现在在场来啸月观助拳的左道修士中,就有差不多一半是以此为生。 综上所述,晓月禅师这些人,这一次,是真被韩点点给将住了。 这也是他对症下药了,其若是用这招对付似大魏那种有一定实力的皇朝官员,怕是人家早就将这庭院,拆个干净了。 天衍万物,生克有道。 此时正邪两道的在场修士, 已然都议论纷纷了。 李锦对于他们的废话,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其擦了擦嘴角的血,从鲸囊之中拿出香炉,檀香,又挑出几个没有腐烂的水果,凑了两个贡盘。 “小子李锦,大魏淮安府旬阳县富水镇人氏,今家妻被困此宅中,生死未卜,还请两位门神老爷,大发慈悲,放小子进宅,事后小子必将给两位门神,重修庙宇,再造金身!” 李锦说完,双指搓火,点燃三根檀香,将其插在香炉之上后,恭恭敬敬的对着两位门神,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其也不等那“探香”的结果,直接再次纵身来到房门前。 “砰!” “噗!” “呵呵” “唉!” 当这一次李锦将手放到门环上时,其结果依然没有变,好似被两道金光击飞,他再度踉跄爬起时,嘴里的血,却是吐的比上一次还要多。 在场之中正邪两家的修士,眼见这一幕,有那心肠软的,不免长吁短叹起来。 而韩点点见此,却是十分开心,连连大笑出声,引得周围有不少正邪两道修士,对他怒目而视,但其对此却是熟视无睹。 “秦琼,敬德,是吧?好说好商量,你们不听,给脸不要,那今天咱们就谁都别想好!” 二次起身的李锦,盯着两张门神画像看了一会儿,待确定他们是秦琼,尉迟敬德后,嘴里嘟嘟囔囔的痛骂一番,将贡果,香炉,全部收了起来。 那刚刚点燃的檀香,也被其给直接熄灭撅折了。 李锦此举是对神的最大不敬,有道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 神佛同路,灭了香,就等于踹了它的饭碗。 在场的正邪两家修士,都是懂行的人,一见李锦如此,就知道,其怕是被气急了,要动真格的了。 有热闹看,大家也就顾不上在这伤春悲秋了,其现在都想瞧瞧,李锦究竟会使出什么神通,来应对这两尊软硬不吃的门神念头。 秦湘还在里面,李锦自然不能用术法和门神硬碰硬,万一力道控制不好,伤了秦湘,那李锦即使最后进入房间之中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硬的不行,软的不吃,那他就来邪的。 “千里追魂,万里夺魄,圣君法旨,急急如律令!” 李锦想好对策之后,咬破食指,以血为墨,在自家左掌之上,写下“赐福镇宅圣君”几个大字后,口念咒语,左掌猛拍地面。 霎那间,狼青山阴风阵阵,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在场正邪两道的高人,看着附近数量还在不断增加的孤魂野鬼,不住地摇了摇头,以阴魂鬼物对付正神,岂不是打在手背上了么? 李锦却是不管旁人的反应,自他召集方圆几百里的鬼物阴魂,聚集于此之后,那宅院便开始硕硕放起金光,丝毫不在乎其画像之中的香火消耗。 有这金光护院,别说是这些修为底下的孤魂野鬼了,就是李锦只凭肉身法力护体,也是硬闯不得。 不过李锦召集这些阴魂鬼物,也不是让他们蛮干送死的,其左右扫视了一下,这狼青山峰顶此时已经到了几千名孤魂,数量也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他的计划了。 后续如果人员不够,他还可以一边筛选,一边等待。 “都给我听好了,凡是生前从事戏曲行当的,皆到我跟前来,若是让我发现,哪个故意隐瞒,可别怪我手黑直接让它再死一回!” 李锦说着话,晃了晃手掌之上的血迹印章,这些孤魂野鬼哪个敢抗钟馗的旨? 他刚说完,不过片刻功夫,其面前站了就不下二三十个鬼物。 这里面大多数都是票友,因为刚才李锦说得言辞凿凿,吓得这些阴魂,只要生前会唱两句的,便都出来了。 “你们谁生前是唱花脸的?” “启禀法师,我弟兄两人撘过小班,大小花脸都能来!” “行咧!锁五龙斩雄信你们会不会?” “法师,这是花脸经典曲目,我们弟兄两人自然是会的!” “好!现在就给我唱,唱好了我重重有赏!没蟒,没家伙事儿,就素身唱。” “诺!” 李锦吩咐完之后,又从鲸囊里拿出了大把的纸钱元宝,手指往地面一晃,一个火堆无柴而出。 对于这些纸钱元宝,李锦是从来不吝啬,大把大把地扔进火堆里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钱能使鬼推磨。 两个花脸兄弟死鬼得了钱财之后,赶紧自主的归拢身后那二十来个票友鬼物,没过片刻,好戏就开场了。 “满营将官俱已在,不见叔宝栋梁才。” “您问谁呀?” “问一声秦二哥今 何在?” “二哥押粮未回来。” “啊!好汉哥呀二哥押粮未归来。等候二哥回营寨,把我尸首好葬埋。我今饮他三斗酒,你快叫那唐童就把刀开!” 这戏的西皮流水刚唱上,那边宅院的香火金光便消散不见,秦琼的香火念头先走一步,敬德见秦琼走了,自家也不愿意在这里独自“演坏人”,其香火念头,紧随其后也撤了。 这事情比李锦想象得还要顺利,看来秦琼还是要脸的人,这一出不成,李锦后面都准备把什么竹板书,鼓曲,全安排上,就挑那卖马当锏,单雄信仗义疏财的选段唱,李锦就不信唱不走那两门神。 秦琼这般识趣,倒是省了李锦许多后续的功夫。 第106章 浊魂蛊 门神走了,戏便不用再继续唱下去了。 李锦遣散了群鬼,将鲸囊之中所有的纸钱元宝,全都一把火烧了,让今天来给他站场助威的孤魂野鬼都分分。 无多有少,不能让他们白忙活。 这些孤魂野鬼,得了钱财之后,个个满心欢喜,临走时嘴里都称颂李锦的仁义。 没了门神阻碍,李锦直接推门便进。 “哈哈哈” 李锦这边刚进那屋宅,晓月禅师却是放声大笑。 李英琼俏脸一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眼看了一下韩点点,便转身带人回庐棚了。 韩点点此时就好似吃了苍蝇一样,脸色铁青很不好看。 这一次他可谓是形象全毁,许多正道那边的人,也不知他为何要玩这么一出。 李英琼带着大队人马回去了,韩点点自然不会在这里独自待着,其背景深厚,靠山不好惹是真,但是对面的几十名旁门左道高修,也不是吃素的。 秦湘的情况,他自是最了解,万一一会,李锦出来发了疯,再有几个旁门左道出来帮衬,那他鬼公子怕是今日连鬼都做不成了。 有此顾虑,韩点点虽是不愿,但也只能默默跟着李英琼他们,一同回了庐棚。 这座宅院不大,独门独院,李锦片刻就进了房间,此时秦湘正双目紧闭,仰面躺在床上。 佳人就在眼前,李锦哪里敢做怠慢,其三步并两步,冲到秦湘的近前。 “湘儿,湘儿?” 轻声呼唤了几次,李锦见秦湘依旧没有反应,心中就知是那韩点点搞鬼。 虽然他现在不知秦湘的昏迷缘由,但在李锦的感应之下,其脉搏跳动有力,气息均匀悠长,可见暂时没有生命之危。 李锦的医术有限,再浪费时间也瞧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是白费力气。 其先是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秦湘的脸蛋,然后便眉头紧锁,沉思不已。 此时李锦身上并无偷元之感,那便说明秦湘的《姹女心经》自我防护已然失效了。 在李锦的印象里,秦湘上一次如此还是受了子不语怪力乱神的禁制。 如今秦湘这个状态,李锦最起码可以肯定,其身上应该被人设下了某种禁制,而这禁制或许就是导致她一直昏睡不醒的原因。 对于禁制,李锦更不在行了。 那都是需要有师傅系统传授讲解的玩意儿。 他姥爷是散路子,从小没交过李锦这方面的知识,之前钟馗讲道的时候,李锦也没往这方面悟,由此可见,他本身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事已至此,着急干等,解决不了问题,啸月观聚集了不少左道高人,李锦就不信一个都没有通晓禁制的? 就算他们之中没有,普天之下总会有人通晓的。 故而李锦看着秦湘沉睡的面容,温柔的笑了笑,然后轻轻的将其上身扶起,双臂搭在自家的肩头胸前,其自身再三确认安全后,方才将秦湘背起,向门外走去。 待晓月禅师一众人等,看着李锦背着秦湘出来时,其不约而同的都送了一口气。 他们倒也不是多关心李锦和秦湘,只不过李锦功成,也算是他们这一次在和正道斗剑前夕的小打小闹上,占据了上风,对士气很是鼓舞。 “自古英雄出少年,李道友才思敏捷,术法神通别具一格,老衲观之,很是佩服,今李道友得偿所愿,可见天数在我,幸甚!幸甚!” 晓月禅师这个领头人,做得是真尽职尽责,不管什么事,他都能给联系到大局上。 他修为高,拳头大,一开言,自是得了众人齐声附和! 李锦现在没功夫搭理这些,其表面跟着应付一下,随着人群回了庐棚之后,坐到自家的席位前,让秦湘斜靠在自己的肩头,眼神便开始四处在这些左道中人的脸上来回扫视。 有了刚才这一回合的“胜利”,这庐棚里的气氛便更加高涨了,每人餐桌前的酒菜,又都被重新换过了一轮,大家纷纷开始拍晓月禅师的马屁,对其开始歌功颂德。 李锦见此场景,心中对这次斗剑的结果,很不看好。 以小见大,正道那边有李英琼坐镇,虽然彼此间也会出现似韩点点这样,面和心不和的存在。 但绝对不会似左道这边,大多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名为助拳,实则就是想仗着人多,打便宜。 真碰上硬茬儿,没几个能出死力的。 而且看晓月禅师刚刚那样,其真和李英琼放对,十之 八九不是人家的对手,更别提正道那边也是人才济济了。 李英琼可不是笑和尚之流可比的,斗剑不是比辈分,到时候双方真刀真枪的拼起来,看得就是彼此的手段了。 晓月禅师的手段,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有没有长进,若是没有长进的话,之前事情也与前世书本上出入不大的话,那晓月禅师这次估计还是要栽跟头。 修士斗法,修为神通固然重要,但都不是最重要的。 天地万物,均有克制之道,神通,法宝,有时候强就强一个奇字上,晓月禅师的底漏得比李英琼多太多了。 到底是成名已久,修为也到了瓶颈,手段再想有进步,却是困难重重了。 一方暮气沉沉,一方朝气蓬勃,不用想也知道结果了。 “李道友,我观尊夫人的状态有些不对,可是身体有恙?若是不嫌弃妾身医术浅薄,妾身倒是可以帮忙看看。” 苦命人同情苦命人。 许飞娘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李锦的身上,她在他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故而其一回到庐棚后,随着大家附和了两句,便来到了李锦的身边,主动提出要为秦湘诊治。 当然这其中,也有对李锦实力的认可。 从招鬼唱戏,逼走门神一事上,许飞娘已经看出了李锦这人,有勇有谋,敢作敢为。 似他这种,实力不俗,又和蜀山,正道,多有过节的修士,自然就是她许飞娘拉拢的主要目标。 “奇怪,尊夫人,气脉平稳,并无不妥,周身没有明显法力波动,也不像被人封住窍穴,施加禁制的样子,但为何会丹田内真气散尽,本人昏睡不醒呢?” 许飞娘搭着秦湘脉,诊了一会后,也颇为不得其解。 李锦在一旁听到她的讲诉后,更是一头雾水了,原本他还以为秦湘是被某种禁制所束,方才至此,但许飞娘字里行间,却是明确说了秦湘并无受禁制的迹象。 这个时候旁门左道传承不全的缺点,便暴露无遗。 “她这是中了蛊!” “盖姐姐!” “仙姑有礼了!” 对秦湘上心的,被李锦刚才赤诚所感动的,不只许飞娘一个。 他们这般大张旗鼓的诊治,想要来看热闹,帮忙的在场其他高修,便都不请自来了。 “盖前辈有礼了,适才听前辈所言,内子乃是中了蛊,但不知前辈有何凭据,能否医治?前辈若是能救内子一命,晚辈小子,日后必有厚报!” 刚刚说话的这个人,李锦认识,就是布置此间幻术瘴气的盖天枝。 之前那一轮酒,李锦却是没白喝,最少可以免了,高人在侧不知名姓的尴尬。 李锦此时也是病急乱投医,许飞娘没看出什么门道来,但既然有人说是中了蛊,李锦便先姑且信之,至于是也不是,他却是要听这位盖天枝细细讲来了。 盖天枝听了李锦所问,拄着盘蛇拐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秦湘的近前,翻了翻她的眼皮,又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只全身长满脓包的癞蛤蟆,放到秦湘的身上。 这只巴掌大小的癞蛤蟆,在秦湘的身上碰碰跳跳,转了两圈,最后落在了她的右臂细腕上,呱呱直叫。 “显!” 盖天枝见此,单手掐一指诀,口中轻喝,秦湘的细腕处,一时间变得如同透明的白玉一般。 “封!” 其上密密麻麻堆积了无数小红点,盖天枝借机变换了指诀,再次轻喝一声,一道玄光落下,秦湘手腕处,恢复如常,其上却是留有一个墨绿色的“封”字显现。 “前辈” 李锦见此,连忙上前,他刚刚在一旁全心瞩目观望,周身窍穴全开,感应达到极致,但凡盖天枝有一丝不轨举动,李锦就要对她施展雷霆手段了。 事实胜于雄辩,现在是由不得李锦对盖天枝不信了。 “你家娘子,中了浊魂蛊,此蛊培育极难,但功用却十分鸡肋,只能让中蛊者昏睡不醒,修士如同普通凡人一般,法力,真气全无。 如今老身已经封印住了子蛊,你家娘子的真气,不时就会恢复,然此蛊一日不解,她便一日不会苏醒,浊魂蛊乃是古法,老身也只是识得,不知解救之法。 不过即是子母蛊,那母蛊必然能够控制子蛊,找到母蛊,老身便可施法,使其令子蛊脱离你家娘子之身。” “前辈大恩,晚辈感激不尽!” 李锦对于盖天枝的行为,自然是感恩戴德,只不过这老太太,多少有些弄巧成拙了。 秦湘体质特殊,这体内没有真气,法力还好,有了真气,姹女心经自动运行,她现在又无法自己行走,李锦日后,想要挪移她,却是颇为费事了。 虽然盖天枝此举有弄巧成拙之嫌,但李锦却是对此只字未提,也并没有请求松解封印之法。 这毕竟事关秦湘自身传承,防人之心不可无,左道中人,脾气都怪的很,秦湘体质功法特殊,难免不被有心人惦记。 现今只不过是他自家费些手段罢了,若是真惹上强敌惦记,李锦现在带着如此状态的秦湘,还真是不好应付。 第107章 双陆 “禅师,内子如今身中蛊毒,行动不便,我恐留下来被他人所趁,现今想和禅师,观主,告个辞。 允我一两日,我寻个地方安置了内子,便重返狼青山,和那些正道中人,决一死战!” 李锦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晓月禅师,银风真人,以及在场来助拳的群修,信不信,他却是管不着了。 反正其已经给了一个“双全法”,剩下的就看晓月禅师决断了。 “李道友夫妇,伉俪情深,老衲虽是方外之人,仍是深感五内,且去,且去!老衲愿贤伉俪,早日康复!” 晓月禅师此时也看得明白,这李锦突然到来,无门无派,和在场之人谁都不熟,适才又来了那么一出,其明显就是和韩点点有过节,为了救自家妻子而来。 此时事毕,人家要走,就算他能挡一时,但挡不了一世,一旦斗剑开始,情势混乱,李锦有的是机会能走。 现在放李锦走,还能搏个人情,得个通情达理,成人之美的名声,若是李锦斗剑时走,恶人他晓月自己做了不说,还特别伤队伍的士气。 都是老油条,活了快千年的人物,怎么会那般不晓人事呢? 晓月禅师都发话了,在场的其他修士就更没意见了。 至于银风真人,他就是个老好人,若不是其太善良了,也没有这次狼青山斗剑了。 即便此时李锦不主动提要走的事,银风真人都有意想让他先避一避。 而李锦之所以,这般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打招呼,也是因为看在银风真人的面子上。 若是带着秦湘偷偷溜走,也无不可。 只不过之前若不是因为有银风真人出面,替他说话,李锦能不能有机会救回秦湘,都还在两可之间。 故而李锦十分承银风真人的情,若不是情况实在不允许,他决计不会这般提前离开的。 虽然李锦即便留下来,也在之后那等“神仙大战”中,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但若是细心谋划一番,救银风真人一命,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得了准信的李锦,回到自家的座位之上,并没有马上带秦湘走。 其从自家的鲸囊中,拿出一堆之前用来编,插,纸人,纸马的藤条。 绘声绘色的纸人,纸马,李锦都能够快速编织出来,一个双背肩的竹椅,便更不在话下了。 竹椅编好,李锦以体内五鬼之阴气,鼓动袍袖,剧烈的阴风,一瞬间不仅将秦湘,稳稳当当的吹到了竹椅上,还捎带脚,将跟李锦旁边邻桌的饭菜,打翻了不少。 “呵呵,对不住,对不住,抱歉,抱歉!” 李锦一边点头哈腰的道歉,一边背起竹椅,几个纵身就离开了庐棚,顶着星光,一溜儿烟下了狼青山。 相较于之前不紧不慢的来时上山,李锦下山的速度,却是要快上好多。 其虽然怕只有末微真气自动护体的秦湘,受不住御空的罡风,不曾驾云。 但是作为儿时,天天往返于寒姑山和富水镇家中的李锦来说,其脚下的功夫,还是颇为老道的,童子功并不白练,今时今日却是派上了用场。 虽然李锦全力步行的速度并不慢,一天走个上千里很是轻松,但以传讯符所示距离来看,仅凭他现在的步行速度,要到燕赤霞的身边,花费的时间,还是需要太久了。 故而李锦在下了狼青山一定距离后,便以传讯符为信,刻下“来援,急!”三字。 待其通过传讯符的感应,知他和燕赤霞之间的距离,在一瞬间快速拉进了好多,方才稍稍安心一些。 好在燕赤霞没闭关,已然收到了李锦的消息。 “主人,你走错路了,这已经不是离开狼青山的道了!” “嗯?” 李锦正因为燕赤霞的动身,心情大好时,倒路鬼却是从他的耳朵里,钻了出来,其小小的身子,趴在李锦的耳廓上,轻声的提醒道。 李锦听到倒路鬼的提醒,立马便停住了脚步,但当他看见,同一时间,从林子里走出的人影时,显然其动作,还是晚了一些。 “孙道友,这是何意?” 拦住李锦去路的人他认识,正是刚刚还在庐棚一起饮酒的耍耍太岁孙龄龙。 自孙龄龙出现之后,李锦第一想法就是速退,只不过这个孙龄龙也猜到了李锦的心中所想。 其从林间出来时,手上就掐着法诀呢! 李锦不明所以,身处类似“鬼打墙”的迷阵当中,即便凭借着倒路鬼指引,短时间内也跑不过这个孙龄龙。 为了防止因为自家的轻举妄动,伤到秦湘,李锦选择以不变应万变。 “李锦,咱们无冤无仇,只不过有人出了不低的价码,要你的脑袋,即为同道,我也不想为难你,只不过韩公子,给的实在太多了。” 孙龄龙一边说着话,一边指诀快速变化,李锦脚下的土地,瞬间变为一个棋盘,不过这个棋盘有些特别,既不是象棋,也不是围棋。 看这样式,和那其面前一人多高的大色子,倒是有几分像李锦前世小时候,玩过的大富翁,飞行棋。 “理解,理解!都不容易!甭废话了,你摆出这么大场面,不会是只为了想和我唠叨的吧?来吧!咱们开始玩玩!” 李锦倒是很看的开,其就是低估了韩点点的“钞能力”,他动作是真的快,也不知道似孙龄龙这种暗桩,墙头草,啸月观左道中还有几个。 “哗楞楞” 孙龄龙被李锦这番话,给弄愣了,心说:到底谁是杀手? 其手指一点,在李锦和他中间的大色子,便开始旋转了起来。 “六点!六步!” “隔空猜物,双目为注!” 色子转到六点时停了下来,孙龄龙的位置,瞬移变化了一下,半空中有金字规矩显现。 金字消失后,一个大箱子从地里,无声的缓缓“长”了出来。 “请吧!李道友!” “呃孙道友你就这么自信,这个法阵在我输了后,就一定能把我这双招子拿走?” “哈哈李锦,你大可试试!” 看得出来,孙龄龙对于他自家布置的法阵很自信,虽然李锦现在还没有感受到,这个法阵的威胁,但既然孙龄龙摆出了这么大场面,其暂时还不想,做那个小白鼠。 “我猜里面什么也没有!” 肝与眼互通,赤发火鬼正好居肝,李锦说着话,眼中漏出岩浆地火,隔空将那个大箱子,给化为了灰烬。 他没有隔空猜物的本事,那就让大家都无物可猜就好了。 只不过这样做,也并不是没有代价。 一场大火,李锦烧得开心了,其左眼却是顺着眼角,渗出滴滴血泪。 “啪啪啪李道友,驭鬼之法,如火纯青,别具一格,孙某佩服!” 孙龄龙到没有因为李锦的“作弊”,而表露出丝毫愤怒的情绪,其言语甚至还对李锦的手段,赞赏有加。 只不过随着他的鼓掌,大色子再次转动,这一次还是六点。 “开膛破肚,清心洗肺!” “李道友,请吧!” “妈的!” 这孙龄龙出手是一次比一次狠,玩得是越来越血腥,才第二局,就直接不演了,连赌注都省了。 李锦嘴里骂了一句后,也不啰嗦,对着孙龄龙,直接并指如刀,一点一点将自家的胸膛肚皮划开。 肉身坚硬有时候也不好,连他自己“杀”自己都困难,聚气如刀,本是锋利无比,现在用到了李锦的身上,却好似一把破锯在慢切,死不死的另说,李锦这罪却是没少遭。 “孙道友,想看哪个?” 罪都遭了,李锦谱却是不能不摆,其就这么将胸膛肚皮“大敞四开”,询问孙龄龙的意见。 那样子,丝毫不像是要挖自家的心肝,倒是有几分集市上摆摊卖肉的屠夫身姿。 其就差没说:孙老哥,您是想要前朝还是后丘了。 孙龄龙见李锦这般爽快,其心里多少有些发怵,脑海中不由得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碰见硬茬子了。 不过这法阵束缚能力虽强,但敌我平等,事到如今,他也不好干看着。 只见孙龄龙手腕一翻,一把匕首忽然出现在他的手心,刀快皮薄,位置准,一看就是经常干这活。 待两人都将自家的胸膛肚皮大敞四开之后,孙龄龙这一次却是率先将自家的胆,给挖了出来,其足有鹅卵大小。 孙龄龙手里拿着自家的胆,朝着李锦展示,其甚至还往天空上接连抛了几下,然后再伸手接住。 事到如今,李锦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孙龄龙,绝对脑袋有点问题,指不定里面缺点什么? “自接自抛不算什么本事,孙道友,你接好了,看看在下的胆量如何?” 李锦说着一把将自家的胆给切了下来,其胸腹鲜血,哗哗直流。 说到做到,他拿着自家的胆掂量了几下后,一甩手便扔给了孙龄龙。 孙龄龙没想到李锦会真把自己的胆给扔过来,毕竟这东西大家可只有一个,开膛破肚的法门多种多样,算不得什么,但敢把自家的玩意儿扔给别人,那可就不一样了。 毕竟这若是没有滴血重生的本事,可是百分百要死人的。 这李锦的胆一扔,孙龄龙下意识的就去接,其刚把李锦的胆拿在手里,还没等其使坏捏爆它。 这颗肝却是摇身一变,化作罗刹恶鬼。 摩智可不是爱废话的主,孙龄龙的门都给他“开”好了,其双手一探,没废吹灰之力,便伸进了孙龄龙的胸腹之中。 他也不管自家抓到了什么,通通捏爆。 那孙龄龙哪里受得了这么折腾,直接惨叫一声,死尸倒地。 这也倒是符合他生前的作风,死也死得干干脆脆的。 “下辈子,若是再投胎,记得买本西游记!” 李锦看着孙龄龙的死尸调笑了一句后,便不再限制自家的自愈之力,胸腹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罗刹恶鬼也化作一股黑风,重新钻进李锦的身体里。 第108章 老姜日辣 “年轻人,就是胆子大!以五脏六腑养五鬼,真是不给自家留一点后路啊!” 李锦这边刚处理完孙龄龙,那个棋盘法阵也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大色子。 可还没等他修整一下,再做打算时,一旁林子里,早先和李锦一同上山的张一别张老道,却是笑呵呵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龙虎山什么时候,也接买凶杀人的活了?” 李锦看着溜溜哒哒走出来的张老道,其嘴上嘲讽调侃了一句,手臂一边紧了紧肩上的背带,一边从鲸囊中拿出了一张控尸符,捏在手心里。 “呵!李小子,你这年纪不大,嘴可太损了。无量山的钱财灵物是不少,但老道我却是无福消受。 控尸符都拿出来了,没想到老道我,在你的心目中还挺有份量! 放心吧!我就是闲着没事,在庐棚里,待得太闷了,出来看看!” 张老道说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引起李锦的过激反应,其在距离李锦二三丈的地方,停住了自家的脚步。 “您大人大量,小子也是有些杯弓蛇影了。今日恩情,李锦谨记!他日相逢,必将报答!” 虽然张老道如此说,李锦却是没有全信,其手上的控尸符,一直死死的攥在手心。 李锦这边应付了一下张老道后,身前的大色子也不捡了。 他可不爱玩这么血腥的游戏,权当是孝敬张一别,破财免灾了。 “主人,往左边!” “嗯!” 有倒路鬼耳语,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李锦想要走出去,轻而易举。 李锦从始至终,一直面对着张一别,其精神也是高度集中,一直到两个人的肉眼,谁也看不见谁后,李锦方才背着秦湘,转身快速离去。 “这一晚上,真没白忙活!” 李锦走后,张一别来到大色子的跟前,用手拍了拍,自言自语,脸上还挺美。 刚刚李锦光顾着跑了没注意,这个张一别此时腰间,整整挂了四五个鲸囊,储物袋。 其扛起大色子走入林间,不远处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四个修士尸体,皆是全身漆黑,滚滚冒烟。 从衣着打扮上来看,均是正邪两道的高人。 “都歇歇吧!到前边喝点水,吃口点心,都算我账上,日头太足了!” “谢谢东家!” “东家仁义!” 在荒郊野外,李锦可以背着秦湘走,但进了村镇城乡,李锦再背着秦湘这么一个大活人,就未免显得太突兀了。 故而其索性就雇了四个轿夫,抬着秦湘,自家则跟着轿夫在外面走。 坐马车相对来说,又快又方便,但太过于颠簸了。 而且两者在李锦眼中,速度都差不了多少。 皆比不上他自家步行或者驾云。 既然都已经舍弃速度了,那他自然要让秦湘尽可能的赶路舒服些。 燕赤霞的速度,怎么样都要比李锦带着秦湘快,知道他收到消息了,李锦这边也就不再着急了。 当然李锦也可以不进村镇,但荒郊野岭本就多异事,更何况现在还是狼青山的非常时期。 若是只有李锦自己,他却是不怕许多,现如今带着口不能言,身不能行的秦湘,由不得他不多加小心谨慎。 不过好在盖天枝封住了秦湘体内的子蛊,有真气修为供养,短时间内秦湘还不需要进食。 要不然吃喝拉撒,且有李锦忙活得了。 就这样,他已经都给秦湘洗了三回澡了。 连日赶路,风尘自不可避免,哪有女子不爱美,谁家媳妇谁心疼。 秦湘现在如此,李锦更不能让她蓬头垢面的了。 他却是没想到,之前其只是给死人装炼时画过妆,这几日因为秦湘,李锦却是头一次给活人化妆。 每一次为秦湘洗漱,化妆,打扮,李锦都要中途歇上几回。 这姹女心经也不知道是谁的传承,别的不说,那偷元之术,着实厉害的紧。 本来轿子就行走的慢,每日打尖住店,李锦又要为秦湘洗漱,却是又耽误了不少时间。 十里不同风,隔河不下雨。 按时间算,大魏那边现在应该是冬季,但狼青山一带,现如今这日头都能热死人。 李锦寒暑不侵,倒是没什么,但他雇来的这四个轿夫,却都是肉体凡胎,短时间还好,连日这么赶,别说是人了,铁都受不了。 故而这边李 锦刚让他们去歇着,他们便迫不及待的放下轿子,冲进了不远处的茶棚。 然后各个都如同死狗一般,蔫头耷拉脑,喝着凉茶,随口多少应付一些点心。 好在他们手底下都有准,眼力见也足,刚刚落轿虽急,但却稳得很。 若不然,此时他们也都没那好福气,喝凉茶,吃点心了。 “哎呦,这找不开,客官您看” “他们的都算我的,少了再添,多了就不用找了,大热天的都不容易!” “谢谢客官,谢谢客官” 轿夫们在凉棚里休息,李锦却是不进去坐,其随手端了一碗凉茶,一边喝,一边就站在轿子的旁边。 顺便着,其还给茶棚的老板,丢了十两“碎银子”,这倒也不是李锦故意摆阔,实在是他兜里最碎的银子,就是十两了。 茶棚老板也是个会来事儿的人,再则李锦给的银子也足。 他那小茶棚,加在一起都卖了,也不值十两银子。 这个茶棚老板,见李锦不进去坐,只在外面站着,就把自家用得摇椅,给李锦搬了出来,还专门给他撑了一把小伞遮阳。 “弟兄们,加把劲呀!” “嘿呦嘿!” “脚下且留着神啊!” “嘿呦嘿!” 李锦一干人,正在歇阳呢! 自前面远处,敲锣打鼓,喊号子的走来了几十个百姓。 其中大概有十来个精壮小伙子,肩上搭着杠子,抬着一座约莫有一两千斤重的龙王塑像,正朝李锦这边走来。 “别歇着了,赶紧挪轿移路!” 李锦一见此,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当地百姓在求雨。 这里不是什么繁华州府,虽也有官道,但官道不阔,容不下单轿和龙王像并行。 请龙王出庙,中间塑像不能落地,那一方塑像足有二千斤左右,纵是如今十几个人抬扛,每个人皆也累得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一地求雨,事关民生,乃是大事,公事。 李锦既不愿因私废公,也不愿做那,摆谱为难这些出苦力的恶人,故而眼见那边人群将至,急忙唤茶棚轿夫出来挪轿。 “手里都给我稳当着点,闪了夫人,我要你们好看!” 急切之间,有轿夫气力不及,三人用力,一人无力,轿子岂能平衡? 眼看轿子倾斜要倒,李锦快步上前,一把揪住那无力轿夫的脖领子,将其拉扯到一旁,自己挺身代替了他的位置,并同时言语警告其他未出错的轿夫。 好在李锦动作快,见机早,待抬龙王像的队伍,距离其还有三四丈时,他已然将小轿挪移至一旁的草丛荒郊之上了。 “砰!” “哎呦!” “啊!” “噗!” 李锦正想等这群抬龙王像的人过去后,自家再做打算,是继续歇息或者赶路都可。 谁曾想,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抬龙王像的杠子,就在距离李锦轿子不足一丈之间,轰然崩塌,十几个精壮汉子纷纷吐血,其中有两三个,更是直接倒地不起,出气多,近气少了。 外围跟着的本地村民,乡绅,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待众人反应过来后,皆纷纷跪倒向龙王爷请罪。 此时场中唯一站立者便是李锦,如此异事,直接把他雇来的轿夫,也吓得跟随着众人跪倒在地。 李锦在这龙王像落地一瞬间,便窜到了秦湘的轿帘前,横臂以做防护。 刚刚事发突然,他不及细观,但此时回想,隐约中李锦好似闻到了,周围有一股水腥之气。 如此场面,李锦也是暗暗皱眉,他安排秦湘乘轿,就是为了避免这些不必要的事端。 谁曾想,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不惹事,也不怕事,既然已经如此了。 李锦他倒是要看看,这寄居本地龙王像的,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他闹这么一出,究竟意欲何为? 如此大事,自然有庙祝跟随,待到众人头也磕了,罪也赔了,伤者死者,皆暂时安抚下来之后,庙祝便开始,聚拢跟前三两个本地有名有钱的乡绅,嘀嘀咕咕商议对策。 “起轿!” 李锦踢了一脚,还在地上撅着的轿夫,喝令一声。 轿夫见此,急忙起身,各司其职,缓缓起轿,就欲前行。 对面既不降下“神示”给庙祝,也不真身相见,丝毫没有把李锦放在眼里。 “他们不能走,龙王爷发怒降罪,就是因为他们轿子里的人,触怒了龙王爷,若是将他们放走,那咱们怀沙镇,今年便别想 下雨了!” 庙祝一见李锦一行人要走,当即就炸了毛,其连声呼喊,煽动性极强,瞬间几十个百姓,就把李锦他们给团团围在了当中。 “对,不能走!” “交出轿子里的人!” “让他们给龙王爷谢罪!” 那跟随李锦的轿夫,哪里见过这场面,一个个被吓得手脚发软,别说抬轿子了,没当场尿裤子,就算不错了。 人多胆壮,说什么的都有,且越说,越喊,越往前拥挤。 眼看这些百姓就要将李锦和轿子淹没,其横眉竖眼,冷哼一声,法力气劲外放,一瞬间将这些村民,掀翻在地。 全场霎时间,鸦雀无声。 第109章 惜身 “庙祝何在?” “法师饶命,饶命!” 有些人就是贱皮子,这庙祝被李锦来这么一下子,摔得七荤八素,也不敢再煽动百姓,围攻于他了。 其听见李锦唤他,吓得急忙在地上磕头求饶,哭得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庙祝都如此,更别提刚刚只是仗着人多,逞一时血勇的村民百姓了。 “给我滚过来,哪个说要你的性命了?我且问你,你刚刚所言,是你自己妄断,还是有龙王爷神示启迪?” “小人也不知什么是神示,直觉脑海里就是如此所想,也未曾多虑,便顺嘴直言了!” 庙祝听说李锦不杀他,急忙跪爬到李锦的跟前,一点也不敢隐瞒,句句皆如实相告。 李锦听了庙祝所言,沉吟不语,其静思片刻后,聚气于眼,审视龙王塑像。 只见那塑像上香火之气,淡淡漂出,红黑线团密密麻麻缠绕其中。 由此可见,这怀沙镇的百姓,平日里对这龙王也算是礼遇有佳,龙王庙的香火着实不错,此番抬它出来,倒也不算是临时抱佛脚。 龙王塑像情况已明,李锦便收了眼中法力,单掌一召,将自家肉身气血之力,唤出一些,分做十几团,散入那些刚刚被杠子,龙王塑像,砸伤的百姓体内。 得了李锦的气血滋养,那些受伤的抬杠汉子,立马便精神抖擞,伤势痊愈。 不过那三个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人,李锦却是无法救治,他自身医术有限,气血之力,可修补不了内脏皆已经被震碎之人的性命。 “多谢法师!” “谢谢法师救命之恩!” 刚才还跟着人群,一同对李锦喊打喊杀的抬杠汉子们,此时得了李锦的恩惠,伤势尽消,立马跪倒在地,叩谢大恩。 李锦愈发显露手段,那之前的带头庙祝,便更加惶恐,此时节只要李锦一声令下,都不用他亲自出手,这些抬杠汉子,便能将这糊涂庙祝活活打死。 “都起来吧!来几个将那濒死之人,抬回去报丧,其余人等,取些干柴过来,放到龙王塑像之上,越多越好!” “呃” 李锦此言一出,在场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敢轻举妄动。 待过了片刻后,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方才扭捏的来到李锦面前,磕磕巴巴的说道。 “法师神通,宛如天人,然这龙王塑像,乃是怀沙镇的根本,法师是天人,不惧龙王爷,我们这等凡夫俗子,却还是要靠他老人家兴云布雨,这一旦开罪了他” “我说让你去搬柴就去搬柴,哪里那么多的废话?难道本座还能用你们,帮忙擦屁股么?再要啰嗦,那就是你的榜样!” 李锦说着话,手指一点,法力气劲,外放成线,直接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炸出一个一人多高的深坑! “法师息怒,法师息怒,我们这就去,这就去!” 这位中年乡绅一见此,哪里还敢多言,其告罪连连,第一个往来路跑去取柴。 其他百姓见此,有样学样,三三两两,或回家抱柴搬薪,或就地附近捡采枯枝,或抬着三具“死尸”返回,帮忙报丧。 种种形态,动作,不一而足,但皆忙碌不已。 火烧龙王爷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只片刻功夫,李锦周围就聚集了几百上千人。 人多力量大,每人手里拿一捆柴,都够把那龙王像给埋起来的。 李锦待见这薪柴堆积的差不多了之后,便走进了一旁的茶棚,从灶台里面,抽出了一根带火的薪柴,然后一抬手将其扔到了龙王塑像跟前的柴火堆上。 仅靠一根带火之柴,点燃柴火堆,难免速度太慢。 好在李锦掐诀念咒,又助势了一番,那龙王塑像旁的柴火堆,方才能在短时间内,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李锦这边刚点火不久,原本晴空万里的上方,便逐渐开始了阴云密布,待到火势加大,龙王像隐隐有碎片落下时,天空中就开始掉雨点了。 “下雨了,下雨了!” “龙王爷开恩了!” 大雨倾盆而下,怀沙县村民各个在雨中,手舞足蹈,兴奋不已。 凡火受了凡水一浇,又是重点照顾,哪有不灭的道理。 “哼!” 李锦见此,独自冷笑一声,然后挥手示意,轿夫起轿,他们便在雨中上路了。 本来李锦是不愿多事的,只不过有人 先找事,他又岂能让其好过。 至于之后栖身龙王像的东西,会不会来找他报复,李锦却是不怕。 一个连自家真身都不敢显露,如此胆小之辈,不是天生谨慎过了头,就是自知修为手段不敌李锦。 风毛鸡胆,虎皮羊质,如此人物,他又有何惧哉? “哎呦,哎呦,东家,小的肚子疼得厉害!” “小的也是,估计是刚刚的凉茶过于清凉了!” “哎呦,哎呦!” “懒驴上磨,屎尿多。赶紧解决,走远点!” 李锦一行人走了还不到十几里,那四个轿夫,便齐齐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李锦不耐烦的看了他们一眼,笑骂了两句,挥了挥手,轿夫们如得了“圣旨”一般,争相钻入林中。 待这些轿夫走后,李锦百无聊赖,撩开轿帘,确定秦湘无碍后,自鲸囊中,拿出四个小纸人,法诀一掐,小纸人迎风便涨,几个瞬息间,就化作常人大小。 “起轿!” 四名纸人,得了李锦吩咐后,各司其职,抬起轿子,便往前走。 “屎尿遁”这种小孩家的玩意儿,都是李锦儿时对付他姥爷李丰,玩剩下的。 李锦堂堂一个金丹修士,哪里会连几名凡人轿夫的气息,都感应不到。 那几名轿夫,自钻入林中,半点都未曾停留,各自玩了命的狂奔,好似李锦是洪水猛兽一般。 对此李锦倒也可以理解。 这几日他与这些轿夫相处时,并没有暴露什么神通术法,充其量这些轿夫,就以为李锦是个寻常的练家子罢了。 今日李锦神通大显,着实是把这几个轿夫,给惊呆了。 若是只漏神通还好,这一上来便是火烧龙王的塑像泥身,天空又适时降雨灭火,如此种种,由不得这些轿夫不害怕。 李锦不畏“龙王”,一是因为他有修为在身,二是他有几分把握,确定那享受香火之辈,不是真龙王,最起码不是世俗大众,心里以为的龙王。 但这些轿夫,他们都只是普通人,各个都拖家带口的,却是得罪不起那“龙王”,可又实在不敢,同着李锦明说。 故而只能出此下策了。 好在李锦事先雇佣他们之时,为了防止有意外情况出现,便花十倍之银钱,将这轿子买了下来,轿夫的工钱,他也提前支付了。 正常情况下,以李锦的本事,若是他不想放这些轿夫走,他们是决然插翅难逃,所以不存在怕他们中途跑路,工钱先给后给,也就无所谓了。 纸人抬轿的速度,要远远快于凡俗轿夫,但李锦今日运气不佳,一连奔行了近百里,都没有再遇到人烟。 迫不得已,今天他们只能留宿荒郊野外了。 第110章 血神经 四个纸人轿夫,白天抬轿,晚上充作护卫,保护轿中秦湘安全,权当是起到一个警示“麻雀”的作用。 李锦虽然已经寒暑不侵了,但他生而为人,夜晚在荒郊,不点起篝火,总觉得缺点什么。 “勿忧,三日可至!” 李锦刚点起篝火,坐下歇息,其腰间同燕赤霞的传讯符,便来了讯息。 他一见其上字迹,心情大好。 在这个世界上,同他真心结交的朋友,没有几个,燕赤霞绝对算是其中之一。 篝火,小轿,纸人,独饮,晚风徐徐,繁星点点。 人在江湖,哪有宁静可言? 李锦拿出酒囊独饮,抬头仰望星空,眼帘映着篝火,星星还没来得及看几颗,三道玄光,却是一闪即逝,好巧不巧的,正落在李锦跟前。 下落这三名修士,李锦都认识,一个是万妙仙姑许飞娘,一个是老道士张一别,最后一个有些出乎李锦的预料,乃是许久不见的蜀山弟子温婷。 这温婷此时,状态有些怪,其双目隐隐漏出红光,周身血气腥味重得很。 “李锦,小心!” 张老道,落地一见是李锦,连忙出言提醒。 他话音刚落,温婷身上便起了一片红光,一个人皮影子,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李锦扑了过来。 “真她妈的晦气!” 李锦哪里还用得着张一别的提醒,其一见温婷状态不对,立即起身奔向秦湘。 温婷化作人皮的速度极快,李锦不及,但好在其有四个纸人垫背。 纸人悍不畏死,一拥而上。 估计在温婷的脑海里,应该还记得当日他赵师弟是怎么死的,故而她极其忌讳李锦的纸人。 数道血光一发,纸人骤然碎裂,不过它们的牺牲很有价值,李锦利用这个时间,已然挥手卸下轿顶,取出竹椅,阴风鼓动,再度将秦湘背在身上。 “我说,这才几天?狼青山斗剑就结束了?她那边是什么情况?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在温婷化作人皮,攻击李锦之时,张一别已然取出符箓,打向了她的肉身。 故而温婷一击不中,便只能赶紧后退,重新回到“呆如木鸡”的肉身之中,李锦也趁此机会,和张一别,许飞娘汇合,其嘴里争分夺秒的询问情况。 “蜀山有个弟子叫刘一知,不知道在哪,弄来了血神经,其偷摸修炼了其中邪法,借着斗剑的机会,害了不少人,老朽为了除魔,便追他至此,至于这位许道友是何目的,咱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张一别可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其自然不是白和李锦废话的。 这边李锦刚刚脱险,他便和许飞娘,分列两旁,加上李锦,正好组成一个简易的三才阵,将温婷团团围在当中。 许飞娘听了张一别的话后,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用美目看了李锦一眼。 “我去他大爷的吧!这个浑水,我可不趟! 喂!我不管你是刘一知,还是温婷,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现在就走,你们慢慢玩,别逼我,别打我主意!” 李锦说完,纵身就要化烟尘离去。 但那温婷,好似听不懂好赖话一样,李锦无意和她争斗,眼看着都要化遁离去了,她非得冲着李锦攻来,一点不讲策略,情面。 “阿弥陀佛!” 刘一知此时的状态,显然是舍了肉身,只留一张人皮,练成了血影神光,那温婷看这样,自上次南疆一别后,便被他这个好师兄,近水楼台先得月,一身精元皆为他人做衣裳。 血神经的大名,李锦自然是听过,寻常术法,神通,奈何不得于他,故而刘一知,再度化出血影神光,向其扑来之时,李锦直接鬼上身,以摄心术,迷乱他的心神,让他原地罚站。 “弟子张一别,恭请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法相!” “神霄灵宝雷火真符!” 李锦之前虽然感觉这个张一别不简单,有两下子,但没想到这么不简单。 其修成的法相,竟然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十几丈高的神人法相,出现在他的身后。 老道人以自家人手控法相之手,又以法相之手,虚空刻画出雷火神符。 今日李锦算是开了眼,他第一次知道,法相原来是这么用的。 其之前完全被王亮给误导了,饮马河一战,李锦以为不论是神人法相还是自家元神法相,就是个类似透明机甲的玩意儿,套在自家身上,撸胳膊,挽袖子,上去便和人肉搏。 大道无言,大道至简,今日有张一别当面显法,着实给李锦打开了新大门。 以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法相手臂,画出的雷火神符,其威力,李锦都不用等着去看刘一知的下场。便知道,这小子今天完了,啥血神经,也白扯了。 雷火神符一出,李锦撒丫子就先跑了。 他身上一堆鬼物,别说承受这一击了,就是在旁边站着,都受不了。 再者说,通过张一别露这一手,李锦已然充分看到了,自己与他的差距。 就凭现在的他,若是和张老道动手,那结局就只有一个。 李锦估计九成九,会被秒杀! 君子不立危墙,这张老道的脾气挺怪,虽然暂时看着,像是和李锦关系不错,但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哪句话说得不对,老道人不开心就翻脸了。 其现在可是背负两条性命,就算李锦“傻大胆”,不为自家考虑,也得为秦湘考虑。 这万一张老道心血来潮,想要除魔卫道,拿秦湘开刀,那可就遭了。 所以李锦趁着张一别,专心对付刘一知的时候,都顾不得罡风了,带着秦湘是一飞冲天,头也不回,落荒而逃。 自他受了钟馗的传承,成就金丹之体后,修为不如李锦的,或者身上气息没有刻意隐藏的,其体内的阴德,孽债,便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李锦之所以这么怕张一别的次要原因,就是因为他背后的秦湘身上,显露出来的孽债可是不少。 看得出来,这姐们儿,这些年,一点没闲着。 单以阴德,孽债数量论的话,若是李锦和秦湘不认识,没关系,他都想亲自动手,杀了秦湘,给自家积积阴德,做做善功。 今日同刘一知相逢,对李锦来说,也不全是坏事。 之前他就纳闷,为啥李英琼看见他一点反应没有,丝毫未曾提及离合五云圭的事。 自他一见刘一知,便全都明白了。 这家伙十之八九,当日自南疆一战后,便没回蜀山,且顺便做掉了温婷。 他没回蜀山,那就无人向余英男禀告离合五云圭的事。 而此时离合五云圭又不在李锦之手,其已然早早把它送给巳蛇了。 故而那余英男就算通晓术数,撑死顺着缘线,也就只能算到火无害的死,和李锦有关,但决计不能确定,火无害就是李锦所杀。 因为以术数推算,余英琼必然是用和自家关系,最密切的法宝离合五云圭为主卦,那玩意儿,现在不在李锦之手,可以说和李锦都一点关系没有。 故而余英男就算想报仇,取宝,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李锦的头上。 余英男都找不到李锦的头上,那李英琼就更找不到了。 想通这一点的李锦,不由得在御空奔跑之时,大笑出声。 “小家伙,跑得倒挺快!” 张老道挥了挥袍袖,驱赶一下身前弥漫的硝烟,其身后的法相此时已然自动消失了。 一旁的许飞娘,自半空中缓缓落下,她看着那半径足有几十丈,深不见底的坑洞,满脸铁青,对着张老道更是怒目而视。 “呵呵!许娘子,你生什么气啊?那血神经有个什么练头?不是要枯坐千年,就是需剥皮抽骨,今你已经将你师兄的太乙五烟罗,寻了回来。 有此宝护身,这天元界虽大,你去不了的地方却是很少。 看开点,逝者已逝,何必执着呢?” 张老道越说,许飞娘越气,但许飞娘也只能干生气,她拿这个张一别,没什么办法。 刚刚被神人法相震慑住的,可不止李锦一个。 许飞娘相较于李锦,可谓是见多识广。 神人法相本就难成,以神人法相施法,这一举动看似简单,其中之困难,绝不是那血神经,只需要放弃血肉,所能比拟的。 能达成这一步者,天资,福缘,缺一不可。 故而别看许飞娘手里面法宝不少,更有至宝太乙五烟罗护身,论修为还是元婴期,散仙之位唾手可得。 但她还真就不敢和这个名不见经传,突然冒出来的张老道硬碰硬。 修为高,寿命就多,或许能得长生。 但修士斗法,可和自身修为高低没什么太大关系,这一点特别是进入金丹之后。 当然除非你能成圣,似那种人物,已然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弹指间,大千世界,灰飞烟灭。 许飞娘最后,只得狠狠地瞪了张一别一眼,随即无奈御空离去。 “呵呵!” 张老道并不在意许飞娘的态度,其冲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然后摊开手掌,起了一卦。 片刻后,他便也纵身离去了,其方向,正好和李锦一致。/ p 第111章 青蛙神(感谢爆炸小拿铁的打赏,加更一章!) “我说,张道爷,您总跟着我干啥?我就是个小小的阴阳先生,您心忧天下,道法高深,日理万机,可别在我这个小虾米身上,费心思了。” 李锦背后的秦湘,嘴唇被罡风吹得都有些发紫了。 按理说他早就应该,落地或是步行,再不济找个安身之处,给秦湘活活血,缓一缓。 然而其此时却是停不得,这个张一别,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 同样是金丹期,还一把年纪了,黄土恨不得都快埋到他脖子了,遁术还是这般快。 昨夜李锦先跑了快二三刻钟,都被这老家伙给轻松追上了。 有这老家伙在,李锦哪里敢落地啊! 其现在实在是被这张一别缠得没招,人家也不说事,就是跟着你,李锦的遁术,还没人家快,甩又甩不掉,停又不好停,他现在是颇有几分,骑虎难下的意思了。 “呵呵!小子,以老道我看,你身后的闺女,真气已然耗尽,入不敷出,你在这样带她溜达溜达,估计其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冻死!” 人老精,马老滑。 李锦怕什么,张老道就说什么,其真是服了他了。 张老道这是阳谋,李锦根本没办法反驳,其回头看了一眼,脸色煞白,嘴唇发紫,全身甚至开始出现痉挛抽搐的秦湘,一咬牙,一跺脚,几个闪身,落到地面之上。 “四神聪c百会c印堂c上囟c风池c风府c大椎c足三里c合谷c太冲c三阴交。” 此时应该就是李锦,这辈子认穴,打穴的医术最高光时刻了。 法力为针,李锦一边顶着秦湘的偷元之力,一边快速将这法力针混合着他的气血之力,打进秦湘的体内。 十一处大穴点完之后,李锦气喘吁吁,但仍不能休息懈怠,若是不用替身纸人,消除偷元之力,那以他现在吸收转化灵气的速度,要不了多久,他便需要靠折损阴寿来保命了。 “以我精血,助汝启灵。通幽入府,莫不敢当。同心同思,交替罔顾!” “这纸人之中的东西,和封魂术有点像,但又不完全是,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李锦这边施展完“李代桃僵”之后,看着脸色逐渐红润的秦湘,终于暂时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其身旁的张老道,就如同看戏一样,看着这一切,时不时的还自言自语点评几句。 李锦将那些点评的话,听在耳朵里,但嘴巴却是懒得回应他。 着实是这一套下来,消耗太大了,平时只是偷元之术还不至于如此,这一次不仅秦湘“偷”,李锦自己还主动送。 一个就够他受得了,更何况两个一起来呢? “张老道,你要干什么?别乱来,你敢动她一下,我就和你拼了!” 李锦在地面上,屁股都还没坐热,张老道一个闪身却是来到秦湘的身边,其手掌一探,一把便“叼”住了秦湘的手腕。 李锦见此,哪里还不炸毛,但见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六腑五鬼瞬间将张老道包围。 “这个醉蛊术,弄得不错,只不过治标不治本,化元,这等为他人做衣裳的功法,竟然真有人练,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张老道看都没看李锦一眼,其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秦湘的身上了,瞧他那样,似乎对秦湘身上的蛊毒,很有几分兴趣。 “呃,张道爷,老前辈,我媳妇这蛊,您能解?” 听话听音,李锦一见张老道说得头头是道的,立马转变了自家的态度,五鬼也被他一招手收回了体内。 这五鬼不收也没有用,在张一别那,他们连充门面都不够格。 刚刚那赤发火鬼的身子,时不时的都快碰到张一别鼻尖了,也不见这老道,皱一下眉头。 这一次李锦让五鬼返回自家的体内,可谓是出奇的顺利,十分利索,一个拖泥带水的都没有,且回到他的六腑之中,李锦一点抱怨之声都没听到。 五鬼也不是傻子,受怨气积压,他们是个个神智有缺,但神智有缺不等于没有神智。 他们在李锦体内,只要李锦不刻意封锁他们的感知,那李锦所观所听,就是他们所观所听。 之前张老道那一式神霄灵宝雷火真符,不仅李锦看了,腿肚子抽抽,这五鬼看了也一样。 惹不起就只能低调点,人变成鬼之后,反而活得更真实了。 “怎么?不对你家道爷喊打喊杀了?不继续飞天遁地,东躲西藏了?” 李锦的低三下四,还是很有用的,张老道放开了秦湘的手腕 ,两只手掌拍了拍,笑呵呵的看着李锦,嘴上不断的调侃他。 “呵呵,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岁数小,经历少,不懂事,您还能和自家孙子一般见识么?您看我媳妇身上这蛊” 李锦一听有戏,便更加卖力了。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脸是什么了,反正那玩意儿,他也是才捡回来没几天,再丢了,也没啥不习惯的。 “你小子嘴里可是没一句实话,你媳妇这样可不像是,小两口闹憋屈,离家出走那么简单,当日老道我可是看得清楚,那韩点点对你的怨气,着实不小。” 张老道说着话,从自家的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烟袋锅子,其一边数落着李锦,一边往里面装烟叶子。 李锦见此,急忙上前,手搓法火,为其点燃,然后方才笑呵呵的回道。 “这不是当初咱们爷们不熟嘛!小子一个人在外面闯荡,多少不是得留点神么?再说小子见识短浅,也没听说过龙虎山什么时候,改教神霄派的雷符了。” “呵!小子,你倒是不吃亏,老道说你两句,你还顶上了。” “不敢,不敢,我这说得都是肺腑之言,肺腑之言!” “行啦!你也别在我这装孙子了。那女娃的蛊,老道我解不了!” “道爷,您就是我的亲爷爷,那就是您的亲孙媳妇,您可不能看着不管啊!” 什么时候该傻,什么时候该聪明,李锦从小就拎得清。 上一个说得头头是道的是盖天枝,人家好歹把这蛊给封印住了,李锦不信张老道,看了这么半天,真一点招都没有? “行啦!行啦!老道我咋早没看出来你这么不要脸呢? 这蛊我的确是解不了,不过我可以给你指条道。 青蛙神,你听过没有?” 张老道说着话,老神常在的抽了一口烟,也不讲究那些俗文缛节,直接就地盘腿坐在杂草里。 正值关键之处,李锦哪里能放过?其赶紧也随着坐到了张老道的旁边,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此处往北走一万里,靠近泽江边缘,那里的百姓家家皆信奉这个青蛙神。 这只老青蛙,心气不小,走神,仙兼修的路子。不过天资一般,混了快千年了,还是个金丹修为。 好在他虽是野祠,但在那一带信众不少,早年间也做过几件漂亮事,性格还算温和,良善。 故而其只是自身修为不涨,凭借着神道香火愿力,弄个寿命绵长,不成问题。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这女娃身上的蛊再厉害,它终究是个虫子,青蛙吃了一辈子的虫子,还能没有克制它的办法么? 且据老道所知,这个青蛙神,体内孕育修炼了一颗,以香火愿力和自身修为,天赋神通,混合在一起的宝珠。 若是能得此宝住,于这女娃服下,老道我敢肯定,那她身上的蛊必然药到病除!” 李锦听完张老道所言,只挠头,这从青蛙神那弄宝珠的难度,不下于将韩点点生擒,逼迫他以母蛊解除子蛊。 那只老青蛙能在泽江站稳脚根那么多年,仅凭良善肯定是不够的。 要不然估计此次的狼青山斗剑,就该改成青蛙庙斗剑了。 不过多条出路总是好的,多条出路就能多个后手。 此事他现在先不忙决断,不论是抓韩点点还是盗宝珠,都得等将秦湘安排好了再说。 秦湘这“病”越拖,就越离不开人,她到底没结丹,做不到完全辟谷,天长日久,吃喝拉撒,都是个事。 李锦心中有了计较之后,也就不去再想其他了,此地位置还不错,他就准备在这里等燕赤霞了。 至于张老道则只能任由他这般随意呆着了。 这家伙和李锦一样,十句话,九句都是假的。 其跟着李锦目的为何,动机为何,现在李锦也懒得想,当务之急就是先救秦湘,人救回来了,啥都好说。 张老道,既然不想把秦湘斩妖除魔了,那就和李锦暂时没有利益冲突,其实力高强,说不得还能在之后的盗宝珠,擒韩点点的时候用到他。 忽悠老头,李锦也是有一套的,都是从小练出来的,得心应手。 当然了,这些都是下策,没办法的办法,若真是李锦够强,早把他这个刚认的“便宜爷爷”,给打成傻x了。 能要脸,谁想把它丢了呢? 第112章 投石问路 “道爷,您刚才触碰我媳妇手臂的时候,为啥没有受到偷元之力反噬?” “禁守心猿,控意马,气息如水,可聚可散,既能流出,便能流回。” 呆坐无聊,张老道在旁,李锦又不敢入定,其索性看他也没事,就想着,以试试看得态度,同张一别请教。 李锦在问之前,都准备好接受张一别的嘲讽了,正所谓道不轻传,都是自已的拿手,看家本事,凭什么传给你一个非亲非故的外人呢? 但李锦真没想到,张老道在听了他的提问后,连犹豫都没犹豫,就将法门说出,而且还是解析过的版本。 这比那个钟馗画像里,云山雾罩,半遮半掩的痛快多了。 李锦抱着谨慎的态度,按照张老道的方法,运功试了试,觉得有了效果之后,便去触摸秦湘的胳膊。 一验之下,虽然那蓬勃的吸力依然存在,但是李锦按照张老道传授的方法,禁守心神的同时,拟气为水,吸走流失散去的精元,果然只一个呼吸间,便重新回流入体。 这感觉就像他在周围吸收的不是灵气,而是已经转化好的法力一样。 “道爷,你且再看我这式神通!” 趁热打铁,李锦一瞬间布雾百丈,雾气化龙,时而只龙腾飞,时而双龙出海,时而群龙嘻戏。 这是李锦自修成金丹之后,第一次使出五龙绞与布雾的联合之法。 此时随着他法力的量与质的提升,五龙绞,已经变成群龙屠了。 “有形无神,小子,你应该走一趟四海,或者寻访大川大泽,没看过真正的蛟龙,如何能得其神?想象终究是想象!” 张老道再次一语中的,他所说,之前李锦也想过,只不过因为琐事缠身,迟迟没有机会罢了。 “天罡三十六法与地煞七十二术,是上界流传下来的唯二,修为低下之人,不用借助神人法相之力,便可用出的仙法。 即是仙法,必有其独到之处,雾者,水之变化,只此一项便可有千万种攻伐,何需再用他力相辅,画蛇添足? 此两类之法,下界流传甚广,许多修士都会那么一两手,但真正能用到妙处,堪比大圣的又有几人呢? 大圣以七十二变闻名,七十二变又是何法?其只不过是地煞七十二术之一的假形罢了。 但这么多年,老道也曾见过几个修炼假形之人,却是没有一个能练到小如蚊蝇,大可顶天立地的。” 张老道一番话,让李锦陷入了沉思,其许久之后,方才撤去浓雾,一个指诀,唤出五鬼,然后也不吭声,只是让五鬼轮流演示一下他们的神通术法,当然李锦还是有所保留的,即是演示,自然不可能尽全力。 “哈哈哈痴儿,痴儿!一令传幽通天下,千军万马掌中游,子午印,辛丑印,百川印,天罡印,化子诀!” 张老道待看完李锦五鬼之后,摇了摇头,不禁莞尔,其掐诀结印,一阵阴风吹过,两名鬼将各骑战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末将杨再兴” “末将夏鲁奇” “依令而来!” “有劳两位将军了,小子!老道这两位将军,比之你那五鬼如何?” “呃” 李锦闻言,直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其一挥手,召回五鬼,看着张一别沉默无言。 张老道见此,也不再追问,只是对那两位鬼将,躬身施了一礼,一阵阴风再度袭来,两位鬼将消失不见。 “小子,我且问你,各界中古往今来,青史留名的猛将,高人有多少?” “呃” “其中因为胸中执念,杀气,怨气,生前杀孽等种种,未曾投胎的又有多少?” “呃” “古往今来为何鬼仙属仙家之末?为何地府判官,阴帅等等,几千上万年,修为进展几乎近无?” “呃” 李锦真是被这张一别问得哑口无言,其除了沉默,就只剩沉默。 “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请神驭鬼,和法器法宝类似,只可锦上添花,永远也成不了真正的底牌!” 张一别郑重的“教训”完李锦之后,便又重新坐下,其不再搭理李锦了,只是嘴里自顾自的,翻来覆去念叨着。 “水有源,术亦然。无护持,则法不灵,法灵,则皆有护持。静思己传,引上通下达,表证自身,心诚以展,可得祖师庇佑!” 一遍听不懂,张老道就一直讲。 李锦不是蠢笨之人,也有几分天资, 初时他还不明其意,听了两遍之后,其恍然大悟,张老道所言就是神人法相的入门之道。 醒悟过来的李锦,在秦湘附近坐下,遣倒路鬼,遮眼灵,潜藏于地下。 然后其自身五心盘坐,按照张老道所言,一步一步,沉心静气,开始试图,沟通钟馗圣君,在此界游荡的香火念头。 金乌三升三降,有剑光落下,却是燕赤霞已然到来。 其刚想和李锦打招呼,却是见李锦此时呈物我两忘之状,头顶百会,隐隐有紫气升腾,周遭法力玄光时隐时现。 其身旁端坐的秦湘,双眼无神,呆若木鸡,另有一老者,嘴唇频动,却不闻其声,亦对燕赤霞的到来不闻不问。 秦湘这个状态,李锦还有心思修炼,那其必然已经是到了紧要关头,得扭转乾坤之道。 故而燕赤霞并没有声张,只是寻一树下盘坐,将背后空剑匣摘下怀抱,为李锦护法,为秦湘护身。 “恭请赐福镇宅圣君法相!” 阴风布山野,狼啸传四方。 就在一旁的燕赤霞拄着剑,点头打瞌睡的时候,张老道的嘴巴不动了,李锦一跃而起,双目骤睁,大喝出言,背后一身高十丈的人相虚影渐实。 “天眼开!” 初成神人之相,哪能不试神通? 李锦周身法力,此时如流水一般汇聚于其额头之上,一时间他只觉得,天地为之一清,方圆百里,一花一树,一草一木,没有李锦看不清,看不见的。 孤魂野鬼,山野精怪,更是无处遁形。 目光所及之处,诸邪无不避移! “恭送赐福镇宅圣君!” 这东西过过瘾,也就算了,李锦此时又不能真如何如何。 再者这神通虽好,就是法力消耗太大,只这么一会儿,不到二十息的时间里,李锦下丹田之中的法力,已然少了二分之一,这还是有开过的气窍,无时无刻自动补充的结果。 “小子,多谢张前辈!” “哈哈哈,与我何干?” 李锦收了神通之后,和燕赤霞对视了一眼,便急忙躬身拜倒,对张一别致谢。 张一别见此,却是满不在乎,其大手一挥,便将李锦隔空扶起。 “道爷,我” “不必问,我已知,我且问你,你可知老道我活了多少年月?” 李锦拜谢完之后,想对着张一别,提出自己的胸中所问,但刚起了个话头,便被张老道截下。 “常言说,道不言寿。小子眼光不够,看不透道爷您的骨龄。” “狗屁!小子,老道我今年已经痴活了六百余载春秋,且咱们可没学那老青蛙,做什么神,仙同修。” 张老道,显然对李锦的回答,嗤之以鼻。 其笑骂了一句后,颇为感慨的道出了自家的寿禄。 “道爷” “休要啰嗦,且去,且去! 山野偶得几术,祖上幸留福荫。 谋生村县府州,会友阴阳两界。 承蒙俗善高抬,一句先生传世。” 昨日李锦之言,张老道今日吟出。 张老道这边“酸”完后,弯腰抓起一把尘土,随手一扬,风沙迷人眼,片刻后沙尽人无踪。 第113章 重返狼青山 “燕老哥,辛苦你了!” 李锦在张老道走后,怅然若失了好一会儿,其方才拍了拍自家的脸颊,抖擞精神,冲着燕赤霞抱拳称谢。 “你小子,怎么几个月不见,还跟我客气上了。说正事,这弟妹现在是什么情况?” 燕赤霞绝口不提,刚刚走了的张老道,再好的朋友,都有自家的隐私,李锦若是想说,他燕赤霞洗耳恭听,若是不想说,其也不会自找没趣的刨根问底。 “唉!我得罪了人,湘儿中了浊魂蛊,现在是口不能言,行不能动,神魂沉睡,无知无觉。” 一提起秦湘,李锦便不免唉声叹气。 燕赤霞见此,走上前,拍了拍自家这位好兄弟的肩膀,宽慰道。 “无术不可解,别想太多,解蛊一事你可有头绪?” “现在倒是有两个法子,湘姐体内的蛊是子蛊,找到身怀母蛊者,令他解蛊这是一法,那人我已经有了几分头绪,就是对付起来有些棘手。 其二便是得距离此地万里之遥的青蛙神,体内精修宝珠,将此珠同湘姐服下,蛊物自消。 然那青蛙神,坐镇泽江一段江畔上千年,根深蒂固,要盗宝珠,着实麻烦。” 燕赤霞听李锦这么一说,也跟着头疼起来。 这种事,他也没什么好主意,别人替李锦做不了主,最后还是要李锦自己定个章程出来。 “李兄弟,你现在心中可有计较?” “燕老哥,我想两个都试试,先找我的对头,施蛊的罪魁祸首,无量山鬼公子韩点点,若是擒他不着,再去泽江之畔,盗珠救人。” “好!我与你同去!某家倒是要看看,那等鼠辈有何本事?” 燕赤霞敢出此言,并不是胡吹大气,其在李锦面前,并没有故意隐藏气息。 所以自从刚才两人一见面,李锦便发现了,燕赤霞身上的不同。 其外表还是那般粗犷不修边幅,但气息已然从之前的锋芒毕露,变成了现在的古井无波。 这个状态下的燕赤霞,境界上没有结丹,但是李锦却总有一种感觉,若是他此时和燕赤霞放对!其必然难以讨到好处,即使他用了七天时间,初步掌握了神人法相,结局也是亦然。 由此可见,燕赤霞的剑道,已然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有悟道在前,修为增长,破脉成丹,必然是水到渠成,指日可待。 李锦同他,以现在自身修为情况,论往后前途的话,其好比羊肠泥泞的荆棘小路,燕赤霞却是一马平川的康庄大道。 “燕老哥,此次寻求解蛊之法,我想一个人去。” “李兄弟” “先听我说完,燕老哥,内子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离不开人。吃喝拉撒皆需要人照料,但两种解蛊法,所求之路又太过艰辛,兄弟我分身乏术,只好将这湘姐,暂时托付给您。 燕老哥,小弟我恳求您,在我寻药期间,护秦湘周全,此情此恩,我李锦没齿难忘!” 李锦说完就要拱手下拜,却是被燕赤霞,抢先抓住双臂,一把搀起。 “李兄弟,你就放心吧!我之后会带,秦家妹子去宁书生那里,小倩同为女流,心肠又细,照顾起来也方便。再有我从中保护,决然无碍!” “那就拜托燕老哥了!” 李锦说着话,再三称谢,随即又将,秦湘偷元之力的禁忌,以及这些天,他自己照顾秦湘,总结得一些经验,事无巨细,一一向燕赤霞嘱咐了个遍。 两人从清晨一直聊到了黄昏,待李锦觉得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便冲着燕赤霞一抱拳,为秦湘梳了梳头后,掐诀念咒,施展烟尘遁,一飞冲天,直奔狼青山。 李锦这一来一回不过半月,狼青山的青山绿水,便不见了踪影。 初入狼青,都不需用肉眼观瞧,焦糊臭烂之气,便扑面而来。 自狼青山外围,极目远眺,主峰上空,法道玄光,交织缠绕,久久不散。 如此情况,着实出乎李锦的预料。 其原本以为,十来天的时间,左道这边早就玩完了呢! 没曾想时至今日,双方仍然酣斗正欢,且看这狼青山的模样,正邪两道的肝火,着实不小。 李锦御风登狼青主峰,蔽身形,隐气息,以观其情。 偌大的主峰山顶,此时却好似被人“犁”了一遍般,到处都充斥着术法,神通的痕迹。 此情此景,正道那边几座还算完整的庐棚,便显得格格不入。 李锦扫视了 一周,既没有看见李英琼,也没有瞧到张一别,不过其此行的目标韩点点,却是好整以暇的坐在庐棚里。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女,手捧糕点,清茶,伺候着他。 啸月观这边,对比正道那里,可就惨喽! 庐棚没有了不说,站着的男女老少,加起来能有几百人,人数比李锦走的时候,多了好几倍。 反观对面正道,金丹之上,金丹之下,一共加起来,也没有一百人。 这或许就是啸月观左道修士,能支撑到现在的原因吧! 几百个旁门左道,身上带伤的,灰头土脸的,加起来能有一多半。 就连为首的晓月禅师,此时左臂袍袖,也是空空如也。 其身旁的银风真人,直接靠坐在一块顽石边,表面无伤,只不过衣着很是凌乱,不过既然都如此不顾形象了,显然身上有外人看不出来的内伤隐疾。 许飞娘算是旁门这边,外表较为体面的代表了,似她这种,面上,里子,都未受到什么损伤的左道中人,在场之中,很少很少。 李锦这里正观察正邪两道,后方观战压阵人的状态,从而分析情况呢! 场中半空上,二人斗法已然分出了胜负。 玄光落地,一人七窍流血,断气身亡,一只猿猴手持长枪,于半空中,连翻几个跟头,耀武扬威,得意非常。 李锦不认识他们两个,谁是哪方的人,但他只需看一下,现在正邪观战人员的嘴脸,便可知死得是谁的人? 啸月观这边,一个个垂头耷拉脑的,不用说,这是他们又输了。 正道由异类出战获胜,却是罕见。 “小小猿儿,休得猖狂,你家朝天鬼爷爷在此!” 旁门左道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血勇狠厉之人。 这边己方出战代表新败,后方观战压阵之中,马上就有人替补上来。 不过以李锦的眼力判断,这位刚出来的同道,估计一会也得死。 这个朝天鬼和李锦算是一脉,也是个驭鬼道人,只不过他手下的鬼物品质太差了。 一声嗓门倒是挺大,召出了的三个鬼物,二个照面,便被猿猴掏出一盏油灯,以灯火烧死了一个。 不过左道在场的修士人多,慢慢耗下去,最终结果如何,也是不好说。 毕竟论高端战力,双方的人马,这时节其实差不了太多。 左道这边虽然几乎人人带伤,但一个不行,两个上,打群架,短时间内,还是能占点便宜的。 当然似这种车轮战术,也是不错,正道一方,就算单体实力普遍较强,可即使你法力跟得上,人的精神也是总会累的。 这些都是李锦站在斗剑的大局上分析出来的。 不过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上,其可不能让正邪两道,就这么耗下去。 场中高手不少,现在李锦没暴露,是因为他来得时间短,大家还没怎么注意周围,若是他待得时间一长,以李锦现在的藏匿本事,暴露是百分百的事,毕竟他可不会什么隐身法。 用障眼法干看着,等着韩点点出阵,再找便宜,这做法是决然行不通的。 并且李锦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其也不通术数,谁知道韩点点什么时候出战? 现在他没暴露还好说,待到他身形暴露了,韩点点一定会将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 到时候李锦再想干等,则更没戏了。 故而李锦要抢先出手,制造混乱,正邪两道不乱战起来,李锦一辈子也没机会出手,擒韩点点。 毕竟他周围坐着的十来个高修,可不是只看热闹的。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李锦心意已决。 其结了个印,来了个鬼上身,以自身法力,配合赤发火鬼的天赋神通。 探双臂按于地面,埋,送,渡,火种于其中。 “砰砰砰轰隆隆!” “弟兄们!正道法阵已破,随我杀,杀死这群正道狗!”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整个狼青山顶地面上,爆发出数十道,炽热的岩浆地火。 硝烟瞬间阻挡了大家的肉眼。 再加上李锦突如其来的煽动性话语,场中形势,还真如他所想那般,混乱了起来。 “杀正道狗!” “活捉正道仙女,仙子!” “饮正道弟子的血肉!” 这不乱不知道,一乱吓一跳。 在这烟雾中,突然遍地四起的喊杀声,没有一个是李锦自己伪装的。 如此可见,和李锦一样,“憋的难受”之人,可不止他一个。 这些左道旁门的修士,也不管真假,就是一窝蜂的想着杀将 进去,血洗庐棚。 只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第114章 火中取栗 “阿弥陀佛!收!” 一个钵盂的出现,让混乱的狼青峰,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那钵盂自正道庐棚中飞出,一名老僧高诵佛号,其迎风便涨,转瞬间遮天蔽日,致使狼青山主峰,阴暗异常。 硝烟,熔浆,地火,通通一股脑的。被收入那个钵盂中。 此时却是有性急的左道中人,冲到已经距离正道庐棚不过三丈的位置了。 这场面突然为之一清,多少让冲在最前排的那个“兄弟”,有些尴尬。 “杀!” 干柴既然已经被点燃,除了被浇灭或者燃尽,便别无第三条路可退。 狼青山的左道也是如此,短暂的寂静过后,晓月禅师率先大喝,正式点燃了,这场斗剑最终战的火焰! “圆通老秃驴,你还我儿命来!” 掌管“大”钵盂,收地火,岩浆的圆通和尚,成了啸月观旁门的首要目标。 人在修真界,谁能无仇敌? 盖天枝手中盘蛇拐杖一挥,一道红色瘴气,越众而出,直击庐棚内的一位长眉老僧。 这位长眉老僧正是圆通和尚,他的法宝钵盂,能收取地火,岩浆,但却收不了盖天枝以几百载岁月,数十种瘴气,精炼而成的血蛇。 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硬拼不过,圆通和尚便选择了暂避。 不过这血蛇之瘴,“出鞘”就要见血,圆通和尚躲过去了,他身旁跟着的弟子小沙弥,却是遭了殃。 瘴气穿胸而过,小沙弥连挣扎一下都来不及,肉身神魂俱皆化作一滩脓水。 “众位同道前辈,斩妖除魔,就在今朝,杀光这些魔仔子!” 正道这边临阵高呼的男修,李锦并不认识,不用那男修多说,出于自保,大家也会反击。 只不过这样一来,却是彻底乱了套。 李锦不知道之前,正邪双方是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在遵循着一对一。 只知道,他们应该都到了爆发的临界点,这场混战,或许并不是狼青山斗剑中,出现的第一次乱战,这从左道中人身上受得伤,便可窥探一二。 其实正道那边也不好过,只不过他们都是要脸的人,许多人即使身体已然伤痕累累了,但还是喜欢硬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李锦算是这场乱战的始作俑者,但他此时却没有什么动作,因为韩点点没有动。 韩点点应该算是正道一方,少数几个,抗过左道第一波人海洪流,仍旧泰然自若的人。 他身旁的那两名婢女,可不是只懂服侍人的花瓶。 娇弱的外表下,事先任人猜破了头,也想不到她们是横炼肉身的武道大师。 小胳膊,小腿,看似无力,但打在哪个左道中人的身上,其下场最好的结果都是肝肠寸断,稍微差一点的便是化作一堆碎肉。 自正邪两派混战开始至今,不过数十息之间,死在这两名婢女手上的旁门左道,就已经不下二十几个了。 自家的法宝,神通,打在人家身上不痛不痒,人家反过来给你一拳,就受不了了,武道高手,最适合这种修士乱战。 目标多,攻击不落空,出手就可要人命。 且武道高手,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越战越勇,越打越强。 二十几个旁门左道的死,已经帮这两个婢女,把身上的气势,养到了“如虹”之境,如此她们便愈发势不可挡了。 若不是她们还要护卫韩点点的安全,李锦绝对相信,这两个婢女,会来一次“反冲锋”。 狼青山啸月观的旁门左道修士,不知是顾忌韩点点的背景,还是畏惧他的实力,总之李锦在这里“蹲草丛”,蹲了好半天,也没见一个像样的高手,去帮他打头阵和韩点点放对。 念及至此,李锦决定不等了,求人不如求己。 其给倒路鬼,遮眼灵,一鬼配上一个三生锁的纸人符咒,然后以大法力,布雾于整个狼青山主峰,掩护它们二鬼入地。 武道大师,直觉明锐,灵雾迷惑了她们的神识,五感,但在李锦潜藏逼近韩点点身前一丈时,还是叫这两个侍女给发现了踪迹。 两婢女之一的青衣婢,一个纵身,便来到李锦面前,秀腿横扫过颈,李锦双臂交叉,以做防护,却仍然还是被这一腿,踢得倒退十步有余。 两婢女相处多年,配合默契,青衣婢占了上风,刚刚还站在原地的鹅黄婢,就欲上前“补刀”。 “你的对手是我!” 青面獠牙,身高过丈,两婢先前出手 ,摩智在李锦体内是看得一清二楚,故而现在轮到他与鹅黄婢交手后,其是一点也不敢怠慢,直接就化作罗刹真身。 当先一拳强攻,正中鹅黄婢的精致脸蛋,两婢虽然横炼多年,但认真起来的罗刹重拳,却不是开玩笑的。 只一拳,槽牙飞出两颗,一边脸蛋,瞬间肿得能塞进去一个馒头。 长得丑,又不懂怜香惜玉,难怪他们罗刹一族的公主,会跟那头老牛跑了。 “一令传幽通天下,千军万马掌中游。小妞!大爷我给你找个猛男哥哥陪你玩!” 张老道那日,暗示得就差手把手,上前教学了,若李锦还不会他这招请托之法,那他也就别修什么仙了,直接回家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末将廖化,奉令而来!” “呃老将军辛苦,贼人泼辣,将军小心!” 李锦说完,直接一溜烟消失在了迷雾当中,只留鬼将廖化和青衣婢,面面相觑。 “干,张老道误我!” 李锦一边借迷雾掩盖,兜了一圈后,转回头继续向韩点点所在位置摸进。 一边嘴里埋怨着张一别,李锦他本以为这个请托法,是继承契约指向性的法术,谁曾想事实却是个广撒网碰运气的玩意儿。 至于捞上来的是大鱼还是小虾,完全看鱼儿自己的心情。 打铁还需自身硬,若是李锦真有本事,今日的请托法,来得就不会是廖化,而是五代枪王和杨矛子了。 也不知这廖老先锋,步战行不行? 虽说李锦和他只有今天的一面之缘,但到底是听他令召而来的,也算是给足了李锦面子,变相的承认了他的实力。 真就这一战,落得个魂飞魄散,李锦还是有些不落忍。 可惜此时他自家事情紧急,机会难得,若不然,其说得就要回去帮老将军一把。 手中气劲化蛟龙,突出浓雾探阴身。 李锦的突袭做得挺不错,就是可惜碰上了韩点点,其“钞能力”着实有些强。 李锦费尽心机,迂回绕后了半天,五指具五龙气劲,却是抓不破韩点点身上,一件“寻常”的长衫。 “李锦,你倒是来得比本公子,想象得快一些。” 韩点点淡定的看着一击未得手的李锦,手中折扇轻摇,风姿让李锦瞬间梦回淮安府,驿馆乱战。 “阿弥陀佛!” 李锦一招手,将倒在地面上,奄奄一息的倒路鬼,遮眼灵给收回体内。 阴得不行,那就只能真刀真枪的拼一下了。 其背后慧明口诵佛号,摄心术全开,金光夹杂着黑气,向韩点点袭来。 “哼!” 吃过一回亏的韩点点,哪里还会上第二次当,这一次他没有坐以待毙,胸中菩提子,迎头飞出,梵音佛语,从中吟唱,滔滔不绝于耳,好似那小小的菩提子中,有个千僧寺庙一般。 慧明这和尚,平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关键时刻,却是从不掉链子。 一僧对千僧,他心通加上摄心术,金光混合着黑气,虽然此次未能迷惑住韩点点,但是却和那菩萨子,僵持不下,让韩点点一时间,也收不回自家的至宝护身。 术法暂时未建功,李锦便想试试武道拳脚,谁曾想那韩点点的拳脚功夫,比他那两个婢女还厉害。 李锦身形往前一纵,两者对了一拳,韩点点的手臂,在对拳的一瞬间,如同气球般,膨胀了数倍有余,只一拳便将李锦,轰进了迷雾之中。 正道的庐棚,却是在这一击之下,彻底保不住了,李锦飞出去的身形,将那几座庐棚,全都砸倒了,方才在废墟中,停了下来。 韩点点看着迷雾,臂膀已然恢复原状,手中折扇开了又合。 第115章 狼青乱战 “恭请赐福镇宅圣君!” 李锦从废墟中,翻身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直接结印请神人法相。 “天眼开!” 十丈高的钟馗法相,位于李锦的背后,其大喝一声,神光自额头肉身透出,直冲韩点点所在而来。 “若是钟馗真身到此,本公子还惧他三分,一介空壳未点睛的法相,能奈我何?” 神光袭来,韩点点不躲不闪,世家子弟的狂傲之气尽显,其迎着天眼神光,将手中折扇抛出,指尖法力加持,以折扇为根本,抵挡神光。 “砰!” “哎呦!” 神光同折扇相碰,两者谁也奈何不了谁。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迷雾丛中,实力差的修士,根本无法分清东西南北,李锦和韩点点在这法术对碰中,皆无损自身。 但在他们周边的修士,却是遭了殃,不论正邪两道,只要实力不行,皆被这气劲掀翻在地,遭附近敌对修士,趁机出手,结果了性命。 “妈的!老子我看你能顶几发!” 李锦这边玩了命,韩点点那里也不复从容了。 空壳的神人法相,到底也还是神人法相,韩点点嘴上可以瞧不起,但他脸上,似雨一般流下的汗水,却是骗不得人。 他们两人动了真火,周遭有实力的修士,皆纷纷自觉退避。 一个是钟馗法相的天眼神光,一个是借助法宝法力,能与神光抗衡的存在。 这两位哪一个,也不是常人愿意招惹的家伙。 那个“正邪不两立”的口号,正道中人天天喊,邪法弟子时时讲。 但真碰见硬茬子,大家都门清的很,大多数也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斩妖除魔,剪除正羽,也得看对象的嘛! 纵观整个天元修真界,一根筋还能活得长久的有名有姓修士,不过寥寥数人。 要不然那李英琼也不会人见人怕,这般有名了。 “鬼物流汗?” 在天眼之下,事无巨细,韩点点的身体变化,李锦全都看在眼里。 阴极反阳,除了修成鬼仙以外,还有几条捷径可走,其中最常见的,便是借助法宝之力了。 韩点点能和李锦斗到这时,其钞能力,功不可没,故而李锦想到此处,法诀一变,第三发天眼神光,却是调转目标,打向还在和慧明和尚,相持不下的菩提子。 “啊!” 神光速度太快,韩点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菩提子受此一击,虽未四分五裂,但也佛光不再,唯有灰溜溜倒转返回韩点点体内。 韩点点痛呼一声倒地,连折扇法宝都来不及收取,便急忙拿出大挪移符捏碎。 “哪里走!” 天眼神光虽快,但比起大挪移符,还是逊色了一些,一阵空间涟漪,韩点点消失不见,其原来身处之地,被天眼神光,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恭送赐福镇宅圣君!” 韩点点一走,李锦立马撤销了神人法相,此时其丹田之中,法力却是已然见了底。 用天眼神光对敌,比用天眼做辅助探查,更耗费施法者的法力。 对于大挪移符,李锦不了解,但主子跑了,婢女还在。 李锦散了神人法相之后,捡起了一旁掉在地上的折扇法宝后,便立即赶往了两婢,两鬼的战场。 马上将军逞英豪,步战亦能诛恶婢。 李锦到这一看,那廖化老将军,手中长枪挑着的青衣婢人头,其瞬间头都要被气大了一圈。 “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法师,如何?末将还不老吧?” “将军神勇!此间事已了,老将军先请回,错过今日,在下定当略备薄酒,为老将军庆功。” 李锦看着提着美人头的廖老将军,嘴里埋怨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未能投胎者,必是受执念所困,这位廖老将军的执念,李锦今日算是猜到了。 其好说歹说了好一阵,廖化方才回转地府。 李锦此时却是知道,为啥他第一次用那请托法,廖化便这般痛快的前来了。 看他那样子,估计这老头,在地府之中也是闲得没事干,拿李锦这里当饭后公园遛弯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廖化这边好歹还算是给他留了一个囫囵个儿,李锦回过身,注视着 摩智,摩智指了指一旁的碎肉,李锦差点就没背过气去。 “走!” 李锦大手一挥,摩智和慧明归位入体。 事已至此,埋怨,训斥他们也于事无补,再说这事真较起真来,李锦自家也并不占理。 没了线索,就只能先大海捞针了,不过他想得倒是挺好,就是忘了,此时此地,他名义上的“敌人”可不止一个韩点点。 “妖道休走!你家袁星爷爷在此!” “你叫袁星,师傅是李英琼?” “妖道既知我的名号,师承,还不束手就擒?” “呵呵!群龙屠!” 被一只猴妖称呼自己为妖道,李锦真是感觉莫名的滑稽,可笑。 其也没和他废话,散出去的雾气,不能浪费,这些都是李锦自家的法力混合着周围灵气所化,既然收不回来,那就用在这只猴精身上。 李锦看着袁星,微微一笑,单掌握拳,雾气化龙,群龙嗜猴。 因为整片雾气所化的蛟龙虚影,实在太多了,故而场面有些过于血腥。 且似这种术法,难免误伤一两个,周围没眼力的修士。 好在李锦事先有所预料,及时外放些许法力,形成护身气罩,要不然他身上的衣服,怕是日后都洗不出来了。 “袁星!恶贼!你拿命来!” 雾气散去,袁星就只剩个头颅还算完整。 秦桧都有三个好朋友呢!更何况他袁星呢? 自出道拜师以来,钢羽就和他在一起,两者同为异类,同吃同住,同修炼,几百年的交情了,今日袁星身死,钢羽岂能不为他报仇。 其心可嘉,其情可悯,就是这哥俩脑袋都不好使。 李锦任由这个鸟头人身,肋下生翅的钢羽,以化作利爪的手臂,抓向自家的肉身。 赤发火鬼的烈焰,霸道无比,金丹之中,少有人能够抗衡。 转瞬间化作一堆焦炭的钢羽,显然不是那个例外。 李锦眨眼间,连诛袁星,钢羽二妖,这主峰上,但凡斗法战况不算太激烈的修士,不论修为高低,都看得目瞪口呆。 李锦自然知道他们再看什么,不过他不怕。 李英琼虽强,但也只是一个人。 狼青山今日之局面,李英琼现在何方? 撒手这么个烂摊子不管了,不符合李英琼,往日“除恶务尽”的性格。 事出反常必有妖,蜀山或许此时正面临着更大的麻烦。 李锦正是看准了,在短时间内李英琼分身泛术,方才对二妖出手的。 至于以后风波平息的事,那都属于未来,对于未来,谁又能说得准呢? 李锦不通术数。 在场之中想就此杀了李锦,卖李英琼一个人情的修士有很多。 甚至于许多旁门左道之人,都动了心。 不过真正付之行动的人,却一个都没有。 大家就这么目送李锦步行下了狼青山主峰。 有能力,有把握的没时间,能力不足,把握不大的在观望,没能力,没把握的不想死。 种种机缘巧合,让李锦在这场狼青山斗剑中,漏足了脸。 临走前,他还特意扫视了一下周围,当看见倒在地上的巨大狼尸后,其唯有叹息一声,走过去将其抗在肩头。 第116章 贼心不死 “喂!有人么?这鸡卖不卖?喂!钱我放在鸡舍了,鸡我拿走了!” 李锦还是低估了狼青山正邪斗剑的惨烈,这黄牛村距离狼青山不下三百里,此时村民却是家家闭门不出,无论他在外面,如何呼喊,就是没有一个搭茬的。 无奈之下,李锦索性就把那农户家中鸡舍里,唯一还活着的公鸡,自行带走了,并在那喂食的鸡槽里,扔了一块十两足银。 受狼青山斗剑影响的不止是黄牛村村民,李锦适才在黄牛村绕了一圈,村中牲畜,家禽皆亡,这也难怪其中村民会如此恐慌了。 待李锦走后多时,刚刚还紧闭的房门,打开了一条能容人通过的缝隙。 一个精壮的汉子,先是探出头来左右观察了一下,待确定周围无人后,“呲溜”一声,其瞬时速度,都可以媲美,寻常跑江湖的练家子了。 只一个箭步,便冲到鸡舍跟前,捞起银子,转身回到屋内,房门应声再度关闭。 “难怪你能活着,若是再给你几年,说不得还真让你成了气候。” 李锦倒抓着手中公鸡的双翅,打量了一番。 三年鸡,九年狗,其手上这只公鸡,单看骨龄,怕是活了不下十年了。 天天和人一起生活,耳濡目染,开窍启灵自然比野外的寻常禽兽,要快上许多。 妖族修炼,最艰难的就是启灵,脑袋变“聪明”了,才能开始正式的修炼。 这只公鸡,已经颇为通晓人事了,它在李锦手中不断的鸣叫,其声甚是哀婉。 “别叫了,死不了,一边待着去!” 李锦拎着十年鸡,来到一处空地,其冲着它的鸡冠子,弹了一下,一撒手将公鸡掷于脚下。 这公鸡听了李锦所言,果然不再鸣叫,它也不敢擅自逃跑,李锦把它扔到了脚下,它便在李锦的身边就地趴下。 除了最新悟出来的神人法相天眼神光外,李锦对于寻人寻物之法并不在行。 要不然当初在旬阳县时,其也不会问路于土地了。 钟馗法相的天眼,那是厉害的很,但对于法力的消耗程度,也是足够惊人。 以李锦现在的下丹田法力存量,根本不足以支持他用天眼神光,漫无目的搜寻韩点点的下落。 但李锦又对他的下落,势在必得,故而其没有办法,只能选择起野坛。 时间紧迫,法坛便是用泥土凑合着,垒了三层,每层三尺。 供桌是李锦在黄牛村老乡家里“买”的,原本是用来给鸡鸭切菜的长条桌。 铜盆,饭碗,香烛,冥钱,令牌,这些应用之物,都是现成的,李锦的鲸囊中,随时都准备着。 唯一缺少的桃木剑,也让李锦在黄牛村的附近果林里,找到了桃树,有了桃树,制作一把桃木剑不过就是费一些功夫罢了。 “别装死了,借你点血!” 桃木剑治好后,李锦就开始对脚下的老公鸡下手了。 这公鸡看上去五彩斑斓,威风凛凛,一到了李锦的手中,就蔫头耷拉脑,还隐隐有窜稀的迹象。 李锦也没功夫跟它啰嗦,手指划破它的鸡冠子,用白瓷碗接了小半碗的血。 一个鸡冠中,鲜血其实很有限,不过挤一挤,还是能凑出半碗的。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是疼坏了老公鸡,其实在是憋不住了,在李锦拿它鸡冠子挤血时,那鸡鸣声叫得十分惨烈! 鸡血够了,李锦便随手一扔,将那只老公鸡给放了生。 这老公鸡虽然得了活命,但其却是被李锦这么一折腾给破了法,十年间积蓄的精气,一朝散尽,以后能不能再修行了,却是不好说,但其怕是活不过今年了。 铜盆清水洗污秽,时间紧迫,李锦来不及沐浴更衣,便用铜盆洗手,凑合对付一下。 点香三拜,正式开坛。 因为李锦是阴阳先生出身,没有一个正经的师门传承,故而便没有正规的道人印玺,其更没有入籍,度牒关引便也无从谈起了。 对于李锦这种四无人员,原本是开不了坛的。 但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天道尚有缺,更何况一个区区的开坛术法呢?。 这个时候,李锦就要感谢韩点点,跑得匆忙,没来得及带走,其在手里时时把玩的折扇法宝了。 到底是没有八字,又是野坛,只一个亲近之物,按理说想追踪到韩点点的踪迹,是绝对没戏的。 因为大多数野坛,都是借鬼怪,邪神之力,以助自身。 李锦不知道大 挪移符一次能把使用者挪移多远,但他的遮眼灵都感知不到,其他临时抓来的附近“壮丁”,则更没戏。 至于求助野祠邪神,那就更白扯了。 狼青山上,现在正邪两方,人脑袋都快打成狗脑袋了,大家躲还来不及呢,谁脑子有病,想往前来凑这个热闹? 好在蚩尤是个“好族长”,李锦手里那残缺的《三盘经》也足够不正经。 今日他施展的术法,其自我命名为“你妈喊你吃饭”,至于它真实在上古时期的九黎部落作用为何?李锦并不知道,因为他手里的三盘经,到这里就结束了。 这个术法初衷并不是用来寻人的,而是用来传音窥视的。 “风雨飘摇兮,归故乡。大地清明兮,走四方” 手持桃木剑,法坛规章按民间超度亡魂法事的步骤来,掐正宗道家开坛诀,扯着破锣嗓子唱上古九黎的蛮荒歌谣。 李锦这坛开的,他自己都感觉实在是不伦不类, 如果阴阳先生有祖师爷,若是看见李锦这般开坛,估计要被他气得,自己扒开棺材,爬出土里,活了过来。 “我儿韩点点,我儿韩点点!” 这最后的“歌词”是李锦自己加上去的,一般这里都是传音,传物之名姓。 在李锦这位“老母亲”的殷勤呼唤下,供桌之上的折扇发起了毫光,那半碗鸡血开始沸腾。 片刻后,鸡血逐渐平静,从中映出了韩点点的身影,其好像在一处山洼里面休息,身边还有旁人,他正在和那人交谈,因为“屏幕”大小有限,李锦却是看不见和韩点点交谈的人是谁。 正当李锦还待继续施法,确定韩点点的位置时,鸡血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看来韩点点那边已经有所感应,正在施法切断自身和折扇的气息联系。 方位还没确定,李锦哪里能那么容易,让韩点点再藏起来,其正要加大法力输送,以求得到方向的指引,但此时身后骤然出现的冷风,却是让他不得不放弃操作。 一道剑气袭来,李锦在间不容发之际,闪身躲过,他那“精心”布置的法坛,此时节却是全毁了。 李锦见此自然是怒火中烧,但当他还没有看清来人时,其脚下突然一沉,不知从何时起冒出来两条手臂,抓住他的双腿,就往地里拽。 “唐七!” “在!” 如此危局,李锦虽惊不乱,其大喝一声,赤发火鬼自体内分出,对着李锦身旁的土地就是一拳,炽热的岩浆瞬间席卷了周围一里。 随着这一里之内的花草树木,刹那间枯死,李锦的双腿,也停止了下沉。 唐七的地火,刻意避开了李锦,但那点面积,显然不够一个大活人,在地下栖身。 故而这位擅用地行术的偷袭者,在地火刚刚蔓延的一瞬间,便松开了李锦的双腿,身形冲出地面。 “我去你大爷的吧!” 李锦哪里能这么便宜他?这个小矮子,刚从地里冒出来,身形正好在半空中。 李锦抓住机会,五指运五龙衔,手疾眼快,一击正好抓住了这个小矮子的面门,黄白之物溅了他一身,这长衫到底还是没保住。 “开c休c生c伤c杜c景c死c惊,八门金锁,缚!” 李锦刚把脚从地里抽出来,随着一个老者声音的响起,八条金色锁链,从四面八方,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一道剑光闪过,眼看就要命中李锦的胸膛,好在罗刹鬼及时出现,于间不容发之际,单手抓住刺来的飞剑,立于李锦的面前。 还不等李锦喘口气,其脑后再次感知到了恶风。 “阿弥陀佛!人世本苦,生亦何欢?施主还是早登极乐为好!” 慧明和尚的摄心术很是好用,可惜是单体攻击,一次只能针对一个人。 若是李锦身后的胖娘们儿,不手持鬼头大刀,突然出现,李锦说不得现在已然脱离,这个什么劳什子的八门金锁束缚了。 不是人人都有菩提子那样的至宝护身,旁门左道之士,对于心神的防护,普遍要比正道弱。 “点子扎手!撤!” 自那个大胖娘们儿的人头落地后,布阵老者便知今日事不可为,其对着一旁的年轻剑修,招呼了一声,手中掐诀,金锁变搬运,自身人影,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相比之下,那位年轻剑修,就没有这种居家旅行,逃命必备的神技了。 李锦敢在荒野开坛,自然是留了后手防备的。 只是刚刚他全心身都投入到寻找韩点点上了,一时不慎,方才险些遭了这几人的道。 这位剑修的剑气,修炼得也颇为不凡,但二十面玄阴冰魄旗齐出,虽然一时半会还封不住他,但是其想走,却也是不可能了。 李锦见此,就把他交给了战斗狂摩智,其自己快速掐诀,召神人法相,以天眼查方圆百里。 八门搬运的确是神技,但以那老头的修为法力,李锦可不认为,他能有一瞬间将自己挪移百里的能耐。 “你得罪了李英琼,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也是迫不得已” 荒郊野岭之中,布阵老者刚刚落地,其后天眼神光便到了。 布阵老者看着天眼神光,很是绝望,他面露狰狞,一边歇斯底里的企图用言语拖延时间,一边手中快速结印,想要再次施展八门搬运之法。 钟馗天眼之下,哪里有隐匿之术的遁形余地? 神光透体,布阵老者的神魂和肉身,皆在眨眼间四分五裂。 “啰哩啰嗦,我可不懂唇语。” 布阵老者一死,李锦便收了法相,调侃了一句。 其转回头,摩智已经拖着那名年轻剑修的尸体,向他走来了。 第117章 泽江楚地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李锦还是断断续续,用神人法相,以狼青山外围为,花了三天时间,横扫了四方千里。 其得到的结果,并没有出乎他自己的预料,韩点点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三天里,李锦又开了两次坛,但有了防备的韩点点,没有给他一点机会。 两次开坛,连韩点点的毛,都不见一根。 无奈之下,李锦只能暂时放弃寻找韩点点,加快速度,奔赴青蛙神的所在。 “玛卡巴卡,哈利哈里” 一连飞了三四天,李锦方才赶到了,张老道对其所说的青蛙神驻地。 其寻了个隐蔽之所,刚落下云头,于地面上行走不过十来里,迎面便碰到一个,肩上扛着锄头的老大爷。 此地距离大魏太远,寻常百姓既不会说大魏官话,又不会天元修真界的通用语。 这位老大爷一见李锦,倒很热情,就是其一上来,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李锦一句也没听懂。 没奈何李锦只好用对付特殊鬼物,精怪的方法,对付这位老大爷了。 其一边点头微笑敷衍着,一边趁老大爷不注意,手疾眼快的施了个障眼法,将从鲸囊中抽出的两张同心符,分别贴到了老大爷和自己的身上。 “老汉儿,这是要做啥子去?” “家里种了几颗菜苗,我去弄弄,你这乖娃,看着眼生的很,不是我们铜家寨子里的人吧?” “老汉儿和幺娘,原来好像生活在这里,我这次来也是为了寻根祭祖达成他们生前所愿。只不过没成想这一路上却是危险的紧啊!” 李锦此言一出,老大爷看了看他的衣着,皱了皱眉头回道。 “你这乖娃子,却是遭了大罪了,现在似你这般还记得自家祖宗的娃儿,可是太少喽!走走走,到我家去洗洗,让老婆子做几个饭菜,咱们爷俩,好好聊会子。” 盛情难却,李锦半推半就,跟着他一前一后地往铜家寨的方向走去。 铜家寨的这个名字,是真的没有起错。 整个寨子外围,筑着两丈多高的青石土墙,下面是近一丈宽的沟渠,看那其中水的颜色,便可知这沟渠里面皆是活水。 三三两两的村民,百姓,在寨门沟渠前放牛,嘻戏,都是半大小子,正是爱玩的时候。 “熊爷爷好!” “熊爷爷好!” “乖娃子,当心些,别崴了牛蹄蹄!” “放心吧!老汉儿。” 看得出来,这带李锦回家吃饭的熊老爷子,不仅是个热心肠,还在这个铜家寨,人缘也不错。 创此同心符的贤先,真乃高人也。 符箓只需要贴到一个人的身上,就可以借他之耳,听其同族之音,倒是省了一人对众人时的尴尬。 李锦和熊大爷回寨子的时候,已是近黄昏,家家户户到了饭口,炊烟袅袅,犬吠鸡鸣,大闺女,小媳妇,张罗着饭菜,男人们陆陆续续的返回家中。 眼前这和谐宁静之像,和外面高大的土墙,巡逻放哨的民兵,显得是格格不入。 “老婆子,弄两个好菜,今天家里开戚了,归乡的乖娃子,还不知道是哪个寨子的,反正都是咱们江楚人!” 二层竹楼,一个小院,大娘正在院里喂着鸡鸭,熊大爷隔着自家院门,就冲着大娘吆喝起来了。 那样子,好似生怕左邻右舍不知道他家来了戚一般。 “你这糟老汉儿,嚷嚷个球?这乖娃生的可真是俊俏,你坐这等着,大娘给你杀鸡去!”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熊大爷热情,熊大娘也亦然,虽然这老两口未免有些太好客了,但李锦堂堂一个金丹修士,还能惧怕一对凡人老夫妇不成? “大娘,随便吃口就行了,那鸡鸭什么的,还是留着您二老吃吧!我这” “乖娃,听大娘的!你这身上咋造成这样?里屋有我给老汉儿烧得热水,你赶紧去洗洗,一会儿我拿些老汉儿的衣服,乖娃若是不嫌弃,就先穿着。” 老两口执意如此,李锦也不好再拒绝,左右他也是想先来从民间,探一探青蛙神的底,碰上这一对热情的老夫妇,倒也不错。 说青蛙神,青蛙神就到。李锦从堂屋穿过,往里屋走时看见了其东北角摆放的神龛。 那神像样子,和李锦记忆中所有的佛道两家正神之像都对不上,且也没有个牌位名号。 故而就算不是青蛙神,也是不知道哪一 路的野祠邪神。 一个金丹修士,出入一个寻常百姓的家中,未免有些太奇怪了,为了避免青蛙神念头通过神像,发现端倪,李锦在一走一过的时候,弹指一挥,暂时封住了神像的灵窍。 虽然这难免有些打草惊蛇的风险,但在这里生活的百姓,李锦估计应该不会太少,即使有一半家中供奉这青蛙神的神像,那也是一个不少的数目。 如此庞大的数目,一时少了一个半个的香火供奉,青蛙神应该也没那么容易发现。 李锦已经记不得,自家多少年没洗过热水澡了,平时身体沾染上了污秽,其都是用法力,真气,直接震碎,震飞。 此次为了混入江楚民众之中,方才一直忍着,故意不除之前沾染上的泥土血渍。 虽然他的肉身早已经寒暑不侵了,但将身体浸泡在温和的热水中,还是让李锦得到了久违的放松。 那种放松不是单纯肉体上的放松,其更多的是心灵上的释放。 “他大娘在家么?” “在呢!二嫂子你咋来了?快坐,快坐!” “我大爷没在家?” “刚回,家里来戚了,上后院摘浆果去了。” “我都看见了,又是个外乡人吧?” “嗯!老汉想娃了。” “他大娘,你可得在意着点,别让我大爷像上次那样,被骗不少银子。” “不能不能,那乖娃我看了,面相挺良善的,不是来咱这做买卖的,是来寻根祭祖的,他爹娘也是咱们江楚人,那乖娃一嘴的江楚话,说得比我还溜呢!” “他大娘,你心里有数就行。你家来戚了,我这还想着,请你们去我家吃鱼呢!” “不了!家里我刚杀了鸡,二嫂子你要炖鱼,大娘我给你拿点自家的米醋,提味,鲜亮!” “哎呦!这咋好意思嘛!我家这一年到头,尽吃大娘你家的醋了,好不容易今天家里那口子,下水弄来一条鲈鱼,个头大的很,想请您二老过去尝尝鲜,没曾想还不凑巧了。” “嗨!这有啥子嘛!醋弄出来不就是让人吃的嘛!下回来弄个大碗,这一点家伙,能够吃几天的?” “够了够了,咱铜家寨,就属您老最疼呵我,他大娘您忙着,我得回去看锅去了。” “快去,快去吧!得闲就来啊!” “哎!” 李锦虽然没有千里眼,顺风耳的神通,但到底身怀金丹修为,即使不用五鬼探报,这小小竹楼内的任何风吹草动,哪里能瞒得过他的感知。 好在他之前随着熊大娘,进里屋的时候,多了个心眼,往其身上也用障眼法,贴了一道同心符。 要不然刚刚他就要干瞪眼,错过这家长里短中,透漏出的重要信息了。 第118章 薛蛙子家 “呵!乖娃子像我们江楚的汉子!” 李锦擦干了身子,换上一套江楚之地的短衣襟,小打扮。 其推开房门,走进堂屋,迎头正碰见洗净浆果,摆盘端上来的熊老爷子。 熊老爷子,一见李锦此时的状态,气质,相貌,甚是欣喜,不住的称赞起来。 恰好这时,熊大娘也端着最后一道菜走了进来。 “都是老汉儿的旧衣裳,却是叫你这乖娃,穿出了新气象。快快快,饭菜正好刚做得,赶紧过来吃。” “有劳大娘了!” 李锦这相貌自然生得不丑,虽然算不上貌比潘安,但也属中上,其一头前世流行的短发,相比于长衫宽袍,还是和这江楚的短衣襟更搭。 李锦自当初南疆归来时便剪了长发,梳起了相对而言的短头。 而江楚与大魏风俗不同,其这里正好是男子流行短发,短发再加上李锦先前那股子衣衫褴褛的样子,熊大爷心里方才会有七八分,相信了他寻根祭祖的鬼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熊大爷,熊大娘的话匣子,便关不上了。 二老与李锦,从他的身世聊到他的艰辛寻根路,又从寻根路,聊到他的婚姻大事。 期间若不是李锦再三说,自家已然娶亲,那熊大娘就要给他介绍寨子里的美娇娘了。 李锦的故居身世,寻根祭祖的经历,都是来源于狼青山。 凡人的脚程有限,万里已经是他们这老两口,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狼青山一带的风土人情,同大魏较为接近,李锦又去黄牛村溜达过一圈,所以编起来,有理有据,言谈话语更是七分假,三分真。 让这老两口,对他万里祭祖的“人设”,深信不疑。 特别是李锦再将他一路修行走来的,所见所闻,删减一些,挑一些在寻常武夫能力范围内,可以解决的故事,说给熊大爷和熊大娘听,这让他们对李锦,又多了几分怜爱之情。 李锦这也是投其所好,受之前来上门的二嫂子启发,当时熊大娘一句,“老头子想娃了”,李锦心里便已经有了套路应付这两位老人了。 关于山精野怪的事情讲多了,特别是李锦言语中,多少还提了一下狼青山的正邪斗法,并称呼他们是“神仙中人”,如此便很容易的将话题引到了青蛙神身上来。 主要还是熊大爷上路,李锦这边刚把张老道,之前给他讲过的狼妖买禽醉卧村长家,一梦黄粱魂归地府,引出正邪“神仙”大战的一事一说。 熊大爷便主动,讲起了青蛙神,如何庇佑他们的事迹,以及青蛙神的性情。 “李娃子,你到了咱们江楚地界,可一定要敬重青蛙神,咱们能有如今的风调雨顺,全都仰仗于他老人家的保佑。” “大爷,您说的话,我自是不敢忘,但是刚刚您和大娘,一口气说了太多关于青蛙神的禁忌了,我一时间哪里都能记得过来? 再则就算我都记下了,平常生活,也难免有马虎大意之时,若是因为我自己的疏忽,不小心触怒了青蛙神,这又该当如何啊? 难不成便只能认命受罚,看着香喷喷的米饭饿死不成?” 李锦已经听熊大爷与熊大娘,给青蛙神歌功颂德,好一阵子了。 这玩意儿,若真是个寻常的凡人后生,肯定会听得津津有味,但在李锦这个修士看来,其所作所为没什么稀奇的。 野祠邪神能在一地站稳脚跟,有信徒长年累月的祭拜,供养,只有两条路可走。 不是施恩,便是施暴。 不论是受人爱戴,还是让人害怕,都是稳固野祠神权的手段。 这老青蛙,选择的就是比较温和的施恩之道。 此道见效较慢,但胜在安全。 毕竟此方世界,除了这些精怪,鬼神之外,喜欢除暴安良,斩妖除魔,积累善功的正道修士,也是比比皆是。 施暴这条路,少有不慎,就会让它变成死青蛙。 然万事万物,有阴就有阳,孤阴或者孤阳,都必不能长久,青蛙神坐镇江楚一地上千年,光靠仁义良善,可是行不通的。 毕竟这世上,贱皮子或者胎里坏的人,皆不再少数。 萝卜大棒,才是永远的王道。 可青蛙神毕竟是神,它修为高深,下手肯定是没轻没重的。 想要如何调节惩罚的轻重,既起到警示作用,又能不伤了民心,这就需要智慧了。 李锦也正是因为这,才会对青蛙神的“罚恶”一面,比较感兴趣。 这里面猫腻最多,只有让他抓住猫腻,才能有机会从青蛙神手里,弄到解蛊的宝珠,归根结底李锦这一趟来江楚,可不是和青蛙神交朋友的。 当然他也很乐意和青蛙神交朋友,但李锦估计,青蛙神应该不愿意和想打它祭炼了,几百年宝贝的人做朋友。 “呵!你们这群乖娃子,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熊大爷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一听李锦这话,在集合他之前自诉的经历,便知道他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故而其敲了敲,水烟竹筒子,笑骂了李锦一句后,便不再多言了。 “你这糟老汉儿,乖娃问问咋了嘛?死犟种! 乖娃别听老汉儿的,这事大娘我知道的比老汉儿多。” “那倒是,说起来你大娘也算是薛家的人。” 熊大爷被自家的老婆子,怼了一顿后,便也不再和李锦摆那长辈的谱了。 李锦察言观色,心想他这回倒是真托了老两口孩子的福了。 “这薛家又是怎么回事啊?” “嘿嘿!都是过去的老黄历。” 大娘被大爷回将了一军后,看着李锦好奇宝宝的样子,刚刚的“雄姿”消失不见,脸上竟还带着几分娇羞之意,想必是想到了什么和自家老汉儿有关的年轻往事了。 “青蛙神尊有一女,名唤十娘,下嫁给了薛家公子,薛昆生,咱们江楚一地,凡是触怒了青蛙神的人,男娃找薛公子讲理,女娃同十娘说情。 只要他们两个那过了,青蛙神尊便不会再降下灾祸了。” 熊大娘腼腆起来了,熊大爷又来劲儿了,其抽着水烟,对着李锦娓娓道来。 “那十娘没下嫁之前呢?” “没下嫁之前,各村各寨都有巫,也就是神使,现在也有。 青蛙神尊的旨意会通过神使降下,且神尊赏罚分明,就连巫犯了错,神尊也一视同仁,并不包庇。 前些年咱们寨子边上的金水镇,要修关帝庙,就是神尊督办的,其中巫伙同了当地的十个乡绅,从中贪墨了些许银两,事后庙宇建成,神尊亲自狠狠地惩罚了这些人。 那金水镇的巫,原本家境还算富裕,经此一事,家道迅速破败,没几年只能靠沿街乞讨为生了。” 李锦闻听熊大爷此言,面色无常,心里却已然翻江倒海了。 一个青蛙神就已经够难对付的了,怎么这老青蛙还攀上了关帝圣君的高枝了。 此事非同小可,熊大爷毕竟是凡俗之人,消息未必准确,这极有可能是青蛙神,剃头挑子一头热,自己搞出来的噱头。 “大爷,咱们这神龛之上,就是青蛙神吧?” “乖娃!你怎好用手指神尊,还不快给神尊上香赔罪!” “是是是!我一时疏忽了,疏忽了。” 熊大娘见李锦用手,指点青蛙神像询问,急忙制止,李锦无奈只得配合她,给青蛙神上了三炷香。 不过这神龛已然被李锦用法力封住了,此时青蛙神是享受不到李锦的敬香了。 “大爷,大娘,我看咱们铜家寨,外松内紧,时刻战备,难道咱们这在打仗么?” 赏善罚恶没问出什么太多有用的东西来,李锦便只好再换个方向,正好也能缓解一下,刚刚因他“鲁莽”而造成的尴尬。 “咱们铜家寨,依泽江而建,大家都是半耕半渔,在泽江水讨生活不容易啊!” “青蛙神不管么?” “唉!” 李锦的这个问题,触动了熊大爷最敏感的神经,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起身将手上的竹筒水烟,放到墙角,一言不发的回里屋去了。 “乖娃子,你慢慢吃,大娘也先回屋了,东西你就放在这,不用捡桌子。 今天你就睡里屋,那儿的被褥都是我前两天新换的。” “您赶紧去休息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待熊大爷和熊大娘都走后,李锦坐在饭桌旁,眼望着青蛙神像,自斟自饮。 第一百零九章鲈鱼肥美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李锦在青蛙神的地盘上,能休息好就怪了。 不过这好歹也是他这些天,少有的宁静,倒是可以打打坐,练练静功,恢复一下之前在狼青山斗法折损的精气神。 “熊大爷,您这大清早的拿着渔网,要去哪啊?” 听见院内有动静的李锦,赶紧收功推门而出,其看见院内整理渔网的熊大爷,先是往他身上扫了一眼,见其没有换衣服,同心符还在,李锦方才出言相询。 “昨个隔壁他二嫂子家,弄了条鲈鱼,勾起了老汉儿肚子里的馋虫,今儿,天气不错,想着下水碰碰运气。” “那熊大爷就带着小子我,也一起见识见识,咱家的楚地江水吧!” 李锦说着话,来到了熊大爷的身前,弯腰帮他拾弄起渔网,动作很是娴熟。 熊老汉儿,抬头看着此时的李锦,李锦明显察觉到了,他有短暂的失神。 最终熊大爷也没有再多言,两人很快就收起了渔网,向寨子后边的港口水道走去。 “等等!篮子里有烧酒和昨晚剩下的鸡肉,今早我热了热,你们爷俩留着船上吃。” “好咧好咧!晓得喽!莫要再啰嗦,在家备好佐料,今晚咱家吃鲈鱼噻!” 李锦和熊大爷都走出家门七八丈远了,熊大娘挎着食篮,从后面追上来,叫住了他们。 铜家寨的岸上土堡已经够让李锦惊讶的了,但相比于其河道闸门,不过就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铜家寨的寨子后半部分,皆是建在泽江水内。 密密麻麻的毛竹,在浅水区硬是,人为造出了一个简易的港口。 港口外面是三道千斤铁闸门,其上亦是用毛竹搭建的“城墙”,箭楼。 寨子里的民兵,日夜来往巡逻警示。 “三大爷,您这是要下水?” “带着乖娃长长见识,想着拼拼运气,捞几条江鱼,给娃儿和老婆子,补补身体。” 李锦和熊大爷来到港口旁,找到他自家的渔船小舟。 正在熊大爷拾弄小舟,准备出船的时候,港口岸边一位看似身份不凡的中年男子,带着七八个民兵打扮的精壮汉子,来到了他们的船边,同着熊大爷搭话。 熊大爷见此,一边回着领头中年男子的话,一边放下手中活计,从自家的衣襟口袋中,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牛皮,其上写得什么,还没待李锦看清,便被熊大爷笑呵呵的交到了中年男子手中。 中年男子看也不看这张牛皮,直接将其交给身后跟着的民兵,其皱着眉头,开始规劝熊大爷。 “熊老汉儿,你一把年纪喽,小心些噻!如今这月份,大头鱼陆续开始出来了,要不老汉儿,你今个儿就先回家噻!晚些时候,我让家里的,给你送几条鲈鱼去!” “巫之心意,老汉儿,心领了!我意已决,巫便不要再劝了!” 李锦一听熊大爷,称这个领头的中年男子为巫,立马来了精神。 只是在他的审视下,这个巫好似手无缚鸡之力,全身一点修为都没有,身体素质还不抵这熊大爷呢! 他们两个相对比,那熊大爷的气血之力,可是充盈的很,堪比四五个壮小伙子。 看着眼前这位巫,在结合昨日熊大爷所讲得关帝案,李锦方才相信,这江楚一地的青蛙神巫,还真是够惨的,和那些出马弟子的待遇,根本没法比。 “老汉儿,你执意如此,也罢!嘎子,牛猛,你们俩陪三大爷走一趟!” “诺!” “诺!” “巫,不用他们!我” 熊大爷还想推辞,铜家寨的巫身后两名民兵壮汉,已经快步上了老人的小舟,三下五除二,就帮熊大爷,拾到完准备所需,摇桨入江了。 从始至终,那名巫都没有看李锦一眼,上船的嘎子和牛猛二人,也对李锦抱有莫名的敌意。 这让李锦不经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家暴露了? 若是李锦未结丹之前,是绝对不会贸然和熊大爷入泽江的。 其结丹之后,虽然手头上避水的法术,并没有什么长进,但他却是可借,金丹修士吸收外界灵气的特性,以开启窍穴为根本,化作胎息之用,在水下遇敌也不至于似之前那般,全无还手之力。 今日的天气,着实不错。微风拂过,偶有水花拍打入船,江水也并不急促。 就是熊大爷一行四人的运气有些差,他们从清晨出发,忙活到了正午时分,撒网四五次,一条鲈鱼都没有捕到。 抓上来的都是一些杂鱼小虾,全都让熊大爷给放生了。 对于这入江捕鱼一事,两世为人的李锦还是头一遭,故而刚开始他也是颇有兴致,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屡屡收获不佳,李锦的兴致也就变淡了。 不过看着其“笨手笨脚”的样子,牛猛,嘎子可是没少嘲笑于他,李锦对此也不生气,这让他们对李锦感观,发生了不少转变。 小时候,李锦也曾跟着他姥爷去河里摸过鱼,撒过网,但这和真正入江捕鱼,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其中最大的不同,便在于江上行船,难免有些颠簸,虽然今日无风,但泽江不比其他小江小河,其江面又宽又长,说是江,实则更像是海。 刚开始李锦还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待到慢慢的,在江面上,所遇船只越来越少时,其才开始暗自提高了警惕。 划船摇桨的活计,自他们出船入江之后,便被熊大爷重新“夺”了过来。 牛猛和嘎子,一直主要负责撒网捞鱼,放生。 一上午,大半天的时间里,他们收获惨淡,但熊大爷情绪并没有任何变化,既便再是老渔民,见惯了“风浪”,也不应该如此。 “三大爷,再往前行,可是要到那帮怪胎的地盘了,现在正值他们苏醒,逐渐活跃之期,今天咱们也玩了不短的时间了,要不您老就随我们哥俩,先回去?晚上我们哥俩,拿坛美酒,孝敬您!” 熊大爷的异样,显然不止李锦一个人注意到了。 都是江边长大的孩子,牛猛和嘎子,可是比李锦更了解泽江的凶险。 这边牛猛刚刚又收了一网,还是一条鲈鱼没捕到,其和嘎子对视了一眼,嘎子心领神会,便向船尾走来,好言规劝熊大爷,并想要接过熊大爷手中的摇桨。 “年轻的时候,有寨子里的长辈压着,老了以后,你们这群小辈,又开始指手画脚了。 唉!罢了!罢了!” 熊大爷将手中船桨,狠狠地甩在了船梆上,其望着眼前的滔滔江水,不住叹息,神情十分落寞。 嘎子见此,急忙拾起船桨掌舵,快速调转船头,并挥手向牛猛示意。 牛猛得到示意后,急忙扔下渔网,跑了过来,在李锦之前,抢先扶住熊大爷,就要搀着他往船舱走去。 “我还没老的走不动路!” 熊大爷的倔脾气也是上来了,其一把甩开身旁牛猛的手臂,大步流星的往自家船舱走去。 牛猛见此,只能站在原地,尴尬的讪讪而笑。 “三大爷,我们不好!猛子你看,那水花!” 嘎子正要出言相劝,缓和一下此时船上的气氛,却不料他这一回头,突然发现离船尾不远处的江面上,有大量水花翻腾。 他一见那水花,神色大惊,急忙叫住身旁的牛猛来看! 嘎子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将李锦和熊大爷全部惊动了。 适才嘎子不说,坐在船头的李锦还真没注意。 泽江水深,鱼虾甚多,他在不特意感应之下,还真是很难发现江中的气息异常。 即使李锦在嘎子的提醒下,重点感应了船尾的水花之处,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按气息反馈所示,那里不过就是有几条大鱼罢了。 但此时看牛猛和嘎子的表情,显然事情并不简单。 熊大爷只是扫了那水花处一眼,便急忙动身前去船舱中,翻找出一柄被擦得铮亮的两股鱼叉。 “是那帮杂碎!” 待到牛猛确认之后,嘎子的脸色更加难看,牛猛将腰间的短刀塞到了嘎子手里,然后急忙跑回船头,捡起刚刚,为了撒网捕鱼,而放下的长矛兵刃,并将其中嘎子的那把,扔给了还不明所以的李锦。 第一百一十章深潜者 “砰,砰砰” “稳住,稳住!” “水花”的行进速度很快,待到李锦四人刚在船上有所准备之时,它们便已经到了小舟的近前。 连续不断的碰撞声,让这条小舟,摇摇欲坠,几近翻船。 也不知熊大爷这艘渔船是用什么木材,锻造而成的。 仅听这碰撞声,按理他们的小舟,应该早就被撞成了两半。 但事实却是,除了船里进了不少江水以外,这艘小舟,毫发无损。 身体呈灰暗的绿色,肚皮处一片乳白,好似人得白癜风一般。 用手一抓,其身体表层,会分泌出一种既黏糊糊,又十分光滑的液体。 背有高脊,鱼头,似人身,眼大而凸,颈下有两腮,手掌,脚掌,皆有蹼连五指,叫声尖锐刺耳,不同人言。 李锦相比于船上其他三人,应该可以说是最见多识广的了,但他自出道以来,就没见过这种生物。 其决然不是妖,因为一条这种鱼头怪,一跃上船,就和李锦近在咫尺,李锦却是一丝妖气,都没有在它们的身上,察觉出来。 不过这些鱼头怪,虽然看着样子挺唬人的,但实力却不怎么样,身高体重,脱水后的力量速度,几乎与常人无异。 出于好奇,李锦在用手中长矛扎穿他面前的鱼头怪后,不禁向身旁的牛猛发问道。 “这些是什么玩意?” 牛猛现在却是没功夫搭理李锦,李锦觉得它们这些鱼头怪,实力不怎么样,那是因为他有修为在身。 对于牛猛这种只是强壮一些的普通人来说,这些悍不畏死的鱼头怪,可太不好对付了。 牛猛看着不是第一次和它们打交道了,但船内空间狭窄,常人水性又不如这些鱼头怪,且这些鱼头怪的数量又远远高于他们。 一时间突然扑上来十几个,牛猛左支右挡,虽然没再第一时间,就被撕咬分尸,但身上也已经是伤痕累累了,哪里还有闲功夫回答李锦的问题。 李锦自然不能让牛猛死了,经历过生死,感情自然会有所升华,青蛙神的事,在那老两口嘴里,已经套不出什么了,年轻人的嘴,总是不如老一辈的牢。 一矛刺出,快准狠,直接给牛猛背后的三条鱼头怪,串成了糖葫芦。 对付这种小鱼小虾,李锦根本用不上法术,其也没打算用。 松开长矛,随手伸进还待继续冲过去的鱼头怪鳃中,直接将其半边脸都掏了出来。 有了李锦的加盟,牛猛身边的鱼头怪,瞬间被消灭干净。 “这些家伙儿,也不是真的不怕死!” 李锦见牛猛暂时没有危险了,便弯下腰,用进入船内的江水,清洗了一下手掌上的污浊。 其看着那在船边依旧沸腾的水花,笑着调侃了那些鱼头怪一句。 “呼!” 这边牛猛可就没有李锦那么轻松了,其死里逃生之后,也顾不得脏腥,直接一屁股坐在一条鱼头怪的尸体上,嘴里不住地喘着粗气。 至于熊大爷和嘎子那边,解决的速度比李锦这里还要快上几分,姜还是老的辣。 熊大爷单凭手中刚叉,便让几条鱼头怪,在刚刚登船,还未站稳脚跟之际,就不明不白的永远闭上了,它们的那双大眼珠子。 李锦也是在第一时间,见识到了熊大爷的身手后,方才会有如此的闲情逸致,陪着这些鱼头怪,玩了一会儿。 嘎子全程未和一条鱼头怪,交过手,显然这种场面,他遇到的也不多。 在江面上,和这些鱼头怪近身搏杀的场景,他以为只会出现在,寨子里老人回忆往事的口中。 却不曾想,其有朝一日,可以亲眼见识。 他看着熊大爷杀鱼头怪的风采,心里既激动,又害怕,甚至还夹杂着些许年轻人的兴奋。 “嘎子,别愣着了,赶紧划船!” 相比之下,牛猛要比嘎子冷静的多。 其看见嘎子傻愣愣的拿着船桨干看着,不由得大声提醒道。 “哦,哦!好。” 嘎子听见了牛猛的提醒,方才回过神来,奋力摇动船桨,小舟乘风疾驰,迅速往寨子方向驶去。 “这些鱼头怪,并未散去,远处依稀还有水花向咱们这里靠近,它们这是再等支援,想以数量优势,一举压垮我们。 熊大爷您见多识广,此时我们该当如何?” 从始至终,熊大爷都十分淡定,按理说,他距离嘎子最近,怎么也轮不到 牛猛提醒嘎子开船。 对于老头的种种迷惑行为,李锦百思不得其解,故而便直接以言语试探。 “这帮杂碎,在水中速度很快,我这个老伙计,却是跑不赢它们的。嘎子,往岸边上划,现在回寨子,却是来不及了。” “三大爷” “啰哩啰嗦个屁!你不划,老子亲自划!” “别别别!我划,我划!” 熊大爷没有正面直视李锦的话茬。 此时江中的情况,全都看在他的眼里。 其注视远处激荡的水花一会儿后,便逼着嘎子,将船往就近的岸边划去。 对于熊大爷的这个决定,李锦听上去,觉得没什么问题,只不过看嘎子的那个态度,这里面怕是还有他不知道的秘辛,禁忌。 待水中的鱼头怪,感知到了这艘小舟的方向再次转变,发现了熊大爷的意图后,它们便不再沉默等待,新一轮的进攻,没有丝毫征兆便开始了。 “乖娃!护着他们两个呆瓜!” 熊大爷好像对鱼头怪,总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里面,这些鱼头怪发动攻击冲船,他却是兴奋的很。 刚刚李锦的身手,熊大爷看在眼里,故而其向李锦嘱咐一声后,便挥舞着手中钢叉,向着刚刚登船的鱼头怪冲去。 熊大爷再勇猛,也是肉体凡胎,虽然李锦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原因,能使得体内气血之力如此充盈,但到底是岁月不饶人。 其接连杀了几十个鱼头怪之后,李锦便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了。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船已然靠了岸。 这期间牛猛想去帮忙,但他因为刚刚搏斗中受了多处外伤,导致身体大量失血,即使有李锦及时为他点了穴道,止住了流血,也难掩其此时的虚弱。 一个连站起来都费劲的人,如何能够帮助其他人杀敌呢? “嘎子,你带牛猛先下船,我和熊大爷随后就到!” “不用管我,你们都先下去!” “好!” 嘎子一瞧熊大爷此时的状态,立马听从了李锦的提议。 其在扶着牛猛下船时,途径李锦的身边,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嘎子对着李锦,小声托付道。 “你一定要把三大爷带回来!算我嘎子求你了!” 李锦没有过多言语上的回应,他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嘎子和牛猛上了岸,直接头也不回的向远处密林中钻去。 这时节,刚刚还在路上的鱼头怪支援部队,已经到达。 一时间,小舟和岸边,涌上来成百上千的鱼头怪。 李锦除了自卫,并没有做其他多余的动作。 熊大爷手中的刚叉,让其耍到了极致,有那么一瞬间,鱼头怪都已经将其淹没了,李锦也准备出手救援。 可熊大爷却是硬生生的凭借着,自家老矣的身躯,将围攻过来的鱼头怪,尽皆杀散。 此时的熊大爷已然将身躯化作一堵城墙,阻挡着前仆后继,冲上来的鱼头怪。 这些鱼头怪也是有智商的,它们其中有不少,觉得熊大爷不好啃,便准备去追杀牛猛和嘎子。 只不过这些“聪明”的鱼头怪,运气都不太好,刚上岸便碰到了李锦。 若不是有李锦像宰鸡一样宰它们。 那这碎石嶙峋的江边,同密林的一百丈距离,恐怕就要成为嘎子和牛猛的葬身之地了。 事到如今,伫立在江边的李锦,看着这群鱼头怪的奔跑速度,也知晓刚刚嘎子,在划下岸边时,为何犹疑了。 不过片刻功夫,在留下上百条同族尸体后,追击李锦他们而来的鱼头怪,便不再做这个“聪明”的举动了,全都老老实实的,专心全力进攻熊大爷。 第一百一十一章肉饵 熊大爷的体力崩溃,没有任何预兆。 前一刻,他还在挥舞着钢叉大杀四方,后一刻直接仰面栽倒。 好在李锦的注意力够集中,且一直都在他的身上。 要不然熊大爷脱力的那一刻,便会被蜂拥而上的鱼头怪,给瞬间分食干净。 “大爷,您没事吧?” “老了不中用喽!气力不行,眼神还不好了。” “嘿嘿!” 李锦笑了笑,似听不出熊大爷的弦外之音一般,将其背起,一个纵身跳出了鱼头怪的包围圈,几息之后,它们彻底找不到李锦的踪影了。 带着一个行动不便,体力不支的伤员,嘎子哪里能走得快? 李锦背着熊大爷,没废吹灰之力,便在密林中追上了他们。 即便李锦的感知能力再差,堂堂一介金丹修士,还能丢了两个血气方刚的大活人气息么? “那些鱼头怪并没有追过来,咱们在这稍微歇一会吧!” 做戏要做全套,李锦用手擦了擦,刚刚被他用法力,逼出体外的汗水,将熊大爷放到一旁的树下,对着神情不安的嘎子,牛猛回道。 “不行!这里不能待!” 熊大爷极力反对李锦所言,并扶着树干,挣扎的想要起身。 李锦听后,第一时间将窍穴全部张开,神识外放到极限的百丈距离后,也同意了老爷子的意见。 其二话不说将熊大爷再度背起来,挥手示意嘎子和牛猛赶路。 然而李锦他还没走几步,就只能无奈的停了下来。 他背着熊大爷可以健步如飞,嘎子带着牛猛却不行。 无奈之下,李锦只能背着熊大爷,又扛起牛猛,牛猛被李锦这么一扛,直接一咧嘴,差一点便惨叫出声。 着实是李锦这下手没轻没重的,刚刚那一下,便弄得牛猛身上伤口多处崩裂不说,其原本止住的鲜血,也开始重新大量流出。 李锦没奈何,只能从鲸囊中,取出几根银针,对牛猛恐惧的眼神视如无睹,以银针定住几道关键窍穴,让牛猛的伤口,强行闭合止血。 看着李锦给牛猛扎针的样子,嘎子此时觉得李锦比那刚刚的鱼头怪,还要让人感到可怕。 嘎子的功夫,练得着实不到家。 其估计在平时寨子里的民兵操练上,没少偷懒。 他跟着李锦跑了不过二三里,便累得不行,速度下滑严重,使得他们轻易就被新出现的追兵给包围了。 “杀!” 近百名穿着制式盔甲的士兵,在领头的大胡子校尉指挥下,没有任何废话的,向李锦他们四人,展开了攻击。 先是三轮箭雨,然后二十名盾牌兵结阵在前,五十名长枪兵穿插在后,缓缓向李锦他们四人所在推进。 这些职业军人的战斗素养很高,相比之下,他们比刚才的鱼头怪更难对付。 李锦之前还纳闷,那些鱼头怪怎么不进密林,现在看来它们应该是知道这群士兵的存在。 看鱼头怪的数量便可得知,密林之中似这种久经战阵的士兵,应该不再少数。 好在这股百人小队,并不了解李锦的真实实力,三轮箭雨过后,他们便开始正常推进了。 若是这些人,真要射个十几轮没完,那李锦在不使用法力,神通的情况下,绝对护不住熊大爷他们三个。 随着士兵的推进,被包围的李锦四人,空间被压缩的越来越小。 嘎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其双臂不受控制的颤抖,他用手掌按住臂膀,颤抖的幅度由此变小了,心里的恐惧却一直再加大。 “走!” 待这些士兵,距离李锦不过三步时,其一挥手中的长矛,两端分别挑起牛猛,嘎子的腰带。 李锦以长矛为扁担,肩挑两人,背着熊大爷,在长枪兵出枪的瞬间,一跃而起,于身形下落之际,脚下踩着伸出来的长枪杆,二次起跳,飞身跳出包围人群,扬长而去。 “追!别让这群逆贼跑了!” 李锦听见领头的校尉言语后,差点没气得吐血,这江楚之地的势力未免也太杂,太乱了吧! 他不就是跟着熊大爷出来打个渔么? 怎么这又是鱼头怪,又是官兵的。 李锦一口气跑出了密林,眼看着翻过前面的小山坡,再走十几里,就能到铜家寨的时候,其却是将身上的三人给依次放了下来。 “哎呦我的妈呀!咱们歇会儿,歇会儿吧!我说这一波又一波的,到底 是怎么回事啊?他们都是什么人啊?” 李锦待放下三人后,装作体力透支的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询问道。 这眼看着,就要到铜家寨了,李锦不能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去啊! 如此打探消息的好时机,他怎么会不好好利用呢? “林子里围杀咱们的是南辽官军,南辽皇帝弄什么改土归流,咱们江楚人不愿意,他们便派兵来打咱们。 前些年还一直再打,后来南辽换皇帝了,大家关系才有所缓和,只不过这个新皇帝更坏,他不打咱们了,但派兵围了江楚,还让南辽的官军,在江楚外围屯田,不同意归流的人,就只能呆在江楚。 大家土地没得种,连日常用的物资都不能换了,江楚境内许多镇,寨都同意归流了,但咱们铜家寨没有。 刚刚把守密林的南辽官军,他们一定是听见咱们和深潜者,打斗的动静,方才发现了咱们的。 三大爷家的女儿小凝,和一个南辽的军官私奔了,至今也没有回来。 刚刚咱们捕鱼的水路,可以直通南辽的大城淄律,早些时候,听外镇的人说,在那里见到过小凝。” 嘎子打架不行,但是对于寨子里的八卦,倒是知之甚多,其一番话下来,说得熊大爷,都哑口无言。 “熊大爷,今天你?” “唉!那帮杂碎,喜食鲜肉,以人为佳,年轻男子最好。 我没想到会一次出来这么多,现在并不是它们大规模活动的季节。” 熊大爷面对李锦的提问,毫不避讳,其叹了一口气,直接全盘托出,但就是不敢看李锦的眼睛。 李锦听了熊大爷所言,笑了笑,并没有责怪于他。 本来他便是抱着一定目的,接近熊大爷的,这样倒也好,省得李锦有负罪心理了。 再者这位老大爷,做事还不算太绝,一没给李锦下蒙汗药,二早上没主动叫他出门,三在鱼头怪围攻的时候,熊大爷并没有做什么祸水东引的出格举动。 那拼尽全力的厮杀,可能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或者只是单纯的情绪宣泄。 这说明其心中还留有善念,这样的人,经历此事,必然会有负罪感,是个很好的身份挡箭牌。 嘎子和牛猛听到熊大爷所言,明显很是吃惊,显然他们也没料到熊大爷,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 “起来吧!还有一段路要走!”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李锦起身很平静的再度背起熊大爷,扛着牛猛,同时招呼了嘎子一声。 三人对于李锦的态度,都十分惊讶,这其中情绪波动最大的,就要属熊大爷了。 熊大爷几次想要挣扎着从李锦的身上下来,奈何两人现在的力量相差太悬殊了,故而其最后只能尽力将自家的头,别在一旁,不去看李锦的背影,双手,双脚悬空,不去触碰李锦的身体。 对于一个老人,最后的尊严,李锦并没有去践踏它。 “对了,嘎子我很好奇,这个深潜者的名号,是谁告诉你们的?听着可不想是咱们江楚话呀!” “是青蛙神尊,通过寨子里的巫传达给我们的。 神尊说它们这些深潜者十分坏,是外神,邪神的眷属仆从,专门喜欢吃男人的肉,抓女人交配。 让我们尽可能的杀死它们。 寨子里的土墙,水闸,就是为了抵御这群怪胎的。” 李锦的问题,适时的转移了嘎子三人的注意力,让大家都不再那么的尴尬。 嘎子很感激李锦的救命之恩,同时也很佩服李锦的所作所为。 其对自家刚刚的“懦弱”,在心里面很自责,他很渴望自己能帮到李锦,所以对于李锦的问题,嘎子基本上都是有问必答,且答案十分详细。 这使得李锦在这短短的十几里土路上,收获了大量关于江楚,铜家寨,青蛙神的情报信息。 第一百一十二章告急 “你们这是怎么了?” “别啰嗦了,还不赶紧过来帮李兄弟搭把手?倒霉碰上江里的杂碎了,一会我得和寨主,巫禀告一声,今年那帮怪胎提前醒了。” 在二三丈高的土墙上,站岗放哨的铜家寨民兵,哪里会看不见李锦这四个大活人? 换谁碰见李锦此时的奇特“形态”,都得下来问一问,今日负责巡逻的民兵也不例外。 只不过那两人,刚下来说了一句话,便被嘎子给打发了。 李锦之前进寨是托熊小凝的福,今日入寨,却是全靠熊大爷闹得这么一出好戏。 估计经过今日后,李锦便可以在铜家寨肆意通行了。 “铛铛铛” 就在李锦四人,刚进寨门的时候,嘹亮的铜锣声,响彻了整个铜家寨。 “不好!那帮杂碎攻城了!” 都是自幼在寨里长起来的,这铜锣声嘎子他们三个,再是熟悉不过。 其听到这个声音,本能反应的就向寨后水闸门处跑去。 李锦见此,左右他现在也没事做,索性也就跟着嘎子跑吧! 要不然让他一个人,照顾两个行动不便的病,伤号,又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着实为难的很。 “寨主,巫!” “嘎子你们怎么怎么回来了?” 李锦跟着嘎子快步跑到水闸门前,此时这里一片混乱,但在这混乱中,又透着秩序。 男子不分老少皆穿着布甲,手持兵刃,登上竹墙箭楼,准备搏杀。 女子带着年幼的孩子,不能行动的村民,老者,藏在避难的地洞中。 铜家寨的寨主,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此时正在水闸门前,指挥着来来往往的众人。 巫看见突然出现的嘎子,一时间有些愣住了,致使嘴巴都瓢了。 李锦闻听铜家寨巫师此言后,觉得这个青蛙神还是有点识人之明的,他这些神使,巫师,一个一个的都不怎么地。 “我们半路遇见了深潜者的伏击,多亏李锦兄弟拼死搏杀,方才将我们三人救了回来。” “李兄弟高义,我们铜家寨谨记,现今寨子中出了一些事宜,先请移步地窖暂避一时,待我们寨子里的事,处理好之后,再来好好设宴款待,感谢李兄弟你。” 之前嘎子和李锦说了一路,李锦还以为其应该有点小聪明,现在一看,其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估计就是这巫师知他如此,方才让嘎子和牛猛,护送熊大爷的吧! “让熊大爷和牛猛去暂避一时吧!他们都受了伤,我的根也在江楚,理应和铜家寨同进退。” 论演技,李锦和铜家寨的巫师,真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既如此!那就请李兄弟和我一起登楼督战,待杀退这群杂碎之后,咱们再一起把酒言欢。” 这巫师听了李锦话后,还待分说什么,一旁的铜家寨主,却是插言,同意了他的请求。 年轻人总是很热血,这位二十出头的寨主也不例外。 寨主发话了,巫师自然不好再说什么,李锦将熊大爷和牛猛放下,正巧有人通知了熊大娘。 其此时带着两位寨子里的妇女赶来,熊大娘从李锦手里接过自家老头的手臂时,神色也很是复杂,眼神中充满了愧疚和感激。 嘎子的话说得挺好,胸脯也拍得震天响,但他最终还是和熊大爷,牛猛一同去了地洞避险。 美其名曰是为了方便照料牛猛和熊大爷,保护寨子里的妇孺,实际如何?寨主和巫师,都心里清楚的很。 只不过他们一个念在他刚刚死里逃生,惊魂未定,一个是对之前的事,做些补偿,给自己一个交代。 故而都承认了嘎子的这个理由。 李锦随铜家寨主,巫,登上竹墙之后,一眼望去,自第三道水闸门处三四十丈开始,在江面上,密密麻麻站满了深潜者。 看这景象,粗略估计,应该有不下五万之众,且李锦极目远眺,它们的后方,还有大量水花,应该是深潜者的援军。 如此规模,铜家寨主和巫见了,都十分紧张,李锦由此可推断,之前的铜家寨,绝对没有经历过这等规模的攻城战。 围攻铜家寨的鱼头怪,可不是似袭击李锦他们几个渔船时,那些赤手空拳之辈。 长枪,盾牌,短刀,弓箭,一切攻城拔寨的装备,鱼头怪们都准备的很齐全。 不论是从人数上,还是从装备上,李锦现在都一点没看出来铜家寨的胜算在哪? 但他们这些民兵,寨主,妇孺皆没有后退逃跑,想必是留有后手。 对于这个后手,铜家寨的人不说,李锦也能猜到。 敌我实力相差如此悬殊,若是没有神助,铜家寨只怕,灰飞烟灭就在旦夕。 这也是李锦留在此地的原因,他倒是想看看青蛙神如何扭转乾坤,前前后后加起来,近十万的鱼头怪,光随便露两手,怕是解决不了吧? 李锦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其只不过是想水混一些罢了。 “比呀!” 这帮鱼头怪的身上,没有同心符,李锦可听不懂它们的兽语。 别说是鱼头怪的语言了,自从嘎子他们三个,去地洞避难后,李锦特意和寨主,巫,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因为李锦现在也听不懂这些人的话了。 这个铜家寨的巫,再怎么“废物”,但好歹毕竟是个巫师,多少李锦还是要尊敬一下人家的。 打狗还要看主人,明目张胆的用障眼法,往他们俩身上贴同心符,其结果大概率,就是李锦在这场大战还没开始的时候,便自报家门,引起青蛙神的重视警惕。 这些鱼头怪也不是全无神通,术法,此时它们拉空弓,放水箭,姑且让李锦,算是见识到了它们自身的异能。 刚刚站在这群鱼头怪队伍,最前沿,最先发声呐喊的那条鱼,李锦还以为它的身份不凡呢! 但当其被自家战友的流矢,无意射死时,李锦方才知道,却是自家将眼前的这群杂碎,想得太高级了。 数万水箭的齐射,转瞬间便将竹墙和第一道闸门,腐蚀的千疮百孔。 索性这铜家寨的民兵,对付它们也很有经验了,鱼头怪这边刚搭弓,他们就举起手中的藤盾防护,除了一些倒霉蛋以外,几轮齐射过后,铜家寨这边,并没有出现太大的人员伤亡。 其身下的竹墙,虽然看似状态惨烈了一些,但好歹主干都在,并不影响,之后的战事。 就是可惜了那道,钢铁所铸的闸门,虽然其上刻有莫名符文,埋在水中多时,不见锈迹,但仍然抵挡不住,这群鱼头怪的水箭。 单看这水箭的威力,李锦都怀疑,它们射出来的是不是“硫酸”? 这种水箭,看来也是有一定限制的,要不然那些鱼头怪,就不用发起冲锋了。 只要原地射箭,便能将铜家寨,夷为平地。 不冲锋之前,看着那排列整齐的队伍,觉得鱼头怪们,还有些威慑,像那么一回事。 但当它们发起冲锋之后,其表现出来的状态,连野兽都不如。 先头攻寨的,大概上来了一万来人,这一万头怪物,在几十丈的冲锋道路上,因为踩踏,自己就能消灭自己一两千。 之前交手的时候,李锦还不觉得,它们的身体素质怎么样? 现如今看着这帮鱼头怪攻城,他才发现,同寻常的民兵,常人相比,这些鱼头怪,深潜者,的确在肉体上,要强上许多,特别是在有水的情况下。 其借着水的韧性,弹力,根本不用云梯一类的攻城器械,双腿一发力,几乎个个都能纵起二三丈高,轻而易举的便能,跃到竹墙之上。 对此,铜家寨的民兵,估计天天都在演练,竹墙之上,大家的动作皆十分熟练,均是趁这些跃到城墙之上的鱼头怪,立足未稳之际,便有四五个长矛,刀枪扑了过来,瞬间了结其性命。 这些鱼头怪虽然蠢,但数量多,铜家寨民兵,配合很默契,但相比之下,人数上却是占了大劣势。 在这竹墙之上,鱼头怪和铜家寨的民兵,大概是二十比一。 根本没有等到片刻,城墙上便站满了鱼头怪的身影。 而这些民兵,也不知从何时起,逐渐都退到了两侧的岩梯上,情势一度对铜家寨十分不利,再照这样下去,铜家寨被破,便不可避免了。 第123章 一百一十三章鱼蛙之争 “啊啊!” “呀呀!” 当铜家寨的守城形势危矣之时,其第一个后手出现了。 自竹墙之上的夹板中,一时间伸出了一排排的竹筒,都不等那些鱼头怪有所反应,从这些竹筒里便一齐喷出三四尺高的火苗子,烧得盘踞在竹墙上的鱼头怪们,是抱头鼠窜。 它们这些鱼头怪,不乱跑还好,这一乱跑,更是助长了火势。 