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进城:九零致富之路》 第1章农忙 陆宁春这姑娘自出生就不同凡响,正好出生在1977年10月21号,恢复高考那天,村里人都说这是文曲星下凡啊。 有人疑惑,文曲星咋是女孩,另有聪明人解惑,主席老人家都说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文曲星投成女孩也不奇怪。 自她两岁会走路,喜欢满村溜达,指挥亲爸驮着她出门,村里人都爱逗她,见着她就喊“小文曲星来了”。 她也不明白啥意思,傻呵呵的笑着,时间长了,倒把自己大名给忘了,真以为自己叫小文曲星。 她也争气,打小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聪慧,小小年纪就会用一张甜嘴到处哄好吃的,村里最小气的七姑看见她都会往她嘴里塞一块花生糖。 村里谁给她好吃的,就冲谁咧嘴笑,脆生生的说谢谢。 陆宁春的亲爸陆建业在陆家排行老三,不上不下的位置最尴尬,不如老大受重视,也不如老小受宠,性格憨厚老实,就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男人竟然娶到了村里最漂亮的女知青何淑珍。 何淑珍是1971年来麦香村插队,当时还是个15岁的小姑娘,长得特别水灵,不像其他女知青,刚来不久就哭闹着要回家,她不哭不闹,任劳任怨,就是不爱和人说话,无视村里一众献殷勤的小伙子,给人感觉很高傲。 谁也不知道她咋看上陆建业的。 陆家和大队长是亲戚,陆建业的爹和大队长的爹是亲兄弟,因着这层关系,陆家在村里也算有点地位,但是架不住穷啊。 陆家老两口一共生了四子两女,儿子们又生了一堆小的,小儿子还在念书,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陆建业就这样耽误到二十多岁还没娶妻。 哪想人家不声不响抱得美人归。 何淑珍和陆建业刚结婚,大队长就把她调去村小学当老师,一时间村里有不少闲言碎语,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说她嫁给陆建业就是冲着大队长这层亲戚关系。 天地良心,何淑珍真的是被陆建业这个人打动了,两人的纠葛可以写一部短篇小说。 陆宁春打小听爹妈的爱情故事长大。 何淑珍第一胎生了个文曲星姑娘,被陆老太太捧在手心,时隔七年,第二胎又生了一对龙凤胎,村里哪个不羡慕她福气好。 陆宁春上学以后每次都考第一名,坐实了文曲星的名头,陆家老两口欣喜不已,激动的泪流满脸,除了小儿子大孙子,最疼的就是这个孙女。 谁曾想,好日子会到头。 陆宁春十二岁那年,还在上初二,亲爸见义勇为,跳水救小孩,自己不慎抽筋,溺水身亡,亲妈得知消息难产,生下小女儿,没熬过几天也跟着去了。 给陆宁春留下一对五岁双胞胎弟妹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妹,整个人懵了好些天才缓过来。 一时间,她从人人羡慕的福气姑娘变成没爹没妈的可怜娃。 八十年代末。 改革的春风遍洒大地,全国各地的经济建设有了巨大的发展,人们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但是在一些偏远地区,还是比较贫穷落后。 一个青山绿水的偏僻小山村里,一排排新旧不一的砖瓦房坐落其中,远远望去,四处升起白色炊烟。 此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多,因为农忙,家家户户忙着收麦子,到了现在才开始做午饭。 烈日炎炎,一望无际的田野里,金灿灿的麦子迎风飘摇。 一名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女孩正一手握着镰刀,弯腰在地里卖力干活。 女孩梳着两条麻花辫,戴着草帽,双颊被晒的红扑扑,汗水不断地从她的额头落下。 好一会儿,她停下来,拿起脖子上挂着的毛巾随意的擦了把汗,望着丰收的麦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女孩正是陆宁春,两个多月前父母相继去世,她很快认清现实,加入劳动人民当中,打算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养育三个弟妹。 田埂上坐着一群人,正在吃家人送来的午饭,有个过来送饭的年轻姑娘问道,“宁春,你家还没人来送饭” 陆宁春望了眼远处的黄泥路,眼里有些担忧,“还没呢。” 她带的水熬不到傍晚收工就喝完了,弟弟妹妹才五岁,却很懂事,知道心疼她,每天中午顶着大太阳过来给她送饭送水。 年轻姑娘犹豫道:“要不,你跟我家一起吃吧。” 陆宁春自然不会答应。 谁家都不富裕,各家做的饭食都是有数的,她真去吃了,玉香姐就要挨吴婶的骂了。 刚这样想,不远处就响起吴婶的怒吼声,“玉香, 在那磨蹭啥呢,还不快把饭菜拿来,我和你爸都快饿死了。” 陆宁春吓的不禁抖了抖,劳动妇女的嗓门真大,笑着摇头道,“玉香姐,你快去吧,别让叔婶饿着,我弟弟妹妹就来送饭了。” 吴玉香不再多话,急忙提着篮子走了。 另一边,有个妇人边啃着馒头,边小声对身边的男人道,“他爸,宁春不会是个傻的吧。” 男人瞪了她一眼,“胡说啥呢。” 妇人继续道:“你说她爹妈才死了两个多月,一个半大的孩子拉扯三个娃,不说哭丧着脸,咋还能这么见天笑着,我要是她绝对笑不出来。” 男人不以为意道:“咋了,不笑还哭啊,我就没见过宁春这么乖巧懂事,又聪明能干的孩子,每天放学回家干那么多活,还能次次考第一名,咱家小兔崽子,能考一次及格我就谢天谢地。” 妇人不乐意了,“咱儿子好着呢,他是没开窍。” 男人叹息道:“都初中了还不开窍,啥时候开窍,宁春这孩子真不容易,陆叔陆婶不是挺疼这个孙女,陆家咋没个人过来帮忙。” “陆家那边的地也不少,自个儿都忙不过来,哪顾得上这边,再疼也只是个孙女,宁春要不是文曲星下凡,你看陆叔陆婶能那么看重她。” 妇人又幸灾乐祸道:“陆老三两口子死了,扔下四个娃,这丫头书能不能念下去还说不定呢,一个丫头片子念那么多书有啥用。” 男人怒道:“我说你这人,宁春多好的孩子,人家招你惹你了,咋就尽盼人家不好呢。” “喊啥呀,那又不是你闺女,用得着你替她抱不平,我就是看不惯她妈,仗着自己是大城市来的知青,整天一副清高样,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你说,你是不是喜欢过何淑珍。” 男人涨红了脸:“你胡咧咧啥,信不信我揍你。” 这一头,陆宁春又等了好一会儿。 田埂上的人饭都吃完了,又陆续下地干活。 她待不住了,弟弟妹妹向来懂事,不会无缘无故不来给她送饭,别是出啥事了。 正准备回去看看,就见远处,隐隐走来两道小小的身影,一人提着一个小篮子,手牵着手蹒跚走来。 陆宁夏活力十足,大声喊道,“大姐” 陆家康较为瘦弱,身体明显比不上双胞胎姐姐,有点气喘,紧紧拉着二姐的小手,“二姐,慢点,等等我。” 陆宁春松了口气,忙跑上田埂,用毛巾给他们擦脑门上的汗,一边问道,“咋这么晚” 小姑娘脆生生道:“今儿轮到大伯娘做饭,她中午回来做饭晚了。” 陆宁春听完,摸了摸弟弟妹妹的小脑袋,“你们吃了没” “吃了。”陆宁夏道。 “没吃饱。”陆家康委屈道。 陆宁夏瞪了弟弟一眼,又笑着对姐姐道,“我们小,又不干重活,可以少吃点。” 陆宁春打开两个小篮子。 里面放了一碗稀玉米粥,三个大馒头和一碟小菜,还有一大瓶水,另外一个馒头肯定是弟弟妹妹省给她的。 她拿起瓶子咕噜灌了一大口水。 拿出一个馒头掰成两半分给他们,笑眯眯道,“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咋能不好好吃饭,大姐吃两个就够了。” 姐弟三个并排坐在田埂上吃午饭。 “宁安还好吧” 小妹毕竟才出生两个多月,陆宁春最惦记的就是她。 平时自己上学都是奶奶帮忙带,最近农忙,奶奶怕带着宁安晒坏了,就把她放在家里。 “好着呢,不哭不闹,我们出来的时候,大堂嫂在给她喂奶呢。” 吃完午饭,陆宁春叮嘱弟弟妹妹,“你们早点回去,帮忙看着宁安,大堂嫂还在做月子,肯定顾不上两个孩子,咱别给人添麻烦。” 两小孩乖巧的点了点头,又手牵着手,各自提着小篮子走了。 傍晚收工,陆宁春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腰,背着竹篓准备往家里去。 到了村口,看见两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正有说有笑的回来。 这两女孩一个叫陈晓红,一个叫陆宁燕,是陆宁春最好的朋友,也是同班同学,都在镇上念初二,其中陆宁燕还是村长的小女儿。 1984年,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人民公社解体,生产队变成村,当年的大队长陆建军成了村长,依旧是麦香村响当当的人物。 村长和她爸是堂兄弟,她喊大伯,喊村长大伯的父亲大爷爷。 大爷爷家的小儿子陆建华堂叔是恢复高考后,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毕业后直接留在省城工作。 去年又跑去了深市发展,是老陆家乃至整个麦香村最有出息的人。 第2章负担 陈晓红也看见了她。 忙拉着陆宁燕跑过来,大嗓门道,“宁春,今天张老师又夸你了,她抽背课文,班上只有方毅背下来了,张老师气的半死,罚我们抄五十遍,说你在,肯定能一口气背下来。” 陆宁燕羡慕道:“快期末考试了,也就是你能一次性请一个星期的假,换我们半天也请不到。” 陆宁春笑着道:“我这不是情况特殊,回家干农活呢,你要和我比呀,对了,方毅呢” 陆宁燕看了眼浑身上下灰扑扑的小姐妹,也不羡慕了,回答道,“他留在班上复习功课呢,说这次期末考试一定要把你比下去。” 陈晓红捂嘴笑道:“方毅是咱班上出了名的万年老二,有宁春在,他只能当第二名。” 陆家也是砖瓦房,带着一个土墙小院,进门左手边是用草棚子搭成的是猪圈和鸡舍。 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一棵枣树,夏天的时候,陆家人都喜欢坐在枣树下乘凉。 陆家老两口一共生了四子两女。 老大陆建国,娶妻周翠萍,生了两子一女。 长子陆家荣,娶妻田彩凤,刚生了一个儿子,次子陆家昌,女儿陆宁雅。 老二陆建志,娶妻张巧,生了两女一子,长女陆宁娟,次女陆宁静,小儿子陆家盛。 老三陆建业,娶妻何淑珍,生有三女一子,陆宁春,陆宁夏,陆家康,陆宁安。 老四陆建文今年刚满二十岁,还没有结婚。 大女儿陆子瑛,初中毕业后在镇供销社上班,嫁给家在镇上的供销社采购员李庆松,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李成刚,小儿子李成强。 二女儿陆子珍,中专毕业后在县医院工作,嫁给医生江涛,生有一子一女,儿子江轩,女儿江美琳,去年一家四口去了深市。 小妹才刚出生没几天,妈就没了,多亏大姑弄来一袋奶粉,勉强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之后,奶粉没了,陆奶奶抱着小妹在村里四处求奶,东家一口,西家一口,勉强应付,直到大堂嫂生了儿子,小妹总算能跟着小侄子蹭口吃的。 对此,大伯娘不是没有意见,大堂嫂奶水也不够多,总觉得小妹分薄了她孙子的口粮,碍于两老不好说什么,心里总归是不高兴的。 刚进院子就听见正屋里传出的大嗓门,一听就知道是二伯娘张巧的声音。 “爸妈,咱帮忙照顾一天两天没问题,总不能让咱一直养着他们姐弟四个吧,宁春眼看还有一年就要上高中,学费可不便宜,宁夏和家康才五岁,宁安还在吃奶,这负担多重,咱也不富裕,自个儿也有好几个孩子要养呢。” 陆奶奶怒道:“老二媳妇,他们可是咱老陆家的人,你啥意思,难不成不管他们。”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管你啥意思,这个家有我在,还轮不到你做主。” “妈,我知道你心疼宁春他们,可你咋不心疼心疼我们,家盛,宁娟,宁静也是你亲孙子孙女。” “他们有爹妈用不着我心疼,可怜我们宁春,那么好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妈。”说着想起死去的三儿子夫妻,老太太忍不住落泪。 “行了,都别吵了。” 陆爷爷平时很少插手管家里的事,但只要开口,作为一家之主,还是很有威信的。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他抽着旱烟看了眼大儿子,“建国,你是长子,你咋说” 陆建国沉默了会儿。 周翠萍偷偷掐了掐他的后腰,他才道,“爸,咱小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家荣刚生了一个小的,家昌和宁雅还在念书,以后花销太大,宁春就算了,宁夏,家康,宁安都太小了,咱实在没能力帮忙养,这样做也是为他们好。” 陆爷爷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陆奶奶想说话,被陆爷爷抬手阻止。 “老大,他们可是你的亲侄子侄女。” 陆建国有些惭愧的低下头,陆爷爷又看向二儿子,“老二,你咋说” 陆建志笑眯眯道:“爸,我听大哥的。” 张巧挤上前道:“爸妈,大嫂都说了,她娘家给三孩子找的三户人家都是镇上的,条件好着呢,隔三差五能吃肉,三孩子跟着他们比跟着咱强多了,宁娟宁静不是年纪有点大,我都想把她们送去。” 听到这里,站在门外的陆宁春终于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又气又急又难过。 一时悲从中来,仰天望去,天下的爹妈呀,你们为啥死那么早。 吸了吸鼻子,正要推门进去,就听见爷爷沉声道,“咱家又不是穷到吃不起饭,犯不着把自家孩子送别人养,爷奶叔伯都在,还养不起几个孩子,也不怕被外人笑话,这事以后别提了。” 周翠萍眼里闪过失望,倒是没说什么。 张巧还想说什么,被陆建志拉住了,对她摇了摇头。 陆宁春放下心来,没再推门进去,有些事,当面戳穿了,以后见面就难看了。 一转身就看见两个小的站在她身后,她吓了一跳,立刻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嘘” 拉着弟弟妹妹悄悄地回到自家屋里。 屋子很简陋,用一个双门木柜隔成两间,外面有一个闲置的灶台,顺带放些杂物,里面只有一张大炕,一张小桌子和两把竹椅子。 陆宁春先去看了看正在竹篮子里熟睡的小婴儿,瘦巴巴,小小的一只,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 转身见两个小家伙紧紧跟在她身后,眼里都包着一泡泪水,可怜扒拉,满脸依赖的看着她。 陆宁夏抬手抹了把眼泪,委屈道,“大姐,他们想把咱们送人养吗” 陆宁春给他们擦了擦眼泪。 “哭啥哭,有大姐在,不会把你们送人养的,刚才爷奶的话你们也听见了,他们不同意,咱不会一直要他们养,等大姐考上大学了,日子就好了。” 第3章朋友 陆宁夏爬到炕上站起来。 双手紧紧搂住陆宁春的脖子,小脑袋依偎在她肩上,不放心道,“大姐,咱们永远不分开,就算那家天天有肉吃,我也不要去,我不爱吃肉。” “我也不要去,不爱吃肉。”陆家康用力地点头附和。 陆宁春把陆家康也抱到炕上坐着,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小孩。 “好,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两个小家伙破涕为笑。 在地里辛苦忙碌一整天,谁也没精力做晚饭,把中午剩下的馒头和剩菜就着凉开水吃了,就是一顿简单的晚饭。 饭桌上很安静。 大家累了一天,谁也不想说话,就想赶紧吃完饭去洗澡睡觉。 突然,陆奶奶关心道,“宁春,你那里忙得过来吗” 陆宁春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躺在竹篮里的小妹,闻言,笑道,“忙得过来,只剩一点点了。” 陆爷爷想了下道:“老大老二,你们明天上午去宁春那里帮忙。” 陆建国和陆建志点头应下。 周翠萍跟张巧心里都有些不高兴。 陆宁春看了眼两位伯娘,对陆爷爷道,“爷爷,我一个人可以的。” “你还是个孩子,学业为重,让你两个伯伯帮忙,早点做完,你早点去学校上课。” 陆爷爷又扫了一圈孙子孙女,“明后两天学校放假,孩子们都下地去干活。” 周翠萍动作一顿,抬头笑道,“爸,宁雅请了两天病假,耽误了不少功课,她大舅让她周末两天去家里补课。” 周翠萍娘家原本是隔壁村的,但是她两个兄弟都争气,大哥在镇中学当老师,把父母接到了镇上生活,小弟在县城做小生意。 陆爷爷点头:“行,让宁雅带一斤白面去,她大舅好心帮忙,咱也不能光吃人家的。” 张巧羡慕不已,厚着脸皮道,“大嫂,明天能让家盛跟着一起去不,也让大舅给补补课。” 周翠萍脸上的笑容一滞,“二弟妹,家盛是初一的,宁雅是初三的,两人不是一个年级,不好一起补课。” 张巧还想再说,陆爷爷沉声道,“家盛明天跟着下地干活。” 陆家盛不满道:“爷爷,我也要看书复习。” 陆奶奶没好气道:“就你那成绩也好意思用复习当借口,啥时候能考一次及格再说吧。” 张巧见儿子被说了,有些不高兴,“妈,家盛聪明着呢。” 陆奶奶气冲冲道:“真聪明就像宁春一样回回考第一名,要不像方家小子考第二名也行,你看看他啥成绩,猪脑子也比他强,让他念书就是糟蹋钱。” 张巧低下头,敢怒不敢言。 陆爷爷突然问道:“老四呢” 陆奶奶正在教训二儿媳妇,闻言卡壳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去镇上了,说是去同学家住几天。” “他倒是会躲懒,一到农忙就不见人影,高中毕业以后,成天游手好闲。” 提起四儿子就堵心,陆爷爷气的连饭都吃不下了。 见陆爷爷生气,大家都不敢吭声,饭桌上重新安静下来。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轮流洗澡,各自回房。 屋里闷热,炕上垫着竹席,陆宁春侧躺着,拿着一个大蒲扇给弟弟妹妹扇风,昏昏欲睡,干了一天农活,又累又困,眼皮子不断的打架。 陆家康已经呼呼大睡,陆宁夏轻声道,“大姐,你累了一天,早点睡吧。” 陆宁春笑道:“你睡着了我就睡。” 陆宁夏立刻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等听见大姐均匀的呼吸声,她又悄悄地睁眼睛,小心翼翼的抽出大姐手里的扇子,坐起来给大姐扇了好一会儿风,才重新睡下。 二房屋里。 等三孩子都睡着了,两口子压低声音说话,张巧不满道,“那会儿你干嘛拉住我,不让我说,多好的事,三孩子去享福,咱也能减轻负担。” 陆建志道:“你没看见大嫂一句话也没说,没得她先提的,让咱们出头做这个恶人。” 张巧愁道:“三房那几个孩子咋办,爸妈不肯送人,以后念书,嫁娶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咱又不是他们爹妈,凭啥管呀,老三两口子也是,干啥死那么早,丢下几个孩子让咱烦心。” 陆建志起身将煤油灯熄灭,躺下睡觉,“家里爸妈做主,咱也不好说啥,以后再说吧。” 张巧叹气道:“如果能分家就好了。” 有了大伯和二伯帮忙,剩下的小麦很快收割完,接着种上玉米,周一她就去学校上课了。 麦香村是个四面环山的小山村,去镇上的山路不好走,一趟要走近两个小时,她们天不亮就要出发去镇上。 因为陆奶奶偏心陆宁春,就连陆爷爷也经常夸她,所以大房和二房的孩子都不喜欢和她玩,陆家盛每天和陆家昌,陆宁雅一起去上学。 陆宁春没放在心上,她也有自己的朋友,每天和陈晓红,陆宁燕,方毅一起上学。 天蒙蒙亮,给小妹换了尿布,把她送到大堂嫂那里喝完奶,再哄睡,陆宁春才匆匆跑来村口。 三人已经等在村口有一会儿。 见她来了,陈晓红道,“你可算来了,吃早饭了没” 陆宁春笑道:“吃了。” 陈晓红从挎布包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这是我妈做的糖饼,给你带了一块。” 陆宁春推拒道:“这咋行,我吃过早饭了,你留着吃吧。” 陈晓红态度强硬的将糖饼塞她挎布包里,“特地给你带的,再跟我客气,我可就生气了。 陆宁燕也从挎布包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我家做了大肉包,也给你带了一个。” 方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陆宁春眉眼弯弯,一手搂着一个姑娘的肩膀,“好姐妹,真够意思,谢谢你们。” 因为家住的远,她们中午不会回来,每人用饭盒带好午饭,馒头和咸菜,就是她今天的午饭。 家里人的饭食都是一样的,但是各房私下里都会给自家念书的孩子加餐,或者给点钱让他们加餐,以前她也有,父母去世后就没有了。 奶奶倒是想给她点钱加餐,第一次给就被二伯娘看见,还阴阳怪气说了一通,她就再也不肯要了。 四人有说有笑的去上学。 第4章上学 张老师站在讲台上。 扫了眼底下一众学生,“放假前我布置的课文谁能背下来” 被扫到的学生全都缩了缩脖子,心虚的垂下眼睛,不敢对上老师的视线。 方毅正准备举手,陆宁春早他一步举手。 张老师看见自己最喜欢的学生举手,不由露出一个笑容,柔声道,“陆宁春你来背。” 方毅气坏了。 咋干啥都落后宁春一步,下次他举手一定要快一点。 陆宁春站起来,声音清晰响亮,清脆悦耳,一口气背完。 张老师带头鼓掌,“非常好,大家都要向陆宁春同学学习,她那么多天没来上课,也没耽误学习,你们是不是该反省自己了。” 到了数学课,数学老师讲了一遍知识点,让学生上台做题,又是没几个人举手。 这次方毅速度很快,第一时间举手,还得意的看了眼陆宁春,谁知老师点了他和陆宁春两个人上台做题。 结果他解题速度又慢了陆宁春一步,方毅郁闷不已。 “铃铃铃” 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 除了家住镇上的学生回去吃饭了,其余家远的学生都拿着饭盒准备去学校小食堂花几毛钱加餐。 小食堂是学校老师的家属办的,不过挣点辛苦费,非常实惠,一毛钱能吃一小勺素菜,两毛钱就能吃一小勺荤菜。 陈晓红三人拿着饭盒准备去小食堂,“宁春,我们去吃饭了。” “嗯,知道了。”陆宁春现在没空吃饭,她从课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飞快地跑出教室。 镇中学有两层教学楼,大楼前面有一个操场,后面有一个小树林,学生课间休息时间喜欢在操场或者小树林玩。 现在正是大热天,喝饮料的学生比较多,趁早去能捡起不少瓶子,去晚了就会被别人捡走。 自从开始捡瓶子,陆宁春不得不感慨,镇上的学生真有钱,就算她爸妈还在的时候,饮料对她来说也是非常奢侈的东西。 这会儿操场和树林的学生很少,空旷的黄泥路一眼可以看到上面的东西,她眼神好,速度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捡了一袋子。 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她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拎着袋子回到教室,教室里只有三四个学生在吃馒头就咸菜。 几人看到她拎着的一袋塑料瓶,心里羡慕不已,却没有她的勇气。 初中生还是很要面子的,越穷自尊心越强,不想被人指指点点。 背后不是没人笑话陆宁春,如果她不是年级第一名,恐怕会当面嘲讽。 陆宁春没在意那些目光。 自顾自拿出抽屉里的饭盒打开,开始吃馒头就咸菜,噢,今天还有糖饼和肉包子呢。 好长时间没吃过肉了,虽然凉了,但肉包子的味道还是极好的。 吃到一半,她想起家里的弟弟妹妹,就把糖饼和肉包子都留了一半。 快速地解决掉午饭,距离下午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她拎着塑料袋起身出教室,准备去废品收购站卖掉。 刚走出校门,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宁春” 陆宁春疑惑的转过头,就见穿着漂亮裙子的陆宁雅走过来。 陆宁雅见她拎着袋子,眼里闪过一抹鄙视,全校都知道她堂妹捡垃圾挣钱,丢死人了,语气不耐烦道,“我大舅让你来家里吃饭。” 陆宁春一愣,笑着道,“宁雅姐,替我谢谢你大舅,我就不去了,我已经吃过了。” “行吧。” 陆宁雅也不想她来自己外婆家吃饭,不明白大舅为什么要请她。 正要走,见堂妹多看了自己裙子几眼,显摆道,“裙子好看吧,我小舅从县城买回来的。” 小时候,陆宁春最羡慕的就是陆宁燕和陆宁雅,陆宁燕有个小叔在省城,陆宁雅也有个小舅在县城,经常会给她们寄礼物回来。 她的妈妈虽然是知青,但是和家里关系似乎不大好,她从来没听妈妈提过家里,也没见妈妈和家里联系过。 陆宁春真心实意的夸道:“裙子很漂亮,宁雅姐穿着很好看。” 陆宁雅得意的笑了笑,觉得看这个堂妹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你真不去,我外婆做了红烧肉,她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 “不去了,谢谢宁雅姐。” 陆宁雅没再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陆宁春穿过一条街,进到一个小巷子里。 熟门熟路的来到一个小门前,废品收购站的老奶奶和陆宁春很熟了,“宁春,你来了。” 陆宁春乖巧喊人:“刘奶奶。” 刘奶奶是个厚道人,从来不克扣斤两,也不看她是孩子就欺负她压价,两人熟悉后,知道她家庭情况,偶尔做了好吃的东西,还会送给她。 塑料瓶一个三分,易拉罐一个五分,塑料袋里一共有二十一个塑料瓶子,六个易拉罐,一共卖了九毛九分钱。 仔细的将钱放进挎布包里。 她已经攒到了十二块钱。 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下个学期的学费,三十八块钱不是小数目,陆家虽然没分家,一起吃喝,但是各房挣的钱都是自己管着,伯伯和伯娘肯定不会愿意给她出学费。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挣不了多少,加上小叔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活,还时不时从老两口手里扣钱,估计他们也没剩多少钱,她得自己早做打算。 她勤快点捡瓶子,暑假还有两个月时间,加上卖一部分麦子的钱,肯定能攒够学费。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陆宁春的母亲何淑珍长得很漂亮,陆建业长相也不差,三房的几个孩子都长得特别好,陆宁春才十二岁,就能看出以后的相貌肯定十分出众。 漂亮孩子谁不喜欢,漂亮还爱笑的孩子就更讨人喜欢了。 刘奶奶笑眯眯的道:“宁春,我做了白糖糕,你带两块回去吃。” “不用了。” 刘奶奶笑呵呵道:“两块白糖糕,不值几个钱,你经常帮我整理东西,说起来还是我占了大便宜。” 陆宁春拗不过,只好收下,又主动帮刘奶奶整理刚收上来的废品。 蹲在地上整理的时候,发现一些还没用完的本子,就捡了出来,放在一边。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见快到上学时间,将一沓旧本子拿起来,问道,“刘奶奶,我回去上课了,这些本子多少钱。” 刘奶奶正背对着她整理废品,头也不回道,“五分钱你都拿走。” 新的作业本五分钱一本,这些撕掉写了字的肯定不止一本的量。 陆宁春放下五分钱离开了。 第5章打卤面 路上,拐道去供销社。 没看见她大姑,看了眼“冰箱”,也就是个木箱,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依依不舍的移开视线,花一毛五分钱买了五颗大白兔奶糖,就匆匆离开。 一路快跑,正好踩着点跑进教室,她松了一口气。 下午放学。 张老师来到教室门口,喊了声,“陆宁春,你跟我来一趟。” 陆宁春立即起身跟着去了办公室。 张老师坐在椅子上,看向她,“听同学反映,你在学校捡瓶子卖。” 陆宁春一听,心里惴惴不安,双手不停地绞在一起,低下头道,“老师,对不起。” 张老师一愣,笑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靠自己的劳动挣钱值得表扬,但是记住不要耽误学习。” “嗯”陆宁春这才高兴的笑起来。 “老师叫你来是有东西给你。” 弯腰从桌子底下的柜子里搬出一摞摞厚厚的本子和试卷,“这些都是学生用完的本子和试卷,你拿去卖了吧。” 陆宁春惊呆了。 这么多,肯定有十几斤了。 “老师,你也可以拿去卖钱的。” “我嫌麻烦,懒得废那个功夫。” 陈晓红,陆宁燕,方毅等在教室里。 就见陆宁春费力的抱着一大摞本子和试卷过来。 她们忙上前帮忙分担一部分。 “这些哪来的” 陆宁春高兴道:“张老师给的,说给我卖钱,张老师真是个好老师。” 这些东西留着不方便,她打算现在拿去废品收购站卖掉。 方毅要留在教室看书复习。 距离期末考试没剩多少天了,他不能落后宁春太多。 陈晓红不解道:“回家不能看书,非得留在学校。” 方毅埋头做题,头也不抬,“回家静不下心,你们先走吧,晚点我爸会骑自行车来接我。” 陆宁春往他桌子上放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方毅疑惑的抬起头看向她。 陆宁春笑道:“送你吃,甜甜嘴。” 陈晓红故作不依道:“啊,宁春,我们还是好姐妹呢,咋方毅有糖,我和宁燕没有。” “每个人都有。”陆宁春笑了笑,又往她和陆宁燕手里一人塞了一颗糖。 陈晓红也不客气,直接剥开糖纸往嘴里送,“好吃。” 陆宁燕平时不缺糖吃,更好的东西她也不是没吃过,但这是宁春的心意,她也很高兴的吃了。 三个姑娘一人搬一部分,来到废品收购站,刘奶奶给称了称,一共十二斤,一毛五一斤,给了她一块八毛,今天真是大丰收。 因为耽误了许多时间,她们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天都有些暗了。 陈晓红的妈妈陈婶和陆宁燕的妈妈堂伯娘正等在村口张望着,立刻上前拉着自家女儿数落。 陆宁春原本有些失落,神色黯然,待看见从另一边正赶来的陆奶奶时,脸上又绽放出笑容。 “你这丫头,咋这么不让人省心,放学就早点回来,跑哪儿撒野去了,不知道家里会担心。” 陆宁春挽着自家奶奶的胳膊往家里走,一路开心的听着她数落自己。 “奶,宁安还好吗” “抱去给你大堂嫂喂过了,我早早给哄睡了,家康和宁夏在屋里看着呢。” 天一黑,陆家人就各自回屋歇息了。 张巧坐在炕上,听到开门的动静,推开窗户看了眼外面,又很快放下,看向陆建志。 “我就说了宁春不会有啥事,你妈瞎担心,还非要咱们出去找人,这黑灯瞎火出去多不安全。” 陆家盛趴在炕桌上写作业,抬起头,苦着脸道,“妈,我有好几道数学题不会做。” 张巧随口道:“去问你宁雅姐。” 陆家盛撇了撇嘴,“大伯娘说宁雅姐要考县高中,让我别总打扰她。” 张巧憋了口气,“那去问你家昌哥。” 陆家盛笑哈哈道:“家昌哥那成绩和我半斤八两,不然也不会念两个初一和宁雅姐同班。” 陆奶奶领着孙女进厨房,揭开锅盖,取出放在里面的碗。 陆宁春眼睛一亮,惊喜道,“打卤面。” 陆奶奶拉着孙女坐下,将打卤面递给她,“你最近辛苦,都瘦了一圈,特地给你做的,别人都没有,趁着还热 乎着快吃吧。” “谢谢奶,奶做的打卤面最好吃了。”陆宁春从挎布包里掏出一颗奶糖,直接剥开糖纸,塞进陆奶奶嘴里。 “就你嘴甜,哎哟,我多大的人了,还吃啥糖,你留着自个儿甜嘴。” “这是我孝敬奶的,奶疼我,我现在还小,没啥能力,等我长大了会买更多好东西孝敬奶。” 陆奶奶一时说不出话来,连连点头,“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奶就知足了。” “宁春”张巧走进厨房喊道。 看见陆宁春坐在厨房矮竹椅上吃面,酸道,“哟,这是在吃打卤面呢,妈真是疼宁春,我们家盛还是孙子呢,都没这个待遇。” “老二媳妇,不就一碗打卤面,也值得你嫉妒,家盛天天有你这当妈的给加餐费,我们宁春有啥,你们不是自个儿的孩子不心疼,我心疼成不。” 张巧讪笑:“妈,瞧你这话说的,宁春吃一碗面我计较啥,我当伯娘的也心疼她呢,宁春,二伯娘屋里有鸡蛋糕,你待会儿过来吃啊。” “不用了。”二伯娘向来小气抠门,陆宁春可不敢吃她的东西。 “跟二伯娘还客气啥,一定要来啊。”说着不等陆宁春再说话就走了。 陆宁春不解道:“二伯娘这是咋了” “谁知道,她经常吃错药,管她呢,她给你东西就接着,不要白不要。” 等陆奶奶起身回房了,陆宁春留了半碗面端回屋给弟弟妹妹吃,还从挎布包里拿出半个糖饼和半个肉包子。 两个小家伙忍不住欢呼起来,一人一半开心的吃完了。 陆家康倒在炕上,揉着圆滚滚的小肚子,一脸满足,“能天天吃就好了。” 陆宁夏揉肚子的动作和弟弟一模一样,“别做梦了,咱家能吃饱就不错了。” 陆宁春将一颗奶糖掰成两段,塞进他们嘴里,“还有两块白糖糕,留着明天早上给你们当早饭吃。” 陆宁夏仔细的回味着嘴里的奶糖,眼睛越发明亮,“大姐,奶糖真好吃,你吃了吗” “嗯,吃过了。” 第6章羊奶 “叩叩叩 陆宁春敲了敲门。 “宁春来了,快进来吃鸡蛋糕。” 张巧连忙起身下炕开门,热情的把陆宁春迎进来。 又从床头柜里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放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鸡蛋糕。 陆宁春没有接,“二伯娘,你有啥事” 张巧指着趴在炕桌上写作业,一脸苦大仇深的陆家盛,“这不,你弟弟好几道数学题不会做,你能不能教教他” 陆宁春笑道:“二婶,家盛也是我弟弟,就算你不给鸡蛋糕,我也会教他的,你留着给宁娟姐她们吃吧。” 二伯娘这人,有点斤斤计较,如果自己真的接了这鸡蛋糕,保管她扭头就会上外面到处说,宁春啊,让她教弟弟几道题,还得给鸡蛋糕才行。 张巧麻利的将鸡蛋糕重新放回柜子里。 陆宁春也不耽误时间,坐在炕上,看了眼本子上的题目,细心耐心的给他讲起了题。 等她讲完题出去后,张巧感慨道,“宁春这丫头真行,讲的多好,像模像样的,咱家两个丫头片子真是白生了,啥用也没有。” 陆宁娟是个老实的,全当作没听见。 陆宁静敢怒不敢言,自己妈重男轻女,嫌读书贵,念完小学就不让她和姐读了,现在又嫌弃她们不如别人,她念书明明比家盛厉害多了。 陆宁娟握了握妹妹的手,冲她安慰的笑了笑。 陆家盛高兴道:“妈,难怪都说宁春姐念书厉害,她讲题比宁雅姐还好,我一下子就听懂了。 张巧眼珠子一转,“她爸,不如以后就让宁春来给家盛补课。” 陆建志笑呵呵道:“你要不怕妈天天指着你鼻子骂,你就去说。” 张巧泄了一口气,埋怨道,“你妈真是傻,家盛明明是孙子,不疼他,反而把个丫头片子当宝。” 陆宁春简单的洗了一个澡,又把衣服洗干净晾晒好,就回屋了。 此时,三个弟弟妹妹都睡着了。 炕的最角落里放着一个小篮子,宁安正睡得香甜,小拳头放在嘴巴里砸吧。 陆宁春把小妹的手从嘴巴里抽出来,双手抱膝靠着墙坐着,看了小妹好一会儿。 比起还没满月的小侄子,两个多月大的妹妹看起来瘦巴巴的,比刚出生那会儿大不了多少。 大堂嫂的奶水不算多,喂一个人勉强够,喂两个人肯定不够。 每次送小妹去给大堂嫂喂奶,大伯娘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废品收购站有不少旧书,她经常去那里看书,记得有本书上说羊奶接近母乳,或许可以试试。 村里有几户人家养羊,比如住隔壁的邻居玉香姐家就养了好几只羊,她明天去问问。 打定主意,她收敛心神,开始专心写作业,煤油灯暗了,她就拨了拨,挑亮一点。 夜深了,作业做完,还复习了一遍功课,预习了明天的功课,她打了个哈欠,躺下睡觉。 小妹很乖,一晚上最多只会哭两次,陆宁春给她喂了点水,又睡了过去。 凌晨四点多。 陆宁春先起来抱着小妹去大房。 大房的屋子和她家屋子差不多大,因为大堂哥已经结婚,就做了一面墙隔成两间房,用布帘子做门。 陆宁春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正好今天轮到大伯娘做饭,两人正面对上。 周翠萍看了眼她怀里的小娃娃。 想到这又是来抢自家孙子口粮,脸色有些不好看。 “大伯娘。” 周翠萍扯出一抹笑,应了声“嗯”就出去了。 陆宁春掀开布帘子进去,大堂哥还在睡觉,大堂嫂靠坐在炕上喂奶,看向她,轻笑了下,“宁春,你来了。” “大堂嫂。” 陆宁春安静地等在一旁,等小侄子吃完了,才把小妹递过去。 等小妹喝完奶,冲大堂嫂道谢,又抱着小妹出去,看了眼明显没吃饱的小妹,叹了口气。 回屋后,陆宁春把小妹放进篮子里,提起来摇了摇。 等小妹重新睡着,她才拿着脸盆和毛巾出去,蹲在井水边刷牙洗脸。 陆奶奶看见她的背影,有些心酸,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爹没妈的孩子就更可怜了。 自己也是一个半大孩子,还得照顾三个更小的,其中一个还是奶娃娃。 “宁春,宁安昨晚闹你了吗” 陆宁春洗完脸,将毛巾拧干,“没呢 ,宁安很乖,一晚上只哭一次,喂了点水就不哭了。” 陆奶奶道:“要不今晚你把孩子抱我屋里来吧,你白天要上学,晚上咋能睡不好觉。” “不用了,奶,你白天帮我看着就好了,我没觉得晚上吃力,宁安可乖了,真受不住,我再找你帮忙。” 说话间,大伯娘已经做好早饭,就是玉米粥和馒头,还有几盘小菜。 陆宁春吃完早饭,又用饭盒装了一个馒头和一点小菜当午饭。 陆宁雅拉住周翠萍的胳膊,撒娇道,“妈,你给我点钱。” 周翠萍正在洗碗,“你最近中午都去你大舅家吃饭,还要钱做啥” “天越发热了,我想买根雪糕吃。” “咱家不比你大舅家,还要供你们两个念书,没那么多钱给你乱花。” “咋是乱花,别的同学都有,妈。” 周翠萍被她缠的不行,还是掏了钱,想了想,也给了陆家昌。 下午放学,陆宁春直接跑来隔壁吴家的院子门口,喊道,“玉香姐” 吴玉香正在院子里喂鸡,听见她的声音,抬头笑道,“宁春,你来有啥事” 陆宁春走进来,看了眼羊圈里的羊,“我想买点羊奶。” “我当啥事,不用买,你要多少,我给你挤。” 陆宁春拿出空了的罐头瓶子,“把这个装满。” 吴玉香一愣,提醒道,“你装这么多干嘛,羊奶不好喝的,味道很膻。” 陆宁春笑着道:“书上说,羊奶接近母乳,我家大堂嫂奶不够,想试试给宁安喝羊奶。” 一听这话,吴玉香眼里有些同情,立马去给陆宁春挤奶,死活不肯收钱。 “乡里乡亲,又是邻居,一点羊奶,我真收你钱,村里人不得说我。” 陆宁春没有勉强她收。 这次就算了,如果小妹愿意喝,她就来吴家长期订。 羊奶不受欢迎,卖不上价,她要的量也不多,一个月给个三块钱就行了。 第7章责任 见她要走,吴玉香忍不住打听道,“宁春,你四叔回来了吗” “还没呢。” 吴玉香脸上有些失望。 她四叔那人虽然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是人长得好,还是高中毕业,挺受村里姑娘欢迎,是他自己眼光高,看不上村里姑娘,才一直没结婚。 陆宁春拿着羊奶回家。 想了想,还是去厨房煮了一遍,煮开晾凉了才喂给小妹喝。 小妹刚开始不愿意喝,小嘴紧抿,勺子喂不进去,或许是饿了,也可能是累了,终于张开嘴。 “大姐,小妹喝进去了。” 陆宁夏惊喜的大呼,又碎碎念道,“妹妹乖,喝饱饱就能长大了。” 陆家康也高兴道:“太好了,妹妹不用再饿肚子了。” 天气热,羊奶放不住。 陆宁春想了个法子,将装羊奶的瓶子盖紧,放到井里冰镇。 半夜,她又喂小妹喝了一次羊奶,剩下的她自己喝了,差点没吐出来,强忍着喝下去,隔夜的奶不能留,明天一早她再去隔壁找玉香姐。 吴玉香是个勤快姑娘,每天很早就起来干活,陆宁春来的时候,她正在剁鸡食,知道她的来意,二话不说就给她挤了一瓶。 吴婶走出来,板着脸道,“宁春来了。” 陆宁春笑着道:“吴婶,我正想和你说个事,我想每天早晚在你家买两瓶羊奶,一个月给三块钱,你看成不” 一听这话,吴婶才露出笑脸,“都是乡里乡亲,哪能收你钱。” 陆宁春温和笑道:“一次两次就算了,我这长期要,也不能白拿。” 吴婶笑道:“行吧,既然你都说了,婶子就不跟你客气了,你啥时候要羊奶,随时来取。” “嗯,好,谢谢吴婶。” 陆宁春走后,吴玉香不高兴道,“妈,你咋能收宁春的钱,她多不容易,再说了,我和建文如果成了,以后都是一家人,让陆家人知道咋看我。” 吴婶瞪了她一眼,“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别出去瞎说,我看那小子不是个靠谱的,那么多踏实小伙子,你非看上他,人家还不定看得上你。” 吴玉香恼怒道:“妈” “行了,等陆建文回来,我就去跟陆老太通气。” 陆宁春回到家。 照旧把羊奶煮开晾凉,喂饱了小妹,剩下的放到井里冰镇,让奶奶中午喂小妹。 吃早饭的时候,陆奶奶问道,“宁春,我听你堂嫂说,今早你没把宁安拿去给她喂,你跟奶说,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啥,奶给你做主。”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看向周翠萍,就连陆爷爷也看了眼大儿媳,以为是她对孙女说了什么。 “奶,没人和我说啥,我在书上看到说羊奶接近母乳,就去隔壁吴婶家要了点羊奶试试,宁安也愿意喝,以后就不用麻烦大堂嫂了。” 陆奶奶眉头松了下来。 周翠萍也挺高兴的,小丫头终于不用跟她孙子抢口粮了。 陆奶奶高兴道:“隔壁玉石和玉香两兄妹打小喝羊奶长大,身体好着呢,村子里有养羊的人家都给孩子喝羊奶,就是没有给刚出生的孩子喝过,既然书上说了,肯定没事。” 陆宁安喝了半个多月的羊奶,就像吹气球一样长大,小胳膊小腿越长越结实,小脸白白嫩嫩,胖乎乎的,可爱极了。 周翠萍见了都有点心动,也想给自家孙子喝点羊奶,但是试了一次味道,立刻打消主意,不肯委屈宝贝孙子。 小妹有了稳定充足的食物来源,陆宁春终于能安心了,开始专心复习,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 每天晚上,弟弟妹妹都睡着了,她还在挑灯夜读,看书做笔记,白天依旧上学捡瓶子卖,放学回家帮忙干家务活,再去自家地里忙活。 她就像个陀螺,一天到晚忙个不停。 父母去世后,她立刻成长起来,自觉肩负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她知道自己这样的出身,只有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才能改变命运,以后让弟弟妹妹过上好生活,因此更加刻苦用功。 张巧见了,再看看自家不成器的儿子,越发生气,强逼着陆家盛也熬夜学习,但是陆家盛每次看书就打瞌睡,睡的比她还快。 陆爷爷老怀安慰。 他可眼红大哥家的建华是个大学生,又有出息,自家孙女如果能考上大学,也是他老陆家的荣耀。 陆奶奶注意到孙女日渐消瘦,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天晚上,她端了一碗糖 水荷包蛋进来。 听到动静,陆宁春转头看去,怕吵醒弟弟妹妹,压低声音道,“奶,你咋还没睡啊” “我看你最近太辛苦了,整个人都瘦了不少,宁夏说好几次晚上看见你饿的罐开水,我给你煮了碗糖水鸡蛋补补。” 陆宁春笑道:“宁夏就是个小喇叭。” 倒也没拒绝,将碗接过来,大口吃了。 陆奶奶劝道:“如果身体撑不住,放学回来就别上山割猪草了,咱家这么多人,不缺你干活。” 陆宁春笑了笑,没答应。 陆奶奶无奈的叹了口气。 期末考试结束。 虽然还没有发成绩报告单,但是陆宁春感觉自己考的还不错。 “宁春,你考得咋样,这次的期末卷子太难了,我好几道数学题不会做。”陈晓红唉声叹气道。 陆宁春笑着道:“还行吧。” 陆宁燕同样苦着一张脸,“我也好多题不会。” 旁边有不少学生在议论,“听说这次期末考试的试卷不是我们学校出的,是县中学那边出的。” “难怪比往年难了许多。” 闻言,方毅神色轻松了些,“宁春,我最后一道大题没做出来,你做出来了吗” “做出来了。” 方毅面色一僵,“你还记得不,做给我看看。” 陆宁春就拿出本子,详细的给演算了一遍。 方毅看完后,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酸溜溜道,“行啊,宁春,这种题老师没讲过,你也能做出来。” “我运气好,刘奶奶那里正好收到几本县中学的习题册,我拿回家做了。” 方毅眼睛放光,立即道,“那几本习题册你能不能借给我” 陆宁春痛快答应:“当然可以了,习题册放在家里,回去给你。” 第8章掏蜂窝 方毅等在陆家大门口。 陆宁春跑回屋里,从柜子里找出几本旧习题册,书外皮破的没法看,她用旧日历给包了一层新书皮,每次看都小心翼翼的翻页。 交给方毅的时候,特地嘱咐道,“你看的时候爱惜点,可别给我翻破了。” “我知道,谢了”方毅抱着几本习题册,一脸高兴的回家了。 陆宁春转身回屋,背起挂在墙上的竹篓,准备上山割猪草。 “宁夏,家康,大姐去山上,你们好好照看宁安。” 陆宁夏从炕上跳下来,一把抱住陆宁春,“大姐,我想跟你一块去。” “宁夏乖,山路不好走,大姐带着你不方便干活,下次再带你进山玩,大姐会早去早回的。” 陆宁夏是个懂事的孩子,听大姐这么说了,自然不会再给她添麻烦。 陆宁春路上遇到几个本村的妇人。 “宁春,去山上干嘛呢” “割猪草。” “你这孩子,家里的活没少干,成绩还那么好,我家狗蛋要有你一半聪明,我就天天烧香了。” 陆宁春割猪草的时候发现了野果子,高兴的不行,采了好几把,更惊喜的是,她还在一棵树上发现了野蜂窝。 她先跑回家,将野果子洗干净给弟弟妹妹吃,自己带上手套,雨衣和自制的简易头套出门。 来到发现野蜂巢的地方,穿上雨衣,戴上头套,捡起一根长棍,深吸一口气,手脚麻利,蹭蹭蹭的爬到树上,动作迅速的捅了下蜂窝。 蜂窝掉在地上,蜜蜂四散飞去,她立马跳下树,捡起蜂窝就跑。 一路不停歇地跑回家,陆宁春坐在炕上,抚了抚自己惊魂未定的胸口。 陆宁夏见自家大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连忙迈着小短腿跑出去打了一盆水进来,用力地拧干毛巾递给她。 “大姐,你这是咋了” 陆宁春接过擦了擦汗,轻舒了一口气,摸了摸妹妹枯黄柔软的头发。 “大姐找到好东西了,以后你和家康每天早上泡一杯喝,对身体有好处。” 两个小家伙趴在桌子前,看着自家大姐用滤布过滤蜂蜜,好奇道,“大姐,蜂蜜是啥呀” “甜甜的,你们尝尝。”陆宁春拿起筷子沾了点蜂蜜喂给他们。 两个小家伙齐齐眼睛一亮,“好甜呀” 最终挤出来三罐蜂蜜,一罐大概两斤,她将两罐收好,拿起一罐来到正屋。 陆奶奶正和陆爷爷坐在炕上说话,见她过来,不由问道,“宁春,你有啥事” “奶,我上山割猪草,发现一个野蜂窝,我给弄下来了,得了点蜂蜜,这东西对身体好,想着给你和爷爷送点。” 陆奶奶脸色大变,急忙起身,上下检查她的身体,嘴里念叨,“我的老天,你这孩子咋胆子那么大,蜂窝也敢掏,一不小心被蛰了,你这条小命就没了。” “我小心着呢,不会蛰到我的。” 陆奶奶检查完,见她真的没事,也就放心了,坚决不肯收她的蜂蜜,“你自己留着,我和你爷不爱吃这些。” 说着,还转身从床头柜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声道,“你大姑今天上午过来了一趟,还带了一斤豆沙馅的油炸糕,可好吃了,我和你爷牙口不好,你带回去吃,别让其他人看见了。” 陆爷爷笑眯眯的看着她们两。 最后,蜂蜜没送出去,还收获了一包油炸糕。 回到屋里,两个小家伙高兴坏了,围着陆宁春叽叽喳喳,陆宁春怕不好消化,将一个油炸糕分成两半给他们吃。 陆宁春看着三罐野蜂蜜,心里盘算着,镇上每月会有一次大集,正好拿一罐去集市上卖。 之前她忘记了,学校放暑假,没法捡瓶子,她只能去镇上其他地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捡到一些。 学费还差不少。 又过了两天,学校领成绩单。 陆宁春又考了年级第一名。 几个老师改卷子的时候都惊呆了,这次的卷子是县中学出的,原本以为陆宁春会考不好。 这次许多学生没有考好,就连方毅也比平时考的差。 谁知,她考的还是那么好。 于是,领成绩报告单的时候,张老师特意多问了两句,“宁春,这次期末考试的题目有些超纲了,好多老师没讲过,你咋做出来的” 陆宁春就说自己在废品收购站得到几本县中学的习题册,自己对照着学的。 张老师听完,久久未语。 也是,陆宁春的父母都去世了,谁会去县城给她买资料书。 “好孩子,老师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优秀的孩子,一点也不比城里孩子差,你这成绩就是放到县中学也是数得上的,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种积极向上的精神,努力学习,改变命运。 陆宁春被老师一通夸,激动的脸都红了,用力地点头,认真道,“我会的。” 陆宁春领完成绩单回来,直接去地里干活,然后回来喂鸡喂猪,洗菜做饭,忙个不停。 陆爷爷扛着锄头回来,原本因为四儿子的事不高兴,板着一张脸,看见厨房里忙碌的孙女,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宁春,你回来了,咋不歇会儿。” “爷爷,我不累。” “今天去学校拿成绩单,考得咋样” “和以前一样。” 陆爷爷连连点头,满脸笑容,“好,爷就知道你行。” 今天傍晚,村里不少人家响起揍孩子的声音,包括老陆家。 陆宁雅考得还不错,年级前六,但陆家昌和陆家盛则是分别考了年级倒数第一。 可把陆大伯和陆二伯给气坏了。 陆建志拿起一根竹条狠狠地往儿子身上抽,“考不上高中还咋考大学,你想以后跟你爹一样没出息,只能土里刨食,一年那么多学费白白糟蹋了,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陆家盛跳起来,哇哇大叫,“爸,我这还不是遗传你,听爷奶说你以前念书也不行。” “你三叔念书也不行,宁春咋那么会念书,说到底还是你没用,整天就想着玩。” 张巧见儿子被揍,心疼的不行,想劝两句,“他爸” 刚开口就被陆建志瞪了回去。 “闭嘴,都是你惯的,我今天非要给他一个教训。” 第9章靠自己 陆宁春忍不住道:“二伯,这次期末考试的卷子是县中学出的,比较难,很多人没考好,家盛没考好也不能怪他。” 倒不是心疼陆家盛,这堂弟被惯坏了,以前还会欺负家康和宁夏。 她爸是个老好人,她妈性子又软,还是她发了好大一通火,两人打了一架,才让堂弟有所收敛,所以她挺乐意看见这个堂弟挨打的。 但是时间不早了,晚饭她都做好了,他们不饿,自家弟弟妹妹也该饿了。 听到侄女的话,陆建志火气消了些。 陆建国和周翠萍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陆家的喧闹告一段落,一大家子围着饭桌吃饭。 张巧突然开口夸道:“宁春这手艺真不错,遗传了咱妈。” 陆建志没心没肺道:“可不是,你做了那么多年饭菜,也比不上宁春。” 张巧一噎,瞪了眼自家男人。 陆宁春只是看了二伯娘一眼。 二伯娘向来是无利不起早,会主动夸她,肯定是有啥打算。 果不其然,二伯娘接下来就提出让她暑假给陆家盛补课。 “宁春,我和你二伯就这么一个儿子,就指着他以后出息,你也希望你兄弟好是不” 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眼陆奶奶的脸色,生怕婆婆跳起来骂人。 陆奶奶刚听到二儿媳的话,是很生气的,可听了后面的话,也不禁动摇。 老二就一个儿子,偏偏念书不成,还是个懒的,以后别说给父母养老,恐怕还得父母养他。 陆宁春笑道:“我当然希望家盛好,可我要忙地里的活,还得做家务,照顾弟弟妹妹,捡瓶子挣学费,学习时间都是挤出来的,真的没时间。” 陆宁春捡瓶子卖钱的事陆家人都知道,也没觉得有什么,全当小孩子挣点零花,也看不上那点钱。 张巧不放弃道:“地里的活我帮你干,宁安我帮你照顾,你就帮帮家盛吧,好歹他也喊你一声姐。” 陆宁春才不信二伯母的话,别看她现在说的好听,到时候肯定会偷懒。 陆爷爷沉声道:“好了,家盛念书不行,就别耽误宁春了,宁春也没人补课,成绩照样好,念书还得靠自己。” 老爷子发话了,张巧只能不甘心的闭嘴了。 次日,张巧抱着一个木盆出来,叫住正准备出去割猪草的陆宁春,“宁春,这几件衣服你帮我洗了。” 几房从来都是各洗各的衣服,而且陆宁娟就在一旁,这是故意找茬了。 一旁的陆宁娟连忙开口道:“妈,还是我来吧。” 张巧瞪了大女儿一眼,“还不快去地里干活,不知道心疼你爸。” 陆宁娟满脸犹豫的和陆宁静走了。 陆宁春笑道:“那麻烦二伯娘帮我割猪草,再顺便帮我把地给锄了。” 张巧不可置信道:“我可是你长辈,你竟然指使起我干活了。” 陆宁春一脸无辜道:“可我家只有我一个能干活的,我帮二伯娘洗衣服就没时间干活了。” 张巧没讨到便宜,哼了一声,就抱着木盆走了。 陆宁夏满脸担忧道:“大姐,你拒绝二伯娘她会不会生气呀” 陆宁春蹲下来道:“宁夏,家康,你们记住,咱们可以帮助别人,但是不能任人欺负,有的人,你越迁就,越觉得你好欺负,就会越来越过分,你强硬些,发觉你不好欺负,反而会收敛。” 顿了顿又道:“虽然咱们没有爸妈,但是咱们并不比别人矮一头,不需要对别人弯着腰。” 陆宁夏似懂非懂的点头。 喂完猪和鸡,陆宁春拿起塑料袋来到镇上。 一条街一条街的走,四处捡人家不要的塑料瓶和啤酒瓶,外面不比学校,能卖钱的瓶子早就被别人捡走了,她好不容易才捡到几个。 一对母女迎面走来。 女孩和陆宁夏差不多大,穿着漂亮的裙子和凉鞋,正在喝可乐。 陆宁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不是馋可乐,她是想起妈妈了,小的时候,妈妈给她买过一次,她记得那个味道,酸酸甜甜可好喝了。 女孩妈妈注意到她的视线。 一把将女儿抱起来,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快步走了。 女孩喝完可乐,随手将瓶子丢掉,瓶子滚到路边,陆宁春默默地上前,蹲下身捡起来,正好一辆汽车开过来,飞起一阵灰尘,呛得她咳嗽起来。 “咳咳” 她好奇的盯着那辆汽车瞧,直到看不见踪影。 永丰镇是个偏远小镇,平时很少能看到汽车。 忽然,她的目光一凝。 看见四叔和一个长相不错,一看穿着打扮就是镇上的姑娘走在一起,两人举止亲密,看起来关系不一般。 她大喊一声:“四叔。” 陆建文看见她,脸色一变,匆忙和身旁姑娘说了句话,单独跑上前,“宁春,你咋在这” 陆宁春朝他扬了扬手上的塑料袋。 陆建文哈哈笑道:“捡瓶子能挣几个钱,等四叔挣到了大钱,给你买好吃的,你得保证跟你爷奶保密,那是我高中同学,不能把看见她的事说出来。” 陆宁春点点头。 她本来也不是多嘴的人。 陆建文很快跑回那姑娘身边,眉眼都是笑,一看就知道非常喜欢那姑娘。 陆宁春不由替玉香姐难过。 又想到自家四叔是个不靠谱的,或许没成还是玉香姐的幸运。 她摇摇头,不再多想,继续捡瓶子。 至于四叔说的挣大钱,她一个字也不信,四叔高中毕业以后折腾了这么久,啥时候拿回过一分钱。 转眼到了大集这天。 镇上的集市有很多东西可以不用票,甚至能直接以物换物,十里八村的人都会拿着自家的东西来集市上卖。 陆宁春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拿两罐野蜂蜜去卖。 这些天能捡到的瓶子越来越少。 除了两罐野蜂蜜,她昨天下午还特意去河里摸了十几条鱼养在水桶里,明天一起拿去卖。 一大早就爬起来,背着竹篓出发。 去集市上卖东西一定要趁早,否则好的摊位都会被人占光了,而且镇上的人嫌热,大多都会选择上午来买东西。 太阳渐渐升起。 半大的姑娘独自走在山道上。 第10章集市卖东西 陆宁春四点左右起床,算很早了,可等她到了集市,这里已经到处都是人,非常热闹,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叫卖声。 集市开在供销社外面的一块空地上,基本上好的摊位都被人占了,她只能找到一个角落把东西放下来,刚开始抹不开面子,可看自己的东西半天无人问津,野蜂蜜还好,鱼放久了会死的。 她鼓起勇气跟着叫卖,“野蜂蜜,香甜好吃的野蜂蜜,鲫鱼,新鲜补身体的鲫鱼。” 有个中年妇人挎着篮子走过来,“小姑娘,你这鲫鱼怎么卖” “四毛钱一斤。” 中年妇人皱眉道:“有些贵了,河里随便捞的东西,便宜点吧。” 陆宁春笑着道:“婆婆,虽说能随便捞,可也得人去捞不是,从我们村走到镇上得近两个小时呢,天不亮就得出发了,好歹让我多挣点辛苦费。” 中年妇人见她和自家孙女差不多大,不由心软,“成,我儿媳妇需要下奶,给我来两条。” “好嘞。” 陆宁春正要称,却发现自己忘记带称了,“婆婆,我没带称,这两条鱼我算你三斤咋样” 中年妇人掂了掂,确定不止三斤,这才点头答应了,瞥了眼野蜂蜜,还是没舍得买。 接下来,一直没有人过来,这里太偏僻了。 “宁春,真的是你”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陆宁春抬头,就看见自家大姑走来,高兴地站起来喊,“大姑” 陆子瑛瞧了眼四周,没看见其他人,“咋就你一个人在集市卖东西” 陆宁春解释道:“放假没啥事,正好我弄到了点野蜂蜜,又从河里摸了几条鱼来卖,攒学费。” 陆子瑛叹了口气,又看了眼四周,“这里没啥人,你跟姑过来。” 两人来到人流最大的一块区域,陆子瑛身上带着供销社职工的工作牌,其他小摊贩给她面子,让陆宁春插在中间卖东西。 陆子瑛还在上班,不能多待,见大姑要走,陆宁春忙抓出来两条鱼,“大姑,这两条鱼你拿回家炖汤喝。” 陆子瑛嗔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跟大姑还来这一套,大姑缺你这点东西。” 陆宁春笑眯眯道:“我知道大姑不缺,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陆子瑛笑了笑,只能接过走了。 因为是陆子瑛亲自带她过来的,周围小摊贩都对她很热情,还大方的将称借给她用。 这里人多,鱼很快卖光了,就连两罐野蜂蜜都在中午之前卖掉了。 一下子又进账六块多,陆宁春高兴的合不拢嘴。 收摊时,去卖冰糖葫芦的小摊上买了一串。 有次,村长大伯家的小孙子吃糖葫芦,可把家康馋坏了,晚上做梦都念叨着糖葫芦,但他很懂事,没有吵着要吃。 陆子瑛守在供销社门口,见她出来,忙跑过来拉着她,“宁春,走,去大姑家吃饭。” “大姑,我带了馒头。” “吃啥馒头,今天家里做红烧肉。” 陆子瑛家就在供销社后面的一排房子里,没有多远,几分钟就到了。 三室一厅的平房,虽然不大,但是简洁明亮,在没见识的陆宁春眼里已经是豪宅了,她做梦都想有天能带着弟弟妹妹住上这样的房子。 大姑父李庆松是个话不多的厚道人。 李奶奶很喜欢陆宁春,长得好,人又乖巧懂事,念书还好,这样的孙女谁不喜欢,可惜自家两个都是孙子。 饭桌上三菜一汤,鲫鱼豆腐汤,辣椒炒肉,拍黄瓜,西红柿炒鸡蛋。 她热情的招呼道:“宁春啊,别客气,就像到自己家一样,多吃点。” 大表哥李成刚笑道:“奶最喜欢宁春了,她一来,我们这些亲孙子都得靠边站。” 二表哥李成强嘴里塞满了红烧肉,“可不是,奶天天在家念叨着宁春姐多好多好。” 陆宁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成强喝了口汤,眼睛一亮,“啧啧,鱼汤好鲜啊,妈,我下午想去外婆家玩。” 陆子瑛哼道:“我看你是想去河里捞鱼吧,差你一口吃的了,这个暑假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家复习,考不上高中,老娘揍死你。 李成强缩了缩脖子。 陆宁春看着好笑,又忍不住带了点羡慕。 所有人都夸她乖巧懂事,可懂事也只是因为能让她任性的两个人永远不在了。 吃完饭,大姑让大姑父骑自行车送她回去。 “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天这么热,走那么远的路当心中暑了,没事的,让你大姑父送。” 陆子瑛说着还找出一袋奶粉,“奶粉不好弄,我这也是托人好不容易弄到的,宁安先对付着吃,我再想想办法。” 李奶奶看在眼里,但是没说什么,儿媳妇是个知道分寸的,陆家本来就穷,三房的孩子又没爹没妈,也是怪可怜的,能帮一点是一点。 陆宁春将奶粉推了回去,将自己跟吴家订羊奶的事说了。 “羊奶”陆子瑛皱眉。 她上次回娘家,匆忙放下东西就走了,没来得及多问。 陆宁春高兴道:“宁安吃了有一段时间,现在养的白白胖胖的。” “那就好,大姑知道你们姐弟几个不容易,有啥为难的事别客气,来找大姑说。” “嗯,谢谢大姑” 来的时候背着一堆东西走山路,累个半死,现在,竹篓空空,还有大姑父骑车送,轻松许多。 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望着大姑父的后背,和爸爸一样宽大结实,让人觉得踏实可靠。 陆宁春眼眶湿润,脸上的笑容却更灿烂了。 这个点,陆家大人都在外面干活,大姑父把她送到家门口就急忙走了,还得赶回去上班呢。 陆家没人管陆宁春去集市卖东西挣了多少钱,反正又落不到他们的口袋里。 只有陆奶奶问了一嘴,也没说要帮她管钱,宁春是个靠谱的孩子,不会乱花钱,三房四个孩子,以后花钱的地方多了,这个家得靠孙女自己当起来。 陆爷爷还把卖粮食的钱也分给了她。 除掉交公粮和伙食费,陆宁春手头上就有一百多块钱,这下不用担心学费了。 但她暑假不打算歇着,还想多挣点钱傍身,再过一年就要上高中,那会儿学费更多。 弟弟妹妹也会长大,到时候也得上学。 第11章做菜手艺好 陆宁春提着没装满一半的塑料袋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最近能捡到的瓶子越来越少了。 重新扬起一抹笑容,走进废品收购站,声音轻快,“刘奶奶,我来了。” 大中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犯困,刘奶奶正在打瞌睡。 听到声音,抬头看她,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宁春啊,这大热的天一定热坏了吧,正好我今儿熬了绿豆汤,我去给你盛一碗解暑,你先坐着歇会儿。” 说着,已经起身去后院。 陆宁春知道推辞不过,想着待会儿多帮刘奶奶干点活。 “妈”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 接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提着大包小包,三十多岁的男人,没看见自家母亲,看见坐在椅子上的陆宁春一愣。 随即笑道,“宁春来了。” 陆宁春见到他也很高兴,忙站起来问好,“刘叔叔好。” 刘叔叔笑着问道:“刘奶奶呢” 陆宁春懂事的上前帮他提东西,“刘奶奶去给我盛绿豆汤了。” 刘叔叔从一个袋子里翻找出几本辅导书,还有几本习题册。 看起来很旧了,陆宁春还是眼睛一亮,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 刘叔叔将书递给她,“知道你喜欢这些书,一直给你留着。” 陆宁春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连连道谢,“谢谢刘叔叔。” 刘叔叔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跟叔还客气啥。” 陆宁春翻开书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这些书要多少钱。 刘叔叔报了个数,她就知道刘叔叔又是用收购废品的价格卖给她的。 刘奶奶早年丧夫,独自一人将儿子抚养长大。 刘叔叔现在和妻子儿子住在县城,他在县城也开了个废品收购站,十天半个月回来看望母亲一次。 因为刘奶奶的关系,刘叔叔对陆宁春很照顾,知道她喜欢看书,每次在县城收到好的旧书和旧习题册都会给她留着,用收购价卖给她。 刘奶奶端着绿豆汤出来,看见儿子,非常高兴,“大勇,你回来了。” 刘大勇关心道:“妈,你身体还好吧” 刘奶奶点头道:“好着呢,大老远跑来,一定渴了吧,我去给你盛碗绿豆汤。” 陆宁春忙拉住她,将自己手里这碗绿豆汤递到刘叔叔手里。 “刘奶奶,我不放心家里的弟弟妹妹,先回去了,下次再来喝绿豆汤。” 刘奶奶难得看见刘叔叔,母子两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她主动提出告辞。 回到家,她先扛着锄头去地里做农活。 干完活回来,坐在炕上开始看今天刘叔叔给的几本书,越看越入迷,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陆宁夏和陆家康都很乖巧懂事,他们见大姐在看书,为了不打扰她,早就跑去外面玩了。 至于陆宁安,则是在陆奶奶屋里,一般白天,都是陆奶奶帮忙带。 “一个个都是懒骨头,就等着吃现成的,宁娟,宁静,没看见妈在做饭,不知道搭把手。” 外面突然响起的喊声,打断了正沉浸书里的陆宁春。 陆奶奶抱着陆宁安走出来。 “老二媳妇,你在说谁懒呢,今天轮到你做饭,你不做谁做。” 