自竹筒喷出的火焰,皆不是凡火,鱼头怪的身体,个个都是湿漉漉的,凡火那里会一碰就燃,且跳进水里,都无法灭却? 之前大家在竹墙之上,相互攻伐的时候,有不少鱼头怪,走了捷径,直奔水下,想要攻破铜家寨的第二道闸门。 这下好了,它们浑身冒火的同族,情急之下,纷纷跳进水中。 其身上的火没灭了,反而倒是将这支“孤军”的退路,用火墙给堵死了。 这时节水闸之上的四周墙壁,也探出了竹筒,这些竹筒倒是不喷火,但从其里面,一连射出大把大把一尺多长的钢针。 李锦早早的便跳下了竹墙,其看着眼前的一切,方才知道为啥嘎子和牛猛,如此惧怕他手中的银针了。 在这群孤军中,有脑袋聪明的鱼头怪,在密密麻麻的钢针,一射出的时候,便下潜自水底,借江水躲避钢针。 但铜家寨的民兵,哪能在设计机关的时候,没料到这一点呢? 其早早便在二道闸门的外面,埋了两根大铁链子,其外端顶在水下的土石之中,中间插满了短刀,短刀之上还尽是倒刺。 十几个棒小伙子,在闸门里面拽动着另一端,上下左右,一边摇晃,一边一层,一层的如同抄网,捞鱼一般,向潜在水下的鱼头怪逼近。 将这些“急中生智”的鱼头怪,全部都串了“糖葫芦”。 这些燃烧在水中的异火,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 不远处的鱼头怪大军,可等不了它们这些异火自然熄灭。 这些鱼头怪,肯定是有自己的智囊,要不然怎么会知道趁热打铁,不能给敌人留有喘息机会的道理? 成千上万的鱼头怪,全员出动,在江面上如虎狼一样奔行,有火墙阻拦它们的去路,它们就用身体去熄灭它! 这铜家寨的异火虽强,但到底现在也是无源之水,当大量的鱼头怪在同一时间,沾染着水面上的火焰,拼尽全力向下游时,本来刚刚还宛如天堑的火墙,只一个照面便被熄灭的无影无踪了。 这一次全员冲锋的鱼头怪,并没有去登墙攻寨,它们选择的是一鼓作气,摧毁闸门,然后一拥而上,凭借数量优势,碾压铜家寨。 钢针,铁链,短刀,各种二道闸门外的机关,再次发动。 鱼头怪大军对此皆是不躲不闪,当扔下了一两千具尸体后,铜家寨二道闸门外的机关,便全部弹尽粮绝,失去效应了。 扎在短刀上的鱼头怪尸首,实在太多了,多到从闸门里,转动铁链的人数,从最初的一条铁链十几个人,增加到几十个人,再到最后的彻底扭转不动分毫。 “砰砰砰” 鱼头怪大军破坏二道闸门的方法很简单,在闸门附近的鱼头怪,身体快速膨胀,如同一个气球,当它们的体积,变成原来身体的三倍时,瞬间爆炸。 这爆炸没有气浪,也没有太大的声响,只有喷射出大量和刚刚水箭一样颜色的液体。 这些液体沾染到了闸门上,闸门快速被腐蚀干净。 如此高强度的腐蚀液体,对于鱼头怪本身,也是致命的威胁。 但它们都能拿同伴的身体灭火,耗机关钢针,现在区区被自爆的液体,烧伤,烧死几十上百个,又能算得了什么? “神兵助我!” 到了这个时候,铜家寨的巫师自然便坐不住了,他再不出手,恐怕过一会儿,其之前留再多后手布置也都没有用了。 李锦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这个巫师身上,此时见他一声大喝,身体全无一丝法力波动,但整个铜家寨的香火之气,皆随之而来,投入最后一道闸门外的水中。 其见此,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世上,体内无真气,法力的普通人,想要施展法术,要么有其他的元神上身,要么就需要走一大套繁琐的程序仪式,决然不会出现铜家寨巫师,这种信手拈来的场面。 但现在出现了这种场面,且来得还都是香火之力,那便说明,这青蛙神的元神念头,一直都藏身在铜家寨的某处。 那或许是一座神像牌位,或许是一个八字相合的村 民。 想到此处的李锦,不由得暗自庆幸,多亏他之前没有和这铜家寨的村民过多接触,要不然其说不得早就暴露身份了。 也好在似这种术法,皆是施术者的分神,且平时因为分神能力有限,大半时间都处在休眠状态,要不然李锦之前封了熊大爷家的牌位时,就会被这分神知晓。 现在暂时李锦不用担心被这分神发现了,因为一次性调动这么多的香火之力,应该是这个分神的全部力量了,就算还能剩下些,也绝对不足以维持,这个分神清醒的状态。 李锦透过气息,神识感应得知,刚刚这股香火之力进入水中之后,埋藏在水底泥沙中的青蛙卵,开始迅速苏醒。 这些苏醒的青蛙卵,受到香火之力的催生,前一刻还是懵懵懂懂的小蝌蚪,后一刻立马变成了两三个成人大小的巨型青蛙。 这些巨型青蛙,皆被人种下了术式,其一看到面前不远处的鱼头怪,便直接冲了上去,仿佛它们之间,天生便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一般。 鱼头怪在水中的速度,对于常人来说,绝对是望尘莫及。 但在这些大青蛙的眼里,其和飞舞的蚊虫,潜藏在水底的小鱼虾,没什么区别。 这些巨型青蛙的大长舌,个个都好似迅捷无比的钢鞭,轻轻一吐,或叉或卷,便将这些鱼头怪吞入腹中。 由香火之力催生的青蛙,每吃一个鱼头怪,体型便会增长一分,体型变大了,食量也就更大了。 且这些巨型青蛙的数量也不少,现在陆陆续续已经从水底冒上来上千头了,第一个吃得最多的青蛙,却是把竹墙都撞破了。 体型变大以后的青蛙,除了用舌头吞吐卷食以外,其前肢也并不闲着,两个比闸门还要大的前肢,左右一划,便能逮到十几个鱼头怪。 然后往它那大嘴一扔,也不嚅嚼,直接生生吞进肚子里。 鱼头怪手中的兵刃,刺在这些大青蛙的身上,就如同在挠痒痒,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 它们的杀手锏,腐蚀液体,对这些有香火之地庇佑的巨型青蛙,也是没有任何效果。 如此两者一对比,这些青蛙,好像就是专门被制造出来,对付鱼头怪的。 每只青蛙在长大到十几丈大小后,其生长速度就会变得十分缓慢,往往吞吃了上千条鱼头怪,自家只变大一点点,以常人的肉眼来看,根本看不出和之前的区别来。 因为这些青蛙都是受了香火之力,催生长大的,现在他们吃鱼头怪就能变大,这让李锦对鱼头怪的来历,有了几分猜测。 第124章 大衮 “旧日的支配者,我们伟大的父神大衮,您忠实的眷族仆从,以血脉为祭品,呼唤您的降临!” “卧槽!这帮怪胎会说人话?” 巨型青蛙,李锦不惊讶,但那群鱼头怪之中,突然有一条口吐天元修真界通用语,着实让没有心理准备,还在一旁津津有味看戏的他,大吃一惊。 其一直以为这帮鱼头怪,就只会“呀呀呀,啊啊啊”的怪叫呢! 自那条鱼头怪第一个口吐人言之后,还存活的几万条鱼头怪,全都放下了手中的兵刃,跪在地上,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那些大青蛙,可是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鱼头怪不动了,大青蛙们捕食就更省事了,其挥舞着长舌,前肢,尽情的胡吃海塞。 即便身边的同伴,在不停的被巨型青蛙吞食,但那些跪在地上的鱼头怪,依旧没有停止它们的仪式。 片刻之后,远处的泽江水,开始有了回应,原本无风的江面,在这一刻,却是突然掀起了巨浪。 跪在水面,地面上的鱼头怪,不用大青蛙们捕食,一个个直接自己原地爆炸,化作一团团血雾,融入那波涛之中。 待几万条鱼头怪全都死干净之后,波涛逐渐平息,一个身高百丈,章鱼头,人身的怪物,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这个世界的上限竟然这么高?我的眷族,就只积蓄了这点力量么?” 百丈巨怪,活动了一下手臂,感受着体内的力量,颇有几分不满意的自语道。 铜家寨的民兵,现在已经彻底吓傻了,他们手中的兵刃在巨怪出现的一瞬间,便全都丢到了地上。 此时场中还能站立的人,除了李锦以外,便只剩下铜家寨的寨主了,就连那个巫师,也被吓得瘫软在地。 颤抖的双腿,不停流淌的汗水,苍白的脸颊,皆无一不在告诉别人,这位刚刚二十出头的寨主,此时虽然勉强保持站立,但内心却和他的子民一样恐惧。 不过李锦看了这个寨主一眼,其心里却是对这位寨主,很是敬佩。 他自己不怕,能够稳如泰山,是因为他有修为在身。 而这位年轻的寨主,充其量只不过就是气血锻练得,比寻常人稍微强壮一些罢了。 异地而处,单纯比较胆魄,李锦自认为,并不比这位寨主强到哪里去。 别看这个叫“大衮”的“章鱼怪”,体型很大,但在李锦的神识感知下,其表露出来的气息,不过和一个元婴初期修士差不多。 看大衮适应力量的样子,应该不存在隐藏实力的可能。 就修为气息而言,大衮是比李锦强一些,但强得有限。 再者修士斗法,从来也不是看修为的高低,真打起来,谁输谁赢,一切还得手底下见真章。 此时大衮散发出来的气息,和那群鱼头怪很像,通俗一点讲,其就是几万条鱼头怪的集合体。 李锦不懂,怎么几万条大头鱼,召唤出来的父神,却是个章鱼精呢? 若不是时机不对,李锦真想问问这个大衮,他的邻居是不是姓“王”。 李锦都弄不明白的问题,那群就知道“吃”的大青蛙,便更弄不懂了。 这些青蛙单论智力,还不如之前的鱼头怪呢。 在它们眼中,这个大衮就是一只大一些的鱼头怪。 其根本没有什么敬畏之心,一个个后肢发力,争先恐后的向那个大衮冲去。 “铛!” “噗叽!” 一只大青蛙向大衮吐出了自家的长舌头,其打在大衮的身上,发出了金戈相撞的脆响。 大衮好似被蚊子叮了一样,其随意挪动了一下,往前迈了一步,如同踩死一只臭虫一般,将其脚下,刚刚向他发动攻击的大青蛙,踩进了水底。 不一会的功夫儿,那只青蛙的碎肉便漂浮了上来。 同伴的死,并没有让其他巨型青蛙,畏之却步。 从这一点上来看,青蛙和鱼头怪,倒是很相似。 蚊子再小,多了也会让人心烦。 在巨型青蛙接二连三的长舌攻击下,大衮有些被它们搞得心烦了。 其隔空一挥手,身边的江水升腾而起,化作万千箭雨,直接将那些大青蛙,扎得个个都是千疮百孔,惨死江中。 “是你屠杀了我的眷族仆从,迫使它们提前献祭,召唤了我的到来?” 大衮并不在意这些青蛙的死活,李锦能够感应到他的强大,他自然也能感应到李锦的不凡。 面对大衮的疑问, 李锦思索沉默了片刻,其刚想搭话,身旁瘫倒在地的巫师,却是骤然站起,双眼化作蛙眼。 “阿弥陀佛!” 李锦等得就是此时,还不待这个被青蛙神附身的巫师说话,其便放出缢鬼慧明,以摄心术撼动他的心神。 然后他抽出银针,紧随其后,趁着巫师呆愣的片刻,将混合着李锦这身法力的银针,狠狠插进巫师的檀中穴内。 使这个青蛙神附身的元神念头,一时半会根本脱离不了巫师的体内,但却是不妨碍其做别的动作。 “您俩好好玩!” 李锦之前做过他干娘的出马弟子,所以对这元神附身的一套太熟悉了。 暂时封住了青蛙神的退路之后,李锦立马掐诀念咒,身形化作一缕烟尘,便要像江楚腹地进发。 他现在真是很感谢这群鱼头怪,若不是它们召唤出那个什么父神大衮,其哪里有机会,这么堂而皇之地去抄青蛙神的老巢。 “砰!” “乾坤倒转,四极束缚,道友既然来了,就别那么着急走啊!” 缢鬼慧明自跟了李锦至今,还是第一次被人反震回李锦的体内,一点还手余地都没有。 此时被青蛙神附身的巫师,双手结印,香火之力四溢。 在场的所有铜家寨人,包括还藏在地洞中的老弱病残,都在一瞬间被其挪移到了他处,不见了踪影。 而这铜家寨方圆五里之内,东西南北四个角,拔地而起四座丈余大小的青蛙神像。 从这四座神像身上,大量的香火之力喷发而出,其彼此首尾相连,形成一座监牢穹顶,将李锦,附身巫师的青蛙神,大衮,全都困在当中。 第125章 鼎足互搏 “恭请赐福镇宅圣君!天眼开!” 李锦一出手就是压箱底的绝招,两道天眼神光,一道射结界光墙,一道直奔距离他最近的那个青蛙神像。 两道天眼神光,皆无功而返,不论是结界光墙还是青蛙神像,其上都被一层厚厚的香火愿力护持着。 这东西万法不沾,杀人没有因果。 青蛙神对此早有预料,也不阻拦,就站在原地笑呵呵的看着李锦。 硬闯行不通,那李锦也就不再蛮干了,其迅速撤下神人法相,保存实力,准备静观其变。 现如今他阴了青蛙神一手,青蛙神回击一下,李锦和他,谁也没占了便宜。 大衮在李锦收了神人法相之后,将他刚刚攥起来的拳头,又重新松开了。 天眼神光出现的一瞬间,大衮便感受到了,能够威胁他的力量,故而才会在不经意间,摆出防御架势。 “道友好像对我有很大的敌意?不管你我之间有什么误会,还是先一起除了那个外来邪神为好!” 李锦听了青蛙神所言没说话,其只是将目光看向了大衮。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大衮的天元修真界通用语,说得很是流利,青蛙神的出现,李锦刚刚天眼神光的实力显露,都让他态度大变,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对于大衮所言,李锦同样没有回应,其与两者拉开距离,保持沉默。 这样的结果,自然不是青蛙神想要的,其还待继续劝说李锦,大衮却是适时出手了。 江水汇聚成一条巨大的手臂,毫无征兆的自青蛙神头顶落下。 “吞天!” 巫师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青蛙的虚影,其大喝一声,由江水汇聚而成的手臂,只一个呼吸间便被那虚影,吞食干净。 这一击,致使铜家寨附近的泽江水位,跌了一尺左右,大概能有一刻钟的时间,水位方才重新恢复如初。 吞了大衮的术法后,青蛙神附着在巫师身上,主动出击,纵身腾空,来到大衮的面前。 其双臂包裹着香火愿力,对着大衮的脸颊就是狠狠地一拳。 青蛙神的这一拳,硬生生将身高百丈的大衮,打退了三步。 刚刚平静下来的泽江,再一次开始了波涛汹涌。 “哈!” 因为身躯的关系,吃了不够灵活的亏。 但大衮却是没有丝毫将身躯缩小的意思,其冲着青蛙神大吼了一声,青蛙神瞬间从空中向水面跌落下去。 “阿弥陀佛!李锦你这今天都惹得是什么怪胎?这样的神魂音波冲击,贫僧我可吃不了几发!” 大衮的音波,不仅使青蛙神的身体失控,就连在他们斗法边缘地带的李锦,也受到了波及。 李锦是多亏了有缢鬼慧明为他镇守心神,要不然只这一下,其便要直接被震得昏迷不醒了。 青蛙神身体失控,大衮自然要趁胜追击,其两张如同两座小山一样的手掌,应声合十,势要将青蛙神附身的巫师,一击拍成肉泥。 “给我开!” 当大衮双掌就要合十的一刹那,青蛙神昏沉的头颅,突然抬起,其双目放光,怒吼一声,周身香火愿力之气暴涨。 他不仅用两条细小的胳膊,阻挡住了大衮双掌会合的脚步,更是以香火之力,凝聚出青蛙法相,两个前肢,分别冲着大衮的下巴,打了两拳。 身高百丈的大衮,被这两拳打倒在泽江之中。 “你还不出手?再不出手,看这架势,那个章鱼精可是支撑不了多亏!” 李锦所见即是五鬼所见,李锦所忧即是五鬼所忧。 慧明和尚刚刚替李锦抵挡完大衮的音波冲击,便又开始为他的之后战局操心起来。 五鬼之中,就属他的智力最高,“最正常”,能者多劳,他不操心谁操心呢? “好好镇守住我的心神,其他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大和尚,玩弄神魂心智你在行,其他肉搏斗法的眼力,你却是差远了。 那个青蛙神支撑不了多久,其现在的力量都是来源于香火愿力,我就没见过,什么神仙附体,能使用超出宿主原本力量这么多的术法。 若是战斗还是这种激烈程度,那青蛙神就算积攒的香火愿力够多,他附身的巫师肉身,也承受不住几次这样的力量,在其体内进进出出。” 说起别的来,李锦或许见识还不如这个慧明,但若是论求神请托这一套,他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毕竟他有好几年,都是以他干娘附身作为杀手锏的。 接连失利,让大衮认清了现实。 重新冲出江面的他,身形已然变化成了丈余大小。 其手中拿着一根铁船锚,长长的锁链,缠绕在右臂之上。 船锚隔空挥舞,直奔青蛙神的脑袋。 青蛙神对此并不躲闪,其目光看着大衮之时,多多少少带有一定的蔑视。 被香火愿力包裹着的双臂,显然能够接下众多法宝,兵刃,神通。 只不过这一次青蛙神,却是为他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 巨大的铁船锚,无视香火愿力,直接击穿了青蛙神的双臂。 若不是青蛙神反应及时,歪头闪躲,那大衮的准头,再好一些的话,估计就可以送那个他附身的巫师,上西天了。 相比于青蛙神受创的惊讶,李锦却是对此,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自之前巨型青蛙吞噬鱼头怪能变大,李锦就觉得很蹊跷。 现在大衮的攻击奏效了,进一步验证了李锦的猜想。 青蛙神一直是用香火愿力做为此时附身的力量源泉,而这个大衮现在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也是受到了他眷族仆从鱼头怪的召唤。 两者在形势上有所不同,但在本质上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白了青蛙神和大衮,现在都是借助了生灵的信仰愿念,既然力量的本质相同,那能彼此攻击,伤害到对方,也就不足为奇了。 都是老江湖了,青蛙神的反应也很快。 失去双臂之后,其索性连伪装都不需要了,直接以香火之力,具现出两条粗壮的烟雾手臂,相较于世俗凡胎,这香火烟雾的手臂,更加实用方便。 “叮叮当,叮叮当” 这大衮和青蛙神两个,现在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肉搏。 一个估计原本就没啥神通,只会肉搏,一个是不想浪费香火之力。 从刚刚的几次交锋来看,青蛙神已经发现了,这个大衮别的能耐一般,倒是出奇的抗揍。 换上其他同阶修士,连吃他几发香火拳头,早就肉身崩溃,神魂破散了。 但这大衮就像没事人一样,还能和他打的有来有回。 李锦在一旁百无聊赖,看着他们两个“打铁”,都有些犯困了。 这个青蛙神的破结界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术式构造而成的。 其上参杂着大量香火愿力,致使李锦很多外力,强制破除的手段都用不上。 他近距离观察了好一会儿,想要从中找出破绽,分析出术式,但李锦却是忘了香火愿力,不仅能隔绝攻击性的术法神通,那对神识探查,气息感应,同样有不错的效果。 故而虽然这位大衮已经为李锦“拖延”了不少时间,但他到目前为止,依旧是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李锦只能盘坐在半空中,看着咱们两个在那“打铁”。 第126章 三人戏 “叮叮当!” “咕咕咕” “呼呼呼” 又是一阵激烈的对碰,“打铁”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衮和青蛙神在短暂的僵持较劲片刻后,便不约而同的同时撤力后退。 同样的场景,李锦都看了不下几十回了。 只不过在这一次对碰之后,大衮和青蛙神,它们两个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马上立刻变招,投入战斗,朝着彼此继续进攻。 反而是心照不宣的同时在半空中驻足,喘息,休息,恢复。 附身的青蛙神比李锦预想的能熬,他和大衮打了快一个时辰了,其身上附着的香火之力,硬是不见减却多少。 李锦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青蛙神此次是动了血本,他现在附身的巫师,就只剩下一个脑袋了,脖子以下全是香火烟雾所化。 近身肉搏,相比于法术对轰,自然是较为节省香火的,但这也只是相对而言。 现在青蛙神每息间,耗费的香火之力,都是寻常野神,甚至是冷门的正神,可望而不可及的数量。 事到如今,李锦算是彻底明白青蛙神选巫师的理念了。 当他的巫师,真是不用太过于对品行,修为方面,有什么苛刻的要求,反正到最后,都会变成只剩一颗“球”。 结局注定如此,再苛求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呼,以后你我以这岸边为界限,你的子民我不动,岸上你做主,水里我称王!如何?” 青蛙神情况不妙,大衮的状态也不好,其现在身体的,自愈速度已经越来越慢了。 从刚开始的受了伤,转瞬既愈,到现在同样的外伤,内伤,他都要过个十几息,才能慢慢自愈。 他的力量,在这场争斗中,被消耗甚巨。 故而出乎李锦和青蛙神的预料,他第一个开口,抛出了橄榄枝,摆出了友善和谈的架势。 单听大衮的提议所言,李锦觉得还是很不错,很有诚意的,但青蛙神却是一口否决,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 “你我之间,今日只能存一个,这江楚一地,只能有一个主人,你不过是一介区区本体的投影,分身,如何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青蛙在拒绝了大衮的和平提议之后,并没有马上对其展开攻击,而是纵身向后,和大衮拉开了一定距离,随即将目光投向看了好一阵热闹的李锦。 “我观道友眉宇间一团正气,不似奸邪,我虽未受天庭正封,但平素自问也算是,善待百姓,护卫一境之平安,按理说应该和道友你属同一类修士。 之前我与道友,素未平生,道友却是对我,怀揣颇深恶意,我想这其中必有误会。 然你我二者之间私怨是小,驱逐邪神一事为大,若是在给他一些时间,其必能重新聚集数万,数十万之众的眷族仆从。 有了眷族仆从的加持,大衮的实力,绝非今日可比。 还望道友能以江楚百姓为重,以天元道统为重,以亿万弱小生灵为重,同我共抗大衮,助我一臂之力,诛杀此獠!” 这青蛙神一席话,说得是声情并茂,讲到关键之所时,更是语泪俱下,听得李锦直挠头。 “青蛙神,要我帮忙也好说,事到如今,我也就不跟你藏着掖着的了。 实话告诉你,我此来江楚,就是为了你修炼多年的宝珠,你把宝珠交给我,我立马出手和你对付大衮。 看你这样,应该是和这大衮不死不休,要不然我那银针都没了,也不见你元神退却,反而大费周章,继续同他鏖战。” 李锦说完,掏了掏耳朵,吊儿郎当的看着青蛙神,等待他的答复。 之所以他摊牌了,是因为现在青蛙神的香火之力,消耗得差不多了。 若是其香火存量依旧充足,青蛙神也不会低声下气的和李锦在这谈了。 这一点李锦心里似明镜一样。 他现在不怕青蛙神跑了,他一跑这结界一破,李锦就立马趁着青蛙神虚弱之时,攻入他的神庙。 青蛙神能跑,他的神庙跑不了,没了神庙就没了香火补给,此消彼长,其再和李锦硬碰,李锦却是根本就不虚他。 “道友难道就真的一点不为黎民百姓考虑么?” 青蛙神见李锦如此冥顽不灵,十分的痛心疾首。 “大帽子可别随便就往我身上扣,我可没说不为苍生考虑,我是很乐意为苍生尽自己一份力的,只不过我现在十分需要你的宝珠。 大公无私,一心为民的青蛙 神先生,你为何不效仿一下佛祖?古有我佛割肉喂鹰,以身饲虎,今有你青蛙神,舍珠救民。 行如此大功德之事,就算你以后成不了正神,天仙,到西天混个佛陀,菩萨,罗汉,也是不成问题吧?” “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今日本神却是要为这世间,再除一邪魔!” 李锦的嬉皮笑脸,让青蛙神勃然大怒。 其单掌掐诀,四极法阵开始变换,东西南北,四个青蛙神像口中,同一时间,吞吐出大量的香火之气。 这香火之气汇聚中央,化作一扇大门模样。 “吱呀呀” 门分左右,先是从中探出一条后腿,然后紧跟着是前肢。 此时节只剩下一颗脑袋的巫师,身上香火散尽,头颅自高空坠下,落入涛涛江水之中,随波逐流,激起些许浪花。 李锦看着从香火门中走出来,那如牛一般大小的青蛙神真身,不由得收起了嬉皮笑脸,两道剑眉倒竖,一双细眼透漏出杀意。 “早该如此了,谈能解决问题的话,大家皆都成仙了! 假清高,多累得慌!我就不信你青蛙神,术数已然高明到,域外之神不降世间,便可推算出它的因果来历了? 你若真有那本事,咱们今日便也没有这场面了! 大衮你当如何?” “不知名的修士,从即刻起,你永远都是我大衮的朋友,我以克鲁苏的名义起誓,赌上旧日支配者的荣誉!” “呸!上!揍他丫的!” 李锦一听大衮所言,直接在空中,朝着底下江面吐了口唾沫。 这家伙和青蛙神是一丘之貉,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虚伪。 大衮和李锦虽然是第一次联手,但是却默契十足。 李锦一甩出二十面玄阴冰魄旗,冰封了结界之内的江水。 大衮便心照不宣的,将手中的大船锚轮圆了,向着刚刚走出香火庙门的青蛙神砸去。 “吞天!” 本体尚未亲临的时候,青蛙神就靠着元神吞天,一举吃下了大衮的江水手臂。 这现在它灵肉合一,神通更胜,面对飞驰而来的大船锚,不躲不闪,大嘴一张,直接将其吞入腹中。 吃了大船锚不算完,那船锚的铁链,还缠在大衮的手中呢! 这铁链看上去没有多长,但实际却是可以无限延伸,大衮目光所至,铁链均可到达。 青蛙神的大嘴吸力甚强,因为有这铁链的牵绊,大衮的身形逐渐要被同那船锚一起吞入腹中。 没奈何,为了对抗青蛙神的吸力,大衮只能将自家的身形重新变大,再度化身成为百丈之高的巨人。 “镇!” 青蛙神等得就是这个,大衮之前身形缩小,他这个术法准头又不够,对香火之力的消耗还大,故而方才一犹疑,便没来得及使用。 如今他借吞天之威,诈得大衮将身形再度恢复到百丈大小,其结界四角的青蛙神像,立马便口吐玄光,香火愿力化为锁链,将大衮的四肢,捆了个结结实实。 “恳请关圣帝君,助我诛妖斩邪!” “好朋友还不出手?” “恭请赐福镇宅圣君! 天眼开!” 大衮受香火锁链所困,连番挣扎不得而出。 青蛙神趁机再度结印,自结界之外的远方,飞来一柄金色关刀,直欲朝着大衮劈下! 大衮自然是不知道关圣帝君是何人?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恐惧,那金色关刀之上,所蕴含的大杀机。 如此生死存亡之际,大衮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尊严了! 其大声冲着站在冰封江面上,作壁观望的李锦求救。 这青蛙神本体一到,灵肉合一,竟有如此威力,也是李锦没有料到的。 现如今大衮被锁,真要让那金色关刀劈到他身上,这位域外神祗的投影分身,怕是要就此报销,在天元界境内烟消云散了。 凭心而论,李锦自然是不想因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域外邪神,得罪关圣帝君的。 但现如今形势所迫,大衮虽然“废物”了些,却是可充作排头兵。 真要是二打一,还被青蛙神秒杀了大衮,那之后一对一,李锦可没把握,将宝珠从他的体内挖出来。 事已至此,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故而李锦眉头一禁,牙关一咬,钟馗的神人法相再显,天眼神光直击金色关刀。 “砰!” 金色关刀受了这天眼神光一击,于半空中倒翻了两圈,方才悬停住。 悬停的金色关刀,却是把刀锋改向了李锦。 关老爷何等傲气之人? 便是这关刀也不过就是他在此界的香火念头所化,但仍不许李锦这种无名宵小妄加阻拦。 刀无影,气纵横! 金刀化作一道流光,竖劈李锦。 一刀之威,直接将首当其冲的神人法相劈散,刚刚被冰封没多久的江面,纵贯五里,具毁于这一刀的余波之中。 好在关圣帝君够狂傲,不屑于劈下第二刀,一刀之后,那金色关刀便也支撑不住,如此蓬勃的力量,断为数截,散落于江中。 第一百一十七章以和为贵 “咳咳!妈的!这回可亏大了!” 李锦挣扎着从冰冷的江水中,爬到一块浮冰之上,其如同一条落水狗一样,仰面躺在冰上,随着抱怨的话语,一同出口的,还有江水和鲜血。 一刀过后,青蛙神的结界也完全破碎了。 结界都碎了,被锁住的大衮自然脱困而出。 其一脱困,便急忙将身体缩小,重新化作丈余。 接连折腾,对于青蛙神也是消耗不小,周围天地间,一时已无香火之气。 在李锦和大衮的感知之下,青蛙神的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退。 显然关帝圣君的“刀”,也不是那么好借的。 大衮没死,那大船锚,青蛙神便吞不下去。 不用大衮用手中铁链拉扯,青蛙神便自动将腹内的大船锚给吐了出来。 这东西也不过就是个投影,和它主人大衮一样,都是本体的小分身,是眷族仆从深潜者的信仰所化。 青蛙神自然想要真的吃下它,吃了这件兵刃,最起码是对自家香火愿力消耗的一种另类补充。 可惜现在情况不允许,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放虎归山”了。 大衮现在是彻底被吓傻了,其手托这大船锚,照着青蛙神,只是在远处光比量,却不出手。 李锦躺在浮冰之上,都要被这个胆小鬼给气死了,投影和本体,只是在实力上有所不同,但在心性为人上,却是一模一样。 说白了,这个投影,就是本体在遥远的域外,控制的傀儡。 管中窥豹,以小见大。 李锦现在真是对大衮这个域外神祗,鄙视到了极点,实力没有,气节也不行,连神的尊严都让他自己给抛弃干净了。 要知道他如此废物,李锦刚刚说什么也不会为他拦下关帝的大刀。 现如今,有他没他一个样。 画龙画虎难画骨,刚刚那步棋,的确是李锦输了。 大衮现在这德性,不仅李锦看不起他,青蛙神对他也很蔑视。 青蛙神一开始就看不起大衮,后来久战一个时辰没拿下,其以为自己错看了他呢! 对自家的判断,产生怀疑的青蛙神,方才会对李锦抛出橄榄枝,想着和李锦一起围杀大衮。 现如今大衮原形毕露,青蛙神便没有必要迁就李锦了。 李锦的不屑,青蛙神的蔑视,大衮都看在眼里。 要说他心中不气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说他在域外还是有些名气的。 只不过以他现在的这个实力,真是一点也奈何不得李锦和青蛙神,故而其思来想去,左右看了看,突然收起大船锚,转身就欲暂离此地,逃之夭夭。 “我干你大爷!想走?门都没有!” 大衮这边刚要有逃跑的动作,李锦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浮冰上站了起来。 悬停于江中的二十面玄阴冰魄旗,李锦可是一面也没收起来。 刚刚关帝一刀,也并未针对这法宝,只是余波,还奈何不得它们。 仅凭这几面玄阴冰魄旗,自然是伤不了大衮,但其喷出的至阴至寒之气,足够暂时吓一吓大衮,让他止住逃跑脚步的了。 待其反应过来,再想走的时候,李锦和青蛙神,却是皆纵身来到了他的身旁。 “哦!我的好朋友大衮!你刚刚那是怎么了?我怎么好似瞧见了你怯弱的身影?你的荣誉不要了么?” 李锦笑呵呵的收了玄阴冰魄旗,其抱着膀子,学着大衮的腔调,嘲讽着他。 “镜转——水拳!” 青蛙神没有李锦那么多废话,其今天首要目标就是大衮,李锦的下场会如何,在青蛙神这里还有待商榷,但大衮却是必须死! 其两个前肢合十一拍,大嘴一张,之前大衮用过的江水化拳,如今青蛙神却是原原本本的还给了他,且威力更甚。 大衮刚刚被李锦嘲讽,阻拦,其注意力都在李锦身上,没想到青蛙神这么决绝。 不过论果断决绝,其行动是一点不输于青蛙神,只不过他的目标选错了人。 刚刚李锦阻拦大衮逃跑,让大衮明白,他要是想脱身,李锦也是他的绊脚石。 故而在青蛙神施展法术的瞬间,其大船锚就朝着李锦打了过来。 而李锦的主要目标一直都是青蛙神,他来江楚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从青蛙神身上扣宝珠。 故而其趁着青蛙神攻击大衮的时候,怒吼一声,赤发 火鬼上身,地火覆盖右臂,重重的岩浆火拳,向着青蛙神的脸上招呼过去。 三方乱战的结果就是,水拳打断了大衮的下巴,火拳烧伤了只有少量香火愿力护身的青蛙神前肢,大船锚被冲出来的罗刹鬼摩智接了下来,但摩智受此一击,直接魂体被重创,此时返回李锦体内昏迷不醒。 这三位吃一堑,长一智,吸取教训,第二回合再度开始。 青蛙神对着李锦怒目而视,长舌吐出,好似一柄利剑,速度极快,正好扎在了李锦的左膀子上。 李锦被扎的同时,右臂好似一个“无限弹药”的重炮,对着大衮,就是一通狂轰滥炸。 大衮刚刚下巴都被打断了,虽然他自愈能力强,恢复的很快,但这一击让他短时间内,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是对他的最大侮辱,加上青蛙神那蔑视的眼神,更让大衮,气不打一处来。 其此时也是豁出去了,脑子里已经不再想跑的事了。 大衮在被李锦“轰炸”之前,将手里的大船锚,空轮了好几周,蓄满力,还怕伤害不够,又吐了一口绿色的液体,沾染到了大船锚的上边。 万事俱备的大衮,看准机会,在青蛙神发动攻击的一瞬间,大船锚脱手而出,正中其刚刚被李锦烧伤的前肢。 本来青蛙神的这个前肢,受了一击地火拳后,就变得血肉模糊,许多地方,之所以没掉,只是因为皮肉,筋骨,还在藕断丝连。 大衮的这记大船锚,给了青蛙神一个痛快。 本身大船锚的力量就够足的了,他吐的那口液体,腐蚀力极强,对大衮来说,就如同修士的本命精血一样珍贵。 故而这大衮一击之下,青蛙神自此就变成三条腿了! “哎呦!我的手!” “啊!” “好朋友别打了,别打了!” 三声不同的“尖叫,惨呼”响起,李锦,大衮,青蛙神,谁都没占到便宜。 “停停停,停停停!” 李锦和青蛙神还待继续动手,大衮却是急忙大呼暂停,有个台阶,他们就下,反正看样子,这场斗法且有得打,也不急于一时。 说白了,也是没什么好机会,要不然李锦和青蛙神,会听大衮的话才怪呢! “你们这不是有句古话,叫做冤家宜解不宜结么?咱们大家坐在一起,先谈谈,有什么冲突矛盾都说说,看看能不能不用武力,就可以解决。 咱们再这般无意义的拼杀下去,最后只能是三败俱伤!” “呵呵!未必吧!” 青蛙神虽然对大衮的“三败俱伤”结果,提出了异议,但是却没有反对大家谈一谈这个提议。 着实是斗到现在,青蛙神的损耗太大,再打下去,即使最后他有信心能够拼死李锦和大衮,其恐怕也再守不住江楚了。 毕竟这里背靠着泽江,对他虎视眈眈,想要趁他虚弱,抢食的“野狗”,可不止一头。 “可以!” 青蛙神不反对,李锦更是出言同意,这个将要进行的会谈,算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始。 李锦之所以这么好说话,也是因为刚刚青蛙神那一“剑”,其舌头上附着少量的香火愿力,刺入李锦体内,沾染到了他的肉身。 这香火愿力号称万法不侵,李锦此时正暗中,同侵入他体内的香火愿力做斗争。 多亏了先前他受过张老道的指点,此时能够紧守元神丹田,要不然恐怕这时节,李锦就要被这股香火愿力搅和的法力不畅,坠下云头了。 李锦对于这个会谈,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能尽量帮他拖延时间,祛除入侵的香火愿力就行。 “咱们到下边的浮冰坐下来谈,这般悬浮空中,气氛实在是太过于剑拔弩张了。” 表面上,他们三个里就属大衮最惨,李锦在刚刚的短短十几息当中,打了不下几十炮,轰得大衮是遍体鳞伤。 他虽然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但这能力并不是空穴来风。 本来在此界没了眷族仆从,持续献祭血脉,口口相传,奉上信仰,这大衮的力量就用一点少一点。 先前和青蛙神大战多时,他的自愈能力,已经变成了十几息才能恢复一个小外伤的程度。 如今又被李锦一通“连珠炮”,地火还是持续伤害,其想要恢复,怕是一时间,没那么容易了。 当然若不是他自己此时太过劣势,大衮也不会率先服软,说什么三方坐下来谈谈的鬼话。 第一百一十八章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此事是我提议的,那便由我先来抛砖引玉,青蛙神,你为何不同意岸上你做主,水里我称王的提议呢?” 李锦,大衮,青蛙神,他们三个坐在一块大浮冰上,呈一个三角形。 大衮见李锦和青蛙神,都一直沉默不语,故而便只能他自己,硬着头皮开这个头。 青蛙神听完之后,不由得大笑半响,一只青蛙似人一般大笑,还和他近在咫尺,若不是李锦从小被他干娘练出来了,还真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哈哈哈大衮啊!大衮啊!饶是你机关算尽,奸滑如鬼,也想不到,在这小小的江楚一带,有你的同族早在几百年前,便先你一步降临过了吧?” “是谁?” 大衮说出这两个字来时,其面目都狰狞得快要皱在一起了。 “撒托古亚的名号,你可曾感觉到熟悉?” 青蛙神看着大衮这副,既吃惊又恶心的表情,显然是心情大好,其咧开他那大嘴,笑起来没完没了。 “果然是那个懒蛤蟆!我们的底细都是被他透漏给你的吧?” 大衮显然在青蛙神,还没有说出答案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 “三界自供自养,世间再无末法之日,这么大的事,不用他说,我也能知晓。 天道至公,有得必有失,只是我没想到,自三界之外的世界,竟然那般无序,你们这群神祗的品性修为,却是要比我们差远了。 怎么样?被有序世界排斥的滋味不好受吧?” “哼!” 青蛙神和大衮,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按理是绝无缓和可能的。 但大衮在受了嘲讽后,只是冷哼了一声,沉默片刻,又再次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上界的事,上界了。我这具投影分身,可以退出泽江,只要此界不沦陷,我便永远不踏入泽江半步。如何?” 青蛙神听了大衮的提议后,这一次并没有马上出言否决,而是陷入了无声的沉默。 “你把宝珠交出来,我立马退出此地,有生之年绝不再来,并且还可以为你做一件事!” 不管是真是假,青蛙神表面上,都有缓和,动摇。 李锦见此,不等青蛙神答复大衮,直接将自家的要求说出。 “你要宝珠干什么?它虽然被我祭炼了数百年,但并不算什么稀世珍宝,天元界胜过它的法宝,比比皆是。” 相对而言,青蛙神还是想和李锦谈的。 “我妻子中了蛊毒,危在旦夕,需要你的宝珠救命,这宝珠我势在必得!” 李锦的回复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青蛙神听了李锦的回答,再次沉默了。 不否认便是承认了,虽然青蛙神没有答复李锦,但李锦心里却是异常的兴奋和激动。 原本他还对张老道所言的宝珠功效,抱有三分怀疑。 但现在青蛙神的默认,却是让李锦确定了宝珠能救秦湘一事的真实性,为此他便更不会对宝珠放手了。 大家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一些。 故而现在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其或许都在抉择思考吧! 半响,他们三个座下的浮冰突然碎裂,几朵水花溅起,沾染到了李锦的身体,无声无息融入其中。 当水花进入李锦体内的一刹那,其脸色便在一瞬间,变得煞白无比,衣着之上更是凝结出了淡淡的冰霜。 大衮身体忽然向后仰倒,其表皮之上,出现了许许多多不规则的脓包,他拼命的用手去抓,看得出来,其应该很痒。 尽管这么痒了,但大衮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吼叫。 这不是他不想叫,而是他的舌头上,口腔内,喉咙中,皆也被脓包堵满了。 随着脓包被他抓破得数量越来越多,大衮渐渐停止了动作,但是他并没有死,其只是不能动了而已,气息依旧还是很均匀。 由此可见,他中得毒,除了会奇痒难耐以外,更会使其身体麻痹,能知能觉,却不能言,不能动。 香火愿力可避万法,但残魂的执念,怨念,却是对其极为克制。 不论是执念还是怨念,都逃不过一个“痴”字。 痴就是极,万事万物之中,能为极致者,必卓尔不凡,独领风骚。 香火愿力之中,集万民之念,这些杂念在一时间,皆被外来的怨念,执念所统帅,反噬宿主,那是多么恐怖的事? 李锦为何一开始便要冰封江面,想将战场选择在 浮冰之中? 那因为他在玄阴冰魄旗,冰封江面之时,就将其鲸囊内所有的三生锁,纸人符咒,散落当中。 有天然冰块做遮挡,加之原本纸人符咒的自身气息就极低,若是没有依附到生灵身上,则毫无异样,绝难察觉。 青蛙神的体形,又是在他们三个当中,占据浮冰面积最大的,有心算无心,他被三生锁缠住,也算不得什么稀奇。 李锦这一次选对了人,三生锁对青蛙神有克制作用,若是贴到大衮身上,估计会被其轻易撕扯下来。 香火愿力在莫种意义上来说,是活的。 而大衮聚集的信仰,血脉,却是死的。 分裂的浮冰中,大衮不能言,不能动,静静的躺在一块碎冰上。 青蛙神站在碎冰上,面目表情,一息数变,其身上的白色锁链,越来越粗,将其缠绕的结结实实。 盘坐于碎冰一角的李锦,体表的温度比座下的寒冰还要低。 体表已然如此了,其体内却是还要被,香火愿力逐步侵蚀经脉,驱赶所含法力。 李锦他们三个,在事情发生前,谁都没想到现在会是这么个结果。 他们三个此时都在尽全力,脱离自家面临的困境。 谁能够率先脱离,谁就是此战的最大赢家。 李锦十分想派出赤发火鬼和缢鬼,趁此机会去弄死青蛙神和大衮。 可惜的是,因为香火愿力侵蚀他的肉身,所以他的元神一直被诸多杂念,不间断的袭扰。 若不是他有缢鬼慧明坐镇,恐怕李锦已然分分钟走火入魔,筋脉尽断,神志错乱。 李锦之所以能支撑到现在,还没有被冻死,全赖于赤发火鬼。 也不知那大衮给他施了什么术法,以赤发火鬼的能力,仅能做到保证李锦不被冻死罢了。 至于什么破冰,解封,脱困等举措。 再没有李锦法力的支持下,赤发火鬼单凭一己之力,根本做不到。 大衮好歹也是活了无数岁月的神,有一两手绝活底牌,很正常。 而此时李锦的法力,皆被他用来稳固经脉,以多打少,体内化气劲,逐步缓慢地一点点将侵蚀他肉身的香火愿力,“推”出体外。 根本没有余力再给赤发火鬼支援。 第129章 八仙过海 泽江之上,浮冰之中,金乌西坠,皓月当空。 李锦他们三个的状态,从表面上来看,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依旧保持着脆弱的平衡。 “我说今日的江楚,怎么这般的热闹,原来是青蛙神,在这大展神威呢!” 青蛙神,李锦,大衮,他们三个的斗法,时间拖的太长了,且因为各自都遭受了对方的暗算,致使很长一段时间,江面上都没了法力波动。 如此异常,自然会有闻到味道的“鬣狗”,结伴壮胆,探查情况,趁火打劫。 此时在李锦他们三个眼前,说话的年轻男子,应该就是这群“鬣狗”,派出来的倒霉蛋。 单从他言语间,不断吞吐的舌头来看,这个家伙就不是人族修士,更不要说,其身上外放的妖气,都快凝结成实质了。 青蛙神自然不会回应这名妖修的言语,他此时还在忙活着“变脸”呢! 这名年轻男子,虽然嘴上嘲讽着青蛙神,但身体却是很诚实的向李锦这边靠拢。 手掌化利爪,妖风凸起,直逼李锦的面门,妖修此举,却是把李锦当成在场三位之中的软柿子了。 “荡魔剑五十六,雷火并行!” 当如磨盘大小的不知名动物爪子,已经按在李锦的头顶时。 其右臂挥舞,并指为剑,剑气纵横,隐隐有雷光,火光,同时闪烁在内。 “啊,我的手!我的手!” 这一剑甚是干脆,年轻妖修也没有想到,“摸”李锦头发的代价,会这么高! 其抱着自家的手臂,向后退却,李锦却是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形,睁开双目,通体浴火,瞬间融化座下浮冰,气运于脚,踏浪而行! “你们还不动手?” 那妖修一见李锦如此,顿时被吓得魂不守舍,其如同发了疯一般,冲着周围大喊大叫。 “呱!” “呱呱呱呱” 一声蛙鸣,突兀的响起,开启了一个新的乐章,其同族从者,不计其数。 断臂妖修初听蛙鸣后,立马丧胆,他想要御风而逃,却是为时已晚。 这蛙鸣之中,参杂了针对神识的术法,李锦有缢鬼坐镇心神,倒是无妨。 不过断臂妖修,可就受不了了,其上一刻还惊魂未定,慌里慌张,下一刻便双眼无神,在浮冰上就地一滚,显出原形,却是一只体长过丈的三条腿大蜥蜴。 “不交出宝珠,即使唤你的子孙同族来援,今日你也难逃一死!” 李锦于蛙鸣中,看着仍在“变脸”的青蛙神,对其下达了最后通牒! 但青蛙神对待李锦和刚刚那只蜥蜴妖的态度一样,皆是沉默无言,不予回应。 “荡魔剑四十一,灭灵!” 唯恐夜长梦多,李锦也不再耽搁了,其再次并指如剑,剑气红光,一闪即逝,刹那间刺穿了青蛙神的眉心。 剑穿眉心,蛙鸣却未停。 青蛙神受此一击,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肉身瘫软在地。 李锦正要上前,搜寻宝珠,青蛙神的天灵百会处,却是有一道白光飞出。 “斩!” 宁杀错不放过,李锦以为那白光是青蛙神的元神,故而指剑横击,一道蓝光闪过,将那自青蛙神体内飞出的白光,彻底击碎。 “为何你们天元修士,总是要苦苦相逼呢?” 李锦灭了白光,耳边响起了熟悉的人声,其侧目观望,却是自青蛙神的那堆烂肉当中,爬出来一只半人高的癞蛤蟆。 这只癞蛤蟆,相貌甚是古怪,单从他的相貌来看,李锦都不敢肯定,他是一只癞蛤蟆! 毕竟没有谁家的癞蛤蟆,会长十几条前肢手臂的。 “撒托古亚,赶紧给我解了你这该死的毒!我保证绝不碰你领地的凡人!” 这只怪异的癞蛤蟆一出现,大衮瞬间来了精神,其大着舌头,强撑着让自家能够坐起来,又开始不要钱的向“青蛙神”开“空头支票”了。 “大衮,留着你的谎言,去给你的主子克苏鲁,歌功颂德吧!” “撒托古亚,我们都是水之一系的,你不能我会去恩凯之地,砸烂你的老巢,你这个杂种” 大衮的歇斯底里,只不过是他最后的无能狂怒罢了。 当癞蛤蟆,伸出一条手臂,对准他的时候,其身上原本已经被控制了的毒素脓包,在一时间,飞速蔓延,几个呼吸,便将大衮腐蚀,融化得干干净净了。 “我不管你是撒 托古亚,还是青蛙神,交出宝珠,我立马就走!” 显然这位青蛙神,在千年当中,遇到了一些变故,现如今已经被这个叫撒托古亚的家伙,鸠占鹊巢了。 而这个撒托古亚,肯定和大衮是老相识了,只不过有些时候,彼此相熟的人,不一定就是朋友。 李锦对于域外神祗的狗咬狗,没什么兴趣。 此时浮冰四周被数不清的肩头盘坐着青蛙,癞蛤蟆的江楚百姓包围。 他们体内全无半点修为,手持各色兵刃,却能在水面上,如履平地。 这场面无需癞蛤蟆多言,李锦也已经知晓,其并不同意,自家的“友好”建议。 “大人的事,小孩子就不要掺合了,叔叔给你们召点玩具出来陪你们玩。” 李锦扫视了一下四周双眼无神的百姓,其咬破食指,快速在自家手掌上,写了几个字,然后以法力催之,拍在地上,刹那间,阴风阵阵,无数孤魂野鬼,扑向那些被青蛙,癞蛤蟆控制了心神的江楚百姓。 “癞楚一地,这些年好像并不如你所说那般风调雨顺啊!” 眼下李锦召来的孤魂野鬼,在数量上明显要比狼青山那次,多得多。 癞蛤蟆撒托古亚,也不是光在那里看戏,静等李锦的表演。 其在李锦召唤孤魂野鬼的同时,嘴里一直在念叨着,李锦听不懂的咒语。 当李锦这边鬼物唤出之时,他的咒语也完成了,浮冰消散,四个黑球出现在癞蛤蟆撒托古亚的身旁,随着他手臂挥舞,这四个黑球,指哪打哪。 李锦接连纵身躲避,期间还用赤发火鬼的熔浆,试探了几次。 这别说熔浆了,就是寻常的江水,被黑球碰到,都会被其收入囊中,增大自身的体积。 随着黑球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李锦便想要和他拉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然后再施展神通,对付这玩意儿。 但癞蛤蟆撒托古亚,深知他术法的优缺点,其“夺舍”了青蛙神之后,更是继承了他,爱布置结界的习性。 当李锦无意间,距离癞蛤蟆撒托古亚,百丈之外后,突然冒出来的黑光,却是给李锦惊出了一身冷汗,多亏他反应及时,要不然李锦这会儿,就要在黑球里面,探索其中的奥秘了。 很显然,充作结界的黑光,其性质和黑球一样,这从结界内,已经见底的泽江,便能看得出来。 结界之外的江水,完全被黑光吸收了,根本无法进入其中,加以补充,结界内的江水,又都被四个黑球“吞食”了,此消彼长,漏出江底,也无可厚非。 黑光在不停的吸收了江水后,其形态越来越明显,从最初的半透明,到片刻之后的漆黑一片。 李锦看着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方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第130章 团团转 癞蛤蟆撒托古亚,打得如意算盘却是不错,其想要以结界隔绝五感,神识,灵气。 在这样的环境里,李锦迟早要被黑球吸入其中,和江内的寻常鱼虾一样,成为它茁壮成长的养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撒托古亚经验很老道,心机也够深,可惜他还是不够了解三界,不懂什么叫做驭鬼道人,阴阳先生。 之前若不是受伤的倒路鬼,遮眼灵,恰巧苏醒过来,滋养恢复完全,李锦是决然不可能,这么快祛除香火愿力,分心分力,灭了大衮的寒流。 只要有倒路鬼在,就没有李锦走不出的迷宫,他的神识,五感,不用癞蛤蟆撒托古亚,吞食,隔绝。 李锦自己用遮眼灵,先将其隔绝掉。 他自己的神识,五感被隔绝了,但癞蛤蟆撒托古亚的结界,却是吞噬不了遮眼灵的神识五感。 而李锦以身饲鬼,抛弃了轮回,自然也得到了和体内之鬼,同知同觉的神通。 这神通是双向的,只不过平时都是李锦为主导,现如今他把感知外界的权利,交给了遮眼灵,这一片漆黑的结界内,此时在李锦眼里,和寻常的白天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他暂时没了灵气可以吸收转化罢了。 这个结界大成之后,癞蛤蟆撒托古亚的四个黑球,飞行攻击的速度,也大不如从前。 看来这术法是把“双刃剑”,受其影响的,并不只是撒托古亚的敌人。 黑球的攻击速度减慢了,李锦便有了施展术法神通的空间。 “恭请赐福镇宅圣君” 虽然没了灵气可转化法力,李锦还是选择了唤出神人法相。 这一次他身后的钟馗法相,与之前几次不同,其出现时不再是赤手空拳,而是拿着一柄半丈长的宝剑。 且法相的双目之中,隐隐有精光闪烁,就此来看,虽未到达通灵一境,却也是初步启智,不再只是单纯的“死物”了。 看来神仙比凡人更在乎脸面,李锦的勤加修持,好话说尽,还不如关圣帝君的一刀,来得有效。 神人法相有此外在变化,李锦自身的法力消耗,却也少了许多。 这一次钟馗为了找回“场子”,可是没少下血本,此界之中的香火愿力,随之而来了许多,要不然李锦也不会法力消耗这么少了。 “雷火并行!” 李锦受张老道的启发,他拿神人法相画符,李锦则以神人法相之身,御使剑术。 半丈长的宝剑挥出,剑气分化成两条十几丈的雷蛇,火蛇。 这雷火双蛇之上,蕴含了不少的香火愿力,这一次却是该癞蛤蟆撒托古亚,尝尝万法不沾的滋味了。 “轰隆隆” 一阵巨响,漆黑的结界内,爆发出两团明亮的烟火,癞蛤蟆撒托古亚苦心经营的四个黑球,一瞬间便被李锦打掉了两个。 “镜转——夜行!” 癞蛤蟆撒托古亚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让李锦将它的黑球,各个击破。 其再度施法,吟唱咒语,仅剩的两个黑球,化作了李锦的模样,他们除了全身漆黑以外,和李锦长得一般无二。 “变成我,你就是我了么?让这两个赝品也弄出个神人法相来,给我瞧瞧!” 李锦对着面前不远处的两个黑球赝品,不屑一顾,其嘲讽之意,直白且明显。 “杀了他!” 癞蛤蟆撒托古亚还是颇有几分涵养的,其并没有在意李锦的话,只是一声令喝,手臂一挥,两个赝品,闻声而动,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四倍都不止。 “尽用一些小伎俩,枉我之前那般高看你。” 李锦将神人法相手中的半丈长宝剑,插在他的身前,以其上香火之力,护卫本身,对着癞蛤蟆撒托古亚,不屑一顾。 那两个黑球赝品的速度是快,拳脚之上,力道也足,但是想要破开香火愿力的护罩,短时间内,却是不可能的。 “一令传幽通天下,千军万马掌中游,奉赐福镇宅圣君令!” 李锦施展术法,从来都不墨守陈规,虽然张老道的请托法,不是出自钟馗一脉,但钟馗在地府可是有名有姓的大神。 以他法相之手,借他的名号,施展请托法,地府的中有名有姓的战将,怎么也得给几分薄面。 “末将钟离昧” “末将龙且” “末将英布” “末将季布” “奉圣君法令前来!” 人的名,树的影,同样是撞大运,李锦借钟馗之名,就比他自己硬撞强得多。 “四位将军免礼,还请四位将军助我,铲除奸邪,还乾坤于朗朗!” “诺!” 就这么让四位鬼将,对抗那两个黑球赝品,李锦自然是不放心的。 论武艺修为,那两个黑球赝品,却是拍马也不及这四将,但人家能吸食万物,这一点却是不好对付。 好在李锦心中已经有了对策,其调动法相,拾起宝剑,虚空一挥,便将周身上一半的香火愿力,分着于四位鬼将,用以抵抗黑球赝品的吸食。 没了吸食万物这一特性,单论武艺修为,那两个赝品黑球和四将,一对一都得被完虐,更别说现在二打一了。 个回合下来,这两个黑球赝品,就被四名鬼将砍成数段。 癞蛤蟆撒托古亚见此也是气急,其嘴里咒语再变,结界却是恢复了之前的透明状态,那些多余的黑光,自左右上下落到江底,化作一个又一个李锦的模样。 不过四五息之间,场中出现了不下百十个黑色赝品。 “杀!” 风林火山四将见此,并不畏惧,四将齐声大喝,一催胯下鬼马,分东南西北四方,冲着那些赝品,呼啸而去。 有四将抵挡赝品,李锦自然就空出手来了,其也不在后方看戏,控法相,拎着宝剑,大踏步,便朝着癞蛤蟆撒托古亚而来。 癞蛤蟆撒托古亚见此,也不畏战,其用黑气具现出十几柄不同样式的兵刃,每只手各拿一柄,两条后腿一跳,就和李锦战在一处。 “雷火并行,灭灵,横贯九州,美人出浴” 李锦可不是大衮,癞蛤蟆撒托古亚,想和他“打铁”,还差点火候。 别看他们活的比李锦的年头长了不少,但术业有专攻,比阴谋诡计,知识渊博,李锦比癞蛤蟆撒托古亚,差上不少。 但若论拳脚功夫,近身搏杀,成千上万年都不动一下身子骨的癞蛤蟆撒托古亚,充其量也就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碰上李锦这种几十年如一日,挥洒汗水,专修肉身的练家子,便只能被压着打。 这一次李锦可是找了个好陪练,其御使神人法相,将记忆中的荡魔十式剑招打了个遍。 他一边打,一边大喊着招式名称,这倒不是李锦的中二病犯了,实乃其自得了这十招剑术以来,练习的少,也不经常使。 故而李锦唯恐自家一时间忘却了,方才大喊其名,提醒自身。 他也不怕癞蛤蟆撒托古亚,听其名,提前有所防备,这三界的武学都一个德性,光听名,不见真招,大多数一辈子也猜不着,具体怎么用,有何变化。 第131章 以直报怨 横刀推头,挺身前纵,被压着打了多时的癞蛤蟆撒托古亚,终究是忍耐不住,看准时机,抓住破绽,果断反击。 他却不曾想到,这破绽是李锦故意卖给他的,或许他想到了,但还是决定赌一赌,很不幸,癞蛤蟆撒托古亚,赌输了。 当其横刀推进之时,李锦早就暗中蓄力多时,他将此时神人法相中,还剩下的香火愿力,全部挥出,趁此机会,瞬间砍断了癞蛤蟆撒托古亚,七八把兵刃。 随即赤发火鬼上身,左拳重炮,正中癞蛤蟆撒托古亚的胸膛,这一击让癞蛤蟆撒托古亚,飞出了数十丈远。 在其眼看着就要撞到结界光墙之上时,癞蛤蟆撒托古亚却是飞行速度不降反增,视结界屏障于无物,轻松穿过。 “坏了!” 李锦见此,拍着大腿惊呼一声。 到底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心机深不可测。 李锦本以为这一回合,是他诱使癞蛤蟆撒托古亚上钩,却不曾想癞蛤蟆撒托古亚,何尝不是,想要借他之手,送自己出局远逃。 “天眼开!” 气急败坏的李锦,想要拦下癞蛤蟆撒托古亚,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只是如今他的神人法相没了香火之力,却是攻不破癞蛤蟆撒托古亚的透明结界了。 天眼神光一遇透明结界,便如同火见了水一般,瞬间偃息旗鼓,被吞食的干干净净,又分出了几个黑光赝品,给风林火山四将,加了些许人头战功。 “天蓬天蓬,九玄煞童。五丁都司,高刁北翁。 七政八灵,太上皓穹。长颅巨兽,手把帝钟” “啊,不要念了,啊” 就在李锦面对癞蛤蟆撒托古亚的逃跑,一筹莫展,束手无策之际。 自天空中有一道人,体冒仙光,诵读神咒。 这神咒一出,癞蛤蟆撒托古亚立马栽倒岸边,本来半人高的身躯,一句一缩,几息之间,已经变成了和寻常田间地头的癞蛤蟆一样大小。 受此神咒影响的不仅是癞蛤蟆撒托古亚,其同族蛊惑的百姓,晕厥者不计其数,肩头盘坐的青蛙,癞蛤蟆,皆在一瞬间暴毙。 因为事发突然,没了那些青蛙,癞蛤蟆的力量,就地昏厥的江楚百姓,大半溺水。 一时间李锦也顾不得癞蛤蟆撒托古亚了,结界消散,他送走了神人法相,施法鼓动劲风,救助溺水的无辜百姓。 而他召来的鬼将,孤魂,根本连招呼都来不及和李锦打,自神咒经文一出现,他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怪他们跑得快,腿脚稍微慢些的,通通受了经文之力的波及,魂飞魄散了。 忙活了好一会,李锦方才将昏迷的百姓,大半救下,此时他们虽脱力昏厥,但都本能的将污水吐出,至于后续如何救助,李锦暂时还顾不过来。 此时节,念咒的道人,落下云头,来到李锦和癞蛤蟆撒托古亚的身边。 李锦一眼便认出来,这道人不是旁人,正是同他有传法之恩的张一别。 “我虽是域外之神,自问元神投射此界,占据这具肉身,从未无故加害过这方天地生灵,你们又何必对我苦苦相逼呢?” 神咒虽停,但癞蛤蟆撒托古亚受创颇重,此时节其化作巴掌大小,口吐人言,气息混乱,眼看着这具投影分身,却是不能用了。 癞蛤蟆撒托古亚的这番话,让李锦想要纵身取珠的动作停了下来,其脸色变幻,眼中有犹疑,尴尬之神漏出,手臂横在半空,是落也不是,继续抬着也不是。 “哈哈哈哈撒托古亚,你可曾记得五百年前,江楚张家村的一千二百条,男女老少的冤魂么?” 张老道听了癞蛤蟆撒托古亚的自述卖惨,不由得悲凉大笑,其用手点指于他,恨不得将钢牙咬碎。 “你是何人?怎知此事?” 癞蛤蟆撒托古亚闻听张老道的质问,先是一惊,然后认命似得低下了头颅。 片刻后,其鼓足了身上残余气力,冲着张老道怒吼道。 “如今三界同域外相连,彼此遥相呼应,你有本事就一直躲在此界,但凡有朝一日,你能飞升上界,今日杀身之仇,我必以百倍偿还!” “哼!域外丧家之犬,败军之将,安敢如此?” 张老道说完,抓起癞蛤蟆撒托古亚,单掌攥拳将其捏成一堆碎肉,然后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吞食干净。 “张老道,宝珠何在?宝珠!” 刚刚李锦被张老道这股子凶狠劲 儿给镇住了,一时间忘了自家宝珠的大事。 待张老道,将癞蛤蟆撒托古亚嚼碎,吞咽入腹后,其方才想起来这茬。 惊醒后的李锦,暴跳如雷,若不是顾忌张老道的实力,他说什么也要将其暴打一顿。 “你这后生,数日不见,怎还是这般性急?那宝珠不在撒托古亚的体内,真若是在它体内,刚刚老道将其捏碎之时,怎会没有异样?你又如何会发现不了?” 多年大仇,一朝得报,张老道的心情,不足为外人道。 不过还没等其追思往事,伤春悲秋一番,在一旁急得都快火烧眉毛的李锦,使其不得不移情应对。 “是晚辈鲁莽了,还请前辈告知晚辈宝珠下落。” 李锦一听,事有转机,自然便将态度放下,低声有礼,求张老道指点迷津。 “三百年前,这宝珠无意间受了阴阳二气,得了一番造化,借一母蛙肚子,投胎转世,成了一只蛙妖。 其天资不凡,仅仅百年便修成了金丹期,但天有不测风云,又过百年,她渡成婴雷劫时,准备不足,险些丧命,多亏薛家先祖路过,庇佑其于衣袖之中,方才得以活命。 然受此一难,宝珠女娃,虽然未死,但也修为全失,变做原形。 好在她颇受撒托古亚的宠爱,在他为其渡了百年香火后,又经百年苦修,再入金丹。 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 伤势痊愈,修为尽复的宝珠女娃,为报当年救命之恩,下山夜潜薛府,但匆匆百年,薛家先祖已然故去,正巧此时薛府诞下一子,名为薛昆生。 宝珠女娃见之掐算,发现此乃是当年恩人投胎转世。 两人既有如此缘分,宝珠女娃便化名十娘,求其父撒托古亚出面,替她做主,许配给薛昆生为妻,至今两夫妻,琴瑟和谐,已然过了二十载春秋了。 你要取宝珠救你妻子,就要取十娘性命,将其打回原形,让你妻子服下,不但会蛊毒自解,还能助你妻子一举成就金丹之体。” 李锦听完,也不啰嗦,直接腾空而起,奔赴江楚腹地。 张老道看着李锦远去的背影,微微一笑,手摸着胡须,掐诀念咒,天降甘霖。 这甘霖入得岸上昏厥的百姓体内,不过片刻,尽皆缓缓苏醒。 第132章 世道人心 薛家是江楚的名门望族,宅院宽大,家资深厚,故而李锦想要相寻,却是十分容易。 李锦一到薛府,在门口上空盘旋了一会儿,观望感应到了府中妖气聚集所在,便落下云头,好巧不巧,与带孩子游玩赏景的十娘,薛昆生夫妇,撞了个正着。 “什么人?擅闯我家府宅,好生无礼!” “明儿!休得胡言,阁下是哪位高人到此,十娘有失远迎。” 李锦这般气势汹汹的突然出现,着实将亭中薛家人,吓了一跳。 待他们反应过来后,十娘的小儿子薛明,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越众而出,点指李锦,大声斥责。 其身后母亲十娘,知书达礼,也是修行中人,见自家儿子鲁莽,出言不逊,唯恐激怒了李锦,伤了薛明,故而连忙呵斥阻拦,将其拉回亭中,交于他兄长看管。 “呃我口渴,要喝酒!” 人都有见面之情,别看李锦来势汹汹,杀气腾腾,但十娘以礼相待,却是叫他不好,一上来就伤命取珠。 故而李锦听了十娘问话之后,十分蛮横的耍起混蛋来了。 “哈哈哈我倒为何,薛家不才,略有家资,区区薄酒,还是款待的起,来人!偏厅设宴,款待这位义士。” 薛昆生和十娘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了,两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那默契自然就不用说了。 这边十娘对李锦一恭维,薛昆生就知来人,必然不简单。 这都是明摆的事,没能耐的人,也不会从天空直降他家后花园。 故此李锦这边刚提了要求,薛昆生便二话没说,满口答应。 “寡酒难饮,你即是主人家,哪有不作陪的道理?” 一个要求不成,李锦便接着提,总能找到理由。 “义士所言极是,我们夫妇理当陪坐,浩儿带你弟弟退下。” 也不知十娘平素一贯如此,还是就今日特别,反正李锦说什么,他们两口子皆顺着来。 “娘!我不走!他摆明了就是恶人,想要欺负您和爹,我要留下来保护您!” 薛明应该平素练过一些拳脚功夫,其三两下便脱离了自家大哥薛浩的手臂束缚,拉开拳架,伫立于十娘跟前。 李锦看着眼前的薛明,还不待十娘出言,其灵机一动,大笑出声。 “哈哈哈小娃娃,你岁数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来来来!你且向我攻过来,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 “义士!我儿年幼,不懂事理,你堂堂一介金丹修士,何必跟乳臭未干的小儿一般见识,你即是为我而来,那咱们便另选一地,小女子虽然才疏学浅,但也愿意领教阁下的神通。” 十娘是个聪慧之人,当娘的最容不得自家孩儿冒险。 十娘心里明白,眼前之人,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那必是手段极高,无惧其父,且看眼神便能判断,来人从始至终,一直盯着自己看,肯定是知晓了她的来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十娘还是懂得的。 既然忍让已经解决不了问题,她便想和李锦拼了,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好!那我就” “且慢!” 李锦刚要顺势答应下来,薛昆生却是出言从一旁打断。 其往前走了两步,一把将十娘,薛明,拉到自家的身后,随即面对李锦,不卑不亢的说道。 “我身为人父,人夫,遇事还不曾倒下,哪里就有让子女,妻子,先出头的道理。 我薛昆生虽不会什么术法,神通,但阁下欲要伤我的家人,须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好!是个真男儿!我便成全了你!” 李锦言罢,一个纵身便到了薛昆生的跟前,抬起一掌,就朝他的胸口打去。 十娘见此,连忙一跃至前,举拳相挡,李锦顺势变招,反攻于她脖颈处。 十娘急忙闪身躲避,抬腿提裙,围魏救赵,直逼李锦的下盘。 癞蛤蟆撒托古亚的近身功夫就稀松,十娘又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从小就跟在他的身边,耳濡目染,加之又是女儿身,其父更舍不得她吃苦。 故而十娘的拳脚功夫,相比于癞蛤蟆撒托古亚,都大大的不如,就更别说和李锦相提并论了。 两个人也就在后花园凉亭前走了十来招,李锦抓住十娘的一个破绽,一抬腿直接将其踢飞出去,接连撞坏了两根亭柱,于三丈之外,连续挣扎了三四次,身形也未能重新站起来。 “娘子!” 薛昆生见此,哪里还能顾得上李锦,其眼里此时只有十娘。 三步并作两步,薛昆生来到十娘的身边,拼尽全力,搀扶住十娘的肩膀,以自身为支撑点,死命的不让十娘再度倒下,手臂轻柔的为她,擦去嘴角的鲜血。 “你敢伤我娘亲,我和你拼了!” 薛明一见自己的娘亲被李锦打伤,哪里还能忍得住,其纵身一跃,挥拳便朝李锦的胸膛打来。 薛明虽然也开了几个窍穴,有些真气,但在李锦眼里,其与常人无异。 李锦面对薛明的拳头不躲不闪,径直向前走去,目标明确,就是要取十娘性命。 “砰砰砰” 这一天或许是薛明最绝望的一天,其平时引以为傲的双拳,打在李锦身上,发出声声闷响,那感觉就如同打在巨石一样。 待李锦走到十娘和薛昆生面前时,薛明的拳头都被自家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你既执意要杀十娘,那就连我一同杀了吧!生同床,死同穴,也算不枉我们夫妻一场。 只是孩子年幼,你待得偿所愿后,还请大发慈悲,放我的两个儿子一条生路。” 李锦刚刚那一脚,用了五龙绞的劲力,十娘若不是金丹妖身,这一击便可要了她的性命。 即便她现在没死,身体也是十分虚弱,内伤严重到根本开不了口。 倒是薛昆生抱着她,面对李锦一脸平静,任凭怀中十娘,如何柔弱的推搡,他自巍然不动,铁了心要和十娘,共赴黄泉。 李锦根本不听薛昆生的废话,其一把将身前碍事的薛明,甩到一旁,然后掌中五指聚五龙绞,纵身便要拍死十娘。 就在李锦的手掌距离十娘的面门,不过几尺的距离时,那个长相文弱,一直没有啃声的薛浩,却是突然出现,挡在了他父母的身前,举起双臂,也不多言,只是闭目等死。 李锦的手掌此时就在薛浩的鼻尖一寸处,那其中蕴含的罡风劲力,吹得薛浩纶巾飞舞,面目肌肉变形。 这一击,只要李锦下手,薛浩,十娘,薛昆生,皆无生还的可能。 “唉!罢罢罢!青蛙神已死,我能知你身份,旁人亦能知,你们一家子,好自为之吧!” 李锦的手掌,举了能有半刻钟,其神情数次变化,几欲下手,最终还是放下了。 无奈之下,李锦长叹一声,收掌转身,说了句忠告,便飘然而去。 第133章 道场道标 “唉!” 出了薛府,一脸烦闷的李锦,在一处树林中落下云头,其叹息无奈,一肚子邪火,只能拳脚如风,拿周围这些树木撒气。 “呵呵!李道友这是怎么了?堂堂一介金丹修士,为何在荒郊之中,和枯枝老树一般见识呢?” 只闻其声,李锦都不用回头,便知来人,是那爱故弄玄虚的张老道。 “哼!谁还没有个心情不顺的时候?你这么厉害,不也是今日才报了五百年前的仇怨么?” 张老道自搭上话后,便来到了李锦的身前,李锦看着他,没好气的回怼了一句。 “喝!你这年轻人懂什么?若是一对一,真刀真枪的干,老道我早几百年,便能手刃仇敌。 那只癞蛤蟆别的本事稀松,倒是对于劫难,孽缘的感应,有些门道。 江楚我前前后后来了不下四五次,每次都扑了个空,那癞蛤蟆的神庙,子孙,都让我砸烂,屠戮了好几轮!” “胡吹大气!你若是真这么厉害,那薛府十娘又当何讲?人家两个儿子,可都不小了,再过几年,说不得孙子都能抱上了。” 只是打这些树木花草,久了也乏味的很。 李锦刚刚只是为了泄愤罢了,如今来了张老道,有这好对象,还要那些枯枝老树做甚? “这个这你别光说老道我,你自己不也没痛下杀手,夺得宝珠么? 十娘那女娃,我在她小时候就见过,是个好女娃,就是修为太轻浮了些,那金丹就跟纸糊的一样。癞蛤蟆自家不行,教徒弟也是误人子弟。” 张老道的这般回嘲反问,让李锦也无话可说,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难却是真的难。 今日薛府一趟闹,却是让李锦知晓了,做个混蛋透顶的恶人,也不易。 李锦在林中,左右溜达了一会儿,决意继续前行,日子还得过,自家媳妇还得救,没了宝珠,那就和韩点点死磕。 正当他心意已决,掐诀念咒,准备遁术御空的时候,张老道却是上前抓住李锦的臂膀,一把将其拦下。 “嗨嗨嗨李道友,你这是要到哪里去?这江楚的烂摊子,因你而起,你可不能不收拾干净喽!” “我收拾什么?” 李锦闻听此言,也是一头雾水,这青蛙神和大衮,都滚回域外老家了,他还要收拾什么? 且张老道既然在此,那岸上的百姓,定是无恙,虽然现在李锦看张老道,很不顺眼,那是因为他自家给其白当了“枪”。 但李锦却是不得不承认,单论术法,神通这方面,张老道要比他李锦,强上得不是一星半点。 “收拾什么?收拾那些被癞蛤蟆种下道标的昏迷百姓啊!这些人现在就是一盏盏明晃晃的引路灯,将咱们此界的位置,赤裸裸的暴露在了撒托古亚,大衮等一众域外神祗的眼前。 若是不将他们近早除去,斩草除根,等那些域外神祗,顺着道标,来到咱们天元近前,再正好碰上哪位同道飞升,或者丧心病狂,弄个大血祭什么的,其就可以真身下界了。 到时候,有了今日之因果,他们来到天元界,还能放过你么?” 张老道一番话,说得言之凿凿,由不得李锦不信。 只是李锦信过信,但却挣扎着,还是要走,这一下轮到张老道着急了,其死死抓住李锦的手不放,大声的询问。 “喂!你是痴傻之人么?老道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么?” “张老道,你不傻,但是你把除你之外的人,全当傻子了。 道标不道标的关我屁事?那些凡人,你爱杀自己杀去,反正我是不去。 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甭说那个什么域外神祗还没下界,抵达天元呢! 就是真抵达了,他恐怕也没心思找我的麻烦。 别以为我术法,神通不如你,就什么都不懂,且不说咱们这一界,隐藏避世的地仙,散仙有多少,就是据我所知,以此界为主道场的大神,便不下两个。 那个什么域外神祗,弄个投影分身啥的,随便玩玩也就算了,真要来抢地盘,以此界为根基的地府阴帅,圣君,是吃干饭的? 您呀!有吓唬我的那功夫,找个凉快地方,一边待着去吧!想让我给你做苦力也可以,救醒我媳妇,咱们一切都好说,否则其他的一律免谈!” 李锦仅凭肉身之力,挣扎了一会儿,还就真没挣脱出张老道的手心。 事到如今,他也就不白费力气了,张老道想玩,李锦便陪着耗一耗,反正其现在也没有韩点点的踪迹眉目呢! 救媳妇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功夫。 “呵呵!年轻人,你想靠高个儿顶着,但老道我若说,高个儿他们也自顾不暇呢? 三界与域外连通,倒是可一劳永逸,解决末法,资源,灵气等等事宜。 咱们有序世界的废料,正是那些无序世界所缺少的,而那些无序世界之中,虽然天道缺失,但其中不乏孕育了一些特殊的天材地宝,这些天材地宝,别说对咱们这等修士了,就是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神,也是大有裨益。 他们想要天材地宝,那些域外神祗,却是看上了咱们的亿万生灵,有生灵,便有供奉,有供奉,便有力量。 不说所有域外神祗都依靠信仰吧!但绝大部分,皆是以此作为自家的力量源泉。 他们之所以能够长生不死,便是因为他们活在眷族仆从的口口相传之中。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到哪里都适用。 上界现在此时也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大家互相征伐的不可开交,各大势力都缺人的很,要不然即使没了末法的顾虑,上界也不会让各界修士,在短时间内,大批量的飞升。 李锦,你想靠高个儿顶,殊不知你此时已然就是高个儿的啦!” 张老道说完,直接放开了李锦的手臂,但李锦虽然得了“自由”,却没有再嚷嚷着要走,反而沉默了多时,方才回复道。 “如此乱象,难道上面的六位圣人不管么?” “管,怎么管?人家都已经到了万劫不加身的地步了,就是这三界内无数大千世界,皆化为灰烬,对他们又有何影响呢? 其现在为了底下的后辈弟子,开了天门,消了末法劫,免了大家的后顾之忧,做的难道还不够么? 再则说,人要吃饭,神要香火,仙要资源,皆有所求,好东西,好道场,又只有那么多,便只能各凭本事了。 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儿,就要重演封神,再来一场席卷三界的大战吧! 再者三界仙神众多,本身也都互有恩怨,平时还好,现如今遇上这等事,明里暗里的小动作,便多了不少。 且这么多年,咱们三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突然有了无限广袤的天地,出现在众人眼前,那些郁郁不得志的,怎还会不抓住这个机会? 总而言之,现在乱象已生,大争之世,不可避免。” “嘿嘿!张道爷,你这金丹期阴阳先生,做得可真称职,消息够灵通的,人在下界,上界和域外的秘辛,都让你知道个七七八八了。 得了!您老,高瞻远瞩,小的我不及,我就是个卖棺材,出白活,混饭吃的。 大人物那些纷纷扰扰,与我何干?” 李锦这一次听完张老道的话后,并没有太过沉思,其嬉笑着回了两句,转身就要走。 “小子,你可以不管仙神之间的乱斗,但是你能不管天下苍生,黎民百姓的死活么? 你看看这天下,都乱成什么样了?只这天元东初一州,便是妖魔横行,正道不似正道,邪道不似邪道,哪里还有半点朗朗乾坤的样子? 凡人弱者的命,相比于我辈修士,不过蜉蝣一生,但是他们也有活下去的权利啊!” 张老道看着李锦的背影,做最后的规劝。 “张道爷,您是什么大人物的代言人,或者就是哪个大人物临凡,与我都无关,你对我有授业之恩,我李锦铭感腑内。 不管这江楚之事,是不是您做得局,我李锦之前的所作所为,也算报答了您的恩情。 您的眼力高,可以好好瞧瞧我,我这身子骨,可和您嘴里的蜉蝣差不了多少,甚至我还不如蜉蝣呢! 蜉蝣还有轮回之期,我李锦过完这辈子,可是就没有下辈子的盼头了。 苍生什么的?还是交给您老这等大人物去操心吧!我这种小人物,就不跟着添乱了。 江楚的百姓,您也别拿来吓唬我,您若是真想践行您口中的大义,那这些蜉蝣,留着当个道标又如何? 我李锦既然敢杀他大衮的分身,暴揍撒托古亚的投影,便是做好有朝一日,他们真身找我算账的准备。 说句丧气话,三界浩瀚,星路遥遥,仙道茫茫,他们到天元界那日,我是生,是死,都还不一定呢! 道爷!你我,山高路远,后会无期!” 李锦说话间,一直未曾转身,言语罢!身形腾空而起,几个呼吸间,便踪影全无。 第134章 柳暗花明 李锦飞出江楚之地不久后,又绕回了之前,他与大衮,撒托古亚,斗法的地方。 当其看到云头之下,江楚百姓成群结队,扶老携幼,各回各家时,李锦方才笑了笑,真正离开江楚。 “速归,事有转机!” 就在李锦想着,到哪里去寻韩点点的踪迹时,他鲸囊中的传讯符来了消息。 此时能和他传讯的,除了昏迷的秦湘,就只剩燕赤霞了。 李锦一看讯息,心中一喜,但当他翻查燕赤霞的所在地点时,却是眉头紧皱。 梁京,大魏都城,燕赤霞不会不知道李锦和大魏朝廷现在已经闹翻了。 明知这一点,燕赤霞还让李锦前往梁京,不是他对梁京的局势有十足把握,能够护李锦和秦湘周全,就是有人假冒燕赤霞,故意引李锦上钩。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便是燕赤霞被人收买了,要拿李锦脑袋做投名状。 李锦看见讯息后,没有多加思索,便收了传讯符直奔梁京。 别说李锦不信燕赤霞会害自己,就是前方真有埋伏,现今秦湘在那里,纵然是龙潭虎穴,他也要去闯一闯。 一路疾驰,紧赶慢赶,李锦到达大魏南疆边境之时,恰巧又是一年仲夏。 “喝!好热闹!” 李锦刚进大魏南疆地界,便被下方几千名军卒混战,吸引了目光。 厮杀的双方都身着大魏正规官军服饰,李锦看到这一幕,心中对于燕赤霞所说的转机,却是有了几分猜想。 双方领头的都是炼脉期修士,看他们的大纛,应该一个姓刘,一个姓郑。 就现在场中的战况来看,姓刘的这位将军,擅使毒虫瘴气,姓郑的将军,走得是纯武夫的路子,手中一杆长柄大斧,怕不是得有五六百斤。 刘将军知道自家硬拼不是郑将军的对手,故而其一直在利用身法,持长剑和他游斗。 瘴气毒虫这种路数,对于低阶的纯武夫,还是很克制的。 郑将军迟迟抓不住机会和刘将军战决,其脸色隐隐有黑气闪现,明显是已经中了毒蛊。 双方军卒混战,也是三七开,在这种绞在一起的战场上,寻常官兵,会一两手瘴气,能御使几个毒虫助威偷袭,还是很占便宜的。 就目前的局势来看,刘将军的赢面很大,郑将军若是没有什么,能够取得决定性战果的底牌,其败亡就是早晚的事。 现在双方兵马,彻底绞在了一起,自家的身法,又不如敌将,郑将军就是想撤退,都走不了,其只能明知会败,会死,会被消耗真气,还得硬挺着,继续他的刚猛打法。 不过有些时候,修士斗法还是需要一些运气的。 今天刘将军的运气就不太好。 李锦因为秦湘的缘故,其现在心里是对御使蛊毒之物的修士,有一种天然的厌恶。 恰逢他又需要抓个舌头,了解一下大魏现在的情况,自己在江楚还吃了憋。 种种情绪因果加在一起,今天刘将军便要倒霉了。 “嗨!道友,你这条蜈蚣成色不错,我最近新买了一坛酒,正好拿来泡一泡。” 郑刘二将打斗正酣,李锦突然出现在他们两人的中间,其一手托起开山斧,一手抓住一条约有五尺长的大蜈蚣头颅。 “何方高人到此?” 刘将军见状,倒头就跑,情急之下,自家培育多年的毒虫也顾不得了。 倒是郑将军还傻愣愣的,扔了兵刃,对着李锦抱拳施礼问询。 “啧啧啧难怪你斗不过对面,你不应该姓郑,应该改姓榆。” 李锦并没有着急去追刘将军,而是回过身,对着郑将军嘲笑教训了一番。 “李锦,人给你带回来了!” “这条蜈蚣,老郑你留着泡酒吧!好好补补脑子!” 还不待郑将军反驳,缢鬼慧明却是拎着刘将军的后脖颈,回到了李锦的身旁。 此时的刘将军双眼无神,口水横流,活脱一个白痴像。 李锦从慧明手里嫌弃的接过刘将军,然后随手将头颅被捏爆的毒蜈蚣,扔给了郑将军。 郑将军低头,抬头的功夫,刚刚还在他面前的李锦,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俺榆木脑袋?俺这叫大智如愚!嘿嘿!这可是好东西,泡了酒,补身子,不赖,不赖!” 郑将军见李锦走了,便拿起死了的毒蜈蚣,自顾自的傻笑,嘴里还小声嘀嘀咕咕的。 “我说慧明,你不会真给这小子弄傻了 吧?早知如此,我就该让摩智去。” “你可一点也不体桖我们五鬼,摩智刚刚苏醒没几天,你就惦记上了? 我告诉你,也就是贫僧我出马,换了摩智和唐七,给你带过来的不是一具尸体,就是一堆焦炭。 奇怪了,按理说,他应该醒了,难道真是我手重了?” 李锦寻了一处没人的山洼,将刘将军扔在一旁,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其苏醒,索性就和体内的缢鬼,拌起嘴来。 “不等了!回去问那个姓郑的也一样,此地风景不错,便宜这小子了。” “醒了,醒了!前辈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李锦故意大声言语,其手中做势,要给这位刘将军,来一记虎扑,送他上路。 刘将军一听李锦此言,立马就跪倒在地,清醒了过来。 “嘿嘿!好小子,真够奸滑的!我且问你,姓甚名谁,为何带兵同那姓郑的交战?” 李锦对于刘将军的装昏,也是有所猜想,他自己本来就不是啥省油的灯,常年打雁,还能被雁啄了眼? “晚辈刘喆,隶属于吴王麾下,那郑好是滇王手底下的人,两家素来不和,如今大家又共争南疆边界,故此有了冲突。” 刘喆被李锦这么一吓,倒是老实了很多。 也不怪他如此,胳膊拧不过大腿,任其如何奸滑似鬼,手上硬实力相差太多,如今也只能乖乖低头。 “藩王都明目张胆的率兵内斗啦?监国太子不管么?老皇帝没被你们气死?” “呵呵!不瞒您说,太子弑父夺权,天下共击之。其估计这会儿坐镇梁京,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能管这等天高皇帝远的边疆小事。” 李锦闻听此言,神色很是吃惊,其虽然心中已经隐约间有所预料,但没想到短短不到一年,大魏竟然发生了,这等翻天覆地的大变。 “小子,你还算机灵,得啦!你说的消息,我很满意,今天心情不错,下辈子你就别学毒虫巫蛊了。” 李锦站起身,拍了拍刘喆的肩膀,很是随意的,同他嘱咐了两句,顺便将一道龙衔劲力,于其体内引爆,谈笑间,送他去见了阎王。 第135章 三入梁京 李锦还是那个李锦,梁京已经不是那个梁京了。 三入梁京,就这次繁华不再。 以往的梁京,不论春夏秋冬,城内城外,白日里皆是车水马龙,夜晚中更添灯火辉煌。 现如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城墙上到处都遍布着创伤箭痕,门卫官兵拧眉瞪眼杀气腾腾。 这一次李锦依旧和前两次一样,提前在五十里外落下云头。 但从长亭到城门的,这一路上却是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而之所以,他现在的进城速度还是这么缓慢,却是因为,出城逃难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什么人?进京干什么?” “我是大魏的巡查马快李锦,公事在身,恕难奉告。” “原来是巡查马快大人,快快请进,快快请进!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大人放行!” 李锦却是没想到当初小小的,巡查马快腰牌,如今这么管用。 看来大魏这段时间也是太忙了,不知太子新皇出于什么想法,反正是没有下发李锦的画像通缉令。 前一刻还凶神恶煞的守城官兵,待看见李锦的巡查马快腰牌后,他们的头,立马从一旁跑过来,对李锦的态度很是谄媚。 李锦也不懂现在大魏梁京里的猫腻,他出示巡查马快的腰牌,就是试探一下大魏对他的态度,现如今既然没有成为过街老鼠,那他进城一事便放心了不少。 权利有时候真是个好东西,本来拥挤不堪的城门,因为李锦的出现,在门卫官兵的呵斥之下,那些想要出城逃难的百姓,却是硬生生的给李锦让出来,一条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小道。 李锦就这般在人群中,逆流而上,进了梁京城。 那个守城的门卫头,一直在后面护送李锦走出了三条街,方才回归本队。 他一回来后,就有平日里跟其关系不错的官兵上前来,好奇询问。 “俞头,这人是谁啊?咱们至于这么恭维他么?” 门卫俞头听言,伸手打了一下凑过来询问的官兵头盔,瞪着眼睛卖派道。 “狗娃子,你懂个屁!巡查马快是咱们这位新皇登基之前,做监国太子时特设的职位,只有十二个,且现如今个个都是新朝的红人。 不过十二个原巡查马快的画像,老子我都见过啊!今天这位大人,着实有些面生。” 好奇宝宝的门卫,一听这里面还有猫腻,便记吃不记打的又往前凑了凑问道。 “俞头,该不会咱们放进来一个假的吧?他是不是别处叛乱势力派进来的探子啊?” 俞头听闻此言,手里的巴掌又冲着门卫狗娃的头盔招呼上了,这一下用力特别猛,差一点就把头盔给干掉了。 “你是个猪脑子啊!哪家探子进城这么明目张胆的?” “那您刚才不还说,没见过他的画像么?” 狗娃将自家的头盔扶正,摸着挨打的部位,小声回嘴。 “你懂个屁!那腰牌我刚才检查过,货真价实!不再明面,又是真巡查,那必是暗桩。 今日之事,你一会告诉弟兄们,都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许往外说!” 俞头见狗娃顶嘴,其仰手作势还要打,狗娃都提前抬手抱头防护了,却迟迟不见俞头的巴掌下来。 狗娃刚放下手臂,想要查看原因,俞头的巴掌便紧跟着落下了。 但这一次的巴掌,却是格外的轻,且俞头借此,顺势将其拉到自己嘴边,轻声严肃的吩咐道。 狗娃听了吩咐,连连点头,脸上也不复刚刚嬉闹之色。 李锦没来过几次梁京,也没久住过,所以对城内的贫富居住范围不是很了解。 此时梁京城内,想要出城的百姓,能从城门排到三条街以外,奇怪的是,都乱成这样了,街道两旁,还有见缝插针,跨着篮子,贩卖吃食的小商小贩。 百姓乱成这样,城内的官兵,却是一点都没军心涣散,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观。 这一点李锦是从那个擅长阿谀奉承的,门卫头头身上看出来的。 若是对时局,朝廷失去了信心,他可不会还有心思巴结李锦。 过了最乱的门前三条街,再往城里走,便能看见,到处扎满了军队的营帐。 这些营帐就扎在大街上,有些街道不够宽,还有官兵正在拆除两旁的民居房屋。 李锦见此,心中暗想:自家此时入城,怕是有些不是时候。 梁京城内如此厉兵秣马,风云际会,大战恐就在朝 夕之间了。 官兵对于李锦,并没有搭理,也没有阻拦。 刚开始李锦对此还有些纳闷,但当他看见从军帐中,钻出来的孩童时,其瞬间便一切了然。 “劳驾,烦请通报一声,我找燕赤霞,我叫李锦。” “你是李锦?” “正是!” “您稍待,小的这就去禀告老爷!” 李锦却是没想到,燕赤霞竟然住在了司马府里。 虽然他心中有些犹疑不解,但传讯符路线所指没错,其便只能上前同门房下人,自暴身份了。 时局怎么乱,都有不受影响的人,这个司马府,便是今时梁京都城中特例之一。 “哈哈哈李兄弟,可把你给盼来了,走走走!快随我去拜见司马大人!” 门房进去不久后,燕赤霞却是随着他,快步走了出来,其那大嗓门,人还没到,声音已至。 燕赤霞可不是一个人出来的,除了刚刚的报信随从以外,其身边还跟着一位中年男子,看衣着打扮,很是不凡。 “燕大哥,这位是?” 李锦自然不能稀里糊涂的跟着进府门,其冲着燕赤霞和那个陌生的中年男子抱拳施礼询问。 李锦这边问题刚出口,还不待燕赤霞回答,那位中年男子,却是率先自我介绍起来。 “在下朱珲,久闻李先生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宇不凡。” “不敢当,朱公子客气了。” “这是当朝司马朱玮,朱大人的四公子,现任都查院左都御史总宪。” 燕赤霞的插言,让李锦很疑惑,其一向不注重名利,不讲究繁文琐节,今日此言,却是反常的很。 事出反常必有妖,故而李锦听了燕赤霞的话后,其心里便暗暗的记下了这个左都御史朱珲。 “家父再得了李先生到访的消息后,便赶紧派人去后院通知了尊夫人,想必此时尊夫人已然到了前厅。” 朱珲的一席话,让李锦瞬间激动不已,其强制稳定住自家的情绪,将目光投向燕赤霞,待得到燕赤霞点头承认后,李锦连续几次深呼吸,也不再这府门外多作废话,径直跟着二人,进了司马府。 第136章 旧日团在行动 李锦一路随着朱珲,燕赤霞往前厅行进,其此时虽然心情很不平静,但还没有丧失理智。 在一路行进的途中,他并没有忘记,隐匿观察周围的环境。 到哪里都先观察环境,寻找退路,是李锦这么多年颠沛流离之下,养成的习惯。 就目前来看,司马府的院落庭廊,比江楚薛家要大不少,但周围内部的装修,相比薛家,却要简洁很多。 这不倒是说朱司马清廉贫困,家资比不上薛家。 这朱家到底是官宦人家,书香门第,有道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单只看两边庭廊石柱上,悬挂着的纱帘,便可见朱家的家资底蕴。 李锦虽然寒暑不侵,但身为金丹修士,其对外界气息感应,远在普通人之上。 从外面步入庭廊中,其明显能够感觉到气温的变化,如今正值仲夏,烈日炎炎,庭廊内却是透着丝丝凉意,人行其中不由觉得神清气爽。 仅是如此也就罢了,更妙的是,那些纱帘可不是光秃秃的,其上多著有人物山水,诗词歌赋,虽都不是出自什么名家之手,但却于无声处,透漏出此间主人的雅致。 “哈哈哈老夫早就听说我大魏旬阳县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一人独斗三地支,皆斩!李先生,你这份战绩,可是连下界邪神都未曾做到啊!” 李锦三人刚进大厅,其居中而坐的老司马朱玮,便起身相迎。 看他的态度,倒是和蔼可亲的很,只不过听其内容,让李锦觉得颇为刺耳。 李锦闻言,视线稍转,扫过燕赤霞的面目,见其神色无异后,他方才微微定了定神,抱拳回礼。 “不敢当,不敢当!皆是事出无奈之举,朝廷和司马大人,还请不要怪罪为好。” “李锦!” 朱玮这边刚要搭话,却是从其屏风侧门处,走出来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刚刚叫出李锦姓名的秦湘,其身旁有聂小倩搀扶着她,宁采臣则跟着四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同行垫后。 “湘姐,你醒了?” 李锦一见秦湘向自家走来,心中情绪却是再也控制不住,其急忙快步迎了上去,拖住秦湘的双臂,好生关怀询问。 朱司马一家见此,倒是并没有怪罪李锦的无礼,朱玮摸了摸自家的长髯,坐回本座,并示意厅内众人,各自落座。 “我” “你这修为是怎么回事?为何我全然感知不到你体内的真气,且再无偷元之象。” 秦湘看着李锦,情绪也十分激动,她刚想回话,李锦却是反手扣住其脉门,神色肃然,眉头紧锁,不住地追问。 “李法师,此事说来话长,秦姐姐现今身子虚,您还是先让她坐下来歇息吧!” “哦哦好,好!” 李锦的问题着实有些太多了,直叫秦湘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好在一旁的聂小倩机灵,其三言两语便替二人,缓解了尴尬。 有李锦搀扶,自然就没了聂小倩的事了。 刚刚得了小倩的提醒,李锦搀扶秦湘落座的途中,其好似前世工作人员,保护大熊猫一般,保护着秦湘,恨不得地上有个小石子什么的,他都先帮着碾碎。 “呵呵呵” 秦湘一见李锦这“傻样”,不由得笑出了声,其用手点指了一下李锦额头,脸上洋溢着尽是幸福。 “哈哈哈” “嘻嘻嘻” 有秦湘带头,大厅之中的众人,皆看着李锦,笑了起来。 只不过他们之中,笑声的含义,多种多样。 有虚以委蛇,有羡慕祝福,也有瞧不起李锦这般“低声下气”的做派。 李锦此时对于旁人的反应如何,却是一点都不在乎。 久别重逢,李锦有太多话,想和秦湘说了,只不过此时却不是时候罢了。 “李兄弟,弟妹能够苏醒,多亏了朱司马,鼎力相助。” 燕赤霞一见李锦的情绪稳定下来了,便开始从旁提醒,生怕一会儿李锦“烧错了香,拜错了佛”。 “大恩不言谢,日后朱司马但有所差,李锦义不容辞。” 燕赤霞这边一提醒,李锦立马心领神会,其放开秦湘的手臂,抱拳当胸,对着朱玮一家子,施礼致谢。 “李先生快人快语,老夫便也不藏着掖着了。 为了给尊夫人除蛊,我托人将其的精血,骨髓,全换了。 却是花费了好大的人情。 老夫此举一是感念李先生和尊夫人的伉俪情深,二是最近老夫手头上有一件棘手的事,需要李先生帮个忙。” 朱玮这个老头,读书人出身,却是做了十几年的大魏司马,相较于其他寻常官场中人,朱老头却是显得有些太过于直来直去了。 原本李锦只是出言客气客气,但这个朱司马是真不客气。 虽然朱玮的话,说得过于直接了一点,但细听下来,李锦觉得人家也没啥毛病。 相比于张老道那种“你猜,我猜”的“谜语人”处事之道,李锦还是更喜欢朱玮的直来直去。 “无妨!朱大人但请明言,我李锦并不是那种不懂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小人。 只要朱大人开口,即便是刀山火海,李某也在所不辞!” 李锦的话,也说得很通透,大魏现今局势变幻莫测,整个梁京都在厉兵秣马,虽然他还来不及细查秦湘身体,到底怎么了? 但有一点,李锦很肯定,那就是秦湘此时修为尽失,肉身强度还不如一个正常的普通人,如此状态下,他如何放心,留其在这危机四伏之地? 不把朱老头的事解决干净了,李锦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能带秦湘离京。 “哈哈哈李先生言重了,刀山火海,老夫可不敢用李先生去闯,毕竟尊夫人,可正值青春年华,若是李先生有个闪失,怕是尊夫人就要来,找老夫拼命喽!” “哈哈哈” “呵呵呵” “嘻嘻嘻” 朱司马说了句玩笑话,在场众人,不管心里作何感想,都要捧场跟着笑笑的。 “李先生不知您对旧日团了解多少?” “呃从未听闻!” 虽然显得有些露怯,但在大事上,李锦还是一贯坚持实事求是的作风。 朱玮听了李锦的回答,点了点头,拿起身旁的茶碗,轻呷了一口,方才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李先生这身本事,大半源于你的外祖父,而你外祖父又是被黑山老妖的手下所害,实不相瞒,那黑山老妖便是旧日团的一员。 早些年,我朝南疆边界的邪神事端,就有他一份。” “在下愿闻其详!” 李锦一听跟黑山老妖有关,其注意力瞬间就集中了。 灭了黑山老妖给他姥爷报仇,这事一直都记在李锦的心里。 若不是中途出了秦湘中蛊毒的岔子,以李锦现在的手段,怕是已经前往半步多,找黑山老妖算账去了。 “那关于域外邪神,李先生又所知多少呢?” “只听过一些传说流言,我上一次参加南疆之战时,已经是尾声了,加之本领职务均很低微,故而并不了解什么细情。” 不管朱老头说啥,李锦就三个字“不知道”,正所谓兼听则明,借此机会,他也正好和张老道的话,对照一二。 “上界大能,以大神通化解了末法之劫,但三界自此和域外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所谓的域外邪神,就是域外得以超脱之士。 对于域外邪神的看法,各个大千世界的修士,均有不同。 这旧日团,便是对域外邪神,极其推崇,由他们的狂热信徒组成,想要借域外邪神的力量,得以超脱自身,乃至称尊做祖。 活动在咱们大魏境内的旧日团成员,以一个叫“无德”的修士为首,这个无德行踪不定,颇有些修为手段,先帝之所以突然驾崩,就和他脱不了关系。 现今新皇登基,为肃清宵小,决意扫平旧日团。 如今已知的旧日团成员,还活着的,就只有黑山老妖一人了。 故此我想请李先生,燕侠士,一同出手,配合朝廷,生擒黑山老妖,带回梁京审讯。” “朱大人放心!对付黑山老妖,李锦我,义不容辞,责无旁贷!” 朱玮这边刚说完,李锦便满口答应。 不论朝廷,朱玮,都有什么小心思,他都不会放过任何能对付黑山老妖的机会。 “老头,没想到你却是对我们旧日团这般了解。难怪在名单上,你排第一个。” “什么人!” “小心!” 李锦这边刚表明态度坐下,朱玮还待继续说些什么,其背后却是突然出现一阵空间涟漪。 一个身着黑色长袍,带着纯白面具,手持一柄大镰刀的男子,在说话间,手起刀落,割下了朱玮的头颅。 因为事发突然,在场众人都没有什么防备,其子朱珲的喝问,与燕赤霞的提醒,刚刚出口,老司马朱玮的死尸,便已经倒地了。 “阿弥陀佛!” 黑袍男子拎着 朱玮的头颅刚要从,之前的空间涟漪中撤走,李锦身后,缢鬼慧明惊现。 一声佛号诵出,那黑袍男子便于涟漪之前,站住不动了。 “山无棱!” 燕赤霞和李锦,并肩作战过数次了,彼此间自有默契。 李锦这边施法定住了黑袍男子,燕赤霞马上就将背后剑匣抛出,其大喝一声,剑匣化为一柄巨剑,直接朝着黑袍男子斩下。 眼看黑袍男子就要命丧当场,自那空间涟漪之中伸出一只白皙玉腕,在千钧一发之际,拽着黑袍男子的衣服,便将其拖入空间涟漪之中,身形消散。 不过燕赤霞的剑还是够快,够狠,够准。 他一剑之下,不光大厅分为两半,自将要消散的空间涟漪当中,还有一条手臂也随之掉落在地,那断臂手掌之中,还抓着朱玮的人头。 “追!” 李锦见此,勃然大怒,其大吼一声,召回缢鬼慧明,掐诀念咒,身形化作烟尘,卷起秦湘,寻了一个方向,“追逐”刺客而去。 第136章 旧日团在行动 李锦一路随着朱珲,燕赤霞往前厅行进,其此时虽然心情很不平静,但还没有丧失理智。 在一路行进的途中,他并没有忘记,隐匿观察周围的环境。 到哪里都先观察环境,寻找退路,是李锦这么多年颠沛流离之下,养成的习惯。 就目前来看,司马府的院落庭廊,比江楚薛家要大不少,但周围内部的装修,相比薛家,却要简洁很多。 这不倒是说朱司马清廉贫困,家资比不上薛家。 这朱家到底是官宦人家,书香门第,有道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单只看两边庭廊石柱上,悬挂着的纱帘,便可见朱家的家资底蕴。 李锦虽然寒暑不侵,但身为金丹修士,其对外界气息感应,远在普通人之上。 从外面步入庭廊中,其明显能够感觉到气温的变化,如今正值仲夏,烈日炎炎,庭廊内却是透着丝丝凉意,人行其中不由觉得神清气爽。 仅是如此也就罢了,更妙的是,那些纱帘可不是光秃秃的,其上多著有人物山水,诗词歌赋,虽都不是出自什么名家之手,但却于无声处,透漏出此间主人的雅致。 “哈哈哈老夫早就听说我大魏旬阳县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一人独斗三地支,皆斩!李先生,你这份战绩,可是连下界邪神都未曾做到啊!” 李锦三人刚进大厅,其居中而坐的老司马朱玮,便起身相迎。 看他的态度,倒是和蔼可亲的很,只不过听其内容,让李锦觉得颇为刺耳。 李锦闻言,视线稍转,扫过燕赤霞的面目,见其神色无异后,他方才微微定了定神,抱拳回礼。 “不敢当,不敢当!皆是事出无奈之举,朝廷和司马大人,还请不要怪罪为好。” “李锦!” 朱玮这边刚要搭话,却是从其屏风侧门处,走出来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刚刚叫出李锦姓名的秦湘,其身旁有聂小倩搀扶着她,宁采臣则跟着四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同行垫后。 “湘姐,你醒了?” 李锦一见秦湘向自家走来,心中情绪却是再也控制不住,其急忙快步迎了上去,拖住秦湘的双臂,好生关怀询问。 朱司马一家见此,倒是并没有怪罪李锦的无礼,朱玮摸了摸自家的长髯,坐回本座,并示意厅内众人,各自落座。 “我” “你这修为是怎么回事?为何我全然感知不到你体内的真气,且再无偷元之象。” 秦湘看着李锦,情绪也十分激动,她刚想回话,李锦却是反手扣住其脉门,神色肃然,眉头紧锁,不住地追问。 “李法师,此事说来话长,秦姐姐现今身子虚,您还是先让她坐下来歇息吧!” “哦哦好,好!” 李锦的问题着实有些太多了,直叫秦湘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好在一旁的聂小倩机灵,其三言两语便替二人,缓解了尴尬。 有李锦搀扶,自然就没了聂小倩的事了。 刚刚得了小倩的提醒,李锦搀扶秦湘落座的途中,其好似前世工作人员,保护大熊猫一般,保护着秦湘,恨不得地上有个小石子什么的,他都先帮着碾碎。 “呵呵呵” 秦湘一见李锦这“傻样”,不由得笑出了声,其用手点指了一下李锦额头,脸上洋溢着尽是幸福。 “哈哈哈” “嘻嘻嘻” 有秦湘带头,大厅之中的众人,皆看着李锦,笑了起来。 只不过他们之中,笑声的含义,多种多样。 有虚以委蛇,有羡慕祝福,也有瞧不起李锦这般“低声下气”的做派。 李锦此时对于旁人的反应如何,却是一点都不在乎。 久别重逢,李锦有太多话,想和秦湘说了,只不过此时却不是时候罢了。 “李兄弟,弟妹能够苏醒,多亏了朱司马,鼎力相助。” 燕赤霞一见李锦的情绪稳定下来了,便开始从旁提醒,生怕一会儿李锦“烧错了香,拜错了佛”。 “大恩不言谢,日后朱司马但有所差,李锦义不容辞。” 燕赤霞这边一提醒,李锦立马心领神会,其放开秦湘的手臂,抱拳当胸,对着朱玮一家子,施礼致谢。 “李先生快人快语,老夫便也不藏着掖着了。 为了给尊夫人除蛊,我托人将其的精血,骨髓,全换了。 却是花费了好大的人情。 老夫此举一是感念李先生和尊夫人的伉俪情深,二是最近老夫手头上有一件棘手的事,需要李先生帮个忙。” 朱玮这个老头,读书人出身,却是做了十几年的大魏司马,相较于其他寻常官场中人,朱老头却是显得有些太过于直来直去了。 原本李锦只是出言客气客气,但这个朱司马是真不客气。 虽然朱玮的话,说得过于直接了一点,但细听下来,李锦觉得人家也没啥毛病。 相比于张老道那种“你猜,我猜”的“谜语人”处事之道,李锦还是更喜欢朱玮的直来直去。 “无妨!朱大人但请明言,我李锦并不是那种不懂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小人。 只要朱大人开口,即便是刀山火海,李某也在所不辞!” 李锦的话,也说得很通透,大魏现今局势变幻莫测,整个梁京都在厉兵秣马,虽然他还来不及细查秦湘身体,到底怎么了? 但有一点,李锦很肯定,那就是秦湘此时修为尽失,肉身强度还不如一个正常的普通人,如此状态下,他如何放心,留其在这危机四伏之地? 不把朱老头的事解决干净了,李锦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能带秦湘离京。 “哈哈哈李先生言重了,刀山火海,老夫可不敢用李先生去闯,毕竟尊夫人,可正值青春年华,若是李先生有个闪失,怕是尊夫人就要来,找老夫拼命喽!” “哈哈哈” “呵呵呵” “嘻嘻嘻” 朱司马说了句玩笑话,在场众人,不管心里作何感想,都要捧场跟着笑笑的。 “李先生不知您对旧日团了解多少?” “呃从未听闻!” 虽然显得有些露怯,但在大事上,李锦还是一贯坚持实事求是的作风。 朱玮听了李锦的回答,点了点头,拿起身旁的茶碗,轻呷了一口,方才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李先生这身本事,大半源于你的外祖父,而你外祖父又是被黑山老妖的手下所害,实不相瞒,那黑山老妖便是旧日团的一员。 早些年,我朝南疆边界的邪神事端,就有他一份。” “在下愿闻其详!” 李锦一听跟黑山老妖有关,其注意力瞬间就集中了。 灭了黑山老妖给他姥爷报仇,这事一直都记在李锦的心里。 若不是中途出了秦湘中蛊毒的岔子,以李锦现在的手段,怕是已经前往半步多,找黑山老妖算账去了。 “那关于域外邪神,李先生又所知多少呢?” “只听过一些传说流言,我上一次参加南疆之战时,已经是尾声了,加之本领职务均很低微,故而并不了解什么细情。” 不管朱老头说啥,李锦就三个字“不知道”,正所谓兼听则明,借此机会,他也正好和张老道的话,对照一二。 “上界大能,以大神通化解了末法之劫,但三界自此和域外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所谓的域外邪神,就是域外得以超脱之士。 对于域外邪神的看法,各个大千世界的修士,均有不同。 这旧日团,便是对域外邪神,极其推崇,由他们的狂热信徒组成,想要借域外邪神的力量,得以超脱自身,乃至称尊做祖。 活动在咱们大魏境内的旧日团成员,以一个叫“无德”的修士为首,这个无德行踪不定,颇有些修为手段,先帝之所以突然驾崩,就和他脱不了关系。 现今新皇登基,为肃清宵小,决意扫平旧日团。 如今已知的旧日团成员,还活着的,就只有黑山老妖一人了。 故此我想请李先生,燕侠士,一同出手,配合朝廷,生擒黑山老妖,带回梁京审讯。” “朱大人放心!对付黑山老妖,李锦我,义不容辞,责无旁贷!” 朱玮这边刚说完,李锦便满口答应。 不论朝廷,朱玮,都有什么小心思,他都不会放过任何能对付黑山老妖的机会。 “老头,没想到你却是对我们旧日团这般了解。难怪在名单上,你排第一个。” “什么人!” “小心!” 李锦这边刚表明态度坐下,朱玮还待继续说些什么,其背后却是突然出现一阵空间涟漪。 一个身着黑色长袍,带着纯白面具,手持一柄大镰刀的男子,在说话间,手起刀落,割下了朱玮的头颅。 因为事发突然,在场众人都没有什么防备,其子朱珲的喝问,与燕赤霞的提醒,刚刚出口,老司马朱玮的死尸,便已经倒地了。 “阿弥陀佛!” 黑袍男子拎着 朱玮的头颅刚要从,之前的空间涟漪中撤走,李锦身后,缢鬼慧明惊现。 一声佛号诵出,那黑袍男子便于涟漪之前,站住不动了。 “山无棱!” 燕赤霞和李锦,并肩作战过数次了,彼此间自有默契。 李锦这边施法定住了黑袍男子,燕赤霞马上就将背后剑匣抛出,其大喝一声,剑匣化为一柄巨剑,直接朝着黑袍男子斩下。 眼看黑袍男子就要命丧当场,自那空间涟漪之中伸出一只白皙玉腕,在千钧一发之际,拽着黑袍男子的衣服,便将其拖入空间涟漪之中,身形消散。 不过燕赤霞的剑还是够快,够狠,够准。 他一剑之下,不光大厅分为两半,自将要消散的空间涟漪当中,还有一条手臂也随之掉落在地,那断臂手掌之中,还抓着朱玮的人头。 “追!” 李锦见此,勃然大怒,其大吼一声,召回缢鬼慧明,掐诀念咒,身形化作烟尘,卷起秦湘,寻了一个方向,“追逐”刺客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话衷肠 李锦带着秦湘遁走不过二三条街,便寻了一个无人之地,将其放了下来。 梁京到底是梁京,大魏一日不倒,这里便一日不许修士,大张旗鼓的御空飞行。 李锦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加之秦湘身子骨虚弱,受不得罡风,故而一脱离司马府邸范围,他就赶紧撤了遁术。 不过李锦的遁术撤了,他搭在秦湘腰间的手,却是并未曾放开,反而还将其身躯搂得更紧了。 “这个院子没人,咱们进去先躲躲,待明日我探探风声,再想办法出城。” “嗯!” 也不知是不是换了精血,骨髓的缘故,现在的秦湘,格外的温柔,全然不见昔日二人初遇之时的泼辣。 李锦挑选的这处院落不是很大,里面虽然已经无人了,但床铺,桌椅,这些不好带走的大件家具,都留了下来。 李锦怀抱着秦湘,走进了厢房后,用衣袖擦了擦椅子上的浮灰,扶着秦湘坐下。 却不曾想,秦湘见此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李锦暖味调皮的笑了笑,反手双臂勾在了李锦脖颈。 如此李锦便顺势自己先坐下,然后再让秦湘靠坐于自家怀中。 “湘姐,你这身上的蛊,还有你这修为,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李锦同秦湘额头顶着额头,相互间吐气如兰,彼此相望,腻歪了好一会儿,其方缓缓在秦湘耳边,问出了自家的心中不解。 长时间的耳鬓厮磨,让秦湘的脸色,看起来异常红润,她动了动身体,将自家的脑袋,埋靠在李锦的怀中,柔声细语的娓娓道来。 “自那日你我在淮安府,城外分别后,我便一路南行,依靠着早年间得到的消息,去了南疆的婆罗寨,寻其大巫师亚麻,问解身上仆蛊之法。 婆罗寨对待外人还算很友好,亚麻大巫师再听了我的诉求后,便同意为我解蛊。 当时我虽心里有所怀疑戒备,但还是在当天夜里着了他们的道。 那时我正在屋中盘坐调息,忽然感应到了有人往我房内靠近,我刚想出去查看,便感觉四肢无力,还没挣扎着走到房门前,就两眼一黑,人事不省了。 待我再醒来时,却是已然躺在了朱司马的府上,体内全无半点真气,修为也尽消,肉身甚至还不如一般的普通人。 而之后朱玮为我治疗换血,换髓,包括你在狼青山为我赴险,皆是我听燕大侠所说。” 秦湘说到此处,却是动了情,环抱着李锦脖颈,主动送上了自家的香吻。 李锦低头回应之时,心里却是庆幸自家当时嘴快心烦,同着燕赤霞说了好多,也十分感谢燕赤霞的神助攻。 “咳咳!” 院外的一声故意咳嗦,让李锦和秦湘十分慌乱的结束了“拔丝“。 李锦怀抱着秦湘起身,手臂稍松,让秦湘可以有空间,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裙。 刚刚二人皆在动情时,李锦的心神放松之下,并没有十分注意周围情况,方才出现了人到院门外,他才知晓的尴尬。 “嗖!” “李兄弟,是我。” 一阵身形腾空而起之音,院内一个熟悉的人声响起。 “燕老哥稍待!” 言语,声音,气息,均对得上号,屋内的李锦,在送了一口气之余,又暗自埋怨燕赤霞是真不会挑时候。 “小馋鬼,我如今无有修为,功法还不曾重练,你又着什么急?姐姐我还能跑了不成?快快出去,办正事要紧。” 秦湘看出了李锦面上的不高兴,其踮起脚尖,趴在他的肩头,冲着李锦的耳朵,吐气如兰,轻声安抚。 “呼!” 李锦听言长出了一口气,其心里在窃喜之余,还不由得暗暗叫苦,这秦湘如此“安慰”,真叫他“火冒三丈”。 “燕老哥,就你一个人么?” “放心吧!我后面干净的很!” “屋里叙话!” 李锦收拾好心情,单手怀抱秦湘,推开房门,正瞧见燕赤霞,往此处走来。 待其确定燕赤霞后面没跟着尾巴之后,方才侧身,将他让入房中。 “嘿嘿!李兄弟,你可别怪老哥我不识趣,坏了你们的好事,实在是事情紧急,我不得不来。” 燕赤霞又不是傻子,他一见李锦和秦湘这状态,便心领神会,当先坐在一旁的床头柜上,为自家解释起来。 “行啦行啦!来都来了,说正事吧!” 秦湘闻言脸色更加红润,李锦却是皮糙肉厚, 丝毫不怕,既然燕赤霞主动提起,他也就顺势应下了。 只不过这种事,点到即止,大家皆不便详谈。 “朱大人真死了,尸体我验过了。” 燕赤霞可以算得上是李锦的知音了,其一开口便解了李锦心中最大的谜团。 “大魏司马,尽然真的一点修为没有。” 李锦听到这个消息后,沉默了一会,仍有些疑虑。 “其父是太华卿朱尔旦,这么多年他们朱家和陆判的关系,一直维持得很好。 这次为弟妹换血,换髓,就是陆判亲自出手的。 朱玮身后有这两座靠山,除了疯子以外,谁还会动他呢? 再则朱玮为官多年,虽算不上清正廉洁,但也颇有政绩,民望不错,在官场上没有死对头,又深得先帝的信任,赏识。 如此一来,其位居司马,有没有修为,便不是很重要了。” 因为之前朱玮要给秦湘换血,换髓,所以燕赤霞私下里,没少打听他的背景,今日李锦问起,其随口便能说得头头是道。 “燕老哥,你离了司马府,那宁采臣和聂小倩他们” “你不必担心他们,宁采臣这家伙,读书颇为有些门道,去年刚中了榜眼,深得朱玮赏识,收其为门生。 弟妹的蛊毒医治一事,就是他给牵得线,当时弟妹的情况恶化,蛊虫破了手臂上的封印,我怕有失,方才自作主张,同意了换血,致使弟妹如今修为尽失” 李锦听到此处,却是挥手打断了燕赤霞的话语。 “燕老哥说得哪里话,修为一事好说,我为湘姐诊过脉,其骨龄和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周身已经开过的窍穴,也并未闭合,重修完全来得及。 实不相瞒,我东奔西走数日,最终还是竹篮打水,若不是老哥你当机立断,湘姐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苏醒呢!” 李锦所言,也正是秦湘想说的,只不过当其说出秦湘骨龄的时候,腰间却还是被秦湘暗自狠狠地拧了一把。 好在他皮糙肉厚,要不然只这一下,其非得痛叫出声不可。 第一百二十八章故人重逢 燕赤霞听了李锦的话后,心里也是热乎乎的。 这些天,其为了秦湘失去修为一事,是犯愁的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生怕自家好心办了坏事。 之前朱玮要为秦湘换血,换髓的时候,可一点没提修为会全失的事,其若是先提了,燕赤霞肯定不会做这个主,怕是要等到李锦归来时,方才能够决定。 “光顾着叙旧了,险些把正事忘了。前不久,宫里太监来司马府传旨了,点名让你我,在明日午时前往东门前报道,和朝廷派来的金吾卫一同,赶赴半步多,擒拿黑山老妖。” “那旨意后面还有吧?” “呃胆敢违令,就地诛杀,祸灭九族!” “哼!” 李锦听了之后,冷哼了一声,即使大魏改朝换代了,可对待手底下的修士,还是一样的策略。 “萝卜加大棒”是不错,就是大魏每次拿出来的萝卜,都太小了点,而大棒却是格外的狠。 李锦一直就对大魏这一套颇有微词。 “明日午时东门前见!” “得嘞!那我先回司马府了。” 李锦在思索了一会后,还是同意领了这道旨意。 他这么做,倒不是怕了大魏朝廷。 这梁京之中虽然有几个元婴,但还不足以吓住今时今日的李锦。 不管朱玮救治秦湘出于什么目的,秦湘此时能够苏醒,行动,皆是拜他所此。 在李锦心里,是很念朱玮这个情,也很感激他。 现如今,朱玮虽死,李锦的脸皮也够厚,但人走茶凉,忘恩负义的事,他还做不出来。 此行事关黑山老妖,于私李锦可以报仇,报恩,于公可以为大魏除一祸害,为三界斩一叛徒。 故而李锦方才在左思右想之下,答应了下来。 待燕赤霞走后,李锦陪着秦湘,简单的将这间厢房打扫收拾了一下。 把柜子里这家没带走的被褥,快速施法浆洗,烘干,铺好。 李锦的鲸囊中,香烛常年预备着,只不过都是白色的。 这一时间,急切之下,他又不知道去哪弄染料,故李锦一狠心,便拿着两根香烛,背着秦湘,于柴房内,给自家放了小半碗的血。 借鲜血为引,将白烛变成红烛。 当李锦拿着两根染好的红烛,回到厢房之中时,秦湘提鼻子一闻,便猜出了其中猫腻。 秦湘号称玄姹魔女,身上背着的孽缘,多如一座小山。 其又怎会连人血,畜牲血,都分不清呢? 李锦做下这种“糊涂事”,秦湘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手掌斜蹭了一下桌角,将其划破,流出滴滴鲜血。 “湘姐,你这是做什么?” 李锦见此,急忙将红烛放到一旁,跑过来查看秦湘的伤口。 “君之血流得,妾之血便流不得?” 秦湘看着李锦,反问了一句后,随即将自家鲜血滴在红烛上,然后举着手对着李锦。 李锦都被秦湘这一系列举动,给弄蒙了,其呆呆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呆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施法为我止血啊!” “哦,哦” 得了秦湘的提醒,李锦手忙脚乱的,以法力为她封住伤口,止住流血。 “君生,我生!君故,我亡!” 在李锦为秦湘止血的时候,秦湘痴痴的看着他,一字一顿,斩钉截铁的立下誓言。 “我李锦何德何能,今生能得佳人如此垂青!” 李锦听了秦湘的话后,很受感动。 秦湘站起身,让李锦将红烛点燃,两人跪倒在地,面对红烛,叩拜天地。 礼成,夜已深,李锦自鲸囊中,取出两个酒樽,将其斟满,待二人手臂环绕,饮下交杯合欢酒时,其外放些许法力,灭却烛光。 “铛,铛” 酒樽滚落牙床下,饮入清酒化红妆。 今夜春风曾入梦,久别生离情更浓。 屋中擂鼓震天响,檐上莺雀不敢留。 良宵苦短日高起,天涯从此多双人。 “李兄弟,你怎么把弟妹也带来了?” 正午时分,梁京东门前,燕赤霞要比李锦早来上许多,大魏朝廷的人还没到,其看见手牵着手,漫步走来的李锦,秦湘,很是惊讶,不由得问话,脱口而出。 “她执意如此,我又徒之奈何?呵呵!燕老哥,昨夜 我同湘妹已然成了亲,这喜酒今朝却是给你补上。” 李锦笑了笑,从自家的鲸囊中,取出了一个水袋,扔给了燕赤霞。 “哎呦!这么大的事,你们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老燕现如今可是身无长物,没啥好东西给你们做贺礼,嘶好酒!” “即是好酒,可否让我也尝尝!” 燕赤霞和李锦正在叙言,自远处却是来了两匹快马,其中为首插言的,正是昔日李锦的顶头上司巳蛇。 燕赤霞闻言后,看了李锦一眼,待得其示意后,方才将手中酒囊,扔给了巳蛇。 巳蛇也不客气,举起便饮,因是饮得急了些,滴滴酒水洒落前襟。 “李道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王道友。” 跟着巳蛇一同前来的另一个人,却是当年和李锦一同并肩作战过的王亮。 现如今其乃是香火阴魂之身,当日李锦离开淮安府时,他为新晋的淮安府城隍。 时隔一年不见,没成想今日却是能再聚首。 “许久不见,你倒是长进不少,此行关系重大,你想谈情说爱,我却是不管,但若是误了朝廷的大事,本统领第一个拿你开刀!” 女人善变这一点,在巳蛇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前一刻还谈笑风声,下一息就开始显露獠牙了。 单从巳蛇来看,大魏朝廷的天干地支排名封号,还真没错。 这巳蛇,人如其名,就是一条喜怒无常的美艳毒蛇, “不劳巳蛇统领挂念,我李锦至今还能活着,可不是靠得谁人的照顾。 不知那离合五云圭,巳蛇统领使得还顺手不?” 巳蛇闻听此言,脸色便是一僵,其也不再和李锦做那无谓的口舌之争,一催胯下战马,率先出了城门。 就巳蛇这副德性,不用她开口,李锦便猜到,其怕是在蜀山手里吃了憋,想到这里,他不免为离合五云圭感到可惜心疼。 “你们” “王道友且先行,我们随后便到。” “那好,咱们城外见!” “驾!” 既然李锦都如此说了,王亮便也不再废话,扬鞭打马直追巳蛇而去。 “一滴精血塑心经,万里奔行如履平。追风赶月全赖汝,得道功成有真名。起!起!起! 燕老哥,夫人,请上马吧!” 纸马化形,是李锦的拿手好戏,此一去,凶险难料,既然巳蛇他们两个都骑马,那必有深意。 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李锦他们也决定骑马赶路。 两匹纸马化作两匹良驹,燕赤霞单独骑乘一匹,李锦和秦湘共乘一匹。 第一百二十九章初入半步多 巳蛇,李锦,虽然之前有些嫌隙,但却不会因私废公,最起码现在不会。 四人离了梁京,一路行了三百多里,待出了梁京的皇气笼罩范围后,便停了下来,寻一处荒郊,布置法坛,开启通往半步多之阴门。 布置法坛这事,有王亮这个正宗武当三丰派全真弟子在,李锦自然不会过去凑热闹。 开阴门是正宗大型法坛,和当年他在饮马河玩得那个,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李锦一到这个荒郊,便看出来大魏想动黑山老妖不是一天两天了。 王亮的法坛布置的十分利索,许多比较偏门的器物,他早早就准备周全了。 李锦端坐马上,怀中抱着秦湘,其看着身穿道袍,脚踏罡步,手持桃木剑做法祝词的王亮,心里难免觉得有些怪异。 常人如此倒也还罢了! 一个阴魂之身的城隍,居然开坛做法,开阴门,这多多少少让不知情的外人看了,会感觉到有些荒谬。 “阳世渺渺,阴界茫茫,忘川水乡,忧思无量。芸芸众生,匆匆游魂,轮回罔顾,孟婆指引。 开山伐路,造桥祈门,头顶三法,体蕴五气。诵神真名,助吾破关,得佑祖师,不肖敬拜。” 待王亮烧了符纸,发了令牌,对着他的祖师爷,将嘴里的祝词,忽悠完了之后。 自几人的正前方上空,落下两道金光,遇土化作两个袒胸露乳,身高十丈,力拔千钧的黄巾力士。 这两个黄巾力士,下来之后,握住虚空之中,无形的阴界门环。 “吱嘎啦,嘎啦” 一阵机括声响起,李锦几个面前的空间,被这两个黄巾力士,拉开了一个数丈长宽的大洞。 自这个大洞一出现,至精至纯的阴气,便从其中扑面而来。 “赦!” 如此多的阴气突然入体,即使是身为城隍的王亮,也会感觉到不舒服,故而其一挥手中桃木剑,点了一下自身和巳蛇,为二人施了一个道符气罩,以做暂时的护体之用。 “喝!” 燕赤霞应对这些阴气的方法倒是简单得很,其吐气开声,周身剑气纵横,那凛冽的势头,让凡是想入他体的阴气,均在一瞬间消散无影。 在场的几人中,就属李锦看见这股阴气最高兴了。 他体内五鬼连日斗法,皆损伤不小。 虽然平日里有他的气血供养,但毕竟李锦是阳身。 何鬼可无阴气? 今日来得这股精纯阴气,对李锦来说,正可谓是想瞌睡,便送枕头。 王亮一个新晋阴魂城隍,贸然吸收,大量阴气,会不好平衡同自家体内香火的阴阳秩序。 相比之下,李锦可没有他的那个烦恼。 一个阴魂吃不下,那就来五鬼,其体内可是有五个灵鬼级别的鬼物,个个都是“大胃王”。 饿了这么多天,可算逮到“宴席”了,它们还不使劲吃。 这股精纯阴气,乃是往日游荡在阴阳两界夹缝中的孤魂野鬼所留,其消亡以后,久经两界冲刷,只有最精纯的部分,得以存留,然后慢慢积少成多。 大部分灵鬼,鬼王等,地府幽冥的土著厉害鬼物,都是由这种精纯的阴气孕育而生。 只不过相对来说,如今吹出来的这股阴气,还是太少了,即使今日没有李锦吸收吞食,它们想要孕育出灵鬼,怕也要再等个上千年。 “呃,呃” 吃得太饱,太急了,难免会打嗝。 秦湘看着李锦这个憨样,不由得抿嘴一笑,从衣袖中拿出手帕,为李锦擦拭嘴角,拍打轻抚前胸顺气。 “哼!走!” 巳蛇看见这一幕后,不知道又是哪个劲搭错了,其招呼着王亮,率先进入“阴门”。 他们的人能进去,马却是不行。 其坐下马匹皆是寻常之物,别说穿梭阴阳两界了,就是刚刚阴气喷发那一下,便让它们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驾!呃,呃” 李锦一边打着嗝,享受着秦湘的温柔照顾,一边冲着燕赤霞挥了挥手,然后随即一磕马镫,也进了“阴门”。 巳蛇他们的马走不了阴阳,是因为它们都是肉体凡胎。 但李锦的纸马却是不怕,别看他这纸马化形,乃是不入流的小术,但翻山越岭,走阴串阳,三界六道,就没有它去不了的地方。 当然水火太多的地界除外,毕竟纸马再能溜达,到底也还是纸。 同样是在一片灰蒙蒙的阴阳夹缝中行走,巳蛇和王亮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步行,尤其是巳蛇,王亮乃阴魂之身,此处的混乱气息对他的影响还不是很大。 巳蛇却是肉身阳人,此地虽然不是幽冥界,但阴气相比于阳间还是太多了些,巳蛇初来乍到,即使已然用了法力护体,但在感觉上,难免有所不适。 相比之下,秦湘却是要舒服的太多了,其背靠着李锦,马头上有倒路鬼开道,身前遮眼灵专门为其驱赶驳杂的阴阳之气。 她这个阴阳夹缝游,到现在为止,与在阳世山野踏青,没什么两样,就是周围风景不太好罢了。 几人刚进入这阴阳夹缝之中时,王亮还拿出了一张地府的路引条。 但等其看见李锦马头上坐着的倒路鬼之后,不由得惺惺一笑,将那路引收了起来。 阴阳夹缝走到哪里都是灰蒙蒙的,没个参照物,李锦又没有起课推算,且这时节,他正惬意的很,哪里会在乎到底过了多少时间? “瞧一瞧,看一看,正宗的千年蛇胆,泡酒,炼丹,生吞养目。” “收奇花异草,收灵丹妙药” “磨剪子咧,锵菜刀” “小小的纸四四方方,东汉蔡伦” 李锦几人走着走着,突然间便眼前一亮,周围瞬间人声鼎沸起来。 两旁不再是一片灰蒙蒙,光秃秃,各色商贩,叫买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货品从寻常的十三香,到千年蛇妖,活蛇现宰,是应有尽有。 其中来往行人,衣着服饰,多种多样,各种族彼此间,却是真正在这里做到了和谐共处。 那卖蛇胆的人族修士,和卖人心,肝肠的蛇族大妖摊位,却是正对着。 他们两位非但没有打起来,还都各自吆喝得起劲的很。 “朋友,你这马不错,怎么卖的?” 李锦还没从眼前这一幕中,缓过神来,其身旁却是过来一人,拍了拍他的座下纸马,询问起价格来。 “这马我们不” “你能出多少?” 一旁的燕赤霞,刚想替李锦将来人给打发了,但他话都说到一半了,却是被李锦一把拦住,及时插言给接了回来。 “三颗魂火怎么样?” 想要买马的问价男鬼,说着话一翻手腕,于掌中显出三颗如同寻常樱桃大小的果子。 李锦不知这是何物,男鬼称这果子为魂火。 虽然李锦不知道这玩意儿,具体有什么用,但是其中充盈的生气,他倒是可以看得出来。 “三颗太少了,你给四颗吧!四颗我这套马鞍马具,也全都送给你了。” “呃,行!四颗就四颗。” 这位男鬼生前也是个痛快人,他是真爱李锦的纸马,李锦随便还了一个价之后,其略微沉思片刻,便又从身上拿出了一颗魂火,决意买下。 “媳妇,咱们先下来,给人家腾地方!” 李锦笑呵呵的抱着秦湘跳下马来,其一挥手收了四颗魂火,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男鬼也不客气,其一拉缰绳,搬鞍认镫,翻身上马,扬鞭便往灰蒙一片之中驰骋而去。 《聊斋里的阴阳先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 第一百三十章没有中间商 “李锦,误了正事,本统领亲自取你狗命!” “嗯嗯嗯,你只要告诉我黑山老妖在哪?我立马就去!” “你” 巳蛇看不惯李锦如今吊儿郎当的模样,其刚出言警告了一番,便被李锦回怼的哑口无言。 半步多大了去了,黑山老妖是在半步多,其自家还弄了个什么黑山法界,但那地方具体在哪?大魏朝廷却是并不知晓。 “大家先分头打探一下吧!一个时辰后,咱们还在此处集合。” 一个能走得长远的队伍里,必然有一个和稀泥的人,王亮此时便担任了这个角色。 “就依王道友所言。” 李锦也不想和巳蛇她们闹得太僵,毕竟这都是之后对战黑山老妖的好助力。 刚刚的纸马让李锦发现了商机,其就地将鲸囊中,他闲暇时折得冥钱元宝,纸人纸马拿出来不少,然后清了清嗓子,大声吆喝起来。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地府印证,纯手工制作,冥钱元宝,假一赔十! 这位大哥,你看看这纸人,婀娜多姿,你买回家去,端菜倒水,洗衣做饭,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晚上还能暖被窝。” “多少魂火?” “只要五颗魂火,你还等什么?还在犹豫什么?原价十颗,二十颗的纸人,现在只要五颗魂火了。 你看见这背后的印信了么?地府认证,出关入关无需路条,凭引。” “行,给我来一个!” “给我也来一个!” “我也要要一个!” 自刚刚李锦将纸马卖出去之后,他就发现一个讯息。 这半步多的商品虽多,但真正手艺品质能比得上他的纸扎,却是不多见。 要不然也不会有人一上来,就要买李锦的纸马了。 这事说来也不奇怪,现如今上边逐渐乱起来了。 扎纸术是不入流的小术,平时大家练练,哄哄阴魂鬼物,混口饭吃也就罢了。 如今天元各处,修士之中多多少少,都在传什么域外邪神,什么正邪斗剑之类的消息。 这让大家都有了一个误区,就是皆以为他们的机会来了。 好像只要抓住这次机会,谁都能一下子从单打独斗,应付个孤魂野鬼都费劲儿的半桶水,一跃成为称尊做祖的大能一样。 人心活跃了,便更不爱练之前看似“无用”的小玩意儿。 精益求精做纸扎的人少了,地府流通的上成货色,便也随之减少了。 且这些上好的纸扎,纸钱,平日里由阳世送下来,到他们这些鬼怪手里时,免不了缺斤少两,被运送的鬼差克扣一二。 今日李锦这里的纸人,纸钱,不仅品质不错,还避免了鬼差克扣,这边买完,那边就能在预备好的火盆,直接烧取,经济又实惠,故而来逛半步多的鬼怪,自然都想买一些。 李锦这副市井“奸商”的嘴脸,别说那巳蛇,王亮看不下去。 就是燕赤霞也不仅无奈摸额,要知道李锦此时可是堂堂的金丹修士了,燕赤霞外表再怎么狂放不羁,他也还是要脸的,对剑修的尊严,看得很重。 倒是秦湘,放得很开,李锦这在前边招呼客人,她便跟在身后,收取魂火,活脱脱一个贤内助,老板娘,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嗨,嗨,干什么呢?都散了,散了,不知道这里是东市街口,不允许摆摊么?” 李锦的生意正红火着呢,却是从远处来了一队十几个阴兵,其领头的青面獠牙,身高九尺,大嗓门一喊,刚刚还聚集在李锦摊位之前的人群,转瞬间便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你要干什么?” 李锦搭眼一看,这队阴兵中,修士最高者,也不过就是相当于阳间的开窍期修士。 故而其二话不说,待这帮阴兵走近,直接将全身气势外放到了,却是把这群阴兵唬得倒退数步。 领头的青面獠牙鬼怪,此时也是心虚的很。 虽说在半步多敢闹事的人不多,且最后都没啥好下场,但李锦明显就是第一次来半步多的愣头青。 以李锦此时外放的气势来看,真动起手来,他们一队今日绝难生还。 事到如今,他这个领头的,却是有些后悔不已,骑虎难下。 李锦这边一见他们心虚之后,忽然将自家外放气势法力一收,身形前纵,一把搂住阴兵头目的肩膀,低声道。 “军爷辛苦,小小意思,不成 敬意。” 李锦说着话,一抬手将自家摊位上,还剩下的纸人纸马,冥钱元宝,通通点燃,直接给这队阴兵,鸟枪换炮了。 幸福来的很突然,刚刚气氛还剑拔弩张,转瞬间,这队阴兵就骑着高头大马,怀中衬衣中塞满了金银,身后个个都跟着一两个侍女仆从。 “兄弟贵姓啊?” “标下马成!多谢道长美意!” 阴兵头目马成,本想着推辞一二,但实在是李锦给的太多了,他想推辞,却舍不得张嘴。 再者李锦的实力,摆在那里,以和为贵,大家都好,真要是他自家给脸不要,其连同这身后的一队弟兄,恐怕皆性命难保。 “马成兄弟,我见前面有个幌子,似是不错的酒楼,在下初来乍到,能结识各位,实属三生有幸,今天我做东,咱们不醉不归!” 李锦说话间,便一把挽住了马成的手臂,然后朝着燕赤霞,秦湘眼色示意了一下后,便拉着马成,往前方的酒楼走去。 “道长且慢,道长且慢,道长的情义,我和我这帮兄弟心领了,然我们公务在身,实在是不便饮酒,咱们改日再聚。” 马成可不想和李锦再多牵扯,在马成眼里,此时的李锦,就是个混不吝。 有道是光棍不斗势力,马成在半步多的东市,也有些年头了。 似李锦这般,二话不说上来就是巡逻阴兵抖威风,明目张胆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送礼的“商贩”,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正因如此,马成摸不准李锦的“脉门”,瞧不出李锦这是什么路数,其方不想和他有太多交际。 他能在半步多的东市,活了这么久,皆仰仗于,其颇有自知之明。 李锦哪里肯听马成多言?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其已经架着马成,快要走到酒楼的门口了。 “真不行,不行啊” “哎呦,没事,你我一见如故,一见如故。” 此时马成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就是半推半就,心里想去,又不好明说。 最起码他身后的十来个阴兵士卒,皆是这般想的。 执勤吃酒,这种小事他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刚刚他们来李锦的摊位之前,还是从一间茶馆刚出来的。 这些阴兵士卒,不管那些,自家头儿,在前面走,他们就在后面跟着。 反正今天他们是挺高兴,平白得了骏马,奴仆和大量金银,这一趟的油水,顶上他们两三年的进项了。 马成见此,却是叫苦不迭,李锦的“混蛋”劲儿,又上来了。 自家实在拗不过他,其终究是“拿人手短”,无奈之下,便认命似得,和李锦一行人,进了酒楼。 第一百三十一章风尘酒家 “哎呦!我说适才怎么听见喜鹊叫了呢!原来是有香风把马哥您吹过来了。” 李锦拉着马成走进了酒楼大门,也不知道是不是半步多的作息时间和阳世不同,反正现如今外面街头上人声鼎沸,偌大个酒楼却是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 临进酒楼大门的时候,李锦往上瞟了一眼,看见门外牌匾上写着“风尘酒家”几个字。 要说这家酒楼的名还真没起错,单听那蜂腰翘臀的老板娘,“热情洋溢”的话语,便不负“风尘”二字。 “老地方,楼上二回门。” “好咧!您先请着,我去后院给弟兄们拿酒去。” 刚刚在街口,马成还别别扭扭,一脸的不情愿。 但等一进这“风尘酒家”后,其立马脸色就变了。 李锦本以为,世间凡是长得青面獠牙的鬼怪,对女人的态度都和自家罗刹鬼摩智一样,今天一看着马成,方才知晓,这事和样貌没关系。 说实话,这位风尘酒家的老板娘长得是真不错,尤其是那气质,最为绝佳。 同样是一句话,别的女人说起来,让人听了,看了,就会觉得很媚俗,没兴趣,太做作,但这位老板娘一出口,却是听得让人恨不得,已经在心里脑补出几十个有关画面了。 “哎呦!” 看美女,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李锦这边拉着马成的胳膊,稍稍的分了分神,其腰间处便传来了一阵剧痛,让他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 李锦转头一看,却是秦湘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且手里正拿着一根太阳神针,冲着其露出妩媚笑容。 李锦一看这太阳神针,心里就更恨那个韩点点了。 这家伙到底还是富家贵公子的做派,秦湘中蛊时日可不短,其身上储物袋里的东西,愣是一件没少。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此次秦湘执意要随他一同前来时,李锦方才松了口。 经之前一夜缠绵,其为秦湘渡了不少的法力。 虽然此时秦湘自身并无半点真气修为,李锦的法力渡到她体内,就好似无源之水一般,但好在有了这些法力之后,秦湘却是能够动用储物袋里面的法器自保了。 不过李锦没想到,他却是成了秦湘自解蛊后,自身有了法力,第一个“对付”的人。 李锦现在的肉身,熬炼得是不错了。 但太阳神针这种级别的法宝,扎在他的身上,该疼还是疼。 秦湘这一针下去,别说李锦觉得疼了,就是站在他旁边的马成看着,都替李锦疼得慌。 “嘿嘿,这是我夫人秦湘。” 李锦为了缓解尴尬,捂着自家的痛处,皮笑肉不笑的冲着马成,老板娘等众人介绍道。 “嫂夫人,女中豪杰。” 受法力一催,那太阳神针上的火气,马成可是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这玩意儿一看就不是善茬儿,使它的人更不是,故而马成在不咸不淡的捧了一句后,其心里对李锦却是多了几分同情。 老板娘看了这出闹剧,并没有太大反应,其只是抿嘴笑了笑,便转回身,一挑门帘奔后院了。 人家是过来人,常年混迹半步多,敞开门迎来送往,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她有几分姿色,她自己心里最清楚,相比于男人,还是女人更了解女人一些。 这家酒楼门脸挺大,但是里面不仅没什么客人,就连招呼的活计,也就只有一个腿脚不好的老头。 老板娘前脚刚走,后脚马成就带着李锦,燕赤霞,秦湘,上了二楼包厢。 其十几个阴兵手下,各自在大厅找了个位置,如何吃吃喝喝,便不用李锦操心了,其只要一会出门把帐结了就行。 就瞧老板娘和马成打招呼那架势,这家伙平时就没少在当值的时候,带着手下弟兄来捧场,大家都门清的很。 王亮,巳蛇在刚刚李锦卖东西的时候,他们都还没走远,之后也一起跟着往酒楼这边同行来着。 就是最后在大家都进酒楼的时候,他们两个没有进,此时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对此李锦倒是不感意外,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大魏立朝几百年了,且看那样子,一天天就没消停过。 他们都能搞什么借阴寿,封城隍了,在半步多设个据点,暗桩,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李锦几人随着马成进了二楼包厢,其一推房门,迎面一股子霉晦之气,扑鼻而来。 在场几人除了马成一脸 享受外,李锦他们均是皱起了眉头。 不过还好这包厢中只有霉晦之气,桌椅板凳上面,皆无落灰,算是打扫的比较干净。 李锦看着马成那德性,也不意外,到底是胸中一口怨悔之气未除,脑子缺根弦,有些特殊癖好,他完全可以理解。 几人刚刚落座,楼下的瘸腿伙计便拿着菜牌茶水走了上来。 “来个爆炒恶人心,炝拌豹子胆,再来个蛟龙归海。道长,我点完了,您再看看吧!” 马成是一点不客气,李锦接过菜牌一看,刚刚那三道菜,加起来就要一百颗魂火。 李锦见此,面色如常,心里却是在滴血,之前他忙活了半天,也就弄了百十来个魂火,今天这一顿饭,怕是都不够付账的。 “咱们四个,怎么说也得弄个四菜一汤,就再来一个油炸鬼,炖奈何吧!” 李锦点完将手中菜牌合上,扔给了瘸腿伙计,伙计接过菜牌一句话没说,放下茶水,转身出门下楼报后厨。 马成听了李锦的点菜之后,脸色有些不好看,李锦见之视若无睹。 前者没点“人”吃的,后者自然不会给其留面子。 伙计下去后,屋内四人谁也没动茶水,也并未再多言。 马成如今缓过劲儿来,自以为到了他的主场,便想着和李锦玩玩,这一计不成,自有后手。 李锦好整以暇,坐等拆招,今天不把马成整得心悦诚服,之后其想打探什么消息,却也是费劲的很。 少顷,老板娘拎着两个食盒进了包厢。 她们家的菜,可真是菜如其名,一点谎没有。 爆炒恶人心分四瓣,是不是恶人不知道,但绝对是人心,其上血水还挂在上面呢。 油炸鬼也不骗人,一个涮羊肉的小铜锅,摆上来,油正沸的时候,老板娘从怀袖中抓出准备好的六个阴魂。 “啊” 将其往锅中一投,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包厢。 这两道菜一上来,李锦和马成的脸色就都不怎么好看了。 现如今,李锦倒是能猜到,为什么这家酒楼的生意不好了,这么“实惠”的菜肴,生意能好才是怪事。 第一百三十二章市井之徒 “这是今年我新酿的米酒,名为销魂,几位先尝尝,后续小菜马上就到。” 老板娘看出来李锦和马成的脸色有异,其适时的拿出一壶美酒给众人压压惊。 马成不愧是这里的常客,其酒具都是老板娘给准备的特殊之物。 未成仙之鬼,不能进实物,只能吸其精华,故而老板娘为其准备了一个好似,李锦前世中酒精灯形状的酒具。 其下面是一个小酒盅,能装二两左右,之上竖着有一盖,盖子盖住,酒气精华不用鬼吸,自动飘出,将盖子掀开,则酒气精华停止四溢。 马成率先饮了一杯,满脸享受,其青脸瞬间红润起来,可见酒劲不小。 待马成饮下老板娘斟得“销魂”后,身体往椅背一靠,大嘴一撇,出言道。 “这位道长,可是见过识广的贵客,财大气粗的很,老板娘你还不赶紧给其斟一杯,让他品鉴品鉴,真要得了道长认可,你今后酒楼的生意怕是都不用愁了。” 老板娘是个人精,马成刚言罢!其就心领神会,笑盈盈端着酒壶来到了李锦的身旁。 “道长贵姓?” “叫我李锦就行,山野之人,未入籍,不敢称作道长。” “李先生说笑了,妾身今后的生意,还要靠您和马哥,多多帮衬。” 老板娘说着话,就要往李锦面前的酒杯中斟酒,这时一旁的秦湘却是站了出来。 “姐姐不必忙碌,夫君和我都不是那精细人,受不得他人的这般伺候,姐姐歇着,这里有我招呼着就行了。” 秦湘说着话,伸玉腕上前去接老板娘手中的酒壶,老板娘见此,先是错愕了一瞬间,随即微微一笑,便将酒壶送出。 “哎呦,瞧我这笨手笨脚的,糟蹋了姐姐的好酒。” 秦湘接过酒壶后,手腕一抖,颠起其上瓷盖,几点浊酒溅在了桌上,她见此颇为自责,只不过在场众人此时却是无心听她说什么了。 那几滴浊酒,掉落在餐桌上,餐桌在转瞬间便被其腐蚀了一个大洞,如此其还不作罢,有那残液顺着洞壁,又掉到地板上,地板却也被腐蚀了一大片,隐约间都能看到,楼下大堂的光景了。 “怎地如此不小心,这等烈物,万一伤到你可如何是好?各位见笑了,我这夫人,平素十指不沾阳春水。” 就在马成和老板娘的脸色,皆冷若寒霜之际,李锦站起身,一把夺过来酒壶,检查了秦湘的玉腕,待确认其并未受伤后,宠溺的笑骂了两句,便拉着她复又坐下。 酒壶到了李锦之手,其在底座上,肆意摆弄了两下。 “咔咔!” 没有了言语声音的遮挡,那酒壶发出的轻微机括声,在寂静的包厢中,显得格外刺耳。 待这机括声一响起,马成“腾”得一下,身形就站了起来。 还不待他如何,李锦却是将酒壶的盖子拿开放到一旁,然后不紧不慢的摇晃了几下。 其内又撒漏出几滴浊酒,溅射在桌上,却是将刚刚已经千疮百孔的餐桌,彻底腐蚀干净。 “滋呲!好酒啊!好酒!就是太少了些,喝着不过瘾,老板娘,可否整坛取来!” 李锦说着话,对着酒壶顶端,一饮而尽,随即还将酒壶倒掷,示意其内已然无物。 他这边争胜逞能,坐在一旁的秦湘,却是不住的担心,李锦见自家夫人神色有变,就将酒壶放下,顺势牵起佳人柔荑,已视安慰。 “先生海量,妾身佩服!” 老板娘就坡下驴,笑吟吟出言的同时,按住站起来的马成肩膀,让其再度坐下。 “伙计!上酒!” 马成虽然坐了下来,但自家的心气却是不服,其冲着包厢外大喊一声。 时间不大,瘸腿伙计便拎着两大坛“销魂”走了进来。 “这” “没你的事了,下去招呼客人。” 瘸腿伙计,一进门,看见屋内狼藉景象,也是一愣,其刚要开言询问,却是被老板娘挥手随意给打发了。 自家的老板娘都发话了,他一个伙计却是不好再多言,其将两个酒坛,挑了个安稳的地方放下,然后转身出去把门带上下楼了。 “李道友,今日你我初识,我观先生是位爽快人,某家也不啰嗦,先敬先生一坛。” 马成说着话,一挥手将酒坛吸了过来。 “马头客气了,来日方长,你我一见如故,以后多亲多近。” 李锦也不露怯,法力具现一只大手,将剩下那个酒坛抓了 过来。 两位一人一鬼,针尖对麦芒,同时拍开泥封,摘下红塞,一个做鲸吸,酒之精华如流水,入得马成口。 一个做虎吞,抱起酒坛,大口酒水皆进李锦喉。 似他们这般豪饮,直过了一刻,那坛中酒水,竟还不见减少。 此时节,马成已是青面彻底变成了红面,吸入口中的酒气流柱,也从最开始的如成人手臂粗细,变成了现如今只有筷子一般大小。 李锦外表倒是并没有什么明显变化,就是他那举着酒坛的手臂,却是开始了微微的颤抖。 秦湘见此,不由得又开始担心起来,但她知胜败就在此时毫厘之间,却是不好阻拦,只得向一旁燕赤霞征求意见。 “燕大侠,我夫君如此,会不会” “弟妹放心,李兄弟早年间修得秘法,肉身熬炼远非寻常修士可比,此酒虽烈,但一时半会,还奈何不得于他,如今其只是有所小碍,不妨事。” “咣当!” 燕赤霞话音刚落,马成却是仰面一头向后栽倒,在其将要落地之时,老板娘一把将他拖住,并稳稳接过酒坛。 “瘸子!” “来了!” 老板娘放下酒坛,让马成依靠在自家怀中,冲着外面喊了一声,瘸腿伙计,这次来得倒是快的很。 “玉娘”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扶当家的下去歇着!” “哎!是是是!” 瘸腿伙计听了招呼,赶紧将满嘴酒气,胡言乱语的马成拖着,出了包厢。 “呃,呃” 待马成走后,李锦也停止了豪饮,其将酒坛稳稳放下,连打了几个酒嗝。 “我先下去看看我家那口子,你们想问什么,想托付什么事,稍后再说。” “请便!” 老板娘冲着李锦交待了一句,待得其同意后,便拎起两坛酒,出了包厢门。 等她走后,秦湘立马快步上前,就要查看李锦的近况, “别动我!” 就在秦湘手臂,刚要触碰到李锦身体时,其连忙出声喝止。 “帮我护法,我要运功!” 李锦急匆匆的吩咐了一句后,便不管不顾的闭目修炼起《食金铸体法》。 其面目此时却是猛然间,红润异常,甚是吓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再遇孙一别 真正的食金铸体法修炼,需要饮岩浆,吞玄铁金石,自李锦成就金丹之后,虽然已经达到了修炼标准,但身上的麻烦事一个接着一个,使其根本没时间寻找佐料修炼神通秘法。 今日饮下的“销魂”酒,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炼制而成的,李锦初时浅尝,还不觉有异,一旦喝多后,其体内食金铸体法,却是无运自动。 如此机缘,可遇而不可求,故李锦方才来不及挑选时间,地点,直接在此运功。 他这行功一周天完毕后,内视之下,但觉五脏六腑,血气上涌,充沛的不成样子。 好在李锦养了五鬼,他们见李锦此时血气不正常的充盈,隐隐有爆体之危,便各自敞开肚皮,帮着李锦吃掉了多余的血气。 “呼” “感觉怎么样?” 李锦有惊无险,结束了食金铸体法的第一次修行。 其双目缓缓睁开,一直默默守在他身旁的秦湘,急忙上来关切的询问道。 李锦听闻,还不待回话,却是包厢外有一熟悉的人声响起。 “这小子,饮了那么多琉璃液,功法自运,虽是第一次正式修炼,却直接将五脏六腑熬炼成残器可生之境,倒也不枉费道爷我的一番心血。” 李锦一见推门而入的张一别,神色就变得十分复杂起来。 虽说这老家伙,总是别有用心,逼着自己到处去找域外邪神玩命,但李锦却是屡次受他的恩惠。 前些时候的指点之恩也就罢了,好歹江楚一行,算是还清了,今日这误饮“烈酒”,肉身,功法,双突破,却是又欠了大恩惠,真不知道这老小子,又要让他怎么还呢。 去一趟江楚,就差点要了李锦的性命,同样的境遇,再来一次,他可不敢保证,自家就一定能活着回来。 域外神祗有强有弱,彼此神通术法,也有相互克制的关系。 癞蛤蟆和大衮,皆是近战一般,神通术法又被李锦刚好克制,这还是他体内的二鬼适时醒来,方才险胜。 若是真遇到克制李锦的域外神祗下界,其现在还要顾着秦湘,那他处境可就要危险了。 “晚辈李锦,多谢前辈赠药之恩!” 甭管怎么样,感谢的话,李锦还是要说的,毕竟得了人家的恩惠,行动上先不提,言语上的漂亮话,说说又能怎么样? 来了外人之后,秦湘也很懂事的没再追问,李锦怕她担心,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自家没事。 一旁端坐的燕赤霞见此也站起身来,其听李锦的口气,好像来人是友,但仔细观察那别扭的神情,他便知此事恐怕还不是那么简单。 “呵呵!你小子就是嘴好,你那张嘴还是留着哄你旁边的丫头吧!跟老道我便来些实惠的。” “道爷有何吩咐?晚辈若是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甭管张一别如何讽刺,李锦就当听不见,他的话反正不会说满,听老道那意思,这酒真不是白喝的。 “放心,不是什么为难事,你也不用这么防着老道,老道自问可没害过你吧?你不是要找黑山老妖么?老道我来给你送消息,他的黑山法界,此时就在距离东市西南方五百里外。 这黑山法界每次改变位置,都要最少在原地停留三天,补充灵气。 今天它才刚刚挪动完,时间上你们却是充裕的很。” “呃,多谢张道爷,我们走!” 李锦听到这个消息后,冲着张一别抱了抱拳,然后向燕赤霞招呼一声,带着秦湘,率先和张老道,擦身而过,出了包厢。 这期间张老道,也并未多言,再出什么幺蛾子。 李锦三人来到大堂时,老板娘正在给马成喂醒酒汤,此时其也已经清醒过来了,就是整个阴魂,还是飘飘忽忽的,没过了那个劲儿。 马成一见李锦他们要走,并没有出言挽留,只是用手指了指楼上,意思整件事都是张一别的主意,李锦对此也不知道说什么,冲着他们一抱拳,便出了酒楼大门。 李锦他们一出酒楼大门,迎面正好和巳蛇,王亮,撞了个对脸。 看他们的气色,很不错,显然也是颇有收获。 “边走边说!” 谈正事的时候,李锦自然就不和巳蛇故意作对了,巳蛇也是久经沙场的人,知道轻重缓急。 李锦这边遥遥一指,刚说完,他们便紧跟其后。 一行人穿过东市,来到西南方的街口,李锦却是没停,脚下行进时,向着王亮问道。 “我得到消息,黑山老妖的黑山法界,就 在此处西南方五百里之外,且会停留三天,今天是第一天,你们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王亮一听李锦所言,和巳蛇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上,均有惊讶之色露出。 大魏的暗桩花了好多年,才弄到黑山法界会移动的这个消息,且也是最近才摸清法界运行的大概规律。 他们两个人适才去暗桩处询问,费了不少劲儿推衍,才只得了个黑山法界近期会降落在东市附近的一个大概信息。 李锦这随便去酒楼溜达一趟,便连黑山法界的具体位置,停留时间,都知道了,这如何能够不让他们两个惊奇。 他们哪里能想到,有一个“脑子不正常”,专爱和域外神祗作对的怪老头在帮李锦。 李锦一看他们脸上的惊愕表情,心中隐隐就有了些许失望。 不过他在出言之时,也并未抱有太大希望,大魏要真是比张一别术数强悍,其也不会这般轻易的被张老道找到,还提前给他布了一个小局。 “我们手头上的信息,远不及你。” “嗯,赶路吧!” 都是明摆的事,大家便也不复多言了。 只不过在他们众人,于狭缝迷雾中走了一会后,李锦却是不知不觉间,从领头位置,撤了下来,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随手将秦湘搂在怀中。 “啊!” 因为事发突然,惹得秦湘,惊呼了一声。 其他人因此而全神戒备,但等看到李锦那急色的样子后,又放松了下来。 “哼!” 巳蛇看不惯李锦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但正事为重,其也并未出言讥讽,只是冷哼一声,快走几步,充作众人的领头羊 《聊斋里的阴阳先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 第一百三十四章玄姹魔女 “死鬼,我与那老板娘相比如何啊?” 秦湘的小拳无力的打在李锦的胸膛,娇嗔了一句,她这醋劲到现在,却还是没过呢。 “夫人莫要说笑喽!在我心里永远夫人最美,没有之一,无人可替。” 李锦握住秦湘的小拳头,嘴上油腻之言,不要钱的脱口而出,只把自家夫人,哄的转嗔为喜。 秦湘容貌绝佳,那翩然一笑,更是令李锦心动,其一时情迷,顾不得许多,直接低头吻在朱唇。 原本王亮,巳蛇还心中有所疑虑,以为李锦这是暗中掌握了什么消息,不想同他们分享,起了异心,准备在关键的时候,阴他们一下。 但等他们看到,李锦和秦湘忘情相拥,于阴阳夹缝灰蒙蒙的一片雾道中,耳鬓厮磨,吻得意乱情迷之时,那心中的些许怀疑,却是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呸!狗男女!” 巳蛇回头冲着李锦和秦湘的方向啐了一口,高声骂了一句,便带着王亮,再次提高了行进速度,几息之间,李锦却是只能隐隐看到他们的背影了。 自家兄弟和弟妹在此视若无人的亲热,燕赤霞也不好久留,但其到底还是担心李锦,秦湘二人的安危,唯恐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援助不及时。 故而他虽然也快走了几步,但并没有似王亮二人走得那么远,一时间,其正好处于这个小队的中间位置。 若是寻常人家女子,遇这事肯定羞臊不已,但这秦湘号称玄姹魔女,虽然之前因为自身功法缘故,并未破身,但其对于男女之事的精通程度,可一点不比前世取众家所长的李锦差。 两人拥吻良久,秦湘娇喘连连,眼神迷离,脸色潮红,李锦也是一身邪火,被拱了上来,他强行压制了好几次,方才压了下去,今日实在是有正事,地点,时间,皆不对,要不然说不得,两人一时兴起,就要天为被褥,地为床铺了。 李锦抱着秦湘,缓了好一会儿,待情绪稳定下来了,方才开始说正事。 “夫人,此次黑山法界之行,必然会和之前你我预料的不同,其中变故太多,趁此时无人注意,且这里离着东市也不远,你先回那个风尘酒家等我。 那里和张一别有关系,应该算是我所能想到的,如今半步多最安全的地方了。 你藏身在那,我也可以无后顾之忧了,我会让赤发火鬼,为你护卫引路,虽然他不如倒路鬼那般视迷域于无物,但其到底也是秉承火气而生,对于气机感应,危险判断,远高于你我。” 李锦这边刚说完,秦湘却是一把将其的脖颈紧紧抱住,然后在他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以李锦的肉身强度,秦湘这一口咬下来,其却是不红不白,秦湘见此眼中还闪过一瞬的失望之色。 “怎么?才两天就吃够了老娘,这么急着将我支走,好方便你寻花问柳?” “湘姐你这是说得哪里话啊?我再和你说正事,此时却不是闹着玩的时候。” “你看你看,被我说中了吧!连夫人都不叫了。” “唉,我” 李锦千算万算,没算到秦湘会这么应付自己,其不禁一时语塞。 “嘻嘻,德性!” 秦湘见李锦吃瘪的模样,心情大悦,玉指点了一下李锦的额头,妩媚娇嗔过后,却是复又神情严肃的对着李锦回道。 “怎么天下间就只剩你一个聪明人了么?难道我和燕大侠的脑子里,便都是浆糊? 酒楼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傻子都知道此次黑山法界之行,必然有异。 就算不提酒楼,那朱司马的人头,现在都不知道缝没缝上呢!当日咱们在司马府所言,所谈,估计都已经被旧日团知晓了。 有心算无心,黑山法界等待咱们的必然是天罗地网,如此情形,当日你我欢好过后,难道没有说? 你让我自己一人回风尘酒家,可你想过没有,若是你有个万一,我又当如何? 许飞娘可是在咱们天元修真界有名的很。 但人家好歹还和自家夫君,做了几百年的夫妻呢! 你我算上今日,成亲也不过三天吧? 只过了三天光阴,你便要这么急不可待的让我成为第二个许飞娘了么? 告诉你,李锦!你这如意算盘打错了,老娘可不会做许飞娘,也没那么本事,脾气,天天玩什么忍辱负重,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就两条路,要么一同赴死,要么我转身就嫁给杀你之人。 择木而栖,依附强者这事,我秦湘可是拿手的很。” “呃 ” 秦湘这一番话,只把李锦说得是一点脾气没有,其平日里那股巧舌如簧的劲儿,如今却是半点也使不上来。 不过这还没完,秦湘停顿了一会,却是一把脱离了李锦的怀抱,其一边整理凌乱的衣裙,一边继续给李锦下猛药。 “放心!待等到了黑山法界,你同人争斗起来之时,我必然不会拖你的后腿,好歹我手里还有几件宝物,你的法力也不是白渡的。 最不济也不会出现我被抓做人质的场面。 临行前,我自己给我自己,施了一道术法,在心脉之上,无需动用法力,只需鼓动气血之力,或者自身陷入昏迷,便可自行发动,碎暴自家的心脏,小玩意儿,不值一提,你若是想学,日后我可以教你。” “夫人言重了,言重了!” 李锦听到这里后,绝口不再提,让秦湘去风尘酒家之事。 以前他还对秦湘身上背着的孽缘,没什么太直观感触,今日其来了这么一出,李锦却是真真实实的见识了,什么叫玄姹魔女。 有妻如此,痛并快乐着,一生中有人愿意同自家共赴黄泉,李锦颇感欣慰荣幸,但秦湘这“脾气”,却是让他又忍不住暗自结舌。 本来李锦带着秦湘一同前往黑山法界,乃是因为当时身处大魏梁京,实在没有好地方,安置秦湘,故只有这般不得已而为之。 当时在李锦怀中的秦湘,可不是现在这样,李锦同她说,中途其一有机会,便会想办法帮她寻个好去处,到时候她可不能耍脾气。 对此事先,秦湘可是乖巧如猫,一句“妾身全凭夫君做主”,李锦至今还犹在耳边。 事实证明,李锦和秦湘相比,还是太天真,稚嫩了些。 () 第一百三十五章先遣军 “事恐有异,见机而行!” 劝说不成秦湘,李锦便只得用传讯符默写几字,告知一下燕赤霞。 虽然燕赤霞应该已经也有所察觉了,但通知一下,将事情基调定下来,大家先统一战线,还是好的。 毕竟此行是要去玩命,不比其他,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正事谈完了,李锦却是并没有回前头领路,前面有他的倒路鬼在,巳蛇和王亮的一举一动,便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李锦抱着秦湘继续吊儿郎当的在队伍最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其偷眼观瞧,见自家的传讯发出有一会后,燕赤霞方才找了个机会,看了一眼他的储物袋。 其动作很隐蔽,加上距离巳蛇,王亮也不是很近,故而并没有被发现,最起码李锦根据倒路鬼的反馈,没有得到什么异常消息。 “呼呼什么味?这么香!” 就在李锦诸事皆毕,心神放松之际,其周围忽然有异香飘来,他仗着自家肉身,如今非比寻常,艺高人胆大,刚刚仔细的闻了闻,便失去了和倒路鬼之间的联系。 “李锦!” 燕赤霞显然也发现了异常,其背后剑匣化作一柄巨剑,提在手中,同时向着李锦提醒道。 燕赤霞提醒的话刚出口,李锦还不待回应,从其脚下的土地中,突然长出一棵藤蔓,一瞬间就缠住了他的双腿。 这藤蔓之上,生有无数倒刺,皆坚硬如钢刀,大小和寻常匕首差不多。 好在李锦的肉身,现在已经是寻常法器,神兵难伤,要不然只这一下,他的双腿便要废了。 “唐七!” “在!” 火克木,木生火,故而一遇到这种植物类的术法,神通时,李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地火熔浆。 李锦这边刚吩咐完,唐七在其体内答应一声后,便有一只火红的鬼手,自他的肚子里伸出,一把抓住缠绕在李锦双腿的藤蔓,瞬间将其燃为灰烬! “呀!” 这些藤蔓在被烧的时候,发出来的尖锐惨叫,即使有缢鬼慧明镇守心神,李锦依然觉得头昏脑胀,而他此时怀中的佳人,却是已经昏厥过去了。 “慧明!” 被困双足,李锦不着急,眼看周围已经被刚刚那种藤蔓在地上铺满了,他也不怕。 唯独此时秦湘昏迷了,却是把他吓得冷汗直冒,其怒吼一声,缢鬼脱离体内,于半空中升腾而起一束佛光,秦湘受了佛光照耀,双眼缓缓睁开,清醒了过来。 “哎呦我的妈啊!我说媳妇啊!咱赶紧把那个术法撤了吧!太吓人了。” 李锦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赤发火鬼知趣的主动离体,担任起了“除草”工作。 “嘻嘻!傻子,哪有人真会给自己下那种咒术的?我那是骗你的!” 秦湘见李锦神情如此紧张,先是呆愣了一下,待听明白缘由后,不禁莞尔,捂嘴偷笑,同着他解释明白。 “慧明!你他娘的他心通白练了?我媳妇说的真假话,你都分辨不出来?” 秦湘苏醒之后,慧明便收了神通,回到了李锦体内。 此时李锦的身上,隐隐外放着佛门金光,罩住他与秦湘两人,避免其再度受到周围藤蔓惨叫声的干扰。 李锦不敢责怪秦湘,只得将邪火发到缢鬼身上。 “阿弥陀佛,贫僧是出家人,不过问尘世间男女之情。” 慧明端坐在李锦的心头,听得李锦的质问,依旧老神常在,口诵佛话,将“皮球”又踢回给了李锦。 “你” “小子,还我的手来!” 李锦这边刚想继续和慧明分辩,其背后却是突然出现了一阵空间涟漪,一个身着黑袍的独臂男子,手持大镰刀,露出上半身,冲着李锦大吼一声,便将家伙儿,朝他的脑袋招呼过来。 “老东西,你给我回去吧!” 李锦嘴里回怼黑袍男子,但其却是身未转,头不回。 自李锦的后脑勺,此时节罗刹鬼摩智,脱离而出,后发先至,沙包大的拳头,正好打在黑袍男子的鼻梁之上,只一拳便将黑袍男子,打回了空间涟漪中。 “老子要你命!” “神人法相,显!荡魔剑法,雷火并行!” 不得不说这位黑袍男子,的确挺抗揍的。 吃了罗刹鬼一拳,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流了些鼻血,便又马上出现在了李锦的身后。 这一次他是全身皆出,手中大镰刀之上,还聚 集了一股黑光,不知在憋什么神通术法。 实战永远是最快增强修士斗法能力的修行,尤其是生死大战。 李锦有了在江楚用钟馗法相施展荡魔剑法的经验后,吃到甜头的他,为了节省法相对法力的消耗,其在回大魏的途中,便冥思苦想解决之道。 在推翻了很多个失败想法后,李锦终于成功弄出了解决之道。 五鬼可以全身脱离他的体内,但也可以仅是身体的某个部位脱离而出,就像刚刚的赤发火鬼,从李锦的肚子里伸出一只手那样。 同理,施展剑法,只需要用剑和手便行了,没有必要非得将整个钟馗法相具现出来。 维持一条法相手臂和一柄香火剑的法力,肯定比维持整个神人法相,要少得多。 故而李锦再试验几次后,发现了此法可行,便出现了眼前,其身未转,但背后却是长出了一条法相手臂,拿着半丈长的大宝剑,一式剑招,十几丈长的雷火双蛇,便砸在了黑袍男子的脸上。 有五鬼在,李锦就等于背后长眼,旁人想要偷袭他,几乎不可能。 黑袍男子也是倒霉,这一击荡魔剑法,雷火并行的威力暂且不提,只那术法的冲击力,便带着他的身体,再度回到了空间涟漪之中。 其明显是想给李锦来一个狠的,只可惜神通酝酿的稍微久了一些,他那里还在施法前摇的时候,李锦这边已经瞬发出去了,且威力还不小。 “一令传幽通天下,千军万马掌中游,奉赐福镇宅圣君令!有劳四位将军了,四位将军且尽兴!” “诺!” 黑袍男子显然是动了真怒,第三次空间涟漪再显时,从里面走出了两个人,一个是刚刚一直吃瘪的黑袍男,一个是一名着白袍的美少女祭司。 黑袍男子想得倒是没错,自家连续吃亏,看样子是一个人对付不了李锦,为了保险起见,这一次带了个帮手。 谁曾想李锦就好似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他只带了一个,李锦这边却是一口气召出来了四个。 在阴阳两界的夹缝中,和四名骁勇善战,武道大成的鬼将对战,即使是黑袍男带了个女祭司,一见之下,脸色都瞬间变成了苦瓜。 《聊斋里的阴阳先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 第一百三十六章 猫之女神 相比于李锦这边的“轻松”,燕赤霞和巳蛇,王亮那里就没有这等好运气了。 之前缠李锦双腿的藤蔓,不过才碗口粗细,可攻击燕赤霞的藤蔓,只是根茎末端,就好似寻常磨盘一般。 其稍稍活动一下,余波都能影响到,燕赤霞脚下地面几十丈之外。 且这种藤蔓不止一条,它们一出土,最少都是四五条一起攻击。 如此大的目标,李锦怎么可能没注意? 赤发火鬼的“除草”工作首要目标就是它,但这些家伙和那碗口粗细的藤蔓不同,其对唐七的地火熔浆,有很强的抗性,而且再生又快。 往往赤发火鬼,费劲气力,烧了十几息后,刚一停下查探战果,却是发现,人家那边本来应该被烧毁完全的部分,却是已经再生好了。 连续试了几次后,赤发火鬼就不和这藤蔓较劲了。 他知道自家帮不上什么忙,再者以燕赤霞的实力,虽然这些特殊藤蔓难缠些,但还不足以威胁到他。 燕赤霞对付这些特别粗壮顽强的藤蔓策略十分简单,那便是不遗余力,一遍又一遍的挥剑“斩草除根”。 其一剑挥出,四五条袭击他的特殊藤蔓便皆化为齑粉。 但是不过三两息之间,那些特殊藤蔓,又再次出现。 如此交替,虽然燕赤霞自身没有危险,但却是暂时腾不出手来去其他地方助战。 当然这也有此时李锦这边局势不错的原因。 刚刚这些“杂草”一开始袭击,燕赤霞便提醒了李锦,在这个小队里,他和李锦是一头的,燕赤霞身上侠义气息很重,但其并不是滥好人。 李锦这边没事,巳蛇和王亮的死活,燕赤霞自然不愿多问。 其作为李锦的至交好友,当年李锦在金吾卫吃得亏,他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 本来燕赤霞还正愁没理由呢,如今遇到个送上门的“难缠”家伙,他不得好好利用么? 若是换了旁人,或许因为自家没入金丹而担心自身法力的消耗,拖得时间久了,恐有被这种特殊藤蔓,蚁多咬死象,慢慢耗死的危险。 但这事儿放到燕赤霞的身上,却是没有这方面的后顾之忧。 蚁多咬死象,那蚂蚁得多到,能够以很慢的速度,逐步啃食大象的程度。 而此时的特殊藤蔓,燕赤霞随手一击,便能让它们灰飞烟灭,等它们再重新攻击之时,面对得依旧是燕赤霞的随手一击。 其发出斩击的随意程度,其中消耗,相比于特殊藤蔓的再生,却是要快了不少。 就这般“玩”下去,燕赤霞敢肯定,最后先活活累死的一方,绝对不是自己。 再者你就看燕赤霞,其手中持着的大剑,便可得知,在比拼耐力方面,他颇有心得。 事到如今,其实燕赤霞的心里,还有了一点较劲儿的意思在。 寻常时节,似特殊藤蔓这种好靶子,却是不好找。 一次两次还好,“玩”多了,燕赤霞的好胜心便上来了,他此时已经打定主意了,其倒是要看看,这藤蔓能“重生”多少次?能挡他多少次斩击。 万事万物,都是一阴一阳,一出一进。 特殊藤蔓这般看似无限次的“重生”,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燕赤霞暂时还猜不出来,但无非就是有关生命力,阳气,阴气,灵气之类的玩意儿。 以自家微不足道的气力,换去对方生命力的消耗,这帐怎么算,燕赤霞都觉得赚的很。 自刚刚的香气扑鼻而来后,李锦便失去了和倒路鬼的联系,连倒路鬼都和他没有联系了,那巳蛇和王亮的战况,他便更加看不太清了。 这香气初时还没什么,片刻后却是凝聚成一股淡淡的红雾,围绕在李锦等人的四周,本来在阴阳夹缝之地,周围便都是一片灰蒙蒙的,再加上又来了一层红雾,导致以李锦等修士的肉眼,可视距离都大大降低了。 且这些红雾,对修士的神识,有很强的依附性,李锦在暂时稳住自家这边的局势后,便一直试图放出神识,探查倒路鬼的情况。 但他的神识每每一经放出,便会被这些红雾,紧随其后的依附,遮挡。 按理说神识这东西,无形无质,极难捕捉,察觉。 可这些红雾,就好似天生对神识,有一种明锐的感知力,李锦的神识,不论到哪里?怎么藏?它们都能将其,迅速找出来。 且被这些红雾依附的神识,会让李锦有一种身负重物的感觉,这种感觉特别明显,其神识放出不过片刻,李锦就会被累得气 喘吁吁,汗流浃背。 故而他在试了几次都无果后,便只能暂时放弃,对倒路鬼现况的探查。 反正李锦可以肯定,这倒路鬼绝对还活着,若是其身死魂散,作为宿主的李锦,就会有很大的生理反应。 这一点事关两者的因果契约,神通术式之根本。 除非大罗神仙,亲身下凡出手,不遗余力,逆乱阴阳,改变因果,要不然倒路鬼身死,李锦身体绝对在第一时间有所反应。 很显然这些来路不明的旧日团成员,还没有那种实力,要不然李锦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不得不说,这个独臂黑袍男,确实是找了个好帮手。 单论近身搏杀,武之一道,那个身材曼妙,着白袍的长发美少女祭司,拍马也不及李锦召来的风林火山四将。 更何况又是在这种阴阳两界的夹缝中对战,其中杂乱的阴气,修士多多少少都会感觉到不适,反观鬼将阴物,却是如鱼得水,实力暴涨。 独臂黑袍男子的近战搏杀技法,也是稀松平常的很,要不然其也不会在李锦手里接连吃瘪。 不过他空间一道的神通,着实不凡,别看双方没动起手来之前,其和美少女祭祀都是一副苦瓜脸,但等真刀真枪的斗起来之后,独臂黑袍男子,凭借着空间神通,一人对付四鬼将,还是颇为游刃有余的, 当然这其中自是离不开美少女祭祀从旁的神通辅助。 其也不见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盯着独臂黑袍男子和四位鬼将看,但凡她目光所及,四名鬼将的招式路数,便都会被独臂黑袍男子在一两息之前预知。 李锦从一旁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但是他却是看不出来这是什么神通? 唯一有些明显特征的就是那美少女祭祀的双瞳,会时不时的变为猫眼,但却并无法力波动,和术式运转,结印咒语,直叫李锦他一时半会,也摸不着头脑,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应对,只能让那四位鬼将先拖着。 第一百三十七章送货上门 “乖乖在这等我。” 四个鬼将久战独臂黑袍男不下,李锦这里仅是从旁观察,也看不出那个美少女祭祀的术法门道。 虽然现在明面上,双方平分秋色,甚至于李锦这边还小小占优,但实际却是他们一方的情况不容乐观。 能在修真界活得长远的修士,不可能不会对敌手段,然而自刚刚到现在,美少女祭祀,却是还没有暴露自家任何的杀敌神通,只从旁默默协助黑袍男子,便能造成眼下的“平手”局面了。 “保护好夫人!” 李锦向一旁的罗刹鬼摩智吩咐了一声,然后手掌结印,体运法力,深吸一口灵气,徐徐吐出,大雾缓缓而成。 她这个美少女祭祀不是能看破,预知别人的招式,神通么? 那李锦便用手段,封锁她的五感,神识,让其成为睁眼瞎。 “群龙屠!” 生成大雾还不算完,既然要玩便玩个大的,李锦于迷雾之中,屹立不动,周身法力如奔腾河流一般,外放体外。 赫然间,在这大雾之中,升腾而起数十条“雾龙”,各个张牙舞爪,朝着李锦记忆中的美少女祭祀位置,攻击而去。 风林火山四将,都是久经沙场之辈,哪里会看不出这个美少女祭祀的猫腻。 他们老早就想着擒贼先擒王,斩了美少女祭祀,就如同弄瞎了独臂黑袍男的眼睛。 然而独臂黑袍男也深知自家这边美少女祭祀的重要性,只要风林火山四将有攻击她的意图,其立马就抢先一步,回援抵挡。 这个时候便能看出他空间神通的妙用了。 四鬼将都是走武夫法相一道,论近身正面硬刚,其却是不怕,但要玩“猫捉老鼠”,他们的身法速度,又哪里能和黑袍男子的空间神通,相提并论呢? 只要四鬼将,一有上前,进攻美少女祭祀的意图,独臂黑袍男子就用围魏救赵那一套。 其手中大镰刀上的黑光,也不知道聚集得是什么玩意儿。 刚刚不信邪,想要玩命的四将之一英布,挨了一记,其身上的阴气,瞬间被消减了一半。 本来他们四个好好的都是丈高的法相元神。 其在挨了这一下后,身形瞬间变成了只有八九尺的正常大小。 半主场作战的优势,可谓是在他身上,荡然无存。 李锦也是因为他吃了亏之后,方才下定决心,要亲自出手的。 数十条雾龙升腾飞舞,龙吟声阵阵,李锦倒是要看看这一次,独臂黑袍男还怎么玩围魏救赵那一套。 “喵嗷” 正当李锦信心满满,准备作壁上观之时,一声慵懒的猫叫响起,让他不由得心里一惊。 猫叫声很平常,但一声猫叫就把他的布雾之法给破了,便不平常了。 迷雾散去,美少女祭祀背后,出现一只三丈高的大猫法相,其嘴里吊着最后一条“雾龙”。 待将那雾龙咬碎后,猫咪慵懒的趴在美少女祭祀身旁,舔了舔自家的“小爪子”,望着李锦的方向,或许是想卖个萌吧! 大猫的出现,散去的不仅仅是雾,李锦盯着大猫,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息。 方圆几里之内,再无阴阳之气,阴阳之气都没有,便更别提灵气了。 没有了灵气,金丹修士便如同无源之水,之后他每使出一分法力,体内便要少却一分,且看情形,这一时半会还得不到补充。 受此影响最大的不是李锦,而是他召来的那四名鬼将。 刚刚几位还盔明甲亮,身高数丈,神气满满,现如今却是一个个如同斗败了的公鸡般,魂源不稳,气息漂浮。 之前是四打一,如今是一打四。 情势变了,独臂黑袍男子的实力还是依旧如昨。 “我发现你们这些域外神祗是真的闲,你又是哪一位的元神投影?” 此情此景,李锦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那美少女祭祀背后的大猫法相,说穿了和他的神人法相是一个路子。 只不过人家更得宠,实力更强罢了。 随随便便禁断一地阴阳二气,如此实力,的确让李锦很是吃惊。 但李锦吃惊归吃惊,其心里还是明白的很,这家伙儿估计是个“虚胖”,要不然有如此本事,也就不用和他们费这个劲儿了,猫是爱玩,可也不会和蚂蚁玩。 为了证明自家心中所想,李锦调侃了一句美少女祭祀后,便纵身上前,单掌呈爪,聚五龙绞之力,直奔其面目袭来。 当黑袍独臂男,手持着大镰刀,挡在美少女祭祀的身前,朝着李锦招呼的时候,其便知道,自家猜想的没错。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美少女祭祀,还真是一个绣花枕头。 黑袍独臂男的大镰刀上,隐隐冒着黑光,李锦虽然不知道这其中蕴含着什么猫腻儿,但是英布的下场摆在眼前,其也犯不着,硬往枪口上撞。 香火剑万法不沾,不管你有什么千变万化,李锦就一招鲜吃遍天。 其肉身手掌招式不变,背后两条神人法相手臂,一个持半丈长的香火剑,抵挡住大镰刀,一个对着独臂黑袍男子的前胸,便是一拳。 出门就上当,当当不一样。短短片刻之间,独臂黑袍男已经在李锦手里吃了好几次亏了,他就算再傻,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其对神人法相的拳头,不躲不闪,那拳头在将要打到他的前胸之时,猛然间突然出现了第二个空间涟漪。 自空间涟漪中,并没有出来什么援兵法宝,不过李锦的神人法相,却是在一瞬间,被其吸入其中,断了联系。 “哈哈!孙子,你也尝尝爷爷的拳头吧!” 独臂黑袍男见此大笑一声,扔了大镰刀,突如其来的挥拳砸向李锦。 情急之间,李锦没奈何只得用手上的五龙绞抵挡。 但他却是没想到,这个独臂黑袍男的肉身如此强悍,只一拳被给李锦砸飞出十几丈远。 纵然李锦的肉身现在今非昔比,刚刚还有五龙绞之力,但受此一拳,他依旧忍不住地狠狠甩了甩自家的胳膊。 “这才多长时间不见,老燕的剑法便这般厉害了?老燕你那边玩够了没有,快过来帮忙,点子扎手!” 李锦吃惊于独臂黑袍男子的肉身之强,但更佩服燕赤霞的剑法犀利。 毕竟黑袍男子之所以现在只剩一条胳膊了,就是拜燕赤霞所赐。 经过几次交锋后,李锦觉得这个独臂黑袍男,绝对脑袋有点问题。 先不说他将一个刺客型天赋,玩成了战士,就是其刚刚一开始便大吵大嚷的,让李锦还他手臂,便能看出他脑袋里,绝对装了许多浆糊。 那斩他手臂的可不是李锦,燕赤霞距离他们也不远,连报仇都找错人的家伙,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万剑纵横!” 李锦的话音刚落,燕赤霞便将手中巨剑抛向空中,指诀一点,外放无数剑气,一时间剑气如暴雨,直接将其方圆一里的土地,都给“犁”了一遍。 这一式剑诀施展完毕后,别说什么藤蔓了,就是那红香瘴气,都肉眼可见的减少了几分,巳蛇,王亮的战况,李锦都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些了。 独臂黑袍男的空间涟漪,不仅能收李锦的神人法相,燕赤霞的剑气,他一样也是不放过。 在燕赤霞的万千剑气落下前,独臂黑袍男便退到美少女祭祀的身边,于他们的头顶出,升起一顶空间涟漪伞,以抵挡这场说来就来的剑雨。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做了鬼之后,胆子就会变小,刚刚战况占优的时候,风林火山四将,各个神气得不行,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现如今他们才吃了憋,战局情势刚刚有所转变,他们就连招呼都不打一下,便脚底抹油跑路了。 李锦见此,心中却是明白了,为何张老道,会那么看不上驭鬼一道了。 不过此时李锦却是没心情,在意这些小事,其目光,心思,全然被巳蛇,王亮的战况给吸引了。 那边之所以吸引他的,并不是因为战况多么激烈,双方使出的神通,如何惊世骇俗,只因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罢了。 李锦是真没想到,黑山老妖会不在他的黑山法界待着,等着占据地利,有环境加持,和几人对战,反而主动出击,在半路劫杀他们。 现在同巳蛇,王亮斗法的两个修士,一个李锦不认识,体态矮小,身高不过五尺,看面相,身材,皆分辩不出性别来。 另一个李锦却是再熟悉不过了,身具那种气息的修士,他在梦里都斩杀过无数回了。 其能想到的酷刑,折磨人的方法,李锦在自家梦里,都给这位老哥用过。 一个修士的样貌身材会变,但气息却是难以改变。 李锦没有见过黑山老妖的样子,但是他在观望巳蛇,王亮的战况时,第一眼便确认,来人正是黑山老妖。 因为他已经将黑山老妖的气息,牢牢记在了脑海里。 当日他助宁采臣抢亲,一是为了给黑山老妖添堵,二就是要记住黑山老妖的气息,李锦可不是独臂黑袍男,其却是不会犯连仇人都找错的蠢事。 巳蛇和王亮那边战况,就此时来看,却是不容乐观。 巳蛇已经用出法天象地的神通了,但黑山老妖变化的体态却也是不小 。 一个以山为名号的妖怪,用屁股想,真身都不会小到哪去。 巳蛇现在身高几十丈,这虽然不是她的极限,但亦不远矣。 可和她交战的黑山老妖,足足比其大了一圈还有余,几十丈高的巳蛇,在黑山老妖的面前,犹如一个稚子。 且看黑山老妖的脸色如常,显然还有不小的余力。 双方打到现在,巳蛇的脸已是涨红一片,其手上的招式,神通,肉眼可见的,有些混乱。 法天象地这般神通,可不是单纯的体态变大那么简单,它是一门将修士肉身的强度,体内法力的容量,瞬息呼吸灵气的速度,皆全方位增加的术法。 有如此神通,按理说巳蛇是不怕打持久战的。 但如今坏就坏在美少女祭祀的身上了,其将周围的阴阳二气给封禁了,巳蛇没了灵气可吸,法力只出不进,光靠她体内的法力,哪里能支持的起,法天象地这种大神通的消耗? 眼看着巳蛇就有性命之忧,李锦却是出手了。 “天眼开!” 钟馗法相显,天眼神光出。 一道神光,用了李锦十成十的气力,其速度快如闪电,等黑山老妖反应过来的时候,其已经被这道神光,打倒在地了。 百丈身躯倒地,所带来的震动,着实让在场众人心头一惊,尤其是来劫杀的旧日团成员。 此时李锦身上的杀气,他们都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这一式神通,让在场其余旧日团成员的心里,都不禁怀疑,此次劫杀能否成功。 “痛煞我也!” 黑山老妖被打倒了好一会儿,方才惨叫出声,刚刚那一下天眼神光,好悬没把他打得背过气去。 在阴阳两界夹缝中,不仅是鬼物的实力有大幅度增强,李锦召来的钟馗神人法相,相比在阳世,实力也有明显提高。 毕竟说白了,钟馗就是一个实力非常强劲的鬼物阴魂。 这道天眼神光只是开胃小菜,在黑山老妖倒地的那一刻起,李锦便将遁术,运用到了极致,瞬息之间,来到黑山老妖的身前。 此时节黑山老妖刚刚反应过来,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其想要站起身来,而李锦的一记重脚,却是让他的意识再度游离体外。 “黑山老妖!我操你八辈祖宗!” “啊啊啊” “砰砰砰” “哎呦,啊呦疼死我了别打了,好汉饶命,爷爷饶命!” 李锦站在黑山老妖几丈大小的脑袋上,对着其,用神人法相的大拳头,使出全身的力气,暴揍他。 此时,李锦已经陷入了疯狂,他完全不计较自家的法力消耗,局势利弊,战况得失,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弄死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不是不想反抗,实在是实力不允许。 九成九的神通术法,都得在修士神识,意识,清醒的时候,才能施展出来。 且除了言出法随等一些特殊的神通术法外,其他的皆需要咒语结印,有很多甚至还需要布置法事,事先焚香沐浴。 李锦这每一记重拳下去,都让黑山老妖,最少有两息的迷糊时间,他连自己的神识,意识,都做不到集中,怎么反抗李锦? 仅凭身躯,黑山老妖是够大,但大往往就不灵活,其两只大手瞎糊弄,哪里能碰到李锦半根毛? 李锦此时虽然愤怒,但可没有失去应有的战斗智商,其在冲过来之前就想好了策略,甚至于他在自家的梦里,都已经演练过许多次了。 有心算无心,只要一招成,黑山老妖想翻身,脱离李锦的铁拳,没有外力干预,却是难了。 《聊斋里的阴阳先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 第一百三十八章雷声大 第一百三十九章兵发黑山 黑山法界,界如其名,灰蒙蒙的阴阳夹缝之中,一座高耸的黑山,显得格外显眼。 黑山之所以外表呈漆黑一片,并不是它漫山遍野都是黑石,而是其上终年弥漫着不知名的黑气。 李锦一行五人,于黑山法界五里外停了下来,计议登山。 “黑山法界就是黑山老妖的本体所化,其上黑气乃是常年阴魂妖魔,修士的污秽怨气之聚合,专坏肉身,还能引动心魔。” 大魏想除掉旧日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关于黑山法界的情报,他们也不知真的一无是处。 李锦,燕赤霞,秦湘三人听完巳蛇的描述后,并未作声,静待下文,若是大魏连事先预料到的困境,都解决不了,那他们这趟黑山之行,还是趁早散伙,打道回府为好。 “我这里有五个大魏的文臣武将像,其中聚集了不少香火,佩戴在身,可护佑我们在黑山法界之中,不受黑气袭扰。” 王亮说着话,从怀中储物袋里,取出文臣武将像,分发给几人。 李锦接过这文臣武将像,嘴角微微一撇,眼神转动几下,没说什么。 当大魏的官员可真是不容易,生前鞠躬尽瘁,死后还得被“强制封神”。 李锦能够很清晰的感应到,他手中的文臣武将像中,滋养着一个沉睡的阴魂。 这木像的背后,刻有其人的生前事迹。 李锦手里这个,名唤赵忠,生前任工部侍郎,为官三十载,兴修大魏境内一百二十多座水渠。 “李锦,黑山法界之中的黑气,也有迷惑外人五感之效,虽然作用很小,但对咱们来说也是一个麻烦,你那倒路鬼还能唤出么?” “不行了,他身中红雾,虽然魂体无碍,但此时却如同醉酒的汉子一般,等他醒过来,却是要不知何时了。” 倒路鬼在引路方面,太好用了。 故而王亮分发完文臣武将像之后,立马就开始询问李锦,打倒路鬼的主意了。 李锦的回答,倒也还算属实。 之前一场大战过后,在李锦寻得倒路鬼的时候,其正躺在一旁地上,呼呼大睡。 李锦以秘法,唤了几次,也不见他醒来。 后又以气息探之,发现其体内聚集了大量红雾。 李锦不知那红雾是何瘴气,但被倒路鬼吸食过后,其除了嗜睡不醒以外,一切正常。 如此李锦也就随他了,不过其却是没办法将倒路鬼收回体内了。 他不怕红雾,李锦可怕。 其肉身熬炼得非同一般,可谓是刀枪不入,但却不等于百毒不侵。 这红雾即便无毒,但若是让李锦陷入昏睡,于现在的情况,也是颇为糟糕的。 没奈何只得委屈倒路鬼一下了,李锦的鲸囊之中,还留有几坛好酒,酒让燕赤霞饮尽,坛子留下来,正好可以让倒路鬼暂时栖身。 鲸囊之中,无阴阳之气,放不得阴魂活物,故而李锦只能将装有倒路鬼的坛子,交给遮眼灵抱着。 那个小家伙,平素和倒路鬼的关系最好,且天生便精通地行之法,有其抱着坛子,藏在地下,保倒路鬼无忧,却是简单的很。 李锦等人正说话间,忽然四周有马蹄声大作,李锦听到后,立马从地上起身,摆开架势,做防御准备,并将一旁的秦湘,护到自家的身后。 反观王亮,巳蛇,初时和李锦的表现一样,待数息后,看清远处人马的旗帜时,却是一脸轻松之余,还带着几分欣喜。 李锦见此,却是已然明白了,这来人,怕就是大魏朝廷布置的后手了。 伴随着烟尘滚滚,一队人马来到了李锦等人的近前,看人数不下千余名。 领头的将军,白袍白马白甲,相貌生得十分俊美,手里拎着一杆银枪。 “淮安府城隍王亮” “金吾卫六队统领巳蛇” “参见庚七将军!” “免!” 白袍将军周身气息浑然一体,仓促间李锦却是探不出来他的境界高低,但从巳蛇和王亮的这个态度,其也能从一旁知道个一二。 老早李锦就听说大魏的天干地支了,他和地支统领,打过不少交道,还亲手斩杀过三个,但在其之上的天干高手,李锦却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他总算看到真人了。 李锦他们三人和庚七将军不熟,故而并没有第一时间见礼,不过在王亮,巳蛇出言后,李锦见庚七将军朝他望了过来,也连忙抱了抱拳。 庚七将军见此,微微额首,并未怪罪李锦的“无 礼”之处。 “此次本将得皇上圣旨,带一千北海水族妖军,前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皇上知如今情况有变,着我代传口谕,黑山法界之中,旧日团屡次在我大魏境内作乱,荼毒百姓,今日正好匪寇多聚集于此,故而皇上有旨,诛杀逆贼,还天下清平,报先帝之仇怨。” “臣等遵旨!” 庚七将军说完后,巳蛇却是立马向前一步,奉领口谕,叩谢皇恩。 刚刚李锦还纳闷,大魏从哪里弄出来这么一支皆由炼脉期修士组成的军队。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是收编了一群海里妖怪。 这大魏底蕴果然非同凡响,新皇太子登基,境内狼烟四起,叛乱者多如牛毛,其竟然还能分出这等战力。 不过恐怕此次大魏新皇却是把家底都拿出来了。 也不知道这些妖怪兵丁身上的盔甲是用何物打造而成。 李锦仅从气息感应上判断,竟然连一丝妖气都没有闻到。 若不是这些兵丁身上,多多少少还都保留着一些,自身种族的特征,手臂,手掌之上多有鱼鳞若隐若现,李锦还真不敢相信,他们是妖军。 不论是从地位和明面实力上来看,庚七将军都是在场之中的最强者。 故而此次进攻黑山法界,自然是以他马首是瞻。 临来之前,庚七将军已经将大魏掌控的黑山法界情报,大致看了一遍,故而这里便也不用王亮,巳蛇等人,多作缀诉了。 庚七将军也不是啰嗦的人,同巳蛇,王亮等人汇合后,其大手一挥,即刻向黑山法界进军。 这些人中,不说李锦他们几个的遁术,脚程如何,就是那一千北海水族妖军,胯下坐骑,皆各个都不是凡种,其战马体内多多少少都有妖怪血脉,日行千里不过是太平常了。 由其是庚七将军坐下战马,最为不凡,它身上没有一丝其余别族的特征,乃是一匹正宗的马妖。 马妖最善奔行,加之庚七将军这匹战马,体内气息厚重,看样子,最少也得是个金丹修为。 此马真若全力奔行起来,绝对比李锦的烟尘遁强得多。 有如此脚力,五里路程和咫尺之间又有什么分别? 之前巳蛇和王亮两人,把黑山之上的黑气,说得神乎其神,但等真到了山脚下,庚七将军直接率领北海水族妖军,冲了进去。 在他们那个士卒身上,李锦可是一点没有感受到香火之气。 故此李锦和身边的燕赤霞,秦湘,相互对视了一眼,摸了摸腰间上的文臣武将像,没吭声,但心里却是已经有了计较。 “杀!” 李锦一行跟着庚七将军所部,一同开始登山,其刚入黑山法界境内,于遍布的黑气之中,便窜出来数百名妖魔,手持利刃法器,喊杀冲出。 “迎敌!” “诺!” 庚七将军所带的北海水族妖军,不仅装备精良,士卒更是训练有素。 面对突然冲出的黑山妖魔,庚七轻蔑一笑,一声令下,身后千名妖军,便如同战争机器一样运转起来。 持大盾者,下马立于众人之前,挡住黑山妖魔的第一波术法利刃进攻,随后骑兵持长枪马刀,于盾墙之中跃出,片刻间就将盾墙外的妖魔,杀伤了大半。 再厉害的神通术法,你施展不出来,也是白搭。 黑山法界中的妖魔,刚刚第一轮进攻,都被盾墙挡下,随后还不待发出第二轮的进攻,北海水族妖军的骑兵便纵马冲出,你这边还在结印念咒呢!人家对面的玄铁长枪,已经插进了你的咽喉。 只如此,还不算完。 冲杀一波的北海水族妖军骑兵,分散于盾墙两侧,持盾为墙的士卒,此时却是将手中大盾放下,拿出背后的弓箭,张弓搭箭,箭如雨下,将剩下的黑山法界妖魔,又杀了大半。 妖怪最是了解妖怪,它们肉身强,凡铁难伤,可庚七这支军队,各个兵丁手里的武器,都是北海深处的玄铁打造而成,放在外面,给一地镇守,寻常散修,做兵刃,法器,皆绰绰有余。 大海要比陆地宽广太多了,且还少有人居。 其内妖魔无数,连龙王自家都管不过来。 庚七常年驻守大魏北海资源点,天天都诛杀来犯的妖魔,死在他手里的金丹,元婴大妖,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了。 此次大魏兵伐黑山法界,打黑山老妖,派庚七统帅,可谓是再适合不过了。 冲出来的黑山法界妖魔,只一个照面,片刻之间,几百人就剩下十来个,且还各个带伤,如此他们哪里还有心抵挡,皆玩了命的向后狂奔逃跑。 只可惜如无特殊神通傍身,哪里能跑得过同等修为的马妖? 刚刚分列于两侧 的妖军骑兵,在箭雨过后,便再度冲了过去。 转瞬间便将余下的十几个黑山法界妖魔给斩杀殆尽了。 “报!” “讲!” “启禀将军,妖魔已悉数斩杀殆尽。” “复阵!继续行军!” “诺!” 北海水族妖军得了庚七军令后,快速将阵型,变为原来模样,骑兵归队,盾兵上马,斥候前进,稳步登山。 地上一众妖魔尸首上,那些储物袋,鲸囊等物品,均无一名北海水族妖军擅动。 其自动分出“尾部”数人,留下打扫战场。 庚七将军,北海水族妖军这一手,给李锦看得是瞠目结舌,大为震惊。 其也参加过南疆大战,但那场面,士卒的个人素质,将领修为等等,都不能和这支北海水族妖军比。 若是不见今日之景,恐怕李锦至死都以为,道兵天军对战,就像南疆那样,领头的率先冲出,余下各自为战,战役胜负皆在将领手上。 若是在今日之前,有人跟李锦说,弄一队修士兵马,就能围杀元婴,金丹,其绝对不信。 但见了北海水族妖军的实力后,李锦以为仙神个体实力,也还没到能无视人数的程度,最起码寻常的金丹修士不行。 这支北海水族妖军,如今只是小试牛刀,李锦可不相信,似这般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道兵,会没有围杀过高阶修士。 要不然大魏花大价钱,弄一些绣花枕头干什么? 不说这些妖军身上的盔甲品质如何,但是那手中,枪,盾,弓箭,便造价不菲。 李锦如今越是了解大魏,越觉得自己之前,真是井底之蛙,能活到如今,真是运气太好了。 当日若在南疆劫杀他的,不是丑牛,酉鸡,卯兔三人,而是换成了庚七将军带领的北海水族妖军,那以他当日之实力,是决计突围不出的。 恐怕此时李锦的坟头,都能长草了。 庚七带着众人,一路向山顶黑山老妖的洞府老巢进发,中途似刚刚那种规模的战事,又遇到了几回。 且黑山法界出动的妖魔数量一次比一次多,最近一次,在他们临近山顶之时,劫杀他们的妖魔数量,已经达到了数千名。 虽然它们皆已经被北海水族妖军斩杀,但这支北海水族妖军,却是第一次开始出现了伤亡。 虽然伤亡不过寥寥数人,但这却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见此情景后,庚七也是皱起了眉头,并下令全军原地戒备,修整。 “将军,黑山老妖虽然贪生怕死,但却不是无智之辈。如此添油,其中恐有诈术,不得不防啊!” 庚七听了王亮所言,并没有出声回答,其依旧沉思。 “全军” “哎呦” “扑通” 待片刻后,他刚要发令,身后的兵马,却是突然暴毙大半。 暴毙的北海水族妖军,肉身皆是在一瞬间化作一滩肉泥血水,不仅是兵丁如此,就连战马也没有逃过。 第一百四十章阻气丸 “哈哈哈庚七你那精心炼制的阻气丸,一见了风,怎么就不好用了呢?” 正当庚七,李锦,巳蛇等人,为眼前北海水族妖军变故,大惊之时。 从他们前方不远处的山顶一侧,有一众修士缓缓走下,为首之人,四十岁上下,身高六尺,面白无须,大笑出言。 李锦一见来人,眼睛便眯成了一道细缝,从余光中,透漏出道道杀机,双手紧握成拳,随时准备暴起杀敌。 来者只从气息上看,却是和李锦记忆中的黑山老妖一半无二,只不过这前前后后,他所遇两次,黑山老妖的样貌出入很大,再加上石头人傀儡的前车之鉴,故而李锦并没有第一时间轻举妄动。 且这黑山老妖,也不是一人独往,他身边除了刚刚打过交道的仇天路,美少女祭祀,矮小修士外,还有一红衣美妇,一满脸凶相,横肉外翻的大和尚。 庚七听了黑山老妖之言,眉头紧锁,并未回话。 阻气丸乃是他独门秘方所制,能克万千瘴气,唯有一个缺点,便是服用者心口体外,不可沾风,一沾风,下场必定如眼前这般,化为一滩脓血,肉泥。 来之前,他让所有北海水族妖军服下,就是为了克制黑山之上的诡异黑气。 没有阻气丸之功,大魏哪里去弄那么多文臣武将像,来庇佑攻山将士。 为了配合阻气丸,庚七更是亲自督造了,这一千具战甲,护于随行的军丁,战马,心口要害,防止碰遇邪风,糟了不测。 按理说一切皆万无一失,谁曾想,却是走漏了消息,被黑山老妖一行人所知,以手下小妖魔怪为引,诱使北海水族妖军见风,方才有如今局面。 就在庚七沉吟之时,其身后还剩下的北海水族妖军,也悉数化作肉泥血水。 庚七在悲痛之余,持长枪挑起地上一副自家的兵丁盔甲,仔细查看了片刻,不由得对黑山老妖怒目而视,大惊失色。 黑山老妖却是故意留给庚七思虑,寻找缘由,现如今,观庚七的神情,其怕是已然猜到了失利的根本了。 “亥猪是你们旧日团的人?他怎么不来?是不是无颜见我?” “呵呵,庚七将军,聪慧过人,黑山佩服!亥猪兄弟,还有大事要办,给将军送行之事,其已然全全托付给我们了。” 面对庚七的质问,黑山老妖承认得倒是利落得很,丝毫不加避讳,看来他今日已然是有万全把握,将李锦,庚七一行人,永远留在此地了。 “黑山,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将面前,如此大言不惭?昔年你残杀柳三娘之子,被柳三娘打得差一点神魂具灭,二百载不敢再入大魏境。 怎么,如今柳三娘才亡故不过二十年,你便皮痒了? 之前本将听闻你在我大魏南疆,做那唤引邪神之事,便欲要来亲手斩你,只因你这家伙,本事稀松,腿脚倒是不慢,本将还未至,你却先跑了。 今日本将上了你的黑山,且看你是否会连老巢都不要了? 适才你大言不惭,说要给本将军送行,那好!今日我就端坐在此,来来来!黑山,且让我看看你有何本事,敢如此狂妄!” 庚七将军不愧是久经沙场,今日虽然遭了自家亲信算计,但却丝毫不惧,其策马提枪,叫骂对面黑山老妖一众旧日团成员,那些人适才架势摆得挺足,刚刚黑山老妖的话,说得也强硬的很。 但真到了真刀真枪,见真章的时候,他们却是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来当这个出头鸟。 庚七将军长枪一指,力从尖出,黑山老妖众人纷纷躲避,其背后山顶,却是说这股无形劲力,给瞬间化为齑粉。 “卧槽!” 跟在庚七将军身后的李锦,亲眼目睹此景,不由得震惊之言,脱口而出。 削平一个山头,以如今李锦的实力,要做到也是不难,但是像庚七这般,只随手一击,便能如此,他却是万万不行的。 不过李锦也不是光惊讶,其一向有些小聪明,在庚七将军击毁山顶之时,他特意将注意力放在黑山老妖的脸上。 待发现其面目并无太多变化,其论身法动作,他逃躲的速度,可谓在一众旧日团成员中属上乘。 故而李锦此时心里,便对适才巳蛇,王亮所言,黑山法界乃是黑山老妖之本体,产生了几多怀疑。 听庚七那意思,金吾卫中出了叛徒,才导致今天北海水族妖军的惨烈下场。 那金吾卫能出一个亥猪,便不能出第二个么? 一个叛徒统领,可未必能做到洞察先知,给庚七下旨的应该是新皇身 边近侍,一时间,李锦脑海里不由得思虑了许多。 “黑山,这庚七手段颇为了得,我仇天路是奉老大命令,助你防守黑山法界,但老大可没说让我送死。 如此劲力,怕不是一瞬间就能碾碎我造出的空间涟漪,这是你的老巢,你经营此地多年,可别跟我说,没留着什么底牌后手? 如今我们是帮忙的,你要是还藏着掖着,想让我们给你探路送死,是决计不可能。” 庚七一击过后,黑山法界旧日团成员,各自躲避无碍,仇天路的大嗓门,却是毫不避讳的响起,直听得黑山老妖,气的牙根痒痒,但却是发作不得。 只皆因,在场的其余旧日团成员,均赞同仇天路的所言。 旧日团之中也不是铁板一块,大家出身,目的各不相同,各个都是桀骜不驯之辈,除了这旧日团老大的话以外,其他的谁人之言,想要命令他们分毫,却是难了。 就算是旧日团老大的命令,他们这些成员,虽然不敢明着违背,但暗地里,坐些阳奉阴违的小动作,却也平常的很。 大家一起相处几十年了,黑山老妖还能不知道,他们的德性么? 再者他也知,这些年自家在旧日团之中的名声不是很好,哪一次出任务,别人都是亲身前往,他倒好,不是派手下,就是搞替身。 唯独之前南疆那次,召唤邪神,因需要大法力,大神通,黑山老妖没办法,方才亲自出山,但也只是在人多的时候,露了个脸,后面情况稍微不对头,他便脚底抹油,直接溜了。 最近一次的劫杀李锦等人,事先其还信誓旦旦的,要和众人一同前往,“改过自新”,亲自出手,斩灭来敌,谁曾想被李锦数拳,打坏了他苦心炼制二百年的傀儡替身。 这让他在旧日团成员之中的信誉,一落千丈,其所言却是再无人相信了。 此次若不是黑山法界,事关他们老大谋划多年的大事,给那些助他防守的成员下了死命令,说不得这会儿,黑山老妖就要一个人面对李锦他们了。 “各位别急,黑山我早有准备。这都是在给老大办事,往日里我的一些不妥举动,都是为了忍辱负重,一切以大局为重。 今日各位不管是听从老大的命令也好,还是因同道之谊,来此守望相助,我黑山,都念这个情。 贼人猖獗,看我神通!” 黑山老妖一边假模假样的同身旁旧日团成员,赔了笑脸,一边手中掌印不断。 待其话音刚落之时,猛然间从李锦等人脚下地面上,冒出无数妖魔,其中有李锦见过的鱼头怪,也有一群新出现的身着黄袍,双眼无神的修士,就连看似人畜无害的可爱猫咪,也来了不少。 “燕老哥小心,这些是域外神祗眷族,能引域外神祗元神投影下界。” 事到如今,李锦他可不管大魏知不知道这些“妖魔”的底细,其却是一见鱼头怪,便率先提醒了燕赤霞,并将秦湘护在身后。 本来李锦并不确定他们就是域外神祗的眷族,但当他一见这些鱼头怪时,哪里还能不知道,黑山老妖打得什么鬼主意? 此时李锦心中也是纳闷的很,在江楚一地,李锦鏖战大衮,癞蛤蟆,其从旁侧听,那大衮明明说,此界他的眷族,都在江楚了,而现在这些鱼头怪,却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李锦这边疑惑归疑惑,但他的动作却是快得很。 这边黑山老妖刚刚将这些杂碎召出,李锦在提醒了燕赤霞一句后,便直接带着身后的秦湘,和庚七,巳蛇,王亮三人,拉开了距离。 人要有自知之明,这一点李锦却是一向做得不错。 黑山老妖弄出这么大场面,肯定不是为了对付他这种,可有可无的“小虾米”。 庚七的实力,李锦刚刚只是管中窥豹,见识了冰山一角,但和域外神祗,其却是实打实的交过手。 现如今单看场中眷族品种,估计一会来得域外神祗数量,最少都是三个。 三个打庚七一个,再有好几个旧日团成员,在一旁虎视眈眈。 说实话,如此情形,李锦却是不怎么看好庚七,不过他倒是真心希望,庚七能够力战不败。 毕竟只有庚七这边顶住了压力,李锦才有机会,趁乱搞死黑山。 狡兔还有三窟呢,李锦不信,大魏都已经下了这般本钱了,还能不再预备几个后手策应? 李锦这边刚带着秦湘撤到距离庚七将军一里之外,其天空之上便有三道法光降下。 无数鱼头怪,刚刚爬出地面,便血肉横飞,汇聚在了一起,成了一个身高十几丈的大衮模样,适逢法光落下,大衮的躯壳却是缓缓睁开了双眸。 相比于大衮的血腥肮脏,那些黄袍修士,却是要“文明”得多,其嘴里一直嘟囔着李锦听不懂的语言,待天空一道法光朝着他们落下时。 他们的身边周围,瞬间刮起了小旋风,旋风过后,那些黄袍修士的肉身,神魂皆消失不见,而场中却是多了一个,看不清面容,身高丈的“大”黄袍人。 这个大黄袍人,说是人,那也不过就是李锦的猜测罢了,其有手有脚,但就是看不清脸,其面容隐藏在帽兜之中,从外面看一片漆黑,李锦稍微盯着看得久了一些后,自家的神魂,还隐隐有被冲击之感。 落下的三道法光,便是三位域外神祗投影降临,这其中只有最后一个,长着猫尾的少妇,出场最是正常。 其眷族猫妖,一个没死,她就在它们的叫声之中,法光落地,无中生有,变化出自家的身躯。 一袭黑色礼服长裙,漏出两条大白腿,背后猫尾随意摆动,湛蓝的眼眸,慵懒而深邃。 李锦仔细观察了她数息,从她身上,没有感受到半点危险的气息,倒是她这颇具异域风情的身材样貌,很是不错。 “域外宵小,一起上吧!” 庚七面对三个域外神祗的下界投影,却是毫无惧色,其单手挽了个枪花,枪尖扫过他们的脸庞,狂傲之气顿生。 这狂傲的言辞,出自庚七之口,让李锦听得有一种很强的违和感。 庚七是白袍俊美之身,论相貌,在场男子,无一人能出其右。 在李锦的印象里,似他这种“小白脸”,不都应该是温文尔雅的么? 就算战场杀敌,那也不该如此莽撞,狂傲啊! 如今这庚七言行,给李锦的感觉,比他认识的五欲和尚都莽,其言辞性情,总结起来就是“生死看谈,不服就干。” 这哪里像是修士战将,活脱脱一个市井之中的地痞流氓老大。 猫之女神,根本不理会庚七的叫嚣,其随手抱起一只白猫,嘴里打着哈欠,丝毫没有将庚七放在眼里。 “不论多么愚蠢的凡人,他的灵魂都是美味可口的佳肴。卑微愚蠢的凡人,我黄衣之王哈斯塔恩准你将自己的灵魂,在此时奉上于我。” 看了猫之女神和黄衣之王的态度,李锦觉得让庚七对付他们,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些家伙儿,口气一个比一个狂傲。 庚七最低也有元婴修为,那两位域外神祗却一口一个“凡人”叫着,他们怕不是忘了,如今其只是元神投影下界,并不是真身下凡。 看这样子,就知这两位还没在三界的大千世界,吃过亏,有了经验的大衮,便老实不少,其从降临后,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李锦运气,把李锦看得都有些发毛了。 一百四十一章黑山乱战 “小子,你我又见面了。” 大衮看罢多时,对着李锦发出了沉闷的嗓音。 “嘿嘿!大衮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又回来了,今天我不阻你,我有其他的正事要办。” 李锦嘴上回答着大衮,手上指了指黑山老妖一众人的方向。 他的意思很明确,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往日恩怨一笔勾销。 当李锦手指黑山老妖之时,好巧不巧的黑山老妖恰好望了过来,两人无意间对视了一眼,李锦冲着他咧嘴一笑,单掌横于自家颈上,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嘿嘿!黑山,看来你的仇家今日来得可是不少。” 仇天路一见李锦做了这个挑衅手势,不由得对着黑山老妖幸灾乐祸起来。 李锦之前暴揍石头人的场面,仇天路他们四个可是都看在眼里的,若是论在场之中谁对黑山的威胁最大,非李锦莫属。 这倒不是因为李锦的修为手段,而是因为这家伙,摆明了就要和黑山老妖不死不休,就之前他那股疯魔劲,在场的旧日团成员,凡是见过的谁不心有余悸? 黑山老妖听了仇天路的戏言后,脸色也是十分不好,虽说之前李锦揍得是他的替身傀儡,但是其元神在傀儡没有消亡前,却是一直潜藏于内。 这股潜藏的分神,在傀儡死后,回归黑山老妖的主神本体之中,两者相互融合,主神在吞噬分神之时,其过往记忆,感知,皆一同吸收。 换而言之,李锦虽然没有打到黑山老妖的本体,但却是痛在了黑山老妖的心上。 事到如今黑山老妖着实后悔,当年派人到旬阳县破坏煞穴,其却是没料到旬阳县能出李锦这么个“愣人”。 在黑山老妖眼里,李锦就属于脑子有病,不正常的人。 其根本不在意自家的性命,修为低时,便冒死来恶心他,如今刚和自己有一战之力,便迫不及待的冲他的老巢,碰见这种家伙,最是让黑山老妖头疼。 李锦的所作所为,这股疯狂劲,比当年的柳三娘还有过之,对于这种人,黑山老妖是了解的。 当年一个柳三娘,就打得他二百年没敢在大魏露头,如今又出了个李锦。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黑山老妖觉得,大魏境内,天克自己,若是能躲过此劫,其心里便暗自发誓,绝不再入大魏境内了。 大衮对于李锦的提议,既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明确否决。 默认对于李锦来说也就足够了。 他这里想要进水不犯河水,庚七那里却是忍不了了,其纵横沙场一生,从来也没人敢这般轻视他。 庚七将军属于正统武将之流,三代将门出身,自身的荣誉感很强。 待黄衣之王话音刚落,庚七将军便催马提枪,来到了其近前,对着他那黑洞洞,空无一物的兜帽脑袋里,便是一枪。 枪扎进黄衣之王的兜帽中,却是并没有对其造成伤害,甚至于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这便是你的进献方式么?很有意思!” 兜帽“脑袋”中被扎了一枪的黄衣之王,并没有愤怒,反而对庚七很是赞赏。 猛然间黑洞洞兜帽之中,泛起了一阵漩涡涟漪,庚七身上的阳气,生命力,却是不由自主的被吸进那漩涡之中。 “龙王破!” 庚七见此,虽惊不乱,其手中长枪一拧,长枪无力自转,一阵巨力,透过兜帽,传导于外,引起阵阵轰鸣爆炸。 “呼!” 李锦用手挥了挥自家面前的烟尘,抱着秦湘,又向后退出了一里多。 到底是强强对决,神通术法的余波,都够旁观者喝一壶的了。 少顷,烟尘散尽,黄衣之王还是那个老样子,庚七却是容貌大变,刚刚还是二十岁左右的俊俏青年,如今却是变成了四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大叔了。 看这样子,刚刚其却是被黄衣之王没少吸阳气,生命力。 之前站在黄衣之王身边的猫之女神,依旧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慵懒模样,其面前的大战对决,根本提不起她的一丝兴趣来。 “扑通!” 正待庚七准备重整旗鼓,再出手的时候,其胯下战马,马失前蹄,倒地不起。 这般情况,自然是伤不到庚七的,其轻轻一跃,安稳落地,单膝跪地,为他这位老伙计,合上了双眸。 适才黄衣之王嘴上说得傲气十足,但等真“吃”起东西来,却是人畜不分,饥不择食,颇为有失他的身份。 庚七将军为他的战马送完行之后,起身再度向黄衣之 王挥枪。 这一次他没有纵身上前,只是隔空挥舞长枪。 一枪之下,其容颜就从四五十岁,变为了七八十老态龙钟之貌。 一枪后,周围寂静无声。 就在众人皆以为庚七将军又败了的情况下,刚刚还不可一世,一口一个“凡人”的黄衣之王,身体却是突然被一分为二。 其内果真如李锦猜想的那般,空无一物。 黄袍分为两半,慵懒的猫之女神,却是有了精神头。 其美丽精致的脸上,终于有了不同的表情变化。 不过庚七这一枪还不止于此,自黄衣之王被分尸后,整个黑山法界,也缓缓分离侧倒。 庚七一枪之威,却是将整个黑山都分成了两半。 这情况来得太过于突然,法界被毁,黑山老妖受反噬,瞬间口吐鲜血,其上黑气肆虐,隐隐几人身上佩戴的,文臣武将像之中的香火愿力,都有不足的趋势。 “乖乖待着这里!” 李锦嘱咐了秦湘一声,将罗刹鬼唤出护卫她后,便趁着乱局,运起烟尘遁,冲到了黑山老妖的近前。 神人法相手臂,加上半丈长的香火巨剑,不由分说的就往黑山老妖身上招呼。 “小子,你给我回去吧!” 李锦这里刚持剑自半空落下挥砍,其身侧却是突然出现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和尚,他二话不说,拳成金色,势如火炮,对着李锦便轰了出去。 “砰!” 李锦一时不察,却是正正好好受此一击,身体好似炮弹一般,被打飞出半里多远,狠狠砸在了地上。 “多谢怒目大师出手相助。” 黑山见此,淡淡一笑,双手合十,冲着满脸横肉的大和尚,客气道。 “黑山!别废话,误了老大的事,老子我第一个宰了你。” 黑山老妖客气,满脸横肉的大和尚怒目却是不客气,黑山老妖自讨了个没趣后,却也不恼,其立马掐诀念咒,黑山法界在他的施法中,又慢慢复原合并在了一起。 “凡人,冒犯本王,罪不可赦!” 黑山法界合并之时,刚刚被斩为两段的黄衣之王,也再度起身。 此时其手中却是多了一柄巨大的镰刀,能有四五丈长短。 黄衣之王手持着这柄大镰刀,全无先前的高高在上,其语气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愤怒。 “九转还阳!域外的杂碎,来来来,且让你家庚七爷爷瞧瞧,你到底有何本事?” 对于黄衣之王的“复活”,庚七很意外,但是并不惊讶,其默运玄功秘法,容颜气势再度恢复到了二十岁左右的当打之年。 “妖僧,受死!” 燕赤霞见李锦吃了亏,哪里还能忍得住? 其拎着手中巨剑,一个纵斩,虽没能劈开黑山法界,但其上凌冽的剑气,却也不容小视。 怒目打李锦只用单手一拳,抵挡硬抗燕赤霞的斩击剑气,他却是双臂齐上,仍然还被余力,推出去十几丈。 待其停下这个斩击剑气时,怒目和尚的双腿,已然深陷地下泥土之中,瞬息间,寸步难行。 “天炉!” 李锦可不是吃了亏,不吭声的主,其趁此机会,从地上爬起,双臂插进土里,体内赤发火鬼之力全开,方圆里之内,转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有李锦暗中通知,罗刹鬼却是带着秦湘,于火海生成之时,便先一步撤出李锦的攻击范围之外了。 如今还能在这火海地面上站立的,不过仅有黄衣之王,庚七,李锦三人。 猫之女神的预知能力,非同寻常,其比秦湘还要先撤一步,与之同行的,自然少不了她的使徒美少女祭祀。 这位美少女祭祀,平素想必和仇天路的关系很要好,危险来临之时,其也没有抛下他。 只不过如今的仇天路状态神情,皆有些不对,其双目无神,浑身颤抖,脸色煞白,再这样下去,恐怕都不用谁出手,仇天路就要自己先玩完了。 “主人,请你救救他。” 美少女祭祀抱着颤抖的仇天路,跪于地面之上,向猫之女神乞求。 “啊切!” 猫之女神听到自家使徒的乞求后,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气,自其口中吐出一股香风,吹到仇天路的身边,他的身体瞬间停止了颤抖,双眼慢慢恢复了神智。 “巴斯特,你在做什么?你要和本王为敌么?” 仇天路的苏醒,让黄衣之王大发雷霆,其对此的愤怒程度,远远高于刚刚自家被“分尸”。 受此影响,黄衣之王如今从“大个黄袍怪”,变为了常人大小,其手中的大镰刀,也缩短成了一丈左右。 “哈斯塔,我只是在回应我虔诚可爱的使 徒祈祷。哦!我尊贵的黄衣之王,您在此界的力量,为何如此虚弱?小心,您身边的凡人,我能感受到,他心中对您,有着强烈的杀气。” 这猫之女神,应该是老“阴阳人”了,其一番阴阳怪气的言论,直把黄衣之王,气得牙根痒痒,如果他有牙根的话。 对于庚七来说,猫之女神,大衮和黄衣之王都一样,都是他即将要消灭驱逐的对象。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将,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敌人漏出的“破绽”。 就在黄衣之王还在和猫之女神矫情的时候,庚七手中的长枪再次挥下,那力道更胜之前的一击,这一击劈完后,其的容颜却是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很显然刚刚的变故,并不是庚七枪法的副作用。 有了准备的黄衣之王,并没有再吃同样的亏。 其挥舞着手中大镰刀,虽然动作随意,时间仓促,但从大镰刀之上发出的黑光,还是将这股无形的劲力对冲了。 两位强者的随手一击,让整个黑山法界,再次发生了动摇。 半空中,空间裂缝,随处可见,若不是有黑山老妖极力维持,怕是只这一次对撞,就能让他刚刚复原的法界,再一次变得支离破碎。 大衮从刚刚下界而来后,便一直沉默无言。 李锦擅火,大衮却是早就事先知晓了,毕竟之前在江楚,他吃过好大的一个亏。 其心中对于李锦哪里能没有恨呢? 他之所以一直沉默无言,就是摸不准李锦现在的实力如何了。 此时这一片火海,却是让大衮,暂时打消了报复的念头。 大衮想要暂时退却,对于黄衣之王和猫之女神,同本界修士的战斗,他并不关心。 不管这一战结果如何,对他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庚七他们胜,则必然会紧跟着驱逐,围攻大衮。 黄衣之王和猫之女神战胜了,还是会驱逐,围攻他。 同样的结果,方才会让大衮至今都袖手旁观。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域外神祗众多,又怎么会是铁板一块呢? 仇天路被美少女祭祀带走了,红裙美妇,赤足之下有红雾生成,短时间内纵横李锦的火海,从中逃出不算什么。 至于那个矮小修士,则更不用提了。 他的五行遁术大成,虽然攻伐手段有些不足,但是比逃命,其却是在场之中的众修士里,数一数二的存在。 这里黑山法界,一草一木,黑山老妖都犹如臂使,躲个火还不简单的很? 巳蛇,王亮都是聪明人,李锦这边一出手之后,两人谁都不注意,就盯着秦湘的踪迹。 其退,他们就退,其进,他们就进。 有秦湘这个“指路明灯”在,巳蛇,王亮倒是轻松的很。 即便庚七将军那里战况焦灼,他们二人也并不着急,更不曾出手相助。 也不是他们不想出手相助,实在是黄衣之王的神通,太过诡异,巳蛇,王亮他们暂时还没有什么有效手段能够应对,其可没有庚七将军,那庞大到惊人的恐怖生机阳气,供他们挥霍。 第一百四十二章诛怒目 李锦这一把火,归根结底,费了半天劲,遭殃的只有那个倒霉蛋怒目和尚。 先前他打了李锦一拳,但挨了燕赤霞一剑后,双腿深陷地下,泥土都没过膝盖了。 如此多多少少影响了他的逃跑速度。 再加上,李锦弄出这么大动静之前,眼睛一直盯着他呢。 其之所以如此,便是要报刚刚的一拳之仇。 可以说怒目和尚的一拳把李锦给打醒了。 虽然李锦此次是为了黑山老妖而来,其余的破事不想掺合,但显然黑山老妖如今在旧日团,地位“举足轻重”。 今天他要是不灭了怒目,给其来一记狠的,过后李锦再要对付黑山老妖,说不得就要跳出来第二个,第三个“怒目”了。 怒目大和尚也没想到,李锦在短短瞬息之间,便改变了他之前的目标策略。 赤发火鬼的本命地火,非同一般,怒目一步慢,步步慢,没奈何其只能变化成丈六金身,硬扛地火,想着尽快从中游离而出。 直到此时,怒目都没有为自家的处境而担忧,其认为凭借着他精修多年的佛门神通,丈六金身,游离火海不成问题。 他心里想得不错,可谁知道,怒目和尚刚刚从火海中冒头,迎接他的便是李锦那半丈长短的香火巨剑。 李锦也不用什么剑术,剑气,他用剑本来就是个二把刀,胡乱会几招荡魔剑法,难登大雅之堂,上不得台面。 且丈六金身,是佛门高级神通,其坚硬程度,不比寻常。 怒目和尚的丈六金身,显然也是修炼的有些火候了,赤发火鬼的本命地火,专溶肉身,其却可以在里面畅游。 连赤发火鬼的本命地火,短时间内,都伤不得怒目和尚分毫,就更别提,李锦那半桶水的剑法了。 故此李锦想得明白,他用半丈长的香火巨剑打怒目和尚,就没想着拿巨剑伤了他,其只是借用香火愿力,万法不沾的特性,以它为一个“苍蝇拍”,施展自己全力,一记狠狠向下拍去。 送怒目和尚这只想要逃出火海,露头的“苍蝇”,继续回火海中洗澡。 “竖子” “你给老子下去吧!” 怒目和尚冲上来两次,皆被李锦以同样手法,砸了进去。 其心中自然是已经气急败坏了,但李锦此时却不和他罗里吧嗦,如今他只专心玩“打地鼠”的游戏。 在赤发火鬼的本命火海之中,怒目和尚根本无所遁形,其不管怎么游,怎么藏,李锦都能很轻松的找到他冲上来的位置,将其狠狠砸落下去。 真金不怕火炼,那就是因为其被炼的时间太短了,李锦信奉水滴石穿,他就不相信,这地火岩浆,泡不死怒目老小子。 怒目和尚的处境,李锦的所作所为,皆被在场众修士看在眼里。 兔死狐悲,唇亡齿寒的道理,旧日团成员自然是懂得的。 然黑山老妖现在仅是维持法界不崩塌,就几乎要费尽全力了。 李锦这边和庚七,黄衣之王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庚七和黄衣之王的对战,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就是长枪同大镰刀的碰撞。 每一次碰撞,黑山法界都会地动山摇,虽然黑山老妖已经竭力维持了,但现如今的法界内上空,还是有许多空间裂缝,并没有得到修复,且数量越来越多,再如此下去,怕是整个黑山法界尽毁,也不过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黑山老妖分身乏术,仇天路刚刚苏醒,他身为黄衣之王的神使,其刚刚没被黄衣之王,抽尽生机阳气,就算万幸了。 他要是现在敢离开猫之女神身旁半步,必定化为一具干尸。 且仇天路,现在虽然苏醒过来了,但他身上的精元,刚刚流失了太多,如今其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连自我站立都费劲。 美少女祭祀自然要在仇天路的身边照顾他,对于如今的局势,她已然没有什么必要掺合了。 猫之女神都在看戏,当吃瓜群众,她一个借来力量的小祭祀,又怎会不懂事的越俎代庖呢? 剩下的两个旧日团成员,红裙少妇,一脸媚容,眉目含春,满嘴笑吟吟的,站在距离黑山老妖身旁不远处。 其虽然并未多言,但行动已然说明,她并不会出手相助怒目,不过接下来如果李锦,还要“得寸进尺”,趁机诛杀黑山老妖的话,红裙少妇,却是不可能袖手旁观。 一一排除之后,最有希望,也最有能力,救助怒目和尚的,非精修五行遁术的矮小修士莫属。 其也没有让怒目和尚失望,他在观察了李锦的所作所为后,立马准备施展术法,前来搭救怒目和尚。 只不过其却是忘了李锦身边还有燕赤霞的存在,论对付遁术,李锦确实不怎么在行,只有一招神人法相的天眼,能够看破。 但看破归看破,李锦自身的烟尘遁,并不是什么顶级遁术,平日里用来赶路倒是还凑合,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每息间消耗得法力,远远小于李锦吸收转化灵气的速度。 不过要想用烟尘遁,这种“物美价廉”的术法,对付大成的五行遁术,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怕是就连李锦的天眼神光,也未必能够追得上矮小修士,炼至大成的五行遁术。 从术法神通,阴阳相生相克之道上来说,矮小修士,是克制李锦的。 李锦被克制,燕赤霞却没有。 燕赤霞是纯正剑修,自赵静遭遇不测后,其便只钟情于酒和剑。 剑修练剑,万变不离其宗,无非就是快,利。 所谓的千里之外,谈笑间取人首级,便是快。 燕赤霞没有走快之一道,其专修“利”之一诀。 其手中剑匣化成的巨剑,虽然看样子,怎么都和“锋利”二字,联系不到一起去。 那玩意儿,说是宝剑,实则更像是门板。 但只从其一剑斩断仇天路臂膀,便能看出,燕赤霞这是在藏拙。 宝剑不出则已,出则便要一鸣惊人。 论速度燕赤霞也赶不上五行遁术大成的矮小修士,但其在刚刚想要有所易动之时,他的头顶周围便漂浮着万千剑光。 一旦他不听“劝告”,执意要救怒目,万千剑光齐发,剑气纵横,矮小修士就要和燕赤霞,赌一赌,其手中剑之锋,有没有能够“利”到斩却遁术虚妄的程度。 矮小修士看着面前不远处,持剑而立的燕赤霞,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其踌躇了许久,还是不见他向前迈出一步。 “金刚怒目伏魔!” 怒目和尚被李锦如此这般折腾了两次后,迟迟等不到其他人的救援,没奈何,他只能放手一搏了。 其大喝一声,原本丈六金身外表是他的相貌,现如今,却是变成了庙宇中的怒目金刚样子。 李锦一见此,便知这法门,估计和神人法相,有异曲同工之妙。 “魔礼海?” 李锦一见怒目和尚,化作的金刚之身,怀抱着一柄琵琶,不由得将猜测脱口而出。 “大胆!下界凡人,遇本天王,安敢如此无礼?” “通灵了?这却是有些麻烦。” 李锦对于魔礼海的质问,熟视无睹,看这样子,怒目和尚的神人法相,却是已然修炼到了通灵境界,竟然能请得金刚天王,一缕神识下界,论对神人法相的修持,其却是比李锦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天王恕罪,小的也是不知此人得了天王传承,有天王庇佑,实在是现如今,妖魔横生,域外神祗霍乱下界,在下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李锦一见怒目和尚请来的神人法相已然通灵,便眼珠一转,躬身下拜,嘴里祸水东引,给装作“眼瞎”的魔礼海,指了指相斗正欢的黄衣之王方向。 “怒目!” “天王容禀,此间事有隐情,一言难尽,待今日之后,贫僧再同您细言。” “嗯!” 魔礼海随意地,看了一眼李锦手指的方向后,便冲着唤他而来的怒目和尚询问道,他们二人现在暂时共用一个身体,彼此间对话也是一张嘴两个声音。 这位金刚天王神识下界之后,黄衣之王,猫之女神,大衮,三者的注意力,皆被其吸引。 在场之中,真论起来,也唯有这魔礼海,是跟他们位格相等。 纵然他们三个域外神祗再傲,身处三界有序大千世界之中,也不得不对三界天庭上神,加以重视,警惕。 李锦一听魔礼海这“放水”量堪比大海的话语后,心中不知怎地忽然间,想起来当日张一别同他在江楚的言论了。 看现在这个魔礼海神识的态度,李锦却是对张一别的话,相信了几分。 魔礼海同着怒目简单的演了一出“双簧”后,便欲纵身,御风腾空。 其却是不曾想,他的双脚刚刚离开火海,李锦的半丈长的大剑,便又到了。 且一点没给他这个天王面子,对这个天王也毫无敬畏之心,冲着其脑壳就是一下。 这一下力道十足,直接将魔礼海给打回了火海之中。 此时节,魔礼海脑袋里懵懵的。 这倒不是不是因为李锦这一击,伤害到了他。 而是他没有料到李锦的态度会转变得如此之快,且一介凡人,真敢对他出手。 前 一秒李锦的态度还有些,唯唯诺诺,后一刻,其重拳出击,却是毫不留情。 李锦这一击,对于魔礼海来说,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他不知多少年没有遇到过,敢冒犯他的“凡人”了。 故此,魔礼海受此一击后,勃然大怒,其手中香火琵琶狂弹,在场修士,皆无差别,受到他的魔音攻击,侵蚀神魂。 李锦在揍了魔礼海这一拳时,便预料到,其会恼羞成怒。 故而其在打完之后,便御使遁术,来到了秦湘身边,唤慧明出来,全力镇守心神,护卫秦湘。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缢鬼慧明上身李锦,高诵佛偈,其体表柔和白光闪烁,琵琶魔音入得其中,没多久便被中和了。 不过看李锦那“狰狞”的表情,便知以缢鬼慧明的道行,对抗下界的魔礼海,香火琵琶弹出的魔音,还是有些太过于吃力,尤其是现如今还要分心它顾,照料秦湘。 好在魔礼海的琵琶魔音,弹奏的时间,并不是太长。 这倒不是他大发慈悲,大人不记小人过,有意放李锦一马,而是其受了黄衣之王,猫之女神,大衮三人联手一击后,不得不被迫中断魔音。 这魔礼海也是一个狂傲人物,想必平日里在上界作威作福惯了,如今神识下界,也丝毫没有收敛。 他的琵琶魔音,自然可以只弹给李锦一人听,但他非要来一记群攻,那狂妄的下场便是,这一次不用李锦轰,便有人替他将魔礼海,打回了火海之内。 且在其入得火海之前,身上的“金片”,却是脱落了不少。 没了金片的防护,怒目和尚的肉身,在赤发火鬼的本命火海之中,根本支撑不了太久。 只片刻,其便彻底被溶为灰烬了。 单看魔礼海临走时的眼神,这仇怨,猫之女神,大衮,黄衣之王却是要和他结下了。 当然以后李锦再去庙里的时候,就要小心了。 说不得哪天,其就要被四大天王,做局围殴了。 怒目和尚死得突然,其暴毙,气息完全消失之时,场中气氛却是在不经意间,有了很微妙的变化。 黑山老妖,红裙少妇,矮小修士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他们三人虽然入了旧日团,但自家修炼,却是和域外神祗没有半点关系。 平日里,他们也知上界和域外之间,有诸多嫌隙,双方剑拔弩张,大小冲突不断。 但他们看在老大的面子上,以往还能维持着面和心不和的表相,现如今因为怒目之死,他们之间的表相,怕是都要维持不住了。 虽然有老大的任务压着,还不至于,立马翻脸内讧,但过了今日之后,却是不好说了。 反观黄衣之王,猫之女神,却是一点没把黑山老妖他们三人当回事儿。 大衮现在倒是想置身事外,但是刚刚他偷偷试探了几次,发现没办法从这个看似支离破碎的黑山法界中离开后,又遇到域外和三界的大是大非,其无奈之下,只得出手。 如果刚刚他不出手,其以后却是没办法再在域外混下去了。 一个分身,一个大千世界,虽然重要,但还没重要到,让他背叛自己阵营的程度。 虽然现在暗地里,这样的事在域外和三界,都不少见,但明面上,却是还没人敢公然跳出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四王之乱 “凡人,你的确很与众不同。本王可以赦免你的不敬之罪。只要你归顺本王。” 也不知道黄衣之王是真爱才,还是其初临天元界,眷族祭祀的力量消耗得差不多了。 当其对庚七口吐这番言论时,不管别人做何感想,猫之女神却是惊讶得嘴里能塞进一整个苹果。 “吾家世代蒙受皇恩,岂能归降你这域外宵小之徒?邪祟奸佞,看枪!” 庚七将军对大魏的忠诚,那是毋庸置疑的,毕竟其一家老小,都在大魏呢。 一门三将,世代忠勇,可不是说说而已。 “哼!” 黄衣之王见庚七将军拒绝了他的提议,脸色立马就变了,其面对攻过来的长枪,冷哼一声,原地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大镰刀。 庚七将军的背后,却是突然出现一个空间裂缝,从其内射出两道黑光。 “喝!” 情急之下,庚七急忙抽枪回挡,气运丹田,怒吼一声,两两相撞,挑飞一道黑光,左臂躲闪不及,被紧随其后的另一道黑光给擦了一下。 仅是擦了这一下,庚七原本粗壮的手臂,便迅速干枯,岁月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如今单看他的手臂,宛如耄耋之年。 其手掌上的皮肤,稀松皱褶,轻轻一捏便能立起一道“城墙”来。 黑光这般老化的速度,可是要比前者,他枪挑兜帽,要快上数倍不止。 仅是如此,也就罢了。 更可怕的是,庚七的左臂老化之后,其这种状态又很快在向他身体别处蔓延。 要说这庚七的心智,非比寻常,到底是久经沙场,坚韧无比,十分果断。 其右手持枪向上一挑,左臂便被齐根断下,未受波及之处,方才得以保全。 只是他这一断臂,行动不便是小,自身实力虚实,被泄露出来才是大。 之前他全身都老化了,但其施展九转还阳神通,片刻间复原如初。 那黄衣之王虽然脸色如常,嘴上不说,但心底里也是大吃一惊。 其还真以为庚七将军,生机不同寻常,有秘法克制他的神通呢! 再加上庚七将军复原后,那股无畏的冲锋劲头,任谁看了,都觉得其已然无惧黄衣之王的术法了。 黄衣之王此时却是一点也无上界域外大神的风范。 其得势不饶人,镰刀挥舞,空间裂缝再显。 这一次出现在庚七将军,身旁的空间裂缝,数量从一个增加到了三个。 其冒出的黑光,也从两个,变为六个。 看这架势,黄衣之王是想一举把庚七弄死,也不知道他们域外是不是也有夜长梦多,这个说法。 “开!” 庚七将军临危不惧,单枪拨走最先靠近自己的黑光,身上生机阳气大发,红光一闪,化作三头六臂之体,手持长枪,长剑,大刀。 四面八方一起攻来的黑光,其片刻间便能应对自如。 “真神人也!” 李锦一见这场面,不由得竖起拇指,称赞不已。 大魏对域外神祗的胜负,他并不关心。 但现在若是没有人,压制黄衣之王,以其之前表现出来的气概,指不定会弄出什么幺蛾子,任由他闹下去,对李锦找黑山老妖报仇,是一个很大的阻碍。 这能剥夺人生机,阳气的术法,别说巳蛇,王亮他们应付不了,就是李锦碰上,也要退避三舍。 “黑山老妖!可还记得淮安府旬阳县镇守李丰否?” 收拾完怒目,李锦便要继续干正事了。 一对一正面黑山老妖的场景,李锦不知道都在脑子里,设想多少回了。 李锦纵身来到黑山老妖的近前,有手点指,声若洪钟,大喝质问。 “人死不能复生,当年之事,乃本座手下阳奉阴违,本座有御下不严之责,然他们皆已身死,李道友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本座经营黑山数百载,略有家资,李道友若是愿意,你我化干戈为玉帛,本座必有厚礼相赠。” “哈哈哈” 黑山老妖的一席话,李锦着实是没有想到,其听完后不禁悲凉大笑。 在他的原本设想中,这黑山老妖或是会穷凶极恶,同他针锋相对,或是会狡诈用计,然后暗下毒手。 种种与之相搏的场面,李锦都有设想。 其唯独没有想到,两者真会面之时,黑山老妖会二话不说的直 接服软,并还异想天开的以财帛动之。 李锦大笑中,替他的姥爷不值,对黑山老妖如此作为不屑,更是怪天意弄人,世事无常。 黑山老妖看着在自家面前,狂笑不止的李锦,心里有些突突的。 在黑山老妖眼里,李锦就是个“神经病”。 大家修炼不就是求个长生逍遥么? 死得是你姥爷,又不是你自己,他开得价码合适,有什么不能谈得呢? 以黑山老妖的思维,是万难理解眼前的李锦,当初的柳三娘。 李锦虽未明言,但看他这状态,黑山老妖便知没戏了。 其收起了,自觉得还算和蔼的面孔,身形微微后退,眼神暗自同一旁的红裙少妇之间,交流不断。 “黑山老妖,拿命来!” 黑山老妖的举动,哪里能逃过李锦的眼睛,其笑声戛然而止,大喝一声,化出神像手臂,曲指为爪,自上而下,却是要一击,将黑山老妖的天灵盖给卸下来。 “噗!” 待李锦身形接近黑山老妖之时,其大嘴一吐,污浊黑气喷出,李锦不知这是何物,驱另外一条神人法相手臂,挡在身前。 也不知这黑气究竟为何物所制,竟然能够腐蚀神人法相手臂,且速度极快,只瞬息,挡在李锦身前的神人法相手臂,便已然消融殆尽。 好在李锦趁这个时候,及时后撤,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小子,别以为练成了神人法相,便目中无人,哼!你还差得远着呢!” 黑山望着退却的李锦,适时的嘲讽了几句。 他这嘲讽之言,方才刚刚出口,其便觉得,自家身上,哪里有些不对劲。 还不待他反应,查看,黑山老妖便觉得胸口受了一记猛烈重拳,腹腔之内,有异物上涌,其一口喷出,却是自家的鲜血,染红了衣襟。 “嘻嘻嘻!嘻嘻嘻” “鼠辈该死!” 这时节黑山老妖听到耳旁的童子嬉笑声,哪里还不知道,自家刚刚着了道。 其怒吼一声,周围黑气喷涌现而出,整个黑山法界之力,皆挤压而来。 这一招却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但这无非是大炮打蚊子,想要伤到,刚刚偷袭他的修士,却已然是不可能了。 待黑山老妖得到喘息机会后,却是看见对面,李锦的肩头,站着一只灵鬼,手里抱着个酒坛,冲着他“嘻嘻”直笑。 遮眼灵一直潜藏地下,护卫装有倒路鬼的酒坛子。 其天赋神通,非比寻常,即使黑山法界的一草一木,皆在黑山老妖的掌握之中,但他若是事先不知,也绝难查询到遮眼灵的踪迹。 刚刚事出紧急,黑山老妖的黑气虽然诡异,但那也是绝佳的进攻机会。 其因为黑气得利,必然心生骄纵放松之念,李锦就是趁此机会,唤出一直跟在身边,藏于地下的遮眼灵。 让他一跃到了黑山老妖的肩头,迷惑住黑山老妖的听觉,嗅觉,视觉。 随后李锦顶着黑气之险,重重一拳龙衔,打在黑山老妖的胸前,直接将其,打得口吐鲜血。 也是刚刚情况太过于仓促,战机稍纵即逝,要不然李锦若是有充足时间准备,其一拳说不得,就能要了黑山老妖的半条命。 当然其偷袭得手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两条神人法相手臂都消融殆尽了。 且刚刚他一脱战,便立马试着重新,唤出神人法相手臂,却发觉其根本短时间内,再难聚形。 由此可见,刚刚黑山老妖的黑气有多厉害,也就是李锦果断,方才逃过一劫,还反伤了他,其但凡犹疑一点,怕是现在消融的,就不止是神人法相的手臂了。 “砰砰砰” “咚咚咚” “轰隆隆” “咣咣咣” 就在李锦重整旗鼓,准备和黑山老妖再战之时,自黑山法界的四周,突然出现一系列的巨响。 黑山法界其内上方,空间裂缝,到处都是。 黑山老妖更是再次口吐鲜血,一蹶不振,神情萎靡。 待声响稍弱后,自黑山法界的东西南北四面,出现了四个大纛,其上分别刻有,中山王王怀仁,扫北王罗天真,平西王赵大宝,东征将军刘仁。 随同大纛一同出现的,还有铺天盖地的道兵,其人数黑压压一片,粗略估算,怕是四方加起来,不下一万人。 这一万士卒各个皆是有修为傍身之辈,虽然不高,但架不住人数众多,且行进间颇有章法,一见便是精通战阵,训练有素之辈。 李锦虽然不认识这些人,但是从士卒的衣着打扮来看,皆是大魏的制式盔甲,那成色竟然丝毫不比,刚刚化为血水肉泥的,北海 水族妖军身上的差多少。 “诛杀乱党,为先帝报仇,夺回传国玉玺者,赏万金。” 李锦和在场众人还都是一脸懵逼的状态,这些突然出现的道兵当中,却是有一衣着华美,手持钢刀的壮汉,其背后的大纛正是中山王,想必他就是王怀仁了。 “桀桀桀!” 突如其来这么多兵马,根本不分敌我,向着在场所有修士,直接发起攻击。 术法神通,箭雨流矢,漫天飞舞。 如此混乱场面可是乐坏了黄衣之王。 其正愁从哪里去补充阳气,生机呢。 这些修为低下的道兵不出现,黄衣之王的力量,都快要见底了。 庚七将军可不是好惹的,同他硬碰硬,让黄衣之王,消耗巨大。 没有这些道兵之前,在场的修士,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是省油得灯。 黄衣之王虽然狂妄,但却不傻,其中间几次想要出手,偷袭众人,吸取阳气,生机,均没有找到机会。 似巳蛇,王亮,这般看热闹的,早早就躲得远远的了,黄衣之王的空间裂缝是快,但是距离远了,施法动作和时间,均有所增加。 他面对的可是庚七将军,只要黄衣之王漏出的破绽够大,那等待他的,必是庚七将军,一系列狂风暴雨的袭击。 再则王亮,巳蛇,也不是白给的,他们暂时虽然没有办法,和黄衣之王硬碰硬,但想要逃脱,却也不难,其每个人手里,哪能没捏着一两张保命的底牌呢? 适才怒目和尚的变化,就是给黄衣之王提了个醒。 证明了他眼前的这群凡人,皆没有一个好惹的。 巳蛇,王亮都如此,那更别提,在场的其他众修了。 这些人中,唯一看上去,好欺负的,便是秦湘了。 但她好欺负,其身上的生机,阳气也最低,黄衣之王就算将其吸干了,也补充不了多少力量。 再则傻子都能看出来,李锦和燕赤霞,秦湘,他们三个是一伙的。 自刚刚李锦和燕赤霞,展现的实力来看,其未必就比庚七好对付。 黄衣之王,狂虽狂,但也知此情此景,不必树敌过多,尤其为了一丁点儿蚊子肉,惹上两个强敌,更是得不偿失。 他们三个一出现的时候,大衮就和李锦,说了几句,从他们之间的态度神情,黄衣之王便能看出来,大衮之前,应该是在李锦手里吃过大亏。 虽然黄衣之王,同大衮相比,其域外真身,要比他的地位,修为,都强上不少。 然而此时他们都是神识投影分身,黄衣之王就算依旧比大衮强,也强得有限。 李锦能让大衮吃瘪,那他若是和庚七将军联手,让他黄衣之王吃瘪,也不算什么。 黄衣之王怪笑之后,自兜帽中升腾而起一个透明漩涡,那漩涡吸力极大,周围的道兵,纷纷被吸入其中,连渣都不剩。 “结阵!” 然而黄衣之王这边才刚刚开始动“嘴”,道兵中的领头之人王怀仁,瞧出不对,便下令变旗结阵,一时间,上万道兵的气机,连在了一起,黄衣之王想要吸,却是无论如何也吸不动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下界半日游 黄衣之王做梦也没想到,自家赖以成名多年的神通,竟然在下界屡次吃瘪。 且那些道兵,见自家没有了被吸食的危险后,便开始联合起来,将各色各样的神通术法,不要钱的丢在黄衣之王的身上。 一两个,还能当作只是被蚊子咬了一下,但多了之后,便有被蚊子叮死的危险了。 更何况这漫天神通术法中,还夹杂着许多披着羊皮的狼。 “愚蠢的凡人,卑微的虫子,竟然敢如此冒犯本王,你们根本不配作为本王的饵食!” 作为大神的尊严被践踏,是黄衣之王无法忍受的。 其在术法神通,法宝,法器的枪林弹雨中,发出阵阵怒吼。 随着他的怒吼声响起,道兵丛中的空间,成片成片的发生坍塌。 刚刚还痛打落水狗的道兵们,此时却是在瞬息间,便被逆乱的空间,挤压,割裂得尸骨无存。 黄衣之王这一波大发神威,倒是好好清了一下场,刚刚入场的四方万人道兵,如今却是十不存一,潜藏在其中,想要扮猪吃老虎的高修之士,也一一被迫脱颖而出。 取得如此战果,黄衣之王也是付出了惨重代价的。 此时其周身外放的气势,别人几乎都不用再过多感应,便能发现他,已经是过度虚弱,颇有几分油尽灯枯之感。 “她妈的,哪里冒出来这么多高修?你们大魏朝廷办事也太不靠谱了,那个什么传国玉玺又是怎么回事?” 刚刚的“枪林弹雨”,主要目标都是黄衣之王,李锦带着秦湘,和燕赤霞三人倒是,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 偶有想要找他们麻烦的道兵,高修将领,合他们三人之力,做到快速斩杀,速战速决,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黄衣之王闹了这么一通,场面暂时僵持了下来,李锦找到巳蛇,王亮,嘴里的埋怨,如连珠炮一般。 “一些乱臣贼子罢了!你的任务就是活捉黑山老妖,其余事,皆与你无关,朝廷机密,也是你能够打听的?” 看来随同这些道兵一同进入黑山法界的,还有大魏朝廷的后手,要不然巳蛇哪里又能变得这般“猖狂”了。 巳蛇的话,李锦全当是放屁。 不过从这个“屁”中,李锦还是过滤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听她那话的意思,大魏的传国玉玺,八成是真丢了,但要说在黑山老妖手里,李锦却是不信的。 不过现如今他信不信都没用,大魏的这些反叛“草头王”,却是都信以为真了。 动用了这么多道兵,显然是把他们各家的老本都拿出来了。 且李锦拿眼一扫,还活着的道兵里,最起码有十几个修为在金丹之上的高修将领。 造成这局面,显然是有大人物在外面,放出消息了,要不然那四家大魏境内颇有实力的草头王,哪里会舍出这么大的本钱? 且再看刚刚万人气机相连的阵法,那可不是非一日之功,能成就的。 这个局,显然是有人布置了很久。 不知道这些草头王,吃了这个亏,反应过来没? 李锦这边倒是想清楚了,搞不好,今日,他却是被布局之人,当作了引火炮灰了。 说来话长,实则给李锦思虑的时间很短,如今情势太过复杂,短时间内,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其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已然身在局中,那黑山老妖他必然要杀,李锦冒了这么大风险,若是无功而返,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不管外面的大人物,想干什么? 李锦此时心中只有两个想法,弄死黑山老妖,和燕赤霞,秦湘一同活着回到阳世。 兵者诡道也,趁你病要你命,庚七别看这嘴里片刻不离什么报效朝廷,军人荣誉之类的话,但其打起“黑枪”来,却是一点犹豫都没有。 适才他刚刚发觉苗头不对,便快速和黄衣之王拉开了距离,避免了被漫天的术法神通波及,待这个黄衣之王大发神威之后,庚七将军又悄咪咪的绕了回来,然后二话不说,一上来,便是一套如同“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若是没有刚刚那一波,大显神威,黄衣之王对战庚七将军,也就是五五开之数,即使庚七将军“偷袭”,黄衣之王也是不惧。 然今时不同往日,此时他消耗甚巨,导致没有在第一时间发觉庚七将军,失了先手之后,庚七将军又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喘息。 无奈之下,黄衣之王只能奋力反击,一时间,空间裂缝神出鬼没,手中镰刀舞动得赫赫生风,有那么一瞬间,黄衣之王 是有好似将局势搬回来的错觉。 然而他此时却是犯了众怒,一块金砖法宝,拍在了他的后脑上,为群攻于他,拉开了序幕。 他杀了四方草头王,那么多道兵,他们剩下的人,又岂能善罢甘休? 有庚七将军在正面和他硬刚,其余人等,于背后偷袭不断,几个照面下来,黄衣之王的“黄衣”,便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破!” 最后了结黄衣之王的还是庚七,其枪尖隐隐冒着电光,一击扎在黄衣后心之上,黄衣顿燃,其连狠话都来不及放出,便烟消云散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庚七再度手刃了黄衣之王的分身后,立马去寻找仇天路的踪迹。 待看到此时的仇天路,已然晕倒之时,其提枪,以三头六臂之身,便冲了过来。 “喵!” 眼看着庚七都已经冲到了仇天路的面前,一声猫叫,却是让他的身形,定在半空。 这一声猫叫响起,旁人都无碍,只是庚七的脑袋里,犹如听到了一片炸雷。 直炸得他神魂飘飘忽忽,难以自持其肉身。 “带上他。” 这一声猫叫,自然是出自猫之女神口中。 其定住庚七之后,手里聚起一道白光,打入仇天路的体内,让其身形不再颤抖痉挛。 随即她对着自家的使徒祭祀,吩咐了一句后,寻了个方向,便想着脱离黑山法界。 “巴斯特!这个仇,本王记下了!咱们上界再算!” 仇天路身体不再痉挛后,于半空中,突然有黄衣之王的声音响起,听语气颇有几分气急败坏。 猫之女神,对此只是慵懒的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 黄衣之王估计做梦也没想到,其刚刚分身下界,却是被他的同族,背后阴了一手,送回了上界。 如今场中战局初定,趁着大家都没有后续动作之时,李锦出手了,其目标还是黑山老妖。 此时的黑山老妖,状态差到了极致。 这黑山法界虽然并不是如外界传言那般,即是他的本体所在,但已和其心神相连。 黑山老妖却是不曾想,他苦心经营多年的黑山法界,今日里被一波接一波的敌人,将其捅成了“蜂窝煤”。 自黑山老妖的嘴里,大口的鲜血就没停过,其此时趴在地上不住地喘息,而李锦却是第三次纵身来到了他的面前,二话不说,拎着一柄半人多高的弯刀,对着黑山老妖的脖颈处,便砍了下来。 李锦手里这口大刀,可不是凡物,其材质为何,他现在还不知道,反正听他媳妇秦湘说,斩下黑山老妖的脑袋,不成问题。 这口弯刀,原本是秦湘的兵刃,现如今,其修为没有恢复,李锦手里暂时也没了趁手的兵刃,总是赤手空拳上阵,秦湘在后面看着心惊,故其索性,便将自家的兵刃,暂时交给李锦使用。 李锦的刀法和他的剑法一样烂,但这并不影响他砍黑山老妖。 “叮!” 一阵金石相碰之音响起,挡住李锦弯刀的,是一个蓝脸的中年人,其中等身材,手中持一杆大槊。 “阁下何人?这是何意?” “中山王麾下偏将,苏耳是也!这黑山老妖身怀传国玉玺,其不将玉玺交出,便不能死。” 估计黑山老妖都没有想到,救下他的,是一个和他素未平生的小将。 自家性命无忧后,黑山老妖索性就原地盘坐,疗养体内伤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锦却是等不了了。 现在谁拦着他杀黑山老妖,便是他的敌人,眼下这么好的机会,李锦若是再没有得手,怕是其今后再想报仇,更加不易。 “慧明!” “阿弥陀佛!” 刚刚猫之女神,定住庚七的场面,给了李锦启发。 并不是所有修士,对元神,神魂都有所防护 李锦想要速战速决,那便只能兵行险招,其大喝一声,缢鬼慧明于背后脱出,口诵佛号,惑乱偏将苏耳的心神。 苏耳也是十分配合,果然听了佛号,双眼迷离,一动不动,李锦见此,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刀,斩下了苏耳的首级,踢翻了苏耳的残尸。 杀了苏耳之后,李锦紧跟着便要结果了黑山老妖,黑山老妖此时已经挣扎着起身了。 虽然场面局势,变化的有些快。 但事关自家的小命,由不得黑山老妖不用心。 “贼子好胆!” 眼看着李锦就要得手之际,其背后突然有一杆大槊,对着他的后心,扎了过来。 李锦感受到了背后,恶风不善,急忙变招,以足下为支撑点,身体如同一个陀螺,刀随身动,回劈过去。 “叮!” 又是一金石相碰之声,这一次李锦因为仓促应战,力道不足,虽然挡住了大槊,但身形却还是被震飞出七八步。 比起被偷袭,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阻碍,李锦更惊讶于,明明脑袋被砍掉的苏耳,又是如何全须全尾,好整以暇,活蹦乱跳的。 “哼!山野之士,如何能识得本将仙法?” 苏耳一见李锦那满脸惊讶的表情,虚荣心便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其倒提手中大槊,竟然没有趁势追击,反而还卖派了起来。 “仙法?续头?” 打蛇顺杆爬的功夫,被李锦练到了极致,苏耳这边刚刚透漏出了一个“仙法”,李锦脑子飞速一过,脱口而出,自家的猜测。 “有些见识!” 苏耳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虽然其看着比李锦的年龄大些,但心智和李锦一比,却是稚嫩得很。 李锦不过是随口一说,其还就当了真。 得到重要情报的李锦,眼珠一转,故技重施,慧明和尚的佛号再出。 “邪魔外道,安敢一再欺我?解厄!” 苏耳他虽然有些“好骗”,但却不是傻子。 其脑袋重新接上来之后,敢从背后偷袭李锦,便是对慧明和尚的摄魂术,有了破解之法。 但见其单手结印掐诀,身冒红光,心神不为外物所动,一杆大槊,直逼李锦的面目。 李锦侧身躲避,心中暗暗叫苦,他却是想不明白了,这个混蛋,从哪里学来的这几手,地煞七十二术。 李锦他却是忘了,其可不是老天爷的私生子,没道理天下间,只有他能得缘法,不让旁人有奇遇的道理。 这个苏耳,不仅身怀仙法,且近身搏斗之法,甚强。 李锦也算是久经战阵之人了,但真和这苏耳,正面贴身硬碰,却不是他的对手。 两个斗了十几个照面,李锦一直处于下风,一直被压着打。 一旁的黑山老妖,见此场景,差点没乐出声。 其身体,现如今,已然缓过来一些了。 不论李锦和苏耳两方,谁输谁赢,谁生谁死,对他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此地现在乃是非圈子,黑山老妖,却是不便在此久留,其掐诀念咒,便要御使遁法,离开这黑山法界。 可有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黑山老妖也是忘了,李锦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燕赤霞在一旁见李锦吃了亏,哪里还能袖手旁观? 其刚想着上前助战,就见黑山老妖想要跑,燕赤霞赶紧挥舞大剑,一道剑光落下,打断了黑山老妖的施法。 李锦,黑山老妖这里开了锅,法界其余各地,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魏朝廷的后手爆发了,还活着的四方草头王兵马,有一多半临阵反戈,“架炮往里轰”。 如此突然,瞬间歼灭了许多那些死忠草头王的道兵,剩下的将领,也分两个阵营,斗了起来。 大魏这边,自然是以庚七将军为首。 其三头六臂,武艺超群,寻常金丹修士,难有能在其面前,走过三个回合者。 第一百四十五章挖墙脚 “七姐救我!” 黑山老妖被这么折腾了一通后,其内息,修为,大不如前,哪里还是燕赤霞的对手? 若不是他刚刚够果断,舍了黑山法界,断了同其的心神联系,怕是眼下众人刀兵再起,他就要被万千术法神通,活活震死。 靠自己不行,黑山老妖便开始出声摇人了。 其仰天高声呼喊,身旁不远处的红裙少妇,应声而来。 这红裙少妇从始至终都在黑山老妖的身旁,只不过一直冷眼旁观。 她这次应声而来后,也没有直接出手,反而是先和黑山老妖谈起了价钱。 “小黑,老大交给你的天一鼎中,汇聚之物,你分一半给七姐我,这个大胡子,七姐便替你挡了。” 黑山老妖闻言,脸色似死了爸爸一样难看,其哭丧着脸,赔笑道。 “七姐,你这说笑了不是,那是老大的玩意儿,可不是小黑的,我哪里有权做老大的主啊!” “哦!行,小黑你既然做不了主,那七姐也不强人所难。” 红裙少妇说着转身就欲走,此时节燕赤霞的剑光又到,这一剑又快又利,黑山老妖躲闪的慢了一些,直接带走了他背上好大一块肉。 “七姐,七姑奶奶!好商量,好商量!” “怎么你答应了?姑奶奶我可从来不强人所难!” “都是我自愿的,都是我自愿孝敬姑奶奶的。” 黑山老妖此时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他实在是被燕赤霞搞怕了。 这家伙和李锦不同,出剑根本不带任何情绪,不讲任何道理,只要看见破绽,随时随地就给黑山老妖来一下。 若是没有破绽,燕赤霞便剑光分化数十,“狂轰滥炸”创造破绽,如此三四番下来,黑山老妖哪里还能承受得住? 其身上被燕赤霞,捅了不下,四五个透明窟窿了。 也就是黑山老妖所修功法不同一般,真身生命力十分顽强,若是换一个寻常大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红裙少妇见黑山老妖改口了,其也不啰嗦,手里直接扔出一道符咒给他,燕赤霞对符咒不甚了解,仅看外表看不出什么来,但从黑山老妖接过符咒的脸色来看,其说出来的话,估计是不好反悔了。 “你要来趟这浑水,做我的对手?” 燕赤霞见红裙少妇,快步来到黑山老妖身前,其意思已然明了,但他却还是要多问一句,只因在燕赤霞的心中,还是有男女之别的。 “梅山姜七娘!” 红裙少妇是个爽快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其当着燕赤霞的面,抱了抱拳,然后也不多作废话,周身上下,红雾香气再显,很快蔓延至方圆数十丈以外。 燕赤霞的心有男女之别,算是懂得怜香惜玉,但是他手中的剑却没有。 对手是黑山老妖还是姜七娘,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名义上,燕赤霞是为了朋友之义,走这一遭,助李锦一臂之力。 但他心底里的真实想法,无外乎就是想找个修士,砍砍试试剑锋罢了。 剑修练剑,法门千奇百怪,有人枯坐百丈悬崖之巅,看云转云舒,一朝悟道。 有人扁舟出海,一行乘风破浪,披荆斩棘,再归来时,已然剑术大成。 更有些人则闭门造车,或是同门对练,或是盘坐床头,或是寄情于一物。 种种法门不一而足,燕赤霞所修之道,就是不断的找人砍砍,试试吾剑利否? 先前有赵静在身旁,燕赤霞有所顾忌,行为多有收敛,太多危险,没有把握的地方,人,都不去,不接触。 如今佳人已逝,燕赤霞彻底放飞自我,无所顾忌,此时的他,敢向天问剑,更何况一个姜七娘呢? 姜七娘或许真有些手段,但却太过高估自己了。 红雾之中,她的手段还没来得及使出,燕赤霞便是一道剑光闪过,红雾分,美人头落。 黑山老妖见此,又惊惧,又窃喜。 天一鼎里的东西算是保住了,但他的命能否保住就两说了。 斩了姜七娘的燕赤霞,周身气势猛然间卸下,继续和黑山老妖玩起了猫捉老鼠,钝刀割肉的把戏。 燕赤霞这般对待黑山老妖,倒不是他有意托大,实在是其太过于了解李锦了。 黑山老妖和李锦之间有血海深仇,李锦不手刃他,此恨难消。 燕赤霞非常清楚,他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只要拖住黑山老妖,尽可能的削弱他的实力就好,即便之后或许会有意外发生,但让黑山老妖跑掉,也比他死在燕赤霞的手里强。 黑山老妖现在着实有些被燕赤霞,吓破胆了。 他平日里也是一地枭雄,几百年来没少作威作福,但这燕赤霞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打他就如同打一条丧家之犬一般。 此等情况,黑山老妖自然还是想着要“场外求助”。 但现在四方草头王那里,却是自顾不暇,唯一冲过来的,只有和李锦酣战正欢的苏耳。 他们旧日团还剩下的人里,只有一个精通五行遁术的矮小修士了。 之前如果姜七娘没有死的那么快,说不得这位矮小修士,谈谈价码,便会再度出手。 现如今有了姜七娘的前车之鉴,这矮小修士哪里还敢触燕赤霞的霉头? 原本他见燕赤霞,便心有余悸,此时节有“榜样”当先,其自然便更能摆正自家的位置了。 再则说,想要喝牛奶,未必就非得养一头奶牛。 他是打不过燕赤霞,但其遁术精湛,黑山老妖真若是身死,他身上的天一鼎还真说不准是谁的。 当日李锦打完石头人的疯魔呆傻样子,矮小修士可是皆看在眼里的。 如今这黑山法界,彻底乱了套,大多数修士的心中,或许都和李锦一样,不知道为啥要和面前的对手斗法。 各家上头的大人物说话,都是云山雾罩的。 其真实目的,哪里是这些底下卖命的“炮灰”,能猜清的? 苏耳这个偏将,的确有两下子,那手中大槊怕不是得有上千斤。 李锦虽然肉身不比寻常,但也不敢拿肉碰铁。 其大槊砸在地上,“砰砰”做响,直听得李锦胆战心惊。 两人已经斗了快有五十个回合了,李锦一直处于下风,且以目前局势来看,他根本没有什么翻盘点。 就连无臂的钟馗神人法相,都被李锦唤出来了,三道天眼神光,皆被苏耳以“解厄”抵挡。 那天眼神光,射在苏耳的身上,其只是体外红光一闪,便又活蹦乱跳了。 这还是李锦头一次,见识了地煞七十二术仙法的厉害。 早先张一别张老道,说李锦将那布雾练得不伦不类,其还心有不服,自认为结合龙衔,从五龙绞,进化成群龙屠,颇有成就,为此李锦还一度洋洋得意。 谁曾想今日一见习练地煞七十二术的仙法高手,方知自家是多么的见识浅薄。 井底的蛤蟆,只能看那巴掌大小的天。 李锦越被苏耳压着打,心中就越是兴奋,其所展现的地煞七十二术,越厉害,他便越是欣喜不已。 在敌人手里,自然是让李锦头疼不已,但李锦若是学会了,练到妙处,岂不是就要轮到别人头疼了。 其之所以有时间,在这胡思乱想,自然还是因为食金铸体法的不凡,苏耳只能压制李锦,但却做不到制李锦于死地。 别看他手里的大槊挺唬人,李锦一直在避其锋芒,但真若是其挨上个一两下,它也奈何不得李锦。 打斗至今,苏耳也是气恼的很,明明局面上,自家占优,却就是拿不下李锦。 李锦现在明显有些黔驴技穷了,但那不入流的术法,却是跟不要钱的一样,一会扔出一个来。 李锦手里所谓不入流的术法,皆是被他自己改良过的,跟原本的术法功效,放到一块,都分辨不出来,两者竟然是同一个玩意儿。 就拿扎纸术的纸人,纸马来说,苏耳修道近百年,还没见过谁家纸人,能扑到身上来,吸食自已精元的。 好在这纸人本体实力不强,一碰就碎,要不然苏耳还真要在这上面栽大跟头了。 刚刚其被纸人吸收精元之时,都把苏耳给吓坏了,其连续使了几次解厄都没用。 就在苏耳慌乱之时,他却是没想到,自家只是用手随便鼓弄一下,那纸人竟然破碎了,着实让他后怕不已。 有那么一刻,苏耳都想着束手就擒,坐地等死了。 扎纸术的三生锁只是李锦驳杂术法中的一种,其和苏耳对战,可谓是手段尽出,斗到现在,李锦连古彩法,海底捞月,都用了二次。 正是因为这些看似华而不实的术法神通,不入流的旁门左道,方才让苏耳苦恼不已,觉得李锦似泥鳅一般,滑不溜手。 “喂!我说苏将军,你这个偏将,一年俸禄多少?” 李锦打着打着,突然间同苏耳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直把苏耳问懵了。 苏耳也是个实在人,别看他年岁近百了,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山中随着师傅练法,前不久师傅去世了,其才出山。 “我家主上,答应给我一 年纹银五百两,绸缎一百匹,还给我建了个宅院。” 说起自家俸禄之时,苏耳那是洋洋得意,言语中颇有几分同着李锦炫耀的意思在。 李锦一听苏耳竟然,真的接了自家的话茬,不由得万分欣喜。 由此便可见,这个苏耳绝对是一个少经世事,一心修炼的家伙。 “怎么你这地煞七十二术,还用银两,绸缎辅助修炼么?” “这乃是堂堂仙法,何需那种凡俗之物?” 李锦的话传入苏耳的耳中,其更觉得面前之人,俗不可耐,山野粗鄙。 李锦对苏耳脸上瞧不起自己的神情,视而不见,其继续一边注重自身的防护,一边继续相询道。 “你这么大年岁,一定成亲了吧!你的婆娘可是俗世凡人?” “呃方外之人,不谈男女之事。” 苏耳面对这个话题,罕见的有些脸红,他已是金丹修为,那寿元少说也有五百载之多,如今其不过才是百岁,正值凡人男子的壮年。 之前一直在山中练法,其还不觉得什么,如今出了山,外面却是花花世界迷人眼。 天天和达官显贵在一起,看着他们身边的美婢娇妻,苏耳的心思,多多少少,也跟着活跃起来了。 只不过他自跟了中山王之后,这半年时光,四处与人交战,屡立战功,还未得闲,细细琢磨此事。 李锦一见他那“德性”,便知他的心意,也猜出其现如今不过就是个雏儿罢了。 “我说苏将军,你既然无有世俗良配,又不是功法必需,那你得这纹银,绸缎又有何用? 将纹银,绸缎,换成灵药,法宝,岂不是更好。” 李锦这番话,直把苏耳说得一愣,其手中攻击的大槊,都在无意间放缓了许多。 李锦心中有所计较,并没有趁着苏耳分神之际,展开反攻。 “你这贼人,说得倒是有礼,待我斩下你的头颅,回去后,便和王爷详谈。” 苏耳说完,手中大槊,再度飞舞,抓紧进攻,一时间倒是让李锦有些措手不及,好半天方才稳住局势,继续言语。 “苏将军,未免太过于想当然了,李某的人头,可不值那好大的赏。 如今你且看,你家主上那里都自身难保了,今日其能否活着回去都说不准呢,哪还有心思关注你我这等小事? 再者说你职位不过一介偏将,说白了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跟班,中山王人家压根没瞧得起你,他要是真重视你,哪里还用你提,这些细微之事,早就有人替你安排好了。” 李锦此言一出,苏耳顿时沉默了,其手中大槊更是停了下来,他望了望正带人跟庚七所部,狼狈对战的王怀仁,有心舍了李锦,前往救援,但脚下却是挪动了几次,都没有走出那三尺的范围。 “你瞧见我没有?就我这本事,都是大魏新皇的巡查马快,亲近之人,你知道巡查马快不?那是新皇还做太子时分封的十三人,各个都是太子的心腹。 你若是有心弃暗投明,跟随于新皇,我上报朝廷,保证你日后天材地宝不断,美女妻妾成群,看见那边跟我一起来的美女了么?你看她的姿色如何?她叫巳蛇,金吾卫的统领,手段平平。” 李锦这一通满嘴跑火车,漫天开空头支票,还真把苏耳给唬住了,其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见巳蛇后,一下子便动了心。 那巳蛇虽然脾气性情臭的很,那论身材样貌,却是没得说,一等一的大美人。 此时正在随庚七将军冲杀的巳蛇,是没听见李锦这番话语,要不然其说不得,便要和李锦拼命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岭南饭桶 “常言道,忠臣不侍二主,我” “常言还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呢?我辈修行,要是仅听常言,那还不如回家乖乖等死好了。” 苏耳这边还待有所犹疑,李锦直接打断其言,趁热打铁。 “道友,你所说真的能成?怕不是在这里糊弄我这个老实人吧?” 苏耳听了李锦的话,态度已经明显有所转变,但还差最后一把劲儿。 面对苏耳的疑问,李锦不仅暗自啐了他一口,其久经这等场面,自然知现在欠缺的是什么。 李锦眼珠一转狠了狠心,其从自家的储物袋里,拿出一面玄阴冰魄旗,递给了苏耳。 “这面法旗,专能发至阴至寒之气,亦有其他妙用,我还不得知,此物乃是我早年间,偶然得来,它跟了我多年,怕是有些明珠蒙尘,我观苏将军英武,此旗赠于将军,留给将军做个大纛也好。” “道友客气,道友客气,大魏朝廷果真皆如道友这般,我苏耳若是能够报效,那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苏耳接过玄阴冰魄旗,那脸上都乐开了花,李锦特意在交付他手中之时,以指为笔,运法留字,大旗上一个斗大的“苏”字,展开来便是一个天然的大纛。 苏耳这人虽然世事经历的少,但却颇爱俗世繁华,大旗迎风一展,威力什么的先不说,这威风就够他苏耳眼馋的了。 李锦这边摆平了苏耳后,其看着黑山老妖是一脸狞笑。 此时节黑山老妖都有些破罐子破摔了,一个燕赤霞都打得他死去活来,正主李锦一到,哪里还能有他的活路。 然而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正待李锦和燕赤霞准备双战黑山老妖,亲自手刃仇敌之时,远处一声惊雷怒吼却是,将这一切完全打破。 “庚七,真当你们吃定本王了么?四方旗出!” 中山王王怀仁,最爱充大哥,所以庚七将军的主力,一直都在围着他的残部打。 双方高修,眼珠子都红了,眼看着自家一方,所剩无几,王怀仁坐不住了。 其在三两个手下的护卫下,掐诀念咒,从怀中掏出四面小旗,上面刻着“地火水风”四字。 小旗受法诀影响,迎风便涨,转瞬间已经至十几丈长短,王怀仁以它们分立黑山法界四角,一时间法界内空间崩碎,地动山摇,洪水自天空降下,其上还飘着一层大火。 大魏方面,庚七所部,众多道兵,顷刻间烟消云散,高修中躲闪不及者,也纷纷陨落。 待到刻钟后,洪水退却,大火熄灭,空间稳定之时,半步多却是再无黑山法界了。 “呸,呸这中山王还真有两下子,天下不乱不知道,这一乱却是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了。媳妇,你没事吧?没伤到哪吧?” 李锦掀开一块巨石,扶着秦湘,从坍塌的废墟中,走了出来。 刚刚他一见矛头不对,立马和燕赤霞对视一眼,舍了黑山老妖,便回到了秦湘的身边。 好在他够果断,反应及时,方才在这“地火水风”四旗“发威”之际,护住了自家媳妇,他们两个身上虽然沾染了不少灰尘,但并未受伤。 “我没事!大魏乃东初龙兴之地,民间藏龙卧虎,也实属正常,夫君你之后行事却是要小心了。” “还有这事?我还真不知道,以后” “逆贼乱党,哪里逃?” 别看李锦是土生土长的大魏人,但他今天也是头一次听说,大魏是东初州龙兴地的说法,其还待继续询问秦湘一二,庚七将军却是一脱困,便提枪直奔中山王而来。 依李锦看,大魏给庚七他们家封官,却是没有封差,这庚七就跟一条朝廷养得疯狗一样,只要有圣旨,那是让咬谁就咬谁。 庚七这条“狗”若只是疯魔,忠心还罢了,关键是其实力还特别强。 也不知道这庚七练得是什么功法,先是和域外神祗黄衣之王斗了一通,后又打四方草头王,两场皆是苦战,且斗到如今,皆时间不短了。 但其不仅逢战必为先锋士卒,还越战越勇,经历连番战事后,其散发的气血之力,从外表看,可是一点没有减弱分毫。 若说法力没减弱,那还不算什么,只能说是自身转化灵气的速度较快罢了。 可这气血之力不见减弱,便厉害了。 仙神修士也是“人”,也会累,气血之力的消耗程度,便和这个“累”,直接挂钩,气血之力不减弱,那便是说明,斗到现在了,那庚七将军,还不知“累”是何物呢? 只这一点便要强过许多修士了,君不见,昔日牛魔斗悟空,两者论实力,皆在伯仲之间,但相斗一天一夜后,悟空占了铜头铁骨,肉身气血充盈的便宜,根本不知“累。” 反观牛魔,在高强度斗法一天一夜后,便开始了体力不及,方才最后落得个凄惨下场。 当然这事悟空也办得不光彩,胜之不武,李锦当年看这段时,对大圣也是颇有几分微词的。 庚七不知道累,中山王却是不行。 刚刚他弄出这么大场面,片刻间破碎一“界”,十几名金丹之士,转瞬间灰飞烟灭,所消耗的法力,气血,自然浩大。 若是他能一直坚持下去,不说别人,李锦之死,都是早晚的事。 那地火水风四旗,也不知是用何物炼制,布置起来,封天绝地,且威力惊人,李锦刚刚在阵中,试了不少神通,均逃脱不出,无奈之下,方才找了个相对安全之地,带着秦湘,躲避其中。 有此一节,李锦对于庚七斗中山王,便是万分支持的,这老家伙刚刚差点要了他们两口子的性命,这样的人,在李锦的“字典”里,只有一个“死”字。 “休伤我主!” 不得不说,中山王在这草头四方王里,能够独领风骚,还是有些实力的。 庚七长枪虚空一点,眼见着身材佝偻的中山王就要殒命当场,其身旁一黑脸大汉,手持镔铁棍,怒喝一声,回击对撞。 这两两相碰之力,直接将方圆灰蒙蒙的一片,为之一清。 李锦见此,便知庚七那边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战斗,四方草头王,除了中山王样子有些狼狈以外,其他三位,身边护卫加起来,仍不下十位,且身后的大纛都没倒。 大纛在,则军威就在,一连战罢多时,战况几经周折,其仍然能保住大纛,不得不说,这个中山王,估计是让另外三位,给扮猪吃老虎了。 刚刚声势浩大的庚七所部,和地火水风四旗阵,硬刚了一波后,剩下的高修,已经不足十人了。 这还是算上了王亮,巳蛇的结果。 若不是庚七依旧生龙活虎,大有一人顶千军的气势在,李锦都觉得,大魏已然大势已去了。 之前在地火水风四旗阵中,局势混乱,李锦和燕赤霞,都没顾得上黑山老妖,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了四方草头王的阵营里。 其身旁站着的,正是李锦前不久刚刚“策反”的苏耳。 “妈的!终日打雁,反倒被雁啄了眼!” 李锦见此,不由得同着地面啐了一口,低声怨骂一声。 “来将何人?” “岭南潘横!” 遇到能接自家一记重击的将领,庚七也是好奇得很。 最关键的是来人,之前在中山王身边,并没有多么显山露水,刚刚战了那么久,这个潘横可以说一直就在划水。 刚刚潘横也不想出手,但却是情势所迫,其不出手不行了。 再不出手,自家这位便宜主公王怀仁,就要被庚七一枪扎死了。 这黑大个潘横,看着五大三粗的,像个饭桶,其实颇有心机。 他原本是一个寻常武夫,平日里就是给富户看家护院,后来得了奇遇,碰见一个异人,怜他有孝心,便收他为徒,传他功法,走以武入道的路子。 这大老黑,自然不会那般精细功法,其师傅传他的,在修真界里来说,也不是什么高深的玩意儿。 《横练十三太保》的修真版,可以说是在修真界,烂大街的玩意儿。 少有人修炼,这功法修炼起来,完全就是一部自虐史,且练成之后,也做不到抵挡高深的法宝,利刃。 然而潘横的师傅,是位奇人,其深知横练十三太保的诟病所在,大老黑能吃苦,但却不能让徒弟白吃苦,故而他师傅费了好大的劲,为其弄来了一副铸体良方,后又倾尽多年积攒下来的家资,将方子上的灵药配齐。 这潘横,每三日服用一次这方子上的药,一连服用了十年,在配上天长日久的苦练,终得铜头铁骨,刀枪不入之身。 潘横这一身气血之力,让他不是金丹,胜似金丹。 其母年迈亡故后,他师傅在他练成横练十三太保时,便翩然离去了。 估计就是兜里的家底败光了,且再按药方服用也不当事了。 潘横想要更近一步,就需要自家寻觅机缘了。 这便是典型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了。 适逢大魏皇权更替,老皇帝死得蹊跷,各地蠢蠢欲动之辈,闻询便起刀兵。 中山王在岭南招人,饭管饱,潘横一听,便入了中山军。 其自练了横练十三太保之后,食量惊人。 吃灵物,数量少了都不管饱,更别提那些凡俗 粮食了。 也就是中山王,财大气粗,要不然早就让这个潘横大饭桶,给吃得黄摊子了。 其一个人的饭量,顶得上三个营。 这个中山王也是颇为喜爱潘横,即使他这么能吃,也没有赶他走,反而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走到哪都带着他。 潘横自入了中山王大军后,也立过几次战功,但他不爱同凡人争斗,其牢记自家师傅所言,擅杀凡人,会增添恶果,所以在立了几次功劳后,他便开始装傻充愣。 在因为他出了几次岔子后,中山王也就不派他出战了,全当养个“宠物”似得,养着他。 潘横如此,倒也乐得轻松。 今日他却是必须要出手了,再不出手,他的长期“饭票”便要殒命了。 这潘横真是好武艺,一杆镔铁棍,舞动得上下翻飞,风雨不透,且丝毫不惧和庚七硬碰硬。 庚七有三头六臂,招式精妙,潘横少了两双手臂,到底是吃了亏,难免对敌时,有所招架不周。 不过好在他铜头铁骨,挨庚七几下攻击,自身根本不疼不痒。 一时间两者酣战正欢,直打得周围风云变色,土石四起。 不论是镔铁棍,还是大枪,只要打在地上,那必然都留有一道鸿沟。 好在这里是阴阳两界的夹缝中,少有生灵鬼魂,若不然真要换个去处,受他们两位对战神通波及丧命的生灵,指不定要有多少呢? “孤有如此猛将,何愁大事不成?” 缓过劲儿来的中山王,又开始卖派上了。 其在地上称赞了一句后,其余三王皆赶紧过来捧场。 他们想扮猪吃老虎,坐收鱼翁之利,但架不住中山王这只老虎,太过壮硕,以现在他们的实力而言,想要吃下,却是要撑破了肚皮。 兵不在多,而在精。 其余三王手底下,虽然加起来现在还有十个高修之士,但他们之中哪一个也不敢说,似潘横这般,一对一和庚七将军,硬碰硬。 论神通术法,他们三家可是没有似中山王那地火水风四旗阵,这种威力绝强的杀手锏。 说实在的他们之所以能够并列草头四方王,完全都是看在王怀仁的面子上。 其余三家,就是抱得一手好大腿。 论歌功颂德,拍马屁,背地里彼此间,玩阴谋诡计,他们在行。 真没了王怀仁,他们估计转瞬间便会被大魏朝廷所灭。 “末将苏耳,不负主上所托,擒得黑山老妖在此,请主上定夺!” “哈哈哈好!苏将军英武,暂且押下,待诛杀了庚七鹰犬后,本王再细细盘问。” 短短片刻之间,对中山王来说,可谓是百感交集。 前一息,他还要命丧当场,后一刻,其不仅出了风头,还得了传国玉玺的重要线索。 此时节,王怀仁难免有些飘飘然,说话的语气,态度,大有几分天命在我的意思。 第一百四十七章霸王至 “李兄弟,稍安勿躁,咱们从长计议。” “燕老哥勿忧,我心中有数。” 燕赤霞见李锦眼神一直盯着对面黑山老妖不放,便不由得出言劝慰。 其也是为了李锦好,对面现在人多势众,兵强马壮,他们和大魏朝廷的人马,又是面和心不和,故而燕赤霞生怕李锦,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做出什么不智之举出来。 李锦平静的回答,却是让燕赤霞很意外。 从他的语气中,燕赤霞并没有听出什么焦躁,疯魔的情绪。 短短一日之内,李锦可谓是和黑山老妖,有过数次纠缠交手,其已然能够做到,视他于无物了。 冷静下来的李锦,明确的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只靠他现有的实力猛冲,绝对是杯水车薪,难成大事。 虽然他心里,不想给大魏朝廷卖命,做“炮灰”,但现如今如果不借助大魏朝廷的力量,和他们兵合一处,将打一家,那李锦今日,是决然没有报仇的希望。 一个苏耳,李锦都对付不了,更何况黑山老妖身边,还站在其他十余位金丹高修呢? 庚七将军和潘横大老黑斗法,两人一时间难分输赢,其麾下巳蛇,王亮等人,只能作壁上观,因为现在他们和对面草头四方王的实力,已然是不分伯仲了。 两方都希望自家的大将能胜,然后趁胜追击,一鼓作气,击溃对方。 有了刚刚高修乱战的惨痛经验教训,现在两方还活着的人,都不想在战况不明朗的情况下,妄起刀兵。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一个人再强,实力也是有限的。 在场还存活的高修,实力修为,皆相差不多,一对一或许有几人,有信心能够胜出,但乱战之下,术法神通可不长眼睛,那手中飞出的法宝,到底会打到谁,谁也说不清。 双方队伍之中,人员成分,皆驳杂的很,本身都不是铁板一块,这样便让这前怕狼,后怕虎的情绪,更加放大了。 李锦思虑良久,分析了场中情况后,决意出手,做这个出头鸟,破规人。 若是不能再次将在场双方拖下水,乱战一起,他如何能够浑水摸鱼,报得大仇? 再者庚七是强,可潘横却也不弱,两人看样子,旗鼓相当,这般斗下去,指不定要打到什么时候呢? 这里可不是李锦的家中炕头,阴阳两界夹缝之中,距离半步多极近,来往游离阴魂修士,成员复杂。 拖得时间越久,变数越多。 且旧日团成员,可不止那已出现的几位,其他的不说,就是他们那口中的“老大”,便是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 真要在拖下去,再出个什么幺蛾子,凭李锦现在仅有的手段,可不敢说有百分百破局的把握。 想到这里,李锦的身形,就欲前行,其身旁的秦湘,何等聪慧,李锦这边刚要有所动作,她却是一把拉住了李锦的衣袖。 李锦被拉住衣袖之后,神情一愣,转回身,望着秦湘,嘴里有话还不待出口,秦湘却是先开言道。 “夫君,我观现今局势,破朔迷离,恐其中有诈,有变,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浑水不如咱们就不趟了,待到日后,修整好了,准备万全,再报血仇。” 秦湘的话颇有道理,自李锦踏入梁京司马府起,这一系列发生的事,都透着诡异。 先是堂堂大魏一国之君,突然被杀,刺杀的旧日团成员,以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来看,根本不足以,在悄无声息之间,突破梁京守卫,进入大内皇宫,斩杀先帝。 再者大魏整体局势,在李锦离开大魏境内之时,还算是国泰民安,这怎么只是区区一个帝位更替,便爆发出各地揭竿而起了呢? 要知道底层百姓,可并不关心,上面是谁人做了皇帝,他们只关心,田里的麦子今年收成如何? 自家的娃子是不是该婚配了,家里的资财一年收益怎么样? 造反自然是古今最高风险,高收益的买卖,但只要百姓,吃得饱,穿得暖,这买卖便大概率做不成。 当今的太子新皇,李锦近距离接触过,其心机颇深,杀伐果断,可不是朱允文那种软柿子。 内外之因,皆排除干净,李锦更想不通,为何会突然出现现在这种,大魏境内各地揭竿而起的现象了。 且各路反叛大军之中,冒出来的高修,未免也太多了吧! 虽说李锦刚刚听自己夫人,说起大魏是什么龙兴之地,但再是龙兴之地,也不可能,金丹元婴之辈,好似不要钱,烂大街一样,扎堆出现吧! 大魏民间若真有如此实力,那李锦的姥爷,当初便也不会坐上那个镇守之位了。 回过头,再说此次黑山法界之行,前期决定,草率的很。 朱司马更是死得不明不白。 旧日团表现出来的实力,没看出来,想要硬刚陆判,朱尔旦的样子来啊? 李锦这是被逼无奈,搔到痛处,不得不来。 但大魏内忧外患皆有,怎么就非得和一个黑山老妖干上了呢? 再者这四方草头王,带领一万道兵,这么大的动静,大魏事先都没收到消息? 虽然刚刚临阵倒戈一击,很精彩漂亮,但既然大魏朝廷,都把引子埋得这么深了,其平日里在哪里不能动手,非得费尽心思,将他们弄到这局势复杂的阴阳两界夹缝中? 且传国玉玺之事,是真是假? 要知道此界一国之玉玺,可不是凡俗之物,其不仅是权利国威的象征,那上面更是蕴含着国运香火,算是一件小型的后天功德法宝。 如此国之重器,都能丢失,那大魏这不是奔着想要亡国来么? 若是只以其来做诱饵,这未免也太重了。 四方草头王,虽然实力不俗,但斗到现在,李锦还是没有看出,他们有威胁大魏朝廷根本的实力展现。 以传国玉玺诱他们这几个势力,未免太过于想当然,得不偿失了。 秦湘的言外之意,李锦都懂,但是他还是执意要做搅局者,其没有回复自家夫人什么话,只是拍了拍她的柔荑,然后抽出衣袖,准备纵身出手。 对于这一系列的种种蹊跷,李锦不在乎,就如同他从来没向他姥爷问过,其父为何会采药坠崖,其母为何会难产而死一样。 在这个世界上,和李锦真正亲近的人不多,他姥爷李丰算是一个,故而他的仇,李锦必报。 李锦一直以来都将自家的位置摆得很正,连他都能以半吊子的小六壬之法,推算出一些世俗小事,那真正精通卜算一道的高修,又当如何? 李锦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已然在无声无息之时,做了别人手底下的棋子。 他只关心,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危,利益,能否得到保障。 李锦的卜算一道不行,一是他没有天赋,二是其不用心,不肯下苦功,从心底里瞧不上这玩意儿。 对自家的定位,李锦门清的很。 天数这东西,你没实力的时候,就是将往后五百年的事,事无巨细,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都没用? 该来的灾劫,还是会来,倒时候因为实力不够,该死还是会死。 那杨柳县山神两口子,不就是例子榜样么? 