张巧不服气道:“妈,昨天大嫂做饭,宁春咋就知道帮忙,轮到我,她连搭把手都不愿意,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宁春不是正好赶上有空,这段时间她少帮你做饭,喂鸡,喂猪了,今天孩子没空,你自己做咋了,她该你的,你自个儿不是有两个闺女,还不够帮忙,一天到晚就数你事最多。” 外面的声音逐渐消停。 陆宁春摇了摇头,起身去正屋厨房。 “二伯娘,我帮你做饭。” 不等张巧搭话,听见动静的陆奶奶掀开帘子走出来,将陆宁春拉走,“不许帮忙,给她惯的。” 吃晚饭的时候,一个中年妇人走进来,喜滋滋道,“陆婶子,我家铁柱后天结婚,请你来掌勺。” 陆奶奶笑着点头应下。 中年妇人离开后,张巧笑眯眯道,“妈又能挣不老少了,这回该轮到我去给你打下手了吧。” 陆奶奶瞥了她一眼,“能有多少,就两辛苦钱,这回我打算带宁春去。” 张巧脸上的笑容一滞,“凭啥呀,上回是大嫂,这回也该轮到我了,宁春一个半大姑娘能做啥。” 陆宁 春笑道:“奶,就让二伯娘去吧,我去也帮不上啥忙。” 陆奶奶想了想,又道,“那就老二媳妇和宁春一起去。” 陆奶奶做菜的手艺在十里八乡都是数得上的,年轻那会儿,谁家办红白喜事,都会请她去做席面,靠着这门手艺,陆家才能养活这么多孩子。 如今上了年纪,身体大不如前,做的少了,只接本村和附近几个村子的。 每次去做席面,还能吃到不少好东西,这也是张巧非要跟着去的原因。 陆奶奶让孙女跟着去,也是为了让她吃点好的补身体。 陆家人多,能吃饱就算不错了,时常一个月吃不上一次肉,只有陆大姑带肉回娘家,陆家人才能蹭点肉吃。 这天一大早,陆奶奶带着二儿媳和孙女前往村东头的铁柱家。 中午的时候,爆竹“噼里啪啦”的作响,还伴随着吹吹打打的迎亲声。 陆宁春忍不住好奇,跑到厨房门口,捂着耳朵往外面看接新娘子。 正忙着切菜的张巧喊道:“宁春,别光顾着看热闹,快过来帮忙。” 陆奶奶正挥舞着铲子在炒菜,“喊啥喊,宁春才多大,一上午干了那么多活,就不能歇会儿。” 张巧撇了撇嘴。 她也累,也想歇会儿,想到待会儿能吃到肉,她再次浑身充满力量。 “砰砰砰”切菜的动作更响了。 陆宁春朝外面看了一会儿,又重新回来洗菜。 正准备做最后两道大菜,陆奶奶突然肚子痛,匆匆去了茅房。 许久才回来,看见陆宁春拿着铲子在做菜。 “宁春,这都是你做的” 陆奶奶尝了一口,惊讶的瞪大眼睛,和她做的不差什么了。 张巧忙道:“妈,我都跟宁春说了,不能瞎做,这两道菜可是妈的拿手好菜,一般人做不出那个味道,让她别糟践东西,她非不听我的。” 陆宁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外面催的紧,说马上要开席了,我看奶做过一次,记得所有步骤,就试着做做。” 第12章分家 张巧乐滋滋的在一旁准备看好戏,宁春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伶俐,会讨好老两口的好,这回终于能看到她挨揍了。 谁知陆奶奶不仅没有揍她,反而眼泛泪光,连声道,“好孩子,好孩子,不愧是我傅家的孩子。” 张巧一头雾水道:“妈,啥傅家,咱家姓陆。” 陆奶奶没搭理二儿媳妇。 外人都喊她陆大嫂,陆婶子,陆奶奶,没人知道她姓傅,家里世代开酒楼,祖上还出过不少御厨,她十七岁跟着父母逃难到这个地方,中途被丢下,以三十斤粮食换给了陆家做媳妇。 家族的荣光早就被她遗忘了,她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农妇。 陆宁春能感觉奶奶的情绪不高,默默地低头吃东西,就连平时嘴碎的张巧也不敢吭声。 三人在厨房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铁柱婶还让她们打包带走了一盒红烧肉,一盒陆宁春做的黄焖鱼和黄金肉卷,都是硬菜。 吃过午饭,陆奶奶已经缓和过来了,人要往前面看,过去不开心的事不值得多想。 回家的路上。 张巧拿着三个饭盒,高兴道,“妈,铁柱家真不错,去过那么多家,也就她家最大方,菜最丰盛,上回铁蛋家就给了一盒猪油渣,真小气。” 陆奶奶停住脚步,回头瞪了她一眼,“以后这种得罪人的话少说。” 二伯娘讨好的笑道:“妈,我不傻,这不就只有咱们三个人。” 话音刚落,两个扛着锄头的人迎面走来。 张巧尴尬的笑了笑。 两人看了眼她手上的三个饭盒,对陆奶奶道,“陆婶子今天收获不小,钱也没少挣吧。” 陆奶奶摆摆手,“就两辛苦钱,村里人家能给多少,不值当提。” 那人笑道:“也是,城里人才大方呢,一碗葱花面条就得花不少钱,婶子咋不去城里做席面” 陆奶奶没好气道:“瞧你说的,城里人能看得上我的手艺,不和你说了,我得回家去了。” 陆宁春一路都在回忆之前做菜的事,她第一次做大菜,说不紧张是骗人的,做出来后,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听到自家奶奶这么说,她抬起头道,“我觉得奶的手艺不比城里人差,奶做的菜最好吃。” “你这小丫头,都没吃过城里人做的菜,还敢说大话,奶可比不上城里的大厨。”说是这样说,陆奶奶被孙女夸还是很高兴的。 晚上陆家人吃着她们带回来的菜像过年一样开心。 陆建志嘴甜道:“妈做的黄焖鱼和黄金肉卷真是神仙吃的东西,太好吃了。” 陆奶奶满脸骄傲道:“今儿这两道菜可不是我做的。” 陆建志看向自家媳妇,惊讶道,“媳妇,你啥时候手艺这么好了,能做出和妈一样的味道。” 张巧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不是我做的,是宁春做的。” 饭桌上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陆宁春。 虽然陆宁雅觉得会做菜没啥了不起,她以后要嫁到县城,还怕吃不到好东西,但是堂妹手艺太好了,她吃的停不下来。 陆宁夏来劲了,脆生生的大声道,“我大姐最厉害” 陆家康立即附和道:“大姐最厉害” 说着还竖起两根大拇指,摇头晃脑的说了句,“顶呱呱” 全家人都被他的小动作逗笑了。 因为两个小的起头,大人们都开始夸陆宁春,直把她夸了个脸色羞红。 难得没有指责吵闹,互相埋怨,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其乐融融的氛围。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暑假还剩四天,陆宁春这个假期一直在外面捡瓶子,还有干农活,整个人黑了不少,眼睛却越发明亮。 这天,陆宁春从镇上回来。 发觉家里的气氛不对,许久没回来的四叔回来了,竟然缩在墙角,低着头不敢吭声。 大伯和大伯娘,二伯和二伯娘都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陆奶奶捂着胸口浑身气得发颤。 陆宁春急忙上前扶住她坐下,关切道,“奶奶,你没事吧” 陆奶奶握紧陆宁春的手没有说话。 陆爷爷道:“宁春,你先回屋休息。” 陆宁春这才注意到正屋里只有大人,没有一个孩子。 她对上陆爷爷的视线,“爷爷,我想留下来,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张巧讥讽道:“你一个孩子知道那么多有啥用。” 陆爷爷却沉声道:“行吧,你要留下就留下。” 陆建文被高中同学骗光了钱,对方说在外地发财了,要带着老同学一起挣钱,约了十几个要好的同学吃饭谈心。 陆建文立即心动了,回家煽动母亲把所有积蓄给了他当投资。 陆奶奶被小儿子一通天花乱坠的忽悠,脑袋瓜子一抽,不仅拿出所有积蓄,还包括几房刚上交一年的伙食费。 结果可想而知,那个同学是骗子,把所有钱卷走,下落不明。 陆爷爷气不过,又拿起扫把往小儿子身上抽。 “哎哟,爸,我知道错了,你别打了。” 这回陆奶奶也没有阻止。 老人家几十年的积蓄全没了,手里没钱心里发慌。 周翠萍心里是最不痛快的。 按理老两口以后的积蓄都应该归大房,现在都被小叔子败光,还有一家人一年的伙食费,婆婆真是老糊涂了。 张巧也是同样想的,直接提出分家。 “爸妈,咱们白白养小叔这么多年就算了,他还总惹祸,这些年一直说做生意,从来不下地干活,可啥时候拿回家过一分钱,现在好了,把你们老两口的积蓄败光了,以后说不得要败我们各房的,不分家以后不止要被三房几个小的拖累,还要被小叔拖累。” 张巧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周翠萍心里一动。 陆爷爷面色难看,呼吸有点急促,陆奶奶想骂人,又因为这次是自己误信小儿子造成的,实在张不开嘴。 陆建文不高兴了,被自家爸妈骂就算了,张巧凭啥骂他。 “你说啥呢,信不信我揍你。” 张巧高声骂道:“你自己不争气还有理了,你倒是揍一个试试,这个家我今天分定了。” 第13章出事了 陆建文跳起来要动手。 陆建志挡在自家媳妇前面,不善的瞪着他。 陆建文身材高瘦,四肢无力,一看就比不过常年干农活的陆建志强壮,见状立马怂了。 张巧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分家,撒泼打滚都用上了,坐在地上哭天抹泪。 “活不下去了,摊上这样一个小叔子,一年的伙食费,一家人省吃俭用都被他祸祸了。” 陆爷爷怕她继续闹下去,会闹的人尽皆知,到时候小儿子的名声就全毁了,还咋娶媳妇,加上大房的支持,这个家还是分了。 因为几个儿子成家后就经济独立了,自己管着小家的钱,也没啥好分的,也就是不在一起吃饭了,家里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大房二房没遭受太大的损失,日子和以前一样,老两口就难了,积蓄掏干,拼了命的干活,陆奶奶一连接了好几个远处村子的席面。 陆宁春看在眼里,有些心疼,晚上吃饭的时候,拿出自己攒的钱。 “爷,奶,这里是我捡瓶子挣的,还有爷爷给的卖粮食钱,我留下了学费,其余你们都拿去吧,你们年纪大了,别那么辛苦了。” 陆奶奶有些心动,还是把钱推了回去,“爷奶还能挣,你自个儿以后需要钱的地方多,好好攒着。” 陆爷爷很是欣慰道:“宁春,你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比你四叔强多了。” 正在啃馒头的陆建文不满道:“爸,我这几天不是天天都跟你一块下地。” “才几天,能看出啥,这回要再像过去那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你给我滚出这个家。”陆爷爷狠心道。 陆奶奶语重心长道:“建文,家里真的经不起了,你也老大不小了,马上要娶媳妇了,别再像以前那样了。” 提到娶媳妇,陆建文觉得自己手里的馒头都不香了,没挣到钱,湘云的妈更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他。 家丑不可外扬,外人并不知道陆家分家的原因,现在不比过去,好些人家儿子多的,一结婚就分家,陆家的事,村里人议论两天就消停了。 三房没有大人自然还是跟着老两口一起吃饭,现在没有两个伯娘帮衬,陆奶奶要干的家务活更多了,陆宁春每天放学回来都会帮奶奶干活。 十月二十一号,是陆宁春的生日,她自己都忘记了,下午放学回到家,她正准备剁鸡食。 陆奶奶笑眯眯的叫住她,她疑惑的跟着进了正屋,看见桌子上的一碗长寿面,眼眶不由泛红。 转头看向最近瘦了一圈的奶奶,有些心酸,一把抱住奶奶的胳膊,“奶,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学习,向小堂叔一样出息,让奶过好日子。” 陆奶奶摸摸她的脑袋,含笑道,“好了,快点趁热吃面吧。” 陆宁春吃了一半,习惯性给弟弟妹妹留,陆奶奶看出她的心思。 “以前我不管,这是你的长寿面,必须你自己全部吃完。” 陆宁春笑眯眯的把面全部吃完了。 这天以后,她更加刻苦用功念书。 却没想到,平静的日子在某一天被打破了。 陆奶奶去几十里外的村子做席,照例带着二儿媳一起去,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下山。 伤了腰,断了腿,全身不能动弹。 她舍不得去卫生所看病,被张巧一路背着回来,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下,她必须躺在床上休养。 想到家里没有一点积蓄,还有宁安白天没人照顾,陆奶奶满面愁容。 陆爷爷坐在炕上帮老妻抹药酒,“以前那么难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能吃饱还有啥可愁的,你躺在床上好好养伤,地里有我呢。” 一旁的陆宁夏乖巧道:“奶,你渴不渴,要不要我给你倒水。” 陆奶奶和蔼道:“奶不渴,你出去玩吧,不用看着奶。” 陆宁夏犹豫了下,牵着懵懂的弟弟出去了。 陆建文看着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还在操心家里的母亲,心里第一次生出愧疚,他猛地跪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哽咽道,“妈,我错了,我以后一定踏实干活。” 陆奶奶先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听到他的话,不由露出淡淡的笑容,“你能想通,妈就是受再大的伤都值了。” 陆宁春放学回来得知陆奶奶摔伤,吓了一跳,慌忙跑来正屋。 “奶,你没事吧” “没啥事,你好好学习,不用为奶担心。” 晚饭是陆宁春做的,也是她亲手喂陆奶奶吃的,她在正屋待到 熄灯才回屋。 陆爷爷看在眼里,第二天召集三个儿子两个儿媳商量事情。 “你们妈受伤了,得休养几个月,吃喝拉撒都得人照顾。” 陆建国毫不犹豫道:“爸,分家了,我们也是妈的儿子儿媳,妈应该由我们照顾。” 陆爷爷满意的点头。 周翠萍觉得深深地无力,好不容易分家,这才轻松几天,又摊上这种事。 张巧也很烦躁,大哥说的好听,照顾妈的重担最后还不是落到两个儿媳妇身上,都是小叔子的错,偏偏这时候他还没娶媳妇,气死人了。 两个媳妇愿意照顾婆婆,可不愿意照顾陆宁安。 弟弟妹妹还太小,陆宁春不放心他们照看,只能厚着脸皮拜托大堂嫂。 她特意去供销社买了一斤桃酥饼,一斤鸡蛋糕,两斤红糖,拎着东西过来。 大堂嫂田彩凤是个心善的,见陆宁安生的玉雪可爱,也不爱哭闹,陆宁春又是个会做人的,就点头答应了。 就连周翠萍看见桌子上放着的东西,也没说什么,儿媳妇反正要带孙子,不差多一个。 可她没意见,她妈听外孙女说外孙媳妇还要帮三房带孩子就不高兴了。 周老太太生气道:“咱又不是害那孩子,咱帮她找的多好的人家,两口子都是正式工人,吃喝不愁,比在老陆家强过多了。” 周老爷子淡淡道:“别人家的事,你操那么多心干嘛” “啥叫别人家的事,那是咱闺女家,外孙媳妇自个儿还要带孩子,凭啥拖着那个小麻烦,还不是一天两天,说不定以后直接扔给咱闺女家管了。” “人家不愿意,你能咋办。” 第14章长姐如母 “陆宁春,学校门口来了两个小孩,说是你弟弟妹妹。”一个同学走到陆宁春的座位前。 陆宁春正在看书,听到同学的话,急忙跑出教室,来到校门口,“宁夏,家康,你们咋来了,路这么远,你们这么小,要是被拐子抓走了咋办” 陆宁夏看见姐姐,顿时眼泪掉下来,抽噎着道,“大姐,小妹被送人了。” “啥” 陆宁春强迫自己冷静道:“先别哭,告诉我具体发生了啥事,小妹是被谁抱走的。” “今儿上午大伯娘的妈来了,她和奶在屋里说了好半天悄悄话,等她出来就把小妹抱走了。” 陆宁春紧紧抿着唇,先去跟张老师请了假,然后领着弟弟妹妹来到大伯娘的大哥家。 周大舅妈打开门,意外道,“宁春,你咋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周老太太有些心虚。 陆宁春顾不上客气,开门见山道:“你们把我妹妹送哪去了” 周大舅妈皱眉道:“你在说啥,你妹妹在哪跟我家有啥关系。” 陆宁春也不跟她多说,侧身进门,走到周老太太面前,严肃道,“周奶奶,请你告诉我,你把我妹妹送哪去了。” 周老太笑着道:“宁春啊,你们三个渴了吧,我给你拿桔子水。” 陆宁春只是盯着她看不说话。 周老太脸上的笑容挂不住,语重心长道,“宁春啊,周奶奶也是心疼你,你一个半大孩子拖着一个小的多不容易,你妹妹也可怜,我给她找了个好去处,两口子都是正式工,以后享不尽的福。” 周大舅妈惊讶不已,还真是婆婆把人孩子送人了。 陆宁春再好的脾气也压不住火气,“这么好,你咋不送你家孩子去,我妹妹跟你有啥关系,用得着你费心算计,非要把她送走。” 周老太老脸拉下,“你这孩子咋说话呢。” 陆宁春顾不上和她争辩,急切道,“我妹妹在哪” 周老太不肯说。 陆宁春气极反笑:“好啊,你一天不告诉我,我就带着弟弟妹妹一天赖在你家吃喝,还要告诉你的左邻右舍,你咋算计把别人家孩子送人。” 周老太怒道:“抱走你妹妹可是你奶奶同意的,你跑来闹,你奶奶知道吗。” “长姐如母,我才是三房的大家长,我奶说的不算,我不同意把小妹送人。” 周老太气坏了,嘲讽道,“你这么有本事,咋把孩子丢给我外孙媳妇带,你自己带呀。” 到底还是怕她闹,周大舅是老师,怕影响不好,耗了一个多小时,眼看快到下班点,周老太说出地址,“以后你家的破事求我管,我都不管。” 陆宁春领着弟弟妹妹正要出门,听到周老太的话,停下脚步,回头说了句,“我谢谢您嘞。” 周老太气了个半死,对着儿媳妇嚷嚷道,“你看看她,没爹没妈的孩子就是没教养。” 周大舅妈撇了撇嘴。 心里说了一句:吃饱了撑的。 得到地址,三姐弟一路问人,来到抱养小妹的那家门口,就听见小妹的大哭声,和女人尖锐的叫骂声,“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接着响起男人暴躁的怒喝声,“你从哪抱来的孩子,从来起就哭,烦死人了。” 女人抱怨道:“镇中学周老师的妈帮忙抱来的,瞧着长得挺好,看着也健康,我就收下了,哪晓得是个哭鬼。” “这么哭下去,咱晚上咋睡啊。” 听到小妹的大哭声,陆宁春心疼的不行,小妹生下来就很乖,除了肚子饿,基本不会哭闹。 她敲门,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过来开门,神情烦躁道,“你找谁” 陆宁春指着她怀里的孩子,“婶婶,这是我妹妹,我妹妹不送人,你能把她还给我吗。” 女人一听,立马把孩子塞到陆宁春怀里。 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刚刚还大哭不止的陆宁安立马不哭了。 小拳头塞进嘴巴里砸吧砸吧嘴,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脸上还挂着泪珠。 陆宁春心都化了。 女人有些惊讶,自己哄了半天哄不好,一到亲姐怀里就不哭了,这孩子果然养不熟,于是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孩子还给你了,赶紧走。” 此时天已经黑了。 空寂无人的街道上,陆宁春怀里抱着小妹,身旁跟着无精打采的弟弟妹妹,那么远的路,也不知道两个小家伙咋走来的。 突然一 阵肚子咕噜声打破了寂静。 “大姐,我肚子没有响。”陆宁夏赶紧撇清关系,谁知刚说完,她肚子也跟着响起来。 别说他们,就是陆宁春也饿了。 犹豫了下,她领着弟弟妹妹来到大姑家。 陆大姑拉着姐弟几人进门,“晚上走山路不安全,在大姑家凑合一晚,明儿再回去。” 李家人原本都已经睡下,这会儿都起来了,陆大姑亲自下厨给他们一人做了一碗面,面里还加了一个荷包蛋。 陆大姑抱着陆宁安坐在一旁看他们吃,“你爷奶真是老糊涂了,这么好的孩子咋舍得送人。” 提起这事,陆宁春有些吃不下去。 爷奶之前明明反对把弟弟妹妹送人,咋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陆大姑把大姑父赶到表哥表弟住的房间,他们姐弟三人跟着大姑睡一屋。 次日一早,陆大姑让大姑父去买了豆浆油条肉包子回来,姐弟三人在李家吃了早饭才走。 担心她抱着孩子走远路不方便,陆大姑还找了一个竹背篓给她背孩子。 回家的路上,宁夏一脸羡慕道,“大姑家的房子真好。” 陆家康也点头道:“床也很软。” 陆宁春脚步一顿,声音坚定道,“大姐以后一定也让你们住上这样的房子,睡软软的床。” 陆宁夏从小最崇拜的人就是大姐,大姐说的话她一点也不怀疑,小脸满是激动喜悦。 镇上到村里的路太远了,陆宁春都有点吃不消,何况两个孩子。 半路上,遇到骑自行车的方大叔。 方大叔是方毅的爸爸,和陆宁春的妈妈是一块下乡来的知青,也是难得没有选择抛弃妻儿回城的知青。 方大叔在村小学当校长,陆宁春妈妈是村小学的老师,两人关系要好。 陆宁春拜托他捎带弟弟妹妹一程。 他二话不说,前后座位一边一个,带着陆宁夏和陆家康回村了。 第15章镇卫生所 一路上,陆宁春都在考虑一件事,这个决定会影响她的一生,没办法立刻就下,她的内心充满纠结。 回到家,她来到正屋,质问陆奶奶为什么答应把小妹送人。 陆奶奶看见她回来满脸欣喜,听到她的质问,怔了怔,看向她身后的竹篓,露出释然的神情。 昨天周老太太难得上门,陆奶奶不明所以,还是热情招呼。 直到周老太太说:“老亲家,这孩子还没出生爹就死了,出生没多久妈也死了,可见是个不吉利的孩子,你留着她说不定还会克最亲近的人。” 陆奶奶当场发火,可心里不是没有犯嘀咕过,老一辈人最信这个,周老太太最后那句会影响最亲近的人,宁安最亲的人可不就是宁春。 宁春是她最骄傲的孙女,她不能让宁安把宁春给毁了,于是,默许周老太太把小孙女抱走。 听完陆奶奶的解释,陆宁春半晌没有说话。 她没办法改变老一辈的思想,因为她是“文曲星”下凡,所以获得陆家老两口的偏爱,小妹也可以因为不吉利被抛弃。 “奶,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我和宁安一起搬走。”说完,她离开正屋。 她暂时把小妹托付给隔壁玉香姐。 吴玉香欣然答应。 不说她和宁春的交情,就说明年她会成为宁春的四婶,这个忙也得帮。 折腾了这么多年的陆小叔终于同意和吴玉香结婚了,两人的婚期定在明年二月份。 陆宁春同样买了一堆东西给吴家,还跟吴婶子承诺每月给五块钱。 生活渐渐恢复平静,那天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被压下去。 这天,她挥舞着锄头在地里干农活。 一个妇人急急忙忙的跑来,大声喊道,“宁春,家康被人打破脑袋,你快回去看看吧。” 陆宁春丢掉锄头,飞快地往家里跑。 三房的屋里从来没有这么拥挤过,屋子里站满了人,陆家康奄奄一息的躺在炕上,脑袋被砸了一个大口子,二伯娘正用毛巾捂着给他止血。 陆宁夏手足无绰的站在一旁,默默地流眼泪,看见陆宁春进来,她才放声大哭。 “呜呜,大姐,都是我的错,家康是为了保护我才被人砸破脑袋的。”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她顾不得安慰受惊的妹妹,拿出藏在墙角饼干盒里的钱,一把背起弟弟就要出去。 “宁春,你上哪去”二伯娘在身后问。 “镇卫生所。” 她先去了村长大伯陆建军家,求他用拖拉机送她们去镇上。 两家是亲戚关系,三房几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也实在可怜,陆建军答应了。 陆宁春坐在拖拉机后面,帮弟弟捂着脑袋。 半路上,陆家康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次,哭着呢喃道,“大姐,我疼,好疼” 陆宁春难受的心都在抽抽。 到了卫生所,陆建军去帮她挂号,她背着弟弟去看医生。 伤口消毒包扎好,再打了一针破伤风。 医生道:“留在卫生所观察两晚,只要不发烧,就可以回去了。” 卫生所的病房只有大通铺,一间病房住了十几个人。 陆宁春安顿好弟弟,向帮她忙前忙后的陆建军道谢,并把钱还给他。 “小事情,不用客气。” 陆建军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在他离开前,陆宁春拜托他让陆宁燕帮自己跟学校请假。 当天晚上陆家康发烧了。 陆宁春照顾了他一整夜,不停地给他擦身,换冷毛巾敷头。 次日早上,隔壁病床的一个中年女人奇怪道,“小姑娘,咋就见你一个人,你爸妈呢” 陆宁春没有回答,默默地拿起毛巾脸盆出去洗脸,自来水浇到脸上,她的精神好了些。 她想出去买早饭,又不放心弟弟一个人,正犹豫着,就见大姑和大姑父来了。 “宁春,家康咋样了” “好多了,再住一天就能回家了。” 看着侄女的黑眼圈,陆大姑有些心疼,“今晚你去我家睡觉,晚上我来帮你看。” 陆宁春自然是拒绝了。 陆大姑带了一个保温桶,里面是瘦肉粥。 这下她不用为难了。 陆家康在卫生所住了两天,一日三餐都是陆大姑送来的,第三天,她没想到大伯会来接他们。 陆建国憨厚笑道: “我和村长借了拖拉机。” 陆宁春笑了笑。 回到家,看见缩在墙家,浑身脏兮兮的妹妹,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朝妹妹挥挥手,“宁夏过来。” 陆宁夏这才跑上前,抱住姐姐,流着眼泪道,“大姐,我以后再也不去学校偷听上课了。” 陆宁春这才有精力了解发生了什么。 这段时间,陆宁夏每天都会去村小学偷听上课,方大叔和宁春妈关系不错,就没有赶她。 学校里总有两个顽皮的男孩,见陆宁夏生的可爱,身上干干净净的,老师还老夸奖她勤奋好学,骂他们不上进,就不乐意了。 他们警告陆宁夏不许再去学校。 双方发生了冲突,有个男孩要用石头砸她脑袋,关键时刻,陆家康跑出来帮她挡下了。 陆宁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我害了家康。” 陆宁夏替她擦干净眼泪,“别这样说,坏的是动手的人,家康保护姐姐,他是个小男子汉。” 被大姐夸,躺炕上的陆家康笑眯了眼。 陆宁春出去了,傍晚才回来。 她找打人的小男孩家长算账去了。 见她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以为好欺负,那些家长还想耍赖。 她学着村里泼妇那样闹。 村长,陆大伯和陆二伯闻讯赶来。 见她有这么多人撑腰,男孩家长不情不愿的答应赔偿所有医药费,其他参与的男孩家长也给了点米面点心赔偿。 虽然得到了赔偿,名声却坏了不少,村里人私底下议论纷纷。 “宁春看着温温柔柔的,没想到这么厉害,瞧那凶悍的模样,跟我家母老虎有一拼。” 也有人反驳,“没爹没妈的孩子,自己再立不起来,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陆奶奶也说宁春不该自己去闹。 陆宁春笑了笑,“我不去,谁去呢。” 名声算什么,真正的实惠才是最重要的。 陆奶奶想说让你大伯娘和二伯娘去。 可大儿媳妇太端着,死要面子,绝对不会为了宁春出头,二儿媳妇就更别提了,要她去,赔偿得分她一半才行。 都怪她,好好的干嘛摔跤。 第16章辍学 陆宁春辍学了。 这件事在麦香村引起了很大的热议,都知道她比陆建华当年念书还厉害,很可能是村里第二个考上大学的,这样一个有前途的孩子竟然辍学了。 村长的父亲,陆大爷爷亲自来陆家找陆爷爷谈,委婉的说,如果家里有困难,他可以提供帮助,孩子有能力念书,一定要供下去。 陆爷爷被大哥说的头昏脑涨,半天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得知孙女自作主张退学了,气得半死,第一次用扫把抽了她几下。 但陆宁春是个倔脾气,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陆奶奶很生气,好几天没有理她。 学校觉得可惜,张老师几次来家里跟她做思想工作,陆宁春没有动摇,只是把家里的情况说了。 张老师除了叹息也没有别的办法。 “老师想告诉你,即使不去学校了,也不能放弃学习,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别让自己落后别人太多。” 陆宁春郑重的点头:“谢谢老师,我会记住的。” 退学后,她每天背着小妹去地里干活,去镇上捡废品,闲暇时,她会找个空地坐下看书,或者去找方毅,陈晓红,陆宁燕一起看书写作业。 陈晓红和陆宁燕的母亲每次都会用可惜的目光看着她,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其中方毅的母亲变化最大。 以前每次来找方毅一起写作业,方婶子都是热情招呼,这几次,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冷淡。 她的感觉没有错,一次,她写完作业,走出方家,方婶子叫住了她。 “宁春,方毅还有一年就要考高中了,学业比较忙,婶子希望你不要经常来打扰她。” 陆宁春笑着点头:“我知道了,婶子。” 难堪吗 当然,那一刻,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路是自己选的,她不会后悔,家里这样的情况,辍学是迟早的事。 晚上,她坐在炕上,紧紧抱着弟弟妹妹,哽咽道,“宁夏,家康,大姐一定让你们念大学。” 陆家康一脸懵懂。 陆宁夏却早早懂事,声音清脆响亮,十分坚定,“我要念大学,给大姐争气。” 第二天,陆宁春就牵着弟弟妹妹的手来到村小学,找到校长办公室。 方大叔正在写东西,听到敲门声,抬头看去,见到他们有些惊讶,“宁春,你有啥事” “方大叔,我想送弟弟妹妹上学。” 看得出方大叔有些为难,她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先让他们念两天,如果他们跟不上,我再把他们领回家去。” 方大叔还是答应了 没有收她给的学费,说先确定两孩子能不能念下去再说。 陆宁春的小学课本都好好的收在箱子里,让弟弟妹妹先共用这一套。 几天后,方大叔高高兴的来家里,说同意两孩子中途入学了,还一个劲的夸陆宁夏聪明。 陆宁春给弟弟妹妹一人做了一个布书包,将他们收拾妥当,亲自送他们上学,这是他们正式上学的第一天。 两小孩去上学,陆宁春依旧每天干完地里的活就去镇上捡瓶子。 路过镇中学,陆宁春呆呆的站在门口看了许久。 下课铃声响起,她深吸一口气,将眼眶里的泪珠憋回去,吸了吸鼻子,大步转身离开校门口。 一晃到了冬天。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寒风呼呼的吹,村里家家户户都窝在家里。 陆宁夏和陆家康坐在炕上写作业,陆宁春坐在一旁打毛线衣,上面还有可爱的小动物图案。 这是给镇上毛衣店打的。 她在镇上认识了一家毛衣店的老板娘,听说店里收成品毛衣,她心思一动,主动揽了这个活计,挣得不多,好歹能贴补家用。 她手巧,脑袋灵活,打的毛衣花样多,还会打可爱的小动物图案和花草图案,深受顾客欢迎,老板娘特别喜欢她,每件多给她工钱。 陆宁安已经会爬了。 圆滚滚的小身子,穿着厚实的小棉袄,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望着哥哥姐姐,十分憨厚可爱,流着口水,口齿不清的喊,“接,接。” 陆宁春无奈放下手里的毛线,拿起毛巾给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看时间差不多了,陆宁春让宁夏看着宁安,自己起身去做饭。 到院子里打水,正好遇到陆奶奶也出来打水,她主动上前,“奶,我帮你打。” 陆奶奶把水桶抽回来,看都没看她一眼。 自从陆宁春退学,陆奶奶好几个月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两家早就不在一起吃饭。 陆宁春心不在焉的坐在小椅子上烧火。 陆宁夏从炕上跳下来,蹬蹬蹬地跑过来,“大姐,我帮你烧火。” 陆宁春回神笑了笑,“不用,你看着宁安就好,她现在可不老实了。” 正屋里。 老两口正在吃饭。 陆爷爷看着老妻,“真打算一辈子不理宁春了。” 陆奶奶怒道:“不理了,那丫头主意太大了,一声不吭就去找老师退了学,哪有把咱放在眼里,这么多年,我一直说她是文曲星下凡,以后肯定能考上大学,有大出息,她这不是打我脸吗,你知道村里那几个碎嘴的婆娘咋笑话我的。” 陆爷爷摇头道:“你呀,跟自个儿孙女叫啥劲,别人笑话就笑话,咱又不少一块肉。” 陆奶奶紧抿着唇不说话。 突然起身,将盘子里的红烧肉夹出来大半,“我给宁雅送点红烧肉去,她念书辛苦。” 陆爷爷生气道:“你个死老婆子,这是子瑛孝敬我的肉,凭啥拿去老大家。“ 陆奶奶理直气壮道:“你少吃一口咋了,宁雅是咱老陆家最有出息的读书人,以后她考上大学,还不是你老陆家光荣。” 姐弟三人坐在炕上吃饭。 听见正屋传来的动静,陆宁夏推开窗子,往外看了会儿,“大姐,奶又给宁雅姐送东西去了。” 陆宁春动作顿了顿,淡淡笑道,“奶的东西她爱送谁送谁,咱不要多管。” 见妹妹脸上有些不平,她又道,“这些年奶没少疼咱们,咱要知道感恩,咱也不要盯着老人那点东西,咱想要啥,以后靠自己的双手去挣。” 张巧却气个半死,骂小儿子,“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啥时候你能争点气,好处都让大房得了,以前是宁春,现在是宁雅,妈也太偏心了。” 第17章肺炎 建华堂叔回来过年了。 陆宁春最佩服的人就是他,从小拿他当榜样,一听到消息,迫不及待的跑去村长大伯家。 陆建华正提着一个袋子给村里孩子发糖果,看见陆宁春,笑了笑,也给她发了一小把糖。 陆宁春接过糖,生怕他也会用同情可惜的目光看向她,或者像村里人,给她说一堆大道理,其实是往她心上捅刀子,道理她能不懂,这不是没办法。 退学的决定不是突然下的,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陆建华就和从前一样,神情自然的和她打招呼,“中午留家里吃饭。” 平时陆宁春一定会拒绝。 这会儿她太想听堂叔讲城里的事,就厚着脸皮答应了。 吃完午饭,陆宁春和陆宁燕坐在小板凳上,听陆建华讲关于深市的事。 陆宁春听得津津有味,心里充满向往。 大爷爷却没个好脸色。 陆建华笑呵呵道:“爸,我难得回来,你臭着一张脸,不欢迎我呀。” 陆大爷爷气冲冲道:“我能高兴,你在省城工作的好好的,非要跑去啥深市,瞎折腾。” 陆建华刚要解释,陆爷爷和陆奶奶过来。 “建华,我家子珍没回来。” “她医院年边比较忙,得晚点才能回来。” 陆建华这次回来是为了接父母去深市生活。 ”叔,快帮我劝劝我爸,他和我妈年纪大了,身体老毛病多,深市的生活水平和医疗水平更好。” 陆大爷爷冷哼道:“当我不知道,深市就是个边陲小镇,你之前在省城银行工作多好,非要跑去那个破地方,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陆建华无奈解释道:“爸,今时不同往日,深市可不是破地方,它是国家设立的第一个经济特区,那里一天一个变化,未来发展的潜力大着呢,我不得趁早过去,工作上升空间更大,这不,我刚升职了,这要是在省城我得熬十年呢。” 听他这么一说,陆大爷爷神情有些松动。 陆爷爷和陆奶奶羡慕的不行,瞧瞧人家养了一个多好的儿子,出息又孝顺。 陆奶奶问:“建华,你媳妇没回来” 陆建华满眼都是喜悦,“她刚怀上,我怕她路上受不住,就没让她回来。” 陆奶奶高兴道:“哎呀,这下好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有孩子了,大哥大嫂总算能放心了。” 陆建华在家过完年就走了,还带走了陆大爷爷和陆大奶奶。 这个年,过得最风光的当属陆宁燕了。 陆建华给她买了一套新衣服,一双新皮鞋,她天天穿着满村跑,收获无数孩子羡慕的眼光。 陆子珍一家四口在大年夜赶回来的,医院忙,初三就得离开。 听说陆宁春辍学了,陆子珍皱了皱眉,在饭桌上完全无视她,只关心陆宁雅的学习情况。 一家人都围绕着陆子珍一家和陆宁雅说话。 陆宁春自然能感觉到这种区别对待,这几个月经历太多了。 自从她这个“文曲星”辍学,就像从高空落下,刚开始可能会同情可惜,渐渐的,有人开始说风凉话,瞧不起她了。 陆大姑给陆宁春夹了一筷子菜,她自然也更喜欢有出息的孩子,可宁春是她看着长大的,一向得她喜欢,实在看不得她受冷落。 陆宁春对大姑笑了笑。 回深市的火车上,陆子珍夫妻两谈论起陆宁春。 陆子珍道:“宁春这孩子算是毁了。” 江涛笑道:“话不能这么说,那孩子挺聪明能干的,以后应该也不会过得太差。” “一个女孩子不念书,在乡下能有什么出息,以后长大了嫁人,再重复老一辈的生活。” 陆子珍从小就懂这个道理,所以抓住一切出头机会。 江美琳扬起下巴道:“外公外婆以前老夸宁春念书好,说宁春以后会有大出息,乡下人,没见识,就知道成绩,我好多同学比宁春强多了。” 江涛瞪了一眼女儿,教训道,“美琳,怎么说话的,懂不懂礼貌,那是你外公外婆和表姐。” 陆子珍不乐意了。 “说孩子干嘛,孩子又没有说错,城里孩子比的可不止成绩,美琳,你在特长班好好学钢琴,多一技之长肯定没错。” 江涛无奈道:“你就惯着她吧。” 陆子珍理所当然道:“自个儿的宝贝闺女,我不惯着她惯谁。” 陆建华和陆子珍一家四口的到来,给这个偏僻落后的小山村带来好些天的谈资,随着他们的离开,麦香村重新恢复往日的平静。 陆宁春背着一捆柴从山上下来。 十三岁的陆宁春已经有一米六五,比堂姐陆宁雅高半个头,她怀疑是喝羊奶的原因。 玉香姐,哦不对,现在是四婶了,也生的比村里一般姑娘高。 自从小妹开始喝羊奶,每次剩下的,她舍不得浪费,都是她给喝了 效果显而易见,一直不见长的个头终于蹭蹭蹭的长了。 因为效果好,她也让宁夏和家康一起喝羊奶。 开春后,毛衣店的活不能干了,她想找点新的活贴补家用,在镇上捡废品的同时,关注镇上的店铺,可她年纪小,又不能全天工作,想找个活计太难了。 这天上午,方大叔抱着陆宁夏,脚步匆匆的来到陆家,“陆叔,陆婶。” 陆奶奶走出来,看见被抱着回来的陆宁夏,急道,“这是咋了“ “宁夏发高烧了,宁春在家吗” “她在地里干活。” 陆宁春得到消息急忙跑回来。 “她这几天上课总没精神,今天直接趴在桌上睡觉,我觉得不对劲,摸了她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就立马把她送回来了。” 陆宁春伸手摸妹妹的额头,被手心的滚烫吓到了,不再耽误,“我这就带她上卫生所。” “骑我自行车去。”方大叔道。 陆宁春拜托吴玉香照看家康和宁安,自己骑着自行车带宁夏去镇卫生所。 怕宁夏没力气抓不稳,从车上摔下去,她用布条把两人的腰绑在一起。 镇卫生所的医生看过后,说孩子送来太晚,已经烧成肺炎,得赶紧送去县医院治疗。 陆宁春立即带着陆宁夏去了汽车站。 等了半天才有一辆去县城的汽车开来。 县医院比镇卫生所大多了,病人也多,她背着陆宁夏排队挂号花了不少时间。 第18章教授家的保姆 县医院的诊断结果也是肺炎。 想要彻底治好,所需费用要1200元,陆宁春呆住了,她所有的积蓄加起来才一百多元。 都是她的错,没有及时发现宁夏不对劲,才会让病情拖的这么严重。 她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半大孩子,这次的事她一点办法也没有,陆大姑和陆大姑父来医院看了她们,听说了治疗费,神情也很凝重。 在她满心无助的时候,陆大姑再次陪着陆奶奶来到医院。 陆奶奶掏出1200元。 陆宁春拿着钱,感动不已,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陆奶奶凶巴巴道:“哭啥哭,这钱是我和你大伯,二伯,大姑,还有村长家一起凑的,算是借的,以后要还的,别想赖账。” 陆宁春一脸郑重道:“我一定会还的。” 陆奶奶没多待,当天就回村了。 有了钱,宁夏立即开始接受治疗,大概两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她是第一次来县城,相比永丰镇,县城看着繁华多了,但她此时没有心情逛街,身上背着一千多块钱债呢。 趁着宁夏睡着了,她跑出来是想看看有没有挣钱的法子。 转了一圈,无功而返。 陆宁夏也知道自己生病花了很多钱,小脸上时时挂着担忧。 陆宁春给她抹平额间的皱痕,笑着道,“别总愁眉苦脸像个小老太太一样。” “大姐,咱家欠了那么多钱,可咋办呀。” “路是人走出来的,总会有办法。” 陆宁夏痊愈后,陆宁春带着她回家,遇上正准备出门的张巧。 “二伯娘。” 张巧看见她们两,满脸写着不高兴,倒也没说什么难听话,气呼呼的走了。 陆宁春能理解二伯娘的生气,这次大伯和二伯分别借了三百多,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已经很不容易了。 二房的钱由二伯娘管着,她真不愿意,谁也没办法从她手里掏出一分钱。 自己看着没有偿还能力,还不定啥时候能还,她能出钱,算不错了。 “二伯娘是个好人。”她对背上的妹妹说。 陆宁夏点点头:“奶也是好人。” 陆宁春笑了。 因为她辍学,陆奶奶对她的态度大变,转头对陆宁雅好,陆宁夏一直在偷偷骂陆奶奶是坏人。 这天以后,陆宁春干活更拼了 她在镇上的小餐馆洗盘子,早上出门,中午洗完盘子就可以回来,一个月20块钱,比正式工低,也比不上全天临时工,但是活一点也不轻。 谁让她年纪小,别人愿意要就不错了。 陆大姑不知道从哪知道她在小餐馆洗盘子,特意跑来找她。 “大姑,你咋来了,后厨脏,你先出去吧。” 陆大姑见侄女蹲在地上,面前摆放着一堆碗盘,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我有事跟你说,下工后来我家一趟。” 陆宁春说了声好,埋头继续洗碗。 下工后,她来到大姑家。 陆大姑也不啰嗦,拉着她的手道,“宁春,我这里有一个好活,你愿不愿意去做。” “啥好活” “给一个老太太当保姆,住家照顾,每月休息两天,一个月挣100。” 陆宁春忍不住惊讶道:“这么多” “那是一个从海城来的退休老教授,儿女都去了国外,腿摔断了,需要人伺候。” “这么好的事能轮到我” 一个月一百块钱工资,在她们小镇算是一笔高工资,别人还不得挤破脑袋抢着干。 “江教授是永丰镇人,早年去了海城,一直待在那,直到老了,才开始怀念家乡,跑回来休养,老太太性格有点古怪,脾气也不太好,还很挑剔,特讲究卫生,其他人干不了几天就被辞了,咱也是去试试,还不定能成。” 姑侄两来到一栋居民楼。 这里环境清幽,比大姑家房子还要好,不远处就是菜市场,菜市场旁边还有一个肉联厂。 两人上了三楼。 陆大姑含笑道:“江教授,这就是我那娘家侄女。” 江老教授挑剔的扫了一眼,“瞧着年纪不大。” 陆大姑比了比陆宁春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个头,“看着不大,个头长得够高,人也机灵,家里家外干活都是一把好手,可勤快了。” 陆宁春 也在仔细打量这位老教授,头发花白,满脸皱痕,坐在轮椅上,看着和普通老太太没什么区别,挺亲切的,就冲她笑了笑。 江老教授一愣,随即淡淡道,“人确实机灵,瞧着也讨喜,就留下试试吧。” “你在这里好好干,家里我会去说。”陆大姑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陆宁春是个勤快人,立马上手干活,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瞧着清爽干净多了。 卧室里的床单被套有些脏了,她手脚麻利的拆开来洗,把棉被挂在阳台晒,江老教授家住三楼,在阳台上可以看到远方。 卫生间一堆脏衣服也都被她洗干净了。 江老教授眼里带着一丝满意。 一下午过去,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五点钟了,“教授,我给你做点吃的吧,你想吃点啥” 江老教授矜持的点头:“我想吃饺子。” 陆宁春也不说为难,直接去厨房,找了个遍,只有一堆烂掉的菜叶子,面粉袋子也见底了。 “教授,我去菜市场买菜,很快回来。” 她跑下楼,来到菜市场,转了一圈,这个点早就没有肉卖了。 她上粮油店买了一袋面粉,想了想,又买了一盒烟,跑去肉联厂。 用一盒烟和看门老大爷套交情,好话一大箩,把人家老大爷哄的眉开眼笑。 看门大爷听说她是江老教授家新来的保姆,对她热情不少,“江教授住的房子是我们肉联厂的职工宿舍,她男人以前是我们肉联厂的。” 听说江老教授想吃饺子,买不着肉,看门大爷二话不少,介绍她认识一个工人,顺利买下了一斤边角碎肉。 “今儿太晚了,好肉都没有了,下次你买肉,早点来。” “哎,谢谢。” 反正是包饺子,碎肉也没关系。 江老教授没想到她真能买来肉。 陆宁春端着饺子出来,笑眯眯道,“今儿太晚了,买不着好菜拌馅,先委屈你,明儿再给你做更好吃的饺子。” 江老教授夹起一个饺子吃。 眼睛顿时亮起来,一个又一个的夹,不知不觉吃下去一大碗饺子,还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破天荒夸了句,“不错。” 第19章修好自行车 陆大姑把陆宁春送到江家,就骑着自行车回娘家,跟父母说这件事。 孙女给人做保姆,陆爷爷是不赞成的,这不跟旧社会给地主老财做丫环一样了。 “太丢人了,不能做,让宁春回来。” 陆大姑无语道:“保姆也是凭劳动挣钱,哪里丢人了,不少人想去人家还不要呢,也是咱宁春长得讨喜占便宜。” 陆奶奶也没好气道:“她不挣钱,欠老大老二,还有大哥他们的那些钱谁来还,穷讲究个啥。” 陆爷爷顿时说不出话来。 陆大姑叹气道:“爸,妈,我也是心疼她,那孩子有骨气,急着还钱,啥苦都能吃,你们是没看到,她在小餐馆打零工,一大堆碗盘堆在那里都由她来洗,手都泡白了,一个月才二十块钱。” 陆奶奶抿紧嘴唇:“她活该,好好的书不念。” 陆大姑笑了下:“妈,咱扪心自问,三弟两口子去了,她这书真能念下去吗” 陆奶奶不吭声了。 “算了吧,她真的不容易,外人欺负她就算了,咱自家人就别为难她了。” 陆大姑起身,走出正屋,陆宁夏和陆家康跑过来,喊,“大姑” 陆大姑看见他们挺高兴的,从口袋里掏出两毛钱,一人给一毛。 陆宁夏不想要,陆大姑非要给,“收着吧,大姑给你们买糖吃。” 陆宁夏眼巴巴的问:“大姑,我大姐啥时候回来” “她在镇上做工,一个月休息两天,等休息了就回来。” 来到三房屋里,陆大姑随便捡了几件陆宁春平时穿的衣服,骑着自行车离开。 陆宁夏眼神黯淡:“都是因为给我花了那么多钱治病,大姐才不得不留在镇上做工。” 陆家康想安慰二姐,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陆宁夏很快自己安慰好自己,握紧小拳头,“我要努力学习,考上好的大学,让大姐过好日子。” 陆家康笑眯眯道:“二姐,你一定行的,老师都说你念书好,比大姐还那会儿还厉害。” “可我没你聪明。” “不聪明就多努力。” 入夜,姐弟两面对面坐着学习,陆家康有不懂的地方会问二姐。 宁安由吴玉香带着,陆奶奶不放心两个小的,从炕上爬起来,来到三房,见两人捧着书本在学习,就默默地走了。 陆宁春失眠了。 辗转反侧,翻来覆去。 这间屋子是侧卧,宽敞舒适,比大姑家还好,但毕竟不是自己家,总是不自在。 她还惦记家里的弟弟妹妹,不知道四婶有没有照顾好他们。 次日天没亮,她就起来,早早去肉联厂买肉,看门老大爷啧啧道,“不愧是老教授,天天吃得起肉。” 陆宁春笑着没搭话。 其实她还没有发工资,昨天和今天买菜买肉的钱都是她自己掏的。 提着一斤猪肉,她又去菜市场买菜。 今天早上她给老教授做了肉包子,熬了米粥。 江老教授是个讲究人,并不需要她贴身伺候,只要打扫房间,收拾家务,做做饭。 当时听大姑说的那么可怕,都辞退了六个保姆,她心里也有些打鼓,但是见了真人,觉得没那么可怕,感觉和她奶差不多。 江老教授洗漱好,推着轮椅出来,看见桌上香喷喷的肉包子和粥,眼里有着满意。 “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陆宁春有些惊讶,昨晚她是独自在厨房吃的。 “这不大好吧。” 江老教授不耐烦道:“有什么不太好,我又不是地主老财,别扭扭捏捏,让你坐就坐。” 陆宁春立马识时务的坐下,拘谨的吃完一顿早饭。 她收拾碗筷的时候,江老教授拿出一个钱包递给她。 “这里面的钱家用,以后买米买菜从这里拿钱,中午我想吃米饭。” 陆宁春笑着接下。 中午蒸了米饭,做了两菜一汤,晚上用早上留的肉馅做了水饺。 或许是陆宁春的手艺太好了,一个星期后,她直接通过了试用期。 陆大姑真心替她高兴,“你在这好好干,等你满了十五岁,大姑想法子把你弄进供销社。” 陆宁春自然十分感激大姑。 若不是她,自己还在小餐馆洗碗。 江老教授并不是难相处的人,只要守好分寸,做好自 己分内的事,不随便多话,就可以了。 陆宁春干完活,就捧着书看,江老教授也没说什么。 两人相安无事,相处和谐。 干满一个月,有两天假,终于能回家看弟弟妹妹了,口袋里还有刚发的一百块钱工资。 江家是有冰箱的,她第一次见到也很新奇,据说是从海城运过来的。 她做好两天量的包子饺子冻在冰箱里,不放心的嘱咐道,“教授,你饿的时候蒸两个包子或者煮饺子吃,很方便的,你的胃不好,一定要按时吃饭。” “行了,少啰嗦,要走就快点走。” 陆宁春知道她嘴硬心软,也不生气,背着小包袱离开了。 想着好些天没见刘奶奶,先去废品收购站。 “刘奶奶” “宁春啊,好些天没见了。” 陆宁春就把自己在江家作保姆的事说了。 刘奶奶叹息一声,“也不错,好歹比你捡瓶子洗盘子强。” “是啊,江教授是个好人,她对我可好了。” “你这孩子觉得谁都好。” 陆宁春帮刘奶奶收拾废品,看见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刘奶奶,这么好的自行车咋就不要了。” “那是坏的,当废铁十块钱收来的。” 陆宁春眼睛一亮,“刘奶奶,我能买吗” 刘奶奶摇头道:“你买它干嘛,修不好的,不然人家也舍不得卖。” “我试试呗,我家太远了,走路要走老久,新的我买不起,如果能修好,我以后回家就方便了。” “行吧,你试试,修好十块钱拿走,修不好留给我当废铁卖。” “谢谢刘奶奶。” 陆宁春喜欢看书,江家最不缺的就是书,书房里一排排书架,摆满了书。 刚开始江老教授是不许她进书房的,后来熟悉了,见她总是捧着书看,江老教授就让她进书房看书,只要求她不许损坏书籍。 书房里最多的就是英文书,因为江老教授是海城复旦大学外文系的教授,也有一些其它方面的书,比如汽车自行车的制造原理书。 鼓捣了老半天,还真让她修好了。 她拥有了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虽然很旧很破,可它是能骑的车。 骑车回去的路上,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第20章学习外语 “宁春回来了。” 陆宁春推着自行车进村,路上遇到村里人,看见她都热情的打招呼。 “张叔,张婶,李伯,李婶” “这自行车有点旧了,哪来的” “我自个买的。” 刚才大家伙还看不上这辆破旧自行车,一听是陆宁春买的,眼神立马变了。 “多少钱买的” “二手的,花不了几个钱。” 张婶转了转眼珠子,“那感情好,我也想买一辆,你告诉我哪买的,我也去。” “张婶,你这就为难我了,这东西也是正好碰上的,谁舍得天天卖自行车。” 陆宁春正要踩上自行车,被李婶拉住,“宁春,听说你在镇上给人家当保姆,是不是真的” 陆宁春坦然的点头:“是真的。” “宁春,你咋想不开给人当使唤丫环去了,咱有地咋样也不会饿死。” “是啊,宁春,做人得有骨气。” 陆宁春也不生气,笑道,“我咋没骨气了,我照顾的那个老太太人家可是大学老教授,大城市来的,我照顾她我光荣,人家给的工钱还不低。” 有人问多少工钱,她没有回答。 “不和你们说了,我得回家了。” 陆宁夏和陆家康正蹲在地上数蚂蚁,嘴里喃喃着,“大姐啥时候回来呀” 她走到他们身后,“宁夏,家康” 两个小家伙齐齐转头,看见她,激动不已,抱着她的大腿,“大姐”,“大姐”的叫个不停。 之后去四叔屋里看宁安,见她被照顾的很好,就塞给了吴玉香十块钱,拜托她平时多照顾三个孩子。 吴玉香把钱推回去,“给钱干嘛,我是他们亲婶子,照顾他们不是应该的。” 一只大手伸过来,把钱拿走。 陆建文笑眯眯道:“你就放心吧,有我和你小婶在,一定照顾好家康他们。” 陆宁春提出每个月给十块钱辛苦费,吴玉香觉得带孩子不辛苦,主动说,“那地里的活,我们也帮你干了。” 陆建文苦着脸道:“亏了,十块钱包带孩子还得包地里的活。” 吴玉香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跟自家亲侄女还算计的那么清楚。” 从四房出来,陆宁春又提着一袋鸡蛋糕去正屋,屋里没人,她把蛋糕放在桌上就走了。 陆家老两口下地回来。 看见停在院子里的自行车,早在地里就听说陆宁春回来了,还骑着一辆旧自行车,看见桌上的鸡蛋糕,一下就猜到是她送来的。 陆奶奶抱怨道:“没良心的,回来也不知道过来打个招呼。” “行啦,孩子不是送了蛋糕过来,你咋变的这么不讲理了。”陆爷爷不耐烦道,跑到门口喊,“宁春,晚上过来吃饭。” 陆宁春正在坐在炕上给弟弟妹妹讲故事,听到陆爷爷的声音忙走出来。 “爷爷,不麻烦了,我做了饭。” 陆宁春的自行车引来陆家人的围观,村里有自行车的人不多,他们家有,感到非常自豪。 陆建志跑来:“宁春,自行车借二叔溜溜。” “好啊。” 陆建志兴致勃勃的的骑着自行车出去遛弯,张巧死活非要跟着一块去,跳上了后座。 陆宁雅放学回来,高兴的跑来正屋,“爷奶,我这回考了第三名,有没有啥奖励” 陆奶奶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真给奶争气,奶给你做红烧鱼。” 陆爷爷摇头:“人家宁春那会儿经常考第一名,也没要这要那。” 陆宁雅抬起下巴,骄傲道,“考第一名算啥,最重要的是能考上高中,大学,宁春连初中都没毕业,奶,老师说我肯定能考上县高中。” 陆奶奶激动道:“好好好,来,吃鸡蛋糕。” 陆爷爷不满道:“那是宁春给我买的。” 陆奶奶哼了一声:“也有我的一半。” 陆宁雅回大房屋里,看见二叔骑着一辆自行车回来,疑惑道,“妈,二叔骑的自行车谁的” 周翠萍正在做饭,随口道,“宁春的。” 陆宁雅噘嘴道:“妈,我念书本来就辛苦,还得来回走那么远山路,你也给我买辆自行车呗。” “小祖宗,你真敢想,你爸妈还没骑上自行车呢,你当那是一根雪糕,说买就买。” “大舅家和小舅家都有自行车。” “咱家本来就不能和你两个舅家比。” 陆宁春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下午就要走了,两个小家伙依依不舍的的送她到门口。 陆宁春回头看了眼弟弟妹妹,心里有些不好受,恨不得留在家里,哪也不去。 最终还是狠心骑上自行车离开。 陆宁春是个性格好,又聪明的姑娘,江老教授越发喜欢她,待在家里无聊,见宁春那么爱看书,干脆提出教她外语。 “学外语” “我们国家渐渐和国际接轨,和国外会有更多的往来,以后用到外语的地方肯定多。” “当然,如果你没啥远大志向,就当我没提过这话,免得浪费我的时间。” “我愿意学。”陆宁春激动的脸都红了。 生怕她没听清,又说了一遍,“我想学的。” 陆宁春本来就是个聪明好学的姑娘,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她不愿意是傻子。 江老教授含笑点头,还找出一个不算太旧的录音机送给她。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买” 江老教授不耐烦道:“我教你了,你就是我的学生,别扭扭捏捏的,大气点,这种录音机不好买,县城都没有,你上哪买去。” 这天开始,她每天做完家务活就跟着江老教授学习英语,江老教授是留过洋的,一口标准的伦敦腔,好听极了。 陆宁春刚开始只是抱着多学习一门技术的心态,渐渐的,真心喜欢上了外语。 她的进步很快,从刚开始蹩脚的中式英语,到后来的标准口音,其中付出的艰辛不言而喻。 每天,边做饭边背单词,空闲时间大量阅读英文书,不认得就查词典,或者请教江老教授。 晚上,独自在房间里听磁带,翻译默写单词。 她不知道学习这门语言对以后有没有用,现在的她就是一门心思想要学好,不辜负江老教授的教导,不辜负自己花去的时间。 日子在忙碌中过去,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一眨眼就过去一年。 第21章挣钱的门路 一道电话铃声响起,“铃铃铃” 陆宁春正和江老教授用英文练习对话,两人你来我往,一句接一句,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有两个外国女性在对话。 陆宁春小跑过去,拿起听筒,“你好,这里是江教授的家。” 对方停顿了一下,“我是江教授的儿子,麻烦让我母亲接电话。” 江老教授接过电话,和对方交谈起来。 “哦,你回国了。” 说到一半,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我考虑一下。” 吃饭的时候,陆宁春见她闷闷不乐,忍不住问道,“教授,你怎么了” “宁春,我可能要离开了。” 陆宁春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去哪儿” “英国,我儿子最近来海城出差,打算接我一起去生活。” 陆宁春笑道:“能和家人生活在一起是好事,该高兴才对,您咋不开心啊。” “都讲究落叶归根,我年老了还得背井离乡,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哪能高兴的起来,都怪那两个不孝子,国内装不下他们,非得往外跑。” 两天后,一辆小汽车停在居民楼底下,一名西装革履,气势不凡的中年男人从副驾驶座下来,上了楼,他只扫了眼陆宁春就收回目光。 “妈,我来接你了。” 江老教授还在犹豫,中年男人又道,“以前您身体健康,不愿意跟我走就算了,现在您腿脚不便,我和小妹都想好好照顾您。” 江老教授拗不过儿子,最重要的是她也想念儿女了,于是松口。 江老教授拉着陆宁春说话。 “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个有想法,有心气的孩子,我走后你不要懈怠学习,你才十四岁,人生还很长,不要把自己局限在一方天地,以后出去闯闯,不要辜负自己。” 陆宁春眼眶微红:“我记住了。” 中年男人对陆宁春客气道:“这一年,多谢你对我母亲的照顾。” 陆宁春第一次见到气势威严这么强的人,说话都结巴起来。 “我,我是拿工资的,教授对我的照顾更多,我应该感谢她。” 中年男人亲自背着江老教授下楼上车。 陆宁春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下楼,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袱,望着汽车远去的影子,心里空荡迷茫。 工作结束了,她以后要做什么呢。 来到废品收购站,想找刘奶奶说说话,却见大门紧锁,询问附近的邻居,才知道刘奶奶也被她儿子接去县城生活了。 她骑着自行车回村里。 一路心不在焉,思考以后要做什么,没注意路边上的人。 “宁春宁春宁春”身后传来的高声呼喊拉回了她的神思。 停下自行车,转头望去,就见同村的吴婶站在身后不远处朝她挥手。 吴婶是四婶吴玉香的妈,四婶一直帮忙照顾宁安,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忽视人家妈。 她骑着自行车过去。 吴婶气喘吁吁道:“宁春,看见你太好了,婶子太累了,你捎我一程。” “吴婶,你来镇上干啥呀” 吴婶扬起手上的半斤肉,喜滋滋道,“你四婶有了,你小叔那人你知道,不是个会疼人的,我来镇上给她买点肉补补。” 吴玉香出嫁已经有一年多,一直没有身孕,村里开始有闲言碎语,不止她自己着急,陆家老两口和她娘家都急得不行,这下好了。 “恭喜啊,你要当外婆了。” 吴婶高兴的合不拢嘴:“谁再说我家玉香不能生娃,我撕烂她的嘴。” 吴婶坐上后座,嘴里碎碎念道,“咱村里人买点肉真不容易,天不亮就出发,排了半天队,才买到这一点,好些我后头来的都没买着,还是我运气好,没白跑,半路上还遇到了你。” 自行车突然停下。 吴婶纳闷道:“咋了” 陆宁春刚刚想到一个挣钱的门路,嘴角忍不住扬起,又重新踩上踏板。 “没事。” “宁春,这没到月底,你咋回来了。” “我照顾的老教授跟儿子出国了,以后不用去了。” 陆宁春回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宁夏和家康了,一个劲的围着她打转。 吴玉香听说她以后不用去镇上当保姆,也松了口气,她好不容易有了,真是看得跟宝贝疙瘩一样,生怕有个闪失,以后顾不上带宁安了。 快 满两岁的宁安已经能摇摇晃晃的走路了,最喜欢的人是四婶,陆宁春把宁安接到自己屋里,宁安刚开始对宁春不熟悉,夜里总闹着要四婶。 小孩子忘性大,谁对她好就粘着谁,没几天就和宁春熟了,又天天粘着宁春。 陆宁春心里还在琢磨挣钱的事。 在镇上跟江老教授生活了一年,耳濡目染,学到了不少东西,现在的她,眼界见识远不是一年前能比。 回来那天,遇到吴婶,听她说村里人买肉难,受到了启发。 江老教授爱吃饺子,隔三差五就要买肉,这一年,她和肉联厂几个工作人员关系不错,可以通过他们进货,拿到村里来卖。 不说这一带,就有好几个村子,远一点还有不少村子,不怕没有销路。 现在就是本钱问题,她的工资一发下来就拿去还债,她没多少本钱,没法大量拿货。 正思索着,外面传来吵闹声。 吴玉香哭喊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嫁给你这个混蛋,你把钱都败光了,咱拿啥养孩子。” ”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你本分,你说说,你哪回做生意不亏,天天做梦天上掉馅饼,你有那福气吗,你那些都是啥狐朋狗友,回回就知道忽悠你,上一回当不够,上赶着再上当,你傻啊。” 陆建文忍无可忍,吼道,“你说够了没有” “没有,你把这些东西退了,把钱要回来。” 陆宁春怕两人吵嘴控制不住情绪打起来,连忙到四房屋里,“四叔,四婶,出啥事了” 陆建文硬邦邦道:“没事。” 吴玉香却扑进陆宁春的怀里,抱着她痛哭,“宁春,这日子没法过了,你四叔把我俩攒的积蓄,还有我的嫁妆都拿去进货,结果又被坑了。” 陆建文被媳妇闹的没脸,坐在一旁没吭声。 陆宁春对这个四叔真心无语了。 明明没有做生意的本事,做啥赔啥,还经常被骗,偏偏勇气过人,百折不挠,永不言弃。 第22章卖衣服的钱得分我一半 陆建文前些天去县城,又遇上了一个曾经的高中同学,说是在服装厂工作,一个合作商无故毁约,手头积压了一批服装急于出售,如果卖不掉,就要他贴钱负责。 那同学哭得满脸眼泪鼻涕,真情实意道,“只要有人愿意买,成本价都行。” 陆建文一听就动了心思,询问了价格,这回多了一个心眼,又跟着去仓库看了货,确定没问题,才回来筹钱,东拼西凑,总算凑齐了。 哪知道,收到的货,除了最上面一层服装是好的,下面的全是残次品。 有的衣服裤子上被老鼠咬破了一个个洞,有的染色不均,有的上面全是星星点点的霉点。 这些东西别说卖,白送别人都不要。 他跑去找那同学要求退货,反而被羞辱一顿,“合同是你自己签的,我可没逼你。”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同学经常拿一些残次品忽悠没见识想发财的人,哄着人家砸锅卖铁进货,最后倾家荡产,他自己挣的口袋鼓鼓。 陆宁春听完,沉吟道,“一共多少件” 陆建文看了眼媳妇,犹豫半天,还是老实的说,“一千件。” 吴玉香眼前一黑,哆嗦着道,“咱家的家底根本买不起一千件,你哪来那么多钱” “跟村长家还有村里玩的好的人借的。” 吴玉香眼皮子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陆爷爷得知这件事,真恨不得打死这个没脑子的,可打死他也没用,一大笔债还等着他来还 越想越着急,急得都上火了。 周翠萍和张巧都在心里庆幸,幸好早分家了,不用被这个不靠谱的小叔子连累。 村长媳妇来到家里,亲切的询问陆爷爷身体咋样了,需要啥帮助不要客气,都是实在亲戚。 陆家才知道陆建文怎么跟村长借到那么大一笔钱,他说陆爷爷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笔医药费,村长一听,那还得了,大手一挥,借了八百。 陆爷爷气的浑身颤抖,老当益壮的拿起扫把,狠狠地抽了陆建文几十下。 吴婶坐在炕边,气愤道,“我早说陆建文是个不靠谱的,当初让你别嫁他,你非不听,就看上他那张小白脸,现在好了,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吴玉香躺在炕上,虚弱无力道,“妈,嫁都嫁了,你别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帮建文,咱家有多少钱,你借我点。” 吴婶真不想管,可到底心疼闺女,“咱家能有多少家底,我最多能出两百,这还是看在我未来外孙份上,不然,非得让你们离了。” 不可能真不管这个儿子,老两口实在没有钱了,陆爷爷无奈召开家庭会议,动了动嘴唇,艰难道,“老四是你们亲兄弟,能帮一点是一点。” 不出意外,张巧又闹了一通,把陆建文骂了个狗血淋头。 陆家人东拼西凑也只凑到了一半,村里相熟要好的人都被陆建文借过了。 这下,陷入了困境。 陆奶奶气不过:“不管他,就让他没钱还被抓走,都是咱惯的,上回没让他意识到错误,这回给他一个教训。” 陆爷爷抽了一口旱烟:“别说气话,咱赖着不还钱,村里人咋办,咱以后还咋在村里生活,钱一定要还。” 周翠萍突然道:“爸,真的没钱了,我们也发愁,宁雅上高中的学费还得问她舅舅借了。” 张巧阴阳怪气道:“我们家比不上大哥家,大哥大嫂除了种地,闲时还能挣点补贴,我们家真的都掏干净了,都快没粮食下锅了。” 