若是姜山君,当初有金丹修为,实力足够强横,弄个僵尸出来,又如何? 区区几个蜀山低阶弟子,还能把他怎么样? 最后又怎么落得个,夫妇双双烟消云散的下场? 以此为鉴,今日李锦身在局中,却是不惧,其倒要看看幕后之人,有何手段?怎么收场? 虽然李锦现在的修为实力,不敢夸下海口,说什么历劫不倒,但是其有把握,脱不了身,也能咬下幕后之人的一块肉下来。 再者说,李锦也不是无脑莽夫,事到如今,其进入局中的先前,还有几分忐忑,但再碰见张一别之后,那忐忑便消失了。 这个张老道,虽然一天天神神叨叨,脑子不正常,但自身实力之强,以李锦目前的见识来看,还无一人能出其左。 张老道对域外神祗,有很深的敌意,这幕后布局之人,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联合了域外神祗,这便是和张老道敌对。 再者张老道和李锦之间,虽无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实,且这家伙时日无多了,其既然看重李锦,想让他做自家的接班人,便不会让李锦轻易夭折。 李锦虽然对他那一套什么拯救世人,平衡阴阳两界的说辞,不感冒。 但却还是利用了,自家和张老道之间的复杂关系。 张老道推波助澜,让李锦入局,想要磨砺李锦,以期达到让他“迷途知返”的目的,而李锦则将计就计,利用张老道做个假靠山,报自家的血海深仇。 李锦此时心意已决,秦湘便也不再劝阻了。 他们两口子都是聪明人,平时如何打打闹闹,皆没什么。 但在大是大非面前,秦湘还是依着李锦的性子来。 “铛铛铛” 就在李锦思虑多时,将要纵身上前,助庚七将军一臂之力时。 远处周围的灰蒙蒙一片,突然为之清明,露出一条康庄大道。 其上一支约有八百到一千人的阴兵,骑乘战马,自远处奔袭而来。 为首一人,英姿魁梧,气宇不凡,李锦却是识不 得,但他身后跟着的四员鬼将,倒算是他的老熟人了。 那四员鬼将不是旁人,正是给李锦助阵过几次的风林火山四将。 再看这支阴兵的大纛上,一面刻着“楚”,一面写着“项”。 此情此景,来者何人,李锦虽不识,但已然能够猜出了。 “吁!” 说话间楚王项羽,骑着乌骓宝马,带着八百亲兵,风林火山四将,就来到了众人的近前。 “尔等何人?敢在本王的行宫外喧哗,惊扰了孤王爱妃虞姬的清梦?” 项羽勒马问话,场中除了还在打斗的庚七,潘横以外,其他众人皆大气都不敢出。 人的名,树的影,来者可是能在下界,以个人武力盖压一个时代的人。 在场这些高修,草头王,就算再傲气,张狂,也不敢在其面前,搞什么幺蛾子,摆什么谱。 “大王您看,那场中二人斗法甚烈,动静颇大,想必就是他们惊扰到了王妃。” 在场的草头王,大魏朝廷的高修,皆不出言搭话,项羽身旁的鬼将英布,却是适时将“脏水”,泼到了庚七和潘横的身上。 他们四个在这一带,前不久受李锦神通相召,吃了大亏,丢了面子。 哥几个回去一寻思,便想着将场子找回来。 但他们思虑,仅凭自家的实力,肯定不够,若是够,便也不会吃亏了。 故而就想到了他们的故主大王项羽。 好巧不巧的是,项羽的行宫,正好距离此地不远,他们四人一商议,就准备到项羽的行宫处,来拜访项羽,然后见机行事,让项羽带着他们,找回场子,面子。 他们四个一到行宫,正好听行宫内的下人说,楚王正在宽慰王妃。 说是好像王妃,近来修为刚刚有所突破,还不稳定,今日在盘坐运行静功时,周围灵气突变,王妃虞姬,为此一时不察,受了些许内伤。 伤倒是小伤,事在项羽眼里却是大事。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这话说得就是项羽,其自刎之后,未曾转世,一直于地府中修炼,其久居这一带,连半步多的几位主人,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由他的行宫开始,自半步多结束,这方圆几千,几万里,都是项羽的封地。 光是行宫,项羽就修了好几座。 项羽是何等人,生平哪里受得人欺? 现如今自家爱妃,在自家行宫之中修炼,受了内伤,这在他看来不是骑到他项羽的脖颈上拉屎了么? 若是天地灵气自然变化也就罢了! 可其听四将出言说,在他的行宫周围,有人正在激烈斗法,或许就是这引起的灵气突变,项羽闻之,岂能不来,查个明白? 他们这一来,正巧还真看见了庚七和潘横斗法,这他们两个,想不背着黑锅都难了。 其实风林火山四将,说灵气变化,是有人斗法,也是瞎蒙。 这时节距离李锦被劫杀!都过去快一天了。 他们也不知道黑山法界周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此行“忽悠”项羽出来,纯属是瞎猫碰死耗子,反正最后就算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四个也想好了理由,便带着项羽去之前斗法的地方,转悠一圈好了,推脱作乱者逃了即可。 第一百四十八章一龙分二虎 “霸王” 中山王这个带头大哥做得还是很称职的,其刚刚在项羽到来时,还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但当他听见一旁的英布,要拿自家的部将背黑锅时,王怀仁立马越众而出,拱手施礼,想要解释一二。 项羽此时哪里还能听得见他人所言? 论心高气傲,其可不输关羽。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羽为名的人都这个脾气。 其对王怀仁的出言,看也未看,手中霸王枪一抬,气劲透体而出,一道红光急射向庚七和潘横两人的中间。 “砰!” 一声巨响,地面之上烟尘四起,潘横,庚七皆被这道红光气劲,震得倒飞出几十丈远。 此一击不过是霸王的随手一击,潘横,庚七二人,在项羽临近之时,便注意到了他。 刚刚他们两个人虽然依旧并没有停止斗法,但注意力,都不约而同的都转向了项羽,特别是在听到英布所言后。 英布的这番言论,潘横或许会感觉有些委屈,冤枉,但放在庚七身上,其却是没办法,叫出半点屈来。 他一进黑山法界,先是和黄衣之王打,后又带头领兵斗四方草头王,项羽到场时,其正和潘横硬碰硬,近身搏杀。 这一场场斗法下来,哪一场他的动静闹得都不小。 故而英布所言,庚七听了,自家觉得,也是不无道理。 只不过项羽所为,却是太过霸道了一些。 他的行宫距离此地不下千里,如何算,这里都不应该算是他的“家门口”了。 黑山老妖可不是无脑之人,他哪里会真把自家的法界,落在霸王的行宫“附近”呢? 不过这些道理,在场修士却是和项羽讲不通,他不远千里,带亲兵“兴师问罪”,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么? 只因他的美人爱妃受了惊吓损伤,项羽一时气恼,想要找个“出气筒”罢了。 “背后偷袭,如此行径,实属小人,有负霸王英名!” 庚七将军,一门三将,三代在大魏为官,其虽然深知自家实力,恐不是项羽对手,然面对项羽,依旧不卑不亢,甚至对刚刚项羽的不妥行径,高声出言谴责。 “一群鼠辈罢了!孤王对付你们还用偷袭?来来来,你且攻过,孤王端坐马上,只用一只手,便能胜你!” “匹夫狂妄!” 庚七将军最重气节,其也是有自己的武将骄傲,项羽如此狂言,贬低他,他哪里能受得了? 故而庚七将军闻言后,手持长枪,纵身向项羽刺来。 “太慢,太软,呵呵!看你长得面白无须,就知你出枪好似女子一般,今日一试,足以证明孤王猜想不假。” 项羽端坐乌骓宝马之上,单手提霸王枪,面对庚七将军三头六臂的凌冽攻势,漫不经心的应付着。 其每挡一式,嘴上还要教训点评一番,眼中视庚七将军如三岁顽童一般。 庚七将军的近身搏杀之法,的确非同一般,特别是变化成三头六臂模样后,实力更是大涨。 只不过他这个非同一般,却是要分跟谁比。 和黄衣之王,王怀仁,潘横等人相比,他当得起“非同一般”四字,但在项羽面前,其可谓是破绽百出,直叫人不忍直视。 个回合下来,项羽玩得有些腻了,其看准一个破绽,抬枪一送,枪尖直接洞穿了庚七将军的右臂肩膀。 这一枪的威力,且不说正中的庚七如何,就是他后面观战,距离百丈的大魏修士,有一人却是正好受到了波及,被这一枪的余劲给爆了头。 项羽这一枪劲力,又稳又狠,其速太快,那位大魏的倒霉蛋,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命丧黄泉了。 有了这个倒霉蛋做榜样,在场观战的修士,纷纷再度退后百丈,李锦带着秦湘,跟燕赤霞,为了保险起见,更是相较于众人又多退了几十丈。 现在以李锦的肉眼,向远方望去,看项羽和庚七的战况,已是模糊得很。 好在能活到现在的修士,除了极少数人以外,最低也是有金丹修为,神识外放,探查情况对大家来说,轻而易举。 项羽的霸王枪,并没有在庚七的体内,过多停留,其拔出霸王枪的同时,庚七的三头六臂神通,却是自动的消除了。 此时节庚七身上血流如注,一张俊脸惨白如纸。 即使受此重伤,庚七心中傲气依然,其右手仍紧握自家兵刃长枪,面对项羽,并没有后退半步。 项羽收拾完庚七后,并没再多看他一眼,其 拨转马头,缓缓向持棍于胸的潘横走来。 潘横可谓是在场群修,唯一没有被刚刚项羽的霸王枪,惊吓到的修士了。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想法,其并没有后退分毫。 潘横双目圆睁,屏息凝神,握着镔铁棍的双手,好似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项羽骑马于他面前三丈而立,也不和潘横啰嗦什么? 其霸王枪一挥,气劲如同一道流星,直击潘横的胸口。 潘横的注意力,已经百分之一百二十的集中了,但他的身法,相比庚七,本来就差一些,庚七都躲不过,他就更白扯了。 潘横的铜头铁骨,横练十三太保,的确不俗,然而这却是要分跟谁比。 庚七的长枪,潘横受得,项羽的霸王枪,潘横却受不得。 一个打在他的身上,不过就是留下一道白印,让他有些微微疼痛罢了。 一个却是霸道的直接在他的右胸之上,开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 潘横受击之时,直觉得眼前白光一闪,然后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飞出,待落地后,方才感受到身体内,剧烈的疼痛。 潘横也是一条硬汉,其受了这么重的伤,仍挣扎的爬起来,他嘴巴蠕动几下,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现,其此时除了大口吐血以外,已然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潘横现在拄着镔铁棍,只能勉强站立,其身上宛如一个血葫芦,这时候,哪里还用项羽出手,其身后四鬼将随便出来一个,都能轻而易举的取他性命。 然有项羽在前,不仅大魏朝廷和四方草头王的高修,无人敢动,就是霸王自家带来的阴兵鬼将,也不敢擅出大气。 风林火山四鬼将也是好多年,没见过霸王出手了。 今日一见,只觉得霸王实力更胜往昔。 原本他们以为项羽,这些年天天和爱妃虞姬,欢愉享乐,自是怠慢了修炼武艺。 可今日项羽一出手,却是让风林火山四将知晓,无敌的人,不论过了多久,还是那般无敌。 项羽在重创了潘横,庚七之后并没有想要杀死他们的打算。 其调转马头,目光看向黑山老妖,四方草头王等一群人。 不得不说这四方草头王除了王怀仁以外的其他三方,的确是有些烂泥扶不上墙。 当项羽目光看向他们的时候,只有王怀仁越众而出,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锦袍,同他对视。 虽然王怀仁表面上,气概风度,都还不错,但其双臂下垂,双拳紧握,却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紧张。 若是面对别的高修,猛将,四方草头王和大魏朝廷,还会想着利用己方人数上的优势,同其周旋一二,说不得能够扭转乾坤,反败为胜。 但当这位猛将,高手是项羽时,在场的修士却是在第一时间,便打消了这个蚁多咬死象的念头。 当年项羽身亡之际,可是一人鏖战过十万道兵,上百名金丹元婴高手。 其更是有一人斩百婴的记录,想要靠蚂蚁的数量,咬死项羽这头大象,仅凭在场这不足三十人的高修之数,是万万做不到的。 庚七看着项羽驱马往黑山老妖面前走去,其却是一点劫后余生的喜悦都感受不到。 他此时心中只有满腔的屈辱,项羽如此行径,活脱脱像极了,大人教训调皮不听话的孩童。 大人哪里会真的和孩童一般见识,其气极之后,也不过是将孩童痛打一顿了事罢了。 庚七将军也是自幼苦修苦练,将门虎子,天纵奇才,从小到大,征战多年,一直都顶着天才,长胜将军等等光环。 其纵横沙场多年,不说未尝一败,但绝对没有哪个敌人,似项羽一样,视他为弱小孩童的。 项羽的表现如此狂傲,但庚七除了愤恨以外,也别无他法。 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和项羽的战力对比宛如天堑。 这并不是修为上的差距,不是说项羽以什么鬼仙,地仙,天仙的超高修为,压制庚七。 刚刚那只是两名武将的对战,庚七败了,但他心服口服,项羽是堂堂正正以武技败他。 但这样更让庚七的心里感觉难受,其心中此时宛如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无处发泄。 比起身体上的伤痛,此时心灵上的屈辱更让他煎熬。 庚七已经被项羽给“打傻”了,他多年征战换回来的尊严,信心,在这一刻被项羽,击溃得干干净净。 这不是因为项羽一枪扎进了他的右臂肩膀,从庚七面对项羽时,两者尚未开战,其便暗示自己赢不了,敌不过时,他的自尊便已经被项羽,毫不留情的踩在了地上。 故而其因为功法的特殊,在强大的阳气,生机中,肉身的伤势已然自愈恢复完全,但他依旧站在原地,低头不语,根本 没有再和项羽一较长短的勇气了。 甚至于刚刚项羽策马在他身旁走过,庚七根本都不敢回头去看一眼他的背影。 相比于庚七这个天之骄子的复杂心态,潘横的神情却是简单的多。 其一看项羽没想要了自家性命,策马前往他处,便很真实的长出了一口气。 前一刻他还拄着镔铁棍硬撑,后一刻项羽走后,其立马便棍棒撒手,跌坐地面。 潘横的肉身强度,生机皆不比庚七差,但他的功法,重防而不重再生,且他受得伤要比庚七重上不少。 故而其却是一时半会,没办法似庚七那般,如此快速的恢复战力。 其现在能够维持清醒,不失血而死,已然就不错了。 “你们旧日团的胆子越来越大了,闹事都闹到孤王的头上了!夜阳白呢?叫他出来给孤王一个交代,若不然十息之间,孤必取汝之性命。” 王怀仁原本看着西楚霸王,策马一步步走来,心里跟着紧张万分,其还自以为人家是冲他来的呢! 但当项羽和他擦身而过,枪尖直指黑山老妖时,那一刻王怀仁心中有庆幸,有失落,有恼怒,也有无奈。 项羽此言一出,在场的群修不论是四方草头王的人,还是大魏朝廷的将士,皆不约而同的长出一口气。 其余人均有劫后余生之感,黑山老妖的脸色却是变得难看到了极致。 项羽的话,说得很明白,他这话可不是只说给黑山老妖听的,其身后四鬼将听了此言,皆也是脸色一变。 西楚霸王不仅有勇也有谋。 人家现在已经明确告诉众人了,他项羽不是瞎子,傻子,你旧日团将黑山法界,落到他的地盘上,其并不是没有察觉。 之所以项羽先前没动手问责,是给你们旧日团老大的面子。 本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双赢局面,但你旧日团玩得太过火了,所以霸王作为此间主人,却是要亲自下场,清理一下家中“恶客”了。 项羽的言论,黑山老妖又岂能不明? 他的法界落点,包括此间种种,除了那个李锦有些出乎黑山老妖本人的意料外,其余皆在他们旧日团老大的算计中。 可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黑山老妖不知道他们老大夜阳白和项羽是什么关系,但他知道若是自家老大还不出现的话,其小命今日就难保了。 黑山老妖再自大,也不会认为自己能在西楚霸王的手里逃脱掉。 “哈哈哈项兄乃千百年中不世出的人杰鬼雄,何苦同我这几个不懂事的手下一般见识呢? 今日惊扰到嫂夫人,小弟这厢先行赔礼了,区区薄礼,还请项兄转呈嫂夫人。” 当这个陌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时,黑山老妖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差点瘫软倒地,自家的老大总算来了,他的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 第一百四十九章局中局 “白凤赤血丸?夜阳白,你这好大的手笔呀!” 项羽听见声音后,调转马头,其身边不远处,不知何时起,忽然有一空间涟漪,从其内陆陆续续走出数人。 这些人中,项羽只认识居中为首的旧日团团长老大夜阳白。 夜阳白人还未至之时,其赔礼道歉的话已然出口,且还不待项羽回言,他便让手下人,敬献上礼盒。 项羽端坐马上接过礼盒,稍稍打开一看,其面容微变,这白凤赤血丸,最是滋养阴魂鬼体,鬼物服之,少说自身修为,也能晋升一个小阶段。 且此丹药副作用几乎为零,药性温和,算是外丹术中,少有的几种灵丹妙药。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夜阳白一露面,便又是赔礼,又是献宝的,纵然项羽心中还有些怒气,也不好发作,只得收了丹药,阴阳怪气的调侃他一番罢了。 “老大!” 此时节这黑山老妖真如一条哈巴狗,围绕着夜阳白,一个劲的“摇”他那狗尾巴。 “小黑,事办得不错,这次记你首功,天一鼎何在?” “在呢,在呢!” 夜阳白的空头支票一开,也不知道黑山老妖心里是真信,还是假信,反正看样貌是有荣与焉,且谄媚劲更胜先前。 对于旧日团团长老大是何许人也,李锦也十分好奇,当年黑山老妖派人想要破开旬阳县煞穴封印,就是奉了这家伙的命令。 这一桩桩一件件,李锦都记在心头呢! 只要他还有一息尚存,这仇,这账,便黄不了。 李锦与这旧日团团长老大虽是仇敌,但他的手段,其却是见之也不得不佩服一二。 他兴师动众,要干什么?李锦不知道,但他此番前来,可不是孤身一人。 先前脚底抹油的猫之女神,大衮,皆跟在夜阳白的身后,看他们那个表情,神色,怕不是自愿前来的。 尤其是大衮,他那两肩琵琶骨,还串着大铁链子呢!其身前有两名身高过丈的彪形大汉,牵着铁链的一头,领着他前行。 这两名大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手里没个轻重,疼得大衮时不时的就哼哼两声。 猫之女神的下界分身,都被夜阳白重新“请”回来了,那仇天路和美少女祭祀,又岂能跑得了? 就连那精通五行遁术的矮小修士,不知何时起,已然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夜阳白的身后。 夜阳白身后的这些人,可都不是寻常凡俗之辈,包括黑山老妖在内,单独叫出来,哪一个都能坐镇一方,笑傲山林。 但这些人见了夜阳白,便如同耗子见了猫,管中窥豹,可知夜阳白手段之万一了。 自夜阳白一出现,李锦的注意力便大半在他身上,只可惜此人言谈气度虽然不凡,但却不是一个明人,他脸上的黄金面具,不知是用何物所制,隔绝神识,外人难窥其貌。 李锦倒是有心,想用天眼神通探查一二,但顾忌敌我双方实力差距过大,怕此时惊动了他,连累了自己的夫人,朋友,故不得为。 虽然今日看样子,其是见不到夜阳白的真容了,但李锦已然记下了他体外散发的气息,来日换时,换地,再度相逢,他可保在第一时间,便能认出夜阳白来。 “只这么一点?” 夜阳白接过天一鼎,简单掐了个诀,查看鼎中盛放之物的数量,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其脸色立马掉了下来。 黑山老妖听得自家团长老大的冷冽语气质问,急忙跪倒回话解释。 “老大,都在这里了,那养料属下可是一点没有贪墨,实在是今日来往修士数量,大大低于预期,故而如此。” “哼!一群饭桶,如此小事都办不好!” 夜阳白训斥了黑山老妖一番后,一挥袍袖,劲力直接将黑山老妖打了一个跟头。 黑山老妖趴在地上,捂着腮帮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教训完自家手下后,夜阳白看着在场的四方草头王和大魏朝廷的人马,其忽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本座却是小瞧了你们,且上眼此物为何?” 夜阳白说着话,手指自天一鼎中一引,一道黄光冒出,两条袖珍的黄色小龙,从中飞出,于半空中盘旋息,交织在一起,化作一方玺印,悬浮其上。 “传国玉玺!” 四方草头王今日是为何而来?他们临行之前,早就将传国玉玺的影像,看了不下数十次,故此物一出,众人一眼便认了出来。 原本畏惧项羽之威,夜阳白之能的四 方草头王,今日见了大魏传国玉玺当面,除中山王以外,其他三王皆难以控制自家情绪。 此时节他们三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项羽不项羽,自王怀仁出言肯定此物后,其他三王携还存活的修士,一拥而上,纵身飞起,便要出手抢夺传国玉玺。 “一群乌合之众!” 夜阳白见此很是不屑,其撇了撇嘴角,挥手间将那传国玉玺,收入鼎中,然后又一摆袖,天一鼎中青光大冒,瞬间罩住前来夺玺的众人。 “收!” 在夜阳白的一声轻喝之下,夺玺的十数高修,除了那三位草头王得以保全自身,跌坐地面以外,其他的皆随着青光一道,收入天一鼎内。 “走!” 十几个金丹修士,连反应的手段都没使出,便被转瞬间收入天一鼎,这一幕如何能让李锦不惊? 其在那十几名金丹修士被收之后,没有任何废话,拉起一旁的秦湘,招呼跟前的燕赤霞,掉头就跑。 和李锦持同样想法的人可是不少,大魏朝廷那边还活着的十来个修士,却是连庚七的死活都顾不上了,皆各奔东西,忙于逃命。 “哼!” 夜阳白见眼前乱象,嘴里冷哼一声,其再度挥舞袍袖,天一鼎中青光再显,直接笼罩了在场想要逃跑的众人。 “道爷救我!我答应了,全答应!” 李锦一见自家和秦湘,燕赤霞,也被青光笼罩住后,身形如陷泥潭,根本行动不得,更别提施展法术了。 危机时刻,李锦一狠心,向天高呼,死马当做活马医。 “哈哈哈!好小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道爷来也!” 这张老道,果如李锦猜测一般,一直在暗处旁观,其大笑御空而显,一股劲风,瞬间将李锦,秦湘,燕赤霞三人,吹得脱离了青光,来到了张一别的身边。 “袖里乾坤?阁下好神通!” 李锦他们是逃脱了,其余人等,便没有那种好运气了,除了王亮,巳蛇,庚七以外,大魏朝廷的修士,皆被收入鼎中。 巳蛇他们三个能够逃过一劫,并不是因为,他们的修为手段,比众人强,乃是夜阳白故意为之。 夜阳白也是识货之人,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张一别,很是惊讶。 相较于老道的救人手段,夜阳白更惊讶于他的隐匿手段,以他的能耐,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周围还藏着这么一位高手,在夜阳白心惊之余,便可知张老道的不凡了。 “区区小术,却是比不上你这妖邪,胆大包天,竟然敢偷天换日!” 张一别一语道破天一鼎玄机,夜阳白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其也不再理会这个突然出现的“疯”老道,而是对着逃过一劫的群修说道。 “十天后,本月二十八,我与此设一英雄宴,广邀天下豪杰前来论道,最后技压群雄者,便可得这传国玉玺。” 夜阳白说完后,也不理众人反应,其从袍袖中拿出一座袖珍楼阁,往不远处空地一抛,袖珍楼阁迎风便涨,转瞬间已达百丈。 “项兄,还是要借贵宝地一用!事后小弟必有重谢!” 夜阳白设法落下百丈楼阁后,转过身对着西楚霸王躬身施礼,很是客气。 项羽听闻此言,手中掂量了一下白凤赤血丸,略微沉吟了片刻,回道。 “好自为之!” 项羽说完,调转马头,再不停留,向自家行宫方向归去。 一众阴兵鬼将,见自家大王都走了,他们又哪里还会在此停留,纷纷策马前行,紧随其后。 事已至此,张一别也没有多留,其一挥袍袖,李锦眼前顿觉一黑,在一阵翻天覆地的旋转后,等他再见光明之时,人已经到了半步多东市的风尘酒家。 “呕” 如此折腾,李锦和燕赤霞,皮糙肉厚,倒还没什么,秦湘倒底是修为并未恢复,其细皮嫩肉的哪里能受得了这份罪。 待几人立于酒楼包厢之内时,秦湘站稳脚跟后,立马快步跑到窗边,呕吐不止。 “道爷您真不愧是方外之人,果然是一点人事不懂。” 李锦见此,急忙上前为秦湘,轻轻拍打后背顺气,抚摸前胸平息,并出言讥讽了张一别,为自家夫人出头。 “嘿!你这小子怕不是属狗的吧!这变脸的速度可是快得很,比老道我还要喜怒无常。 混小子,今日你家道爷,不跟说明了,你还道,道爷我故意为难这丫头呢! 你还真以为刚刚咱们是去郊游踏青?咱们可是逃命,受些颠簸,总比把性命丢了得好。” 张一别端坐在桌前,听得李锦的埋怨,拿起茶壶给自家倒了一杯茶水,一口饮尽后,润了润口舌,立马言语回击过去。 “道爷,先前你 在江楚时,还和小子讲你的神通术法,如何如何,一副视域外神祗如草菅的样子,刚刚夜阳白的身后,可是有两名域外神祗的下界分身,就连他本人也和域外神祗勾结甚密,道爷你为何不趁机出手,一举将宵小除尽,还寰宇于朗朗?” 李锦扶着吐完的秦湘坐下,一边给秦湘端茶倒水,一边嘴上不住地给张一别拱火。 “老道若是能够一人,斗得过他们,还用你小子在这教训我?你真当那夜阳白是好相于的?其手中法宝,天一鼎的威力,你刚刚不也是尝过了么? 那还仅是他手段的冰山一角,老道我在这半步多,待了许多年,吃得盐比你吃得米都多。” “嘿嘿!咱们现在是论如何清缴域外神祗之事,可跟吃盐吃米,没啥关系。 若是能靠在家吃喝,就能剪除他们,那我就算撑死,也要把他们吃得不敢再度轻易犯境。” 李锦和张一别,斗嘴斗得火热,燕赤霞却是无心搭理他们两个,其寻了一个墙角,盘坐于地面之上,运功调息,刚刚激荡的法力剑气。 “小子,别跟老道我在这东拉西扯的,说到底,你还不是想拿老道我当枪使?让我在前头冲锋陷阵,替你抵挡住夜阳白,你好从中直取黑山老妖的首级,报得大仇。 呵呵!小子,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你怕不是忘了,刚刚自家呼喊过什么?现如今你却是老道的接班人了,往后这域外神祗之事,老道却是管不着喽!” 张一别说完,奸笑一声,又给自家倒了一杯茶。 这一次他却是没有着急的一饮而尽,反而颇有几分闲情雅致的慢慢品茗起来。 “嘿嘿!道爷,小子我就是那么一说” “就知道你小子,鬼主意多,滑头的很,老道我早就防着你这一手呢!你且看这是什么?” 李锦话音还未落,张老道却是接过话头,一挥手,法光显现,自李锦衣服上,一道符咒脱离而出,飘飘然落到张老道的手中。 “这是,这是天言符?” 对于这等高级符咒,李锦却是只在书本杂记中,见过插画,听说过一二,今日突然看见实物了,一时间还有几分不确定,看了好几遍,方才犹疑不定的向张老道询问。 “嘿嘿,想不到你小子,还真有几分眼光见识,此物正是天言符,你刚刚之所言,已然全部记录在符中,我上表此方天道,有天道作证,你若还想反悔,老道我,也不强求!” 张老道说着话,掌中突然冒起火光,瞬间将这天言符燃尽。 李锦见此,想要上前阻拦,却已然是为时已晚。 “常言道,姜还是老的辣,别人往常说,我还不信,今日小子却是见识了。 真是人老精,马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抓,你这老兔子,小子我却是佩服得很。” 李锦此言,却是咬着牙,一字一顿说出。 张老道见此,心情更是大好,不由得还哼哼了两句。 “对付你这小王八蛋,不出点阴招狠计,却是降伏不了。” 第一百五十章魇铸 就这么无功而返,李锦自然是心有不甘的,十天之后,夜阳白召开英雄宴,黑山老妖一定会在场。 李锦心里还是想趁此机会,杀了黑山老妖,报了大仇。 现如今,他已经彻底暴露在明面上了,错过这个机会,以黑山老妖那谨小慎微的性子,之后再想杀他,怕是连其踪迹都查询不到了。 再者现如今,天言符的誓言,李锦都立了,其不可能不向张老道索要好处。 说句不好听的,这老家伙,已然黄土埋到脖颈了,别看他现在生龙活虎的,但他自己和李锦心里都清楚,其时日无多了。 李锦一连在这个风尘酒家修整了三天,法力,气血,精元,都恢复到了巅峰后,其便同着张一别开门见山了。 “道爷,你这烂摊子,以后我也答应接手了,但是你现在不能不给我点实惠的吧?” 风尘酒家的环境那是真不错,在这阴阳两界夹缝中,还能开辟出一个“藏不住春”的花园来,只此一点,便可看出,这老板娘不仅是个妙人,且也是一位隐藏颇深的高手。 张一别端坐在后花园的凉亭中,背靠着太师椅,听溪水潺潺,看游鱼飞鸟,赏百花齐放,再配上一壶上好的灵茶,日子着实过得惬意得很。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他也就过了三天,刚刚都不用李锦开口,其一往这凉亭凑合,张老道便眉头一皱,知道李锦准没憋什么好屁。 当日李锦被张一别,那一手天言符,弄得消停了三天,今天其一来,张老道便知自家的舒坦日子,就过到头了。 “小子,明说吧!你不就是想弄死黑山老妖么?你想去闯英雄宴,道爷我还真有速成法,就是怕你不敢学!” 大家都是聪明人,李锦一出言,张老道便知道他的来意。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从李锦找黑山老妖寻仇这一事看,其却是和君子挂不上勾了。 李锦一听张一别所言,不由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道爷,咱们爷们相处时间虽不长,但贵在交心,我是什么样的人,什么脾气,难道你还不知么? 当日在江楚分别时,我就和你说了,咱这金丹修为都是取了巧的,现在满打满算,寿元还不足二百载,轮回路已断,还有什么我不敢试的呢?” 李锦说完,便将自家的衣袖撸了起来,把上面那记载着他阴寿年月的数字,放到张一别的眼皮子底下,给他过过目。 张老道靠在太师椅上,听了李锦的回复后,拿起自家的小茶壶,品了一口,不紧不慢的细言道。 “我这一门重术不重道,你想找我求长生,那是烧错了香,但你若是想学对敌斗法的神通,老道我却是有一肚子的墨水要吞吐了。 我身上挂着上界十几个有名有姓的大神传承,仅仙法,老道我就会个百十种,能唤出的通灵级别神人法相一共九个。 我这一身本事,不说如何,只这天元界虽大,老道去不了的地方,不足五指之数。 老道我和你说这些,也不是卖派什么。 只是想告诉你,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以我现在的修为手段,一对一和夜阳白硬碰硬,输赢概率七三开,我肯定不是那个七,要不然也不用和你小子废话什么了。” 李锦听完之后,一撩自家的长衫衣襟,在张老道的对面,席地而坐,其却是一点也不拿自家当外人,从一旁拿起刚刚张一别喝水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擦了擦嘴,回言道。 “您就甭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我是要去报仇,不是去送死,人家夜阳白玩那么大,肯定不是为了我,黑山老妖不过就是他身前的一个马前卒,似他这等人,自然是以大局为重。 到时候我得了机会,手脚利索些,做了黑山老妖,全身而退不成问题。” 李锦今天可不是没有准备的胡来,其同着张老道说这些,更不是一时血勇。 三天的时间,足够李锦想很多了,冷静的思考,并不能制止看似冲动的行为,只会让冲动的行为,做得更加周全一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老道也认真起来,其从太师椅上起身,盯着李锦看了良久,方才娓娓道来。 “地煞七十二术仙法中,有一法名曰魇祷,乃是造梦的神通,我施此法于你身,可让你一日之内得以观看,习练我所知,所会,虽知,却不会的全部神通。” “那还等什么?开始吧!此地算是你的老巢,应该足够安全了吧!” 李锦闻言,根本不想听张老道之后的言论,其催促 着张一别给他施法。 李锦不在乎行此法的代价,但张老道却不能不说,有些事还是要事先当面说清楚的好,省得日后李锦他胡乱猜忌,因此事致使两人反目。 “此法虽然精妙,但代价却也是不小,其需一人以百年寿元为引,方可施为,黄粱一梦,一梦百年,百年时光,足够你习练不少神通术法的了。” “呃道爷,你也知道我,这金丹修为,实乃取巧所得,现如今只有二百载寿元,这一下便要百年,是不是” 张老道一听此言,颚下胡子都被李锦气得翘了起来。 “小子,怎么?你还想让老道我给你出这寿元不成?” “嘿嘿!道爷能全出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咱们一家一半也行” “呵呵!痴人说梦!甭说一半了,道爷我一年寿元都没有!” 张老道这里是气急败坏,就差跺脚骂娘了,其估计在心里,已然第一次怀疑自家的术算之法了。 想着自己这是弄回来一个什么玩意儿,做弟子,后继者,一点不能为他分忧不说,还明里暗里的想要“榨干”他的骨髓。 “道爷,咱别生气,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呢么?小子我手里一共就二百载寿元,咔嚓做一梦,就没一百载,只剩一百载,我就是于人间全无敌,那也白扯啊! 更何况咱们这术法,还达不到那效果呢!你也不想看着,自家刚找的弟子,继承人,学成出师后,没过几天,便撒手人寰,去地府报道了吧?” 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道理讲不通,李锦便开始打感情牌,耍臭无赖了。 张老道对此,不屑一顾,其一把从李锦手中,将自家的茶壶夺了回来,对着壶嘴,气呼呼的豪饮了一通。 “小子,今儿个,你就算说破大天都没用。 你想跟道爷我这扮可怜,却是找错了庙门,不怕告诉你,老道我身上满打满算下来,别说百年寿元了,就连十年寿元都凑不齐。 嘿嘿!我就算心有余,力却不足,怎么样?小子!这魇祷,黄粱一梦你到底是做还是不做?给个痛快话,别在这让道爷我耽误功夫。” “得得得!我算是服了你了!就在这?来吧!来吧!也不知咱这一门,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从上到下,全是一群短命鬼。” 再聊下去,张一别就要报寿尽之期了,照着架势,李锦便宜占不着,说不得还要搭上一些,故而其发了几句牢骚以后,便催促着张一别,快快施法。 李锦言罢,张一别便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其一挥手做个“请”,李锦当仁不让,毫不客气,顺势靠躺在太师椅上,双眼紧闭,四肢放平。 那状态哪里是要去做梦,活脱脱好似,赴死上刑一般。 “这么大的事?不和你夫人,兄弟商量一下?” 张一别这会占了上风,其嘴上自是不能饶了李锦,李锦闭着眼,闻听此言,心烦得很,其不耐烦的道。 “张老道,咱有完没完?你这么多废话,是非得从我手里头,抠出点寿元,填补你的残躯? 事先和你说好,我这里也是一年都没有,百年金丹,说出去,都让人笑话,悲凉! 喂!张老道你干什么呢?回话呀!这法咱们施还是不施了?” 李锦自己在这哇哩哇哩,说个没完,半天不见张一别回言,也没有感受到,任何法力波动。 其却是有些躺不住了,待再三询问,未有人搭言后,李锦猛然间睁开双目,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形。 只见他周围,还是在刚刚后花园,凉亭内,杯中余茶,热气升腾,唯独没了张一别的踪迹。 李锦感知全开,侧耳倾听,周围寂静一片,全无半点声响。 其紧走了两步,望下水中游鱼,它们依旧活力四射,来往游动不止。 只是若观察得细了,久了,便会发现,这些游鱼,宛如提线木偶一般,来来回回皆是一个轨迹,且全然不进一口吃食。 李锦一见如此,哪里还不知其已然身在梦中,这魇祷真是神奇,且让人防不胜防,他是一点察觉都没有,便已经着了道。 梦是做了,但神通术法哪里去学?总不能让李锦自己去瞎找吧! 正待李锦在小湖边,犹疑思虑之际,一个人声忽然冒出,打断了他的思绪。 “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六甲奇门,其要领在一个奇字,你看看你这穿墙术,练得是什么玩意儿?脑袋在墙内,屁股露在外面,是干什么呢? 留着让别人,拿板子给你打屁股么?” 李锦闻声看去,一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正在训斥面前身子卡在墙中的年轻弟子。 看那年轻弟子的样貌,李锦一眼便认出来,正是张老道无疑。 “呵呵 呵” 看见如此有趣的一幕,由不得李锦不笑,那老家伙,自和李锦相识以来,便是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形象,天天就爱玩故弄玄虚,充作高人高手。 李锦却是想不到,昔日在林中,给自家讲道,教训起他来头头是道的张一别,年轻时修炼,也有这愚不可及的一面。 李锦的笑声不大,也不小,若是平常,别说发笑了,其只是出现在这眼前的老道人,方圆百丈范围,什么都不做,且气息故意隐藏,都会被他知晓。 这老道人,李锦虽然现在还感知不出来,其到底是何修为,但单从他的外放气息,李锦便觉得,其要比年老的张一别,修为高出不少。 自家发笑,对面没有反应,李锦便更放心的看热闹了。 这老道长,训斥了张一别一番后,便将其从墙里拽了出来,开始为他细细讲解这六甲奇门。 “黄石公日:背孤击虚,一女可敌万人。孤者,高上独尊之象,虚者,卑下虚弱之象” 李锦却是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其现在充分理解了,什么是“笑话人不如人”。 刚刚他还觉得张一别,天资不咋样,一个穿墙术,都练不好,现如今,他同其一起听老道长,讲解六甲奇门。 这老道长讲解得不可谓是不卖力气,其说得唾沫星子满天飞,直到口干舌燥,他面前的张一别,依旧是一知半解。 反观李锦连一知半解都做不到,他听了半天,就如同鸭子听雷,若不是其已然身在梦中,恐怕早就昏昏欲睡了。 “唉!罢了罢了!你不合此道,且先习练指地为钢吧!” 别家师傅教徒弟,都爱留一手,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这老道长倒好,其一片丹心热忱,恨不得将自家会得术法神通,一股脑的全倒给徒弟。 然而谁曾想,他却是高估了自家徒弟的天资,其就算说破了天,也教不会一头蠢驴。 还好这老道长当时教得是张一别,其若是看见李锦现在这副模样,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李锦天生对术数一道,便没有天赋,其修炼这玩意儿,就跟上辈子听高等数学一样。 六甲奇门正是术数一道的延伸,李锦都没啥基础,仓促间想学,这一门神通,可比登天都难。 再看这“指地为钢”则不同了,都是天罡三十六仙法之一,刚刚的六甲奇门,李锦还如同鸭子听雷一般,但到了这“指地为钢”之后,其只看了张一别演示了两次,便能从一旁学得个七八分。 再听老道士从旁讲解一遍,李锦却是转瞬间,已将这门仙法,完全掌握了。 《聊斋里的阴阳先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 一百五十一章风云骤起 “道长,我家夫君还有多久才能够醒来?” 后院凉亭旁,秦湘,燕赤霞二人不知何时,来到此处。 秦湘一边用手绢,细心地给李锦擦着口水,一边担心的询问张一别。 此时李锦的睡姿,活脱脱像一个痴傻呆儿,无论外界发生什么声响,动作,都难以惊醒他这个梦中人。 张一别坐在一旁的茶桌前,颇有闲情雅致的玩起了茶道,面对秦湘的询问,其呡了一口,手中茶盏内的清茶,古井无波的回道。 “这才睡了多久?不过三四个时辰罢了,且早得很呢! 丫头,这小子也不知道,前世积了什么德,今生能有你相陪,看得老道我,这个方外之人,也是颇为羡慕,眼馋的很呦!” “道长莫要打趣小女子了,夫君如此,可会有所不妥?” 秦湘听到张一别的调侃后,站起身走到小湖边,以湖中清水,洗涤沾满李锦口水的手绢。 虽然张一别嘴上说了没事,但秦湘还是忍不住再三询问了一遍,毕竟事关李锦的身家性命,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别看秦湘,此时节行为做派,温温柔柔的,好似一个贤妻良母,其言谈举止,对张老道也是客气尊敬的很。 但不论是她还是燕赤霞,乃至张一别,都知道,秦湘的心里,其实并不信任张老道。 若不然也不会只是洗个手绢,都要等燕赤霞起身,站在李锦的身旁了。 对此张一别并不在乎,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别的不谈,单论心境上的修炼,称张一别一句“谪仙人”也不为过。 “放心,放心!丫头,你与其担心那个臭小子,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重修之事,宜早不宜迟,拖得久了,你体内原本开合的穴窍,也会因为久久得不到法力的滋养,而逐渐闭塞。 老道我对这女修之法不甚了解,更别提还是左道魔功了,要不然还可以指点你一二。 唉!可惜了你这一副好根骨,若不是你修魔功已深,一身根基皆系于此,转修其他中正平和之法,你未来的成就,绝不在那臭小子之下,现在嘛” 张一别说到关键之处,禁言不语,不住地摇头叹息。 秦湘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其并没有因为张一别的言论,而有任何情绪上的负面波动。 待其洗净手绢后,重新回到李锦的身旁,路过张一别的面前时,盈盈下拜,给他道了个万福,这一礼,算是感谢其刚刚的一番好意吧! “道爷!我家夫人的修行,便不用你操心了,谁说旁门魔功就不能得道?” 秦湘这边刚想着给李锦继续擦口水,却是不曾想,李锦突然惊醒过来,并一把揽住秦湘的柳腰,拥佳人入怀,仓促之间,着实让其一惊。 被李锦吓到的可不止是秦湘,刚刚还老神常在的张一别,见李锦这般早醒,瞬间站起身形,点指李锦,气得吹胡子瞪眼道。 “败家的小兔崽子,你怎么这么早醒过来了?” 李锦听了张一别的喝骂后,先没有理睬,其手指掐诀,稍稍推算了片刻后方道。 “果如我所料,这魇铸之法的黄粱一梦,所折寿元,和入梦的时间长短有关。 我提前醒来,却是少折七八十的寿元。 张老道,你可真不讲究,这么重要的事竟然没提前告诉我,真当我的寿元是大风吹来的?” “混小子,能得祖师教诲,面授神通,是何等的千载难逢之机,你竟然为了区区几十年的寿元,而错失良机,你,你你真是要气死老道我了!” 张一别被李锦气得手都颤抖不停,骂道最后,平日里巧舌如簧的他,竟开始语塞起来。 “嘿嘿!道爷,你怕不是修道修傻了吧!我且问你,祖师所授神通,你百年间得了多少?” 张一别被李锦这突然一问,愣在了当场,其略加思索后答道。 “祖师神通,神鬼莫测,我比之犹如萤火同皓月,哪里有相提的可能? 其授之法,由浅入深,我初时多有不通,大概百年间,有如今的七八成吧!” 李锦闻言一笑,抱着秦湘站起身来,郑重的对着张一别说道。 “虽然你这老家伙,浑身上下全是毛病,又爱装神弄鬼,但于修炼天资一上,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要比我强些。 但连你后期进展都如此缓慢,我又何必为了多听那一两门,有可能根本入不了门的神通术法,而放弃几十年的寿元呢? 我且问你,现如今你的六 甲奇门可有长进。” 李锦这话,却是让张一别老脸一红。 当年张一别修炼六甲奇门,就颇为不顺,时隔几百年后,其依旧如此。 别看表面上张一别的推算术数,很有两下子,但就凭这点术数基础,距离掌握六甲奇门,却还是差得远着呢。 这一问,张一别沉默不语,但李锦已然得到了自家想要的答案。 修炼这玩意儿,最是公平,也最不公平。 只要一点灵光现,得了法门,立地顿悟,片刻间渡劫飞升亦有之。 反之一窍不通者,习练神通术法,大道传承,得宝山亦空手而归。 这道理李锦明白,张一别也懂,修真界大部分修士皆知,但事到临头,自家能及时醒悟者却是少得可怜。 一遇到自家头上,便开始相信“勤能补拙”了,但在李锦看来,及时放手,未尝不是一种修行。 古往今来,成仙得道,称尊做祖者,哪一个也不是通过勤学苦练,勤能补拙上来的。 如果勤奋有用的话,这世上便没有了天才。 这一点李锦比张一别看得开,或许张一别以前也同李锦此时心境一样,只不过岁数大了,得道无望,将要轮回,便想将希望寄托在后来人身上,便如同父母总是想让孩子,弥补自家年轻时的遗憾一般。 可细想来,自家的“孩子”,自家做父母的,能不知其是什么德行么? 谁又能比谁强到哪里去? 李锦若真是天资超绝,哪里还用依附在张一别的门下,其早就于一方称王称霸了。 张一别也不是蠢人,刚刚所言,皆是一时性起,待到李锦连续几番回问后,他也明白了过来。 其当年进步最快的就是在前三十年时,现如今李锦也是一样,因为天资稍稍有所差别,两人掌握的术法神通,还有所不同。 “臭小子,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提前出来的?” 想通了的张一别,不再问责李锦提前出来之事,反而对李锦是如何提前出来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其重新端坐于茶桌之前,呡了一口茶水问道。 “道爷你又糊涂了不是,魇铸这门神通,说起来复杂,学起来却不难,我都学会了,还不能从中跳出来么?” 李锦说完,笑呵呵的起身,抱着秦湘,就欲往自家的房间里走。 “小子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祖师爷我见过了,你前脚一死,我就在东初州四处游历管闲事。” “你这臭小子,你才要死呢!” 张一别听见李锦所言,虽然嘴上依旧喝骂他,但脸上却是忍不住的露出笑意,李锦倒是淡定得很,其连头都没回,直出了凉亭。 “你们这是” 李锦这边刚出了凉亭,搂着秦湘就欲回房,迎面却是正好碰见风尘酒家的老板娘,带着巳蛇,王亮到此。 老板娘见了李锦要走的模样,有些迟疑,其嘴里的话,刚说了一半,李锦便回过头,冲着张一别嚷嚷起来。 “喂!我说道爷,你这可就有点不讲究了吧?” 李锦和大魏朝廷貌合神离,他不信张一别不知晓,借着之前夜阳白动用天一鼎的乱象,李锦他们躲到风尘酒家,就是要避开和大魏朝廷的接触。 这可倒好,张一别直接让人,将巳蛇和王亮,带到了李锦面前,不管怎么说,李锦可还欠着朱司马的人情呢! 若是对面一提,这仇他到底是报还是不报? “李锦,朱浑,朱公子现已随队到了半步多驿馆,他想和你谈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李锦刚刚心里还在想可千万别提朱司马的事,这巳蛇却好似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一见面便将朱浑给搬了出来。 以朱浑的名义,“压”李锦,是巳蛇和王亮他们,来之前便商量好的。 但是他们先前未见李锦之时,其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借李锦,拉拢他身后的张一别。 对于这个当日突然出现的老道士,巳蛇和王亮对其都留有极其深刻的印象。 他可谓是当日唯一真正凭借自己意愿,于夜阳白,项羽面前,来去自如的人。 只凭借这一点,就值得大魏朝廷花大心思,拉拢他。 自李锦斩了酉鸡他们之后,大魏朝廷便怀疑他的身后有高人相助,这一次张一别的出现,更是做实了他们的这个想法。 其已然将张一别当成一直在李锦身后默默支持他的男人了。 当然这都是巳蛇和王亮,来之前同众人商议的结果,但其在看见李锦后,计划虽然还是没变,可想要的结果,却是已然变成了,李锦和张一别,他们都要。 李锦自黄粱一梦脱离而出后,三十载的苦修,可不是开玩笑的。 其周身气质已然有了明显变化,巳蛇,王亮现站在他的面前,仿佛眼前的李锦,就是一头洪水猛兽一般。 这种压迫力,几番让他们感到窒息,短短数日,李锦就有如此变化,颇为让巳蛇,王亮两人惊讶,但好在计划已然布置好了,现如今李锦越强,对他们越有力。 “请转告朱公子,不日李某必将登门拜访。各位我还要事,就先失陪了。” 这巳蛇和王亮,此番前来!明显是来者不善,李锦此时还不开溜,指不定一会儿又要被绑到他们大魏朝廷的破船上了。 对于现如今的大魏朝廷,李锦真是有一肚子的骚话,想要吐槽它。 原本他一直以为大魏朝廷是个庞然大物,有些实力底蕴,但从它最近一桩桩,一件件的乌龙事上看,其已然完全颠覆了李锦之前对它的看法。 传国玉玺竟然真的说丢就丢了,一国之君的脑袋更是说没就没了。 夺玉玺这么大的事,不自家一肩挑之,反而开始到处寻找外援。 这巳蛇,王亮此时越是对李锦的态度恭敬,越是能暴露出大魏朝廷如今的外强中干。 一个连诛杀三名金吾卫的人,大魏朝廷都能如此对待,其恐怕,此时节,是真的捉襟见肘,无人可用了。 “李兄,请稍待,我这里有一份朝廷发给咱们的密旨,里面有一些你可能感兴趣,是关于黑山老妖的。” 王亮见李锦说走就走,其连忙上前,出言拦住。 别的事,李锦都可以不听,但关于黑山老妖的,李锦便迈不动步了。 “这是朝廷发来的密旨,只有后随队一同赴宴的朝廷官员,才有资格听取,王亮你怎可擅自向外人宣读旨意?” 巳蛇见李锦不动步了,这红脸便适时的唱了起来。 李锦闻听,撇了巳蛇一眼,虽然明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但还是忍不住上套。 那黑山老妖生性谨慎,狡诈,贪生,其真做出什么幺蛾子来,让李锦错过此次良机,他怕是真没处买后悔药去。 故而李锦犹豫再三,目光在巳蛇和王亮的脸上,来回移动数回,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应声道。 “我是大魏的巡查马快,先前都是大家一起行动的,若真论起来,我也是奉了朝廷旨意,有当朝司马做保的,故而这密旨我也有权旁听。” 王亮,巳蛇等得就是李锦这话,待李锦说完之后,巳蛇和王亮一对眼神,王亮清了清嗓子,从怀中拿出圣旨,当即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贼人猖獗,盗玉玺,刺先帝,聚贼众,朕闻之,甚怒!故现派我朝义士,共诛贼人,钦此!李兄请接旨谢恩吧!” 李锦一听这旨意,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其连一句话都懒得和王亮,巳蛇说,自己带着秦湘转身从昂离去。 王亮和巳蛇见此,也不气恼,更不阻挠,巳蛇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留影石,其这一次前来的目的,任务,已然全部完成,这时候,李锦走不走都影响不大了。 他们拿着这留影石,心中已然有了如何对付李锦这头倔驴的对策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各方心事 之前李锦在南疆的时候,可没发现王亮,巳蛇的脸皮如此之厚,自从那日他们在凉亭内打过照面后,这两人恨不得搬住在风尘酒家,一天来三四次,就一个目的,询问李锦,何时过府同朱公子会面。 李锦也不知道这张一别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巳蛇,王亮来往如此猖獗,若说是没有张老道的默许,李锦是万万不信的。 “李兄” “别说了,你俩让我安静一会吧!今天傍晚,你们前来接我,我随你们去见朱公子。” 距离夜阳白的英雄宴召开,还有不过三天时间了,李锦终于忍不住了,天天被王亮,巳蛇堵门口,也不是个事儿。 故而其昨夜一番思索后,便决定是时候去见一见朱浑了。 王亮闻言先是一愣,然后颇为欣喜,冲着李锦抱了抱拳,也并未多说什么,同巳蛇转身返回了自家的驿馆。 李锦之所以今日清晨这般轻易的答应王亮,巳蛇的请求,并不只是不厌其烦,心血来潮。 这几日随着英雄宴的临近,半步多里,忽然间来了许多的高修。 这些金丹之上的修士,虽未明言,但其目的已然不言而喻。 这还是在明面上的,暗处指不定有多少呢! 事到如今,李锦方才发觉那枚小小的传国玉玺,影响竟然如此之大。 这么短的时间,聚集了上百名金丹修士,若说他们事先没有准备,怕是连鬼都骗不了。 看见如今的这个情况,李锦方才明白过来,那个什么四方草头王,怕不是大魏境内所有别有用心的势力先锋,大家都想得传国玉玺,但是又都不愿意扑个空。 故而为了验证这消息的真假,便派了四方草头王,前来打探消息。 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四方草头王如此做,自然不是没有好处。 此次他们带来的道兵,根据前两日风尘酒家老板娘的回报,竟不下三万。 这些人是从哪来的,李锦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李锦可以肯定,他们绝对和那些之前观望的反叛势力,脱不了关系。 李锦虽然辟谷了,但喜欢吃食的习惯,却是改不了,再者秦湘此时修为并未恢复,不吃饭,可不行。 故而打发走了巳蛇,王亮之后,李锦同着秦湘在房间里耳鬓厮磨一会,便出门叫上燕赤霞,三人一同下楼来大厅堂食。 半步多来往修士之中,人神鬼怪妖魔皆有,在这里开酒楼,又岂能真的没有人族吃食呢? 这夜阳白要召开英雄宴,半步多近期出入的修士成分,便更杂了,老板娘的相好阴差马头,天天为此是忙得不亦乐乎。 人多驳杂,自然是非就多,来得人,最低都是金丹修士,上头可没有那么多师门长辈管着。 再者修士修行,本就随心,平日里大家就七个不服,八个不愤,这些天来到半步多,你让他们乖乖守规矩,却是难了。 特别是这来赴宴的人中,正邪两道都有,这些人以往就尿不到一个壶里,现如今凑到一些,难免有所摩擦。 好在天元界的半步多底子够硬,在这东市管理者,亲自出面,以雷霆手段,给闹事的修士,来了一个烟消云散套餐后,这些人方才消停了下来。 不过这些人到了半步多,也不是只带来麻烦,好处也是有的。 似眼前风尘酒家人满为患的场面,就不得不归功于此。 来这吃饭的人,都不爱去二楼包厢,皆喜堂食。 如此作为,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每个要去赴宴的人心里,都有一杆秤,除了极少数人以外,大家对身后的势力,却都不是百分百信任的。 能来此趟这个浑水的人,哪一个又是省油的灯? 百名金丹,全无一个闭门清修,寡欲之辈。 这些人的手段本事暂且不提,单就混迹天元修真界这么多年,什么尔虞我诈的场面没见过? 若是让这些人自己来说自家往事,怕是每一个讲诉出来的,都能让那些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寡欲高修,名门之后,大跌眼镜,颠覆三观。 “阿里巴巴够啦啦操” “客官,请您说天元通用语,小的我见识浅薄,实在是难解贵客高意。” 李锦他们三人,刚一在大堂的角落里坐下,其内便上演了一出“好戏”。 一桌四名着短袖衣襟的修士,挥手唤店小二前来,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李锦也听不明白的“鬼话”。 这个店小二,也不是当日李锦初来时,遇见的那位 大叔,其全然换成了一个精干的少年。 少年人或许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了,处理言谈皆得体的很。 无奈这几位,也不知是不是有意来找茬,对店小二的请求,不理不睬,依旧我行我素的说着他们的“鬼话”。 并且他们连说了几遍后,见店小二听不懂,其面容神情,已经开始逐渐不好看起来了,肢体语言越来越多,大有再拖一会儿,便要动手的迹象。 “橙子,让后厨给这几位客官,上一坛白干,半斤酱牛肉,四碗阳春面。” “老板娘,这” “还不快去,愣着干什么?” “是是是!” 大堂眼看要出事,酒楼的老板娘适时出来解了围。 其在吩咐完自家伙计后,便满目带笑的同那四名外邦客人,叽里咕噜的聊上了。 李锦也不知道他们聊得是什么?但看那几个大老爷们,脸上的猥琐笑容,便知其却是和老板娘相谈甚欢。 老板娘和这几名客人闲谈了一会后,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脱身,莲步款款来到李锦他们这桌前。 “几位今天想吃点什么?” “玉姐姐不用太过麻烦,随便叫后厨准备一些吃食小菜皆可。” 女人的友谊总是很奇怪,最起码男人是看不懂的。 秦湘和老板娘的关系,何时能做到如今的谈笑风生,姐姐,妹妹相互称谓的,李锦却是不知晓。 “他们四个并称辽东四虎,也是受邀参加英雄宴的,从大魏境内刚到半步多,说得是一嘴的西落州官话。” 李锦等得就是老板娘这几句话,风尘酒家明为酒楼,实则为消息聚散地,每日这半步多中发生的大事小情,老板娘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个一二。 李锦等人听了老板娘的传音后,并未作答,老板娘也没有过多停留,其随口又和秦湘闲话了几句,便转身去了后厨。 此时节“新来”的伙计橙子,却是正好端着面,酒,肉,来到辽东四虎的面前。 这一次那四人并没有为难于他,接过吃食,简单的用自家测验之法试了试,确定没毒后,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吃起来。 大魏位于东初州一角,地处边缘,距离西落州,隔着汪洋大海,远得很,寻常修士,只凭自己,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来往两地。 借助半步多穿梭于天元四州,也未尝不是一种捷径,只不过半步多龙蛇混杂,想走捷径的人,少有成功之辈。 管中窥豹,大魏境内的反叛势力,竟然有西落州的修士,这里面蕴含的信息,有心人观之,不言而喻。 即使到了现在,李锦也想不明白,这大魏境内,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幕后布局之人,又为何如此? 仅从这四个西落州的修士身上看,此次英雄宴的场面,怕是要比之前李锦设想的,大上许多。 来风尘酒家的修士,也不是没有真正只为吃饭,且一直全心全意吃饭的人。 潘横这个傻大个,应该就是这为数不多的特例之一。 这里到底是阴阳两界的夹缝,三万道兵,四方草头王能弄来,但后续粮草,却是不那么容易运输。 且即便运送过来,三万道兵终日驻扎在半步多东市外,埋锅造饭,也未免太不成体统了。 若真是叫他们如此,那半步多几位主事的脸,还要不要了呢? 且三万道兵,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一股脑堆到半步多,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你说你是赴英雄宴,但谁又能保证,中途你看到机会,不洗劫一波半步多呢? 兵祸不下于水火天灾。 故此四方草头王,只拉来人马,在半步多周围溜了一圈后,便暂且将三万道兵,堆积在了界门之外,只待那天正日子,方才一举出动。 这四方草头王,包括王怀仁在内,都有些让夜阳白,项羽,给吓破了胆。 此次他们仍不放弃,只是因为财帛实在动人心。 然而事先没有必要的风险,他们却是绝不会冒,故而其并没有和其他家一样,提前入驻半步多做准备。 但这半步多又不能一个自己人都不留,四王坐下来商议了一下,便把有伤在身的潘横留在了此处,且还派了几个喽啰,于一旁服侍他。 此时在四方草头王的势力里有一个共识,留下来便等于送死,谁也不敢保证,旧日团就一定会守规矩,毕竟两方还是颇有几分龌龊的。 有了这样的传言想法,留守这活便成了烂摊子。 潘横这人,平日看着痴痴傻傻的,但到了关键时候,却是精明的很。 大家都不爱干的,他干,不想待的地方,他待。 但是这些都是有条件的,似这般随意的吃喝,便是潘横争取来得条件 之一。 潘横的确是好胃口,风尘酒家的营业额,一多半都是他贡献的。 在李锦的印象里,若不使用术法神通耍诈,实打实比潘横能吃得人,他却是没有见过。 李锦每天下楼看潘横吃饭,已然被他当成了一种消遣。 店小二橙子,再给辽东四虎上完菜之后,转回身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的就是李锦他们今天的吃食了。 李锦三人,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坐听风雨,酒楼里众生百态,杂七杂八的消息,依旧不少。 但似辽东四虎那种,能让人眼见一亮的,今日却是没有了。 李锦手中掐算,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放下碗筷,转身欲要出门。 “早点回来,晚上我亲自给你煲汤。” “好!有劳夫人和燕兄了。” “放心!” 这一次李锦出行,秦湘并没有跟着,其起身为李锦整理了一下衣襟,嘱咐了一句,便目送李锦离去了。 李锦和燕赤霞自然不能同行,他夫人现在可没有恢复修为,若是两人尽出,“家”被偷了,李锦又找谁说理去? 按阳世的时间算,此时也就不过是早晨七八点钟,算是辰时,巳蛇和王亮,也才从风尘酒家走了没有多大一会儿。 原本李锦和他们约定的是傍晚前去大魏驿馆,会见朱浑。 然而正所谓兵不厌诈,李锦自然不可能等着对面做好万全准备了,再去往里钻。 谈判和斗法一样,上将伐谋,攻心为上。 李锦此行就是要趁对面刚刚知晓他要去之意,还不待演练万全时,直面朱浑,虽然其肯定在这几天里,早就想好了对策。 但李锦此举,也是聊胜于无。 真若是什么都不做,任由他们一方占据主动,对李锦来说,之后的英雄宴,怕是要不太好过了。 人都有自己的弱点短板底线,若是李锦真是一个混不吝,反而倒好了,大魏如今拿他没辙。 但李锦行走修真界的原则就是,宁叫别人欠我,我不欠别人。 情义,恩德这东西,本来就是宁施君子,不舍小人。 李锦不是真小人,但也不是伪君子,夹在中间,有时候更难受。 不过原则这东西,就是越在两难之时,越能提现它的价值。 如果能被随随便便抛弃的东西,也就称不了底线了。 这几天李锦也不是白在风尘酒家混吃等死的,张一别心里还是向着李锦这个便宜徒弟的。 大魏驿馆的地址,其早就让老板娘给打探清楚,并通过秦湘告知李锦了。 故而李锦此行可谓是轻车熟路,待他用暗号术语,结印穿过大魏驿馆的幻阵时,迎面碰上的正好是巳蛇。 巳蛇看见李锦,惊讶的神情只有一瞬间,随即其立马恢复如常。 这一次李锦或许失算了,他却是没想到,巳蛇竟然如此了解自己。 () 第一百五十三章聚首仪 不知道今天的巳蛇是不是转了性,其身上往日里霸道的御姐气势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可爱俏皮。 巳蛇冲着李锦吐了吐舌头,然后并未多言,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李锦跟上。 巳蛇这副神情,别说李锦一时间有些看傻了,就连其身旁的巡逻守卫,也是头一次见,个个呆若木鸡。 如此巳蛇,让李锦回想起了,当日在梁京金吾卫府,和蝶兰那丫头的打闹瞬间。 自李锦这一次回了大魏后,便再没见过蝶兰,但他却也并没有向巳蛇多问。 其一是怕自家夫人多心,二是心里恐收到不详的消息。 李锦离开大魏的这一年里,其可是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当日梁京城墙上的刀兵痕迹,如今李锦还历历在目。 蝶兰的修为,并不算很高,巳蛇又喜欢冲锋在第一线,其同巳蛇,几乎形影不离,刀剑无眼,有所损伤,也是在所难免。 不过对于此事,李锦还是很天真的自认为,只要他不问,那这一切都仅是猜测,说不得他和蝶兰,还有机会再相逢。 “李兄,我们又见面了?” 李锦随着巳蛇刚刚走过跨院,朱浑便和王亮一同出来相迎,不得不说这大魏金吾卫在传讯方面,还是颇有一些手段的。 李锦看着抱拳问礼的朱浑,不甚唏嘘,初见时这位贵公子,还是鲜衣怒马,朝气蓬勃。 如今几日不见,这朱浑眉宇间却是有凝结不散的忧愁了。 “朱公子客气了,本应一早就来,实在是有些私事脱不开身,公务缠身,乃父的身后事,也没帮上什么忙,还请朱公子见谅。” 李锦对于朱浑很是客气,没办法,谁叫自家欠人家的呢! 其深知此行目的,且他李锦也不是赖账的蝇营狗苟之辈,故而李锦一见朱公子,便开门见山,表明自己的态度,安下朱浑的心。 “唉!家父之仇,还待有劳李兄鼎力相助。” “应该的,朱公子客气了!” “李兄快快请进,祖父在大厅静候你多时了!” 朱浑在和李锦客气一番后,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便邀请李锦到客厅一叙。 看他那样子,显然是有人于背后给他传音,传音之人是谁,李锦不得而知,但其所言,却是有些出乎李锦的意料之外。 原本于情于理,死了亲儿子的太华卿朱尔旦,都应该出面,但李锦在先前的黑山法界,并没有见到他。 其还以为这家伙“太上忘情”了,如今看来,这是在憋着一记“大”的。 李锦随朱浑,巳蛇,王亮,进了客厅。 此时客厅内,端坐着五人,其中一身阴魂香火气,且与朱浑相貌相仿的,必然就是朱尔旦了。 在他一旁坐着的,同样是阴魂身,但却长得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鬼物,只凭借那一身判官服,李锦就可断定,其乃是陆判无疑。 其他三人则是老中青三代聚集,最为年轻的就是庚七将军,此时他的脸色不错,显然前几日大战耗费的精元,大魏朝廷想办法给他补上了。 另外两位,李锦也有过一面之缘,魏吴将军和沈太傅都来了,这一次大魏的太子新皇,却是下足了本钱。 李锦一进客厅,他在打量众人的时候,众人也在打量他。 其谁也没有多言,直至半响后,魏吴将军见气氛有些尴尬,方才起身缓和道。 “自古英雄出少年,不过才一两年不见,李巡查已然有如此修为了,当真是我大魏之幸,李巡查请坐。” 魏吴将军处事还是那般老道圆滑,其三言两语,既点明了李锦实力已然今时不同往日了,又稍稍压了一下李锦的气焰,让他不要忘了,淮安一战,大魏朝廷。 这如果换个别人来,或许会诚惶诚恐,然而李锦根本不吃魏吴将军那一套,其听言后抱拳施礼,不卑不亢,一撩衣襟,大马金刀的就挨着庚七将军,坐在了客厅左侧末位。 在场之中,若说谁对今日李锦的到来,最是感到惊讶,绝对非庚七将军莫属。 他所惊并非李锦今日之来意,而是惊李锦如今气势之变化。 各家修士自然都有自己隐藏实力气息的法门,但不管如何隐藏高手就是高手。 前几日李锦的实力,在金丹修士之中,也就是算是个中等,这还是全靠他,所学驳杂,自己研究出的扎纸术太过古怪所至。 然今日之李锦远非昔日的吴下阿蒙,其整个人的精气神,与之前相比,都有质的飞跃。 庚七将军感应别 人实力强弱,也很简单,其只凭感应其人对自己是否有威胁。 常年的战场厮杀生活,让他对自家的生死,有了一种类似于修士心血来潮的感应神通。 前几日的李锦,于庚七将军面前,还是一默默无闻的小辈,根本不值一提,其并没有对他有什么特殊感应,但今天李锦一坐到他身边,其整个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股源于灵魂深处的危机感,是骗不得人的。 见到此时的李锦后,庚七将军方才明白,为何巳蛇,王亮等人一再向沈太傅,皇上建议,此次赴宴,一定要拉李锦下水,得此一将足定千军。 对于庚七的态度变化,和其暗自打量,李锦看在眼里,表面上并没有太多变化。 他到底还是修炼时日尚短,许多神通术法,还没有融会贯通,对于自家实力隐藏,还做不到真正的神光内敛,返璞归真。 故而其现在较之前,强则强矣,但在有心人的高明之士眼中,李锦却是太过于“锋芒毕露”了。 “老夫代表朝廷,感谢这一次太华卿和陆判,能够来此鼎力相助。” 李锦这边坐下后,巳蛇,王亮,朱浑他们却是相继退到门外,出乎李锦的意料,沈太傅并没有一上来拿他说事,反而同着朱尔旦,陆判客气起来。 闻琴音而知雅意,虽然沈太傅只是简单的客气话,但在李锦耳中却是不一样了。 原本他以为太华卿和陆判,已然和大魏朝廷穿一条裤子了,现在听沈太傅这话,显然其中并不是那么简单。 “老太傅客气了,我本是大魏之人,又受大魏供奉久矣,就算今日没有我儿朱玮之仇,大魏皇帝一道旨意下来,朱某又岂有不从之理?” 朱尔旦的回言表面上说得很客气,但细听下来,却是绵里藏针。 这倒是印证了刚刚李锦的猜想,想必因为自家爱子身死,让朱尔旦和大魏朝廷有了不睦。 朱尔旦有如此想法,其实也没什么不对,他儿子朱玮都官至司马了,且算得上是两朝元老,大魏的肱骨之臣,但这死法,未免也太过于草率了些。 大魏在半步多的驿馆难道是摆设?梁京的防护警示法阵,是白费灵气的?金吾卫都是吃干饭的? 朱尔旦此言一出,沈太傅的脸色却是没有了刚刚的和蔼之色,其默不作声,魏吴见此,出来打圆场,和稀泥。 “朱司马,乃我朝忠臣,大魏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今遭受不测,朝野震荡,我主更是龙颜大怒,此番赴宴剿贼,便有为司马大人,复仇雪恨的目的。” 魏吴和沈太傅的搭配,还真是合适。 这些场面话,若是出自别人口,则未必可信,难免有敷衍之意,但出自魏吴这个长相五大三粗之人的口中,却是让朱尔旦的心里感觉好受了不少。 有些时候,一个人的外貌,真的挺重要的,今日魏吴便是一个佐证。 “李道友!” “太华卿有言但讲无妨,小子我洗耳恭听!” 李锦对于朱家一向是以礼相待,不管怎么说,自已能娶上如花似玉的御姐娇妻,都是朱司马的功劳。 “仙神同人,旧日团欺吾太甚,吾儿惨死,此仇不共戴天,让贼人势大,我一人恐难应对,李道友可愿意,助吾一臂之力?” 朱尔旦做太华卿,也有些年头了,但百年时光,却还不足矣让他变得铁石心肠。 其可以放弃和妻儿的欢聚时光,以一句天意,天命,麻痹自己,但是却不能容忍,有人残杀他的骨肉血亲。 说到底神也是人做,都有七情六欲,触了逆鳞,就要承受其的雷霆怒火。 “朱司马之死,我深表遗憾,太华卿,请节哀顺变,朱司马曾救助我的夫人于危难之时,所以为其报仇,小子李影义不容辞,然我本人修道日短,实力低微,恐事操不济啊! 我一人的荣辱生死是小,但若是因为我的失败,让贼人有了防备,致使最后功败垂成,连累到太华卿您,那李某真是百死莫赎!” 对于给朱司马报仇的事,李锦嘴上答应的很痛快,但是想他这么轻易的出手,却是不可能。 若是今日只有朱尔旦,陆判在场,李锦自然会义不容辞,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然而朱司马不仅是朱尔旦的儿子,还是大魏的司马。 看如今的这个架势,三日后的英雄宴,大魏朝廷必然会插一手,于私他们有朱司马之仇,于公传国玉玺不容有失。 一牵扯到了大魏朝廷,这事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凭借朱司马的恩义,李锦做白工并没有什么。 但是若是让他给大魏朝廷白出力,其却是万难答应。 故而李锦现在的推脱之言,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便是想看看大魏朝廷能给出什么好处? 只是这一次李锦却是失算了 ,他此言一出,沈太傅,魏吴将军这两个老狐狸,直接开始装聋作哑了。 庚七将军却是悠哉悠哉的喝了一口茶,这里面本就没他的事,其也是乐得清闲,看戏。 客厅的场面,一副很是寂静尴尬,李锦见此,心中气急,但也早有预料,想从这帮老狐狸嘴里掏肉,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他们不表态,李锦也耗得起,反正在其原本的计划中,也没有借助大魏朝廷的这一环,双方的实力,立场,目的,皆不同,李锦倒是想看看,这帮老狐狸,能跟他装傻到什么时候? 同着李锦装傻这事,魏吴将军和沈太傅,也不想做,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前辈修士,不论再哪方面论,李锦都可以算是他们的晚辈后生。 和李锦如此为,实在是将他们的脸皮,丢了个干净。 但虽不愿,却又不得不为之。 现如今太子新皇的大魏朝廷财政,没有人比沈太傅和魏吴将军更清楚了。 寻常百姓的温饱,普通将士的粮饷,大魏就是再支持几十年,都没有问题。 可各地揭竿而起以后,大魏对于修士资源的供应,瞬间便紧缺了起来。 现如今大魏境内,明里暗里,各地烽火狼烟,四处都是如雨后春笋一般,突然冒出来的强力高修,大魏朝廷光是派人四处救火,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哪还有余力,搞什么资源的采集开发护卫? 庚七将军没来半步多之前,他的部队,所驻守的几处灵石矿坑,海中仙草的生长地,已经算是大魏朝廷最后的修炼资源补给线了。 可此时他都被派到了半步多,就更没有驻守负责这些地方了。 海面不同陆地,各类修真势力,更加复杂,地域更加辽阔。 庚七将军外出这些天,怕是那些早就对这几处资源点,蠢蠢欲动的势力,已然将这些地方攻陷了。 这情况,自然在大魏朝廷的预料之中,然而庚七的实力摆在那里呢! 其是大魏少有的能征善战之将,此行又对大魏朝廷来说,干系重大,不派他来,却是不行了。 大魏朝廷这些年也是积攒了一些老本,按理说不至于这么惨。 但有道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太子新皇登基,可以擅杀梁京内的皇族大臣,那些藩王便也可以,打着各种名号,将各地的宝库封闭。 梁京本来屯有大量的修真资源,只可惜因为太子新皇的一系列骚操作,致使现在开启宝库的钥匙遗失了。 而这钥匙正是传国玉玺,正是因为有如此原因,大魏朝廷方才不得已,这般全力想要夺回玉玺。 玉玺失毁,不仅大魏的国运有损,其财力也支持不住。 一旦真正的改朝换代,没了国运封印的压制,各地煞穴,怕是就要在同一时间爆发了。 到时候对于大魏境内的百姓来说,不亚于人家炼狱,世界末日。 第一百五十四章三地都镇府 “若是在下没看错,想必道友身上的阴寿有亏,我身为一地判官,督察偷盗他人阴寿之事,理应在我职责范围以内。 待此间事了,我先帮李道友,补上阴寿,重续轮回。” 打破客厅沉默之人,乃是在场群修皆没有想到的陆判。 大魏在地府里有关系,这对于李锦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但他不知道给大魏在地府掌舵的人,是不是陆判? 如今看来,这也并不重要,只要陆判能够办到他所说之事就好了。 李锦闻听此言后,先是一愣,随即沉思了一会,矜持了一下,方才出言。 “世人都说判官铁面无私,在下却是想不到,陆判还有一副菩萨心肠。李某在此先行谢过了,若是陆判所说能成,这个英雄宴,我倒是一定要去看看了。” 陆判愿意出这个“价码”,李锦心里是承他这个情的,只不过其嘴上却还是忍不住嘲讽了两句。 阴寿都能私自改来改去,这天元界地府,怕不是大魏的私家衙门吧? 陆判成神多年,大风大浪见多了,脸皮修炼得比城墙都厚,对于李锦的讽刺,他只当是听不见,其见李锦答应了,便对着朱尔旦微微额首。 “太傅,皇上有旨意!” 李锦这边前脚刚松口答应,巳蛇,便走了进来,对着沈太傅禀告道。 “宣!” “奉天承运,封李锦为淮安,山梨,玉林三地都镇府,统领三府一切大小事务,底下各县镇守,城隍皆可自行任命罢黜。钦此!” “哈哈哈恭喜李老弟,不李都镇府,三地镇府,皇上可是真够大气的。朝廷对李老弟你,却是重视得很啊!还望李老弟,你莫要辜负了朝廷对你的这份信任。 李老弟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接旨谢恩吧!” 最佳气氛组成员,魏吴将军当之无愧,巳蛇在宣读完圣旨之后,其见李锦并不为所动,便立马跳出来打圆场。 “臣领旨!” 李锦听了魏吴将军的话,斜着身子靠坐在椅背上,歪着脑袋扫视了在场群修一圈,最后对着魏吴将军笑了笑,然后玩世不恭的站起身,一抬手将巳蛇手里的圣旨,隔空取了过来,谢了恩。 三地都镇府,这个名头可是好东西,李锦混到现在还没有自家的地盘呢! 这事其原本想着,等报了仇之后,就去琢磨一个,没有立锥之地,就没有固定的资源产出,四处打秋风,到处飘零,难成大道。 虽说他这三府之地,现如今还指不定在谁手里呢! 大魏皇帝此举,未必就没有借刀杀人的意思在。 可不管怎么说,现如今大魏还在,且还是有着正统名分,争地盘,李锦不怕,他缺的就是一个名分,总不能他看谁的山头好,就去攻打吧? 虽说修真界的本质是弱肉强食,但表面上的大义名分,却是缺不得的。 缺了这个东西,山头即使拿到了,也坐不久。 世上自然没有这么巧的事,陆判刚出了“价码”,大魏皇帝的圣旨便到,若说这没有事先商量好,李锦是万万不信的。 这些天李锦在思虑如何应付大魏,应对朱浑的时候,大魏也在想着如何应付他。 事到如今,双方算是已经达成了一个默契的共识。 原本李锦还想着,沈太傅他们接下来,会分享一些大魏对于旧日团无关紧要的情报,说说关于英雄宴的行动部署。 谁曾想,在李锦接旨之后,整个客厅,便开始寂静起来,群修别说言语一句了,连动都不再动一下了。 在场的几位,哪一个不是精修多年? 寻常时,修炼静功,默运周天,便可少则几个时辰,多则十几天,几个月,不动一下,这在客厅方才多大一会儿,又算得了什么? 李锦自然没心情陪他们在这里耗下去,其一见这场面后,稍待了片刻,便站起来,作势向屋外走去。 临到房门处,李锦还回头看了一眼,待看到在场几人,还是那副老神常常在的模样后,他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大魏驿馆。 中途刚刚走出去的巳蛇和王亮见之,有心想要阻拦一下,还不待他们的呼喊声出口,李锦的身形便没了影子。 “通知各部早做准备!” “诺!” 李锦前脚刚走,客厅内便传来了沈太傅的法令,巳蛇,王亮,领了法令,便也顾不得李锦了。 他们二人接令办差离了庭院,朱浑却是默不作声的走进了客厅。 “爷爷 !” “嗯!沈道友,我和陆兄,不便久留,如今诸事已定,就由浑儿,留在此处,待三日后,我等必定到场赴宴,期间有事,你们可让浑儿通知我。” 朱浑一进客厅,先是恭恭敬敬的给朱尔旦施了一礼,朱尔旦点了点头后,方才同着沈太傅交代道。 “太华卿请便!沈某公务在身,恕不远送。” 得到沈太傅的答复后,朱尔旦和陆判对视了一眼,便各自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你且下去,同着巳蛇,王亮,做事去吧!” “诺!” 朱尔旦,陆判一走,沈太傅便挥手随意打发了朱浑,朱浑躬身应是,退出客厅,寻巳蛇,王亮而去。 传讯有讯符,信物,哪里需要安排一个人? 再不济焚香祷告也可呀! 朱尔旦此举却是有意提点自家的后辈儿孙,他是要为自己的独子复仇不假,但其这也是有利于大魏朝廷。 李锦不想白打工,朱尔旦又何尝不是呢? 他已然成神,有天庭赦令,大魏能给朱尔旦本人的不多,也帮不到他什么。 故而他们之间的利益交换,先是在朱玮身上,其死后便落在了朱浑的头顶。 到底朱尔旦还是成神岁月不深,尘世中的血脉亲情尚未淡薄,若真是其已然过了几百上千年岁月,哪里还会在乎他那叫不出名姓,不知道过了多少代的重孙,玄孙死活。 大魏自然也乐得朱尔旦如此,其想给朱浑谋个好前程,那便是还看好大魏,将宝依旧压在它的身上,一场荣华富贵又算得了什么? 和一个王朝的兴衰相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第一百五十五章离别 少了巳蛇,王亮的每日烦扰,李锦这三天来,小日子着实过得不错。 每天其不是和秦湘一起于酒楼后院,品茗弄月,便是和燕赤霞,张一别,谈今论古,切磋矫练,如此时光,李锦真想永久留存。 二十八清晨,半步多内无黑白,李锦秉承烛光悄悄起身,从秦湘的脖颈之下,小心翼翼的缓缓抽出自家手臂。 李锦费了半天劲,待看到秦湘,尚未惊醒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转身下床,便要将一旁衣架上的衣物穿戴整齐,出发赴宴。 却不曾想,李锦这边刚刚将靴子穿上,刚要拿外套长衫,其身后却是有一双玉臂,于无声处环绕他的腰间。 “呃” 李锦见此,脸色不由得一禁,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日里油嘴滑舌的能耐,全然忘却,只剩下支支吾吾,嗯嗯呀呀,全无半点应对之法。 “夫君,不必烦忧,且让妾身为夫君更衣,今日我和玉姐姐约好了,看个绣样,待到夫君回来时,也瞧瞧妾身的手艺。” 背后佳人的出言,直叫李锦呆愣愣半响无言。 少顷,李锦拉着秦湘的玉臂,缓缓转身,同着自家夫人四目相对,柔声相问。 “夫人今日不与我同去了?” “夫君想和我同去么?” “不想,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嘻嘻” 能降李锦者,非秦湘莫属。 其见李锦着了急,秦湘会心一笑,手指轻封他的唇间,示意自家夫君不便多言,一切皆在她心中。 李锦见此,果然老老实实的住了口。 秦湘将手指撤下,身形依偎在李锦的怀中,一头秀发埋藏于李锦的胸膛。 今日李锦原本就不知该对秦湘说什么,此时更是无言以对,只有紧紧拥佳人入怀。 “君心妾知,妾心君知否?” “我” 秦湘不等李锦回答,犹自说道。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妾以君为念,望君莫自轻,比翼鸟,连理枝,岂有独存之理?” 秦湘所言,李锦听后深受感动,天元茫茫,修途莫测,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夫人放心,你且在这小住一番,选好了绣样,弄个肚兜,夫君夜里好做赏玩,有夫人绝色在此,为夫安敢轻易赴死?” “德性!” “哈哈哈” 秦湘笑骂娇嗔一言,李锦闻后大笑不止。 半响,李锦满面春风出门,楼下燕赤霞已然早早恭候多时了,其望见李锦一人下楼,还有所诧异惊愕。 “燕老哥!多谢了!” 李锦快步来到燕赤霞的跟前,冲着其认认真真的躬身一礼,燕赤霞见此,急忙将其搀起。 “李老弟这是何故?你我弟兄哪用这般俗礼?弟妹没跟过来?” 燕赤霞搀扶起李锦后,李锦便也不整这些虚的了,两人径直出了风尘酒家的后门,相比于李锦这一拜,燕赤霞更想知道点李锦和秦湘之间的八卦。 对于这个弟妹,别看燕赤霞和她接触的时日不多,但也是触头的很。 其温温柔柔,天姿国色的外表下,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若仅是聪慧还罢了,偏偏其又饱经风霜,论江湖阅历,经验老道,别说李锦了,燕赤霞都不如。 如此佳人,燕赤霞怎能不再心里敬重三分? “夫人深明大义,燕老哥不必多虑了。” “那就好,那就好” 燕赤霞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是秦湘执意要跟着,他们两个却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秦湘跟着李锦涉险,最叫苦的便是他燕赤霞了。 李锦一打起来,脑子爱冲动,那股子疯魔劲上来,眼里哪还有秦湘了? 燕赤霞若不从旁护着,真要是秦湘有个三长两短,事后李锦又该如何是好? 但这“保姆”活计,燕赤霞也不爱干,相比于保护照顾弟妹,其更愿意和李锦并肩厮杀。 燕赤霞本就是个豪放不羁的性子,这样细致的活计,他可以做,却不可久做。 故而今日没见秦湘跟着,其内心却是比李锦都高兴。 燕赤霞的这点小心思,李锦自然是知晓的。 以已度人,换了是李锦也如此。 不过此番佳人虽不至,其临别言语,李锦却是不敢忘。 以秦湘那个性,李锦敢死,她就敢殉情, 玄姹魔女的名号,岂非浪得虚名? 李锦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是不能不在乎秦湘,为了秦湘,今日赴宴,他怕是也得注意分寸,一旦事不可为,其必定要早早先退。 知道有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会挂念着他,那滋味未尝不得知,初尝不能罢! 李锦正是初尝,情之一字,单向苦涩,双向心甘。 他修炼了几十年,如何能不知,抽手瞒不过秦湘? 纵然秦湘现在修为已失,但肉身本能尚在,这等小事,自是不再话下。 然李锦先前依旧如故,着实是应了那句关心则乱,医者不能自医。 一出风尘酒家,李锦和燕赤霞便能感觉到今日的特殊,街面上少有修士摆摊,叫卖,金丹修士随处可见,三三两两出半步多,彼此间相互见了,多是并不言语。 天元界半步多一共分四市,其他的街面李锦不清楚,但东市如此,显然是这里的负责人,并不想掺和旧日团搞出来的破事。 之前凭借铁血手腕,东市负责人还能压制得住,今日赴宴之人齐出,里面隐藏了多少高手,谁也不知。 东市负责人也不是傻子,没必要非得在这时节去争这个面子,触这个霉头。 这些赴宴的修士人群中,李锦却是没有看见大魏朝廷的人,这三天来他们也没有派人前来,同着李锦协商什么细节,看来这一次他是又被当成炮灰了,只不过是高级炮灰罢了。 大魏朝廷对付李锦这种人,一向是这一套行事作风,弱小时呼来喝去,大棒萝卜,齐上阵,强大后,好处适当,有事就哄骗上阵,上阵便不管死活,风险自担。 一个不受控制,且颇有手段的修士,对于大魏朝廷来说,也并不怎么需要,其最好和威胁大魏的势力,同归于尽才好呢! 省得李锦回来后,大魏还要头疼如何整治他,当初李锦碰见的李存孝墓地中的一伙人,便是一个他的榜样。 第一百五十六章道兵 半步多东市里面寂静一片,出了那“雾门”之后,外面灰蒙蒙的阴阳夹缝中,却是热闹得很。 四方草头王估计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三万道兵一入阴阳两界夹缝,便受到了大量阴兵的阻击。 这些阴兵密密麻麻,怕不下几万人,仅是阴兵还好些,其中的大纛方才是四方草头王的噩梦,斗大的“项”字,迎风飞舞,风林火山四将,已然带队冲杀回了。 半步多外喊杀震天,项羽尚未出手,四方草头王这边,却也并没有占得什么便宜。 因为有项羽在,四方草头王的部下高修,皆是不敢擅动,生怕做了杀鸡儆猴的“鸡”。 这一次四方草头王带来的道兵数量虽多,但质量却是大不如从前。 可以说他们这三万道兵,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道兵,先前他们带来的一万“道兵”,虽然名义上是道兵,实则就是训练有素的修士。 那一万“道兵”攻敌时,兵家手段几乎没有,各类术法,法宝,百花齐放,哪像现在,这三万道兵几乎全是肉搏上阵,个个习练的是近战搏杀之法。 两相一对比,高下立判,别人给的东西,哪里能有什么好货。 传统道兵,就是一个拔苗助长的法门,将凡人士卒短时间内提升到通窍期,炼脉期修为,但只能习练肉身搏杀之法,且自身寿命并无增长,同凡人一样。 四方草头王现在的三万道兵,便是这种。 四方草头王手下里,可无精通兵家之高手,就他们那点胸中兵法,哪里能和风林火山四将比? 这才打了没多大一会儿,三万道兵就死伤了一万,反观项羽的阴兵,不过小伤三两千罢了。 这等战损比,再打一会儿,恐怕此次四方草头王,好不容易得来的便宜,便要败光了。 其他三位见此情形,皆把目光投向中山王,那意思便是,您是带头大哥,危难之际,还得他拿主意。 王怀仁也知这三个“小弟”是什么货色,其稳了稳心神,先是看了一眼半步多方向的雾门,然后发布军令。 “着大军向西移动五十里,避开此地半步多雾门!” “诺!” “潘横何在?” “末将在!” “本王命你带三千兵马,横冲风林火山四将本阵,记住!一触即走,不可恋战!” “末将领命!” “苏耳何在?” “末将在!” “本王命你也领三千兵马,为大军断后,策应潘横,敢有外修擅杀我军士卒者,立地正法!” “诺!” 李锦于一旁半空中悬浮,将王怀仁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不仅是他,只要是出了半步多的金丹修士,在这方圆十几里范围内的,都能听见王怀仁的大嗓门。 这自然是王怀仁的故意为之。 现在虽然他们的兵锋占据劣势,但却还没有到兵败的程度,王怀仁主动撤军,一是因为来往赴宴的金丹修士,越来越多,如此多的金丹修士,穿梭于两军交战中,难免有所摩擦。 若是被这些不怀好意的金丹修士,个个随手丢些神通术法,那折损的可都是王怀仁自家的本钱,一个项羽,王怀仁都应付不过来,其还哪里有时间,管那些偷鸡摸狗的金丹修士。 但他一下命移军,情形却是不同了,其兵锋主动和项羽部脱离,看似就是败退,实则有潘横反冲锋在前,项王不出手,仅凭风林火山四将,是无暇追击中山王的大部队。 再则他的话已然放出去了,有这个苏耳在,现在还想着趁火打劫的金丹修士,若是再有异动,怕是就要被苏耳带领三千道兵,给杀鸡儆猴了。 二则王怀仁此言,也是给项羽放出一个求和信号,说白了,其便是已然认怂了,求着项羽能够放过他们,接下来是战是和,便要看项羽的意思了。 李锦看着下方的王怀仁带队撤离,对于这场战事,其虽然惊讶,但还在他的意料之中。 当日他们四方草头王,拉着三万道兵耀武扬威之时,便应该想到今日之败。 可惜他们当时太过于得势猖獗,未看清形势,方才有今日之劫。 夜阳白的英雄宴可是开在项羽的地盘上,项羽或许能够容忍众多金丹,乃至元婴修士的“瞎胡闹”,但绝对容忍不了,一个外界势力,带着几万兵马入境。 四方草头王此举是要踏平英雄宴,争夺大魏的传国玉玺,然而其在项羽看来,带着大军入境,连招呼都不跟他打一声,这便是在践踏他西楚霸王的尊严,是要来和他抢地盘。 说句实在话,依李锦看来,这四方草头王,有今日之败,纯属活该,其绝对没有学着夜阳白那般“会做人”。 夜阳白已然给他们做了指路明灯,他们连抄作业都抄不好,难怪项羽要兴兵于半路揍他们。 那夜阳白凭什么能在项羽的地盘上,开这个明显要出大乱子的英雄宴? 是因为他的实力强过项羽么?还不是因为他送了项羽一盒上好的外丹。 人家是真投其所好,知道对于项羽来说,什么地盘,霸业,其已然早就看淡了,毕竟死了这么多年,什么事看不开呢? 相较于自家地盘,其爱妃虞姬才是最重要的。 生前他是西楚霸王,死后其只是虞姬的项羽。 夜阳白一盒滋阴补身的白凤赤血丸,便同着项羽,借来了“作妖”的舞台,他们四方草头王不会有样学样么? 弄不来白凤赤血丸,搞些其他虞姬喜欢的首饰,布料也是好的呀! 只要虞姬一开心,他项羽哪里还会管,这三万道兵入境之事。 别说是三万道兵了,就是十万道兵,也对此时的项羽构不成什么威胁,就凭其一枪一马一人,纵横天元地府,少有能挡者。 李锦的心中所想,对局势的分析,此时的王怀仁也想到了,其幡然醒悟的还不算晚,他拉开大军的距离,就是要给自家和项羽,一个缓冲谈判的机会。 他能做的,现在都做了,剩下的,便只能看项羽是什么意思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辨雄碑 不得不说潘横真是一员虎将,这些天的灵食,其可不是白吃的,当日那么重的伤势,他此时却是已然好得七七八八了。 潘横带着三千道兵,领军直冲风林火山四将本阵,在阴阳夹缝中,鏖战鬼将,还是硬碰硬,这等事迹,少有人为之。 其同着身后的三千道兵,便如飓风一般,横扫四位鬼将的本阵,王怀仁叫他一触即走,潘横也是听话,只不过他“触”得有些狠了,直接风卷残云,将风林火山四将的本阵,给“触”散了。 项羽在上方看着呢,风林火山四将自然不愿失了面子,其刚想着重整军阵,围攻潘横,忽然己方旗语有变,命令他们原地待命,而项羽却是骑着乌骓宝马,带着八百亲兵,如同疾风一般,来在了潘横的面前。 项羽于潘横面前,横枪立马,还不待他如何,潘横直接将手中镔铁棍一扔,盘坐在地面上,仰头望着项羽。 “我打不过你,要杀要打,随你便是!” 潘横倒也光棍,其就这么引颈待屠,却是把项羽弄得兴致缺缺。 潘横身后的道兵,见自家主将都放下了兵刃,一个个皆痛快的很,手中兵刃全都丢在地上。 此情此景,再加上潘横耿直的话语,倒是显得项羽有些以大欺小,胜之不武。 项羽再三看了看潘横,手中的霸王枪高高举起,猛然间落下,吓得潘横直接闭上了眼睛。 待其等了半天后,发现仍然能察觉到自家的心跳时,方才不明所以,缓缓睁眼,而此时项羽早已经枪挑了他头上的纶巾,拨马撤军了。 项羽这一撤,风林火山四将自然不会在此久留,仅凭他们几个,可阻挡不了四方草头王。 项羽的撤退,让王怀仁也很是惊讶,其也摸不准他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以至于阴兵鬼将,都走远,其还迟迟没下达前进的命令。 “走吧!” 没了热闹可看,李锦便招呼着燕赤霞离开。 项羽的心情,其或许猜到了几分。 从刚刚双方交战来看,项羽一直在“玩”,他或许并没有将刚刚几万阴兵,几万道兵的对战,当成一场战争战役,在他眼里,这和无聊时,下下象棋没什么区别。 若是刚刚潘横不弃械,项羽或许还会继续玩下去,直到将四方草头王一方,玩到全灭为止。 潘横的弃械,彻底将项羽的兴致弄没了,就如同大人有时会心血来潮,同着孩童玩闹一般。 可孩童终究是孩童,大人玩闹够了,自己醒悟过来时,哪里还会继续和孩童玩耍? 因为刚刚的项羽兴致,所以李锦到夜阳白阁楼的一路上,倒也安静得很。 中途他自然是碰到了许多目的相同的修士,但不管大家的阵营如何,原本是否正邪敌对,都没有在这个时候起争端,搞事情。 四方草头王就是活生生的榜样,大家谁也不想,正主还没见到呢,先被项羽收拾一通。 距离夜阳白当日造就的阁楼一里外,有一座三丈多高的石碑,石碑上“辨雄碑”三个大字,清晰可见,大魏的人马同着其他势力的修士,都在石碑之前伫立。 李锦见此,和燕赤霞早早便落下了云头,步行到了石碑之前。 虽然看见了大魏朝廷的人马,沈太傅,魏吴将军等人都在,但李锦却是并没有和他们兵合一处,也没有上前打招呼。 “即是英雄宴,自然就只有英雄能入,修真界中,能做英雄者,没有好修为,真手段却是不行,辨雄碑下,谁是真英雄,一看便知。各位贵客请吧!” 旧日团里负责在辨雄碑前接待的,乃是当日的美少女祭祀。 原本李锦还以为其不善言辞呢! 谁曾想今日一连串说了这么一大堆。 “这是不是英雄怎么分辨啊?只靠这一个石碑?石碑懂个屁啊!故弄玄虚,我刘大勇却是要见识见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在场群修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能沉得住气,善于思考之辈。 似刚刚出言接下美少女祭祀话茬的这位壮汉刘大勇,便好像没有长脑子一般,待其说完后,径直迈步,跨入石碑三丈范围之内。 有人自告奋勇愿意做出头鸟,众人自然乐得清闲,看热闹。 这美少女祭祀的话,说得不明不白,云山雾罩的,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石碑有猫腻,但若是无人相试,这石碑就如同一颗普通顽石一般,全无半点法力波动,神奇之处,大家又如何知晓,其中奥妙? 这位身高过丈的刘大勇,话说的挺大,本事却是稀松得很,其刚刚走到石碑三丈之内, 脸上便没了一开始的趾高气扬,只见他整个脸色好似便秘一般,憋成了紫色。 其双臂虚脱,头顶虚无一片,但却好似有一座大山一般,只压得他寸步难行。 “便秘”的刘大勇并没有,坚持太久,只不过十几息,其身体便突然炸裂,肠子鲜血,四溅得哪里都是。 “哈哈哈比力气,我吴金刚还未怕过谁!” 刘大勇的身死,并没有吓退在场群修,反而激起了不少修士的好胜心。 他前脚刚死,一位体态看着比其还要猛上三分的大和尚,便走了过去。 这位吴金刚倒是没步刘大勇的后尘,被无形重力压死,但其的下场也并不比前者好到哪里去。 他刚刚进入石碑三丈范围之内,这石碑之上便有玄光闪烁,玄光一闪,这吴金刚的脖颈处,便好似被人紧紧勒住一般,其伸手想要挣脱那股束缚之力,但他的手臂还不待挣扎几下,人便已然断了气,死尸倒地了。 吴金刚这么一死,在场之中,一时间便没了“小白鼠”。 这两人前后死法不一样,那便是说明,每个人过石碑,有可能所遇到的阻碍不同。 众人皆不是傻子,其中或许有想借此成名,人前显圣之辈,但这转瞬间,两名金丹修士,死的不明不白,还是让那些想要“投机取巧”之人,有些望而却步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美人关 “想不到我们团长老大,费尽心机请来的,竟然都是一些庸庸碌碌之辈,真是可惜了那些好灵食。” 美少女祭祀见没人上前过碑,其便开始拱火了,要不然总不能任由这么多高修,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干等着吧! “燕老哥,可有头绪?” 那美少女祭祀的话,李锦全当放屁,其藏在人群中后,同着燕赤霞询问道。 “李老弟,吾一生精于剑,不似你那般博学多才,这古怪石碑法宝,燕某却是识不得,不过吾料想其再利,也利不过吾手中的剑,你且在此稍后,吾去去就来。” “唉唉唉,燕老哥回来,回来” 燕赤霞言罢就要提剑纵身过石碑,却是被李锦一把拉了回来。 “燕兄本事,小弟自是知晓,后面有得是机会,眼下情况未明,还是先让别人做这个愣头青吧!” “休得小看人,我苏耳前来一试。” 李锦这里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一人越众而出,三试石碑。 刚刚李锦的注意力都被辨雄碑吸引,故而根本没有注意到四方草头王的人马,是何时来到此地的。 这一次王怀仁却是学了个乖,即使项羽撤军,其也并没有带着余下的道兵前来,只同其他三王,带上手底下所有部将,加起来不下几十人,一起赴宴。 他们这一方势力也是刚到,才听见美少女祭祀的言语,只看见吴金刚是如何身死的。 这激将法虽然老套,但却百试百灵,修士万千,性格各异,有似李锦这般能够全当放屁,也有似沈太傅那种一直老神常在的,但却是少不了如苏耳这样的血勇之辈。 苏耳这人,李锦有过接触,且对他记忆深刻。 虽说当日的挖墙脚,策反不成,但对于苏耳这人的性情,李锦还是摸清了一二的。 山野小子,初出茅庐,渴望成名,贪财好色。 如此十六字,便是李锦对他的评价。 既然不是一个“清心寡欲”之辈,又如何能放弃此等人前显圣的机会? 有些人修炼是为了长生,有些人得了神通就是为了卖派,得到众人的恭维,称赞,苏耳很显然,并不是前者。 苏耳于众人举目之下,缓缓来到石碑前,其刚刚迈入石碑三丈范围内,周围便升腾而起一个透明光罩,将其倒扣在其中。 随即光罩中涌现出层层火焰,瞬间吞噬了苏耳的整个身体。 “到底是年轻人,完喽,完喽!” 见此场景,有好为人师者,同着身旁的友人感叹。 其言尚未落下,那光罩里却是发出了苏耳的人声。 “哈哈哈!痛快痛快!你们的团长夜阳白,还真会待客,知道你家苏爷爷这段时间,东征西讨,身子骨疲紧得很,特意给你家苏爷爷,来了一场火浴,哈哈哈! 只不过你家团长太小家子气了,怎么这火焰的温度如此低下,怕不是没钱买薪柴增添吧?” 在场众人闻声细看,只见苏耳却是于熊熊烈火中,闲庭信步,围着石碑左转转,右转转,态度十分猖狂,嚣张。 这火势烧了约有一刻钟,方才逐步停歇,待透明光罩撤去后,苏耳来在美少女祭祀的身边,冲着在场群修挥了挥手,迈步直奔不远处的阁楼而去。 “主上!这苏耳太过于目中无人了,主上还未先行,却叫他拔了头筹” 苏耳露了脸,还顺带嘲讽了一下旧日团,按理说整个四方草头王的人马,都应该有荣与焉。 然而其就因平素性情太过傲然,和王怀仁手底下的大多数高修,皆关系不好。 如今众人看他露了脸,纷纷向中山王进言,说他的不是。 王怀仁闻之,看了看苏耳远去的背影,没说话,但其神色明显也是带有些许的不满。 他身为主上,自家的部下实力强劲,自然是好事,但是没有哪家主上,会喜欢苏耳这种张狂孤傲的部下。 李锦一见此,便知为何这个苏耳,在王怀仁手底下混得如此“惨淡”了。 这也就是王怀仁还有几分明主之象,若是换了其他三王,不管哪一个,苏耳估计早就人头落地,埋葬在哪个不知名的乱坟岗子里了。 这石碑所放之火,自然不是凡火,刚刚虽有气罩遮掩,李锦仍是能感受到其喷发而出的热浪,如此高温,怕不是能将一座城池瞬间融化。 李锦虽不认得此火为何火,但他却认得苏耳使得是什么术法。 避火神通,修真界流传下来的种类没有八千,也有一万。 但大多数都是只能避凡火的鸡肋货色,苏耳能于异火中来去自如,乃是使出了地煞七十二术之一的吐焰。 此法根据修行者造诣不同,能够吞吐畅游万千火焰,据说修至最高者,可视太阳真火,三味真火于无物。 李锦之所以知道的这么详细,却是因为他于魇铸中,也学会了此法,且还算是颇有几分造诣。 当然距离那传说中视太阳真火,三味真火于无物的境界还远得很,别说是他了,就是对地煞七十二术颇有建树的猴子,也没练到那种境界,当年栽在火之一道好几回。 “燕兄稍后,且看老弟的手段!” “李老弟你” “放心!” 既然李锦都信心满满,燕赤霞自是不好再说什么,自当日魇铸之后,李锦身上的气息变化,燕赤霞当然能够感受到。 但到底还没见李锦使过手段,燕赤霞有所担心,也是正常。 “我来试试!” 李锦一声大喝,越众而出,沈太傅等人,皆是惊讶得很。 “这小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魏吴将军见此,同着身旁的沈太傅,悄悄传音吐槽。 “这后辈,虽然行为奸滑了些,但却颇有几分本事,多少年了,老夫也没再遇到能让老夫汗毛竖起的人,当日客厅一会,这滋味,却是让老夫想起了咱们的开朝先帝。 那夜阳白弄出来的这个石碑,名曰辨雄,实则不过就是效仿上界天庭的照妖镜,能观人之微弱除,然后内设神通,以应对,初时觉得精巧,看久了也没什么。 修士万千,天灵各异,人算不及,天算且有遗漏,区区一物如何能知?” “太傅高见,吾不及也!” 沈太傅这么多年的书,不是白读的,世间常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之说,魏吴将军一听其所言,便知这老头,年轻的时候,估计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当然其现在也不是。 李锦走上前去,并没有和那美少女祭祀太多废话,径直入了石碑的三丈范围之内。 这一次石碑所展现的神通,却是和先前皆有所不同,没有那么多让人毛骨悚然的害命之物,反倒是开始阳春白雪起来了。 琴音渺渺,笛声悠悠,仙子漫舞,满桌珍馐,倘若李锦进了阁楼,那夜阳白的宴会,怕是也不过如此吧? “主人请饮一杯吧!” 谁能拒绝一位长相秀色可餐,身材玲珑有致,衣裙如纱,若隐若现的美女仙子敬酒呢? 李锦也是不例外,其艺高人胆大,暗运法诀,笑吟吟接过酒杯,仰头饮下。 如此这般,一连吃了三杯,其身旁忽有佛号传出,一时间声乐不见,佳人无踪。 “阿弥陀佛!” “我说慧明和尚,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卖力积极,哪一次我有事,都是不叫你不出,今个儿怎么这般主动?怕不是见不得我好?还是你这大和尚也动了凡心?” 李锦一边自语一边将衣袖中的酒水倒在了地上,其漫步走出石碑三丈之外,却是并没有着急先行,他和燕赤霞一同前来,哪里有他一人独走的道理? “阿弥陀佛,贫僧是怕施主你回家不好向尊夫人交代,你我现在一体两相,你受苦,我等又如何好受?” “嘿嘿!你不说,我不说,夫人哪里会知晓?大师你是出家人,还是少掺和我们凡俗的男女之事吧。” 李锦一听慧明和尚提到秦湘,这底气便不那么足了,刚刚的幻象再好,到底还是虚的,回家后夫人不让上床,睡在青石板上的他,可是实打实的。 “阿弥陀佛,贫僧不言,自有他人言!” 慧明说罢,便沉寂于李锦心房,默不作声了。 李锦何等聪明,其内视余下四鬼,四鬼各个装聋作哑,还不待他发问,却是被一片哄笑声惊醒。 刚刚李锦只顾着享受软香美玉了,却是忘了这在场的还有上百名高修呢! 他那副猪哥像,现在却是结结实实的暴露在了众人面前,过了今日之后,怕是不久整个东初州,一提起李锦便会和好色之徒,画上等号了。 饶是李锦的面皮在厚,遇如此场面,也不由得老脸一红,好在刚刚他还算是能紧守心猿,若是再放纵些,怕不是就要在群修面前,来一场直播无遮拦大会了。 这也正是那石碑的厉害之处,刚刚的幻境,看似平平无奇,甚至于李锦自身也知一切皆是虚妄,但其就是能于无声处,潜移默化的让身处其中之人,放松戒备警惕,从而逐步沉沦。 要不然即是李锦再没个正形,也不会在这个关头,还有心贪恋美色,欣赏起歌舞来。 慧明和尚正是知此关节,方才迫不及待,立马出手唤醒李锦,驱散幻象,其久居李锦体内,对于李锦的德性,算是最了解不过。 他怕李锦回去睡石板是假,恐其连带着他们五鬼一起被永封在石碑之中才是真。 李锦通过之后,燕赤霞紧随其后,他也不打招呼,直接来到石碑三丈之内。 其一入其中,石碑之上猛然惊起一声清脆的剑鸣,随即一道剑气直照燕赤霞,燕赤霞与其对视片刻,周身剑气鼓动如风,这两两相对之间,让在场群修仿佛置身于两大绝世剑仙的殊死一搏之中。 少顷,石碑剑气隐退,燕赤霞身上剑气消散,眼神恢复如常,调整呼吸来到了李锦身旁。 “恭喜燕老哥剑道再度有所精进!” “我只道那夜阳白是一蝇营狗苟之辈,却不想今日论剑,方觉其还是一妙人,此番吾却是算受了他的恩惠。” 燕赤霞生性磊落,恩怨分明,同着李锦自然不愿说假话。 闻音知意,燕赤霞此言,李锦懂得,剑之一途,最是希望遇见旗鼓相当的对手,尤其似燕赤霞这般以战养战之道,更是如此。 刚刚那一场“意剑”,在场高明之士,均看出燕赤霞受益良多,这其中虽是凶险万分,但燕赤霞却是不得不承这个情。 其现在同李锦如实说,便有意告知李锦,若是接下来他同夜阳白为敌,说不得燕赤霞便要找机会,报一下此间恩惠了。 李锦知其意,却不在意,他与燕赤霞相交,初时乃是其有心套路所为,后实则为高山流水之情。 李锦都能把自家夫人交于燕赤霞保护,如何能信不过他,其绝对相信燕赤霞无论要如何报恩,反正是不会害自己罢了,知此一点,便就够了。 故而李锦再闻听燕赤霞所言后,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两人之意,皆在不言中。 如今燕赤霞也已经过了关,李锦便没有必要再干等下去了,虽说他和大魏朝廷事先有了约定,但其却没有说,一定要一同行事。 大魏朝廷也没指望李锦,能够按规矩配合他们的行动,只要其能够在英雄宴上,给夜阳白添乱便就够了。 夜阳白身为旧日团团长老大,只这一点,李锦和他今生便势同水火。 这一点大魏心知肚明,若不是因此,其哪里会这般放心李锦? 燕赤霞刚刚是过了关,但留给在场修士的影响,却并没有消除。 之前大家还对美少女祭祀那一套什么“英雄宴只请英雄”的一套言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今观燕赤霞意剑,其中不少修士皆体发冷汗,不能自持,待剑气消散后,方才醒悟,由此便自惭形愧,觉得自家不配一争,不再少数。 故而在李锦,燕赤霞离去后,石碑前,却是发生了一件奇事,不少阵营里的修士,有不告而别,有推辞请行。 这三三两两的,还没入阁楼内呢!赴宴的群修,却是已然人心不稳。 修道便是修心,沈太傅观之,却是不得不佩服夜阳白的手段高明。 一百五十九章诛神(感谢书友尾号11115的打赏,加更会在之后补上) 那日李锦忙于奔波逃命,且一直在张一别的袖里乾坤神通之中,故而并没有好好打量夜阳白,掷出的阁楼法宝。 今日其同着燕赤霞再次到访,实力心情,相较之前,已然有了天壤之别,其倒是可以好整以暇的仔细“欣赏”一番了。 楼阁从外面看,高不下百丈,正门外,屹立着两只镇海吼,其上牌匾书写着“望海楼”三个大字。 李锦未进其中,但看这座望海楼的外部陈设,就感觉其非同一般。 他自是不懂什么建筑之类的东西,但李锦好歹也去过几次梁京,大魏当朝司马的府中也曾做过客,房子好坏他还能看不出来么? 有道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李锦此时站在望海楼的门口,周身上下,皆有灵气争相涌入,如此异状,必定和这座法宝阁楼有关。 说实在的,这座望海楼,可算是让李锦见识了什么是修士洞府,仙家法地。 和这个一比,他往日里风餐露宿,乃至那旬阳老家的棺材铺,顿时就不香了。 李锦欣赏这座望海楼,可不是白欣赏的,其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会他就要闯龙潭,探虎穴了,其事先岂能不慎重的踩踩点? “真金不怕火炼,大浪淘沙,方显英雄本色,左右何在?给两位英雄披红!” 望海楼正门前,除了两座石头做的镇海吼以外,还有十八位美貌侍女分列左右,一名六旬老者居中,像是管家模样,安排一切。 也不知这夜阳白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还真当这场宴会是大魏境内的修士英豪大聚会了,刚刚不仅有赴宴门槛,此时还安排了侍女专门持绸红等候,为登楼赴宴之人,披挂装扮上。 “呃,纸人?好高明的扎纸术。” 李锦对于这等如同过家家般的仪式并没有什么兴趣,那红绸自女侍手中,到他脖子之间的距离,不过几息,只这么一会儿功夫,便已经被他感应,探查了不下五次了。 其确定那东西只是寻常红绸,不是什么法宝,神通具现物之后,方才任由侍女往他和燕赤霞的脖子上挂戴。 相比于这个过家家的仪式,李锦却是对眼前的管家老伯和他身后的十八名侍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若是其他的神通术法,李锦还有可能认错,看不出。 这扎纸术其自幼习练,且颇有造诣天赋,甚至于还改良了一些小术法,李锦可以说,在扎纸一道上,并不比那些沉淫多年的名宿差。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即使管家老伯和十八个美艳少女伪装得再好,李锦还是一眼便瞧出了他们的真身。 其笃定无疑,望海楼门前迎来送往之人,皆是纸人傀儡。 李锦自身也是扎纸术一道的小高手,但是今日看了管家老伯和十八个美艳少女后,方才觉得自家平日里练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以李锦的扎纸术,累死他,也弄不出,似管家和十八个女侍,这样的东西出来。 除非是特殊替身纸人,补全了神智,方才能似管家老伯和十八个女侍一般,行动自如,接人待物,落落大方。 可李锦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那一手特殊替身纸人,存在着极大弊端,那东西若是真“活”了,第一件事便就要噬主,哪里还会似眼前这般,替主人分忧? 寻常的手段给纸人启灵,是要耗费修士自身的气运寿路,李锦可不相信,夜阳白会为了拿一些纸人撑场面,便下这么大的血本。 登海楼外可是有十九名,神智如常的纸人,这些纸人若是都由夜阳白,以寻常手段启灵,然后再慢慢引导修炼,耗费日久不说,那夜阳白有多少气运,也不够分的。 除非他是天元界,此方分天道的“亲儿子”,要不然准玩完。 李锦见到管家老伯和十八个女侍后,一是惊叹于他们超高的灵智,二是幕后之人扎纸的手段。 能够大规模启灵,这一手段对于李锦来说,吸引力可是太大了,有了这手段,他在扎纸术上的许多创意,想法便皆可实现了。 比如说李锦只听说过,没见过的身外化身。 此神通非元婴之境不可习练,但李锦若是有了这能随意启灵的手段,那便能很轻松的利用身外化身的理念,弄出来一个属于他自家的万千纸人分身。 到那时,他随手一抛纸人,便如孙猴子的拔一根毫毛,飞出猴万个般行事了, 那个时候,这世上再想有人置李锦于死地,怕是难了。 原本当日张一别于风尘酒家后院凉亭中,同着李锦说得三 七论,李锦还有所不信,今日见了这些唯妙唯俏的纸人,其心中却是开始有些认同张一别的言语了。 这些念头都是,李锦在看见旧日团望海楼管家老伯,和十八名美貌女侍的一瞬间,心里闪过的念头。 “作为英雄,必然有过人之心智,吾辈修士更是亦然,我家主人为两位英雄准备了一点小礼物,敬请两位英雄挑选。” 这个管家老伯,对于李锦一语道破他的跟脚,并没有什么反应,脸上丝毫不见气恼的神色。 其说话依旧慢条斯理,如沐春风,甚至于都根本没接李锦的下茬。 仅听其言,李锦还不觉得怎样,但他一看这老小子,挥手让十八名女侍递上来的东西,却是让李锦和燕赤霞大吃一惊,神情巨变。 十八名女侍手中,托着十个托盘,其上先前用红布蒙着,那些红布,同李锦脖子上戴的红绸可不同,它们各个具有隔绝神识之功。 李锦未运神通,故而并不知里面装的是何物。 今管家老伯说完后,众女侍手持托盘上前,周围一阵清风好巧不巧的于此时拂过,将那十个托盘之上的红布,依次吹起,李锦这才于惊鸿一瞥中,得见它们的真容。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夜阳白此次设宴的手笔,不可谓不大,那十个托盘之上,竟然是十尊小型雕像,仓促之间,李锦并没有看全其上都是谁,但从那里面散发出来的气息判断,他可以确定这十尊雕像,皆是上界仙神留在本界的香火念头化身。 李锦于刚刚那一瞬间感知雕像内香火的浓厚度,有几个雕像的仙神品级,能力,怕是皆不亚于钟馗圣君。 “这是何意?” 李锦见过这些雕像后,同着燕赤霞后退几步,并挥手间将脖颈上的飘红,化为齑粉。 其面对管家老伯,神情严肃的质问道。 “英雄哪能居于人下?上界仙神辖控此界众生久矣,众生愚钝,昏昏度日,两位皆是英雄自不该如此,我家主人,多年来费尽心力,寻求解救众生之法,今已然得成。 这十尊上界仙神雕像,乃是上界仙神留在此界,荼毒此界的关键,还请两位英雄,心怀万民,寻其中一二,加以破坏,以立心志!” 管家老伯此番话说完,李锦看他的眼神,便如同看一个智障之人一般。 其心说:这旧日团里的成员,果然各个脑子都不正常,这等奇葩理念,也不知是夜阳白如何想出来的。 “敢问阁下,于我二人之前到来的苏耳,现在何处?” 李锦虽然心中对于纸人管家老伯的说辞,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但却并没有直接言语拒绝,其心思一转,却是想起来,他们应该并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哎呦,痛煞我也!” “扑通!” 李锦这里刚问完,还不待管家老伯回答,自望海楼正门,猛然间有一道黑影飞出落地,待其定睛一看,正是苏耳。 此时苏耳却是已然没了刚刚的意气风发,其双臂衣袖内,血流如注,腰腹之间还有一触目惊心的大洞。 他倒在地上,痛呼一声,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观之气息隐隐更是有殒命之危。 管家老伯和十八名女侍,见到此景后,并没有太过于惊讶,甚至都没有过多理会苏耳,其眼神却是一直在催促等待李锦和燕赤霞,做出选择。 “这是何故?” 管家老伯和十八名女侍可以对此置之不理,李锦却是不行。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只是看苏耳这样,很显然并没有听从这个管家老伯的建议,既然有它路可走,李锦又岂能不问?虽然看现在苏耳这个样子,好像捷径也不是那么好走。 不过李锦一直信奉世上本无路,走得人多了便有了路。 反正不管纸人管家老伯,今天如何花言巧语,李锦都不可能选择和上界仙神留在此界的香火念头雕像为敌的。 今时此事同别的不一样,寻常时候,他得罪一两个上界仙神,那都是个人恩怨,但如果李锦此时要是真选了,其便是同整个上界仙神为敌,脱离了三界体系。 说白了夜阳白此举看似疯癫,实则就是再要一个投名状。 神人法相如今乃是李锦的重要手段之一,其在魇铸中没少苦修,此时节除了钟馗,他又得了其他四位上界有名的仙神认可,能够唤出拟化他们的神人法相。 若是今日李锦选了香火念头的雕像,那些于他身上降下传承的几位,哪里还会和他再有来往? 李锦不是自废手段,自找麻烦么? 出于此种顾忌,即使苏耳的惨状已然摆在了面前,证明它路不好走,但李锦却还是要另寻它路。 “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即使不同道,英雄还是英雄,我家主人心胸开阔,同道志士, 他欢迎,它道英雄也敬佩。 然修士万千,沙粒和明珠总是难以分辨的,是不是它道英雄,唯有和我家主人,亲自论论道,其才方知。” 纸人管家老伯,听了李锦所问后,第一次神情严肃了起来。 “修道乃是修心,修心亦是修志,你家主人的好意,李某谢过了,然我志不移,我心不动,我道永存,今日李某却是要冒犯了。” 李锦说完冲着纸人管家老伯抱了抱拳,一撩长衫快步就欲迈进望海楼的正门。 “贵客且慢!” “怎么?你想替你家主人和我论道?” 李锦正欲上前,却是被管家老伯出言拦住,这时节他的客气话已然说尽,其都准备论道,扳手腕见真章了,故而说话也没那么含蓄了。 李锦冷着脸看着管家老伯,停住身形出言质问,手里已经有所准备,大有一言不合,就率先出手之意。 “此门六十息之内仅容一人前行,两位却是不能一同前往。” 也不知是这纸人管家老伯,自身艺高人胆大,还是其被“造”出来时,有所缺陷,他在面对李锦时,全然没有任何神情上的变化,不知害怕为何物。 李锦闻言后回望过去,他刚刚动身之际,燕赤霞也紧随其后,虽说李锦此番进门论道,估计要和夜阳白碰一碰,但按照李锦的本心,其却是不想和夜阳白在此时交手的。 论道还是有点到为止的意思在,这一点看苏耳此时还能活命,李锦便可得知夜阳白的下手轻重。 若是夜阳白真有张一别口中那么强,那苏耳此时全然没有活着出来的道理。 苏耳都能够活着出来,那李锦便有信心,无损入宴。 既然他不想在此时跟夜阳白完全撕破脸,那就得按照人家的规矩来。 这一点,李锦和燕赤霞都懂。 “李老弟,你且在此稍待,老哥我去探探道!” 燕赤霞恐李锦有失,甘心愿做马前卒,给李锦探路。 “还是我去吧!我所学驳杂,术法也灵活些,老哥稍待,小弟我去去就来!” 这一次燕赤霞赴宴,本就是受了李锦的牵连,人家纯粹是为了情谊,才来给自家帮场子,助阵的。 这世上哪有,帮兵先行,事主缩头的道理,故而李锦回了燕赤霞一句后,便不由分说,身形一纵,直取望海楼大门。 “李老弟” 燕赤霞见此,在气急懊恼之余,还带有一丝诧异欣慰,他刚刚在李锦入门前,已然掌含剑气,出手阻拦,想以身形遁术优势,抢先一步入望海楼。 却不曾想,其剑气碰到李锦身上,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反应,而李锦身形的速度,却有快他数多。 虽说他们兄弟俩之间的争抢,自是不能动真章,用全力,但管中窥豹,见微知著,如今燕赤霞方才确信,他这位李兄弟,真个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了。 第一百六十章望海楼 夜阳白的望海楼里面,倒是没有似大魏金吾卫衙门那般,故弄玄虚,神神秘秘的整什么颠倒空间的大阵。 李锦步入望海楼之后,映入眼帘的景色,简单来说,便是仿佛进入了一个大型的动植物公园。 上方天空明亮,周围灵气飘飘,大树参天而起,竹鼠云雀往来啼鸣不止。 “须弥芥子?真是大手笔!” 李锦见此,回头望了一下刚刚进入时,正门的方向,自言自语了一句。 此时的正门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那里只有一堆乱石罢了。 每当李锦以为他能够看透夜阳白的手段上限时,夜阳白总能给他新的惊喜。 这须弥芥子之法,于修真界流传甚多,小到李锦使用的鲸囊储物,大到上界仙神的掌中佛国,袖里乾坤。 刚刚进入望海楼时,李锦并没有空间逆乱之感,故而其很是笃定,此时他就身在望海楼之中。 但其眼前之景,有花有草,有阳光,有白云,有灵兽,仙禽,好似一个真实的世界。 “天眼开!” 李锦稍微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便默运法力,唤出钟馗法相,以天眼神目,扫视巡查。 待其横扫周围方圆里之内,两三遍后,收了神通,方才确信此地并不是一处幻境。 “噢嗷” 刚刚收了神通的李锦,正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好,夜阳白葫芦里卖得药,他也没猜透的时候,一声如同雷鸣般的象吼,却是给了其启示。 都不用李锦寻声探迹,象吼之后,一头身高几十丈,人身象头的妖物,便横冲直撞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原本李锦以为这只是一头寻常的妖兽,但等其看见这头“象妖”的鼻孔,长着倒刺,如同一个吸盘一样时,方才发觉此物的不简单。 综合旧日团的“老毛病”看,此物应该也不是“本地人”。 这象妖此时双眼赤红,巨大的身躯上还有多处可怖的伤口,那些伤口倒是没有流血,但却从其中不断地稀稀拉拉淌出脓水。 之前李锦刚进登海楼,初入此地,还没顾得上细查,并没有闻见这家伙儿伤口处的异味烂臭,现如今离得近了,那股子烂肉的味道,险些差点把李锦给熏吐了。 李锦一边侧身躲过,这头大蛮象的冲击,一边回想起,刚刚倒地的苏耳腹中伤口形状,这两两对比起来,怕不是那小子,就是栽在了这头“象妖”的手里吧! 李锦可不是傻子,刚刚他的钟馗法相,天眼神光,将方圆里的地方,彻查了个遍,这头大蛮象身躯如同一座小山,若是真一直在他身旁附近,其哪里会看不见? 但现如今,这头大蛮象却是,就这般突然出现,那便只有一种解释,这里是夜阳白的地盘,它自然也是夜阳白搞出来的。 此地恐怕不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动植物公园”那么简单,怕不是最坏的结果,那夜阳白可以随意调动此地的空间时间,换而言之,他身在此地,就是天道,就是唯一的主宰。 想到这里的李锦,脸色顿时便成了苦瓜,有一地之力相助,能有怎样的优势,李锦早年间可是见识过的。 就那个杨柳县姜山神,当初也不过就是个炼脉期,其凭借一县之天道助力,便能硬抗天劫,那玩意儿,别说寻常金丹了,就是一般的元婴修士,也是为之色变。 姜鸾尚且如此,这夜阳白本身就不弱,此地灵气又比杨柳县强太多了,他们两个加在一起,可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了。 之前李锦还纳闷,这夜阳白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玩这么大,布如此之局? 现在看来,其却是非常人行非常事,这还只是人家让李锦等人看见的,那背地里指不定还藏着什么惊天地的后手呢! 故而李锦再看见这头“象妖”后,却是为自家今后的报仇一事,犯了愁。 这头大蛮象,也不知是天生的脑子不好,还是被苏耳的术法所制,反正其现在是全无理智,只是一味的攻击李锦。 李锦估计其目标也不是自己,只不过此地除了他以外,好像并没有和苏耳一样的人类了。 对付一头失去理智的外族蛮象,对李锦来说不算什么。 但李锦却是并没有那么着急对它施展雷霆手段。 这地方鸟语花香,灵气充沛,算得上是一处绝佳的洞天福地。 可地方再好,终归也不是他李锦的,这头大蛮象如今发起疯来,六亲不认,其个头又大,使出来的神通,不是让周围大地碎裂,就是弄死了一堆灵禽,灵兽。 李锦在此拖着它 ,就是为了让它尽可能的多造成一些破坏,最好是能将此地灵脉断绝,抽出,那才叫绝呢! 反正这地方是夜阳白的,人家都不心疼,李锦就更不会替他“省钱”了。 之前在魇铸中,李锦也没少练习他那个烟尘遁,其更是为此,多加改良了许多,如今他御使这门遁术的速度,可是今非昔比,其若是全力运行起来,一天之内,行了二三万里,没什么问题,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李锦体内法力不断流的情况下。 如烟如尘的李锦,对于这头“象妖”,就好似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其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更让这头“象妖”生气的是,他越生气,李锦就偏偏故意出现在他的眼前,但他无论如何都抓不住,杀不死,李锦越是如此,象妖便越是生气,象妖越是生气,手底下便更加没了准头,头脑完全被愤怒冲昏,除了破坏环境的力度越来越大以外,依旧还是拿李锦没有半点折。 如此这般,两者猫抓老鼠的游戏,差不多玩了一刻钟,以两者的身体中心为原点,方圆十几里内,已经没有一丁点儿好地方了。 周围的灵气,哪里还能瞧出最开始的模样,其已然变得浑浊暴乱不堪了。 许是夜阳白终究开始心疼了,不愿意在任由这头大笨象,到处折腾了,就在李锦玩得正开心的时候,猛然间一阵白光闪过,大笨象消失不见。 场中出现了一道院门,李锦见此落下云头,就要推门而入之时,其却是在那个门前不远处,发现了一块裸露的石碑,上面书写着“丹阳派”三个大字。 李锦见此快步来到石碑跟前,其仔细打量着石碑,见其很是新亮,显然之前有人时常擦拭,李锦这个时候,那脸色便如同吃了一只死苍蝇般恶心难看。 半晌后,李锦挥手发出一道气劲,将这石碑打成齑粉,然后推开院门进入其中。 第一百六十一章宴前 李锦却是没想到,燕赤霞比自己还要早到,这院门内,果如他所料一般,正是英雄宴的设宴场地。 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下三十多人,这些修士当中,也不是各个都如李锦这般好整以暇的,其内有一半都脸色不是很好看,像是有所内伤隐疾,更有几个浑身衣物,沾满了血渍,半拉膀子都要掉下来了。 李锦巡视一周,除了看见燕赤霞以外,那沈太傅,魏吴,朱尔旦,陆判,巳蛇,王亮,庚七将军,皆在厅内。 只不过他们当中,巳蛇,王亮,朱尔旦,庚七,都身上挂了彩,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庚七,李锦明显能够感知到,他体内生机阳气,此之前在半步多东市大魏驿馆内,减少了近乎一半。 看来这个夜阳白也是个小心眼,记仇的人,庚七将军当日身为大魏朝廷攻克黑山法界的带队之人,此次英雄宴,夜阳白却是对其没少“特殊”照顾。 “李老弟!” “燕大哥!” 李锦好整以暇的进门,连衣物也不曾凌乱,这般云谈风轻,自然是受到了在场众人的瞩目,李锦却是没在乎众人目光想法,其听见燕赤霞的招呼后,毫不避讳的大声回应,并快步来到他的跟前,坐在他的邻桌。 “燕老哥好手段,老弟之前还为老哥你暗自捏了一把汗,现如今看来,却是多此一举了。” 李锦刚刚坐下,便有一旁的美貌侍女,为其倒茶斟水,那侍女自然也是纸人所化,对此李锦已然是见惯不怪了。 燕赤霞的气息很是均匀,右臂衣袖上,却是失了一角,不过也无伤大雅,算是在场中状态较为完好者,故而李锦一坐下后,便稍稍的捧了其一句,这些也都是他们弟兄之间的寻常客气话罢了。 “唉!李老弟别提了,这一次老哥我却是长见识了。” 燕赤霞闻言,叹了一口气,神情不似刚刚那般激昂。 “怎么了?老哥!” “险些丢了一条臂膀,不提也罢!老弟却是好手段,似你这般能够如此云淡风轻进场,现如今还不出五人,有一个已经是元婴地仙了。” “我这算什么?今天又被雁啄了眼,燕老哥,说到此,我却是要向你打听一下,丹阳派你熟么?” 李锦听了燕赤霞的话,便想起来刚刚的石碑,其表情又恢复了吃死苍蝇的样子。 不得不说,他恶心归恶心,却对夜阳白的算计,手段,佩服得紧。 李锦这里还自作聪明的以为人家是须弥芥子呢!谁曾想人家倒好,直接给李锦来个鱼目混珠,用了一个挪移之法,不仅让李锦平白得罪了一个门派,还故意留下个石碑,嘲讽恶心他。 这一回合,李锦输的是心服口服。 夜阳白真是善于揣摩人心,其虽然只见过李锦一次,但却是把李锦的性子给摸透了,若是李锦刚刚不冒坏水的话,直接施展雷霆手段,镇压那个“象妖”,其现在便也不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丹阳派,我怎会不知?他们一派也是剑修大派,在咱们东初州很有名气,算得上是实打实的一流正道门派,早年间,我初出师门时,便同师妹一起去过丹阳山,磨砺剑术。” 提及到赵静之时,燕赤霞的神色明显一黯,但马上就恢复了过来,李锦听了他所讲之后,却是暗自叫苦不已,心想这一次,自己怕是又惹上大麻烦了。 不过他这个时候,倒也不是很担心,若是刚刚自家真的到了丹阳派的洞天福地,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却不见丹阳派的人出来探查,由此可见,丹阳派此时却是自身难保了,今后其就是翻过身来,想找算旧账,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如今在场的就有三十多人,李锦可不信这里面只有自己一个“倒霉蛋”,夜阳白是强,但远没有达到在东初州只手遮天的程度,若不然还用得着摆什么英雄宴? 李锦同着燕赤霞,两人闲聊了几句后,便默契的不做他言了。 这英雄宴是夜阳白举办的,望海楼又是他的地界,此时的宴会厅中,却是没有一个旧日团成员,尽是些纸人侍女招待,主人家如此怠慢却是于理不合。 李锦这人是山野散修出身,不挑那些繁文琐节,但这在场之中,却是有人看不下去了。 “哼!” 欧阳安是在场之中,唯一的元婴境修士,其更是度过了仙之三灾中的风劫,算得上是一位天元界的地仙。 有道是人越老脾气越怪,之前其还是满面春风,一脸慈祥和蔼之色呢! 待到李锦进场后不久,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脑子里抽的是什么风,其猛然间发出一声冷哼,暗运神通,一瞬间便将 在场几十名纸人侍女,打回了原形。 前一刻还亭亭玉立,颇为养眼,为李锦斟茶的纸人侍女,后一息,突然间化作了一张等人大小的剪纸,外面一阵微风吹过,静静的飘落在客厅的地面之上。 因为事发突然,险些没弄李锦一身的热茶水,好在他手疾眼快,稳住了茶杯。 似这样的尴尬瞬间,在这个宴会厅,发生在不止李锦一人的身上,但大家都少有将目光投向欧阳安身上的。 李锦便是那极少数人中之一。 他刚刚被夜阳白“忽悠”,吃了大亏,气正不顺,故而其本能的探查到法力波动源之后,很是自然的同着欧阳安的方向望去。 李锦的眼神,在欧阳安的那里,便被视作一种挑衅。 虽然刚刚向他望来的人,没有五个,也有七个,但这个欧阳安今天不知抽了什么风,就非得和李锦过意不去。 其在李锦目光过来之前,眼中精光一闪,李锦只觉得眼前光亮一片,刺眼的很,险些将他双目差点晃瞎了。 李锦哪里是那种,吃了亏,闷声不吭的人,他这边刚刚召出钟馗的神人法相,以天眼神光驱逐那刺眼的白光后,直接站起身形,手搭在茶桌之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掀桌子的架势。 第一百六十二章正主到 “鲲鹏摇尾飞四海,鸿鹄振翅达九霄,洞明真人好大的火气啊!且暂收雷霆之怒,小可夜阳白,招待不周,给诸位英豪赔礼了!” 刚刚李锦所经的洞天福地,不是他夜阳白的地盘,李锦如何折腾,这家伙都不会有半分心疼,甚至于还会拍手叫好。 但眼下这个宴会厅可是真真实实在他的望海楼之内,一旦李锦和那位地仙欧阳安动起手来!两者谁胜谁负,暂且不论,他这个宴会厅,乃至整个望海楼的布置,都要损失惨重了。 故而便由不得他不现身,再则如今宴会厅中,已经有三十多位宾客了,且敢先入望海楼的,不是生性狂傲之辈,便是手段不凡之人,那些入门的试炼,别人不清楚,他夜阳白又如何不知? 夜阳白一出现,这位洞明真人欧阳安,脸色却是又缓和了过来,其率先卸下了“攻势”,搞得李锦也不好发作,只能随着他一同撤回了钟馗的神人法相。 这老头子,此举未免没有逼夜阳白出面的意思在,这层意思李锦也能猜到,但是其拿自己做垫脚石一事,李锦却是不能忍,今日还有正事,且现在不好发作,待一会局势乱起来后,他怎么滴也得把刚才的场子给找回来。 若不是李锦还有些手段,刚刚那一阵白光,就要坏了自家的这对招子了,别看这老头如今一副慈眉善目,但他变脸下手,却是又快又狠。 夜阳白居主位后,一挥袍袖,地上的剪纸,再次化作美女佳人。 “诸位稍待,时辰未到,宾客不齐,且先欣赏一番歌舞,以作消遣。” 夜阳白说着,挥手示意,底下的女侍分列两旁,照旧服侍众人,厅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之声,歌姬舞女,乐师,加起来几十号,走入厅内,对着众人施礼后,开始演奏弹唱起来。 这些人无一例外,也全是纸人所化。 刚刚随同夜阳白一同前来的还有已经变作常人大小的大衮和猫之女神。 李锦见没有黑山老妖踪影,不禁有些焦急,不过现在时候还早,他暗自安抚自身,耐下性子,且看这出大戏,他夜阳白如何唱。 李锦就不信,旧日团今日搞出来这么大的场面,他黑山老妖身为旧日团成员,还能缺席不成? 这些纸人虽然精妙,但她们的歌舞,着实一般,骗骗凡人倒是够了,在李锦这个扎纸术行家的眼里,还是显得太过木讷了些。 就算抛开她们纸人的身份,单看歌舞,也入不得真正“玩主”的眼,甭说别的,就是李锦这个山野散修,都见过什么是绕梁三日,余音袅袅,他家里那位号称玄姹魔女。 那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李锦有幸,在自家夫人有雅致之时,也曾欣赏过她的舞姿歌喉,这些纸人的歌舞同秦湘相比,宛如萤火比皓月。 就这样,李锦还时常听她的夫人说起,若论歌舞,她只可算是二流。 再则李锦前世,可没少看歌舞,数十年的欣赏,就算再不懂,也能看得出好坏来了。 这眼前的纸人歌姬舞蹈唱曲,着实让李锦提不起精神来,若不是今日还有大事,他都要昏昏欲睡了。 在场之中,和李锦一样神经大条,将目光心思,暂时放在品评纸人歌舞的修士,还是有几个的。 他们之中皆露出和李锦一样的“不屑”表情,特别是有一位身着华服,纸扇轻摇的公子,其原本就在之前的望海楼试炼中,受了些许内伤,如今一看这些庸脂俗粉,更是烦躁不已,他脸上已然戴上了一副“痛苦面具”,若不是其内涵修养还有几分,今日场合不同,目的未成,怕就要立马拂袖而去了。 相比于这场中无聊庸俗的歌舞,那些陆陆续续进厅通过试炼的赴宴者,还算有趣些。 这些陆续通过试炼,进来的修士,李锦能叫上名来的人很少,好不容易来了两个,还是和他只有数面之缘的四方草头王,若是细论起来,其和李锦之间,现在应该还是敌对关系。 这草头四方王中的四王,如今只进来一个王怀仁,其身边跟着潘横,看脸色,这位中山王,怕是吃了一些亏,身上的龙袍都有破损,其一进来,瞧了一眼夜阳白,没吭声,寻个位置自己坐下生闷气去了。 王怀仁没吭声,潘横可是个愣主,其面对西楚霸王项羽,都敢耍光棍,更别提此时见着夜阳白了。 “俺没啥见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丹阳派也成了你们旧日团的地盘了?夜阳白,你干事太不地道了,给我老潘,二话不说扔进丹阳派的剑阵里,若不是俺的皮肉还算结实,今个儿,却是要被那些飞剑给捅成筛子了!” 潘横大声抱怨完之后,便一屁股坐到了王怀仁的旁边,场中歌舞此时都为之一停,厅 内几十号修士的眼睛,皆注视着夜阳白,人家都指名道姓了,他再想躲到后面玩深沉,却是不行了。 今日和潘横有相同遭遇的修士不在少数,厅内有一些人和丹阳派,往日里还有几分情谊,这点情分,在今天却是被丢得一干二净了。 倒也不能怪这些人,实在是夜阳白有些太损了,李锦和象妖,共处丹阳派后山洞天,还算好的,在场这些人里,有一半和潘横的境遇,差不了多少。 特别是那些和丹阳派,往日里有些情分的人,你再是有情分,架不住刀剑无眼,架不住对面根本不给你说话的机会。 其一进望海楼,不是被弄到剑阵里面,就是被送去两大高手的斗法漩涡之中,那神通法宝都快砸到他们的脸上了,其哪里还有时间和丹阳派论旧情? “哈哈哈!潘壮士勿怪,在下同那丹阳派,早年间有些过节,我这旧日团之中的弟兄,有不少都死在他们的剑下。 平日里我一家人微言轻,难以为众兄弟雪恨,今天正好趁此机会,借群雄之力,为夜某伸张冤屈,说起来,夜某在此还要多谢潘横兄弟呢!” 夜阳白的话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听得在场之人脊骨发凉,厅内群修,少有似李锦这般四海为家的散修,多是有家有业之辈,今日之丹阳派,未必就不是日后的他们。 第一百六十三章狐狸尾巴 “砰!” 夜阳白这里刚暗沙射影一番,原以为能把众人唬住,谁曾想就在其说完之后,在场群修皆无言沉寂之时,那位厅内唯一地仙洞明真人欧阳安,却是直接将身前桌子掀翻,站了起来。 “夜阳白,你真以为你们旧日团在天元界一手遮天了?小崽子,你还嫩得很,天元再过一万年,也轮不到你做主! 今天你设下诡计,阴了丹阳派,就想着拿这事来吓唬我们?告诉你,老头子我不吃这套,我就站在这里,得罪你了,你待如何?挪移之法,的确精妙,但老夫我也不是吃闲饭的!” 李锦是真没想到,这位老者会如此之刚烈,现如今宴会还没开始呢! 其就直接掀桌子了,此时群修皆把目光投向夜阳白,大有其稍加应对不好,便要一拥而上,乱刃分尸之意。 