两个儿媳妇的话让陆爷爷的后背越发佝偻。 “爷爷。”一直没吭声的陆宁春开口。 “啥事”陆爷爷看向她。 “我有办法卖掉四叔手上的货。” 一直垂着脑袋的陆建文猛地抬起头,激动道,“宁春,你说真的” 陆宁春不理会他,看向陆爷爷,气定神闲道,“不过我有个要求。” 陆爷爷其实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那些衣服他都看过了,白送可能有人要,卖是肯定卖不出去。 可有可无道:“你说。” “卖衣服的钱得分我一半。” 陆建文急忙道:“行,行,行,只要你能卖掉,别说一半,你拿九成都行。” 陆宁春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他。 “四叔,说话注意点,不要轻易承诺,免得以后后悔。” “绝对不后悔,只要你能卖掉,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四叔全靠你了。 ” 陆建文真的已经六神无主了,陆宁春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陆爷爷也没有别的法子,随便他们去了,自己带着老妻出去奔波,四处借钱。 家庭会议结束,各自回屋。 陆宁春毫不客气的使唤陆建文把一袋袋衣服搬到她屋里。 陆建文扛着麻袋,屁颠颠的跟在她身后,“宁春,你真能卖掉” “不确定,总得试试。” 一听这话,陆建文又开始哀声叹气起来。 陆宁春性格好,在村里人缘好,她找来了几个关系要好的姑娘,都是村里针线活不错的。 “宁春,你找我们来有啥事” 陆宁春挑出一件破了洞的衣服,教她们在上面绣花绣草绣小动物,正好遮住破洞。 弄好一件衣服得一份工钱,从几毛到一块不等。 听到有钱拿,几个姑娘高兴极了。 也不耽误,立刻上手干活。 至于染色不均,还有霉点的,就得重新染色,陆宁春看过这方面的书,特意去了一趟县城,买了最便宜的染料回来自己染。 周翠萍和张巧冷眼旁观,看她怎么瞎折腾,一个星期后,她们从地里回来,看见院子里晾晒着一件件重新染过的衣服,满眼不可置信。 这些衣服做工质地都不错,被重新捣鼓一番,真的焕然一新了。 好几件女装,连她们看了都忍不住心动。 陆宁夏在一排排晾衣架前穿梭,像只快乐的小蜜蜂,“大姐,你咋会染衣服” 陆宁春双手叉腰,得意笑道,“多看书还是有好处的,宁夏,你也要多读书。” 陆宁夏双眼亮晶晶的,充满了对大姐的崇拜,“我一定多读书。” 看见焕然一新的衣服,陆建文沉重的心渐渐松了。 因为借不到钱,愁眉苦脸的陆爷爷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宁春,这些衣服啥时候拿去卖” “不急。”她早就计划好了。 第23章和大姑父合作 陆宁春来到供销社。 此时店里的人不多,只有三三两两几个顾客在挑选东西,陆大姑的点心柜台前有一个客人,看见侄女,忙拜托身旁同事帮自己招呼客人。 自己上前,“宁春,你有啥事” 陆宁春将大姑拉到没人的角落,看了看四周,“大姑,我有个生意想和大姑父合作。” 陆大姑没当一回事,笑道,“啥生意” 陆宁春就把四叔被人坑,买了一堆残次品的事给说了 陆大姑越听越生气,恨不得撸起袖子杀回娘家揍死那个不成才的弟弟。 听到宁春的解决办法,满意的连连点头,疑惑道,“你大姑父就是个采购员,他能帮你啥” “我们没有销路,大姑父是采购员,经常去省城或者其它地方进货,认识的人多,肯定有好的销售门路,我想拜托大姑父帮我销货,我给他提成。” 大姑家日子并没有村里人以为的那么好,镇上啥都要花钱,要供两个儿子念书,还有一个常年吃药的婆婆,幸亏大姑父有本事,能靠进货弄到点油水,日子才没有捉襟见肘。 一千件衣服,靠她自己卖还不定卖到啥时候,镇上肯定吃不下这么多货,至少得去县城卖,到时候吃喝住,路费,都是一大难题。 最好托付给别人卖,省时省力,可她一个半大孩子,谁乐意跟她合作。 这种互惠互利的事,她第一个就想到大姑家,她打听过了,供销社出去采购是有货车的,去的时候是空车,回来的时候才会装满东西。 陆大姑听了她的话有些心动,这些年全靠丈夫出门挣点外快,才维护了自家在外的体面,自家的家底太薄了,以后还有两个儿子要结婚成家。 不能想了,越想越头疼。 “这事我不能立刻决定,我得回去跟你大姑父商量一下。” 陆宁春从挎包里拿出一套女装,“这套衣服是我孝敬大姑的,也是我的货,你拿去让大姑父好好看看,质量绝对没问题。” 陆大姑点了点她的脑袋,笑着道,“就你小机灵。” 拿起新衣服看,有点爱不释手。 回家就和丈夫说了这件事,还把自己新得的新衣服穿给他看。 李庆松看起来憨厚老实,实际却是个圆滑有头脑的,不然也不敢大胆子挣外快。 一听媳妇的话,再看她身上的衣服,心里就觉得这事没问题。 感慨道:“小舅子那么大一个人,还不如宁春一个半大孩子做事靠谱,那么多书白念了。” 陆子瑛横了他一眼,“咋说话的,那是我亲兄弟。” 李庆松立刻识相的道:“我错了。” 当天晚上,两人迫不及待的赶来了村里。 陆爷爷和陆奶奶迎出来,“子瑛,庆松,天都黑了,你们跑来干啥,吃饭了没” “吃过了,宁春在家吗” “在她自己屋里呢。” 匆匆说了几句话,两口子直接往三房去,陆奶奶想跟过去,被陆爷爷拉住了。 “你拉我干嘛” 陆爷爷意味深长道:“子瑛和女婿过来肯定是找宁春谈卖货的事,咱别去打扰他们。” 陆奶奶恍然:“那么多货压手上,我说她咋不急,原来早就想好了,女婿确实是个能耐人。” 每次陆大姑回娘家,都会带东西,有时候是点心,有时候是肉,陆家的孩子都很欢迎她。 张巧坐在炕上,推开窗户往外瞧,“他爸,子瑛两口子这么晚回来干啥呀,不去爸妈正屋,反倒去了宁春屋里。” “大姑来了” 正在写作业的陆家盛高兴不已,想凑过来看,被他妈一巴掌挥开,瞪他,“老实做作业。” 陆家盛委屈的瘪了瘪嘴。 可惜没人关注他。 陆建志猛地坐起来,“真来了” 张巧抬了抬下巴:“可不,刚进屋了。” 陆建志高兴道:“这下好了。” 张巧不明所以:“好啥呀” 陆建志兴致勃勃道:“正愁那么多货咋卖出去,还想着到时候我和大哥陪她进城卖,没想到她直接找了大妹夫,这孩子真聪明。” 张巧有些酸:“那些货卖掉了,又没咱的好处,你高兴个啥劲。” “你傻呀,货卖掉了,咱出的钱就能还回来了。” “是哦,她爸,还是你聪明。”张巧也高兴起来。 “那是,我可是大老爷们。” 三房屋里,陆宁春正在和大姑父谈合作细节,利润分成,双方都好说话,很快就谈好了。 两口子没有多留,李庆松明天就要去省城采购,这也是他急着今晚赶来的原因。 路上,李庆松骑着自行车,陆子瑛坐在后座,拿着手电筒给他照明。 李庆松感叹道:“宁春这丫头不得了。“ 陆子瑛好笑道:“咋了” “刚才我们谈合作细节,我都忽略了她才十四岁,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比我还周到。” 陆子瑛骄傲道:“我这侄女打小聪明。” 随即想到早逝的三弟夫妻,声音低落下来,“就是命不好,三弟和三弟妹要是没死,她肯定能考上大学,以后和建华一样有出息。” 李庆松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就凭她这脑子,以后咋样也不会差。” 次日,凌晨四点左右。 一辆中型货车驶至山道口,司机对身旁的李庆松道,“李哥,里面开不进去了。” “咱就停在这儿。” 车一停,就有人来拍车窗户,把司机吓了一跳,李庆松见是陆建文,松了口气,对司机道,“没事,那是我小舅子。” 陆建文凌晨两点多就被自家侄女叫醒,让他起来扛货,半眯着眼就开始做苦力,一袋又一袋装上板车,从家里推到山道出口处。 李庆松看了眼堆在地上的麻袋,撸起袖子和司机一起搬货。 望着远去的货车,陆建文眼里充满希望,“宁春,货能卖掉吗” 陆宁春自信笑道:“原本我不确定,现在看大姑父那么上心,肯定能。” 大姑父人再好,也不可能陪他们瞎胡闹。 她的想法没错,李庆松虽然只是个镇供销社采购员,但是门路不少,他托人找到一家省城百货商店的经理。 那位经理检查了一番货物,见衣服的质量不错,款式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价格便宜,就答应买了。 李庆松高兴的请他吃了一顿饭。 第24章猪肉摊子 陆大姑两口子是在三天后过来的,瞧着两人喜滋滋的样子,陆宁春就知道这单生意成了。 陆爷爷高兴,非要留下女儿女婿吃饭,于是,陆家人齐聚正屋,难得一张桌子吃了顿团圆饭。 饭后,陆宁春帮忙收拾碗筷,大姑父叫住她,“宁春,你跟我出来一下。” 陆奶奶轻轻地推了她一把,“快去吧,这点活不用你。” 两人走到外面院子里。 李庆松把一个信封递过来。 “宁春,你仔细数数。” 陆宁春看也不看,直接将信封揣进兜里,“我还能不相信大姑父。” 李庆松心里舒坦,笑了笑,“以后有这好事,还找姑父,姑父一定给你办好。” 顿了顿,又开口道:“这事,按理不该由我这个姑父说,可我觉得你太可惜了,这次挣了不少,你真不打算回学校念书了。” 见她没吭声,李庆松不再多说,只叹了口气。 陆家人站在门口,目送陆大姑两口子离去。 张巧凑上来:“宁春,这回挣了多少” 连周翠萍也好奇的看过来。 陆奶奶挡在陆宁春前面,“去去去,关你啥事。” “咋不关我事,他四叔还欠我家钱呢。” 有了这笔钱,她可以开始做猪肉买卖了。 她先把村里姐妹做工的钱给结了,因为信任,村里姐妹答应先做工后付账,她得守信誉。 剩下的才是她和四叔对半分。 陆建文分到了钱,满脸笑容,看着陆宁春手上的另一半,酸溜溜道,“还是宁春有本事,一分钱没出,挣了一半的利。” 陆宁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四叔后悔了。” 陆建文讪讪笑道:“哪能啊,没有你,这货肯定卖不掉,四叔谢你还来不急。” 陆建文把债还清,手里基本不剩什么了。 “我折腾一通,白白挨了一顿打,啥好处也没捞着,倒让宁春捡了个便宜。” 吴玉香将自己的嫁妆钱收进柜子里锁好,“知足吧,无债一身轻,没有宁春,咱家得欠一屁股债,日子要不要过了。” 陆家其他两房也喜滋滋的,因为陆爷爷把他们出的钱都还回来了。 陆建文越想越不舒坦,跑来找陆宁春,说他再去找那个同学,弄一批残次品来卖。 陆宁春像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他,“四叔,你没毛病吧,刚被人坑了一次,上赶再被坑。” “咱不是刚挣了钱。” “这次是咱运气好,你当每一次都能卖掉。” 这种投机生意不是长远之道。 陆宁春是个行动派,手头有了本钱,立马开始准备做生意,跑去肉联厂联系供货的事。 她要的量少,一天只要两百斤猪肉,肉联厂不大愿意和她合作,她好说歹说,送给肉联厂主任两盒烟,两瓶酒,终于把这件事谈成。 几天后麦香村村口支起了一个猪肉摊子。 摊子就是一个普通草棚,她请大伯二伯帮忙搭的,好歹能遮雨避阳。 陆宁春还特意买了爆竹,“噼里啪啦”作响,吸引了一大堆来看热闹的人。 大家伙一看,好家伙,卖猪肉的竟然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还是老陆家的陆宁春。 陆宁春买了一袋最便宜的睡水果糖,给来看热闹的小孩每人发三颗。 “宁春,你咋想起开猪肉摊” “咱村里人吃肉难,每次都得赶早,还不定能买着,各位叔叔婶婶都是我的亲人,我心疼大家,我在镇上当保姆那会儿,正好认识了肉联厂的人,好不容易才说动人家同意供货给我,以后大家买肉就方便了,都上我这来。” “那有没有便宜。” “是啊,比镇上便宜点吧。” “婶子,我这是小本生意,进货和镇上肉摊一样的价,便宜不了,真那样做了,我摊子干不了多久就得倒闭了,你们买肉又不方便了。” 大家伙想想也是,和镇上价格一样,还不用走远路,于是,你要一斤,她要半斤,一上午功夫,两百斤猪肉就卖完了。 隔壁村子来人都没能买到。 过来帮忙的陆奶奶惊叹道:“你这生意太好了,咋不多进点货,瞧着都不够卖。” 陆宁春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 “今天是开张第一天,大家伙觉得新奇,跟着凑热闹买,明天肯定不会再来买了,猪肉放不长,容易坏,两 百斤够卖了。” 陆奶奶想想也是。 谁家舍得天天吃肉。 陆宁春从桌子下面拿出一斤猪肉,“奶辛苦了,这一斤猪肉拿回去吃吧。” “我就帮你收收钱,哪值得一斤猪肉。” “咱是一家人,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 陆奶奶看着孙女,半晌没有言语,默默地提着猪肉走了。 陆宁春准备收摊了。 她抱起陆宁安,“回家了,大姐给小宁安做猪肝汤喝。” 陆宁安一听,下意识分泌出口水,挥舞着小手手,高兴道,“喝,汤。” “小馋猫。” 确实如她想的那样,第二天的生意就没有第一天那么火爆了,村里来买肉的人不多。 好在经过口口相传,隔壁村和附近几个村都知道麦香村有了一个猪肉摊,相比镇上,还是麦香村近些,都愿意来她这买。 陆宁春的生意很稳定,每天两百斤不够卖,她也没有多进货。 看摊子的空闲时间很多,没人的时候,她就坐在一边看书,宁安坐在学步车里玩。 学步车是陆爷爷自己做的,有了它,陆宁春轻松了很多,也不担心宁安乱跑了。 “给我称一斤肉。” “好嘞。” 陆宁春放下书,起身站起,看见面带笑容的陈晓红,一愣,随即,高兴道,“晓红,你回来了。” “学校放假,我妈心疼我在外面可怜,这不让我出来称一斤肉,你这生意咋样” “还不错,勉强糊口。”陆宁春手脚麻利的给她称了一斤半的肉。 “哎,你这多了。” “多的算我请你的,咱好长时间没见了。” 陈晓红点点头,“我可想你了。” 陆宁春热情道:“我也是,晚上来我家吃饭。” “不了,晚上我要回学校,就一天假。” “县高中课业很紧吧。” “是啊,我又是吊车尾进来的,再不努力点,还不被人甩老后头去。” 第25章到了1994年 “宁燕现在学习可认真了,天天跟着方毅一块学习,上次考试考到了全校中游,方毅也爬到了全校前三,他两这次放假都没回来,待在学校学习呢。” 陆宁春听陈晓红讲学校的事,听得津津有味。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其它事,实在没啥可聊,今时不同往日,大家已经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方毅向来成绩好,中考是以全镇第一名,全县第九名的成绩考进了县高中,最让人意外的陈晓红和陆宁燕,两人以末尾名次考上了县高中。 两家人高兴坏了,还办了两桌酒。 席上的大人没少提起陆宁春,说她可惜了,不然以她的成绩,肯定比方毅考得还要好。 有些半吊子文化的人用伤仲永来形容她,说她小时候聪明伶俐,长大后越来越没出息,反倒是陆宁燕和陈晓红,小时候笨笨的,长大反而有出息。 陈晓红走后,陆宁春坐着发了好一会儿呆。 直到陆宁安喊肚子饿,她才回过神,抱起妹妹,“回家咯,大姐给你做肉包。” 陆宁安一听,口水流下来,口齿不清道,“大姐,肉包,最好吃。” 陆宁春笑着给她擦去口水,“瞧你这馋样。” 两个小的在家里写作业,听到中午吃肉包子,也高兴的不行。 看着欢呼闹腾的弟弟妹妹,她感觉一切都值了,她始终忘不了,自己和家康从卫生所回来,看见一脸怯懦,浑身脏兮兮躲在门边看她的妹妹。 长姐如母,不是一句空话。 春去秋来,转眼到了1994年。 陆宁春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大姑娘了。 随着经济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物质供给越发充足,这一年,村里又开了一家猪肉摊子,隔壁村子也相继开了好几家。 陆宁春的生意受到不小的冲击,好在她前些年挣了不少,存下不少积蓄,倒也生活不愁。 临近过年,家家户户忙着腌腊肉,最近生意比较好 陆宁春天不亮就起身,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冲着双手哈了口气。 “大姐。” 陆宁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她。 小姑娘粉雕玉琢,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的人心都化了。 陆宁春看了眼熟睡的陆宁夏和陆家康,竖起一根手指头,“嘘”了声,俯身在她耳边,小声道,“还早呢,大姐去进货,你乖乖睡觉。” 陆宁安点点小脑袋,闭上眼睛,很快又睡了过去。 陆宁春裹着厚厚的棉袄,推着自行车出门。 骑到半路上,自行车出故障了。 这辆陪伴她三年的二手自行车终于不堪重负罢工了。 她停下来,随便修了修,勉强能骑,等到了镇上,先去大姑家借自行车。 此时才六点多,天色还是暗的。 平时一看见她就笑眯眯的肉联厂小主管这会儿愁眉苦脸,看见她依旧皱着眉头。 陆宁春笑着走上前:“张大哥,我给你买了一盒好烟,城里人都爱抽。” “谢了。”他接过烟,脸上仍是不见笑。 陆宁春看了眼四周的工人,发现他们也不同以往,个个一副消极怠工的模样。 “张大哥,你这是咋了” 张主管叹了口气:“陆妹子,大哥也不瞒你了,肉联厂干不下去了,上面要改制,大哥可能要下岗了。” “啥”陆宁春一惊,不可置信道,“你这可是铁饭碗,咋能下岗呢。” 张主管自嘲笑道:“从去年开始,好些端着铁饭碗的人下岗,这下,终于轮到我了。其实早有预兆,近年来,随着私人养殖厂兴起,肉联厂的生意每况日下,年年亏损,上头早想改制了。” 这个消息给陆宁春的心口蒙上一层阴影。 不过,她很快想通了。 山不转水转,人活着总有路走,或许这还是一个机会。 以前,弟弟妹妹还小,她一直放不下家里,如今也是时候出去闯闯了。 城里的孩子和村里的孩子差别真的很大,去年,建华叔带着父母妻儿回来祭祖,才四岁的陆家阳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一张小嘴特别能说,刚上幼儿园,就认识很多字了,还会唱歌画画。 宁安和他站在一起是个鲜明对比,即使有自己的照顾疼爱,宁安还是一副内向怯懦的样子,只有看见哥哥姐姐才会活泼些。 她想带弟弟妹妹进城,让他们成为城里孩子,接受最好的教育。 她刚将摊子整理好,外头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宁春” 抬头看去,就见方毅大步走进草棚里。 她满脸惊喜道:“方毅,你从京市回来了。” “嗯,学校放寒假。”方毅直直的盯着她的脸,“宁春,我很想你。” 陆宁春害羞的低下头,双颊红通通的,不知是风吹的,还是因为眼前高大挺拔的青年。 方毅笑道:“你想不想我” 陆宁春脸皮薄,被他问的不好意思,也不看他,口是心非道,“忙着呢,哪有空想你。” 方毅假装捂着胸口:“我太伤心了,你来摸摸看,是不是心碎了。” 陆宁春被他逗的生气了,轻轻地捶了下他的胸口,“方毅,你学坏了。” “好了,不逗你了,这么冷的天干嘛还出摊。”方毅拿起陆宁春的手帮她哈气取暖。 “没事,都习惯了。” “等我大学毕业工作了,我养你,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陆宁春心里很甜,她有进城的打算,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方毅,方毅在京市上大学,以后肯定不会回来了,她留在村里,两人没办法团聚。 说来奇怪,两人一起上初中时,只是普通朋友,方毅还很幼稚,经常和她争第一名,没想到不在一块念书,反而生出了点别的情意。 去年,方毅先主动跟陆宁春表白,不然,陆宁春天天忙着挣钱,忙着养弟弟妹妹,哪有功夫想些有的没的。 那是她第一次正视方毅的长相。 他已经从一个小屁孩长成大小伙子了,个高,相貌端正,学习又好,目前在京市念大学,村里谁提起他不竖起大拇指,这是个再优秀不过的人。 也是她最渴望成为的人。 这时,一道略带生气的女声响起,“方毅,出来买个肉咋半天不回来。” 两人吓了一跳。 陆宁春神色慌乱,急忙抽回自己的双手,低低的喊了声,“方婶。” 方毅有些无奈道:“妈,我才出来没一会儿。” 方婶满脸怒气,来回扫了眼两人,没好气道,“大冷的天,不嫌外头冷。” 说完,拉起方毅就走。 第26章配不上 方毅在家过完年就走了。 因为方婶看得紧,两人很难有机会单独见面,临别前约定好经常通信,刚开始几天一封,渐渐那头回信少了,说学习忙,暂时抽不出空来。 陆宁春没有多想,也不再频繁写信打扰,城里啥都要花钱,她想多攒点钱,然后去京市找方毅。 她每天忙的不可开交,猪肉摊子交给四叔管了,自己筹划着开一个小卖部,这个想法来源于二伯娘,她家酱油没了,经常跑来借酱油。 有次被陆奶奶撞见,骂她故意占侄女便宜。 张巧直呼冤枉,说镇上太远了,特意去买一瓶酱油不划算,想等哪天去镇上再买。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借口,真想买还不可以托人帮忙带,陆宁春却有了个想法,开个小卖部,村里人买生活用品确实不大方便。 她到镇上大姑家,找大姑他们商量开小卖部进货的事。 李庆松就是管采购的,帮她带点货也没啥,痛快的点头了。 陆大姑却有些心事重重。 “大姑,你咋了” “最近许多工厂倒闭的倒闭,改制的改制,不少工人下岗,供销社眼瞅着也不大行了。” 大姑的话让陆宁春心里一惊。 不禁想起肉联厂张大哥的话。 “我们家都在供销社,真要下岗了,这一家子该咋办。”陆大姑愁眉苦脸道。 李庆松拍拍妻子的手,“有我在呢,不用你担心,总有办法的。” 回到家,她让大伯二伯四叔把院子里的柴房整理出来,又重新拾掇了一番,做了几个木头货物架放在里面,看着像模像样。 陆爷爷好奇道:“宁春,你这是要做啥呀” “爷爷,我打算开个小卖部。” “啥,猪肉摊子不要了” “要的,让四叔帮我看,我给他一半的收益。” 因为猪肉摊子,吴玉香特别感激陆宁春。 四房里,他们家的家底最薄,儿子马上要念小学了,以后花销会越来越多,丈夫又是个懒的,不爱下地,正愁的睡不着觉。 张巧在屋里,和自家男人泛酸道,“好好的猪肉摊子不做了,跑来开小卖部,也不怕亏本。” “你这小心眼,不就是嫉妒宁春把猪肉摊子给老四,没给我,犯不上咒人家,这几年你少吃宁春给的猪肉了,咋不记点人家好。” “我就是嫉妒,你不是她亲二伯,你还老给她干活,凭啥猪肉摊子给老四管。” 陆建志笑道:“人老四能说会道,适合做生意,我呀,只适合土里刨食,我去地里了。” 张巧气呼呼道:“没出息。” 陆宁春的小卖部红红火火的开起来了,生意特别好,每天来买东西的人络绎不绝,大多是买盐,糖,酱油,醋,肥皂一类的生活必需品。 一个月挣的比猪肉摊子还多。 也因为她这个小卖部生意好,给李庆松提供了一个新思路,他决定买下供销社自己干。 买下供销社需要不少钱,工龄买断金完全不够,于是他最近到处去借钱。 陆大姑回娘家哭诉,说丈夫疯了,非要买下供销社,家底掏干净了不说,还在到处借钱。 陆爷爷就让李庆松来家里一趟,作为岳父,他是有资格劝的。 最后却是李庆松把他给说通了。 “爸,我家两小子要娶媳妇,成刚二十了,成强也十八了,两人都没个正经工作,一家子指着供销社生活,那点买断钱能干啥呀,还不如咱自己开,这么些年,我管着采购,现成的人脉。” “可要是亏了咋办” “宁春的小卖部都能挣钱,镇上的供销社咋就开不成,不试试,我家以后真要喝西北风了。” 陆宁春开口道:“爷奶,我也觉得这是个机会,趁着别人想不到那么多,得赶紧买下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钱不够,陆家人都是穷光蛋,这件事真没法帮忙。 还是陆宁春掏出一个信封,陆大姑和李庆松看见里面的存折,都睁大了眼睛。 陆家人都知道陆宁春手上有钱,没想到这么多,张巧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李庆松感动道:“姑父记得你的好,这钱一定会还你的。” 陆宁春把钱都借给大姑父了,只能推迟去京市的时间。 陆宁春坐在柜台前看书,嘴里叽里咕噜念着外语,陆宁安觉得好玩,也跟着念。 别说,学的还挺像。 陆宁春捏捏小妹的脸。 “我们宁安还是个小天才呀,来,跟大姐一起学外语。” 陆宁安“咯咯”直笑,笑的见牙不见眼。 这时,一个中年妇人走进来。 “宁春,给我来一瓶酒。” 陆宁春拿了一瓶白酒递给她。 中年妇人接过酒没有走,反而凑过来,“宁春,你听说了没,方家小子和村长家闺女好上了。” 陆宁春脸上的笑容消失。 中年妇人没注意到,还自顾自的道,“两家都商量好了,他两放暑假回来就订婚,等毕业就结婚,真让人羡慕,他两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又都是大学生,般配,宁春,你啥时候想找人了,跟八婆说,八婆绝对帮你找个好人家。” 去年,陈晓红考去省城师范大学,陆宁燕和方毅考去了京市。 陆宁燕高中拼了命的学习,一心想考京市的大学,虽然比不上方毅的学校,却也是不错的学校。 难怪陆宁燕每次见了自己都是一副复杂难辨的神情,渐渐的疏远自己。 方毅呢,最近几个月也是因为陆宁燕才对自己冷淡,不回自己信。 几天后,方婶找到陆宁春。 “宁春,你都听说了吧,婶子知道你是个勤快能干的好孩子,可方毅是大学生,他以后会留在城里,前途一片光明,总不能娶个高中都没上的农村姑娘,孩子,本来以你的成绩肯定能考上大学,这都是命,你和方毅注定没有缘分。” 陆宁春脸色苍白:“婶子,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方毅。” “你拿啥配得上,就凭你那个猪肉摊子,还是你这个小卖部,论家世,论学历,你哪点比得上宁燕,不提你还有三个弟弟妹妹拖累。” “我弟弟妹妹不是拖累。” “好,你愿意养着他们,你自己去养,我儿子没那个义务帮你养,好在方毅也想通了,还是眼前的人好,方毅一个人在外面孤苦伶仃,上次发高烧,是宁燕一直在照顾他,你能为他做啥。” 第27章打不倒的小春 有人受到打击会一蹶不振,有人则是会奋起直追,更加勇往直前,陆宁春则是后者,方婶那番话深深的伤害了这姑娘的自尊心,却也激起了她的斗志。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爸妈在的时候,她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爸妈不在了,除了刚开始受了点委屈,后来一直过得挺好的。 村里像她这么大的姑娘都还靠着爹妈养活,口袋里没两个钢镚,在家说话没一点分量。 她早早挣钱,还有了一个猪肉摊,一个小卖部,攒了一笔不小的积蓄,在老陆家有很高的话语权。 方婶的一番话等于把她的脸皮揭下来,丢在地上踩,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厉害,在很多人眼里,她只是个无父无母,初中没毕业,还拖着三个拖油瓶弟妹的农村女孩。 也就是比一般人聪明能干点,这点能干并不能让人真正看得起她。 她没像普通小姑娘那样哭哭唧唧,用泪水哀悼自己逝去的的爱情和友情。 其实,说爱情也谈不上,方毅刚跟她表白,就收拾东西去京市上学了,两人最多是书信来往,最出格的举动就是拉拉小手。 她开始反思,觉得还是应该进城奋斗。 村里,甚至镇上,县城,可发展的空间太小了。 听说在大城市,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工资都好几百,四婶的堂妹就是在省城一家工厂工作,上次回来,浑身打扮可洋气了。 最重要的是,她希望弟弟妹妹长大后,不会像她一样被人羞辱。 她不会听方婶的一面之词,她要等方毅回来,问清楚,做个了结。 陆宁夏捧着试卷进屋,见大姐靠坐在炕上发呆,“大姐,我考了一百分。” 陆宁春回神,笑着道,“宁夏真棒。” 陆宁夏得意道:“家康不如我,只考了七十分。” 后头进来的陆家康羞红了脸,“二姐唱歌不如我,总是跑调,我唱歌好听。” “会唱歌有啥了不起,学习好才有前途。” 小姐弟两一言不合吵起来。 陆宁春被他们吵的脑瓜子疼,揉了揉眉心,“宁夏,谁告诉你只有学习好才有前途,世上有前途的事多了,比如画家,音乐家,厨师。” 陆宁夏不敢跟大姐顶嘴,只对着弟弟做鬼脸,陆家康也跟着做。 陆宁春懒得管他们,只要不吵架就行。 这时,陆建文找来,“宁春,肉联厂倒闭了,咱以后上哪进货” 最近,陆宁春的心思都在小卖部上,都没关注肉联厂,这么快就倒闭了。 “没事,我早就联系好了一家私人养殖场,进价比肉联厂贵一点,还是有挣头。” 陆建文这才安心。 儿子都四岁了,他终于认识到自己没有做生意的本事,可又不喜欢种地,猪肉摊子正好适合他。 “四叔,你好好干,以后这摊子就给你了。” 陆建文先是一喜,然后反应过来,疑惑道,“猪肉摊子不影响你开小卖部,干啥不要了。” “我打算进城找工作,没时间管猪肉摊子,总不能光分钱不做事。” 主要是猪肉摊子的收益减少,还两个人分,她看不上,懒得操这份心。 陆建文眼珠子转了转:“那小卖部” 看出他的心思,陆宁春直接道,“小卖部你就别想了,我总得留着一条后路,不然以后城里混不下去,我们姐弟四个回家喝西北风啊。” 谁也想不到,她会把小卖部交给张巧打理,毕竟周翠萍咋样也比张巧可靠。 陆奶奶找来:“你二伯娘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怕她把你小卖部搬空了。” “小卖部是个会下蛋的鸡,二伯娘是个聪明人,就看她是要偷一次鸡蛋,还是留着鸡不断地下蛋。” 当然也不是白交给她。 “二伯娘,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能好好照顾爷奶,如果我在城里混得不错,说不定小卖部就直接给你了。” 张巧大喜。 宁春把猪肉摊子给小叔子,她早就眼红了,没想到自己也有好处。 忙不迭保证道:“你放心,二伯娘肯定照顾好你爷奶。” 陆宁春觉得奶奶和二伯娘比较合得来,二伯娘就是嘴比较坏,喜欢斤斤计较,但是对老人还不错,家里做了肉菜,都会送一点给老人。 大伯娘更会做人,待人接物都恰到好处,村里人都说她贤惠,但是她更在乎自己的儿女 ,有好东西也更紧着丈夫儿女,不能说她坏,人之常情。 二伯娘就是典型的农村妇女,重男轻女,见不得人好,见人倒霉又会积极帮忙。 安排好家里,她上县城去买火车票。 买的时候又犹豫了,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以前她一门心思想去京市投奔方毅,现在显然不适合,如果方毅真的移情别恋和陆宁燕在一起,她不想再和他们呆一个城市。 售票人员不耐道:“姑娘,你买不买票” 后面排队的人也催促起来。 陆宁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出售票大厅,无意间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 方毅拎着两个行李箱,陆宁燕两手空空,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两人说说笑笑从出口走出来。 她曾经幻想过,方毅和陆宁燕在一起是方婶逼迫的,订婚是不得已而为之,她的眼光没那么差,那么优秀的青年咋能是个混蛋。 眼下看两人亲密的样子,比自己这个被分手的前任女友强多了 她从来没挽过方毅的胳膊,也从来没把脑袋放在方毅的肩膀上过。 她就这么看着两人渐渐走远。 她没哭,也没伤心,反而有种尘埃落地的轻松感觉。 转身进售票厅,买了一张后天去深市的票。 在外面的电话亭给小姑打了一通长途电话。 陆小姑听说她要来深市有些意外,倒是没说什么,嘱咐了她一些事,到了深市一定要去派出所办理边防证,否则没方法进内城。 说定好日期,陆小姑不放心道,“到时候我去车站接你,你可别乱跑,要是被抓了,我可不管。” 陆宁春打算进城的事只有陆家人知道,还没传到村里。 回到村里,她偶遇出来散步的方毅。 对方看到她,眼神复杂,动了动嘴唇,好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句“对不起。” 陆宁春没理他,直接擦身而过。 这个人曾是她最羡慕,最渴望成为的人,现在被他亲手打碎了。 她太失望了。 第28章上火车 这天傍晚。 老陆家的院子里异常热闹,枣树下摆放着两张大圆桌子。 大人小孩围着桌子坐下,女人们在厨房里忙碌着,时不时端出来一盘菜。 陆宁春明天要去深市,陆爷爷决定给她办两桌酒践行,请的都是自家人。 村长一家除了陆宁燕都来了。 陆宁春和方毅的事,除了当事人和方婶,村里没人知道,村长自然是不知情的,这会儿真心实意替陆宁春高兴。 “出去好,年轻人就应该趁着年轻出去闯闯,多长点见识,建华也在深市,宁春有啥事就去找他,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他肯定帮忙。” 陆宁春举起酒杯站起来,“村长大伯,我敬你一杯,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 村长笑了笑:“实在亲戚,不需要说这些客套话,我和你爸关系可好了,照顾你是应该的。” 隔壁吴婶听见动静,跑过来看,“亲家,你家咋这么热闹,哟,在吃酒席啊。” 陆奶奶站起来,“亲家来了,快进来坐,我家宁春明天去深市打工,给她办两桌酒送行。” 吴婶愣了下,“宁春要进城打工,那猪肉摊子和小卖部不要了。” 陆奶奶笑道:“猪肉摊子给建文干了,小卖部暂时托给她二伯娘管。” 吴婶一听,高兴的不行。 陆建文是她女婿,猪肉摊子给她女婿,她女儿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至少不愁肉吃。 于是好话一箩筐的夸陆宁春,说她进城打工一定会发大财的。 “我男人他大哥家,原先家里穷得叮当响,勉强能吃饱饭,自从我那侄女进了省城一家工厂打工,每月工资两百,家里一下子就富裕起来了,瞧那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顶好的,羡慕死我了,我看宁春比她强,挣得一定比她多。” 陆奶奶惊讶道:“城里每月工资挣那么多” 吴婶点头:“可不是,我那嫂子天天出来显摆,我还能不知道,宁春咋不去省城,离家里近。” 陆奶奶笑道:“她小姑不是在深市,听说那里发展好,宁春正好去投奔她,也好有个照应。” 吴婶赞同道:“一个姑娘家在大城市打拼不容易,有亲戚照应最好了,你家子珍也是个有能耐的,听说已经是护士长了。” 两个亲家老太太又开始说起陆子珍。 陆宁雅撇了撇嘴:“不就是进城打工,至于这么兴师动众。” 陆宁雅考上了省城师范大学,目前正在读大三。 今天下午放暑假回来,以为会受到全家人的欢迎,谁想,一到家就听说堂妹要去深市的消息,家里忙着给她办送行酒,都没人搭理自己。 这顿送行吃到天黑才散。 大姑家住在镇上,走夜路不安全,两口子提前回去了,毕竟家里还有年迈的婆婆。 倒是大表哥李成刚和二表哥李成强一直待到天黑,干脆留下来住一晚。 两个表哥在三房屋里和陆宁春说话。 “宁春,我真佩服你,我比你大那么多,我还在家里靠父母吃喝,你已经敢一个人出去闯了。” 李成刚语气有点落寞。 “大表哥,你能和我比呀,要是我爸妈还在,我绝对比你还懒,啥也不干,这不是没办法。” 李成强笑道:“我记得宁春小时候可懒了,走哪都要三舅抱着驮着。” 提起陆建业,屋里的气氛一瞬间冷了。 陆宁春岔开这个话题,若无其事道,“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大表哥手脚勤快,供销社是你自家的,好好干,不一定比进城打工差。” 她买的是上午十一点半的火车,时间充裕,在家吃了一顿早饭,她奶亲手做的打卤面。 刚吃完,大姑父就来了。 昨天说好的,今天大姑父送她去镇上汽车站,陆宁春从屋里扛着几个行李包出来,最后和爷奶告别,就要坐上自行车后座。 谁知,一直乖乖巧巧的小宁安见大姐拎着大包小包要走,终于有了大姐要离开的悲伤感。 “哇哇”突然爆发出嚎啕大哭声。 陆宁夏和陆家康已经懂很多事了,没有像小妹一样大哭出声,却也默默地流着眼泪,依依不舍的望着大姐。 陆宁春心里满是舍不得,将几个行李包丢在地上,跑到他们跟前,一把将他们揽在怀里。 “别哭了。” “呜呜,大姐,不要走。” 陆宁安紧紧揪住大姐的衣服,似乎这样大姐 就不会走了。 “你们放心,等大姐到深市安顿好了,就回来接你们,宁安乖,你要听哥哥姐姐和爷奶的话,知不知道。” “呜呜,大姐不要走。” 吴玉香将陆宁安抱起来安抚。 “宁春,你放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宁安他们的。” 陆宁春狠心坐上后座,不敢回头看一眼弟弟妹妹,生怕自己回头看了,就舍不得走了。 大姑父把她送到镇汽车站,帮她把行李放上车才离开。 县汽车站离火车站不远,她扛着大包小包来到火车站,检票进站。 县城火车到了省城火车站还需要中转下车,她又重新坐上一辆火车。 这辆火车上坐着来自全国各地的人,口音各不相同,大家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她将行李抬起来塞到头顶行李架上,就坐下来。 这辆是长途火车,到了饭点,乘务员推着餐车过来卖东西,但是价格太贵了,她舍不得买。 从随身包袱里拿出自己做的干粮,拿着瓶子去接了一瓶热水就着吃。 坐在隔壁座位的中年妇人忍不住问:“好香啊,姑娘,你吃的是什么” “我自己做的发面菜饼。” “姑娘,你能不能卖我两个,火车上的东西太贵了,我带的干粮不够吃。” 陆宁春做了很多菜饼,卖两个给人家也没事,没想到,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要买,边吃边夸,“太好吃了” 最后菜饼都卖光了。 陆宁春握着刚挣的一小把零钱,整个人都懵了。 到了晚饭时间,也不小气了,立即买了一盒方便面泡着吃。 之前见别人吃,那香味太诱惑人了,她早就想尝尝。 第29章初次相遇 夜晚。 别人都靠在座背上睡觉,只有她还和白天一样精神奕奕,望着车窗外的万家灯火出神 火车又行驶了一段路程,到达山区,看不见灯光,只有一片漆黑,她收回视线。 肚子有点饿了,想拿个菜饼吃,突然想起自己把菜饼都卖掉了,好在她还带了一包鸡蛋糕。 吃了两块鸡蛋糕填饱肚子,她有些困了,也和其他人一样靠在座背上打盹。 早上,乘务员照旧推着餐车过来卖东西,她咬牙买了两个肉包子,吃了一口,就嫌弃的不行,比她做的差远了,就这还卖的那么贵。 熬了两天一夜,火车终于到了深市火车站,她整个人都虚脱了,再没有刚上车的新奇喜悦,只剩下一股浓浓的疲惫感。 她扛着大包小包,拖着沉重的身体下车。 此时,外面天色还是黑的,她看见站台上挂钟显示的时间,九点十五分。 随着人群出站,满眼都是乌泱泱一片人。 一辆摩托车停在她面前,用蹩脚的普通话问,“姑娘,坐车吗,价格公道。” 她摇了摇头,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 一连拒绝了好几个摩托车司机,好些个问她住不住宿的人。 开始怀疑小姑可能把她给忘了,找到一个电话亭,给小姑打了一个电话。 响了十几声,那头才接通电话,“喂” 是她小姑,声音里带着一股被吵醒的沙哑。 果然。 “小姑,是我。” “哦,宁春啊。”瞌睡一下子就没了,陆小姑讪笑,“你已经到了,我这就让你小姑父去接你。” 江美琳穿着睡衣出来,“妈,谁啊,大晚上的打电话,吵死人了,我明天还要上钢琴班呢。” “你宁春表姐。” 江美琳有些惊讶:“她真的来了。” “嗯,我让你爸去接她。” 江美琳撇嘴道:“她也真不客气。” 陆小姑道:“人生地不熟,又是大晚上,她一个小姑娘能怎么办,别出事了,江涛,你快起来。” 江涛骑摩托车去火车站接人,不想半路上摩托车没油了,只能推着摩托车去找加油站。 陆宁春在火车站外面望了半天,也没看见小姑父的影子,没有边防证,她不敢乱跑,又走进火车站里面等。 里面的椅子上坐满了人,有些只能在地上打地铺坐着或躺着。 车站里有不少像她一样无家可归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其中,有一个母亲抱着年幼的孩子唱儿歌,哄他睡觉。 小孩委屈道:“妈妈,我饿。” 母亲柔声哄道:“睡吧,睡着就不饿了,爸爸明天去找工作,找个工作就给小宝买好吃的。” 看着小孩,陆宁春不禁想起了老家的弟弟妹妹,庆幸自己没带他们一起来,还好现在是夏天,只有蚊子飞来飞去,冬天睡这里得冻死。 一时心软,她拿出最后一块鸡蛋糕,走到小孩面前,“给你吃。” 小孩妈妈满脸防备的盯着她。 她把蛋糕塞小孩手里,不等小孩爸爸开口赶人,她已经走了。 正走着,一个人突然撞了她一下。 她揉了揉吃痛的肩膀,皱眉看了眼撞她的人,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带着帽子看不清长相。 没有多想,正要继续往前走。 这时,一道怒喝声响起,“站住” 她愣了下,不由停下脚步看去,出声的人并不是在叫她,而是追着刚才撞她的那个男人去了。 顾峥跑来深市投奔好兄弟,谁知好兄弟不靠谱,记错了他到达的日期,结果让他在火车站等了好几个小时,正一肚子火。 无意间看见一个小偷扒走了一个姑娘的钱包,这姑娘他有点印象,因为长得太漂亮了,和他坐同一辆火车,坐他前排座位,卖的菜饼还特别香,一直飘进他的鼻子里。 但他囊中空空,所有的钱都拿来买一张火车票了,买不起,一直惦记着,所以他记住了。 顾峥身高腿长,很快就追上了小偷,三两下将其制服,单腿弯曲压在小偷背上。 “你放开我。” “你一个正常人,有手有脚,干点什么不好,偏偏当小偷,丢不丢人,要不要脸。” 顾峥从小偷身上摸出十几个钱包。 他们闹出的动静引起很多人围观,对着小偷指指点点。 陆宁春也很快 反应过来,打开挎布包,里面的钱包不见了。 她急忙跑上前。 顾峥看见她,指了指地上的一堆钱包,“哪个是你的” 陆宁春指着其中一个。 她的钱包是自己缝的,上面还绣了一朵牡丹花,在一众钱包里特别显眼。 顾峥将那个钱包丢给她。 围观人群中有人见他轻易把钱包还给陆宁春,动了歪心思,想要冒领。 顾峥可不是傻子,让对方说清楚里面有哪些东西,才会还。 有人不服气:“凭什么她不用回答。” 顾峥吊儿郎当道:“我亲眼看见她的钱包被偷,自然相信她,而且小偷是我抓的,钱包是我抢回来的,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有意见。” 最后只有四个钱包被失主领走,其它钱包连同小偷都被巡警带走了。 陆宁春这才上前,认真道谢,“真的非常谢谢你。” 顾峥不以为意道:“举手之劳。” “宁春” 这时,江涛急匆匆的赶来。 陆宁春一喜:“小姑父。” 江涛抹了把额头的汗,“等久了吧,都怪小姑父,摩托车半路上没油了,耽误了不少时间。” “我反正也没事,多等会儿没关系的。” 陆宁春正要跟小姑父介绍帮自己抢回钱包的英雄,哪知一转头,对方已经不见了。 “走,跟小姑父回家。” 陆宁春和江涛走出火车站,就见不远处顾峥满脸不爽的坐上一辆汽车,开车的是个青年,一个劲的和他道歉。 江涛见她迟迟不上车,“宁春,怎么了” “没事。” 陆宁春收回视线,坐上摩托车。 江家住的是医院职工楼房,因为夫妻两都在医院工作,分到了很大一间。 在四楼,三室一厅,夫妻两和儿女正好一人一间。 房子装修的很漂亮,地面还铺了一层地面砖,陆宁春一进门有种置身天堂的感觉。 江涛想让陆宁春今晚和女儿一起睡。 江美琳死活不肯,“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会影响我的睡眠。” 第30章锦德酒楼 江美琳从小就不喜欢这个表姐。 小时候,大人们见到陆宁春都夸她聪明漂亮,夸自己就是一句乖巧。 她小时候确实不如陆宁春漂亮,但是风水轮流转,如今的她无论是气质才华,还是学历都甩陆宁春一条街。 “表姐你身上穿的什么呀,真是太土了,路边扫大街的阿姨都不会这么穿。” 这话听着刺耳,但是搭配江美琳此时天真无辜的表情,让人没办法生气。 江美琳穿着一件蕾丝边睡裙,一头乌黑的长发披肩,和狼狈的陆宁春站在一起是鲜明的对比。 陆宁春打小做生意养家,见过的各式各样人多了,自然能看出这位表妹的小心思,不过她现在寄人篱下,不好发作,笑了笑,装作没听懂。 江涛看见女儿有些意外:“美琳,你还没睡。” 江美琳揽住父亲的胳膊,语气亲昵,“爸爸去火车站接表姐,我担心爸爸,一直陪妈妈等你们,妈妈太累了,刚进屋去睡。” 江涛内心熨帖,“爸爸这么大人能有什么事,你早点去睡,明天还要去上钢琴班课。” 江涛想让陆宁春今晚和女儿住。 江美琳不愿意,直接拒绝,“爸爸,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会影响我的睡眠,表姐,抱歉了。” 陆宁春不想为难小姑父,主动提出在沙发上睡。 “现在天热,睡沙发不碍事的。” 折腾一晚上,江涛也累了,没再多说,无奈的看了眼女儿就进屋了。 陆宁春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小姑和大姑不同,小姑对娘家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结婚后很少回娘家,对她这个侄女更没多少感情,以后还是要靠自己。 这个房子比老家的房子好太多了,光洁的墙壁,平滑的地面砖,柔软的沙发,还有电风扇吹。 但她内心没有一丝归属感,反而不如昨晚在嘈杂的火车上踏实,有些想念家,再破也是自个儿的家。 她蜷缩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陆宁春习惯早起,六点就起来做早饭。 陆小姑起床做早饭,见到在厨房忙碌的女孩,愣了下,才想起是侄女来了。 “宁春,你是客人,哪好意思让你做饭。” “小姑,我在家做习惯了,没关系的。” 陆宁春不好随便用冰箱里的东西,早饭只做了最简单的鸡蛋炒饭。 江美琳看着炒饭有些嫌弃。 “表姐,我早上不爱吃饭,向来都是吃牛奶面包的。” 江涛笑着道:“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端起来就吃,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宁春,你手艺不错。” 听见他这样说,江轩和陆子珍也动起筷子。 陆宁春的手艺获得江家上下一致好评。 江美琳也挑不出刺来,她尝了口,确实好吃,但是她不喜欢陆宁春,连带着她做的东西也不喜欢,偏偏自己那傻哥哥还一个劲的夸陆宁春。 江轩一连吃了三碗饭,实在吃不下,才放下碗筷,“表妹,你这手艺都可以当锦德酒楼的大厨了。” 锦德酒楼是深市有名的一家酒楼,饭菜出了名的味道好,价格也出了名的贵,江家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去吃。 江涛笑道:“江轩倒是提醒我了,我待会儿去锦德酒楼预约,咱们中午去那里吃饭,给宁春接风洗尘。” 陆子珍看了眼丈夫,倒是没说什么。 锦德酒楼虽然贵,他们家也不是吃不起,没必要扫丈夫的面子。 饭后,江涛去上班,江轩和江美琳去上学。 陆子珍请了一天假,带陆宁春去一家西餐厅面试服务员工作。 “这家餐厅主管是我朋友,你去面试就是走个过场,不用紧张,一个月三百块钱,包吃包住。” 说到包吃包住,陆宁春明白了,小姑并不打算留她在家住,正好,她也不想一直住在别人家。 “工资不高,但工作不是很辛苦,你没学历,这已经是我能帮你找到的最好工作。” “谢谢小姑。” 这声谢是真心实意的,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多亏小姑,她才能这么快找到工作。 这个点,餐厅里还没有客人。 餐厅主管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发上抹了发油,穿着西装皮鞋,很是讲究。 “周护士长来了。” “李主管,这就是老家来 的娘家侄女,以后就麻烦你多多关照她,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如果犯了错,你多多担待。” “好说,咱两什么交情。” 李主管上下打量了陆宁春一遍 有些意外,听说是乡下来的,还以为会是个土里土气,畏畏缩缩的女孩子。 眼前这姑娘落落大方,面带笑容,除了穿着打扮有些土,和城里姑娘没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是长相不差,以他老辣的目光来看,打扮一下,肯定是个靓女。 原本是冲着周护士长的几分面子留下人,这会儿是真的满意了。 李主管问:“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陆小姑想了下:“后天吧,我侄女昨晚下的火车,总得让她休整两天。” “成,把她身份证给我,我下午去给她办边防证和暂住证。” “麻烦你了。” 中午,江家人带陆宁春来锦德酒楼吃饭。 这家酒楼的生意不是一般的火爆,大厅里坐满了人,上菜的服务员忙到脚不沾地。 还好小姑没介绍她来这里,否则得累死。 就五个人,没必要浪费钱订包厢,他们在大厅找到一张提前预定好的桌子坐下。 服务员效率很高,见人到了,很快就上齐了六道菜。 真别说,味道还不错。 就是有两道菜,黄焖鸡和金包肉,竟然和她奶做的黄焖鱼和黄金肉卷很像,也就稍微差那么一点点。 江美琳笑道:“表姐,好吃吧,这家酒楼的老板祖上还出过不少御厨,做的菜特别好吃,其他地方都吃不到这么正宗的华国菜。” 陆宁春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她看来,她奶的手艺更好,只是以前家里穷,没有发挥的余地。 午饭后,回到江家。 陆宁春拆开其中一个行李包,里面装着满满的家乡土特产,都是陆奶奶给陆小姑准备的。 陆小姑淡淡的扫了眼:“你有心了。” 江美琳将母亲拉进卧室里,“妈,她还要在我们家待多久,家里有个外人我不习惯。” 陆小姑笑道:“妈已经给她找好工作,你表姐后天就会搬去宿舍住。” “那就好,我还以为她要在咱家长住呢。” 第31章 贴心 陆小姑和小姑父要留在医院值夜班,江轩去了同学家住,江美琳去钢琴特长班参加文艺表演,也不回来,今天晚上只有陆宁春一个人在家。 她松了口气,不像之前那么拘谨,自己随便做了碗面,吃的很香,还哼起了轻快的曲子。 客厅里摆放着一台电视机,村里只有村长大伯家有一台电视机,还是建华堂叔从深市买回去的,村里大人小孩都喜欢上村长大伯家看电视,尤其是家康,恨不得赖在村长大伯家不走。 她有点想看,又怕弄坏人家的东西,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拿起一身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她最喜欢小姑家的卫生间,洗澡可方便了,按下按钮,水会自动烧热,洗澡的时候,再打开花洒就可以了,这样冲澡真舒服。 洗手台上的香皂,她没有用,她知道有些人是有洁癖的,不喜欢和别人共用香皂一类的东西。 想着明天就要搬走,她没有添置任何东西,等去了餐厅宿舍再添置生活用品。 陆宁春从洗手间走出来,一边用毛巾擦头发,洗完澡浑身都清爽了。 很久以前,她以为大姑家的房子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房子,后来,她觉得江老教授家的房子是世界上最好的房子,再后来去省城转过,如今到了深市,才知道有句话是对的,天外有天。 环顾四周,她心里非常羡慕,什么时候她也能拥有一套这样的房子,就可以带着弟弟妹妹进城享福了。 她坐在饭桌前,面前摆放着一本书,聚精会神的看起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十点,她打了个哈欠,合上书,躺在沙发上睡觉。 次日一早,她照旧起来做好早饭,因为昨天小姑说了冰箱里的东西可以随便用,她做的丰盛了些,加了青菜鸡蛋和肉片的打卤面。 小姑和小姑父同时下班回家,看见桌上香喷喷的打卤面,陆小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没什么比上了一整个夜班,又累又饿,回家就能吃到一碗热腾腾的汤面让人心里舒坦。 这孩子真不错,懂事,知道心疼人,难怪爸妈总是夸她,以前没相处过,还以为是老两口偏心。 江涛不好意思道:“宁春,哪好意思天天让你做早饭,我已经买了包子和豆浆。” “包子可以留到中午蒸着吃,早上吃点热腾腾的汤面对肠胃好。” 陆小姑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 吃完才道:“小时候最喜欢吃妈做的打卤面,但是家里太穷了,一年难得吃上两回,后来自己有条件了,做过几回,都没有妈做的味道香。” 声音里带着几分追忆,又看向陆宁春,“你做的比你奶还好吃。” “奶的手艺更好,我是占了小姑家菜多的便宜,放了鸡蛋和好些肉片,肯定更香。” 一碗打卤面,勾起了陆小姑的儿时回忆,她看向陆宁春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门被推开,江轩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哇,好香啊,还好赶回来了。” 陆小姑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在同学家住三天。” 江轩笑道:“我可是为了表妹的手艺特地赶回来的,吃完早饭还得过去。” 陆宁春笑了笑,昨天了解到他的食量,给他用汤碗盛了超大一碗。 江轩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就埋头大吃起来,边吃不忘边夸,“好吃,表妹的手艺太好了,把我的胃养刁了,你走了以后我可怎么办。” 知道他是开玩笑,但是自己的手艺被人肯定,陆宁春还是很高兴,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家康一样,那个小家伙每次吃她做的东西也是大夸特夸。 江轩吃完早饭就匆匆离开了。 陆宁春没有打听他去同学家做什么,她和江家人并不是很熟,还是不要多问。 陆小姑和小姑父吃完早饭就回卧室补眠了。 江美琳早上没有回来,小姑和小姑父没有提,肯定知道原因的,她也没有问。 锅里还剩下一些打卤面,她打算中午热来吃。 陆小姑和小姑父一觉睡到大中午,陆宁春坐在桌前看书,见他们起来了,立即起身把饭菜还有包子帮他们热好了。 看着这么贴心的侄女,陆小姑有点后悔没多留她几天,想着她今晚就要走,心里还生出点不舍。 “小姑,我走了。” 陆宁春扛起她带来的几个行李包。 陆小姑一愣:“这么快就走,你认得路吗,晚点让你小姑父骑摩托车送你去。” “不用了,小姑父在家好好休息吧,小姑昨天 带我去了一次,我记住路了,坐公交车很方便,我早点去收拾东西,天黑就不方便了。” 江涛和陆小姑接过她的行李包送她下楼。 下楼时路上遇到不少熟人。 “江医生,这是?” “我爱人的娘家侄女。” “周护士长,这是谁啊?” “我娘家侄女。” “侄女像姑,长得真好。” 这就是客套话了。 她钱包里有一张爹妈合照的小相,虽然已经泛黄了,但是明显能看出她和亲妈何淑珍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倒是表妹江美琳和小姑长得很像。 送到职工楼底下,她坚决不肯让他们再送,劝他们回去休息,独自扛着行李包走出大门。 深市人民医院就在职工楼对面,高高的大楼矗立着,一眼看去,真大啊。 这个钢筋混泥土建造的城市,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她混在其中,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只小蝼蚁,那么不起眼。 她即将工作的那家西餐厅有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叫威尔克餐厅。 她敢一个人去是因为医院职工楼附近的交通非常便利,走几步路就是公交站台。 看了眼站牌,确定就是在这里等。 正在等车的一群人见她穿着打扮土气,身上背着好几个行李包,不由多看了几眼。 陆宁春还朝看她的人笑了笑。 有人问她:“靓女,你去哪里?” “威尔克餐厅。” “哦,那可是个好地方,一般人消费不起的。” 没等一会儿,就有一辆公交车行驶过来。 她艰难的挤上公交车,车上已经没有位置了,她只能扶着扶手站着。 看着前方,目光很亮。 第32章 宿舍好室友 下了公交车。 威尔克餐厅大大的牌子特别显眼。 她直奔过来。 现在不是饭点,餐厅里没有客人,门口的迎宾小姐双目无神的歪站着,明显在发呆。 感觉有人过来,迎宾小姐特别敬业的站直身体,热情洋溢的喊了声,“欢迎光临!” 看清陆宁春的穿着打扮。 她身上背着明显和餐厅不搭,土到掉渣的行李包,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在这里消费得起的。 还是礼貌客气的指着对面一条街,“姑娘,那条街往里走有不少价廉美味的小饭馆。” 还凑过来小声道:“这里吃东西不划算。” 陆宁春忍不住笑了。 迎宾小姐看着年龄不大,能说出那种话,可见是个性子单纯的。 “我是来工作的,我前天来面试通过了。” “哦,你就是那个新来的,李主管今天还提起过你,说你明天来上班,你怎么现在来了。” “我想早点来整理东西,熟悉环境。” “也对,现在没什么人,我带你去宿舍吧。” 迎宾小姐叫了另一个年轻姑娘帮她站门口。 “我叫张小曼,你叫什么?” “我叫陆宁春。” “哦,宁春,你多大了?” “十七岁。” “哈哈,你比我小一岁,我十八了,我终于不是餐厅最小的了。” 路过大厅,闲着无事,正在聊天的几个女服务员都看过来,有人问,“小曼,她是谁啊?” “新来的,我带她去宿舍。” 听说是新来的,几个女服务员都仔细的打量起陆宁春来。 张小曼很能说,领她去宿舍的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把自己的底细抖了个干净。 张小曼祖籍是湖北的,比她好点,小时候是跟着父母一起来深市闯荡,好歹在这里有一个窝,但是那个家太小了,家里还有两个弟妹,一家五口住着挤,还不如在宿舍住着舒服。 陆宁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家里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些。 听说陆宁春父母早逝,早早辍学出来挣钱养弟弟妹妹。 张小曼同情不已,看她的目光带着点怜惜,对她更加亲切热情了。 非要帮她拿一个行李包。 宿舍离大厅有点远,进入里间,穿过后厨,经过一个仓库才到 男女宿舍面对面,隔着一条走廊,各有四间,每间住六个人,六张上下铺床,下铺睡人,上铺放东西。 每人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衣柜。 陆宁春很满意宿舍的环境。 “我也住这个宿舍,正好有一张空床给你。” 张小曼指着一张床,看见床上堆满了杂物,“你等我下。” 说完,人已经跑出去了。 不多时,她和一个年轻女人走进来,女人脸色不大好。 张小曼对那女人道:“青青姐,以后宁春睡这张床,你快把你的东西收拾好搬走。” 王青青满脸不高兴道:“知道了。” 张小曼是个傻的,谁也不希望宿舍多住一个人,她倒好,傻乎乎的把人领过来。 陆宁春就站在一旁看她把床上,桌子上还有衣柜里的东西全都搬走。 等她清空了,张小曼帮着陆宁春整理行李,陆宁春首先把包里的书整齐摆放在桌子上。 张小曼见了,恍然道,“难怪你那个包那么重,这里头都是书啊。” 陆宁春把衣服叠好放进衣柜里。 张小曼欲言又止,还是委婉道,“那个,宁春,你这些衣服有点不适合在深市穿。” 陆宁春颇为赞同的点头:“我也觉得,等有空我再去买两件新的。” 张小曼见她想得开,也高兴起来,兴致勃勃道,“等放假了,我陪你去买,我知道有个地方的衣服又便宜又好看。” “好啊,那就谢谢你了。” 张小曼带她去仓库领了床单,被褥,枕头,凉席,还领了两套上班穿的衣服和鞋子。 两人抱着被褥枕头回宿舍,把被褥放在上铺,将凉席铺好。 整理好床铺,张小曼还想带她出去买一些生活用品,但是时间不够了,餐厅马上要开门迎客,张小曼还得去上班。 “小曼,你一直都是迎宾小姐?” “不是,我们都是轮流来的,每周一 人一天。” 张小曼臭美道:“当然了,只有几个长得好看的轮流,你来了以后,肯定也得排上。” 张小曼告诉她,员工宿舍这边有个后门,她想出去转转,可以从这门出去。 天色也不早了,她不大想出去,人生地不熟,晚上单独出门肯定不安全。 宿舍里五个女孩子,三个在外面上班,两个休假回家了,她独自呆在宿舍。 今天李主管不在,幸亏遇到热心的张小曼,不然她肯定没有这么顺利。 四处看了看,干脆坐在桌前看书。 晚上十点左右,三个女孩子才陆陆续续回来。 张小曼见她还在看书,“你还没睡啊,真佩服你,我一看见书本就犯困。” “这就睡了。”陆宁春合上书,笑问,“你们下班这么晚?” “这算好的,有的客人呆到十一点才走,我们也得守到十一点关门。” 陆宁春有些惊讶,这也太久了。 张小曼笑道:“守夜也是轮流的,按宿舍分,今天我们宿舍,明天别的宿舍。” 陆宁春这才松了口气。 另外两个女孩子看见陆宁春没什么反应,累了一晚上,谁也没有精力和不熟悉的人聊天,自顾自的拿起干净衣服去洗漱间洗澡。 “青青姐你认识了,另外一个是佳云姐,都是很好相处的人,等你们以后熟悉了就好了。” 张小曼怕陆宁春多想,忙解释道。 陆宁春跟着张小曼去女生洗漱间,每个厕所隔间里有一个花洒可以洗澡,正好有六个隔间,她们一人占一个,洗了个香喷喷的澡。 隔壁传来的香气飘进鼻子里 她在小姑家闻过,应该是沐浴露的香气,比香皂更香。 她想着有空也去买一瓶试试。 洗漱间有大理石砌成的洗衣池,洗完澡,六人一排站在水池边搓洗衣服。 将衣服晾晒在后门院子里,六人回宿舍,关掉灯睡觉,另外五个女孩子倒头就睡。 陆宁春还没睡着,呆呆的望着围住小床四周的布帘子,心里想着一定要努力工作,早点把弟弟妹妹接过来。 第33章针对 次日,李主管过来上班。 看见穿上工作服,从头到脚拾掇的焕然一新的陆宁春,眼睛一亮,满意的点头,大手一挥,也把她的名字写进迎宾小姐的排班表上。 冲着和陆小姑的交情,还特地叮嘱了两句,“好好干,争取一个月转正。” 说完,就走进办公室了。 陆宁春这才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正式工,为了确保能留下来,她跑去找张小曼,询问自己该做哪些工作,虚心请教工作中有哪些注意事项。 张小曼仔细的跟她说了一遍每天要做哪些事,注意事项,还有面对客人时的表现,以及一些简单的用餐礼仪。 陆宁春认真的听,用心的记下来。 “无论面对多么难缠的客人,你都要面带笑容,温声细语,绝对不能和客人发生争执,顾客是上帝,这是最重要的原则。” 陆宁春严肃的点点头。 见她这副模样,张小曼噗嗤笑出来,“别担心,只要一个月试用期内不犯错误,肯定能转正的。” 见李主管专门和她说了话,有人过来向她打听,“宁春,你和李主管什么关系?” 陆宁春正在摆放餐具,过来打听消息的几个女孩子都是其她宿舍的,她不认识。 “没关系。” 那人意味深长的笑道:“别瞒我们了,我们都是高中学历,只有你初中没毕业,谁不知道你是李主管特招进来的,你不会是李主管的亲戚吧。” “真不是。” “听说李主管今年有希望升经理,到时候你也能跟着沾光,说不定能直接升副领班。” 一名穿着领班服饰的女人走过来,训斥道,“上班时间闲聊什么,还不快点干活,再有半个小时,就要开门迎客了。” 赵领班是出了名的严厉,几个女孩子立刻一哄而散,赵领班扫了陆宁春一眼,脸色不好的走了。 陆宁春心里苦笑 天要亡她,上班第一天就得罪上司,真是被那几个女孩子害惨了。 因为搞不清陆宁春什么来路,赵领班刚开始没有出手,观察了几天,发现李主管对陆宁春并没有什么特别,两人不大熟悉的样子。 她旁敲侧击,私下里询问李主管,陆宁春是不是他亲戚,需不需特别照顾。 李主管笑道:“小陆不是我亲戚,她是我朋友的侄女,小姑娘刚从乡下来的,你多教教她。” 赵领班得知不是李主管的亲戚,可不得使劲变着花样折腾陆宁春,故意给她指派更多的活,美其名曰好好锻炼她,让她早点上手。 陆宁春倒不嫌活累,以前在村里,她每天要干的活更多更累,就是一个人天天盯着你,动不动就揪出你的错误,一点小事也放大数倍来训斥你,换了谁也受不了。 陆宁春已经连续值了一个星期的夜班,今晚赵领班又安排她值夜班 西餐厅里播放着优美的曲调,一桌桌客人坐在桌前享受牛排红酒。 陆宁春站在角落里。 困的眼皮子都快合上了。 她想趁人不注意打个盹。 刚闭上眼睛,何春花就会跑过来喊她,“别偷懒。” 虽然两人名字里都有一个春字,但是何春花对陆宁春没有一丝同名之情,她是赵主管坚定的狗腿子,代替赵主管来监视自己。 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赵主管了,那些话也不是她说的,咋就记恨到她身上了。 每天晚上十二点下班,洗完澡再洗完衣服,已经凌晨一点多,早上五点起来干活,中间休息时间还要被逼着加班,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赵领班是狠了心要把她赶走。 这几年,她攒下不少积蓄,临行前,大姑父把借她的钱都还给她了,就算辞职,她也能在深市撑一段时间。 她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呀,她招谁惹谁了,凭什么一直针对。 这是她来深市的第一份工作,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很打击士气。 给她介绍工作的小姑咋看她。 不蒸馒头争口气,她硬是扛了大半个月,眼下的黑眼圈越来越浓,每天上班强打起精神,一下班,整个人都萎靡了,直接倒床上就睡着。 像第一晚那样失眠,内心百转千肠绝对没有了。 疲劳是治愈失眠最好的良药。 赵领班都有些吃惊了。 以往她这么折腾新来的,对方绝对撑不过一个星期,这姑娘挺硬气。 之前是为了消一口怒气,故意折腾陆宁 春,想让她知难而退,这会儿真的把她当大敌了。 她已经快三十了,一直盯着主管的位置,眼瞅着李主管今年就要升职,她有希望了。 突然空降一个女孩子进来,占了她表妹的名额,还让她产生了威胁感。 怎么说呢,以往进来的那些女孩子都不会让她产生那种感觉,这个女孩子很有心气,不是那种甘于平凡的人。 于是,更加变本加厉的折腾陆宁春。 其他人看在眼里,没有人替陆宁春抱不平,她天天忙的脚不沾地,压根没有时间和同事打好关系。 加上人都是趋利避害,发现赵领班故意针对她,其他人都有意远离她,谁也不愿意为了一个新来的得罪赵领班。 只有一个张小曼傻乎乎的和陆宁春走得近,知道她的性格,赵领班没有迁怒她。 陆宁春太累了。 中午不想吃饭,想趁着午饭时间补个眠,刚走进宿舍,腿一软,差点跌倒,幸亏张小曼及时扶住她。 张小曼都看不过去了。 “哪有这么使唤人的,我去找赵领班说说,这样下去,你会累病的。” “别去。”陆宁春拉住她,口是心非道,“赵领班是为了锻炼我,没看我才来不到一个月已经很熟练了,等我通过试用期就好了。” 陆宁春知道张小曼去说没有用,反而会连累她也被赵领班迁怒。 饶是粗线条的张小曼也发觉不对劲。 “你做的够好了,我刚来那会儿还不如你,经常犯错,也不见赵领班这么对我,她为什么老是针对你。” “谁知道呢。”她也莫名其妙。 张小曼担心道:“要不今天下午你好好在宿舍休息,你的活我替你干。” “不用了,我休息会儿就好,你去吃饭吧,记得到上班时间来喊我一声。” “那好吧,我不打扰你睡觉了。” 第34章表现的机会 天已经很晚了。 马路两旁林立的商铺门口亮起璀璨的霓虹灯牌,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餐厅门口穿着迎宾小姐服饰的陆宁春望着马路上的车流出神。 赵领班让陆宁春见识到了人心险恶,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但地位悬殊,她处于天然劣势。 等一个星期后转正了,再想办法应对。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陆宁春回到宿舍,五个舍友都睡下了,她动作很轻,快速的洗了个澡,就睡下了,这一天下来,双腿都麻了。 次日,陆宁春起床,张小曼还在睡觉,她今天休假,和同宿舍休假的另一个姑娘约好去逛街。 提起休假,陆宁春来了快一个月还没有休过假,谁让她还不是正式员工,没有劳动法保障权益,天天待在餐厅里,她都快闷死了。 她面带微笑,露出八颗牙齿,端着一个托盘走到一张桌子前,“客人,您的牛排。” 今天和以往没什么不同,赵领班依旧变着花样折腾她,一下让她干这个,一下让她干那个,一点小错误揪着不放,严厉的训斥她。 陆宁春捏着拳头,差点爆了,可想到自己忍了这么久,绝对不能功亏一篑,低下头,一声不吭。 江美琳和班上的几个同学来餐厅聚会,听她妈说陆宁春在这家餐厅工作,她特意提出来这里聚会,想看陆宁春窘迫的样子。 但是看见陆宁春被一个女人骂的抬不起头,她心里有些不舒服,陆宁春好歹也是她的表姐,别人欺负她,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搁。 走过来,喊了声,“表姐!” 赵领班上下打量江美琳一眼,对陆宁春道,“餐厅不允许带亲属过来。” 江美琳笑道:“我们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今天来这里聚会的,请问我表姐犯什么错了吗,您要那么骂她,不得不说,您骂人的样子太丑了。” 赵领班忍住怒气道:“我教训自己的员工关你什么事。” 江美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是客人,你竟然这么对我说话,主管呢,经理呢,我要投诉。” 赵领班黑着脸走了。 陆宁春叹了口气,这下赵领班更恨她了,算了,反正她虱子多了不怕痒,表妹也是为她出头。 “美琳,谢谢你。” 江美琳满脸嫌弃道:“我记得在乡下那会儿,你挺厉害的,两个小男孩欺负我,你还替我揍他们,怎么来了城里,倒变成了一个木头疙瘩,别人那么骂你,不会回嘴,傻傻让人欺负。” 这是个没被社会毒打的温室小花朵,一个领班,一个服务员,她要是敢还嘴,立马可以让她走人,李主管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见她没认识到错误,江美琳懒得管她,和同学一起找了张餐桌坐下。 “听说斯蒂芬先生明天要来我们学校上一节课,校长好不容易请到他。” “真的吗,斯蒂芬先生弹奏的钢琴曲光盘我听了无数遍,如果能得到他亲自指导就好了。” “就一节课的时间你别想了。” “做做梦也不行。” 陆宁春听了一耳朵,把江美琳拉到一边,询问她斯蒂芬先生是哪里人。 江美琳皱眉:“你问这个干嘛?” “好表妹,你快告诉我。” “英国的。” “你能不能想办法带他来这里吃饭。”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学生,连靠近他的资格都没有。” 陆宁春想想也是,没有继续为难她。 晚上,张小曼没有回来,同行的舍友说她回家了,把一个印着老爷爷的包装袋子丢给她。 “小曼在肯德基给你买的吃的,有汉堡,鸡翅,薯条和可乐。” 陆宁春接过袋子,心里感动地不行,打开包装袋,坐在桌边吃起来,哇,太好吃了。 舍友见她一副土包子样,撇了撇嘴。 这天上午,李主管正在办公室核对账目,接到餐厅经理的电话,惊喜的站起来,“好好好,经理,我马上安排下去,我办事您就放心吧。” 他来到大厅,找到赵领班,“小赵,今晚有一个国外的音乐团队预定我们餐厅包场,你吩咐下去,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招待他们,务必让外国友人感受到我们华国人的热情。” 赵领班也很开心:“我知道了。” 然后,她让一众服务员站成一排训话。 “你们一定要谨记用餐礼仪,绝对不能出错,谁要是出错,扣半个月工资,听到了没 有?” 众人异口同声道:“听到了。” 赵领班扫了眼陆宁春,皱了皱眉,决定暂时放下私人恩怨。 “陆宁春,你餐桌礼仪还不大熟,今晚休息,换王青青上班。” 餐厅下午开始全面打扫卫生。 这个时候,华国对国外极其推崇,对外国人也十分热情,仿佛国外的月亮都比较圆,何况今晚来的还是著名乐团,以后说出去也是一个招牌。 很少露面的经理都亲自出来。 她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很容易使人产生亲近感,她今年就要调去总部工作,所以管事少了。 只有李主管和赵领班在她跟前说话。 这时,守在门口的女孩跑进来报信,“客人来了。” 准备就绪,却忘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餐厅工作人员都是高中学历,不会说外语。 双方鸡同鸭讲,一切都乱套了。 经理沉下脸。 陆宁春走过来,准备毛遂自荐,赵领班看见她,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经理没注意她,看向大厅,服务员正手舞足蹈和客人说话,对方一头雾水,神情烦躁。 “我会一点外语,我可以当翻译。” 赵领班不信,一个乡下来的,只有初中文化的女孩,能当翻译,不耐道,“别以为会说两句哈喽,三扣就是会外语了,赶紧回宿舍去。” 经理想了想,死马当活马医了。 “你去试试,如果不行,不要勉强。” “经理。” “现在去总部抽调翻译没时间了,不能再耽误,惹恼客人,砸掉我们餐厅的招牌,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经理不说话了,脸上没有一丝放松,显然并不相信陆宁春。 陆宁春深吸一口气。 来到团队里为首的中年男人面前,对方金发碧眼,气质儒雅 他正和队友说:“他们在说什么,这家餐厅太不专业了,我们去别家吃吧。” 不行,这可是她难得表现的机会。 “elet一一urrestaurant” ps:各位走过路过的亲亲,如果您对这本书有点感兴趣,请投下一张宝贵的推荐票,让作者知道自己不是单机,有继续写下去的动力,么么哒^3^! 第35章好好干,有前途 两个多小时里,陆宁春没有时间歇一口气,跑老跑去,忙着招呼客人,给客人介绍餐厅主打菜品。 那张青春洋溢的脸上带着比太阳还灿烂的笑容,逐渐抚平客人内心的焦躁。 有人向她打听,深市有哪些旅游景点,哪些特色小吃,她哪知道,忙不迭地跑去向张小曼询问,还真是问对人了。 张小曼也算半个深市人,快速的跟她讲了几个比较有名的。 她装模作样的说起来,加上表情生动,语言有趣,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那些地方她都去过,那些东西她都吃过呢。 一顿晚餐吃的宾客尽欢。 史蒂芬先生临走前,还提出跟陆宁春合影,“你是个有意思的姑娘,我可以和你拍张相片留念吗?” 她落落大方的笑道:“当然可以。” 两人站在一起,同行的人拿出照相机快速的按下快门。 陆宁春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九十度弯腰送别客人。 “thanky一u,elet一y一unextti” 她今晚的一系列行为让一众服务员惊诧不已,谁能想到,这个平时默不吭声,忍气吞声的小姑娘突然冒出头,把她们都给比下去了。 看见经理和李主管投向陆宁春赞赏的目光,赵领班心情不大好。 张小曼第一个跳出来问出所有人的心声。 “宁春,你不是初中毕业吗,怎么英语说的那么好,我高中毕业都说不清楚,你叽里呱啦一晚上,我一句也没听懂。” 这姑娘没心没肺,说话直,陆宁春也没多想,“我以前在一位外文系老教授家当过保姆,她是个很好很好的老太太,她教我的。” “哇,你运气真好,我怎么就遇不到那么好的老教授,你口语这么强,还来当什么服务员,直接去公司当翻译好了。” 何春花皮笑肉不笑:“小曼,我们西餐厅招人都要高中毕业,现在翻译工作都得大学毕业,公司越大越严格,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陆宁春看了她一眼,突然觉得没劲透了。 她来大城市是怀揣着梦想来的,不是天天为了应付别人的针对,也不是为了每天机械麻木的工作。 这是她想要的人生吗? 她离开家乡来到大城市,自然是有野心的,赵领班还很年轻,论资历很难越过去,这份工作干到头也就是领班。 赵领班的现在就是她的将来,或许还不如,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这一瞬间,她的内心有点迷茫。 之前的兴奋喜悦全部消失。 她发呆的时候,经理走到她面前,“小陆是吧?” 陆宁春打起精神,刚才的茫然无措全部消失,面带笑容,“是的,经理。” “小姑娘英语不错,好好干,有前途。” 这不是客套话,总部那些精通英语的员工也比不上她,并不是口语比她差,而是没有她身上那股活力,听她讲话让人觉得非常舒服有趣,没看见那些外国人个个被她哄的眉开眼笑。 “嗯,谢谢经理。” 经理冲她笑了笑离开。 回到宿舍,几个女孩子还在讨论今晚的事。 “听说这个乐团非常有名,那位史蒂芬先生还是著名音乐家。” “你怎么知道的?” “经理和李主管说话的时候我听到的,来我们餐厅吃饭的有钱人也不少,你看我们餐厅什么时候这么重视了,连经理都亲自出面迎接了。” “经理好像快要升职了,这半年她都不怎么管事。” “经理走了,李主管接任经理,赵领班最有可能升主管了。” “不是可能,是一定,何春花作为她的一号狗腿子,资历也够,肯定能升领班。 “完蛋了,我们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陆宁春靠坐在床上,听她们提起史蒂芬先生,音乐家这些,突然反应过来,想起昨天江美琳和同学讨论的话题。 今晚来的乐团会不会是表妹找来的。 其实这件事和江美琳真有点关系,陆宁春难得低声下气拜托她一件事,办不成多没面子 越想越不甘心,于是她守在教室外面,等着史蒂芬先生下课出来,上前求签名的时候,竭力推荐威尔克餐厅,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她抱着试试的态度,实在不成也没办法,她尽力了,正好史蒂芬先生是一位吃货,他对美食很感兴趣, 就让翻译联系餐厅预定。 谁知当晚翻译有事来不了,才有了陆宁春发挥的余地。 次日,办公室里。 经理偶然和李主管提起陆宁春,“听说这姑娘是你特别招进来的,你眼光不错,从哪找到这个人才?” 李主管笑道:“一个朋友介绍来的,原先不知道她有这个能力。” 经理沉吟道:“既然有才能,不能浪费了,不如把她调去总部吧。” 李主管玩笑道:“经理,我们餐厅好不容易出一个这方面的人才,你也要抢走啊。” “她好像还不是正式工。” “我今天就跟她签正式工合同。” 经理笑了笑,她本就是随口一说。 总部是一家大型酒店,并不缺外语人才。 转头就把陆宁春给忘记了。 李主管记得呀,因为经理一番话,他突然觉得陆宁春抢手起来,迫不及待跟她签合同。 赵领班看着合同,不满道,“这不符合规矩,她还没过一个月试用期。” 李主管看向她,意味深长道,“小赵,你在餐厅的资历除了我是最老的,眼光放高点,别老跟个服务员过不去,你是要接替我位子的人,你只要一心为餐厅好,谁也越不过你去。” 赵领班被看穿心思,不由脸红。 她的所作所为李主管都看在眼里,他和陆子珍有点交情,可陆宁春又不是陆子珍的女儿,一个娘家侄女,不值得他关心注意。 他对赵领班打压新人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只要懂得轻重就行。 陆宁春受不了,主动辞职,也跟他没关系。 这些天,他看着陆宁春怎么咬牙撑过来的,心里不是没有触动,他当年也经历过这些,他咬牙爬到了今天,那些欺负他的人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加上昨晚的事,他倒是对这姑娘有了几分好感,积极主动求上进,本身也有点能力,是个好苗子。 第36章林大厨 陆宁春签完转正合同,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张小曼非常替她高兴,临时工一个月三百块,正式工一个月可有四百块,而且正式工就不能随便开除了,非要晚上请她出去吃东西庆祝。 餐厅斜对面往里走有一条小吃街,一到晚上还有很多人摆摊,特别热闹,不少工薪阶层喜欢上那里聚会。 陆宁春还没有去过,她来了以后天天上班干活,连睡觉都是奢侈,哪有时间去逛街。 到了晚上,来到小吃街,一股各种食物混杂的香味扑鼻而来,道路上人来人往,张小曼笑道,“我没说错吧,你来了不会后悔的。” 熟门熟路的坐下来,她挥了挥手,“老板,来两份肠粉,加肉和鸡蛋,一份萝卜牛杂,一份叉烧包,再来两份烧烤套餐。” “好嘞。”老板应了声。 很快端着东西过来,瞧了眼陆宁春,“这姑娘有点面生。” “新来的同事,以后她来了你也多给点。” “好嘞,你们慢慢吃。” 张小曼掰开一次性筷子递给她,又同样给自己掰开一双筷子,大口吃起来。 “这家的肠粉和叉烧包最好吃了,东西实在,价格公道,你以后可以自己来。” 陆宁春看了眼桌上的肠粉,她没吃过,夹起一条咬了一口,很滑很鲜,也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吃完东西,张小曼捂着吃撑的肚子,“这里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可惜我们的肚子太小了,下次再一起来。” “好啊。” 陆宁春也有点吃撑了,今晚难得放松。 结账的时候,两个人抢着付钱,张小曼不肯,“说好了我请客,你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呢。” 陆宁春抢不过她,只能作罢。 时间还早,肚子太撑了,两人就在马路上散步消食,张小曼带她熟悉附近环境。 晚上十点才回宿舍,她们轻手轻脚地开门进来,宿舍里的舍友都睡了。 李主管的一番敲打还是有用的,赵领班不再把目光放在陆宁春的身上,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更加严肃认真,一丝不苟,一整天待在餐厅里巡视,仿佛定海神针,一个月才肯休息一天。 这股拼劲,陆宁春也不得不深深的佩服。 其他人见赵领班不针对陆宁春了,也不再排挤陆宁春,开始主动跟她示好,那天晚上她口齿伶俐,不卑不亢招呼外国友人的画面在很多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真的相处起来,大家发现陆宁春这个人太聊得来了,她总能和你谈论最感兴趣的话题,别人说话的时候,她会安静的倾听,而且她读过很多书,说起话来很有道理,大家都喜欢听她说话。 她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 只有何春花一如既往的不喜欢她,倒是没有特意为难了,只是不爱和别人一样往她身边凑。 餐厅大厨林国祥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据说曾出国深造过,精通各种西餐,总部高薪聘请过来的,就是李主管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他有点恃才傲物,不乐意和底下人打成一片,独来独往,每次看见张小曼她们都是抬起下巴。 就是这样一个人,每次看见陆宁春都会不自觉露出个笑脸。 这是有原因的,陆宁春有事没事都爱往他身边凑,向他问东问西,刚开始觉得有点烦,爱答不理,次数多了,他回答的也多了。 虽然陆宁春还是觉得中餐更符合她的口味,不大喜欢西餐,但是不妨碍她喜欢学习,现在没那么忙了,她那颗学习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有时候也会问一些蠢问题,“林大厨,你煎的牛排七分熟,那些客人吃了不会拉肚子吗?” 林大厨赏了她一个白眼,并不理会。 因为她有一条高级舌头,尝味道很有一套,林大厨做了新菜还会让她试菜,作为回报,有时,林大厨做了点心会赏她一起吃。 她左手捏着一块蛋挞,右手捏着一块巧克力蛋糕,腮帮子塞的满满的,口齿不清道,“林大厨,我觉得西餐也就是点心能吃,还能填饱肚子。” 林大厨对这个土包子无力吐槽,“在西餐厅说这种话,不怕被主管批评。” 她讨好笑道:“咱是自己人,你不会出卖我的。” 有次,她跟林大厨展示了一下自己高超的厨艺,做了两道拿手小菜,林大厨惊为天人,把两盘菜吃光,意犹未尽,非要收她为徒。 厨师的工资待遇比服务员要高,陆宁春自然乐意学,其他人听说,惊掉了下巴,这么多年,林大厨还是第一次提出要收徒。 奈何陆小春不争气,她在西餐上没有一点天分,连块牛排都煎不好,糟蹋了不少食材,林大厨天天黑着脸,收徒的想法只能半途夭折了。 宿舍里,张小曼唉声叹气。 陆宁春没放在心上,好笑道,“至于吗,我都不难过。” 张小曼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你知道林大厨一个月多少工资吗?” 她问多少。 张小曼比了两根手指头,沉痛的说了个数字。 陆宁春后仰载倒在床上,哀嚎一声,“我现在去求林大厨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张小曼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晚了。” 陆宁春还是腆着脸去求林大厨教她做点心,她太喜欢那些漂漂亮亮的蛋糕饼干了,就像精致的艺术品。 林大厨觉得做点心不能体现他高超的手艺,让她去跟另一个专门做糕点的厨师学。 那厨师见林大厨发话了,也就尽心教她。 不到一个月,她就学会了好几种点心,想着等回老家,给弟弟妹妹做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 这天,隔壁宿舍的一个女孩子风风火火的跑进她们宿舍,满脸焦急道,“宁春,你帮我看看,我裙子勾破了一个洞,我今天要和男朋友约会。” 陆宁春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这么久了,终于有时间和张小曼出去逛逛,打算买两套新衣服,再买些生活用品。 她接过裙子看了眼,不以为意道,“没事,我很快给你缝好。” “嗷,太谢谢你了。” 陆宁春拿出针线,三两下就缝好了,看不出一点缝补的痕迹。 张小曼坐在一旁看,惊叹,“宁春,你的手太巧了,上回你给我衣服上绣的花,我穿回去,邻居个个都说好看。” 第37章服装批发市场 女孩接过缝好的衣服再三道谢,塞给陆宁春一包大白兔奶糖,赶时间,急急忙忙的跑了。 张小曼有点不高兴,“外面随便补个衣服都得三块钱,她们倒好,天天麻烦你,就给些不值钱的东西。” 陆宁春剥开一颗糖吃:“也不是天天,这不正好有空,同事之间帮帮忙,这些零食我都不好意思收,我最爱吃大白兔奶糖了,你也吃一颗。” 自从陆宁春展现自己高超的针线技术,餐厅里的小姑娘经常来找她,每次会给些零食当谢礼,她的衣柜原本空荡荡的,现在塞满了零食。 两人从后门出发,来到公交站台坐车,先去百货商场,陆宁春也去过两回省城,省城也有商场,但是和这里比差远了,整整六层楼。 先在一楼随便逛了逛,一楼卖的是化妆品,珠宝首饰,看了眼价格,陆宁春瞠目结舌。 她果然是个穷人,她那点积蓄只够买两件化妆品,一件金首饰。 柜台小姐眼尖,看了眼她的衣着打扮,知道她消费不起,态度有点冷淡。 这时,一个穿着打扮很时尚的女人走过来,柜台小姐立刻热情的招呼,巴拉巴拉讲解起来。 坐上电梯来到二楼,一排排精美的女装看得陆宁春眼光缭乱,她拿起一件想试试,看到价格,犹豫了一下 张小曼忙拉住她的手,“宁春,这里买衣服不划算,待会儿我带你去服装批发市场,衣服不比这里差,还便宜。” 陆宁春果断的放下衣服,钱要用在刀刃上,有便宜的为什么不买。 零食不用买,她柜子里有很多,最后只在食品区买了点生活用品,牙膏,沐浴露,肥皂一类。 张小曼倒是买了一堆零食。 陆宁春让她不要买,“我柜子里很多,你可以一起吃。” 张小曼不肯,非要自己买。 两人拎着塑料袋,走出超市,坐上去服装批发市场的公交车,这个点人流量比早上出门的时候多了,座位都坐满了,车厢里人挤人站着。 陆宁春被人挤的摇摇晃晃,幸亏拉着扶手才没有摔倒,车厢里各种混合的味道很不好闻,她后方座位上一个男人正在抽烟,呛的她难受。 好不容易熬到下车,她深深的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结果吸进来的都是废气。 城里的空气太糟糕了。 张小曼等她缓过来才开口,“公交车就是这样,习惯就好。” 服装批发市场非常大,很多人扛着大包小包出来,张小曼告诉她,“那些都是批发做生意的,转手几倍卖。” 张小曼是个爱漂亮的女孩子,她没有什么负担,父母都在工作,每月工资不用上交家里,大部分花在穿和吃上,她显然对这里很熟悉。 拉着她熟门熟路的来到一家店,“李姐,这是我朋友,你给她算批发价。” 李姐正忙着,闻言看了她们一眼,“行,那边是新货,你们自己挑,挑好过来结账。” 陆宁春看着店里琳琅满目的衣服,有点移不开视线,这些衣服和商场卖的款式差不多,真要计较起来,就是料子差了点。 她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最后挑了两件短袖t恤,两条裤子,一条半身裙子,一双鞋子。 看见一个牌子写着清仓,那边大多是秋冬装,她问张小曼,“那些衣服咋卖的那么便宜?” “那些是去年的款,今年不流行了。” 城里衣服太贵了,能省一分是一分,她挑了一件妮子大衣,一件棉袄,齐活了。 见她抱着一堆厚衣服过来,张小曼瞠目,“你这是把秋天和冬天的衣服都买好了。” “现在便宜嘛,省的到时候还要来买。” 张小曼摇了摇头,带着她去结账,不得不说,还真划算,只能在商场买两件短袖的钱买了这么多件衣服。 张小曼还领着她去另一家店买了个仿真皮包。 “你的挎布包虽然好看,但是太土了,现在都流行背这款包。” “小曼,你知道哪里有录音机卖吗?”江老教授送她的录音机是好多年前的东西,前天彻底罢工了,她每天都要听磁带,想趁着放假买个新的。 张小曼又拉着她去了国际电子城专业市场,这里的电子产品种类非常多,她挑花了眼,不知道该选哪款,最后挑了一部中等价格的录音机。 这是去年的旧款,但是功能比她之前用的强大,体积也小了很多,还可以插着耳机听。 这样她晚上也可以在宿舍听了。 一天下来,陆宁春钱包瘪了不 少。 钱真是不经花。 两人有点饿了,随便找了家餐馆吃了碗面。 路过一家理发店,陆宁春摸了摸自己的长辫子,满心不舍,还是咬牙进了店。 张小曼不解:“你要做头发啊?” “我想把头发剪短,披到肩上就行了,平时打理起来太麻烦了,每次洗头都要好久才能干。” 张小曼赶紧把她拉出来,“你傻呀,这么长的辫子白白剪掉多不划算,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来到一处很偏僻的地方,往里走有个收头发的小店,小店是真的小,店里只能站两个人,老板只能坐在门口迎客,正准备收拾东西关门。 看见张小曼笑了,“小曼回来了。” “张叔,我朋友要卖头发,她要留到肩上,你可别给她剪太短了。” “成,你们再来晚点我就要关门了。” 老板手很利落,刷刷刷,没几下就剪好了。 陆宁春感觉头上轻了,有些不习惯。 老板看在张小曼的面子上给了一个公道价,今天光花钱,总算有点进项,她心里好受了不少。 “我家住在这附近,今天太晚了,你先跟我回家住一晚,明早再回店里。” 张小曼在前面领路。 这是一个非常老旧的巷子,电线杆子上架和一团乱七八糟的电线,路边到处是乱七八糟的垃圾,没有路灯。 很快来到一户门前,张小曼掏出钥匙开门。 张小曼家原本是一居室,隔成了两间,父母住里间,三个孩子住外间,有两张上铺,一家人做饭吃饭都在外间。 “我弟弟妹妹在学校住,今晚你睡我的床,我睡我妹妹的床。” 陆宁春跟张小曼打听,像租她家这样的房子,一个月需要多少钱。 张小曼想了想,“我家没租过人,前头王叔家的房子租了人,比我家还小一点,每月五百。” 在村里时,她一直以为自个儿挺有钱的,现在才知道,她攒的那点钱只能在深市租两个月的房子,还是地段最差,最简陋的一居室。 她一个月工资连这样的房子都租不起。 第38章落魄的男人 领班一个月的工资是七百,经理一个月的工资是一千二,自从知道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连个老旧一居室都租不起,陆宁春工作更卖力。 她有了新目标,她要升经理,这个目标要实现很难,但是人总要有梦想,青春短暂,她要趁着年轻努力奋斗。 转眼到了年边。 最近餐厅生意有点冷清,因为天气冷,大家都不爱出门,也因为快要过年,家里家外事情多,来吃饭的客人少了,大多是点一杯咖啡蹭暖气的客人。 李经理见没什么生意,干脆先给一部分人放假,陆宁春是新人,她过年要留守在餐厅工作,年夜饭也是在餐厅和同事一起吃的。 李经理人不坏,年夜饭很丰盛,餐厅早早关门,大家伙一起包饺子,说说笑笑也挺热闹。 直到大年初三陆宁春才放假。 春节时期的票太难买了,她从年前开始买票,一直没有买到,她托一个同事,对方家里有在铁路上工作的,好不容易买到一张站票。 想起来时的悲惨经历,她心里打鼓,在火车上站两天一夜,她还能扛得住吗,还是思念家乡的弟弟妹妹占了上风,她能扛住。 她在宿舍收拾行李,明天就要走了,张小曼早早放假回家了,餐厅里其他人也陆续放假了,今晚她们宿舍只有她一个人。 年边加班轻松,还有双倍加班费呢,仔细想想也不亏,她用加班费给家人,买了不少礼物。 突然肚子有点不舒服,她拿起桌上吃剩的饼干看包装日期,一看,差点没气死,这是上个星期同事给她缝补衣服的谢礼,都过期半年了。 等放假回来一定要找她说说。 凌晨一点,肚子疼的受不了,她离开宿舍,跑去外面街上的药店买了一盒止疼药,跟药店工作人员要了杯水服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杯热水下肚,好像真的没那么疼了。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她捂着厚厚的棉袄往回走。 两个酒鬼勾肩搭背迎面走来。 陆宁春绕开往边上走,两个酒鬼看见她,眼睛一亮,挡在她前面。 “哟,好漂亮的妹妹,哪里去,跟哥哥回家,哥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陆宁春皱眉,不想理会这两人,往另一边走,两个酒鬼又挡过来,“妹妹挺傲气,哥哥跟你说话,干嘛不理人。” 陆宁春不耐烦,看了眼两个酒鬼,都是身高一米八的壮汉,一身腱子肉,她咽了咽口水,惹不起,心里暗暗后悔,不该这么晚跑出来。 突然,转身往后跑,两个酒鬼一愣,立刻追上来,还喊着,“妹妹,你跑什么,哥哥不是坏人。” 她不知道往哪跑,只想跑到人多的地方。 多亏她从小在山上乱跑,每天骑自行车载着几百斤猪肉跑山路,练就了腿部力量,足足坚持了十几分钟,穿过好几条街道。 “妹妹,哥哥快要抓到你了。” 眼看两个酒鬼离她越来越近,大冷天她脑门出了一头的汗,浑身筋疲力尽,但她爆发出无穷的潜力,加速狂奔,结果跑猛了,不小心跌倒在地。 “妹妹,你跑不掉了,跟哥哥回家。” 两个酒鬼吹了一通冷风,酒已经全醒了,他们平时就是街上的小混混,不干好事,经常打架闹事调戏女孩子,清醒后,更想抓住陆宁春。 “救命啊!” 陆宁春突然扯着喉咙嚎了一嗓子。 两个混混吓了一跳,随即笑的更加猖狂。 “妹妹,这里是改造街,晚上是没有人的,你喊破喉咙也没有用。” 陆宁春内心绝望,她当时昏头转向了,怎么跑这地方来了。 两个混混正要伸出魔爪,一个人影冲出来一腿一个将人飙飞。 两个小混混都懵了,好一会儿,才回神,看向踹他们的人,那是一个很落魄的男人,身上穿的像乞丐,唯一能看的是那张脸,还算干净。 “哪来的乞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男人很平静的道:“你们吵到我睡觉了。” 两个混混爬起来,朝他冲过来,他不疾不徐,一记拳头过去,又一个手肘剁,一个高抬腿,三两下把两个小混混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确定自己不是对手,两人趁其不备跑了。 顾峥懒得去追,伸了个懒腰打算回去睡觉,好些天没吃饭,体力不足,他得保存体力。 陆宁春看清他的脸,高兴的追上前,“是你啊,你不记得我啦?” 顾峥瞅了她一眼,想 不起来,陆宁春提醒,“火车站,你帮我抢回钱包。” 顾峥恍然:“菜饼,你变化挺大。” 陆宁春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菜饼,“真有缘,你帮过我两次了,我叫陆宁春,你叫什么?” “顾峥。” 顾峥来到一处屋檐下,地上铺着旧报纸和一件旧棉袄,他拿起旧棉袄盖在身上,准备睡了。 陆宁春见状,不可置信道,“你就睡这?” “嗯,没事你就走吧。” “不行,你在这里睡觉会冻病的。” “你烦不烦,有地方去谁睡这,走走走,别打扰我睡觉。”顾峥不耐烦道,刚才耗费过多体力,肚子更饿了。” 陆宁春一怔,做了好一会儿思想工作,才下定决心道,“你给我走吧,我是威尔克餐厅的员工,今天餐厅没人,你可以跟我回去住一晚。” 顾峥立马起来。 倔强拒绝不存在的,有好地方住谁还住这,他又不是受虐狂。 一进屋里,他浑身都暖和了,打量了眼宿舍,“你这姑娘真单纯,大晚上带一个陌生男人回住处,不怕我是坏人。” 陆宁春笑笑:“我相信你不是,你帮过我两次,今晚不是你,我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我爸爸和你一样,心地善良,非常喜欢帮助别人。” 顾峥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心地善良,愣了下。 陆宁春找出一件崭新的男士棉袄。 “这本来是我给我爷爷买的,款式有点老气,你先将就着穿吧。” 顾峥没有客气,接过就穿上试了试,老人棉袄穿在他身上竟然出奇的好看,人衬衣服。 顾峥也很满意,身上原本穿的衣服脏的他都不想要了。 他的好哥们,那个混蛋玩意,因为闯祸被亲爸送去国外,走的太匆忙,连个招呼都没打。 失去好哥们的接济,顾峥花钱又大手大脚惯了,身上的钱没几天就花光了,房租付不起,一下子流落街头,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悲惨日子。 他都想好了,开春找个工地搬砖,不然,再这么下去,他恐怕会饿死。 ps:明天见! 第39章介绍工作 凌晨四点左右。 陆宁春的肚子又开始疼起来,这回疼痛的感觉更加强烈,她艰难的爬起来吃药,手没抓紧,杯子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顾峥被杯子摔碎声惊醒,睁开眼睛,漆黑中看见一个人影,“做什么,大晚上不睡觉?” “我肚子好疼。” 顾峥从地铺上爬起来,打开电灯,看见她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汗,顾不得多想,将她背起来。 “你干嘛?” “去医院啊。” 陆宁春想说不去,可肚子实在太疼了。 见他就要往外跑,“等等,带上我的钱包。 顾峥招手打了辆出租车,来到人民医院挂了急诊,很快确认是肠胃炎。 经过治疗,陆宁春的疼痛得到缓解,“医生,我这病会不会是因为吃了过期的饼干吗?” “一般不会,你应该是最近暴饮暴食,吃了太多辛辣刺激油腻的食物,肠胃受不了。” 陆宁春明白了,这件事是她自己作的,最近餐厅的员工餐太好了,她天天胡吃海塞造成的。 “我几天能出院?” “看情况吧,一般三到五天。” 医生离开病房,顾峥问道,“你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买早餐。” 陆宁春摇了摇头,“我啥都不想吃,你饿了自己去吃吧。” 顾峥去医院食堂吃饭,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一碗肉片粥,“总得吃一点,病才能好得快。” 现在才大年初四,医院里有点冷清,诺大的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顾峥作为陪床,晚上还能蹭到一张病床睡。 这次多亏顾峥了,餐厅集体放假三天,要不是他,自己死在宿舍都没人发现。 陆宁春这一病错过了当天的火车,她拜托顾峥再去买一张火车票,想到他无家可归,不由问道,“我走了,你咋办?” 顾峥无所谓道:“继续睡街上,又不是没睡过。” 陆宁春沉默了会儿,“买两张火车票,你跟我回家。” 顾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突然冒出一句,“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陆宁春差点被口水呛到,“胡说啥呢。” “不然干嘛对我这么好,我也不是没遇上过好心人,顶多给我买两个馒头,一盒炒饭。” “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帮过我,加上这回三次了,看见你有难处我不能不帮。” 她顿了顿,“你真想一辈子这样睡大街,只能靠别人的施舍过日子。” “当然不想。” 他不是懒吗,太累的工作不想干,太轻的活,人家不要他。 但是他已经决定向现实低头,连工地搬砖都愿意去了。 陆宁春问:“你念过书吗?” 顾峥点头,念的可多了,老头子最看重学历。 陆宁春又问:“念到哪?” 顾峥张口差点说漏嘴,咽了回去,“高中。” 陆宁春高兴道:“你是高中生啊,我们餐厅就招高中生,你不用和我回家了,我晚几天走,把你介绍进餐厅。” 顾峥不大想当服务员,那种伺候别人,还得低声下气的活他做不来,转而想到自己连搬砖都愿意干了,拒绝的话没有说出来。 出院那天,顾峥还想打出租车。 陆宁春连忙拉着他去公交站台,“这几天我住院花了不老少钱,能省一点是一点。” 顾峥一个身无分文的人,自然没有资格反对,在公交车上,自觉护住她不被别人挤来挤去。 到了餐厅,她领着顾峥去找李经理。 顾峥身上还穿着陆宁春原本给爷爷买的棉袄,不算合身,好在棉袄够大,一件全身款棉袄硬是被他穿成半身款。 “这是?” “经理,他是我老家来的朋友,高中学历,想在深市找份能养家糊口的工作,能留下吗?” 见陆宁春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顾峥不由看了她一眼。 李经理打量了眼顾峥,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这又是一个不像农村出来的小伙子。 “行,留下吧,试用期一个月,干不好走人。” “哎,谢谢经理。”陆宁春见他不吭声,忙拉了拉他,“还不快谢谢经理。” 被她盯着,顾峥只能说了声,“谢谢经理。” 李经理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陆宁春这 么有自信自己介绍人,李经理一定会答应是有原因的。 自从招待过史蒂芬先生,餐厅就打出这个招牌,说是接待过著名音乐家的餐厅,果然吸引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外国人。 餐厅只有她精通英语,自然由她来招待那些外国友人,还得了不少奖金。 冲这,李经理也得给个面子。 至于赵主管听说她越级介绍人会不会生气,她暂时就不想了,反正赵主管一直也不喜欢她。 她带顾峥去仓库领东西,帮他铺好床,因为她发现顾峥是个生活白痴,连铺床都铺不好。 顾峥坐在一旁像个大爷,“你还真贤惠。” “我打小照顾弟弟妹妹,都习惯了。” 顾峥站起来,不满道,“你的意思是我像你弟弟,我十九了,你多大。” 陆宁春将枕头套好,“十八。” 顾峥嘿嘿笑道:“我比你大一岁。” 陆宁春买的下午火车票,假期二十天都过去三天,加上来回路上的时间,她得赶时间。 临走前一个劲的叮嘱,“你在这里好好干,我是你的介绍人,你干的不好,我也好不了。” 顾峥不耐烦道:“知道了。” 陆宁春感觉自己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也不知道顾峥怎么做到的,她之前买的是站票,这次他给买到了坐票,本来想买卧铺,陆宁春舍不得多花钱,坚决不肯。 在火车上坐了两天一夜,等下火车的时候,陆宁春面无菜色,有点后悔没买卧铺。 从省城坐火车转县城,再从县汽车站坐到镇汽车站,才离开半年,这个熟悉的小镇就给她很陌生的感觉。 她先到大姑家,把买的礼物分给他们。 陆大姑拉着她的手,一个劲的说她瘦了,“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啥东西。” 陆宁春见大姑红光满面,就知道供销社的生意一定很好,家里还添置了一台黑白电视机。 陆大姑本想留她住一晚,她急着回家看望弟弟妹妹就拒绝了。 陆大姑就让大表哥骑摩托和送她回去。 第40章回来了 几个行李包垒起来绑在车上,陆宁春用围巾包住脑袋,坐在后面,紧紧抓住表哥的衣服,轰隆一声,摩托车发动,一溜烟跑没影了。 这辆摩托车是大姑父买的,用来跑县城进货,以前的货车是公家的,自然收回去了。 一路上,李成刚都在跟她打听城里好不好,陆宁春没出去前也跟他一样对城里充满好奇,现在觉得也没什么好的,还不如村里舒坦。 她捡着好的,有趣的事跟表哥说了。 车子进入村里,看见摩托车,村民都会停下来看,一看就发现车子后座的人可不是陆家宁春。 “宁春,你回来了。” “哎哟,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瞧瞧这身上穿的,跟城里人一样。” “说啥呢,宁春本来就是城里人了。” 陆宁春朝他们笑着挥了挥手,来不及说什么,车子一下子跑没影了,停在老陆家门口,陆家人听见摩托车声,忙跑出来看。 张巧看见陆宁春,立刻跑上前,拉住她的手,“宁春,你回来了,二伯娘想死你了。” 速度之快,陆奶奶都慢了她一步。 周翠萍嘲讽的笑了下。 陆宁春看向老两口:“爷奶,我回来了。” 陆爷爷和陆奶奶很高兴,忙招呼孙女和外孙,“回来就好,外头冷,快进屋歇歇。” 李成刚没有下车,供销社现在就他们一家四口干活,每天忙的很,他还得回去帮忙,把人送到连口水都没喝就走了。 陆宁春坐在正屋炕上,跟爷奶讲自己去深市的遭遇,自然都是捡好的说,“领导和同事都对我很好,领导还暗示我,年后给我升职呢。” 她还给家里长辈都买了礼物,大伯,二伯,四叔,大伯娘,二伯娘和四婶都是一双鞋子,爷奶是一件棉袄和一双皮手套,还有一些营养品。 陆爷爷捧着衣服和手套爱不释手,“这城里的东西就是好,摸着就暖和。 张巧拿着鞋子笑道:“宁春,你这是搞鞋子批发,咋都是鞋子,你爷奶那样的棉袄就挺好的。” 陆二伯拍了她一下,“孩子给你买东西,哪来那么多废话。” 陆宁春笑了笑,还真实批发来的,“二伯娘,我这鞋子可是好货,不比爷奶的棉袄便宜多少,主要是棉袄太重了,我带不回来那么多。” 张巧满脸不信:“你少忽悠我了,我又不是没去过县城,这样的棉袄可贵了。” 陆宁春一怔,她咋没想到。 这种在深市被淘汰,烂大街的衣服鞋子,在他们小县城才刚流行起来。 进了城里,反而禁锢住了她的思想,整天只知道挣点死工资。不知道灵活变通。 陆宁春瞅了眼屋里,“宁夏他们呢?” 刚回来就发现弟弟妹妹不在,以为他们在自己屋里,说了半天话不见他们过来,不由问出来。 张巧不以为意道:“出去玩了吧,这三个孩子野,也不怕冷,天天跑出去玩,吃饭才回来。” 陆宁春想出去找,陆奶奶拉住了她,说要给她包饺子吃。 现在还没到晚饭时间,陆奶奶只做了一碗饺子给她吃,“奶做的饺子就是香,饺子皮也劲道。” “喜欢吃你多吃一点。” 吃完饺子还不见人回来,陆宁春不顾其他人阻止,坚持要出去找人。 村里就这么点大,随便转转就找到了。 陆家康正和几个孩子在地上打架,陆宁夏在一旁帮忙,两孩子灰头土脸,一身狼狈。 “你们欺负我妹妹,我揍死你们。”陆家康挥舞着小拳头,嗷嗷的和人战斗,眼神凶巴巴。 “我们又没有胡说,你们本来就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你们的大姐进城享福了,不要你们了。” 不远处,陆宁安正站在那里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哭的喘不上气,身上穿着单薄的小衣服,此时也是脏兮兮的,上面还有泥巴。 陆宁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走上前将陆宁安抱起来,“宁夏,家康。” 听到熟悉的声音,姐弟两齐齐的停下来。 看见她,两人顾不上打架,拼命地冲上来,一把抱住她,“大姐!” 陆宁安才后知后觉的唤了声大姐。 陆宁春一人摸了一下脑袋,对不远处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小孩说,“本来要请你们吃糖果和小蛋糕,但是你们欺负我弟弟妹妹,好吃的没有了。” 几个小孩一听这个,露出比自 己挨打还痛苦的表情。 陆宁春抱着小妹,领着宁夏和家康往回走,路上一言不言,姐弟两知道自己打架被大姐撞见,肯定要挨批评,垂头丧气,不敢吭声。 路过村长家,偶遇正挽着胳膊出门的方毅和陆宁燕,方毅愣了下,陆宁燕神情复杂,自从传出他们两订婚的消息,陆宁燕一直避开不见她。 陈晓红倒是见过一次,她告诉陆宁春,陆宁燕从小喜欢方毅,但是方毅眼里只有自己,只关注和自己比成绩,陆宁燕一直以为自己没有机会。 直到陆宁春辍学,她拼了命的考上和方毅同一所高中,有事没事缠着他一起学习,一起考上京市的大学,就这样,方毅还是喜欢上陆宁春。 陆宁燕开始疏远陆宁,因为她将要做对不起陆宁春的事,没脸再和她做朋友。 陈晓红话里话外都在偏袒陆宁燕,她用情深,她可怜,自己就没心没肺,不可怜了。 自己强忍着方婶的轻视,冷嘲热讽,为的什么,结果呢,莫名巧妙被分手,她就不会伤心吗? 人一旦长大,很多人很多事都会改变。 幼年最好的三个朋友还是失去了。 陆宁春和这两人无话可说。 方毅和陆宁燕也没有叫住她。 陆宁燕神色黯然,方毅身手握住她的手,无声的安慰,陆宁燕抬头朝他笑了笑。 直接抱着小妹回自己屋里,拿出自己买的新衣服给他们换上,给他们擦干净脸和手。 陆宁夏和陆家康心虚,换上新衣服也不敢说话,心里是喜悦的,大姐一回来就有新衣服穿。 “他们经常欺负你们吗?” 姐弟两正摸着新衣服傻乐,闻言,一愣,以为大姐会教训他们,没想到开口问的是这个。 “也没有经常,我和家康打架厉害,他们打不过我们,死李狗子就冲着小妹来,昨天他把小妹推倒了” 陆宁春安静的听他们告状。 刚抱起小妹时,小妹双手冰凉,另外两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起身去厨房给他们三个熬红糖姜汤水。 ps:明天见! 第42章旅途遇同乡 省城火车站里熙熙攘攘。 三个孩子很听话,老实的跟在陆宁春身边,最小的宁安也没有喊累,大姐背着行李才累,虽然她很羡慕其他小孩有爸爸妈妈抱着或背着。 车站里,有个妇人走上前跟陆宁春套近乎,“好漂亮的三个孩子,是你的弟弟妹妹吗,你父母呢,真是心大,怎么敢让你一个大姑娘带三个孩子出门,车站这么多人,你要当心。” 陆宁春看了她一眼,笑了下,说了声,“谢谢”,态度并不热络。 妇人眼珠子转了转,弯下腰对三个孩子道,“婶婶这里有棒棒糖,请你们吃。” 三个小孩齐齐看向陆宁春。 陆宁春笑道:“不用了,我带了零食,您留着给自家孩子吃吧。” “客气什么,出门在外大家要互相帮助,我看你背着行李,带三个孩子不方便,待会儿上车容易挤散了,不如我帮你带两个吧。” 说着就要伸手去拉宁夏和宁安。 “不用麻烦。”陆宁春警惕起来,将三个孩子紧紧护在身前,神情越发冷淡。 妇人见她这样有些不甘心的走了。 陆宁夏比较敏感,抬头问道,“大姐,那个婶婶是坏人吗?” “不知道,不管是不是我都不能拿你们冒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个时候的人贩子比较多,报纸上经常有孩子失踪的消息 陆宁春注意到那妇人又在跟一个独自带两个小孩的妈妈套近乎。 那妈妈明显被她说动,陆宁春急忙带着弟弟妹妹跑上前,“大姐,姐夫咋没来接你?” 那妈妈叹气道:“他忙。” “再忙也得回来接你,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呢,你去过深市吗?” “没,我第一次出远门。” “深市那么大,你哪能找到地方,我第一次去深市,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孩子爸会到火车站接我。” “那就好,你可千万别乱走,无证流民会被抓起来的。” 那妈妈吓了一跳,“绝对不乱走。” 妇人见两人聊的火热,也不提把孩子给自己,自己又插不上话,等了会儿,不耐烦的走了。 见人走了,陆宁春才停下话茬,悄悄道,“大姐,出门在外,你多长点心,千万别把孩子给不认识的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后悔也来不及。” 那妈妈也反应过来,捂着嘴巴,睁大眼睛道,“你说,那个人是人贩子。” “我不确定,但是她之前也找过我,说要帮我带孩子,火车站丢失的小孩不少,你自己多注意点。”说完,她就领着弟弟妹妹走了。 那妈妈越想越后怕,一把抱紧了自己的孩子。 陆宁春想了半天,决定去寻找车站工作人员,告诉他,自己发现一个疑似人贩子的妇人,希望他们能多注意。 所有人对人贩子都是深恶痛绝的,听完她的陈述,立刻让带路,将那妇人指给他看。 这一注意就发现问题了,对方正偷了一个襁褓里的孩子要跑,不仅是人贩子,背后还有一个团伙,连带揪出许多人,解救了十几个小孩。 这些陆宁春都不知道,她并不打算露面,她已经坐上了前往深市的火车。 很巧,那妈妈坐在她对面,她叫王芳,两个孩子,大儿子十岁,名叫程杰,小女儿五岁,名叫程丽丽,丈夫常年在深市打工,今年让她过去团聚。 因着陆宁春的提醒,王芳对她很感激,两家人一起有个伴 程杰和陆家康同龄,两个小孩很快玩到一起,陆宁安看了眼程丽丽,有点想跟她玩,又不敢,脑袋靠在大姐怀里。 这次,陆宁春还是做了很多菜饼子,却没有卖,拿了三个给王芳母子吃。 王芳也拿了三块桃酥饼给她们,程家兄妹两吃了她的菜饼子,连手里的核桃酥都不香了。 王芳笑道:“妹子,你手艺真好,菜饼子也能做的这么好吃。” 陆宁春笑了笑,随口问道,“大姐,姐夫是干嘛的?” “跑工地的,一年到头风吹日晒,挣两辛苦钱,咱也不求大富大贵,一家人能在一起就好,丽丽都快不记得爸爸了。”又问,“你爸妈呢,咋是你一个人带孩子出远门?” “我父母早就去世了,我小姑在深市,她介绍我在一家西餐厅工作。” 王芳一脸同情与愧疚道:“大妹子,对不起,我提起你伤心事了。” 每个听说她父母去世的人都会露出同情怜悯的神 情,她都见怪不怪了。 “没事,我早就看开了,还好他们给我留下三个弟弟妹妹作伴,我一点也不孤单。” 陆宁夏和陆家康听大姐这么说,忍不住弯唇笑眯了眼。 王芳看了眼三个孩子,默默地叹了口气,自家养两个孩子都难,对方一个没结婚的小姑娘要带三个孩子不知道有多难。 之后,王芳对陆宁春姐弟四人更加照顾,自己去打开水,也会帮他们打。 陆宁安和姐姐待久了,陌生感渐渐消失,胆子也大了些,这会儿她盯着乘务员推来的小餐车,指着上面的方便面,“大姐,我想吃那个。” 陆宁夏已经十岁了,她知道那个面很贵,他们跟大姐进城,本来就是很大的负担,不能乱花钱,“那个不好吃,咱的菜饼子好吃。” “我想吃。” 陆宁安在二姐谴责的目光中低下头,小小声说,“我不想吃了。” 陆宁春知道小孩子嘴馋,自己第一次看见不也好奇买了一盒,招呼乘务员买了一盒方便面,带着三个小的去打开水的地方泡面。 让两个大的先吃一些,剩下的都给宁安吃。 程杰和程丽丽闻着香,眼巴巴的看了会儿,也非要妈妈买,王芳只能买了一盒,让兄妹两分着吃,最后剩的一点面汤自己喝了。 路途有人说话作伴,倒也不觉得无聊,尤其得知王芳家所在的村子离麦乡村很近,难怪口音那么相似,两人相处起来更亲近了。 “我男人是一个工地的包工头,管着好几十人,大部分是我们村出来的,村里日子苦,年轻人都不愿意待,我家男人是最早出来的。” ps:明天见! 第42章旅途遇同乡 省城火车站里熙熙攘攘。 三个孩子很听话,老实的跟在陆宁春身边,最小的宁安也没有喊累,大姐背着行李才累,虽然她很羡慕其他小孩有爸爸妈妈抱着或背着。 车站里,有个妇人走上前跟陆宁春套近乎,“好漂亮的三个孩子,是你的弟弟妹妹吗,你父母呢,真是心大,怎么敢让你一个大姑娘带三个孩子出门,车站这么多人,你要当心。” 陆宁春看了她一眼,笑了下,说了声,“谢谢”,态度并不热络。 妇人眼珠子转了转,弯下腰对三个孩子道,“婶婶这里有棒棒糖,请你们吃。” 三个小孩齐齐看向陆宁春。 陆宁春笑道:“不用了,我带了零食,您留着给自家孩子吃吧。” “客气什么,出门在外大家要互相帮助,我看你背着行李,带三个孩子不方便,待会儿上车容易挤散了,不如我帮你带两个吧。” 说着就要伸手去拉宁夏和宁安。 “不用麻烦。”陆宁春警惕起来,将三个孩子紧紧护在身前,神情越发冷淡。 妇人见她这样有些不甘心的走了。 陆宁夏比较敏感,抬头问道,“大姐,那个婶婶是坏人吗?” “不知道,不管是不是我都不能拿你们冒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个时候的人贩子比较多,报纸上经常有孩子失踪的消息 陆宁春注意到那妇人又在跟一个独自带两个小孩的妈妈套近乎。 那妈妈明显被她说动,陆宁春急忙带着弟弟妹妹跑上前,“大姐,姐夫咋没来接你?” 那妈妈叹气道:“他忙。” “再忙也得回来接你,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呢,你去过深市吗?” “没,我第一次出远门。” “深市那么大,你哪能找到地方,我第一次去深市,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孩子爸会到火车站接我。” “那就好,你可千万别乱走,无证流民会被抓起来的。” 那妈妈吓了一跳,“绝对不乱走。” 妇人见两人聊的火热,也不提把孩子给自己,自己又插不上话,等了会儿,不耐烦的走了。 见人走了,陆宁春才停下话茬,悄悄道,“大姐,出门在外,你多长点心,千万别把孩子给不认识的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后悔也来不及。” 那妈妈也反应过来,捂着嘴巴,睁大眼睛道,“你说,那个人是人贩子。” “我不确定,但是她之前也找过我,说要帮我带孩子,火车站丢失的小孩不少,你自己多注意点。”说完,她就领着弟弟妹妹走了。 那妈妈越想越后怕,一把抱紧了自己的孩子。 陆宁春想了半天,决定去寻找车站工作人员,告诉他,自己发现一个疑似人贩子的妇人,希望他们能多注意。 所有人对人贩子都是深恶痛绝的,听完她的陈述,立刻让带路,将那妇人指给他看。 这一注意就发现问题了,对方正偷了一个襁褓里的孩子要跑,不仅是人贩子,背后还有一个团伙,连带揪出许多人,解救了十几个小孩。 这些陆宁春都不知道,她并不打算露面,她已经坐上了前往深市的火车。 很巧,那妈妈坐在她对面,她叫王芳,两个孩子,大儿子十岁,名叫程杰,小女儿五岁,名叫程丽丽,丈夫常年在深市打工,今年让她过去团聚。 因着陆宁春的提醒,王芳对她很感激,两家人一起有个伴 程杰和陆家康同龄,两个小孩很快玩到一起,陆宁安看了眼程丽丽,有点想跟她玩,又不敢,脑袋靠在大姐怀里。 这次,陆宁春还是做了很多菜饼子,却没有卖,拿了三个给王芳母子吃。 王芳也拿了三块桃酥饼给她们,程家兄妹两吃了她的菜饼子,连手里的核桃酥都不香了。 王芳笑道:“妹子,你手艺真好,菜饼子也能做的这么好吃。” 陆宁春笑了笑,随口问道,“大姐,姐夫是干嘛的?” “跑工地的,一年到头风吹日晒,挣两辛苦钱,咱也不求大富大贵,一家人能在一起就好,丽丽都快不记得爸爸了。”又问,“你爸妈呢,咋是你一个人带孩子出远门?” “我父母早就去世了,我小姑在深市,她介绍我在一家西餐厅工作。” 王芳一脸同情与愧疚道:“大妹子,对不起,我提起你伤心事了。” 每个听说她父母去世的人都会露出同情怜悯的神 情,她都见怪不怪了。 “没事,我早就看开了,还好他们给我留下三个弟弟妹妹作伴,我一点也不孤单。” 陆宁夏和陆家康听大姐这么说,忍不住弯唇笑眯了眼。 王芳看了眼三个孩子,默默地叹了口气,自家养两个孩子都难,对方一个没结婚的小姑娘要带三个孩子不知道有多难。 之后,王芳对陆宁春姐弟四人更加照顾,自己去打开水,也会帮他们打。 陆宁安和姐姐待久了,陌生感渐渐消失,胆子也大了些,这会儿她盯着乘务员推来的小餐车,指着上面的方便面,“大姐,我想吃那个。” 陆宁夏已经十岁了,她知道那个面很贵,他们跟大姐进城,本来就是很大的负担,不能乱花钱,“那个不好吃,咱的菜饼子好吃。” “我想吃。” 陆宁安在二姐谴责的目光中低下头,小小声说,“我不想吃了。” 陆宁春知道小孩子嘴馋,自己第一次看见不也好奇买了一盒,招呼乘务员买了一盒方便面,带着三个小的去打开水的地方泡面。 让两个大的先吃一些,剩下的都给宁安吃。 程杰和程丽丽闻着香,眼巴巴的看了会儿,也非要妈妈买,王芳只能买了一盒,让兄妹两分着吃,最后剩的一点面汤自己喝了。 路途有人说话作伴,倒也不觉得无聊,尤其得知王芳家所在的村子离麦乡村很近,难怪口音那么相似,两人相处起来更亲近了。 “我男人是一个工地的包工头,管着好几十人,大部分是我们村出来的,村里日子苦,年轻人都不愿意待,我家男人是最早出来的。” ps:明天见! 第43章四个轮子的驾驶证 火车到达终点站。 和上次一样已经天黑了,寂静的站台因旅客下车变得喧闹起来。 走出来,一阵阵寒风迎面扑来。 火车站从来不缺无家可归的人,陆宁夏满脸疑惑,指着那些打地铺睡的人,好奇问,“大姐,他们咋睡在地上,不冷吗,咋不回家呀?” 陆宁春神色平静的告诉她:“因为他们在这个城市没有家,咱们也一样没有家。” 王芳嗔怪道:“你和孩子说这些干嘛,他们还小呢,宁夏别听你大姐的,咱们有住处,也有工作,和他们不一样。” 陆宁春却道:“早点认清现实,明白自己的处境,才不至于被这个眼花缭乱的城市迷了眼。” 陆宁夏的兴奋喜悦一下子飞远了,低头沉思起来。 陆家康心思没她这么敏感,他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四处张望,看到什么都好奇。 王芳的丈夫骑了辆带货车厢的摩托车过来,“芳芳,小杰,丽丽。” “他爸!” “爸爸!” 那边一家抱在一起四口团聚,这边陆宁夏,陆家康,陆宁安都是一脸羡慕。 王芳摸了摸车子,高兴道,“他爸,这车真好,能拉不少东西,比拖拉机快,是你买的?” 王芳丈夫抱着女儿笑道:“我哪买得起,是从工地老板那里借来的。” “老板能把这么好的车子借给你,说明对你看重,他爸,你好好干活,回报老板。” 王芳丈夫笑了笑,没有接话,逗着小女儿,“丽丽,还记不记得爸爸?” “记得爸爸。” “哎,爸爸的乖女儿。” 王芳丈夫重重的亲在女儿脸上,嘴角的胡子茬磨在程丽丽脸上,惹得她咯咯大笑。 陆宁安眼神黯淡,陆宁春抱起她,让她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肩膀上。 比起自己和宁夏家康,小妹是最可怜的,还没出生爸就死了,出生没几天妈也死了,她从来没有见过父母,享受过一天父母亲情。 “瞧我,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我在火车上认识的妹子,和咱是同乡,对我们很照顾,要不是她,我差点把孩子交到人贩子手里。” 王芳丈夫一听,心里一阵后怕,他比妻子有外出经验,自然知道那个提出帮忙带孩子的妇人八成是人贩子,对陆宁春千恩万谢。 热情邀请他们一起上车。 陆宁春道:“不用麻烦你们了,等会有人过来接我们,咱交换个联系方式吧,以后再联系。” 王芳欣然答应。 王芳丈夫报了工地地址和电话。 王芳一家离开后,身边一下子冷清起来。 顾峥骑着一辆摩托三轮车停在他们面前,瞥了眼三个小的,接过陆宁春的行李放上车,又一手一个把陆宁夏和陆家康抱上车。 陆家康满脸崇拜的看着他:“叔叔,你力气真大呀,我大姐都抱不动我和二姐,你一只手能抱起来我们。” 顾峥弯起手指,给了他脑袋瓜子上一记板栗子,“喊什么叔叔,我是哥哥。” 陆家康立刻识时务的喊:“哥哥。” 顾峥满意了,不吝夸奖道,“你小子有前途。” 陆家康被夸高兴,脸红傻笑起来。 陆宁春抱着宁安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嘱咐后面两个小的乖乖坐着,不要乱动,扶住车杆,不要被甩下车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跑去后面和他们一起坐,生怕他们小孩子活泼贪玩出事。 顾峥骑着摩托车,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袄,还是觉得风吹在脸上冷,”大晚上的过来接你,我够意思吧。” “你怎么借到车的?” 这辆摩托三轮车是餐厅后厨的采购车,平时林大厨可宝贝了,除了他自己别人都不许碰。 “说来,还是你有面子,林大厨本来鸟都不鸟我,一说来接你,林大厨立马答应了,不过再三交代,绝对不能把车子磕了碰了,否则从我工资里扣,嘿嘿,他太天真了,我工资都扣” 说到这里,他及时打住。 陆宁春却提起一颗心,满脸严肃的问,“你有摩托车驾驶证吗?” 顾峥理直气壮道:“要证干嘛,会开不就成了,我连四个轮子的都会开,三个轮子的小亿稀啊。” 陆宁春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没证咋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通过后视镜见她黑沉着脸,想到要不是她帮忙,自己这会 儿还在睡大街,忍饥受冻,赶紧补上一句,“别担心,我这不是开的好好的,我有汽车驾驶证,四个轮子以下都没问题。” 听到他的解释,陆宁春放心了些。 她不明白四个轮子和三个轮子的驾驶证有什么区别,只要知道顾峥有驾驶证就行了。 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有汽车驾驶证,朋友间没必要究根问底,自己也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陆宁安缩在陆宁春怀里,“大姐,肚子饿了。” 这会儿大概晚上十一二点了吧,他们还是五点在火车上吃的东西,早就消化了。 陆宁春打开随手带的布包,里面还剩了八个菜饼子,拿出三个,一个小的分一个,自己也吃一个,冷了有点硬,味道还是不错。 后面四人啃着香喷喷的菜饼子,前头骑车的顾峥忍不住回头,陆宁春吓了一跳,忙道,“骑车看前头,你回头看我们干什么。” 就是这个味道,让他惦记了很久的菜饼子味道,多少次,都是靠它在梦里出现,熬过饥饿。 顾峥吸了吸鼻子,“我也饿了。” 陆宁春把剩下的饼子都给他了,顾峥将车停在路边,快速地啃掉几个饼子,一脸高兴,终于吃上菜饼子了。 “还不错,就是冷了,热的更好吃。” 陆宁春不想搭理他,但是还得指望他骑车送他们回去,“下次给你做,让你吃热乎的,快点回去吧。” 顾峥一听,喜滋滋的发动车子。 回到餐厅宿舍,她之前已经交代过三个小的,“这里是大姐工作的地方,咱们暂时借住,现在别人都睡了,你们不能随便发出声音,吵醒别人哦。” 三个小的很听话,安静的跟她去洗漱间洗完澡,上床睡觉。 单人床太小了,三个小的勉强能挤一挤,陆宁春只能打地铺。 累了一天,她不想动了,明天再收拾行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44章批发 张小曼眯着眼睛起床上厕所,差点被绊倒,低头见地上睡了一个人,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看清是陆宁春,疑惑道,“宁春,你怎么睡地上?” 陆宁春揉了揉眼睛,看向墙上的挂钟,四点半,“我床给我弟弟妹妹睡了。” 张小曼看向陆宁春的床,床被帘子遮挡住了,床边放着三双小鞋子。 “那你也不能睡地上,你可以和我挤一挤,行了,时间还早,快起来到我床上睡会儿。” 陆宁春把自己的铺盖卷收起来,“不睡了,今天还有一堆事呢。” 她把陆宁夏唤醒。 “宁夏,大姐现在出去办事,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大姐不在,你就是家里最大的姐姐,你好好看着弟弟妹妹,除了上厕所,别离开宿舍,昨天见过的顾哥哥会给你们送饭,能做到吗?” 陆宁夏被委以重任,非常高兴,用力地点头,脆生生道,“我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意识到自己嗓音太大了,忙捂住嘴巴。 陆宁春觉得好笑,“宿舍里没人的时候你们可以说话,但是不要太大声了。” 陆宁夏乖乖的点头。 “好了,现在还早,你继续睡吧。” 陆宁春坐公交车来到服装批发市场,这个时间李姐已经进货回来了。 一袋袋衣服堆在地上,二道批发给别人赚取差价。 此时店里挤满了人,正围着那堆衣服哄抢,跟不要钱似的,这些货被人抢疯了,手慢点的还抢不着。 “这是我先看中的。” “我管你,谁先抢到归谁。” “别抢,别抢,当心抢破了。” 李姐也不管,她坐在柜台前打瞌睡,等着挑好货的人过来结账。 “李姐,你这次的货不错。” “那是,李姐的眼光是出了名的好。” 陆宁春看得是目瞪口呆,本来是想找李姐谈进货的事,看见这一幕,突然改变了主意。 真抢起来,她不一定能抢过这些人,也抢不到多少货,二道批发还能挣钱,一道批发得多便宜,直接去工厂进货岂不是更划算。 她没多少本钱,能省一点算一点。 正好这时有个女人问,“李姐,你这些货哪进来的?” 李姐瞧了她一眼,“你新来的,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有些事不能问,都告诉你们了,我还做什么生意。” 那女人不敢再问,生怕得罪李姐不卖她货了。 陆宁春看在眼里,知道自己去问,李姐也不会说,吃饭的买卖谁乐意分享给别人。 转身退出店里,现在是批发市场的早市,基本没有散客,所有店里都挤满了批发的人。 她先去找房子,一直住在宿舍不是个事,不仅不自由,弟弟妹妹连大声说话都不行。 她跑了好多地方,房价都贵的吓人,像好一点的市中心公寓楼,都要一千起步。 还有学校,她一连跑了好几家学校,借读费高的惊人,就这还是普通学校,好一点的学校,不提学费借读费,连门都不让她进。 样样都得花钱,她攒的那点根本不够花,出门前,大姑父给了她一部分进货款,大姑父信任她才给她,她不能私自挪用。 宿舍里,只有三小孩坐在陆宁春的床上玩,看见她开门进来,一个个欢天喜地的跑过来抱住她。 “大姐,你回来了。” “嗯,你们乖不乖?” “可乖了,我们都没有乱跑。” 陆宁春笑了下:“吃饭了没?” 陆家康吸了吸口水,“晚上吃了牛排和蛋糕。” 陆宁春坐下来休息,陆宁夏见她神色疲惫,捏着小拳头过来,“大姐,我给你捶背。” 陆家康一见,不甘示弱道,“我给大姐捶腿。” 小孩子的力气不大,锤了跟没捶一样,陆宁春却打从心里舒服。 “谢谢宁夏家康!” 陆宁安看了眼哥哥姐姐,委屈的瘪了瘪嘴,她没有地方捶了。 “大姐,我给你倒水。” 说着就要跑去拿热水瓶。 陆宁春吓了一跳,忙起身阻止,“你还小呢,热水瓶太重了,你拎不动,当心烫着,以后长大了给大姐倒。” 陆宁安遗憾的收回手,乖巧的坐在床边。 顾峥进来就看见两个小的给陆宁春捶背捶腿,“哟,你倒是会享福。” 