夜阳白见此,也是愣了一下,之前外界传言洞明真人喜怒无常,他还没当回事,今日一看,其的确是属狗的,这脸说翻就翻。 “哈哈哈洞明真人何故如此?难道你连这么一会功夫都等不了么?一国之玉玺本是凡物,就算沾染些国运,在你眼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今日大家之所以会如此兴师动众,为它而来,无非就是看上了大魏境内的众多煞穴罢了。 大魏用国运封印了煞穴,若说其国运为十,这传国玉玺则占三,可以说得玉玺,则可得大魏境内的煞穴,它就是一把钥匙。 有了煞穴,便可以有称霸东初州的基础,在场之中以你洞明真人的修为最高,是不是你此时已经将其视为你的囊中之物了? 你三番五次,发起事端,难不成你早有称霸东初之心? 诸位高修,我夜某人今日在此宴请大家,乃是为了共商大事,为大魏境内的煞穴,传国玉玺的归属,议一个章程出来,现如今有人要独霸玉玺,其心可诛,诸君如何决断,全凭心中之意!” 夜阳白这一番话说出后,厅内情势骤变,刚刚还同着洞明真人,一起对夜阳白,明里暗里表达不满之意的群雄,皆将质问的目光,投向了欧阳安。 “一群墙头草!夜阳白,竖子!” 洞明真人见此,血气上涌,点指夜阳白大骂出声,两边剑拔弩张,一场激战,看似就要在所难免了。 正这时,厅外忽然传来一人声。 “欧阳安,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这传出去,真是让我们这群老家伙笑话!哈哈哈不过今天老子却也是来着了,若不和那丹阳派的徐老怪,耽误了些时间,叙叙旧,还看不见你这精彩戏份呢!” 话音毕,人影现,却是一红头发,红胡子,着红色八卦道袍的一个胖老头,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我道是谁在这放狗屁,原来是你这老萝卜头,胡淏你还没死啊?老子以为你这辈子就躲在你那乌龟洞里,不出来了呢!” 很显然来的这位老者,同洞明真人欧阳安是老相识,且其给李锦的感觉,和欧阳安虽然有所差别,但那种压迫感却是相当。 若是不出李锦所料,这位胡淏应该也是一位地仙。 胡淏对于欧阳安的话并没有做什么回应,他迈步来到欧阳安的邻桌坐下,其身后的纸人侍女,因为刚刚厅内气氛紧张,故而一时间失了礼数,忘了给胡淏上茶。 “小丫头,莫慌,莫怕,将你家主人的好茶叶,多上些过来,你家主人不会怪你的。” 胡淏并没有怪罪于身后的纸人侍女,其半开玩笑的言语,让伺候他的纸人侍女,瞬间红了脸,心情也放松下来,并急忙来到胡淏的身边,为他端茶倒水,捶背捏腿。 胡淏闭着眼睛,享受着纸人侍女的服侍,洞明真人却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言论了,其有一学一,冲着他身后的纸人侍女一摆手,那纸人侍女被吓得一哆嗦,好悬没瘫软在地。 欧阳安见此,老脸一红,尴尬一笑,但也没有为难那名纸人侍女,自顾自的端起茶,饮了起来。 这洞明真人不言语了,那里夜阳白,也配合着没有再提,其大手一挥,场中歌舞再起,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一般。 这件事的“挑起人”潘横,此时充分发扬了他往日里装傻充楞的本事,不仅不再提及刚才之事,反而向身后的纸人侍女,要了一桌子点心,其抱着点心,正吃着不亦乐乎,就那吃相,那做派,活脱脱一个傻子样。 刚刚身处漩涡中心的几人,都选择了翻篇,那在场群修,自然皆识趣的没有谁再提,再乱看了。 一场即将爆发的硝烟,只因胡淏的到来,用一番寻常的老友互损言论,便将其消弭于无形了。 在场之中的几十号修士,他们之中有莽夫,但没有傻子。 对于洞明真人和夜阳白的话,他们是哪一个也不信的,刚刚之所以如此配合他们的表演,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洞明真人是之前的大厅内,修为最高者,且成名多年,不论神通如何,最起码在修为上,在场之人,无一能敌,至少明面上如此。 而夜阳白又是此次宴会的发起者,大魏的传国玉玺,就在他的手里,几十号修士皆在人家的地盘法宝之中。 夜阳白和洞明真人,哪一方活着,都不利于在场群修取宝,这一点夜阳白和洞明真人也知道。 如果有选择,其自然不想似刚刚那般撕破脸,硬碰硬,那样对谁都没好处,只能便宜了厅内为他们“摇旗呐喊”,只动嘴不动手的群修。 这一点自然是夜阳白和洞明真人不愿意的结果,故而方才有了胡淏递上来的台阶,两边便立刻下了的一幕。 李锦为此还很是可惜,乱局未成,要不然虽黑山老妖今不在现场,但其绝对可以趁势出厅,于望海楼搜索他的踪迹。 李锦敢肯定,此时的黑山老妖就在望海楼,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找他,如此时节,哪里还有比这望海楼更安全的地方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开宴 自胡淏之后,又进来几个过关的修士,但都衣衫不整,甚至于还身上带伤,似这种人物,在厅内真正高手的眼中,几乎已经失去了大魏传国玉玺的竞争力。 “吉时已到,开宴!” 待望海楼门外那名纸人管家走进来后,冲着夜阳白身施一礼,夜阳白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纸人管家心领神会,一声唱诺,厅内奏起舒缓的音乐,厅外走进来一排排上菜的纸人侍女。 随着这些纸人侍女一起进来的,还有旧日团的几位成员,仇天路,美少女祭祀,矮小修士,黑山老妖,四位着盛装礼服,走在队伍的最前沿,行至夜阳白的身旁停下,立于他的身后。 李锦一见黑山老妖的出现,那整个人眼中便泛起了光芒,而黑山老妖一看李锦也来了时,其脸色好悬没绷住,若不是他的老大团长在此,其必定撒腿就跑。 “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 待到黑山老妖站到夜阳白身边后,李锦便不情愿的将自家目光收了回来,其这一收回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刚刚纸人侍女给他上得菜。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李锦差点跳起来骂娘。 纸人侍女上得几道菜,按菜式来说,倒也都平常的很,一个血豆腐,一个鲜笋炒肉,还有一个干煸腰花。 如此平常的菜式,之所以李锦会反应这么大,乃是因为这几道菜的用料不简单,其可不是用的什么灵兽,灵禽,而是取自修行多年的人。 人和其他百兽皆不同,尤其是修行之人,且做这几道菜的厨子,也没想着将自家用料取于人的事,遮掩过去,反而有意以辅料提升他们的味道,好似生怕用餐的人,不知道这几道菜,是以人为料一般。 李锦见此,哪里还能动得了筷子,其骂娘的动静,在厅内的一片喧哗中,就算小的了。 不过赴宴的修士将近七八十,也不是所有人,都对这吃食抗拒跳脚,有几位异类成道和凶名在外的人修,在施法试验无毒后,就吃得兴高采烈,津津有味。 “夜阳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太傅到底是读圣贤书的人,其哪里能见这样的场面? 在他的记忆里,易子而食的事,自大魏开国后,便再没有发生了。 其一边起身义正言辞的质问夜阳白,一边挥舞袍袖,外放浩然正气,这浩然正气与邪魔之气天生相克,沈太傅这般大肆发威,那些吃得正开心的邪魔异类,哪里还能动得了筷? 沈太傅此举,却是大出李锦的意料,在李锦的印象中,这老头虽精通典籍,一身浩然正气深不可测,但其行事作风,却不古板,颇为灵活,这从淮安大战,和半步多驿馆里,都能看得出来。 以李锦对沈太傅的了解,原本以为他顶多就是不吃便罢了,绝不会率先跳出来冲着夜阳白发难,因为他此行却是还肩负着大魏新皇交给他的重要任务呢! 于此时先行做了出头鸟,对沈太傅的计划,是极为不利的。 “老头!你什么意思?天生万物,人吃得百兽,百兽却吃不得人么?” 还不待夜阳白回应,一旁被沈太傅打断了用餐兴致的一位妖魔,便起身和沈太傅对峙起来。 这妖魔豹子头,人身,牛尾,外放之黑气,浑浊凶厉,正好与沈太傅的浩然正气,相对抗衡。 “腌臜之物,不同人道,今个儿,老头子没空斩妖,老夫我要除魔。滚!” 沈太傅一声大喝,整个宴会厅中,皆被浩然正气充斥,刚刚还装模作样的豹头妖,根本连出言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就被这股气劲给冲出了厅外,连同他一起在内。刚刚吃了人肉菜肴的异类妖怪,沈太傅一招,扔出去了三个。 厅内剩下的三名人族魔修,一个当场被这股浩然正气震得七窍流血而死,一个虽然因功法不俗,侥幸得活,但却被这股浩然正气,吓得瘫软在地,屎尿顺着裤腿子,滴滴答答的流到了外面地板之上。 仅有一位人族魔修,虽然表情很是吃力,脸上汗如雨下,但依旧在这股气劲之中,傲然站立,只是众人看见他打抖索的双腿,便知其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 “沈知章,你未免太过放肆了!这里是我的望海楼,不是你的太傅府!” 夜阳白见沈太傅还要继续对站着的那位人族魔修动手,当即拍案而起,其身旁陪坐的大衮,心领神会,立马一个纵身拦在了沈太傅的面前。 “坐下!” 魏吴将军见此,就要起身帮忙,却是被沈太傅断喝制止。 “此地虽是在阴阳两界的夹缝之中,但入口却设于我大魏,按照天元修真界的规矩,洞天福地 ,须弥芥子,漂浮不定,入口开在何处,便是归何地之属。 老夫不管你在它方如何,在我大魏境内,只要让老夫见到这种事,必杀之!” 沈太傅说完后,整个厅内的浩然正气,猛然间汇聚在一起,化作成一条手臂,直接将那最后还站立的那位人族魔修脖子给拧断了。 这一切就发生在大衮,夜阳白等人的面前,沈太傅此举相对于狠狠地抽打了他们的脸。 尤其是大衮,他自分身下界以来,先是在江楚遇李锦,吃了大亏,灰溜溜被赶出了天元界,这一次于阴阳两界夹缝中下凡,又好悬被赶回去,现在虽然不得已给夜阳白当“狗”,但好歹在天元界也算是站稳脚跟了。 别人不知道夜阳白的手段,大衮可是清楚的很,这些天其没少见识,要不然他也不能似现在这般老老实实的。 刚刚那些人肉菜肴的原料,可都是出自丹阳派弟子,长老之身,只这一点便可管中窥豹,见识到夜阳白的心性。 刚刚夜阳白发怒,大衮受命起身前来阻挡,但是沈太傅仍然当着他的面,杀了那名人族魔修,这对大衮来说,不仅是颜面有损那么简单,其若是今日不给沈太傅一些颜色看,他自家的小命怕是顷刻间就要交代了。 大衮可是记得,夜阳白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旧日团中不养废物”。 第一百六十五章序幕 “呔!” 既然纷争已不可避免,大衮也不是犹豫不决之辈,其一声断喝,于宴会厅中平地起水,水量之大,足以汇聚成一片汪洋。 如此多的水流,化作条条手臂,其上各持法力具现之兵刃,朝着沈太傅一同打来。 “好手段!” 李锦见此,不由得同着燕赤霞称赞了一声,燕赤霞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对李锦所言,也颇为认同。 两人之意,自然不是在大衮身上,这宴会厅不过几百平,若是平常自然装不得大衮的神通水量,然而此时厅内,只有众人席前的空地,被大水覆盖,桌后的宾客连鞋底都没有被水沾湿。 厅内在场之人能做成此事,会做此事的,便只有夜阳白一人了。 李锦对于空间类的神通,并不如何了解,也分不清夜阳白使用的到底是挪移手段,还是须弥芥子手段。 他只知不管夜阳白使用的是何种空间类神通手段,都说明其在那空间一道上,拥有很高的造诣,今后若是两人斗起来,却是不得不防。 至于李锦那一声好,倒不是其转了性,想向夜阳白投诚,故而卖好。 他明着赞叹夜阳白的手段,实际上是在提醒沈太傅,大衮不足为虑,其真正要提防的是夜阳白。 这里到底是夜阳白的地盘,其主场优势明显的很,就拿这刚刚的分水一是说起,以李锦的眼力,他可没看见夜阳白有任何明显的施法动作,能悄无声息的就布置出这般规模的空间神通,其手段可想而知。 当然对于大魏朝廷一方,李锦也没啥好感,他和朝廷打了不少次交道,真正的实惠却是半点没捞着,这大魏皇室一家子,一脉相承,都是一个性子,对境内修士,戒备抠门的很。 看看各地镇守,镇府,金吾卫那德性,冯家村,李锦也不是没去过,真要大魏朝廷缓过劲儿来,重新得了势,绝对没有李锦的好果子吃。 他能大闹冯家村,便难保大魏朝廷日后不弄个愣头青出来,去他的旬阳县搞事。 故而为了今后自身的利益所在,李锦也不能让这个太子新皇,过得太过安稳了。 现在他提醒帮助沈太傅,是因为此时需要其冲在前面,给李锦挡雷,沈太傅作为此次赴宴的大魏领队,若是他有个三长二短,那此次大魏朝廷夺回玉玺的想法计划,估计便也要胎死腹中了。 沈太傅坚持的时间越长,闹得越大,水越浑,对在场之中,除了夜阳白一方以外的人,都是有利的,故而大家都在静静的作壁上观。 即使这厅内大半修士势力,皆于大魏朝廷不合,但此时他们都希望沈太傅能多坚持会,最起码尽可能的套路出夜阳白的底牌再说。 沈太傅面对大衮的攻击,可谓是波澜不惊,其于腰间不紧不慢的抽出配剑,看这剑式的制样,应该是一把秦剑,秦剑比后世寻常配剑皆长,若是持剑人心性不够镇定,怕是急切之间,做不到拔剑出鞘。 当年的祖龙始皇帝,便是一个反面例子。 沈太傅的手很稳,拔剑的动作不快,但却一气呵成,这柄剑看钢口色泽,仅是一柄世俗的寻常之剑,甚至于李锦以兵刃自身的好坏断之,其就算作为一柄世俗的兵刃来说,也太老了些。 它的两面之刃上,有细小的断口,由此可看得出来,其当年也有一段峥嵘的岁月。 剑柄木质,其上很有光泽,像是久被人擦拭,抚摸,但上面的花纹刻画,已经模糊了,黄色的剑穂十分稀疏。 大衮不懂剑,但他知兵器的好坏,在沈太傅抽出这样的一把剑时,其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李锦经历过淮安一战,对沈太傅的实力有所了解,但其仍看不明白,这老头子,拿出这柄“残”剑,要做什么? 倒是他身旁的燕赤霞,自沈太傅拿出佩剑之后,便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太傅。 李锦不懂剑术,但他了解燕赤霞,能得燕赤霞如此,那必然是要有好戏看,故而其也有样学样的盯着沈太傅。 “风流少年时,京洛事游遨。腰间延陵剑,玉带明珠袍。” 沈太傅于胸前隔空挥出一剑,其身上浩然气又再度大盛,只是这一次,这股气劲如同流星一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待其身上浩然气散却,沈太傅缓缓收剑入鞘,口中豪迈吟诵诗句,一挥手取桌上一樽酒,一饮而尽,颇为尽兴。 此剑过,厅内再无水,大衮之身化为两半,剑利,其未即刻毙,于地面之上,以两半之身,想要蠕动合并归原,然其身近在咫尺,尝试数次,仍不聚,最终大衮眼神中透露着惊骇的目光,分身死在当场。 李锦见此,心中暗想这位域外神祗,也是够惨的,沈太傅此一剑,估计在他的心里,会留下阴影,下一次天元界再有人造出眷族,召唤于他,他怕是未必会来喽! 沈太傅这一剑,惊骇住的远不止大衮一个,一直智珠在握的夜阳白,见到这一剑之后,双眼都微眯起来,手中酒杯紧紧环握。 自进门以来,就在享受纸人侍女的服侍,一脸满不在乎,目中无人的胡淏,在沈太傅的一剑过后,立马坐直了自家的身躯,轻轻摆手,打发了身旁还待继续为他捶肩捏腿的纸人侍女。 其和洞明真人对视了一眼,两位谁也没说话,但从彼此的眼色里,皆看到了对这一剑的肯定,很显然,沈太傅的剑,是能够威胁到在场每一位修士的存在,故而由不得他们,不小心对待。 沈太傅一剑过后,全场寂静无言了半晌,众人只能听见夜阳白,手指轻敲桌面的声音。 “左右!” “主人!” “混账厨子,做得什么混账菜?速速撤下,将其喂鱼。” “诺!” 接到夜阳白的命令后,其身后站立的仇天路,即刻着手去办,刚刚上菜的纸人侍女,收拾好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心情,赶紧依次将众人桌面上,才端上来的菜肴撤下。 沈太傅闻言后,对着夜阳白拱了拱手,没说话,整理了一下自家的衣襟,重新归位入座。 第一百六十六章你方唱罢我登场 随着上菜的纸人侍女退却,场中歌舞再起,少顷仇天路自厅外赶回,其先是来到夜阳白的面前,躬身行礼,夜阳白对其点了点头之后,仇天路向着场中乐师摆了摆手。 厅内歌舞为之一停,仇天路趁此,掐诀念咒,于厅中央上空,施展水镜之法,其上倒映出一片荷花池,就在群修皆不知此举何意之时。 水镜之内出现了仇天路的身影,其并不是一个人,在他的身前还有一个满脸死灰,走起路来磕磕绊绊的中年人,看那中年人还没来得及,脱下的围裙,便可知其应该是一名厨师。 镜内的仇天路,十分干脆,待将这名厨师带到荷花池旁后,冲着那名厨师的屁股就是一脚。 “仇护法,饶命啊!饶命啊” 这位中年胖子厨师,在跌落水中之后,情绪瞬间失控,其一边竭尽全力在池内挣扎,一边向着仇天路,大声求饶。 从水镜中观看,刚刚仇天路的一脚可是不轻,受此一脚还能如此生龙活虎,这位中年胖厨师,也不是凡人。 这一点倒也并没有出乎在场众人的意料之外,不通修为之人,也无法烹饪出灵食,连原材料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做饭呢? 有修为在身的中年厨师,在仇天路的面前,却是不敢动用一丝一毫的法力,其只能依靠自身的水性,在池内漂浮挣扎,岸边近在咫尺,他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本来静美的荷花池,被这胖厨子一折腾,全然毁了好景致,少顷池内水面开始沸腾,其上水泡迭起,突然间一条人掌大小的金鱼落到了厨子的身上,其张开鱼嘴,露出如同锉刀一样的尖锐锋利牙齿,狠狠咬在了厨子的脸上。 “啊!” 胖厨子吃痛之下,顾不得许多了,其立马一把抓住鱼尾,将那条金鱼从自家脸上摘下,顺势一撇,就要把那金鱼扔到岸上摔死。 然而站在岸边的仇天路,哪里能够坐视不理? 在他的眼中,这个厨子的命无足轻重,伤了夜阳白喜爱的北地金鱼,却是大事。 故而其见此,略施神通,以空间之法,将那胖厨子身形禁锢住,让他能听,能叫,不能动,随后再一指,便从厨子的手中解救出金鱼,送金鱼重新入水。 随着这条金鱼一同入水的,还有胖厨子脸上的一大块肉,仅这一下,胖厨子的脸上便有一处漏了骨。 不过这仅是开胃小菜,在刚刚那条金鱼入水之后,荷花池中的金鱼群,顷刻间蜂拥而至,厅内一时间被这个胖厨子的惨叫声填满了。 不知是仇天路有意为之,还是凑巧,数量众多的金鱼,最后才咬胖厨子的咽喉气管,致使这胖厨子从头惨叫到尾。 因为他是修行中人,生命力比凡人要强太多了,这寻常时本是好事,此是却是让这个胖厨子,受万鱼噬身的折磨时间,延长了许多。 待到胖厨子的惨叫声停止后,荷花池上,只留下鲜红一片,鱼群逐渐隐退,除了凌乱的菏叶,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惨剧外,整个荷花池,又恢复到了之前的静美景致。 而仇天路的水镜之法,到此便也中断消散了。 “哈哈哈精彩,精彩,某家料想,那食了烹饪同族之人的金鱼,若是做成鱼汤一定鲜美之极。” 这“恐怖片”刚演完,于厅内一角落里的餐桌旁,有一身着白色长衫,一副穷酸书生打扮的修士,放声大笑,对着刚刚的“恐怖片”,是一通评头论足。 “无心书生萧让,你想喝本座北地金鱼熬制的鱼汤?” 听见这位萧书生的言论后,仇天路刚要发作,却是被自家团长老大的话语给制止了。 其乖乖于厅中央,走回了夜阳白的身后,静静站立,不敢有片语的多言。 “我早年间游历东初各地时,遇一妖狐,喜食人心,但这妖狐,灵智不俗,与当地的凡间小国之君,相交莫逆,故而小国中的死囚之心,皆被那妖狐所食,有小国之君供奉,那妖狐倒也从不去主动伤害附近百姓。 我遇那妖狐之时,其已然食了数百人心,但身上全然无一丝黑气,孽气,更修有一口白气,可救治凡人。 我修道多年还从未遇到这等奇狐,故而便一时性起,将其打杀了,想尝尝它肉之滋味,这一尝直教萧某数年不忘。 今日萧某见那荷花池金鱼,同妖狐所遇,有异曲同工之妙,故不得请,想问夜楼主,讨要几条,以解肚内馋虫,不知夜楼主你意下如何啊?” 无心书生萧让此言,听的李锦恨不得捧腹大笑,这场“英雄宴”可是真有意思,其现在看夜阳白那阴沉似水的脸色,愈发痛快。 也不知道这家伙从 哪整来这么多天元修真界的“歪瓜裂枣”,李锦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在场之中,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其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肚子坏水呢! 夜阳白若是真想实施他先前所说的什么平分煞穴,共举大事的计划,可且有其忙活的了。 “汝喜金鱼,吾亦喜,想讨金鱼,却是要问问本王了!” 夜阳白现在也看明白场中形势了,他是不愿意再和群修胡搅蛮缠了,对付似无心书生萧让这种人,他只有一个策略,那便是打到服。 萧让哪里是要吃鱼?这分明是要争夺之后议事的话语权,刚刚的沈太傅却是给众人开了个好头。 收拾萧让,自然不能夜阳白亲自动手,其底下坐着的猫之女神,身为域外神祗,说起天元通行语来,却是头头是道。 只见她言语过后,奋然其身,也不给萧让过多答复准备,直接来到他的面前,探出玉臂一把掐在了萧让的脖子上。 猫之女神这举动,让萧让大吃一惊,其既然敢冒头,自然便时刻注意着夜阳白一伙人的动向,但他没想到,在自家注意力高度集中之时,猫之女神还能先手得利,掐住他的咽喉。 眼看着自家就有性命之危,其哪里还敢怠慢,萧让急忙想要施展秘术躲避回击,却不曾想他又是掐诀又是念咒的,可体内法力却全无动静。 反观猫之女神,就这么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甚至于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气,待到萧让手段用尽,施法告一段落后,其柔荑轻拧,当众摘下了他的人头。 第一百六十七章聪明的厨子 猫之女神摘了萧让的人头,就是给在场众人立了一个榜样。 意思就是你们都可以挑事,但事先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不是所有人,都叫沈知章。 对于这个无心书生萧让,李锦不熟,但是在场之人,除了他和少数几人外,都是在修真界成名已久的人物,对于这个萧让,还是有所了解的。 真正一对一来说,无心书生萧让的实力,在厅内宾客之中,属于中上一等,其衣着虽然寒酸,但却整洁的很,显然入门试炼,他并没有吃什么大亏。 从两者外放的气息来看,猫之女神,并不比萧让强,甚至于还要微微弱一些。 这个外放气息的量,李锦是以她在摘下萧让人头时,所爆发的气量,作为评判依据的。 平常时,十之八九的修士都会将自家的法力,有所隐藏,一是为了迷惑对手,二是隐藏实力,保护肉身。 除非极少数的功法以外,就是大罗神仙,也受不了天天每时每刻,以百分百的法力外放示人。 两人气量差不多,那便是修为相等,这萧让再是自大,却不可能没有眼力,刚刚夜阳白都显露手段了,其依旧敢出来当刺头,必是有信心应对夜阳白。 即使其估计过高,也不至于似现在这般,一个回合都走不了,完全让人压制,戏耍,且对手还不是夜阳白。 不得不说猫之女神这波占了术法神通隐秘的便宜。 事到如今,李锦也没有看出她手段的根本,只推断她应该用了和自家干娘镜花水月一般相似的术法。 若不然即使其手段再强,也不可能在没有封住萧让任何穴道之时,任由萧让如何施展手段,却调动不了丝毫法力。 别说是猫之女神了,就是夜阳白,也没有似这种的手段,要不然他也不会和在场众人于厅内逗咳嗽了。 猫之女神将手中的萧让人头,随意的扔在了地上,然后吸吮了一下手指上沾染的鲜血,优雅地一步一步,走回自家的座位前。 其刚走,便有个纸人侍女上前,七手八脚的将萧让的尸体拖出厅外,他不是今天被第一个拖出去的尸体,寻常时纸人侍女是不做这种事的,刚开始她们还有些胆怯,但一回生二回熟,做得多了,便也就没什么了。 这个萧让并不是独自一人来赴宴的,同行一起的,还有三个修士,他们四人是一个势力的。 只不过此时其却是指望不上他的同道,给他复仇说话了。 和他同来的三人,有两个已经先他一步,被沈太傅弄死了,还剩下一个,被沈太傅吓得道心破碎,在之前仇天路出厅时,顺带着将其拖走了。 要不然其裤子里的屎尿之物,实在太过影响此间宴会的气氛了。 萧让的死,让在场群修暂时性的老实了,魔道邪修也怕死,甚至于他们的胆子更小。 别看他们平日里,折磨别人时,想法是一个比一个新奇,笑容一个比一个狰狞。 但真等到祸事临头时,他们之中大多数,都不如之前死在他们手上的人。 若不是家遭剧变,或者根骨奇差,行事偏激,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修士,哪里会入魔道,邪道? 这也是多年来,邪不胜正的原因。 真正有天资,大才之人,于正道之中,受众星拱月的礼遇不好么? 通俗点来说就是,人人都想当男一,若不是世事无常,谁又愿意演反派呢? “夜楼主,今日你召集我等,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等,看你如何养鱼的吧?” 半晌后,胡淏出言点题,其意很简单,大家闹得也差不多了,现在一时间没有人再露头,但总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儿,不说别人,他自家为什么来的,他自己最清楚。 厅内七七八八的,这一会功夫都送走好几个了,可是到现在,大家连大魏传国玉玺的影子,都还没见到呢! 再这么争下去有什么意义?赶紧让夜阳白上干货,才是真格的。 胡淏的提问,夜阳白尚未回答,厅内却是再度涌进来一批传菜的纸人侍女。 人还是那批人,菜式却是大有不同。 李锦一瞧纸人侍女新端上来的几道菜,不由得乐出了声。 这正餐还没开始,就上饭后甜点水果了。 纸人侍女端上了的几道菜,哪里能叫菜,无非就是些灵果,点心罢了。 这些点心,灵果,李锦一口没动,不过其却是挨个试了试,发现所有点心,都不带馅,这一试之下,却是让他再度捧腹大笑。 其也不知做出这些“菜”的,是哪一位 妙人,那人估计是被先前厨子的下场吓到了。 为了避免忌讳,其索性什么肉类都不上,以免冲撞了在场群修。 毕竟这厅内修士之中,异类得道的可是不少。 平日里他们这些家伙,可不会在乎那些连灵智都没开的同族死活,但现如今场合不同,难保他们不会借题发挥。 故而这位厨子,为了杜绝这种事,索性让大家一起吃果子,啃馒头。 李锦在厅内大笑的样子,声音,众人都看在眼里,但不论是在场群修宾客,还是夜阳白,皆没有理会他。 夜阳白精通术数,面对来人,稍加推算,便可知其根骨,实力。 此时厅内他一时半会推算不出来的修士,不过五指之数,李锦占据其中一位。 不好惹的硬骨头,夜阳白都准备放在后面啃,再说其也猜想到,李锦此行未必是冲他和玉玺来的。 这一次他要面对的对手已然够多了,夜阳白不想在这个时候,还挑动“中立”的李锦。 这也是夜阳白在入门试炼中,并没有为难李锦的原因。 至于在场其他宾客,认识李锦的,大概都知道他的实力,不愿和他为敌,不认识李锦的,各个心怀鬼胎,人家夜阳白身为主人家,都没说话,他们想做出头鸟,刚刚那几位魔道修士,便是血淋淋的榜样。 出于众人的默契,李锦的发笑,便就这么被他们无视了,李锦见此,也大概摸清了,这池浑水的深浅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天才与疯子 “胡道友所言,估计也是众位同道的心声,原本夜某还想着,让大家吃好喝好,酒足饭饱后,再慢慢商议大事。 现如今,谁曾想有些同道误会我夜某人,闹出这等惨剧,真叫我夜某人心痛。” 夜阳白带着黄金面具,众人是看不见他脸的,但其言谈至此时,李锦不知怎地,竟然有了悲喜与共之心。 “阿弥陀佛!” 好在他心房之内的慧明和尚,及时口诵佛号,方才将其拉了出来。 清醒的李锦,一看场中,脸色如常者,不过十之一二。 “好厉害的侵心之法,贫僧不敌也!” 慧明和尚对于夜阳白这一手,着实佩服,他就是个练功练傻了的和尚,李锦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对于针对神识,心魔一类的术法神通,慧明和尚还是很有发言权的,李锦听闻他言,直接心里提高了十分警惕,暗自让他,随时准备唤醒自己。 “如今天下的格局,不知众位知否?” “老朽久不出山门,耳目闭塞,不知夜楼主所言格局为何?” 即是胡淏引起的话头,这夜阳白的问话,自然也是他答。 场中修士的变化,胡淏也看在眼里,但他却是没有丝毫要找夜阳白讨要说法,或者叫醒那些涕泪横流的宾客修士意思。 “胡道友过谦了,东初修真界谁人不知你,已然修成了天听地视神通,足不出户,便可知天下大事。” “都是同道们捧我,什么狗屁天听地视,若是真有那般厉害的话,老头子我便也不用,亲身赴夜楼主宴会了。” 夜阳白吹捧了胡淏一句,没曾想这老家伙,却递回来一柄软刀子,闹得夜阳白一愣,回语也停了片刻。 当然夜阳白刚才的吹捧,其也是没安什么好心思。 之前他想要引火洞明真人,被胡淏出面阻止了,此时其却是想要故技重施,将火引到胡淏的身上。 一句“足不出户,可知天下事”的言论,却是太厉害了,这意思不就是告诉群修,大家还争什么劲儿,你们那点小九九,不可告人之事,已经全在胡淏的掌握之中了。 胡淏虽已身为地仙,可还不敢当场背这个锅,若他刚才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夜阳白之言,此时节厅内还清醒的修士,怕就要一拥而上,围攻于他了。 胡淏是地仙不假,但不等于不会死,别说其只是一个下界的小小地仙了,就是当年封神之时,有多少天仙,真仙,大罗神仙,都栽在了,未成仙的修道之人手里? 修士斗法可从来不是看谁的修为高低,谁活得时间长短来定输赢的。 故此胡淏赶紧将皮球踢回去,他说得倒也是实话,天听地视乃一门高级术数神通,大成者可如七圣那般,仅是从他人口中说出你的姓名,便可心生感应,知过去未来。 胡淏自然还没到那种境界,然别人只要谈论有关他的事,其便会心血来潮,倒是真的。 此次赴宴,也是因为这门神通,若不是胡淏推算到其成道之机,和这英雄宴大有关联,他也不能从海上孤岛,不远几万里来到这。 “天生万物,有阴有阳,以太古混沌以来,三界之内,每过一定年限,必有大劫降下,这也是天道平衡。 且我辈修士,为求长生,一人占数千,数万生灵分量之灵气,长此以往,只入不出,哪个地界也逃不脱灵气枯萎的命运。 上界大能,为避免此等事,也是煞费苦心,先是立下道不可轻传的规矩,减少修士数量,但这乃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哪个道统的兴盛,都需要一定的弟子人数。 后太上圣人,又传金丹元婴之法,以解决现如今后世灵气不够,不能循规以古法练气修行之因,然末法时代之期依旧不断临近。 只到上界大能,以不破不立之念,用大法力破除壁垒,连通三界与外域之道路,以我之污浊晦气,度他之精纯灵气,方才使我辈中人,永无末法之忧。” 夜阳白此言,算是老生常谈了,这三界呼吸之事,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其中因由利弊,修真界有些见识,能力的人,都已知晓。 故而在其说罢,停顿之后,厅内还清醒的群修,并没有一人搭茬,均等待着他的下文。 夜阳白见此,拿起桌上的清茶,浅尝了一口后,方才继续说道。 “我辈修士修行为了什么?归根结底,无非就是为了长生二字罢了。 现在的灵气是充足,但长生的机会,并没有增加,三界和外域通联,上面人心各异,世道并不太平,那些飞升之人,也免不了要被拉去做炮灰。 故而夜某为了自救,苦心思虑多年,终得一法,此术借鉴于域外之道。 似我身旁这位域外神祗,其长生之道,便不似我们这般坎坷,只要世间有一个信奉他们的眷族在,他们便可永生不死。 而至于眷族来源嘛!诸位且上眼!” 夜阳白说完一挥手,有纸人侍女从厅外带来了三名没有修为的凡俗之人。 夜阳白见此,点头示意,纸人侍女接到命令后,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纸人从瓷瓶之中,倒出一滴黑水,喂给其身旁的凡人。 那三名凡人自是不愿意喝下这不明之物,然他们此时的身形皆已受制,哪里能做出半点反抗的动作,唯有眼漏惊恐求饶之色,万般不得已的吞服了黑水。 自他们吞服了黑水之后,身体便立马发生变化,其整个人都好似重组了一般,那过程必定什么痛苦,好在他们此时已然不能言语了,要不然李锦的耳朵里估计就会被惨叫声灌满。 异变了一刻钟之后,三个原本普通的凡人,皆变成了鱼头人身,刚刚异变完成的他们,身体还很虚弱,但那眼神却已然狂热无比,其嘴里嘟囔着李锦听不懂的话语。 少顷,三位鱼头怪皆化作一滩脓血而亡,在那流在地面上的脓血中,原本被沈太傅斩杀的大衮分身,又再度复活,只不过其此时因为召唤的眷族实在太少,故从外放的气息上来看,他与之前和沈太傅对战之时,却是变弱了不是一星半点。 第一百六十九章苟且 李锦看着第三次“光临”天元界的大衮,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这家伙,算是李锦见过的修士,神祗之中,最记吃不记打的家伙了。 其接连在天元界吃了几次大亏,最近一次,都没过一天,就又屁颠屁颠的分身下界了,还是以这等虚弱之姿。 他怕不是还没吃够沈太傅的“君子剑”吧! 此时的大衮自然不知李锦所想,其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大喊冤枉。 他也不想再来天元界,但是夜阳白手里有能强制召唤他们域外神祗下界的神通。 这种神通,大衮不知道是不是对所有域外神祗都有用,他只知道,他自己却是无法抗拒。 对于大衮的再次出现,沈太傅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之情,刚刚在拥有强悍实力时,大衮连他的一剑都受不了,更何况此时其同沈太傅相比,不过是一蝼蚁罢了。 “诸位,本座的手段如何?” 夜阳白丝毫没有去在意场中大衮的感受,其站起身,情绪很亢奋的,向还清醒的宾客们,炫耀他的手段计划。 “夜楼主,老朽老眼昏花,您刚才信誓旦旦所说的长生之法,不会就是借用那些污浊之物,让在座的同修,放弃本来修习多年的神通,术法,转而变成一个似这般比寻常凡人,看起来强不了多少的家伙吧?” 胡淏很善于拆台,其话说完后,指了指虚弱的大衮分身,脸上露出的尽是轻蔑不屑。 大衮怎么说也是一方主宰,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 即使是夜阳白,也没有对其如此过。 大衮听了胡淏的话,想要发作,但是当他怒火中烧的聚起体内法力,想要施展神通时,厅内却不过只是掉落了几滴微不足道的水珠罢了。 胡淏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事实,现在的大衮分身,或许还不如一些强壮的凡人,其有心想要维护他神明的尊严,但是却没有那个力。 再则在李锦的眼里,其哪里还有什么神明的尊严,同李锦一个想法的,可不止一个,若是大衮这玩意儿能算神明的话,那沈老爷子刚刚可是成功屠神了,虽然只是一个分身,但那分身的实力可是不低。 “哈哈哈胡前辈此言有理,夜楼主刚刚唾沫星子满天飞,说得真真的,到头来就弄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还不如我魔道的血遁和天魔大法呢! 左右我钱胡子是个粗人,想是刚刚这酒喝得多了些,着实没看出来,夜楼主所说的精妙之处。 要我说,夜楼主你也别白费力气了,你且画出个道来,让大家先见见传国玉玺,之后花落谁家,咱们就各凭本事呗!” 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钱通,钱胡子,其所言,话虽糙,但理却不糙,在场清醒之人闻言,皆点头赞同,并目光看向夜阳白,瞧他如何决断。 夜阳白听了钱胡子的话后,却是没有发怒,反而开怀大笑,褒贬是买主,钱胡子和胡淏,皆一再纠结于,他术法的缺陷,那便是说明,此时其见了夜阳白的神通后,却是动了心。 故此夜阳白对症下药,也未多言,双袖鼓动,站起身形,体内法力喷涌而去。 李锦和在场清醒的宾客见此,先是一愣,随即各个拉开架势,准备好防御手段,其皆以为这夜阳白是恼羞成怒,要对他们动手了。 但不曾想,随着夜阳白一声轻喝,厅内纸人皆纷纷倒地,重新化作剪纸,这些纸人身上原本的生机,灵气,全都涌入大衮体内。 先前还虚弱不堪的大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自身的修为。 少顷,待全部将这些灵气,生机吸收之后的大衮,其清啸一声,气势外放,修为更胜之前同沈太傅对战时,数倍都不止。 如此还不算完,夜阳白再次结印掐诀,受他神通所召,外界的天地间游离灵气,生机,一齐涌入厅内,这次它们却不是进入大衮的身体,而是零零散散地将那些化作剪纸的纸人侍女,再度“复活”,重新变成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 “诸位!再观本座这一式神通如何?” 施法完毕之后,夜阳白大马金刀,重新落座,其语气之中,那股子傲视群雄的气概,激荡于整个宴会厅。 一时间群修缄默,刚刚还以“粗鲁人”自居的钱通,此时节就如同一个刚过门的小媳妇一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其目不转睛,就盯着大衮看,好似大衮是他的梦中情人一样。 “你瞅啥?” 一个钱通也就罢了,在场宾客的目光,皆如此,大衮身为活了上万年的外域神祗,也是头一次见识这种阵仗,直叫他心里有些发毛 。 故而没一会儿,其便有些恼羞成怒,对着群修中目光最赤裸的钱通问道。 钱通并不回答大衮的问话,其痴愣愣的,又看了片刻,猛然间身形变换,来到了大衮的面前,探出两指,聚起法力,直直点向大衮的肚皮。 “老大这” 站在夜阳白身后的仇天路见此,却是看不下去了,急忙同他请命,想要助大衮收拾了这个无礼的钱胡子。 “呵呵,无妨,无妨,大衮,难得钱道友有雅兴,你就陪他玩玩吧!” 夜阳白一挥手屏退了殷勤的仇天路,其笑呵呵看着下方的钱通,大衮,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此时正想些什么? 就算没有夜阳白的吩咐,大衮也不可能,站着挨打不还手,只不过有了夜阳白的命令后,让此间争斗有了一个名分,众人便可无需担心,这是夜阳白要对他们出手的讯号了。 别看大衮的神情态度,颇有几分傲气,但有之前同沈太傅对战的前车之鉴,现在的大衮可再不敢小看场中群修了。 这钱胡子看似弱不禁风的一击,大衮也不敢硬接,其就在钱胡子的手指将要插在他的肚皮上时,先一步将自家的身躯,元素化,变为一滩清水,直叫钱通的攻击,扑了个空。 钱胡子的雷霆一击,扑了个空后,却不见他着急恼怒,其快速变换招式,手指间聚集的法力也不浪费,正好用来掐诀施法。 “聚!起!” 钱通手指间变换飞快,李锦也没看清他施展的是何种神通,只见其单掌一罩,隔空朝着地上的水流扣去。 那原本是大衮身躯所化的涓涓细流,便极其听话的纷纷涌入钱通的手中,慢慢聚集成一个透明水球。 大衮哪里能任由钱通施为,这钱通此举明着是吸水,实则是在蚕食他的力量,一旦这地上的水流被钱通全部吸尽,那大衮刚刚下界恢复的法力,便也就不复存在了。 到那时,没了修为法力的大衮,还拿什么跟钱通斗。 大衮的反击,也是快得很,且十分阴毒聪明,你钱通不是喜欢吸他人功力么?那大衮便让其吸个够,只不过其吸倒是吸了,能不能消化得了,却不是自家能管的了。 但见钱通手中的水球,原本如常,忽然间形状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会儿扁平,一会儿浑圆,一会儿斗大,一会儿又变成芥子一般。 来回几次后,钱通的脸色也如手中的圆球一样,变化莫测,难看得很,其鬓角之上,隐隐有汗珠落下。 两者僵持了片刻,就在眼看地上的水流将要被钱通吸尽之时,其却是再也撑不住了,只得一抖手将水球扔出,身形向后,连退十余步。 那水球飞出后,地上的水流加速汇聚,转瞬间便已然皆涌入了水球之中。 而得到所有水流汇聚的水球,形态也不再是球形,其再度化身成丈余大小的大衮身姿。 此时钱通受了挫,大衮哪里能放过,其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地方撒呢! 只是当其正要趁势追击,一鼓作气要了钱通性命之时,场中却是传来了夜阳白的言语。 “一场切磋,点到为止!” 大衮听了夜阳白的话,却没有停手,其心里想得明白,此时宰了钱通,事后推托不熟悉天元通行语便可,毕竟夜阳白的话,可还是不够“直白”。 大衮是明显好了伤疤忘了疼,夜阳白苦心筹划多年的局面,哪里能被其打乱了,现如今钱通是他极为重要的一环,大衮要杀他,便是同自家作对。 且大衮没有眼力,他却是从一旁看得明白,钱通于此回合虽然落了下风,但却败而不乱,其身上气势丝毫未减,手中单掌二指,在此聚集起了法力,大衮追过去,两者还真说不准,是谁杀谁呢? “哼!” 夜阳白见大衮,无视其所言,直接冷哼一声,周围空间为之一凝,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大衮,此时节却是变成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木雕”屹立当场。 “先知,大衮生性鲁莽,但却是赤胆忠心,还望先知你高抬贵手,饶了他这一次吧!” 猫之女神也不知是出于何等想法,竟然跳出来,在第一时间为大衮求情。 大衮此时却是没了刚才的半点威风,其急得眼珠直转,又羞又恼又怕。 “今日若不是巴斯特,为你求情,吾必斩汝,记住这里是天元界,不是你的臭水沟!” 夜阳白言罢,一挥手解了大衮身上的空间束缚。 恢复自由的大衮,此时却是全无半点域外神祗分身的尊严气场,其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灰溜溜的走到他之前座位旁,安安静静的坐好。 “呵呵,钱道友,小试牛刀,觉得如何啊?” 教训完大衮之后,夜阳白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其言语可亲的询问着钱通。 “夜楼主,神通精妙,我辈望尘莫及,先前之事,我钱胡子愿效犬马之劳,只求夜楼主,念在我日后功劳,苦劳的份上,授予在下长生之法。” “哈哈哈钱道友放心,不必等到日后,待此间事了,本座便将长生术法,传授于你,有钱道友相助,本座大事可期,诸位你们意下如何?可愿意同钱道友一样,随本座放出煞气,掌控天元,成立仙朝,占据一方,长生做祖?” 钱通的下拜投靠,让夜阳白十分开心,这就是他弄出英雄宴的初步目的所在。 来此者皆代表了一方势力,钱通投靠后,其在大魏境内的势力,便自然而然也是旧日团的了,两人一席话,夜阳白不费吹灰之力,就势力大增,这如何能让他不喜? 然而这也才是刚刚开始罢了,夜阳白将皮球,踢回给了在场清醒的宾客,其现在的意思,已经是在明显不过了,就是八个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若是之前夜阳白这般狂傲,肯定会立马遭到众人的强烈反击,现在其言一出,在场群修皆沉默无语。 越是修为高深者,越明白“长生”两字的沉重。 古往今来修士无数,可真能得长生者,不过寥寥。 先前天元界大规模飞升,还是第一次三界呼吸之后,那时节上界大人物有私心,对域外态度不明,以大神通,给下界开了口子,故而凡是修为差不多的,皆可以顺利飞升,得到暂时长生成仙的资格。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那时候上去的人,大多数都是炮灰罢了,这些年各门各派都有和上界联系的方法,但之前飞升的那批天元界“老前辈”,却是少有讯息传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域外和三界,也时有摩擦,那些“老前辈”估计能活下来的,很少很少。 即使这样,那种机会,在之前,依旧让胡淏,洞明真人,羡慕不已,两人闲谈时,均恨不得自家为什么没有早生些年月,若是在当时就有如今修为,也不用似此时这般苦苦挣命了。 “闻道有早晚,修为路上达则为师,我胡淏痴活千载,今日方才得遇高人,若夜楼主不嫌弃,老夫愿拜在楼主门下,从此鞍前马后,永无二心。” “我等愿意,追随楼主,共图大业,以求长生。” “我等愿意,追随楼主,共图大业,以求长生。” 胡淏身为场中唯二的地仙,其投诚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其脸皮也是场中最厚的。 就是李锦见之,都不得不服,这认师傅的速度,不下于当初吕布认义父。 一百七十章羊入虎口 在胡淏的带动下,整个宴会厅中,还清醒的宾客里,只有李锦,燕赤霞,沈太傅,魏吴将军,庚七将军,没有向夜阳白投诚表态了。 而整个宴会厅清醒的宾客人数,总共有十七八个,李锦等人占据的比重,最多也就算是四分之一罢了,且严格来说,李锦,燕赤霞,和沈太傅他们还不是一路人,也不是一个势力的。 之前李锦和沈太傅虽然各自出了些风头,但对于在场之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可现在却是不同了,一群人都对着夜阳白作揖,就他们几个好端端的坐在原地,气定神闲,如此两极分化,鹤立鸡群,众人想不在意都不行了。 再则此时却也是到了夜阳白收拾他们的时机了。 之前夜阳白对厅内种种违背自家意愿的行为,尽量容忍,那是因为大势未成,如今大势已成,夜阳白的眼里便再容不得李锦等人,这些沙子了。 “沈太傅,魏吴,庚七,李锦,燕赤霞,你们五人难道不想长生么?还是说你们看不上本座的大道?” 夜阳白沉闷的话语,从口中说出,场中众人皆将目光,投向了五人。 李锦见此,稳了稳心神,率先回道。 “楼主神通精妙,直叫我叹为观止,但我李锦闲散惯了,受不得规矩束缚,之前给大魏朝廷当差的时候,便是浑身不自在,且时不时的还要被人送去做炮灰。 苦日子难熬啊!好在天公作美,让我在修为上,有了一些精进,这才得了自由身没几天,我便就不想,那么着急给自己找个老子了。” 李锦说话间,语气吊儿郎当,没带正形,但其言却是字字如针。 夜阳白听了倒还好,那些新投诚的十来位修士,却是被李锦这话,扎得鲜血淋漓。 二狗子永远比鬼子更可怕,最先投诚的钱胡子,闻听此言,看了一下夜阳白的脸色,但见其也是面露不悦,当即话不多说,直接从投诚作揖的人群中跳了出来,身形一闪,便到了李锦的面前,伸出单掌二指,便要戳在李锦的眉心上。 “拿你李爷爷,当大衮那废物呢?和我玩身法,你比我媳妇差远了!” 李锦面对钱通来势汹汹的偷袭,不躲不闪,甚至于还有时间,闲心嘲讽他。 钱胡子伸出二指,李锦便也伸出二指,其一指之上各自盘踞了一道五龙绞的劲力,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四指相对,气劲刹那间迸发外放,吹动着两人的衣衫。 各自本是皆用出电光火石间,就能定人生死的神通,谁曾想此时节,却是成了法力的拉锯比拼对战。 两人对指的气劲,直叫其身旁方圆一丈之内,再进不得他人。 于夜阳白座下观战的大衮,看见这一幕后,心中也是在暗自庆幸,多亏了夜阳白刚刚制止了自家的追击,要不然若是他真以分身实体,挨上钱胡子的这一下,怕是此次下界便又要变成天元一日游了。 “胡老,这钱胡子的玄冥指,苦修多年,是其赖以成名的绝技,他能在西落州纵横大漠这么些年,靠得就是这一手。 当年其一夜连杀齐家十二口,天荡山的齐家幼子,和他师傅九明真人一同下山,于大漠同他战了三天三夜,都拿他不下,最终被其偷袭得手,双双毙命,可见这玄冥指的威力。 我吴地杰也算是东初州的老人了,在大魏待了快五十年,也没听说过有李锦这么一号人物啊!胡老,您见多识广,可知此子来历?” 刚刚向夜阳白投诚的人,不约而同皆以胡淏为首,论修为他和洞明真人两位是他们之中最高的,论脑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洞明真人虽然不“笨”,但比胡淏还是要差一些。 钱通为了拿李锦当投名状,故而出手,这事,在场的修士,皆看得明白。 但是他们却是没想到,钱通一出手,却是僵持不下,且看样子,还隐隐落了下风。 怎么说钱通也是修道近三百年,在魔道上赫赫有名,李锦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有如此本事,如何能不让他们心惊? 吴地杰同着胡淏套近乎,询问李锦的来历,倒不是怕了李锦,其只是怕李锦身后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别是哪个名门世家的公子哥,微服出巡。 若是一会儿其有个什么闪失的,事后本家老的找过来,他们不好交代。 故而想让胡淏给他们说说,也好做到心里有数。 冲着吴地杰的一番话,在场的人,便能听出其对于夜阳白的势力,实力,为人,都很不信任。 若不是如此的话,其大可放心,左右天塌下来有夜阳白首当其中顶着呢! 胡淏对于身旁吴 地杰的疑问并没有做出言语回应,其只是转过头和洞明真人对视了一眼。 他们二人是老相识了,年轻时也曾有过一段结伴同游的时光,虽说后来因为某些事,分道扬镳了,但时隔多年,他们之间的默契还在。 当胡淏看向洞明真人的时候,吴地杰便感觉背后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还不待他有所反应,其身形已然如炮弹一样,射向了李锦。 “你好奇心这么重,就自己去看看吧!” 洞明真人施法将吴地杰“扔”出去了后,拍了拍手,自顾自的说道。 其环顾四周,投诚的修士,除了胡淏外皆不敢和他对视。 原本洞明真人只是修为高,如今看来手段也不俗,这一手虽然有趁人不备的偷袭之嫌,但能做得如此干净利索,却是有真本事的。 异地而处,其他投诚者,以己度人,可不敢说一定能做到似洞明真人这般。 别看在洞明真人手里扔出的吴地杰,就好似一个玩具一般,但在场投诚群修皆知,其可是赫赫有名的棋山二当家,平日里也是前呼后拥,称尊做祖,虎啸一方的人物。 当然论背景实力,这十来个投诚夜阳白的修士,除了洞明真人,胡淏以外,彼此间的身份地位,修为手段,也差不了多少。 这也是吴地杰被洞明真人扔出后,无人敢多言的原因。 “他妈的!” 吴地杰在不自主的飞行时,除了控制不了自家的飞行速度和方向以外,其他行为,却是依旧如常,他嘴里喃喃的骂了一句,然后从自家的储物袋里,取出一个金钵护住了自身。 那金钵迎风便涨,转瞬间便能包裹住吴地杰,其刚刚在钵中藏好,那金钵就一头撞进了李锦和钱通的气劲之中。 “砰”地一声巨响,整个宴会厅都在恍惚间晃动了几下,等到在场众人回过神来之时,那金钵已然被定到了边角墙上,吴地杰正艰难的缓缓从中爬出。 有法宝护身的吴地杰尚且如此,那按理说肉身相迎的李锦和钱通,只会更惨。 可等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了李锦和钱通身上时,结局却是大为出乎他们意料。 钱通的模样还算正常,人被气劲掀翻到了宴会厅门口,连摔再震,弄得他此时脑子里是七荤八素的。 其几次想要从地面爬起,都没起来,若不是后来李锦的脚步声响起,激发了他的求生意志,恐怕钱胡子还得在地上趴一会。 反观这边的李锦,却是和没事人一样,衣袖都不曾被撕裂些许。 两者一比,高下立判。 三十年的阳寿不是白折的,那在梦魇中修行的日子,可不是人待得。 进入之前,李锦背负的东西太多,故而其拼命的学,还遇上了一个玩命教的祖师爷,两者加在一起,让李锦于梦魇中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未学会魇铸之术时,李锦还真让张一别给忽悠住了,以为一个魇铸法就能这般神奇。 待等他自家学会了魇铸之后,方才知晓,张一别先前说得话,全是狗屁,那梦境之中的祖师爷,乃是一个“活人”,说活人也不对,但最起码是能够感知到李锦的存在。 李锦入魇铸前期,还以为祖师爷是“死物”,其只是待在一旁光明正大的“偷师”,等到有一次其学魇铸神通时,练了几十次却总是在关键的地方差一点,就在其将要放弃之时,祖师爷实在看不下去了,便直接于李锦的耳边点播了一句。 这一句点播差点没把李锦的魂吓飞了,也开启了李锦在梦魇之中的“悲惨”生活。 张一别正是知道这一点,方才对李锦能够,提前回归,产生那么大的惊讶之色。 这件事,也算是李锦和他心照不宣的秘密。 李锦之所以现在能够毫发无损,全赖于其施展了天罡三十六法中的“飞身托迹”。 此术暗合空间大道,李锦也只是初通,但对付这等小场面,却是足够了,其施展此术后,身形亦幻亦真,外力不可知,不可查,那气劲和金钵碰都碰不到李锦,就更别说伤他了。 李锦看着倒地不起的钱胡子,并没有趁势追击,其故意一步一步前行,给足了钱通反应的时间。 一旁的黑山老妖见此,以为这乃是李锦外强中干的表现,其自然不知李锦这些天发生的变化,还以为李锦的实力,跟当初一样呢! 就算气势上有些增强,但以黑山老妖的见识,也猜不到如何能让人在短短几天之内,增强这么多。 故而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一举铲除自家后顾之忧的机会。 其躬身行礼,来到夜阳白的面前请命。 “老大,属下愿为老大剪除这不识趣的家伙。” “哦,你既愿往,那便去吧!” 夜阳白听见黑山老妖的请命后,一脸玩味, 答应的十分痛快,黑山老妖得了他的法令后,心中虽然有所犹疑,但还是十分欣喜,当下便冲了过去。 其倒是开心了,一旁的仇天路见此却是闷闷不乐,刚刚他也请命,却是被夜阳白一口回绝,如今看着黑山老妖去立功,他如何能不气。 正当其酝酿情绪,就要向前再度请命之时,夜阳白却是抢先一步发了话。 “老实待着,莫要给我添乱,再多言,便让不离带着你去守地窖!” 夜阳白这一句话,仇天路彻底熄火没脾气了,其委屈巴巴的站在自家老大身后,一声也不吭。 他身边的美少女祭祀周不离见此,却是一把握住了仇天路的手,小声的在他耳边安抚道。 “傻子,团长这是爱惜你呢!那李锦岂是好惹的?你瞧着吧!” 仇天路闻言面漏欣喜之色,一时间竟有手舞足蹈之意。 “没出息的家伙,一边呆着去!” “诺!” 夜阳白听见身后动静,头也不回的训斥了一句,但其脸上却是并没有丝毫不悦之色。 当初在黑山法界之中,黑山老妖想将天一鼎交易之事,夜阳白从中却是看得清楚的很。 多年来,这个黑山老妖虽然处处谨小慎微,但却隐隐有不臣之心,他能修炼到如今境界,少不了夜阳白的帮助,就连当年他能在三娘手下,逃得一命,也是夜阳白暗中出手相救。 夜阳白不怕手下贪心,甚至于他可以容忍他们在自家眼皮子底下,搞一些无关痛痒的小动作,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但他也不是冤大头,任谁也不会喜欢一只“养不熟的狼”。 李锦为何而来,夜阳白大致能够猜出,左右其在大魏也没什么势力,对自家的大业,构不成什么威胁,夜阳白便犯不着和他死磕到底。 一个李锦不算什么,别看他实力有所增长,但在夜阳白眼里,还上不得台面,加上燕赤霞也不够,但算上其身后的张一别,却是有些分量了。 整个望海楼都和他心神相连,张一别此时就坐在望海楼的门口,夜阳白又如何不知? 对于张一别,夜阳白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这人专爱管闲事,特别是跟域外神祗过不去。 以前其也没少妨碍夜阳白的计划,但都无关痛痒。 夜阳白不想和张一别计较,特别是在这个时候,这倒不是夜阳白怕了他,只因为其知道,这老家伙快死了。 老虎最危险的时候,就是在其命不久矣之时,虽然夜阳白自信自己能稳胜张一别,但他犯不着跟一个将死之人较劲,若是让张一别临死时,用出什么手段,伤到了他,其却是未免有些太过于得不偿失了。 一个“养不熟的狼”,李锦想要,夜阳白给他便是,就当是“破财免灾”,扔几个铜板打发叫花子了,夜阳白才穿新鞋,并不想此时,踩李锦一伙人的这坨狗屎。 第一百七十一章你我皆凡人 “沈太傅,你不会如那愣头小伙子一样肤浅吧?都是几百岁的人了,本座保证,只要你归顺于我,立马让你回归青春全盛之时,小皇帝能给你的,本座亦能给,小皇帝不能给的,本座还能给。” 自黑山老妖奔赴李锦一边后,夜阳白便将目光转移到了沈太傅的身上,结局已定的斗法,他没有什么兴趣关注。 “老夫多谢夜楼主美意,老夫今年已经痴活了二百余载,论寿命,我算是在儒生里高寿的了。 想我朝开国皇帝,与群雄逐鹿之时,我尚未带冠,那一年我清楚的记得,前半年我老家博州府,滴雨未下,地里的庄稼都能旱得自己烧起来。 我父亲带着附近乡亲,挖土掘井,昼夜不停,整整挖了几十丈,数十个点,一滴水都没有挖出来。 就这般乡亲们挨到了八月,中旬时天降大雨,那时候大家都以为是老天开眼了。 谁曾想,这雨一下就是三个月,博州府的城墙都被冲倒了,就更别提其他人家的房屋了。 我父,我母,还有我七岁的妹妹都死在了那场洪水中。 之后又是遍地的瘟疫,瘟疫过后,别说是博州府了,就是其千里之外,都少有人烟。 当时我不懂,事后许多年我才知晓,造成这一切的,仅是因为两个修士门派的火并斗法。 世人常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那一年我真真实实的做了一次,遭殃的凡人。 然而这种情况,自我大魏开国武皇帝,立下法规条令后,我大魏境内二百余年,再无此类事件发生。 我沈知章虽然多读了几年书,但我的本质还是一个凡人,长生什么的,这辈子是不敢想了。 我只愿我大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修真之人是天上的鲲鹏,鲲鹏展翅九万里,看不见地上的蝼蚁,但蝼蚁也需要生存,也有自己的悲欢离合。 既然鲲鹏自己看不见,那沈某便持剑告诉他。 夜楼主道法通玄,沈某佩服,然此法有伤天和生灵,你去他处以此法求长生,沈某能力有限管不着,但你要是想打我大魏百姓的主意,就要问问我沈知章手中的剑,利不利了? 夜楼主,我沈某此行只有一个目的,你若是将我大魏传国玉玺交还于我,我立刻带人退走,永不再登望海楼的大门,可若是夜楼主要一意孤行的话,沈某人,今日却是要领教你夜阳白的神通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 沈太傅一番话,说得言辞凿凿,其最后不等夜阳白的回话,便直接施展神通,解了他的幻术,将厅内昏迷的几十个修士,一同唤醒。 当然这其中受到之前斗法波及,已然死亡的修士,沈太傅却是没办法将他们叫醒。 除了那四五个倒霉蛋以外,余者几十名修士,皆在片刻间,清醒了过来。 “冥顽不灵,敬酒不吃,吃罚酒!胡淏徒儿何在?” “弟子在!” “着你同身旁修士一齐,将沈太傅一干人等拿下,而后师傅我便传你长生大道。” “诺!” 夜阳白对着胡淏吩咐完之后,身形便化作一个泡沫消失不见了,连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仇天路,周不离两人。 猫之女神在夜阳白消失离去之后,翘起了二郎腿,优雅的端起桌上的夜光杯,微微地抿了一口葡萄酒。 与猫之女神的淡定不同,大衮在夜阳白走后,显得十分焦虑,即使是他已经极力维持镇定了,但身上隐隐泛起的水纹波浪,还是出卖了他此时心中的恐慌。 胡淏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头,他望着夜阳白消失的座椅,眼神很是复杂,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其接了夜阳白的法旨后,并没有去看沈太傅,他大手一挥,身旁的洞明真人,便心领神会,带着十来个投诚的修士,开始了对厅内人员的清理。 夜阳白的意思可不是只要沈太傅一人的头颅,或许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胡淏已经理解成这个意思了。 他并不管夜阳白的真实意思到底如何,其没有将话说透,便就是为了给胡淏留有余地。 那些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修士,他们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夜阳白的计划很大,是需要很多人手,但他不是收破烂的,这些昏迷的修士,显然在夜阳白的心中,已经被订上了破烂的标签。 李锦本来还想陪着钱胡子多玩一会儿,但他一见自家的计划,这般顺利,黑山老妖已经在不远处,施法要对他展开攻击了。 李锦自然不惧黑山老妖,可身旁的钱胡子,此时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正当李锦还在为是先解决掉这个不识趣的钱胡子,还是直接去宰了黑山老妖之时,燕赤霞主动来到了李锦的身边,抽出了长剑,拍了拍李锦的肩膀,其意不言而喻。 “多谢燕兄!” 李锦冲着燕赤霞抱拳致谢,然后冲天而起,一拳轰出,同黑山老妖黑气具现的魔爪,碰了个正着。 夜阳白的空间神通,在李锦眼里,的确已然出神入化,李锦一直身处于宴会厅,但他丝毫异样没有察觉到,这里的空间法则,便被人更改了。 宴会厅还是那个宴会厅,但里面的空间,被夜阳白临走时,扩充了数百倍也不止,此时的宴会厅,倒是成了一个合格的斗兽场,前来赴宴的修士,彼此间术法神通横飞,各种法宝飞剑,都掏了出来。 这里面最倒霉的就是那些刚刚被沈太傅叫醒的修士了,他们刚醒过来后,尚未弄清楚状况,便迎来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在这突如其来的术法神通打击下,几十名刚刚苏醒的修士,瞬间消减大半,余者不过十来个人,还各个都带着伤。 黑山老妖一见好整以暇的李锦,便知道自己中计了,两者一招硬碰硬后,黑山老妖被法力的余波,冲飞出老远,仅凭自身根本没有办法,阻挡住,他的横飞之势。 最后还是因为他的身体,撞在了宴会厅的石柱上,连同断裂的石柱一起落到地上后,方才结束了他这段不情愿的“旅行”。 没有和李锦交手之前,黑山老妖还觉得其在虚张声势,两者交手之后,他充分感受到了李锦如今的实力,深知若是和李锦再硬拼下去,自家绝对坚持不了几个回合。 若是以往的黑山老妖,凭他谨慎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就亲身冒险。 他之所以今日这般反常,还是被李锦先前展现的实力,给吓坏了。 虽然他一再安慰自己,李锦不过是虚张声势,但他心底里的潜意识,却清楚得很,若是今日不将李锦铲除,那他即使日后能够苟且偷生,也将会永无宁日。 李锦和三娘不同,他的泄愤报仇,是不计后果的,发起疯来,要比当年的三娘,还可怕十倍。 这从李锦为了杀他,而参加英雄宴便能看得出来。 黑山老妖一见如此,便想借着乱石的掩护,施展神通遁走,但他这做法,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鞭山移石!” 李锦饶有兴致的轻喝一声,挥手间便将埋藏黑山老妖的乱石,皆悬浮于空。 此时节场中,出现了尴尬的一幕,黑山老妖在距离李锦不足一丈以外的地方,正在掐诀念咒,且身形还保持着“诡异”的躲藏姿势。 若是这个时候,乱石还在,黑山老妖如此,到也没什么,很正常,可这些乱石消失的太过于突然,快速,以至于黑山老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没了乱石的掩护,他再如此的话,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一个疯傻之人。 “竖子!安敢如此欺我?” 恐惧到了极致便是愤怒,如今的黑山老妖看着不远处,悠哉悠哉站立的李锦,甚至于李锦对他还淡淡的微笑时,其内心深处的恐惧再也抑制不住了,化为熊熊怒火,灼烧着黑山老妖的全身。 随着黑山老妖一声怒吼,其化身为高十几丈的石头人,这石头人身上,还时不时喷发着熊熊烈火,看外形整个一熔岩战士,人形高达。 “呵呵!” 李锦见此,却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他实在搞不懂为啥大家在穷途末路之后,就会选择将自己的身形变大,真当人人都会法天象地的神通么? 没有法天象地的本事,身形变大了,体内法力的存量还是不会变,即使短时间内,他的力量有所增长,但是以黑山老妖这个形态,他自己又能挥舞出几拳呢? 只要李锦不和他正面对抗,其要不多久,就会气喘吁吁的自行倒地。 但李锦等了这么久,怎么会放弃跟黑山老妖正面对抗的机会呢? 仅是杀死黑山老妖,李锦已然享受不到大仇得报的快感了,李锦要在其临死之时,将他的精神,意念,完全摧毁,让他一无所有,一败涂地,无心无力翻盘。 正当李锦念及至此,准备动手的时候,其心房之中的缢鬼慧明和尚却是发话了。 “李施主要小心了,这黑山老妖身上的火焰非同寻常,刚刚其已然被你引动了心魔,此时节他虽然看似行动如常,但实则已然走火入魔了,这现在附着的火焰,便是他心中的魔火。” 慧明和尚这边刚说完,李锦便见识到了这魔火的威力,只不过却不是在自己身上。 黑山老妖此时的神智,已然不清醒了,好死不死的刚刚投诚的一个修士,正在追杀苏醒宾客,两者一追一逃,便来到了李锦和黑山老妖的附近。 “李锦!竖子!拿命来!” 也不知黑山老妖此时是怎么想的,其嘴里喊着李锦的姓名,手中的攻击动作,却是向那两名修士而去。 仓促之间,逃跑的苏醒宾客,躲过一劫,而在后面追逐他的修士,则因为一时大意,躲闪不及,被黑山老妖身上的魔火,溅射到了自家的衣袖上。 这名修士见此,刚要发作,但身体便先抽搐了起来,口中吐着白沫,倒地不起,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片刻后便就成了一堆焦炭。 “这是什么玩意?哪家的火是这个样子的?这分明是中毒了嘛!” 李锦对此虽惊不乱,其还同自家心房里的慧明和尚吐槽道。 “心魔之火能引动他人的心魔,每个人的心魔都不同,这家伙的心魔,想必应该和毒有关。” 追杀自己的人先死了,逃命的宾客得以稍加喘息。 但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黑山老妖杀了这名投诚夜阳白的修士后,目标直接就转移到了刚刚逃跑的宾客身上。 这位宾客是个中年胖子,别看这家伙瞧着得有三四百斤,且身高只有五尺左右,但其心眼和动作,却都活分得很。 当他看见黑山老妖那双冒着火焰的眼珠子,正盯着自己之时,其当机立断,直接朝着李锦的方向跑去。 “道友救命,道友救命!” 胖子一边利用神行术,跑得飞快,一边冲着李锦大喊求救,神情可怜又焦急。 李锦对此不发一言,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就在两人将要擦身而过的时候,刚刚还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逃命胖子,突然间从衣袖中,掏出一柄巴掌大小的锤子,其拿着小锤,在手里轻轻一晃,小锤立马变成丈余长短的大锤。 胖子拿着大锤,二话不说,便冲着李锦的后脑砸去。 此时其恶狠狠的表情,和刚刚“跪求救命”的仓惶失措,判若两人。 “阿弥陀佛!” “走你!回风返火!” “啊啊啊啊!” 这胖子偷袭之时,慧明和尚突然出现在了李锦的背后,其口诵佛号,胖子顿时出现了刹那间的失神,等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李锦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将其踹到了黑山老妖的身上。 而黑山老妖随之而来,喷发出的火焰,也被李锦以一招天罡三十六法中的“回风返火”,让其乖乖回到了黑山老妖的身上,给这个逃跑的中年胖子做了一顿“烤乳猪”。 李锦看着面前,被魔火烧得面目全非,滋哇烂叫的胖子,不由得感叹一声。 “这才是真正火焰的味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终报大仇 很明显,黑山老妖不是一个好厨师,烧烤的火太大,很快便把乳猪烤成了一堆焦炭。 其杀了那个中年胖子之后,便发了疯似的向李锦冲了过来,身上的魔火,肆意溅射。 李锦见此,淡淡一笑,纵身一跃,跳到了黑山老妖的头顶,其单掌结印,依旧是回风返火。 只见他将蕴含神通的法印,狠狠地拍在黑山老妖的头顶,黑山老妖身上的魔火,一时间皆往他自己体内钻去。 “啊” 第一记回风返火,李锦让游离在外的魔火,回归到了黑山老妖的身上,将中年胖子做成了烤乳猪。 这第二记回风返火,李锦却是让在黑山老妖体表外熊熊燃烧的心魔之火,再度钻进了他的心中,以黑山老妖的七情六欲为薪柴,以他数百年的往事回忆为熔炉,好好给黑山老妖炼一炼“道心”。 若是此次黑山老妖能够度过这魔火之劫,其境界必然有质的飞跃,不过李锦轻身落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黑山老妖,其面目变换莫测,狰狞异常。 李锦心中料定这黑山老妖是绝不可能在自家的心魔之火中,浴火重生了。 当然即使黑山老妖侥幸有征兆,能度过,李锦也会在他将要度过之时,补上一刀,他可没心情看自家的仇人,于面前增长实力。 此时黑山老妖的一举一动,皆在李锦的掌握之中,李锦的掌内,聚集了五五之数的五龙绞,这一掌下去,即使现如今黑山老妖的脑袋,真是石头做的,也准保会被他拍个粉碎。 最终事实证明,李锦还是高估黑山老妖了,其背着手,看着逐渐被心魔之火烧为焦炭的他,心中百感交集,其眼神映射在火光之上,即使久居李锦心房,一向以洞察人心著称的慧明和尚,也看不透李锦此时的心思。 片刻后,尘埃落定,黑山老妖化作一堆焦炭,李锦走上前,轻抚去碳灰,从中拿出其原形石心。 这东西,李锦却是熟悉的很,之前燕赤霞的师妹,就是为了这东西而死。 难怪黑山老妖以山为号,其本体却是一颗山心,修炼成精,跟脚在天元界,也算中上了,若是没碰上李锦,说不得其日后,倒也有机会登仙成道。 除恶务尽,李锦蕴藏在手中的劲力倒是没浪费,其单掌一握,这黑山老妖的本体山心,便也化作了齑粉。 若是平常,这上好的山心,还是通过灵,得过道的,李锦二话不说就会收入囊中,事后找个精通炼器的修士,稍加打磨,说不得就是一个有自主灵识的法宝。 不过这东西既然是黑山老妖的本体,那出于保险,李锦便只有将其毁掉,他不想让黑山老妖有一丝一毫的翻身机会,从今天起,这个世界上已经再没有他的任何痕迹了。 就好似这个黑山老妖重来没有在人世间走过一遭一样,如此方才解其心中仇怨之万一。 早在李锦这边玩弄黑山老妖之时,燕赤霞便将钱胡子用剑给钉在墙上了。 那个吴地杰也没办法再探究李锦的底细了,其现在连同他那个金钵,一起被一分为二了。 燕赤霞和李锦对待敌人的风格都差不多,钱通和吴地杰两位,想留下神魂转世,那是绝不可能。 以前燕赤霞是不做这种事的,凡是其所杀所败之敌,均留有一丝残魂,可入地府转生。 但自从他师妹赵静身死后,燕赤霞的对敌风格就变了,在他手里杀死的修士,再无转世的可能。 他如此改变,原因也很简单,与其担心,万一这些仇敌,在地府中伤害到了赵静,不如直接就绝了他们去地府的机会。 这事燕赤霞,也是从李锦早年间对付煞气泄露时,获得的经验灵感,对于李锦同他说得那句“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燕赤霞如今是奉为至理名言。 在李锦同黑山老妖“玩耍”的时候,宴会厅内已经乱成了一团,几个回合下来,那些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修士,就被洞明真人带着人,几乎给杀绝了。 不怪洞明真人之前如此狂傲,其的确有狂傲的资本。 夜阳白刚刚下令之时,这些新投靠的修士,还有所犹疑,心中难免没有观望的意思在。 但当洞明真人,二话不说,直接以一柄拂尘,以一敌三,挡住沈太傅,魏吴将军,庚七将军,三个刺头硬骨头后,那些观望的修士,自是再不敢抱着出工不出力的想法了。 要知除了洞明真人外,还有一个同为地仙的胡淏,在后面盯着他们呢。 再者领头的都上了,他们这群底下人,若是不拿出点真本事,事后真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其怕是在夜阳白手里,也捞不 到什么好处。 在场的多是一方势力的代表,领头人,平日里御下的手段,他们熟得很。 虽说他们此时节都投靠了夜阳白,但这里面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便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了。 “洞明真人,你修为已至地仙,纵然不度剩下两劫,也有千年寿元可享,你何苦老了老了,晚节不保,为他人做牛马呢?” 洞明真人这地仙修为可不是吹出来的,其纵横修真界上千年,能活到现在,且修成了地仙,可不是凭借着每日里吃斋念佛吃出来的。 他那上千年积累的神通手段,自是不凡,以一对三,不仅不落下风,且稳稳占据主动。 在他和沈太傅,魏吴将军,庚七将军的对战中,他是想打便打,想不打,便不打。 沈太傅此时虽然将这老匹夫,恨得牙根都痒痒,但是却拿他没辙,只能以言语动之,妄想改变其心志。 别看他的剑术,斩起大衮来,那是一刀一个“小朋友”,但对上洞明真人,却是有几分捉襟见肘,狼狈不堪。 这也就是有魏吴将军和庚七将军的帮衬,若不然其恐怕早就被洞明真人取了项上人头。 不过别看沈太傅此时汗流浃背,气喘吁吁,鬓发散乱。越打其发出的术法神通,便越没有章法,但是他也不是真拿洞明真人没辙,行走修真界,谁还没有一两手压箱底的绝活,这些绝活神通,之所以平日里,不能随便拿出来用。 还是因为它们皆有一定的副作用,且十分明显,要不然真当一句“有违天和”的口号,便能禁止住群修么? “老夫求道千年,岂是你这黄口小儿能懂?多说无益,今日老夫誓要取尔等头颅,敬献师尊!” 胡淏口头上,拜夜阳白为师,夜阳白嘴上也答应了,洞明真人自觉自家同胡淏相当,故而也就尊夜阳白为师了。 其说出这番话之后,顺带着看了一眼,那边饮酒的猫之女神和大衮。 别看洞明真人嘴上不饶人,气势很足,但他这个清缴工作,做到此时,进行的并不是很顺利。 现在还活着的“道不同者”,算上沈太傅,李锦等人,还有十个,这些人能活到现在,都有独到之处,那些追讨修士,却是一时半会儿奈何不得他们。 沈太傅见洞明真人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拿自己一伙人邀功,其便不再同他多言了,但他目光一转,却是看见了大仇得报,正和燕赤霞共饮一葫芦酒的李锦。 此时李锦身边倒是“安静”得很,那些投诚修士,继钱通和吴地杰死后,便没有人再继续找他们麻烦了。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李锦志不在玉玺,也不在所谓的长生大道,其收拾完黑山老妖之后,便准备离开此地了。 李锦要走,那些投诚的修士不拦着,但沈太傅却是不能让,大魏可是许给他三府之地呢! 甭说那地方有没有猫腻,但名义上李锦还是大魏的三地镇府。 就冲大魏朝廷那股子“小心眼”劲儿,这次出了如此多的血,哪里能轻易放过李锦? 故而沈太傅冲着魏吴将军和庚七将军一使眼色,便抽身而出,虚晃一招,留魏吴将军和庚七将军暂时抵挡住洞明真人,他却是一个闪身,跑到李锦的跟前,耍嘴皮子来了。 “李镇府,本官可找到你了,快速速与我退敌,贼人势大,非有李镇府相助不可。” 别看沈太傅张嘴闭嘴“仁义礼智信,天地君亲师”的,但那“江湖”,“庙堂”之道,他都门清得很,其一出口,既给了李锦台阶下,又说明了来意和事情轻重,还表明了自家的态度,其大有今天你李锦非再入局不可之意。 若是往常,李锦说不得还真会就坡下驴,跟着沈太傅掺和一会儿,看看能不能从中,捞点什么好处? 然今天他刚刚大仇得报,心里空荡荡的,烦躁得很,没功夫管这厅中修士,狗咬狗的破事。 故而对沈太傅的话,便也置之不理,将手中酒葫芦,塞回燕赤霞的腰间,冲其一招手,闷头就走。 “李镇府,朱司马之恩,你忘了么?昔日驿馆之言,本官还犹在耳边!”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这沈太傅句句都往李锦心窝子里戳,其此言一出,李锦倒也听话,直接就站住不动,他回头一看,那陆判正和朱尔旦,正顶着三个投诚修士的围攻。 朱尔旦到底修行时间不长,虽说其如今也是天庭榜上有名的神祗,在天元界也有些地位,但在这群已然发了疯的投诚修士手里,还是不够看的。 刚刚夜阳白的幻术,他和陆判都没挺住,陆判是装昏,朱尔旦是真昏,其被沈太傅叫醒之后,同着清缴的修士斗法,虽有好友陆判一旁照应,但神躯仍不免挨了一刀,其神躯在受这一刀之后,几乎维持不住人形,倒地至今动弹不得。 若不是 陆判手段尽出,拼死相护,这朱尔旦今日怕是早早就要陨落了。 就这般,朱尔旦也没有叫住李锦,向李锦寻求帮助,反倒是毫不相干的沈太傅,此时节拿着朱司马开始说事了。 朱尔旦越是如此,李锦心里对他们一家,便越过意不去。 且不管当日朱司马是因何原因,救助秦湘,但这些天朱家众人的所作所为,也算是做到了施恩不图报。 除了让李锦口头答应下,为朱司马报仇出力外,其他皆无再言,如此行径,李锦又怎好食言? 其本来也没打算食言,只是大仇得报后,心思混乱,没想起来这茬,此时沈太傅一提醒,李锦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再说他的阴寿,还指望陆判补齐呢! 今日若是他和朱尔旦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李锦那轮回之路,可不就是又断了么? 不过李锦决定出手归决定出手,但在出手之前,他却是要和沈太傅划清界限。 其转过身,面对着沈太傅,整了整衣襟,严肃的说道。 “沈太傅不必多言,朱家的恩德,李锦自不会忘,朱司马的仇,便是我李锦的仇,此事我李锦自然记在心上,一会太华卿之危局,我李锦自会去解,但是同沈太傅联手一事,还请沈太傅休要再提。 我今已经为你们除去不少宵小之徒了,一会还要受死的三人,便算作我给你们的添头,当日在驿馆之中,大魏皇帝给我封赏时,可没说要我如何如何,我今日此举,怎么说也对得起,从旁协助四字了吧!” 李锦说完指了指还在围攻朱尔旦和陆判的三名投诚修士,算是给沈太傅,提前看了一下他的军功人头。 沈太傅一听,既然私情不行,便想用大义压李锦,只听得他说道。 “李镇府,你的生平,老夫我也有所了解,你外公虽是一介散修,但颇有几分手段,为人一身正气,京城夺得镇守职位,数十年兢兢业业,自你继承他衣钵后,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如今正值我朝风雨飘摇之际,你能罔顾这群邪修妖道,放出煞气,荼毒我大魏百姓么?” 李锦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沈太傅,真是忧国忧民,不过此等事,都是你们大人物该操心的,我李锦只是一个小人物,当年我姥爷临终托付给我的旬阳县,现如今已然全无人烟。 造成如此之景的,可不是那什么劳什子煞气! 沈太傅你一口一个苍生百姓,那大魏朝廷何曾将我李家当作是自家的臣民? 你之前也说,我姥爷一生镇守旬阳县兢兢业业,但到头来却是换来了什么? 他出殡的那天,可是不见有任何大魏朝廷的官员,到他的灵前吊唁,甚至于朝廷连讣告都没有给我姥爷发一个。 至于我,则更不用说了吧! 南疆一战,我近乎丧命,后朝廷派金吾卫追杀于我,致使我不得不和昔日同僚,兵戎相见,这一桩桩,一件件,大魏哪一点将我当作是自己人? 就连此次英雄宴,你们不也是心里憋着让我做大个儿的炮灰么?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李锦言罢,看也不看沈太傅,径直同燕赤霞,前往救助朱尔旦和陆判二神。 第一百七十三章人在江湖 “尔等如此围杀天庭地府正神,就不怕错过今日,招来天诛么?” 若是只有陆判一人,他自是不会和这些围杀他的修士废话,然眼看着倒地不起的朱尔旦,神躯逐渐虚浮,其却是深知,拖不得太久,要不然不用这些修士动手,朱尔旦就会自行消散。 朱尔旦此时情况,不用陆判多说,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再则造成他如今模样的,正是眼前这三名修士。 交战至今,一直未曾多言的陆判,突然开口,其用意为何,这三名修士心里都门清得很,几个皆是老江湖了,陆判这点言语寻求突破口的小计,他们还能看不出来么? 围攻陆判的三名修士,并称为曹州三雄,老家是东初州以西的曹州府,距离大魏边境不下万里之遥。 这三人乃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因祖上曾出过一个金丹修士,有老祖庇佑,入了地阙门。 这地阙门原先只是三流小派,除了三兄弟的这位曹家老祖以外,其还有一个金丹期的师弟,乃是地阙门的门主。 这位曹老祖是个厚道人,他师傅立他师弟为掌门,他也没有生什么僭越的想法。 只不过他后来的三个玄孙却是没有继承他这个忠厚老实的性格。 曹州三雄的资质在整个地阙门,都可谓是出类拔萃,这门中着实也没什么弟子,算上杂事弟子一共也就二三百人,且普遍都是开窍期。 曹州三雄,个顶个的都是影帝,那演技浑然天成,如火纯青,曹老祖和他的掌门师弟,致死也没有看清楚,他们三人的狼子野心。 待两位老者故去后,地阙门的大权,自然是落在了这三位曹家兄弟的手中。 原本还有几位炼脉期长老不服,想要跳出来争一争,但皆被已然破境到了金丹期的曹老大,手持密宝给雷霆镇压了。 曹老大手中的密宝,也就是今日伤了朱尔旦之物,此物乃是一把戒尺,虽在地阙门中,却不是地阙门所有。 这乃是一件邪兵,具体是谁封印在地阙门内的,已然无处可考,但其的作用,却是和大魏境内的煞穴邪兵,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邪兵戒尺,乃是地阙门的绝密,估计两位老祖坐化之时,也是有心将地阙门传给三兄弟,故而这秘密便被他们三个知晓了。 曹老祖和他掌门师弟告诉曹家三兄弟这个邪兵秘密的本意,原是希望他们能够代替自己,带领地阙门继续前行,守护好邪兵和煞穴。 谁曾想这曹家三兄弟在知道这个秘密后,立马便着手破了这处煞穴封印,取出了邪兵戒尺,并且凭借着此宝,很快就占据了地阙门的领导地位。 地阙门此时就是他们曹家三兄弟的一言堂。 曹家三兄弟上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举派迁移至他们的老家曹州。 这原本地阙门的山门,乃是一处煞穴,如今破了封印,邪兵也被取出,那里的煞气,自然就无人管理喷涌而出。 这曹州之前是有一个小的修真门派驻扎,曹家三兄弟,迁移到这里,打得是煞穴封印被破,举派避难的旗号。 当时那一带的大人物,都忙着处理煞穴的事,根本无暇顾及地阙门,等他们重新封印完煞穴,并定了这个煞穴的归属后,那原本在曹州驻扎的修真门派,却是早已经被曹家三兄弟给灭了。 修真界尔虞我诈乃是常态,曹州也不算什么上佳的风水宝地,曹家三兄弟又给当时他们这一带的老大徐家,送了大好处,攀上了徐家旁系的“高枝”,他那武力夺取曹州的事,便也就不了了之了。 至于那个地阙门的煞穴因何爆发的,更是没有人追究,这东西不爆发,就没办法重新定下归属权,掌控了煞穴,就等于掌控了其方圆千里的沃土。 当时几家为这处煞穴的归属权,好一通斗法,最终还是徐家做为地头蛇,略胜一筹。 煞穴都归徐家了,曹家三兄弟又是徐家的小弟,那就更没有人追究,曹家三兄弟私自破印的事了。 至于这里面的邪兵,家大业大的徐家,根本不拿它当回事,权当是老大给新收小弟的“见面礼”了。 有人,有地,有钱,有势力,曹家三兄弟资质又不错,顺顺利利皆修成金丹,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曹家三兄弟的确比他们的师傅,师叔会经营门派,占据曹州的地阙门,仅用百年便从三流小派,晋升到二流强门,在徐家的小弟中,实力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只不过地阙门从此,却是从正道,划分到了旁门。 这主要还是因为在曹家三兄弟的领导下,整个地阙门,是一点人事不干。 什么贩卖紫河车,兜 售培育炉鼎瘦马,坑骗宰杀过往的散修等等,凡是修真界暴利的坏事,都让这三兄弟,给做了个遍。 其如此行径,自然有人告到了徐家,然而曹家三兄弟人品不咋地,脑子却是聪明得很,其每年都把自家的收益中六成,上交给徐家。 拿了好处的徐家,也就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且徐家家大业大,人员众多,平日里负责迎来送往,外界生意的,都是旁系,真正有天资的直系嫡出,哪里会管这些破事,家中的秘法秘术,还有一堆,等着他们修炼呢! 然而花无百日红,徐家此举已经是漏出了腐朽的气息,且曹家三兄弟,脑后皆有反骨,就是三只养不熟的狼,哪里能久居人后? 大概日子又过了二百年,这期间徐家因为和蜀山有了些摩擦,在几次争斗中,折损了不少人手,这些人手,可都是嫡出。 如此折损伤了徐家的元气,后来为了恢复元气,徐家又找到了一个破碎的洞天,想利用其中同外界不一样的时间流速,快速培育出嫡出中的后继之人。 但这个消息,被徐家的仇家得知,那几家先前都在争夺地阙门煞穴一事上失了利,如今有这等天赐良机,他们又岂能不落井下石? 但孤注一掷的徐家,在那处破碎洞天里的防范手段,不可谓不严密,双方这一斗,其结果直接就是将原本便空间不稳定的洞天打碎,徐家嫡出优秀子弟,直接葬送了个干净。 当然那其他几家,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派出去的人手,少有能够返回之人。 徐家因为此事,一蹶不振,曹家三兄弟觉得这是机会来了,便串联了其他原本给徐家当小弟的门派世家,来了一处下克上的好戏。 只可惜曹家三兄弟却是高估了自身的实力,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战让曹家三兄弟苦心经营了三百年的地阙门灰飞烟灭,他们三兄弟不得已,也只能远走他乡,来大魏境内落脚。 而徐家至此可谓是真正的衰败下去了,其嫡出弟子,长老一战几乎死尽,后旁系争权,嫡出无力抗衡,最后导致占据东初州上万里的修真世家,在屹立了千年之后,分崩离析,四分五裂。 曹家三兄弟,选择大魏为落脚地,并不是瞎选的,他们当初是靠着邪兵起家的,而大魏境内最多的资源便是煞穴,这些煞穴之中,每一个皆封印着邪兵。 一个邪兵戒尺,就帮着他们三兄弟,让一个三流门派,晋升到二流强门,虽说后来地阙门灰飞烟灭了,但那如果是一堆邪兵呢? 出于这个想法,曹家三兄弟,便打起了大魏境内煞穴的主意。 其选的时间也不错,他们三个来到大魏境内没几年,就赶上了大魏皇位新老交替出了问题,各地狼烟四起,整个大魏境内浑水一片。 水浑才好摸鱼,大魏越乱,曹家三兄弟越开心,故而其便也东拼西凑,拉了一票凡人士卒,占据了几个县,全当是一路反叛的诸侯了。 不过曹家三兄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些大魏的反叛势力当中,他们算是极少数,真要释放煞气的人了。 有了这个目的,夜阳白的英雄宴其又如何会不来参加呢? 不得不说,这曹家三兄弟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来到这英雄宴后,先是安然无恙度过了入门试炼,当然这其中,有没有夜阳白的放水便不得而知了。 随即其又一起通过了夜阳白的“垃圾”鉴别。 在夜阳白显露了长生大道后,更是立马跟着众人一同投靠了夜阳白。 长生不长生的,曹家兄弟还没多大感触,其主要是觉得现在的夜阳白够强。 他们一路走来都是习惯了背靠大树底下好乘凉的行事方式,故而投诚夜阳白,给自己换个爹,对他们来说,可谓是轻车熟路。 而且这个夜阳白也是一心想要释放煞穴,这和曹家三兄弟的想法,不谋而合。 更妙的是,夜阳白只字不提其中邪兵的归属,这给曹家三兄弟的感觉,和当初的徐家一样,看不上这些“破烂”。 他们看不上,曹家三兄弟却是当成了宝,故而这次清缴工作,他们做起来方才是格外卖力。 在围攻朱尔旦,陆判之前,他们三个已经解决了七八个昏迷的宾客了,其就是为了好好表现,在之后的论功行赏中,能混上一些邪兵。 若不然其也不能,在有了一些功劳过后,挑上了剩余“道不同者”之中,背景最复杂的朱尔旦,陆判二神。 别人惧怕神祗报复,曹家三兄弟却是不怕,他们这些年坏事做了一箩筐,若是真的有“神”,他们哥仨,估计早就玩完了。 正因如此,其对陆判的警告威胁之言,更是视若罔闻,陆判先前的话,可谓是将媚眼抛给了瞎子,这三兄弟不但不接话茬,反而手底下的攻击,更是变本加厉了。 其现在就想拿着陆判和朱尔旦的人头,冲 着夜阳白邀功。 这世上是否真的有“神”,老天能否开眼,李锦也不知晓,他只知道,曹家三兄弟惹了不该惹的人,今天却是活到头了。 曹家三兄弟为了对付陆判,太过于专注自家的心神了,以至于黑山老妖是如何玩完的,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此时节曹家三兄弟竟然为了快点解决掉陆判,索性三人合力用出了三味真火,这三味真火的三味是指人之三尸,他们三个的道行还不够,仅凭一人,根本用不出三味真火,故而当初修炼这门神通时,其索性便一人炼一味,用的时候合起来,便是三味真火了。 若是他们单人便可用出三味真火,李锦说不得还真要退避三舍,然而似这种偷奸耍滑的行径,却是正好撞在了他回风返火的枪口上了。 李锦同燕赤霞来到他们附近时,一见曹家三兄弟使出此等神通,他都快要笑疯了。 只见李锦挥了挥手,掐个诀,那低配版的三味真火,便不受曹家三兄弟的控制,调转方向,直奔他们而来。 “撤力,快撤力!” 不得不说曹老大,身为三兄弟的大哥,不仅仅是因为年岁最大,其遇事也是最为沉稳,这三味真火返烧自身之时,其当机立断,让两位兄弟,赶紧和他一同撤下法力,方才免了步黑山老妖后尘的结局。 “阁下意欲何为?我弟兄三人,自问并没有得罪过阁下,阁下为何突施神通,欲置我弟兄于死地?” 曹老大眼见弟兄三人,有惊无险后,便同着陆判拉开了距离,看着突然出手的李锦,质问道。 李锦自是不知道他们的为人老底,这三兄弟的出言,也合理得很,故而其便没有多想,刚要开口答道。 那曹家老大,却是一抬手,抛出自家的邪兵量人尺,朝着李锦打来。 “收!” 李锦见此,不慌不忙的拿出一个小盒,将其打开一个小口,一道毫光发出,便将这量人尺,收入其中。 此宝乃是他在旬阳县从柳河手里夺得的,这段时间一直在秦湘手里,此次他赴宴,秦湘不放心,但自家因为修为尚未恢复,也不好跟随,便死活让李锦将此宝带上。 李锦拗不过自家夫人,便只得将此宝带上,原想着以他今时的手段,是没有此宝的出场机会了,却不料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一百七十四章树无皮 本来李锦只是拿手里这盒子法宝试一试,也没想着怎么样,柳家到底是大世家,所出手的物件就是不一般。 当初要是在淮安府驿馆大战中,柳家有此物在手,其就算不能扭转乾坤,也不至于败得那么难看。 这宝贝在李锦手中,也算是明珠暗投了,此宝名为须弥盒,其最早原是香炉状,后来李锦听秦湘说,那香炉只是这法宝的伪装。 秦湘在得了这个须弥盒之后,稍加研究,便将那外部香炉的伪装给剔除了。 不得不说,柳家人各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法宝还搞个外形伪装,这心机阴沉的也是没谁了。 好在当初李锦够果决,要不然说不得就要栽大跟头,小命都保不住。 这本来已经知道须弥盒功效了,因为外形伪装,你以为是个香炉,人家却突然掏出来个盒子,出其不意之下,少有人能不着了道。 量人尺到底是久经煞气磨练的邪兵,入了须弥盒中,还不老实,几次无人控制,自己撞击盒壁,想要破困而出。 起初李锦还有些担心须弥盒能否困住量人尺,毕竟是能伤香火愿力聚集而成的神躯法宝,威力不容小觑。 但当他见量人尺几番折腾,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后,方才放下心来,将须弥盒收入怀中。 就在李锦刚刚摆弄须弥盒,量人尺的时候,燕赤霞那边已然和曹家三雄交上手了。 曹老大一见自家赖以立命的宝物,被李锦收入囊中了,哪里能不急? 可以说是在量人尺进入须弥盒的同时,他们三人便舍了陆判,朱尔旦,发了疯的向李锦展开攻击。 不过一旁随李锦同行的燕赤霞也不是吃素了,其一把大剑,便挡住了曹老大,曹老二,剩下曹老三一人,现如今正被陆判追着打。 刚刚陆判一面被曹家三兄弟围攻,一面还要照顾受伤的朱尔旦,形势险象环生,几次都有丧命之危,他可谓是憋屈得很,其心里早就窝着一股火呢! 现在风水轮流转,曹家三兄弟急于夺回宝物,根本无暇顾及他们二神。 陆判见此,将朱尔旦稍加安顿在厅内一角,随即便展开了反攻,其手中一杆判官笔,每隔空勾勒一下,都带着阴阳之力,寻常的修士肉身和术法神通,根本接不下来。 之前曹家三兄弟为了应付这阴阳之力,布了一个小三才阵,三位一体,交替以法力削弱阴阳之力的攻势。 此时节得空的只有曹老三,原本三人依靠阵法,方才能接下来的攻势,现如今让他自己应对,其哪里应对得了? 好在他逃命的本事还不错,要不然这时候,其估计早就去地府报道了。 曹老大和曹老二见自家三弟那里情况危急,便有心想要舍了燕赤霞,先去助曹老三脱险。 可燕赤霞不是陆判,论对敌攻伐,判官笔比飞剑还是要差些凛冽气势的。 “列阵!” 曹老大见自己和二弟使出浑身解数,但别说是突破燕赤霞的飞剑攻势了,就是抵挡,也吃力的很。 故脸色一沉,冲着自家二弟大吼了一声。 曹老二听见自己大哥的怒吼声后,当即身形后纵一丈有余,留曹老大暂时抵挡住燕赤霞那势大力沉的飞剑。 其从自家的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罗盘,这罗盘一出现,指针便自动转了起来,曹老二在这个罗盘的帮助下,很快便找到此地,他将要布阵的阵心所在。 而一旁刚刚摆弄完自家须弥盒的李锦,看见这一幕后,双目立马泛起了“贪婪”的精光。 一个好盘子对一个阴阳先生来说有多重要,那自是不言而喻,尤其是李锦这种一看术数推算,就犯困的半吊子阴阳先生。 有了这盘子,他以后想找风水宝地,那不是比现在要容易的太多了么? 要知道,不仅凡人下葬选址讲究,修士坐化之地,那更是精挑细选。 天元界那么大,寿终正寝的高修,可是不少,若是能一一寻得,获取其中遗留陪葬的宝物传承,那李锦今后的修真道途,绝对会好走许多。 “燕兄助我!” 正因如此,李锦在看见这个好盘子之后,便舍了陆判,朱尔旦,冲着燕赤霞大吼一声,烟尘遁全力运行,想在曹老二布阵完成之前,从其手中夺下这宝贝罗盘。 燕赤霞和李锦乃是知己,其两人相互了解的程度,已经到了对方一蹲下,另一个人便知其拉什么屎的地步了。 故而燕赤霞都不用李锦多言,其在看见曹老二掏出那个品色不凡的罗盘后,手里的大剑,却是再度加强了攻击力道。 燕赤霞的剑道和寻常剑修不同,这飞剑在他手里,哪里是飞剑,活脱脱一柄大锤。 剑自古便是多以灵动飘逸为主,燕赤霞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他的剑法,未必能够砍死人,但绝对能够砸死人。 当然这只是曹老大,面对燕赤霞飞剑的感受,其若是知道仇天路的手是怎么断的,估计便会又一次刷新对燕赤霞剑术的认知。 燕赤霞虽然加强了攻势,但还是没能一鼓作气,突破曹老大的防守,他们曹州三雄,能够盘踞曹州三百年,干了那么多不是人的事,除了倚仗邪兵量人尺以外,其自身的术法神通也是不俗。 三兄弟每个人都有一手绝活,曹老二擅长阵法,地阙门正好也是以阵法为主,要不然那象征着掌门地位的九宫星辰盘,也不会出现在他的手上。 老三至今没被阴阳之力碰到,那是因为其脚底下的功夫了得,这家伙别的本事稀松,就是这身法,着实不俗,他那可不是什么遁术,就是肉身步伐的运用,算是世俗上武林人士的轻功仙侠版。 这要是往神通上靠得话,曹老三现在有点传说中的术法,缩地成寸的韵味雏形,但也仅仅是韵味雏形罢了。 若是其真会缩地成寸,那能否斗得过李锦等人不好说,但在这英雄宴之中,绝对可以全身而退。 即便是精通空间挪移一道的夜阳白,也未必有法子能够奈何得了他。 当然那一切都是假设,而修真界却是没有假设的地方,所以曹老三现在被陆判追得,抱头鼠窜。 曹老大的手段,相比于自己的两个兄弟,既有些花里胡哨,又有些平平无奇。 他最为精通五行术法,这手段原本鸡肋得很,修行中人,多多少少都会一两手五行术法,比如什么“引火咒”,“避水诀”等等。 曹老大掌握的五行术法,也都不是什么出奇的货色,皆是修真界平常的玩意儿。 但就是这些平常的术法,现如今却是一次又一次地,将燕赤霞的剑术挡了下来。 若不是燕赤霞的对手是曹老大,他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这么多的五行术法,更不知道这些寻常普通的五行术法,相交在一起,竟然能够有如此威力。 燕赤霞的剑,势大力沉,曹老大便以水的柔,木的韧,来加以应对。 其先是不断结印掐诀,在这无水之地中,造出一层层高达数丈的水墙。 这些水墙虽然看似高大威猛,但燕赤霞一剑下去,便能瞬间摧毁十几座,几十座。 而在摧毁水墙之后的余波,则被曹老大事先埋藏在水墙周围清水中的木系藤蔓术法,层层拦截,直至余波散尽。 在燕赤霞没得到李锦大喝示意之时,曹老大的这招水木结合,虽然老套,但是却很实用。 但当燕赤霞开始动真格的后,曹老大的水墙,藤蔓,却是抵挡不住凛冽的攻势了。 原本能够折损燕赤霞大半剑势的水墙,如今即使几十座连在一起,碰上燕赤霞的剑气剑光,便如普通的白纸一般,瞬间破碎殆尽,那“余波”紧跟着摧拉枯朽,将随之而来的藤蔓触手,化为飞灰,并气势不减的朝着曹老大攻来。 燕赤霞的招数变了,曹老大自然不可能墨守陈规,坐以待毙。 五行之中除了水之柔,木之韧以外,还有土之坚,金之利,火之烈。 因为有李锦在旁,所以曹老大不敢轻易用火行法术,但土行和金行,却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土遇水化为泥,曹老大应对燕赤霞的攻击,就只有一个要诀,那便是一个“拖”字。 行军打仗,士气不过三,过三则竭,水墙,藤蔓,拖不住,那曹老大就做一个泥墙。 结合了之前的教训,曹老大在几丈高的泥墙前,释放了密密麻麻的金锥术。 单一的金之灵气聚集而成的金锥,和燕赤霞的剑光对撞,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是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金锥,不间断的对撞下来,纵然燕赤霞的剑法,再是势大力沉,无坚不摧,也要在到达泥墙之前,被消耗掉大量的力气。 泥潭沼泽可是要比普通的水,难出来得多,更何况曹老大这个还不是普通的泥墙,这泥墙于半空中流动,剑光刚劈进去,便被藏在里面的敛精花缠绕,吸取其上法力。 这敛精花可不是刚刚的藤蔓触手,燕赤霞的剑光短时间内,并不能做到将他们粉碎殆尽。 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流泥更是如此,剑之一道虽然号称能够一剑破万法,但显然燕赤霞现在的力道还不够,这一番,其却是被万法“困”住了。 燕赤霞见此,全无半分气恼之色,其也不着急,更不曾变换策略,依旧还是挥剑劈砍,力道跟之前一样,结果也一样,受困于泥墙之中。 不过似这样的劈剑,燕赤霞一天能够来上几千次,且不过就是他每日简单的热身罢了。 而接连使出这等连环法术,对于曹老大的法力消耗却是巨大的,就算有周围灵气能够补充,但这曹老大距离无漏之境还差得远着呢! 其转化法力的速度,根本跟不上他消耗的速度,再这么玩下去,片刻功夫,曹老大就要因法力不及,束手就擒了。 曹老大创出此等连环术法之时,自然是料想过这等局面,其也有相应的解决之道,只不过可惜的是,他今日遇上的是燕赤霞,一个剑术天才,一个剑道怪胎。 敛精花除了能够吸收术法神通之中的法力,灵气,精气以外,还能够将这些气回补给它的主人,曹老大正是凭借于此,方才能够在以往,接连不断的使用大规模五行术法,长时间同人战斗。 可他却是没想到,燕赤霞的境界修行,不过就是炼脉期,其强在他的剑意,剑心,他的一招一式,看似威力不凡,但所施手段,深究起来,里面并没有多少法力。 而这些稀少的法力通过敛精花回补曹老大,更是杯水车薪。 等到曹老大发现这个问题时,其已然来不及改变策略了。 “啊!”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待曹老大为自家的处境烦忧之时,其二弟曹老二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惨叫,待到曹老大转头用余光观瞧,却是李锦已然破阵斩断了曹老二的右臂,夺了九宫星辰盘。 “怎么会?” 面对此景,曹老大颇为震撼,自己二弟的本事,他最是清楚不过,若是阵法未成也就罢了,可刚刚的一瞬间,其明明感受到了一股蓬勃的天地之力,这明显就是阵成的迹象,既然阵成,那李锦又是如何破阵的呢? “三弟!” 曹老大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此时却没有太多机会给他深究,二弟性命垂危,不得已之下,其冲着老三招呼了一声。 曹老三心领神会,听见大哥的呼喊,当即将身法运用到了极致,体表之上,滴滴血汗不断流出。 曹老三凭借着身法,于电光火石之间,拉着曹老大的手,来到了自家二哥身边,将身后的陆判甩开一大截距离。 就在曹老三,想要照葫芦画瓢,救走他二哥之时,曹老大却是一把挣脱了他的手掌,“扑通”一声,跪倒在李锦面前。 “李府主饶命,我弟兄三人,愿意给李府主,牵马坠蹬,为奴为仆,只求李府主饶我们兄弟一命。” 正所谓树无皮必死,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曹州三雄,给自己换爹的速度,却是让李锦,在今日大开眼界了。 曹老三见自家大哥如此,他便也不跑了,同着大哥,乖乖跪下,给李锦磕头。 这倒不是因为其性情使然,实在是那秘法要命,李锦没一巴掌将他大哥拍死,就说明事情有缓,既然事有转机,曹老三,自然便没有必要再动用那要命的秘法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大宏愿剑 李锦看着眼前有奶便是娘的曹家三兄弟,对曹老大的提议,还真是动了心。 其现在已经拿到了九宫星辰盘,日后免不了要做一些下墓探险的勾当,那里面机关陷阱,禁制幻阵却是少不了的,没几个炮灰手下,只靠他夫妇和燕赤霞,难免有些单薄了。 再则他和燕赤霞是好朋友,其自然了解他的心性,怎么说燕赤霞也是剑修,虽然是最没有架子的剑修吧! 但是让其做这种损阴德的事,一次两次还好,多了他便就会推三阻四了,这和陪着李锦共赴英雄宴是两回事。 想到此处,李锦把玩着九宫星辰盘,眼珠转了转,然后将盘子收入鲸囊之中,迈步来到曹州三雄的面前。 此时节除了曹老二抱着自家的断臂,冷汗直流,一脸怨毒的看着李锦外,其另外两个弟兄,都规规矩矩的跪在李锦的面前,曹老大更是一脸的谄媚。 对于曹老二这等态度,李锦不予理会,他自有办法对付这些养不熟的狼。 “你们想要投靠于我?” 李锦看着曹老大,拍了拍自己的手,缓缓蹲下身形,与其平齐,玩味的看着他们。 “李府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往都是小的几个有眼不识泰山,如今我们弟兄三人,实在是无路可走了,还望您老大发慈悲,收下我们吧!” 曹老大一见李锦正面回应了,便知事已成半,急忙趁热打铁,开始继续服软卖惨,甚至于还拉着一旁独自倔强的二弟一同跪下,看样子是真的认栽了。 “好说,好说” 李锦听闻后,自顾自的低语了两句,然后便以雷霆之势,悍然出手,一举封印了曹老大的修为法力。 “李锦你要干什么?快放了我大哥!” 本就跟李锦有断臂之仇的曹老二见此,当即就炸了毛,其率先起身,外放残余的法力气势,大有和李锦拼命的意思。 “老二!跪下!” 曹老大不愧是当大哥的人,其心机见识,远非他那两个弟弟可比。 对于曹老二的故作刚强,李锦根本没有理会。 “大哥!” “我没事,跪下!” 曹老二还待继续说什么,但在自己大哥的再三严令下,其不得不再度跪倒于李锦的面前。 “认爹就要有认爹的样子,你想和老子玩江湖?老子他妈的就是江湖!” 李锦笑眯眯的说着,然后依次为曹家三雄封印了法力修为,期间走到曹老二身边时,其还有些反复之意,但当他看见李锦的眼神变了时,立马化身乖乖羊,任李锦施为。 那一刻,曹老二仿佛又看到了李锦入阵斩臂夺盘,其怕是记性不太好,故此李锦特意让其多回忆回忆。 曹老二之前布下的阵法,乃是他的拿手好戏,看家本领,名曰“冲地阵”。 这阵法乃是以地气为引,最佳的理想状态,便是破阵者如同跟整个天元界的大地作对。 然而这个最佳理想状态,连创出此阵的地阙门开山祖师都万万做不到,更别提曹老二这个半桶水了。 其选择在此时此地布此阵,考虑得不可谓不周详。 望海楼地处阴阳两界夹缝之中,即是夹缝,那自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表面看似与这个“冲地阵”不利,实则既然天地都不挨着,那便可以想借天之力,就借天之力,想用地之力,就用地之力。 故此曹老二在这里布冲地阵,非但不会受到影响,反而会有不少的增益。 因为除了在此两不靠的地界里,其却是很难再从他处,寻得如此纯粹的牵引地脉之力机会了。 事实证明,曹老二的预想是对的,布阵结果,成阵的气势,也皆按照他事先预料的那般无二。 只是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自家煞费苦心布置的“冲地阵”,会被李锦眨眼破之,他自己不仅连吃饭的家伙九宫星辰盘都丢了,更是折了一条手臂。 当然曹老二心中所想,李锦现在自是不知,若是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大笑出声。 李锦术数是个二把刀,连小六壬都用得马马虎虎,哪里会懂什么冲地阵? 其对付冲地阵和曹老二的办法也很简单,便是用天罡三十六法之一的“九息服气”。 李锦是不认得什么阵法,但他识得地气,曹老二成阵后,其地脉之气,浓郁得整个宴会厅里的修士,都多多少少有所注意。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这话是李锦教燕赤霞的,他自己怎么能忘呢? 李锦是不 懂阵法,也不知道该如何破曹老二的冲地阵,但是既然此阵的根基在于地气,那李锦便着手断了地脉之气对此的供应,这冲地阵,便不就如同无根之水一般了么? 曹老二在阵法一道上还是有些造诣的,但是没了地气,其便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仓促之下只能任李锦宰割。 其实李锦也就是打了曹老二一个促手不及,若是曹老二稳住心神,没了盘子之后,也不自暴自弃,撤下法阵,那他不久之后便会迎来柳暗花明的新转机。 “九息服气”是一门能够驯服,制服,天下万气之术,不论你是什么煞气也好,罡气也罢,在它的面前都得乖乖听话。 只不过这个听话的时间有点短,只有九个呼吸间,九是泛指,意无穷,九息服气,就是定住不安分的气,时间随施法者而定。 当然这是这门神通的最佳理想状态,李锦如今只能做到定住九息,且还未必是什么气都有用。 不过九息也足够李锦,闯入冲地阵,夺宝断臂的了,李锦动作越快,给曹州三雄留下的心里阴影越大,尤其是曹老二。 之所以现在曹老二的情绪如此不稳定,看上去很是怒不可遏,其实际便是因为被李锦这一手给真真切切的吓到了。 自家研究一二百年的东西,在别人面前连几息都支撑不了,这换了是谁,心里面都会轰然倒塌一片吧! 李锦在封印完他们三人的修为法力后,其背后便出现了缢鬼慧明的身影,也该到他现身了,李锦费了半天劲,就是在给他打基础,让其为曹州三雄,种下心魔引,一旦曹州三雄日后反复,李锦心念一动,他们当即就会被自家的心魔之火烧死。 慧明和尚是直面过心魔之人,其连域外天魔都对付过,虽然下界蛊惑他的,也不过就是个小角色,但是以其手段,种下的心魔引,就凭曹州三雄的本事,再修炼个五百年,也解不开。 不过别看慧明和尚有如此能耐,但他自身的修为却是不够,他平日里对敌之时,蛊惑金丹修士,那是手到擒来,可种下禁制心魔,却是不同了。 对敌之时蛊惑金丹修士,只是让他们短时间的愣一愣神,他们多数都处于没有防备的状态之下。 而种下心魔引,却是要实打实的为其埋下一个,随时可以引爆的“定时炸弹”,其两者之间的难易,不可同日而语。 以慧明和尚现在的修为,若是李锦不封住曹州三雄的修为法力,其恐怕连给他们之中一人,设下心魔引都未必做得到,又何谈其他呢? 不过有了李锦的从旁协助,慧明和尚却是轻松得很,其现身之后,口诵佛号,伸出手掌,挨个在曹家三兄弟的脑袋顶上,抚摸了一下,就回归李锦的心房了。 “老和尚,这就完了?靠谱么?他们反水了,到时候我死,你也好不了?” 李锦见此,表面如常,心里面却是一再向缢鬼慧明,确定他种下的心魔引,有无闪失。 “阿弥陀佛,李施主放心吧!贫僧还不想那么早就去见佛祖。” “嘿嘿!你这臭和尚想得倒美!” 李锦闻言,放下心来,跟慧明和尚开了句玩笑。 这也就是慧明和尚,其佛心有成,脑子不正常,换了其他的和尚,恐怕早就跟李锦拼命了。 “三位可知何为心魔引?” 心魔引种下后,李锦挨个解了曹州三雄身上的束缚,其笑眯眯的同着他们询问道。 “主上!小的对此略有耳闻,只是此法听说早在天元界绝迹了。” 恢复了修为法力后,曹老大对李锦那是更加殷勤谄媚,其听到李锦的询问,脸色一白,但只是一瞬,便又恢复如初。 他能如此,他的两个弟弟却不能了,尤其是曹老三,听到李锦的话后,那整个人都面如死灰,心想着,这还不如一刀结果了自己来得痛快呢! 曹老二更是又羞又恨,只不过有自家大哥拦着,再加上形势逼人,他不得已只能在一旁看着李锦得了便宜卖乖,冲着他们耀武扬威。 “既然知道,那便省了我许多口舌,曹老大,日后好好为我效命,我自是亏待不了你,但若有异心,刚刚黑山老妖的下场,不知道你们瞧见了没有?” “不敢!不敢!属下定当为主上之事,竭尽全力,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曹老大的马屁话,李锦听听,舒服舒服也就罢了,其心里是半点也不信,若是他们三人真能为其赴汤蹈火,今日也不会是如此结局下场了。 大棒敲打完之后,李锦便开始给他们甜枣了,那邪兵量人尺,留在李锦的手里也没什么用,其既然被须弥盒反制,他便更不怕曹州三雄拿着这玩意儿,图谋不轨了。 再者说朱尔旦还在那边躺着呢!李锦现在可不懂这量人尺的妙用,如今还是救人要紧! 故而李锦在言语敲打完曹老大之后,便抬手从须弥盒中,将 量人尺给放了出来,并归还给了曹老大,让其赶紧用此宝,祛除朱尔旦神躯上的污浊之物。 曹老大在自家宝贝失而复得后,又是对李锦一通表忠心,头颅磕在地上发出“梆梆”的声响,李锦见之,都替他疼得慌。 曹老二见此,破天荒的,赶紧将自家的态度摆正,那眼神直勾勾盯着李锦的鲸囊,其意再是明显不过了。 不过李锦根本就没理这茬,九宫星辰盘,乃是李锦势在必得之物,其自家都宝贝喜爱得很,且与他有大用,他哪里会送还给曹老二? 作为投靠李锦麾下,得到的第一件差事,曹老大做起来那是尽职尽力,对于陆判和朱尔旦投来的不屑鄙夷目光,其全当看不见,并回报以职业性的谄媚笑容。 李锦以往常觉得自家在脸皮薄厚这一方面,有绝对的发言权,今日见了曹老大的所作所为,方才觉得其平日里还是“小看了天下英雄”,同曹老大的脸皮相比,李锦还是个“精细人”咧! 还不待李锦走上前去,同朱尔旦搭话,其便觉周围空间,有了坍塌之感,但以肉眼观之,宴会厅内一切如常。 “洞明真人,你我往日并未怨仇,且你在大魏境内,也从未行残害凡俗百姓之事,然而今日你却苦苦相逼,传国玉玺事关我大魏社稷安危,沈某残躯不足为虑,但玉玺必定要带回帝都,转呈陛下! 你自恃修为高深,便不尊天道,视万民于无物,今日沈某便要代天伐你。” 沈太傅此时是须发皆张,痛斥洞明真人。 洞明真人对此无动于衷,其甚至眼神中,还带有淡淡的不屑,交战至今,庚七身上的生机已然减半,魏吴将军更是倒地不起,口吐鲜血,然而他还没出力,这些只不过是他活动筋骨的前戏罢了。 如此,倒也怪不得洞明真人会这般狂妄了。 其好整以暇,就这般看着沈太傅,他倒是想瞧瞧,自家面前的这位“年轻人”,本事是不是如他的口气一样大。 “我辈读书人,自是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沈某不才,今日愿为万千生灵诛杀此等恶修,还乾坤于朗朗。” 随着沈太傅的出言,其手中“君子剑”之上,隐隐有金光闪烁,而周围空间的坍塌之感,便是出自于此。 “大宏愿剑?世间真有如此疯傻之人?” 洞明真人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在沈太傅祭出此等神通之时,变了颜色。 他见多识广,自是一眼便看出了沈太傅所使神通的出处,只是这神通,他虽知道来历,但仍不免惊惧。 此时其有心想要趁沈太傅术法神通未成之时,出手打断阻拦,只可惜却是为时已晚! 第一百七十六章天意 上古之时百族林立,人族虽是女娲圣人所造,天生道体,然比之那些动不动就得道于三劫之前的凶兽,悍妖,底蕴还是差了一些。 毕竟资质再好,也需要后天的修炼,磨练。 再加上那时候天道不全,大地之上天灾不断,凡人肉身孬弱,一遇天灾,动不动就要死伤成千上万的民众。 与此之时,有人族智者英雄,不忍自己族人惨遭这等悲剧,就苦心研究解决之道,这个大宏愿剑便是在那时候应运而生。 这门神通,对习练者没有任何的法力修为要求,即使是全无法力的世俗凡人也能用。 其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得到天道的认可。 因为这门神通的本质,就是向天道“贷款”,你向天道申请力量,一是要天道得搭理你,若是得不到天道回应,任你喊破喉咙也没用。 至于如何得到天道回应,这就需要按照流程去走了,这流程在修真界流传得甚多,其中就为广泛的,便是积累善功万件。 这善功可不是与人为善那么简单,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至公,万千生灵,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 你在鹰爪之下,救了兔子,但却伤害了鹰,这便不能称之为善功,因为鹰与兔子,都是天道的“孩子”。 以此为理,能做成万件善功,那得有多难,其中艰险,可想而知。 不过这才是修炼大宏愿剑的入门,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待通过层层考验后,修成大宏愿剑之人,方才有了能向天道“贷款”的权利。 这个时候,那人若是向天道“贷款”,天道就会根据来人的身份,地位,修为等等几个要素,下拨“贷款”。 且欠了老天爷的债,你想赖账都不行,在发的宏愿没还清之时,欠债人想死都难。 但这并不等于发了宏愿的人,不会死,天意弄人,其只会生不如死。 比如说张三发下宏愿,要救一千个人,但在其救了九百九十九个人时,被人所杀,其仇家怕他报复,就想着连同他神魂一起灭掉,这时候,张三的神魂之上,便会有天道之力庇佑,挡下其仇家灭杀神魂的一击,让其顺利转世,下辈子继续偿还债务。 但若是张三的仇家,执意如此,不听天道劝阻,执意要灭杀张三的神魂,其的第二击,天道便不会再拦。 只是他在灭杀掉张三神魂之后,其就要替张三偿还张三之前欠老天爷的债。 再则即便张三顺利转世之后,老天爷那一击也不是白替他受的,其再下一世还完债之后,不出意外的话,便会即刻暴毙。 因为天道庇佑并不是阻挡,只是延期,很多人想占老天爷便宜,但最终结果都不怎么样。 要知道西方教的两位圣人,至今都在偿还,欠老天爷的债。 圣人尚且如此,更别提其他修士了。 大宏愿剑的大名,修真界中人,少有没听说过的? 就连一向“孤陋寡闻”的李锦,对此也是如雷贯耳。 宴会厅内的修士,一听洞明真人道出沈太傅此时用得就是大宏愿剑,那脸色表情,着实是精彩极了。 李锦在听到后,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溜,这宴会厅不能再待了。 但他想走却是为时已晚,看这剑落之前的气势,沈太傅估计是没少下血本。 沈太傅到底是个读书人,一腔热血涌上来,啥都敢给老天爷许下。 看这架势,老天爷估计是信了。 此时的宴会厅,已然成了一个独立的封闭空间,而之前消失离去的夜阳白,仇天路等人,又再度出现,不过看他们那略微有些狼狈的样子,其必然不是心甘情愿回来的。 夜阳白这家伙刚才估计只是用空间之道,弄了个障眼法,类似于鲸囊和外界天地的关系,只不过这其中到底谁是“鲸囊”,谁是外界天地便不好说了。 这等把戏,天元界天道没注意到还好,此时沈太傅将天道“目光”牵引至此,夜阳白这偷梁换柱的把戏,自然就不好使了。 更何况他那个外界天地,也是虚的,所以才会出现望海楼宴会厅,崩塌的撕裂感。 不过夜阳白的出现,着实让洞明真人松了一口气,他要是再不回来,沈太傅那手中聚集了天道力量的“君子剑”,可就要落到他的头上了。 洞明真人是狂傲了些,但他可不是傻子,其自家有几斤几两,他自己还能心里没数么? 虽说修士常把,与天争 命挂在嘴边,世俗凡人之中也流传着,人定胜天的俗语,然而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有些话真的只是说说罢了。 就凭洞明真人的本事,他也想跟天斗?他配么? 其如今看着聚集了天道之力的“君子剑”,没吓得抱头鼠窜,就已经算是他这千年来没有白修了。 也别说是他了,就连其老朋友胡淏,一向智珠在握,但在夜阳白没出现之时,其心里也是悬浮不下。 如今可不是上古时期,人心变了,这大宏愿剑也不是什么常见的玩意儿。 修真界修士修行,多为了长生逍遥,早就没有当初人族前辈那般,敢为天下先的勇气了。 故而沈太傅这一手,可是让在场修士,皆是惊讶不已。 李锦心中,对其除了惊惧以外,还十分佩服,就冲今天这一出,他就不得不承认,自己以往却是小瞧了沈太傅,小瞧了大魏朝廷。 “夜楼主,交出我大魏的传国玉玺,要不然今日沈某的剑,可不留情!” 沈太傅也没想到,此次祭出大宏愿剑,事情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其原本还想着,夜阳白怎么也得等他,斩了胡淏,洞明真人,毁了望海楼,方才会出现。 却没想到,天公作美,夜阳白比他要预料得,更重视胡淏他们,也更珍视自家的产业,其原本假离场,弄得是天衣无缝,这招瞒天过海,也是使得如火纯青,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让老天爷抓住了马脚,将其给抖落了出来。 如今夜阳白闻听沈太傅的质问,其几次出言都欲止,但见他再三犹疑后,回头望了望猫之女神和大衮,方才下定决心,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物来。 此时场中神情最放松的,估计就是猫之女神和大衮了,作为域外神祗,对于各界天道,其自是并不陌生。 如今他们只能分身下界,便是受了天道的制约。 猫之女神的神情还好,其只是依旧品味着手中的葡萄酒,那姿态便是向在场修士,诠释了什么是烈焰红唇,世间尤物。 与猫之女神的淡定相反,大衮此时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姿态,其望向夜阳白之时,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大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就冲他们两者的神情,李锦便觉得这个夜阳白和域外神祗的关系,肯定不是一般复杂,这其中必然有一些猫腻,因为夜阳白现在硬着头皮,迎难而上的动作,更像是做给猫之女神和大衮看的,算是一种另类的投名状。 之前李锦听了夜阳白那些疯狂的“演讲”后,他权当其在痴人说梦,现如今却是不同了。 夜阳白和猫之女神,大衮的如此做派,倒是让李锦心里,重新认真思考起,他们之前说出的言辞了。 “沈知章,你莫不是以为吃定我了?传国玉玺就在此,有本事你就来拿吧!” 刚刚夜阳白从自家储物袋里,拿出来的物件,正是大魏的传国玉玺。 这东西骗不了人,夜阳白此时故意用法力驱之,其上国运金光瞬间大放,那股子气势威压做不得假。 到底是象征着万民的东西,夜阳白这拿着它还没怎么样呢! 李锦就感觉自己的背上,好似有座大山一般,其膝盖不由自主的就弯曲起来。 李锦见此,急忙向左右望了望,发现在场之人,皆跟他的感受差不多,那似曹州三雄这种不争气的玩意儿,这时节却是已然跪倒在了地面之上。 他们三个这一跪,却是正式告别了自己争夺大魏传国玉玺的机会。 非王者气量,难扛天下之运,这只是传国玉玺,还不是大魏所有的王朝气运,万民生机,连一个死物的威势,都抵挡不住,何谈逐鹿中原? 当然鄙夷他人容易,自己要做却是难了。 李锦显然也没有称孤道寡的命格,其现在能够坚持站立着,完全是因为天罡三十六法之一的移星换斗。 对于这门神通,李锦也只是粗通,算是摸到了门槛,勉勉强强的入了门。 紫薇星主天下帝王气运,李锦虽然没有帝王命格,但是其以移星换斗之神通,“偷”点紫薇星光,照耀其身,自然他身上重如山岳的威势便消散于无形了。 但这却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若是平常也就罢了,以李锦现如今的本事,怎么也能支撑个一两个时辰,但现在因为大宏愿剑的缘故,天元界天道的目光便在此地。 李锦此举和刚刚的夜阳白一样,都是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活,谁知道老天爷的心情什么时候不好了,便给李锦瞬间“打回原形”。 相比于李锦,燕赤霞能够保持站立,那就是因为其自家的本事了。 不得不说燕赤霞对于剑道,可是真够痴迷的,其剑宁折不弯,纵然面对人间帝王亦是如此。 此时的燕赤霞便是那皑皑白雪之中,依旧屹立不倒的青松,让人一看就 不由得有些自惭形愧,李锦就是如此。 不过过刚易折,李锦虽然对于燕赤霞的作为,很是钦佩,但其心中也不免为其烦忧。 李锦自家被老天爷“发现”了,不过就是跌个跟头,跟着跪倒罢了! 对于他这种“没皮没脸”之人,此事也算不得什么。 但燕赤霞不同,他若是没抗住,其剑心便会蒙尘,日后估计修为剑道,都不会再有所成就。 相反若是燕赤霞顶住了,那错过今日,再给燕赤霞一些时间,其剑法便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现如今场中还站立的人,就只有李锦,燕赤霞,王怀仁,沈太傅,胡淏,洞明真人了。 就连猫之女神,大衮,都乖乖跪下了身形。 他们倒是不想跪,但不跪不行。 先前沈太傅祭出大宏愿剑之时,因为针对的不是他们,他们倒还是能在天元界天道的眼皮子底下,浑水摸鱼。 现如今传国玉玺再出,象征着天元界一方人王亲临,他们两个可以不给传国玉玺面子,但不给这个面子,他们就要被天元界天道给驱逐岀去。 这件事虽然没人告诉他们两个,但是在他们两个的心中,却是无比清醒的认知到,这便是天意的传达。 因为某些原因,猫之女神和大衮都不愿意,现在就此离开天元界,故而没奈何就只能跪下了。 这便是天元界老天爷,对待外人和自己“孩子”的差别了。 若是其也对在场其他修士,下达天意的话,那这其中还能够站立之人,估计都不会超过三人。 朱尔旦和陆判跪下,李锦能够预料的到,人王按理就是天庭玉帝的藩王,按品级天条,他们跪下没问题。 沈太傅作为大魏的臣子,不跪也合情合理,毕竟此时其手持大宏愿剑,代表着天元界天道。 但让李锦没想到的是,实力修为都一般的中山王,王怀仁竟然也能站着,且此时其体外隐隐有红光闪烁,保护他在传国玉玺的威势屹立不倒。 以往李锦还真没把这个草头王放在眼里,此时再看,其却是不得不对其重视起来了,说不得他还真有做一朝人王地主的机会。 至于胡淏,洞明真人两个,则完全就是用修为在硬撑。 这宴会厅中,也就属他们两个此时的滋味最不好受。 他们两个现在的行为,有些藐视天道,老天爷看他们不顺眼,这沈太傅手中散发的天道之力,便无形的压制他们,而传国玉玺的威势也趁此打压这两个有不臣之心的狂徒。 故而其属于两面都不讨好,若不是他们两个的心里,都放不下,争夺传国玉玺的权利,估计一早,这两个老不羞的家伙,就认投跪倒在地,不受这份夹板气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图穷匕见 “陛下,请恕臣不敬之罪!” 沈太傅面对夜阳白的猖獗之态,其回报的颜色,也同样果断。 满含天道之力的君子剑,尚未斩出,夜阳白的气机便已然被其锁死,他此时面对沈太傅的大宏愿剑,就如同一人在山巅之上,面对乌云压顶的天空一般,那份压迫感,直叫他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气机被锁死的夜阳白,此时节避无可避,他最擅长空间挪移之法,可这里毕竟是天元界,在这里一切皆由此方天道做主。 若是现在夜阳白能够动用挪移之法,将他的身形挪移闪避,其也就不会先前,被天道之力逼回宴会厅了。 “斩!” 沈太傅轻喝一声,其身上的浩然正气和天道之力完美融合,手中君子剑隔空斩下,其速度很慢,但在场之人,却谁都不怀疑,那柄剑能否斩到夜阳白的头上。 “哈哈哈哈” 避无可避的夜阳白发出来癫狂大笑,自他被天道之力逼回此处之时,其便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他自然已经有了应对之法,只不过这个应对方法,对他来说,代价有些大。 不到万不得已,不到沈太傅将剑斩下来的那一刻,他是绝对不会使用的。 关于夜阳白的应对之法,宴会厅内的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猜测。 人王国运之力,对抗天道之力,两者并没有分出输赢,其结果不过就是传国玉玺破碎,沈太傅手里的天道之力消耗殆尽罢了。 两者的对碰,也并没有迸发出惊天动地的余波,甚至于宴会厅中酒具桌椅都没有损坏。 以往若是有人跟李锦说什么天道至公,他还会嗤之以鼻,现在其亲眼目睹此情此景,心里却是由不得他不信了。 李锦看着“两败俱伤”的双方,脑海里不由得想起来那句“要用魔法对抗魔法”。 “哈哈沈太傅,今日之结果如何?传国玉玺有大魏三分国运,玉碎运散,仓促之间,夜某还算不出这三分国运,封印了大魏境内的哪些煞穴?” 玉玺破碎的那一刻,夜阳白或许有一丝丝的可惜,毕竟有玉玺在手,他能谋划更多,如今彻底摊牌了,虽然与他先前的计划不同,但此等情形,也不是没在他的预想里出现过。 故而在玉碎之后,其只有短暂的失落,随即便开始同沈太傅阴阳怪气起来。 夜阳白此时的作态,李锦不难理解,但是让李锦没想到的是,沈太傅在听了夜阳白的话后,脸色却是出奇的平静,甚至于其手中的君子剑都缓缓入鞘了。 “若是老朽刚刚没看错的话,夜楼主的长生之道,现在仍旧存在巨大缺陷,我虽不知域外神祗是如何长生的,但绝不可能仅是依靠这种单一消耗信徒的方法维持,真若如此,他们现在早已经都是孤家寡人了。 天元界生灵万千,夜楼主和在场诸位,为何单单盯上了我大魏呢? 这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天元之根在东初,东初的龙兴之地在大魏,始皇帝平四海,诛蛮夷,统一天下的事迹,相必在座各位都不陌生。 而当初的秦国,相比于辽阔的天元界,不过就是个弹丸之地,现如今这个弹丸之地叫做大魏。 相传祖龙始皇帝的墓穴就在我们大魏,夜楼主和诸位如此处心积虑,想要的怕不是我们大魏那个只有三分国运的玉玺吧! 你们其实想获得的,无非就是始皇帝墓中,真正代表天元四州气运的大秦传国玉玺和氏璧。 有此物便可调动天元界山川灵气,万千世俗生灵皆听其号令,而夜楼主的长生之道,恰恰离不开那些世俗生灵。 如今我朝玉玺破碎,三分国运已失,就在此时,肯定会有不少煞穴的封印解开。 只是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不会引来真正的大能有心人么? 夜楼主的神通修为在此厅之内,也算是翘楚,但面对即将到来的各州大能,难免有些不够看吧? 煞穴爆发,若是仅凭我大魏一国之力,的确难以抵挡,但有那么多即将随之而来的大能们主动出手帮忙,此等天灾,也就不过尔尔了吧!你说呢?夜楼主!” 沈太傅这番言辞,不可谓不犀利。 夜阳白虽然带着黄金面具,众人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但是李锦却是能够猜测到,其此时一定是气急败坏。 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夜阳白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沈太傅,大魏新皇,压根就没想从他的手中将传国玉玺夺回来。 其从一开始便是琢磨着,怎么样造成这种群雄逐鹿的局面。 如今这般情形,已经不是夜阳白一家能够控制得了的。 “胡淏我徒,替为师诛杀这些恶贼!” 图穷匕见,气急败坏,说得便是此时的夜阳白了,其听闻沈太傅之言后,一挥袍袖,回到他之前的宝座上,对着胡淏等人发号施令。 桌子都已经被掀翻了,他也没必要再装腔作势了。 只不过在夜阳白命令出口后,却是并没有得到,其意想中的回应。 胡淏和洞明真人两位,听闻其言,纹丝不动,他们不动,那些还活着,且跪倒在地的投靠者们,自然也不敢动。 夜阳白,他们惹不起,胡淏和洞明真人,他们同样惹不起,现在情况未明,这些人夹在他们中间,与其盲目站队,还不如等待决出胜负后,他们再过去抱大腿。 虽然那样,日后也得不到什么重用,成不了心腹,但此时听言,马上大魏这滩水里,都容不下他们这些小鱼小虾了,他们哪里还会挑肥拣瘦,自然是能喝汤就喝汤,能啃骨头就啃骨头喽! “胡淏,洞明真人,你们两个想要造反不成?” 夜阳白见他们二人未动,其自家也不出言,他身后的仇天路,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脑子突然灵光了许多。 这时候自家老大团长不好出口的话,其却是替他说了出来。 反正他是小人物,若是之后事有转机,两方也都有个台阶下。 仇天路这一番质问,胡淏却是不能不答了,场中局势变化万千,现在又到了他表态的时候了。 可还不等他出言,大魏朝廷的人群中,巳蛇却是默默起身,对着在场众人抢先说道。 “宣大魏皇帝旨意,朕知尔等先前所为,皆有苦衷,多是被奸邪蒙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日后尔等能够改过自新,辅佐朕共育万民,则前尘往事一概既往不究! 钦此!” “老臣沈知章参见长公主!” “平身!” “谢公主殿下!” 巳蛇宣读完大魏新皇旨意后,沈知章适时出来捧场,算是同着众人宣告了巳蛇的皇家身份,也证明了这份大魏新皇口谕的重要性。 “胡淏何意?” 听了这个旨意的夜阳白,此时也坐不住了,这棋局现在是一团乱麻,今后局势谁也不知道会如何发展,而这大魏的太子新皇,夜阳白之前却是小瞧了他。 如今其这一手釜底抽薪,玩得漂亮,这份口谕也是大有深意,现在就看胡淏的选择了,相信这时候,似这种口谕,绝对不会只出现在望海楼这一地。 说不得整个大魏境内的“反叛”势力当中,都同时响起了这个声音。 “山野之人胡淏接旨!” 胡淏最终还是做出了他的选择,没有出乎李锦的预料,其再度反叛了,如此反复横跳的行为,出现在一个地仙修士的身上,不得不说,这是极其讽刺的。 胡淏表态之后,洞明真人没说什么,只是往其身旁走近了一步,其意自明。 “我等愿归顺朝廷,助吾皇扫除奸邪!” 原本只是胡淏和夜阳白一对一的较量,这胡淏归顺大魏朝廷后,又变成了大魏朝廷对夜阳白了。 跪倒在地的墙头草,自然有自己对局势的判断,胡淏对夜阳白,胜负未知,大魏加胡淏对夜阳白,明显就是夜阳白劣势了,故而他们在胡淏表态之后,也跟着立马向大魏新皇效忠了。 大魏这一手,不战而屈人之兵,玩得真好。 原本那个巳蛇的皇族公主身份,在平时也没什么。 但是在新皇登基,大肆杀戮皇亲贵重后,便显得不一般了。 如此时期,还能存活的大魏皇室,且身居京城,这本身就是一种地位的彰显,更何况还出现在了这里。 今日之事,对于大魏朝廷来说,至关重要,其作为本该死绝之人,不但能活着站在这里,还宣读“大仇人”的旨意,这说明大魏新皇对巳蛇是充分信任的。 “诸位平身,诸位的心意,本宫自会向皇兄传达,如今皇兄不在,本宫代皇兄命诸位为我大魏,扫除奸邪,荡平望海楼!” 巳蛇说完,从自家腰间,取下一块腰牌,其以指尖划破自身的手腕,滴滴鲜血留淌进了腰牌之中。 “嘤” 受了巳蛇之血的腰牌,散发出淡淡白光,这白光中隐隐透着和刚刚传国玉玺相同的力量,这时节一声凤鸣自腰牌内传出,青鸾虚影立于巳蛇的背后。 如此算是彻底做实了巳蛇这个大魏皇族公主的身份了。 “臣等谨遵公主懿旨” 原本李锦还以为一段时间不见,巳蛇的智商下线了,谁曾想今日巳蛇给他结结实实上演了一出,什么叫做深藏不露,扮猪吃老虎。 大魏公主,跟着他一同前往了黑山法界,且境遇还比较惨,甚至险些丧命,这事若不是李锦亲眼所见,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巳蛇的凤牌,就是给在场墙头草打得鸡血,这些修士,一见此,那各个眼珠子都红了。 如今的夜阳白在他们眼中,可不是什么望海楼主,旧日团老大,他就是一块香喷喷的“肉”,一份投名状,一件天大的功劳。 “一群乌合之众!” 夜阳白见此,气得站起身形,一巴掌将他的宝座拍成了齑粉。 他这个望海楼主可不是说说而已,其一动怒,整个望海楼都颤三颤。 那群墙头草,还是高兴的太早了,这些人修为手段,倒也有几分,就是心性太差了。 现在可没有大宏愿剑,也没有天道的“目光”注视,整个望海楼就是夜阳白的天下。 他的空间挪移之术,此时又能动用了。 随着夜阳白的起身,厅内众人皆有眩晕之感,还不等他们平复好自家的状态,周围便有声声惨叫传来。 “啊啊啊” “救我!” “我的腿,我的腿” 李锦扫视四周,如今的宴会厅,已然变成了一片火海,他也不知道这里是哪? 但从脚下不断翻滚冒泡的热浪岩浆来看,此地绝非什么好去处。 若是仅如此也就罢了,自这些岩浆之中,刚刚趁众人立足未稳之际,窜出来一个又一个的巨大身影,张着血盆大口的凶兽,将那些倒霉蛋,墙头草,转瞬间,消灭了个七七八八。 “燕兄你没事吧?” “没事!岩浆里养鳄鱼,这夜阳白可是真会玩!” 与李锦不同,燕赤霞刚才的运气,比较不好,其一被挪移至此,便有一体长四五丈的鳄鱼,从岩浆里冲出,张着大嘴,想要撕咬于他。 可惜这条鳄鱼,挑错了对手,燕赤霞和那些废物不同,其大剑一挥,那鳄鱼便头身分离了。 剑修的攻伐之利,可见一般。 李锦自认为如今实力不逊色燕赤霞,甚至于隐隐间高他一头。 但异地而处,同样的情况下,李锦虽然能用五龙绞,将那鳄鱼碎尸万段,但决计不会似燕赤霞这般轻松,只是随手一击,便要了鳄鱼性命。 李锦看了一眼,已然昏迷过去的朱尔旦,其此时正被陆判搀扶着,腾空悬浮。 由他可见,这个夜阳白的挪移之法,所产生的眩晕感,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要不然也不会出现,李锦没什么感觉,而朱尔旦已经昏厥过去的巨大差异了。 此事虽然事发突然,但大魏朝廷的主干力量皆在,这便是团结的好处。 似王亮,巳蛇这种,论实力,绝对算是在场之中的中等偏下存在,但如今依旧完好无伤,显然大魏朝廷这二百多年,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这集众之道,却是叫他们给玩明白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非黑即白 “奸贼,拿命来!” 任谁都没想到,之前一直作壁上观的胡淏,今对付夜阳白会是第一个出手的人。 李锦听其对着夜阳白喝骂,虽然此时情况十分紧张严肃,但还是让他不禁莞尔。 这着实是太好笑了,前一刻还尊称人家夜阳白为师尊呢!如今却成了奸贼,李锦愿评选胡淏为年度最佳“大义灭亲”之人。 