也不客气的坐下来,使唤陆家康,“家康,哥哥腿也累了,你也给哥哥捶捶。” 陆家康立马屁颠颠的跑去给他捶腿,还小狗腿子的问,“顾哥哥,力道够吗?” “勉强吧。” 陆宁春有些惊讶:“才一天功夫,你们两就这么熟了。” 顾峥得意道:“我打小就是孩子王。” 陆宁春问:“你来干嘛?” “看你回来没有,免得三个小的害怕哭鼻子。” 陆家康抬头道:“顾哥哥,我们从来不哭鼻子的,我们在家也是三人住一屋,不害怕的。” 孩子的童言童语,带着几分骄傲,两个大人听在耳朵里却不是滋味。 “今晚的牛排和蛋糕哪来的?” “我问林大厨要的。” 陆宁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里是女生宿舍,没事你快回去。” 张小曼下晚班回来,非要陆宁春跟她一起睡,死活不让她打地铺。 陆宁春很累,却睡不着,心里想着许多事,怎么搞清楚李姐的进货渠道,怎么给弟弟妹妹找学校,一桩桩一件件,压在她心头。 同宿舍的几个女孩,本来对陆宁春带弟弟妹妹来宿舍住很不高兴,但是三个孩子太乖了,从来不吵不闹,见到人还会喊姐姐好。 加上陆宁春说了只是暂时的,过几天找到房子就搬出去,她们就不说什么了。 没想到还是被人举报了。 举报的人是何春花,赵主管升职后,按资历她应该升领班,但是李经理一直压着,有传言,李经理是想等陆宁春多干段时间给她升职。 何春花气炸了,她一直想抓陆宁春的小辫子,这下机会来了。 李经理叫陆宁春来办公室,“小陆,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员工,餐厅也不是不近人情,宿舍不能住外人,这是规定,既然有人举报了,你看着办吧。” 陆宁春平静道:“好,我今天就带他们搬走。” 李经理点点头:“对了,还有一件事,关于顾峥的。” 她心头一跳。 ps:感谢各位亲亲读者的支持,作者一百多收藏的吊车尾文竟然得到了一个推荐,意料之外,鼓掌,有推荐必须更新六千字,稍后还有一章加更,大概在两点半左右,么么哒^3^ 第45章辞职 陆宁春黑着脸从办公室出来。 何春花守在门口,见她这模样,以为她被经理骂了,幸灾乐祸道,“有的人,以为有那么点本事,就可以目中无人,无视规章制度,挨骂活该。” “宁春,你说你也是,城中村一个月的租金你也不是承担不起,偏偏要占单位的便宜,经理那么看重你,你怎么能那么不懂事,给经理添麻烦。” “哦,对了,跟你关系最好的张小曼家不就在城中村,你可以跟她打听哪里有房租,今天晚上有地方去吗,没关系,路边上那么多旅馆宾馆。” “你弟弟妹妹干嘛都要你管,你爸妈呢,也太不负责任了,管生不管养。” 陆宁春只和张小曼说了自家的情况,她也没有到处说,何春花并不知道陆宁春的事,故意拿话刺她。 “说够了没有。” 陆宁春忍无可忍,气极反笑道,“你连那么点本事都没有,都可以一天到晚得意,拿着鸡毛当令箭,我为什么不可以,你的心胸和你的未来一样窄。” “我弟弟妹妹在宿舍住几天怎么了,大家来个朋友借住一两天是常有的是,谁也不会说什么,跟你有关系吗,住你宿舍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以为我怕你,我是懒的跟你计较,你有什么值得我怕的,大家一样的工作,你比我高一等了,就算你是本地人又怎么了,你不就比我多一个房子,还不是和我干一样的活,拿一样的工资,十年内,我肯定能在深市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大房子。” 何春花先是被她说懵了,然后嗤笑一声,“你知道深市的房子一平米要多少钱吗,你一年的工资只够买两平米,十年内,大房子,你在做梦。” 陆宁春站在走廊靠窗的位置发呆。 “想什么呢?” 听到顾峥的声音,陆宁春转过身,没好气道,“李经理把你的丰功伟绩告诉我了。” 顾峥尴尬的笑了笑,“也没什么” 陆宁春笑道:“你才干几天,这个月的工资都扣光了,还说没什么,再犯错就得倒贴钱。” 顾峥无所谓道:“那就继续扣下个月的呗。” “想得美,李经理说了再扣就扣我的,你马上走人,我好话说尽,给你争取了最后一次机会,让你干满一个月,你要还是这样,我不管了。” 原话自然没有这么客气。 当时李经理一条条诉说顾峥的罪状,比如摔坏多少碗,盘,杯子,上错菜,给客人服务礼仪不过关 给她发下最后通牒,顾峥再不改正,干满一个月就让他滚蛋。 宿舍不能住了,陆宁春只能暂时麻烦小姑两天,把三孩子送她家,自己抓紧去找房子。 城中村的房子脏乱差,脏和差能忍,主要是治安差她不放心,哪里聚集着一大批来自五湖四海的人,鱼龙混杂,经常有小混混大家斗殴。 现在没得选了,没钱只能住那里。 她拜托李经理帮忙,挂靠单位帮弟弟妹妹办了暂住证。 她准备去城中村租房子,张小曼找过来,“宁春,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王叔吗?” “记得,怎么了。” “他家原本的房客回乡了,那房子你要不要租,我们那边虽然也是城中村,但是治安还不错,房子很紧俏的,你要,我帮你讲价。” 她赶紧道:“要的。” 张小曼很上心,帮她讲到了四百五十一个月,拎包就能入住。 但是面临一个难题,城中村离餐厅太远了,租在这里,她没办法兼顾上班和照顾弟弟妹妹。 顾峥不以为意道:“不行就辞职呗,这么点工资,每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没劲透了。” 陆宁春垂下眼眸,心里有了决断。 城中村很大,有很多人在这里做小本生意,能找的活很多,上班不适合她带孩子,她也可以在这里做小本生意。 她准备好了辞职申请书,还没来得及交给李经理,就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张小曼去帮她谈租房的事,原本打算请假,她觉得不好意思,主动提出帮她代班。 昏黄的灯光,悠扬的钢琴曲,一桌桌客人正在享受美味的晚餐,其中一对情侣,男的手边放着一个大哥大,女的全身戴着金首饰,尤其显眼。 女客人柔声道:“达令,你什么时候娶我?” 男客人无奈道:”达令,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但是我老婆死活不肯离婚,我没办法。” 女客人满脸悲伤:“既然这样,你以后不要来 找我了,我们分手吧。” 男客人慌忙抓住女人的手:“不要这么说,达令,你是我心中最美的蝴蝶,不要说这么伤人的话。” 女客人一番矫情造作,直到男客人承诺再给她买几件金首饰才消停。 陆宁春看得目瞪口呆。 顾峥站在一旁,服务员服饰穿在他身上更显得他身形修长挺拔,不开口绝对让人惊艳。 “看见没,那两个最近今天天来吃烛光晚餐,女的每天都要来这么一出,忽悠那个傻子给她买首饰。” 一开口就暴露本质。 女客人又要了一份奶油浓汤,陆宁春给她端汤的时候,一个同事故意绊倒她,汤撒在女客人身上。 “哎呀,你把我新大衣弄脏了。” 男客人非常生气,“怎么做事的,笨手笨脚,还高级餐厅,经理呢,我要投诉。” 赵主管连忙过来,“客人,非常抱歉,这是我们餐厅的错,今晚您二位的费用全免,您看行吗?” 男客人生气道:“你看我像差那点钱的人。” 赵主管哄道:“您当然不像,您这样的成功人士肯定不会跟我们小姑娘计较的。” “算我们倒霉,以后不会再来了。” 次日,宁春被叫去办公室骂了一顿,还扣了一个月的工资,她不服气,“经理,是有人故意绊倒我。” 赵主管冷冷道:“当时怎么不说?” “我当时不说,是怕闹起来影响餐厅的声誉,是我的责任我认,不是我的错误我要讨回公道。” “陆宁春,一天到晚,怎么就你的事情怎么那么多,你不想干可以不干。” 陆宁春拍出辞职信,“我可以辞职,但是故意绊我的人也得受到惩罚。” 第46章跟踪 一直沉默的李经理终于开口,“小陆,你不要冲动,你说有人故意绊倒你,有什么证据?” “我就是人证。”躲在门口偷听的顾峥推门进来。“我看见陈香抬脚绊倒陆宁春的。” 陈香被人喊过来,本就做贼心虚,三两下就招了,“是春花姐让我做的,我不是故意的。” 又牵扯出何春花,李经理揉了揉眉心,看了眼赵主管,心知肚明。 “既然弄清楚了,陆宁春的处罚收回,工资不扣,扣何春花和陈香各两个月工资。” “经理”陆宁春还想说什么。 李经理打断她:“这件事到此为止,辞职信你拿回去吧。” “不用了,我本来就想辞职。” “小陆,总部有个培训的机会,我有意让你去学习,回来就可以升领班,以后升去总部也不是不可能,不要一时意气毁掉自己的前途。” 办公室里只剩下陆宁春和李经理,李经理推心置腹的劝她。 陆宁春恍然。 难怪相安无事那么久,何春花突然闹起来,背后有没有赵主管的影子就不得而知。 她去宿舍搬行李,最后看了眼自己生活了几个月的地方,决然离去。 “陆宁春!” 顾峥追上来。 “你来干嘛?” 顾峥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露出一口大白牙,“林大厨让我送你。” 他们先去陆小姑家接三个小的,然后去城中村,张小曼已经等在路边。 看见他们过来冲他们招手。 顾峥停车,张小曼坐上车给他们带路。 房子离张小曼家不远,屋子比张小曼家还小一些,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间屋子,带一个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小厕所。 屋子里还有上任房客留下的三张上下铺,足够他们姐弟四人睡了。 顾峥帮忙,将两张上下铺合在一起,合成一张大床,这样三个小孩可以睡一张床上,另一张陆宁春一个人睡,上铺可以放行李。 中午吃的是面包,搬新屋子要整理打扫,她没时间买菜做饭。 顾峥要走的时候,陆宁春叫住了他。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顾峥是她介绍进餐厅的,她人都走了,顾峥自己又没有特别让人看重的地方,肯定待不长。 顾峥也明白这点,他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爽朗笑道,“实在不成,就去工地搬砖呗。” 陆宁春笑了。 有进步,至少不说睡大街了。 “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干?” 顾峥一愣,“跟你干什么?” “我一个人没办法兼顾两头,需要一个人帮我分担,请保姆我肯定是请不起,就想” 顾峥好笑道:“你想把我当保姆使。” 陆宁春有些不好意思,“反正你也没地方去,现在我开不起工资,等我挣到钱了,就给你开工资。” “工资什么的,我无所谓,只要有饱饭吃,有个地方睡觉,就行了。” 陆宁春高兴不已。 有顾峥帮忙,她就能放心出去挣钱了。 虽然认识不久,顾峥这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陆宁春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相信他。 “你什么时候来?” 顾峥笑的意味深长:“很快。” 餐厅里,赵主管黑着脸,训斥道,“顾峥你怎么搞的,你自己算算,这些天摔坏多少杯子,你知道我们餐厅咖啡杯多少钱一个吗。” “继续扣工资呗。” “你什么态度,你马上收拾你的东西离开。” “什么意思?” “你被开除了。” “摔坏的东西不用我赔了吗,我可以留下来工作抵债,主管,不要赶我走。” “不用赔,赶紧走。” 陆宁春刚做好晚饭,顾峥就来了,他只拎着一个小包,里面是换洗的衣服。 陆家康很喜欢他,一看见他就扑上来喊,“顾哥哥。” 顾峥轻松地将他抱起来,看见陆宁春的第一句话是,“我被开除了。” 看他满脸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说,“他被录取了。” 今天是搬新家的第二天,陆宁春特意去菜市场逛了圈,买了鱼和肉回来。 顾峥吃的很开心,“我只知道你做菜饼子好吃,没想到烧菜也有一手,难怪林大厨 一直夸你手艺好,说对你的厨艺念念不忘。” 陆家康一个劲的给顾峥夹菜,骄傲道,“我大姐的手艺在村里出了名的好,我奶亲传的。” 陆宁春假装难过道:“家康有了哥哥就不要大姐了,你都没给大姐夹过菜。” 陆宁夏竖起小耳朵,一听,立马动手,“大姐,我给你夹菜。” 陆宁安也有样学样。 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度过。 晚上,顾峥睡陆宁春上铺。 三个小的已经睡着了,两人开始聊天。 顾峥双手枕在后脑勺上,“如果有人问我是谁,你就说我是你哥,记得交代三个小的,别说漏嘴,不然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能把你淹了。” “你想得还挺周到。” 睡不着,陆宁春把想进货贩卖的事跟他说了,“你说怎么才能让李姐说出进货渠道。” “你是她什么人,她不可能告诉你的。” “我知道,实在不成,我就从她手里进货,大姑父还在等着,不能再拖了。” “你真想知道也不是没办法。” 陆宁春猛地坐起来,“有啥办法?” “跟踪她。” “啊?” “她天天早上去进货,你跟踪她不就知道了。” 陆宁春觉得这么做不道德。 顾峥嗤笑:“人家厂子生产东西,你拿钱进货,公平公正,你又没偷没抢,有什么不道德。” 陆宁春仔细想了一会儿,“好,我明天就去。” 顾峥也是个奇人,都被开除了,还好意思跑回餐厅,找林大厨借了摩托三轮车。 换了陆宁春真不好意思。 “你没车怎么跟踪别人,进货也得用车子装回来,车子我借到了,油钱得我们出。” 傍晚,陆宁春骑车来到服装批发市场,别说,自己有车就是方便。 她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调好闹钟,两点钟起来,守在批发市场门口。 李姐坐着一辆大货车出来,批发市场一半的店都是她供货,她每天都要拉一车货回来。 陆宁春赶紧骑车跟了上去。 第47章跟车送货 跟了一路,道路越来越荒凉 公路渐渐变成黄泥巴路,终于在一处铁门口停下来。 真是太远了,幸亏她多备了一桶油,不然肯定撑不到回程,她把车子停在稍远些的地方,悄悄跟上去。 李姐和门卫打了个招呼就进去,很快,工人搬着一袋袋货过来装车,不到半个小时就装好了。 望着远去的货车,她上前,跟门卫说,“大哥,我是来进货的。” 门卫看了她一眼,“跟我进来。” 陆宁春见到了服装厂的主任,对方给她倒了一杯水,“你要多少货?” 陆宁春接过水,没有喝,拿在手里,“这次先要两千件,卖的好,我再多要。” “才两千件,有点少。”主任沉吟片刻,点头,“也行,你去车间选货吧。” “主任,你们这是不是包送货,我看李姐回回都有货车接送。” “你认识小李,难怪你能找到这,她是我们厂的大主顾,自然包送货,你要的量太少了。” “我这次要的少,下次要的多,咱是要做长远生意,不是一锤子买卖。” 主任笑道:“你这小姑娘,好,你要送到哪?” 陆宁春报了自己老家的名字。 主任沉默了好一会,“绝对不行,太远了,一趟下来,加上路费我们都亏了,还是等你有能力和我们做长远量大的生意,再来谈吧。” 陆宁春本来就是抱着试试的想法,也不失望,去车间挑好衣服,工人帮她搬上车,骑回城中村。 顾峥早上给三孩子买了肉包子,自己尝试着熬粥,结果熬成一锅稀饭。 三孩子没人挑剔,稀饭就着包子吃的喷香,陆宁春这个时候回来了。 顾峥看见她,“你回来了,赶紧过来吃早饭。” 陆宁春摇了摇头,“先卸货吧,车子得赶紧还给林大厨。” 两人合力把十几个麻袋搬进屋,本来就小的屋子更显得狭窄。 顾峥问:“这些东西你怎么拿回去?” “我去物流公司找车。” “不吃饭了?”身后顾峥喊。 “不吃了。” 陆宁春先把车子还给林大厨,然后去物流公司,大货车她租不起,也没必要,她想租一辆面包车,实用性强,内部空间大,可以装不少东西。 转了一圈,打听了很久,才找到其他人口中正准备放假回家的王师傅。 王师傅自然乐意接私活,放假回家哪有挣钱重要,两人讨价还价一番,终于谈成一个合适的价格。 “姑娘,你真精。” 陆宁春笑着道:“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一分是一分嘛。” “上车吧。” 回来装好货,陆宁春交代顾峥好好照顾三个孩子,自己跟车走了。 顾峥也是佩服她,敢把三个孩子交给自己这个才认识不久的人,真把他当保姆了? 陆宁春在车上眯了会儿,不敢熟睡,为了节约路费成本,她跟大姑父约定好,在省城接头。 李庆松带着两个儿子来接货。 陆宁春把货交给他就急匆匆的走了。 司机很够意思,一直把她送到城中村。 家里只有顾峥一人。 他围着小围裙在做饭,屋子很小,一做饭,油烟到处弥漫。 疲惫一下子消失,又跑去门口,环顾四周,急声道,“宁夏他们呢?” “上学去了。”顾峥看见她,眼睛顿时就亮了,把铲子塞到她手里。 “你回来了还是你做饭。” 陆宁春松了口气,刚开始她还以为顾峥把三孩子给卖了,等等,上学? “哪的学校?” “附近的一所农民工子弟学校,教学质量一般,环境有点差,暂时念念,借读费不多,钱是跟张小曼借的,你记得还她,哎呀,菜要焦了。” 陆宁春赶紧翻动锅里的菜,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她才离开几天,三孩子都有学上了。 她严重怀疑顾峥是为了不想带孩子才想办法把他们送去学校,不过还是要感谢他,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想到自己刚回来,还怀疑人家把弟弟妹妹卖掉了,不由心虚愧疚,提出做他最爱吃的菜饼子。 顾峥摆摆手:“算了,明天在做吧,你这趟也累坏了,炒好菜早点休息。” 顾峥的体贴,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三 孩子放学回来,陆宁夏和陆家康念小学五年级,陆宁安念一年级,姐弟三人手牵着手放学回来 陆家康大声喊:“顾哥哥!” 顾峥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指了指正在睡觉的陆宁春,小声道,“姐姐累了,让她好好睡一觉。” 看见大姐,陆宁夏是最开心的,对她来说,只有大姐才是她最亲的人,最让她有安全感。 陆宁夏夹了一筷子菜吃,小小声道,“今天的菜一定是大姐做的。” 陆宁安非常赞同的点头:“顾哥哥的菜总是带着焦味,不好吃。” 顾峥两只手抬起,一人赏了一记板栗子,压低声音道,“做给你们吃,还敢嫌弃,以后自己做。” 陆宁夏吐了吐舌头。 陆宁春太累了,这一觉睡到下午,三孩子正趴在桌前写作业,顾峥把煤炉子提到门口做饭,呛的他不停地咳嗽。 “我来吧。” 她走过来,接手做饭的工作。 顾峥立马让开,进屋打水给自己洗了一把脸,“还是得买个煤气灶,煤炉子太熏人了。” “再说吧。”手头的钱都用来进货了,大姑父那边结款肯定没那么快,得赶紧找个工作。 吃早饭的时候,顾峥听她说想去附近找工作,“找啥工作,你手艺那么好,自己卖点吃的不行,瞧瞧路口卖早点的小摊那么多,你也可以去卖,就说你那菜饼子,我能一口气吃十个不腻。” 陆宁春还真没想过,“那我试试。” 她出门一趟,整了辆手小推餐车回来,是从路口捡的木板子和车轮子,到修理铺自己拼接装成的。 顾峥看得新奇:“你咋啥都会干。” 陆家康很喜欢顾峥,两人总是混在一起,顾峥的口音都被他带歪了。 陆宁春笑了笑。 两人又去菜市场买面粉,捡了好些别人不要的菜叶子回来。 顾峥帮忙洗菜,“这些菜叶子能吃吗?” 陆宁春将菜剁烂调馅,“我看过了,能吃的,那些菜贩子太浪费了。” 第48章小摊生意好 她下午在家包菜饼,打算晚上拿出去卖,顾峥站在一旁吃,陆宁春也不阻止,就看他能吃多少个。 结果这家伙真能吃,整整十二个,实在撑不下去才住手。 卖小吃的竞争太大了,傍晚,一整条街上都是卖各式各样吃食的小摊贩,几乎每个小摊前都围满了人,老板忙都忙不过来。 陆宁春是新来的,没有老顾客,只能站在原地,干看着四周小摊上热热闹闹的。 一个准备上晚班的姑娘等不及,只有陆宁春的小摊最冷清,犹豫了下,选择来她这里买。 “老板,来两个饼。” 陆宁春正在发呆,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应了声,“好嘞。” 手脚麻利的给她装了三个菜饼。 姑娘皱眉:“我只要两个。” 陆宁春笑眯眯道:“今天是开业第一天,多给一个当开业礼。” 姑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将钱递给她,“你一个小摊贩搞什么开业礼,还是谢谢你了。” 说完见公交车来了,忙跑过去。 有了第一个客人,很快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她本想卖不掉带回去自家人吃,等天暗下来,她准备的两百多个菜饼全部卖光了,口袋里全是零钱。 她当然知道做生意挣钱,但是没想到自己做的菜饼能这么收欢迎,她好像有点信心了。 她喜滋滋的推着小推车回去,这段路没有路灯,她打着手电筒,前方突然冒出一个人影,吓了她一跳。 “是我。”顾峥忙开口。 陆宁春瞪了他一眼:“你站在那咋不出声。” “我等你老半天了,刚才在打盹。” “你出来了,三孩子咋办。” “他们在家写作业呢,这一会儿功夫出不了事,我交代过他们不许给陌生人开门,而且是他们非要我出来接你的,怕你走夜路不安全。” 上坡的时候,顾大爷主动帮忙搭把手,后来嫌弃她碍事,干脆自己接过推车,让她一边呆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他随口问:“今天生意咋样?” 陆宁春笑道:“你猜!” 顾峥懒洋洋道:“看你这模样,一定没少挣。” 陆宁春高兴道:“全卖光了。” 顾峥一脸失望,陆宁春见他这样,没好气道,“你啥表情,我卖光你不高兴。” 顾峥轻松地推着小推车,漫不经心道,“本来还想回去拿两个当宵夜。” 陆宁春惊讶道:“你今天一下午还没吃够。” 他老实说:“没呢。” 陆宁春又好气又好笑,他这么喜欢,从侧面来说,证明她手艺好,“明天早上也做,随便你吃。” “你明天早上也卖。” “嗯,生意好就多卖点,我身上没多少钱了,欠小曼的钱还没还呢。” 两人回到家,三小孩还在写作业。 陆宁春走过来,看了看三人的作业,问道,“新学校的课程跟得上吗?” 陆宁夏笑道:“跟得上,就是作业太多了。” 陆家康看了眼二姐,低声道,“我有点听不懂老师讲的课,好多题不会做。” 陆宁夏很有做姐姐的风范,凑过来,“哪里不懂,二姐跟你讲。” 陆宁春看着小姐弟两,不由笑了。 陆宁夏念书像陆宁春,打小不用人操心,门门考第一名。 陆家康就差多了,每次只能考七八十分,偶尔还会不及格。 陆宁安性格有点内向,成绩中上等,小学一年级课程没那么重,她第一个写完作业上床睡觉。 陆宁春靠坐在床边听英语,等小姐弟写完作业,她才熄灯睡觉。 至于她上铺的人早就呼呼大睡了。 天蒙蒙亮。 陆宁春从床上爬起来,离开温暖的被窝,一股寒气从头到脚侵袭而来。 她先去菜市场买面粉和菜,想了想,还是走到肉摊前买了半斤肉。 回到家里,她开始揉面,做菜馅,一口气做了三百多个菜饼。 顾峥鼻子最灵,被一阵阵香气勾醒。 顾不得睡懒觉,穿好衣服起身,跑过来,“做啥好吃的了?” “今天的早饭是打卤面。”她最后撒了一把葱花,才将面捞起来。 “宁夏,家康,宁安起床了,快去刷牙洗脸,准备吃早饭了。” 三 孩子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坐起来,陆宁夏最先回神,“哇,大姐做打卤面了。” 另外两孩子一听也十分高兴。 不用别人帮忙,三孩子自己穿好衣服起来。 卫生间只能容纳一个人站,姐弟两主动让宁安在卫生间刷牙,他们蹲在门口刷牙。 顾峥以为陆宁春做的最好吃的东西是菜饼子,没想到她做的打卤面更是一绝。 他顾不得形象,捧着碗吸溜吃面,停不下来,最后连面汤都吃干净了。 因为吃的太满意了,他主动提出洗碗。 陆宁春请他做三孩子的“保姆”,可他这个保姆似乎并没有起什么作用,连做饭都做不好,顶多是陪陪孩子,生怕自己太差劲,陆宁春会后悔。 毕竟陆宁春太穷了,多养一个人有点困难,他得多展现自己的价值。 顾峥从小就是个吃货,长大后最大的爱好也是吃,没长成一个大胖子,多亏他有一个狠心无情的爸,见识过陆宁春的厨艺,他打算一直赖在这里,才有更多的机会品尝陆大厨的手艺。 “你咋不卖这打卤面,肯定比菜饼子更受欢迎。” 陆宁春摇头:“还是不要贪心了,先做好一样吧,菜饼子比较方便,可以提前做好,打卤面做起来麻烦,又不能提前做,面会糊掉,影响口感。” 顾峥送三孩子去上学,陆宁春一个人推着小推车来到昨天的地方。 一个姑娘站在那里,看见她,‘哎,你可算来了,等你好一会儿了,快给我五个菜饼,困死我了。” 陆宁春认出她是昨晚第一个买菜饼的人,麻利的给她装了五个。 接下来,又有不少回头客过来了。 “给我来三个。” “给我来六个,不,八个” “给我来两个。” 一个老阿姨扔掉垃圾袋,走过来,“给我来十五个,让我全家都尝尝。” 有人问:“阿姨,你买那么多吃得完吗?” “我家七口人,一人才两个,这家的菜饼怪好吃的,吃了一次就忘不掉,那个味太好了。” 陆宁春听着高兴,“这还不是正宗的吃法,加上特制的酱料更好吃呢。” “你怎么没放酱料?” “还没来得及做,今天回去就做。” 第49章还钱 陆宁春的生意特别好。 每天早出晚归,特别有干劲,第一个买菜饼的姑娘成了她家的忠实顾客,每天都要来买上一回,本地居民少,偶尔买几个尝尝鲜,更多的是在附近工作的外地人,不愿意开火,顺手买两个。 因为她家摊子的生意好,带动着她旁边卖粥和豆浆的摊子生意更好了,但是一些卖包子馒头油条的小摊生意差了许多,看她十分不顺眼。 大姑父那边通过打电话给陆小姑,让帮忙给陆宁春传话,说货卖光了,过两天结清账。 陆小姑来城中村传话,看见这里的环境嫌弃不已,她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知道以陆宁春的情况能租这里的房子已经不错。 她来的时候,陆宁春在准备做晚上卖的菜饼,见到陆宁春,脸色不太好。 “小姑来了,快里面坐。” 陆宁春却很热情的把她迎进来,忙给她倒了一杯水。 “家里没有果汁和茶水,您将就着喝。” “餐厅的工作怎么辞了?”陆小姑随便打量了一眼这间屋子,没好气道,“好好的宿舍不住,搬来这种地方。” 陆宁春笑笑:“宿舍不让带外人,总不能丢下宁夏他们不管,现在也挺好的。” 陆小姑怒道:“好什么,你知道李经理怎么跟我说的,他原本很看好你,打算让你去总部学习,回来就升职,你这孩子咋就一点也不知道求上进。” “你就知道围着弟弟妹妹,以前为他们放弃念书,现在放弃好工作,老家哪里不能待了,家里那么多人帮你带,把他们接来干嘛,大不了等过几年你升职了,条件好了,再把他们接来,好过现在接来一起受苦,瞧瞧你住的什么地方。” 陆小姑一口气骂完,嗓子有点渴了,拿起桌上水杯一口灌下去,继续道,“你的人生不是为他们而活。” 陆宁春点点头:“我知道,他们很重要,我的人生还是为我自己活,我辍学,辞职,都有自己的理由,他们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主要是我觉得那份工作束缚住了我,我做的不开心。” 陆小姑气笑了:“谁工作开心,我每天累死累活伺候病人开心吗,你小姑父一天站好几个小时做手术父开心吗,我们还不是默默忍受,好好工作,不然你表哥和表妹能有那么好的生活条件,都跟你一样想,不开心就辞职不干了,一家子回乡下老家喝西北风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 陆小姑对侄女的感情并不深,能说这些已经是难得,侄女不听,也懒得再劝,起身准备离开。 “你自己好自为之,我花费人情给你找工作,你一点也不知道珍惜,以后你工作的事不要再找我了。” 刚走出门,突然想起自己是来传话的,停下来,“你大姑父打电话来说,货卖光了,过两天结清账。” 说完就走。 也没问什么货什么账,来之前还想问,现在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陆宁春十分开心,账结清了,就可以进行第二次贩卖,她得抓紧多卖点菜饼,多攒点钱,下次批发就可以多拿点货,努力快点达到送货的标准。 过了几天,货款果然打过来了,陆宁春特地去邮局取了钱。 顾峥从外面回来,见她自顾自的傻乐,不又问道,“发生啥好事了,咋这么开心?” “我上次送回去的货卖光了,钱打过来了。”她激动的说,然后跑到床边,拿出一个饼干盒子,从里面抽出一叠数好的钱。 “我看小曼回来了,借读费和学费都是管小曼借的,这里是一半的钱,你先拿去还她。” “大姐,我才刚进门,好歹让我喘口气。”顾峥黏在椅子上,不想动了。 “住这么近,几步路的事,快去。” 见顾峥不听,陆宁春哼了声,“晚饭不想吃了?” 顾峥无奈起身,“我这命苦的。” 张小曼正在家里看电视,手里抱着一包薯片,顾峥站在窗外喊她。 她起身开门,她和顾峥不熟,同事过几天,没说过几句话,“你有什么事?” 顾峥二话不说,把一叠钱递给她,“陆宁春让我还给你的,先还一半,你仔细数数。” 张小曼不接:“我不急着用钱,你拿回去,等宁春手头宽裕了再还,她家里好几张嘴吃饭。” 说话时,斜眼看向顾峥,那眼神仿佛在控诉他这个吃闲饭的拖累陆宁春。 张小曼的妈妈买菜回来,一把接过钱,笑着道,“小顾来还钱了,我就说小顾是个实诚人,这才多久,钱就还回来了,咦,数目不对。” “这次先还一半,另一半下次还。” “我还能不相信你们,宁春的小摊子在我们城中村可是出了名,每天一群人去买菜饼,肯定挣的不少吧。” 张小曼的妈妈眉开眼笑。 自家闺女没心眼,竟然把自家给她攒的嫁妆钱都借人了,她和她爸知道后气得半死,生怕对方赖账,眼看对方生意越来越好,她也放心了。 顾峥笑了笑:“我一个远方表哥,哪知道那么多,都是宁春自己管钱。” 还完钱,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干脆去学校接人,免得等会儿还得跑一趟。 这时,学校门口已经有不少家长,大部分是女人,顾峥高大挺拔,相貌英俊,站在门口尤其显眼。 一个女人凑过来,打听道,“小伙子,你年纪轻轻就当爸了?” 顾峥觉得这女人眼神不大好使,自己一看就很年轻好吗,面色冷淡,“来接弟弟妹妹的。” “难怪呢,我就说你不可能是爸爸,呀,有弟弟还有妹妹,你爸妈真能生,有福气,呵呵。” 女人见他外表出色,动了想给自家表妹牵线的心思,表妹眼光高,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可听说他有几个弟弟妹妹,顿时打消念头。 没过多久,学校放学,大门打开,一群群高矮不一,系着红领巾的孩子从里面涌出来。 顾峥一眼就看到手牵着手的三孩子。 陆家康也第一眼看见他,抽出小手朝他冲过来,“顾哥哥!” 陆宁夏看了眼四周,没看见自家大姐,有些失望,每天都是顾哥哥接送他们,大姐从来没有,虽然知道大姐挣钱很忙,可还是很失望。 ps:抱歉,感冒了,特别难受,今天更新时间不定,还是会努力三更的 第50章放慢 顾峥领着三孩子回家。 和往常一样,陆家康一路叽叽喳喳诉说班里的趣事,陆宁夏时不时接一句,注意到陆宁安闷闷不乐的样子,他不由问道,“宁安,怎么了?” 陆宁安看向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憋出句,没事。” 这孩子一直很内向,顾峥没有多想,回到家,陆宁春已经做好晚饭,正准备出摊。 陆宁安本来有一肚子话想跟大姐说,见状,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看着大姐出去了。 陆宁安日渐消沉,每晚躲在被子哭。 还是陆宁夏找到顾峥,悄悄地告诉他,“小妹最近天天晚上在被窝里哭,我问她也不说,我很担心,她是不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顾峥有些纳闷道:“你为什么告诉我,不告诉你大姐呢?” 陆家康和他关系好,更不得把他当亲哥,陆宁夏更喜欢自己的姐姐,和他关系一般。 陆宁夏理直气壮道:“大姐太忙了,我不想让她再为我们的事操心,你在我家吃白饭,应该帮我们解决问题,而且你是大人,又是男生,力气大,如果真有人欺负宁安,你帮我们揍他。” 顾峥好笑道:“行,我去问问。” 陆宁安开始还不肯说,顾峥带着三个小的去公园玩,陆宁夏和陆家康玩跷跷板,陆宁安玩滑滑梯,久不见笑的小脸上布满了开心的笑容。 顾峥趁机再次询问。 陆宁安犹豫了会儿,这次说了。 原来她在班上被一个小姑娘带头排挤了,那个小姑娘之前是班上长得最漂亮的,很受班上学生欢迎,陆宁安半途转来,抢走了她的风光,她很不高兴,不许班上同学和陆宁安玩。 陆宁安越说越委屈,抽抽噎噎的说完,伸出磕破皮的手掌给他看。 “她们跳皮筋,我也想玩,我站在一边看,有人喊我一起,王倩狠狠推了我一把,我摔跤磕破了皮,王倩还说谁敢和我一起玩,以后都不跟她玩了,美美本来和我挺好的,现在也不敢理我了。” 陆宁夏和陆家康越听越生气。 顾峥听完,面色有些严肃,看向陆宁夏和陆家康 “你们遇到过这样的事吗?” 小姐弟摇头,他们是双胞胎,本就稀罕,加上陆宁夏聪明,学习成绩好,倒是没人欺负他们。 陆家康气愤的捏起小拳头。 “王倩是哪个,明天带我去,揍不死她,敢欺负我妹妹。” 顾峥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你小子有出息,还知道保护妹妹,不过这种事还是要靠大人的方法解决。” 陆家康纳闷,“大人的方法是什么?” 大人的方法自然是去学校找老师,这么长时间老师不可能没发现,没管自然是向着王倩的,他干脆去找副校长,当初就是托他的关系进来的。 副校长和他那好哥们的爸是老同学,听完他的反映,副校长很重视。 “我们学校致力于教书育人,帮助外来打工者子女能享受同等教育环境,绝不允许欺凌排挤发生,小顾,你放心,学校会处理好这件事。”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听得顾峥牙酸。 “你们怎么处理我不管,我认为孩子不能继续在那个班上念书了,我想给她换个班。” 副校长同意了。 陆宁安从1班换到了2班。 新班级的班主任知道这个学生不简单。 原来的班主任因为她丢了班主任的位子,扣了半年的绩效奖,这种农民工子弟小学工资本来就低,全靠绩效奖和各种补贴撑着,这下损失惨重。 虽不至于讨好她,待她却很上心。 班上没人故意排挤她,渐渐的也交到了一两个好朋友。 很巧的是,陆宁安换班的两个星期后,程丽丽转来了她班上,两人本就认识,很快玩到一起,班主任听说她们是同乡,干脆让她们坐一起。 程杰也转到了陆家康的班上,两人很快好的跟什么似的。 这些陆宁春都不知道。 她太忙了,忙着摆摊挣钱,忙着去服装批发市场进货,还要跟货回老家省城,一趟折腾下来,人都要虚脱了。 她已经跟工厂订好货,明天又要去拖货。 这天晚上十一半点,结束摆摊,她满脸疲惫的回到家。 开始只是摆早中晚,陆宁春为了多挣点本钱,现在还出夜摊,每天忙到深夜十一二点回来。 顾峥刚开始晚上还去接她,后来太晚 了,陆宁春怕三孩子在家不安全,不肯让他去接。 看见熟睡的三孩子,脸上不由露出笑容,帮他们掖了掖被子,转身对上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差点没把魂吓飞。 她瞪着顾峥,没好气道,“你吓死我了。” 顾峥却不如以往嬉皮笑脸,一脸严肃道,“我们好好谈谈。” 她打了个哈欠:“我太累了,明早还得长途跟车,我先睡了,有事回来再说。” “你挣钱是为了什么?” 身后响起淡淡的询问。 陆宁春不由停下脚步,“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今天家康和我说什么吗?” 陆宁春看向他,示意他快点说。 “我们去外边说。” 顾峥拉起她往外走。 两人站在门口。 “家康说很怀念小时候,你在家卖猪肉的日子,那时候每天都能见面玩耍,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现在你虽然把他们接过来了,可你们一天到晚几乎见不到面,他们醒来看不见你,睡下前你还没回来,如果不是每天能吃到你做的饭菜,还以为生活在老家,可这里的生活还不如老家,那里至少可以上山掏鸟蛋,摘野果,下河摸鱼,有许许多多的朋友,这里什么也没有。” 陆宁春一直安静地听着。 “我这么努力也是为了他们。” “真是为了他们吗,就真的抽不出一点时间吗,你打算把自己当个铁人,一年到头,从早到晚,忙碌不停,生命里只有挣钱。” “你还记得自己的初衷吗,挣钱不是目的,挣钱的目的是为了让你弟弟妹妹幸福,他们现在幸福吗?” “适当的放慢脚步吧,多花点时间陪陪他们,他们只有你,你是他们的依靠,是他们最重要的人,谁也代替不了。” 陆宁春许久没有出声。 顾峥都打算进屋了,她才开口,“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第51章惊险 顾峥把陆宁安前段时间在学校发生的事都跟她说了一遍,最后不忘给自己邀功,“我都解决了。” 陆宁春忍不住怒火中烧,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平静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几个孩子都知道你忙,不让麻烦你,你千万记住,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偷偷告诉你了,不然以后有啥事都不肯告诉我了。” 陆宁春有些心酸,以前弟弟妹妹跟自己最亲,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现在却瞒着自己。 她太操之过急了,不顾自己的身体日夜操劳,要是她有个万一,弟弟妹妹更没人管了。 “我知道了,以后会放慢脚步的。” “就是说嘛,夜摊不要出了,你每次出夜摊,我都胆战心惊,生怕你遇到坏人,这年头可不太平,不少小年轻学港城古惑仔那套,染着黄头发抽烟喝酒打架,街头互殴的小混混多的事。” 可能是夜晚太安静了,她忍不住跟顾峥吐露心声,“我其实也害怕,每次路过那段没有路灯的地方,我都怕有个坏人突然跳出来,我也很累,但是我不敢停下来,我不是一个人,我有三个弟弟妹妹,我需要尽快在深市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让他们过上幸福稳定的生活,不用担心随便被人赶出来。” “深市的房价不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能承担的,除了本地人,和早些年跑来闯的人,现在外地来的年轻人有几个能买得起房子,十年八年以后,房价只会不断地上涨。” “餐厅的工作是稳定,如果我留在餐厅,就算我现在升到经理,不吃不喝,也得十几年才能买得起房,我等不起,我不知道该咋办,我只能让自己拼,自己忙,让自己没时间想那些。” 顾峥第一次知道一个人活着的压力那么大,他是独生子,从小拥有一切资源,都是别人为他奉献,自己不懂得付出为何物,好吃懒做,任性妄为,不喜欢的事谁也别想勉强他。 在陆宁春的身上,他看到了另一种人的性格,一种和他截然不同的人。 “其实可以贷款买房。” 陆宁春不解的看向他,“贷款是什么?” 顾峥详细的跟她解释了一番。 陆宁春认真的听完,笑道,“听着挺不错的,提前享受未来的房子,那也得先付首付,还得每个月按时还贷,最重要的是需要有抵押和正式工作,银行才会贷款给你,你看我哪一项符合要求。” 顾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微笑道,“至少压力减轻了,让人有奔头。” 陆宁春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有时候心里堵得慌,容易钻牛角尖,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就容易想通了。 “谢谢你!” 顾峥笑了下:“不客气,我就是提个意见,贷款买房还得靠你自己。” “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谢谢你帮我照顾弟弟妹妹,还有帮我妹妹解决问题,不然,时间久了,肯定会出大事的,这段日子我确实太忽略他们了。” “应该的,我总不能吃白饭。” 顾峥想到陆宁夏一脸嫌弃说他是吃白饭的,就忍不住想笑。 “你笑啥?” “没事,知错就改,早点睡吧。” 次日天没亮,陆宁春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她租的车应该来了,还是那个王师傅,做生不如做熟,王师傅人稳重,知道规避危险,十分靠得住,有次跟车,全靠王师傅的警觉,才躲开危险。 千万不要小看一个靠谱司机的重要性,这时候,有些偏僻小路可是有劫道的。 陆宁春后面几次运货都是找他,宁愿特意等他放假,也不愿意再找一个不熟悉的人。 物流公司的司机放假挣点外快是默许的事,只要不耽误工作,公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司机都开玩笑,让陆宁春干脆包下王师傅好了。 陆宁春含笑道:“我可包不起王师傅。” 这个包是指长期包车,有些小工厂没有资金购买货车,就是包物流公司的车,这种长期包车肯定要跟公司签合同,不能双方私底下达成协议,否则一经发现,就会被开除。 半夜,王师傅喊醒她,“前面可能有情况,是继续走,还是返回上一个服务区。” 陆宁春的瞌睡一下子没了。 “返回,明早再出发。” 王师傅看了眼前方黑漆漆的树林,立刻掉头离开。 陆小姐能同意最好了,就算她不答应,自己也会返回,一家老小靠他养活,他可不能冒险。 来到服务区,陆宁春打算要两间房,王师傅不肯占她便宜, 坚持在车上睡,见状,她干脆也在车上窝了一宿。 天一亮就出发,经过昨晚的树林,有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壮男子朝他们的车子挥手求救。 王师傅无动于衷,对方还掏出工作证,大喊道,“兄弟,我是物流公司的司机,我昨晚被打劫了,你能送我一程吗?” 陆宁春有点心软,王师傅却直接开了过去。 等看不见那人,王师傅怕陆宁春多想,主动解释,“那人有问题。” 陆宁春点点头:“我相信王师傅。” 王师傅见她通透,也乐意跟她多说几句,“那人穿的破烂,身上却没有一点伤痕,身上的脏污都是自己抹上去的,最重要的是,真在荒郊野外待了一夜,不会有他那样的精气神,真好心让他上车,咱两就完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连车带人都没回来,利用人的好心做恶,心坏透了。” 陆宁春听得心肝微颤。 这趟跟货又有惊无险的度过。 因为之前合作过好几次,这次几乎是钱货两清,对方很满意服装款式和质量,还要请陆宁春吃饭,她本来想拒绝,大姑父拉了拉她的衣袖。 “他是百货商场的经理,我们最大的销售点,不好得罪。” 陆宁春只能过去应酬。 来到一家大饭店,经理上下打量陆宁春,“听老李说陆小姐在深市发展。” “是的。” “年轻有为,我敬你一杯。” 李庆松忙站起来道:“赵经理,我侄女年纪小,我替她喝。” 赵经理斜了李庆松一眼,“陆小姐看不起我。” 陆宁春站起来,“当然不是,我先干为敬。” 这时,李庆松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子上。 赵经理一看就笑了,不再劝酒,“陆小姐好气量,以后我们多多合作。” 第52章一家濒临关门的饭馆 姐弟三人手牵着手出校门。 没想到会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陆宁夏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道,“弟,我是不是看错了,我咋好像看见大姐了。” 陆家康呆呆的说:“你没看错,我也看到了。” 陆宁安抽出手,直接朝陆宁春跑了过去。 陆宁春从老家回来,没有回去休息,直接往学校接弟弟妹妹来了,三孩子念书以后,她还是第一次来学校,看着不错,比村小学强多了。 旁边有熟悉的孩子问他们,“这是谁啊?”,他们都特骄傲的说,“是我大姐。” 那语气,仿佛她是多么了不起的人。 姐弟四人高高兴兴的回家。 半路上,一辆汽车拦在她们前面,车上坐着的一家三口下来,男的人高马大,女的打扮的花枝招展,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 男人气势汹汹,开口质问,“你就是害我女儿被批评的陆宁安?” 陆宁安被他一瞪,吓得往陆宁春身后躲。 陆宁春皱眉:“我是她姐姐,有什么话跟我说。” “明天让你妹妹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跟我女儿道歉,说她冤枉了我女儿,不然要你们好看。” “据我所知,是你女儿先带头排挤我妹妹,我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倒是找来了。” 女人趾高气昂道:“老公,跟这些穷酸说什么,不道歉以后别想在学校继续待下去,以为认识一个副校长了不起,我们可认识教育部门的,惹恼了我们,让你妹妹在学校念不下去。” 撂下狠话,一家三口上车离开。 姐弟四人被尾气喷了一脸。 之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陆宁安满脸恐慌:“大姐,王倩妈妈说的是真的吗,她真的会让我上不了学,我很喜欢新班级,新同学,新老师,我不想上不了学。” “她就是随口说说的,别当真。” 陆宁春心中的怒气快要将她淹没,回到家,她已经调节好自己的心情,恢复了平静。 顾峥已经做好饭菜了,桌上摆着两道菜,一盘青椒炒肉,一盘吵青菜,都是黑乎乎的。 陆宁春看向陆宁夏,“这几天你们就吃这个?” 陆宁夏瘪嘴:“可不是,还不如我自己炒呢。” 顾峥赶紧道:“卖相差,吃起来还不错。” 陆宁春夹起一筷子,勉强能入口,为了不打击他的积极性,昧着良心说,“味道不错。” 这次回来,陆宁春的改变很大,她不再每天忙忙碌碌,早上送三孩子去学校上学,中午接他们回来,每天大半时间出去乱晃悠,不知道在做什么。 偶尔遇到老顾客会询问两句,“陆老板,你家的菜饼子怎么不卖了。” 她回答:“还卖的,休息两天就卖。” 顾峥不相信她会因为自己那晚一番话,甘心在家里做个家庭妇女,何况她也没那个条件,她不挣钱养家,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顾峥第一次产生自己出去找工作养家的想法,距离城中村不远,坐公交车也就一个站,有个新建的工业区,正在招人,要求初中以上学历。 要不他去试试。 这天,王芳来了。 “陆妹子,你小摊生意那么好,咋不自己卖,雇人还得多给别人一份工资。” 陆宁春给她倒了一杯水。 “我有别的事情要做,小摊这边顾不上,只能雇人,正好听宁安说,你在找活干,立马想到你了。” “陆妹子,你可是我家的大恩人,我家程军现在干活的工地老板跑了,欠了工人一大笔工资,我家都快揭不开锅了,我只能出来找点活干。” 王芳抹着眼泪诉说自己的艰辛。 “那你出来干活,小杰和丽丽怎么办?” “小杰大了,可以自己带妹妹,而且他爸现在也没活干,天天在家,我有的是时间。” 王芳走后,顾峥问,“你打算雇人帮你卖菜饼?” 陆宁春点头笑道:“我还雇了张婶,两个人卖,扣掉给的工资,我挣的还比以前多呢。” 陆宁春的菜饼生意太好了,不少小摊贩买回家学着做,可就是做不出那个味,刚开始顾客分不清,以为是一样的,买了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只认准她家,别人家的卖都卖不出去 张婶是张小曼的母亲,原本在一家大饭馆洗碗,那家饭馆不景气,眼瞅着就要关门,连厨师都走了,老板开除了好些人,张婶也是其中一个。 张 家条件不算好,要供两个孩子念书,唯一的优势是房子是自家的,不用付房租,失去工作对张家的影响很大。 往日遇到的张婶都是一张笑脸,如今整日愁眉苦脸。 那天去菜市场买菜遇上,陆宁春随口问了句,才知道她失业了。 正好自己要找人,张婶还是信得过的,就算上她一个,张婶也很开心。 陆宁春每天做好菜饼,她们来拿去卖。 顾峥不解:“你到底要干嘛?” “今天去应聘工作。” 顾峥不放心,跟她一起出门,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才到一家饭馆门前,这家饭馆挺大的,分上下两层,一楼摆了几十张桌椅,二楼是包厢。 这时饭点还没过,饭馆里面却空荡荡的,一个客人也没有。 相比对面那家王记饭店顾客盈门,热热闹闹,显得格外萧条。 “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肯定是东西不好吃,保不准啥时候就关门了,你来这应聘干嘛?” 陆宁春没理会顾峥的话,径直走进去。 柜台前的女服务员正在打盹,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客人来了,忙走出来,热情招呼道,“客人要吃点什么?” “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应聘的。” 服务员的脸立刻拉下来,“应聘去对面,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需要招人。” 陆宁春自信满满道:“我是来应聘厨师的,帮你们抢回客人。” 服务员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 “我们之前请的可是有名的厨师,还不是抢不过对面,你能有什么用,别开玩笑了,回去吧。” 陆宁春问:“听说你们厨师辞职了,现在谁掌勺?” “我们老板,他本来也是厨子出身,这家饭店就是靠他自己打拼出来的。” 陆宁春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来,“我要吃饭,一份小炒时蔬,一份炒肉片。” 服务员愣了下,不过有生意肯定不能赶人,忙跑上楼通知老板。 老板匆匆下楼,跑进后厨炒菜。 第53章找茬 服务员很快端出两盘菜。 陆宁春吃了一口菜,就放下筷子,“老板,说实话,我去过一次对面,人家的菜确实比你炒的好吃,你这填饱肚子还成,味道非常一般。” “可你这定位又是中端客户群,价格偏高,普通人家吃不起,中端客户不爱吃,时间长了,生意可不就得黄了。” 老板脸色大变,任谁被批评做菜差都不会高兴,何况他还是开饭馆的,当即拍桌子,怒声道,“你存心砸场子来了,爱吃不吃,不吃就滚。” 陆宁春看了眼身旁的顾峥,定了定心神,就算对方动起手,有他在,也不怕会挨打,他可是能以一打两混混的。 “都说了,我是来帮你们的,别看我年纪轻,我可是有祖传手艺的,打小学的做菜,我卖的菜饼在城中村出了名的好吃。” 陆宁春一本正经的胡诌。 这年头,不加个祖传都不好意思出来混,那家有名的锦德酒楼,不就打着祖上是御厨的名头。 老板惊讶道:“城中村的菜饼是你卖的?” 陆宁春高兴道:“您也吃过了,您要招了我,我可以把它当咱饭馆里的一道招牌吃食,我还会做很多面点。” 老板露出深思的神情。 良久,对陆宁春道,“你去厨房炒两个菜试试,就炒你点的这两道,要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我请你当大厨,每月工资待遇好说,还有奖金。” “行。”她起身去厨房。 很快炒了两道菜出来,老板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停不下来筷子。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手艺绝了。 顾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接孩子的时间快到了,出声提醒道,“别光顾着吃啊,行不行,给个回复。” 老板放下筷子,眼神热切了几分,“味道很好,你明天来上班。” 陆宁春摇头:“不行,我还有些事情,得下个星期来上班。” 老板有点失望:“可以,看你方便。” 陆宁春和顾峥走出饭馆。 陆宁春看了眼对面生意红火的饭店,神色不明。 顾峥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怎么想到来这家饭馆当厨子?” 穿过马路,走上公交车。 这个点车子没什么人,两人坐下,陆宁春才开口,“你知道这家饭馆老板和对面那家饭店老板是什么关系吗?” 顾峥自然不知道。 陆宁春把这两天打听到的事给说出来,“两人原本是堂兄弟,一起来深市奋斗,后来合伙开了这家饭馆,一个管后厨,一个管账,后来因为利益分配闹翻了,其中一个分了一半的钱跑到对面另起炉灶,抢走了这家饭馆的所有生意。” 顾峥笑道:“对面那个挺狠的。” “确实,他仗着自己手艺好,要求重新分配利益,他要得七成收入,他堂哥肯定不答应,开这家饭馆的钱几乎都是他筹的,那堂弟心生怨恨,故意开在对面和堂哥打擂台,不给人活路。” 顾峥不在意别人家的恩怨,好奇道,“说那么多,你还没说为什么选这家饭馆?” 陆宁春笑了:“对面那家老板是王倩的爸爸。” 顾峥开始还没想起王倩是谁,很快反应过来,有点明白她要做什么,“就为了小孩子家的那点矛盾。” 陆宁春把王家人拦路威胁她的事给说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何况,这也是一个机会,比起摆摊,我更喜欢做菜,而且厨师待遇挺好的,离家又近。” 顾峥没意见:“你喜欢就行。” 十几分钟后,公交车直接停在学校对面。 两人难得一起来接孩子,两孩子高兴坏了。 只有陆宁安心虚低垂着小脑袋,不敢抬头看她,陆宁春发现了,问,“宁安怎么了?” 大姐问,陆宁安不敢隐瞒,低声道,“我,我和人打架了,老师让家长下午放学来学校一趟。” 宁夏和家康打架不奇怪,宁安打架还真是头一回。 陆宁春柔声问:“为什么?” “我没有给王倩道歉,她老来找我麻烦,还说她妈妈已经去找朋友,一定要把我赶出学校,我太生气了,就,就和她打起来了。” 陆宁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没错,下午大姐来学校跟他们掰扯。” 为了安慰她,陆宁春给三孩子一人买了一根火腿肠,一块奶油面包。 孩子有了吃暂时忘记了烦恼。 下午快要放学的时候,陆宁春来到学校,一路问人找到一年级老师办公室,却看见陆宁夏和陆家康靠着墙壁站在门口。 “你们怎么站在这?” 这时,里面传出女人尖锐的叫声,“什么破学校,教的什么书,两个高年级学生欺负一个一年级学生,瞧把我女儿打的,我早说转学,你非不听,这种学校能教出什么好学生。” 陆宁春走进来,女人看见她,正好把火气从老师身上转移,“你总算来了,听说你们家没有父母,靠你一个人摆摊卖吃的,难怪养出一群没教养的孩子,这件事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陆宁春看到王倩嘴角的淤青,基本猜到发生了什么,幸亏伤势不重,不然有理也说不清。 “我弟弟妹妹打人,该承担的责任,该有的赔偿,我会给,现在该捋捋为什么会发生这些,是你家的孩子先欺负我妹妹,你们家长不好好教育,一味地纵容,才会造成今天的后果,你们有错在。” “我家孩子怎么教,用不着你管,现在是你弟弟妹妹联合起来打我家孩子,学校不开除这三个孩子,我们不会善罢甘休。” 陆宁春早就打听清楚了,王家是暴发户,并没有什么大权势,所谓教育部门的朋友,不过是到他们家饭店吃过几次饭,想以势压人不可能。 “好啊,我奉陪到底,你们家孩子对我妹妹身心造成的伤害,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面对王家夫妻的咄咄逼人,陆宁春寸步不让,王家夫妻除了撂狠话也没有别的办法。 听说给王倩办了转学手续。 但是从那天以后,三天两头有人跑来王芳和张婶的摊子上找麻烦,搅合她们做生意。 一下说吃到苍蝇,一下说吃到蟑螂腿,有客人来,就拦在客人前面,把客人吓走。 偏偏她们这种摆摊做生意本就不正规,也不能报警处理,只能忍着恶心,眼看着生意一天天差下去。 第54章搬走 陆宁春一家人正在吃晚饭。 房东王叔跑来,说房子不租了,原是看在熟人介绍的份上,降低价格,也没有要求押一付三,还是每月付租金,他不租,陆宁春也没办法说什么。 顾峥很生气,虽然这小破屋子他哪里都嫌弃,但是对陆宁春姐弟来说,这就是家,暂时能让她们心安的地方。 “房东,你这么做就不地道了,说好租一年的,这才几个月,你突然毁约,让我们一时半会儿搬去哪。” 王叔理直气壮道:“知道你们困难,我没收你们的押金,也没要求你们一次性付清房租,已经够厚道了,现在有人愿意每月花七百租我的房子,我也要养家糊口,不能为了你们不挣钱,你们要是也愿意出七百,我还优先租给你们。” 顾峥气愤道:“七百,你怎么不去抢,就你这小破屋。” “那就没得商量了,限你们明日之内搬走。”王叔冷哼一声就走了。 “这死老头想钱想疯了,不讲信用。”顾峥看向陆宁春,“肯定有人搞鬼,八成是那个姓王的,不然谁吃饱了撑的,花七百租这么个破房子。” 陆宁春从头到尾没有出声。 在深市待了有段时间,她也不像刚开始什么都不懂,她知道有些地方把地下室改造的房间租金特别便宜,每月只要250元左右。 但是那样的房间阴暗潮湿,生活久了对身体很不好,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可能会租,带着弟弟妹妹,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不会去租。 而且她的生意在城中村,以后工作的饭馆也在离这里不远的街上,搬远了不方便。 次日一早,她就提着一袋东西来到张小曼家,张婶在附近住了很多年,想让她帮忙打听租房的事,说很急,今天就要搬家。 张婶最近在帮她看摊,因为有人捣乱,生意一直不好,每天的菜饼都只能贱卖保本,钱没挣到,还拿人家工资,她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听了她的遭遇,气愤的不行,破口大骂王叔不要脸,连忙保证一定帮她找到房子,“要实在找不到,你在我家凑合几天。” 还伸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这几天的工资,十分不舍的递出去。 “也没帮你挣到钱,哪能要你的工资,你一个姑娘带着弟弟妹妹不容易,这又要重新租房子,往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多了。” 陆宁春坚决不肯收,“我雇您干活,没挣到钱,我自己承担损失,哪能让您白付出劳动。” 张婶问:“明天还出摊吗?” 陆宁春摇头:“这几天暂时不出了。” 张婶也不生气,大不了重新找活干。 从张家离开,陆宁春没有急着回家,而是一个人在城中村到处闲逛,搬来好几个月,一直忙忙碌碌,她还没有好好看看这个地方。 一条街上摆了很多小摊,有卖衣服的,有卖生活用品的,有卖水果的,以及各种吃食。 她买了一根刚炸好的油条,又买了一杯豆浆,边走边吃。 她在这里摆摊久了,不少人认识她了,不断有人和她打招呼。 这个地方虽然有些老旧,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就像贴在城市身上的一张狗皮膏药,但是更有烟火气息,更让人觉得有人情味。 一街之隔,就像两个世界。 张婶的办事效率很快,她发动所有认识的人帮忙,中午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屋子。 “每月八百,但是房子很大,两室一厅,带小厨房和卫生间,也是你运气好,这本来是个小老板租的,他上个月不租了,房子一直空着。” 陆宁春很高兴,贩卖服装,加上摆小摊,她手头攒了一笔钱,足够租得起这个房子。 “就是房东有要求,必须一次性交一年的租金。”张婶小心的看向她。 “没问题,房子离我现在住的地方远吗?” 张婶笑道:“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你要去看,我带你去找房东一起看房子。” 陆宁春跟着去看了房子,果真不远,搬家也方便,而且附带家具,坐北朝南,阳光通透,墙壁粉刷的也很白,她觉得这八百块太值了。 大房间的床很大,她可以和弟弟妹妹一起睡,小房间很小,只能放得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书桌,可以给顾峥住。 说实话,跟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大男人住一间房间让她感觉挺别扭的,以前没条件就算了,这下终于可以分开住了。 客厅里摆了一张长沙发,一个茶几,还有一个电视柜,当然是没有放电视机的。 厨房外面放了一张吃饭 的桌子和四把椅子。 卫生间可以站得下三个人,竟然还有淋浴和热水器。 房东见她围着热水器看,出声道,“热水器是上任租客装的,忘记拆走了,还是好的,通电就可以用。” 陆宁春不要太满意,立马提出签合同。 房东笑了:“小姑娘很懂,以前的租客都不会想签合同,我们现在去打印店打印合同。” 陆宁春也是怕了。 她对这房子很满意,生怕新房东也会被收买,哪天突然把她们赶出去,弄个措手不及,还是签合同保险。 两人签了合同,如果双方任意一方毁约,都要赔偿对方五倍赔偿金。 五个人开始收拾行李。 三个小家伙原本还有点舍不得搬走,但是看过新房子以后,高兴的跳起来,欢呼雀跃,立马跑回来收拾自己的东西,恨不得马上搬进新房子。 王叔晚上过来,还以为那家人会苦苦哀求他,见房子空了,还有点惊讶,也没多想,锁门走了。 这边新房子里,五个人累瘫了,搬家,整理东西,打扫卫生,忙了一下午,晚饭都是随便去外面买的包子解决。 陆家康吃完包子,还特别嫌弃的说,“没有大姐做的包子好吃。” 顾峥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目光,“英雄所见略同。” 陆宁春嗤笑道:“不好吃也没见你们两少吃。” 陆宁夏立马附和:“就是,我和宁安只吃了两个,大姐吃个三个,家康吃了四个,顾哥哥吃了八个。” 说八个的时候,目光看过来,那小眼神仿佛说顾哥哥真是个饭桶。 顾哥哥撇过头,当作没看见没听见,甜言蜜语道,“吃你做的东西是享受生活,吃买来的东西是填饱肚子。” 第55章分工不同 第二天一早,陆宁春就起床了,准备今天去饭馆上班,在卫生间刷牙洗脸的时候,顾峥也起来了,昨晚单独睡一间房,没听见那几道熟悉的呼吸声,他竟然失眠了,后半夜才睡着。 他也拿起洗手池上的刷牙杯,挤好牙膏,对着镜子开始刷牙。 陆宁春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今天我不做早饭,你去街上买,生活费够吗?” “够的,要不我也出去工作?” “现在还不行,我们两至少得有一个人在家。”说完,顿了顿,她真把顾峥当自己亲哥了,人家凭什么天天无偿给她带孩子。 “抱歉,我忘记了。”她从钱包里掏出四百块钱,“这是给你这个月的工资,我承诺挣钱后给你发工资,忙忘记了。” 顾峥瞥了眼她手里的几张百元大钞,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你是在侮辱我吗,真为这点钱,你能请到我做保姆,做白日梦吧,你现在的经济状况也不大好,别充大方了,把钱收回去。” 陆宁春感动不已,“顾峥,你真是个好人,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陆宁春出门了。 顾峥也出去买早点,附近的人都认识他,有个男人打趣道,“顾峥,你一个大男人天天坐在家里让一个女人养,不会觉得羞耻吗?” 顾峥瞥了他一眼。 “我为什么要觉得羞耻,我在家也没少干活,没看见我每天接送孩子,带孩子的辛苦你们是不知道,你们老婆绝对知道,我和陆宁春只是分工不同,一样为家里付出,难道你们心里觉得自己老婆都是吃闲饭的。” 这句话引起在场的很多女人共鸣。 可不是,家庭妇女的苦谁知道,男人出去挣两个钱,就觉得自己为家里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回到家一点也不知道搭把手,女人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是应该的,闲在家里享福可不得干这些。 家里琐碎活多,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小孩子精力旺盛,带他们劳心劳力,还得不到一句夸奖,人家加班还有加班费,她们天天加班,一点奖励也没有,还被说是吃白饭的。 卖包子的阿姨多给了顾峥一个包子,夸奖道,“小顾,你是个好男人,以后谁嫁给你是上辈子积了大德,我就是受不了我老公,才出来卖包子,我一个月比他那破单位挣的多了。” “就是,大家只是分工不同,谁比谁轻松了,我要是也出来干活,谁管我家孩子,我家没有老人,到时候挣的钱还不够请保姆。” 女人们你一眼我一语的叽叽喳喳讨论起来,诉说自己的不容易,埋怨丈夫的不体贴,开始打趣顾峥的男人早被这群女人喷的抬不起头,灰溜溜走了。 顾峥早拎着买好的早点跑了。 陆宁安醒来没有看见大姐,屋里屋外找了一通,还是没看见,知道大姐一定又是出去挣钱了。这几天,习惯大姐每天在家,每天早上帮她梳漂亮的发型,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外面响起开门声,陆宁安惊喜的望过去,进来的是顾峥。 “哟,宁安醒了,正好可以吃早饭了。” 顾峥把早点放在桌子上,坐在沙发上,朝陆宁安挥手,“来,顾哥哥先帮你梳头发。” 陆宁安看见他手里的梳子有点惴惴不安,硬着头皮走过来,背对着他站着。 “疼!疼!疼!” 陆宁安痛的倒吸一口气,眼眶带泪,控诉道,“顾哥哥,你手太笨了。” 顾峥干巴巴的笑了下,手下的力气放轻了点,废了牛虎二虎之力,总算把头发梳好。 他跟陆宁安打商量,“咱们去剪个板寸头吧,好打理,咱两都轻松。” 陆宁安天真的问板寸头是什么? 顾峥拿张大叔做例子,生动形象,陆宁安想象了下,坚决不肯剪板寸头。 顾峥退一步:“蘑菇头也行。” 陆宁安已经不相信他了,欢快地跑去卫生间刷牙,看见镜子里梳的歪歪扭扭,松松垮垮的辫子,内心悲愤,一时竟然嚎哭起来。 这时,顾宁夏和顾家康也起来了。 陆宁夏警惕的看向顾峥:“你欺负我妹妹了?” 顾峥摊手,又指了指陆宁安的头发,陆宁夏转头一看就明白了,沉默了会儿。 “宁安别哭,二姐帮你重新梳头。” 陆宁夏的手艺不如大姐,但是比顾峥不要好太多,很快,两个工整漂亮的麻花辫子出来了。 陆宁安满意了,破涕为笑。 四人围着桌子吃早饭,今天的饭桌上极其冷清,昨天早上还热热闹闹的。 小姐弟两也习惯了陆宁春在家,突然看不见了,心里很是失落,以为又回到了之前的那种情况,大姐每天早出晚归,一个月见不到人影。 顾峥还能看不透几个小孩的心事,笑眯眯道,“你们大姐出去上班了,今天是第一天,去的早了点,以后不会了,应该会按点下班。” 三小孩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坏了。 另一边,陆宁春想着要不要买辆自行车,以后上下班方便。 王老板看见她,激动的不行,“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毕竟深市好饭店挺多的,人家犯不着非要在他家这颗歪脖子树上挂着。 亲自领她在饭馆转了一圈 大致了解了店面布局,这家店以前的经济效益还不错,店面装修的很雅致,地面还铺了一层淡黄色地面砖,每个包厢里还有花草做点缀。 后厨很大,有五口锅,一张能供五六个人干活的案台,以前应该有不少厨师,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架子上的蔬菜很新鲜,应该是今天采买的。 陆宁春问了下上班时间。 王老板说早上九点上班,下午六点下班。 对这个上班时间,陆宁春挺满意的,她能在家做好早饭,送三小孩去学校,再来上班。 陆宁春也不含糊,穿上围裙就开始工作。 可是等到中午还没有客人进来。 陆宁春走出来,对一脸颓废的王老板说,“这样下去不行,咱们不能干等着,老板,您去请个舞狮子队伍来,在饭馆门口表演,敲锣打鼓,说最近三天搞活动,进来吃饭有小点心赠送。” “能行吗?” “总得试试,宣传一下。” 第56章操着老板的心 “咚咚!” “锵锵!” “啪啪啪!” 王老板请了一个舞龙舞狮队来门口表演,请完人就后悔了,担心不起作用,白往里砸钱,饭馆每天没有进项,只出不进,眼瞅着快要维持不下去,家里老婆天天和他闹,让他关门去别的地方。 可他对这个地方有很深的感情,这里是他事业起步的地方,让他放弃真的很难,也许是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他还有积蓄跟堂叔较劲。 其实他并不大看好这个姑娘,一个饭馆的营业好坏不是光靠厨子,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如果还不行,他就搬吧。 往日客人都是直接去王记饭店,今天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对面福来饭馆门前敲锣打鼓,围满了一圈的看热闹的人。 这些人也不由被吸引过去,询问前头的人,“这是干嘛呢?” 那人顾着看表演,随手指了指门前竖着的一个大牌子,“自己看。” 福来饭馆招聘新大厨大酬宾三天,然后是一堆把新厨师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形容词,最后说凡事进店消费都可以赠送一样新大厨拿手点心。 还真的吸引了不少人进来尝试。 王老板乐得不行。 虽然都是普通客人,包厢还是空的,但是大厅坐满了,他和一个服务员都忙不过来,赶紧打电话让两个休假的服务员回来上班。 陆宁春在西餐厅待过,看得多了,知道色香味俱全,色字排第一位,人都是视觉动物,当你不饿肚子了,就会讲究起来,比如摆盘好看。 西餐厅的菜分量那么少,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为的就是好看,视觉上的享受。 所以她把菜都摆盘的很好看,加了花和叶子点缀。 赠送的点心是她早上做的蛋糕,厨房有大蒸箱,她一口气蒸了几个大蛋糕,切成小份,用印了福来饭馆的纸袋子装好,每个袋子装几小块。 还真有人冲这小点心来的,好奇想知道赠品是什么美味的点心。 结果一尝,发现不像一般商店买的工业成品,这个甜而不腻,松软可口,还带着一股浓浓的奶味。 有带着孩子的客人,孩子吃完还想吃,找服务员问能不能买。 服务员进来问陆宁春,陆宁春正在炒菜,忙得满头大汗,听了服务员的询问,摇头说不行。 服务员出来跟客人解释。 因为是赠品,准备的不多,担心后面的客人不够,所以无法售卖。 王老板也没想到生意会那么好,早上买的那点菜根本不够用,他亲自骑三轮车去菜市场买菜。 中午营业结束的时候,准备蛋糕全都送完,还好她提前留了一袋,打算带回去给宁夏他们尝尝。 本来下午还要营业的,但是忙活了大半天,大家手脚没停,都累瘫了,王老板大发慈悲,宣布提前下班,还决定把一部分辞掉的人请回来。 陆宁春提了句张婶,王老板欣然同意。 顾峥听见开门声,立马跑出来,“还不到两点,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陆宁春坐在沙发上,揉了揉酸胀的胳膊,“忙活了一上午和一中午,老板让提前下班。” 陆宁春把自己给王老板出主意,上午一个人切菜备菜,一个人去印刷点印纸袋,做蛋糕,中午一个人炒菜,忙得团团转全部跟他说了。 顾峥好笑道:“你说你,拿着打工人的工资,操着老板的心,一个人顶好几个人,一个月七百请你太值了。” 陆宁春眉眼带笑:“老板说了,干得好,店里收益好,还会给我额外奖金。” 顾峥也被她的笑容感染。 三小孩放学回来,看见桌上的点心很高兴,但是很懂事,没有伸手抢,由陆宁夏拿出来分,大姐自然得到第一块,然后是她自己,家康,宁安。 顾峥以为自己没分,没想到自己最后也分到一块,他摸了摸陆宁夏的脑袋,“乖啦!” 陆宁夏像一只炸毛的猫,气愤道,“我已经十一岁了,不要随便摸我头,我的头只有大姐能摸。” 顾峥好脾气的道歉:“好,我知道错了。” 陆宁夏撅了噘嘴。 第二天早上,店里和昨天的冷清完全不同了,店里增加了五个服务员,加上原本的三个,一共有八个,后厨也多了四个打杂的,后勤两个阿姨。 张婶知道是陆宁春特意提了她很感激,一个劲的道谢,比起自己做小生意,她还是更喜欢来这里上班,拿一份稳定的工资。 人手多了,活计自然就轻松了,至少不用自己切菜备菜,打鸡蛋,她主要负责掌勺就行了。 今天依然送小蛋糕,还额外增加一项,送一小碟肉包子,还是昨晚家康夸她做的肉包子好吃,她产生了想法。 如果说蛋糕还是小孩和女人比较喜欢,肉包子就符合大部分人的喜好,尤其她做的肉包子鲜嫩多汁却不腻,皮薄馅多,味道极好。 有些客人来吃饭,专门为了点一盘肉包子。 陆宁春对自己的手艺越来越自信。 小王老板一开始并没有把对面的活动当一回事,福来饭馆已经是强弩之末,秋后的蚂蚱,随便他们蹦跳。 当月底过来检查饭店账目,发现流水少了一大半,才重视起来。 找来饭店负责人询问原因。 负责人是他小舅子,靠着裙带关系当上负责人,原本想瞒着,见瞒不住了,这才一五一十的跟他吐苦水。 “对面也不知道从哪找了一个大厨,做菜的手艺特别厉害,而且花样多,吸引走了一大批老顾客,新顾客也基本往那边去,他们那些方法我也试过,都没用,人家冲的是大厨的手艺。” 小王老板怒斥道:“你不会把那大厨挖过来,开价高点没问题,以前不都是这么干的。” “我悄悄找了她好几回,她都拒绝了,说绝对不会来我们这工作。” 小王老板气笑了,“一个厨子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既然现在那些没用就都开了,重新招几个好厨子来。” 负责人惊呆:“老板,从对面挖来的两个厨子就算了,另外三个厨子跟了我们很多年,这样会不会不好。” 小王老板瞪了他一眼,“妇人之仁,没用的人就应该开除,难不成养着他们吃白饭。” 第57章风水轮流转 月底发工资,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 饭馆生意越来越好,包厢每天都订满,还有人打电话来订包厢,王老板只能一个个道歉。 除此之外,散客是最多的,都是冲着肉包子来的,现在不赠送点心了,只有来店里吃饭的客人才能点肉包子。 王芳正和张婶说话,满嘴都是陆宁春的好话,陆宁春听说她日子艰难,小吃摊又开不下去,就把她介绍来饭馆做后勤打扫。 后厨,陆宁春说一不二,新来的四个厨师只是打杂的,也信服她的手艺,店里渐渐步入正轨,不用担心饭馆随时倒闭,工作不保了。 王老板出现在厨房门口,满脸笑容道,“宁春,你跟我来一下。” 陆宁春放下手里的活,跟着王老板上了二楼办公室。 一进门,王老板就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接着,这是你应该得的。” 陆宁春接了过来,“谢谢老板。” 两人坐在沙发上,王老板试探问道,“宁春,听说对面跟你接触了好几次?” 陆宁春坦诚道:“是的,他们想挖我过去。” 王老板心中一跳,现在饭馆大部分生意是冲陆宁春手艺来的,一旦她离开,不敢想象,饭馆说不定很快就会恢复原样。 “你怎么想的?” “我是不会去对面工作的。” “为什么?” “我和对面那家有过节。” 王老板恍然,难怪,当时他家饭馆都快开不下去了,怎么还有人来应聘。 王老板松了口气道:“宁春,你的选择没有错,你知道对面怎么对待从我这边挖过去的厨师,发现比不过你,立马把他们都开除了。” 陆宁春丝毫不意外。 王家怎么看也不像和善人家。 风水轮流转,现在是对面生意冷清。 小王老板确实比大王老板有生意头脑,短短几年,他就又开了一家大饭店,还是在市区繁华地段,规模不小,他平时一直在那边饭店坐镇。 这边饭店的生意出了问题,他现在每天都来,眼看对面顾客盈门,自己这边冷冷清清,脾气一天比一天大,他已经记不起来有个陆家得罪自己的事,陆宁春的样子也早被他忘光了。 每天发愁,为数不多的头发掉的更快了。 决定亲自去见对面的大厨,开高价把他挖过来,他认为对方拿乔是因为价格不够。 陆宁春打开红包,数了数里面的奖金,竟然有足足两千块,这才一个月。 以后店里的生意更好,她的奖金也会更多,难怪说当大厨比服务员挣钱,林大厨也是这样,每月奖金比工资高,月收入和经理差不多。 下班后,她来了一趟二手维修店,买了辆二手自行车,看见货架上的旧电视机,咬牙买了下来。 在学校,宁夏和家康的同学经常会一起谈论现在流行的电视剧,他们插不上话,所以他们现在经常傍晚写完作业跑去小卖部蹭电视看。 小卖部的老板都认识他们了,每次都要到天黑关门才肯走。 比起新电视,这台勉强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她把电视机绑在自行车上,骑着回家。 “顾峥,出来搭把手。” 顾峥正在厨房研究菜谱,听到门外的喊声,忙跑出来开门,见陆宁春抱着一台大电视机,忙伸手接过来,搬到电视柜上。 陆宁春坐在沙发上歇气,顾峥放好电视给她倒了一杯水,她接过,咕咚一口气喝掉。 “你买电视了?” “嗯,还买了一辆自行车,都是二手的。” 陆宁春把自己今天发工资领奖金的事都说了,顾峥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听着。 陆宁春高兴道:“按照这个趋势,咱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顾峥点头,一本正经道,“嗯,跟着陆大姐奔小康。” 陆宁春笑了笑,突然吸了吸鼻子,“什么味?” “糟糕,我的红烧肉!” 顾峥脸色大变,跳起来奔进厨房,关火,看着灶台上锅里的肉,脸比肉还黑。 陆宁春走进来,看见锅里黑乎乎的东西,不由笑道,“没关系,下次会更好的。” 顾峥就不明白了,同样是烧饭做菜,陆宁春做起来那么容易,自己咋就这么难。 陆宁春特意帮他写了一本家常菜谱大全,他照着学,做不出人家那味就算了,还回回失败。 可能他天生不适合在厨 房里奋斗。 陆宁春忙安慰他:“大厨师不是一日养成的,你要有坚定的决心,像我小时候也是失败过无数次才有了今天的手艺,你比我还强些呢。” “真的?”他有些怀疑,“可我没想过当大厨,我就想吃现成的” 见陆宁春沉下脸,立刻改口,“趁着年轻多学点东西,对以后有好处,走哪都饿不死,啊,还剩两个菜没炒,我去做。” 陆宁春叹了口气,站起来,“还是我去吧。” 三小孩手牵手回家,自觉进房间做作业,三小孩互帮互助,不懂的题目会一起讨论,陆宁夏成绩最好,她耐心的帮弟弟妹妹讲解。 陆家康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陆宁夏正在教陆宁安不懂的题目,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吃晚饭的时候,黑乎乎的红烧肉没人动。 陆宁夏一脸鄙视的看向顾峥,“顾哥哥真是笨死了,做了这么多次还做不好,浪费肉,大姐挣钱很辛苦的。” 顾峥也不生气,他哪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宁夏批评的对,下次改进。” 顾宁夏嘟囔道:“干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每回都说下次,没一次进步的。” 陆宁春皱眉,以前她还没注意到,宁夏对顾峥的态度太不礼貌了。 “宁夏,怎么跟顾哥哥说话的,不可以没礼貌,马上跟顾哥哥道歉。” 饭桌上,众人被她吓了一跳。 陆宁春脾气很好,从来不跟三个弟弟妹妹生气,也没见她在家里发过火。 “对不起,顾哥哥。” 陆宁夏嘴里这么说,看脸上的表情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陆宁春饭也不吃了,拉着陆宁夏进房间,关上门,顾峥站在门外喊,“小孩子嘛,不用较真。” “你不用管。” 陆宁春看向妹妹,“为什么总是拿话刺别人。” 陆宁夏眼眶含泪,委屈道,“他天天不挣钱,赖在咱家吃白饭。” 第58章家里的一份子 陆宁春愣住了。 她是真没想到宁夏对顾峥的成见这么深,她见家康和顾峥关系好,就以为顾峥和弟弟妹妹的关系都要好。 “我们和顾峥一起生活有段时间了,他的为人你应该看清楚了,他有没有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过你们,他有没有偷拿过家里一分钱,他有没有在你们被人欺负的时候帮你们出头?” 一声声反问,陆宁夏哑口无言。 仔细想想,顾哥哥确实对他们很好。 宁安被同学欺负,是他去学校处理的。 每次接他们放学,家康嘴馋,喜欢赖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不肯走,顾哥哥满脸无可奈何的掏钱给他们买零食。 之前在她看来,买零食的钱是大姐挣的,应该感谢大姐,可他硬是不肯买,他们也没办法。 陆宁春见她神情松动,继续道,“你觉得他没用,是因为他没有出去挣钱,可他对这个家的付出你知道吗,没有他在家照顾你们,我束手束脚,根本出不去,还怎么挣钱养活你们。” “你知道城里请一个保姆需要多少钱吗,顾峥或许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保姆,可他在努力学着照顾你们,他刚开始多懒,连被子都不愿意叠,现在每天给你们准备三餐,风雨无阻的接送你们。” “我不过给他一个吃住的地方,我都觉得给他的太少了,心里愧疚,你竟然觉得他吃白饭,用难听的话挤兑他,宁夏,你太让我失望了。” 陆宁夏这下是真的知道错了,见大姐眼睛都红了,有些惊慌失措,眼泪不停的冒出来,抱住姐姐的胳膊,“大姐,我错了,我跟顾哥哥道歉。” 陆宁春摸了摸她的头:“你很聪明,但是聪明过头了,顾哥哥是和你朝夕相处照顾你的人,你怎么能不知道感恩,反而盯着他多吃你家的东西,人太计较了不好,久而久之,别人会疏远你,顾哥哥现在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一家人要和睦相处,以后不许说那些伤人的话。” 顾峥凑在门边偷听,没听见里面传来打骂孩子的声音,就放了心。 笑了笑,想想陆宁春也不是那样的人,后面听陆宁春说他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不由微微出神。 感觉衣服被人扯了扯,他低头看去,就见陆家康满脸不安,“顾哥哥,你别生气,二姐小不懂事,我帮她跟你道歉,我知道你很好,你不是吃白饭的,你不要生气,不要走。” 顾峥一脸莫名道:“我啥时候说了我要走,我走了去哪。” 陆家康忍不住笑了,“嗯,顾哥哥不走。” 陆宁安犹豫许久,也凑上来,小小声道,“我,我愿意剪蘑菇头。” “啊?” 怎么又跟剪蘑菇头扯上了,小孩子的脑回路你别猜,猜来猜去猜不来。 这时,陆宁春开门。 陆宁夏低着头跟在她身后,“顾哥哥,对不起,以前是我太坏了。” 顾峥笑道:“我从没生气过,是你姐大惊小怪,吓到了吧,不说了,都过来吃饭。” 几人重回饭桌,但是饭桌上异常安静。 吃完饭,陆宁安就拉着哥哥姐姐的手要去小卖部看电视,陆家康有心事,陆宁夏刚被教训,都不大想出去。 “不用出去了,看看这是什么!” 顾峥揭开一块布,露出被遮住的电视机,原本想给三孩子一个惊喜。 看见电视,姐弟三人都惊呆了。 “你们大姐今天特地买回来的,以后不用去小卖部蹭电视看了。” 三小孩围着电视机开心极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等平时看的电视剧开始了,三人才安静下来,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陆宁春和顾峥出来散步。 “抱歉,我没早点注意到宁夏对你的误解,你一定受了很多气。” “小姑娘早慧,心思敏感,对家里的陌生人排斥,能够理解,她也是心疼你挣钱辛苦,才会讨厌我,不过,她就是嘴上说说,平时跟我挺好的。” 陆宁春笑了下,看向路灯下的影子,“每次看见街头的混混,我都很怕我不能教好他们,不能把他们培养成正直善良的人。” 顾峥一脸认真的看向她。 “我觉得你已经够好了,真的,再没有比你更好的姐姐,家康说你们失去父母的时候你才十二岁,只比他们现在大两岁,可你已经肩负起照顾他们的责任,一直以来帮他们获得自己能提供的最好生活,没有你,他们会很可怜。” 陆宁春摇头:“可我觉得还不够,没进城前,我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年纪轻轻就 挣了一大笔积蓄,进城肯定能轻松挣大钱,让弟弟妹妹过上好日子。” “进城后,我才知道自己的眼界是多么狭窄,自己是多么普通,以为的大笔积蓄都不够在城里好地段租个好房子,没有学历,我进不了好单位工作,只能做最辛苦的活,拿微薄的工资糊口。” “到现在,我给不了他们好生活,没办法让他们像城里孩子一样,如果不是运气好遇见你,家庭和工作无法兼顾,我的生活更是一团糟,时间长了,我可能会对生活妥协,把他们送回村里。” “我是真的很感激你。” 她看向顾峥,一双黑眸在路灯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顾峥恍了下神,玩笑道,“如果我小时候有你这么个姐姐陪伴,我肯定不会长歪。” 陆宁春第一次生出好奇,想知道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顾峥这种奇特性格的孩子。 “你一直不回家,你父母不会担心吗?” 顾峥嗤笑道:“他们一年到头不在家,说不定都没发现我不在家的事。” 陆宁春皱眉。 顾峥踢了下脚下的小石头,满不在意道,“别提他们了,我是真的挺喜欢你家三个小孩,看见他们有点像看见小时候的自己,不过,他们比我幸运,有兄弟姐妹陪伴,还有你这个大姐关心。” “无论多忙都不要忽视他们,多陪伴他们,否则他们以后就会长成我这样。” 陆宁春笑道:“长成你这样也挺好的。” 顾峥一脸震惊:“我这样好吃懒做,胸无大志的人,你觉得好?” 陆宁春无言以对,“当然,如果你能改掉身上这一点点毛病,就是一个更加好的人。” 顾峥切了一声,似乎很不屑的样子。 但是晚上,他竟然破天荒的失眠了 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屋顶发呆。 第59章音乐馆招生 第二天早上。 陆宁春帮陆宁安扎了两个漂亮的小辫子,戴上红发夹,还给她穿上一条崭新的小碎花裙子,小姑娘底子好,稍微打扮一下,就很可爱。 陆宁安很喜欢自己今天的打扮,美滋滋的在客厅里转圈,到处找人显摆,看到抿嘴的陆宁夏,她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问大姐,“二姐没有吗?” 以往,大姐买东西都会准备三分,一人一份,不偏不倚,买女孩子的东西则是准备两份。 “裙子买好了,但是二姐犯错了,这次礼物不给她,等她做了什么好事或者考试第一名,我再奖励给她。” 陆宁夏本来还有些难受,听到她原本是有新裙子的,都是因为自己对顾哥哥不礼貌,新裙子才没了,有些后悔,垂头丧气,想着怎么戴罪立功。 顾峥顶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出来。 陆宁春大吃一惊:”你昨晚做贼去了,不对,你不是很早就进房间睡了,怎么这副样子?” 陆宁夏眼珠子一转,跑去厨房拿了一个熟鸡蛋出来,递给顾峥,“顾哥哥,给你。” 顾峥接过,直接磕破壳剥来吃。 陆宁夏惊呼:“不是用来吃的,是给你敷眼睛的。” 顾峥莫名去照镜子,这才发现自己的黑眼圈,这人在流落街头的时候都不忘维护自己那张脸,每天找地方洗脸,可见多么爱美。 连早饭都不吃了,一直拿鸡蛋滚眼睛,见不消退,死活不愿意出门。 陆宁春推着自行车送三孩子去学校。 到了校门口,和陆宁春打招呼的家长多了,都是冲陆宁夏的面子,一个劲的夸她聪明,自从来到这个学校,第一名基本被她包了。 陆宁春见怪不怪了,自己小时候因为成绩好,也没少被人夸。 见三孩子进去,她正要走,背后有人叫住她,“陆宁夏姐姐!” 她转头,发现对方是陆宁夏的班主任,温和笑道,“老师,您叫住我有什么事吗?” 班主任放心了。 那次看见她和王倩妈妈争执,还以为是个脾气大又蛮不讲理的。 这所学校的家长大部分是外地进城的农民工,少数是本地人,大多没什么学识和见识,她只要找家长,家长面对她时惊慌失措,第一反应就是自家孩子犯错了,然后急着道歉。 这个姐姐倒是挺淡定从容。 “陆家康同学回家没和你说吗,昨天少年馆的音乐老师来学校招生,发现陆家康同学很有音乐天赋,希望他能去少年馆学习。” 陆宁春有些惊讶,“他没和我说。” 班主任想到陆家的家境,顿时了然,少年馆的老师每年都会前往各个小学寻找好苗子,他们学校从来没被招过,一是没有天赋出众的,二是承担不起高额的学费。 今年难得有个学生被看中,而且已经五年级了,等上了初中就不在招收范围,校领导很重视,希望能做做家长的思想工作,争取让学生去学,以后学成,学校也有面子。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陆家康同学的学习成绩不算优异,有一门特长,对他以后升学乃至考大学都是有好处的。” “一年的学费多少?” “五千三。” 陆宁春骑着自行车去饭馆。 之前她都是自己走,来回耗费一个小时,天天坐公交车又太奢侈了,她知道顾峥每天接送的时候都会偷偷给三孩子买零食,还以为她不知道,剩下来的交通费正好补他们的零食费。 想起班主任的话,陆宁春心情有些沉重,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再等两年,她有信心,一定能负担得起。 现在家里的生活刚刚改善,如果家康去学这个,又要勒紧裤腰带生活。 而且学费还不包括一系列学杂费,还有要买乐器,江家的那台钢琴她是见过的,听说上万,还是最便宜的。 家康自小喜欢唱歌,拥有一口好嗓子,乐感很强,天生音准把控完美,他肯定想去学的,是知道家里的情况,才没有告诉她的吧。 “陆师傅,小心切到手。” 另一个厨师见陆宁春在切菜,心不在焉,菜刀就要切到她的手指。 陆宁春回神,放下菜刀向那人道谢。 那人主动提出帮她切菜。 陆宁春没有拒绝,她现在需要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办。 她坐在卫生间里深思。 接受,会增加家里的负担,委屈另外两个孩子,拒绝,她等得起,家康等不起,他已经 五年级了,上初中人家就不招了。 这次的机会错过就没了。 陆宁春心乱如麻,在卫生间待了很久,中午开始工作的时候,她已经调节好心态,专心炒菜。 另外四个厨师也在忙碌的切菜,炒菜。 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陆宁春大方的教了他们几道顾客常点的家常菜,四人感激她的大方,因此更加配合她,厨房五人的关系非常和睦。 王老板跑来后厨,看见一片忙碌的景象,心里高兴,“宁春,一号包厢点了两盘肉包子。” “好。” 陆宁春也不是傻子,肉包子可是她的绝技,她没有教给任何人。 饭点过去,终于能喘口气了。 她在饮水机前给自己接了一大杯水喝。 一个服务员进来,“陆师傅,大门外面有人找你。” “谁啊?” “不认识的。” “那就不去了,说我没空。” 下午下班,陆宁春第一个走。 王老板后悔让她这么早下班了,之前以为没生意,没想到现在生意这么好,晚上还有很多人来吃饭。 他提过增加晚班给她加工资被她拒绝了。 所以晚上只提供几道家常菜。 好在晚上来的客人也不只是为了吃东西,更多的是为了应酬联络感情。 陆宁春骑自行车被人拦住,还是那辆熟悉的汽车,小王老板从车里走出来。 “陆师傅真难请,非得我亲自出马。” 陆宁春知道中午来请她的人是谁了,“王老板说笑了,我们并没有交情,也没让你来请我。” 说罢,就要走。 “听说我那堂哥给陆师傅开一个月七百块钱工资,未免太小气了,像陆师傅这样的人才,至少一个月一千才符合你的本事,当然奖金另算。” 小王老板自信满满的看着她,仿佛她一定会答应,“现在,要不要找个地方,咱们坐下谈谈。” 陆宁春神色微动,轻笑了下,还是毫不留恋的骑车走了。 第60章不能混日子了 说不动心是假的,她正需要钱,小王老板就出现了,她相信这个时候只要她开口,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目前的困境就能解决了。 但是很快,她的理智回来了,不提两家的过节,人要有骨气,就说小王老板的为人,阴险刻薄,见利忘义,也不是值得相信的。 现在开高工资是因为她有用,挖走王老板的墙角,可以打击福来饭馆,等哪天出现更厉害的厨师,或者福来饭馆关门了,她就没用了。 许多年的老员工都能毫不留情的开除了,她算什么,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工作之前,她并不想失去这份能够让她生存,又真心喜欢的工作。 所以她选择拒绝。 相比小王老板,王老板更厚道一些,如果她提出先预支半年的工资,不知道会不会答应。 陆宁春还没发现,在她考虑预支工资的可能性时,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这个家里唯一可以商量的人就是顾峥。 陆宁春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家,至于小王老板早被她抛到脑后。 顾峥听了她的话,哈哈大笑起来,“为什么不去,这么好的机会,只是周末上音乐课,家康就没时间玩了,真惨啊,不止他,有机会你也去继续念书,你学历太低了,这点出去很吃亏。” “继续念书?” 陆宁春辍学以后,听过很多人劝解,希望她重回学校读书,无论那些人说什么,都无法打动她,从她离开学校那天,就没打算回去。 可进城以后,她越来越发觉学历的重要性,对有些公司单位来说,它是门槛,你说你有工作能力,怎么证明,学历就是最好的证明。 没有学历,那些大公司她连想都不敢想,人家前台都要高中毕业。 而对有些人来说,它是门面,老家省城百货商场的赵经理听说她只是初中毕业,眼里的欣赏立刻消失,带着点高高在上的瞧不起。 能混到赵经理这个位置的,不是家里有人,就是那个年代的知识分子,像她小姑和小姑父就是因为念了很多书,才能进入深市人民医院。 顾峥见她露出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趁热打铁道,“我看你一直在看书学习,趁着年轻赶紧考个文凭回来,好多高中毕业的都不如你,但是他们有文凭,别人眼里他们就是比你厉害,难不成你真打算一辈子待在饭馆打工。” “我”她无话可说。 是的,她从来没掩饰过自己的野心,在餐厅时,她想当领班,想当主管,甚至想当经理,所以一眼看透她的赵主管一直不喜欢她。 福来饭馆只是一个过渡,她也不知道这个过渡需要多长时间,事实上,她的内心是茫然的。 在村里定下的目标太浅薄了,进城后定下的新目标又太远大了,可她学历见识都有限,她不知道该怎么实现它,只能日复一日的消磨时间。 顾峥也发现了,陆宁春的斗志在消减,第一次在火车上遇见陆宁春时,虽然她梳着两条大麻花辫子,穿着一身花布格子衣,土气十足,但她的眼睛是明亮的,对人生充满了希望。 现如今她穿着打扮像城里姑娘,青春又靓丽,眼里的光芒却黯淡了。 他想自己不能再和以前一样混日子了,他想看看这个姑娘到底能走多远,而不是在未来变成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每天围绕着柴米油盐。 顾峥目光深邃了几分,笑着打趣道,“当初说总有一天要买下威尔克餐厅的雄心壮志哪去了?” 听到他这话,陆宁春脸红了下,“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我小时候别人还说我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我真以为自己是神仙,无所不能,跑去外面捡回来一堆小石子,想把它们变成糖果。” 她的话让顾峥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傻的时候。” 笑够了,两人又说起正事。 顾峥非常支持陆家康去学音乐,既然有这个天赋,他自己又喜欢,就不能埋没,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学费。 陆宁春想出两个解决办法,跟王老板预支工资,同时再贩卖一批衣服,这样就不会影响他们现在的生活水平。 可她要上班,跟货就成了问题。 “我去。”顾峥主动提出帮她去。 “你去?” 陆宁春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非常惊讶的看向他,“你走了,家里咋办?” 顾峥笑道:“不是有你嘛,你现在的工作时间完全可以照顾家里,我在家也就是接送孩子,反正是个吃白饭的,出去几天没问题。” “宁夏有口无心” “行了,别解释了,我说了没生气,我决定出去干活也是为了我自己,我总不能一辈子浑浑噩噩下去。” 他知道陆宁春最爱听什么。 果然,陆宁春高兴不已。 “你终于想通了。” 虽然还不知道顾峥的办事能力怎么样,但是他能一改往日懒散,想要上进,自己应该大力支持。 她心里清楚,顾峥不会一辈子和她们生活在一起,他偏偏还懒,以后老了可怎么办,肯定会很惨,作为朋友,她希望顾峥能永远好好生活下去。 顾峥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才不是突然觉醒,想要努力奋斗了,反正他爹妈有本事,他可以在家当一辈子的二世祖。 没办法,既然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总要为这个家努把力,总不能让生活把这个努力生活的姑娘的肩背彻底压垮。 顾峥出远门了。 三小孩发现今天接送自己的人成了大姐,还有些意外,眼睛四处张望,没看见顾峥的身影,回到家里也没看到顾峥,三小孩慌了。 陆家康忍不住,第一个问,“大姐,顾哥哥呢?” 陆宁夏也紧张的看向她,生怕她说顾哥哥走了,那顾哥哥一定是被她欺负走的。 她好像有些舍不得顾哥哥,她知道顾哥哥对她们好,她以后不会小心眼了。 她眼泪都掉下来了,才听见大姐回答,“跟货去了,大概要四五天才能回来。” 三小孩齐齐松了口气。 陆宁夏吸了吸鼻子,跑去厨房里,满脸骄傲道,“大姐,我今天又考一百分了。” 陆宁春忙着切菜做饭,“好,小裙子在咱们房间衣柜里,你自己去拿。” 第61章给你加个大鸡腿 顾峥离开后,陆宁春天天数着日历,他这一趟去了八天还没回来,陆宁春没法淡定了,想象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险,决定亲自去找人,至于三孩子,她打算请王芳帮忙照顾几天。 还没等她去,这天上午,顾峥就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还给她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他们的生意被抢了,百货商场有了新的供货商,拒绝收他们的货。 不仅如此,老家省城现在到处都在卖深市的衣服,顾峥假装顾客去打听,才知道有人往深市大量进货,回来倾销。 她问:“是赵经理?” 顾峥点头:“八九不离十。” 陆宁春知道这门生意不能长久,只能挣一段时间的快钱,但是她本钱少,进货少,能挣的也少,几次进货还不如人家一次进货量。 当时赵经理说出她在深市,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知道货源,就可以自己进货,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抢了去。 陆宁春没有怪顾峥,这趟就算她自己去,得到的结果也一样,看见他眼睛里的血丝,知道他累坏了,“咱们再想其他办法,你先洗个澡好好休息。” “别呀,我还没说好消息呢。” 陆宁春疑惑的看向他。 顾峥也不卖关子了,笑嘻嘻的告诉她,“货我自己搞活动卖了,一百块钱十件,几天功夫就抢光了,喏,钱在这里,我去睡了。” 陆宁春拿起放在桌上的钱包,里面塞满了一百块钱,数过后,竟然比她预计的还要多很多,除掉本钱,足足挣了四千块钱。 她跑到外面的电话亭,跟大姑父打电话询问情况,他说的跟顾峥说的差不多,以前他们是座上宾,现在是处处碰壁,这门生意不成了。 大姑父义愤填膺,怒骂赵经理奸诈,是个小人,再三跟她道歉,说不该不听她的要保密,不小心泄露货的来源,还问货拖回来,真的能退回厂里吗,如果不能,他愿意承担一半的损失。 陆宁春眸光微闪,说可以退,两人挂了电话。 顾峥一觉睡到下午才醒,被一阵食物的香气香醒的,他爬起来,来到厨房,“做啥好吃的?” 陆宁春站在煤气灶旁,回头笑道,“犒劳你的,你最爱吃的打卤面。” 顾峥一口气吃了三大碗才停下,陆宁春等他吃完,才开口,“你跟大姑父说货拿回厂里退。” “你都知道了。” 顾峥理直气壮道:“我辛苦运货,总不能白跑一趟,我自己卖货挣的钱,凭什么分给别人一半。” 陆宁春没说他做错。 自家正缺钱,现在不是做圣人的时候,何况她心里是有一点点生气的。 两人合作,说好一定要保密货源,结果他跟赵经理吃饭喝酒不小心被人套了话,说货是侄女供的,侄女在深市,不就等于告诉人家了。 本来这个生意可以多做几年的。 最让她惊喜的是顾峥,没想到他不仅完成了任务,还完成的这么出色,随机应变能力强。 “晚上给你加个大鸡腿。” 顾峥眼睛一亮,“你自己卤的。” “外面买的,今天没时间,下次给你卤。” 顾峥满脸嫌弃的点头,“行吧。” 傍晚,放学时间,王芳领着三孩子回来,看见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顾峥,三孩子高兴不已,陆家康直接朝他扑了过去,紧紧抱住。 “顾哥哥,我好想你。” “至于吗,我才走几天。” 说是这么说,顾峥的嘴角却高高翘起。 陆宁夏和陆宁安不像陆家康那么夸张,也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听他讲这趟出远门的经历。 陆宁春正在和王芳说话,“王姐,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了。” “我反正也要接孩子的,正好顺便,以后你要是不方便,尽管跟我说。” 送走王芳母子三人,回来看见三小孩热情包围顾峥的样子,有些纳闷,自己每次出远门回来,怎么不见他们这么热情,心里有点酸。 顾峥从自己屋里拿出一个包,里面装满了从老家省城买回来的各种零食。 “喏,给你们带的礼物,自己拿去分了吧。” 三孩子忍不住欢呼起来。 “哇,有我最爱吃的花生糕。” “还有我爱吃的牡丹饼。” “麻辣花生仁,我想了很久的。” 陆宁春沉默了。 她自愧不如,来往那么多次,从没想过给弟弟妹妹带礼物回来,不得不感慨,“你才是他们的亲哥。” 顾峥听见她的话,哼了一声,笑眯了眼睛。 今晚的家里特别热闹,三孩子得到心心念念的零食,好话不要钱的对顾峥说,还把自己分到的鸡腿给他吃。 “顾哥哥辛苦了,多吃一个鸡腿。” 顾峥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理所当然的笑纳了。 陆宁春看不下去了。 “跟孩子抢东西吃你好意思。” 顾峥大口啃鸡腿,“有什么不好意思,我这是在培养他们孔融让梨,孝顺长辈的良好品德。” 陆宁春对这人无话可说了。 刚认识时,她怎么会觉得这人像她爸,正直善良,乐于助人,简直是她爸的反面。 吃完饭,大家围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沙发只够坐三人,陆宁春搬了个椅子坐在一旁,顾峥嫌椅子不舒服,硬是挤到三孩子身边坐沙发。 趁着广告时间,陆宁春跟陆家康说,“明天,咱们去学校找老师,问咋去少年馆报名。” 陆家康有些惊讶的看向她。 “大姐,你咋知道的,我,我不想去少年馆,周末两天还要上课,太辛苦了,我” 他后面的话在陆宁春的视线下憋回去了。 陆宁春一脸严肃道:“你给我说实话,是真心不想学,还是怕给家里增加负担,如果是前者,就算了,我不逼你,如果是后者,家里不需要你操心,有我还有你顾哥哥,他这次出远门,就是为了给你挣学费,也是他坚决支持你去学习,以免将来后悔,你忍心辜负他吗。” 陆家康听完,感动地眼泪花花,一把抱住顾峥的腰,“我想学,很想很想,顾哥哥,你真好。” 陆宁春没好气道:“我呢?” 陆家康急忙加上一句:“大姐最好。” 第62章全天学习班 第二天。 陆宁春去学校找陆家康他们的班主任,她来的太早了,班主任还没有来上班,她询问办公室里坐着的一位老师,“请问陈老师什么时候来?” 好巧不巧,这位老师正好是陆宁安的前班主任,因为顾峥跟学校反映,害她不能当班主任了,还扣了半年的奖金,最重要的是王倩转走了,逢年过节再也收不到礼物,她能不气。 看见陆宁春也没个好脸色,哼了一声,完全不搭理。 陆宁春觉得莫名其妙,也没有热脸贴人冷脸的兴趣,安静的等在办公室。 班主任挎着小包走进来,看见她有些意外,“陆家康姐姐,你有事吗?” 陆宁春迎上来,笑着道,“陈老师好,我来询问少年馆怎么报名。” 班主任真的有点惊讶了。 那天找陆家康姐姐谈完话,过了好些天没见她来找自己,还以为她选择放弃,自己也没再问。 她从抽屉里找出拿出一张表。 “你把这张报名表填好,我上交到学校,学校再拿去少年馆审核,通过了会通知你们去面试。” “还需要面试?”不是已经说好了。 班主任笑道:“这是必要的流程,少年馆的招生老师很看好陆家康同学,但是其他老师还要考考他的各项才能,到时候你们最好准备一两样拿得出手的才艺表演,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陆宁春填好报名表出来。 自家人自家知道,家康除了喜欢唱歌,别的什么才艺也不会,何况面试要考什么都不知道。 她来到饭馆上班,在外面停好车,刚进门就被张婶拉住了。 “宁春,你知道吗,对面要搬走了。” “啊?”这么快,她都没注意。 张婶高兴道:“今天一大早,我在大堂拖地,看见几个工人在对面饭店拆招牌,搬东西,这下好了,没人抢生意,以后我们饭馆会越来越好的。” 陆宁春跑出来看,还真是的,招牌都取下来了,四五个工人正在搬东西,最后一车东西被拉走。 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真的成功了。 因为一时气愤,她跑来饭馆应聘,想要跟对面打擂台,后来,她太忙了,渐渐忘记了当初的想法。 王老板今天格外高兴,让厨房中午给大家加餐,他自掏腰包请客。 本以为会是他灰溜溜的离开,没想到是他堂弟,太解气了,哈哈,活该那个白眼狼倒霉。 虽然堂弟在市区繁华地带还有一家大饭店,但是能把这家店挤垮了,他自豪,他高兴。 甚至在这一刻生出雄心壮志,如果生意一直这么好,也许再过几年,他也能像堂弟一样,在市区繁华地带再开一家饭店,就开在堂弟对面。 因为兴奋过头,所以在最大的功臣陆大厨提出想要预支半年工资,他痛快的答应了。 下班后,陆宁春准备去一趟少年馆。 她不认识路,只能在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少年馆。” 司机一听就笑了,启动车子,自来熟道,“你上我车就对了,少年馆的路我熟,那地方太偏僻了,一般人都不清楚,瞎转悠,你得多花几倍车费。” 陆宁春笑道:”那我真幸运。” 司机见她年轻,不由好奇道,“你家谁要去少年馆学习,学习哪方面?” “我弟弟,学习音乐。” “学习音乐好,高雅艺术。” 司机是个能聊的,陆宁春和他聊天才知道,少年馆很大,不是她以为的只是一个馆,是一所小型学校,不止学习音乐,还有美术,体育,舞蹈等。 馆内有特长辅导班,只在周末两天来学习,陶冶情操用的,还有全天学习班,这种班的学生是学校重点培养对象,每年的优秀学生有机会参加各种比赛,区里比赛,市里比赛,全国比赛,甚至出国比赛,获奖者可以名利双收。 司机说,他家那块,前年就有一个普通家庭的学生在国外拿了大奖,获得高额奖金,一家人都搬去大房子住,还开上汽车。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电视报纸上报道了很长一段时间,引得不少家庭羡慕嫉妒,纷纷想把孩子送去少年馆。 但是少年馆不好进,特长辅导班都要参加入学考试,全天重点班更是要经过重重选拔。 陆宁春听完后,没有被那些好处冲昏头,能获奖的只有一个,可一个学校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学生,那些不能得奖,资质平平的学 生该怎么办。 她以为只有周末两天来学习,竟然还有全天班,那文化课怎么办,如果家康在音乐上不能学出头,文化课上又丢了,他以后怎么办。 到了少年馆,这地方果然偏僻,四周荒无人烟,只有一所建筑不错的学校。 她让司机别走,自己回去还坐他的车。 司机有些犹豫,还是答应了,“那你快点,超过一个小时我就不等了。” 她来到门卫处,“您好,我想进去看看。” 门卫铁面无私:“外人不能进入。” 陆宁春从包里拿出一包烟递给他,“您通融一下,我弟弟要来这里学习,我想看看里面怎么样。” 门卫这才笑了:“你弟弟来这里上学不亏,我们少年馆培养的人出息着呢。” 最后,陆宁春也没能进去,倒是打听到不少消息,音乐班面试,需要考声线,自己选择一首歌唱,再准备一种乐器表演就行了。 唱歌没问题,乐器表演就麻烦了。 她又去了一家乐器店,里面摆放着精美的乐器,因为价格昂贵,乐器店里很冷清,工作人员很闲,看见她进来,热情招待。 “我们有钢琴,竖琴,大提琴,中提琴,小提琴,低音提琴,凤凰琴,电子琴,木琴,钢片琴,颤音琴,陶埙c口笛c古筝c竖笛c尤克里里c架子鼓c吉他c口琴c萨克斯” 耳边听着工作人员温柔耐心的介绍,陆宁春只觉得头晕眼花。 除了钢琴和口琴,她一个也不认识。 工作人员介绍完一长串乐器,才温柔的问道,“请问您想买哪一种?” 除了口琴,她哪一种也买不起,但是少年馆不考口琴。 她想,应该找表妹联络感情了。 第63章见义勇为的时候到了 明年就要毕业了,江美琳这一年很忙,几乎都在音乐厅实习。 她以为自己进入音乐厅能学到更高级的音乐知识,结果天天被人呼来喝去,干着端茶倒水的打杂工作。 回家跟亲妈哭诉,说不想在音乐厅实习了,想换一个地方。 谁知向来宠爱她的亲妈不仅没有安慰她,反而把她狠狠骂了一顿。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进音乐厅,连门槛都摸不着,我和你爸又是托了多少关系才把你塞进去,你不想干,有的是人想干,端茶倒水怎么了,打杂怎么了,你妈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什么脏活苦活累活没干过,我要是像你一样,受点苦就嚷嚷着放弃,你还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江涛见妻子真动了气,忙打圆场,“好了,别生气,女儿这样也是你打小惯的,她现在还小,不懂事,以后长大了就明白了。” 陆小姑挥开丈夫的手,“宁春和她同年生的,人家从小干活养家,照顾弟弟妹妹,什么苦没吃过,她呢,糖罐子里泡大的,咋就不知道珍惜,宁春要是有你这条件,不知道多有出息。” 陆小姑本意是想有用侄女激励女儿,哪想江美琳直接被激怒了,站起来,大声道,“陆宁春好,你找她当女儿去,我娇生惯养,我没出息。” 说罢,就往外面跑。 陆小姑着急道:“美琳,天都黑了,你要去哪?” 不等她说完,江美琳已经跑没影了。 江涛皱眉道:“平时最疼她的是你,对她最严格的也是你,有咱两在,以后再嫁个不错的人家,将来过的不会差,你何必逼她逼的那么紧。” “她自己立不住,以后在婆家怎么立住,咱两能照顾她一辈子呀,自己没本事,只能挨欺负,我还不是为了她好,从她生下来就为她操碎了心,还不落好,她不理解,你也怪我。” 陆小姑捂着脸伤心哭泣。 江涛只能安慰她,一边喊儿子出去找女儿。 江轩正在翻译一份英文合同,他如今在一家大型外企工作,工作压力很大,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家里还没个消停,真想出去租房子住。 深吸一口气,妹妹是亲的,不能不管,他还是放下手上的文件,出去找人。 顾峥骑着自行车,陆宁春坐在后座,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费力蹬踏板的样子,不由发笑,“你歇会儿,还是我来吧。” 顾峥果断的和她换了位置。 陆宁春骑自行车的动作比他轻快,速度也更快,比起现在,刚才简直是蜗牛速度。 夜晚的凉风吹来,刚才还热得不行的顾峥一下子就凉快了。 陆宁春笑:“让你别来,你非要跟来。” 顾峥没好气道:“你到底是不是一个女人,胆子比男人还大,大晚上一个人出来乱跑,忘记我们第二次怎么遇见的,你咋就不长记性。” “不会次次都那么倒霉吧。” “不好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遇上了,你有个好歹,丢下三个小孩怎么活。” “呸呸呸,别胡说八道,我运气好着呢。” “你说你,咋就那么抠,坐公交车能花几个钱,非得骑个破自行车,颠的我那啥地方疼死了。” “你能不能别抱怨了,一晚上,光听你抱怨了,我今天打车花了不少钱,可不得省回来。” “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就你道理多,真好奇你爹妈咋教你的。” “教啥呀,放养长大的,和你半斤八两。” 陆宁春今天去乐器店看乐器,最后发现自己一样也买不起,就打算找表妹帮忙,让她教教家康,也不用教太多,教他弹会一首曲子就行。 她是个急性子,有事不喜欢拖着,也知道小姑一家都忙,周末都不一定在家,只有晚上才有可能在家,所以选在晚上急哄哄的赶来了。 两人一路说话聊天,感觉时间过得挺快,已经能看到陆小姑住的职工楼。 马路对面,两个黄毛青年拉着一个女孩子的胳膊,女孩子拼命挣扎,却只能被人拖走。 女孩子咋有点眼熟。 顾峥半眯着眼睛,感觉自行车停下来了,随口问,“到了?” “顾峥,你见义勇为的时候到了。”陆宁春的声音很凝重。 顾峥猛地睁开眼睛,目光锐利,直视前方,却没看见什么坏人。 “哪呢?” “对面。” 顾峥真不想管闲事,遇见陆宁春那两回见义勇为是正好赶上了,有 原因的。 第一回,帮她抢回钱包,是想她能给一块两块感谢费,自己好去打电话给发小,催他快点到,结果这傻姑娘一点也不上道,只会翻来覆去就说谢谢,现在熟悉她为人,觉得她应该是抠门。 第二回,帮她打跑小混混,是因为他们吵到自己睡觉了,而且那两混混真不是东西,担心这姑娘在这出事,自己连这个睡觉的地方都没了。 他真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 奈何陆宁春心里,他就是,虽然好吃懒做,嘴巴毒,一身臭毛病,但心是好的。 他能咋办,只能撸起袖子上了。 江美琳费力的挣扎,“你们放开我,救命啊,谁来救救我,爸爸,妈妈,哥哥,呜呜!” 顾峥懒得啰嗦,直接动手,趁其不备,三两下把人打倒,两黄毛青年压根不是他的对手。 陆宁春在电话亭里报完警,也走过来,仔细看了看女孩。 “美琳,还真的是你。” 江美琳平时是化妆的,这一哭,整张脸糊的看不出本来面目,这会儿看见最讨厌的表姐,就像看见全世界最亲的人,一下扑进她的怀里。 “表姐,呜呜。” 陆宁春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哭了,大晚上的外面不安全,你一个漂亮女孩子,咋一个人跑出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正对上顾峥打趣的眼神。 她清了清嗓子,“表姐送你回去。” 江美琳醒神,推开她,一脸倔强道,“我和我妈吵架了,我不回去。” “母女两哪有隔夜仇,你不回去小姑一定担心坏了。” 等陆宁春把江美琳劝好同意回家,警察也来把两黄毛青年带走了。 江轩见有警车,跟着找过来,看见妹妹狼狈的样子,脸色大变。 第64章比谁惨 江轩冲上前。 “美琳,你怎么了?” 江美琳刚被陆宁春安慰好,这会儿看见亲哥又委屈上了,默默地流眼泪。 陆宁春见江轩看向顾峥的眼神不善,忙出声解释道,“表哥,刚才有两个流氓想抓走美琳,正好被我和我朋友遇见了,多亏我朋友能打,把他们都打趴下了,然后我报警把他们抓走了。” 江轩神色和缓了些。 “多谢你们,美琳不懂事,大晚上一个人跑出来,差点出事,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没记错的话,宁春是住在城中村,离这里挺远的,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来医院。 “我找表妹有点事。” 江美琳抬起头,疑惑道,“找我?” 江轩不想在马路上说话,“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陆宁春没意见,她也想早点说完早点回去,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一行人往江家去。 陆小姑和江涛正坐在沙发上,满脸焦急的等待,女儿跑出去都快一个小时了,儿子出去找,到现在还没回来,可别出事了。 江涛沉着脸道:“等美琳回来,她不想去音乐厅就不去,你不许逼她,大不了换个地方。” 陆小姑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丈夫明显真的生气了,她在这个时候反驳,只会点燃战火,使两人不可避免的争吵起来,破坏夫妻感情。 回去的路上,江美琳忍不住问陆宁春,“表姐,你在饭馆工作辛苦吗?” “当然辛苦了,刚去的时候,饭馆人手不多,我一个人干好几个人的活,下班回家,胳膊都抬不起来,整晚疼的睡不着觉,现在好多了。” 陆宁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轻描淡写的说,眼里没有一丝愁苦,话里没一句抱怨。 “你现在很轻松吗?”因为最苦最累的时候熬过去了,所以现在轻松了吗? “也不是,每天还有一大堆事,我是厨师长,除了掌勺,还要管理后厨的调配,采买,处理一堆琐碎的杂事,我已经习惯了,做起来顺手就没那么累了,哪里工作都一样,以前在餐厅工作更累。” 陆宁春有点猜到表妹和小姑吵架的原因了。 八成和工作辛苦有关,表妹以前在学校,活在象牙塔里,不知道人间疾苦,最大的烦恼就是考试没考好,现在出来工作了,领导可不是老师,同事不是同学,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转变。 从表妹身上,她想到了自家弟弟妹妹,看来孩子不能太惯着,以后得让他们独立,多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家务活,锻炼他们。 想到待会儿有求于表妹,得让她心情好,陆宁春故意拿自己的亲身经历来开导她,把自己刚进城去餐厅工作那会儿形容的特别惨,天天干不完的活,肚子吃不饱,还要被上司骂,被同事排挤。 江美琳是信的,因为她唯一一次去威尔克餐厅,就撞见了陆宁春挨骂。 想想自己的遭遇,和表姐比简直太舒服了。 “你尝试过一天蒸上千个包子,一天炒几百道菜吗,而且天天在厨房和油烟打交道,我现在都没有味觉了。” “真羡慕表妹能在音乐厅工作,穿着漂亮的衣服站在舞台上表演,那是我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我连口琴都不会吹。” 顾峥忍不住憋笑。 江美琳被吹捧的有点找不着北,好像音乐厅也没有那么差,等能上台表演就好了。 她不解道:“既然辛苦,你为什么不辞职,换个轻松点的工作。” 陆宁春笑道:“我倒是想,这份工作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我要是辞职,家里就没有稳定收入了,如果出点事,一家人只能喝西北风。” “那” “美琳!” 江轩听不下去了,妹妹真的被母亲养傻了。 江美琳没再继续和陆宁春聊天,沉默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轩用钥匙开门,他还没扭,门就已经从里面打开了,第一个跑出来的是陆小姑。 她满脸焦急的问:“你妹妹找到了吗?” 江轩把妹妹推到前面,“我找到她之前,她差点被流氓抓走,幸亏宁春和她朋友遇见救下了她。” 陆小姑一听,心揪成一团,眼泪就落下来,紧紧抱住女儿,不顾形象的哭泣起来,“妈的心肝宝贝,你要出了事,让妈怎么活呀。” 江美琳吃软不吃硬,“妈,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生气往外跑,让你和我爸担心了。” 江涛满脸尴尬,招呼 陆宁春和顾峥进来坐下,给他们倒了杯水。 “宁春,真的多亏你了。” “没事,看见陌生人也要救,何况是表妹。” 江轩顾不得招待客人,他手头还有一堆工作没做,一进门就往房间里跑了。 那边母女两哭诉完,擦干眼泪过来坐下。 “妈不逼你了,不喜欢去音乐厅咱不去了,爸妈想办法让你去歌剧院。” “不,我就要待在音乐厅。”江美琳的眼睛亮的惊人,表姐能吃苦,她也能,她一定要熬出头。 陆小姑很开心,也知道肯定是侄女开导了女儿,不然女儿还有的闹,所以在陆宁春提出想让家康跟着女儿学一首钢琴曲,她也没有反对。 江美琳之前听表姐说了那些事,倒是有点同情他们了,二话不说答应了,反正就教一首。 她信誓旦旦道:“这个周末两天,你让家康来我家住,保证给你教会。” “哎,谢谢表妹,谢谢小姑。” 陆小姑笑道:“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今天太晚了,不如就在我家住吧。” 陆宁春婉拒了小姑让他们留下住一晚的客套话,识趣的和顾峥离开。 顾峥表现的很好,在江家没有说一句话,陆宁春生怕他开口得罪人。 顾峥莫名道:“我又不是傻子,你是去求人帮忙的,我要是得罪人,你不得给我好看。” 两人回到家,陆宁夏还在看书。 听到开门声,她立马跑到门边,高兴道,“大姐,顾哥哥,你们回来了。” 陆宁春看了眼挂钟,已经十一点多了,“咋还不睡?” 陆宁夏摇头:“睡不着,怕有坏人闯进来,我是姐姐,可以保护家康和宁安。” 陆宁春和顾峥对视一眼。 这孩子是多没安全感。 顾峥推着陆宁夏回房间,“快点去睡,小孩子睡觉少会长不高的。” “真的吗?”陆宁夏吓了一跳,赶紧跳上床,闭上眼睛睡觉。 陆宁春和顾峥轮流洗完澡,也各自回屋睡觉。 第65章后厨斗争 转眼到了周末。 陆宁春一大早起床,替陆家康收拾两身换洗的衣服,再往他书包里装了不少小零食,“书包里有零食,如果没吃饱,可以吃零食。” 陆家康学钢琴的兴奋劲已经过去了,他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看着大姐忙活,很想说自己不去了,他不要和大家分开,不要去别人家住。 姐弟三人从来没分开过,陆宁夏和陆宁安都舍不得他,两人拉着他的手依依不舍道别。 顾峥看着好笑道:“你们演电视剧呢,又不是生离死别,只是去住两天就回来了。” 陆家康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悄悄道,“顾哥哥,我不想去学了。” 顾峥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是个小男子汉了,自己说过的话要记住,路是你自己选的,不可以反悔,你姐大晚上去求人,不要辜负她。” 陆宁春收拾好东西,领着陆家康去小姑家,路上一直叮嘱他,机会难得,一定要认真学习,乖乖听话,在别人家不可以胡闹。 陆家康心里有些惶恐不安,小手紧紧牵着大姐的手,他知道大姐是为他好,他想去少年馆学习,必须要经过面试,表演才艺,他不会,大姐拉下脸求人帮忙,才有这次机会,他一定要珍惜。 可他还是紧张。 三个弟妹是陆宁春带大的,她还能看不出弟弟内心的不安。 公交车停下来,姐弟两下车。 到了职工楼大门口,她去门口的小商店给家康买了一罐椰树牌椰子汁,这是海南特产,非常受全国各地的人欢迎,电视上经常放广告。 希望他喝了以后能缓解内心的紧张不安。 陆家康高兴坏了。 比起牛奶,三小孩更喜欢喝这个牌子的椰子汁,但是椰子汁太贵了,一般只有生病或者奖励的时候才有。 他抱着椰子汁没喝,塞进书包里。 陆宁春问:“你咋不喝呀?” 陆家康忍住想喝的冲动,拉上书包拉链,“二姐和妹妹也喜欢,我回家和她们一起分着喝。” 陆宁春一愣,随即笑了。 “这罐你喝了吧,我回去再给她们买。” 陆家康这才又拿出来,咕咚几口喝光了。 陆宁春又在商店里买了几样礼品,拎着来到小姑家,抬手敲门,过来开门的是陆小姑,她穿着一身休闲睡衣,手上拿着锅铲。 “来就来,买什么东西。” “我是晚辈,这是来长辈家该有的礼数,一点心意,不值几个钱。” 两人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时,江家人都起来了。 陆宁春帮陆小姑把做好的早饭端出来,江涛看见她,笑问,“来的这么早,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陆宁春带着陆家康坐在沙发上,等江家人吃完早饭,她主动帮忙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 陆家康看在眼里,很奇怪,之前的紧张不安消失不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好好学。 等江美琳把陆家康领进卧室教弹钢琴,陆宁春没有继续待在江家,提出告辞。 临走前,又往家康书包里塞了几块钱。 她今天请了上午半天假,离开江家又急匆匆的赶来福来饭馆。 老板娘坐在柜台前,看了她一眼,面上有些不高兴,嘴里却温声道,“宁春,你今天请了半天假,老王说不扣你工资,可我想不能这样做,对其他员工不公平,反正你一个月奖金那么多,不在乎这一点的吧。” 陆宁春笑道:”我在乎的,老板娘,我一个人养三个弟弟妹妹,哪哪都要花钱,不像您财大气粗,老板都开口了,您就别扣我工资了。” 老板娘噎了下。 还以为年轻姑娘要面子,自己都这样说了,她会顺着说扣就扣吧,这乡下来的姑娘果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这次就算了吧,我们家老王就是心善,总是不拿规矩当一回事,请假迟到扣工资天经地义,都这样做,饭馆还开不开了,下不为例啊。” 陆宁春走进后厨,套上白色厨师服,正准备干活,有个厨师凑上来,“老板娘又来找你麻烦了。” 陆宁春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个厨师是新来的,却是资历最老的,他和另一个厨师早前被对面挖走,后来又被开除,前不久,对面关门,两人又厚着脸皮上门来求王老板原谅。 王老板心软,念着旧情,留下了他们。 如果是陆宁春,绝对不会再留下他们,这样的人,三心两意, 不念旧情,能对不起老板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留下只会有无穷的麻烦。 果不其然,两人仗着资历老,不甘心后厨归陆宁春一个年轻姑娘管,想把后厨的管理权拿回来,几次三番给陆宁春找事,都被她一一化解了。 她不怕他们,却觉得很烦,每天一堆工作都忙不过来,还得应付这些人。 那厨师继续道:“我听说老板娘有意安排她弟弟进饭馆负责采买的工作,她这是信不过你。” 陆宁春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比起外人自然是自家人更信得过,我无所谓,正好更轻省了。” 厨师本想挑拨她和老板娘的关系,希望她一怒之下跑去和老板娘争辩。 她再厉害,也只是打工的,胳膊拧不过大腿,迟早玩完,谁知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陆宁春面色平静的揉面。 每天一千个包子不能少,这是饭馆的招牌,很多客人都是冲着能点一盘包子来的。 老板娘提过让她把做包子的手艺教给其他厨师,被她拒绝了,从那以后,老板娘就看她哪儿也不顺眼,觉得她心不实,对不起每月高额的奖金。 这门手艺是她奶教的,她自己又改良了一些地方,是她的心血,她不想随便教给别人。 “陆师傅,揉面的活我来就行,您歇着去吧。”一个打杂的厨子跑上前。 平时这些活就是他们做的。 陆宁春喜欢边揉面边思考问题,这会儿也想的差不多了,就把面盆让给他。 中午营业结束后,老板娘领进来一个年轻男人,说是自己亲弟弟,果真宣布把厨房采买的活交给自己的弟弟。 王老板很意外,也很生气,妻子并没有和他商量,却没有当面反驳。 然后夫妻两在办公室大吵了一架。 第66章夜市摆摊 老板娘的弟弟来到后厨,看见陆宁春,眼睛就是一亮,“嗨,你叫陆宁春是吧,我早就注意到你了,我叫李伟,下班一起去看电影吧。” 陆宁春正在调馅,闻言,抬头看过去,这人还真是自来熟,第一天见面就约看电影,态度冷淡道,“没空。” 李伟也能理解,自己刚抢了她负责的采买工作,这可是个肥差,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姐姐特地把他叫来。 “你别生气了,大不了以后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说着还凑近了些。 陆宁春吓得后退几步,大声道,“站住,你再靠近,我告你耍流氓了。” 李伟愣了下,笑道,“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这时,有几人进来,看见有人进来,陆宁春没那么怕了,“我不想,现在我要干活了,请你出去。” 李伟也不生气,笑着出去了。 老板娘听说这件事,特地把弟弟叫到办公室,“你找她做什么?” 李伟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道,“还能干嘛,看上她了,约她看电影。” 老板娘怒道:“你,你老毛病又犯了。” 李伟从小长得好,受女孩子欢迎,上高中就和女同学恋爱,天天逃课出去玩,最后没考上大学,后来进厂工作,又和厂花好上了,抛弃了之前的女朋友,前不久又和厂长的女儿好上了,脚踩两只船被发现,厂长一气之下开除了他。 李伟坐到办公桌上,笑着道,“姐,我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看见她,突然想定下来了。” 老板娘本来还挺生气,听到他说是抱着结婚的打算,神情缓和了些。 “可她才初中毕业,家里还是农村的,一想到以后要多一堆农村亲戚,就觉得可怕。” 李伟笑道:“我也才高中毕业,何况你不是说她手艺好,饭馆一大半生意都是冲着她来的,她要是嫁给我,还不死心塌地帮你干活。” 老板娘考虑片刻,勉为其难道,“好吧。” 陆宁春并不知道有人惦记上了自己,她对李伟自以为是的样子非常厌恶,好像只要他开口,自己就一定会答应陪他看电影,不懂得尊重人。 但是很快把他抛之脑后,她太忙了,没时间记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顾峥上次在老家省城服装大甩卖非常成功,他们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试试,深市也不全是有钱人。 