李锦的笑声在此情此景之中,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不过胡淏修炼多年,别的道行一般,其面皮却是一等一的厚,故而他即便听见李锦的笑声,知晓其中含义,也依旧没有多作理会。 倒是他那个老朋友洞明真人见此,恶狠狠的瞪了李锦一眼,不过也被李锦无视了。 他们二人的修为道行是不俗,论境界,李锦拍马也赶不上,但是论斗法手段,其却是不虚他们两个。 胡淏不仅嘴上不饶人,其手底下的动作也是狠辣至极,其不出手则矣,一出手便是奔着要夜阳白性命而去的。 连一点事先的试探都没有,其喝骂完之后,直接从储物袋里拿出一面小旗。 胡淏摇晃着小旗,这滚滚岩浆,却是开始喷发出道道,人臂环抱粗的火柱,打向夜阳白一干人等。 “胡淏,孽徒!此处乃为师所迁,你如何能胜?” 夜阳白也是老阴阳人了,李锦的讪笑,胡淏可以做到置之不理,夜阳白的一句“孽徒”,却是让他瞬间破了防。 不过任这个胡淏如何卖力的挥舞手中令旗,那从岩浆之中,喷发而出的火柱,都被夜阳白身旁无形的空气墙所阻挡。 这里胡淏忙活的汗流浃背,那里的夜阳白却是稳如泰山,惬意得很。 但胡淏的火柱也不是吃素的,夜阳白能够抵挡,且毫发无损,他的手下便没有那么幸运了。 空间之道彼此相冲,整个火山岩浆之中,都属于夜阳白的天下,皆被他的空间挪移之法笼罩,其心念一动,何处去不得? 但同样以空间之道作为自家对敌手段的仇天路,在这片火海岩浆之中,却是如同被废了双臂一般。 面对胡淏的火柱攻击,他没办法在夜阳白的“天下”里,开辟出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故而便只能仗着皮糙肉厚,硬抗那些火柱。 他的肉身,修炼得的确不俗,短时间内,这高温地火,还真奈何不了他。 只是其在面对接连不断的火柱冲击之时,自己的心里却急开了花。 仇天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若是从前,他在这火海中坚持个一两天,绝对没什么问题。 但今时不同往日,其自被燕赤霞斩断一臂后,夜阳白帮着他续接了一条。 新接的手臂,因是他人之物,虽然品相成色都不错,和他也很契合,可却需要时间,来和他的肉身融合。 如今融合的时间尚短,根本没做到混元一体,故而此时这条手臂就是他的罩门破绽。 火烧的时间短,一般人还看不出来,可再这么一直被当作烧烤对待的话,那要不多久,其整个肉身的防护,就会分崩离析,他也会被这熊熊烈焰,融化得渣都不剩。 此事不得不说,算是夜阳白和仇天路的弄巧成拙,夜阳白为其续臂,本是好意,也有体恤爱护下属手足之情。 然仇天路若不续此臂,其肉身则无此罩门,如今续了此臂,这手臂便是他肉身的一部分,伤了手臂,便是他全身皆伤,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正是此理。 胡淏和洞明真人,都是活了上千年的老不死了,论别的或许还不敢说在场第一,但是比眼力,即使是夜阳白,也得甘拜下风。 此时节胡淏催动法宝“煽风旗”,激起道道火柱,其以一人对抗夜阳白所众,自然暂时无法分身分心。 可他旁边还闲着的洞明真人却不是吃干饭的。 叫不上名字的矮胖修士精通五行大遁,且已将其练到大成,他的保命能力不说在夜阳白一系之中是最强的,但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了。 美少女祭祀周不离和猫之女神巴斯特,算是法出一脉,那好似“镜花水月”的幻术,比李锦的干娘都高出一筹,故而虽然此地火焰不凡,但也奈何不了他们。 大衮一身皆是水,水火虽不相容,但也互相克制,所以其应该算是在这里待着最为惬意的几人之一了。 相比于其他几人,仇天路的弱点破绽就太过明显了些。 之前洞明真人和胡淏,那是口号喊得震天响,高人派头也叫他们摆足了,如今怎么能够丢了脸面? 其二人虽不重视脸面,但脸面 和脸面不同,此时胡淏动手已经过去一刻钟了,还无建功斩敌,再这么下去,也是叫在场大魏朝廷的修士,小瞧了他们。 错过今日,他们还要在将要显现的始皇帝陵墓中分一杯羹呢! 这些可不是只靠嘴上说说的表态就能得到的东西,不拿出点真家伙,之后的大浪淘沙中,大魏的屁股可难保不会坐歪。 洞明真人和胡淏也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们说好听点,外人尊称他们一声老前辈,说难听点,不就是老废物么? 啥叫地仙?还不是因为当不了天仙给自家的自我安慰么? 度过三劫才可为仙,以前似他们这种过了一劫者和未过劫者,统称修真者,哪里有那个“仙”字? 真当现在是封神大劫之时么? 洞明真人和胡淏做了这么多,无外乎就是为了得道罢了! 蝼蚁偷生,世人怕死,说出来并不丢人。 如今这夜阳白就是阻止他们两个,求长生的障碍,阻人成道,如同杀人父母,现在夜阳白一派之人,就是洞明真人和胡淏的“杀父仇人”。 故而洞明真人哪里还有不出死力的道理。 其实仇天路的续臂,按照平常时,也算不得什么大破绽,可怪就怪在,货比货,人比人。 一众人之中,其他的几位,要么就如同一个乌龟一般,雷打不动,要么就比兔子跑得都快,谁都追不上,摸不着,相比之下,洞明真人和胡淏,要拿这个头彩,那不找他仇天路开刀,找谁呢? 洞明真人在出剑之前,先是看了一眼沈太傅,随后又望了望燕赤霞,最后才对着仇天路,拔剑出鞘。 同为剑修,难免有比较之心。 沈太傅的剑,如他的浩然正气一般,堂堂正正,如同一个严守戒律的老师。 燕赤霞的剑同样是大开大合,但是却没有沈太傅那股严谨,古板的气息,反而多了几分洒脱,豪迈的江湖气。 洞明真人的剑,和他们二人的皆不同,其一出剑,便化春风细雨,于无声处,展惊雷之势,人生天下,何处无春风,何处无细雨? 面对洞明真人的剑,仇天路避无可避,其眼前只见一剑,可身体感知,却实实在在的告诉他,其正被万千剑气所袭。 “啊!” 无路可退只有背水一战,只可惜实力差距过大,破绽罩门已漏。 这一战的结局早已经注定了! “王!求您救救路哥吧!” 数息过后,洞明真人收剑入鞘,仇天路看着周不离,其手掌想要抬起,隔空再次抚摸一下佳人脸颊,只可惜时辰已到,他的手臂刚刚抬起,全身便在半空中破碎开来,化作一片血雨洒落在滚烫的岩浆之中。 而此时的周不离恳求猫之女神的话语,不过才刚刚出口。 猫之女神面对周不离的恳求无动于衷,只是任由其摇晃着自家的手臂。 周不离作为仇天路最亲近之人,哪能不知他的罩门所在,从洞明真人准备出手的那一刻,她就预料到了事情的不对,但洞明真人的剑太快了,其这里还没有求动猫之女神出手相助,仇天路的神魂和肉身,便已经一同消散了。 此时节周不离看向洞明真人,其双眼泪水朦胧。 她的脑海中跨越时空,仿佛回到了当年的村口树下,一个因为天生异能的小叫花子,被一群少年孩子围困欺凌,那一颗颗石子打得她头破血流。 女孩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忍受,其心里已然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希望,她想着就这样被乱石打死也是好的。 总比天天忍饥挨饿,不知什么时候,就死在初冬的大雪之中要强。 女孩就是周不离,她没有死,是因为在乱石中,有一高大魁梧的少年走了出来。 其三拳两脚便打趴下了领头的孩子,余者自然一哄而散。 “你这么瘦,能熬过这个冬天么?少爷我缺个跟班,你以后就当我的跟班吧!保证你一辈子都有饭吃!” 大槐树下,一个壮硕的痞子少年,同一个叫花子女孩的承诺,让女孩深信不疑。 “路哥,你骗人,你骗人!” 回忆散去,映照现实,周不离嘴里喃喃自语,前一秒的柔情蜜意,在后一秒看见洞明真人之后,立马化作了满腔怒火。 她放开了猫之女神的手臂,既然其信奉的神明,不愿意保护她的爱人,那就由她自己亲自向洞明真人复仇。 这一刻猫之女神,看着周不离的背影,不禁叹息一声,就在刚刚,她失去了一位虔诚的信徒。 “咒术?毒人?” 洞明真人看着全身皮肤化为漆黑,凌空虚步向他走来的周不离,不禁皱了一下眉头,道破了其跟脚。 周不离对洞明真人的攻击也很简单,就是走过去,找准机会,触碰他 身体一下,只要触碰到他一下,哪怕时间再短,周不离都有信心能为自己的路哥报仇。 只可惜洞明真人既然已经看出来她的跟脚,哪里会不做防备,就不说他的层层剑气,就是那接踵而来的火柱,便就够周不离喝一壶的了。 她发动体内之毒后,就没办法再使用其他的术法对敌了,此时的凌空漫步,虽然看似很“帅气”,实则也是她的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她已经没办法再动用其他的御空之法了,只能任由体内毒气,托着她,于半空中悬浮飞行。 再则她刚刚解除了对猫之女神的供奉,那似“镜花水月”的神通,本就是因为猫之女神的恩赐,其才能够施展的,如今断了供奉,那她的神,自然便要收回从前的“祝福”了。 说起来猫之女神也算是对周不离不错了,若是换了其他的域外神祗,说不得此时都不用洞明真人动手,周不离便要身首异处了。 周不离的下场在一开始便是注定了的,就如同她的路哥一样,当其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穿过火柱,来到洞明真人身前一丈之时,无数剑气形成的防护罩,在她的手臂刚要抬起的一霎那,便将她的身体绞成了碎片,化作了血雨。 “竟是天生咒毒之人!”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洞明真人万万没想到,这个周不离竟然是天生咒毒之人,真正的杀机,就藏在她死之后的鲜血之中。 仇天路死了,周不离根本就没有想要再活下去的意思了。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自然知道自己和洞明真人之间的实力差距,所以她为了复仇只能孤注一掷,将希望寄托于,她早已经看不见的身后事。 寻常的咒师,毒人,在神魂和肉身破灭之后,他们的种种神通蛊毒,便会随之烟消云散,那些毒咒,即使扩散的再怎么广,威力再如何大,但到底都是他们后天练成的神通术法,需要咒师,毒人的牵引,控制。 可天生的毒人不同,他们的毒是有自己意志的,那些毒从他们降生之时,便陪同他们一起现世,毒人活的越长,体内的毒便越具有自主意识,简单来说,可以将天生毒人的毒,看作是一个超级危险的第二法身。 天生万物,有一阴必有一阳,天生毒人,如此之强,但是幼年却存活困难,许多人都死在了出生的那一刻,因为他们身上的伴生之毒,即是老天给他们的馈赠,也是地府勾魂使者的锁链。 刚出生之时,任何生灵的神智都是最脆弱的,没有神智的操控,那些毒,可分辨不出来谁是自己的主人,谁是敌人。 且即使度过最危险的出生期,天生毒人的童年,也一定是体弱多病,不断给身边人带来灾祸,亲人全部死光光。 这些自然是他们还不能很好控制体内之毒的结果。 苦难是最好的老师,这些苦难能够帮助天生毒人,非常快的掌握自身体内的毒,不过再掌握之后,基本上他们的心智,也变得十分偏激疯狂了。 纵然如此,能度过层层苦难,活到成年的天生毒人,也是万中无一。 这也难怪,一开始洞明真人没想到周不离竟然是天生毒人,其此时正为自己的疏忽,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一百七十九章仙陨 周不离的毒血自她的尸身中分出,直接化成一只大手,向洞明真人抓来。 刚刚在洞明真人身前还无坚不摧的层层剑气,现如今碰见这个毒血汇聚而成的大手,直接如暮雪见朝阳,瞬息融化了个干干净净。 李锦在一旁看得明白,虽然这毒血暂时与他无关,但见其如此威力,他心中不免胆寒,居安思危,李锦赶紧自己琢磨若是碰上了,该如何应对,毕竟这个熔岩火海之中,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局势莫测,容不得他不多加小心。 “大胆妖邪!” 洞明真人身为当事人,其自然是最为惊怒之辈,从刚才他看出周不离是天生毒人后,其便心生退意,只不过自己种得因,就要自己扛下恶果。 不过洞明真人能在这纷乱的修真界,活了上千年,自然也不简单,这天生毒人之血,虽然凶厉,可他也不是全然拿其没有办法。 在洞明真人冲着那条毒血手臂大喝一声后,其一脸肉痛的后退御空,从自家的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玉瓶。 只见洞明真人打开瓶塞,从其中顿时喷出一股恶风,那势头之猛,让近在咫尺的毒血手臂,愣是寸步难行。 “这洞明真人好卖力气,连自家度劫时积攒的劫风都拿了出来。” 和李锦在一起呆久了,燕赤霞阴阳怪气的本事见长,其到底是名门高人之徒,见识传承非李锦这个野路子可比,他在洞明真人的劫风一放出之时,便一眼认出来其来历。 虽然李锦现在也入了门,但他那祖师爷,在梦魇之中,天天教他术法神通,时间还都不够用,哪里有剩余时间,给他讲这些有的没的,再则那魇铸可是以其寿元为薪柴,就算祖师爷想讲,李锦也舍不得自家的那些寿元“打水漂”了。 不过经历了英雄宴这一遭,李锦是越来越明白见多识广的好处了,刚才洞明真人若是没有认出周不离的跟脚,其恐怕现在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异地而出,换了是李锦的话,他可不敢想象自家下场会是怎么样的,以此为鉴,李锦却是暗自在心里面发誓,自家日后对敌,却是要小心再小心,见识不够,那便只能谨慎来凑了。 这股劫风没有让洞明真人失望,在其和毒血手臂僵持了一刻钟之后,毒血手臂便开始了慢慢溃散,其上毒血逐渐被这劫风,吹得化作尘埃落入滚烫的熔岩火海之中。 此时毒血手臂之上残存的周不离意识,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给她的路哥报不了仇了。 故而其并没有再用残存的力量,继续跟劫风做无谓的抗争,她用最后的力量,将她神识之中,关于同仇天路一起的美好记忆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仅存的毒血手臂,重新幻化成了两个毒血小人,这两个小人的音容笑貌同周不离,仇天路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太过于年轻了一些。 “路哥你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你看我弄到了什么?今晚路哥给你做烤全鹿。” “嗯!” “不离你怎么了?有烤鹿肉吃,怎么还是这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哪个小王八蛋又欺负你了!你跟路哥我说,看我明天不把他的腿给卸下来!” “路哥你切莫莽撞了,没有人欺负我,我适才只是想起来一些往事。” “想起何事了?说来我听听。” “路哥你对我好,不离知道,但自不离出生起,所有不离的至亲至爱之人,都会接二连三的受伤亡故,或许我真如他们所说,就是一个灾星,不离害怕路哥也会如此,我” “哈哈哈不离妹子莫忧,那些不过都是他们见识短浅的妄语罢了,一些山野草民懂个屁,我今日这是碰见狼群了,若不是狼肉不及鹿肉鲜美,我定当扛几头回来,烤与妹子你吃。 再则就算你真是什么灾星,你路哥我也不怕,我仇天路别的本事没有,能长这么大,全靠命硬,放心你是克不死我的!” 这场毒血“话剧”在仇天路的自负告白中落下了帷幕,滴滴失了意识的毒血掉落在火海岩浆之中,瞬间被蒸发殆尽。 原本众人皆以为此事已然告一段落了,却不曾想,大家都低估了周不离这位姑娘的决心和智慧。 就在浮空的毒血即将消散殆尽之时,剩余的毒血突然汇聚一起,冲着劫风,发动了最后的冲击。 “冥顽不灵!” 此时的洞明真人,又恢复了他的高人神态,其面对着冲击的毒血,毫不在意,手指结印,催使劫风再度加大力道,想要一举将毒血完全毁掉。 其却是没想到,周不离此举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洞明真人的行为,正中周不离的 下怀,其借着这股风劲,快速回弹,转瞬间就到了胡淏的近前。 在周不离的心中,洞明真人固然是杀害她路哥的大仇人,但胡淏却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若是他当初没有以煽风旗,火烤仇天路,其也就不会被洞明真人瞧出手臂的破绽,更不会惨死了。 故而周不离的残存意识,在明知已然没有机会击杀洞明真人的情况下,便将矛头悄无声息的对准了胡淏。 胡淏此时正以煽风旗攻击夜阳白呢!其心里还在谋划着对策,因为这煽风旗烧了半天,也没损伤夜阳白分毫,而仇天路和周不离,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两只小虾米罢了。 除掉他们,其心中根本没有起半点波澜,且也不够作为向大魏邀功筹码。 就在他谋划之际,周不离的残存毒血已经到了其身旁。 胡淏到底是老牌地仙,又精通术数,周不离的毒血苗头一不对,他便有了心血来潮之感。 故而周不离的毒血虽然来得突然,但胡淏却是虽惊不乱,其一边御空后退,同毒血拉开距离,一边结印施法,就准备对付毒血。 不过一向老奸巨猾的胡淏,这一次却是失算了。 周不离的残存毒血,再此做出惊人举动,刚刚因为事发突然,胡淏来不及带走煽风旗,便将其扔在半空中,注入一道法力,让其无风自动,继续限制夜阳白的行动。 而周不离真正的目标正是煽风旗,其在假意攻击胡淏后,便立马掉头冲向了煽风旗。 “孽障敢尔!” 反应过来的胡淏想要出手阻拦,不过却为时已晚,那煽风旗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毒血腐蚀成了一个碎布条,破杆杆。 宝物已毁,那火柱自然消失不见,还不待胡淏多作悲伤,夜阳白却是以挪移之法,来到他的身后,手中聚起空间之力,隔着数丈之远,一掌打在胡淏的背后,直接将其虚空打了一个趔趄,从口鼻之中更是隐隐有鲜血流出。 按说自家的老朋友被袭,洞明真人应该立马就前去助阵,可此时他竟然纹丝未动,甚至于还在好整以暇的收回他自己剩余劫风,其脸上除了对于劫风的消耗,满是心疼以外,根本连看都不看老友胡淏一眼。 老一辈的恩怨情仇,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胡淏本以为他和洞明真人今日,已经一笑泯恩仇了,却是不曾想洞明真人,这是在一直隐忍,就为了此时给他来个大的。 为此他甚至不惜搭上自家积攒的宝贝劫风,此时节估计也只有他脸上的心疼之意,方才是真的了吧! 也难怪洞明真人心疼,他那劫风可不一般。 成仙之前,修士历经三灾,也称三劫,分别是风劫,火劫,雷劫,根据个人修行实力不同,及成道后机缘潜力大小,后面或许还有天地人三劫。 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薰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赑(bi)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此风连当年孙大圣,都要以神通躲避,更不用说洞明真人了,他玉瓶中的劫风,正是如此。 “欧阳安,还不速速助我!” 直到此时胡淏还没看出来洞明真人的用心,夜阳白自打出那一掌之后,得势不饶人,其大手一挥,整个熔浆火海空间顺势颠倒过来,众人还来不及平复眩晕之感的同时,那空中便有无尽火海岩浆砸下。 夜阳白此举不分敌我,就连猫之女神和大衮同样遭了殃。 至于那个精通五行大遁的矮胖修士,其已然逃命逃习惯了,空间颠倒与否,和他的干系不大,左右他只要一直躲避逃跑,任这些火焰熔浆再多,也伤不到他分毫。 可夜阳白此举,其他人却是受不了,不说别人,就是刚刚受了伤的胡淏,首当其冲的被火海砸了个晕头转向。 其一边手掐避火诀,一边冲着洞明真人大声呼喊。 多少年了,洞明真人没听过他人唤自己的真名了,胡淏这一喊,其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他与胡淏鲜衣怒马,仗剑天涯的日子。 “胡淏你可还记得陆老弟否?” 洞明真人神色恍惚片刻之后,身形未动,只是以一句莫名其妙的言语回之。 他周围剑气自行护体,那些熔浆火海虽然不凡,但却视之如无物。 受火海洗礼的胡淏,本来脸色便不好,其一听了洞明真人的话后,更是难看之极。 此时他的脸上表情十分复杂,七分气恼之意,一份羞愧,一份悔恨还有一分恍然大悟的释然。 “夜阳白,你真以为吃定了老夫!” 明白欧阳安真意的胡淏,不在同他多言,其将心中的种种极端情绪,完全撒在了夜阳白的头上。 夜阳白这边刚听得胡淏的质问后,还不待回答,就见胡淏双手结印,大嘴一张,足有数十丈大小。 那些滚烫的 岩浆火海,此时竟然悉数往胡淏的肚子里面而去。 “大肚能容?” 洞明真人和胡淏相互间知己知彼,其一用出手段,他自然便在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且还不紧不慢的以言语道破之,算是给夜阳白提了个醒。 胡淏的“大肚能容”,吸力极大,大魏朝廷这边修士还好,那夜阳白一方之人,除了夜阳白以外,皆有隐隐站立不住之势。 “哈哈哈” 夜阳白见此,先是眉头一皱,回望了一眼洞明真人,然后大笑不止。 其不用多言,自胡淏张开大嘴吞噬了一刻钟之后,他自家便发现了异常。 他这边卖力的吞噬,几次都险些将猫之女神的裙子都吃了进去,然那熔浆火海,依旧不见减少半分。 此地虽然辽阔,但并不是漫无边际,这熔浆火海,只是泛指,其实则不过一片烈焰大湖罢了。 其这门神通,乃是佛门绝学,出自弥勒佛之手,练到精深之处,号称大肚能容天下物。 胡淏虽然没有练到那般程度,但一刻钟足够他喝干五湖三江之水了,没道理吸不完这小小的熔浆火海。 出现此种情况,那便只有一个可能,这处火海,被人施展了大神通,有无限之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那无限神通,在上界之中,能够施展者都寥寥无几,其中包含着大道之秘,绝不是夜阳白能够为之的。 此时的胡淏就如同那要吃完米山,面山的鸡犬一样,注定是徒劳无功的。 看出猫腻的胡淏,想要收了神通,不再吃喝火海,但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夜阳白都在一旁看了半天了,其哪里能够让胡淏如此轻而易举的收了神通? 这边胡淏刚要有所动作,夜阳白便从自家怀中掏出了天一鼎,其将宝物一抛,迎风便涨,数息间已至丈大小,其冲着胡淏脑袋,直直砸下,直砸得胡淏头晕眼花,哀嚎声不断,都出了狗音了。 一两下天一鼎,伤不得胡淏,但下砸得次数多了胡淏却是受不了,再加上他此时忙于收法,慌乱之际,张嘴闭嘴都不是,可这熔浆火海却是不等人,直接朝他的身躯烧来。 没掐避火诀的胡淏,哪里受得了这么烧,就算他是地仙之身,一时间烧不死,但火焰灼身的疼痛感,却是足够让他撕心裂肺的啦。 待到他好说歹说,终于收了大肚能容的神通之后,其横卧悬浮于半空之中,如一条死狗一般,已然是被夜阳白折磨得出气多,进气少了。 第一百八十章天数之争 “孙老六,过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今天发生的变故着实有些太多了,以至于让夜阳白,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即使现在胡淏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如同丧家之犬,用仅存的法力,悬浮在半空之中,但夜阳白仍然为了以防万一,并没有着急的过去亲自给其致命一击,反而是命令身旁的矮胖修士,前去探查胡淏情况。 矮胖修士孙老六闻言,那眉毛都快皱到后脑勺去了,胡淏再怎么说也是一界地仙,他孙老六有几斤几两,自家能不清楚么?和胡淏比,他孙老六算个屁啊! 就算他五行大遁已经大成,但仍然承受不住,那可能出现的地仙强者临死一击。 若如此,还算是好的,更可怕的是,孙老六虽然没见到地仙修士出手相斗,但他可不信,一个在修真界混迹千年的老家伙,会这么轻易的就被收拾掉,这一点别说他不信,就是夜阳白和洞明真人也不信。 要不然夜阳白也不会让孙老六前去探查胡淏的情况了。 孙老六惧怕胡淏这个地仙,但是也同样不敢违抗他们老大团长的命令。 地仙虽强,但他们老大夜阳白也不是吃素的,刚刚的斗法,他可是一直看在眼里。 虽然有外力相助,但他们老大打得地仙胡淏毫无还手之力,也是明摆的事实。 故而孙老六在接到命令后,只犹豫了片刻,便动身施法,来到胡淏的跟前。 “矬子,你真当我大魏无人么?烈风掌!” 就在孙老六刚刚靠近胡淏身前三丈范围之时,其身后猛然间传来了一个声音,来人非是旁人,正是魏吴将军。 其单掌运气,一击拍出,掌风直接将孙老六轰到百丈之外的石壁之上。 魏吴将军久经沙场,对敌经验老道,其自知五行大遁修炼至大成,可以说是一定程度上无视外界的实质伤害,故而他方才选择以烈风掌对敌。 其目的并不是要打伤,打死孙老六,而是只以掌风之力,将其轰出,完美躲过五行大遁,看似无懈可击的防御。 “土遁——磐石架势!” 熔炼石壁蕴含着可怕的高温,那温度在没有防备之下,就是胡淏也待不了多久便会融化。 好在孙老六足够怕死,其在前往胡淏身边之时,也做足了准备,所以才能在遇到魏吴将军偷袭变故之后,立马施法做出应对。 要不然其现在恐怕就要变成一堆焦炭了。 不过魏吴将军这一手,也来得及时,孙老六非但不怪他偷袭自己,反而在心里还十分感谢他。 若是没有他这一下子,孙老六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划水”呢! 现如今却是有了借口,其躺在数丈深的人形坑洞之中,以五行大遁的土遁磐石架势,来防御自身,以免化作焦炭,而后就是堂而皇之的躲在里面不出来,等待外面的结果。 夜阳白看了一眼被打飞出去的孙老六,没有多言,孙老六的小心思,他又岂能不知,此时却不是纠结这些小事的时候,解决胡淏,沈太傅等人才是重中之重。 从开战至今,夜阳白看似没有出手几次,即便出手也多是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这是因为他的大部分心神法力,都用在了推算一事上。 自刚才,夜阳白的手指便没闲着,此时他身在局中,天机不明,推算就变得更加困难了。 不过只要他先一步掌控了天数,那这一局他便是胜券在握了。 在封神大劫过去多年的今天,不论是上界仙人还是下界修士,都越发注重天数的推衍,众人口中,可是有了“神通不敌天数”的声音。 掌握了天数,便是掌握了未来,其大势不可逆,小势则可改,也成了修士们的共识。 在精通术数的修士眼中,不论是修炼还是人生,都是一个又一个局和劫难组成的,每度过一个,便可使自家的实力,运势都更进一步。 实力强了,便可更加从容的应对以后的劫难,运势强了,更是可以无劫无灾。 再则仇天路和周不离这一对,算是夜阳白最看重的手下了。 但对于他们之死,夜阳白并没有流漏出一丝的异样情绪,这就是因为他对于两人的死已经早有预料了。 早在很久之前,夜阳白便推算到他自己和整个旧日团,今日都会有此一劫,度过了便能乌鸦变凤凰,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至少可以逍遥上百年。 度不过的下场,就如同仇天路,周不离,黑山老妖等辈一样,烟消云散,这也算是此界天道定期清理他们这些修道之人的一种手段。 大道五十 ,天衍四十九,万事万物皆有一线生机,夜阳白种种作为,就是在找此劫中,关于自己的一线生机。 其先是煞费苦心的设置这个英雄宴,主动布置劫局,让自己能够掌握劫局的主动权。 不过他还是小看了天道,夜阳白身在劫中,虽然能时不时的跳出局外,但仍不免受天道劫数影响,导致自家的判断失误,从而引发连锁反应。 其实不止这个英雄宴,夜阳白为了改变掌控劫数的最终结果,其很早就做出一系列的应对手段,包括派仇天路刺杀朱司马,也是他计划好的一部分。 不过现在的这个局势,却是和他预想的大不相同,因为夜阳白擅自改变窥探天数,天数也发生了变化,原本仇天路应该会死在朱家人之手,现在却死在了洞明真人剑下。 之前在宴会厅内时,夜阳白本以为洞明真人和胡淏是他的应劫之人,会对他不利,可是最后他却是没料到,沈太傅突然半路杀出,整了个大宏愿剑,搞得他现在十分被动。 此时胡淏的状态很不好,夜阳白便猜测其和洞明真人并不是他的应劫之人,至少现在不是了。 其当务之急,就是需要掐算出新的应劫之人是谁,然后避免和他交锋,以免再出现不可控的情况。 原本夜阳白以为是沈太傅接替了洞明真人和胡淏的位置,但通过他刚刚的掐算,已经将沈太傅的嫌疑给排除了。 正所谓当局者迷,现在的夜阳白对于这个局的走向,也是一团乱麻,所以他才会不停的掐算,而对付胡淏和洞明真人之事,自然可以放一放,因为他们已经不是应劫之人了。 再则他已经推算到了,今日不仅是他的劫,也是洞明真人和胡淏的劫,对付胡淏,从现在开始,已经不需要他夜阳白亲自出手了。 洞明真人的迈步,再一次证明了,夜阳白推算得没有错,魏吴将军用风击飞了孙老六,洞明真人就悄无声息的来到他的身后,放出赑风,来对付他。 “小心!” 沈太傅的提醒之言,刚刚出口,魏吴将军就被赑风消融了半个身子,在场众人,看着他自下丹田以下,齐根而断的半截身子,以及裸露在外的肠肚,就知他此时怕是已经活不成了。 “啊!” 突然遭此变故的魏吴将军,低下头看了看自家残破的身体,一声惨叫,在他愣了片刻之后,方才发了出来。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就在魏吴将军受此苦痛之余,沈太傅作为大魏此行的领军人物,竟然开始放声歌唱。 随着他的歌声,其身上的浩然之气,再次大放,魏吴将军在听了这首歌之后,神情逐渐平稳,仅剩的身躯却是慢慢消融,他的神魂脱离而出,受沈太傅歌声牵引,直奔其而来。 沈太傅见此,苍老褶皱的脸颊,舒展开来一些,但他却是高兴太早了,还不待其将魏吴将军的神魂平稳度回,那原本还算安静的熔浆火海,却是突然沸腾起来。 只一个火浪,便完全罩住了魏吴将军的神魂。 原本有浩然正气的护佑,即使是有火浪来袭,魏吴将军的神魂也不至于受损,且他此时已经化身为鬼了,没有实体,这火浪又如何能伤他? 但让众人没想到的一幕却是发生了,魏吴将军的神魂,即使有浩然正气的护持,但仍没有在火浪中,坚持超过一息,只一个瞬间,那神魂便烟消云散了。 看着大魏痛失一位肱骨之臣,沈太傅神情万分悲痛。 “沈太傅,枉你还自诩饱读诗书,竟然连地府之中的第十六层地狱——火山地狱,都不识得?这十八层地狱之物,专是为鬼魂所造,别说魏吴一介生魂了,就是积年鬼王,也受不了。 若是他有肉身防护,还能苟延残喘多撑一会儿,你牵引出他的魂魄,其一遇到这里的火海岩浆,还哪里有活命道理!” 洞明真人此时心性大变,不仅废话多了起来,还毒舌得很。 原本沈太傅就为痛失忠良,自责不已,其被这洞明真人一说,更是羞愧难当,久久不言,这也正是洞明真人目的所在。 其今日想要了结跟胡淏陈年旧怨,自是不想让旁人插手。 而胡淏刚刚投靠大魏,且自身修为不凡,正是大魏千金买马骨的好对象,故而沈太傅哪里能任由洞明真人对其胡来。 洞明真人正是看破了这一点,方才先下手为强,不仅解决了魏吴,还让沈太傅一行人,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欧阳安,你我相识多年,今日你真要赶尽杀绝么?” 面对夜阳白,胡淏可以用装死战术,以“空城计”拖延时间,但面对洞明真人,胡淏深知,自家的这个伎俩却是对其没用。 两者相交快 千年了,虽然中途彼此分离数百年,但往昔的相处,让他们彼此之间都太过于了解对方的性情了。 此时的胡淏缓缓从云雾中爬了起来。面对洞明真人,姿态摆得很低,大有乞求之意。 也不怪乎他胡淏如此,夜阳白同他虽然斗法时间很短,仅仅不过数个回合,但却招招狠辣,胡淏在先头失势之下,吃了不小的暗亏。 现在还要面对明显要和他不死不休的洞明真人,难免有些底气不足,避战之意溢于言表。 “胡老哥,当年你我三人同在骷髅谷之时,陆师弟想必也是哀求过你的吧!毕竟那时候,他的孩儿才刚刚出生,但你又是如何做的? 骷髅谷,陆家三百余口上下,你可是一个未留,这笔账你认不认?” 洞明真人厉声质问胡淏,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以往他深知,若是论斗法实力,两者在伯仲之间,但论逃命的功夫和心智,自己远不及胡淏。 故而其方才隐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日这个他们俩,同在局劫的机会。 胡淏精通术数,特别是那天视地听之法,更是修真界一绝,若不是今日他身在自己的劫局之中,天机晦涩不明,术数一时半会难以推敲而出,洞明真人哪里有机会能够先发制人,阴他一手,占据先机。 洞明真人有此机会,也是占了他,术数不强的原因,他深知自家的短板,与胡淏的强项,其与胡淏的命数,牵扯过多,若是他布局设劫,必然会被胡淏事先察觉。 且洞明真人也没有那能蒙蔽胡淏天机的手段,只是修真界能人辈出,他不成,不代表别人不行。 这几百年来,洞明真人一点也没有闲着,其说是在自家洞府苦修,实则悄悄前往南疆,入了妖魔殿,给人家做了近三百年的杀手,方才换来了今日之时机。 胡淏也是没想到,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洞明真人依旧耿耿于怀,甚至于不惜求助妖魔殿,掐算自家的受劫之期,并以大神通,改了他自己的命数。 让他和胡淏的受劫之期重合,借此来麻痹胡淏。 若是胡淏知道这些的话,便一定觉得,他今日落得这步田地,是一点都不冤。 面对洞明真人的质问,胡淏无话可说,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就算有,胡淏也未必会吃,即使时光倒流,他说不得也还会灭了陆师弟的满门,夺了天机果。 这一切皆只为了得道成仙。 没有天机果,他绝对不会有今日之成就。 成王败寇,哪里有什么黑白对错,今日只有生死二字罢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针锋相对 既然避无可避,胡淏也不再做唯唯诺诺之态,其回应洞明真人质问的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术法神通。 “火行——凤舞九天!” 随着胡淏的一声断喝,于火海之中传出一声凤鸣,满天岩浆爆炸开来,化作一只火凤。 本来此间温度就高得恐怖,岩浆组成的火凤出现,更是将高温再度提升好几个台阶。 “你们斗法便斗法,可不要误伤了旁人,回风返火!” 因为受到了高温的波及,李锦自是没办法在旁坐山观虎斗了,其抢在洞明真人出手之前,便用出了神通。 只是之前无往不利的回风返火,对于胡淏的这只火凤却是没什么用,李锦身旁一丈之内,倒是不再受高温的影响了,可那火凤并没有按照李锦的预料那般,重新化作寂静的火焰。 “年轻人若是想要多活些年头,便不要多管闲事,天罡三十六法虽然厉害,但并不是万能的,再则你的火候还练得不到家。” 自己现在已经有了洞明真人这个强敌,故而胡淏就没有因为李锦的突然插手,而对其如何,只是出言警告了他一番。 李锦见这老家伙的神通,也不一般,且他与胡淏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更没有利益冲突,犯不着再次得罪了他,所以其在听了胡淏的言论之后,只是冷哼了一声,然后就向燕赤霞身旁靠去,算是省了燕赤霞的事儿了。 李锦“好脾气”能忍胡淏,可在场中人,却是有暴脾气的。 原先环境法则未改之时,中山王手下大将潘横,可以凭借着自家强大的肉身,于火海中畅游,其一边嘻戏,一边借助这火焰的威力,来锻造他的神魂和肉身。 原本潘横“玩”得好好的,可胡淏这么一弄,火海却是暂时下不去了。 经过刚刚的修持,潘横隐隐间已经找到了某种突破的契机,若是给他再多些时间,其必能借此一鼓作气,将肉身的锻造,再上一层楼。 但胡淏的作为却是打断了潘横晋升的机会,这用术数的话来说,胡淏此时就是潘横的应劫之人,只不过是一个小劫,无关轻重。 不过即使潘横性格再好,也不能容忍别人阻他成道,他和胡淏的梁子却是结了下来。 潘横这人是有仇必报,且是当场就报的,故而其在洞明真人出手之前,李锦出手的同时,自火海之中,一跃而出,一举跳到了火凤的头上。 其双腿夹住火凤的脖子,然后用自己的双拳,混合着法力,狠狠打向火凤,其拳头力大势沉,且如疾风暴雨,将这胡淏唤出的法力具现虚灵火凤,打得哀嚎不止,其身上火焰更是随意四处溅射,周围的石壁,被它撞得,碎石横飞,整个火山地狱一片狼藉,混乱不堪。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胡淏,苍天有眼,今日你死定了!” 洞明真人见此,自然高兴不已,其拔剑而出,万千剑气密密麻麻,向着胡淏缠绕而来。 胡淏闻言,心里都要气炸了,一向不信老天的洞明真人,现在都跟他讲什么苍天有眼了。 面对洞明真人的剑气,火凤却已经派不上用场了,胡淏也不再控制火凤了,有它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挺好的。 此时节胡淏双眼变得十分透明,迎面而来的剑气在他的眼里,简直破绽百出,其好似闲庭信步,轻易就躲开了洞明真人的这次攻击。 洞明真人对此并没有感觉到惊讶,天机果助胡淏练成了天视地听,这事他一早就知道了。 这些年洞明真人没少翻阅古籍,查找有关于天视地听的内容,南疆的妖魔殿,存在了上万年,里面的藏书全得很,且全部都对其属下开放,前提是你有足够的功勋点。 洞明真人三百年賺来得功勋点,大头请人为自己改了命,小头则全扔进了妖魔殿藏书阁。 故此今天他一见自家一击无果之后,便从其随身佩戴的储物袋里,拿出来了一个锦囊。 洞明真人大手一挥,将锦囊捏碎,其内喷发而出无数灰色粉尘,瞬间充斥了洞明真人和胡淏之间。 灰色粉尘的出现,让洞明真人在胡淏的眼中,突然消失了踪影。 胡淏见此大惊,其刚想有所动作,洞明真人的第二剑却是已经到了。 春风可以和煦温暖,也可以宛如剪刀锋利刺骨,此时洞明真人的第二剑,就是二月的春风。 胡淏战斗经验丰富,在眼中失去洞明真人踪迹之时,其便暂时撤下了天视地听术法,只不过洞明真人这一剑太快了。 胡淏在刚刚重新看见洞明真人的身影之时,其剑已经到了他的身前,虽然胡淏极力躲闪,但洞明真人的剑,还是带 走了他左臂之上,大片白肉。 胡淏躲过之后,牙关紧咬,其看了一眼一边已经漏出大半白骨的左臂,怒不可遏。 但见他一拍自家的储物袋,里面窜出一堆积木,这些积木得见天日之后,快速组装在了一起,转瞬间就成了一条身长十几丈的飞天蜈蚣。 飞天蜈蚣摇头摆尾向洞明真人攻去,胡淏纵身后退,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堆令旗,于虚空之中,安划个不停。 “竟然用飞天蜈蚣来打我,胡淏你也是失了智,难道你忘了,这飞天蜈蚣可是当年我和陆师弟,一同为你打造的。” 洞明真人透过飞天蜈蚣,看见了胡淏在半空中忙活儿,其那个架势,肯定是在布置法阵,而且胡淏最厉害的手段,也就是阵法。 布阵需要心平气和,越是危急时刻,越需要镇定,所以洞明真人故意以言语激之,就是希望打乱胡淏的阵脚,拖延他阵成的时间。 言语上如此,其动作上也没有闲着,这飞天蜈蚣本质核心,虽然是洞明真人,胡淏,陆师弟三人共同打造而成的。 但这么多年,胡淏也在不断改进,给这飞天蜈蚣增添了不少新玩意儿。 原本洞明真人以为自己一剑就能破之,却是没想到,他这都砍了三四剑了,那飞天蜈蚣表面上,虽然已经变得残破不堪,但依旧坚挺得很。 眼看着短时间内,是没办法突破飞天蜈蚣的阻拦了,洞明真人索性为了干扰胡淏布阵,特意用一些花里胡哨的剑招,将周围方圆几十丈,那是弄得震耳欲聋,光彩夺目,让人连睁眼都费劲。 洞明真人此举,虽然有些小孩子胡闹的样子,但对阻止胡淏布阵,却是有显著功效的。 一个好阵师,耳聪目明是缺不了的,各地情况不同,气脉不一,若是不能快速寻找到气脉,插下令旗,结印布阵,那其便没有任何实战意义。 胡淏有天视地听之法,在整个天元界的阵师中,也是一等一的寻脉好手。 平常时,他布个阵,那是手到擒来,如同喝凉水一般简单。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的天视地听之法,被洞明真人的灰色粉尘所克制,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胡淏现在还不知道。 他只知只要其一动用天视地听之法,视野之中便会没了欧阳安的踪迹。 那个飞天蜈蚣,之所以如此生龙活虎的,乃是因为这其中,与胡淏的神识相连。 早年间胡淏得到过一门异术,可以一心二用,练到最高深之时,能够成就神魂体的身外化身。 这么多年练下来,胡淏依旧卡在第一层的一心二用之上,别说是身外化身了,就是第二层分魂,他都没摸到门槛。 这个飞天蜈蚣因为有胡淏的神识在,故而能使用部分的胡淏神通,这其中便有天视地听之法。 以往这本来是如虎添翼的好事,现在却有几分作茧自缚了。 飞天蜈蚣和胡淏的关系,算是一体两面,胡淏为了出现变故,对这种术法使用,很是严格,自身做了多道限制,就是怕飞天蜈蚣反客为主,最后他落得个自己打自己的下场。 故而其只要胡淏一用出天视地听之法,那飞天蜈蚣的复眼便会跟着一样起变化,到时候他们两个都成了睁眼瞎,还不是任由洞明真人施为么? 修士感知外界并不只是用五感,更多的是以神识,但神识用来日常生活修炼,或者起个警示作用还可以,真在同级别的高手对战中使用,无疑是自缚手脚。 举个例子,当年孙悟空同杨戬对战之时,其有一回合变化后,溜到了灌江口,杨戬为何用神识没有扫出,这便是神识的弊端,若不是杨戬身上有三目天眼,恐怕最后要找孙悟空,还得多费一些气力呢! 神识的感应毕竟是个抽象的东西,且不管修为高低,只要修出神识的那一刻,修士们就在苦心研究,怎么才能让自己在别人的神识里藏住。 故而短暂于敌方神识中藏身的术法,在修真界是广为流传,大家多多少少都会那么一两手。 若是两个人的手段高低差距过大,胡淏还是可以一试神识的,但他现在交手的是洞明真人,其彼此间太过于了解了,故而他是万万不敢赌自家的神识,能不能在对方的剑刺穿自己喉咙的前一刻,先一步发现对方。 正是因为如此,洞明真人的这一通瞎折腾,还真就暂缓了胡淏的阵成时间。 只是这时间拖得越久,对洞明真人便越不利,那胡淏即使再慢,但总有布成的时候。 可这飞天蜈蚣,也不知道被胡淏加了什么料,就跟一个打不死的小强一般,任洞明真人如何攻击,其总能再一次拖着残破的身躯,站起来将其拦住。 正当洞明真人气急,准备预先使出跟胡淏决生死的剑招之时,天空之上,胡淏先前召唤出来的火凤虚灵,被潘横给生生撕碎了。 随着一声哀鸣 ,火凤虚灵魂飞魄散,火焰熔浆四溅开来,而潘横则从天而降,好巧不巧的正落在飞天蜈蚣脑袋上。 此举众人皆不知是不是潘横故意为之,反正潘横可以说是胡淏召唤物的最大克星了。 其一到飞天蜈蚣的头顶之后,便继续开始了他“手撕高达”的行为,刚刚让洞明真人束手无策的飞天蜈蚣,到了潘横的手里,也就片刻时间,便被他拆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其身上的部件,更是让他全部扔进火海之中,消融得干干净净。 洞明真人见此大喜,但此时也不是感谢潘横的时候,其提剑横胸,冲着胡淏走来。 “阵起!百鬼夜行!小畜生,你毁了老夫的飞天蜈蚣,老夫一会儿必将你抽筋拔皮,欧阳安,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招!” 紧赶慢赶,洞明真人还是慢了一步,就在飞天蜈蚣破碎的一刹那,胡淏的阵势成了。 其挥手间,从火海之中,捞出万千浑身冒火的恶鬼,各个手持冒火的兵刃,冲着洞明真人和潘横便杀将而来。 “胡淏,你真是老糊涂了,如此鬼物,有何用处?” 真鬼洞明真人都不怕,更何况胡淏利用阵法弄出来的假鬼? 洞明真人在回嘲了胡淏一句后,一剑挥出,剑气横贯八方,不仅将在场刚刚从火海之中,冒出头来的火鬼兵丁,斩成了碎渣,其余剑气余波,更是影响到了坐山观虎斗的众人。 这其中神通修为,稍逊一筹的王亮,巳蛇,皆被这股剑气,激荡得内府不稳,险些受了内伤。 即便如大衮,庚七一流的,也是颇为不好受。 但对于夜阳白,燕赤霞,猫之女神,沈太傅,孙老六等人,却是无伤大雅。 至于潘横则正处于这剑气的盲区,这也是洞明真人投桃报李。 而中山王,王怀仁,他本人没多大能耐,但是之前的传国玉玺出世,却是激起了他身上的宿命星光,有这星光护着,别说是剑气余波了,就是他站着不动让洞明真人砍,其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可以说现如今,自身处境最安全的,便是王怀仁了。 只不过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宿命星光的威力,根本不能自我控制,跟当初的纣王相比,差了不是一个级别。 要不然若是王怀仁能够控制星光对敌的话,恐怕在场所有人都要暂避锋芒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乱局渐明 洞明真人这种乱放“大招”的目的,无外乎就是想将在场所有人都拖下水。 之前他还想和这个胡淏一对一,但其如今尝到了潘横插手的甜头,故而心里也就不局限这些了,他现在巴不得大家一拥而上,对胡淏群起而攻之才好呢!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假火鬼不过是胡淏当初的噱头,其阵不破,洞明真人杀多少,他便能再生多少。 胡淏此举并不是想要消耗洞明真人的法力,其亦知道消耗了也没用,洞明真人不怕他消耗。 再怎么说洞明真人也是修为到了地仙的人物,其体内上中下丹田,宽广如海,每个呼吸间,吸收转换的灵气法力,足够自给自足了。 抛开体力不谈,洞明真人就是个“永动机”,可以无限挥舞他手中的长剑。 正是因为深知此理,胡淏在这个百鬼夜行阵中,并没有享清闲,反而比刚刚更加忙碌。 其刚才深知自家布阵的弊端,眼看着被洞明真人拖住了手脚,布一些大阵,凶阵,时间上却是来不及了。 所以他才临时变阵,改成这个相对简单容易一些的百鬼夜行阵,目的就是继续拖延时间,胡淏要阵中再布阵,这现在着手的三凶阵,才是他真正的杀手锏。 洞明真人也不是傻子,其也看出来这一点了,但是却对胡淏束手无策。 这些假火鬼,每次“复活”实力都会较之前强一些,这方面具体表现在挨揍上。 先前洞明真人一剑就能灭了他们全部,片刻之后,他出同样的力,就需要两剑了。 可别小瞧这一剑两剑之差,要知道这才过去多久,如今成长速度,却是叫洞明真人都瞠目结舌。 事到如今,洞明真人在这卖力气,李锦,沈太傅等人,也都没闲着。 两个地仙看样子是红了眼,今天必须分出生死,那不管他们将要如何,都少了一份阻力变数。 按心中所想,沈太傅是想要再助胡淏一臂之力的,有道是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现在的胡淏就是丧家之犬,别看他暂时居阵中,一切无碍,但这都是没办法的办法。 洞明真人今日种种,明显是有备而来,此时一向以精通术数自居的胡淏,身在劫中,算不出自己的前路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也不知道洞明真人为了对付他,准备了多少后手,连他最引以为傲的天视地听,都让人破了,其他的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沈太傅对于胡淏的处境,那是心知肚明,要不然刚刚也不能派魏吴将军去助他一臂之力。 此时他还有心如此,但是却力不足了。 因为其前面还有夜阳白挡着呢! 夜阳白可不傻,胡淏现在的作为,是铁了心的跟大魏穿一条裤子了,最起码现在是如此,那洞明真人要杀胡淏,就是走到了大魏的对立面。 他夜阳白一直都是大魏的对立面,因为他要利用煞气。 关于之前他演示的长生大道,其中还有更高深的奥妙,夜阳白没有对众人讲。 夺取大量生机只是第一步,夜阳白的主要目的是造神。 那些煞气是域外神祗的最爱,相当于三界这边的灵气,夜阳白要造神,并不是造个似大衮这种品级的跟班,其是个不甘居人下的主,他纵然做不了域外三巨头,也要弄一个三神之下,万神之上。 天一鼎便是培育神格的法宝,这些年夜阳白组建旧日团暗中谋划,眼见差不多了,所缺的就是整个东初州的煞气了。 以夜阳白对域外神祗的了解,能一下子吸纳整个东初州煞气的域外神祗数不胜数,但是自诞生起便可以的,却是没几个。 一口吃个胖子的事,以夜阳白现在的手段,他做不到,其连仙都不是,脱离了天元界到域外,分分钟钟玩完,手段心思也只能局限在天元界。 但是夜阳白是个有远见,有眼光的人。 生而为人,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上古百族林立,为何如今是人族做天地的主角? 这其中自然有其他种族,一手好牌打稀烂的神助攻,但也离不开人族天生道体的天资努力。 从人这点来看,夜阳白便明白一个道理,他虽然不能造出一个亘古一人的神格,但是能让这个神格有成为亘古一人的机会。 至于如何成为,那就需要漫长的修炼了,而他能做的,只是让这个漫长的时间,尽可能的因为自家神格资质而缩短。 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了,整个东初州,现如今,除了大魏境内,其他散 落在外的煞穴,基本上都被夜阳白偷着掏空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就只剩大魏境内的大头了,所以他和大魏之间,没有一丝可以调节的可能。 夜阳白为了自己可以放出煞穴,不顾大魏境内万千生灵的死活,大魏朝廷却不行。 一个王朝若是境内百姓生灵,要么变成嗜血的怪物,要么死绝,那这个王朝还有什么存在意义? 大魏的开国武皇帝,其在乱世中建立大魏,就是为了给世俗凡人一个无忧无虑的栖息之所,这一点沈太傅深信不疑,并终生继承武皇帝遗志,一直为之努力。 现在夜阳白要把大魏几代人的基业毁了,沈太傅如何会答应? 故而双方此时都有趁这个机会除掉彼此的意思在。 如今正是大魏朝廷风雨飘摇之时,沈太傅作为大魏的开国老臣,其在朝廷的分量不可谓不重,说简单点,他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大魏半个皇帝了。 今日他死在这里,大魏朝廷必然要受到重创,这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故而其两者在对视了片刻之后,借着洞明真人的余波,毫无征兆的突然向彼此发难。 这一次夜阳白可不是单枪匹马,猫之女神,大衮,孙老六都不在看热闹装死了,从夜阳白给他们暗中传音下达的命令看,他们皆知道,今日之成败事关重大,容不得他们再有其他小心思。 此时节若是谁再敢跟夜阳白玩虚得,恐怕其第一个就得被夜阳白除掉。 孙老六深明此理,故而其从墙壁坑洞中窜出之后,遁术急行,冲在几人的前面,对上了大魏的硬骨头庚七将军,算是有戴罪立功的意思在。 孙老六对庚七,沈太傅自然是交给夜阳白处理了,这样也算是兵对兵,将对将了,就是苦了剩下的巳蛇,王亮两位,至少明面上如此。 “小丫头,你这细皮嫩肉的,看起来卖相不错,本神给你个机会,让你做我的祭祀。” 大衮的脑袋里,估计装得也都是水,其真是吃一百个豆不嫌腥,他在天元界接连栽了几次大跟头了,还是没有记性。 如今巳蛇明摆着,在大魏的地位不一般,其还想着收她为自己的祭祀,摆那神祗的派头,真是没救了。 巳蛇对于大衮的“恩赐”,回应得也十分干脆,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也没有多余的话语,法天象地一经用出,基本上和大衮分身的体态相近了。 此时两者距离不过二三长,也就是变化后巳蛇一个前进步挥拳的距离,可谓是近在咫尺。 大衮脑子再是水做的,也明白巳蛇此举,可不想是要向自己臣服的意思。 且还不待他有所反应,巳蛇的拳头就到了,快准狠,一拳就把大衮的脑袋打了个粉碎。 开了个好彩头的巳蛇,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大衮之前在宴会厅里也没少嘚瑟,巳蛇从一旁默默观看,对于他身体化水的替身术,早有准备。 故而还不待已经化作一滩水的大衮脑袋,重新聚合起来,其随后的一拳便又到了。 巳蛇的第二拳,直接将半聚合的大衮脑袋再次轰碎,滴滴水珠洒落在火海之中,瞬间蒸发干净。 此处着实对大衮有些不利,其在连挨了两拳后,也不敢再度托大了,因为再叫巳蛇这般没完没了的打下去,那他这副高大身躯,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被蒸发消融得一干二净。 若是换个地方,在湖泊大海中对战,那大衮能陪巳蛇玩到她筋疲力尽。 就在巳蛇还要打第三拳的时候,大衮手中的大船锚,开始挥舞反击了。 巳蛇如今只是身躯变大,但她并不是刀枪不入,这么大的神兵,真砸在她身上,且不说其上包含得同化腐蚀神识的副作用,巳蛇能不能抵挡住,就是结结实实挨上这么势大力沉的一击,恐怕她就要半天动弹不得了,到时候能不能有命在,都是两说。 要知道巳蛇可不会大衮这种以天地某元素为替代品的,高级替身术。 好在既然巳蛇是以法天象地为主要作战斗法的手段,那她对自己的近身搏杀之术,自然很有信心。 其高大的身躯,快速闪过船锚,然后不退反进,再次挥拳,对准大衮那已经从自家腔子里,长出来的头颅。 这一拳不同以往,巳蛇再挥拳的同时,嘴里大喝了一声,这一声惊天动地,好似晴天霹雳一般,只震得大衮周身上下,水花乱颤。 就在巳蛇的拳头将要挨上大衮的脑袋之时,大衮手中的船锚,一击不中,迅速回朔,反攻巳蛇的后脑,大有和巳蛇同归于尽的架势。 此时的大衮,说穿了也就一个下界分身,只要天元界还要信徒,夜阳白不死,他随时随地都能再度卷土重来。 只不过一次次被人撵出去,脸上不好看些罢了。 但涉及到真正的利益,脸面对于大衮这种神来说,又能值几个钱? 巳蛇自然不能跟大衮同归于尽,故而她便只能放弃进攻,侧身躲过船锚后,随即一连后退了数步,和大衮拉开了距离。 大衮到底不是真傻子,巳蛇口中发出的特异声响,还是叫他发现了猫腻。 刚刚若是大衮于自身水花乱颤之际,被巳蛇的拳头击中,那他这具下界分身,估计就要就此报废了。 大衮找上了巳蛇,那留个猫之女神的,便只有王亮了。 王亮看着面前慵懒性感,带有异域风情的美貌女子,其心里是一点也不敢大意。 虽然猫之女神,在宴会厅中没出手,但观人观物,都要在细微处,从她和大衮,夜阳白说话的语气态度上来看,其实力估计就要比大衮强上不少。 王亮的此番猜测,还真瞎猫碰死耗子,蒙对了。 王亮心有顾及,就没有先出手,而猫之女神,作为猫的女神,其身上难免带有猫的种种特点,猫捉老鼠时,可不会一口就将其咬死,而是会好好跟它玩一阵子,直到玩腻了,方才将其处死。 对于猫之女神来说,王亮就是那只老鼠,现在她好整以暇的同王亮对视,品尝其身上流漏出的恐惧,紧张气味,对于猫之女神来说,就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故而王亮不先出手,猫之女神也不会,至少现在暂时如此,等一会儿,她玩腻了,却是就说不准了。 大魏朝廷和夜阳白等人,已经对上了,李锦自然也就不能再看热闹了。 他跟大魏朝廷不对付归不对付,可其心里明白一点,若是大魏朝廷今日胜了,短时间内他们也腾不出手收拾自己,但若是夜阳白占据上风,今日李锦和燕赤霞能否活着回半步多可就两说着了。 基于此,那李锦应该站在哪一边就不用多想。 且对手都已经给他们留好了,防御力惊人的中山王,和肉身坚韧的潘横,此时都看出了李锦和燕赤霞的意图,当即将他们两个给拦住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虽然夜阳白的计划,很是疯狂,但能够给大魏朝廷带来麻烦就行了。 王怀仁现在虽然有宿命星光护体,但他自己几斤几两清楚得很,错过今日,就凭他那些乌合之众,是推翻不了大魏朝廷,让他称帝的。 故而他便需要一个盟友,而这个时候,还有谁比夜阳白更合适的呢? 若是李锦加入战团,那胜利的天平自然就会向大魏朝廷倾斜,这是王怀仁所不能容忍的。 大魏境内这么多反叛势力,真正一心想当皇帝的,估计也就那么一两个,而这其中就有他中山王,为此他便不能让李锦,燕赤霞,支援沈太傅他们。 第一百八十三章矛与盾 “李道友!” “中山王!” “燕侠士!” “潘将军!” 若是论整个火山地狱,哪里斗法最和谐,非李锦,燕赤霞与王怀仁,潘横这里莫属了。 猫之女神同王亮对视,王亮的汗水那是哗哗直流,但李锦这边,四人除了互相客气问候一下以外,就再没有其他动作了,四个人,八只眼睛,开始象征性的相互对视。 出现这种奇观,也是双方的无奈之举,王怀仁身上有宿命星光护体,李锦自问破不开他的防御,但凭借王怀仁的手段,更是奈何不得李锦。 而燕赤霞这人生性豪爽磊落,同潘横的性情很是投脾气,当初在半步多风尘酒楼里时,两人就有共饮之交,今日之事,他们两个皆不是主导者。 潘横听王怀仁的,燕赤霞这边是李锦拿主意,既然他们两人“主人家”都没动手,潘横和燕赤霞,自然不愿意先行出手,坏了之前那点情义。 李锦算是看出来了,能站在自己面前,就说明王怀仁已经拿定主意了,其和大魏朝廷是势不两立。 现在他拿王怀仁没辙,就不愿意总看王怀仁那张老脸,都是大男人,在一起干看着,难免有些怪异。 其目光越过王怀仁,看向沈太傅,此时他已经与夜阳白交上手了。 虽然道不同,但是李锦对于沈太傅个人,还是很钦佩的,特别是其在说出了,自己为官和大魏朝廷建立的初衷后,更是如此。 修炼之人,少有大庇天下寒士具欢颜之心,多是求得自身的一个长生逍遥,也正因为少,方才显得难能可贵。 且这位沈太傅可不是手不缚鸡之力,只会嘴上夸夸其谈的老学究,李锦一见他,便想到了一米九的大汉,能够力托闸门,带着三千弟子,周游列国的故事。 沈太傅的剑术很老道,虽然没有洞明真人一剑断火海的气势,但配上浩然正气,更让人不敢正面对抗。 可惜夜阳白的手中有天一鼎,这个法宝可不一般,其不仅能够孕育域外神祗的神格,还攻防兼备,沈太傅的剑气,一道道皆被收入这鼎中,根本碰不到夜阳白半根毫毛。 两人相斗片刻后,沈太傅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其索性收剑入鞘,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本破旧的古籍。 但见其凌空后退数步,整了整衣冠,翻开手中书本,身上浩然正气大盛,口中高声朗诵。 “子不语怪力乱神!” 沈太傅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刚刚他那些繁琐的准备,可不是白做的,这次“禁法”效果,是李锦见过得,他出手最好的一次。 这个禁法言咒的范围,波及到了整个火山地狱,胡淏的假火鬼,瞬间就消散干净,多亏了那个百鬼夜行阵,本身的防御力还可以,洞明真人也因此暂时散了不少手中剑气,要不然就这一剑,便可破了百鬼夜行阵。 胡淏在阵中,看着那道剑气打在阵外护罩之上时,其冷汗都下来了,手上刚要插下的令旗,都险些定错了脉穴。 好在他这里不是禁法的中心区,阵法秉承天地之力,数息之间,成片的假火鬼便又再度重生。 不过洞明真人受到的影响却是没有降低,其再次挥出跟先前一样威力的剑气时,便要消耗掉数倍之前的法力,这样一来,那些个假火鬼,还真能有消耗的作用了。 只不过这个时间还是需要十分漫长的等待,这漫长的时间,足够拖到沈太傅的“禁法”神通消失了。 因为沈太傅的禁法神通出现,整个火山地狱的形势,可谓发生了惊天逆转,胡淏和洞明真人那里没什么太大变化,大衮和巳蛇的斗法,却是在这个时机下分出了胜负。 大衮能够出现在天元界,本身就是怪力乱神之事,就更别提其他了,就在巳蛇的身躯被动变会常人大小之时,大衮已然都维持不了他原本的身躯形状了,其在禁法神通出现之时,瞬间变成了一滩清水。 这里可是火山地狱,本身温度就高得离谱,之前还经过胡淏召唤的虚灵火凤一通折腾,那没有神通法力护持,肉身没经过熬炼之辈,哪里能够待得住? 大衮身躯变化的清水。都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蒸发了个干干净净,他再一次屈辱的被逐出了天元界,但愿若是还有下一次,他能长点记性吧! 同样倒霉的还有孙老六,真本事对战,十个孙老六也不是庚七的对手。 他能和庚七缠斗到现在,或者说单方面挨揍到现在,凭借着就是那一手五行大遁。 沈太傅这一禁法,他真身瞬间暴露出来了,庚七的肉身,那熬炼得都能和寻常大妖 硬碰硬了,徒手捏死一个中年胖子,又能废多大力气呢? 不过沈太傅的禁法出现,也不尽是他这一方占便宜,猫之女神的分身,虽然因此变成了人身猫头,可王亮却是被沈太傅的禁法,直接“赶”回了老家。 和他有一样待遇的,还有陆判,朱尔旦。 从刚才开始,这两位就一直在看戏。 场中谁输谁赢,现在和他们的关系,都不太大,若是平常,说不得他们还会出手帮一帮大魏,可现在朱尔旦身体不适,陆判为了照顾他,便无暇分身了。 沈太傅的禁法,送他们回了家,也正和他们的心意。 自这禁法一开始,李锦便将目光收回,看向了王怀仁,其结果还是让他有些失望,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王怀仁身上的宿命星光,虽然看样子,不像是紫薇星斗,但其品级也不低,沈太傅借助儒家重器,施展的禁法神通,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从始至终那红艳艳的宿命星光,该怎么环绕王怀仁,还是怎么环绕王怀仁。 夜阳白这人的心眼就是多,其早在沈太傅凌空后退之时,便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故而他并没有选择乘胜追击,反而用空间挪移神通,让自己在禁法神通出现之前,先一步脱离了此地。 沈太傅这大费周章的一式神通,只扫除了几条杂鱼,让场中形势更清晰了些,可论对付夜阳白的实际效果,颇有几分“大炮打蚊子”意味在。 他这禁法神通虽然厉害,但是也不能持久,纵使能够持久,夜阳白都溜了,沈太傅再维持也没用了。 且他再多让这禁法神通存续一会儿的话,别人怎么样不好说,巳蛇这位货真价实的大魏公主,估计就要被火海融化干净了。 也就是庚七手脚利索,对大魏朝廷忠心耿耿,在处理了孙老六之后,于巳蛇下坠之时,接住了她,要不然巳蛇此时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 庚七的肉身是不错,但在防御力这块,他分跟谁比,和潘横比的话,还是略逊一筹,其再生能力,也是不合乎情理之道,一样被禁。 潘横能够畅游火海,庚七短时间也能,但待得久了的话,潘横不会融化,庚七却是会。 再则说这火海里可是有鳄鱼的,虽然经过刚才一系列的折腾,这些没开智的火鳄,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了,但是于禁法之地中,它们闻味出现,还是能给在火海泡澡的人,带来一些麻烦的。 因为禁法神通的缘故,李锦他们四人的对峙对象调换了一下,李锦的肉身,熬炼得也有几分意思了,且他修炼的功法,乃是“食金铸体法”。 其入门就要饮岩浆,吞金石,故而火山地狱的火焰虽然不俗,但短时间内,却也奈何不得于他。 同李锦一起掉下来的还有潘横,这家伙就更不用说了,火海洗澡,家常便饭。 只是当沈太傅撕下其手中古籍的一页后,禁法神通退散,燕赤霞却率先对王怀仁动了手。 他和潘横有几分交情,但是跟王怀仁可没什么情分。 且宿命星光他也认得,知道其防御力惊人,但是身为剑修,特别是有所成就的剑修,难免想要试一试自家的剑利不利? 此时的王怀仁不就是最好的试剑石么? 燕赤霞的心思,李锦一早就知道了,所以他才没有让其对峙王怀仁。 剑修修炼多是凭借一个“锐”字,李锦先前不让燕赤霞对上王怀仁,也是怕他刺不穿宿命星光,伤了自身锐气,剑心有损。 原本李锦有办法规避掉沈太傅的禁法神通,这招他都亲眼目睹三回了,傻子也差不多想出应对之法了,更何况李锦手里还会那么多仙术呢! 但他最后之所以没用任何手段,还是因为燕赤霞给了他暗示,两人相交莫逆,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李锦在接到燕赤霞的示意之后,就知道他心意已决,自己不好再拦。 大家都是修行中人,每个人的修行路各不相同,即使李锦和燕赤霞的关系再好,也没办法替他修行,给他做决定,既然好朋友已经想好了,那李锦能做的,便只有尽力成全了。 至于结果如何,那就是只能看燕赤霞的本事和老天的意思了。 “休伤我主!” 潘横对王怀仁的那份忠心,那是没的说,毕竟是自己的长期饭票,得好好护着。 其一看燕赤霞对自家主公要出剑,而此时沈太傅又撤回了禁法神通,他哪里还有在火海里悠哉悠哉的泡澡之理? “我兄弟正开心呢!可不能让你去打扰,潘横听说你的肉身熬炼得不错,就是不知道能接住我几发掌心雷!” 潘横要去助阵,李锦哪里肯,其嘴里笑眯眯的调侃着,手里却不留情,天罡三十六之一的掌控五雷,算是李锦如今一身道术之中,最厉害的攻伐手段了。 其修成至今,还一直没有找 人试试手呢! 今日正好拿潘横当个靶子。 潘横从火海之中,腾空而起,刚刚跃出,李锦的手掌便是一晃,自虚空中就闪过一道雷霆,瞬息之间,正打在潘横的泥丸宫之上。 直接将潘横打得倒飞入海,呛了好几口火焰泥浆。 “姓李的,你暗箭伤人,我” “咔嚓!砰砰砰” 潘横的头刚从火海中露出来,吐了一口泥浆,还没骂上李锦两句,迎接他的便是数道,从天而降的雷霆,个个都有碗口粗细,瞬间便将其霹回了火海之中,让他喝泥浆去了。 正在提升自家剑气剑意的燕赤霞,单手握剑,见此不免有些分身,其目光不由自主的向下一瞟,正好看见李锦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燕赤霞见此,瞬间放了心。 李锦的心里有数,潘横肉身熬炼得比他强,且李锦的近身搏杀,也就那样,马马虎虎,他自然不能上前去找揍,但也不能让潘横去打扰燕赤霞,更不能取潘横性命。 冲燕赤霞那里,自是不希望李锦和潘横敌对的,所以李锦给他竖起了大拇指,便是告诉他,其自家心里有数,潘横死不了。 燕赤霞理解其意,方才再度全神贯注,提升剑气剑意。 五雷正法可不好练,练成了威力也不容小觑。 若是仅有李锦如今施展出来的这点本事,那他当初在梦魇之中,也就不用费那么多劲,修炼此法了。 李锦这是给潘横留着情呢!其现在这个力道,自我估摸着霹不死潘横,但足够让他喝一壶的了。 潘横肉身是强悍,堪称刀枪不入,金刚不坏,但是他就算不怕雷电的力道伤害,可却防不了其后面的麻痹效果。 每一道雷霆打在他的身上,少说也能让他老实个息。 一道还没霹完,李锦已经为他准备好下一道了,且为了更好的衔接,也怕潘横承受不住,出什么意外,李锦还具现出了钟馗法相,那天眼一开,潘横就算躲在火海之底,李锦都能将他身上的汗毛看得一清二楚。 如此潘横可是遭了罪,刚才还是他从火海露头,李锦才打,如今却是他人在火海游,雷霆从天降,片刻不得闲,一道接一道,霹得潘横是动弹不得,只剩下全身抽搐了。 李锦这边这么大动静,旁人想注意不到都难了,除了势如水火的胡淏,洞明真人以外,其他人皆不由自主的将身体位置挪了挪,就连王怀仁也不例外。 在场之人都是识货的,李锦明显是将五雷法练到大成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叫潘横,李锦放大水,潘横还在火海抽搐着呢! 若是不放水,其结果如何可想而知,没有人喜欢“电疗”,纵然高傲的庚七也不例外。 第一百八十四章三凶奇阵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剑心如吾心,去!” 燕赤霞的剑是道剑,所谓道剑,便是术法神通与剑气剑意的结合。 李锦很久没有看见燕赤霞使用道剑了,上一次还是为了给宁采臣抢亲。 今时今日的燕赤霞,已经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了,其道剑一出,长短不下十几丈,还未劈下之时,王怀仁只是看着心里都不住得犯嘀咕。 “这一式名为净天地,请中山王品鉴!” 燕赤霞身为侠义之士,即是试剑,便要堂堂正正,出招前还不忘提醒王怀仁两句。 这也就是燕赤霞,换了是李锦的话,那剑落到王怀仁的头上,他都不会吭声的。 此剑一出,其余波便将火海暂时分为两段,但正主王怀仁的护身星光,却是完好如初。 就结果而论,是燕赤霞败了,只可惜王怀仁没有反击的手段,他只能干瞪眼,看着燕赤霞面无表情,暗自运气的准备第二次剑击。 燕赤霞的第一剑落下之后,李锦便不再用雷轰击潘横,缓过劲儿的潘横,在火海之中,稍作休息,便游了上来。 其正好目睹了燕赤霞第一剑的无功而返。 知道结果的他,只是恶狠狠地瞪了李锦一眼后,就安静的在火海里泡澡了。 这雷击的滋味他是受够了,要不然潘横现在也不能这么老实。 王亮走了,猫之女神没了对手,作为大魏最忠心的武将打手,庚七自然肩负起了这个重任。 沈太傅这个时候,也不想跟猫之女神,讲什么一对一,看他那动作,大有联合庚七,巳蛇,一拥而上,弄死猫之女神的架势。 以一敌三,猫之女神的脸色,已不复从容之色。 她这副分身有多少本事,她自己心里清楚,单打单,其无惧大魏朝廷任何一个,一对二也还有操作的余地,一对三就只剩下闭眼等死了。 “沈知章,你贵为大魏太傅,想要以多欺少,难免有失公允吧!怎么你读的圣贤书,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夜阳白还是一如既往的嘴臭,他今日被沈太傅毁了传国玉玺,旧日团更是全军覆没,其哪里有一走了之的道理? 此处到底是他将众人挪移过来的,怎么可能没有留下一些观察监视的后手呢? 这边沈太傅一解除禁法,他便立刻回来了,时间可谓是掐得刚刚好,其再晚来一会儿,就要轮到他以一敌三了。 沈太傅一见夜阳白回来,就赶紧从储物袋里再度将那本古籍掏了出来,作势就要施展刚刚的禁法神通。 夜阳白看着沈太傅此举,纹丝不动,笑呵呵的说道。 “沈知章,大魏文庙二百年香火,就熏出了这么一本书,比擦屁股纸都薄,我就不相信,那上面当初就千篇一律只写了一句词文?” 沈太傅闻言,默不作声,片刻后“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诵读声再次响彻全场。 “沈知章,你有种!” 沈太傅还没读完,夜阳白就再次没影了。 夜阳白心里这个气啊!他一身手段,全无用武之地,被人像赶鸭子一样,赶过来,赶过去的。 这对他这个心比天高的人来说,是莫大的屈辱。 抛开别的不谈,单凭借今天之事,双方的梁子也是没解了。 沈太傅的读书声传了出来,但禁法的效果却没有,火山地狱的众人依旧如常。 正所谓人老精,马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抓。 夜阳白猜对了,沈太傅手中的那本陪祭古籍,的确已经不能禁法了,但沈太傅却是赌他不敢和自己赌,正所谓兵不厌诈,就是此理。 夜阳白一跑,猫之女神的处境,便又回到了“正义三打一”的局面了。 她倒是干脆得很,眼见这局面,也不做无谓的抵抗了,直接纵身一跃,跳入火海,身躯融化得干干净净,神识回归本体了。 猫之女神的离去,代表着夜阳白从此就变成了光杆司令了。 且沈太傅在猫之女神离去后,并不其他动作,他带着巳蛇,庚七于半空中虚浮等待,直到胡淏的三凶阵成了,夜阳白都没有再出现,看来这家伙,也是心有顾及,摸不准沈太傅手里到底有多少禁法古籍书页。 刚刚沈太傅是使诈,夜阳白的留得后手,也能察觉得道,但是他依旧不敢回来,这便是他和沈太傅的心里博弈了。 夜阳白掐算不出沈太傅手里到底还有没有禁法书页,沈太傅可以诈夜阳白无数次,可夜阳白只要有一次失误,遇见了真的,其性命就要交代在这里,赔率不对,还有 人出千,真正的赌徒便无法上桌? 所以其索性就不再回来了,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夜阳白不是君子,但是他决定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反正今日他的英雄宴已经开失败了,但大魏朝廷也没有得到太多好处。 错过今日之后,大魏境内只会更乱,破封的多处煞穴,就够大魏朝廷忙活得了,更何况还有被始皇帝陵墓吸引过来的各方大能。 好在借此机会大魏朝廷将境内不和谐的声音,全部抹除统一,要不然其恐怕真有亡国之危了。 洞明真人见胡淏阵成之后,便停下了手中的长剑攻势,整个火海地狱,已经被他和燕赤霞的剑气犁了一个遍。 一直居住在此,生龙活虎的火鳄族群,今日便不复存在了,连一头没剩下,全都死在他们两人的剑气余波之中了。 三凶阵成,胡淏的脸上,一改刚刚如丧家之犬的惶惶神色,此时他仿佛胜券在握,面对着不远处的洞明真人,也是趾高气昂。 但洞明真人的脸上,并没有如他所料般,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对此胡淏虽然有所犹疑,但是并未深究。 其对自家的阵法,有绝对的信心,料定洞明真人必然死在他的阵下。 胡淏此阵,名为三凶,实则是四凶,取上古四凶兽之意。 但胡淏手里缺了一只凶兽的命物,用天地灵气,具现不出它的神魂身躯,故而方才叫三凶阵。 这三凶阵一成,胡淏就迫不及待的向洞明真人开始反击,有了三凶阵,百鬼夜行阵自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其大手一挥撤了百鬼夜行阵的阵盘和主阵旗,此阵不攻自破。 受胡淏法力结合天地灵气的催发,三只硕大的凶兽虚灵,赫然出现在“狭小”的火山地狱之中。 一兽其状如犬,似罴而无爪,有目而不见,有两耳而不闻,有腹无五脏,行走而足不开,是为浑沌。 一兽状似虎,有翼能飞,便剿食人,知人言语,此乃穷奇。 一兽其状如虎而大,毛长二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名梼杌。 “当年,陆鹏就不识抬举,我好心好意上门换求天机果,他非但不给,还说什么此乃他祖上之物,功效且不谈,老一辈留有祖训,万万不能予外人,我再三请求,他竟然要和我割袍断义,端端不为人子。 今日欧阳安你还想为他报仇?老夫我就成全了你们,让你们在我这几位神兽的肚子里团聚吧!” 有上古三凶兽的神魂虚灵降下,胡淏猖狂得很,立马倒打一耙,数落起欧阳安来了。 燕赤霞那里还在积蓄第二剑,故而李锦闲着没事,就于一旁看热闹,其听了胡淏的言论后,心想着难怪这老家伙能召唤出三凶兽的神魂下界,合着是臭味相投,一丘之貉呀! 自打这三头凶兽虚灵出来后,李锦就有一个问题,为啥胡淏不一口气将上古四凶都召唤出来呢? 其从旁细细观察,方才发现,胡淏召唤的三只,都是没有明确消息证明已死的凶兽,而缺席的那位,却是真真切切的把自己给撑死了。 估计胡淏不是不想召齐四凶,他是没有那能耐,可以让死兽复活,且李锦还有一个点,很是好奇,就凭借这三头凶兽的脾气秉性,胡淏怎么能让他们乖乖听话呢? 他们可是连他们老子的话,都不听的主,胡淏有这么大能耐,能教导这几位坏到骨子里的家伙? “小子,给我们的供奉准备好了没有,你家祖宗我肚子饿得紧,若是没准备,爷爷我可要拿你打牙祭了。” 梼杌摇晃着他那大尾巴,抽打在火海之上,激起层层火浪,其言语瓮声瓮气的,让人听起来只觉得是一忠厚老实之人,但其言谈内容却是让胡淏不寒而栗。 胡淏闻言,赶紧停止了对洞明真人的耀武扬威,连忙赔笑道。 “梼杌老祖,祭品小的我一早就备下了,如今大魏境内煞气横生,不仅有大量凡人可供几位老祖随意进食,更能以煞气滋补你们的神魂,助老祖们更进一步。” “那还等什么?赶紧带我去那个叫大魏的地方!晚了老祖我就吃了你!” 好似猛虎肋生双翅的穷奇,在一旁插言道,这三位大凶,一个比一个贪吃。 “是是是,小的也想带老祖们前去,只是恐这些不识趣的修士阻拦,老祖们神通广大,他们自是不敢阻挡,小的我却是受不了,小的我性命不足为奇,可没了小的引路,耽误了几位老祖的进食,却是我天大的罪过了。” 胡淏在选择布三凶阵之前,就想好了,要将在场众人一个不留。 其每次唤三凶下界,都要备下大量活人祭祀,这一次事出突然,他没有准备。 好在传国玉玺破碎,煞气涌动,大魏世俗必然受其扰,胡淏不得已,只 能祸水东引,让三凶兽在事后,去大魏饱餐一顿了。 “胡淏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枉老夫先前觉得你还是一个可造之材,此时方才见识了你的狼子野心,你想让这三头畜生祸害我大魏百姓,却是先要过老夫这一关。” 沈太傅在一旁将胡淏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其此时肺都要气炸了。 这一次他却是失算了,原本以为胡淏只是一个丧家之犬,其见他有些本事,想要收在麾下,为大魏效力,谁曾想胡淏是一条养不熟的狼,这缓过气来,就开始咬主人了。 沈太傅如今不为别的悲痛,只为自己一时不察,竟然因一狼崽子,葬送了一位大魏的肱骨忠臣。 对于沈太傅的话,胡淏都不搭理,也不用他搭理,其这么骂三凶,三凶哪里能受得了? 穷奇首当其冲,于空中一个盘旋,便朝着沈太傅飞了过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中山王,看某家的第二剑,诛邪!” 高明的剑修,在出剑之前,往往都会藏剑,燕赤霞和洞明真人皆亦然,尤其是燕赤霞在自家第一剑没劈开宿命星光后,就将其他身上的剑气剑意藏的更深了。 以至于这巨大的光剑,都砍到了穷奇的脑袋上,穷奇方才反应了过来。 燕赤霞这招声东击西,李锦看了都佩服,其嘴里同王怀仁叫嚣着,手上的剑却是劈向了穷奇。 作为仗剑天涯,行走江湖的侠士,若是见了上古四凶的投影神魂,都不斩,那便也就不是他燕赤霞了。 燕赤霞的第二剑,强出其第一剑数倍,且原本是以坚不可摧的宿命星光为目标的,如今换了穷奇的神魂念头来挨,他哪里能挨得住? 又是在有心算无心之下,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穷奇,瞬息之间由阵法灵气构造而成的身躯,便被燕赤霞给斩成了飞灰。 胡淏的三凶阵,也因此发出了一声巨响。 这一击穷奇神魂受损,不得不灰溜溜回归上界,他的神魂都不在了,纵然胡淏的阵法能够灵气再生,身躯重铸又有何用? 胡淏今天也是倒霉,原本以为自家胜券在握了,谁曾想还没动手呢,就被燕赤霞偷袭,将阵法破了一角,估计很长一段时间,胡淏的三凶阵,都要改成二凶阵了。 穷奇可不是大衮,吃了这么大的亏,下一次胡淏再想让他下来,怕是难喽! 不过这些问题,如今胡淏暂时都考虑不到了,今天他本人能不能走出去,都在两可之间。 对于此种情况,最为开心的,莫过于洞明真人了。 他深知三凶阵的厉害,自阵阵成后,其心里便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洞明真人一直未说话,就是在准备舍命一击。 这一击不求一剑斩三凶,但能在三凶眼皮子底下,杀了胡淏就够了。 现如今场中局势发生大逆转,他不必赴死了,这如何能够不让其心喜? 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一个修行有成的地仙呢? () : 第一百八十五章除凶 虽然上古四凶皆是穷凶极恶之徒,但除却饕餮死得早以外,其他三凶皆是相处了几千年的老交情了。 俗话说得好,“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呢”,几千年的朝夕相处,就算是块石头也能捂热了。 故而穷奇的神魂念头被燕赤霞一剑劈回了上界后,梼杌,浑沌当即便弄不可恶。 这梼杌外表长得十分像鳄鱼,估计此地刚刚绝了种的火鳄一族,跟他或许还有几分亲戚关系呢! 梼杌虽然不重视“亲情”,但同族的气味,他还是能够闻得出来的,这其中,燕赤霞的身上,便没少沾染火鳄的血。 新仇旧恨,老帐新帐一起算,梼杌一声咆哮,火山地狱骤然起风,狂风夹杂着火浪,转瞬间便形成了一个火焰龙卷,径直向燕赤霞袭来。 那掺杂着火焰岩浆的龙卷风,足足有数十丈高,十几丈粗细,在这个火山地狱的空间之中,算得上是,上遮天,下避地了。 三凶有好朋友,那燕赤霞也不是自己一人来的。 李锦和燕赤霞一向是共进退的,虽然以他的本心,是不想淌这个浑水的,洞明真人和胡淏他们两个,谁死谁活,都和自己没关系。 至于胡淏先前吹得牛,李锦只当是听不见。 还说什么要带着三凶神魂去大魏吃喝,这话也就能骗骗“心思单纯”的三头凶兽,李锦打从心底里不信。 大魏境内近三成的煞穴封印解开,这在天元修真界都不是小事情,现在已经有多少目光在注视着大魏,多少大能在掐算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李锦敢保证,只要胡淏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带着三凶食用大魏百姓,其都不用大魏朝廷出手,便会有大批量高手,将这三凶“送”回老家去。 即便如此,若是没有燕赤霞的这个关系,李锦依旧要脚底抹油。 天塌了有高个顶着,虽然现在李锦有些本事手段了,但他可没想过要做什么救世主。 此时他已经报了仇,老婆,兄弟,都有了,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只要努力修行,凭借着九宫星辰盘,修炼资源的获取不成问题,故而李锦更不愿意冒无意义的险了。 可燕赤霞同李锦的想法不一样,他是大侠,骨子里流淌着侠义的血,有妖邪乱世,岂能坐视不理? 李锦心里清楚得很,上古三凶非比寻常,别看只是神识下界,可这由灵气阵法聚集而成的身躯,足够他们发挥出自己体内三四成的实力了。 燕赤霞刚刚那一剑,之所以成功,偷袭占了绝大部分,即便是偷袭,他依旧还是积蓄了很长时间的剑意,剑气,如今盛怒的其余两凶,可不会再给燕赤霞机会了。 梼杌的火焰龙卷风,明显是冲燕赤霞来的,李锦此时不出手,难道还要指望在场其他人,助燕赤霞一臂之力么? 此等风柱若是对世俗生灵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天灾,而这只是梼杌的随手一击,用出这个神通之后,根据李锦的感知,梼杌身上的灵气法力,皆没有明显程度的降低。 由此便可以判断出梼杌的大概实力了。 术法和术法的对决,无非就是两种手段,一个是一力降十会,一个便是一巧破千斤。 燕赤霞不是莽夫,他的剑道没有那么简单,李锦已然发现了其中端倪,但胡淏和凶兽,甚至在场众人,皆还没有察觉到。 因此李锦便选择了在他们察觉之前,再给他们添一把火,他能使巧,却便要用力。 你梼杌不是弄出来一个什么火焰龙卷风么,那李锦就以水土结合的泥石流,那与之抗衡。 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同理天灾便要由天灾来抗衡。 李锦习练,使用术法神通,一直都不是墨守陈规,其活学活用的态度,也是梦魇之中,教他的祖师爷神魂,最为欣赏的一点。 按他祖师爷的话来说,李锦浑身上下,根骨资质,统统加在一起,就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 这也是他祖师爷选择亲自教导李锦的原因,张一别自然也有这个待遇,至于他身上的闪光点是什么? 李锦问了,但祖师爷的神魂没说,回答他的是一个“板栗”,让其在自家的梦魇中,疼了好几天。 天罡三十六法中的“呼风唤雨”和“飞沙走石”,一同用出,再稍加添几个术式,便能以施术者的法力为以,凭空造出天灾级别的“泥石流”。 此时节李锦凌空站立,面对着呼啸而来的火焰龙卷风,其身后忽然间,喷涌而出如同汪洋一般的泥石流,同着火焰龙卷风,对冲而去。 梼杌的火焰龙卷风,原本是使出之后,便不管 了,已经切断了法力的输出,不论它今后结局怎样,都对其自家的法力,没什么消耗了。 而李锦的泥石流,却是一直受他的法力加持,两者一增一减,结果自是不言而喻。 汹涌湍急的泥石流,瞬间就将火焰龙卷风淹没,眼看着便要风停火灭了,梼杌却是起了争胜之心。 其再度连接了自己与火焰龙卷风的“法力通道”,以自身法力和阵法的灵气为根本,加大了天灾的力度,只几息功夫,便收回了“失地”,并开始对李锦的泥石流步步紧逼。 梼杌的几千年,可不是吃干饭的,他是正儿八经的天仙,其实力在上界之中,虽说不上多强,但也是有名有姓的。 他的三四成实力,论修为法力,远超李锦,更何况还有阵法之中,积蓄聚集的灵气支持。 明眼人都知道,此时力敌绝对讨不了什么好,凡是脑袋没病的,都知道智取。 李锦在大魏朝廷中人的心里形象,一直就是奸滑似鬼,但就是这等奸滑之人,修士中的油渣子,此时却选择了以最“笨”的方法,不自量力,螳臂当车,同梼杌硬碰硬,抛却多于的巧劲手段,他们之间就是法力存量的比拼。 梼杌虽然被流放了几千年,但是他在自家的流放之地,那是一直作威作福,更混出了上古四凶的名头。 原本他就是个脾气暴躁的主,一言不合就吃人,肚子里的歪理邪说一大堆,如今受了李锦这等,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个“点心”的挑战,其心中怎能不怒? 特别是在他续上了法力通道之后,还没有立刻拿下李锦后,梼杌便愈发的狂暴了。 故而其根本没有和胡淏打招呼,便直接动用了阵法内的所有灵气,一股脑的转化成法力,全部化成火焰龙卷风,砸向李锦。 此时节,这股火焰龙卷风的形态,已经可以真正称得上是遮天蔽日了。 整个火山地狱,都被其祸害得是断壁横生,碎石纷飞,波浪滔天。 李锦和他的泥石流,一度被淹没在了风中火海,就当梼杌以为解决掉了他之时,李锦又如同一点微弱的烛光般,顽强地在风雨飘摇的黑暗中,照亮着属于自己的光明。 梼杌见此,心中更是气急败坏,今天他算是跟李锦耗上了,他非用自家的法力,“淹”死李锦不可。 一旁安稳居于阵中的胡淏,此时已经瞧出了不对劲,但是他却没办法阻拦梼杌,甚至于都不敢提这事。 他和上古三凶,可从来不是主仆关系,他们之间充其量算是一个厨师和食客的关系。 上界仙神大能大多了,且和凡人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三凶想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大肆吞食凡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弄不好就要被人斩妖除魔了。 天天偷偷摸摸吃那么一两个,对于他们庞大的身躯来说,不过就是杯水车薪罢了。 故而他们方才将自家身上的命物投入下界,就是希望被有缘人捡到,唤出他们的神识念头,聚合一具临时的身体,让他们美美的吃上一顿。 他们自出生之时,修为就已经不需要进食来维持灵气能量的获取了。 “吃”人只不过就是他们的兴趣和习惯罢了,只要精深上过了瘾,也就足够了。 厨师哪里有权利命令食客做事? 且还是似三凶这种恶客,他们是帮过胡淏不少忙,那些只不过是随手为之罢了,就当是饭钱了,在他们眼里,胡淏和他们嘴里嚼着的凡人,没什么区别。 这么多年,三凶之所以如此受规矩,还是因为这年头,想找一个似胡淏这样,活得时间久,又有能力唤他们出来,且心里都脏透了的修行之人太难了。 三凶也不想过朝不保夕的日子,但心性良善之人,就算有本事,也不会召唤他们出来。 太过于大奸大恶之辈,一般都因野心或者其他种种,死于正道之手。 在胡淏之前,三凶的命物,时常被人易手,他们可以容忍命物被抢夺,但是不能容忍出白工,没好处。 朝不保夕的奸恶之徒,哪里有时间事先准备好贡品,其都多是给三凶开空头支票,然后在三凶帮其度过危急之后,他便掉头不认账了,并利用命物,强制给三凶送走。 等三凶憋了一肚子气,满怀期待的终于等到那人再次召唤他们之时,一出来却发现他们已经换了一个厨师了,而这个厨师的套路,和上一任一样。 他们可谓是出门就上当,当当不一样。 这般斗智斗勇的生活,在碰到胡淏这个“老实人”,三凶方才结束,这期间他们吃到嘴的凡人数量,少得可怜,更别提事先想好的大肆朵颐了。 且他们吃得最多的人,就是他们命物的持有人。 这也让他们的命物,一度成为了灾祸的象征,在妖邪魔道之类中的口碑,都很差,要不然也不能被当初还比较弱小的胡淏获得。 现在胡淏只能寄希望于梼杌赶紧顺利获胜,一举把他铲平在场之中所有人。 若是少有几分闪失,他今日就注定性命不保了。 胡淏的话没用,浑沌同为四凶之一,却是根本不劝,他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其从无尽的火焰龙卷风碾压李锦的场面中,找到了乐趣和快感,故而她自然不会劝梼杌停手,甚至于他自己都想要插一手。 不过他的头脑不行,有点记吃不记打,自己的好朋友穷奇是怎么被送回老家的,其已然忘却了。 此时浑沌看着梼杌虐李锦正看得出神,根本就没有对燕赤霞一干人等再出手的意思。 通明真人也是剑修,他和燕赤霞虽然道不同,但是藏剑的这一手,他也会,其更驾轻就熟。 他出手比燕赤霞更狠,因为他和胡淏之间有死仇。 就在浑沌好整以暇的观看施虐电影之时,洞明真人悄然来到了他庞大身躯的后面,在胡淏发现其踪迹的时候,其长剑出鞘,势如闪电,在一阵耀眼的光芒中,浑沌的身躯四分五裂,落入阵法火海里面。 “竖子!” 被洞明真人一剑做成肉丁的浑沌,并没有立刻死去,其身躯主干掉到三凶阵中,对着他是破口大骂。 其余同样落入阵中的碎肉,开始慢慢聚合在一起,显然浑沌是想用灵气修补好身躯,找洞明真人报着一剑之仇。 洞明真人见此,也是眉头紧皱,他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三凶阵他不是第一次,但以往从来没有人,能够将三凶逼到这种程度,尤其是在胡淏接手以后。 所以洞明真人也不知每只凶兽的身体,都带有其本体的一定特性,而浑沌带下界来的,正是他的不死性。 只要一息尚存,他就能利用阵法聚集周围灵气,无限复活重生。 不过他这手绝活,今天却出了点问题,那些落入阵法之中的碎肉,在聚集到一半后,忽然间停止了动作,已经聚合在一起的部分,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破败。 浑沌神识见此场景,也慌了神,一声声惊呼中,化作了一堆烂肉碎末,神识念头回归了本体。 与此同时一直压着李锦打得梼杌,突然间熄了火,火焰龙卷风瞬息间消散不见,梼杌对此也是摸不着头脑。 不过李锦没有让他想太多,缓过劲儿的他,直接召了一发个个粗细如同磨盘一般的闪电,给梼杌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五雷轰顶,直接将他的身躯劈碎,送他回了老家。 第一百八十六章尘埃落定 三凶转瞬间烟消云散,只不过是噩耗的开始,没了灵气的补充,胡淏的三凶阵,也就形同虚设了,其虚空定住的脉穴令旗,皆纷纷无力的跌入火海之中。 “竖子,你竟敢算计老夫!” 胡淏到底是一介地仙,刚刚他精力都在布阵与三凶的胜败之上,故而没有发觉周围的异常,此时他静下心来,如何还能察觉不到? 如今的火山地狱,不知从何时起,竟然已经没有了一丝灵气,之前胡淏居阵中,被积蓄的灵气,迷惑了感官,如今阵被破了,其处于无灵之地,瞬间便感受到了异样。 虽然胡淏不知道会因何如此,但从先前种种的李锦行为,他肯定此事和其脱不开干系,故而三凶阵一被破,惊惧愤怒的胡淏,便直接朝着李锦开骂了。 “大地仙,你这可是冤枉我了,这此地灵气有恙可不是我的手笔。” 李锦笑眯眯的,一边用手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一边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燕赤霞。 燕赤霞默不作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认下了此事。 如今他还在积蓄剑气,但目标嘛,就不一定是王怀仁了,而王怀仁则神态最为轻松,反正他的反制手段,对在场众人来说皆不够瞧的,其就一个宿命星光能拿得出手。 如今就是能破开他的宿命星光,王怀仁便必死无疑,破不开就只能干看着他,在这里悠闲的装x。 整个火山地狱之中,除了燕赤霞这头倔驴以外,没谁对王怀仁有想法,包括他的死对头沈太傅都一样。 燕赤霞的第一剑,名为“净天地”,此剑的威力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它的附属作用。 此剑一出能够以一定速度,慢慢将周围的灵气隔绝蒸发,因为速度缓慢,循序渐进,如果不是细心感应,一时间难以发现。 这神通是燕赤霞敢以未入金丹之身,抗衡金丹及以上修士的资本。 两者之间最大的差距,便是其可以用灵气补充转化成法力这一项,燕赤霞将灵气隔绝,他们不就又站在了一个起跑线上了么! 虽然打持久战,燕赤霞还是吃亏,毕竟炼脉期和金丹及金丹之上者的体内法力储量不一样,丹田气海之间的范围犹如湖泊与汪洋相比。 金丹修士也不是全无缺点,其气海丹田的法力存储虽然多,但他们施展的手段,所需要的法力,也十分巨大,特别是那些几乎瞬发的神通,更是如此。 平时有外界灵气供给,他们还感觉不出来什么,一旦外界变成无灵之地,那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很容易陷入梼杌那种落败得不明不白的境地。 反观燕赤霞则要好上很多,他深知自己的气海丹田法力储量的弱势,大型术法神通,若是正常使用,其估计用不了一两个,便会力竭。 故而为此他将平时多余的法力,全部分散隐藏在自己的脉穴之中,等到其需要之时,便将它们重新聚集起来,这相当于让他有了第二个,乃至第三个气海。 只不过此举也是有弊端的,燕赤霞如今在这里好似“拉不出屎”一样,提升剑气,剑意,法力,就是此术的弊端所在。 从体内各处脉穴聚集这些法力,是需要时间的,而斗法往往生死就在一瞬间,剑修更甚。 故而法力散于气穴之术,在修真界并不是什么大秘密,但却少有修士费劲去练,原因皆在于,看得上的人,接触不到,能接触到的人,又看不上。 这一式“净天地”是燕赤霞,新创的绝学,李锦也从来没见过,更不知道。 他之所以能够料敌于先,还是因为李锦之前太闲了,其一直在旁边观望,除了用几个响雷拍潘横以外,就没再做过什么事了。 且他还是一个爱看热闹的人,在看戏之余,稍加感应一下周围,灵气的变化便不难发现,特别是在胡淏布置完三凶阵之后。 本来火山地狱之中的灵气,还能支撑一段时间,胡淏的三凶阵,无形之中,加剧了灵气隔绝的速度。 他的阵法一成,就开始肆无忌惮的吸收周围灵气,具现出三凶的灵体,所需的灵气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火山地狱被他这么一吸,外界的灵气又得不到补充,那自然就变成了无灵之地。 原本如此的话,在场众人应该能够很快发现这其中的端倪。 可燕赤霞却不是乖宝宝,他是要诛邪除凶不假,但诛邪除凶不等于就没有了脑子。 眼看自家的“净天地”要被众人发现,燕赤霞就率先向胡淏的三凶发动了攻击,这也是在给李锦一个信号。 李锦也不负所望,接受到了他的意思,之后其余二凶,和在场修士的目光,注意力,都聚集 在了李锦的身上,短时间内,还真就没人发现火山地狱发生的小猫腻。 如今尘埃落定,三凶阵被破,胡淏反应过来却是为时已晚了。 当然这绝不是燕赤霞的本意,其本意是要用来对付王怀仁的,只怪胡淏在召唤出三凶之后,太过得意忘形了,竟然要以一己之力,对抗全场修士。 三凶更是飞扬跋扈的不得了,故而燕赤霞便只能先解决送上门的胡淏一众了。 不过经历了这段时间的“试验”,燕赤霞也看明白了,王怀仁身上的宿命星光,与周围灵气的强弱多少,一点关系都没有。 具体此物是靠什么来维持的,燕赤霞还没有琢磨明白,有待于进一步探究。 这也是燕赤霞和别的剑修不同之处所在,试剑王怀仁,不论结果如何,都不会让他的剑心受损。 因为他既相信,天下不平事,只靠他手中一把剑就够了,又知道,即使其做到了一剑破万法,也不能真正祛除世间诸多不如意。 此想法虽然矛盾,但却是燕赤霞剑心的根本,有此根本,燕赤霞的剑心想要蒙尘,都困难得紧。 如今最气急败坏的,莫过于胡淏了,他恨不得将李锦和燕赤霞碎尸万段,但现在其却是腾不出手来了。 洞明真人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周围灵气如何,他的眼里就只有胡淏,三凶阵被破,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 若不是有李锦和燕赤霞帮忙,仅凭洞明真人一己之力,想破三凶阵却是千难万难。 故而其一见阵破,稍作愣神,便提剑纵身,来到胡淏面前,同他肉搏起来。 按照胡淏的想法,即使阵破了,他也不想和洞明真人肉搏,两人相交多年,其最是了解,这个洞明真人就是个穷鬼,从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洞明真人就身无长物,只有佩剑相陪,这么多年过去了,情况一点没变,还是那样。 因为常年如此,洞明真人的剑术就变成了,近可肉搏,远可千里之外取人项上头颅的利器,而胡淏一直都是靠脑子修行的。 其一生大半时间,都在专研术数阵法,近身搏杀的水平,稀松得很。 只是今日他身在劫中,却是由不得其挑三拣四了,胡淏了解洞明真人,洞明真人又何尝不了解胡淏呢? 两人也就走了七八个回合,胡淏一招没躲开,其左肩之上,便被洞明真人戳了个窟窿,疼得他的嗷嗷直叫。 “痛煞我也!” 胡淏捂着肩膀,再也不同洞明真人交锋了,其足下虚空一点,就要借机逃窜。 “哼!” 洞明真人见此,冷笑了一声,也并未深追,只是将自家手中的长剑一抛,一道寒芒闪过,转瞬间胡淏的人头便落入了火海之中。 在其尸身倒地之前,从那无头的腔子里,飞出一个三尺多高,容貌与胡淏一般无二的“孩童”,这正是胡淏的元婴。 对此洞明真人早有准备,其飞剑越过胡淏的尸身,转过头,来了一个回马枪,直奔胡淏的元婴而来。 在场众人,皆看出来了,洞明真人对胡淏,那是恨之入骨,丝毫不想给其一点活路。 胡淏没了肉身,只剩一个元婴,就算洞明真人不斩他,其也只有转世投胎或者借尸还魂两条路可以走。 转世之后,喝下孟婆汤,若无奇遇或者高人点醒,那他便和前尘往事,一刀两断了,惨一点能否再入修行,都在两可之间。 一世入不了,二世则更难,到了三世,那他的运势记忆,同四世之前,洞明真人的剑斩之仇,便烟消云散了。 而胡淏也不再是胡淏,没有大能庇佑或是天定之人,则三世就是一个命运的轮回。 在修真界,别说是三世之后修炼有成,前来复仇,就是轮回一世,能够手刃仇敌得都少之又少。 毕竟仇敌也不是一直闲着没事做,往往那些轮回之人,转世后好不容易,修炼到了前世的修为境界,却发现自家原本的仇人,多是已经视他为蝼蚁了。 故而在修真界,除了少数一部分人以外,大家斗法都很少灭人神魂,元婴。 一是复仇成功的案例太少了,几乎就是千万分之一,二是断人轮回,与天道不和,做得多了,损自己的福报,恐自家的下场也是如此。 当然似李锦这种“混不吝”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要不然大家也不能那么惧怕李英琼,其做事比李锦更绝,修为高,手段还强,背景又深厚。 李锦先前如此,是因为自家的阴寿出了问题,轮回路早早被大魏朝廷给弄断了,如今有了重续轮回路的希望,估计他今后行事,也会“温和”不少。 元婴相比肉身虽然孬弱,但速度却是快了数倍都不止,且还有种种妙用,要不然各大门派也不会费劲巴力的,研究出各种各样的出阳神,修阴神的法门了。 胡淏有肉身的时候,见了 洞明真人的飞剑,都只有跑的份,更别提如今只剩元婴了。 其当然想跑,只可惜洞明真人是一个纯粹的剑修,他走的剑道,就好似润物的春雨,往往都在不起眼的地方,展现自家的惊雷之举,这一次也不例外。 刚刚飞剑在斩下胡淏的头颅之时,其剑气已然将他的尸身周围,布置成了天罗地网。 胡淏的元婴不显,这剑气便不显,胡淏的元婴一出,洞明真人的剑气立马暴露在明面之上。 此时的胡淏元婴,瞭望四周,发现其已然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一个剑气的牢笼,且这个牢笼还在不断收缩。 眼见着自家就要被这些密不透风的剑气,碎尸万段,胡淏却是再也受不了了。 其悬浮跪倒在洞明真人的面前,大肆卖弄可怜,盘交情,希望洞明真人能够看在昔日他们之间的情分上,放他一马。 “安弟,你可曾记得你夜闯龙虎潭,被一众妖魔困于潭中之时,是何人不顾自身安危救得你? 还有你缺少铸剑天罡石,又是谁不畏艰险,深入罡风云层,为你寻得此宝的? 再有你杀了千机城的少城主,千机城出动上百位高手追杀你,又是谁和你同甘共苦,一起流亡百年,一一将追杀之人剪除,覆灭了千机城” “不要说了!” 洞明真人一摆手,打断了胡淏声泪并下的诉说。 胡淏恐激怒洞明真人,闻言便立马闭了嘴。 “胡大哥,你所言皆不差,你我相交,的确是你为我付出得多,我回报给你的却少之又少,多年来你待我如亲兄弟一般。 但不仅你如此,陆二哥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欠陆二哥的不比欠你胡大哥的少,且不仅是我,胡大哥你也一样。 一个能为成全你的阵法修行,甘愿闯东海龙宫,盗得三凶阵图的陆二哥,怎会不相予你一颗天机果呢? 对于你灭陆二哥一家的前因后果,我多年来一直查访,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得知的真相竟然是你为了修炼三凶阵,拿陆二哥一家做了祭品。 胡大哥,胡淏!你简直丧心病狂,如此行径与禽兽何矣? 你放心,我欧阳安虽称不上顶天立地,但也绝不会做你那禽兽行径,欠你的,在你走后,我都会还给你,你就安心去吧!” “安弟,欧阳安,不” 洞明真人说完,不顾胡淏的哀求,瞬间将剑气收缩,胡淏的元婴立马被万千剑气,刺得千疮百孔,连一丝神魂气息都没有留下。 就在众人还都没从胡淏的死,反应过来之时,洞明真人又一挥手,召来了自家的佩剑,然后以大法力,瞬间将跟随自己千年的佩剑,断成数截,其本人在长剑的哀鸣之声中,封住了自家的窍穴,使他的元婴离不开肉身。 随即一掌拍在了自家的泥丸宫之上,七窍流血而死,其尸身同胡淏的尸身,一起跌入火海之中,化为了虚无,自此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胡淏和洞明真人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冒绿光 虽然李锦和洞明真人,胡淏两人,在今天之前素未平生,但如今其眼见两位落得这般下场,特别是洞明真人,他那果断自尽之景,估计要在李锦的脑海中,留下许久了。 不仅李锦如此,在场其他人,皆为洞明真人之死而感到唏嘘不已。 是非对错暂且不论,单凭洞明真人的行事,就值得浮一大白。 “中山王,今日多有得罪,还请勿怪,燕某一介江湖人,见猎心奇。”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李锦待久了,燕赤霞也学会虚以委蛇了。 “燕大侠,真豪情,本王佩服!若是有意,可来本王帐下,本王自不会亏待了燕大侠。” 中山王不愧是有宿命星光的人,其胸襟就是不一样,燕赤霞这般行径,他非但不计较,还主动邀请其一同共事,虽然这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燕赤霞听不出,但是只要人家有这话,便让他心中一热。 “山野之人,没什么本事,闲散惯了,多谢王爷好意了。” 李锦这边可是领着大魏的封赏呢!燕赤霞自是不能真到王怀仁那边去,故而客气一番后,其便收了身上的气势,向李锦跟前走去。 燕赤霞向李锦这边走,沈太傅亦同行过来了,就连刚刚招揽燕赤霞不成的王怀仁,也紧随其后,跟了过来,一时间李锦赫然成了在场众人的焦点中心。 “老夫有一言想请教李府君” “太傅客气了,你有话但说无妨!” 对于沈太傅,李锦还是很客气的,对方言语也同样如此。 “李府君年轻有为,修为手段具是不凡,如今又身兼我大魏三府之都督总管,深受陛下的器重,现在虽然旧日团受到重创,贼首夜阳白下落不明,但我大魏境内因为传国玉玺破碎,必然要引起一定骚乱。 尤其是煞气横生,始皇帝陵墓可能即将现世,稍有不慎就会生灵涂炭,外来的大能,多是不注重我大魏寻常子民的死活,李府君侠肝义胆,又是土生土长的大魏人,想必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家国,被外人祸害得支离破碎吧? 老夫今日斗胆捷越,想替陛下邀李府君你再入京城,共商大计,平大魏之乱,还万民乾坤于朗朗,不知李府君,你意下如何?” 沈太傅这一番话,说得情深意切,言辞凿凿。 换一个人听了的话,心中都会大受感动,说不定头脑一热,就跟着沈太傅一同回京了。 可惜沈太傅是说给李锦听,李锦听到后,先是哈哈大笑数息,方才回道。 “哈哈哈沈太傅,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说起话来,还是这么幼稚,如同一个孩童一般,是不是你们读圣贤书的人都这样?” “李锦,你再要出言不逊,本将军认得你,可我手里长枪却不认得!” “庚七退下!” “哼!诺!” 李锦这般出言讽刺沈太傅,沈太傅听了还没什么,一旁的庚七将军却是受不了,其手持长枪,点指李锦,发声警告于他。 但他刚刚说完,就被沈太傅给严令喝退了。 庚七对此虽不情愿,但他生平最为敬重沈太傅,其自是不敢不愿违抗沈太傅之令,只得冷哼一声,领命不情愿的退回到了沈太傅身后。 李锦对于庚七的威胁,根本没当回事。 今时不同往日,李锦如今的手段,远非当初在黑山法界之时可比,别说现在庚七因为连番大战,法力,体力,生机,都消耗巨大,整体实力还不如全盛时的十之三四。 就是庚七实力未有折损,以全盛之势来袭,李锦也有把握拿下他。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庚七的手段,在接连的战斗中,已经被李锦全看过了,可李锦的手段有多少,庚七却是不知。 故而两者不说其他因素,单就这一项,庚七便胜算渺茫。 此中道理,庚七如何不知,他是将军,又不是莽夫,但刚刚情况如此,大魏在场者只剩三人,除了沈太傅就是巳蛇,他不出言发声,还能让谁站出来说话呢? 他打不过不要紧,但是国体不能失,李锦那些话明着是讽刺沈太傅,实则是说大魏朝廷的。 再则庚七不出来,哪里能显示出沈太傅的“宽宏大量”,虽只是一声喝退,但在气势之上却是他们大魏朝廷一方稳稳占据了上风。 李锦对此倒是不怎么在乎,他又不是官面上的人,没有什么朝廷需要他照顾,所以不爱整那些虚的。 其看向沈太傅,清了清嗓子,继续言道。 “十几年前,先帝还在世的时候 ,我就托旬阳县县令黄勉,上书一封奏折给朝廷,其上皆是煞穴的利弊权重。 梁京到旬阳县不过几天路程,那封奏折,直到如今也没有回批,若不是已死的酉鸡,丑牛等人,例行公事的巡查封印煞穴,那估计旬阳县的百姓,早就被煞穴侵蚀成恶鬼尸魔了。 当然躲过了煞气的旬阳县百姓,想破头也想不到,自家的朝廷,会抛弃他们,任由修士在他们的家乡,随意相互攻伐,如今的旬阳县,想必还是之前一片焦土的模样吧? 最让我不解的事,我姥爷,上一任大魏旬阳县镇守,为了煞穴封印跟黑山老妖的部下打了快半宿,朝廷的金吾卫才赶到,来了之后,屁话没说,就要先下我的职位,这就是你们大魏朝廷的做事风格? 当然酉鸡那家伙已经没了,人死债烂,此事不提。 我继任旬阳县镇守以来,虽然做了一两件稍稍出格的事,但总体来说,也算是尽心尽力,在我治下的百姓,不说风调雨顺,但绝无妖魔敢犯境骚扰。 如此大魏朝廷没有嘉奖也就算了,还二话不说就给我强制弄到南疆当炮灰去了,我好不容易历经几番生死活了下来,却不曾想因为那个什么劳什子咒印,断了轮回路,阴寿被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我这活着的人,你们如此苛责也就算了,我姥爷鞠躬尽瘁一辈子,现在都埋土里十几年了,也不见大魏朝廷有个追封下来,怎么大魏朝廷,给一个神魂烟消云散的修士,追封个荣誉,虚衔就那么难? 沈太傅你口口声声说,大魏朝廷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百姓,那我李锦便不是大魏的百姓了?我姥爷不是大魏的百姓?旬阳县上万口皆不是大魏的百姓?” 李锦所言,字字如刀,直插沈太傅的心脏。 沈太傅闻言之后,脸色是一会红,一会白。 其实不用李锦说,沈太傅对最近大魏朝廷几十年间的荒唐事,那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只手难补天,沈太傅可不是姜太公,诸葛武侯,大魏的局势很复杂,有世家的利益,有低层修真者,镇守的不公境遇,也有寻常世俗凡人,被草菅人命的情况。 且都不是一般的草菅人命,淮安府乱的几年间,除了少部分民众被迁移出去,其他的皆死在了自己的家乡,那人数算起来,不下十来万。 好在大魏的粮食一直比较充足,有玉米,土豆,还有修真者,粮食想不充足都难。 粮食的充足也就意味着人口的暴涨,若是没有人口的暴涨,任由这几十年间,三代君王的折腾,估计大魏早就亡国了。 百姓的要求其实很低,只要吃得饱,穿得暖,日子过得下去,便不会生太大的乱子。 这一次大魏朝廷能够快速平叛,也是因为抓住了百姓的这个心理。 如今大魏境内的反叛势力,都是外界的有心人,重赏之下召来的勇夫,但亡命徒毕竟是少数,大家多数还是想过自己的小日子。 就算是亡命徒,在有了钱,享受到了“和谐”的生活后,也不愿意整天打打杀杀的了。 这其中自然有不合群,心里变态,喜欢杀戮之人,这些人在造反初期是势力的利剑,上面管理者大多都会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他们要从良,这些不合群的杀人狂,都不用大魏朝廷出手,反派势力就会自己解决。 这条计策也是沈太傅想出来的,不过若是没有传国玉玺破碎,他也不能实施的这般顺利。 此时他人在火山地狱,还不知道大魏境内的煞气泄露情况,原本沈太傅的计划只是瓦解造反势力低层民众,兵马。 可因为煞气泄露的事,上面的他方修真者的心,也都动摇了,短短一天时间,还坚持抗衡大魏朝廷的势力,已经从之前的遍地都是,到如今的不过五指之数了。 有如此成效,光是大棒肯定不够,这其中始皇帝陵墓要现世的消息,几乎是与煞气泄露一同传遍大江南北,迅速蔓延至整个东初州,乃至天元界。 修真者努力修行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家的长生逍遥,现在得道成仙的机会就在眼前,那些被各个势力派到大魏境内前线的倒霉蛋,还能不反草? 再则大魏皇帝可是一地人王,受星光气运庇护的,修真者根本奈何不得他,他们可以引导,可以上阵厮杀,但最终还是需要低层世俗百姓的支持,方才能够推翻大魏朝廷,诛杀了太子新皇。 现在沈太傅釜底抽薪,将他们手底下的世俗凡人,都策反了,大家都回去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了,那些外界的修真者,就算不想归顺大魏朝廷,也不行了,毕竟他们多数都不愿意,错过可能会出现的始皇帝陵墓。 这个道理,沈太傅自然懂得,他向李锦伸出的橄榄枝,虽然没说筹码,但其意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在用有可能出现的始皇帝陵墓为诱饵,想让李锦这个听调不听宣的主,彻底收了性子,死心塌地的跟着大魏朝廷。 只不过 他却是小看了李锦,原本沈太傅以为李锦,没啥见识,唯利是图,只要诱饵够重,他这条鱼绝对会上钩。 不曾想李锦身为修行中人,心里真的有世俗百姓的位置,今日他所说的一桩桩,一件件大魏朝廷的弊病,让沈太傅又惊,又羞,又怒,又喜。 李锦越是如此,沈太傅便越坚定了拉李锦上“船”的信念,不管他如何逃避,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了。 虽然他在“读书人”当中,算是长寿的了,但天地间从来没听过,有长生的儒家弟子,他沈太傅也不例外。 沈太傅的身体,已经是风中残烛了,早就该颐养天年,但奈何大魏武皇帝的后世子孙不争气,沈太傅只能一直拖着老迈的身躯,忙碌个不停。 这些年来,他愈发感觉到力不从心,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大魏境内的荒唐事,越来越多的情况。 少了沈太傅的束缚,这几任大魏的皇帝,都不是什么明君,能保住自家的位置不失,便不错了,其他的哪里还能管上许多。 现在沈太傅看李锦的眼神,就和当年张一别初见李锦时一样,那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钟意。 多少年了,沈太傅都没找到一个比李锦更合适接他班的人。 李锦本身有手段,且还不弱,心思又滑头得很,做事从来不墨守陈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虽然他嘴上说些不负责任的话,但实际上,却一直挂念着百姓的生死。 这一点从他在旬阳县当镇守,让鬼差收了境内鬼物,和干娘商量严令境内妖修一事上,便可看得出来。 当然李锦也不是全无缺点,在沈太傅眼中,其勾结魔女,甚至娶了魔女做正妻,便不是一个正道中人该有的行事 但如今是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人,李锦这点贪财好色的小毛病,沈太傅也都能够容忍。 李锦可不知道,沈太傅在短短的一会功夫,想了这么多,其再说完之后,将自己憋了多年的怨气总算撒了出去。 在李锦眼里,这大魏朝廷都快烂透了,其现在就想回到风尘酒楼,接上自家媳妇,一起到他的属地去。 他现在的本事,其自认为也足够了,三府李锦未必吃得下,但自己老家淮安府,他还能收拾不明白么? 李锦有信心,只要给他时间,他绝对能将淮安府变成其后花园,到时候再辐射到其余两府之地,有了这三块地盘,就有了立足之地,今后他和秦湘的修炼资源,便有了着落。 李锦这边想得到挺美,殊不知沈太傅已然有了“对付”他的办法,其想享清闲,门都没有! 第一百八十八章鸡头凤尾 “朝廷这些年,多有贪官污吏行事,先帝一时不察,误信谗言,是有许多对不住各地忠良的情况在,现如今太子继位,时局焕然一新,斯人已逝,李府君即便一直耿耿于怀,也改变不了什么,何不超前看呢?” 回过神,打定主意的沈太傅,不遗余力的继续劝说李锦,这一次还不待李锦反驳,王怀仁却是先看不下去了,替他言道。 “沈太傅,强扭瓜不甜,李道友既然不愿意随你入京,你又何必强求呢? 我老家是河山的,那里前些年不是洪水就是干旱,我跟着我娘逃难出来的时候,一穗玉米,就能换一个黄花大闺女,连年天灾,河山周家,依旧是谷仓满满,他们家后院的臭水沟旁,每天都有下人专门清理饿死的难民。 人饿的实在受不了,心里就没有什么王法道德了,天天都有人冲击周家的大门,但大批难民,连臭水沟的范围都到不了,就会在中途被周家的护院阵法震死,能死在臭水沟的难民,都是踩在无数人的尸骨上爬进去的。 只不过他们也就只能到臭水沟了,那往前走,凡人无周家允许,是绝对无法通过的,那里的护院阵法强度,已经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了。 周家在整个大魏,也就算是个二流小世家,但他却是河山府的天,似周家这种,一天不除,大魏百姓一天不得安宁,也过不上好日子。 几个月前,本王砍下周家家主人头时,方才从他口中得知,这个周家已经在河山存在了几百年了。 你说似这种能够姑息周家一众几百年的朝廷,还有必要存续下去么?” 刚刚李锦的话只是让沈太傅感觉到羞愧,顶多算是扎心之言,此时王怀仁的话,却是实实在在的打沈太傅的脸。 中山王的意思也很简单,你沈太傅不是一直标榜自己和大魏朝廷,在为境内百姓谋福祉么? 那这个吸了当地百姓几百年“血”的世家,大魏朝廷都没有除去,又当该做何论处呢? “唉!没想到你这反贼出身草莽,倒有几番见识,一个国家的治理不是那么简单的,但这不是我与圣上推卸责任的借口,对于河山的百姓,朝廷多有亏欠,这个错我代圣上认了。 李府君,我老了,许多事都心有余而力不足,且从年轻时就才疏学浅,干了这么多年,大魏竟还有河山这种地方,还有似周家这种势力。 你是个聪明人,老夫相信,你若是全心协助圣上,为百姓谋福祉,会比我沈知章,做得要好很多。 这一次我不是为了陛下邀请你入京,而是为了让我大魏境内再无河山之景,邀你入京,不知李府君,意下如何?” 王怀仁本意是想让沈太傅难堪,使其知难而退,就此打住召李锦入京的念头。 谁曾想沈太傅棋高一招,借力打力,反向跟李锦来了一处“逼宫”,让李锦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了。 李锦的犹犹豫豫,王怀仁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他们四方草头王几乎前后脚进入的望海楼,如今只有他顺利通过了,那几位没通过,估计性命也保不住了。 苏耳是第一个入得望海楼,暂且不论他本事如何,其失败后,夜阳白都会留他一命,为得就是给后来者,树立一个榜样,让他们有一个标杆,心里得到暗示,觉得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就是似苏耳这般罢了。 不过事到如今,王怀仁却是看得清,单凭夜阳白在宴会之中,一系列的行事作风,后面的闯关失败者,如果还能有活口,才是怪事了呢! 虽然王怀仁不知道外面大魏的局势,有怎样惊天动地的变化,但闭着眼瞎想,也知道煞气一出,肯定对他们不利。 此时他手里还能握住的筹码,就仅剩二万多的道兵了。 可这些道兵都是其他势力凑出来的,里面必然皆是各方的奸细,王怀仁是既要用,还要防。 且四方草头王只剩他一个,另外几方势力,虽然平日里皆是摆设,但到底他们手底下加在一起也有十几万寻常兵丁,现在他们的主子死了,这些人便群龙无首了。 若是平常时,以中山王的实力,吞并掉他们易如反掌,但现在煞气涌出,人心浮动,许多事就难说了,沈太傅当众策反了许多反叛修士的一幕,王怀仁可是没有忘。 领头的修士都如此,底下的凡人兵丁会如何? 再则他参加了英雄宴,至今还活着,体外又冒出了这个劳什子宿命星光,这便是在大魏朝廷那里挂了号。 以往他们四方草头王加在一起,也在众多反叛势力中,算不得什么,如今却是不同了。 单就这个宿命星光,便说明他有问鼎的资格, 大魏的新皇太子能容得了他才怪呢! 说不得大魏朝廷只要一腾出手来,便要第一个收拾掉王怀仁。 正因为有这些顾虑,他才极力拉拢燕赤霞和李锦,至少也要让李锦他们作壁上观。 虽然他从沈太傅的称呼中,猜测到,李锦现在应该在大魏朝廷中,挂了一个不小的官职。 但这跟入京不入京,却是没什么关系,只要李锦一天不答应入京,他便不算是大魏新皇一系的人。 之前大魏境内遍地狼烟的时候,众多反叛势力中,可是有不少,原大魏朝廷的封疆大吏。 且李锦的实力,在场众人那是有目共睹的,修真界的话语权,说到底还是要用实力说话。 不说别的,刚刚洞明真人能杀了胡淏,李锦和燕赤霞出了大力,似这种连地仙都能扳倒的修真者,怎么会不被他们双方争抢呢? 还有王怀仁可是亲眼见过张一别的,他的实力还在李锦之上,拉拢了李锦,等于一下子增添三名高手,这对于他在今后的乱局中谋利,生存下去,有很大的帮助。 就算即使最后,仍然未成功,王怀仁也铁了心的,阻止李锦入京,靠向沈太傅,即便不能做朋友,他也不太想和李锦那么快就成为敌人。 事先王怀仁还觉得势头大好,李锦入京的概率不大,但沈太傅此言一出后,他便感觉要坏。 王怀仁真没想到,沈太傅会这么重视李锦,且下了这么大的本,其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让李锦在他死之后接班么? 李锦可不是沈太傅,王怀仁也不知道李锦的寿命问题,在王怀仁眼里,李锦就是一个正常的金丹修士,且天赋根骨具是不凡。 一个正常的金丹修士,无病无灾,活个五百年,不成问题,这还不算他之前原本的寿命,若是李锦一不小心突破了,寿命则会更长。 沈太傅在大魏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就是他不需要什么修炼资源,要不然其完全可以举全国之力,供他一人修行。 李锦和沈太傅可不一样,他是正统的修真者,如果真接了沈太傅的班,那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就在王怀仁脑子过电影一般,分析对策的时候,李锦这里更是没闲着。 沈太傅抛出的诱饵足够大,李锦差一点就没有把持住,立马脱口想要答应追随。 好在关键时刻,李锦并没有被巨大的利益冲昏了头脑,其一度想到了秦湘,想到了燕赤霞,想到了张一别和死去的姥爷,干娘,这让他清醒了过来。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在李锦眼里,沈太傅精于算计,十分理性,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伟大的人。 如果让他为了苍生,牺牲自我,这个沈太傅可以说,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毕竟是一个会去修炼大宏愿剑的“傻子”,李锦对其品德,性格,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过好人,并不代表就不会玩花活。 京城现在是什么局势?李锦不知道,但绝对要比他之前去得时候好很多。 始皇帝的陵墓,出与不出,大魏朝廷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始皇帝是何许人也? 那是一度统一了天元界的人物,虽说是昙花一现,但其陵墓之中必有帝星庇佑。 且据说始皇帝可是修行中人,按理说,其寿命长得很,当年突然暴毙,原因众说纷纭。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即是修行中人,那陵墓的机关守卫,必是不容小觑。 这些都可以用人命添,外来的大能自会处理,但破帝星庇护,必是同等得星光之力,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在大魏这片土地上,谁能动用星光攻伐,非大魏皇帝莫属。 中山王此时也有宿命星光,但是他身上那点星光,护身还凑合,想要主动攻伐,不说他短时间能否习练成功,就是成功了,面对始皇帝陵墓,也是以卵击石,杯水车薪。 当然大魏皇帝和始皇帝比同样如此,只不过大魏占据地利,到时候星光拼不过,可以动用山河之力,乃至透支国运。 这些自然都对大魏王朝有害,但真要是能在始皇帝陵墓之中分一杯羹,甚至于得到真正的传国玉玺,那这些代价都是可以接受的,就是大魏灭国都值得。 国灭了,换个号,再建不就行了,到时候有传国玉玺在手,大魏皇帝,就是真正的天子,何愁无运不能建国。 故而如今投靠大魏朝廷,算是境内修士最好的选择了。 李锦也不例外,他身上现在还担着三府都统领的官衔呢! 算是搭上了大魏的船,只不过李锦心里清楚得很,弄个地盘,暂时做封疆大吏,和入京为官,朝夕面见新皇,完全是两码事。 前者和大魏朝廷的关系,是绑在一起,但没有绑牢,回旋余地很大,进可攻,退可守,大魏得势 能跟着喝汤,失势立马就能改换门庭。 当然做墙头草,也不是没缺陷的,其最大的不足就在于,无论哪方得利,李锦都能跟着喝汤,但也只能喝汤。 毕竟没有哪个势力,会把肉留给二五仔的。 可若是进京以后,便不一样了,有沈太傅引荐,李锦的官职不会小,且一定会有实权,在朝廷里会大有作为,将来大魏朝廷谋了利,他绝对可以挑着好肉来吃。 万事万物有阴就有阳,进京也是一样,朝廷里的勾心斗角,世家之间的利益均衡,沈太傅玩了二百年,都没玩得太好,李锦初来乍到,就能比人家强? 再有伴君如伴虎,回老家淮安旬阳,李锦能够自己当家做主,想怎样就怎样,入了京,生死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他虽然现在是有几分本事了,但远远还没到天下无敌的程度,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 一朝人王地主,真要杀李锦就太简单了,手段多得是。 项羽的实力如何?当年还不是自刎乌江了,李锦现在的手段,比项羽可是差远了。 人家好歹是达到一个时代顶峰的人物,他李锦算个屁。 故而李锦思虑再三,有了决定之后,对着沈太傅抱拳施礼,郑重的回道。 “在下多谢沈太傅厚爱,然我自家如今还有许多私事要处理,内子的身体也不好,不适长途跋涉,故此便暂不进京了,还望沈太傅和陛下,能够海涵。 燕兄,我们走!” 李锦说完后,也不待沈太傅继续劝说,径直朝着燕赤霞一挥手,燕赤霞心领神会,一剑挥出,这火山地狱漏出一道闸门,两人纵身推开闸门,走了出去。 “沈太傅,希望你我,他日相见,不是在战场上!” 李锦没答应沈太傅,王怀仁的目的便达成了,此处的事情告一段落,他自然便不愿久留。 更何况李锦和燕赤霞,还帮他们开了路,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若无李锦和燕赤霞开路,剑劈闸门,王怀仁和潘横想离开这里,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 故而在李锦,燕赤霞动身之后,其和一脸惋惜的沈太傅客套了二句后,便招呼着潘横,紧随李锦,燕赤霞而去。 “太傅!” 巳蛇见沈知章在李锦走后,久久无言,那被燕赤霞劈开的闸门,眼看就要快闭合了,连忙上前想要询问沈太傅下一步何去何从。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可惜了,可惜!庚七将军,一会我们返回大魏后,你即刻调兵一万沿我大魏境内鬼门关附近,捉拿清扫恶鬼。 火山地狱关押着损公肥私,行贿受贿,偷鸡摸狗,抢劫钱财,纵火行凶,犯戒的和尚,道士。 如今此地空荡荡一片,非世间之福,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诺!” 第一百八十九章重回人间 “道爷你可别跟我装死,合着我刚上你这条贼船,你就要偷溜?这趟旬阳县说什么,你也得跟我走一趟。 外面大势不定,必有诸多大能来魏,你总不可能,看着刚收的徒弟,就被别人打死吧?” 回半步多风尘酒家的路途很顺畅,李锦和燕赤霞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 那个火山地狱的闸门,正对应着阴阳两界的夹缝,没有深入过此地的人,绝对不会想到,炼狱的大门,真的开在,新生“混沌”的地方。 这趟旅途有惊无险,归来的李锦,喝着酒抱着美人,端坐在后院的长凳上。 其身旁张一别披盖着褂子,躺在太师椅上。 这是属于他们师徒的时间,燕赤霞自然不会前来打扰,更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赴一场宴会,使他对剑道的感悟,精深了不少,之前一直外斗法,他没有时间好好感悟梳理,现在正是时候。 李锦同怀中的秦湘共饮了一杯,漫不经心的向一旁的张一别,提出一起返回淮安府,建立属于自己的地盘,势力。 但李锦没想到,张一别给他的回答,却是“n一”,这让李锦很是摸不着头脑,为此其抱着秦湘,缓缓站起身,再一次郑重的劝说着张一别。 而张一别的回答,却是再一次让他大失所望。 “李锦,我之前就对你说过,我没多少日子可活了,看看我的嘴,前天到今天开始,我已经掉了八颗牙。 我这一辈子想做的事,差不多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你履行身上责任的时候了。 我并没有交过你什么,之前收你为徒,我是在带师收徒,咱这一门都是这样。 我的手段大半都是祖师爷教的,引我入门的那个老不死,也是如此。” 张一别眼神朦胧,说话间因为牙齿脱落了不少,而导致言语有些含糊不清。 李锦见此,也知这个老道心意已决,其已然开始出现天人五衰的征兆了,这是以现在李锦的本事无法挽回的必死之局,所以李锦也不再勉强,劝说张一别了。 看着老态已现的张一别,李锦抱着秦湘,再次做了下来,其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方才继续说道。 “咱们这个门叫什么名?” 张老道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因为笑得太开心,一度让他咳嗦了好一会。 “哈哈哈咳咳咳小子,你这个问题,几百年前,我同样问过,引我入门的老家伙,没告诉我答案,后来我又入了一次梦魇,祖师爷也没说。 咱们这一路没名,你今后自己喜欢叫什么便叫什么吧!咱们这一门也只有一个规矩,那便是替世间不平人,平不平事! 知道这个规矩操蛋的很,谁叫是祖师爷立的呢! 你小子也甭打歪主意了,梦魇中的祖师爷只是可念头,咱们这一门的祖师爷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或许再过些岁月,连念头都剩不下了。 你想入梦魇,让一个念头改门规,却是不可能了,那念头根本不会思虑教导门徒以外的事!” 张一别算是看透了李锦,李锦刚刚在听了张一别的话之后,心里面立马就蹦出来想要钻祖师爷口子的想法,只是这想法一出,便被张一别用言语堵住了。 “唉!” 李锦看着张一别,不再说话了,片刻后李锦起身,抱着秦湘回房造人去了。 他不想再看张一别的这张老脸了,一看张一别,其就能想到他日后自己的下场。 估计若是续不上轮回路,修为不能突破的话,估计其临终之时,还不如张一别呢! 张一别怎么说,还回了近五六百年,而且天人五衰以后,照样可以重新再入轮回。 别看他此时言语说话间虚弱得很,可就凭其如今的修为,再活个几十年没什么问题。 先前李锦初出茅庐,管了不少闲事,有对有错,但那都是为了报仇。 如今大仇得报,他又抱得美人归,李锦已经不想再那么多事了,且他的胆子也变“小”许多。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想安稳在旬阳县,做个阴阳先生,棺材铺老板的时候,黑山老妖出现杀了他姥爷,惹出来一堆麻烦事,就连大魏朝廷当时都和他过不去。 如今李锦再此有了解甲归田之意,又被这么个劳什子门规,给束缚住了。 未来的生活,李锦根本不用多想,有这个狗屁门规,他的日子,便安生不了。 其当然想到不遵守这个门规,但谁叫他当着张一别的面,向天道盟过誓呢! 如果没赴过英 雄宴,没见识过大宏愿剑,李锦的心里对于那个誓言,也不太当回事儿。 现如今却是不行了,若是不遵守承诺,都不用天道应誓惩罚他,其自己就会被噩梦折磨得不成样子。 未来的路走一步,看一步吧!李锦也不愿意多想,今日他此时,其有软香在怀,以后那些麻烦事,还是让以后的自己去操心吧! 人生得意须尽欢! 李锦这一尽欢,整整在风尘酒楼欢了半个月,天天足不出户,就和秦湘进行“造人”运动。 弄得他临走的时候,风尘酒楼的老板阴差,还偷偷的问他,有没有什么诀窍,能够天天让整个酒楼都能听到他们两口子的呼喊声。 李锦闻言,只是看了看马成那飘飘忽忽的阴魂之体,摇摇头,不发一言,淡淡一笑,随即一把抱住秦湘,上了纸马,跟燕赤霞并肩同行,扬长而去。 “呸,呸,好大风沙,李兄弟咱们莫不是走错了路?” 数个时辰前李锦和燕赤霞告别了风尘酒家的众人,返回了阳世,这一次他们是原路返回的,出来的地方还是之前跟王亮,巳蛇一同进来之所。 只不过这里早已经没有了先前山清水秀之景,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荒漠,燕赤霞刚一出来,就被灌了一嘴的风沙。 好在李锦即是用法力,形成护罩当中,方才没让怀中美人跟着一起遭殃。 秦湘呆在风尘酒家的这些天,有李锦的不正经传功,法力修为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很之前比不了,但好歹也有了自保之力。 如今大魏局势不明,秦湘若真还如之前那般,李锦是真不放心带她同回人间。 听着燕赤霞的话,看着眼前的景,李锦也是一脸的蒙蔽。 他之前想到过煞气喷涌,大魏的日子估计不好过,但是没想到情况会这么遭。 此地发生了沧海桑田的变化,现在是因为煞气而改变,因为没有那个修士,愿意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天元的天道可不是吃干饭的,有道是天作孽,犹可存,自作孽不可活。 天道可以随意变化风土地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因为这里是它的地盘,但修士要是敢这么过火,必然引发天诛。 当初圣人打破洪荒,形成如今的三界,天道化身都出来阻止,各打五十大板了,他们这些未成仙,或者不飞升的修士,又算得了什么? “此地距离梁京不算太远,如今这里变成一片荒漠,相比大魏朝廷的局势,并没有沈太傅之前想得那么乐观,你我回乡却是要小心了。” 李锦再度扫了一眼四周,郑重的嘱咐了燕赤霞一句后,便拉着缰绳准备往淮安府的方向赶去。 燕赤霞见此,只是吐了口唾沫,没说什么,但脸上却是对周围嫌弃得很,心里更是庆幸不已。 当初多亏李锦和他够清醒,要不然真听了沈太傅那老头子的话,现在指不定又是什么下场了,说不得就要被派去哪个地方,天天喝风吃沙了。 “轰隆隆,嗷!” 李锦和燕赤霞的纸马,刚调转了方向,自他们脚下便出现一张足可以吞下一座房子的巨口。 事出突然,李锦自是顾不得什么纸马了,其抱着秦湘御空飞天,侧身闪过,躲开了这一击。 燕赤霞却是没有李锦的“好脾气”,剑修都是用剑说话的,他的马也跟李锦的一样,喂了这条突然冒出来的巨大沙虫了。 只不过燕赤霞还附带着,给这条沙虫,赠送了自己一剑,瞬息将其劈成了两截,墨绿色的血水,溅了一地,腥臭难闻得很,秦湘观之,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这不长眼的畜生,还真有些本事,竟然能躲过你我的神识探查。只是太过于中看不中用了,连我一剑都接不下来。” 燕赤霞此言一出,李锦不由得冲他翻了个白眼,其什么时候学会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李锦都不知道。 别说是一条刚刚炼脉的沙虫了,就是寻常的金丹修士,也未必接的住,如今剑道有成的燕赤霞随手一剑。 “老燕,你搞出这么大动静,之后的路,怕是难得安生了。” 李锦估计自己上上辈子,绝对是一只乌鸦,其刚说完,周围荒漠之中,隐约间就有沙土松动的痕迹,自刚刚的沙虫尸体处,立马冲出来四五个,和其体型差不多大小的沙虫。 “走了,走了,和它们教什么劲,也不怕脏了你的剑!” 燕赤霞看着冒出来的沙虫,一连兴奋,身怀利器,杀心蹲起,自英雄宴后,他剑道精进许多,正好拿它们这些没长脑子的沙虫,试试剑。 正当燕赤霞要拔剑出手的时候,李锦却是从旁言语相劝,将其拦住,并拉起他的胳膊,直接御风开溜。 一条沙虫死后,都够臭的了,若是再死几条,李锦也不用在这地方待着了。 且似这种没脑子的家伙,想要成妖难得很,即便成了妖,也不可能扎堆出现,一个没脑子的种族,出现少数的异类天才,还能理解,天才不要钱,似大白菜一样,便很有问题了。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些沙虫很可能都是人工培育出来的,毕竟自然成妖,还能修炼到炼脉期,应该能分得清,谁能吃,谁吃不得,李锦和燕赤霞,可没有故意隐藏自家的修为气息。 顶着李锦的金丹气息,还过来义无反顾的撕咬于他,若是没有受人指使,李锦是万万不信的。 若是沙虫本身真如此的话,它也活不到现在,早就死在某处荒漠,被“斩妖除魔”的修士斩杀,充作善功了。 李锦和燕赤霞刚回大魏阳间,其还有正事要做呢,故而不想和饲养沙虫的幕后之人过多纠缠。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脑子的宠物养久了,主人的智力也会受到影响。 李锦拉着燕赤霞都有意退让了,这些沙虫还紧追不舍。 催化出来东西,倒地是有缺陷的,荒漠中的沙虫,修为各个不低于炼脉期,且一会功夫已经聚集了十条了,只可惜它们不会飞,要不然早就腾空而起了。 纵然这些家伙不会飞,但依旧很烦人,不断地接二连三,从地面往半空中窜,自那血盆大口中流淌出来的哈喇子,将周围的沙土,腐蚀得干干净净。 其跟着李锦和燕赤霞不过片刻,荒漠之中,便漏出一条深十几丈的黑土坑洞。 “给脸不要脸!移星换斗,太阳真火!” 李锦被这些沙虫,追得心烦,自家都让了一步,幕后之人却得寸进尺,着实让其恼怒。 故而他一不做,二不休,松开搂在秦湘腰间的手,御风掐诀,以移星换斗之术,借来大阳真火,一举将那些尾随他的沙虫,烧了个干干净净。 自然他所借来的火,名曰“太阳真火”,其实也不过就是星光投影,和真正的太阳真火没法比,但对付这些没脑子的沙虫却是够了。 