两人商量,决定试试,晚上去夜市摆摊。 陆宁春下班回家。 顾峥已经批发了很多衣服回来,都堆在客厅里,门口还有一辆不知道从哪借回来的三轮自行车。 吃完饭,两人准备出门。 陆宁夏和陆宁安也想跟着一块去,家里没有大人在,她们害怕。 陆宁春有些犹豫,还是狠心拒绝。 “不行,忙起来,我们可能顾不上你们,如果走散了,就找不回来了,而且我们会很晚回来,你们在家写作业,写完作业看会儿电视,然后上床睡觉,谁敲门都不许开,知道吗。” 两孩子很乖,虽然很想去,却没有吵闹,“大姐,你们一定要快点回来。” 顾峥看不下去,对路宁春道,“要不我一个人去,你在家待着。” 陆宁春想了想,还是摇头,“上次是有王师傅帮忙,如果生意好,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我们一起去。” 陆宁春锁好门,坐上三轮车后面。 现在她非常庆幸搬了新房子,之前的一居室太简陋了,房东为了省钱,门窗都是老旧木头做的,如果真有坏人,可以轻松破门而入。 新房子门窗都是金属做的,锁好就行了,非常安全。 两人来到夜市,这里比想象中更热闹,人流量更多,道路上几乎是人挤着人,各式各样的小摊贩在卖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 她还看见卖盗版光碟的,有港台著名歌星的歌曲,还有许多经典电影。 可惜她家没有影碟机,不然真想买两张回来听听歌,看看电影。 现在不是享受的时候,她是来挣钱的。 两人找到一处地方,把一百元十件的牌子挂起来,再摊开几件款式不错的衣服做展示。 顾峥看到不远处五十块钱三件的牌子,拉了拉陆宁春的衣袖,“你看那里。” 陆宁春早就看到了。 顾峥痛心疾首道:“卖亏了,要不我们也涨价吧。” 陆宁春笑着摇头:“不涨,深市工业发达,大大小小的服装厂不知道有多少,服装批 发价便宜,我们卖便宜些也好卖,这叫哦,薄利多销。” 顾峥瞅了她一眼:“你懂的还挺多。” 陆宁春笑道:“不是你说让我继续学习,争取考个文凭回来,我刚买了一本营销管理方面的书看,先打好基础,以后去夜大念营销管理。” “营销管理?”顾峥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考个厨师证回来。” 陆宁春自信笑道:“我不觉得自己的厨艺还需要去学习,那是浪费时间,没有意义,我要学我不懂的东西。” 很快有人注意到了这里,见有客人过来,两人停下聊天。 客人问:“真是一百块钱十件随便挑选。” 陆宁春笑道:“是的,您随便挑,随便看。” 那人挑挑拣拣,很快挑好十件,有男装也有女装,付钱的时候还提了一句,“你家怎么没童装?” 陆宁春立即道:“下次进货。” 接下来,越来越多的人跑过来买,货比三家,这家最便宜嘛,质量也不差。 一个招呼客人,一个收钱,忙的不亦乐乎,完全没时间闲聊。 最后,一车衣服都卖光了。 两人心情很好。 回去的路上,陆宁春坐在三轮车后面数钱,“果然还是做生意更挣钱,今晚挣的都赶上我两个月的工资了。” 顾峥冷静道:“今天是周六,平常估计不会有这么多客人,而且一件衣服能穿很久,回头客很少。” 陆宁春也知道这个道理。 两人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谁知两小家伙还没睡,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津津有味。 陆宁春想狠狠的批评她们一顿,又心疼她们留在家里没人管,“今天周六就算了,以后不可以看电视看的太晚。” 两小孩垂头丧气的回屋睡觉。 第67章重要客人 陆宁春准备下班,王老板急急忙忙跑过来,“宁春,你不能下班,一号包厢孙主任晚上请客,来的都是重要客人,指名点你做的菜,你可一定要帮忙,给你算两倍加班费。” 她不想加班,今晚还打算去夜市摆摊,可想到王老板平时挺照顾自己的,还是答应了。 接过菜单看,准备好需要的食材,几个平时打杂的厨师都开始忙碌起来,清洗,切菜,分工有序,只有那两个老资历没有动。 陆宁春懒得管他们,只要他们不招惹自己,暂时没空搭理他们。 人的恶性是一步步纵容出来的,这两人会有倒霉的一天。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等到前面传话过来,说客人已经到了,她开始炒菜。 这时,已经晚上八点半了,真佩服这些人,大晚上出来应酬,吃吃喝喝,不怕把身体搞坏了。 她正在炒菜,一个服务员进来,说外面有人找,她随口问,“谁啊?” “他说他叫顾峥。” “你让他等会儿,我很快就来。” 服务员应了一声,跑出去回话。 陆宁春加快速度炒好一道菜,关火,擦干净手,往大厅走去。 晚上大厅没什么客人,顾峥站在那里等。 她把顾峥拉到外面说话,“你咋来了?” 顾峥双手插兜里,状似漫不经心道,“天都黑了,见你还没回来,过来看看。”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陆宁春忍不住笑了,温声道,“今晚来了重要客人,我要加班呢。” 顾峥点头:“行,今晚不去摆摊了。” 陆宁春想起一件事,“对了,我让你给大姑父寄的钱寄过去了吗?” “早上就寄了。” 陆宁春安心了。 上次那批货大半本钱是大姑父出的,顾峥大甩卖挣了钱没分大姑父,她还有点心虚,可想到因为大姑父大意,他们损失了一条挣钱路,又很生气,无论如何,本钱该还给他。 “不和你说了,我要去忙了,今晚要忙到很晚,你早点回家休吧。” 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回到后厨,一个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的厨师好奇问,“陆师傅,谁找你啊?” 陆宁春故作威严道:“别打听那么多,动作麻溜点干活,争取早点下班回家。” 大家伙嘿嘿笑了笑,埋头苦干。 王老板招呼完客人,来到后厨看菜准备的怎么样了,结果看到其他人都在忙,只有两人坐在那里歇着,不由皱眉。 “老刘,老陈,大家伙都在忙,你们看不见,还有功夫喝茶,不想干就走人。” 王老板的训斥声很大,后厨所有人都听到了,陆宁春抬头看了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干活。 刘厨子和陈厨子被骂的面红耳赤。 陈厨子辩解道:“陆师傅太能干了,她一个人把炒菜的活都干了,我们不知道该干什么。” “那就打杂,洗菜切菜总会吧。” 两人被骂了个没脸,悻悻的跑去打杂。 王老板看了炒好的菜,满意点头,对上陆宁春时,又恢复往日的和煦,笑道,“宁春,辛苦了,待会儿下班拿一箱椰子汁回去给弟弟妹妹喝。” 饭馆还附带卖酒水和各种饮料,其中最受大众欢迎的椰子汁当然不会少。 陆宁春笑着点头:“谢谢老板。” 王老板和她说了两句话,又匆匆跑去招待一号包厢的客人。 炒完最后一道菜,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陆宁春坐在椅子上歇息,揉了揉酸胀的肩膀,捶了捶腿,一天下来,炒菜都炒麻木了。 都说干一行爱一行,她咋越干,越对炒菜没了兴趣,只剩下应付工作的疲惫。 任谁每天炒几百道菜都会感到厌倦,其他厨师还帮她分担了不少。 歇够了,她准备下班,一个服务员过来,“陆师傅,老板让你去一号包厢见见客人。” 陆宁春皱眉,她只是个厨师,招待客人不是她的工作范围。 “算了吧,你跟老板说我下班了。” “老板说了,就是见一见,说几句话,花不了多长时间,你不去,我不好交代。” 年轻女服务员双手合十,一脸祈求。 陆宁春无奈上了二楼,来到一号包厢,王老板已经等在门口。 看见她忙迎上来,言简意赅道,“孙主任是附近工业区一家食品加工厂的财务部主任,拥有很多人脉,他经常来咱们 饭馆请客吃饭应酬,是我们的大客户,你说话注意点,千万不要得罪他。” 陆宁春点头,跟王老板一起进门。 一进来就差点被屋里浓重的酒气和各种菜味混合起来的乱七八糟气味熏出去。 王老板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堆着满脸笑道,“孙主任,这位就是我们饭馆的陆大厨。” 包厢里坐了十一个人,其中以孙主任和另一个青年为首,其他人仿佛都是作陪的。 孙主任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他上下打量陆宁春,笑道,“能做出如此美味饭菜的大厨,我以为至少三十来岁,没想到这么年轻。” 陆宁春不适应这种场合,为了不露怯,她装出淡定自若的样子,“您过奖了,只是几道家常菜,您喜欢就好。” 孙主任又看向王老板,“手艺好,人也谦虚实在,老王,你捡到宝了。” 王老板笑呵呵道:“可不是,我这饭馆都快关门了,硬是被她带起来了。” 孙主任笑了笑,随口问道,“陆大厨和傅家有什么关系,我上过几次锦德酒楼,陆大厨的手艺和锦德酒楼有点像。” 陆宁春第一次去吃饭也发现了,不过,她还是摇头道,“我不认识傅家。” 王老板也道:“宁春是从农村来的,她家世代都是种地的,和傅家不可能有关系。” 孙主任一听也就没了兴趣,又转而和其他人说话,王老板识趣的带着陆宁春退出来。 出来后,王老板问,“你真不认识傅家?” 陆宁春笑道:”我要认识,还能在这。” 王老板点头:“也是,不过你的手艺怎么那么像他们家。” “碰巧吧。” 这下是真的能下班了。 陆宁春没忘记去前台领了一箱椰子汁,走出大门,看见站在门口的顾峥,一楞。 “你还没走?” 顾峥挠了挠身上被蚊子咬的包,“等你半天了,快点回去,我快被蚊子叮死了。” “你傻,不会在里面等。” 第68章绿营食品加工厂 陆宁春凌晨五点就起床了,揉了揉额头,神色困倦的走进卫生间洗漱,两天没睡好,有点精神不济。 先把早饭准备好,然后出发去陆小姑家接陆家康。 原本是打算让顾峥去接的,昨晚加了个夜班,王老板给她放上午半天假,干脆自己去接,让他多睡一会儿,这两天他也累坏了。 出门遇到几个挎着篮子出门买菜的邻居,对方亲切的向她问好。 “早上好。” 陆宁春也回了句,“早上好。” 简单打了个招呼,双方背道而走,刚才还一脸和善的邻居立马变了脸,小声议论起来。 “昨晚我睡不着,十一点多听见他们家响起开门的动静声,一个女孩子整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做什么,会不会是做那种不正经工作的。” “管他呢,和我们又没关系,我们这住的那种人还少了,不和她们打交道不就是了。” ”我看她像个正经人,之前还卖过菜饼子,人挺好的,我有次钱不够,她直接少要了一毛,张大姐好像提过,她在饭馆当大厨,好像叫福来饭馆。” “福来饭馆我知道,外面隔两条街的地方开的,一顿能吃掉我家半个月的生活费,我可不舍得去。” “哎,她家菜饼挺好吃的,我家老人孩子都喜欢,怎么就不卖了,有钱都不挣,真是傻子。” “你才傻,人家在饭馆当大厨,一个月挣的工资可高了,稀罕挣那三瓜两枣。” 陆宁春坐在公交车上,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双目无神,明显注意力不在上面,外面那些风景入了她的眼,却没有入她的心,她在想昨晚的事。 以往她都是在后厨,没有接触饭馆的客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社会背景,就像在餐厅时那样,客人怎么样和她们没有一点关系,她们要做的就是服务好客人。 昨晚走进包厢,突然撞见的一幕幕画面,仿佛打开了她的新世界,让她产生了新的想法。 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才能被人尊重,以前,他们饭馆往来的有钱人不少,有些还开着小汽车来的,也不见王老板那么重视,她不在的时候,有人点她做的菜也是能推就推。 一个工厂财务部的主任,竟然有那么大的面子,王老板看重的是他背后的工厂。 那家工厂规模很大,实力雄厚,是由国有工厂转型的私人厂子,名叫绿营食品加工厂。 生产种类丰富,各大超市,商场,小卖部等,都能看见那家工厂生产的产品,比如,宁夏最爱吃的虾条薯片,家康最爱吃的奶油小面包,宁安最爱吃的夹心饼干,都是那家厂子生产的。 说实话,看见孙主任被人团团围住,同桌的人一个接一个跟他敬酒,说奉承话,希望能和绿营合作,她心里隐隐有些羡慕,想象换作自己坐在上首,被人敬酒奉承,那种滋味一定很好吧。 这种羞耻的念头,她甚至都不好意思跟顾峥讲,怕他笑话自己做白日梦。 现实中,她就是一个小喽啰,一个孙主任连正眼都不会看的厨子,兴致来了多问两句,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想了一路,到了人民医院站,她回神下车。 陆家康在江美琳卧室练习弹钢琴,这两天表姐对他非常严厉,他学的也非常认真,除了吃饭上厕所,几乎一整天都在练习,如果不是怕打扰到小姑一家,他甚至想晚上不睡觉练习。 他已经学会了一首《梦中的婚礼》,想要弹给大姐听,知道大姐今天上午会来接他,他有些心不在焉,幸亏表姐上班去了,不然手掌心又要挨打。 听见敲门声,他快速地跑去开门。 家里人都上班去了,只有他一个人在家。 打开门,见果然是大姐,他高兴的扑到她身上,“大姐!” 陆宁春仔细打量他,见他好好的,不像受委屈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进门坐在沙发上,问他这两天过得好不好。 陆家康说小姑一家都对他很好,“就是我和表哥住一屋,他每天工作到很晚,灯一直亮着,弄得我睡不好觉。” 陆宁春笑着听他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陆小姑惯会做人,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当上县医院的护士长,拿下江涛这个优质丈夫,她的长相,学历和家境都不是最出众的。 而且还能狠心抛下已经有的成就,跑到深市重头开始打拼,这份魄力就不是一般人有的。 他们刚来深市的时候,肯定也经历了很多艰辛,尤其婆家还不支持,被逼回娘家,出发前 ,江老太太几次三番跑来陆家大骂她,说她心野,还要撺掇自己儿子胡来,要儿子和她离婚。 最后还是小姑父坚定的站在妻子这边,江老太太才作罢,但是一直不肯搭理她,直到夫妻两在深市站稳脚跟,她才重新接纳这个儿媳妇。 因为早年闹了一场,江老太太怕大儿媳记恨,不肯搬来深市,留在县城和小儿子一家生活。 陆宁春和顾峥救了江美琳,陆家康又是亲侄子,在她住两天又不是长住,于情于理她都不会亏待。 陆家康见大姐在发呆,等不及出声道,“大姐,我会弹曲子了,我弹给你听好不好?” “好。” 两人来到卧室,她是第一次进入江美琳的房间,初到深市时,江美琳不肯和她同睡,她只在沙发上睡了两晚。 果然很江美琳,布置的很少女心,到处都是粉色,床单被套桌布窗帘通通都是粉色,一米宽的公主床上还放了许多毛茸茸的布偶。 收回目光,坐在沙发上,认真倾听弟弟弹琴。 她不懂弹钢琴,但是能分辨好不好听,她觉得这首曲子听起来很舒服。 一曲结束,她用力地给弟弟鼓掌,夸道,“家康真厉害。” 陆家康脸蛋红了红,“大姐,我只会这一首,表姐会好多曲子。” “你才学了两天会一首已经很厉害了,你以后一定会弹更多的曲子,超越你表姐,大姐也会更加努力的挣钱,让你也拥有一台钢琴。” 陆家康激动的脸都红了,爱不释手的抚摸钢琴,“我以后也能拥有这样的钢琴吗?” “能。” 她牵着弟弟的手离开江家。 第69章买一送一 姐弟两手牵着手走出职工楼。 今天是周一,陆家康要上学,陆宁春怕他赶不及早课,咬牙打了出租车。 陆家康第一次坐出租车,觉得十分新奇,一双黑眸望着车窗外,打量马路上行驶的汽车和行走的路人,坐在车里看和走在外面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看了好一会儿,他转头想跟大姐说话,分享自己的喜悦心情,却见大姐靠在座椅上睡着了,他没有出声打扰,又继续安静地看向车窗外。 到了学校门口,他才喊醒大姐。 陆宁春睡了一下,感觉精神好多了,付钱下车。 此时还算早,学校门口来了不少送孩子上学的家长。 陆家康朝她挥了挥手,说了声“大姐再见”,就背着书包走进学校。 陆宁春没有走,而是去了老师办公室,询问少年馆面试的事。 班主任看见她笑了,“陆家康姐姐,正好想联系你,陆家康的报名审核通过了,你明天早上抽空带他去少年馆,拿着这张证明就能进去了。” 陆宁春接过证明书,一张身份证大小的纸片,小心翼翼的放进包里。 她问:“几点钟开始面试?” 班主任笑道:“你就按平时上课的时间去好了。” 正好上课铃声响起,班主任抱着书去上课,陆宁春也随后离开办公室。 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钟表店,打算买一块手表,没有手表看时间真不方便。 但是一问价格,钟表店的手表太贵了,她没舍得买,又跑去了地下百货市场。 这里一天24小时亮着灯光,商品东西种类非常多,价格也非常便宜,好像是所谓的水货,她不懂什么水货正货,只知道东西好用就行了。 她穿过一个又一个小店,终于看到一家卖手表的店,店铺不大,只有十平米,她往柜台看了一圈,老板笑着道,“您是要买手表吗?” “对,有合适的吗?” 老板热情推销:“有,这款是从港城来的名牌手表,在当地卖588元,现在只要188元,您就可以带回家。” 陆宁春看了眼这块花里胡哨,镶了金边的手表,摇头拒绝,“我就要最普通,价格最便宜的。” 老板有些失望,眼珠子一转,又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放了两块手表,是市面上正常手表的模样,区别在于一块大些,一块小些。 “这对情侣手表现在搞活动,原价三百,现在一百五两块拿走,非常划算哦。” 陆宁春没有立刻决定,又问了下其它手表的价格,最便宜的也要九十元,这么看,还不如买那对手表,等于买一送一,更划算。 正好顾峥手上也缺了个手表,至于情侣手表四个字被她忽略了。 美滋滋的戴上新手表回家了。 这是她拥有的第一块手表,也是她给自己买的生日礼物,虽然离她生日还有段时间,不妨碍她提前买来送给自己,爸妈死后,她再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只有奶奶会给她准备一碗长寿面。 在她辍学以后,那碗长寿面也没有了。 顾峥刚起来,正在客厅吃早饭,见她回来,也只是看了一眼,有点没精打采。 陆宁春故意坐在他对面,手撑着额头,露出新买的手表给他看,但是人家压根没注意她。 她气不过,也不搞什么暗示了,干脆的伸出手腕给他瞧,“喂,好看吗?” 顾峥这次扫了一眼,淡淡道,“还行吧。” 以他的审美来看,这块手表真的土死了,十年前可能很流行,但是他不敢说实话,怕她生气,又给他剩饭吃,没错,就是剩饭,没有菜的那种。 远香近臭,距离产生美,一起生活他算是明白了,天下女人一般黑,眼前这个尤其黑。 陆宁春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高兴道,“好看吧,我也给你买了一块,喏。” 顾峥接过她递来的盒子打开,果然是一模一样的手表,愣了下,面色古怪道,“你” 陆宁春高兴的催促道:“半价买的,等于买一送一,划算吧,快戴上试试。” 顾峥:“” 果然是他想多了,这女人眼里只有钱,掉进钱罐子里去了。 在陆宁春一脸期待的眼神下,他只能戴上手表,原以为会很土,没想到还不错,特别是两块手表放在一块对比,一大一小,画面感挺好的。 “谢了。” 陆宁春比了比,收回手,笑眯眯道,“你不肯收我分你一半的钱,买 块手表当礼物,不用客气了。” 顾峥道:“你别傻大方了,手头那么紧,还想着分钱给别人,反正我吃住家里,用不着花钱。” “我不是傻大方,你付出了劳动,应该得到回报,我不能亏待帮助我的人。” 顾峥嗤笑一声,懒得和她争辩,“那钱就当我的生活费了,现在你空闲时间多,家里基本是你管,我这个保姆的作用不大,你没赶我走,已经是心善了。” 陆宁春笑呵呵道:“我傻了才赶你走,何况养条狗都会有感情,别说是人呢,你放心,只要我有一碗粥,就有你一口喝。” 顾峥脸都黑了,扭过头不想搭理她。 陆宁春起身去卧室休息,脸上带着做坏事得逞的笑容,她就是故意的,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他看见手表的第一眼,满眼嫌弃,哼。 顾峥自顾自的生了会儿闷气,起身去厨房洗碗,怕吵醒她,水龙头开的很小,洗碗的动作很轻。 陆宁春一觉睡到大中午,顾峥敲门,“陆宁春,起来上班了。” 她伸了个懒腰,开门走出来,看见桌上的剩菜,也不嫌弃,盛了碗饭吃。 还行,手艺见长,“下次青菜切小点,太大了很难吞下去,容易噎到。” 顾峥正在看电视,闻言,不满道,“有现成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陆宁春笑道:“我天天做饭也没抱怨啥。” 顾峥不出声了。 她又随口问:“宁夏他们呢。” “早上学去了。” 陆宁春抬手看了眼手表,一惊,快速扒饭,几口吃完起身,急声道,“我快迟到了,先走了。” 说完,拎起包往外面跑。 陆宁春骑着自行车,一路疾驰,终于踩着点到了,她可不想被老板娘抓到把柄扣工资。 王老板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看见她,急忙迎上来,“你可算来了。” “老板,我没迟到,现在才一点二十八分。”陆宁春拿出手表给他瞧。 王老板才不在意这个,看也没看,直接拉着她往里走。 “孙主任又来了,点名要你做的白切鸡,三皇火腿和百珍老鸭汤。” 第70章太念旧情 “你可算来了。” 王老板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看见她,急忙迎上来。 “老板,我没迟到,现在才一点二十八分。”陆宁春把手表给他瞧。 王老板哪在意迟不迟到的事,看也没看手表,直接拉着她往里走。 “孙主任他们晚点要来,点名要你做的白切鸡,三皇火腿和百珍老鸭汤,你快点去准备。” 陆宁春吃惊,昨晚才吃的那么晚,今天中午又来了,这些人也不容易。 老板娘坐在柜台后,硬是扯出一抹笑,“老王,你别急,让宁春缓缓,没看她气都没喘匀。” 王老板惊讶的看了眼妻子,倒是停下来了。 陆宁春更是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向看她不顺眼的老板娘竟然关心起她了。 最可怕的是,老板娘竟然走过来,拍拍她的手,亲切道,“你也是,迟到就迟到一会儿,那么急干嘛,路上那么多车,别在路上出事了。” 陆宁春心想:还不是怕你扣工资。 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就像两人从来没有嫌隙,“谢谢老板娘关心,下次记住了。” 老板娘笑道:“好,饭馆刚进了一款维他豆奶,在港城那边很受欢迎,口味好极了,我记得你家里有弟弟妹妹,下班的时候带一箱回去。” 陆宁春心里犯嘀咕,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感动地样子,“谢谢老板娘,我去忙了。” “去吧。” 王老板见两人关系好,也很高兴。 饭馆刚恢复起色,甚至比过去更好,他自然不希望妻子和陆宁春闹矛盾,一个是妻子,一个是自己看重的大厨,一旦闹起来,对饭馆不利。 陆宁春回到后厨,还在想老板娘不对劲的原因,但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四个厨师,两个在洗菜切次,两个正在包包子,馅是她昨晚调好的,直接拿来包就行。 刘厨子和陈厨子在包包子的两厨师身边说话,“你们那么尊敬她,天天喊她师傅,帮她打杂,苦活累活都是你们做,也不见她把肉包子的手艺教给你们,可见是个自私的,换了我” “换了你又怎么样?”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刚才说话的刘厨子身体一僵。 众人看向站在门口的陆宁春。 刘厨子尴尬笑道:“陆师傅。” 陆宁春面无表情:“别,我当不起您一声师傅,请喊我陆大厨,后厨现在是我在管,不养闲人,两位如果还是这么不干正事,每天尽想着挑拨是非,破坏后厨团结,别怪我开了你们。” “你凭什么?”刘厨子和陈厨子也怒了。 陆宁春温声细语道:“凭我帮助饭馆生意兴隆,而你们在饭馆不好的时候,直接跳槽走人,还帮助对家坑老东家,事后被开除,又舔着脸上门求原谅,换了我是你们,肯定不会再回来,甚至路过都会避开,天下饭店那么多,哪里不可以工作。” 包包子的两厨师忍不住憋笑。 刘厨子和陈厨子气得脸都红了,想去找王老板告状,但是想想也知道,王老板不会向着他们的。 陆宁春不是开玩笑,她是真打算开除这两人,留着碍眼不说,还碍事,仗着自己是老资历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一天到晚挑拨离间,什么纵容恶让他们自取灭亡,通通滚蛋。 陆宁春做好三道孙主任点的大菜,另外的家常菜就让其他厨师做。 她来到二楼办公室敲门。 里面王老板说了声请进,看见走进来的陆宁春还有些意外。 “宁春,你有事吗?” “老板,我要求开除刘师傅和陈师傅。” 王老板一愣,沉吟道,“他们确实有点不像话,但是他们跟了我很多年,从饭馆还只是一间小破屋就跟着我,以前也算尽心,现在一时想岔了,觉得你年轻,对你不服气,你好好管管他们。” 陆宁春有些失望,王老板这人啥都好,就是太念旧情,这点说好也好,是个厚道的老板,说不好也不好,容易被坑,发展有限。 难怪两兄弟一起创业,小王老板已经开上汽车,在市区繁华地带有了一家大饭店,王老板差点被逼的关门。 小王老板心狠,只会留下有用的人,那两厨子的心明显被养大了,留下只会扯后腿。 陆宁春心情不好的从办公室出来,正好遇见对面办公室出来的李伟。 李伟看见她,立马追上来,“你来找我姐夫有事。” “嗯。”她不冷不热的应了声。 李伟跟 在她身边,“是为了什么,看你这样子似乎没成,你跟我说,我去帮你跟我姐夫说。” “谢谢,真没事。” 李伟见她不说,也不再多问,而是问起另一件事,“听说昨晚有个年轻男人来找你,一直等到你下班,你们两一起回去,你们是什么关系?” 陆宁春很想回一句,和你有关系吗? 但对方是老板娘的亲弟弟,不能太不给面子,于是回了句,“远房亲戚。” 就加快脚步走了。 这次,李伟没追上来。 回到后厨,一个厨师犹豫着走上来,“陆师傅,有件事,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陆宁春笑道:“啥事,说吧。” 厨师带她来到菜架前,指着几筐蔫了吧唧的蔬菜给她看。 她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厨师道:“这堆是我们挑剩下的,好的被我们挑出来用了,只有三分之一,您跟老板说说吧,不能这样下去。” “好了,我知道了。” 陆宁春没打算去说,连没关系的陈厨子和刘厨子都能容忍,何况小舅子,她去说,不仅没用,还会让老板娘记恨。 她回家把饭馆的事跟顾峥讲。 他却笑了,“我一点也不看好你们饭馆,老板优柔寡断,过于重情轻规矩,老板娘强势,偏偏又是个拎不清的,这种饭馆不会有太大的发展。” 陆宁春叹了口气。 “我知道,本来还想努力,把福来饭馆越做越大,有天能像锦德酒楼一样出名,我也能拿更多的工资。” 见识过孙主任的体面,她想过,去绿营食品加工厂,可她一个没学历没背景的农村姑娘,去了那种大厂子,也只能当普通工人,就算给她十年二十年,也爬不上孙主任那样的位置。 还不如老实待在饭馆,努力帮助饭馆做大,听说有些大饭店的厨师年底是有分红的。 第71章才学了两天 吃完晚饭。 陆家康和陆宁夏在厨房里洗碗。 自从见识了江美琳因为受不了苦和家里吵架,离家出走,结果遇上流氓,陆宁春深刻的意识到孩子不能惯着。 回来后,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都会分给他们做,让他们感受大人的不易。 陆宁安还小,洗碗容易摔碎,就没让她做,她也自觉,自己主动拿着扫把在家里扫地。 其实家里挺干净的,陆宁春每天都会扫,但是小妹有这份心,她还是高兴的。 顾峥将一袋袋衣服装上车。 “别愁眉苦脸了,走一步算一步,饭馆又不是你家的,你操什么心。” 陆宁春皱眉道:“我管后厨的,他老买那种不新鲜的菜,砸了招牌算谁的,蔬菜还好,最怕他买那种坏掉的肉,吃坏了客人的肚子就麻烦了。” 顾峥道:“你想再多有什么用,人家是老板的亲小舅子,一家人,你说多了,人家还觉得你不安好心,嫉恨他小舅子抢了采买权。” “就算信了,他也就是挨顿骂,你又能捞着什么好,有些人只能同苦不能同甘,生意刚好点,就出幺蛾子,我建议你趁早辞职,别惹上麻烦。” 陆宁春心里都知道,就是舍不得这份工资,还有每月额外的奖金。 “再看看吧。” 又看向那辆三轮车,“你从哪借来的,人家咋愿意天天借你?” 顾峥嘿嘿笑道:“租的,一天两块钱。” “什么!” 陆宁春不淡定了,“一天两块,一年就是七百多块,还不如买一辆新的。” 顾峥笑道:“咱这生意还不知道能不能长久做,买一辆不划算吧。” 陆宁春心里盘算了下,“划算,就是不做生意,以后可以骑三轮车接宁夏他们上下学。” 自行车带不了三个人,三轮车可以啊。 越想越觉得好。 她从钱包里掏出几张一百元,让顾峥明天拿去买三轮车。 顾峥将钱塞进口袋里,笑眯眯的和她商量,“要我说,还是买三轮摩托车更划算,省事不费力,买一辆吧。” 陆宁春坐上车,面无表情道,“别想了,我还想攒钱给家康买一架钢琴呢。” 顾峥认命的蹬起三轮车。 今晚夜市人流量确实不如周六那天,而且其它卖服装的人也学他们一百块钱十件,这样他们家就没优势了。 一车衣服卖到夜市关门,连一半都没卖掉。 虽然早就心里有数,还是难免失望。 顾峥问:“明晚还来吗?” “来,不过卖包子和菜饼,周末再卖衣服。”她做的包子和菜饼那么好吃,就不相信卖不掉。 顾峥笑道:“没错,比起衣服那种耐耗品,吃食的生意最好做,这附近的上班族不少,不愁没生意。” 两人收摊回家。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陆宁春起来给陆家康穿上一身新衣服,系着蝴蝶结的黑色小西装,再换上一双小皮鞋,白嫩的小男孩顿时看起来像个小绅士。 今天要去少年馆面试,她不能让自家弟弟被人瞧不起,人靠金装马靠鞍,必须打扮起来。 陆家康一脸生无可恋,任由自家大姐折腾。 陆宁夏和陆宁安姐妹两坐在床上看着,捂着嘴巴偷笑,时不时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陆家康不高兴道:“你们是不是偷偷在说我的坏话。” 姐妹两整齐的摇头。 陆宁夏睁眼说瞎话:“说你帅气呢。” 陆宁安比较老实:“我和二姐觉得三哥这身打扮,如果再戴个帽子,鼻子上贴朵小胡子,特别像电视里的卓别林。” 卓别林是英国的一位喜剧大师,他演的每一集喜剧都能让人捧腹大笑,三小孩很喜欢看。 陆家康这才高兴起来。 顾峥走进来,双手抱胸,上下打量陆家康的装扮,若有所思道,“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陆宁春紧张问:“差了什么?” 顾峥笑着道:“头发太扁了,竖起来才好看,应该买瓶摩丝来给他喷喷。” 受港台电视剧影响,男人打摩丝把头发竖起来已经成为一种流行的时尚,大街上,年轻小伙子十个有七个头发是竖着的。 陆宁春白了他一眼,“去,他才多大,摩丝伤头发,还不如戴帽子。” 当然,最后也没有买帽子,陆宁春骑自行车载着弟弟去少年馆。 今天学校门口来了不少家长,有向她一样自行车的,有打出租车的,有骑摩托车的,还有开小汽车的,大大小小的车子挤满了空地。 她好不容易才带陆家康挤到里面去,抬手看了眼手表,才七点钟半,这些人比她还早。 等到八点钟,学校的大门才开。 学生家长排队用证明书进入,一个学生只能带一个家长,能上得起少年馆,不说家里条件多好,肯定过得去,素质一般不差,大家井然有序的排队进入,没出现插队的现象。 很快轮到陆宁春他们,她紧紧牵着弟弟的手,一下都不敢松开。 虽说都是学生家长,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混进坏人。 进入学校,首先看见一块铺了绿色草地的小型操场,有篮球架和足球门,还有学生在玩。 旁边有位家长不满道:“怎么还有学生在外面玩,我孩子是来学习,这太耽误学习了。” 带队老师笑着解释道:“我们学校提倡素质教育,不仅教导才艺,身体素质也很重要,比如葫芦丝,竹笛,长笛,萨克斯就需要良好的肺活量,所以我们学生课间休息可以出来玩一会儿。” 其他家长觉得有道理,不再说话了。 穿过操场就是教学楼,只有两层,但是每个教室都很宽敞,里面摆放着学习用具,音乐教室就是各种乐器,美术教室就是画板画架。 带他们看了眼教室,然后去一间屋子面试。 家长在外面等,孩子们进去。 陆宁春旁边站着一位打扮的很时尚的妈妈,可能是觉得无聊,主动和她搭话,“你应该不是妈妈吧。” 她点头:“我是姐姐。” “怎么是你来,你爸妈呢?” “不在了。” 那位妈妈反应过来,自知失言,道歉又显得太刻意,忙转移话题,“我家清知五岁开始学音乐,精通十几种乐器,你弟弟几岁开始学的,会几种乐器?” 额,这让她咋回答,“才学了两天,不过他打小爱唱歌,会弹钢琴。” 那位妈妈目瞪口呆,学了两天就敢来面试,真是勇气可嘉,最重要的是,竟然通过报名审核了,走后门吗? 看着不像。 第72章录取了 家长们在走廊等了一上午。 这场面试直到中午十二点才结束,小朋友们一个接一个的走出来,家长立刻上前询问情况。 小朋友们口齿伶俐的告诉自己家长,老师让他们坐在座位上,叫到名字的上台表演。 那位时尚妈妈拉着自己儿子的手,一脸温柔的问,“清知,你面试的怎么样?” 小男孩也穿着一身小西装,模样长得俊俏可爱,但是像个小大人一样板着张小脸,“还可以,老师让我表演的项目,我都圆满完成了。 时尚妈妈满意极了,牵着儿子的小手离开。 陆宁春也在询问陆家康面试情况。 陆家康激动的小脸都红了,“大姐,老师夸我了,他只夸了我和另一个叫沈清知的,哼,他会好几种乐器占了便宜,我是唱歌被老师表扬了,说我的嗓子天生适合唱歌,感情丰沛。” 见他这样开心,陆宁春也很开心,“照这样说,通过的概率很大。” “老师说三天内会通知。” 陆宁春笑道:“好,我们回去等消息,不论成不成功,你都不要失望难过,我们努力过了。” 陆家康点点头:“我也是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今天一起面试的同学都好厉害,那个沈清知就不提了,其他人唱歌弹琴样样都好。” 姐弟两在外面随便找了家小餐馆吃午饭,一人点了一碗肉丝面,陆家康人小胃口小,只吃得下一半,陆宁春舍不得浪费,剩下的一半她给吃了。 吃完,直接送陆家康去学校。 这时学校已经上课了,她跟上课的老师说明情况,老师也没为难,直接让陆家康进教室了。 经过程杰的大力宣传,班上同学都知道陆家康今天是去少年馆面试,学生们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刻上前询问。 老师拿书重重地拍了下讲台,“现在继续讲课,大家专心听讲。” 学生们吓了一跳,刚飞走的心又收回来了。 陆宁夏刚想凑近小声询问弟弟,见老师发怒了,立即坐正身体,目不斜视,作出一副专心听讲的样子。 这边,陆宁春回到家,看见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三轮自行车,原本的疲惫一扫而空,立刻打量起自家的三轮车,还想骑一下试试,发现车锁住了。 她开门进来,客厅没人。 想起顾峥有睡午觉的习惯,应该在房间里,晚上要摆摊,就没有打扰他。 她开始准备晚上卖的包子和菜饼。 家里没那么大的蒸锅,她去张婶家试试运气借,张婶家也没有,倒是住张婶家隔壁,在城中村卖包子的梁阿姨家有,听说她要借蒸锅用,原本不情愿,得知她不是在城中村卖才松口。 如果今晚生意好,她就去买一个蒸锅回来,总借别人的也不好意思。 蒸锅很大,除了底下的锅,上面还有五层,张婶主动帮她搬三个蒸笼。 到了家里,张婶把抱着的蒸笼放下,问道,“你在饭馆干的好好的,怎么又要卖包子?” “家里三个孩子开销大,不提以后,现在家康可能要进少年馆学习,又是一大笔支出,我不挣点外快,家里的生活又要紧巴了。” 张婶能理解,她家也是养了三个孩子,可她大闺女跟人家比,别提了,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买漂亮的衣服,一点也不知道帮衬家里。 瞧瞧人家的孩子咋那么懂事。 正好今天张小曼放假回来了,张婶回去就把她训了一顿,张小曼满心委屈的跑来找陆宁春。 陆宁春一边揉面,一边听她抱怨自家老妈,也不发表意见。 张小曼诉完苦,又跟她说起餐厅的事,“宁春,赵主管调去总部当主管了,现在何春花当了餐厅主管,她算扬眉吐气了,比赵主管还凶。” 陆宁春惊讶道:“赵主管不是刚从总部培训回来,这么快就调走了。” “说是表现好,被总部看中了,本来这个机会应该是你的,都怪何春花使坏,害你不得不辞职。” 说到这里,张小曼偷偷瞄了她一眼,见她神态平和就放心了。 陆宁春后悔吗? 当然不后悔,威尔克餐厅的工作不适合她带弟弟妹妹,而且工资太低,她原本就想辞职的,但是餐厅其他人都认为她是被何春花逼走的。 她也没有必要解释,就让她们误会好了。 张小曼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她本来想约陆宁春一起出去玩,但是见她在忙就自己走了。 晚上,陆宁春和顾峥骑着三轮车去夜市。 工具都是现成的,以前卖菜饼的很多东西可以用,带上煤炉子热包子。 生意出乎意料的好,夜市离商业街很近,单身上班族懒得做饭,随便买点东西解决,准备的五笼包子,两百个菜饼都卖出去了。 陆宁春留了六个肉包子当夜宵,她两个,顾峥四个。 顾峥皱眉道:“肉包子没有刚蒸出来的口感好。” 陆宁春细嚼慢咽道:“这也没办法,咱们没有店铺,现蒸不方便,只能在家里蒸好带来卖。” 顾峥突然问:“你有没有想过开一个包子铺?” 陆宁春笑了笑:“想过,可咱们现在摆摊,最大的本钱是原材料,我要是开包子铺,除了原材料,还得负担房租水电,好地段的店铺我租不起,差地方的人少,可能连房租都挣不回来。” 顾峥点头,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陆宁春笑道:“没事,慢慢来,咱现在比刚开始好多了,积少成多嘛。” 顾峥见她又恢复了当初的活力,双眼璀璨明亮,也开心的笑起来。 因为生意不错,陆宁春打定主意了,第二天让顾峥去买了蒸锅蒸笼回来,她也不贪心,每天蒸五笼包子,再做两百个菜饼,晚上去夜市卖。 钱一点点挣,生活又开始有奔头了。 两天后,陆家康从学校回来,满脸兴奋的告诉自家大姐,自己被少年馆录取了。 全家人都为他高兴。 陆宁春特地做了一桌子菜给他庆祝,终于舍得打开老板娘赠送的那一箱维他奶,五个人一人一瓶。 顾峥负责用起子起开瓶盖。 陆宁春拿起维他奶,以奶代酒,“祝咱们家家康未来成为大音乐家,干杯。” 大家笑着举起手里的奶瓶子干杯。 第73章住不住校 就算被少年馆录取了,也得到下个学期才能去上学,距离暑假还剩不到两个星期,接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她领着陆家康去少年馆报名。 走廊里,又遇上了那位时尚妈妈,见她脚下踩着一双高跟鞋,行走自如,不由深深地佩服。 时尚妈妈显然还记得她,立刻上前打招呼,“你弟弟也通过了,恭喜啊。” 陆宁春微笑道:“嗯,也恭喜您。” 陆家康看见时尚妈妈身边的男孩,有些惊讶,男孩看见他也有些意外。 面试那天,只有他们两被老师夸奖,印象深刻,想忘记都难。 时尚妈妈问了她所在班级,高兴道,“真有缘分,你弟弟和我儿子还分到一个班。” 陆宁春也很高兴,家康到新学校人生地不熟,如果班上能交到新朋友,互相照应总是好的。 她低头对弟弟道:“家康,咋不和同学打招呼。” 陆家康乖乖的说了声:“你好!” 沈清知也淡淡的回了句:“你好!” 办公室外面走廊有许多来报名的家长,但是比起面试那天少了起码少了三分之二的人。 时尚妈妈感慨道:“竞争还真是激烈,光是面试就刷掉一大半人,这些录取的人里也不知道有几个能出头。” 陆宁春笑着道:“学会一样本事总是好的,再不济以后可以当音乐老师。” 时尚妈妈惊讶的看了她一样,“你倒是想得开,我就不行了,我们家清知从五岁开始学音乐,学各种乐器,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果不能成为最好的那个,这些年的苦不就白吃了。” 小男孩抬起头:“妈妈,我会给你争气的,努力成为最好的那个。” 时尚妈妈感动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知道你乖啦,你一直很优秀。” 轮到时尚妈妈带儿子进去报名,陆家康才小声问姐姐,“大姐,你咋认识沈清知妈妈的?” 原来男孩就是家康之前提到的沈清知,陆宁春笑道,“不算认识,面试那天聊了几句。” 陆家康噘噘嘴:“我不喜欢沈清知,他总是一副高傲的样子,好像谁也瞧不起。” 陆宁春一脸正色道:“不可以这么说人家,人家确实有本事,有高傲的资本,你应该想的是如何跟人家打好关系,最好成为朋友,从别人身上学到好的一面,而不是背后说人家不是。” 陆家康低下头:“我错了,但是他那么高傲肯定不会想和我成为朋友。” “他不愿意是他的事,咱们也不用勉强。” “我知道了。” 陆宁春这才注意到,弟弟已经十一岁了,有了争强好胜心,比刚进城那会儿长高了不少。 这么大的男孩子不应该再和姐姐妹妹睡一张床,得给他买个小床回来。 其他人都是报完名直接走,只有陆宁春被老师留了下来,等到给最后一位家长报完名,老师才有空找她谈话。 女老师坐在椅子上,翻了翻一份资料。 “资料上写着,陆家康没有学习过音乐知识,甚至钢琴也只学了两天,他的基础很差,等于从头学习,我建议他住校,接受封闭式管理,有利于他快速提高。” 住校? “如果住校,多长时间能回家一趟?” “一个月休息两天,我这是为陆家康考虑,能进入少年馆的学生基础都不差,他是个特例,冯副校长特别推荐的,跟在一众学生里面学习会很吃力,如果考试达不到标准,他还是会被退学。” 陆宁春不认识什么冯副校长,她就注意到如果住校,一个月只能回家一次,一次两天。 老师继续道:“你不用担心,我们学校的宿舍条件和食堂伙食都不错,三餐严格按照孩子的健康标准定制的,晚上到点熄灯,而且住校生晚上会有专门的老师帮他们补课。” “老师,我能不能考虑一下。” 老师低头刷刷写下一个号码,“这是我办公室的电话,考虑好了给我回复。” 离开办公室,陆宁春特地去瞧了瞧少年馆的宿舍和食堂,确实如老师说的不错,宿舍宽敞明亮,食堂伙食种类丰富,甚至比家里的条件还好些。 陆家康知道自己要上全天班,以后不能和二姐小妹一起上下学,就有点闷闷不乐,谁知老师还让他住校。 “大姐,我能不能不住校。” 陆宁春没有回答,她也在考虑。 私心里,她自然不希望家康住校,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宿舍再好,哪有家里自在 ,住家里,自己会关注他冷热饥饱,学校老师哪会那么细心。 可这又关乎家康的前途,既然选择了全天班,意味着他的前途就系在上面了,如果学不好,他也没办法回普通学校上课,耽误的就是一辈子。 她没办法立刻下决定。 回家和顾峥商量,她以为顾峥会赞同家康住校,没想到他坚决反对。 “住什么校,你把他们接到身边,就是想一家人在一起,住校以后一个月才能见一次面,不在眼皮子底下待着,你不担心他学坏了。” “少年馆都是学生和老师,能学坏什么,老师说的有道理,家康基础太差了,容易跟不上。” “那可不一定,一群小孩子懂什么,老师不是家里人,会有多用心。”他顿了下,“对了,你那个表妹不是学音乐的,暑假把家康送去给她教教不就行了。” 陆宁春没好气道:“你当我表妹是个好说话的,你让她教就教。” “不试试怎么知道,再不行,把他送去辅导班补补课,你真忍心把他一个人丢在外面,孩子的童年很短,可能你一不注意他就长大了。” 陆宁春的眉头紧皱。 “家康,大姐也不想把你送去住校,你能保证一定跟得上老师的课程吗。” 陆家康听到自己不用住校,高兴的跳起来,“我就知道,大姐最好了,我一定好好学,加倍努力。” 见他这么高兴的样子,陆宁春心里那点犹豫也消失了。 陆宁夏和陆宁安也很高兴,自从得知陆家康要去住校,姐妹两好几天没个笑脸,连最爱的电视剧都提不起劲看。 陆宁春给他们一人五毛钱。 姐弟三人手牵着手,跑到外面的小卖部买零食,顾峥跟了出去。 第74章不识抬举 福来饭馆的后厨里。 陆宁春神情难掩烦躁,站在案板前,将眼前一块上好五花肉当成某个人,用力地剁剁剁。 最近李伟总是有事没事的往她身边凑,弄得她不胜其扰。 这人脸皮太厚了,她从来没给过一个好脸色,还不识趣的离她远点。 总是一副只要他勾勾手,自己一定会上赶子的样子,谁给他的自信。 李伟趁着空闲时间又来到后厨。 几个厨师都习惯了,当作没看见,自顾自的干活。 “宁春,我都约了你好几回一起看电影,你次次拒绝,总得答应我一回吧,听说你明天放假,我买好了电影票。” 说着不等陆宁春拒绝,直接往她口袋里塞了一张电影票,就要走。 “等等!”陆宁春叫住他。 李伟停下来,满脸无奈道,“你就答应我一回吧,我是诚心邀请你的。” 陆宁春道:“你把另一张电影票给我看看。” 李伟不明所以,还是将另一张电影票递给她,“这个片子是刚上映的,据说很受欢迎。” 陆宁春动作自然的将两张电影票收进口袋里,然后掏出四十块钱塞给他,“够不够?” 李伟不解道:“什么意思?” 陆宁春只能又重复一遍,“我给你的钱,买这两张电影票够不够?” 她没去看过电影,但是听张小曼说过,一张普通电影票是15元,热门电影票20元,这两张应该是热门电影票。 李伟呆住了。 “不用给钱,我请你去看。” “哦,不好意思,我明天约了朋友。” 李伟脸色有些不好看,自己已经放低身段讨好她,她一点不感动,对自己依旧冷淡,真是不识抬举。 他终于不再伪装,气呼呼的走了。 陈厨子阴阳怪气道:“陆师傅,你真的一点也不心动,那可是老板娘的亲弟弟,家里在深市有两套房,就他一个儿子,你嫁给他,和老板娘就是一家人,以后还不得吃香的喝辣的。” 陆宁春懒得搭理他。 刘厨子也搭腔道:“可不是,成了老板娘的弟媳妇,工资奖金肯定要增加的,陆师傅,你也别拿乔,小心真把人气跑,你只能哭了,还是当女人好,只要被人看上就能一步登天,哪像我们,只能挣点辛苦钱养家糊口。” “你们有完没完。” 陆宁春忍无可忍,用力一挥,把菜刀重重的砍到案板上。 两人吓了一跳,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 陆宁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缓情绪,继续干活,来到菜架前,看见那些蔫了吧唧的蔬菜,还有烂掉的西红柿,洋葱,她对李伟更加厌恶了。 这样一个人,就算她眼睛瞎掉也看不上。 李伟怒气冲冲的回到办公室,把门摔的砰的一声作响。 他和老板娘待在一间办公室里,除了早上需要出去采买,平时就坐在办公室里喝茶,好不清闲。 老板娘见他一脸怒容的回来,了然道,“又在陆宁春那里碰钉子了。” 李伟没说话。 老板娘不屑道:“没想到这个农村姑娘挺有手段的,懂得欲擒故纵,一步步让你掉进她的陷阱里,不可自拔,以后真在一起了,你还不得事事听她的,听姐的话,冷她几天,让她知道厉害。” 李伟气愤道:“什么欲擒故纵,她根本就没看上我,刚才还在那么多人面前羞辱我,我一再拿热脸去贴她的冷脸,都快成了饭馆的笑话。” “什么!” 老板娘气的一拍桌子,“她算什么东西,一个乡巴佬,竟然还看不上你。” 李伟冷笑道:“人家是饭馆的大厨,心气高着呢,看不上我这个负责买菜的。” 老板娘忙道:“别这么说,你姐夫已经在市中心看店面,找到合适的就租下来开分店,到时候姐让你去分店当个经理。再说了,她算什么大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路子,要不是你姐夫捧着,还不知道在哪待着。” 李伟哼道:“这还差不多,王志强的小舅子还能捞个饭店负责人当当,我这个小舅子只能负责买菜,想想就憋屈。” 老板娘安慰他,“别生气了,姐给你买一辆本田摩托车。” 李伟这才笑了,“还是姐对我好。” 老板娘嗔了他一眼,“我就你一个亲弟弟,不对你好对谁好。” 李伟因为陆宁春的一再拒绝,非常愤怒,既然软的不行,有心给她 一个教训看看。 之前他顾着陆宁春,只在采买蔬菜上动了手脚,肉类都是买新鲜的,现在他不打算顾念了。 孙主任真的很喜欢陆宁春的手艺,隔三差五就会带人来一趟,指名点她做的几道菜,倒是没让她再去包厢见面。 陆宁春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钱请客。 王老板听到她的疑惑,笑着告诉她,孙主任这些人出来吃饭是可以报销的,他们也不光是为了吃饭,而是在谈生意。 从点的一桌菜价格高低,就能看出他招待的客人身份地位不同。 比如那天晚上一桌菜全是贵菜,有鲍鱼,燕窝,鱼翅,还有十几道店里招牌菜,那天他招待的是和绿营工厂差不多规模的合作伙伴。 今天这一桌就简单了,大部分是家常菜,只有几道招牌菜,招待的是一些合作的小工厂。 陆宁春没想到一顿饭,还能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生活中的学问一点也不比书上少。 陆宁春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 王老板叫住她,“宁春,你明天休假了,孙主任他们再来怎么办。” 陆宁春笑眯眯道:“老板,可我也不能一直上班,机器还得休息呢,明天轮到我休息了。” 一旁的老板娘冷笑道:“你这个星期休息的还少,动不动请假,也是我家老王好说话,没给你扣工资,要我看,你这个月的奖金别要了。” 老板娘的突然发难,陆宁春没有惊讶。 如果之前她还不知道老板娘为什么突然对她转变态度,变得和蔼可亲,在李伟一次次的追求中,她有点明白了。 今天她在明面上得罪了李伟,老板娘知道了,可不得生气,给她一个教训。 王老板却很纳闷。 明明妻子前些天对陆宁春的态度变好了,怎么又变回来了。 怕两人继续掰扯伤了和气,王老板忙打圆场道,“不扣,不扣,我说了算,你下班了就快回去吧。” 陆宁春直接拎着包走了。 第75章卖不掉 陆宁春拿着两张电影票回家,越想越心疼,四十块钱买两张既不当吃又不当喝的电影票。 她咋那么傻,直接把票扔李伟身上不就好了,反正都得罪了。 这是一部爱情文艺片,也不适合带孩子去看,她一个人留着有啥用,不如拿去卖掉。 想到这,心里豁然开朗,刚到家,都没坐下歇会,就直接往外面跑。 “喂,你去哪儿?”顾峥追出来。 “我去张婶家,晚饭你做吧。” 说完,已经不见人影。 顾峥不想做饭,但是肚子饿了,走到厨房,认命的套上围裙开始做饭。 他削土豆的时候,写完作业的三小孩出来看电视,望了眼客厅,没看见自家大姐,厨房里做饭的是顾哥哥。 陆家康跑到厨房,“顾哥哥,我大姐呢,又加班吗?” 顾峥有气无力道:“刚回到家又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陆家康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顾峥对面,帮他择菜。 顾峥竟然有些感动:“还是你小子有良心。” 陆家康被夸的脸红了红,“我是家里唯二的男子汉,应该帮忙干活。” 陆宁春跑去张婶家,问张小曼回来了没,张婶说前天回来过了。 陆宁春有些失望,前天回来了,明天肯定不会回来。 她又问了几家认识的年轻人,其中就有一个以前经常买她家菜饼子的姑娘,都说明天有事,不能去看电影。 她只能回家,顾峥已经做好饭,刚把三菜一汤摆在桌子上。 顾峥不满道:“你跑哪儿去了,晚饭也不做就往外面跑。” 陆宁春没好气道:“我天天做饭,你偶尔做一顿两顿不行啊。” 顾峥气虚了些:“这不是你的手艺好,我的手艺差,你忍心让你弟弟妹妹受委屈。” 陆宁春给自己盛了一碗饭,“我不觉得吃这样的饭菜是受委屈,保姆要有保姆的样子,我需要你以后常常做饭,别啰嗦了,快坐下来吃吧,宁夏,家康,宁安,别看电视了,过来吃饭。” 三小孩很听话,大姐一声令下,依依不舍的移开视线,关掉电视机,跑来桌子前坐下。 顾峥惊讶道:“你还打算让我常常做饭?” 陆宁春点头,理所当然道,“这个家里只有咱们两个大人,总不能啥活都丢给我一个人做,不止做饭,打扫卫生,咱两也得轮流来。” 顾峥气的说不出话来。 他算是知道了,难怪之前那么积极的教他做饭,给他写菜谱,原来在这等着他。 见他脸色不好,陆宁春体贴道,“不用担心,你已经不是昨日的你了,这些天,我看你干活像模像样的,打扫卫生不在话下,做饭烧菜也可以出师了,放心吧,我不会嫌弃你做的饭菜。” 陆家康也道:“我也不会嫌弃的。” 顾峥:“” 你还是嫌弃吧。 顾峥没滋没味的吃了一顿晚饭,想他当初活的多滋润多潇洒,他是为什么跳进这个火坑,先是变成一个可怜的居家保姆,又沦落为一个小摊贩,哦,冲着陆宁春的手艺,一块菜饼的诱惑。 悔不当初! 唉,看在陆宁春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收留无家可归的他份上,还是再忍忍吧。 晚上,洗碗的活依旧交给陆宁夏和陆家康,顾峥心里稍微有点安慰,至少不用洗碗。 见他一副不开心的模样,陆宁春犹豫了下,还是拿出花大价钱买的电影票,“明天请你去看电影。” 顾峥不为所动,眼睛直视电视机,那上面正在播一个无聊的广告。 “花了我四十块呢,特意买来犒劳你的,最近辛苦你了。”陆宁春睁眼说瞎话。 顾峥这才伸手接过来,看了眼片名,嘲讽道,“你竟然会看爱情文艺片,我以为你只会看那种主角遭遇艰难险阻,最后取得成就的励志片。” 陆宁春高兴道:“你咋知道的,你也太了解我了,我一点也不喜欢看这种无聊的爱情文艺片,我就喜欢看励志的,以前在江老教授家看了不少励志书籍,看得我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就是里面的主角,这是李伟买来请我看的,我不想和他去,就自己花钱买下了,白白糟蹋” 一不留神说秃噜嘴,剩下的话在顾峥果然如此的眼神下吞了回去。 顾峥气笑:“就知道你没那么大方。” 陆宁春干巴巴的笑道:“管我为啥买的,结果就是我花钱买票请你看电影,你去不 去?” 顾峥哼道:“去,为什么不去。” 三小孩可机灵了,听见他们明天要去看电影,也扑过来,吵着要一起去。 陆宁春只能保证下次带他们去看电影。 好不同意把他们哄进屋,顾峥才又问她之前跑出去做什么,她回答,想把电影票卖掉。 顾峥暂时不想和她说话了。 原来是卖不掉才想到请他看电影。 两人晚上依旧去夜市摆摊,这回有点倒霉,遇到城管执法,一车东西只卖了一点,只能随着其他小摊贩一起跑。 顾峥骑了很久,才停下来喘粗气。 两人看着车上的东西犯愁,家里没有冰箱,肉包子隔夜肯定会坏掉。 陆宁春脑子灵光一闪。 “咱们去电影院吧。” 顾峥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买的电影票不是明天早上的。” “谁去看电影,咱们去卖包子,晚上,观众看完电影肯定会肚子饿。” 两人不再磨蹭,直接去了附近的一家电影院,把车停在门口。 此时,电影已经开场,电影院门口只有几个卖零嘴和饮料的小摊贩,见他们卖的是包子,就没在意。 卖票的工作人员正在打瞌睡,看见门口有人来卖包子,觉得稀罕,一般都是来电影院门口卖零嘴和饮料的,还是第一次见卖包子的。 正好肚子有点饿了,想着也不会有人再来买票,就起身走过来。 “给我来三个包子。” “好嘞!” 陆宁春积极的给装包子,“我家的菜饼也很好吃,要不要尝尝。” “给我来一个。” 陆宁春多给她装了两个菜饼,“这两个是送您的,您大晚上值夜班真不容易。” 工作人员笑道:“你们更不容易。” 工作人员拎着袋子回到值班室,随手分了一个包子一块菜饼给门卫吃。 第76章儿童电影 门卫吃完后,觉得不错,也跑去买了几个,打算带回家给老婆孩子吃,旁边的小摊贩见状,也觉得有点饿了,都过来买了两个包子。 电影院外面的生意不是太好,等到散场关门,还剩了半笼包子,那些观众要不是急匆匆的赶回家,要不就是去大排档继续夜生活,谁买包子。 顾峥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别卖了,剩下的明天早上当早饭吃。” 陆宁春只能点头。 两人回到家太疲惫了,什么都不愿意去想,洗完澡躺床上就睡着了。 次日,陆宁春是被闹钟吵醒的,四十块买的电影票,她可舍不得作废。 三孩子正在客厅写作业,顾峥也还没有醒,她问三孩子吃早饭了吗? 三孩子摇头,陆宁春拿出昨晚剩的肉包子热了热,咬了一口,见还没坏,就放心了,一人发了两个,就着白开水吃。 给顾峥留了四个,剩下的她都拿出去送人,城中村和她关系不错的都送了,房东家离她住的地方不算远,也去了一趟。 房东一家正在吃早饭,接到她的包子挺高兴,回送了一小袋面包给她。 巧了,又是绿营食品厂生产的。 她还去了王芳住的地方,却被告知王芳一家搬走了,现在住在西边老楼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屋子里。 她十分惊讶,王芳丈夫以前是包工头,手里管着几十号人,就算前工地老板跑路了,暂时领不到工钱,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难道没有积蓄,而且王芳自己还在饭馆打工。 按照别人说的地址来到程家。 程杰兄妹两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一间狭窄的屋子里,只放得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做饭只能去楼道里,厕所是公共的。 王芳拿着毛巾脸盆出来,神情有些憔悴,看见门口的陆宁春,愣了下,“宁春,你咋来了?” 陆宁春笑道:“王姐,我来给你送点包子,你以前的邻居说你们搬到这里来了。” 王芳神情有些不自在,忙招呼她,“快进来坐,我给你倒水。” 陆宁春见屋里连一张椅子都没有,就道,“不用忙了,我家里还有事,不坐了。” 剩下的包子都给他们留下了,房东给的那一小袋面包也给了他们。 她没问王芳家发生了什么事,她没那个本事多管别人家的事,能做的也就是送几个包子。 回到家,顾峥还没有起来。 她敲了敲他的房门,“起来了,看不看电影。” 顾峥拉开房门,整个人带着一股颓废之气,刷牙的时候,嘴里叨叨个不停,“这日子没法过了,我现在是严重睡眠不足,可能会过劳死。” 陆宁春一听,赶紧道,“呸呸呸,别瞎说,咱年轻身体好着呢。” 顾峥满不在乎道:“身体再好也经不住这么折腾,昨晚为了躲城管,我两条腿拼了命地蹬,现在还酸痛无力呢,让你买摩托车,你非不肯,买了摩托车我哪用遭这个罪,我真是太惨了。” 陆宁春无语道:“张口摩托车,你知道多少钱吗,一辆好牌子的上万,一辆杂牌子的也得好几千,咱家本来就不富裕,倒卖服装也做不成了” 顾峥不耐烦道:“行行行,别说了。” 等顾峥吃完早饭,陆宁春嘱咐三孩子乖乖待在家里,不许跑去外面玩,才出门。 两人坐的公交车,一路上,她心绪不宁,还是不放心家里三孩子,以往白天她出门,顾峥会在家,现在他两一起出来了。 白天不比晚上,要是他们坐不住,偷偷溜出来玩怎么办。 坐她旁边的顾峥道:“你就别操心了,宁夏家康都十一岁了,半大的孩子能照顾好自己了,大白天的,城中村一大堆半大孩子跑出来玩,就你小心过头,难得出来看电影就放轻松点。” 因为担心家里,陆宁春看电影的时候心不在焉,压根没注意看内容。 顾峥则是直接睡着了,没办法,片子太无聊了,实在催眠。 最后电影散场,两人也不知道演了什么。 回到家,见三孩子乖乖坐在家里看电视,她松了口气。 三孩子看见他们回来,立刻围上来追问,电影好不好看。 陆宁春说不好看,还不如在家看电视。 三小孩不相信,陆宁春就说晚上全家去看电影,顾峥惊讶的看向她,“晚上不做生意了?” 陆宁春笑道:“为了不让你过劳死,今晚休息。” 顾峥差点喜极而泣, “电影我就不去看了,还不如留在家里睡大觉。” 陆宁春随便他。 正好省一张电影票。 其实她也有点累了,总是为了挣钱拼命,忘记身体更重要,没好的身体,挣再多的钱有啥用。 傍晚,她带着三孩子去附近公园玩了一会儿,然后去电影院。 她往售票窗口买票,卖票的工作人员显然还记得她,“是你啊,你今天晚上不来卖包子了?” 她笑道:“不卖了,这里生意不好。” 工作人员有点可惜,“你家的包子真不错,皮薄馅多,个头还大,吃两个就能饱,我还想买几个回家给孩子尝尝。” 也没说太久,后面排队的人还等着。 陆宁春买了四张电影票,选了一部儿童电影,她没选新上映的,而是选了一部几年前的老片《霹雳贝贝》,听名字还不错,一定很有教育意义。 结果看下来,差点没把她吓死,感觉和恐怖片差不多,宁夏和家康也差不多,两人瑟瑟发抖的往姐姐身边缩,反而是家里胆子最小的宁安,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的是津津有味。 看完一场电影,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暂时不想再来看电影了。 回去的公交车上,陆宁夏问坐在身旁的妹妹,“宁安,你不害怕吗?” 陆宁安歪着小脑袋,“为什么要害怕,都是假的呀,二姐,我好羡慕那个小演员可以在电影里,他演的好好。” 虽然电影吓人,但是能跟大姐出来玩,还一起看了电影,三孩子都非常高兴,兴奋的差点睡不着觉。 三孩子叽叽喳喳聊到很晚。 陆宁春被他们吵的不行,只能到外面客厅看书。 一天假期,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 第77章又辞职了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 陆宁春一脸愤怒的从外面走进来,老板娘和李伟正在说话,被推门声吓了一跳,老板娘先回过神。 “陆宁春,你发什么疯!” 陆宁春没理会老板娘,而是看向李伟,冷冷道,“今天的肉是你买的?” 李伟得意的靠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一点也没把她的愤怒放在心上,“没错,是不够用吗,我再让人送一些过来,不用跟我客气。” 陆宁春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是在害饭馆,你知道我们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把饭馆的生意拉回来,有了如今的好景象。” 李伟嗤笑道:“说的好像饭馆是你家的,饭馆是我姐姐和姐夫的,用不着你操心,你只是一个厨子,专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陆宁春看向老板娘,“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毁掉饭馆的名声?” 老板娘不知道自己弟弟做了什么,但她肯定是向着自己弟弟。 “阿伟说的没错,饭馆是我家的,你只要管好后厨就是了,其它的是不用你管,你要是没本事管,就交给老刘和老陈。” 陆宁春气笑了:“好,我明白了。” 不再多说,转身出去。 李伟有些担心道:“姐,她不会去跟姐夫告状了吧?” “随便她告,有我在,你姐夫不敢拿你怎么样。”老板娘气定神闲道,忽然又问,“你做了什么,她气成那样?” 李伟眼神微闪:“没什么,一点小事。” 老板娘不再多问,自己的弟弟自己了解,有点小坏,大坏事是不敢干的,他采买食材私拿回扣的事自己都知道,想来不会是什么大事。 陆宁春直接去王老板办公室。 王老板看见她很高兴,“宁春,刚接到孙主任的电话,他们晚上要来咱们饭馆吃饭,今晚辛苦你加班了。” 她忍下胸中怒气,心平气和道,“老板,这桌饭我没法做,我是来辞职的。” 王老板如遭雷击,猛地站起来,急声道,“怎么突然要辞职,是觉得工资不高,还是奖金太少,这些都可以再商量。” 她摇头:“都不是,很抱歉,我辜负了您的器重。” 王老板是她遇到过的最好老板,脾气好,能听得进建议,如果没有那些糟心事,她真想和王老板一起拼搏,努力把福来饭馆打造成第二个锦德酒楼。 王老板道:“宁春,你如今是我们饭馆的顶梁柱,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我已经在市繁华区看店面,打算再开一家分店,派你过去当负责人。” 陆宁春有一瞬间心动,可还是摇头拒绝。 其他都能忍,这次真不能忍,她早就动了走人的心思,这次的事让她下定决心。 王老板追问道:“你总得告诉我原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辞职,难道是有更好的饭店挖你,如果是这样,我肯定不会留你,你值得更好的发展。” 陆宁春沉默了会儿。 “看在您对我不错的份上,我就不瞒着您了,免得出事措手不及,也希望您不要觉得我挑拨离间,自从李伟负责采买,每天的蔬菜,只有三分之一能用,其它的不是蔫了吧唧,就是烂掉的。” 王老板神情有些尴尬。 李伟吃回扣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还以次充好。 陆宁春继续道:“今天我切猪肉的时候,发现里面有蛆,都有味了,鸡肉是病死的鸡,我在农村长大,病死的鸡肉我能分辨出来,鱼也是死鱼,这样的食材能给客人吃吗,吃出了事算谁的。” “从昨天开始,饭馆就是用这样的肉。” 昨天她休假,今天一来上班就给了她这样大一个惊喜。 她该庆幸还没人出事,否则别人可不管她休没休假,她管后厨,就应该是她负责。 陆宁春讲完,王老板气的都快冒烟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后厨那些人干嘛吃的。” 陆宁春淡淡道:“因为李伟是您小舅子,之前的蔬菜您也没说什么,大家都以为是您默许的。” 