燕赤霞宰了一条沙虫,幕后之人都如此不依不饶,更别提李锦一举要端了沙虫“窝”了。 其如此作为,幕后之人,岂能坐视不理? 李锦这边引动太阳,刚刚降下星光火气,周围的荒漠,便开始飞沙走石,让人一时间难以睁眼。 李锦见此搂着秦湘,腾云升高,以免受黄沙袭扰。 为了救这些沙虫,幕后的饲养者,也是下了足够的本钱。 寻常的沙土自然扑不灭太阳的星光火气,李锦也不知道那人在这片突然出现的沙暴中掺和了什么,反正黄沙一过,“太阳真火”消除得干干净净。 不过即便如此,饲养者还是晚了一步,还活着的沙虫,皆重伤不动,且加起来也不过七八条而已。 第一百九十章魑魅魍魉 黄沙散去,于沙虫尸骨之中,站立着一位着黄袍的中年男子,其相貌平平无奇,肤色比身上的衣服还黄,此时他正对着李锦和燕赤霞二人怒目而视! 李锦见此,并未多言,只是歪头看了一眼燕赤霞,燕赤霞心领神会,指诀一掐,自他的背后剑匣,飞出一道剑光,横斩于其脚下的黄沙中。 一剑之威,给荒漠造就了一处数十丈的鸿沟,而那个黄脸黄衣的中年男子,就位于鸿沟的边缘,其神情坚定,根本不为所动,但也没有轻举妄动,如此便就够了。 李锦不想多事,他虽然大仇得报,但身上的烂事却是一点没少,故而其便不想节外生枝,与这个看样子有些手段,不知名姓的黄脸修士开战。 且他虽然嘴上并没有向燕赤霞和秦湘透露分毫,但两人皆知李锦的心中有所牵挂。 尤其是秦湘,正所谓夫妻联心,一个人伪装得再好,总会不经意间,在枕边人的面前漏出“马脚”,李锦也不例外,更何况他的妻子还是凶名在外的玄姹魔女。 秦湘是什么人,她是从小就在人吃人的环境中长大,若不是如此,当日其在冯家村,眼见炼狱之景时,又岂会比李锦的反应还大呢? 也正因如此,两人结为夫妇后,李锦更是对她百般怜惜,宠爱有加。 爱是相互的,情亦是如此,即便李锦不说,秦湘和燕赤霞也得猜出个大概。 其姥爷,母亲,埋葬在旬阳县的事,对于秦湘和燕赤霞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大魏的煞穴出了问题,传国玉玺被毁,现在李锦还不知道是哪些地方煞气泄露了。 如果不幸是旬阳县,说不得李锦就要面临着和自己姥爷,生母为敌的尴尬局面了。 李锦不说,也是想逃避这一点,他之所以先前没有着急返回大魏,也是为此。 其实在李锦的心里,他早已经有了答案。 旬阳县当初的煞穴封印被黑山老妖手下破过,后面是酉鸡重新封印的,以国运加固,他那里也算得上是最薄弱的地方。 大魏的国运稍加动荡,不止旬阳县,整个淮安府,说不得都要沦为恶鬼邪魔的栖息地。 之所以李锦这么肯定,还是因为当初三家在淮安斗了数年,其目的也都是为了争夺煞穴的归属权。 这期间,要说他们没有对煞穴的封印,动什么手脚,李锦是万万不信的。 关于这一点,他妻子秦湘最清楚,但李锦没有问,没有提,秦湘也没有主动说。 秦湘不说是不想戳破李锦的美好幻想,李锦不问更是如此。 而后淮安府驿馆发生的血洗事件,更能证明李锦的推断,如果不是动了大魏的核心利益,就当初大魏朝廷那德性,是决计不会为了一块半死之地,冒险动用镇国利器的。 鸿沟已成,李锦等了片刻,黄脸修士没有任何动作,目的达到,要事在身,其也不再和黄脸修士纠缠。 李锦向燕赤霞打了一个手势,搂着秦湘的小蛮腰,腾云驾雾而去。 黄衣黄脸的中年修士,望着李锦和燕赤霞远去的背影,眼神轻蔑,神色不甘的冲着地上焦黑发臭的尸体,吐了一口大大唾沫。 这腾云驾雾之法,也是天罡三十六术里面的玩意,李锦现在修炼得,就算勉强能达到,当年菩提祖师跟猴子所说的“爬云”之速。 一去二三里,离地四五丈,最高不过二十丈,就是李锦如今的全部能耐了。 论速度,此法自然是比不过他自创的烟尘遁,但胜在使用方便,不用掐诀念咒,只要默运法力,立时拔地而起,消耗法力还少,而且稳妥得很。 这片荒漠的面积,并没有李锦之前所想的那般辽阔,前前后后一共加起来,也不过几百里,他与燕赤霞,秦湘,也就用了一柱香的时间,便慢慢悠悠的飞了出来。 刚离了荒漠范围一二里,李锦便率先将云头,落在一片竹林之中。 此地他叫不上名字,但却认得,来来回回其从旬阳县,前往梁京也走了好几回,周边景象多少有些熟悉。 身处在竹林之中,听着鸟雀啼鸣,眺望不远处的荒漠,只叫李锦恍如隔世一般。 少顷,李锦从鲸囊之中,又拿出了两匹纸马,掐诀念咒,幻化成健硕马匹,供他和燕赤霞,秦湘骑乘。 “距离传国玉玺破碎,已经半月有余,这煞气和外来修士的进驻,比我想得要快上不少,咱们初回阳世,未免节外生枝,便不驾云了,燕兄,湘姐你们意下如何?” 李锦的询问,只不过是客套一下罢了。 三人行事,多以李锦为主,他此时所 言,又不是无理之论,燕赤霞,秦湘岂会反对? “些许小事,你还跟我们啰嗦什么?李兄弟如今怎么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且行且行,待到了李兄弟的家中,某非得讹你些许好酒不可!” “哈哈哈燕兄放心,酒水管饱!” 三人说笑间,便上了纸马,再次前行赶路。 有燕赤霞的插科打诨和秦湘的温柔陪伴,李锦暗自焦躁的心,也逐渐平和了下来。 李锦和燕赤霞,秦湘,并没有走多长时间,便又停了下来。 原因很简单,周围的竹林景色的确不错,但千篇一律,连鸟叫声都一模一样,显然他们是着了道,被人迷困住了。 “倒路鬼!” 李锦刚刚有所好转的心情,被这突如其来出现的迷困术法,搞得一团糟。 其勒住马的缰绳,气呼呼的端坐在马上,胸前怀中的佳人秦湘,感受到李锦的无名怒气,温柔得靠在他的胸膛上,柔荑轻轻抚摸着李锦的胸口。 “主上,小的并没有发现异样。” 听到李锦的召唤,倒路鬼赶紧从他的体内现身,跳到马头上,好好冲着四周端详起来。 在李锦的体内,倒路鬼一样能够感知到外界的情况,跟他此时站在马头上眺望没什么分别。 虽然两者没区别,但倒路鬼还是要做这个样子,这些天赤发火鬼日子越发过得舒服。 他越舒服,就说明李锦的肝火越旺盛,肝火旺盛,便易怒暴躁,倒路鬼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触李锦的眉。 “饭桶!平日里法力供奉没少吃,一遇到正事的时候,却是派不上半点用场,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去,别跟我继续丢人现眼了。” 倒路鬼听了李锦的话后,心里面无所谓,且还十分欢喜,其巴不得李锦一辈子不用找他呢!他每日“吃吃喝喝”,同遮眼灵小溪,玩玩闹闹好不快活。 不过虽然他心中如此想,面上依旧表露出委屈巴巴的样子,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方才回了李锦的体内。 倒路鬼那点小心思,李锦如何不知,人小鬼大说得就是他,只不过这些都无伤大雅,他也懒得理会。 纵然倒路鬼喜欢胡闹,但李锦交代下来的正事,他从来不敢也不会含糊了事,故而刚刚他说没发现异常,那便是此处竹林,真的超出了倒路鬼的能力范围。 “不知何方高人在此,小道李锦,大魏三府都统,现要去属地赴任,还望高人前辈能够行个方便,错过今日,高人前辈若是到我淮安府去,李某必将扫榻相迎!” 虽然李锦心里已经烦躁得不行,但为了少生事端,其在倒路鬼返回自家体内后,端坐马上,对着周围抱了抱拳,这言语之中,充满客气恭敬,更是先行自报家门,彰显诚意。 甚至于在李锦说完之后,周围没有回应之时,他依旧耐心等待了一柱香的时间,算是给暗处之人一个反应,思虑的时间。 李锦这般忍让,并没有换来对方的以礼相待,其再次和燕赤霞纵马前行,只走了片刻,便又停了下来。 周围的景色还是没有变,鸟叫声的规律节奏,李锦听得都能哼唱出来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阁下不识趣,休怪李锦无礼了!” 好话说了三百六,但人家依旧还是我行我素,李锦又岂是好脾气的人? 他不懂什么迷阵,幻阵,但你再厉害的迷幻手段也抵挡不住天雷滚滚。 事到如今,李锦索性也不着急了,他算是看出来了,此时的大魏估计是乱了套,什么阿猫阿狗都出来掺和一脚,大魏朝廷想必分身乏术,情况并没有沈太傅之前设想的那么美好。 李锦连续掐了几个指诀后,便端坐在马上,搂着秦湘耳鬓厮磨起来,丝毫不将被困处境,当作一回事。 “轰隆隆咔嚓嚓” 晴天霹雳,直直于空中落下,瞬息间将李锦的周围犁了一边,其身旁的竹林,宛如泡沫一般,眨眼就成了一堆焦炭,烟消云散了。 “走!” 即便周围的竹林已毁,迷困李锦的手段瓦解得干干净净,但其并没有就此停手。 李锦同着燕赤霞招呼一声,率先带着秦湘,策马前行。 其身旁自天空落下的雷霆,非但没有停止减少,反而越发得多了起来。 李锦自参加完英雄宴后,肚子里便一直憋着满腔邪火,没地方撒,今日正好拿这个竹林出气。 他做事一向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既然之前李锦低声下气,好言好语,隐藏在暗处的人当作没听见,那他如今,就是要让这片栽培不易的竹林,彻底消失。 “住手!高修停手,统领慈悲!” 李锦这般行事,躲在暗处的人,却是坐不住了,这片竹林乃是他的法地,其本源乃是一棵有些气候的 湘妃竹。 此竹被幕后之人得之,抹除了神识,炼做法宝,上刻迷阵,立地就能长出一片竹林。 这幕后之修乃是一只半魑半魅的妖鬼,号六邪圣君,最爱在山间迷困一些修士凡人来吸去精元阳气。 其本是旧居天元地府鬼域,今大魏境内煞气横生,一时间阴阳失衡,六邪圣君心有所感,便想着出来谋些好处,弄个邪兵什么的。 可等他到了大魏才发现,此地如今已是藏龙卧虎,大能高手云集,因为身份缘故,其和正道高手起了冲突,斗法间六邪圣君寡不敌众,虽然成功逃脱,但自身却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为了尽快恢复,他便挑了一处地方,立竹为林,迷困来往修士凡人,吸取精元阳气。 他如此做,之前伤了他的正道修士,也不是不知道,但却奈何不得于他。 湘妃竹乃是娥皇女英之精血情泪所化,她们两位堪为人族的两位圣妃,有此根骨气运,使得凡是正道中人,遇见湘妃竹成道的,都礼让三分。 再则此物倒底是和娥皇女英有些关系,沾染着人族气运,凡是有些见识的修士,都恐妄动后,折损自家的福报。 且湘妃竹成妖者,不仅数量稀少还皆是温柔可人的女子,善良文静,知书达礼,多服侍在娥皇女英左右。 若不是这棵湘妃竹妖年小贪玩,偷跑出来,也不会遭了六邪圣君的毒手。 追逐他的正道修士,皆不愿因他而得罪两位帝妃,且也没有将其放在眼里,毕竟全盛时期的六邪圣君都只能落败逃窜,更何况他此时身受重伤呢? 故而其几人在破不了竹林迷阵后,便由他们之中一人,施展地行术,连带着几人一同离开,也不擦这个“屁股”了。 没了正道修士的打扰,这些天六邪圣君吃得挺开心,虽说有隔壁黄泉族人跟自己抢“食物”,但大家都紧守自己的地盘,并没有什么摩擦。 今日李锦和燕赤霞在荒漠闹出那么大动静,六邪圣君自然不会不知道。 其之所以明知他们不好惹,而还要惹的原因,就是因为其嘴馋。 越强的修士,他却是吸补后,越能助他快速恢复伤势。 根据六邪圣君对李锦和燕赤霞的观察,其自我感觉吃了他们两个,自家不仅能一举恢复所有伤势,功力还能精进不少。 贪念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了,此时他心中后悔,眼见着李锦就要毁了整个竹林,坏了他法宝的本源,其又怎么能再作壁上观? 无奈之下,六邪圣君只能好言好语,现身喊话阻止李锦,继续以雷霆轰炸竹林。 第一百九十一章八宝酒局 李锦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六邪圣君,表面上不理不睬,其用余光观瞧,发现他根本不敢靠近雷霆周围,便知他不是正道中人。 李锦一边搂着秦湘往前走,一边肆意毁坏这些竹子,漫山遍野的湘竹,在震耳欲聋的雷霆面前不堪一击。 但是它们的繁殖能力却是格外的强,因为见到幕后的六邪圣君了,所以李锦并没有着急就此离开。 之前是竹林困住李锦,让他被动的兜兜转转,现如今是李锦故意带着雷霆,和竹林,六邪圣君,玩起了“游戏”。 李锦这边转着转着,便发现了这些湘妃竹的不凡之处,在原本已经化作焦炭的“竹尸”上,竟然不知何时冒出了大批量的竹笋,这意味着什么,却是不言而喻。 此种奇异之像,也是李锦再不离开的原因。 再则他还有事情要问那个已经在雷电圈的外围,急得团团转的六邪圣君。 湘妃竹在雷电中重生的景象,六邪圣君自然是看在眼里,但是他却并无半点欣喜之色。 他不了解李锦,也不知道李锦是何方神圣,但其现在明显玩得正开心,突然冒出这么一出,那李锦肯定更不愿意就此离去了。 李锦不离开,六邪圣君就没办法回收自家的宝贝,他平日虽然经常胡吹大气,说自家是什么至邪至阴,但其真到了关键时刻,几斤几两,自己他还能清楚么? 李锦的雷电,可不是闹着玩的,其威势六邪圣君在一旁有目共睹,别说他身上的伤势没有恢复,就是他全盛之时,也不敢硬闯这雷电法圈。 和几个正道修士交手,六邪圣君打不过还能走,冲李锦的雷电怪圈,那真是寿星佬上吊——嫌命长。 但在雷电法圈之中的湘妃竹法宝,又是六邪圣君的命根子。 其在没得到此宝前,境遇可谓是三天饿两顿,一年到头能吃饱的时候屈指可数。 他乃是半魑半魅之身,不吸取凡人修士的精元,其修为就是下降,简单来说便是被饿死。 但只要每天都维持一定的吸取量,那他不仅修为会日渐加深,且从其一出生,便没有命终之时。 换句话来说,只要他天天吃得饱,就可以长生。 没有湘妃竹的时候,六邪圣君在山中,鬼域捕食,布置的手段,陷阱,要么是被人大老远的看穿,要么就是困不住,好不容易弄到两个,那点精元,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且鬼域还好,大家不是人吃我,就是我吃你的,这种事平常得很。 其到了人间却是不同,一座山,一片林,在屡屡显现怪异之处,呈“吃人”之景,大老远人们一望去,以凡人的肉眼,都能隐隐约约间看见黑云黑气。 长此以往,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又哪里还会有凡人,再来六邪圣君的地盘了。 没了饭吃还不是最惨,更甚的是,他这般“明目张胆”的吃太多,便会引来斩妖除魔,积累善功的修士。 这些修士,修为手段,有高有低,低的来了,六邪圣君高兴得很,自己可以加餐了,但厉害的一来,往往他省吃俭用,积存下来的精元,都要消耗殆尽不说,其还要被得遍体鳞伤,再严重点,六邪圣君布置得法地道场也要毁之一旦。 这些情况在六邪圣君偶遇受伤的湘妃竹妖怪,趁机抹除了其神智,将她练成法宝后,荡然无存。 凭借着这棵湘妃竹,六邪圣君这些年在鬼域,阳间都混得风生水起,能够吃饱喝足了,其自家的法力修为,自然跟着也水涨船高了。 以前听过,认识他的修士,都当六邪圣君这个名号是笑话,现在大家却多多少少有些认可了他的大话了。 过惯了舒坦日子的六邪圣君,又怎么想回去过苦日子? 今天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论如何,湘妃竹法宝,不容有失。 虽然雷电凶猛,六邪圣君他暂时不敢靠近,且李锦对他的话,也只当是放屁,根本不理不睬。 但六邪圣君混迹阳间鬼域这么久,邪门歪道的办法有得是,五雷正法虽然厉害,最是克制邪魔一类,六邪圣君却也并不是真的就无计可施。 只不过那法门施展起来,对他消耗甚大,且还需要不短的准备时间,故而六邪圣君方才迟迟没有动手,并一直冲着李锦喊话,企图用言语,谈判的方式,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三位道友,在下名号六邪圣君,久居鬼域,少来阳间,今因煞气涌动,阴阳失衡,方才上来一探究竟,虽曾想中途被宵小之徒伏击,在下虽然立毙几人,但身上多多少少受了些小伤,只得先寻一地调养。 我又恐除恶未尽,不敢大 意,便布下这竹海迷阵,以防万一,适才几位道友入阵,喊话之际,在下虽然心有所感,但正值疗伤运气之关键,一时间无法收功,故而来晚了,致使几位道友受惊了,真是罪过。 还请几位道友暂息了雷霆之怒,距离此地不远便是在下的寒舍,我略备薄酒,当面给三位道友赔礼。” 六邪圣君的一番话说下来,真假参半,有理有据,李锦虽然并没有做任何言语回应,但却听得明白。 六邪圣君想要跟李锦谈谈,李锦也正有此意,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其想顺顺利利的快速回乡,困难重重,不亚于西游取经。 从半步多回来,都没有几步,连一天还没过去呢!他都已经连受“两难”了。 与其在这么不明不白往前走,李锦还不如先就地找人,了解下现在大魏具体情况,再做打算。 李锦刚有此意,嘴上“哔咔哔咔”没完的六邪圣君就送上门来了,他又岂能放过? 和六邪圣君好好聊聊,是势在必行的事,但不能这么聊。 李锦的鬼主意多得很,六邪圣君如此大费周章,肯定不是为了其嘴上说得,邀请几人吃酒赔罪那么简单。 早先李锦还摸不透六邪圣君的脉门,待那个被雷霆劈成的焦炭之中,长出竹笋后,他方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 刚刚李锦一直只顾着撒气,拿五雷正法一通乱劈,忘了其乃是身处于一座法阵之中了。 说起来这座法阵,稀松平常得很,除了那迷困人的本事不俗以外,其他方面那是一无是处,若是换上当日胡淏布置的三凶阵,李锦的狂轰滥炸之法,便没什么用处了。 可不管怎么说,即然是法阵,则必然有阵盘押物。 当李锦发现有竹笋再生之时,他仔细探知了一下周围的灵气变化,并没有异动,如此便可排除那些竹笋是借阵中灵气具现而成的原因。 排除了这一点,再加上六邪圣君那么紧张兮兮的神情,那就只剩下一个缘故,便是此地有一件草木生机类的宝贝做押物,那些重生的竹笋,皆是由其补充得生机造化。 既然想谈判,那没有筹码怎么行? 故而李锦有此推断后,也不管六邪圣君在雷电法圈,啰嗦什么了,其钟馗法相一开,天眼神光横扫周围里,连只蚂蚁的动作,都逃不了他的眼睛,找一个没有灵识的法宝,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旁的六邪圣君在李锦用出天眼神光后,便知不好,虽然自家的手段还没有准备完全,但此时却是顾不得许多,当即他就要动手。 而这时李锦的天眼神光正好扫到了六邪圣君的身上,六邪圣君面对天眼神光,只感觉自家现在仿佛赤裸在李锦的面前,就连自家的心是什么颜色的,都能被李锦看得一清二楚。 因此一时间六邪圣君被天眼神光,唬得一愣,便错过了最佳动手时机,待片刻后他反应过来时,李锦已经将那棵特殊的湘妃竹,拿在手中,并撤了雷电法圈和天眼神光,径直向六邪圣君走来。 “六邪圣君,听说阁下有好酒,我们弟兄都是好酒的人,还望圣君不要吝啬。” 六邪圣君看着李锦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气得牙根都痒痒,但却拿李锦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锦就这么用手明目张胆的握着湘妃竹,其上五指依附着五龙绞之力,只要六邪圣君敢有异动,他便当即将其捏碎。 虽然竹性坚韧,李锦和六邪圣君都不知仅凭五龙绞的劲力,能否摧毁这根湘妃竹,但他们两个一个是无所谓,试试看,一个却是不敢赌,输不起。 故而六邪圣君面对李锦的要求,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能笑脸相迎,含糊答应,带着他们三人,返回了自家在此临时搭建的竹屋。 李锦原本以为这六邪圣君,身为鬼域中邪,自是性情阴沉难定,居住疗伤的地方,不是在什么阴暗地洞,就是在那满是晦气之所。 谁曾想其眼前的竹屋,却是透露出种种祥和宁静之气。 李锦见此,不得不承认,修士和自身法宝,果然是相互影响的。 竹屋之中的陈设很简单,床,桌椅都没有,青砖之上,只摆了一个蒲团,因为李锦等人的突然到访,六邪圣君从自家的储物袋,又拿出三个草蒲团,放到地面之上,李锦见此,也不客气,当即率先坐了下来。 李锦这也是艺高人胆大,其有五雷正法护身,竹海迷阵都让他轻松破了,这竹屋就算有什么埋伏陷阱,其也不怕。 再则夜阳白的望海楼,他都全身而退了,其还能惧怕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修士竹屋么? 六邪圣君见李锦如此豪情,心中愤恨之余,也不仅有几分佩服,其随后坐在蒲团之上,一拍地面青砖,立时有一暗格升起,一坛未开封的美酒,露了出来。 “这是我精心调制的八宝酒,集合了八种极阴极寒之物,又在火山口存封酿制了三十年, 如今刚刚得成,只有坛,平日里却是不舍得喝,今日贵客临门,咱们不醉不归。” 论修为六邪圣君和如今的李锦相差无几,但论年岁,其却是要比那胡淏和洞明真人都要大上许多。 即便是身为魑魅后代,天生神智增长缓慢,活了这些年岁,也足够他成为一个老油条的了。 其此时行径风度,倒是并没有辜负他自家名号,临危不乱,游刃有余,颇有大家风范。 李锦和六邪圣君,虽未明言,但他们两个,自一进门便开始暗中较劲,刚刚的李锦率先落座蒲团,不管展现了自家的气概,也有在明面上藐视六邪圣君之像。 六邪圣君自李锦以五雷正法狂轰滥炸后,便一直处于下风,如今又见李锦如此,其又如何能够气得过? 但现在一来自己的吃饭家伙,在李锦手中握着,二来他也是惧怕李锦的实力手段。 不仅是其的五雷正法,那荒漠中,几十条沙虫旦夕间命丧黄泉的景象,六邪圣君也是看在眼里的。 一个李锦就难对付得很,何况他身边还有手段不输其分毫的燕赤霞。 六邪圣君见此,也知不能强攻,唯有智取,故一咬牙,一狠心,方才将自家视若珍宝的八宝酒拿出,想要就此搬回一程,拿下之后谈判的话语权。 “有此好酒,真是不虚此行,圣君但请斟满!” 李锦说些话,一翻掌便从鲸囊中,拿出一只平日里和燕赤霞喝酒的大碗,催促着六邪圣君倒酒。 六邪圣君一听,不由得怒极反笑,心中暗想: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想喝,老子就让你喝个够。 想到此处,六邪圣君一拍酒坛泥封,便给李锦倒酒。 这酒水还未喝,只是从酒坛中流出,便让在场几人齐齐打了个寒颤,尤其是修为最低,且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秦湘,其俏脸上竟然出现了寒霜。 李锦见此,心中知道自家却是小瞧了六邪圣君,其手掌一动,当即拉住了秦湘的柔荑,以自身温和法力,助其驱走寒意,稳固经脉。 “道友请饮!” 六邪圣君说着话,将酒坛重新封好,其双目之中,两道精光直罩李锦,这法力玄光,自是无害,但显然是他的眼目神通所化。 有这么一手,李锦之前想着玩一手,他那略通皮毛的古彩戏法,却是不可能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论魏 对于六邪圣君的注视,李锦不以为然,其本来也不想着用古彩花活蒙混过关,因为他已经有了更强的手段。 之前在魇铸中修炼得三十年里,李锦虽然一直主攻天罡三十六法,但对一些简单实用的地煞七十二术,也学了几样。 “喝水”便是其中之一。 练成“喝水”的李锦,只要他想,无论饮下什么液体,心念一动,便可化作寻常的凉水。 有了此法,李锦看都不看其手中的美酒一眼,没有什么犹豫,直接一饮而尽。 此酒名为八宝酒,自是对一些特殊修行,有所增益,可惜李锦不知六邪圣君底细,不敢真饮,就能以“喝水”法服之,浪费了这一碗好酒。 六邪圣君眼睁睁看着李锦一饮而尽,随后更是脸不红,气不喘,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得心中大惊。 其呆愣了片刻后,起了争胜之心,一拍手再度打开泥封,对着李锦说道。 “道友,我这酒滋味如何?” “嘿嘿!不怕圣君笑话,李某我生性爱豪饮,刚才喝得快了些,没尝出什么滋味来,我知圣君必不是小气的人,且再来一碗,这会我细细品尝一番。” 李锦不用人劝,自己便主动要酒了,其看出来六邪圣君不服,有心戏耍他。 “呃呃” 六邪圣君一听李锦所言,原本劝酒词,被噎了回去,其看着李锦,嘴里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再说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便不提其他,直接将李锦手中的海碗,再度斟满。 这一次李锦饮酒有别于之前,刚刚他是鲸吞,大口一张,一饮而尽,现在其抿着嘴,故意慢慢喝,做足了派头,此饮法还有个名头叫做“龙吸”。 “呃!好酒,好酒!” 片刻后,李锦再次喝完碗里酒,装模作样的打了一个酒嗝,对着六邪圣君是连声赞叹。 “即使好酒,兄弟切莫独饮,六邪圣君,你也分我燕某一碗,且让洒家我也尝尝鲜。” 李锦说完,还不待六邪圣君回话,燕赤霞却是一把抢过其手上的酒碗,对着六邪圣君嚷嚷着要酒喝了。 六邪圣君见此,心中阴晴不定,平日里一杯二两的八宝酒饮下,若是不知服用之法,配上相应神功调节,喝酒之人必定立时,血脉冻结,丹田法力被封禁,寒阴之气攻入心脉而亡。 可如今李锦都快喝了一斤,还能没事人一样,别说什么寒阴之气复发的征兆了,就是正常的酒后红脸都没有,着实让六邪圣君有些不知所措。 正当他下一步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燕赤霞主动要酒了。 六邪圣君闻言,看着燕赤霞,微微摇晃了手中的酒坛,听声音里面还剩下半坛酒。 本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思想,六邪圣君心念一横,就给燕赤霞斟满了。 有了李锦的前车之鉴,六邪圣君此时也没什么话可说,其就是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燕赤霞,心中暗想,这一次可别再出什么差错,一下喝死燕赤霞才好呢! 燕赤霞端着手中的酒碗,微微一笑,其比李锦还要痛快,且还没有李锦那么多花活手段, 他一饮而下后,身上不住地往出冒着白烟,脸上更是瞬间凝结成霜,六邪圣君看见这一幕,差一点就要笑出声来了。 谁曾想,他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燕赤霞体内剑意纵横,宛如虎啸,刹那间不仅白烟散尽,就连脸上白霜也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满面红光,意犹未尽之色。 “李兄弟,果真没说谎,的确是好酒,六邪圣君真信人也!哈哈哈” 六邪圣君一听燕赤霞的赞叹,其脑袋瞬间耷拉了下来,此时纵然他再笨,也知面前的两人修为手段,非自家能敌,今日却是只能认栽了。 既然服了,他便及时止损,也不提饮酒之事了,六邪圣君重新封了酒坛,一脸懊恼的,将自家的八宝酒再度送进地面暗格之中。 燕赤霞见此,还十分惋惜,其手里不住得摇晃着酒碗,显然是没喝够。 但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即使这“人”刚刚还暗算过他们。 “两位道友神通非凡,在下生平仅见,着实佩服得紧!” 六邪圣君如今倒也光棍得很,将酒一收,便开始说起了奉承话,那湘妃竹法宝,他也不要了,其也看出来李锦和燕赤霞,不是那种得寸进尺,非逼人进绝路之辈,故而六邪圣君,先开口将客气话一说,避免了他们之间后续关系再度恶化,同时也有认栽送客的意思。 李锦费了半天劲,陪着六邪圣君玩了好一会儿,哪里能这么轻易的 离开,现在他们走了,还要到哪去找人询问大魏如今的情况。 故而李锦闻言后,一挥手将那湘妃竹法宝,递到了六邪圣君的面前。 “李道友这是” “此宝本就是圣君之物,如今物归原主,理所应当。” 六邪圣君听了李锦的话,接过湘妃竹法宝,自然高兴不已。 “圣君,我们弟兄都是刚回大魏不久,如今这大魏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圣君你可知为何?能否给我们弟兄讲讲?” 不用李锦多言,六邪圣君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其一早便知道,这东西不是白拿的。 六邪圣君听完李锦所问之后,一拍手,将那湘妃竹法宝收入囊中,随即再次将八宝酒取了出来,又拿出了三个酒盅,放到自家和燕赤霞,李锦的面前。 待依次斟满之后,举杯同着两人碰了一下,然后轻呷了一口,吧唧吧唧嘴,细细回味片刻酒香后,方才不紧不慢的回道。 “说来我也不过是比三位道友,早来个七八天,如今这大魏,正是一天一个样。 我久居地府鬼域,轻易不来人间,不怕三位笑话,我这出身不好,上面管闲事的人太多了,我又管不住自己的嘴,怕一时不甚惹了事,被人就地斩妖除魔了。 若不是今时的大魏,实在是有千载难逢之机遇,我还真就不上来了。” 李锦一听六邪圣君这么上道,开始讲真格得了,其瞬间就来了精神。 “圣君,大魏各地喷涌煞气之事,我们也知晓了,但不知这其中有何机遇? 那煞气除了炼制一些法宝神通以外,对我辈修真之士,百害而无一利,如此也谈不上是什么机遇吧?” 李锦的戏足得很,他怕六邪圣君不好好回话,特意又给其点一把火。 通过刚刚的接触,李锦将这六邪圣君的性情,已然摸清了个七七八八。 六邪圣君爱面子,好争强,听了李锦之言,正好对了他想要卖弄的心思。 “李道友,别看手段神通,本君比不过你们,但是谈论到大魏之事,你们却是孤陋寡闻了。 煞气对于咱们来说,以前的确不算啥好东西,就是我这等阴邪出身的修士,拿着它们也是鸡肋得很。 但现今三界同外面混沌连成一片,情况却是不一样了,咱们不稀罕这玩意儿,那些域外混沌的神祗和他们的追随者,倒是视如珍宝。 虽然大家明面上关系不明朗,时有摩擦,但暗地里彼此间交往不断,且这种情况,我听我在地府任职的朋友透漏,不止咱们天元界如此,各界皆是亦然。 收些煞气,变废为宝,但黑市或者半步多,同域外之人交换些咱们能用得玩意儿,何乐而不为? 这大魏的煞气如此多,就如同源源不断,不用开采的精石矿,在各派眼中,它们就是本门一项新增的修炼资源输入。” 六邪圣君说到此处,颇为自得,又自顾自的举杯,轻呷了一口八宝酒,李锦见此略加思索后,适时的插了一句嘴。 “圣君高见,如圣君所说,这煞气现如今还真是一个好东西了。说不得今后我们弟兄也有多多弄一些,只是在下还有一事不明,外来的修士收集封存煞气,却不封印煞穴,这是为了利益,我能理解。 可大魏朝廷就不管他治下黎民百姓么?再则我听到传言,说什么始皇帝陵墓开启在即,咱们大家如此不顾及大魏朝廷感受,之后在开启始皇帝陵墓一事上,难保对面不跟咱们耍花招呀! 如此一来,众修岂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六邪圣君听后,撇了撇嘴,继续言道。 “大魏朝廷?他们现在是自顾不暇喽!此地距离之前的梁京有多近,相比不用我多说了吧!这一次煞气爆发,要本他们预想得要严重的多,大魏十三州,现如今只有三洲之地,还算完好,其他十州皆是满目疮痍。 煞气这玩意儿,遇到修为低下的孤魂野鬼,立马便能让其化身为只知杀戮的煞鬼,寻常野兽沾染了,直接就变成有些修为能力的煞妖,凡人百姓遇到这些,哪里还有活路,就连他们的尸体,都变成了煞尸。 大魏梁京就是被煞尸攻破的,我来阳世的第一天,正好亲眼目睹了,那场面,啧啧啧” “如此惨剧,正道大能就不管么?” 李锦对于六邪圣君的话,将信将疑,其还没说完,他立马提出了自家的疑惑。 “管,怎么管?他们也就能欺负,欺负我这势单力孤之辈,李道友我跟你说吧!那煞穴里面,有大家伙,蜀山弟子都死了几百人了,带头还是三英二云之中的余英男呢!” “圣君,你这话说得就有些太过玄乎了吧?整个蜀山峨眉也未必有几百人的亲传啊!真要是死了几百人,那峨眉掌门还能坐得住?” 本来刚才,李 锦就对六邪圣君的话有了怀疑,现在抓住了破绽哪里还能放过他,其说话间脸色立马就变了,语气虽是慢条斯理,但让人听着却是清冷得很。 李锦的态度很明显,就是让六邪圣君老实点,别以为跟他们喝了几杯酒,就是自己人了,那湘妃竹法宝可不是白还的,若是他再这么三吹六哨的,李锦那意思便要随时送他归西了。 “李道友,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说得可是句句属实,他们峨眉是没有那么多亲传弟子,但是李道友你却是糊涂了,如今这大魏境内,最不缺的就是各路修士,峨眉的名头,这些年一直响亮得很。 他们一发话,从者如云,余英男又大开山门,凡是愿意杀煞鬼,煞妖的,都可以对外称是蜀山峨眉门下,如此一来,峨眉的弟子还能少了么?” 六邪圣君这么一说,李锦更糊涂了,其摸了摸脑袋,不解道。 “余英男这是何意?如此行事,也不甚光彩吧?再则这些煞鬼,煞妖,我听着也不觉得有何厉害之处,他们欺负欺负凡人还行,如今大能云集大魏,区区煞鬼,煞妖,还能反了天?” “李道友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咱们修行中人,哪里有真正的正道,邪道,皆是为了一个利字罢了。 刚刚你不是还问始皇帝陵墓的事么? 据传煞穴破封当天,九星耀世,星图问鼎,始皇帝陵墓位置已然被有心人,查到了蛛丝马迹,且你觉得光凭煞鬼,煞妖,煞尸能杀得了那么多修士? 这背后的水深得很!现在蜀山峨眉连同八家正道名门,组成了一个除魔联盟,对外发布了悬赏令,不论出身,只要杀煞鬼,煞妖,煞尸就能去那里领赏,所得封赏自然是杀得越多,给得越多。 前不久我也去领了赏,蜀山峨眉的人,倒是说话算话,赏钱资源一分不少,就是其手底下的人,不讲道理,都说是不分出身了,还围着我打,真真是气煞我也!” 六邪圣君说着话,勾起了心里的委屈,他想着再给自己倒一杯,谁料到那酒坛却已然空空如也了。 六邪圣君见此看了看李锦和燕赤霞,李锦一脸的无辜,刚刚他只顾打听消息,自家的杯中酒都没喝,更不用说那酒坛里的了。 不过燕赤霞却不像李锦这么老实,其被六邪圣君看着,不由得尴尬笑了笑。 刚才六邪圣君和李锦说得兴起,演得逼真,燕赤霞听着却是有几分云山雾罩了,对于那些弯弯绕的事,其不甚关心,故而便正好趁此机会,将那半坛子八宝酒喝了个干净。 第一百九十三章世道人心 没了酒,六邪圣君也没了谈性,该问的李锦也问的差不多了,故而双方很有默契的,便结束了此次谈话。 目的达到了,李锦自然也没有必要留在此地了,我和六邪圣君也没有客套什么,直接拉着身旁秦湘的手,给燕赤霞施了一个眼神,三人一同起身,离开了竹屋。 六邪圣君此时还装作微醺,其醉眼朦胧,哼哼唧唧,待李锦和燕赤霞三人出了竹屋后,其神情立马就清醒了过来,他不住地摇晃着手里的酒坛,心里面好似在滴血。 多年珍藏,一朝丧尽,其心里能好受就怪了。 好在他的湘妃竹拿了回来,要不然六邪圣君这一次真是赔大了。 自己免费给他们提供情报不说,还搭酒,搭地方,而且从始至终,对方都没瞧得起自己,这也是六邪圣君最气的地方。 不过六邪圣君哪里能料到,这还不算完,后面的好戏更精彩。 李锦带着秦湘和燕赤霞,腾空而起飞了几十里后,其从身上拿出事先从地上截取的湘妃竹分身子孙。 又将随身携带的香案等开坛法具一一摆好,然后话不多说以手中湘妃竹法宝的分身子孙,为地标引子,上书黄表,以至上苍。 该做的他都做了,不出意外的话,娥皇女英两位帝妃,应该很快便能心有所感。 且不说六邪圣君在荒山设置迷阵,困住李锦等人,就是他本人,也不是什么好饼。 大魏本身就够乱了,似他这种家伙,还是少一些得好,明面上李锦这是为了大意,不负张一别的嘱托,实际上他就是气不过,觉得就这么离开放过六邪圣君太便宜他了。 现在他没有功夫,理会六邪圣君,再则因为刚刚的交谈,李锦和他到底有了几分见面情,真叫他动手,其也不太好意思。 自己不好意思,那就只能找好意思的人来了,在李锦将那湘妃竹法宝,还给六邪圣君的时候,其已经就计划好了眼下这一手。 自家的侍女小妖,被抹了神智,练成了法宝,娥皇女英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是知道后,还默不吭声,这就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 似修为地位到了她们那种程度的人,脸面就变得无比重要了。 李锦估计六邪圣君今后,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李锦开坛的地方,算是这片竹林的最边缘了,其心里想得挺好,但六邪圣君也不是白给的。 自李锦他们走后,六邪圣君一直没有出这个竹屋,但这并不等于,他就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有湘妃竹妖炼制而成的法宝在手,那些在雷火中,化作焦炭的竹子,都会受它的本源力量影响,而迎来新生。 那些新生的竹笋埋藏在厚厚的焦炭之中,就是六邪圣君的万千耳目,其端坐在竹屋之中,足不出户,手握湘妃竹妖炼制的法宝,便可知这方圆几十里的任何风吹草动。 当他看见李锦开坛做法上表之时,六邪圣君心里都要气死了,其手中捏着酒杯“咯吱吱”作响。 “好,好,既然你非要多管闲事,那就别怪本圣君了。” 六邪圣君在竹屋中自言自语的狠话,放得惊天响,但李锦开坛到结束,他都没有进行任何的阻止行动。 原因无他,只因为其有自知之明,李锦三人的本事,六邪圣君已经见识过了,他深知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堂堂正正的斗法,六邪圣君玩不过,暗地里的阴招,其却是有得是。 能在阴暗的鬼域,活了那么多年,六邪圣君可不是就靠他的“好脾气”和迷阵。 待李锦等人施法完毕后离开了他的势力范围之时,六邪圣君挥手间便将竹屋化为了齑粉,身形腾空而起,化作一缕黑烟,向着李锦他们相反的方向而去。 兜兜转转的李锦三人,一天时间内并没有赶多少路,好歹这鬼门关的出口距离淮安府不是太远,待到月明星稀之时,他们总算是踏上临近的河间府地界了。 白天因为有太阳的缘故,煞鬼,煞妖,煞尸还不敢太过放肆,但一到了晚上,便是这群牛鬼蛇神的天下了。 淮安府的煞穴较多,河间府又与之比邻,故而其也就成了重灾区。 李锦三人一踏入此地,映入眼帘的景象,便没有了青山绿水,目光所及皆是一片死寂,周围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雾,这些黑雾便是煞气。 此处的死寂与之前他们路过的荒漠不同,那些虽然也被贪吃的沙虫,糟蹋得不成样子,但却在细微处,仍隐约间有生机的显现。 而河间府这里,在煞气的笼罩下,天地仿佛都归于一片茫茫混沌之中,李锦神识扫过,方圆十几里,没有发现一个正常的活物,连蚂蚁,蟑螂,老鼠,都不例外。 李锦,燕赤霞,秦湘三个都是有修为在身之人,生机远非一般凡人能比。 在这河间府境内,他们三个就如果漆黑房间中,三个烁烁放光的火炬,那些煞鬼,煞尸,煞妖,想不注意到他们都不行。 李锦手搭凉棚,极目远眺,望着前方密密麻麻向他们跑来的煞尸群,心中百感交集。 对于这种情况,李锦早有预料,他之所以不隐藏身上的生机便是为此。 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六邪圣君说得天花乱坠,但到底李锦还没有和这些因煞气发生变异的鬼怪交过手,不知道他们的实力,未免以后在不经意吃了亏,还不如现在先会会它们,也好做到知己知彼。 “你先陪着弟妹歇会,我去活动一下筋骨。” 李锦这边看着煞尸群临近,刚要掐诀念咒动手,一旁的燕赤霞却是将其拦住。 燕赤霞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豪放不羁,但内心深处,却是火热一片。 如今见了此情此景,其心中已然将造成这一幕的罪魁祸首夜阳白恨透了,同时他也怪大魏朝廷的无能,怨天元修士的不作为,更是为没有趁早铲除夜阳白,而深深的自责。 正因如此,燕赤霞方才拦住了李锦,想要将自家的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在即将奔跑到他们跟前的煞尸群上。 李锦和燕赤霞是知己,其如何能不知他心意,既然燕赤霞有意如此,李锦自然不会阻拦,反正长夜漫漫,河间府也不小,后面需要他出手的地方,还多着呢! 燕赤霞见李锦点头后,也不再多言,其含怒出手,一上来就动了真格的。 但见其手指掐剑诀,背后剑匣中,剑气纵横幻化出万千飞剑,直冲煞尸群而去,几个呼吸间便将这一波几千煞尸屠戮干净,残肢断臂满地都是。 虽然燕赤霞也是第一次对付这些煞尸,但是他早年间收拾过僵尸,行尸,知道似这种尸体类的妖魔,生命力都顽强得很,有些成了气候的,仅是斩下头颅,都不会死去停歇。 故而这一次他御使剑气,几乎就是将这些煞尸大卸八块,其如此应对,别说是这些仅被煞气迷惑支撑的凡人躯壳,就是成了气候的僵尸,也受不得燕赤霞万千剑气所化的飞剑,凛冽攻击。 不过这仅是开胃菜罢了,那些低等煞尸,煞鬼是没有脑子神智的,其只剩下对生机的渴望与腹中浓浓的饥饿感了。 不是它们不知道恐惧是什么,而是这些煞尸,煞鬼已经没有了知道恐惧的能力。 燕赤霞的清场,只维持了片刻,很快李锦他们的周围,就再次被煞尸,煞鬼所包围了。 这一点他们和蟑螂有些像,要么你看不见,发现不了它们,等你发现的时候,它们早已经成群结队,化身千万了。 煞鬼比煞尸的机动性稍微强一些,它们多数都能够悬浮半空,只不过它们比煞尸更加不抗揍。 以燕赤霞的剑气化剑为例,一柄这样的飞剑,想要彻底让一具煞尸失去行动能力,最少要挥砍四五次,但对付煞鬼只需要简单的一次刺入,然后再随便一搅,便可以让它们魂飞魄散。 燕赤霞就这么不知疲倦的屠戮着,大概过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他们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 在堆积如山的残骸上,依稀站立着四只长相怪异的煞妖,它们是所有受煞气化感染中,最聪明的物种,也是最强的物种。 这对人族修士来说,十分的讽刺。 因为燕赤霞,短时间内能够赶到这里的煞尸,煞鬼都报销了。 驱赶这些煞尸,煞鬼袭击李锦三人的,正是他们面前这四只煞妖。 炮灰死干净了,“幕后之人”自然便无处躲藏了。 仅凭气息感应,这四只煞妖没有一个修为到了金丹期的,不过它们的修为倒是很平均,皆是炼脉期,虽然具体李锦不知道它们炼了几条经脉,开了多少窍穴,但他敢肯定,其彼此相差不会超过三个窍穴和一条经脉。 李锦如今还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他但愿这是巧合,要不然那真正的幕后之人对于煞妖的控制力,可就太强了。 煞妖虽然比煞尸,煞鬼聪明些,但也聪明得有些,若是它们真的足够聪明,此时就不会站在尸骸堆上成合围之势同燕赤霞对峙。 或许它们足够聪明,但本身却没有能够自制的理智。 毕竟在动用法力后,燕赤霞的生机展现加大了不是一星半点,此时的他在这些“怪物”的眼中,就是一个巨大的美味蛋糕。 虽然它们至今还没有尝上一口,但仅是闻味,便已经可以让它们欲罢不能了。 最先抑制不住自己进食冲动欲望的煞妖,是一头人身, 鸟头,蝎子尾巴的家伙。 这头四不像的缝合怪,自从见到燕赤霞后,便一直从它那一尺长的喙嘴里,不间断地流出大量的口水。 在它那小脑袋瓜里,自然知道燕赤霞十分危险,但其却是抵御不了自己的本性。 其“捕猎”技巧十分原始,没有用到任何神通术法,只是单纯得向燕赤霞飞奔而来。 对付煞妖,燕赤霞便没有似之前那么粗暴,他也看看这些暴虐的家伙,究竟和正常的妖怪有什么不一样。 其散去万千剑气,只在手中以剑气具化成,一柄普通的三尺长剑。 当这只鸟头怪冲到燕赤霞面前,他不紧不慢的手持长剑,轻轻一刺,正中咽喉。 被刺穿了咽喉的鸟头怪,并没有就此倒下,其依旧向近在咫尺的燕赤霞叼了过去,只是因为力道过猛,它自己将还藕断丝连的脖子扯断了。 没有了脖子支持的鸟头怪,瞬间便倒在了燕赤霞的面前,至死其也没有碰到燕赤霞一根汗毛。 燕赤霞厌恶的看了一眼鸟头怪,一脚将其还在扑腾的无头身躯踢出去老远,刚刚它喷洒而出的腐臭黑血,皆被燕赤霞的护身剑气,挡在了他身前三尺之外。 对于这样的结果,燕赤霞很不满意,因为他并没有发现煞妖和寻常妖怪,修士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脑袋不太好用,更加得悍不畏死罢了。 好在似鸟头怪这般煞妖,还有三个活着。 那三头煞妖也没有让燕赤霞等太久,“同伴”的死亡,并没有让它们就此退却。 虽然它们已经被燕赤霞不经意间流漏出的气势,惊吓到手脚身体不住得颤动,那它们的面目上,依然挂着贪婪的神情,其对食用燕赤霞的渴望,一点没有变。 不过鸟头怪的死,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好歹总算让活着的煞妖知道,只凭自己的实力,是无法捕获到眼前的猎物。 故而在心有灵犀的情况下,活着的三只煞妖,不约而同的向燕赤霞一起发动了攻击。 当它们选择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自身的结局,这一次燕赤霞都没让它们近身,其挥剑随意一劈,便将这三头煞妖皆分为了两段。 当其一一查验过它们的尸体后,燕赤霞脸上流漏出失望的神情。 或许还有别的门道吧!燕赤霞渴望还有别的门道,要不然看不上这些煞妖和寻常妖怪,修士并没有任何不同。 若真没有别的门道话,那现在这个世道,也就没必要再驱除封印什么煞气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废物利用 收拾完这些“垃圾”后,李锦三人并没有就此离去,其依旧忍受着周围难闻得尸臭,原地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当几道遁光在李锦的附近落下时,其和燕赤霞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来的这几位,虽然衣着各异,气息修为不同,但皆没有沾染煞气的迹象,且能来得这么快,应该之前一直就离此地不远。 正常修士蹲伏此地,为了什么?其原因想必跟六邪圣君先前所言的蜀山峨眉,成立的除魔除煞联盟悬赏令大有关系。 “吾乃灭煞使徐青,尔等何人?竟敢擅自潜入煞地灾区,扰乱灭煞大计,该当何罪?” 刚刚到来的五个修士,在落地后,朝着四周左右打量了片刻,随即相互间对视了一下,皆看到彼此脸上的惊讶神情。 如今对李锦问话,问责的,乃是一身穿蓝色长衫的年轻修士,其未着道袍,却手持拂尘,头带一顶玉冠,打扮得不俗不道,不伦不类。 李锦闻言后,先是一愣,随后不由得狂笑不止,他这般作态,惹得对面五修脸色具是不好看起来,刚刚问话的徐青更是勃然大怒,直接动起手来。 “哪里来得不懂礼数的疯修,且让本使替你师长好好管教管教你。” 看得出来,徐青这人平素应该是桀骜惯了,此时李锦一句话还没说,他便已然手持拂尘,虚空一卷,拂尘前端万千白毛宛如钢针,直插李锦三人的全身。 “哼!” 原本李锦还是很有心情陪徐青玩玩的,但其一出手就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李锦三人皆没有掩饰隐藏自家的修为,外人一眼便能看出,他们三人之中,面对成千上万的煞尸,煞鬼,只有他和燕赤霞有全歼它们的实力。 秦湘此时虽然恢复了一些修为,但法力虚浮得很,宛如重病初愈之人,不能久战,不能施展太过刚猛的术法。 之前听徐青的语气,其是对李锦等人擅自杀死这些被煞气感染的邪物所不满。 这里面自然有徐青自己的小九九,李锦精通人情世故,在徐青出口时,便已然猜出其中猫腻,故而方才放肆悲哀狂笑。 徐青因李锦的轻漫而出手,李锦不怪他,各自有各自的利益选择,谈不上对错。 但其一出手便将秦湘也包括在内,却是让李锦怒不可遏。 不管怎么看,秦湘也不可能是杀死这些煞邪之物的人,但徐青一出手却是半点道理都不讲,直接行赶尽杀绝之事,哪里有半分慈悲之心。 此事若是发生在平常,李锦还不会发怒,修真界尔虞我诈的事太多了,每天都在上演,为了修炼资源,成道机会,修真者彼此斗法,灭门灭派,也不新鲜。 可此时却不同,徐青披着灭煞使的皮,李锦虽不知灭煞使具体负责什么,但只听名字,也能知其一二。 这显然是蜀山峨眉为清除煞邪之物,而设立的职位,其明面上的目的名头,无非就是还乾坤于朗朗。 而实际如何,管中窥豹,但看徐青行事,河间府的近况,便可知一二。 李锦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平常时,偶遇不平事,自家管管也就罢了,真让他为了不相干的人,赴刀山,闯火海,其自问做不到。 他一直以来,都是秉承着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想法,深知三界没了他照样转,自己只不过是三界之中的沧海一粟罢了,微不足道。 不过这些天遭遇的种种,让他的想法,逐渐改变了不少。 越是见得多了,李锦对这些所谓的高个子,便越失望。 特别是今日,徐青不问青红皂白,一上来就使用雷霆手段,发动“斩草除根”式的攻击,更是李锦对这个世道的修真者,伤透了心。 怎么说李锦也是在大魏境内生活了十几二十年,这里有他和姥爷的点滴回忆,算是他的第二家乡。 这一路走来,李锦心中的怒火,早已经灌满了,正愁找不到地方宣泄,徐青便送上门来了。 李锦出手快,己方有人比他更快,面对万千来势汹汹的拂尘,还不待李锦施展神通术法,秦湘却是从自家的储物袋中,拿出了须弥盒。 此宝着实给力的很,对于秦湘的人身安全,一直以来都是李锦关心的头等大事。 当日他从望海楼回来后,便立马将须弥盒还给了秦湘,让她留着已做护身之用。 秦湘的心智可不一般,又是李锦的枕边人,自家夫君的情绪有什么风吹草动,如何能瞒得住她的眼睛。 秦湘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平常时她甘愿做李锦身边的花瓶,但关键时刻,其却不愿意拖自 己爱人的后腿。 她深知李锦此行,困难重重,目标深远,眼下徐青等人不过就是开胃小菜,重头戏皆在后面。 若是一味受李锦庇佑,今后其行事,难免处处分心受制,尤其是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时,这是秦湘不愿意看到的。 且秦湘也有属于自己的修道尊严,她可以是李锦的妻子,但绝不仅仅只是李锦的妻子。 今日出手,便是她为了向李锦证明这一点,免除李锦心中的诸多顾虑。 徐青的拂尘品阶,和当日曹家兄弟手中的宝贝差远了,须弥盒收拾曹老大他们都不费吹灰之力,更何况他这一无名小卒呢? 待秦湘默念咒语之后,须弥盒中一道玄光闪出,徐青手中的拂尘,“嗖”的一声,乖乖进入盒中,其脱手的力道之大,差一点没将徐青摔倒。 “妖妇,还我法宝!” 徐青见自家拂尘被秦湘收走,先是一愣,随即一惊,片刻后勃然大怒,其此时节,已经半点修道之人的涵养都没有了,冲着秦湘便破口大骂。 有了刚刚拂尘被收的经验教训,徐青这一次自然不能再动用法宝了,其也是深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见其言语间,以衣袖之中,甩出一道符咒,他刚刚施法为这符咒开封,头顶上一道磨盘粗细的落泪,便已然砸到了徐青的身上。 秦湘是李锦的女人,她的小性子,李锦自然要纵容,徐青如此行事,存数给脸不要脸,一点眼色都看不清,估计平日里是被家里的长辈惯坏了。 其胸前符咒,李锦虽不知来历,但需要术法另解的,必是非同一般,寻常符咒都是拿来就用,就是似挪移符这等级别的符咒,也没有说在使用时还需要另外手段解封的。 徐青身前的符咒或许真的不凡,甚至能够拥有扭转战局的能力,只是此时徐青却是再无力施展了。 磨盘大小的雷霆,瞬息便将他劈成了焦炭,李锦含怒出手,一点余力没留,给徐青用上了十成十的劲儿。 他这一道天雷,又快又准,又突然。 事先全无半点征兆,自天雷落到徐青脑袋上的那一刻,上空天象皆无异常,周围连一点风丝都没变。 河间府虽然离着六邪圣君的竹林不远,白日里李锦的动静也够大,但其也未将李锦和白天的“雷阵”联想在一起。 这其中缘故,无非就是李锦太过年轻了,修真界样貌可以骗人,骨龄却很难也很少作假。 李锦的骨龄,自然不算在梦魇中所过的年头,即使算上也依旧在金丹修士中是年轻得很。 一个三十多岁便结成金丹的修士,在外界眼中,已然算是足够快得了。 非是天纵奇才,要不然哪里还能有时间再研习神通。 徐青便是如此,他凭借着家里面的宠爱,丹药管够,灵气不断,功法上乘,方才能够在三十几岁时结成金丹,自身手段却是稀松平常得很。 要不然也不会弄出来这么多外物防身对敌。 以己度人,徐青也是这么想李锦的,只可惜这一次他猜出了,棋差一招,丢掉得就是他的性命。 “徐公子死了,快快回禀二先生!” “大胆逆贼竟敢杀害铸灵山庄大公子!” 除徐青外的其他来人修士,见徐青死后,其态度着实有些奇怪,虽然他们言辞狠厉,却没有丝毫实质上的动作,并且身形,隐隐成防守回退的阵型。 不过他们的报信手段,着实高超,李锦看着那如一道流光飞出的传讯符,也是无可奈何。 其自然试过用神通术法阻拦,但这几人的传讯符速度非比寻常,李锦在不开天眼的情况下,神识根本捕捉不到其踪影轨迹,没有它的踪影,单一术法便无用武之地,大规模的神通,需要施展的前置时间又太长了,故而他只能任由这些传讯符离开。 对于这些传讯符,李锦并不是很在意,真正在他在意得是存活几人的神情态度,虽然他们已经隐藏的很好了,但李锦还是能从他们的眉梢眼角,隐约看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如此一来,李锦怎还不知,他怕是中了谁的算计了。 看这徐青行事如此跋扈,平素想必人缘也不怎么样,听刚刚那几人所说,其是什么铸灵山庄的公子少爷,虽然这个铸灵山庄李锦没听过,但能被人在布满煞气之所拿出来当挡箭牌,想必有些分量。 李锦此时看着还活着的几人,其眉头一皱,暗自思索起对策,铸灵山庄的人,他没交过手,并不知实力深潜,但不管其实力如何,明面上真刀真枪的来,李锦倒是不怎么触头。 真正能引起他烦忧得是那暗中布置今日杀局之人,此人想必应该是李锦的熟识,和死去的徐青也认识。 若无了解李锦实力和徐青性情这两个条件,是布置不出今日杀局的。 如此一来,李锦倒是好找了许多,只不过需要错过今日。 幕后之人能布置此局,那必然不是傻子,其应该知道自家计划的缺陷,故而他是绝对不会让李锦活着走出河间府的。 且不论李锦的实力,手段如何,单论局势,现今对于幕后之人来说,是李锦在明,他在暗,他占据主动,进可攻,退可守。 如果今日李锦离开,那局势立马变成,他在暗,李锦在明,如此则其陷入被动,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能布局借刀杀人,必是心思缜密,阴暗之辈,哪里能容自家的大好局势,毁之一旦。 李锦想明此理后,不怒反笑,甚至于还有几分小期待。 有道是身怀利器,杀心顿起!修真者因为个人实力的增强,哪个会是好相于的。 虽然李锦不是什么武痴,但自从梦魇中修炼有成,他还没全力出过手,其也是心痒难耐,就如同孩童新买了一个玩具,却迟迟没有玩上一般。 若是不碰到今天这事也就罢了,既然碰上了,李锦便想让那个什么铸灵山庄和幕后布局之人,做帮他打开“玩具”盒子的人。 且这一次李锦回来,只要建一个“家”,淮安府无论如何,他也要收回来。 现在看来那些寻常的煞妖,煞鬼,煞尸什么的,也就是那么回事,真正难缠可怕的还是人心。 其现在面前这些人,李锦虽不认识,但想必应该是被蜀山峨眉组成的联盟,分到淮安,河间这一片的。 今日如果李锦不整服他们,那以后他在清理淮安的时候,这些人肯定又回来趁火打劫。 淮安不比河间,那里是煞穴的重灾区,发源地之一,李锦可不想他在和那些沾煞之物,斗得精疲力尽之时,让这些外人中场摘了果子。 有道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不管他这一趟入淮安府胜败如何,但威今日却是要立足了,省得那些鬼鬼祟祟之徒,暗中捅他刀子,不把他们打疼了,李锦哪里有安生日子可过。 此种想法,自李锦见到徐青的那一刻,便下了决心。 只不过他没想到水这么深,原因为只是一条小泥鳅,谁曾想还是一条大鱼。 如今情势已明,李锦能否破局,就看他自己的实力手段了。 修真界不比凡俗,能下棋的人,之所以下棋,不是因为他们的硬实力不如棋子,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其挥手可掀翻棋盘,方才下棋,毕竟说到底,下棋也不过是一种消遣玩乐罢了。 正当李锦思虑之时,不远处一道遁光,火红闪亮,眨眼间便到了焦炭徐青的身前。 第一百九十五章石锅炖王八 “神魂具灭,阁下的心真狠,手也够黑,不知和我们铸灵到底有何仇怨?不管你有何仇怨,不去山庄登门报复,于外地刺杀我们公子,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未免有些太不入流了吧?” 红色遁光落下,一位身着红衣的中年男子,显露出来。 其落地后只是望了一眼已经变成焦炭的徐青,便看出自家这位公子,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似铸灵山庄这种在东初州乃至整个天元界,都有一定话语权的名门世家,其弟子怎么会没有魂灯一类的法宝呢? 魂灯这种东西,可不只是向门派报告一下自家弟子死讯那么简单,后续的投胎转世,接引重修,再铸肉身,神魂夺舍等等,都会因它,而便利许多。 但这些“治疗”手段的前提,就是死者的魂魄依旧尚在,若不然连魂魄都没有了,那这个人可以说就是在三界彻底消失了,再有回天之能,也是无能为力了。 原本这个红衣中年男子,在接到传讯后,并没有多么紧张,人死了,他再着急也没用,想办法救活才是正事,但当他到了现场,看见徐青的尸体后,心思却是完全不同了。 “楚伯,贼人猖獗狂妄,出手狠辣无比,瞬息间便要了公子性命,我等想要回护已然不及了。呜呜呜还请楚伯为我们做主,为公子报仇啊!” 红衣楚伯的话,李锦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几名追随徐青的人,神态立变,各个化身“忠臣孝子”,抱着楚伯的大腿,跪倒在地,失声痛哭,宛如“戏精”上身。 “都起来!如此行径成何体统?一群废物,连青公子都保护不了,且先滚到一边去,待我捉拿凶徒,随我一同向夫人,庄主请罪!” 楚伯看着眼前这一幕,厌恶的挥了挥袍袖,他自是知晓徐青几人的手段实力,连徐青都被瞬杀了,这些“废物”又能如何? 李锦闻言,半天没说话,其看着楚伯和那几名衣着光鲜的修士,就如同看耍猴一般。 这个楚伯很有问题,别他其言语间,为徐青报仇的态度很坚决,但是其对李锦所说的话,却是大有缓和的余地。 若真是如他自己所表现的那般在乎徐青,这位楚伯怕是早就冲过来和李锦动起手来,又怎会这样磨磨蹭蹭的。 对于楚伯的反常,李锦不知详情,但也能猜出个一二来,一个世家王朝之中,在外边光鲜亮丽之下,暗藏的脏事太多了。 今天就是没有李锦,李锦估计这个徐青也活不久。 李锦的出现正好做了这个“替罪羊”,他对此倒没有什么感觉,似徐青这种人,活着和死了对李锦来说都一样。 不过既然这个楚伯已经来了,那他就不能什么都不做,李锦在此等得也有些不耐烦了,对于别人家的家事,他懒得过问,也不愿意过问。 但今日不给这个楚伯一点教训,怕是以后他在淮安府之时,铸灵山庄会在背后搞鬼,毕竟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收拾楚伯,只是李锦的第一步,他后面还要面对更多的铸灵山庄报复行动,其原则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论实力,李锦还不能直捣黄龙,去铸灵山庄登门拜访,一劳永逸。 但在大魏的地界,特别是此时局势十分复杂的情况下,李锦有信心可以抵挡住铸灵山庄的报复手段,不说彻底熄灭其心中仇恨的火焰,但最少让他能够安稳的接手淮安府。 “人是我杀的!你们想玩,我随时奉陪,我叫李锦,大魏三府都统领。” 李锦迈出几步,将秦湘护在身后,把燕赤霞从此事中撇清关系,然后手指结印,晴天霹雳再落,直击楚伯的头顶。 “小小年纪便掌握了五雷正法,算得上是颇有手段,你是何人门下?” 无往不利,迅捷狂暴的雷霆,这一次失手了,楚伯的实力撑得起他狂妄态度。 其一边询问着李锦的来历,一边迈步向李锦靠近。 一道接着一道雷霆从天空落下,每当这些雷霆要击中楚伯的时候,其身形都会化作一道残影,闪避躲开后再重新返回。 磨盘粗细的雷霆,即使不是直接命中,对一般修士来说,但是受到其余波波及,便足够致命的了。 不过楚伯却不是一般修士,这样的雷霆,正面击中他,的确能够伤到他,但只是其余波得话,却宛如是在给他按摩挠痒痒。 “想探我的底,你怕是还不够格吧?叫你们铸灵山庄在大魏的负责人过来还差不多。” 李锦见此,虽竟不乱,其为了稳住阵脚,避免和楚伯近身搏杀,在回话的同时,手指间法诀变化,天上的雷霆依旧照常降下,但四周与此同时,却 升起来浓雾。 雷隐隐,雾蒙蒙,刹那间方圆几十里,只闻雷声,不见人影,且楚伯的神识五感,都被大幅度的封锁削减。 李锦的做法很明确,你楚伯不是身法好能躲么?那我就让你看不清,听不见,让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躲闪。 “小小年纪,倒是阴损至极,如此便更是留你不得了!聚灵附甲!” 结果的确如李锦所料,楚伯一时半会破不开他的布雾之法,但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破不开布雾术,楚伯索性就不破了。 他深知这布雾是虚招,只不过为了混淆视听,让他做个睁眼瞎罢了,真正的杀招还是在天空中不曾停歇的落雷。 故而与其费力心思去想办法破除这个危险性较低的雾气,不如赶紧增加自己的防御能力,让他能够在不断的雷击中存活下来。 聚灵附甲是铸灵山庄的绝学,非亲传门人弟子不可学。 在布雾术一开启的时候,李锦就唤出了钟馗的神人法相,天眼一开,一览无遗。 天眼可见,自楚伯使用了聚灵附甲后周围的灵气好似被人一瞬间,抽空了近五成,原本就光秃秃的土地,现在隐约间都能看到裸露在外的沟壑了。 大量的灵气依附在楚伯的身上,组成了一副包裹全身的盔甲。 落雷打在这副盔甲之上,火花四溅,里面的楚伯却毫发无伤。 这聚灵附甲,并不是简单的将灵气聚集在一起,依附到自己的身上。 这其中是有独到的排列法门,大量的灵气,汇聚而成的盔甲,并不是一盘散沙。 当落雷和盔甲相碰的时候,在李锦的天眼观察之下,发现有少量的灵气,被雷霆劈散了一些。 但这量太少了,想要用雷霆慢慢劈散灵甲,即使最后成功了,李锦也要消耗大量的法力,到那时,他怕是就无力对付以逸待劳的楚伯了。 这一点就是楚伯给他放出的香饵,只要李锦一咬钩,那就失去了自身现在占据的主动地位了。 李锦斗法一直是用脑子的,现在的情况,他没必要和楚伯继续莽下去。 这也就是李锦和楚伯是第一次交手,彼此间不熟悉对方的手段,要不然李锦早就让一旁的燕赤霞使出净天地了,断了他楚伯灵气的根。 聚灵附甲的防御能力的确惊人,楚伯暂时没有后顾之忧了。 但情况却是依旧不容乐观,他刚刚嘴上说得厉害,可实际上,其对布雾术一点办法都没有。 真刀真枪的干,楚伯活了几百年了,又岂会怕李锦这个年轻后辈,但如今其身处大雾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五感神识虽然并未完全封锁住,但他能动用的也十分有限。 自大雾降下时,楚伯就施展了数种破禁之法,只可惜全无用处,这周围大雾依旧无动于衷,不见半点消散的迹象。 现在他只能强装镇定,雷法以攻伐著称,五雷正法更是上乘雷法,他推算这应该是李锦最强力的攻伐手段了。 但这手段现在却是奈何不得楚伯,这让楚伯身处大雾之中,稍稍安心了不少。 其现在就是一个“拖”字诀,以不变应万变,不断消耗李锦的法力,待李锦疲软之时,大雾散尽,就是他楚伯绝地反击之刻。 当然这些都是楚伯自家计划的,其料想得十分美好,但还是小看了李锦,李锦可不是傻子。 今日情形,李锦算是看出来了,不动用一些手段,怕是解决不了楚伯,故而其这边雷霆没有停歇,只不过劈落的间隔,延长了一些,暂时应付着楚伯。 而他与此同时,掐诀念咒,调取周身法力,施展“鞭山移石”之法,要压死这个楚伯。 半响后,自天空落下的雷霆,劈在楚伯身上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楚伯见此,默默掐算,已有一刻钟,没有落雷降下了,其以为李锦现在即使没有到底自身法力极限,也相差不多了,毕竟这一半天,李锦的落雷就没有停过。 反观楚伯,他身上的灵甲,依旧完好无损,其上灵气还剩大半,就照着这样的落雷速度,其还能玩个三天三夜。 “后辈小子,就是没有耐力,自以为修炼了几门神通,便目中无人,现今如何?好半天没有天雷给老夫我挠痒痒了,老夫我着实是寂寞得很啊!哈哈” 楚伯一直被雷劈,还是被一个小辈,且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时间一长,难免心生怨气。 此时李锦有明显势弱,自身隐约间已然占据了上风,他又怎会不趁机说着风凉话,一吐胸中恶气呢? 当然这也是为他自己,找一找丢了得面子,刚刚两人未斗之时,楚伯的高人作态可是弄得很足,谁知道一上来,一直都在被动挨打,此地不仅有他和李锦等人,还有之前陪着徐青的门人弟子在呢。 之前种种战况都被他们看在眼里,若今日楚伯不能扭转乾坤,那他平素积 攒了上百年的威望,就要在此刻一扫而空了。 如今大魏可不比铸灵山庄,没了威望,许多事做起来都执拗得很,修真者各个都是人精,你想管着他们,他们还憋着算计你呢! 尤其是铸灵山庄之中也不是铁通一块,嫡庶之间的争斗由来已久,现在又是风口时,还出了嫡公子徐青被杀事件,稍加弄不好,铸灵山庄在大魏的布置,就要功败垂成,更有甚者,将会引起两系大战。 种种思虑,并不是楚伯杞人忧天,作为嫡系心腹,他深知两系之间的关系,这么多年一直是如履薄冰,就向今日之事,若说没有那几个跟随徐青公子一同出来的门人,从中做了手脚,他不信徐青公子,会无缘无故来到此地,稀里糊涂的丢了自家小命。 楚伯的眼光很毒辣,种种龌龊皆被其看在眼里,之所以先前他一直隐忍不发,乃是因为还不到时候,外敌当前,不除了李锦等人,他们自家先行窝里反,只会让人平白看了笑话。 现如今在他眼里,胜负已分,李锦已成强弩之末,故而楚伯心中方才开始动了如何处理那几个门人的思虑,和之后向上面交代的想法。 就在楚伯大笑过后,仿佛是为了佐证他的看法,一直弥漫的大雾,转瞬间散得一干二净,天上的雷霆,也停止了轰鸣,李锦正站在远处,弯腰驼背,气喘吁吁,以楚伯的眼力,虽然两者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然相隔了近百丈,但他还是能清楚得看到李锦脸上,每一滴汗珠。 见此场景的楚伯,心情更是大好,其用余光瞧了瞧,那几个“废物”门人,也都活得好好的,此时距离他也不过就是十来丈的范围,想必刚刚也是同他一起困在大雾之中了。 不过和楚伯的好心情不同,那几位铸灵山庄的门人弟子,却是满脸惊恐,其一个个恨不得爹妈给他们多生,几条腿,几只手,让他们此时能够快速结印,御使遁光逃离此地。 门人的异常神态,让楚伯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其神色猛然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之法,自他的头顶,一座方圆几百丈的山峰,便重重落在了他的头顶。 “娘子,我这招叫做石锅炖王八,如何?好不好玩?” 李锦见此笑呵呵的御风而起,拉着秦湘的手,向她卖弄道。 秦湘闻言,手指轻戳他的额头,笑骂了李锦一句。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贪玩,没个正经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神人之论 小卒子就是小卒子,上面的争斗胜负,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纵然此布局者,借李锦之手除掉了徐青,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但为其实施的几名修士,李锦连姓名都不知道,就和楚伯一同被压成肉泥了。 百丈高,几百丈宽的山峰压下来,除非他真练成了猴子的金刚不坏,要不然哪里还有他们的命在,更别提李锦还是突然袭击,根本不跟楚伯等一众修士施法的空间。 “乖乖!李兄弟这一手玩得高,移山填海,好厉害的神通,这若是今后看中哪处宝地,都不用挪窝,直接掐诀移来便是了。” “燕兄莫要拿小弟开玩笑了,仅这一次,我就有一堆麻烦事要善后,更别提以后了,擅动名川大江,迁移地脉,就算天庭不找我,天道也不会放过我。” 正道李锦和燕赤霞望着底下山峰调笑之际,自山峰中一道金光涌现而出,聚集成了一位壮硕汉子。 “何方修士,竟敢擅动山脉?” 李锦闻言,哪里还不知其来历,他赶紧陪着笑脸,来到大汉近前,客气道。 “山神大人辛苦了,如今大魏煞气横生,妖魔乱舞,荼毒百姓,大人您不辞辛苦,日以继夜,斩妖除魔,维护天道,心系苍生,实乃吾辈楷模。” 李锦嘴上恭维的话说完后,又暗中向山神传音道。 “大人,你山下压死的几人都是铸灵山庄的嫡系门人,其中更是有一位公子少爷,这几人家资均是不菲,小的分文不取,全都孝敬给大人你,且杀死这些人的名头,皆由小的扛了,别人问起,此事也与大人无关,皆是我李锦施法所至。还望大人能高抬贵手,你好我好大家好。” 本来壮汉山神听了李锦的话后,还待继续问责,但将传音之言听完后,其却是不再吭声,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可嘴上仍未表态。 李锦见此,心中冷笑,暗骂其贪得无厌。 但见其挺直了身形,手指掐诀,天空中连续几道落雷“咔咔”作响,直劈得此山中碎石四溅。 壮汉山神一看这场面,吓得一哆嗦,此时节他方才反应过来,站在自家面前的这位修士,可是一个真真切切的杀坯。 铸灵山庄在整个天元界都是赫赫有名,他一个小小山神自然是得罪不起,但李锦却是说杀就杀,且事到如今,若是无力李锦主动顶缸,将来铸灵山庄想要报复的时候,一定会算上自己。 如今仇家能推托出去,罪事也有人主动抗下,自家又得几人身上的家资,还是见好就收便算了,要不然鸡飞蛋打不说,今日他能否活着回去都不一定了。 看清形势的壮汉山神,立马对李锦笑脸相迎,并抱拳回礼道。 “你我都是为了黎民百姓,天下苍生,世道艰险,皆共勉之,本神还有要事,恕不奉陪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壮汉山神说完,也没报给名姓,直接施展神通,御使着座下山峰,带着已经成肉饼的铸灵山庄众人尸体,哪里来飞回哪里去。 “小人恭送山神!” 李锦看着壮汉山神的背影,又装模作样了一番。 “李兄弟,我是真佩服你,将世俗和修真界的花花肠子,玩得清清楚楚。” 待山神御使山峰走远后,燕赤霞背着大剑,又开始跟李锦扯闲篇了,其言语中虽然诙谐的成分较多,但明里暗里,还是瞧不上壮汉山神那种人,对李锦如此行事也颇有些微词。 李锦对此倒是满不在乎,如今地面之上,根本落不下脚,原本就到处是残肢断臂的,再被山峰一砸,那场面看多了,晚上睡觉做梦都泛着恶心。 其拉起秦湘的手,率先前行,直奔淮安府,刚刚费了些气力,左右现在也不急,故而李锦又开始了爬云漫步。 在慢慢悠悠于空中溜达的时候,李锦冲着燕赤霞回了刚才的话。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神也好,人也罢!都一样,只不过是实力修为不同而已。 这世道就这样,我不是提大魏说好话,先前我去过一地叫江楚,那里的百姓还不如大魏这呢! 若是没有这个煞穴,大魏最起码也算做到了子民基本安家乐业,大多数人都有口饭吃。 总比那江楚之地,动不动就喂了水怪得强。 燕兄我知道你再气什么,但将心比心,那山神能力也有限,你还能让人人都和你一样,敢为素不相识之人豁出性命? 蜀山峨眉,铸灵山庄等一众正道名门,有私心者也不再少数,他一个小小山神,能有如此表现,已然算得上可以的了。 大魏如今再怎么乱,到底还是人间事,有道是信神,神在,不信,神不怪 ,这位山神还算有些供奉的,那些一年到头都人去上柱香的神祗,又当如何? 如今出了事,想起来找神了,早干什么,平素里若是大家面上都过得去了,我相信绝大多少地方神祗,护住一方百姓平安还是可能的。 现在连面上工程都不做了,想让人家无私奉献,凭什么啊?真当那些地方小神各个都是大善人化身? 说白了大家都是混口饭吃,似他们那种连天庭门朝哪开都不知道的芝麻绿豆神,美其名曰护卫一方,不就是为了能够整点香火,混点功德,期盼有朝一日能够得道超脱嘛!” 燕赤霞听了李锦所言,好半天不吱声,李锦的话,哪一句燕赤霞都明白,但他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 别看平日里燕赤霞大大咧咧,豪情万丈,其实他心思细腻得很。 这一路走来,看着大地满目疮痍,更是悲切不已,那些煞尸在变成尸体之前,皆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尤其是山神那副贪利忘义的嘴脸,更是让燕赤霞气不打一处来。 刚才要不是秦湘在一旁阻拦,燕赤霞说不得就要拔剑砍了那山神。 楚伯等人虽然同样可恶,但说到底无非就是养寇自重罢了,且他们虽是修道人,但就像李锦刚才所说,他们也是人间的一份子。 对于李锦的话,燕赤霞有些认同,有些不认同。 他认为竟是神明,履行职责坐好份内之事,便是应该的,人力有时尽,但神力却不能,最起码在大灾大难面前,他们要死在百姓的前面,要不然如何对得起那些百姓,平日里的烧香祷告。 李锦自是看出了燕赤霞的心思,但他并没有再劝,各人有各人的道,李锦说服不了燕赤霞,燕赤霞同样也说服不了李锦。 燕赤霞这种人,李锦做不了,但却心中佩服,世道艰难,浑浊一片,其畅游多年,仍能保持赤子之心,尤为难得。 燕赤霞是那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李锦则是深明世道黑白的那个“灰”。 因为先前他们闹出来的动静不小,还存活的煞妖,煞鬼,煞尸也学乖了,并没有再出现送人头,阻挠李锦等人。 其从河间府到淮安府的一路上,平安无事,一点插曲都没有,如此更让李锦觉得,六邪圣君对于这帮污秽之物的判断还挺准确,它们的背后的确有灵智不低的个体,在指挥着他们。 李锦他们到达淮安府境内的时候,已经快要拂晓黎明了,虽然没看见煞尸,煞妖,煞鬼的踪影,但只观周围景色,三人便能察觉到此地的灾难,比他们之前路过的地方,还要严重许多。 一进去到淮安府境内,周围悬浮的煞气,浓郁了不知到多少倍,整个大地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煞气当中。 在这宛如末世的环境里,远处微弱的金光,便显得格外醒目。 李锦一见那金光,不由得和燕赤霞,秦湘对视了一眼,三人脸上具是显露惊讶神情。 “夫君,此是何物?我观之好似香火愿力。” 秦湘不解,李锦听后点了点头回道。 “若是无变动的话,淮安城隍应该是王亮。” “不管是什么?咱们一探便知,已经好半天没碰上煞邪之物,燕某的长剑于匣中已然咯咯作响了。” 燕赤霞此时还因先前李锦所言,山神所为生闷气,一路上那些煞邪之物又学乖了,此时刚到淮安府,就碰上这等奇异之事,其有意拿它来解一解胸中愁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锦自无不可,他想接手淮安府,就要清煞气,诛妖邪,早杀晚杀都一样,若是这些煞邪之物,能够缓解一下他和燕赤霞之间尴尬的气氛,也算是两全其美,废物利用。 如小山一般高的猩猩煞妖,不断地冲击着淮安府的城门,其两个拳头,好似两颗无坚不摧的巨石,城门被它打得忽煽忽煽的,随时都有被击破的可能,也许就是下一次猩猩煞妖的挥拳。 无数煞尸自地底钻出,源源不断的爬向淮安府的城墙,其城墙上站立的守卫,男女老少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几百人,其衣衫甲胄皆不齐,手中兵刃也各异,但是其望向煞尸的眼神,却是无比坚定,充满了希望,更是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勇气在闪烁着光芒。 这些守卫根本同煞尸交不上手,无数煞尸刚一靠近城墙时,基本就被从城内城隍庙涌现出的香火愿力,腐蚀得漏骨漏肉,缺胳膊短腿了。 就算它们能勉强爬到城墙顶部,城隍庙也会集中爆发出一股远超之前的香火愿力,偶有漏网之鱼,便会迎来已经摩拳擦掌,等待多时的几百“兵丁”齐上阵,其结果就只有被乱刃分尸而已。 煞尸都如此,煞鬼就更别提了,它们连个依附的肉身都没有,虽然阴魂之中的煞气,能够替它们抵挡一些伤害,但不过是杯水车薪,香火愿力本就是它们的克星,即使它们因煞气而变得强大了一些,但仍然在天敌面 前,只能束手待毙。 唯独能在这片护卫淮安府的香火愿力金光之中,稍加纵横的,也就只剩下,在场之中为数不多的煞妖了。 它们虽不像煞尸,煞鬼那样被香火愿力天然克制,但仅凭这只不过炼脉期水平的煞妖,还攻不破一府城隍的护佑金光,更何况此地城隍还不是泛泛之辈。 当李锦,燕赤霞,秦湘三人,驾云看见眼前这一幕时,心中不约而同的,都升起了敬佩,震撼之意。 汪洋一般的煞邪之物中,这座被城隍庇佑的淮安府城,宛如滔天洪水中最后的孤岛净土,虽然看似独木难支,不知会在何时便被淹没,但是却点燃了众人内心深处的希望。 “出鞘!” 燕赤霞是性情中人,此情此景,其如何还能忍得住?别说是他了,就是李锦,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也感觉全身热血沸腾。 燕赤霞一声令喝,自背后剑匣中,万千剑气腾空飞出,剑如雨下,倒立垂直落到每个煞妖,煞尸,煞鬼的头上。 一时间这些煞邪之物的哀嚎声,响彻云霄。 淮安府城中的守卫百姓,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此时在他们心中,燕赤霞便宛如解救他们的天神下凡,地位同一直庇护他们的城隍老爷相当。 刚刚还生龙活虎,凶焰滔天的猩猩煞妖,被这数不清的剑气刺中,立马抱头鼠窜,放弃城门,朝着远方跑去,所过之处,撞踩了不知道多少煞尸,煞鬼。 “尔等妖邪,屠戮苍生,祸害万民,天不怒,吾亦怒,天不罚,吾代天罚之!” 这么好收拢人心的机会,李锦怎能放过?这些城中还存活的百姓,就是他将来治下的第一批子民。 其用法力传音扩散的话语,精准的传到城墙上,每一位幸存者的耳中。 此时李锦身形,虚空而立,为了增加视觉效果,他更是以龙衔环绕周围,营造出其脚踏真龙,营救众生的氛围。 李锦挥一挥手,雷霆降下,直劈猩猩煞妖,一击不死,他便再挥手,再劈! 一介寻常的炼脉期煞妖,哪里有能力抵挡住五雷正法的威能,不出三下,身躯如山的猩猩煞妖便被劈成了飞灰,这还是李锦为了效果,特意减轻了雷霆的威力所至呢! 要不然这头猩猩煞妖,其挥手可灭! 第一百九十七章灭煞 与“贪生怕死”的煞妖不同,煞尸,煞鬼,因为神智不清,所以根本不知道畏惧死亡,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它们已经经历过一次生死的原因。 燕赤霞到底不是金丹修士,连番不计法力消耗的施展神通,让他体内存储的法力,快要见了底。 但其仍未吭声停止那漫天飞舞落下的剑气。 自他与李锦一路走来,除了在河间府三人自找麻烦,召来了一片煞邪之物以外,再并没有其他煞邪之物,主攻攻击他们了。 就算到了这个重灾区淮安府也一样。 但淮安府的煞尸,煞鬼两物有一点和其他地方的煞邪不同,他们虽然不会主动攻击李锦和燕赤霞三人,但也不会因为他们的杀戮而退走。 现在的状况就是,自地底之下,不断涌现出数以万计的煞尸,煞鬼,它们悍不畏死,前仆后继,誓要将淮安府城,于今日推到。 面对此情此景,燕赤霞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心中暗自怀疑,自己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城墙上的幸存者守军士气,却是前所未有的高涨,虽然他们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却个个手持兵刃,不住地欢呼呐喊给李锦,燕赤霞助威打气。 那面久久不曾发出声响,甚至于都沾满了灰尘泥土的战鼓,在今日也被淮安府的守军,重新拾起鼓槌,狠狠地敲击起来。 凡人的眼光,自然分不清李锦,燕赤霞同煞尸,煞鬼战斗的局势走向,他们也不知道最后这两个犹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现的人,会不会战胜那些夺走其亲朋好友,幸福生活的煞邪。 但他们此时愿意将赌注下在李锦和燕赤霞的身上,淮安府的情况并没有李锦三人想得那么乐观。 这从忽明忽暗,阴晴不定的香火愿力就能看得出来。 在李锦和燕赤霞没出现之前,城内的幸存者,谁也不知道哪天城隍老爷便坚持不住,城外的怪物门,冲了进来,将其屠戮殆尽。 这些幸存者每天都在巨大的恐惧中度日,他们之中有些人已经自暴自弃了,城内大概有几千名百姓,从前在煞物攻城的时候,其除了七岁以下的孩童以外,皆会不分男女老少,一同手拿兵刃,上到城墙,协助城隍守城。 但这种情况,自三天前,护卫淮安府城的金光,开始减弱的时候,便看不到了。 如果李锦和燕赤霞今日还没有到来的话,说不得再过几天,城内的幸存者,就会有人偷偷打开城门,溜出搏一搏,而趁火打劫,肆意妄为者,在这几日已经屡见不鲜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城内的幸存者心里,希望的火焰正在逐渐减少。 不过今日李锦和燕赤霞的出现,彻底扭转了这个局面。 在那些幸存者没见过他们两人之前,绝不相信有人会如此凶猛,屠戮那些煞邪怪物,如同拍死蚊虫,宰杀鸡鸭一般。 在淮安府幸存者的想象里,他们的城隍老爷,已经是最强者了,神的力量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充其量只能勉强护卫他们,不至于瞬间被那些怪物吞没杀死罢了。 李锦和燕赤霞的出现,让那些凡俗幸存者,重新定义了“神”的力量。 原来这些他们畏之如虎,谈之色变的怪物,在真正的“天神”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李锦不会读心术,也没有让体内的慧明和尚以他心通,探查城墙上幸存者的内心想法,那些人的想法,此时都展现在他们的脸上,从铿锵有力的鼓声中,李锦就知道他们此时有多崇拜自己,对“生”是多么的渴望! 李锦要的就是这个,将来他的地盘稳固下来,其总不能自己去开采矿山,挖掘晶石,采集药材,种植灵蔬吧! 此时李锦已经将这些幸存者,当作他的私有之物了,这些都是他珍贵的劳力,有了他们,其才可以享受生活,好好修炼。 故而为了给这些幸存者心中顶礼膜拜的印象,再加深一些,也为了照顾一下燕赤霞的面子,李锦看了一眼天色,决定玩一把大的。 往事时这些煞邪之物,是不顶着太阳出来为祸的。 天地万物有阴就有阳,煞气虽强,但也不能违背天理,此时其占据上风,在浓浓煞雾遮掩之下,煞尸,煞鬼等虽可在白日行走无常,但却依然改不了骨子里那惧怕厌恶太阳的本能。 如今已然旭日东升,但围攻淮安府的煞邪们依然不见退却,反倒是杀不胜杀,这其中说是没有幕后操控之人的驱使,李锦是万万不信的。 李锦虽然之前没亲眼见过这些煞邪,但是他身为阴阳先生,自小便在其姥爷的教导之下,熟读关于各种妖邪鬼祟的典籍,对于这些煞邪之物的习性,可谓也是如数家珍,了如 指掌。 他不懂为何幕后之人要如此,或许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又或许是为了报河间府之仇,但这些都不重要,既然其想玩,李锦就决定成全他,陪他好好玩玩。 按理说有太阳真火的照射,这些煞邪片刻便会灰飞烟灭,可如今之所以它们能够活蹦乱跳的,无非就是因为得了其头顶上,那层淡如薄纱的煞雾庇佑。 李锦接下来要做的事很简单,那便是捅破这层煞雾,将太阳真火烧得更旺一些,彻底送围困淮安府的煞邪们回老家。 “天道渺渺,人道茫茫,鬼道苍苍,地泽万物,各行其事,自太古起百族林立,昨尔等还为大魏凡人子民,今已然成了煞邪一族,此悬殊之变,与天地无差,与生灵却是大不幸。 然天道至公,万物均平,吾身为大魏人王旨意册封的三镇都统领,护卫属地百姓生灵,自是责无旁贷,今看在昔日尔等皆为吾地百姓子民的份上,吾愿暂且放尔等一马。 若尔等就此退却,回归鬼域幽冥,则吾对于尔等以往罪责既往不咎,但若尔等执迷不悟,还要继续在此残害吾属地生灵子民,吾大魏三镇都统领李锦在此立誓,定要让尔等顷刻间灰飞烟灭,以偿往昔之血仇!” 李锦于半空中负手而立,言之凿凿,义正言辞。 底下的那些煞尸,煞鬼都是不通人言兽语的混账家伙,其此举却是有些白费功夫,对牛弹琴了。 不过那些守城的幸存者,一听李锦要放那些煞邪一条生路,纷纷义愤填膺,跪地大声乞求劝告。 “天神大人不能放过这些怪物啊!我娘就是死在它们之手。” “李统领,我范家村全村三百余户,除我一家外,皆命丧怪物之手,不除此怪不足以告慰我村死去的父老乡亲。” “天神大人慈悲,但这些畜生不是人啊!我女儿死得时候才六岁啊!” “求天神大人降下天罚,还我们公道。” “求天神大人降下天罚,还我们公道。” “求天神大人降下天罚,还我们公道。” 城墙上的请愿声,从之前的几百人,快速增加至几千人,城里原本没有参加防守的幸存者皆被此吸引,谁家都和这些煞邪有着血海深仇。 虽然这些煞邪中,有一些还是他们昔日的亲朋,但如今他们都已经变成了怪物的同类,故而在处死这些煞邪一事上,心思各异的幸存者,罕见的达成了一致。 李锦见此心中暗喜,民心可用,士气可用。 他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要放这些煞邪离开,刚刚其那一通文绉绉的瞎掰呼,都是说给底下的幸存者听得。 李锦今日不灭这些煞邪,只凭借先前做得事。待煞邪退却,他进得城中,威望足够和保那些幸存者多日性命的城隍平起平坐了,但这对于李锦来说,却还是不够。 他要让淮安府成为其一言堂,虽然这一点武力也能做到,但以武力和城隍闹翻了,难免在这些幸存者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既然他已经选择了以伟光正的手段,谋取淮安府,做自家的立足之地,那便要一直伟光正下去,决不允许有一点瑕疵,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故而李锦方才费劲巴力的演上这么一出。 其早早在自家罗里吧嗦的时候,就在背后悄悄结印施法了,并暗中给燕赤霞传了音,让其配合自己的行动。 燕赤霞没有李锦那么多弯弯绕,其现在已然恨死了这些煞邪,自己兄弟李锦想要将它们一窝端,他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自然不会有阻拦李锦的行为。 待这些幸存者的请愿声,已然差不多了的时候,李锦估算了一下自家的神通术法,一切皆已准备好了之后,其挥手向底下的幸存者示意,随即出言安抚道。 “既然尔等煞邪不知悔改,万民之恨难平,那吾今日就顺从万民心意,替天行道,剪除尔等天地毒瘤,以正视听,还寰宇于朗朗,燕赤霞何在?” “在!” “破雾!” 李锦和燕赤霞两人着实默契得很,燕赤霞在一旁早就准备多时了,其一听见李锦号令后,手中指诀瞬变,游荡在外的万千剑气合为一柄数十丈长短的巨剑,以他的意念为动,眨眼间便冲破云霄,将笼罩在淮安府城周围的煞雾,捅了一个大窟窿。 与此同时,李锦用移星换斗之法,牵引的太阳真火,呼吸之间,顺着这个大窟窿,如同倾盆大雨一般落了下来,并迅速在淮安府城的周围蔓延。 既要以移星换斗之术牵引太阳真火下界,又要控制这些桀骜不驯的太阳真火不能误伤了淮安府城的凡人,使得李锦体内储蓄的法力,消耗得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好在有惊无险,在第一波太阳真火按部就班的落地后,李锦看着那些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飞灰湮灭的煞尸,煞鬼,不由自主的长 出了一口气。 若是平常,李锦万万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施展太阳真火,因为此火非同小可,世间万物遇之,少有不被焚者。 这一把火下去,在平常时,要波及多少数不清的生灵,就连地脉搞不好都要受损,这些老天爷可都给李锦记着呢,全部皆会回报到他的气运之上。 世间生灵无论要干什么,都需要气运,除非他烟消云散,在世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气运强,则诸事无不利,气运不强,喝凉水都塞牙,闭门家中做,祸从天上来。 关系如此重大,由不得李锦不小心对待。 相比之下,上古金乌又如何?其乃是天帝之子,从降生下来,就身附大气运,要不是十日同游,别人想要杀他们,又岂是区区一个后羿能够做到的? 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这些煞邪有今日之报,全是它们咎由自取。 阴阳相济,才能世间平和,如今阴煞暂时得了上风,就搞得所到之地,乌烟瘴气,寸草不生,它们能得天道钟爱才是怪了呢! 且淮安府这片地方,在李锦没引太阳真火下界之时,就已然被这些煞邪搞得地脉失衡,除淮安府城外再无半点活着的生灵,故而此次李锦引火下界,便不会波及旁人,更能在天道的面前,落个好印象。 虽说人们总说天道无私,但即便合了道的鸿钧,已然太上忘情,无我无他了,可仍不免稍稍偏袒了一下他的小徒弟。 要不然当初封神大劫中,也不会是通天被其带走而收场,圣人虽不死,但能不能被封印却是说不准了。 尤其是一圣对五圣的情况下,下场结果更是可想而知。 这一场大火却是好烧,淮安府城周围十几里的地下几十丈,都被这些煞邪给挖空了,里面来来回回运动藏匿着数不清的煞邪,这要是让李锦自己动手逐步清除,指不定要弄到什么时候! 现如今一场天火下来,大地表皮瞬间融化,躲在洞里的煞尸,煞鬼,也是无一幸存。 事情进展到这里,太阳真火的数量,早就超过了李锦的控制范围,其只能勉强让它们不波及到淮安府城,至于这火怎么烧,再下多久,都要看天意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进城 这场天火烧了多久李锦也不知道,或许是一刻钟,又或许是一柱香,更可能是一个时辰。 他和城门的幸存者都在享受得看着火焚煞邪的场景,早已经忘却了时间。 这场面李锦看了还好些,城里面流离失所,几经生死的幸存者,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够。 在淮安府城外方圆十几里,再无煞邪活物之后,失去“燃料”的太阳真火,无需李锦控制,自行缓缓熄灭,由此可见煞气横行这一出,怕是并不怎么得天元界天道的“心意”。 “天神大人万岁!” “天神大人万岁!” “天神大人万岁!” 从头到尾目睹了整个灭煞过程的幸存者,此时节不由得兴奋不已,涕泪纵横,对李锦的敬仰之情,已经到了无可附加的地步。 若是李锦想要称帝造反,他敢肯定,这些幸存者绝对是他最忠实的嫡系,只可惜李锦意不在此。 “快看,城隍老爷出巡了!恭迎城隍老爷!” “恭迎城隍老爷!” “恭迎城隍老爷!”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煞邪被焚烧干净后,淮安府城隍显真身于城门外,凌空虚渡,向着李锦,燕赤霞三人走来。 “王亮,你之所为我李锦着实佩服得紧啊!” 李锦一见来人,果然不出自己的所料,正是接任淮安府城隍不久,和他们在英雄宴分开没几天的王亮。 对于王亮会这般费力不讨好的护卫百姓,李锦心里还是很惊讶的,以他之前在南疆时对王亮的了解,其怎么看也不像那么大公无私的人啊! 要知道那个时候,两人虽然并没有明说,但心里面都对这个苦差事而感到不满,即便王亮是主动加入金吾卫的也一样。 “只不过是做些分内之事罢了!比不得李统领的手段,既然李统领来此,我也能好好的歇一歇了。” 王亮听了李锦的赞扬后,神态很是平和,其作势邀请李锦三人一同入城,对于李锦来此的目的,他已经了然于胸。 毕竟当初在半步多大魏驿馆拉拢李锦时,王亮也在门外候着,那份大魏皇帝给李锦的封赏旨意,其在一旁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按照计划,王亮是要作为大魏镶嵌在淮安府的钉子,虽然那个时候,沈太傅和皇帝都不知道,英雄宴上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但只要李锦接受了旨意,他便总有回来接管自家地盘的那一天。 且只要他想接管自家地盘,那一定会首选淮安府,人都有思乡恋土之情,仙神也不例外。 淮安府是李锦的老家,有李锦初到天元界所有的记忆,更有其母,其姥爷的墓穴所在,若无事的话,李锦自然想回到这里来修炼。 毕竟修炼哪里都一样,左右他也没实力钱财搞到洞天福地,只要不是洞天福地,那对于李锦来说,家乡淮安府和外面的名山大川并没有什么区别。 二百年之内修成元婴,非绝世天才,不敢放言,李锦不是绝世天才,所以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若是一番努力过后,还是没有搏到那一线生机,相比其他地方,李锦更想死在自己的家乡。 再则此地共有大大小小的煞穴十几处,且各个都镇守着一件邪兵。 且不说这些煞穴和那个始皇帝墓有什么关系,就是这邪兵威力,李锦在英雄宴,望海楼中,却已然早早见识过了。 论威力其都是能和他手中须弥盒一较长短的家伙儿,若是这种级别的法宝,一下子手里有个十几个,那放眼整个天元界,不说他李锦能够横着走,但最起码坐镇一方,绝对没有问题。 综上所述,李锦对于淮安府那是势在必得。 朝廷里面的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那一个个,一天天就研究人心了,能爬上高位的,哪一个不是眼睫毛都空着,心都七窍玲珑,李锦那点小心思,都看在他们的眼里了。 故而其在准备这道旨意之时,便想好了对策,李锦若是不接受,那说明其想要四海为家,浪迹天涯,再换其他条件即可,但只要是接了旨意,不管过多久,李锦必然回来接受淮安府。 大魏朝廷是能将诺大一块地盘拱手相让的主么?王亮的存在,就是以神权制衡李锦,别看他一介小小城隍不起眼,还是鬼道一属,论实力远不如李锦。 可那些都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这个王亮,已经被大魏朝廷花了大价钱,疏通了关系,上表天庭,在天庭上已然登记在册了。 如此待遇不说是在大魏朝廷里后无来者,但也算得 上是前无古人了。 只是一个李锦,自然不至于让大魏朝廷如此兴师动众,王亮受天庭册封,也非大魏朝廷一家可为。 这其中他生前武当亲传弟子的身份,起到了很大作用。 武当自张三丰祖师飞升后,那是大鹏鸟生鹌鹑,一窝不如一窝,一辈不如一辈。 这么多年来,武当派不是同门相残,就是后辈门人才智低下,传承青黄不接,偶有惊才绝艳之辈,要么给魔教圣女做了相公,要么就是受诸多同道的道德绑架,以致郁郁而终。 传到现在,此界的武当派虽然还是当世一流大派,但已然失去了和峨眉,青城等派一较长短的资格,正道魁首之位,更是无从谈起。 特别是自封神大劫之后,佛教兴盛,三界之中哪里都有佛门的身影,天元界也不例外,武当在这双重打压之下,更是有日落西山之态。 飞升的张三丰祖师,修为高深,心性百炼成钢,诸多俗事看破大半,但一看那“窝窝囊囊”的徒子徒孙,还是忍不住动怒。 张三丰祖师有心改变武当现状,但他已然飞升,是得道高人,其若是亲自出手,难免落下以大欺小的名头,再者武当也不是他一家的,其内自古以来就是真武大帝的道场,现在境遇如此,他张三丰不爱看,真武大帝就喜欢欣赏,被人看笑话了? 这一次王亮获得天庭册封,就是张三丰和真武大帝的一种手段,此手段还在试验阶段,能不能成,就看底下弟子的造化,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们在上面再着急,若是自家弟子烂泥扶不上墙,那也是瞎耽误功夫。 当然王亮受祖师蒙阴庇佑远不止此,他现在都是阴魂之身了,且明面上还是一地城隍,受天庭册封,按理说神与神同等,但还能使用二郎显圣真君的法相,这其中自然有真武大帝的功劳。 也是因为王亮受了天庭册封,方才会让他流在此地的,有了册封,就是有了正式的编制,但这并不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淮安府城煞穴封印被破,煞气横生,煞邪肆虐,刚刚被大魏朝廷补充好的山神土地,早就见事不好,溜得没影了。 王亮因为受了册封,其现在根基在此,却是没有办法似那些小神一样一走了之。 这倒不是说他的行动受限,而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其身为有编制的城隍,自然是要向上界天庭报告的,在没有收到天庭颁布的旨意前,王亮擅离职守,那可是大罪。 他一人死不死不算什么,但其现在可是代表着武当派,代表着张三丰和真武大帝的脸面,王亮嘴上满不在乎,在心里对于武当的归属感那是相当的强,特别是能得师祖看重,更是让他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念头。 故而大难来临之际,王亮方才能够坚守底线。 不过这个淮安府城的幸存者,可一个都不是淮安人,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幸存者,是一名走商,被逼无奈,躲到了府城了,逃过一劫后,王亮现身说明了外面情况,其就在府城住下了,算是给王亮当个伴。 当初这个淮安府,被那三家折腾的够呛,早就万里无人烟了,王亮担任此地城隍后,按理说朝廷应该重新迁移民众至此的,但是因为一系列的变故,致使大魏朝廷一直处于风雨飘摇的状态,此事便一直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收留了那个走商,王亮转念一想,反正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索性就再多救一些,能救多少是多少。 故而其便阴神出游,在煞气横生的初期几天,从周边府县,陆陆续续救回了这如今的几千人。 王亮的这个行动,触怒了淮安府煞气背后之人,其原本没想管王亮,估计也是顾及王亮的身份,顺水推舟卖给他上面人一个人情。 谁曾想王亮越来越变本加厉了,在短短半个月,大魏十州都沦陷的情况下,不管是敢来援助的修士,还是龟缩剩下三州的百姓朝廷,都知道在重灾区淮安府,有这么一处避难所,其现在已然变成了外面很多的灯塔希望了。 象征意义不同了,幕后的人,对待王亮的态度也不同了。 似这种规模煞邪的攻城,其实也就才进行了三四天,王亮的香火愿力就已然守不住了。 若是没有今日李锦和燕赤霞的插手,此时淮安府,说不得就是一片炼狱之景了。 对此王亮心知肚明,他出来迎接李锦,也是表达善意,谢意的一种提现。 再深层的意思,李锦现在虽然不懂,但王亮自己却是明白,他这一出来,就代表了那个大魏朝廷的钉子计划,彻底泡汤了。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王亮今日做出的选择,若说没有收到沈太傅潜移默化的影响,那是决然不可能的。 不过对此王亮还没有察觉,远在大魏朝廷的沈太傅,更是不知,要不然那个立誓春蚕到死丝方尽的老头,一定会在百忙之中,痛饮三杯,大声赞叹。 李锦和燕赤霞,秦湘三人,随着王亮进了淮安府城,一路上他们都是默契的落地步行。 “天神大人万岁!” “城隍老爷万岁!” 自从他们进了城门开始,杂乱的街道上,这样的声音,便一直未曾停歇。 看着一张张真心信赖,崇拜他的百姓笑脸,李锦此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之情。 一路走来,李锦发现这淮安府城的街道上,尽是一些乱石鹿角,显眼的地方都能看见刀枪剑戟。 由此便可推断,城中之人虽然有心无希望,趁机作乱者,但大多数百姓,还是想和那些煞邪们,拼到最后一刻,这些城内的布置,便是他们意志的体现。 加上梦魇中和上辈子的时间,李锦也快一百岁了,在他这百年时光中,从来没有向今天一样庆幸,他庆幸一切还来得及,没有让煞邪攻入淮安府城,要不然他是真不敢想象,那些刚刚怯生生将自家手里的烤土豆,献给自己的幼小孩童,在城破之时,会受到怎样的待遇。 之前听沈太傅在望海楼夸夸其谈,李锦并没有多大感触,虽然其佩服他,但是对于沈太傅和张一别那种人,李锦心里并不向往。 但在其刚刚接过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子,递给他的烤土豆时,李锦却觉得,之前他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的确有些狭隘了,相比于追求长生大道的孤寂,李锦更享受现在的人情温暖。 思虑至此,心中感触颇深的李锦,不由自主地将一旁的秦湘搂在怀中,一边走,一边向街道两旁的百姓介绍道。 “我叫李锦,这是我媳妇秦湘,后面那个不爱笑的,是我的好兄弟燕赤霞。” “我叫李锦,这是我媳妇秦湘,后面那个不爱笑的,是我的好兄弟燕赤霞。” “我叫李锦,这是我媳妇秦湘,后面那个不爱笑的,是我的好兄弟燕赤霞。” 李锦就这么一边走,一边说,陪同他们的王亮此时也不解所作所为,但并没有阻止,他对淮安有功,只要不投靠煞邪,李锦做什么,这一刻,王亮都会默许。 秦湘是个土生土长的天元修真者,自家相公的行事,她现在也看不懂,但这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其知道李锦现在很开心就行了,他开心,她便开心,她幸福,他便幸福。 至于燕赤霞,则早就在孩子们的烤土豆攻势下沦陷了,此时他全力忍住不哭,已经是极限了,其他的根本无暇顾及。 若说前一刻李锦和燕赤霞,秦湘,还是高高在上的“神”,那这一刻在幸存者的心中,他们三人,便就好似其兄弟姐妹,晚辈后生一般。 短短的几句自我介绍,让此时间的淮安府城,多了几分烟火气。 第一百九十九章讨价还价 李锦,燕赤霞,秦湘三人随着王亮一同进入城隍庙,迎接他们的百姓,聚集在外久久不愿散去。 “你这庙里也没个庙祝管事什么的?” 李锦看着自己端茶倒水招待他们的王亮,很是不解地问道。 王亮闻言微微一笑,其将手中沏好的茶水,依次放到李锦,燕赤霞,秦湘的面前,随即不急不慢的回道。 “淮安先前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说起来若不是煞气爆发,这座朝廷兴建不久的府城,全无半分人烟,府城都如此,更何况我这庙宇呢?且我一个人也清净惯了,领不丁多出一些凡人来,还觉得吵闹。” 对于王亮的回复,李锦不置可否,其懒得拆穿他的故作坚强。 若是真觉得吵闹,那真全城几千名百姓,又是从何而来? 既然王亮不愿意明说,李锦也不好追问,他来淮安府是有正事,此时刚好同王亮通个气。 “当日在半步多驿馆,我接旨时你也在场,我接管淮安府可谓是名正言顺,今我前来就是为此,想必城隍爷你应该不会有异议吧?” 李锦此言一出,王亮不住地点了点头,他早就猜到了对方来意,现在大家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其倒也不惊讶尴尬。 “李都统你的实力,有目共睹,有你坐镇淮安府,是外面百姓之福,我身为淮安城隍,自是要对淮安负责,只要你不做出天怒人怨,危害淮安的时,我王亮便一直站在你这边。” 王亮此言有多重意思,李锦暂时还没领会那么多,自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代表了大魏朝廷准备的钉子计划彻底泡汤了。 “能得城隍爷相助,李锦求之不得,淮安是我家乡,没有人会傻到祸害自己的家吧?” 李锦对于王亮后半句的潜在威胁,就当没听见,不过其还是积极配合的表了态,算是给王亮救助几千百姓的功德一个面子,两者若不是有此纽带,说不得李锦刚一到淮安府,就会冲着王亮下手。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李锦决不允许,将来在他的地盘上,有两个声音,现在王亮主动退步,再好不过,李锦对他刚刚有所好感,其还真不想就此闹翻。 两人三言两语,算是定下来了淮安府的归属,接下来就是关于淮安未来的规划了。 其实在王亮心里,还是很佩服李锦的胆魄,这淮安府现在就是个烂摊子,他是真没想到,李锦会现在来淌这个浑水,在其自家的设想中,李锦即使要来拿淮安,也是从旁侧击,借力打力,王亮做梦都没想到,李锦一点谋划都没有,直接正面硬刚,一路平推过来。 当然王亮还要庆幸李锦选择了这条路,要不然他现在哪里能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你刚到淮安,或许还不知道,今日的淮安今非昔比,其原本就是煞气的重灾区,之前又因为我带回来的几千百姓,煞邪中的头头们,已经视这里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如今你还给它们来了一个一窝端,致使大半个淮安的煞邪损失殆尽,那些怪物绝不会就此罢手,日后你想要管辖淮安,怕是麻烦事还在后头呢!” 王亮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提醒嘱咐道,如今有李锦在,他也乐得清闲,说起这些事来,那叫一个云淡风轻,好似他自家不是淮安城隍,如今也不在淮安一般。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我李锦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得很,这个淮安府我是要定了,凡人成亲,还得盖个新房什么的,最不济也要把老房翻新一下,这淮安府就是我和夫人的新房,谁要是敢来坏我的事,那便就是想夺我的妻! 人生之仇,莫过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他们谁想来大可一试,这也无需城隍爷你操心,咱们还是聊些实在的,我要开府,就现在!术数我不精通,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儿找城里百姓,将食物,物品准备准备,一切从简,但要热热闹闹的,这一点你淮安城隍没有意见吧?” 李锦心里敬重王亮,归心里敬重,但他的正事却是一点耽误不得,如今其能心平气和的和王亮坐下来谈开府的事,并提前知会他一声,便是看在其不顾自身安危,救助流离失所的百姓份上,要不然李锦第一个砸了他的城隍庙。 “没问题,你是三府都统,这是你的属地,你想开府无可厚非,只不过城内百姓,苦煞气所扰久矣,且若无我香火愿力的庇佑,凡人在煞雾之中,绝存活不了片刻,其尸体会变成煞尸,其阴魂会变成煞鬼,李都统,在下看你也不像是只会做表面文章的人吧! 煞气一日不除,你费尽心机开府又有何用?得到的无非就是一群,终日里只能龟缩在这孤城之中的可怜虫罢了。那些埋藏在淮安的矿石,煞穴中的邪兵,仅凭你自己要 挖多少年? 就算你神通广大,有翻山倒海之能,但一天到晚都将时间浪费在这些琐事上,你还如何修炼呢? 据我所知陆判当日答应你的事,到现在还没履行呢吧?更何况你还有一位长相如此貌美的夫人呢!你舍得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冷落了她么?” 王亮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却句句在理,他之所以苦口婆心的诉说也不是全无私心。 其敬佩李锦的勇气和决心,虽然不做钉子了,但是却不能辜负祖师对他的厚望。 真要一切按照李锦的意愿来,那他王亮在淮安府很快就要失去自己的位置了,他和李锦非亲非故,如今刚刚经历煞邪围城之事,两人心中都对彼此在这场灾难到来后的所作所为,表示敬佩。 这种敬佩之情,短时间内可以融合他们二人关系,但时间一长,再牵扯些利益,这点微不足道的惺惺相惜,就会被很快的消磨干净。 到了那时,等待李锦和王亮的,只有兵戎相见一个结果。 正是因为看得远,王亮方才出言在这个时候给李锦“挑刺”,为得是做一个有用的神,想要在未来掌握一定的话语权,甚至不惜自己抛出问题,自己解答,明显的自导自演,来达到最终目的。 “要除煞气不难,你身为城隍这本是你的事,我现在要是越俎代庖了,你又当如何自处?” 李锦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这城隍庙的茶水,别有一番风味,甘甜无比,他不懂茶,只觉得好喝,别以往喝得茶水都好喝。 “你是三府都统,淮安府也是你的属地,你即是淮安府的当家人,又何来替我越俎代庖之说。” 王亮看着直接抄起茶壶,嘴对嘴滋溜滋溜喝起来没完的李锦,不由得说话间,眼角抽了抽,若不是他真打不过李锦和燕赤霞,说不得现在早就上手了。 “呃,真是好茶,城隍爷你也不是小气人,这茶回头送我一些,让我也高雅高雅,可别说我是什么淮安府的当家人,今天我才来,如今时局乱的很,我能力有限,还不了淮安乾坤朗朗,等到啥时候大局已定,我再回来也是行的。 就是不知道城隍爷,您舍不舍得挪移这个窝。” 李锦这话着实有些当着和尚骂秃子了,王亮要是能走,他早就走了,还至于等到现在? “说吧!你想要什么?我这城隍庙就这么一亩三分地,喜欢什么你都拿走,只要将淮安境内煞气清除就行!” 李锦的花花肠子,王亮看得清楚,甭管他刚才说得话几分真,几分假,但都离不开他想要好处的目的。 其索性也不用李锦多说了,话自己摊开,他上任城隍,时日太短,之前又一直在金吾卫当差,东奔西跑,苦差事干了不少,油水却是半点没摸着。 本以为做了一地城隍,自家的好日子就来了,谁曾想又赶上这个煞气爆发,到头来啥实质好处都没有,更是为了救这几千人,马上快把多年来积攒的老本,赔进去了。 故而王亮破罐子破摔,也不怕李锦惦记,想要什么吱声,只要能把淮安府的煞气之患解决了就行。 “王亮兄弟,你这是说得哪里话,我李锦为官一任,自是要立志造福一方,淮安又是我的家乡,清除煞气之事,自然责无旁贷,只不过这偌大一个淮安府,只靠我一人,着实有些单薄,王亮兄弟你身为本地城隍,可要助我一臂之力。 实话说了,你这城隍庙里什么我都没看上,就看上王亮兄弟你了,怎么样?现在天高皇帝远,你以后跟着我混如何?” 王亮闻言,当即便是一愣,其原本想着李锦会想方设法将自己踢开呢!万万没料到其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反其道而行之。 不过他稍加思索,便反应过来了,李锦嘴上说得好听,这实际上的意思,就是要王亮给他当手下,做苦力,刚刚王亮不是说李锦时间不够用,处理不了日常琐事么? 那正好你王亮时间多,李锦的想法就是让王亮替自己干那些什么挖矿,采药的事,反正他是“神”,没有寿元限制,且又是本地城隍,淮安是他自己的地盘,自然不会做杀鸡取卵的事。 那在日后挖矿,采药的事上,李锦也可放心,要不然真换一个愣头青,怕不是还没折腾几年,就把淮安府给榨干了,到时候李锦的修为没增长多少,再背上天道给他降下的黑锅,便有些太过于得不偿失了。 且从之前的香火愿力中,李锦便看出来,今日的王亮和一般城隍不同,从刚才的聊天中得知,这家伙已经肆无忌惮的用香火愿力全力护城三天三夜了。 这般消耗,还能似现在气定神闲跟没事人一样,陪着李锦他们喝茶聊天,面色神态更不见半点异常,那便说明,其虽然经过这一番折腾,自身的香火愿力不多了,但绝对没有李锦想象中的那么少。 要知道自王亮上任,整个淮安府都可以说是千里无人烟,路过的客商,想讨口水喝都难。 笼罩一城的香火愿力,所需多大,刚才李锦可是亲眼目睹,似这种消耗,就是坐镇富庶之地多年的城隍都经不起,王亮一个刚上任不久,按理说一穷二白的城隍爷,怎么眉头都不见皱一下? 再则刚刚王亮还跟李锦指路呢!字里行间的意思,他也能清除淮安煞气,但代价很大,再给李锦讨乖。 这更是超出一个新任城隍的能力范围了,若不是李锦频频奇遇,在梦魇中苦修多年,又自己瞎琢磨一套未必可行的“损招”,他都不敢说能够清理淮安府煞气,这王亮又是为何能有如此底气的?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现在李锦想要追问探底,王亮自是不肯如实相告,但他看意思也是赖在这淮安不走了,李锦要经营淮安,最基本的是内部铁板一块,其现在明着是和王亮讨价还价,实际上算是给王亮下最后通牒了。 若是王亮选择继续留下来,那就要和李锦一条心,若是不一条心,李锦万万不能留他。 那点敬佩之情的存量,王亮还是高估了,还没等日后呢!这李锦进城没多久,就有那翻脸不认人的意思了。 李锦行事一直是恩怨分明,自己人怎么都好说,不是自己人怎么说都不行。 王亮认真思考了良久,跟不跟李锦的利弊,都想了一遍,现在的他,着实也是有些走投无路,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算计,他们这些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心思。 那些正道修士和大魏朝廷,明显是靠不住了,河间府除煞的修士,王亮也见过,谈过,但就是没有人支援他这里,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那些人已经全部被李锦“送礼”了。 好不容易碰见李锦这么一个动真章的,若是王亮还想继续呆在淮安府,借题发挥,就只能顺着李锦的意思办,好歹淮安是李锦的家乡,王亮又和淮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故而思虑再三,其看着李锦的眼睛,斩钉截铁的回道。 “若你真能平定淮安府煞气之患,我王亮日后愿为你效犬马之劳!” 第二百章活牛 天生万物有阴有阳,神祗也是如此,有负责造福世间,播撒希望光明者,也有专门为万千生灵带来苦难的。 要谈到天上的恶神,那就不能不提及众多星宿了,天上有名群星三百六,无名群星数不清,其中的领袖自然是斗姆元君了。 煞气这玩意儿,不仅地上有,天上也有,上界星宿神祗更是分有七十二地煞。 李锦清理淮安府煞气的法子也很简单,光靠他自己这点法力,累死也弄不完这么多煞气,当初可以依靠着大魏国运,方才将它们暂且封印的。 如今封印破了,那里面的邪兵还在不在,李锦并不知晓,但就冲这些煞尸,煞鬼什么的,这般有组织有纪律的攻城,怕是那邪兵八成早就不翼而飞了。 没了邪兵,当初的煞穴也就不能用了,李锦可没有闲钱,自己出资给淮安府十几处煞穴,增添威能强大的法宝。 再则收煞入穴,治标不治本,封印总有破的一天,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故而李锦想出了一个损招,可以一劳永逸。 上界星宿神祗之地煞七十二,他们本身就是管理天下煞气的,当然其大部分时间都是玩忽职守,三界太大了,指着他们主动管事,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且这些地煞神祗,个个都是恶神,本职就是给人间降灾的,虽说他们明面上是管理煞气的,但是把煞气都清除收容了,他们还如何向人间各界降灾呢? 总不能玉帝一有旨意,或者他们的心情一不顺,就亲自下凡折腾一通吧? 要知道下凡可是有危险性的,在地仙界下凡还好,操作得当,实力不会受损,大能之间都彼此熟识,真有个谁出格了,基本上都能给他台阶下,不至于太过于打生打死,待到玩腻了,旨意办了,人自然也就回去了。 但下界就不同了,只拿天元界举例来说,就算是一个天庭地煞神祗,亲身下凡降灾,那自身实力也拗不过此界天道,只能发挥未成仙的修为实力,如果超过这道红线,便会立马被此界天道逐出天元界。 有了实力的限制,那上界神祗下凡,便不是无敌的了,且下界中人,很少有能够和直接同上界高人,有所往来的,就是借打梦,焚香的点化,都少之又少,更别提时时面见真容了。 故此上界神祗来此下凡,很少能被此界修士一眼认出。 再者虽然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修士修真,多自私自利,但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界万千修士当中,出几个天天喊着替天行道,游离巡查人间,调节阴阳平衡的修士,也就不足为奇了。 且这种人,一般修为手段都不低,当然低的,人们也见不到,没有过硬的本事,还爱管闲事,那早就在刚出道的时候,被人给灭了。 不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能手段低,还能次次逢凶化吉,把事办成,那得身负多大气运? 这种人正出一个的话,可比那些手段高强的“正义之士”,难对付的多得多,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他为敌,就是跟老天爷为敌。 上界的恶星神祗,来此是为了降灾的,即是降灾那必然要生灵涂炭,做这事自然不受此界天道的待见,但天道又不能直接出手,可派几个一心为公的正义修士,来对付阻止他,却是没问题的。 最后的结果无非两个,一是恶神的实力够硬,那些正义修士,来多少,灭多少,灾该怎么降就怎么降,在下界好好折腾一番后,心满意足的回去复命了。 第二种就是自身实力不够,对付一两个正义修士还行,但架不住对面蚁多咬死象,其结果便是灾没降下来,旨意完成的磕磕绊绊,自身被一众追得无路可逃,鼻青脸肿的无奈回了上界。 在千百年的恶神下凡降灾实践中,显然第二种的几率,远远高于第一种,所以现如今各界方才几乎看不见恶神亲自下凡降灾。 当然这也是因为有诸多煞邪的缘故,能够远程操控,在家就把事办了,谁愿意跋山涉水,亲身下界的瞎忙活呢? 搞不好还要折了面子,挨顿揍,太划不来了。 故而这些煞星恶神,虽然有收容控制煞气的能力,但绝不会轻易就范,如今大魏境内的情形,他们要是看在眼里,指不定多高兴呢! 这可算是,白给他们添政绩,到手的功劳,他们不拿着,还能自己往外推不成? 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想要清理淮安府煞气,非动用星宿神祗力量不可,但李锦多个心眼,他没去找那些恶神煞星,他知道找了也白找,碰一鼻子灰都是轻的,不给他暗中再下点绊子就不错了。 术业有 专攻,想要收复淮安府煞气,就非那些煞星恶神不可,既然“正面不敌”,李锦就来个迂回作战,其和王亮在城隍庙商定之后,便派人准备三牲祭品,其他的黄纸,红布,玉桌等物,李锦倒是用不着那些城中百姓。 他是做丧葬出身的,这些东西其一直随身携带,小时候和姥爷做死人生意习惯了,现在他虽然不缺钱财,但遇到红白活计,其总是手痒难耐,忍不住想要插上一脚。 移星换斗这门神通,是借取盗用星斗之力的法门,练到高深处,漫天星斗为己所用,即便身处无灵之地,只要是日月星辰照耀之所,李锦便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气补充。 且不同的星斗,还有不同的妙用,诸如紫薇星辰的庇佑,就是强如圣人,也不敢擅自随随便便破之。 因为这些星斗之力,代表了部分天道,老天爷想帮你,谁又能徒之奈何? 当然万事万物,有利就有弊,天道至公,就算是老天爷的亲儿子,他也不会一直庇佑你,气运有增有减,星辰之力也是,要不然当初的商纣王,也不会变成如今的天喜星。 不过这些都是在上古时期才能施展出来的神通,如今就算李锦将移星换斗练得再如何出神入化,也达不到他预想那般了。 要不然其还用像如今这样,做什么法事,上什么表契呢? 自封神之后,三界之中稍微大一点的星辰上,都有一位本命神祗相连,两者即是相互成就共生,又是相互制约。 以前没有本命神祗的星斗,就如同无人看管的宝矿,虽然很危险,但可以一夜暴富,只要小心些,再精通其中门道,便可从中得到自家想要的宝藏。 而本命神祗就相当于是宝矿守门人,现在你没有得到守门人的允许,毕竟一些手段,还是能盗取一些宝矿,但那价值却远不足以让人一夜暴富。 这也是守门人故意为之,那个不能千日防贼的道理,本命神祗也懂。 其让修士能够动用一小部分星辰之力,便是省得他们来日日烦扰自己,虽然那流出的力量在偷盗者眼中,已然足够强了,但在上面的本命神祗看来,不过就是小孩子在过家家罢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玉帝和几位圣人的意思,玉帝不想再看到金乌借太阳之力,十日同游,圣人也不想再出现一个纣王,想做到这一点就只有将资源庞大的星辰,上一把锁,而那些对应的神祗就是钥匙。 斗姆元君留在各界的传说,皆是嫉恶如仇,仁慈公正。 她身为群星之首,原截教的得道高仙金灵圣母,其手段修为自是不用说,万仙阵以一敌六,鏖战慈航,文殊,普贤和他们的三头坐骑不落下风,最后若不是燃灯从一旁用抢来的定海珠偷袭,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今日李锦黄书上表,三牲祭拜的便是此神。 截教之中凡是真正修为,术法深厚之辈,皆是极其看重人道民生的。 如今大魏遭煞气祸乱,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李锦不信斗姆元君见之,能够放任不管。 当然仅凭李锦一人上书,也未必有用,斗姆元君日理万机,掌管三界群星,公务繁忙,未必会看李锦这名不见经传的凡人上书。 要知道似这种上表天庭的符书,上界仙神每日差不多要收到上万件,真要等按部就班的查看,李锦怕不是要等黄花菜都凉了。 好在李锦还知道这金灵圣母乃是闻仲的师尊,而他在梦魇修行之时,另外获得其他几位神祗法相认可的,便有这位九天应雷普化天尊。 故而此次李锦准备,不以凡修李锦的身份给斗姆元君,焚香上表,而是以闻仲传人,金灵圣母徒孙的身份,向他这位师祖上表。 神人相同,都是隔辈亲,特别是如今截教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于地仙界避世,金鳌岛都不复存在了。 能再等李锦这个“徒孙”,想必金灵圣母再忙也会抽一点时间,看一下他的表书。 若是换了别的神祗李锦还不敢这么肯定,金灵圣母有名的重情重义,能教出闻仲这等徒弟,其师傅品行又能差到哪去? 只不过李锦这边设想得倒是挺好,但却忽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小事。 淮安府受煞邪祸乱十几天,境内连根草能活下来都困难重重,更别提牲畜了。 猪,羊倒还好说,淮安府城里有现成的,原本是留着给没妈的新生儿喂奶的,如今李锦要用,百姓自然是只能忍痛将其宰杀。 猪也仅剩一头,那瘦得都快脱相了,城内人吃得食物,都日渐减少,更别提猪了。 且家猪的肉原本就都是虚膘,天天有吃有喝还看不出来什么,十来天只喝水,没饿死,已然就算万幸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猪,羊好歹是有了着落,可最关键的牛,却是无论如何城中的百姓都没有办法了。 待王亮将此事说于李锦听时,李锦的第一反应就是找其他牲畜替 换,可是他思来想去,不管是三牲还是乌牛白马,都离不开牛。 相对而言还是三牲简单一些,好歹这里面没有颜色的要求。 不好找也得找,谁让这关系到他今后能否在淮安站稳脚跟的重中之重呢! 王亮是本地城隍,香火愿力还得护卫城池,故而其不易轻举妄动。 秦湘修为未复,李锦也舍不得,不放心让她为自己奔波。 燕赤霞近来脑袋有点转不过弯,被煞邪气的不轻,李锦怕他就这么出去,中途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故而这般思来想去,唯有李锦孤身亲自出马了。 其稍加嘱咐了燕赤霞几句,和自己的夫人打了个招呼,便动身启程了。 这不溜达不知道,一溜达,李锦见他目中山河,险些没被气死。 这场煞邪之难,远比李锦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的多,其费了半天劲,逛了三个府,愣是一头活着的,体内未受到煞气侵蚀的牛都没找到。 转悠一整天,未找到一头活牛的李锦,看着漫天煞雾,头疼不已,这一刻其方才感觉到,自家力量的渺小,和煞邪背后势力的强大。 李锦悬浮半空,看着满目苍痍的大地,沉寂了好一会儿,其心中此时无力感和愤怒同时喷涌而出。 他的愤怒,并不是怪自己找不到牛,也不是因为煞邪太凶残,只怨其奔波一整天,没遇见一个正道联盟或者大魏朝廷的人。 要知道前不久,他刚刚因为屠戮了一片煞邪,而受到几名正道修士的责难,那速度好似他们随时在此待命一般。 如今他大张旗鼓,奔波于三府地,却不见一个修士人影,若说这是巧合,或者正道联盟的人都死绝了,李锦乃是万万不信。 显然李锦虽然刚回阳世不久,但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触怒了黑白两道。 现在不仅煞邪,憋着法想要弄死李锦,正道修士们,也多数接到分官方的通知,让他们自行找时机,躲避,应付李锦。 煞邪的硬刀子还好说,本应该是同道的冷暴力,软刀子,才是最难挨得。 修士尚且如此,更不提凡人了,由此可见淮安府的百姓,到现在还没失了智, 这一切皆是王亮之功,如今李锦想要取代他,那其就无论如何得弄一头牛来,原本信心大挫的李锦,回想起自家进城时女孩的笑脸,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傻乐起来。 其面对苍凉大地,放声大笑半响,随即拍了拍手,腾云向更远处,寻找干净的活牛踪迹。 第二百零一章饿鬼道 李锦这一赌气,只顾着驾云猛冲,一时没有注意走了多远,也不曾辨别方向,待他稍稍冷静一些后,其已然是站在距离淮安府千里之外的半空中了。 因为刚刚只顾着赶路,如今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此地是何地界,大魏的江山,李锦倒是游览了几次,只不过每一次都心中有事,来不及领略山河风光。 此地漂浮的煞气较淮安府稀薄很多,但又多于河间府,由此可推断出,这里应该也是有煞穴,只不过煞穴的数量大小,远不及淮安府。 原本李锦对这里没抱有什么希望,连遭受余波的河间府,都了无生机,更别提煞气的发源地了,不过就在他正要继续前行的时候,无意间瞥了一眼地面,看见那在荒土上醒目的绿色,一下子来了好奇心,身形也从空中落了下来。 “鸡肠草,喜阳,性柔,怎么会在此地存活?还是这么一大片!” 李锦站在一片绿茵上,低头拾起一株野草,闻了闻,看了看,自语几句,颇为不解。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鸡肠草虽然生长条件苛刻了些,也不爱存活,但却是猪牛马羊最为喜食之物,有它在就不愁找不到活牛。 原本没看到这片鸡肠草之前,李锦都打算前往大魏朝廷占据的三州之地,如今发现此草,倒是省了他一番事。 相比于漫无目的的寻牛,李锦更厌烦去大魏朝廷管辖之地。 因为谁也不知道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若是六邪圣君所言有个七八分真实的话,如今正道修士怕不是都聚集在那。 要知道蜀山峨眉这次领头的可是余英男,当初那个五云圭的事,还没了断呢! 李锦和她也算是冤家对头了,且他可没忘了,谁才是杀死蜀山弟子的真正凶手,其此时往那里去,不亚于羊入虎口。 再则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李锦在大魏皇帝眼中,没留下什么好印象,若是他突然到访,只要一头普通的活牛,任谁也不会信,到头来说不好,大魏朝廷就会在半路劫杀于他。 虽然李锦如今的手段今非昔比,大魏朝廷也没啥真正的能人了,但他犯不上自己去找不自然,甘愿受什么欲加之罪,再则说大魏朝廷的尚方宝剑,到底能用机会,需要什么前置条件,李锦可是一无所知。 那可是说杀元婴修士,就杀元婴修士的法宝,李锦虽说熬炼过几天肉身,那在它面前,也不过和寻常鸡犬无异。 李锦就这般顺着草场走,越走越觉得不可思议,其大约步行了三四里地后,活牛没看到,远处倒是依稀有一个村镇模样,且隐约间还炊烟袅袅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过这也激起了李锦的兴趣,若那村镇真有活人平安无事,他倒要讨教讨教其生存下来的原因了。 香火愿力庇佑消耗很大,且距离受限,这让李锦即使清除了煞气之后,也未必就能肆意派遣城内的幸存者,到处开采,毕竟一日不将大魏全境的烂摊子收拾好,煞邪一日就杀不完,更别说还有那么多必有用心之人。 现在淮安府就几千百姓,这些都是李锦的重要劳力,如今时局莫测,真没有一定手段庇佑,其自是不放心他们随意出城。 可总依托着王亮的照顾也不是个事,虽然李锦和他定下来契约,但只表明了王亮的大致立场,其怎么说也是一府城隍,武当亲传,哪里能真的被李锦呼来喝去的。 有道是你有他有不如自己有,被人拿捏,肯定没有拿捏别人舒服,生处纷乱时局,多手准备总没错。 若是李锦掌握了面前庇佑村镇的手段,便等于可以随时反制王亮,其也就不在乎王亮能起什么幺蛾子了。 “天眼开!” 李锦是好奇也是寻找破局手段,但他不是傻子,荒山僻壤,煞气横生之地,出现一个村镇,且表面上还没有什么防护手段,若说此地无异常,打死李锦都不信。 故而其在临近村镇之时,便唤出了钟馗法相,开启天眼,一探究竟。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下来,李锦更迷糊了。 映入他眼帘的是满目金光,耳边禅音环绕,身处其心脏的慧明都不由自主的双手合十,跟着念起了经文。 佛家金光虽然本质上同神道的香火愿力差不多,但其中还是多有差别的。 简单来说,佛家的金光更包容一些,一般神祗在收集香火愿力之时,会刻意挑选一下信徒的供奉,所求,避免太多驳杂念头,扰乱自身本念。 但佛家就不会有如此烦恼,其不太要求信徒的念头本质,基本上念一句“阿弥陀佛”就行,虽然也有佛法无边,不度无缘之人,但这个有缘无缘谁又能说得清呢?反正最终解释权还不是 在佛祖及众位菩萨手里。 按理说如此浓郁的佛门护法金光,即便不用天眼查看,李锦也应该能发现,但他此时关闭天眼之后,却毫无任何佛门气息愿力的感应,与天眼中闪耀的光芒,完全不成正比。 此等隐匿功夫,李锦见之,着实佩服得紧。 同时其也对这个村镇打起了十二精神,且不论佛光真假,能整出这么一大片愿力来,实力就不容小觑,更何况还身具高明的隐匿手段,真要是动起手来,李锦未必就能敢说自己必胜。 不过他已然都到了村镇门口了,就这么灰溜溜回去,显然不是他的风格。 人的脾气都是根据自己本事的高低,可增长减少的,随着李锦的本事越强,他的脾气也越大,艺高人胆大,说得就是他。 以往刚出道的时候,李锦是完全不在乎自家脸面的,甚至都可以称之为不要脸,但现在面对这座诡异村镇时,其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就此退却,难免让人看了笑话,小瞧了他,对不起自家三镇都统的名头。 故而明知此处有异常,李锦还是收了天眼法相,定了定心神,腆胸叠肚,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村镇之内。 “官府缉拿盗匪王二麻子,你脸上有麻子,你就是!” “啊?大人冤枉啊!我这是天生的胎记。” 李锦刚一进村镇,便见一伙人凶神恶煞,手持兵刃,满脸横肉,正按住一个年轻瘦弱的后生,比对图影,说话间已经将铁链锁在他的脖子上,推搡着带走了。 “客官来一副兵刃吧!世道乱得很,没有好兵刃防身可不行。” 李锦见此刚想跟过去看看,从一旁的商铺中,直接窜出来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抱着一捆兵刃,拉住他的胳膊就开始推销。 “我没钱!” “妈的!没钱还乱逛什么?似你这般穷鬼早晚横尸街头!” 商铺老板一听李锦是个穷鬼,直接嫌弃地松开了他的手,一边抱着兵刃往自己商铺走,一边嘴里还不依不饶的骂骂咧咧。 李锦现在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哪个大人会在乎蚂蚁说什么?且他现在还有正事要做。 好在那些自称官差的人,走得还不算太远,以李锦的脚程,不动声色间,想要追上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锦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其左右各有不少简易的草棚,其内蹲着好些男女老少,这些人都面黄肌瘦,嘴唇干裂,或是依靠在棚墙边,或是随意蹲坐,侧卧在一旁,看着李锦的眼神,皆有一种饥饿之感。 “嘿嘿,你们好,大家好!” 李锦见此,便装作一个误入此地的愣头青,对着那些如同豺狼一般的百姓,挥手示意,径直往前,同时其还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虽然他同来路近在咫尺,但以肉眼观村镇之外,却好似隔纱观景,一切朦朦胧胧,好不真切。 之前李锦只当这个村镇有未知的隐匿手段,现在身入其中,才发现情况并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就在刚刚,原来和他搭话推销的中年男子,连同着其店铺一起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饥饿之像,双眼发绿的灾民。 不知不觉之间,李锦就被这些灾民给包围了,好在前路未有变化,那队捉拿人犯的官差,虽然已经走远了,但他依稀还能看见其身形模样。 正当李锦收回目光,微微低下头,想要追赶官差之时,其身旁左右的灾民,却是不约而同的一起站了起来,且向着李锦所在缓缓走来。 李锦到底是修真者,对气息的感应,明锐异常,若是连这么明显的敌意,他都感觉不出来,其怕是早就不知道死在那条臭水沟中了。 虽然人一般懒得和蚂蚁计较,但若是蚂蚁不识趣,一个劲儿的骚扰人,那人也不介意随手将其捏死。 李锦在这些灾民从草棚中起身后,便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甚至于停下身形,他倒是想看看这些不知死活,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东西,想玩哪一出? “龙门寺派粥了!” 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喊,打破了原本诡异寂静的气氛,那些灾民在听到这声大喊后,立马抛下了李锦,冲着前方奋力奔跑,彼此间相互推搡,根本没有老少,男女之别,被推到,踩踏的灾民,运气好的,只受一些轻伤,便立马起身,继续加入争抢大军,运气不好的,便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在众人的推搡,喝骂,大喊大叫中,一位老僧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沙弥,推着一辆板车,板车上乘放着两大桶热气腾腾的米粥。 随着这两位僧人的出现,一直被李锦紧紧盯住的官差一行人,却凭空消失了。 李锦见此,在惊讶之余,快速环视周围,却发现这一次与之前兵器铺的消失不同,街道两侧的景观,并没有什么变化,唯一与之前不同处,便是这突然出来的一老一少两位僧人。 争抢的灾民,在进入 老僧板车近前,便会自觉的放慢脚步,停止推搡,谩骂,突然间变得井然有序排起队列,以双手去接小沙弥用粥勺盛出来的滚烫热粥。 那热粥温度很高,按理说不会这样,李锦虽不知道龙门寺在哪?但现在离这里有一定距离,且刚才老僧推车的行进速度也不快,原本的热粥经过这么一折腾,虽然不至于完全凉掉,但也会温度大减。 不过实际情况却和李锦的顾及大大相反,只从那些灾民脸上痛苦的表情和手中迅速凸起的水泡,便不难估计这热粥的真实温度。 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一个灾民,在接到热粥之后,发出痛苦的呻吟,其一个个都默不作声,快速返回自己先前待得地方,大口吞吃着手里的热粥,更有甚者,在路上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李锦稍加观察,便发现了这热粥之中的异样,虽然从他的位置,看不见粥桶之中的样貌,但是每个灾民手里的热粥,都有或多或少的鸡肠草。 只要有一定常识的村民,庄稼汉都知道,这个鸡肠草,牲畜最爱吃,可人一旦误食,便会中毒,若是量大,还有身死之危。 小时候李锦就随他姥爷,见过误食鸡肠草,死去逃难而来的异乡灾民,据说是因洪水吃不上饭的人,没法子连树皮都啃光了,实在饿得不行才吃鸡肠草,这一吃就听不下来,饿死在了他们旬阳县地界。 那时候还是附近村民,地保怕引起瘟疫,随便凑了几个钱,请他姥爷出面收敛一下尸骸,包个席子草草下葬了。 不过因为当时这么死的灾民还不少,李锦他们家还因此小小的賺了一比。 或许是为了验证李锦心中所想吧!他刚回忆起往事,身边不远处,几个第一批喝完热粥的灾民,就开始抱着肚子哀嚎起来。 李锦不是农夫,没功夫理会这群“毒蛇”,周围还在吃粥和正在排队打粥的灾民,对此更是不管不问,脸上尽是麻木的神情,显然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 眼睛是心里的窗口,施粥的两位僧人,老的尽是沧桑,小的明亮异常,他们全无这些灾民眼中的空洞之色。 事到如今李锦哪里还会不知从谁身上打开突破口呢? 第二百零二章法相之别 既然在场之中,就两位僧人是“明白人”,那这个施粥的热闹,李锦自然要凑。 他鲸囊里正好有给死人装倒头饭的瓷碗,李锦拿着瓷碗,悠悠然的排到了队伍的最后。 一直闭目合十,在一旁默念经文的老和尚,好似心有所感,在李锦加入灾民队伍之中后,不由得两道雪白的长寿眉往上一挑,狠狠地抖动了两下,方才平息。 李锦的注意力一直在老僧和小和尚身上,此时老僧神情有异,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其见此,心中暗喜,老僧表现的越特异,说明他此行越是找对了人。 如今想来村镇外闪烁的诡异佛光禅音,就算和这两个老少僧人没关系,也必定是其幕后的龙门寺所为。 原本各个眼漏凶光的灾民,在领到热粥喝下后,熬过一时的毒发肚痛,也没有精神再顾及其他了,一个个就如同温顺的羔羊般,趴卧在草棚里,一声不吭,双眼禁闭。 “施主粥没了。” 多亏了灾民动作急切,让李锦即便排到最后一名,也没有等太长时间,只不过在终于轮到他之后,小和尚看见那崭新的瓷碗,却并没有给李锦打粥。 李锦闻言,眼神一瞟,见还剩下小半桶的热粥,佯装不快的闻道。 “有道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小和尚年纪轻轻,佛法修持的不深也就算了,怎地还如此不受戒律,瞎话脱口而出呢?眼下这分明还有半桶热粥,为何独独不施我一碗,难道佛祖安排你们救济灾民时,还另有门槛规定不成?” 李锦一番话,直问得小和尚哑口无言,只能用眼神求助自家师傅,其端着饭勺,站在粥桶前,颇有几分尴尬之情。 “阿弥陀佛,世间苦海,佛法无边,难渡无缘之人,施主于我佛无缘,食不得这佛粥,还请自便吧!” 老僧说着话,眼睛依旧没有睁开,但是其脸上的皱纹不由得加深了几许,身上皮肤紧绷。 “我不是佛门弟子,禅语机锋听不懂许多,现如今我就是饿了,饿了就得吃饭,先有佛祖割肉喂鹰,今有你施粥于我,也算他一佳话了。” 李锦如今就有些蛮不讲理了,其嘴上敷衍着,手里一把夺过小和尚拿着的粥勺,作势就要给自己盛上一碗。 “世间浑浊,妖邪当道,孽障!岂不知佛门也有降魔手段!” 老僧一见李锦要动强,半点之前的沉稳都没有了,其双目圆睁,射出两道金光,脑后泛起智慧,原本干枯的手掌,好似金刚石一般,狠狠地向李锦头顶打来。 李锦哪里是好脾气的人,他一直就防着老僧这一手呢! 其微微一低头,躲过双目金光,随即抬脚便将面前的粥桶踢翻了,然后以拳对掌,结结实实和老僧碰了一下。 “砰!” 金石交互之声响彻于耳,李锦身形纹丝不动,老僧倒退四五步,方才停歇。 再看李锦打翻的粥桶,流出来的哪里还有半分热粥模样,皆是一片金黄的水汤,其上愿力的气息扑面而来。 “嗯?” 李锦看见眼前一幕,也是一愣,其着实没想到这热粥竟然是香火愿力幻化而成的。 这香火愿力虽是好东西,但不是修神道,或者没有特殊法门分解,其一旦摄入,轻则走火入魔变成疯子,重则神魂自行分裂内斗,爆体而亡。 既然热粥非粥,那喝粥的灾民也非常人了,李锦稍作环视,其左右刚刚还吃饱喝足的灾民,纷纷站了起来,一个呲牙咧嘴,体外散发着种种孽气,怨气,好似一个个人形恶鬼煞神。 眼前这一幕让李锦有了几分熟悉之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好在老和尚是个“好心人”,其接下来的举动,瞬间就让李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自刚刚吃了暗亏之后,老和尚便知道李锦来者不善,此他预想的更加不好对付,故而其借着身体后腿之际,快速结印施法,将周围灾民身上的怨气,孽气汇聚到了自家身上。 说来也怪,老僧越是吸收怨气,孽气,其面相看着就越发的慈眉善目,只不过他的身形却是变得越来越壮硕异常了。 那件破旧的僧袍,瞬间便被撑碎,其背后更是出现了一位金刚佛陀的虚影法相。 如此手法,虽然弄出来的玩意儿不一样,但是和域外神祗分身下界,那是一般无二,可谓是换汤不换药,李锦有多次和域外神祗打交道的经验,看到此处哪里还不明白,这老僧术法神通之中的门道。 同时李锦推断,此处村镇和这个老僧,怕是都和夜阳白有关,说不得就是旧日团的一个分站据点 。 李锦对于夜阳白的所作所为,那是怨念颇深,不说别的地方,他老家淮安府现如今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本来因为三家争位,其就是万里无人烟,现在到好别说人烟了,青山绿水都见不着了。 原本李锦以为经过望海楼英雄宴一战,夜阳白应该一时半会儿不能出来蹦哒了,谁曾想这家伙算计深得很,除了明面上暴露出来的力量,其这些年在大魏各地也没少埋“钉子”,此处的诡异村镇龙门寺,就是他的暗桩之一。 以上所论都是公仇,李锦和他还有私怨。 李锦的姥爷,这一世的生母都埋在淮安府,现在淮安府变成那德性,别说活物不得安宁,就是死人也亦然。 他如今是真不敢细想被自己所灭的煞尸之中有没有他姥爷,生母的遗体,每每刚要有所念头,李锦便觉得痛彻心扉,哀思难断。 正巧这时候碰见夜阳白的人了,他哪里还有放过的道理? 原本李锦还想着摸摸底,学学护卫百姓村镇的术法,寻头活牛什么的,现在他一见到这老和尚使用的手段,顿时将那一切都抛到脑后去了。 如此李锦就只有一个想法,荡平此镇,已报怨仇,缓解心中恨意。 “你会法相,爷爷我也会,老秃驴,今日你碰见爷爷我,就是你的死期末日,恭迎九天应雷普化天尊!” 李锦看着面前的老和尚,恨恨地说道,其刹那间身形以法力具现而成一座高达三四丈的神躯。 盔明甲亮,手持三尺刚鞭,额头三眼闭目养神,不怒自威。 相比于李锦这边依托法力具现法相,还能保留自身神智,以自己的神智驾驭法相,那边的老僧却是截然不同,只见其双目赤红,虽全身笼罩佛门金光,但脸上半点不见慈悲之色。 慈眉善目的面容上,怎么看,怎么透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邪气。 且如今的老僧,已然失去的言语能力,其只会“哇哇”大叫,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李锦见此,自然知他已经被外相佛陀入侵了神智,其现在不是人控法相,而是法相控人。 这样的术法使用,后果对自身伤害极大。 这从老僧不让李锦喝粥就能看得出来。 其虽然背后有智慧金轮在闪烁,但脑子里已然全无智慧的光芒了。 要不然那粥给李锦喝一勺又能如何? 李锦若是真敢喝,那其下场就算不会似刚刚给老和尚输气的灾民一般浑浑噩噩,被抽走了大半生机,只能躺在地上等死,也绝对会在如今的正面对碰上占据一定的上风。 当然这都是在李锦能够全无防备的喝下那口粥之后,才会可能出现的情形,不说李锦心里压根就没想喝粥,去打粥也不过就是探探路子,就是现在也已经是鸡飞蛋打,化主动为被动了。 从这便能看出来这老僧近期没少使用此状态同人对敌,要不然法相的腐蚀还不至于那么快,已经能够影响到他寻常时的神智状态了。 老僧虽然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并不是完全的傻掉了,李锦的九天应雷普化天尊法相一出,他明确感受到了危机。 为了扼杀危机,老僧选择了先下手为强,其身后不知名的佛陀法相,猛然间伸出八条手臂,冲着李锦就是一通整齐的拳打掌劈。 凛冽的罡风和不同寻常的气势,直接将周围一里夷为平地,那些刚刚还给他供给生机的灾民,眨眼间便和其身后的草棚一同烟消云散了,连渣都没剩下,倒是不用怕被煞气侵蚀,死而复生,重新为虎作伥了。 老僧这一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骚操作,分毫没有伤到李锦。 此时李锦的法相之外,数十张符箓显现出来,完美抵挡住了了老僧的“王八拳”。 李锦看着他这副“弱智”模样,冷笑一声,手臂一指,额头天眼睁开,天空之上炸雷无数,直接轰在了老僧的身上。 法相是高级的作战方式,在整个天元界的所有神通中,都可位列前茅,若真就只是似李锦之前和老僧如今这般,只知道一味的近身搏杀,挥舞兵刃,那无意义是开着高达打蚊子,白白浪费了好材料。 在梦魇中,祖师爷可是特意教导了李锦好几年,如何正确的使用法相。 天上的神祗众多,不是每个神祗都是二郎神,孙悟空那般,以近身搏杀而著称的。 似秦完c赵江,董全c袁角c金光圣母c孙良c白礼c姚宾c王变c张绍这班雷部催云布雨的神祗,近身搏杀能力还不如一些下界的当代巅峰武将,可若是让他们布下十绝阵,就是大罗金仙也不敢打头阵,生怕成了那祭阵之人。 故而下界的修士,在运用法相上,除了自家的本命法相外,将其他神祗幻影分身法相,按照其擅长的能力,分为“力,法,阵,器”这四种。 其中力便是修为高深,身份不凡,名头又大又响,不论是近身战还是拼术法,斗阵 ,斗器,虽不敢说必胜,但最起码可不论下风,能够在一定时间内,保证施法者性命无忧,也是众多修士的上上之选。 法便是近身搏杀稍弱,但神通术法很强,虽全面实力不如力之法相,但用好了,却也不输于他们。 后面的阵和器就属于偏科严重了,近身搏杀和术法神通都稀松平常,但就是一招鲜吃遍天,若是没遇到克制他们的环境,法宝,人或神,其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之为“无敌”。 老僧的佛陀法相,李锦认不得,这主要也是因为佛家大大小小的珈蓝,菩萨,佛陀,罗汉,金刚,护法等等实在太多了,这其中名不见经传的更是数不胜数。 李锦上辈子又不是民俗宗教大师哪里会认得出那些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佛陀罗汉什么的? 再者说老僧的法相明显有问题,那邪气重的不得了,其此时间理智全无,只有杀戮本能,这法相原本是力,是法,还是阵,器都已经不重要的,反正老僧也就只有一招“王八拳”。 九天应雷普化天尊算是“力”,但偏“法”一些,有天雷滚滚李锦不用,他脑子坏掉了和老僧肉搏? 不得不说这个老僧选法相的运气还是不错的,佛家本来就是以皮糙肉厚著称,虽然一对一并不没有什么练体的大人物,但对于全员普及上,却是要高出其他流派不少。 就这一个金刚不坏,普及到全员皆会,不论果位大小,只要是佛门中人,就能使,且信徒越多越强,着实是又“便宜”,又好用。 换作寻常之辈,李锦这一套九天应雷普化天尊的神雷轰顶,就算不直接送他归西,也就只剩半条命了。 可现在挨了一顿劈的老僧,除了从身上不断冒出灰烟以外,其自己和法相却是没有遭受到什么太大的实际伤害。 这一点也是李锦始料未及的。 其在看到完好无损的老僧后,也不得不承认,自家是有些轻敌了一些。 好在李锦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错能改,一通数十道天雷没拿对面怎么样之后,李锦立马调整手段,指挥着闻仲法相,在老僧还没有缓过来之际,又降下上百道天雷。 这些天雷一落下,整个村镇都夷为平地了。 李锦不知道龙门寺在哪,其最好不再村镇之中,要不然李锦也不用直捣老巢了,其已然把老巢给瞬间毁灭了。 李锦始终相信没有人能顶得住雷劈,如果顶住了,那只是说明天雷还不够粗,不够大,威力也不够强,数量还不够多。 第二百零三章扮猪吃虎 连续不间断的遭雷劈,别说是一介法相肉身了,就是真的天神下凡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出于求生的本能,老僧御使着佛陀法相也开始施展神通了,其一声怒吼,脑后金轮大放异彩,方圆已经被夷为平地的村镇地面之上,瞬间长满了菩提树。 寻常的佛门菩提,怎么说也得散发伟光正的香火愿力,此时这些菩提树则不然,其一个个怨气冲天,邪秽妖艳。 天雷乃是世间最刚正不阿的奇物之一,和那些菩提树是不死不休的天敌。 故而即便李锦有闻仲的法相在,也不能让这些天雷违背本性,放任充满邪气的菩提树不管。 且凭李锦的神魂手段,也无法做到分化万千,事无巨细的处理好每道天雷的落点。 事到如今,李锦也不得不承认,老和尚这招围魏救赵,真真是用到了妙处。 上百道天雷纷纷落下,自行寻找目标,同刚刚长成的妖艳菩提树一起毁灭。 此时间李锦和老僧相距十余步,谁也没动,只是对望无言。 老和尚在使出这一招之后,原本浑浊凶残的双眼,逐渐清明了不少。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说明老和尚的神智,也大大的恢复提升了许多。 这对李锦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野兽再凶猛,终归还是野兽,可一旦野兽变成了人,那就难对付太多了。 如今的老和尚便是正在逐步变成“人”的野兽。 几百道天雷,数千棵妖艳的菩提树,对于李锦和老和尚都是不小的法力,体力消耗。 现在两人的默契平和,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们都在恢复刚刚流逝的力量,争取在下一回合,一举放倒对手,让其不再有翻身机会。 但这宁静场面,结束的比老和尚想象的要快得多。 究其原因,还是李锦在吸收灵气恢复法力的时候,立马发现了周围灵气少而怨气,煞气众多。 很显然对面老和尚是靠煞气,怨气,邪气为力量源泉的,这一点再次证明了李锦之前的猜想,他肯定和夜阳白有脱不开的关系。 以煞气,怨气,邪气等等污秽之气为力量源泉,是域外神祗的惯用手段。 在天元界不排除有其他修士,也在暗地里接触了域外神祗。 但李锦不相信在小小的大魏,会有这么巧的事,而且早不露面,晚不露面,偏偏在夜阳白放出煞气后,开始折腾起来了。 既然此恢复续航,李锦比不过老和尚,他索性也不再拖时间恢复法力了。 以正对奇,效果并不好,那他就改成以毒攻毒。 其手指结印,施展“布雾”之法,遮挡住老和尚的五感,然后快速解除身上九天应雷普化天尊的法相,换上了得心应手的钟馗。 在李锦刚刚具现出钟馗法相之时,其周围猛然间狂风大作,虽然这风并不能影响他的身形分毫,但其之前布下的大雾,却是瞬间被吹散得干干净净了。 仙法只能被仙法对冲,只是不变的规律。 能这么快的驱除李锦的“布雾”,这说明老和尚的佛陀法相大有来历,本身在上界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过即便老和尚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驱散浓雾,并动身来到了李锦身前,但还是没能阻止他替换法相。 兴致冲冲来到李锦近前的老和尚,怕是怎么也想不到,等待他的竟然是一把由正宗神道香火愿力组成的三尺青锋。 钟馗的大宝剑,可不惯邪祟怨灵的毛病,一剑砍出刚刚被雷劈了上百道,也不见受损的老僧佛陀法相,如今却是八爪鱼秒变四爪鱼,右边整整齐齐四条胳膊,皆被李锦给一剑卸了下来。 法相本是修士法力汇聚而成,其身体自然可以再生,只要修士的法力不枯竭,法相不是一次性被人打散或者砍头,挖心,就可无碍的继续战斗。 但话虽如此,想要复原却是有个过程,李锦此时得势不饶人,哪里会给老僧时间,聚集法力,重塑金身? 其手提大宝剑,纵身前行,肆意挥舞,一时间杀得老和尚是节节败退。 钟馗的大宝剑比闻仲的钢鞭凶猛,并不是说钟馗就比闻仲略胜一筹。 恰恰相反,闻太师手里的兵刃,只因李锦没文化,方才认为那是鞭,实则其乃是锏,锏为百兵之中的善器,分刚正不阿者不可用。 李锦这小心思多得数不清,其能成为九天应雷普化天尊的下界传道人,得他的法相,连李锦自己都不知道为何。 故而这锏在他的手里,使起来是事倍功半,处处有一种执拗感 。 刚刚之所以李锦一开始选择闻太师法相,那是看重了天雷克邪祟这一点。 谁曾想老和尚奸滑,弄出来菩提森林这么一出,李锦一见自家要落下风,方才换了钟馗出来。 不过别看钟馗法相此时杀得猛,但也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这老和尚比那些域外神祗的分身下界,要强得多。 先前李锦仗着应对得当,打了老和尚一个促手不及,斩了邪佛法相四条手臂。 就在钟馗继续乘胜追击之时,老和尚一边闪转腾挪,勉力躲避,一边悄然施展应对手段。 少顷但见李锦以钟馗法相之身,追得正兴起的时候,忽然前面不远处的老和尚突然不跑了,并回过头冲着李锦“呵呵”一笑。 李锦见此,本能觉得其中有诈,刚要做出反应,自他头顶之上,一如同小山般的巨大石掌拍了下来眼看就要将李锦拍死。 危急关头,李锦也顾不得许多了,其将手中香火长剑一立,暂且支撑住巨大石掌,然后就地一滚,手臂连连蕴含法力拍击地面,呼吸之间,便溜出了石掌的范围。 在李锦刚刚“滚”出石掌的范围后,他那把由香火愿力组成的长剑,便不堪重负,化为了飞灰。 还趴在地上的李锦,还没等喘口气,老和尚连同邪佛法相便来到了他的跟前,抬起一拳正打在李锦的下颚上,直这一拳便好悬差一点将其击昏过去。 在挨着一拳的前夕,不知道是不是李锦自己眼花了,竟然感觉身前的老和尚邪气怨气,都减弱了不少,神智进一步恢复清明了。 若是一般人或法相,挨了这一拳即使没有昏迷,也全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对方活生生打死。 好在李锦此时用得法相是钟馗,他如今虽然被老和尚一击重拳,打得神识迷迷糊糊,周身动弹不得,可其额头之上还有一只三眼呢! 闻仲可钟馗都有三目,且都是后天修炼而成。 闻仲的三目可辨忠奸,明察秋毫,算是粗制版的读心术,钟馗的三目只有一个作用,那便是射出神光,诛鬼除邪。 这天眼神光,威力自是不凡,如今他和老和尚又近在咫尺,断没有打不中之理。 “哎呀!痛煞我也!” 占据上风的老和尚,一见李锦额头三目突然睁开,便知不好,但他此时想躲却是来不及了,其身形刚有所动作,神光已然射出,正打在了老和尚的面门之上。 这一击不仅贯穿击碎了邪佛头颅,更是延伸至老和尚的肉身,只疼得老和尚,双手紧捂自家脸庞,双眼紧闭,哀嚎不已,四处乱窜。 “想走?拿来吧你!” 五雷正法本是仙家神通,今李锦以钟馗法相使出,威力更甚,虽说神位不匹配,但到底占个神位,怎么说也比他自己平常用来,强上许多。 “咔嚓!” 一道青色闪电,自钟馗法相的手中使出,瞬间便打在了老和尚的肉身后脑之上,直接便将其打得四分五裂,死得不能再死了。 原本李锦见到这一幕,还以为终于告一段落呢! 谁曾想老和尚死了,旁边还有一个小和尚呢! 其不知何时趁李锦没注意,绕到了李锦的背后,手中持一柄锈迹斑斑的短刀,直接扎在了李锦的后腰上。 要说光看小和尚手中短刀的品相,任谁也看不出其有这么大威力,满身铁锈,刀刃崩卷,大大小小的豁口,不下十几处,随时都有断裂之危。 就是这柄毫不起眼的短刀,硬生生透过钟馗法相,扎在了李锦的后腰上。 李锦多年修炼得肉身,在其面前就跟豆腐一样,他受此一击,瞬间感觉周身生机,法力,被抽走大半。 若不是李锦毅力还算顽强,强挺着不适,挨刀后往前走了两步,等于自己将短刀拔下,恐怕此时他已然成了一具人干了。 脱离刀口的李锦,已经无力在维持法相运转了,钟馗法相就如同泄了气皮球一般,迅速干瘪,直至消亡。 此消彼长,得了李锦过半生机法力的小沙弥,身形气势瞬间便不一样了,其脑后更是闪烁出了一个比他师傅还大的智慧轮。 “好徒儿!哈哈哈做得好,不负为师重托,快快快,赶紧将生机法力注入为师的神魂中,为师要施展涅槃之法,重塑肉身。” 受了暗算的李锦,还站在原地,手中结印,准备应对小和尚的乘胜追击,没曾想小和尚在偷袭得手后,却也像个没事人一样,手握短刀,纹丝不动。 一旁刚刚领了“盒饭”的老和尚,阴魂出体,逃到其徒弟跟前,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家徒弟的脸色不对,直接上来耀武扬威,大放厥词,发号施令。 估计许是被怨气,邪气侵蚀得久了,现如今一时间散去了邪怨之气,其脑袋里装得水,也没办法马上全倒出来 。 在一旁刚刚还骂骂咧咧,捂着后腰的李锦,看见这一幕,险些没把下巴经掉了。 小和尚倒是没有辜负李锦这位观众,对他的期望,面对老和尚的要求,那是一点也不啰嗦,直接一刀下去,周围瞬间没了老和尚罗里吧嗦的声音了。 那柄短刀着实邪性,“贪吃”得很,胃口好,也不择食,老和尚的阴魂被其吸收得干干净净,连同之前盗取李锦的生机,法力,一起输送到了小和尚身上。 如今的小和尚,今非昔比,若不是瞧见其邪煞之气编织汇聚而成的袈裟,李锦都不敢相信,面前这看似柔弱的小和尚,竟然就是使他陷入如此囧境的罪魁祸首。 “阁下,心狠手辣,做事干净利落,我李锦佩服,来吧!且让你我就此做个了断!小和尚,我李锦可不是你那不中用的师傅,想要我的命,却是要看看你的牙口,够不够硬了。” 在“看热闹”的时间里,李锦已经到手以自家精血为墨,在伤口处画了一道驱邪镇煞的符咒。 那短刀之上,古怪颇多,在被偷走一半法力,生机之后,其留在李锦伤口处的,还有一股顽固的邪煞之气。 现如今情况危急,李锦来不及将它们逼出体外,清理干净,只能以符咒暂时将它们困在自家的伤口处,待到解决了面前这位扮猪吃老虎的小和尚,再做其他打算。 “阿弥陀佛,施主误会小僧了,小僧可没有那么好的牙口,取施主性命,施主修为手段皆高深莫测,小僧可是深怕一不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命丧施主手中。 此间原本乃是龙门寺的外场,后来灾民大量涌入,只因为他们都沾染了佛法和煞气,方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说起来也是我师傅龙门寺主持的贪念作祟,现如今此处已被施主毁去,缘起缘灭,皆有定数,小僧也要回龙门寺内继续修行了,希望小僧每日诵念经文,可以助这些施主,早日脱离苦海。” 小和尚一番话说完,单掌合十,口诵佛号,脚下以缩地成寸之功,几个呼吸间,身形便已远去,只留李锦自己独自在原地错愕。 半响后,小和尚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李锦方才松了一口气,并暗自赞叹,小和尚的心性了得。 难怪这家伙能在疯魔的老和尚手底下活着,还取得了他的信任。 此人能止住自身的贪念,不冒无谓之险,一击不中,就地远走,倒是上好的“刺客”。 反应过来的李锦,稍作思虑,便估计自己刚才或许是把那小和尚看得过高了,真动起手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小和尚也料到这一点了,今日他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犯不着再和李锦拼命。 故而因为小和尚的悬崖勒马,李锦和他,都捡回来一条性命。 第二百零四章南斗六星 这个龙门寺的外场村镇的法阵看样子是以迷幻为主,防御为辅,再加上李锦之前的几百道天雷,算起来都是从内部攻击,故而这法阵阴差阳错的就给破了。 稀里糊涂的被人阴了一手,丢了一半的生机,李锦若说心中没有气,那估计说出来“鬼”都不信。 但李锦不得不趁了小和尚的意,暂且离开这里。 就在李锦慢慢悠悠走出这座已经变成废墟的村镇时,其体表的皮肤,已然有不少皱纹爬了上来。 由此可见,李锦还是低估了小和尚,那柄短刀着实有些门道。 正常来说,李锦身为一个金丹修士,即便失去不少生机,只要本源金丹无碍,要不了多久,想些办法,就可补充回来。 且也不会出现在身体外表上,出现明显衰老症状的情况。 但现在却是不同,从小和尚刺伤李锦,到他外表出现皱纹,只是过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李锦根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原本其体表对外界的温度等等都无感,他还以为这是因为之前和老僧的斗法太过激烈,以至于自己的心情一直紧绷,没有放松下来的战后应急反应,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李锦的身体外表出现皱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不知不觉间,他的感知能力正在逐渐迟钝。 为了测试,李锦甚至于点燃了一团篝火,将自己的手掌伸入其中,并不用法力保护,然而别说烫手的疼痛感了,就是简单的一个“热”,李锦都感觉不到。 要知道为了测试,李锦特意没有用凡火,这篝火乃是以他法力为薪柴,点燃的雷火。 以李锦现在的肉身熬炼程度,远远还没到能够无视雷火的程度,但他就是感觉不到疼痛,可看着逐渐变红,甚至都要燃烧起来的手掌,让李锦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感觉不到疼痛和热,并不是因为身体没有受到伤害,恰恰相反,在实验的片刻里,他的手掌已经被烫出了不下六七个水泡了。 出现这种情况,李锦第一时间就是掐算自己的阳寿,其一连掐算了好几次,他的阳寿,阴寿均没有增也未减,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是刚刚出来的匆忙,李锦还未察觉,他此时丹田之中的金丹,尽然有一股黑气缠绕,虽然现在还未发觉有何异样,但却是让其心惊不已。 修士丹田乃是修行根本,金丹更是重中之重。 倘若有个什么闪失,李锦后半生的修炼生涯,也就交代了。 但此时却不是细看之所,李锦脸色阴沉不定,思虑犹疑了片刻后,便准备动身回淮安府城。 “李锦你往哪里走?” 就在李锦正要腾云之时,忽然自远处,极速飞来一众修士,大概有七八个,为首的是一黑脸老者,须发皆白,李锦却是认不得。 不过他虽然认不得来人相貌,但是却知他们的来意。 只因为这些人的衣着跟死去的铸灵山庄弟子一模一样,此时他们叫住李锦,都不用他猜,便知其来意。 李锦可不是老实人,其心想这老家伙,怕不是脑袋秀逗了,他都知道对面来者不善,此时自家又有伤在身,傻子才会停下来,给他们打杀呢! 故而这黑脸老者不叫还好,其一出言,李锦立马腾云驾雾换着烟尘遁,那速度,兔子见了都得叫爷爷。 李锦这一手,把老头弄一愣,其心想这李锦怎么说也在大魏的一亩三分地,是有名有姓的修士,谁能想到,他是一点脸不要,其自家出言叫喊,李锦一不搭话,二不等待,直接开溜,哪里有一点高人的气质风范? 这若是传出去,怕是李锦的脸面就要丢尽了。 “追!” 黑脸老者虽然不解,但也不能干看着李锦跑了,今日能在此堵住李锦,他们铸灵山庄可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自那日公子和楚伯身死后,铸灵山庄在大魏负责的三夫人,大为震怒,誓要将李锦斩杀,以解心头之恨。 但以为李锦身上挂着大魏的官职,其不好明目张胆的动手,他们倒是不怕大魏报复,大魏大概率也不会报复。 可如今始皇帝陵墓显现,正是众人准备分果子的时候,大魏本来就看这些外来人不顺眼,三夫人他们是顾及,这大魏朝廷会因李锦之死,借题发挥,联合其他门派世家,削减打压铸灵山庄应得那份。 自己的亲生儿子,固然重要,但现在已经死了,就远不及家族利益了。 再则说此事办好了,对三夫人自己也有大利,在为亲生儿子报仇和自家的修炼大计两者间,三夫人只是稍加犹豫,便选 择了后者。 正当他们要从长计议,徐徐图之的时候,忽然夜阳白闯入三夫人的房间,外人也不知道这家伙和三夫人说了什么。 最后就看三夫人铁青个脸,让这黑脸老者孙管家,带人来此劫杀李锦。 这些事李锦自然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非得现在就开始骂夜阳白的八辈祖宗。 夜阳白真不是省油的灯,李锦到他的地盘,其怎么能够没有察觉,自家的暗桩被李锦拔了个干净,且培养的棋子,还出了差错,这事夜阳白要是能惹气吞声下去,他也就不是夜阳白了。 某种程度来说,夜阳白和李锦是一种人,他们都是有仇立马就报了,且一波不行,就再来一波,从早到晚,不让人消停。 原本李锦和夜阳白之间,就有些仇怨,但还不算太深,最起码夜阳白是这么认为的,现在这两人算是结了死仇了,日后两者再遇上,必然只能活下来一个。 夜阳白是玩脑袋的,大魏境内的事,需要他操心的多着呢! 但这仇又不能不报,故而方才借三夫人的“刀”来杀李锦,这买卖他赚得很,只一个消息,就从三夫人那换来不少好东西。 李锦的烟尘遁虽然够快,但也分跟谁比。 孙管家这一次是有备而来,其追人的遁术一般,但却有法宝弥补,他们脚下的飞云梭,速度奇快,没到片刻功夫,就绕到了李锦的前头,给他堵上了。 “老头,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也是听命办事,今天你高高手,放我一马,我李锦自然不会让你吃了亏。” 若不是他受伤在先,李锦何至于如此低声下气,没办法形势逼人强,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 孙管家闻言“哈哈”大笑,他虽是管家,但却管得不是铸灵山庄的家,其乃是三夫人从娘家带来的贴己人。 其算是看着三夫人长大的,一晃眼两者相依为伴都有二百载了。 孙管家是看完夫人,看公子,本来当日是他陪着徐少爷的,但他临时有事,三夫人给他安排的,其就让楚伯帮忙照顾一下。 两者虽然面和心不和,但到底都是铸灵山庄的人,且如今在大魏,是他们三夫人这一支掌权,楚伯即便不爱做“保姆”,也得捏着鼻子忍了。 关于这一点孙管家是心知肚明,只不过他没料到,楚伯也是厌烦这个徐少爷得很,其一来,就让他打发几个家族的人,陪着四处溜达逛逛,他自己则在一旁躲清闲了。 反正因为煞气的缘故,方圆千里没有人烟,就算那徐少爷平素欺男霸女惯了,也没处惹祸去,倒是省得楚伯给他擦屁股了。 楚伯的打算倒是挺好,谁曾想碰见李锦这个煞星了。 换作他人,一听铸灵山庄的名头,多少都能给点面子,李锦到好,下手稳准狠,一点回旋余地都没留。 楚伯倒也不怕被问责了,其已然一同跟着去了,可这反而苦了孙管家。 修士和凡人一样,都有七情六欲,似三夫人那种青春年少,前途似锦的,自然就会忽略,舍弃一些情情爱爱的事。 孙管家则不然,老头算是土埋半截了,当初能成婴已然耗费了他全部底蕴,再往后其基本就是没啥盼头了。 平日里,他便拿三夫人当作自家女儿,那徐少爷就和他亲孙子一样。 三夫人可以为了顾全大局,暂时不报亲儿子的仇,孙管家却是一刻都等不得。 原本没有夜阳白报信的话,这老头便准备,近日自家悄悄来找李锦。 如今事都赶在了一起,正好完成他的心愿。 有这么一茬过往,其哪里还能被李锦说动。 故而孙管家在听了李锦的话后,笑了笑便直接一摆手,身后六名铸灵山庄弟子,瞬间就将李锦给围住了。 这六人平日就习练合击阵法,都是孙管家亲自调教的,以往没少为三夫人出力。 他们按照特定方位将李锦包围,周身气势连成一片,以无形之势,封锁住了李锦身边一里的空间,如今李锦方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事到如今,其也识趣的闭了嘴,知道说不动,李锦也就不废那劲了。 其双手结印,唤出九天应雷普化天尊法相,直接一上来,就变成“大炸逼”。 刚刚失去的法力,这会功夫,已然恢复完全了,天雷不要钱,他倒要看看就连邪佛法相,在天雷不间断的轰炸下,都挺不住,这些铸灵山庄能比他强多少? 李锦的算盘打得挺好,但还是小看的铸灵山庄。 这铸灵山庄便是以法相,御灵而闻名。 其凝结的法相,不是仙神,而是自身,那灵气都让他们给玩出花来了。 似这种手段,最不缺的就是似李锦这样的无赖打法。 孙管家为三夫人训练这六人,乃是为了捉拿叛逆, 防护自身安全的。 故而他们的合击之法,在创建之初,第一件事便是防范李锦这种人。 李锦这一手天雷滚滚,却是打在他们的手背上了,其也没看出来对面使得是什么法术,反正道道天雷劈在六人的身上,六人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倒是李锦哀嚎不已,不住抽搐。 若不是他撤下法术及时,李锦说不得就要被自家的雷电给劈尿了。 吃了大亏的李锦,也学乖了,其散掉闻仲法相,并不主动出击,只是好整以暇的在阵中静观其变,这合击之法的邪门防御,他见识了,现在也该轮到看攻击神通了。 平心而论,李锦是拖不起的,别看他现在活蹦乱跳的,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且不说后腰伤口处的邪煞之气,让他时时宛如钻心般疼痛,就是丹田中看似平和的黑气,也是一块说炸就炸的定时炸弹。 比起外面这七个铸灵山庄的人,李锦更担心自家的身体内部,可如今形势所迫,他却是急不得,只能跟这些人先耗着,不知道六人合击破绽之前,再贸然出手,李锦必败。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可挨不了几发自己的神通术法。 好在夜阳白给三夫人的情报不全,其心里估计也是憋着阴他们一把。 毕竟大家的最终目的都相近,能减弱对手的实力,何乐而不为? 孙管家等人,并不知道李锦的身体状况,但他们却是知道当日李锦杀徐少爷的时候,可不是一个人。 虽然孙管家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但也怕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故而并没有让手下六人拖拉,其反击了李锦的雷电后,趁着李锦身体麻酥酥的时候,引动南斗六星之力,要就地灭杀了他。 李锦一见他们使用星辰之力,差一点没乐出了声,刚刚其打在那六人的手背上了,现如今这六人投桃报李,回馈李锦了。 若不是两者之间的确恩怨颇深,李锦都以为这六人,是自家的卧底,专门为了救自己而来的, 六道星辰之力,自天空降下,化作六柄十几丈长矛,冲李锦扎来。 李锦见此微微一笑,手中结印,“移星换斗”之术施展开来,天空上的星光瞬间消失不见。 出了如此变故,巨大的法力,六人一时间来不及收回,纷纷受到了反震之力所伤,合击阵法不攻自破。 破了阵势的李锦并没有就此逃走,反而负手而立,悬浮于空,静静的等待他们几人的后招。 第二百零五章装腔作势 孙管家看见眼前这一幕,心中着实悔恨气恼。 也不怪他如此,别看在李锦的手中,这天罡地煞仙术,如同不要钱一样往外面撒,可真论起来,诺大个修真界,寻常修士别说练了,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仙术。 来之前因为楚伯的死,三夫人借助手中的法宝和几人的魂灯,以回朔神通,复原李锦同他们斗法的场景,知道了李锦会移山倒海之能。 可修真界能移动山石的术法有很多,仓促间孙管家和三夫人也不知道李锦用得是哪种? 别看他们都是出身名门望族,见多识广,但到底三夫人年岁尚轻,孙管家也已经几十年没和人真正的交过手了,故而别说是看清李锦术法的来历了,就是猜都没往这里猜。 一上来便用六人合击之法,就是为了提防李锦的移山之能,其内气势已然被六人封锁,李锦可以凭借法相之威,用本来手段,引天雷下界。 但是想借密语传音,施展移山倒海之能,却是不行。 别说是名山大川了,就是稍微大一些的荒山野岭,都有山神护卫。 擅自动了人家的地盘,于天条不合还是其次,善后工作却是难做得很。 不是每一次都像之前那位山神一样好说话的。 说到底这些山神,一没有天庭正式的册封文书,二没有为官为神的印信,充其量只是拜会了天地的山野精怪罢了。 当初弱小时,它们被人族修士,同类妖怪追着打,十之八九都做了别人的炼器,炼药材料。 好在似这种小妖小怪,每年都会开智很多,天道至公,这些年流淌下来的帝流浆足够妖族繁衍生息了。 但到底是人族大兴之势,妖族虽然能够延续,可整体也就是苟延残喘罢了。 要不然也不会任由小妖,这般自生自灭。 说起来还是种族的大能,各自为政,彼此间仇怨放不下,又不敢太冒头,怕天庭诛杀,佛门度化,所以导致新生小妖的情况,越来越差。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既然家里的“大人”不管底下小妖的死活,这些小妖被逼得急了,也就纷纷开始另外寻找靠山了。 有投靠人族门派,当坐骑护法的,有偷偷摸摸吞吃人身,堕入邪道的,再有就是倚仗老天爷,寻一处绿水青山,上表天地,当个山神河伯。 山神河伯听起来不是什么大官,当能走这条路的,都是妖怪中极有本事的一类。 毕竟老天爷又不会说话。它们拜会老天爷的时候,可没问老天爷愿不愿意,答不答应,反正黄纸一烧,法事一做,人家就走马上任了。 似这样的草头神,若是没点本事,怕不是刚上任,就要被寻来的修士打杀了,多年积攒下来的资源财物,也要付之东流。 李锦本就是低层出身,他姥爷更是,其干娘倒是出身“名门”,但中间出了点差头,以至于自身落魄了。 低层修士想要生存,修炼,最重要的是见多识广,察言观色。 若不知道的多一些,怕是漏就在眼前,也只能当个睁眼瞎,捡不到。 所以李锦的姥爷,在他小的时候,没少给他讲这些秘辛。 其姥爷那可是凭着自身的本事,一步一步爬到镇守这个位置的,虽然有家传武学傍身,但从他在往上倒,就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人物在。 且那门算法,说白了也是在修真界烂大街的货色。 当初李锦本是不想用山岳砸死楚伯的,只不过当时气氛烘托到那了,其一时间“玩”嗨了,就想试一试自家的神通术法。 正所谓身怀利器,杀心顿起,普通人买口新菜刀,还得回家琢磨琢磨,刀到底有多快,割上二两肉试验试验,别说李锦神通有成,手握仙术了。 他的随意为之,今天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李锦现在装腔作势,充高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其不是不想直接开溜,而是丹田之中的金丹有异,原本还算老实的黑气,自李锦大规模动用法力后,便开始蠢蠢欲动,激荡肺腑丹田皆不得安宁。 李锦现在别说腾云赶路了,其现在多在半空中呆一会都有掉下来的风险。 孙管家自是不知道这其中原委,其先是查看了一下六人的伤势,确定没什么大碍,没伤到根基,只是被气震伤了,暂时动弹不得,回去调养些时日就行了。 他现在自然是没办法带六人回去,但却有手段将其送走,孙管家自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纸鹤,嘴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纸鹤瞬间腾飞而起,化作几丈长短的超大妖鹤。 孙管家见此,衣袖鼓 动生风,将躺在地上的六人,吹到了鹤背之上,随即打了个呼哨,妖鹤展翅,向三夫人所在飞去。 其背上六人临行之际,看着孙管家欲言又止,满眼感激。 他们都是训练出来的死士,自幼就是孤儿,他们的命从一出生就不属于他们自己。 孙管家算是他们的半个父亲,从小到大,他们的衣食住行,修炼情况,皆是孙管家负责。 虽然孙管家对他们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任务失败,该如何自尽,怎么自尽又快又狠,可如今他们失手了,却是孙管家亲自送他们回去疗伤的。 这六人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了,以往他们执行任务,也有失手,但都是六人相互间打掩护,独自善后,生怕被孙管家知晓。 以前他们将孙管家当成父亲,都只是存封在心底里的幻想,说也没说出口,更不敢表达出类似的情绪。 今日孙管家所为,却是将他们当成孩子的表现,突然知道实情的六人,如何能不激动。 只不过时不我待,孙管家刚刚显露自家慈爱的一面,便就准备和李锦拼个你死我活了。 此时在六人和孙管家的心里,都把孙管家此举当成了要和李锦同归于尽的前兆。 原本孙管家还没拿李锦太当回事儿,可使出一个仙术,或是是走狗屎运,二个仙术则不同了,仙术不是大白菜,有二则必然有三,即使没有三,孙管家也要当作李锦有三来对待。 尤其是李锦如今脱困后,不走不跑,身形缓缓下降地面,负手而立,笑眯眯看着他,更是让孙管家做实了李锦手中掌握的仙术绝不在少数的想法。 他虽然是元婴修士,可仙术之所以叫仙术,那便是其一经用出,就可斩仙灭神,元婴又如何?在仙术面前不过就是一个强壮点的“凡人”罢了。 李锦不是仙人,自然用不出仙术原本的威力,但孙管家也不是仙人,对付他无需斩仙之威。 李锦的装腔作势,效果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孙管家还附带给他演了一出“父子情深”,帮助李锦拖延了好一会,让他有时间不动声色的,权且镇压住了体内丹田之中的黑气。 黑气虽然被镇压住了,但李锦能够动用的法力也变少了。持续镇压黑气,就需要持续的法力供给,李锦体内三分之二的法力,都用来供给镇压黑气了,如今其对付孙管家,只能动用剩下的三分之一法力了。 金丹修士的法力,一般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可不论补充,吸收转化灵气,法力的速度有多快,之前的丹田容量,该是瓶子,就还是瓶子,“水流”再急,瓶子也变不成坛子。 威力越大的术法神通,所需要的法力也就越多,这是修真界公认的事实,也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原本李锦就比孙管家的修为低,两者对战,李锦全靠那些术法神通,现如今法力受限,等于断了他的双臂。 孙管家可是元婴修士,未成仙者或谪仙人,没有一个敢说必胜元婴修士的。 修士成婴,便是窥探到了天地奥秘的门槛,能得多少,能悟多少,不一而足,因人而异。 但凡是窥探领悟之辈就没有一个好相于的,洞明真人,胡淏便是极好的例子,对战那三凶奇阵,若是其内灵气再多一些,李锦都死在火山地狱了。 洞明真人的剑法更不用说了,从望海楼出来,燕赤霞恨不得每天都跟李锦夸奖一次其剑术高超,听得李锦耳朵都快起浆子了。 两人斗法,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 法力受限,就没有一锤定音的可能了,李锦能做的只有,不出任何纰漏,慢慢磨死孙管家。 场面上越晚开战,对李锦越有力,其现在不间断的探索黑气的秘密,时间拖得越久,他便越发了解黑气,虽说不上就地清除,但能够多动用一些才是真的。 生死相搏,能多一些手段,便多一份胜算。 孙管家迟迟未动,也是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蝼蚁尚且贪生,更别说人了,虽然孙管家已经一把年纪了,但你让他就此死去,其还真得好好想想。 如今在孙管家看来,和李锦这种精通仙术,且正值当打之年的后辈斗法,无异于送死,两者之间最好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 若是以往,孙管家单独遇见李锦,其绝对不会强留李锦,即便是三夫人的意思也不会。 只可惜李锦杀了徐公子,在孙管家的眼里,徐公子就是他的亲外孙,老人为了外孙报仇,什么都能豁的出去。 某一刻李锦在孙管家的眼睛里,看见了他姥爷的影子,这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更觉得孙管家难对付。 两人就这么相互对峙,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其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孙管家率先出手的契机,是看见李锦的脸颊上出现了汗水。 修士的 体质不比凡俗,站这么一会哪里会出汗? 即便全心神投入,神经紧绷,加速消耗体力,也不至于如此,因为同样作为的孙管家脸上便没有一滴汗水。 这就说明李锦的身体有恙,或许是动用仙术的结果,到底是仙家神通,凡人擅用岂能,没有副作用? 自认为猜到关键的孙管家,率先出手,身形一晃,一道残影留在原地,李锦脚下立马变成几十丈的沼泽,其身形刚刚要下陷,自他的头顶孙管家身影显现出来,一手一张符箓,赫赫冒着金光,直逼李锦的泥丸宫。 孙管家想得不错,从李锦的几次出手来看,其是重法不重器的修士,对付这样的人,直接以“封经符”将其泥丸宫封住,法力不能勾连天地,就如同瓮中鳖,锅里鱼,任他拿捏。 为了保险起见,孙管家一次性来了两道,确保万无一失。 刚刚他的短距离,移形换影的速度,比李锦见过最快的自家夫人秦湘,还要快上许多,以至于其刚刚发现脚下的变化,还不等抬头,孙管家已经到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流汗卖破绽这一招,李锦也不是第一次使了,既然是卖破绽,他虽不知道孙管家何时能够看出这破绽,从而动手,但却是一直暗中准备。 孙管家这一次的速度的确够快,只可惜撞在了枪口上,人在水中自然游不过鱼,但鱼入网里,却是任他有天大本事,也脱不开老渔翁的手心。 自脚下情况不对后,李锦看也不看,直接施展半身法相,自背后伸出八条法力具现的手臂,一把将孙管家的身形抓住,挥手间便送他进了身下的沼泽。 李锦的水性不好,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但修士斗法也不能每次都是他挑地方,总不能眼看要毙命的敌人,因为入水,他便不追了吧? 故而为了弥补自身这个缺陷,李锦费了好大的劲儿,方才得了三坛海会大神的认可,有此法相,山河大川,湖泊深海,其还不是如履平地么? 且在李锦所能具现的法相中,就属哪吒的近身搏杀,最为娴熟,仙术因为法力原因,大多不能使用,那不管孙管家出什么招,李锦最好都以近身战来应对。 原本李锦都准备好跟孙管家先远程对一会“波”的打算了,甚至于其要是有什么法宝,他都认吃些苦头了。 谁曾想天无绝人之路,李锦想近身,孙管家就主动送上门来,如此其还哪有放过他的道理? 第二百零六章意外救援 李锦脚下的沼泽就是孙管家施法变化而来的,如今其自己被丢在了里面,自然是奈何不了他,只不过颜面上有些不好看罢了。 但如今是生死相搏,颜面什么的也不再重要了。 孙管家的身形自沼泽中出来的速度非常快,快到李锦刚刚起身腾空,双脚离地不过三尺,孙管家的手臂便从沼泽中伸出,抓住了李锦的双腿。且刚刚随孙管家一同进入沼泽的两张“封经符”,此时正贴在李锦的双腿上。 封经符贴在哪里,其实并没有太多讲究,之前孙管家想要贴在李锦的头顶泥丸宫上,是想尽全功于一役。 后来被李锦随手丢进沼泽里,他才发觉如此行事的成功率几乎为零。 孙管家久经杀场,能存活下来的最大原因,就是其知进退,从不狂妄自大,刚才敌我双方实力,他错误的估计了,如今便立马改正了过来,选择暂且封闭李锦双双腿上的法力流通。 修士的全身经络是一个整体,虽然缺少一部分,并不太过影响修士的实力,但仓促之间,孙管家所为,足够让李锦从半空中坠下的了。 只是孙管家所为,也并不是没有代价,生死相搏哪里有大意之说,迄今为止李锦也是从死人堆了滚过来的。 刚刚他扔孙管家的时候,就知道那对其造不成什么实质伤害,故而他紧接着便做好了防范,李锦选择腾空而起,就是防范的手段之一。 只不过在孙管家错估了李锦实力的同时,李锦也没想到孙管家的速度还能更快。 其应付手段,刚刚预备了一丁点儿,现如今就要马上实施了。 如果八臂哪吒的法相加上“五龙绞”和其本身的火焰力量,或产生什么变化,有多大威力,李锦通通不知晓,但想必此时的孙管家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仓促之间,李锦背后的手臂,只有两条包裹了这致命的力量,两道重拳狠狠打在孙管家的头顶,其整个人好似断了线的风筝,瞬间被打回了沼泽之下,鲜血沾染上了李锦的法相手臂。 李锦紧随其后,身形也坠入沼泽之中,这倒不是他想如此,实在是没有办法。 刚刚他的身体正在运行法力,施展烟尘遁腾空,突然间孙管家来这么一下子,经脉短路被封,李锦的神通哪里还能完好施展,其临危不乱,即刻反击,已然是尽了全力,若再想施展神通,一则李锦需要时间适应现在的身躯,二则就是尽快处理孙管家,想办法弄掉腿上的封经符。 烟尘遁施展不了,李锦的法相自然也一样要消散,刚刚那一下算是他短时间的全部力量,打出后其背上的八臂法相,便立马烟消云散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李锦自幼水性就不好,在清澈的河流里,还能勉强扑通几下,如今掉到了沼泽里,短时间还没法用法力,若不尽快离去,他估计或许就要成为天元界史上第一个被憋死在沼泽里的金丹修士。 一般的沼泽依附性已然够高了,这孙管家弄出来的玩意儿,更甚寻常十倍,李锦刚进入其中不过息,其已然感觉自家就要死了一般。 修炼到了金丹境界,寻常时候李锦自然不会窒息而死,胎息已然成了他的本能。 不过孙管家的沼泽,显然将这些都想到了,若是没有一些门道的话,其也不会在生死相搏之中,拿它作为自家的杀手锏使用。 沼泽中的泥土依附在李锦的身上,使其周身窍穴强制闭合,让他不能进行胎息,一时间间他真如同凡人一般,法力不能用,熬炼的肉身排不上用场,眼看转瞬间就要憋死在这里了。 危急关头,李锦挣扎着打开鲸囊,用身体内,还能调动的微弱法力,给手中纸人启了灵。 替身纸人可是李锦看家立命的本事,这么多年来,救了他不知道多少次了,以前没条件的时候,其都不忘了抽出时间改良,如今有条件了更是如此。 在梦魇中的后五年,李锦几乎没干别的,除了日常复习一下已经学会了的仙术以外,剩下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改良自家的替身纸人。 五年实验,只让他的替身纸人有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变化,其原先只能吸收依附的修士神魂,血肉,法力,如今经过改良,它已经可以不用依附在修士身上了,只要两者距离一丈范围,便可照常吸食,且还多了吸食灵气,空气这两项, 被启灵的替身纸人,在李锦身边迅速的吸收转化,短短几息,他身形已然是皮包骨了,好在沼泽之中的诡异泥土,也是由法力,灵气组成,这没了法力和灵气,其便如无根之水,很快便从李锦的身上脱落干净。 没了这些泥土的阻碍,区区沼泽的吸附力,自然阻挡不了李锦上岸,他这具肉身熬炼多年,也不是真的一 无是处,别的不说,从沼泽中爬上来的力气还是有的。 这对普通人来说凶险莫测的沼泽,李锦三两下便上了岸,可还等他喘口气,就看了满脸鲜血的孙管家正站在自己的不远处,其也是呼吸沉重,显然李锦那一下,给他招呼得不清。 两人一见面,也无需多言,孙管家挥手间,蘸着自己头上还在流淌的鲜血,直接隔空画符施法,就要置李锦于死地。 皮包骨头的李锦见此,哪里还不知情况危急,其拼着硬接孙管家这一下,三步变作两步,手掌轮圆了,照着孙管家的脸颊,就是一记重重的大耳光,直接将孙管家给扇飞出三丈多远,嘴里吐出四五颗牙来。 因为李锦的不按套路出牌,孙管家的符箓并没有画完,骤然停止的符箓,其内法力得不到控制,瞬间爆炸,直接将李锦掀飞出几丈远。 孙管家这也算因祸得福,若不是李锦将其扇飞,换个手段打断其画符箓,此时他就和李锦一同被炸飞了,还得受二次伤害。 相比较李锦,孙管家的状态还是不错的,其最起码体内法力没有异常,受了李锦一记耳光,且不说伤害几何,心里上的侮辱,便让孙管家暴跳如雷。 纵然再不要面子,其也是元婴修士,换个场景,他走到那,别人都得对他客客气气,笑脸相迎。 快二百年了,孙管家都没再这般狼狈过。 “地泽——血泥祭天!” 气氛不已的孙管家,几乎就在失去理智的边缘了,片刻后其从地上爬起,对着一瘸一拐,往后想要逃离此处的李锦,直接做出了他最强一击。 随着孙管家一声大喝,身上还在流淌的鲜血,速度加快了几分,其随着他的法力指引,尽皆融入地底。 刹那间“饮”了孙管家精血的地面,直接化作了鲜红泥沼,短短一刹那,就已经有上百丈了。 一旁的李锦因为替身纸人的原因,腿上的封经符也失去了大半效用,原本他一上岸就想着将其扯去,没曾想好巧不巧正好和孙管家碰在了一起。 形势所迫,他只能先对付孙管家,等他从爆炸的余波中,摇晃着脑袋,晕晕乎乎站起身的时候,正好看见对面的孙管家也有了动静,先一步的李锦,并没有趁机继续对孙管家动手。 这倒不是李锦心里有什么仁慈的念头,实在是实力不允许。 杀死一个元婴修士哪里那么简单,与其上前浪费时间,还不如趁此机会扯下封经符,先行开溜。 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之仇,来日方长。 不过李锦着实低估了,孙管家要杀的决心,他这边刚扯下封经符,身形腾空一两丈,孙管家就施展了血泥之法。 地面的红色泥沼中,突然间伸出几十条由泥土和鲜血组成的手臂,各个都有十几丈长短,瞬间就将刚刚腾空的李锦给抓了正着。 “我去你大爷!五雷正法!” 事到如今,李锦也算看明白了,孙管家是一点水也不放,今日不把他弄死,自己是别想离开此地。 看清形势后的李锦,狠劲也上来了。其大骂一声,身体任由泥手拖拽,五雷正法在他刚刚没入泥沼中恰好用出。 天空之上雷声滚滚,数十道天雷一同落下,却没有一道是劈向李锦身边帮他解围脱困的。 看孙管家那样子,对这个血泥充满了信心,显然这就是他的绝招,血泥和天雷谁强,没比过,李锦也不好下结论。 但孙管家的身躯和天雷谁强,李锦却是心知肚明。 与其浪费法力,和血泥做无谓的争斗,不如将目标放在孙管家的身上。 他就要赌一赌,这血泥是结界类的,还是阵法类的。 如果是结界类的,孙管家一死,没了法力支撑,血泥自然消失殆尽,其费力一些从地底四五丈处再爬上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就是遭些罪罢了。 若是阵法类的,李锦可就倒霉了,施法者死了,阵法依旧可以吸收灵气运转,凭他现在的法力,硬闯估计是没戏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 李锦在一瞬间,想得挺多,但一个也没用上,其在血泥之中,突然感觉身体一轻,他急忙趁此机会,冲上岸边。 上岸一看,虽然血泥发生了变故,但孙管家却没有死,孙管家有信心抵挡,硬抗住李锦的几十道天雷,但却不敢再同时承受住燕赤霞斩击。 “燕兄,夫人。我在这!” 李锦一见突然到来的燕赤霞和秦湘,心里乐开了花,顾不得太多,一看场面还算不错,就急忙冲着他们大喊。 一脸焦急的秦湘见此,也是喜出望外,其一个闪身便来到了李锦的近前,不顾血污泥泞,搭上自家夫君的肩膀,就将他半背半扛,脱离了战场。 要说李锦能这么顺利得救,还真要多谢孙管家,若不是其生性谨慎,来之前仔细看了数 遍回朔景象,还真不能燕赤霞刚一出现,他便瞬间认了出来。 虽然当日杀徐公子和楚伯,燕赤霞没动手,但强不强单看气势便可知一二。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李锦什么实力,孙管家有目共睹,其同行之人,又能差到哪去? 论察言观色,孙管家六七百年的功力,可比李锦强多了。 在回朔影像中,燕赤霞的神态,明显不是李锦的跟班下人,两者地位相等,关系应该很不错。 通常来说,高手的朋友,基本是也是高手。 故而燕赤霞和秦湘,刚一出现,孙管家想都没想便动用了血泥护卫周身,以防不测。 天雷滚滚而下,不停地击打在血泥护壁之上,如今关于两者孰强孰弱,李锦有了答案,几十道天雷,劈在血泥上面,并没有伤及分毫,这让李锦在庆幸之余,还有几分不服气。 “老燕小心,这老头不简单!” 李锦趴在秦湘的背上,冲着燕赤霞大声嘱咐。 其实不用他说,燕赤霞已然提起了十二分小心。 他可不知道之前李锦龙门寺斗法的事,在燕赤霞眼里,以为李锦成了这副惨样子,都是孙管家所为呢! 李锦的本事,燕赤霞当然了解,真正生死相搏,他们两人六四开。 在一见孙管家的面,燕赤霞都准备好今日同归于尽的打算了,但紧跟着看孙管家的反应。燕赤霞却是有了底。 这孙管家一见他面,不是依旧我行我素,也不进攻,反而先防御,那这说明,和李锦交战至今,其虽然占据上风,但也不好受。 这一点燕赤霞深信不疑,他对李锦的实力有信心。 且看孙管家的反应,是认识他的,燕赤霞不知道,其是如何认识自己的,但认识他,更能让燕赤霞的推断更准确。 既然认识他,便或多或少知道其手段实力,一见面就以防守为主,显然是权衡过自身和燕赤霞实力差距的结果,如此他的赢面就更大了。 寻常时候,燕赤霞都是先砍了再说,今天不一样,李锦受了重伤,能不能打败敌人是小,成功救回李锦才是大。 故而一向不怎么喜欢瞎琢磨的燕赤霞,今天琢磨的却格外得多。 第二百零七章一梦解生死 “蠢男人,没了我在你身边,就弄得如此狼狈!天底下杀牛,杀成夫君这副模样的,怕是仅此一家?” 靠在秦湘背上的李锦虚弱得很,因为强援的到来,知道自己没有性命之危险的他,阵阵虚弱感涌了上来。 现在这个情况,秦湘自然不能让李锦就此昏睡过去,万一醒不过来又当如何? 所以其强压下心中烦忧,笑容带笑,不住地调侃李锦,为得就是让他打起精神来。 “李锦平素你不是自认神勇么?如今怎么一点小伤就让你变成了蔫黄瓜?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今日若是你就此昏睡过去,日后可别再想上我的床。” 原本秦湘还待等燕赤霞那边和孙管家分出个结果,但其见李锦无论怎么说,都是一声不吭,情况越来越差,故她左右稍加思索一番后,便头也不回的背着李锦往淮安府飞去。 若是平常,李锦自然不是那嘴上吃亏的人,夫妻间打情骂俏实属平常,他与秦湘更甚,可谓是几乎形影不离,去黑山法界之时,李锦还圆了前世幻想中的怀中抱妹杀。 不过此时他却是没那个心情和力气了,其心里想要说点什么,以免秦湘担心,可脑袋混酱酱的,手脚全无半点力气,好似前世凡人得了重感冒一般。 几番思想和身体,现实同虚妄的挣扎过后,李锦彻底昏死了过去。 睡过去的李锦,意识一片黑暗,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间面前大放光亮,有一老者站立在李锦的面前。 恍惚间,李锦见其背景,心中一跳,他还道自己是落入了阴曹地府,同姥爷相会了呢! 李锦的嘴里,一声姥爷还未出口,老者转身,露出面容,却是张一别,张老道。 “你怎么会在这?” 李锦见此,不由得大失所望,其满不客气的问了一句后,便就地坐下,歇息起来。 “小兔崽子,不是我还能是我?当初让你多下苦功,你还以为道爷害你,原本百年修炼,被你擅自缩短成三十年,如今怎么样?吃了大亏了吧! 天地万物的资质都是有数的,你想偷奸耍滑,也不看看你长那天赋异禀的身躯了么?” 张一别越说越来劲。越说越痛快,往日他说一句,李锦有八句在后面等着,今儿趁着李锦神魂虚浮,浑身乏力,其可算过足瘾。 李锦这边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身体不允许他和张一别,太过激烈的争吵,但其却是索性就地一躺,两眼一闭,装起死来。 正所谓你强任你强,清风拂山岗,你横由你横,明月照大江。 得不到的永远再骚动,平时李锦还嘴不停,张一别虽然和他吵得脸红脖子粗,但却是精神百倍,一点没有天人五衰的样子,如今李锦这般不言不语的,实在叫他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初时还很得意,说得多了,张一别便觉得索然无味了。 “起来,起来!别在这装死,媳妇你还要不要了?” 一脸乏味的张一别踢了踢李锦的屁股。 别的话,李锦还没什么反应,一想到秦湘,其瞬间来了精神。 环顾两世,李锦自认为还在世的至亲,也就只剩下秦湘了,他们刚开始琴瑟和鸣,远远未到七年之痒,正是你侬我侬之时,李锦如何能放心秦湘一人流落修真界。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便是如此,在李锦眼中,秦湘是娇羞性格,贤淑美貌的夫人,在那些之前死在秦湘手里的修士眼中,她可谓是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女魔头。 李锦还担心人家没了他可怎么办?也不想想当初他们初遇之时,其可谓是一穷二白,而秦湘已然是占据一方的山大王了。 “此处是何地?为何我这触感模模糊糊的,难不成在我梦中?张老道,即是我梦,你为何能进来,是不是你在我身上留了什么手段?” 李锦不说则已,一开口便化身好奇宝宝,嘴里如同十万个为什么,问题是一个接一个的抛向张一别。 “嘿!我说浑小子,怎么说话呢!道爷我好歹也是你入门的领路人,再则我就这么遭人恨?你小子一天天不盼我好,活该有此一劫,神魂迷离,身体生机折损大半,如今你能活全凭自身金丹吊着一口气,你都这样了,还不忘防着你道爷我呢? 我是欠你钱了,还是抢你媳妇了,你我之间何至于如此?” 李锦的回话,让张一别瞬间来了精神,李锦一看他这样,就头疼得很。 之前张一别挺高冷的,自从和李锦说了天人五衰的事,那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原来说得什么仗剑天涯,除暴安良都不算数了,如今就剩和他耍贫嘴,外加往风尘酒家后 院一躺了,丝毫不见两人初遇时的意气风发,仙风道骨。 “别来这套,好歹你也是修了几百年的真,别到最后,整得和泼皮无赖似得,如今怎么说我也是门里人了,咱们还有啥不能坦诚相待的? 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临了临了,也该善一回了。” 张一别闻言,面露不悦,初听时还觉得李锦这是要真诚相待,但这话越品越不对劲。 “好小子,你真是在咒我呢?只可惜老道我就算大限将至,但最起码还有几十年的活头,不像有些人,年纪轻轻,神通刚刚有所成就,就要命丧黄泉了。 若是我没记错,你阴寿有损,就算有人逆天改命,下辈子你也是个短命鬼吧?”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李锦最烦别人说他轮回的事,这是他一个心结,上辈子就没搞好,把他稀里糊涂弄这里来了,如今可到好,下辈子直接让他玩没了。 张一别的话一出口,李锦便又开始装死了,这会功夫,李锦也明白了,从这老家伙嘴里,套不出什么实话来。 人老奸,马老滑。 之前张一别还口口声声,为了天下苍生除魔卫道,可真当李锦被拐进了门,事情逐渐变了味。 别说什么天人五衰,大限将至。 那些话张一别用来哄哄孩子还行,李锦从始至终是一点不行,若不是心中一直有所戒备,当初其也不能三十年就从梦魇中出来。 如今大魏都乱成一锅粥了,之前张一别在江楚跟域外神祗动手的那股子狠辣劲儿,李锦至今还记忆犹新呢! 但凡张一别拿出之前的那股子气魄来,英雄宴都不是这个结局,传国玉玺有很大几率都碎不了。 看了淮安府城的幸存者生活状态,以及一路走来遍地的煞邪,即便是奸懒馋滑占全了的李锦,都看不过去了。 他不信真正以天下苍生为已任的张一别会无动于衷? 原来李锦虽是怀疑张一别,但还不至于似如今这般,闹得这么僵。 可自从有了大魏煞气灾区的经历后,李锦打心底里,厌恶张一别的不作为。 对于他自己的生死,自从看见了张一别后,李锦这颗悬着的心就放下了。 虽然李锦不耻张一别的作为,但对于他的实力,其还是很认可的。 且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最基本的就是不能让李锦死,或许只是不到时候。 正因为知道这点,李锦方才如此有恃无恐。 若是他刚出来就折了,张一别便白费这么大劲儿了。 之前李锦对此只是有五成的把握,现在张一别出现在他的梦中,同其神魂具现,相互交流,让李锦有了十成把握,甚至于他大胆猜测,就算燕赤霞和秦湘不出现,自己不敌孙管家,也死不了,因为张一别不让。 李锦再度装死,让张一别彻底失去了耐心,其也不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了。 张一别望着李锦良久,半晌无言,最后朝着他的屁股,狠狠的来了一脚,力度之大,让李锦神魂一阵恍惚,再清醒时,就感觉喉咙干得厉害,自己已然是躺在牙床之上,秦湘正在一旁同王亮说些什么。 “水,水” “你醒了,有水,有水” 一脸愁容的秦湘,听见李锦微弱的呼声,立马喜笑颜开,抓起桌上的茶碗,快步来到牙床前,轻轻地将李锦头颅抬起,放到自家的大腿上,随后将碗中水慢慢喂给李锦。 “慢点喝,小心烫!” 秦湘普通寻常的嘱咐,让李锦瞬间就明白了他之前的伤势有多重。 其熬炼肉身多年,在秦湘这里不是什么秘密,即便李锦不曾刻意提起,但两人圆房不知道多少次了,肉身有什么不同,皆在秦湘的掌握之中。 寻常热水如何能伤得了李锦?喷发的岩浆有多烫,其照样如饮甘露。 但这都是李锦的身子骨生机,血肉皆在的情况。 正所谓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自家的身体,什么情况,自己最清楚。 之前他昏过去,是因为生机不足,又坚持斗法,强行压榨体内血肉之力,后来血肉又被他自己给近乎榨干,没办法方才以神魂为薪柴,苟延残喘,撑到了燕赤霞和秦湘赶来。 之前张一别的话没有错,李锦的确已经到了油尽灯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张一别说话还给李锦搂着呢! 若是他真一睡不醒,就凭借刚刚神魂燃烧的状态,其想下辈子做个短命鬼都没机会。 如今虽然他的身体同样虚弱,失去的生机,血肉皆没有得到很好的补充,但李锦能感觉到,其此时神魂状态格外得好,比他之前没受伤都要好。 这其中缘故,李锦不知,但想必是张一别的手段。 “ 别再给我输生机了,我没事,死不了,待我修整一番,再作打算。” 喝了水之后,李锦的喉咙好受了不少,最起码能够正常说话了,不至于似刚才那般,声音沙哑得宛如要奄奄一息,随时断气了一般。 能够好好说话后,李锦立马便向秦湘吩咐,刚刚他借着河水的功夫,大概感知了一下体内情况。 在丹田之中,不明黑气仍然未去,金丹并无异常,只是有些萎靡,他能够醒过来,一是因为张一别的手段,二就要感谢其体内经脉中残留的微弱生机。 这些生机自然不是李锦的,他之前都已经到了燃烧神魂的程度了,若是体内还有一点生机,他都不至于如此。 这股输送进来的生机,其气息非常熟悉,正是他的夫人秦湘。 之前李锦刚刚苏醒,急着喝水,没有仔细看,如今两人近在咫尺,相互间的身体状况,皆如透明一般。 因为给李锦不停的输送生机,秦湘此时的脸颊格外白皙,刚刚王亮来此,就是和秦湘商量此事的。 燕赤霞至今未归,王亮总不能看着秦湘,因为给李锦输送生机,活活给自己耗死吧! 李锦什么脾气,王亮可是见识过,黑山老妖什么下场,其可是有目共睹。 相比于顶着玄姹魔女的秦湘,王亮更畏惧李锦多一些。 这一次李锦挺不过去也就算了,大不了王亮将他们葬在淮安府城内,有他在一天,就起码可以保证李锦,秦湘不尸变,不被煞气所侵。 可一人活一人死的话就难办了,李锦死还好说,秦湘再怎么样,也还不至于对王亮出手。 但秦湘死的话,李锦缓过来,肯定第一个弄死王亮。 有时候袖手旁观,在某些人眼中,便是十恶不赦。 “我就算来替她的,香火愿力集万民之愿力,先由我给你过了一遍杂念,李统领可以放心食用,以做生机转化。” 王亮这么多年混迹金吾卫,这不是白待的。 李锦这边话音刚落,秦湘还未表态,其已然将话头接了过来,并着手向李锦,开始输送自家积攒的香火愿力。 秦湘见此便也依了二人,向着李锦顺从的点了点头。 “大恩不言谢,王兄这个情,我李锦记下了。” 李锦这话说到王亮的心缝里了,其忙活半天,要的就是这个好。 日后两者还要一同共事呢!有这个情分,虽然比不上燕赤霞和秦湘,但好歹他们之间不至于互相太过提防。 王亮有王亮的打算,李锦有李锦的小九九。 不管他们为了什么而聚在一起,但现在最起码都大概看清了对方没有害自己之心。 如今乱世,能确定这一点便就足够了。 李锦话音刚落, 第二百零八章讨债 这次李锦一连在床上躺了近十天,身体方才复原。 别看王亮当日胸脯拍得震天响,嘴跟抹了蜜一样,实则如果想要让李锦立马复原,非得把他仅剩的香火愿力都榨干才行。 关键时刻还是燕赤霞靠谱,其虽然是在李锦醒转后的第三天方才回来,但却收获颇丰。 腰间手里提了四五个修士的人头,其中就有孙管家,这还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他将李锦启灵的替身纸人也给收复带回来了。 躺在床上的李锦,看着不远处身上绑了几道剑气的替身纸人,那是喜出望外。 说归说,闹归闹,王亮自然不会真的牺牲自我,救助李锦,李锦也不会让他如此,真那样就等于逼着王亮和他反目成仇。 王亮这条路行不通,秦湘身上的生机,也给李锦输送了过半,若不然仅凭张一别壮大李锦的神魂,他即便能醒过来,肉身也保不住了,只能成为孤魂野鬼。 这几天李锦脑子一直没闲着,他就琢磨着到哪里去弄生机补充自身。 若是平常还好说,遍地野兽,树木,再不成去趟府衙监牢,找些凡人罪犯也就是了。 如今却是不同,因为煞气侵袭,满目疮痍,别说正常活的牲畜了,就是想找一棵活的树,都难得很。 淮安府城倒是有几千百姓,补充李锦的生机也用不了这些人,有个几百便够,但这只能想想,却不能真动手,若是动手,这些百姓日后就没办法收心了。 为了这些百姓的性命,李锦在这三天里一直拉着秦湘的手,两人寸步不离。 甚至于到了第三天,王亮的香火愿力已经开始明显不及之时,李锦更是一度以自杀相威胁,方才让秦湘含泪打消了捕杀城中百姓的想法。 李锦如今已经将这些百姓视为自己的财产了,若是想修真,地财法侣缺一不可。 说什么大道独行,那不过是天选之子的凡尔赛罢了。 若李锦有猪八戒的运气和背景,也不必这般精打细算了,在家躺着等着仙人给自己喂仙丹就行了。 当然这理由都是李锦明面上说给王亮听的。 其内心深处,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做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李锦想得很明白,要么他就当恶人,要么他就做大侠,当恶人就彻头彻尾的恶,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做大侠就一直做大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 以前李锦没有想过自己的道途,这一次从望海楼出来,他在风尘酒家歇息的时候,思虑了很多。 再度回到阳世,就是他抉择之时。 收拾徐公子和楚伯不过是顺手而为,真正让他确定今后方向的,乃是到了淮安府城,看见铺天盖地的怪物攻城。 一个“死鬼”王亮都有如此气魄,敢一神守一城,护几千百姓周全,他李锦又如何不可? 尤其是在进城时,沿街百姓,夹道欢迎,更是让李锦深受鼓舞。 前世今生百余年,李锦何曾有过这待遇,哪里受过人这般爱戴? 从那一刻起,李锦便决定做个替天行道的大侠。 大侠和恶人这两条路,都难走得很。 一个要从始至终的好,一个要彻头彻尾的坏。 别人都说“坏”容易,殊不知真要做一个心中一丝善念都没有的人,却是难得很。 既然李锦选择了大侠这条路,那这次即便他真的伤重不治,也不会动城内百姓半根毫毛。 倒不是李锦不相信秦湘的手段,一个炼脉期的修士,神不知,鬼不觉的掳来几百凡人,还不如手到擒来的事么? 更何况秦湘又是以速度见长。 真要做的话,最坏的结果,也就无非是城内人心惶惶,向他们的英雄王亮,李锦寻求帮助,到时候李锦随便弄个煞妖尸体也就糊弄过去了,搞个护卫不利,失察失责,再惺惺作态一番,道个歉,又能获得城内百姓的支持和拥戴。 但前世五千年的历史故事告诉李锦,诡道必然不长久,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即便所有人都不知,其在夜半无人之时,扪心自问,永远都会理不直,气不壮,甚至衍生心魔。 李锦今后要行的,不是诡道哪种偷来的骄傲,也不是王道,以万万人供养自身,更不是霸道,唯我独尊,一统六合。 他要行的是侠道,光明磊落,快意恩仇。 上一世李锦就是一个随波逐流,碌碌无为之人,这一世他不想在那样了。 修真带给他的不仅仅是强大的力量,而是给了李锦一个公平抉择的机会,让其可以自己选择今后要走得路。 李锦对他手里的替身纸人,个个都熟识得很。 闲暇时其经常把玩研究他们。 其如此行事,并不是闲着没事,也不是真爱替身纸人,只不过就因为他怕死而已。 没有人比李锦更知道制成替身纸人时,其内的残破阴魂会受到怎样的苦痛。 即便是孔夫子在世,受了这般苦痛后,有机会和能力报复,想必也绝不会以德报怨,而是妥妥以直报怨。 故而李锦每次使用替身纸人之后,都要加一万分得小心,稍有不慎,就要阴沟翻船。 落到这些家伙的手里,那才真是想死都难。 他时时把玩,就是要记下每个替身纸人的特点,神魂样貌,气息差别,确保真有个万一,不过它们如何变化,自己都能一瞬间便认出来,施以雷霆手段将其灭杀。 若是换个场合,李锦见到“吃饱喝足”的替身纸人,绝对没有什么好脸色,说不得他们之间早就动起手来了。 如今却是不然,燕赤霞带回来的替身纸人,可谓李锦的灵丹妙药,有它在,李锦无忧矣。 那日自李锦和秦湘走后,燕赤霞并没有费太大劲便斩了孙管家,究其原因跟这个替身纸人脱不开关系。 李锦自血泥中倒是出来了,可替身纸人却留在了里面。 那血泥乃是孙管家的神通衍生物,其中充斥着孙管家的精血法力。 替身纸人在其中,便如同大狗熊进了蜂蜜厂,尽情的胡吃海喝,好不快意。 它这边倒是高兴了,孙管家那里却是到了大霉。 煮熟的鸭子飞了也就算了,谁曾想还给他留了大雷,其中孙管家还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因为这一次他豁出去了,外放的法力精血足够多,即便替身纸人这个大胃王也要吃一会儿。 可随着跟燕赤霞的对峙,孙管家越来越发现不对劲。 自家的法力流逝速度太快了,快到已经明显的入不敷出了。 察觉到异常的孙管家,就想收了血泥,但在一旁等了多时的燕赤霞哪里会肯? 他这时还不知道替身纸人的存在,只看见孙管家脸色有异,紧跟着地面上的血泥就在快速收缩。 燕赤霞的战斗智商,一向高得离谱,这些细小的线索,其一个也没拉下。 有他拖住孙管家,替身纸人尽管吃,也不过片刻,孙管家就变成了人干。 其间几次孙管家都拼了命的想将血泥收回来,或者断了和血泥的连接。 没奈何燕赤霞是一点机会也不给他,那飞剑招招不离其要害,只要孙管家稍作迟疑,其脖子,脑袋,心脏,必然要留下一个窟窿。 这便是他没时间收回血泥,又不能断了两者之间联系的重要原因。 孙管家一死,贪吃的替身纸人,便将目光转向了燕赤霞。 李锦走得时候,那副惨样,燕赤霞看在眼里。 其深知若想使其尽快康复,大量的生机,却是必不可少。 秦湘什么脾气,燕赤霞却是清楚得很,他也怕其一时冲动,拿城内百姓开了刀,故而面前的替身纸人,却是万万要活捉回去了。 这纸人吸收血肉法力等等一切的特性。着实有些棘手,燕赤霞又不能杀他,颇为伤脑筋。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其以自家的本命飞剑,用秘术化作几道剑气,穿在了替身纸人身上的几个重要关窍,更连同了阴魂,方才让这家伙老实起来。 因为李锦之前将孙管家的手下六人打伤了,其回去后面见了三夫人,三夫人自然派人前来接引孙管家。 等他们到了的时候,只能见到孙管家的尸体了。 其身旁就剩下刚刚收复替身纸人的燕赤霞,那些人见这般情形还多说什么,双方立马便动起手来。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燕赤霞初战时还不觉怎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其法力不足,自身修为硬实力的短板,便显现了出来。 好在其头脑灵光,又没有那些寻常剑修死要面子的臭脾气。 一见不敌,硬拼下去今日就要栽了,燕赤霞便立马虚晃几招,强攻片刻后,寻一个方向借剑气而行。 燕赤霞跑,那些前来支援孙管家的修士,哪里肯放? 两者相互间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若是平常时燕赤霞想要逃离,的确机会渺茫。 可如今大魏境内,哪里也不是一滩死水,风平浪静。 他们这么大动静,沿途被惊动的修士,煞邪不计其数。 人一多,事情便乱了起来。 铸灵山庄平日里也 没少仗势欺人,这些修士原本是能忍则忍,但谁挨欺负了,心里能没怨气呢? 之前铸灵山庄,家大业大,人多势众,又绑上了蜀山峨眉,他们惹不起。 但现如今其赶来支援的几人,在追逐燕赤霞的途中,惊动了煞邪,他们又要跟煞邪打,又要追燕赤霞,一时间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这个时候,先前受过铸灵山庄弟子欺负的修士,便趁机开始下黑手了,这不为别的,弄些修炼资源也是好的。 现在大魏境内流落在外的修士,哪里有一个善茬,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果决之人。 但这些人,也不都是铸灵山庄的对头,还有不少和铸灵山庄平日里素有来往交情的。 铸灵山庄的人追杀燕赤霞,煞邪过来掺和一脚,邪道修士成绩痛打落水狗,交情不错的高人从中帮助铸灵山庄的人解围,再加上单纯浑水摸鱼,只为利来,唯恐天不乱的“穷鬼”散修。 几方人加在一起,瞬间大魏四五个州府,立马便热闹了起来。 大家斗到最后,哪里还能顾得上燕赤霞? 其一连溜达了三天,中间寻了个地洞,调息了一番后,便赶紧回到了淮安府。 燕赤霞的回归,对于李锦几人来说,自然是皆大欢喜。 唯一心如死灰的便是替身纸人了,不过他也没有悲哀太久。 其阴魂三两下便被李锦给打散了,然后他就变成了李锦的“生机吊瓶”,一连吊了五六天,李锦不仅将失去的生机补了回来,仅此一劫,他的肉身,法力皆有明显增长。 丹田之中的黑气,也因为先前王亮给他输送香火愿力的缘故,直接消散了。 煞邪的东西和香火愿力,相生相克,如此轻易便解决了,李锦也着实没料到。 “李兄弟,咱们这淮安府的煞气还治不治了?” 燕赤霞生怕李锦经此一役,吃了亏,折了锐气,便不管百姓苦痛,放任煞气横行了。 故而李锦这边刚复原,秦湘正给他喂粥呢! 燕赤霞便从外面和王亮一同进来,大煞风景的问道。 燕赤霞和王亮来了,李锦便不得不从床上起身了。 他早三天就好了,只不过喜欢秦湘的温柔服侍,这滋味哪个男人不爱,李锦也不例外。 “煞气当然要除,活牛的事,我已经有着落了,你们来得正好,燕兄,你随一同去他处先讨个利息,待回来时,活牛,煞气,必然手到擒来。” 李锦说着话,从秦湘手中接过剩下的半碗粥,随即一饮而尽。 对于李锦的主意,燕赤霞和王亮虽然不明所以,倒是却没有异议。 得到准确消息的燕赤霞,心满意足的和王亮一同离开了。 他们走了,秦湘的小性子,便上来了。 “伤才刚好,便不闲着,你要走我也不拦着,只是当初说好了同生共死,有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必然要跟着” 秦湘还待继续说,李锦哪里还很她这个机会,直接起身一把将其横抱上床,挥手间关了房门,以行动代替言语,表明自家知错认错不改错的态度。 第二百零九章寻牛挑筋 “大娘,我向您打听一人,王文家是住着么?” “啊,你们是谁啊?” “大娘,您别担惊,我们是王文的儿时玩伴,我叫李锦,这是家妻秦湘,我在外经商多年,如今兵荒马乱,遍地闹妖邪,生息做不了,老家回不去,途经此地,听说王文在此,故而想来投奔。” 李锦的话一说完,这位村中喂鸡鸭的大娘,点了点头,方才回道。 “从这往前再走一里,最大的宅院就是王文。” “多谢大娘!” 大魏的煞气也是怪,其虽然凶厉,但是出不了大魏境内,即便事出突然,可千万人中,总有福缘深厚者,提前逃出了生天,王文一家便是如此。 李锦和秦湘来的这地,名为北风镇,位处于大魏的北边,同它的边境接壤。 之前魏吴将军,带领兵马,平定了漠北诸国,定下了互市,北风镇便从经常被异族劫掠之所,摇身一变,成了边陲的经济军事重镇了。 特别是大魏境内如今闹煞气,逃难的百姓,有不少就来到了漠北讨生活,这给此处输送了不少人口血液,有钱,有兵,有人,北风镇想不发达都难。 李锦早先是不知道北风镇这个地方的,他此行前来单纯的就是找王文,准确的来说是找他儿子。 龙门寺一战,李锦吃了大亏,险些命丧小和尚和孙管家之手。 孙管家暂且不提,已然成了燕赤霞的剑下亡魂,且真论起本事来,若是没有小和尚那茬,李锦不受伤,两者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李锦这人善于总结经验,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 通过小和尚一事便可得知,因为煞气的缘故,大魏境内的妖邪比以往更加邪门了,稍有不慎,就容易着了他们的道。 李锦要开府,不能是光封除煞气,更重要的还有之后,能不能保住自己的胜利果实。 明面上,他有大魏皇帝的圣旨,接管淮安府那是名正言顺,其不怕别人用名头压他。 但暗地里,那些闻着味的修士,妖邪,哪里是好相于的,修真界最终解释权,不还是要看谁的拳头大么? 正常修士斗法,李锦有燕赤霞,王亮辅佐,自认为不惧怕来人,再则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合纵连横皆可退敌,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他扔出些香饵,那些鱼儿自己便先乱起来了。 在李锦眼里,那些为利为名而来的修士不足为虑,只要自己不过早涉足始皇帝陵墓一事中,真正的名门世家,便不会拿他怎么样,他们兴师动众远道而来,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淮安府了,就是整个大魏,都不足以满足他们的胃口。 真正对李锦有威胁的,是那些和小和尚一样,特立独行,性情举止怪异,让人摸不着头脑,擅于隐匿暗处的妖邪。 这家伙因为受了煞气的滋养,不仅实力大增,其内心深处的野心,阴暗面,也被放到了最大。 虽然比拼硬实力,这些妖邪的底蕴根基还是太过浅薄些,但他们的神通,法宝,各个诡异异常,在不知道命门缺点的情况,可谓是一种无解的存在。 在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为了某个人,某件事,聚集在一起。 但李锦要是清除煞气成功了,他们必然会来围攻他。 这些妖邪有今时今日的本事,大多要归功于煞气的滋养,若是人人都似李锦这般,那日后大魏境内哪里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尝到了夙愿得偿的滋味,谁还愿意回到过去只能隐藏在阴暗处的生活呢? 这也是以蜀山峨眉为首的名门世家没有治理煞气的缘故,虽然论实力,这些妖邪因为煞气滋养成了气候,但真正双方碰起来,失败的一方绝对会是妖邪。 毕竟那些名门世家,动不动就是上千年你积累底蕴,后手太多了,妖邪们的诡异神通,有可能占据一时的上风,但决计不会长久。 不过因为有寻找始皇帝陵墓的牵引,那些名门世家自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妖邪们硬碰硬,此时消耗自身的力量,就是在给别人做嫁衣。 大家各怀心腹事,自然也就没人做这个出头鸟了。 至于大魏那边为何也没有动静,李锦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猜也能猜到一些,占据三州五府的大魏朝廷,估计日子不会很好过。 能逃出边境的百姓毕竟是少数,变成煞邪的生灵虽然多,但活下来的人,也绝不会少。 毕竟之前大魏物产还算富足,只要地方官不是贪得太过分,百姓们吃饱饭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饱暖思,富贵盼前程。 吃饱喝足了,自然就要繁衍生息了,故而大魏的人口,虽然前些年一直战乱不停,但总得来说,基数还是比其他小国,要大上许多。 灾民涌入原本的三州五府之地,必然要和之前的原住民,产生矛盾。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且粮食物资,人员管理安置等等,都是问题。 别看现在已经煞邪遍地了,但实际算起来煞气爆发到现在还不过一个月,百姓可不如煞邪好摆弄,因为煞邪没脑子。这些事哪一件都够大魏朝廷喝一壶的了,更何况还有其他名门世家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大魏朝廷如今算是内外交困,因此一时间凑不开身。没有作为也算情有可原。 多亏他们抽不开身,要不然哪里能显出李锦来? 他要清淮安府的煞气,目的野心可是不小,无煞之地就能够生存了,大魏朝廷那边人多,说不得日后还有给李锦一些。 有人就有劳力生机,偌大一个淮安府总不能真就靠几千老弱病残来打理吧! 且百姓越多,成为淮安唯一神的王亮,香火也会越鼎盛,实力便会越强,所以他和李锦的利益是绑在一起的,关于清煞,两者不谋而合。 当日牙床折腾了两天两夜,最终秦湘没服,李锦却是服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这世上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熬炼多年的肉身,也逃不过扶墙而走的结果,若是蚩尤知道李锦当日那德性,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活了过来。 李锦“战败”的结果,便是燕赤霞留下来陪同王亮,护卫淮安府城,他和秦湘双宿双飞,外出讨债办事。 李锦此行的目的很简单,一是弄头正常的火牛回去,二就是把王文儿子的筋挑了。 算算日子,王文的儿子应该也快三岁了吧。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短时间想靠什么神通术法速成,有效对付那些形形色色的妖邪,显然不现实。 故而在疗伤的这些时日里,他翻来覆去的琢磨,便想到了当初和王文立下的约定。 其救了鸭头之后,王文是答应把他儿子身上的拗筋交给李锦。 这玩意儿,在他儿子身上,算是暴遣天物了,顶多就是天生不怕狐妖邪鬼,但若是再取一块上好的雷击木,炼制成一张弓,便克对天下妖邪均有克制作用。 雷击木,王亮手里有,他做城隍的日子虽然短,但其也不是个省油得灯。 这一点从当初跟李锦一同请神收拾水鬼,便能看得出来。 李锦和秦湘二人手拉手,漫步在北风街面上,不多时便来到王文的家中。 这一次阴差阳错,带秦湘出来还真带对了。 从刚才喂鸡赶鸭子的大娘态度,便能看得出来,此地百姓对大魏境内的情况了解颇多。 寻常人听见妖鬼之事,绝不会似那位大娘一般,镇定自若,显然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奇闻,在这个乱世,对处于此地边关重镇的百姓来说,着实算不得什么了。 李锦和秦湘同行,外人一见,就算不赞一句郎才女貌,但多多少少都能看出来,两人是一家子。 这对向见怪不怪的北风镇百姓打探消息,却是方便了许多。 若是换了燕赤霞,就那他一脸络腮胡子,背着一人高的剑匣,领不丁一瞅。就算别人说他是好人,李锦自己都不信。 且李锦一路走来,发现北风镇的街面上井然有序,那些商家百姓,虽然不论男女,高矮,胖瘦,身上都透着一股子洒脱,蛮荒的劲儿,但这街面上却是无一人闹事。 大家你来我往,和谐得很。 似这种边关重镇,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刚刚李锦就这么牵着秦湘的手一路走,竟然无一人上前找他们麻烦。 要知道李锦的外表一直瘦弱得很,且衣着虽有些风霜痕迹,材料都是上等,有眼力的人,自然能够看出来价钱不菲。 更别说秦湘那身衣裙了,其可是从半步多采买来的,取自南海鲛人的尾鳞和北海极寒丝制成。 秦湘穿在身上,肌肤若隐若现,外人想要一窥究竟,便会被鲛人尾鳞反射强光,灼伤眼睛,宛若带刺的玫瑰。 就这一件衣裙,便让李锦白打了半天工,跟着衣服铺的老板,扎了近上百纸人,方才买了下来。 且秦湘的身材样貌自是不用多说,穿上这身衣裙,简直就是行走的性感尤物,要不然李锦先前怎么能连“吃”两天两夜也“吃”不够呢? 财,色,弱,三点都让李锦和秦湘占全了,可那些看似一脸凶相的大汉,穿着皮袄汗衫,却连正眼都不敢多看。 这让李锦不得不对此地的管理者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一条狗管一群羊很容易,但想要一群狼都服服帖帖的,即便是不打盹的 老虎,都难以做到。 且这一路上走来,李锦发现不少店家都备着家伙儿,自身气血皆比寻常人旺盛,显然此地尚武成风,如今便更难管了。 “两位找谁?” 王文家的宅院大门并没有管,李锦和秦湘往前一走,门房老头便迎了上来,言语客气的招呼着。 见微知著,看王文宅院的装饰,便知其在此地颇有些声望,主人家有了地位,家里的奴仆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但这门房并没有仗势欺人,让李锦看了,不住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却是李锦想得不周到,他只分析了大局,却忘了人性。 他们两个从一到门前,门房就开始打量他们,能做门房的,必是有一颗玲珑心。 从衣着身形,便能看出李锦和秦湘的不凡处。 李锦只道这里被管得不错,他倒是忘了,那个“正常人”会似其这般,衣着光鲜,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从关内讨出来的难民,北风镇的百姓见多了,王文一家也算,只不过来得早些罢了,当初王文一家来此,可也是谨小慎微,虽然用马车拉来了不少金银细软,可明面上却一点不敢露白。 哪里像李锦和秦湘这般,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就差对人直说来抢自己了。 王家的主母鸭头不是凡人,平日里家里的佣人跟着也见些世面。 门房这位大爷,可算是王家的老人了,当初王文他爹年轻时,其就是书童,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在王家,即便中间王家日子破败了,其也没有抛王文而去。 先前王文去外地,老家的几间土房,便是这位大爷看着,本来他年事已高,王文是让他在家中养老的,就拿他当自己爹孝敬了。 可这老头闲不住,又不放心将门房交给那些愣头小子,便死活要来看大门,王文夫妇,只得依了他。 “老丈贵姓?此处可是王文家?” “小老儿王莱,王文正是我家主人,不知两位来此何事?” 李锦见找对了地方,微微一笑道。 “我与王文乃是旧识,今云游到此,前来拜会,还望老人家通禀一声,就说故人李锦,来当年之赴约。” 王门房闻言,还想再询问一些李锦底细,话还未出口,李锦便以神情回绝了他。 老头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见此场面,心想来人虽然客气,但却有些古怪,说起来却是和自家主母鸭头的气质有些相似,故而王老头便不再多言,回转身形,进大门报信去了。 《聊斋里的阴阳先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 第二百一十章干妹妹 王老头风风火火跑起来报信的时候,王文正闲着没事跟鸭头在书房品茶叙话。 近来大魏不太平,他们一家多亏了鸭头有远见,提早搬了出来,这才幸免于难,每次想想,王文都不仅后怕不已,更对自家的夫人佩服以致。 随着难民的大量涌入,一时间北风镇也有物质短缺的迹象,只不过被此地的“镇长”用手段,暂时调和稳住了。 其办法也很简单,就是“杀富济贫”,每家大户,分出一些用不到的物资,粮食,便足够应对北风镇的难关了。 当然毕竟是从自己兜里掏钱,不是每个人都像王文这般好说话的,但在镇长对几个大户刺头,抄家杀人后,余者也就不敢再有异议了。 对于镇长的举措,王文心里是支持了,他是读书人,虽然屡试不中,但胸中还是有读书人的风骨。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只是其对于镇长杀人抄家的行为不敢苟同。 虽说乱世当用重典的道理,王文懂得,可那些刺头大户的罪过,也没到祸及全家的地步,几岁的孩童又能有什么错呢? 灾民的孩子是人,富户的孩子便不是人了? 镇长如此行事,在王文看来比那些不想交粮的富户还要残忍。 这几日他也正因为此事而烦闷,鸭头也看出来了,故而借着两人闲聊的时候,便开导劝说于他。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鸭头虽是异类妖修,早年又出生风尘,但却有一颗慈悲之心。 不过她和王文想得还是不太一样,其虽然也不赞同镇长的做法,但却也无可奈何,好在镇上的灾民算是稳住了, 这种问题在鸭头心里没有对错,论人数,必然是灾民多,且灾民逼急了,便会暴动,最后就算能平息,好不容易建成今日这副模样的北风镇,怕是要就此毁于一旦了。 但反过来说,富户刺头家的人,也是命,在鸭头眼里,一个人的命和十个人,一百个人,一千人,一万人的性命,同样重要。 自愿舍己为人是英雄,被逼不能不死是悲哀。 鸭头和王文正就此,谈得兴起之时,王老头已然到了房门之外了。 “公子,少奶奶,门外来了一对夫妇,说是公子您的旧友,特来赴约拜会,我让他们在门房等着呢!你看” 王文闻言就是一愣,心说自家也什么朋友了,早年间救济他的客商也病死了,其跟着鸭头的姐姐胡混了好几年,却没留下个一儿半女。 加上如今大魏兵荒马乱,满地妖邪煞气的,跑出来的活人都少,更别提什么朋友了。 “朋友?可知名姓?” “男的叫李锦,女的秦湘,老仆我看他们衣着华美,谈吐不凡,像是大户人家出身,不像是来没辙撞饭的人,就是那女子有些太过于艳丽了。” 王老头所言,王文和鸭头已然料到了,能让直接通禀的,自然不是普通人。 近来随着灾民增多,招摇撞骗的人不少,王家碰见这样的,也不点破,但王文,鸭头他们是见不到,一般就是准备些饭菜,让人吃饱了滚蛋。 “李锦,秦湘,李锦哎呦!是他!夫人怎么办?那个巡城马快来了!” 王文初时默默念叨着李锦,秦湘的名姓,秦湘他自然不认得,可李锦,他稍加回忆便想了起来,事情都是勾连在一起的,王文想起李锦来,便想起当初定下的誓约了,他是一介凡人,哪里知道拗筋为何? 其子乃是他的亲生骨肉,如今有人突然上门,要挑他儿子的骨筋,只要是正常父亲,皆是不愿。 故而王文在想起来后,立马起身拉着鸭头的手,询问该何去何从? 当年的变故,可是说改变了鸭头的一生,别人能够有所遗忘,鸭头却不会。 关于李锦和王文的誓约,她也是知道的。 儿子身上的拗筋,其早先已然查看到了。 如此他才三岁,却已然显露出神异,肉眼可视鬼物,天生克制妖类,尤其是妖狐,想必当日若不是李锦出身,有朝一日她儿子长大成人,自己都母亲也要命丧他手。 “夫君不必烦忧,此事稍后再议,还是先让王伯把人请进来再说。” “夫人说得是,说得是!王伯你先将人带到客厅,夫人吩咐厨房准备酒菜,为夫我前去先行应付他们。” 不得不说王文这人颇有几分担当,不论鸭头如何神异,是狐是人,在他眼里都是他的妻子。 事到临头,其自然不 能鸭头推到前面去,且李锦乃是修行中人,王文虽不懂修行,但世间天天盛传“斩妖除魔”什么的! 王文也怕自己不在场,李锦突然抽风,要给鸭头斩妖了,到时候儿子没保住,反倒是丢了自家的媳妇。 其实有他在场,也不能如何,李锦的手段王文见识过,在他眼里鸭头的母亲,和那个不知名的死鬼老镇守,已然是神仙中人了。 李锦当初却可以挥手谈笑间灭之,由此可见其修为的高深。 事后王文也问过鸭头,鸭头直说以她的修为还看不出李锦的深潜,怕是同传说中的金丹修士相差无几。 鸭头这般说,还怕王文不理解金丹修士的分量,特意又讲解了一番。 如果说鸭头的母亲和死鬼老镇守,在王文眼中就是神仙中人了,那金丹修士,便是鸭头心里真正的大能,至于再往上的元婴老祖,其却是至今也未见过,更不敢想象。 王家虽然大事小情都是鸦头拿主意,但此时看着夫君这般维护自己,其心中自然很是甜蜜,又哪里会违背王文的意思。 且王文的脾气,鸦头却是知晓的。 别看他书生出身,手无缚鸡之力,但却骨头硬得很,敢作敢当,若不然当初也不会只是鸦头稍加提及私奔之事,王文便立马行动,丝毫不见犹豫。 此等品性,样貌,也是鸦头愿意委身于他的原因。 正当李锦带着秦湘,在外面等待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王老头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让两位贵客久等了,我家公子在客厅恭候两位大驾,夫人已经去厨房准备酒菜了,还请贵客勿怪,勿怪,耽误些时间,都怨小老儿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 王老头会说话,其风风火火的出来,三言两语,便化解了李锦心头的烦躁。 “呵!如今你家公子真是水涨船高,老朋友前来拜会,也不说出门迎我一下。” 李锦半开玩笑的说着话,同秦湘迈步跟王老头便进了大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老头活了半辈子,人精得很,知道这些李锦挑理了,这事也的确是自家公子做得不周道,倒不是王文摆架子,着实是他和鸦头都因李锦的到来有些慌了神。 鸦头还好些,就看王文听了他通禀那状态,面前这位李锦的来头,怕是不小,与自家恐也是颇有渊源。 “贵客突然临门,家里面闲散惯了,又是刚刚在此地站稳脚跟,凌乱得很,我家公子唯恐怠慢了贵客,说句不怕丢人的话,其说是在客厅恭候两位,实则已然带着家里的仆人,上上下下忙活起来了。 您两位是大人物,我们王家小门小户的,有那一两处失礼的地方,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一般见识。” 王老头不知巡城马快是个什么官,但既然自家公子这么重视李锦,那想必官职不小,故而其在言语中,将王家的身份摆得很低,很正。 话是拦路虎,衣服是瘆人毛。 李锦刚刚的话,可大可小,王老头一番应对,可谓是滴水不漏,将其诸多不满,消弥于无形。 李锦闻言不住地点头,看着王老头,心里琢磨着日后自家开府了,也得找一这么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迎来送往少不了。 有这样的人在,可以替他少惹很多麻烦。 李锦说实话就是这样的人,不过他身为名义上的三府之主,自然不能事事都亲力亲为。 他开府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弄修炼资源,和秦湘两个,过自家的神仙日子,可不是要往自己身上揽事,过什么官瘾。 “这鸦头却是嫁了个好人家,生活美满幸福,真叫人羡慕啊!” 王老头方才摆平了李锦,秦湘却是看了王家的布置,听了王老头的叙话,知道这是王文疼爱妻子先出来应对担当,不仅生出感叹。 世俗凡人家中,人与人的夫妇尚且有诸多不如意,人妖结合,虐心者更甚,雷峰塔的白娘子,都被各界编成话本,戏文了。 两相对比,秦湘只叹许仙不是王文。 王老头识趣得很,秦湘的话,他没搭茬,也用不着他搭茬,因为这话不是说给他听的。 果不其然,秦湘话音刚落,李锦便讪笑道。 “夫人这是又想起什么来了?为父我还不如他王文了?” “没个正形,谁说你不如他了?” 秦湘掐了一下李锦的腰间,笑骂了一句。 “李仙长乃是神仙中人,修为高深,古道热肠,在下哪里能及,两者相比不亚于萤火较皓月。” 突然插言的正是王文本人,其在客厅稍坐后,便察觉过来,自己都安排欠妥当,急忙出来迎接李锦,正巧行至一半,听见秦湘和李锦的对话,连忙投其所好,出言捧了一下李锦。 若是以往,王文这话,李锦不放在心上。 别说是如今他神通有成,就是小时候,李锦跟着姥爷到处干白活,主人家为了省钱,又因为他是小孩子,自觉好下手,便没少拍他的马屁。 话是同样的话,说得时机不同,效果也不同。 王文也算是得到秦湘认可的人,李锦刚刚想要压他一下,其自己便出来附和了,更是让李锦在秦湘面前,大为有光, 这可不是以实力强逼着王文说的,在李锦心里,这是以德服人,自己都人格魅力在那呢! 实际如何,自然就是仁者见智,智者见智了。 不过男女相处间,不就是如此么? 看似些许小事,甚至有些幼稚,但这正是李锦和秦湘夫妻之间的情趣所在。 “哈哈!王文,我算是知道,你当年如何将鸦头妹子拐到手的了,真真是一张巧嘴啊!果然念过书的人,就是跟我们这些大老粗不一样。” 听见李锦对自己都打趣,刚刚王文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李仙长呼我为妹子,那妾身可要顺杆爬,认下你这个干哥哥了。 这位便是嫂子吧!嫂子可真是漂亮,宛如天上仙女,和哥哥你站在一起,妹妹我恍惚间,好似看见了上界的金童玉女一般。” 李锦和王文说话间,鸦头却是吩咐好了后厨,也赶了过来,正巧听见李锦所言,其心思一动,趁着李锦高兴,急忙做实了同他干哥,干妹的身份,并深知拉拢秦湘方才是正道。 其言虽然乍一听,虚假得很,但此时对于秦湘,李锦二人却是颇为受用,毕竟哪对恩爱夫妻,不愿意听见外人的夸赞呢? “即是干妹妹,怎么好不见你拜见我们兄嫂?” 鸦头到底是混过风月场的,那嘴比王文还能说,李锦此时也觉得言语有失,这哪里突然冒出来个干妹妹,他还想着往回找补,找补,却不曾想秦湘这里,被鸦头哄得高兴,直接便替他认可了这段突如其来的缘分。 秦湘此言一出,鸦头差点没乐开了花,其明着是挑理,实际是给她点路。 鸭头闻言,立马附身跪倒,冲着李锦和秦湘磕头拜礼。 “小妹鸦头给哥哥,嫂嫂见礼了。” 这哪里是见礼,分明就是单方面结拜。 李锦见此,略微错愕了一下,脸色变了变,又看了看秦湘,片刻方才笑言道。 “妹子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为兄此次前来,离家匆忙,没有准备什么礼物,这玉筒中有几样仙术,你且手下,权当是乐子。” 收妹妹自然要给见面礼,李锦囊中羞涩,便将自己在梦魇默写下来的三种天罡仙法,送与了鸦头。 第二百一十一章王孜 “小妹谢过兄长。” 此时鸦头还不知自家手里这份玉筒的含金量,但即便李锦什么都不送,她已然是欣喜若狂了。 如今的大魏时局乱得很,北风镇虽然不在大魏境内,但和大魏比邻,天灾煞气可以避免,人祸的修士肆虐,却难以逃脱。 在这等大巨变之中,鸦头深感自己的能力修为不足,仅凭她一个,根本护不了王家周全,先前的北风镇镇长屠戮刺头富户满门还历历在目。 用前车之鉴,鸦头只觉得自家就跟案板上的肉没什么区别。 她所求不多,既没有成仙了道的大志,也没有称霸一方的能力,更不想,不忍心,残害那些无辜生灵。 其只求和王文白头偕老,共度余生。 然而如此渺小的心愿,在当今时局中,却也成了奢望。 关于那个儿子拗筋,李锦和王文的誓约,鸦头并不担心,即便李锦不除,此物在日后也会被鸦头除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鸦头还是懂得的,一个有些悲惨童年,且修炼多年,从风尘之所长大,时时受到母亲虐待的妖狐,其心智远非王文能够想象。 鸦头是妖,她了解修士会对一切能够助自家成道的资源是什么态度。 修真界中每日每夜都有因修炼资源的分配,而厮杀不停的修士。 在凡人眼里,他们是高来高去,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仙人”,可谁又能想到,“仙人”之间的生存法则,远比世俗血淋淋得多。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在修真界被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或许便是天道对这些无视自己法则的生灵,下达的诅咒吧! 不管此时的李锦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有这个顺水推舟的名分,鸦头便知足了。 这名分便是能在关键时刻,保她和夫君,儿子的一道“平安符”。 天元界广大,修士万千,金丹修士虽然千修无一,但基数大,人数自然也不少。 鸦头虽然修为不高,连炼脉期都没有达到,但若是她有心想要依附哪个金丹修士的话,原先也不是没有机会。 远的不说,就说这北风镇镇长便是一位修为高深,颇有背景实力,手段强横的金丹修士。 只是虽同为金丹修士,但每个人的品性不同,北风镇镇长为人理智,狠辣,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杀死几个凡人的全家,鸦头便对其有如此判定。 他们一家刚到北风镇的那天,正好碰见北风镇镇长当街斩杀他的亲儿子和爱妾。 虎毒尚且不食子,当时的王文一家自然不知缘故,待落户之后,在鸦头有心的打探下,这点人尽皆知的秘密,自然是瞒不住她的。 北风镇镇长何北风,杀子的前一天正是他的三百正寿,席间北风镇有头有脸的人物皆到场祝贺,世俗凡人和修士共聚一堂。 宴会整整持续了一天,待到夜深之时,歌舞依旧,众人皆有些醉态。 平日里何北风的儿子何方,便是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花花少爷,其修为平平,就知道享乐。 何北风对此再说过几次后,见自家儿子仍不知悔改,便也就不再管他了。 今夜何方喝了不少,平日里他就看上何北风的爱妾柳姬了,当介于他们两者的身份关系,这小子一直是有贼心,没贼胆。 按理说这小子,平日里女人也玩过不少,虽然今天喝了点酒,但也不至于干什么出格的事。 可有道是无巧不成书,正当其因为喝得太多,准备回房歇一会的时候,其一推开房门,正看见柳姬身穿薄纱衣裙躺在他的床上。 此时节柳姬媚眼如丝,春波留恋,若是何方脑子但凡清醒一些的话,都会发现柳姬的不正常。 可有道是,酒是色的媒,平日里何方便是色中饿鬼,且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就这般诸多因由,让何方在呆愣了片刻后,便关上了自家的房门,宽衣上床,享受去了。 何方到底是个修士,其体力还不错,昨晚也卖力气,一夜没让柳姬消停,直到日上三竿,柳姬的药劲过了,他们方才停歇。 还不待柳姬明白琢磨怎么回事儿,何方的房门便被人大力推开了,来人正是他的父亲何北风。 何北风处理此事的手段,大家也都知道了,就是当街将两人咔嚓了。 这事若仅是到此为止,鸦头还不觉得有什么。 变故就发生在何方死了的三天之后,自大魏境内,来了三名邪道大能。 这三人悬浮在北风镇的半空中,点名到姓要见何北风。 何北风自然不能不出来应对, 毕竟他是一镇之长,其今日做了缩头乌龟,多年的威望便也就一扫而空了。 三位邪道修士当着众人面,同何北风说明了自家的来意,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就是为了抢地盘。 这北风镇自煞气爆发后,已然成了一块宝地,眼馋的人不少,之前来得都是些小喽喽,何北风都没出面,镇上的修士为了向何北风卖好,成群一联合,便直接给解决了。 可今日这三人不同于以往,能够修炼之人,就没有真正的傻子,且北风镇上的修士,一个个都是刀头舔血的主,方圆万里,除了北风镇以外,其他地方的凡人,小国,都是他们的劫掠,奴役对象。 来的这三位邪道修士,也没有丝毫遮遮掩掩的意思,其气息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散播于整个北风镇,说白了就是没把他何北风放在眼里。 整个北风镇,水浅王八多,藏龙卧虎之辈也不少,明里暗里之中,金丹修士绝对不止何北风一人。 但他们都不是北风镇的主事,没好处就想让他们帮忙自然是不可能,若是今日何北风求救,那整个北风镇跟别眼下这三位修士夺了去也没什么分别了。 有本事的不出手,没本事的小喽喽,早就被这三股气息震慑住了,别说是帮忙了,就是将身体移动逃跑,都困难得很。 几乎所有北风镇的人,都不看好何北风,但接下来的事,谁都没想到。 对方来者不善,何北风也没和他们废话,出手觉厉的很,一招便要了他们三人的性命,让其瞬间魂飞魄散,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这样的结果让当时在场修士很是意外,但更让他们吃惊的是何北风使用的术法。 底下不是没有见多识广的高人,且何北风的这招术法,虽然厉害,但并不是什么太过隐匿的绝学。 此术名为“三亲灭魂咒”,要练成此咒便要杀三个至亲至爱之人,将其神魂以神魂日夜熬炼,保留其神智,融入自身体内,化为刺青。 折磨得时间越久,威力就越大。 此时何北风的三亲灭魂咒,还未大成,因为他儿子,爱姬死得时间太短,不过其已然是威力惊人了,若是再让他练上个百年,怕是元婴修士,其都有把握灭杀。 此事可见何北风的心性,这也是先前富户刺头出来反对他的原因之一。 大家着实被他这一手给吓到了,如今北风镇能这么“和谐”,便是因为各行各业的领头人,皆是人人自危。 连自己的儿子,爱姬都能说杀就杀得人,鸦头又怎么去投靠,还指望他能够护自己一家周全? 两相比较,李锦就要比他好太多了。 从当年李锦出手救下鸦头这一事上,便可知他心性一二。 在鸦头眼里,李锦这人刀子嘴,豆腐心。 当年虽然张嘴闭嘴的不乐意,不想多管闲事,但却管不住自己的手。 鸦头和李锦萍水相逢,说是无欲和尚的主意也好,他自己心软也罢,反正在修真界,像李锦这样的修炼已然不多了。 若是人与人之间,或许那些自诩正道的名门修士,会过来管一管,但若是看见鸦头这只狐妖,他们不将其一家子全端了,就算是好的了。 因为这缘故,在鸦头心里,李锦和其他修士便不同,故而其在不得已的情况,将自身一家的安危,托付在李锦身上,还算是比较放心的。 “你这做哥哥的出手阔绰,我这当嫂子也不能寒酸了。这枚玉簪和妹妹倒是相配得很,嫂子我就送于妹妹你,当作见面礼。” 秦湘的兜里比李锦富裕得多,在半步多其没少淘换,这一次拿出手的玉簪也不是凡品,有此物傍身,金丹之下,等闲修士,一招撂倒。 不得不说半步多,能够在各界屹立这么久,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里面的东西,虽然价格都高得很,但却是个顶个的好货。 若不是李锦有门扎纸人的手艺,秦湘也不可能再其中一通买买买。 “谢谢嫂嫂!” “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鸦头修为不高,眼力却不俗,狐妖算是天下间传承极为完善的妖族了。 鸦头将手中玉簪收好,心中更是欣喜不已,收到的礼物越珍贵,便说明李锦夫妇对他们越重视,其所预想的,也越正确。 秦湘混迹修真界多年,尔虞我诈见多了,就刚刚鸦头这些小心机,她如何看不出来? 之所以她如此配合鸦头,只因为今天她着实高兴。 她和李锦的婚礼办得寒酸,没有客人,自成婚到现在,秦湘还没听见一句恭喜的话呢! 外人根本不在意她和李锦如何,燕赤霞这方面又是个大老粗,加上之前时间干得很,大家天天都忙着出生入死,即便有心也没时间说。 今日鸦头一见秦湘,那小嘴就跟抹了蜜一样,哄得 秦湘是开心不已。 秦湘不注重那些虚的,但是有的话,还是会让她很开心。 这一点李锦也是知晓的,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挺亏欠秦湘的。 人家跟着她,什么好处没捞到,出生入死却是次次没拉下。 人心都是肉长的,李锦也是心疼秦湘,今天顺水推舟收下鸦头,便是为了哄秦湘高兴。 男人毕竟是男人,即便是夫妻,有些话,有些事,也做不好,想不到。 此时李锦的心里已经打算待日后淮安府稳定后,便让鸦头他们一家过来。 有这么个聪明姑娘,闲暇时陪着秦湘散散心,解解闷子,却是再好不过了。 几人皆大欢喜,一路上有说有笑,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大厅,分宾主落座后,还不待王文开口。 李锦瞧了瞧跟前的茶杯,茶壶直接了当的对着王文询问。 “我那侄儿何在?快叫他出来给我这个当舅舅的瞧瞧。” 王文闻言,当即心中便是一禁,别看李锦刚刚和他们相处得不错,但到底他们并未太过于深交,且他心中依旧没有放下对于李锦挑筋戒备,思虑多时后,王文几乎是咬着牙回道。 “这孩子野得很,我和他娘都管不住他,大哥想见,我马上让人去找。” 王文说完便挥了挥手,厅外站在门口伺候的丫鬟,老妈子看见了,立马快步赶了过来。 “去!把少爷叫回来,这一天天的,就知道瞎跑惹祸。” “诺!” “爹,娘!我回来!你们快看我逮到什么了?” 王文刚吩咐完,这几名丫鬟,老妈子,还没等走出客厅呢,厅外便传来了一个男孩的喊叫声,就在众人错愕之际,穿着开裆裤,手里拎着一只兔子耳朵的孩童,便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 “孜儿,快过来,这是你舅舅,舅妈,赶紧去见礼。” 鸦头的儿子王孜,虽然天生拗筋,比寻常孩童早熟的很,但突然看见家里来了客人,也是一愣,手里一松,兔子掉落在地,直接像向门外跑去。 正这时,鸦头起身走上前抱起儿子,对着他介绍李锦和秦湘。 “孜儿拜见舅舅,舅妈!” 虎头虎脑的王孜,乖巧的在鸦头怀里,冲着李锦给秦湘,低头作揖,给李锦看得很是高兴,秦湘更甚。 其一见王孜,女人母性便上来了,故而也起身便要来抱王孜。 鸦头见此和自家夫君王文对视了一眼,王文眼中满是担忧,可鸦头却一点犹疑都没有,刚刚算是给自家夫君打过招呼后,便立马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了秦湘。 第二百一十二章满载而归 “这孩子长得可真像妹子你,瞧着小鼻子,小眼睛的,透着一股子灵气。” 秦湘抱着王孜好一顿夸,平日里颇有几分孩子脾气的王孜,此时在她的怀里老老实实,让一旁的鸦头和王文,看了都暗自觉得惊奇不已。 王孜到底是他们的种,眼力见有得很,知道什么人,自家惹不起。 “来给我也抱抱,到舅舅这来,让舅舅我给你好好瞧瞧!” 李锦说着话便上前来向秦湘接孩子,王文看着此情此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当心点,可别毛手毛脚的摔到我大外甥!” 秦湘夫妇两人,是真没拿自己当外人,也不管一旁的鸦头,王文是何态度,自顾自的就做了主,进行了孩子的交接。 虽说李锦的术数着实一般,但因为他和王文立下了誓约,得到了苍天的认证,故而他和王孜之间,有着很深的因果联系。 若不然仅凭他的半桶水小六壬,是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的便找到了王文一家。 年幼的王孜许是感受到了什么,其到了李锦怀里也不哭不闹,只是这和刚才在秦湘怀里,却是有很大不同。 此时王孜的表情,有挣扎,有恐惧,有不知所措,他不哭不闹是惧怕李锦,而对秦湘则是发自肺腑的亲近。 阴阳先生实乃江湖术士,跑江湖的,自然所学驳杂,摸骨看相,李锦也略通一二,要说有多准,那估计和不如他那半桶水的小六壬,但从王孜身上,准确找到拗筋的位置还是没问题。 “这孩子虎头虎脑的,有点意思,来再叫声舅舅,我听听!” “嘻嘻!舅舅!哈哈!舅舅!” 李锦猛得将孩子往半空中一抛,然后以法力控制住他的身体,让他得以悬浮空中。 王孜哪里玩过这个?他娘鸦头的法力,还得以备不时之需呢!怎么会平时陪他这般肆意胡闹。 王孜本来胆子就大,一直就爱玩惊险刺激的游戏,这些天到处抓兔子,自顾自演起了猎人。 可猎人哪有神仙好玩?如今他悬浮在客厅半空,上蹦下跳,左摇右摆,活脱脱一个仙童模样,着实把他高兴坏了。 王孜是高兴了,刚才李锦扔他的时候,可是吓坏了王文,鸦头。 王文一直都被李锦心怀警惕,其目光就没离开过李锦的身上。 只是他毕竟肉眼凡胎,哪里能跟上李锦的动作,别说是他了,就是鸦头,刚刚也得甘拜下风。 李锦出手快若闪电,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在半空中了,等他们想要出手阻拦,孩子早就稳稳的悬浮着了。 以至于鸦头冲到了与李锦近在咫尺的距离时,手里准备好的法术,是放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场面很是尴尬,还是秦湘前来,拉着她的手,安抚了她。 “呵呵!好不好玩?” “好玩!舅舅好厉害!” 王孜此时是笑逐颜开,高兴不已,完全忘了不久前,他还拿面前之人当作“大魔头”呢! “舅舅再给来个更好玩的!” 李锦笑了笑说罢,便挥手撤下法力,让王孜自由落体,其在下方稳稳接住,随后并指如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开王孜的右脚脚踝,手指一探,捏住其中多余的那根大筋,猛地一夹,小家伙王孜直接“哎呦”一声,昏死过去。 “我的儿!李锦你这和何意?我跟你拼了!” 一旁王文见自家儿子昏死过去,人事不知,立刻便翻了脸,其抄起身边桌上的茶碗就要和李锦拼命。 李锦见此,一挥袍袖,一股劲风发出,直接将王文便吹了回去,重新不由自主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孩子睡着了,这小家伙着实生猛可爱,不愧是我李锦的外甥,你让人带他回房睡吧!待到明日也就好了。适才我取筋之时,在他体内留了一道生机,这对他日后修行应该能够有所帮助。 我适才探查了一下他的根骨,其小小年纪,肉身却是壮硕得很,是个修体的好材料,这份玉筒中有我早年间寻得的一部练体功法,甚是奥妙,明日他醒来后,你们夫妇督促他习练。 我淮安府那边还有些事要处理,便不久留了,待我正式开府后,你们一家就搬到我那里去,咱们两家人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 李锦一边嘱咐着,一边将拗筋收入自家的鲸囊里,随后把王孜交给了鸦头。 王文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知道自己孩子没事,他便也没了火气,手里的茶碗,赶紧放回了桌上。 此间最高兴的莫过于鸦头了 ,孩子没事,他们一家又找到了靠山,且李锦后面所言,更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若不是现在别无他法,其是真不想留在北风镇,见识了何北风的狠辣一面后,暗地里鸦头是日日夜夜心惊不已。 “小妹代犬子多谢大哥,替夫君给您赔不是了。” 鸦头抱着孩子,刚要盈盈下拜,却是被秦湘一把给搀扶起来。 “李大哥,小弟我一时鲁莽,爱子心切,还望大哥您大人大量,海涵一二,王文给你赔罪了。” 王文听见鸦头所说,其急忙起身,一撩衣襟,就要给李锦跪下磕头,李锦再次挥了挥手,劲风又起,王文接着不由自主的坐回了椅子。 “哪有舌头不碰牙的时候,你们两个既然叫我一声大哥,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哪里有那么多虚礼? 此次我那边还有急事,不便久留,待我处理完一切后,你们全家搬来之时,王文你小子,定要好好陪我喝几杯,就算弥补你今天的妄言了。” “李大哥放心,到时候小弟定然舍命陪君子,陪大哥一醉方休!” “哈哈哈” 李锦闻言大笑不已,客厅中一片乌云散去。 拗筋到手了,此行两个任务已经完成了一个,剩下的便是找活牛了。 这事哪里还用李锦亲自去找?其将此事一说,王文立马吩咐下人去集市上买牛。 因为不知道李锦需要什么样的,买牛的下人,直接将整个集市上,看着最健壮的几头黄牛买了回来。 李锦看着面前的黄牛,不住地点了点头,并走上前按个给他们摸骨,确定并无异常后,取出几个白布条将它们眼睛蒙住,然后一跺脚,带着这六头牛腾空而起,驾云直奔淮安府。 秦湘见此和鸦头,王文道了个别,便也紧随其后,御风而去。 三牲祭祀自然用不了五头牛,而之所以李锦将这些牛全带回去,是想到了煞气除去之后的事。 他虽然在淮安府城待得时间不长,但一走一过之间,已然发现了府城缺粮的问题。 短时间内还好说,有他在,从外地弄一些粮食回来不成问题,但李锦可不能天天给他们弄粮食,自给自足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此次带回来的黄牛,个个骠肥体壮,绝对是干活的好材料,对于几千人来说,这几头耕牛也足够了。 毕竟百废待兴,要做的事很多,绝对不可能几千人全去种粮食。 “李兄弟,看你满面春风,就知道此次收获不小,如何事情进行的可是顺利?” 李锦和秦湘的速度很快,没多时便回到了淮安府,其刚一落到城中,便碰见了问询赶来的燕赤霞。 燕赤霞能这么快赶过来,足可以说明,在李锦离开后,他是一点也没有放松,尽心尽力,完成李锦对他的嘱托。 “稍后咱们就可以着手清气造宝之事了,这几头牛,一会儿让王亮找人分一分,可不许吃,这是留着给他们耕地劳作用的。” 即便李锦不说,那些城内的灾民也不会打耕牛的主意。 如今他们的生活是越来越有盼头,先是李锦解了邪煞之围,现在又要清理煞气,给他们安身立命的家园,如今更是带来了耕牛。 城中灾民之前多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耕牛在这些人的眼里,就代表着希望。 虽然李锦还没有开始清理淮安煞气,但他们都对李锦充满了信心,又不少人已然幻想着驾驭耕牛犁地的场景了。 “大人,能不能让老汉我照顾这些耕牛,我家三辈兽医,手艺绝对过硬,这如果耕牛在我手里有任何差池,我愿意向大人赔上自己的这条老命。” 就在李锦还要再和燕赤霞说些什么的时候,从街道两侧围观的民众中,走出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看他的骨龄,已然是五十岁上下。 “当然可以,众位乡亲,我李锦带回来这些耕牛,就是为了让他耕地的,我向大家承诺,不久后必然可以让大家,能够自由出行府城内外,恢复往日生活。” “李大人万岁!” “李神仙圣明!” “谢谢李神仙!” “我们相信你!” 李锦借机讲了两句,直接将周围民众的情绪点燃了起来。 人有了希望,眼下再苦都不算苦,这些都是李锦的子民,日后他的重要劳力,李锦可不能让他们消极,感觉自家日子没盼头。 没盼头的人,干活不会有干劲儿。 “老丈贵姓!” “不敢言贵,老汉我叫周川。” “嗯!周老伯,您一会赶着这几头耕牛去城隍庙旁暂且住下,城内大家还要生活,老弱妇孺都有,牛脾气倔得很,我怕我有所疏忽,出了意外。” 李锦这边刚说完,周川便连忙点头回道。 “李大人,小老儿明白,您放心,我立马就赶牛过去。” 淮安府城百废待举,灾民的居住环境并不是很好。 在这个地方养牛,人能受得了,牛可未必,周川是兽医深知此理。 别看这些老黄牛一个个膘肥体壮的,可若是一不小心染上了牛瘟,除了李锦等人给它们输送生机外,怕是没有什么很好的治疗手段了。 周川虽是兽医,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城内吃得都短缺,人用的药更甚,就别提畜生用的药了。 从这些灾民入城到现在,除了第一个被王亮救助的人,成了城隍庙的庙祝,居住在城隍庙内以外,其他灾民均自动保持距离,安置在距离城隍庙好几条街的地方。 且王亮自己住的地方,环境怎么能差了,养几头牛绰绰有余。 只不过其在看着周川,李锦等人将牛赶进城隍庙的时候,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李兄弟,你此去就带回来这几头牛,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城隍庙的大殿之中,此时只有李锦,燕赤霞,王亮,秦湘四人。 还不待李锦开口安排下一步行动,燕赤霞却是“鬼鬼祟祟”的来到李锦的身旁,冲他耳语起来。 李锦见之一愣,后笑了笑答道。 “还有拗筋,一会儿你和王亮可要协助我炼成宝弓,有此物在,日后咱们对付那些诡异之辈,就可占据上风,准保让他们有来无回。” 李锦说着话,将拗筋从鲸囊中拿了出来,向着在场众人,展示了一番。 “哎呀!不是这玩意儿,真没有其他东西了?” 燕赤霞听了李锦的话,却是有些气急败坏,他从未似现在这般,感觉自家这位兄弟,愚不可及。 李锦这时还待装傻充愣,其故作惊讶的问道。 “还有什么?我走的时候,应该人们没叫我带其他东西了啊?燕老哥,你有话不妨直说。” “真是要被你气死了!算了,算了,炼器我不是很在行,有你们就够了,我出去巡视了。” 燕赤霞说完起身就要走,言语中颇有几分委屈和不满,但却又无可奈何。 “燕赤霞,你此时若是走了,可尝不到漠北正宗的烧刀子了,来来来王亮,炼器不急于一时,咱们今日先尝尝这好酒。” 李锦说着话,不紧不慢的从鲸囊中拿出一大坛美酒,燕赤霞一听说有酒哪里还会走,其三步化作两步,来到李锦跟前,手若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李锦手中的美酒“抢”了过来。 “呵呵,好啊!李兄弟你刚才可是逗得我老燕好苦,我就说咱们弟兄乃是知己,你绝对不可能想着我这点爱好,兄弟你可不知,这几天着实把我嘴里淡出来个鸟,妖邪,修士来犯,我燕某不怕,来多少,杀多少,可这没有酒,着实是愁坏了我。” 李锦闻言,又见燕赤霞那憨态,也是哈哈大笑,他从鸦头家走得匆忙,准备好的酒宴没吃,可酒却让他搬来了几大坛,就是为了可燕赤霞解解肚子里的酒虫。 第二百一十三章惊雷弓 王亮这一次的确是出了血本,李锦掂量着手里的雷击木,其在宛如枯枝死树,焦黑之中隐隐间透着红光,稍加气息探入,便可感知它内在旺盛庞大的生机。 这生机还不算什么,雷击木之所以有克制妖邪的作用,便是它体内留存了一丝天雷之气,此气经过修士以秘法淬炼,可得一颗雷种,有雷种在手,凭空能旱地发雷,寻常小妖,小怪,别说是挨上这一下,就是听见这雷声,都能让他们浑身哆嗦。 万千修士的法力,各有不同的特性,就拿李锦四人为例,他的法力刚猛,乃是因为年少打基础时主修龙虎拳,后又得食金铸体法所至。 刚猛的法力,正好可以给雷击木,拗筋锻形,故而炼制克邪法宝的第一道工序,便是由他来完成的。 燕赤霞身为剑修,他的法力自是四人之中,最为锐利的。 故而他为第二道工序,给初具模型的宝弓拭锋,以求使弓成后射出去的“箭”,无往而不利。 王亮是正宗天神,香火愿力原本就与邪魔外道相克,他为第三道工序,给宝弓“附魔”,以香火愿力洗涤,留存其中,让邪魔外道,无法轻易将其拿起,使用。 最后一道工序乃是定型,其需要较为阴柔的法力,秦湘的法力是场中不二人选。 待其为这张宝弓定型之后,李锦一把将刚刚炼制而成的宝弓拿在手里,两臂稍稍一用力,此弓纹丝未动。 李锦见此,只得逐步加力,不多时已然加到了自身的全力,即是这般也不过是堪堪将这张他亲手锻打的宝弓,来了个半满,距离全满,还有不少的距离。 看这样子,若是李锦不用手段,只以肉身,法力拉动的话,他想满弓,却是不可能。 “咔嚓!” “轰隆隆!” 就在李锦吃力试弓之时,天空之上,不知从何时起,已经黑云压城了。 “李兄弟小心,这是劫云!” 正当李锦一脸懵逼的望向天空时,王亮却是已然出言提醒起来。 他的话,还是稍稍晚了一些,李锦听到“天劫”两字的时候,整个人的脑子就是一愣。 在场之中可没有谁的修为,达到了要渡劫的程度,王亮说是劫云,李锦这个时候也看出来,可这是谁的劫云呢? 正当李锦疑惑之际,自天空中,一道碗口粗细的紫色闪电,便落了下来,一路上火花四溅,等李锦听到声音的时候,闪电已然劈到了他的身上。 “哎呦!卧槽!” 被这道紫色闪电击中的李锦,痛呼一声,仰面栽倒,手中刚炼成的惊雷弓,也被他丢到一旁地上,其本人躺在地上,手脚一通抽搐。 这紫色闪电看似不起眼,只有碗口粗细,但却威力十足,比李锦自家的五雷正法强上不少。 李锦的肉身可不算弱,其修炼食金铸体法已然有几十年了,当初在梦魇中时,他为了修炼五雷正法,可没少被雷劈,等闲天雷道也奈何不了他。 如今一道不起眼的紫色闪电,便就让他暂时动弹不得,抽搐不已,对于此次天劫的威力,可见一斑。 “夫君!” “李兄弟!” “别过来!” 眼见李锦受伤,秦湘和燕赤霞哪里还能呆的住,两人呼喊着李锦,便要上前搭救于他,却是被李锦厉声喝止。 此时节第二道雷劫却是又到了,不过却没有劈到李锦的身上,反而打在了惊雷弓之身,激起了道道电光,环绕四周弓身。 看见这一幕的李锦,着实心惊不已,正所谓关心则乱,他却是忘了惊雷弓内藏有雷种,可弄电引雷,畅游云层。 恰巧此时李锦身体的麻痹劲减弱了不少,其挣扎着起身,快步来到惊雷弓旁边,拾起惊雷弓,左右查看,确定其无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若是李锦还不明白这劫雷是怎么一回事,其才是真正的脑袋秀逗了。 凡威能巨大,不凡的宝物出世,必然引起天地感应,有道是月有阴晴圆缺,太过于“逆天”的玩意儿现身,肯定会引来天劫。 这是天道对于宝物的考验,渡过去,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渡不过,则就地烟消云散,尘归尘,土归土。 似真正精通炼器的修士,必然会在炼器之前布置好法阵,帮助自己的法宝抵挡天劫。 李锦不通阵法,且他在炼制之前,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在他眼里,他们几个的手法,就和精湛一词,没什么关系,以这种手法炼制出来的法宝,哪里会引来天劫,对付煞邪诡妖能够起作用就不错了。 可李锦却是忘了惊雷弓的原材料,拗筋之物,长在王孜的身上时,只不过算是寻常异物,对修行无异,说不得还会吸取他修炼得来的法力,生机。 但一旦拗筋脱离宿主身体,立马变废为宝,晋升为顶尖的炼器材料。 李锦四人的炼器手法,简单粗暴,但正所谓大道至简,越是高端的食材,它的烹饪手法越简单。 李锦四人的所为,最大限度的给了拗筋自由,让它和雷击木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充分发挥了材料的特征,优点。也正是如此其方才引来天劫。 刚刚李锦叫住秦湘,燕赤霞,便是怕他们过来一起挨劈。 自己费劲巴力,好不容易炼制出来的法宝,李锦自然爱惜得很。 没有护宝法阵,若是任由天劫劈击,惊雷弓内虽然藏有雷种,但说不得也有烟消云散之威,雷种处理吸收雷电的能力是有限度的。 适才这天劫的紫色雷电威力,李锦可是亲身体验过,如此威力,惊雷弓怕是吃不了几发。 适才第一道天雷,劈到了他的身上,这一下给李锦的脑袋劈开窍了。 坐视不理,静观自家的法宝渡劫,显然不是李锦的行事风格,没有阵保物,那就人保弓。 事实再一次证明李锦没有错,第三道劫雷降下,威力比前两道还要大,直接将李锦外衣劈碎,周身焦黑,倒地不起。 即使他已然被麻痹得抽搐不停,但仍然没有松开惊雷弓。 秦湘三人看见李锦这副惨样,自然是坐不住了,就在他们想要出手将李锦救回之时,李锦的传音到了。 身体的麻痹,让他这一次连正常说话都不行,故而就只有传音入密了。 “我无大碍,不要过来,没有必要受无谓的波及,惊雷弓我一定要保下,撑不住的时候,我会提前告知你们的,天劫的目标不是我,只要我松开惊雷弓,自然雷就劈不到我身上。放心吧!我的夫人!” 前面的话李锦是对燕赤霞,秦湘,王亮三人说的,最后两句,是他与秦湘的独白。 秦湘虽然不愿意李锦冒险,但也知他的性子跟倔驴一般,劝不回来,她现在过去,又只能白白受天劫波及,故而秦湘只有站在不远处,静静等待了。 劫雷跟李锦使用的五雷正法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力量的把控,劫雷的力量很集中,李锦已然被劈了两回了,除了他身体受到一定伤害以外,对其周边环境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就是他砸在地面上的坑,可不过就是只能仅容一人罢了。 一直被动挨打,可不是李锦的处事风格,在天空中的劫云,越聚越多,积蓄下一道劫雷的力量时,李锦再一次缓缓起身,掂量着手中的惊雷弓,其轻声自语。 “伙计,刚出世就挨雷劈,是不是肚子里憋了一股火?实话跟你说,我他妈的也不爽得很,能招来劫雷,想必你品质不敌,眼见于此,我这个主人也是有荣与焉。 一直挨打不还手,可不是我李锦的风格,你是我炼制出来的弓,不至于会是个怂包吧!刚刚跟我试不试劫云的份量,给它点厉害瞧瞧。” 李锦叽里咕噜嘀咕完之后,原本外表平平无奇的惊雷弓,发出阵阵蓝光,似是回应于他。 感受到惊雷弓的心意后,李锦哈哈大笑,其猛然间抬手提弓,以周围丹田内的全部法力,加持双臂,直接弓如满月,一道以他法力和雷电,香火愿力,混合而成的气箭,赫然生成。 “走你!” 李锦大喝一声,松开弓箭,箭如流光,瞬间划破天际,没入云层,片刻没有动静。 正当在场四人疑惑不解之时,忽然刚刚因劫云压城,致使淮安府陷入漆黑一片的厚重云层,瞬间爆裂开来,所迸发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即便李锦身为金丹修士,在如此耀眼的光芒中,也要乖乖闭目。 其刚刚把眼闭上,耳朵里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响,着实把他吓了一跳,李锦还道是他偷鸡不成,蚀把米,没给劫云眼色看,反倒是帮了劫云。 其乖乖站在城隍庙院里,等着被雷劈,好半天却是没有动静,好奇的李锦,实在憋不住了,便偷眼观瞧。 只见淮安府城的上空,哪里还有半点劫云的影子,别说是劫云了,就是普通的云彩都没有一丝。 且这一番闹腾,周围的煞气,皆退避三舍,使得城内的灾民,久违的看到了,不再是灰蒙蒙的天空。 “李神仙万岁!” “李大人圣明!” “誓死追随李仙长!” 溺水的人,不会放过任何一根救命稻草,淮安府的灾民,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都会兴奋不已,信心大增。 在他们眼里,李锦已然就算真神了,他们没见过真神,但李锦到了淮安府的所作所为,在灾民心中,与神无异。 这些灾民不懂什么叫天劫,刚刚劫云压城,他们只当是那些怪物煞邪换着法的卷土重来。 李锦箭破长空,不仅击碎了劫云,还让淮安府城周边,暂时成了无煞之地,如此行径,不是神迹又是什么? 李锦这边越得人心,王亮便越开心,他现在已然成了李锦的配角,但是他却不管那些。 城内的灾民,在狂热的崇拜李锦之时,会产生大量的纯净愿力,李锦没有收取这些愿力的法子。 故而这些愿力最后全都便宜了王亮,自从李锦到来后,王亮几乎天天都“吃”得心满意足。 这些愿力,可比平常时善男信女供奉,要好吃扛饿得多,说是以一抵千,也不为过。 因为这些愿力的念头极为纯净,王亮在成为神祗之后,还是第一见这么纯净的念头。 往常的愿力,夹杂了太多杂念,不是求富贵,就是求平安,连姻缘都找他。 灾变开始时,他救人回来后,那些灾民求他最多的就是让自己或许他们的儿女,至亲活下去。 似这种愿力,王亮这些神祗,是没办法直接食用化为自身力量的。 其必须先费劲巴力的将其中驳杂的念头祛除,只留里面最小,最纯净的,对他的崇拜之念,补充自身的力量。 这一番下来,王亮收获的愿力根本就是微乎其微,少之又少。 好比寻常时的百姓愿力是一西瓜,挑来挑去,挑到最后,其能吸收的就只剩下里面的西瓜子。 如今因为李锦的到来,这种情况彻底得到了改变。 淮安府城内的数千灾民对李锦的崇拜,敬意是发自肺腑的。 他们打心底里相信,李锦能带领他们走出困境,重建家园。 为此他们愿意为李锦赴汤蹈火,且有了希望之火点燃后,其内心瞬间被星星之火,成就燎原之势。 如今灾民心中,全都是想得如何在尽自己的一份力,帮助李锦。 他们的力量或许微不足道,但他们的心意,足以震撼淮安大地。 这种情况,特别是王亮吃了好处后,让庙祝隐晦地暗示了一些领头的聪明人后,便演变的更加厉害了。 他们坚信,自家喊得越响,提供给李锦的力量越多,肃清淮安府煞气的日子便越早到来。 殊不知这些都进了王亮的肚子里,跟肃清煞气,没有一点关系。 愿力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人的执念,执念可以助长神祗的修为,手段,却忌讳博而不专。 李锦的一系列操作,却是让王亮眼前一亮,好似给他开了一扇新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