王老板沉默片刻。 “我马上联系菜市场以前合作的摊贩,让他们马上送来一批新鲜食材,你不用走,该走的是别人。” 陆宁春还是坚决辞职。 王老板现在一时气愤要开了小舅子,可又不会跟老板娘离婚,等哪天气消了,被老板娘一哄,还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 老板娘却肯定会因为李伟的事迁怒她,更加为难她,有些人极其护短,是不会 反省自己人的错误。 这样的饭馆已经不适合再待了。 王老板打电话重新联系菜市场送食材,又想到昨天给客人吃了那样的东西,不知道客人身体有没有出问题,只觉得脑袋发晕,天旋地转。 陆宁春赶紧上前扶住他,关心道,“老板,您没事吧,要保重身体。” 王老板捂着胸口道:“宁春,都是我的错,我没管好李伟,纵容他,把他的贪心养大了。” 陆宁春沉默不语。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王老板知道是留不住她了,叹气道,“好,待会儿你去财务那领两个月的工资,以后你要是还想回来,福来饭馆随时欢迎你。” 陆宁春点点头:“谢谢老板。” 饭馆财务是老板娘在管,见陆宁春又过来了,冷笑道,“不是去告状了,怎么又来了,我家老王没帮你出头啊,这也难怪,我们才是一家人,哪有帮外人欺负自家人的。” 李伟也更加有恃无恐的笑起来。 陆宁春都要走了,懒得和他们多费口舌,“我已经辞职了,来结算工资,老板说算两个月。” 老板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说真的?” “嗯,快点给我结算工资。” 老板娘定了定神,扯出一抹和善的笑,“小姑娘不要冲动,你没学历没背景,离开我们饭馆上哪儿能找到这么好的活,你还有三个弟弟妹妹要养。” 陆宁春笑道:“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老板娘只能给她结算了工资。 李伟气的牙痒,想阻止又没办法,他只是想给陆宁春一个教训,逼她就范,没想真的逼走她。 他追出来,在楼梯口叫住,“陆宁春,你不要后悔。” 陆宁春连理都不想理他,当作没听见,径直往楼下走。 第78章报了两个班 陆宁春在饭馆的人缘其实不错,除了刘厨子和陈厨子在暗自窃喜,其他人都非常舍不得她,她去跟同事道别,大家伙非要送她出门。 楼上,王老板越想越气,跑去老板娘办公室把李伟骂了一顿,老板娘自然护着亲弟弟,就算王老板告诉老板娘,李伟的所作所为,老板娘虽然也生气,还是坚定的维护弟弟。 最后,李伟甚至都没有被开除,只被罚了半年的工资,那点钱算什么,老板娘肯定会私底下补贴他,老板娘可是刚给他买了一辆摩托车。 陆宁春摇了摇头,不再留恋的离开。 慢悠悠的回到家,她看见顾峥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失业了。” 顾峥没一点反应,三孩子在屋里写作业,他一个人霸占整张沙发躺在上面看书。 陆宁春惊奇他竟然会看书,他可是说过最讨厌看书学习的,一把拿过他手里的书,看清封面。 原来是一本武侠小说。 顾峥一下坐起来,满脸焦急道,“快把书还我,正看到精彩部分。” 陆宁春把书还给他,又重复一遍,“我说我失业了。” 顾峥理所当然道:“失业就失业,你又不是没失业过。” 陆宁春惊讶道:“你一点也不担心吗?” 顾峥爽朗笑道:“我担心什么,你可是承诺过,只要你有一碗粥,就会有我的一口,饿不死就行了。” 说完继续倒在沙发上看书。 看他这满不在乎的样子,陆宁春也觉得失业没什么,她有手艺,可以继续摆摊,大不了跟城管执法队打游击战。 想通后,她开始思考怎么安排时间,不能像以前那样,一天到晚摆摊,把时间都搭在上面,也不能像前段时间那样,天天熬夜卖夜宵,时间长了,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住。 还是卖晚食,从五点卖到八点,白天时间长,精力充沛,她想用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早就想去夜大报个学习班,现在不就正好。 顾峥听了她的安排,举双手赞同。 现在不用上班,时间多的是,陆宁春贪心劲又上来了,一口气给自己报了两个班,一个营销管理,一个财务会计。 虽说以她的学历背景不可能成为孙主任那样的人,可人总要有梦想,没准运气会来呢,提前做好准备,免得机会来了都把握不住。 陆宁春抱着一堆书回来。 顾峥看得目瞪口呆,随便翻了翻,“怎么是两种类型的书,营销管理我知道,你咋还买了会计类书籍。” 陆宁春把书抱到卧室,放在桌子上,自己坐下开始看,“我报了两个班。” 顾峥惊讶道:“你学的过来吗?” 陆宁春笑着道:“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学不好也不会有损失,我学到了知识就是赚到了。” 她看书看的入迷,连顾峥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糟糕,她忘记准备包子了,急忙跑来厨房。 就见顾峥正站在大面盆前奋力揉面,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肉馅也已经剁好,她不由笑了,过来调馅。 “面发好了吗?” 顾峥气喘吁吁道:“早就发好了。” 她开始包包子,顾峥出去接三孩子。 顾峥骑着三轮车把三孩子带回来,三孩子回到家,自觉的进房间写作业,结果发现他们的书桌被占了,放了一堆他们看不懂的书。 陆宁夏跑过来,“大姐,我们的书桌上放满了书,我们没法写作业了。” 陆宁春正在蒸包子。 闻言,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我忙忘记了,我这就去收拾。” 之前还不觉得,现在看着乱糟糟的书桌,她有些不好意思,手脚麻利的把自己的书和用过的草稿纸收拾好,暂时搬到床头柜上。 这张桌子平时是三孩子看书学习用的,勉强够三个小孩用,她得买张桌子回来自己用,还得再给家康买一张小床。 次日一早,她骑着三轮车出门,先是去了一趟家具店,转了一圈,还是被价格劝退,跑去旧家具市场,买了一张书桌和一张08米宽的金属折叠床。 折叠床不用的时候可以收起来,这是她自己买的,以后搬家可以带走。 她扛着折叠床进门,往客厅地上一放,又转身出去把书桌搬进来,最后锁好三轮车进屋。 顾峥站在她买回来的东西旁边看,一脸嫌弃的挑剔道,“你就不能买点好东西,这桌面都是坑坑洼洼,旧的不成样子,还有这折叠床,螺丝都掉了好几个,都立 不住,明显是坏的。” 陆宁春笑着道:“没事,我有办法让桌子焕然一新,至于折叠床修修就好了。” 顾峥惊讶:“你还会修折叠床?” “不会,但是我会修自行车,这个应该不难。” 说起修东西,陆宁春那是自信满满。 先把书桌搬到房间,铺上一层黑白相间格子桌布,她满意笑道,“现在看起来不错吧。” 顾峥点头:“比刚才顺眼点。” 陆宁春转身把放在床头柜上的书抱起来,放到书桌上,高兴道,“看着这书桌,我真想学习。” 顾峥好笑道:“一张书桌至于吗?” 陆宁春笑了笑,找出一篮子工具,开始修折叠床,顾峥坐在一旁看的直犯困,干脆拿出武侠小说看,没看多久,就听到她惊喜的声音。 “修好了。” 还真的修好了? 顾峥起身凑过来看,金属床已经立起来,靠在墙边,生锈的部分也被她用油漆抹了一遍,看起来像新的一样。 顾峥惊叹道:“你咋啥都会做!” 陆宁春被他这么一说,也有点自豪道,“我还会织毛衣,绣花,缝衣服,染布呢!” 前面几样不稀奇,最后一样,顾峥纳闷道,“你还会染布,跟谁学的?” “自己在书上学的。” 顾峥沉默了会儿,才感慨道,“你是天生的读书人,辍学真是可惜了。” 陆家康原本得知自己不能再和姐姐妹妹睡一张床,有些不开心。 等放学回家,看见卧室里的小床又高兴起来,感觉很新奇,不由躺上去,陆宁夏和陆宁安也凑热闹跟着躺上去。 把小姐妹两羡慕坏了,她们也想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小床,但是房间太小了,最多能放下这一张小床。 陆家康觉得自己一个人睡也挺好的,二姐睡觉不老实,半夜总喜欢踢人。 第79章叫家长 陆家康最近可得意了。 下学期要去少年馆学习音乐,还拥有了一张属于自己的小床,每天和几个男生围在一起瞎玩闹。 陆宁夏见他一下课就要跟同学去玩,忙拉住他,“家康,你最近都不用心学习了,上次语文测验考了不及格,还是让顾哥哥偷偷帮你签字,马上期末考试了,考不好,大姐会生气的。” 陆家康无所谓道:“我都要去学习音乐了,只要把音乐学好就行,这个考的好不好没关系。” 说完,又兴冲冲的跑去找程杰他们玩。 陆宁夏眼里带着一丝忧虑。 她总觉得弟弟这样是不对的,学好文化课和学好音乐并不冲突。 可能是乐极生悲,陆家康期末考试两门都不及格,他被叫家长了。 “陆家康姐姐,原本陆家康的成绩不算好,但是也不算差,学习还算用功,最近一段时间,他是不是太放纵了,上课也不认真听,每次考试都不及格,期末考试两门加起来不到六十分。” 听完班主任的话,陆宁春脸色羞红,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这么差的成绩,简直没脸见人。 “我知道他考进了少年馆,不用在我们学校上初中,可也不能懈怠文化课,你去打听,少年馆那些人,哪一个文化成绩差到这种地步的,大部分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这样的成绩,就算进了少年馆,也会被踢出来。” 陆宁春在办公室听了足足一个小时的训诫,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班主任也说累了,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陆宁春刚松了口气,她又开口了,好在这回不是训诫。 “少年馆的老师打电话到我这来,让我通知你一声,少年馆有暑假培训班,问你要不要报名。” “要报名。” 正愁找不到辅导的地方,少年馆开班,肯定比外面的私人班好。 至于找表妹帮忙,呵呵,她想都不敢想。 让表妹教个一两天没问题,长期让她教学生,她才没那个耐心,给钱都不行。 想起家康从小姑家回来时,手掌心都是红痕,自己更不敢把家康交给她。 虽说严师出高徒,可是一不顺心体罚学生的老师太可怕了。 她黑着脸从学校回来。 三小孩正坐在沙发上看搞笑节目,时不时哈哈大笑,手里各自抱着一包薯片,应该是顾峥买的。 她的目光落到陆家康身上。 感觉到大姐的视线,陆家康疑惑的抬起头,对上大姐意味不明的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举起手里的薯片。 “大姐,你要吃吗?” 陆宁春声音平静道:“你跟我进来。” 三小孩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顾峥心知肚明,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你要倒霉了。” 陆家康睁大眼睛,难道是因为期末考试成绩的事,忧心忡忡的进了房间。 果不其然,他被大姐狠狠骂了一顿,还被罚抄一百遍课文,做五十道数学题,做不完不许看电视,别想要零花钱。 顾峥也被骂了。 因为他故意包庇,偷偷帮陆家康在考试卷上签字,导致她没早点发现弟弟的异常。 这天晚上,陆家康坐在书桌前,拼命地写作业,小两姐妹坐在床上悠闲玩跳棋,陆宁夏偏头笑话他,“我说你不听,被大姐罚了吧,活该。” 陆家康急得满头是汗,飞快地抄写,他真的知道错了。 陆宁春也在顾峥的小房间看书学习,这里安静,没人打扰。 她明天要去学校上课,离开学校多年,生怕自己赶不上,心里有点忐忑。 顾峥在外面客厅看电视,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伸了个懒腰,起身回房。 这间屋子太小了,只能放得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06米宽的书桌,两个人一起待在屋子里,显得更加狭窄。 “我要睡了。” 陆宁春坐在顾峥的床上,双手搭在桌子上,眼睛没有离开书。 “你睡你的。” 顾峥上前,一把合上她的书,“都十点了,别看了,早点睡,养足精神明天去上课。 陆宁春被他推出了房间。 主卧,小两姐妹已经睡下了。 陆家康还在赶大姐罚写的作业,写的手都酸了。 陆宁春走过来,压低声音道,“知道错了吗?” 陆家康用力地点头:“我知道错了,我不应 该贪玩,不应该不好好学习,大姐,你不要讨厌我。” 陆宁春道:“大姐永远不会讨厌你,但是别人会,以前你们班主任陈老师挺喜欢你的,今天提到你,陈老师语气里都是嫌弃和不喜,我心里很难受,你们可以不优秀,但是不能太差劲。” 陆家康低下头。 陆宁春笑道:“虽然还比不上许多城里孩子,但是你们现在的条件比我那会儿好多了,一定要好好珍惜,不是为我,是为你们自己,我希望你们未来的路能轻松,不用走我的老路,这么辛苦。” 见陆家康真的意识到错了,陆宁春笑道,“好了,早点睡觉,明天晚上再写。” 陆家康不解道:“为什么明天晚上写?” “因为白天要带你去少年馆参加暑假培训班。” 陆家康高兴道:“大姐带我去吗?” “我明天也要去上学,顾哥哥带你去。” 陆宁春一大早就起来,对着衣柜门上的全身镜照来照去,挑选衣服在身上比划,她的衣服不多,大部分是体恤牛仔裤,没啥可选的。 真要说哪里不同,就是颜色和图案吧。 顾峥在一旁道:“让你平时多买两件好看的衣服,现在傻眼了吧,连一条像样的裙子也没有。” “我是去上课,又不是去参加选美。” 顾峥嗤笑:“那你还照个啥劲。” 陆宁春不照了,随便选了一套去卫生间换上,“我去上课了,你顾着点家里,别忘记带家康去少年馆。” “知道了。” 夜大并不是指晚上去上课,而是指利用周末或者一些空闲时间去上课,报名的很大一部分人都已经参加工作,非让人准时去上课也不可能。 一个班的人可能是错开时间来上课,你来我没来,我来你没来,到毕业也没见过几回,只要毕业考试通过就行。 报名也是有条件的,至少得初中毕业,这时候,她就很感激初中班主任张老师,是她帮自己争取到了初中毕业证,不然她现在得傻眼。 第80章顾峥,来上课了 陆宁春白天上课,晚上和顾峥一起摆摊卖包子,没去太远的地方,就在城中村卖,晚上五点到七点,他们现在手头还算宽裕,不用那么拼命。 见她回来摆摊,她的第一位忠实女顾客高兴的跑来买,发现还有包子卖,买了一个尝尝,结果继菜饼之后又爱上了她家包子。 现在的生活,是她进城以后,最为清闲舒适的一段日子。 吃穿不愁,弟弟妹妹都稳定下来,她还能重拾梦想去学校念书。 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白天去夜大上课,她是班上出勤率最高的学生,而且非常勤奋好学,每天早上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上课积极发言,课后主动问老师问题。 时间长了,老师对这个学生的印象也深刻起来,知道她不是来混学历的,遇到她问问题,老师不会那么随便敷衍,而是认真仔细的跟她讲。 最让她惊奇的是顾峥。 明明只是一个高中生,当她在家里复习,遇到难题,苦思冥想半天也想不出来,准备明天去学校请教老师。 他随便扫了一眼,就说出了正确答案,并且能很轻松的一口气背出来很长一段话,她翻开书,寻找到还没学到的后面内容,发现竟然一字不漏。 “你咋知道的,你以前学过?” “没有。”顾峥睁眼说瞎话,“之前偶尔翻你的书翻到的。” 第一次时,陆宁春不疑有他,反而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一起去读夜大。 “你知道劝我提升学历,鼓励我支持家康的爱好,可你自己也只是高中毕业,真要出去,连份正经工作都找不着,你咋就不为自己以后想想,你这么混日子,以后连媳妇孩子也养不活。” 也是如今太熟了,关系太好了,陆宁春才会说这样的话,换了别人,她才懒得多嘴。 顾峥当时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良久,才含笑道,“你不要再劝了,我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 陆宁春恨铁不成钢。 晚上故意没做他的菜,他也没说什么,大口把一碗白饭给吃了。 等到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被顾峥漫不经心的教做题目,听他熟练的背诵书里的内容,引经据典为她解惑,她不再那么天真了。 这人绝对不可能没学过。 甚至他对这些书掌握的熟练程度远超她夜大的老师,因为她问老师题目,老师有时也会一时想不起来,翻开书看看,这人却能张口就来。 而且据她观察,这人除了她搬书回来的第一天翻过她的书,后来再没有摸过一次。 既然他不愿意说,陆宁春也没有追问,两人本就是普通朋友关系,他不过是自己用三餐和住宿招回来的一个男保姆,没必要追根求源。 等她再遇到难题,会主动去询问顾峥。 顾峥也不会拿乔,会掰开了,揉碎了给她讲解,直到她听懂为止。 陆宁春能感觉到,他的知识储备很强大,他还会举出实际案例给她分析,听他讲解受益匪浅。 可顾峥这人还是那么懒,那么不求上进,每天除了帮她摆摊,就是在家里无所事事,看看电视,读读武侠小说。 最多带三孩子出去溜一圈回来,或者被家康缠的不行,带他去公园玩一会儿篮球。 他好像没心没肺,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其它什么烦恼也没有,不关心现在,也不担心将来。 她问的问题多了,他也渐渐上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经常待在小房间里,坐在他的小床上上课,一个严肃的讲,一个认真的听。 “这道题你要从生产观念c产品观念和推销观念这几个方面着手” “制定营销政策,要充分考虑营销政策推行的各个方面,其中主要是企业c消费者c经销商c终端c销售队伍,这五个方面” “《会计法》,《预算法》,《统计法》,这三样你一定要熟记,利用它们进行记账凭证c财务账簿c财务报表,从事经济核算和监督” 短短一个月,收获颇多,她的成绩突飞猛进。 就连夜大老师也很惊讶,明明刚开学那会儿一问三不知,没有一点基础,短短一个月能达到这种程度,可想背后付出了多少汗水与努力。 于是,老师更加喜欢这个学生。 老师想的没错,她确实付出了许多努力和汗水,热的。 顾峥的房间狭小,又没有窗户,不通风,现在正是大夏天,待在里面可不就是不停地流汗。 难怪顾峥现在宁愿在客厅睡沙发,也不愿意回 房间睡。 看在顾峥辛勤给自己补课的份上,陆宁春一咬牙,跑去商店买了两台电风扇回来。 正好两个房间一边摆一个,顾峥也终于结束睡客厅的日子。 三孩子很高兴,这是他们家拥有的第一台电风扇,三人围着电风扇吹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陆宁春看不过去,出声提醒道,“宁夏,家康,宁安,你们别凑那么近吹,当心吹感冒了。” 三孩子乖巧的离远了些,并排坐在床上,还是一脸新奇的看着电风扇。 陆宁春懒得管他们,抱起书往外走,她现在每天晚上摆摊回来,就去小房间上课,她的书桌都搬去了那边。 为此,顾峥很是不满,他的房间本来就小,还被她的书桌占了许多位置,都快没地方下脚了。 陆宁春对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某人喊道,“顾峥,来上课了。” 顾峥正在看球赛,满脸激动,握紧两个拳头举起来喊加油,听见她的声音,顿时像霜打的茄子。 无奈的站起来,依依不舍的关掉电视机,跟着陆宁春回小房间。 每次都是这样,不管开始多么不情愿,只要开始讲课,顾峥就会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浑身充满自信,思路清晰,突出重点,内容紧凑,还会调动人思考。 说实话,陆宁春以前心底并没有多瞧得上眼前这人,虽然他帮过她,救过她,替她照顾弟弟妹妹,可她也尽可能的回报他安稳的生活。 用她并不宽阔的肩膀护住三个孩子,外加他一个大男人,她并不欠他。 即使他是高中毕业,她只是初中毕业,也没办法让人瞧得上他。 因为他浑身都是缺点,好吃懒做,不求上进,在当今,男性社会地位偏高的情况下,社会上几乎都是女保姆,让男人做保姆是一种侮辱,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做男保姆丢脸。 真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性格挺奇特的。 第81章真厉害 陆宁春突然发觉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朗又带着点温润,说话从来都是有条不紊,节奏分明。 其实他长得也很好看,五官称得上英俊,只是这个人的缺点把他所有的优点掩盖了。 她不自觉走神了。 顾峥敲了敲桌面,“上课认真听。” 陆宁春回过神,笑了笑,“不好意思,你继续。” 顾峥皱了下眉,“我累了,今天就到这里。” 陆宁春起身,跟他道了声“晚安”,就拉开门。 谁知三孩子躲在门外偷听。 “你们在这干嘛?” 陆宁夏解释道:“顾哥哥天天帮大姐补课,我们也想来学学,可是听不懂。” 陆宁安点头:“太深奥了。” 陆宁春忍不住笑道:“你们还小呢,等长大再学。” 她领着三孩子往主卧走。 陆宁春想早点毕业。 即使在做饭,她也放着一本书看,嘴里念个不停,“市场营销管理是为了实现企业目标,通过对设计方案的分析c计划c执行和控制,而创造c建立和保持与目标市场之间的互利交换关系,市场营销管理的本质是需求管理” 陆宁夏看见大姐这样用功,暑假本来想好好放松,天天追电视剧,这下也不好意思了,鼓足干劲,加入学习。 陆宁春见自己带动了妹妹,自然是高兴的,就去托张婶帮忙跟熟人借借,看能不能借到初中课本。 张婶还真给她借来一套,一大早特地给她送来,课本应该是女孩子的,书上面画了不少可爱的图案。 “这是我娘家外甥女的书,这孩子打小喜欢画画,瞧这书被它糟蹋的。” 陆宁春笑道:“我觉得画的挺好看,孩子有这方便的才能可以着重培养。” 张婶叹气:“哪有条件培养,她父母为了生儿子把老家的正式工作丢了,前年一家四口来深市,只能租房子住,她妈在家带孩子,全家靠她爸一个人的工资生活,每月房租就是一大笔。” “不说这个了。”张婶提起妹妹家的糟心事就烦,好好的工作不要,偏要为了个儿子,夫妻双双下岗,儿子就那么重要,连生活都不顾了。 张婶又提起饭馆的事,“宁春,自从你走后,饭馆的生意大不如前了,老板娘那天还在怪你,说你说走就走,还不肯留下做包子手艺,没有良心。” 陆宁春面色平静。 从她辞职起,那些人就只是她生命里的过客,他们的所作所为无法让她心里产生一丝波动。 “你走没多久,老板在市区繁华地带开了家福来饭馆分店,但是天天赔钱,一个月都没撑下去,饭馆就关门了,对了,李伟被开除了。” 听到这里,陆宁春才来了点兴趣。 “怎么回事?” 张婶撇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板娘把他调去分店当负责人,他又在食材上动手脚,这回倒是没敢用坏肉烂菜,但谁尝不出东西好坏,加上厨师手艺不算出众,更没有客人了。” “这回无论老板娘怎么说,老板都坚持开除他,还说老板娘要是不愿意,可以和她弟弟一起走。” “你走了也好,眼看饭馆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道能撑多长时间,我有空也得出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新工作。” 张婶感慨两句就走了。 陆宁春没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自家一堆事要忙,她把借来的书给宁夏,然后骑自行车去夜大上课。 一个班有一百多人,但是出于各种原因,每天只有六十左右的人会来上课,教室永远坐不满。 她找到一个靠前的位置坐下。 一个年轻女人走进教室,扫了一圈,在她身边坐下,“陆宁春,你是不是天天来,我每次来都能看到你。” 陆宁春记性很好,记得开班第一天她自我介绍过,说叫吴蕾,深市本地人,在百货商场上班。 一般这种就是为了升职来提升学历的。 两人之前没有说过话,吴蕾性子有些高傲,不乐意搭理她这种没正式工作的外地人,只和跟她情况一样,有正式工作的本地人坐在一起说话。 陆宁春笑道:“是啊,我时间充裕,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来学校学点东西。” 吴蕾笑着点头:“你这样想就对了,我要不是上班,也想多来学点东西,上学了才知道,自己以前就是井底之蛙,好多东西不懂,难怪我们商场经理把升职的机会给了另一个资历不如我的人。” 交浅言深,陆宁春没有追问。 吴蕾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没再多说,低头翻书。 老师进来上课。 将上次考试卷子发下去给他们,班上只有陆宁春考了九十分以上,其他人不是不及格,就是刚过及格线。 老师脸色很不好看。 “我知道很多人看不起我们夜大生,包括你们自己,可我们也是正经办学,以后考过了,也会发学历证书,希望你们端正态度,不要再拿这种成绩,浪费自己的时间也浪费我的时间。” 然后重点表扬了陆宁春,称她答的题非常完美,可以媲美参考答案。 陆宁春觉得顾峥太神了。 他圈过的题都考了,多亏他跟自己讲解过,不然,她肯定考不到这么好的成绩,回去给他加一个大鸡腿。 今天下课,吴蕾主动等陆宁春一起走。 两人抱着书本走在校园里,吴蕾一直在偷偷打量她。 这个陆宁春只是初中毕业,她们大部分人是高中毕业,没想到都考不过她。 “你真厉害,班上就你一个上了九十分,你怎么考的。” 陆宁春笑道:“运气好。” 吴蕾大大咧咧道:“什么运气好,谁不知道你是班上最用功的,天天来学校上课,追在老师后面问问题,那个,你有什么好的学习方法,能不能教教我。” 陆宁春笑道:“你都说了我是最用功的,我的学习方法就是用功啊。” 吴蕾以为两人交情不深,她不想教自己,所以没再多说什么。 陆宁春笑着道:“如果你不嫌弃,我的笔记可以借给你。” 吴蕾高兴道:“不嫌弃,谢谢你啊。” 陆宁春把笔记本递给她,没往校门口走,停在路口,“我先走了,再见!” 吴蕾不明所以:“你去哪儿?” “去上课,我还报了会计班。”她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站在原地的吴蕾一脸惊讶。 第82章商住两用小破房 自从陆宁春考了全班最高分,她一下子在班上受欢迎起来,认识了不少同学,无论什么时候,努力的人,优秀的人,总是更受欢迎。 她并没有因此骄傲,依旧和以前一样认真学习,经过吴蕾的大力宣传,班上同学都知道她同时报了两个班,还能成绩这么好,都对她非常佩服。 她成了班上人缘最好的。 会计班的学生比较刻苦认真,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对身边的同学有些冷淡,陆宁春成绩好,他们也不太在意。 营销班的同学有点懒散,但是比较热情,喜欢说笑,陆宁春渐渐和这个班的同学混熟了。 “明天我给大家带包子,我做的包子可好吃了,你们记得别吃早饭。” 这话大家当作玩笑,却不想,第二天她真提了两大袋包子来,放了四个在老师讲台上,其他都分给班上的同学。 大家吃了都纷纷说好,还问她在哪里卖包子,要去支持她的生意。 吴蕾抢到了三个,吃的停不下来,“真是你自己做的,你这手艺绝了。” 另一名同学道:“比大酒楼卖的蟹黄包还香。” 陆宁春笑道:“你们不嫌弃就好。” 她也没忘记会计班,第三天同样带了一份过去分,会计班的同学不像营销班那么激动喜悦,但是分到包子的同学也会道一声谢。 吃人的嘴软,他们对待陆宁春也比班上其他同学要亲近些,还都记住了她的名字。 营销班的同学都非常喜欢她的包子,但是城中村太远了,他们不乐意跑,就问能不能在这预订,让她每天早上捎带来。 陆宁春眼睛一亮,又想到这是学校,在学校里做生意会不会不太好。 吴蕾大大咧咧的挥手:“你又没有在学校里叫卖,你只是帮同学带早饭,是好心帮忙而已。” 班上的同学有些是想照顾她的生意,反正哪买不是买,有些是真觉得她家肉包子香,一个个踊跃预订,最后连老师都来预订,她才放心了。 她的包子在班上卖的极好,问同学们晚上订不订包子,如果订,她干脆晚上也来送。 同学们正愁晚上下课肚子饿,找不到合胃口的宵夜吃,一听就答应预订。 有人道:“可惜光有包子,如果能再有一份热腾腾的粥伴着吃就好了。” “你想什么,陆宁春就一双手,哪带得了那么多东西,而且粥还容易撒掉,热腾腾就更不可能了,想喝热粥就去外面买,学校门口多的是。” “那些粥味精太重,喝不下去。” 陆宁春听着同学的讨论,脑筋转的很快,从中发现了商机。 夜大附近都是学校,正对面还有一家惠民医院,每天人来人往,不缺少客流量,周围聚集起来做小生意的人很多。 她为什么不可以做。 如果能在这里租个房子做生意,可比她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到处瞎跑,或者摆摊,稳定舒服多了。 她怎么就把自己局限在城中村了。 而且这里交通便利,有直达宁夏他们学校的公交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她到夜大附近转了好几圈,一有空就去打听哪里有房子租,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适合的房子,但是房主只卖不租。 房主的儿子要出国留学,急需用钱,打算卖掉家里不住的老房子,因为急着卖,开价不算高,四万五千块。 这在小县城都可以买一套不错的公寓,但是在深市真不算高。 等她进了里面才知道便宜的原因。 这个房子很破旧,还不如城中村的房子好,墙壁斑驳,地面是水泥的,门窗都快掉了,完全没法住人,但是价格便宜,一室一厅还带个小院子。 她很心动,但她拿不出这么多钱。 可她真的很想要这个房子,从客厅南面打个小窗户,就可以正对着夜大和惠民医院门口,用来卖东西。 商住两用,简直太划算了。 可能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但她面上不动声色,房主催促道,“想好了没有,这里的房子紧俏着呢,别人都舍不得卖,四万五太便宜了,过几年肯定要涨。” 陆宁春和他讨价还价一番,把价格压到四万二,才装作勉强答应的样子,“我回家和家里人商量。” 房主道:”那你快点,我急着卖,如果有人买,我可不会等你。” 陆宁春赶紧找到一处电话亭,给老家的大姑打了一个电话。 供销社是装了电话的 ,大姑一家把供销社买下来后,电话也保留了。 “喂!” “大姑是我。” 陆宁春跟大姑借钱,当然不是靠亲情,张嘴就借四万,亲生父母也不可能随便拿出来,何况只是亲戚,她承诺每月会给高额利息。 她活学活用,提出和银行贷款差不多的形式,但是银行贷款需要担保,还需要正式工作,她达不到资格,亲戚里能借到钱的只有大姑家了。 陆大姑心里打鼓。 四万块几乎是她家全部的积蓄,这么大的事,她不敢立刻决定,打算稍后跟丈夫商量一下再说。 见大姑没直接拒绝,而是说会考虑,陆宁春就放心了,证明大姑家真能拿的出这笔钱。 果然还是做生意最挣钱,谁能想到大姑家如今家底这么丰厚。 那个供销社就是一只会生金蛋的鸡,大姑父另外还做些买卖,一家人出力,羡慕不来,谁让她没那个本钱。 她站在电话亭前等,希望大姑父能同意。 她太需要这笔钱了。 这个房子不仅可以作为她和弟弟妹妹在深市的家,还能当店面用,不用怕被房东赶,不用在外面摆小摊,风吹日晒雨淋,赶夜路,不用怕被城管抓。 直到傍晚,一直没等到大姑的电话,陆宁春失望的离开电话亭回家,一晚上都提不起劲来。 顾峥以为她身体不舒服,主动提出帮她去夜大送包子。 “你走了,那摊子咋办?” 城中村的摊子她已经不去了,都是顾峥在看,她晚上都在家复习功课。 顾峥已经熟悉摆摊的流程,只要装包子收钱就行了。 “没事,让隔壁豆浆摊子的小李帮我看会儿,托咱家包子菜饼的福,他家豆浆卖的都多了。” 第83章同意借钱 永丰镇。 李家一家人正在商量关于要不要把钱借给陆宁春的事,陆大姑只是陈述了陆宁春的话,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虽说是自己的亲侄女,可一下子把全部家底借出去,她心里也有点犯嘀咕拿不定主意。 李奶奶向来不爱管家里的事,她心里是不赞同借的,但是陆宁春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那是一个很乖巧懂事的孩子,儿子买下供销社差钱的时候,人家毫不犹豫的拿出了自己积蓄,现在人家遇到了难事,她不好意思说出拒绝。 李成刚媳妇和陆宁春不熟,两人之间没有交情,自然不想公公婆婆借钱,但她是新媳妇,有些话不好开口,就指望丈夫能提出反对。 谁曾想丈夫李成刚第一个支持。 “爸妈,宁春这么些年做生意啥时候亏过,她借钱咱就借给她,她都说了每月连本带息还一部分,三年内还清,那利息可比存银行高多了。” 李成强也道:“哥说的没错,宁春借钱是买房,她说了如果三年内还不上,就用房产抵押,咱家不吃亏。” 陆大姑看了眼两个儿子,欲言又止,还是没说什么,又看了眼满脸不高兴的儿媳妇,叹了口气。 李庆松抽了一口烟:“借吧。” 陆大姑惊讶道:“他爸!” 李庆松笑道:“宁春的人品咱是知道的,那是你亲侄女,就像成刚和成强说的,就算她没钱还,咱家也不会吃亏,买房是大事,她没人帮衬,只有找咱们帮忙,她既然开口了,咱不能不管。” 陆大姑犹豫道:“可是咱家把钱一下子拿出来了,店里进货咋办? 李庆松想了下道:“过几天我去市里结算一笔货款,正好填补家里的亏空。” 陆大姑道:“这事要不要跟我爸妈说。” 李庆松摇头:“要说宁春自己会说,咱就不要先开口了,你们谁也不许出去宣扬,不然让人知道咱有钱,个个跑上门来借钱咋办。” 这话说的没错,本来想回娘家和爸妈抱怨的李成刚媳妇立刻打消念头。 要是爹妈知道自己婆家这么富裕,肯定会上门借钱,上次回娘家,她妈还说小弟结婚,人家姑娘要买新房子,把一家人愁死了,想跟她借。 家里的钱都是公公婆婆挣的,她哪有权利借。 李庆松嘱咐妻子:“子瑛,明天你赶紧把钱给她打过去,别耽误她买房的事。” 李成刚媳妇大声道:“爸,就这么打过去,连张欠条也没有,万一表妹以后不认账咋办。” 李庆松没理会儿媳妇的话。 陆大姑生气道:“成刚媳妇,宁春是我侄女,如果她真做出赖账的事,她欠的账算我的。” 李成刚媳妇讪讪道:“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成刚第一次对妻子生出不满,他和妻子结婚时间不长,和表妹却有十几年的感情,目前妻子在他心里完全比不上聪明乖巧的表妹。 他皱眉道:“你少说几句吧。” 李成刚媳妇见丈夫都不向着自己,心里拔凉,她也是为全家好,为什么没有人理解她。 陆宁春家里没有电话,也没有工作单位,陆大姑的电话只能打到陆小姑那里,让她帮忙传话。 陆小姑工作忙,正好女儿要出去上班,就让女儿顺路去一趟城中村捎话。 江美琳是第一次来城中村,脏乱差是她的第一印象,看着新买的皮鞋,有点下不去脚。 她父亲江涛是县城人,她在县城出生长大,一年难得回几次乡下外婆家,初中跟着父母来深市,一直住在干净明亮的房子里。 从来没住过这样的地方。 一路皱着眉头找到陆宁春住的房子。 陆宁春正准备去上课,打开门就看见江美琳,“美琳,你咋来了?” “表姐,你就不能住个好点的地方,路上脏的,把我新买的皮鞋都弄脏了,我怎么去上班。” 陆宁春瞥了眼她脚下的皮鞋,“没事,你可以到我家洗洗,一洗就干净了。” “算了,就这样吧,洗干净待会儿出去还会弄脏。”江美琳走进来。 看了眼屋子,里面还行,虽然简陋,但挺干净的,她坐在沙发上,没有接陆宁春倒的水。 陆宁春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再次问,“你来有事吗,我正准备去上学,没时间招待你。” 江美琳惊讶道:“你上什么学?” 陆宁春笑着道:“我报了夜大。” 江美琳撇撇嘴,不打算多问了,“大姨给我妈 打电话,让你今天有空给她回个电话。” 江美琳也没多待,报完信就走了。 留下陆宁春坐在沙发上发呆,好一会儿,才激动的往外面跑,来到小卖部,拨通电话。 那头大姑告诉她,家里同意借她钱,让她这几天注意去邮局查收。 陆宁春每天都去邮局问一遍,收到汇款那天,激动的差点说不出话,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回去就写了一张借条。 上面详细写明了还款方式,利息数额,以及如果不能在三年内还清,自己必须将购买的房产作为抵押。 顾峥收摊回来,见陆宁春坐在桌前写欠条,“你借这么多钱做什么?” 陆宁春就把自己看上夜大附近一处居民屋,想买下来的打算说了。 “我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大姑一家真的会同意。” “你大姑一家倒是不错。” 因为李庆松不小心泄露商业机密,导致陆宁春的生意被抢,他对这个大姑父不太喜欢,这回倒是改观了,不是每个人都舍得借几万块钱给亲戚。 尤其陆宁春没爹没妈没工作,还拖着三个弟妹,一穷二白,一看就是谢绝来往的那一类亲戚。 顾峥更佩服的是陆宁春的眼力见,听描述,那个地段的房子可升值空间很大,买下绝对不吃亏。 “我倒没想过什么升值空间,我看中的是它的地段,虽然正门在巷子里,离夜大有一段距离,但是打通南墙开一个窗户,就可以用来做生意了,连店面钱也省了,咱不用出去辛苦摆摊了。” 见她笑得开心,顾峥也跟着笑了。 次日,陆宁春赶早去邮局,就把借条给大姑家邮寄了回去。 陆大姑收到借条,不知道该说什么,温柔的笑了。 第84章拿到房产证 生怕晚一步房子被人买走,陆宁春寄完借条,赶紧联系房主,谢天谢地,因为屋子破损严重和房价偏高问题,那个房子还没卖出去。 房主正急得不行,这时候陆宁春又联系他,可把他高兴坏了,电话里大方的提出,如果她能马上付清全款,四万块钱拿走。 陆宁春没想到这么顺利,两人约好明天去土地管理局办理过户手续。 顾峥怕她身上带着那么一大笔钱出门不安全,陪着她一起出去。 双方很快办理好交接,在土地管理局做好登记,陆宁春抱着房产证出来,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恭喜,心愿达成。” 顾峥记得她说过,最大的梦想是在深市有一个属于自己家。 陆宁春瞬间从美梦中清醒,“身上也背了四万块钱债呢,还不加上利息,如果还不了,房子就属于别人了。” 顾峥轻笑道:“我以为你敢借钱买下这个房子,是有自信一定能还上。” 陆宁春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走吧,新房子还得整理打扫,咱们今天有的忙了。” 顾峥的笑容在看见小破屋的全貌时,僵硬在了脸上,“这就是你花四万块买的房子?” 他以为和城中村租的房子一样,只需要简单打扫一番,这简直是要重新装修才行。 “不然你以为为啥那么便宜,咱们今天先把屋里不要的东西丢掉,再把脏东西和蜘蛛网除掉,明天我再去找建筑工人稍微装修一下。” 陆宁春从包里取出两张旧报纸,叠了两个纸飞机,一个戴在自己头上,一个戴在他头上。 顾峥顶着个纸飞机,认命的开始打扫,他个头高,除蜘蛛网基本都是他做。 陆宁春负责扫地。 最后两人合力把屋里不要的杂物搬出去。 像旧沙发,里面烂的不像话,都被虫子蛀空了,实在没法要。 旧桌椅都是瘸腿的,顾峥开始没发现,累了想坐上去休息一会儿。 刚坐下去,椅子一只腿掉了,他摔了个屁股蹲。 这些旧物,能用的都被房主拿走了,剩下的都是放着都嫌占地方的垃圾。 两人花了一上午功夫,好不容易把房子清理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倒是比之前顺眼多了。 回去的公交车上。 顾峥问:“你打算找谁来装修?” 陆宁春都想好了。 “王姐的老公正好是建筑工人,可以请他来弄弄,好好装修肯定不可能,咱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钱,把门窗弄弄,把外面的墙壁刮一层水泥,再把屋里的墙壁粉白,地面刮一层水泥就成了。” 顾峥提醒道:“屋顶也得弄弄,我看那屋顶下雨天可能会漏雨。” “好,我记住了。” 回到城中村,她也不回家,直接去王芳家,想碰碰运气,看人在不在,就算不在也没关系,晚上再来。 许久没见,王芳看起来更憔悴了。 陆宁春惊讶道:“王姐,你还好吧?” 王芳勉强笑道:“我没事。” 陆宁春问:“你今天不上班吗?” 王芳沉默了会儿:“我被开除了。” 陆宁春皱眉道:”为什么?” 王芳苦笑道:“你走了没几天老板娘就把我开除了。” 陆宁春道:“是我连累了你。” 王芳赶紧道:“不关你的事,本来工作就是你帮我找的。” 陆宁春真没想到老板娘那么小心眼,竟然迁怒一个清洁工,就因为人是她介绍的。 张婶不告诉她,也是怕她心里不舒服吧。 “王姐,我在夜大附近买了一个房子,里面没法住人,想请姐夫帮我随便装修一下,六天300块,你看行吗?” 王芳很心动,却摇了摇头,“宁春,谢谢你的好意,我男人没办法帮你装修,他从工地高处摔下来,还躺在医院里治疗,不过,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个靠得住的人,他是我男人手底下的人,和我们是同乡。” 陆宁春立刻关心道:“姐夫摔伤了,严重吗,王姐,你要保重身体,我看你精神很差,你要是倒了,姐夫和孩子们就没人管了。” 无论再苦再累,王芳都是自己扛着,突然有人关心一句,这个女人忍不住崩溃哭出声。 “严重,差点连命都没了,我都没敢告诉孩子们,骗他们说爸爸出去工作了,这个工地老板比上一个跑路的还黑心,说我男人违规操作,一分钱不给赔,明明是他们 工地不正规,用劣势材料导致我男人摔下来,家里的钱都给我男人治伤了,才保住了他的命,我们家在城里待不下去了,等我男人腿养好了,我们就回老家去,城里人太坏了。” 陆宁春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王芳也不需要她的安慰,哭了会儿就平静下来,“我先去医院送饭,回来再帮你联系人。” “小杰和丽丽自己在家吗?” “嗯,他们很乖的,我不在家,门锁得紧紧的他们不会乱跑。” 程家的事,使得陆宁春心情有点沉重。 顾峥见她走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怎么回来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 陆宁春没把程家的事告诉他,这种不好的事何必说出来影响他的心情。 “没什么,我有点累了。” 顾峥深以为然,他今天也累惨了。 “宁夏他们呢?” “在房间里玩呢。” 陆宁春走进来,就看到三孩子围坐在大床上玩跳棋,陆宁夏得意洋洋的笑,“我又赢了,来,继续!” 陆家康气呼呼道:“不玩了,二姐太厉害,每次都是你赢。” 陆宁夏嚣张道:“谁让你们太笨玩不过我。” 陆家康气愤道:“来就来,这次我一定要赢过你。” 陆宁安就是个凑数的,哥哥姐姐爱怎么样怎么样,她无所谓。 三人重新下跳棋。 陆宁春看了会儿,走了出去。 今晚的饭菜是顾峥做的,三小孩吃饭的时候十分谦让,生怕自己多吃一口菜,盘子里还剩了不少。 顾峥给三孩子一人夹了一堆菜,“小孩子不许挑食,多吃点菜。” 陆宁夏眼珠子一转,“弟弟,你学音乐辛苦了,还是你多吃点。” 陆家康推辞道:“二姐,还是你学习文化知识更辛苦,你多吃点。” 陆宁安看看哥哥,又看看二姐,老老实实吃掉了碗里的菜。 顾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夸奖道,“还是宁安最乖。” 第85章施工队 饭后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陆宁春突然拿出房产证,满脸笑容的宣布自家买了房子。 陆宁夏,陆家康和陆宁安听到家里买了房子,都是满脸惊喜的样子。 陆宁夏捧着房产证使劲的看,仿佛能把它看出朵花来,还是不敢相信的问,“大姐,咱家真的在深市有房了?” 陆宁春含笑点头:“房子可能不太好,比不上咱们现在住的地方,但那实实在在是咱的家。” “咱啥时候搬去自己家?” “要等几天,新家还得稍微装修。” 陆家康跑过来,一把抱住顾峥的脖子,喜不自胜道,“顾哥哥,咱家有房子了,咱可以搬去新房子住了,咱是真正的城里人了。” 顾峥的笑容意味深长。 希望他看见房子的那一刻,也能这么高兴。 这天晚上,三孩子集体失眠了,包括陆宁春自己也失眠了。 房子再破也是自个儿的家,终于有自己的家了,有了家就能落户生根,不再是漂泊的浮萍。 至于债务,不是还有三年,急什么。 王芳介绍的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憨厚男人,名叫憨子,干活非常麻利,就是比较倒霉,刚进城就遇上前老板跑路,现任老板中途停工。 虽然是一室一厅,但是客厅和卧室都还算大,粉刷完,房子焕然一新,她都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小破屋。 转了一圈,她突然有了个想法,问能不能把卧室隔成两间,在客厅再隔出一间小房间。 憨子说可以试试。 这样做,工期就要延期,但是工钱也增加了,他巴不得工期再延长一些。 程哥出事以后,工地暂停了,他们兄弟都没有了收入来源,大家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找活干。 和憨子谈好细节,陆宁春抱着书本去上学。 她从教室后门偷偷溜进来,老师看见了当没看见,继续讲课,以陆宁春的成绩就算不来上课也能顺利毕业,换了其他人,肯定是不会来了。 吴蕾今天也在,下课后,她满脸高兴的和关系好的同学说,商场要装修,她们可以休息一个月。 听到装修两个字,陆宁春上了心,问吴蕾,“你们找好了装修工人吗?” 吴蕾不确定道:“还没吧,这些都是我们经理负责,我不太清楚。” “你能帮我问问吗,我认识个几十号人的施工队,是从我老家来的,遇到两个坏老板,现在没有工作,饭都快吃不上了。” 吴蕾听完有点同情,“你想介绍他们来给我们商场装修。” 陆宁春点头:“是啊,他们是有多年工作经验的建筑工人,装修能力不在话下,我刚买的房子就是请那里的工人装修的,非常认真负责。” 吴蕾犹豫道:“那我试试吧,说好了,我只能帮你联系经理,不能保证他一定会答应。” 陆宁春高兴道:“我替我老乡谢谢你。” 吴蕾突然反应过来,惊道,“你买了房子?” 陆宁春点头:“嗯,旧房子,不大,就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 其他人听见她们对话,纷纷看向陆宁春,目光都变了。 别说是不是旧房子,这年头只要是房子就得上万,房价贵的离谱,对于普通工薪阶层,想买一套房子还是非常困难的。 陆宁春还没有正式工作,不声不响就把房子买了,有了房子和本地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吴蕾这类本地人对她更加热情了。 很快吴蕾告诉她,可以请她老乡来,但是价格得压低一点,因为上一个施工队就是因为价格没谈拢,闹掰了。 陆宁春明白了,经理还想从中获利,压低的工钱都是经理的。 她问了下每天的工钱,得知一天三十,按天结,包吃住,觉得还不错。 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憨子,憨子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的跟她道谢。 一个大男人双眼含泪:“姐,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都打算下个月回老家了。” 陆宁春笑道:”我比你小呢,你咋喊我姐。” “以后你就是我姐,我爹妈不同意我出来,我偷偷跑出来的,要是啥人样也没混出来,就这么回去,他们一定会打断我的腿,再也不让我出来。” 陆宁春笑了笑。 商场赶工比较急,施工队当天下午就去签合同,接着开始干活了。 王芳听说这件事,特地跑来感谢她。 “你是不知 道,我男人那些兄弟都是好人,他们说等领了工钱,每人都从自己的工钱里拿一部分给我家男人,这下我们家又能撑一段时间了。” 说了好长时间的话,王芳才提出告辞,陆宁春亲自送她到门口。 顾峥从房间出来,之前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也知道了王芳家的情况。 “他们为什么不追讨工钱?” 陆宁春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那些老板个个背后的关系复杂呢。” 顾峥道:“又有多难,现在是法治社会。” 陆宁春没把顾峥的话放在心上,谁知顾峥一声不响去干了件大事。 陆宁春又和往常一样来看自家新房子,发现今天屋里不止有憨子,还有好几个男人。 憨子看见她,高兴的迎上来,“姐,他们都是我们施工队里的兄弟,都主动说来跟姐帮忙的,人多干的也快。” 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这是姐之前付的工钱,姐帮了我们那么多,不应该再收姐的工钱。” 陆宁春不肯收,“你这是做什么,你干了活,拿工钱是应该的。” 憨子一根筋,非要她收回去,“姐,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陆宁春没办法,只能收下,但是特地去菜市场买了一袋鸡腿,一袋猪蹄,做了卤鸡腿和卤猪蹄。 顾峥回来,闻到香味,凑过来,“今天什么日子,竟然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陆宁春关小火,“憨子不肯收我工钱,我只能给他们加餐,想来他们在工地吃的也不会好。” 顾峥问:“房子还没好,不是说几天能好?” 陆宁春笑着道:“我临时起意,让他隔两个小房间出来,总不能又让你一直睡客厅,而且家康一天天大了,总和我们睡一屋也不合适。” 听到她特地为自己准备了一个房间,顾峥神情恍惚,香气扑鼻的卤味一下子没了吸引力。 第86章见不着人影 “姐,你手艺太好了。” 憨子几人随便把旧报纸垫在地上,坐下,有滋有味的啃着陆宁春带来的卤鸡腿和卤猪蹄,喝着啤酒。 “你们喜欢就好。” 陆宁春四处打量着新家,心里非常喜欢,超出了她的逾期。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们还贴心的在院子里建了个卫生间,院子很小,一个小小卫生间就占了不少位置,但是必须得建,不然不方便。 她想再买一个热水器,习惯了热水器直接烧水洗澡,她也懒得烧水,而且有热水器,冬天洗澡也不会冷,去澡堂子洗一次澡不便宜,她家人多,还不如买热水器划算。 南面的墙也打通了,做了个一米宽的窗户,还做了一个小门,方便她进出,她没有怪憨子他们自做主张,自己当时都没想到打通做个门,这样她上学就更方便了,不用绕进巷子里。 考虑到她要做生意,憨子做隔间的时候,干脆把南面这一块地隔成一个小厨房,这样窗户外面看不见客厅,不会影响他们家生活。 就是这样一来,客厅更小了,只能放得下一张沙发和一个茶几,一家人只能围着茶几吃饭。 这点,他们是征求过陆宁春的意见。 陆宁春自然同意了,人家不要工钱还那么用心的帮她装修,她还有什么意见。 一名年纪较大的工人啃完猪蹄,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姐,你看看还有哪不满意,我们给你改改,明天我们就不来了。” 商场那边已经开工了,他们晚去一天,少挣一天工钱。 不过没人抱怨,不是陆宁春,他们现在还找不到活干,像没头苍蝇。 “大哥,快别喊我姐了,你不嫌弃的话就喊我一声陆妹子吧,我很满意,辛苦你们了。” 憨子一口一个姐,弄的陆宁春怪不好意思的,可你说他,他也不听,还带动另外几个人也跟着喊她姐,另外几个人里年纪最大的可都快三十了。 听她说满意,几人都放下心。 憨子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姐,你以后有啥事尽管开口,咱们兄弟一定帮,搬家用不用帮忙。” “不用,我家没多少东西,自己能行。” 送走憨子他们,陆宁春把门锁上也走了。 教室里遇到吴蕾,陆宁春十分诚恳的跟她道谢,并且请她下午一起吃饭。 吴蕾十分惊讶道:“难得啊,你这个大忙人还能约我,每次约你都没时间。” 陆宁春笑道:“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怎么也得表示一下。” 吴蕾不以为意道:“算什么忙,随手牵个线,也是你们运气好,原本联系的工程队坚决不肯答应压低价格,我们经理非常生气,眼看工程拖不得,你介绍的人又实在,经理直接同意了。” “没有你牵线,你们经理也不可能随便找人,还是多亏有你担保。” 这话说的动听,吴蕾开心的笑了。 下午放学,两人直接在夜大外面找了一家干净的小餐馆吃饭。 小餐馆生意不错,屋里坐满了人,附近几家餐馆都是这样的情况,两人懒得再换,留下等了一会儿,有客人离开,她们赶紧坐下。 时不时还有人进来打包饭菜,应该是医院病人的家属,因为听见客人说起需要戒口的东西。 店老板应声:“放心,我都在这做了好些年,都懂的,病人刚做完手术应该吃点清淡的肉粥。” 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进来,说要给刚生产的妻子买晚饭,老板笑着道,“老母鸡汤,鲫鱼豆腐汤,黄豆炖猪蹄,随便选,保证没加任何调味料。” 吴蕾感慨道:“我还是第一次在这边的餐馆吃饭,这里生意真好。“ “正好赶上饭点了。”看见这里生意好,陆宁春也高兴,因为她很快也要来这里做生意了。 陆宁春笑道:“过几天,我家就要开业了,欢迎你来捧场。” 吴蕾惊讶道:“你还买了店面?” “没有,我把房子改造成半店面了。” 吴蕾非常好奇,本来想慢慢吃慢慢聊,这会儿也没心思了,快速解决掉晚饭,拉着陆宁春要去看她的新房子。 “你走错了,巷子口在那边。” 吴蕾见陆宁春往一个方向走,以为她走错路,忙拉住她。 陆宁春指着对面不远处的房子,“没走错,我家就在那。” 吴蕾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纳闷道,“那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道门和一个窗户。” 陆宁春笑眯眯道:“ 我让人打的,跟我来吧。” 她掏出钥匙,打开小门,门不高,只有一米六,她还得弯腰进来。 吴蕾跟着走进来,看见窗台下一排排案台,确定这就是厨房,又来到客厅和房间看了看。 应该刚装修,屋子里有一股装修材料味。 说实话,吴蕾也有点羡慕了。 虽然她是本地人,也得和父母兄长一起住,哪像陆宁春,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房子。 “你家不错,就是有点小。” “家里什么都没有,没法招待你了。” “客气什么。”吴蕾又问,“卖包子那么挣钱,你这么快就买得起房子了。” 陆宁春摇头:“哪能呀,买房子的钱我是和亲戚借的,三年内还清,不然用房子抵押。” 闻言,吴蕾心里平衡了一些。 “那里还有门,外面是什么?” “一个小院子。” 陆宁春推开门,指着院子里的大门,“原本这里才是正门,为了方便做进出,我在屋里又开了一个门。” 吴蕾点头:“这倒是挺好的。” 担心天黑不安全,两人没有多留,分别前听陆宁春说想买一台热水器。 吴蕾立马热情的道:“我叔叔就是卖热水器空调的,我让叔叔给你优惠价,你要不要空调。” 陆宁春高兴道:“不用了,空调耗电大,我只要热水器,麻烦你了。” 吴蕾挥手:“麻烦什么,等你开业多请我吃几个包子。” “没问题,只要你来,管够。” 陆宁春把吴蕾送上公交车,转身坐了另一辆公交车回家。 家里只有三孩子,顾峥不在家里。 “他去哪儿了?” 她围上围裙开始做饭。 陆家康摇头:“不知道,顾哥哥这几天早出晚归,白天根本见不着人影,都好长时间没陪我玩篮球了。” 第87章属于他们的新家 又要搬家了。 这次是真正的家,属于他们的新家。 三孩子激动的差点一夜没睡,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东西,陆宁春给他们一人买了一个行李包,让他们整理自己的东西。 虽然进城还不到一年,三孩子已经积攒了不少东西,小两姐妹的东西最多,主要是衣服。 陆宁春自己不爱打扮,因为不方便干活,但是特别喜欢给两个妹妹买衣服,尤其是可爱的裙子,把行李包塞得满满当当。 别的东西她没办法满足妹妹,但是一条裙子她还是负担得起,她各方面都喜欢省,但是在打扮妹妹上,十分慷慨大方,镶嵌各种形状图案的发夹发箍,她经常买来当礼物送给她们。 五个人,顾峥的东西是最少的,他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现在也只拎了一个小包,简洁明了。 她刚这样想,就见顾峥抱了一个纸箱子出来,里面全是他买的武侠小说。 顾峥不肯收分红,但他每月有一百块零花钱,除了给三孩子买零食,就是买武侠小说,不知不觉攒了这么多。 接着是一些家拾,桌椅,锅碗瓢盆,被褥,枕头,凉席,电风扇等,还有陆家康的折叠床,都被搬到三轮车上。 陆宁春先骑车把这些东西送过去。 一连跑了两趟才算完。 这次三轮车上就放了他们的行李包,顾峥负责骑,陆宁夏和陆家康也坐他车上,陆宁安则是坐在陆宁春自行车的前座。 她嘱咐妹妹,“坐稳了。” 陆宁安点点头,双手用力抓紧横杆。 两辆车并排前行。 城中村相熟的人知道他们要搬走了,都很舍不得他们,纷纷站在路口目送他们离开。 只有陆宁春的第一位忠实顾客江晓柔一点也不难过,她是惠民医院的护士,陆宁春一家搬去那附近,她以后上下班还是可以买包子和菜饼。 因为和房东签了一年的协议,还有几个月才到期,违期要付违约金,这也是以防房东中途抬价把他们赶走。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要搬走。 陆宁春想了个转租的办法,把房子租给了别人,这样她不仅不用付违约金,还能挣点。 房东知道也没意见,只要房子不空就行。 他们没走小门,而是走巷子里的大门。 住在附近的街坊四邻都出来看热闹,他们都很好奇,前些天,这栋破房子突然来了人,接着开始装修,没几天,把破房子整的像模像样。 一个老奶奶上前问:“你们住这?” 陆宁春笑着道:“是啊,我们今天刚搬来,以后请你们多多关照。” “好说。”老奶奶打听道,“你们家孩子挺多的。” “是啊。” “那个帅气的小伙子和你什么关系,瞧着长得和你们三个不像。” “我是她远房表哥,血缘关系很远了,我们今天刚搬来,还有一堆事,就不陪您聊了。”顾峥见老太太问个没完,插进来把陆宁春拉走。 关上门。 陆宁春也松了口气。 三孩子已经满屋子撒欢了。 房子不大,一下子就转了个遍。 顾峥双手背在身后,笑道,“不错啊,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憨子他们很用心。” 陆宁春打开包开始整理东西。 顾峥点头:“确实用心,没找错人,也不枉费我为他们劳心劳力。” 陆宁春抬头:“你说啥?” “没什么。” 他也拎着行李包去自己房间。 依旧还是一间小房间,和之前住的差不多大,但是多了一个窗户,床是一张上下铺。 陆宁春一口气买了三张上下铺,一张给两个妹妹睡,一张自己睡,一张给顾峥睡,上面多出来的床位可以用来放杂物,节约空间。 也可以有客人来给客人睡。 她没买太多家具,客厅只有沙发茶几电视柜,另外在卧室里添置了几张桌椅和一个衣柜。 家里只有顾峥和家康拥有单独的房间,小两姐妹羡慕坏了,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们不羡慕了,家康抱着枕头,赖在她们房间不愿意走。 “大姐,我还小呢,不要一个人住。” “不行。”陆宁春狠心拒绝,“你不是说沈清知五岁就自己一个人住,难道你不如他。” 陆家康垂头丧气的走了。 半夜,陆宁春不放心,特地去他房间看他,见他睡得还好,就是屋里太闷热了,他满头都是汗。 家里只有两台电风扇,现在分开住用不开。 次日,她出去买了两台吊扇回来,一台装她屋里,一台装厨房,她屋里的台扇拿去家康屋里。 吴蕾的叔叔亲自来给她装热水器。 “我们保修一年,期间出了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说着掏出一张名片给她,“上面有我店面的地址和电话。” 家里弄好了,接下来就是准备开业了。 她先去附近的菜市场熟悉环境,这里的菜市场比城中村规模更大,种类更齐全。 她找到一家粮油店买面粉,店主见她要的多,特地询问了一下,听说她是准备做生意的,热情的推荐她多买几袋,十袋起批更划算。 陆宁春就一口气买了十袋面粉,一袋五十斤斤,幸好她骑了三轮车过来,不然还带不回去。 她蹬着三轮车回来,把车子推进院子里。 顾峥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不知道他从哪弄来一张躺椅,脸上盖着一本书,不用猜,一定又是武侠小说。 “难得,你今天竟然没出门。” 听见陆宁春的声音,顾峥揭开盖在脸上的书,朝她看过去。 “事情都办完了还出去干嘛?” 见陆宁春扛着一袋面粉进屋,车上还有好些袋,缓缓起身,上前帮忙。 他一手扛着一袋面粉,轻轻松松,“你买这么多用得完吗?” “肯定用得完,做包子,菜饼,打卤面,饺子,馄饨,都要用面粉。” 顾峥咋舌,“卖那么多种类,你忙的过来吗。” “忙得过来。” 陆宁春又出去搬面粉了。 三小孩也出来帮忙了,陆宁夏和陆家康一人提一袋有些吃力,陆宁安像个小尾巴在哥哥姐姐后面,选择了一番,还是选择帮姐姐抬。 有了小妹帮忙,陆宁夏的压力减小。 陆家康羡慕的看着顾峥一手扛着一袋面粉,轻轻松松的样子。 啥时候他能长大,像顾哥哥这样高,这样有力气,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第88章铁打的 第一天因为太累了,大家晚上早早就睡了,今晚,陆宁春特地准备了好几道菜,打算庆祝自家搬新房子。 她一边挥舞着铲子,一边指挥躺在摇椅上看书的人,“顾峥,你去外面买几瓶饮料回来。” 顾峥扭头看向正在看电视的三孩子,“你们要喝什么饮料,快点报出来,不然我都买橙汁。” “我要喝可乐。”陆家康道。 “我要喝椰子汁。”陆宁夏道。 听到二姐的话,陆家康有点纠结,他既想喝可乐,也想喝椰子汁。 陆宁安喜欢跟姐姐学。 “我也要喝椰子汁。” “顾哥哥,你等等。”陆宁夏忙道,拉住小妹,“笨死了,你跟我选不一样的,我们就可以喝两种口味了。” 陆宁傻笑道:“是哦,还是二姐聪明,我要喝什么呢,二姐,你还想喝什么?” “傻瓜,选你自己喜欢的。”陆宁夏轻轻地拍了下妹妹的脑袋。 陆宁安仔细的想了想,“可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陆宁夏无奈问:“你喜欢健力宝吗?” “喜欢。”陆宁安用力地点头。 “顾哥哥,宁安要健力宝。” 顾峥等三孩子决定好了,才慢悠悠的起身出去,直接走厨房的小门,不用跑绕路,离商店更近。 陆家康兴致勃勃道:“二姐,也让我加入吧,我的饮料可以分你们。” 陆宁夏噘嘴道:“不要。” 陆家康不高兴了,“为什么不让我加入,这样我们就可以喝三种饮料了。” 陆宁夏嫌弃道:“你每次都喝好多。” 陆宁春炒好一盘菜,抽空转头对三孩子道,“待会儿你们用杯子倒出来分好,就不存在谁喝多喝少了,这样可以让家康加入吗?” 陆家康一脸期盼的看着二姐。 陆宁夏勉为其难道:“好吧。” 顾峥很快就回来了,他将饮料分给三孩子,陆宁春也分到了一瓶可乐。 她一愣:“你咋给我也买了?” 顾峥理所当然道:“全家都有,你当然也得有,我知道你爱喝可乐。” 陆宁春不说什么了。 只有她记得别人爱吃什么爱喝什么,没想到有人会记得她爱喝什么。 客厅太小了,没有餐桌,菜放在茶几上,大家只能坐在沙发和小板凳上吃饭。 陆宁春和顾峥坐沙发,三孩子坐小板凳。 三孩子先喝可乐,每人的杯子倒一点,喝完再倒椰子汁,最后喝健力宝,一下喝了三种喜欢的饮料,三孩子满足的不行。 饭后,小姐妹回屋两写作业,陆家康在院子里吊嗓子,顾峥也在院子里,躺在摇椅上纳凉。 陆家康吊完嗓子,兴奋的说要给顾哥哥高歌一曲。 顾峥无不可的点头。 陆家康欣然的唱起来。 唱完,唯一的听众很给面子的鼓掌,夸了句,“不错。” 陆宁夏写完作业,跑出来让顾哥哥检查。 自从顾峥给陆宁春辅导功课,三孩子发现顾哥哥原来是个有文化的人,陆宁夏就特别喜欢找顾峥帮她检查作业,查缺补漏。 尤其是预习初中知识,有些没学懂的地方,顾哥哥能从作业里发现她的薄弱点,会跟她讲解,分析的很透彻,她能一下听明白。 顾峥见天色完全黑了,将摇椅搬到屋里。 坐在沙发上帮陆宁夏检查作业,然后开始讲解,讲数学题时,还会在草稿纸上列出公式,顾峥的字写的非常漂亮,无论是数字,文字或是字母。 都说字如其人,可他的字苍劲有力,气势逼人,锐不可当,和他不思进取的本人完全不搭。 陆宁春笑道:“顾峥,你这水平,完全可以当老师,我觉得你可以出去试试,你应该有更好的前途,不应该束缚在我家这块小天地。” 虽然少了顾峥帮忙,她会更加辛苦,但她还是希望顾峥未来能更好,他并不是一无是处,应该利用自己的才能去奋斗,而不是在她家做保姆。 顾峥没好气道:“教你们两个就够我受的了,教一个班我可受不了。” 陆宁春有些无奈,抱着书本准备出门。 顾峥一看她这架势,就知道她是要去夜大上课,忍不住道,“你都忙了一天,咱家店明天就要开张,你今晚还去上课,不怕累着,早点歇着吧。” 陆宁春笑道:“不累,我现在觉得浑身都 是劲,咱现在住得近,上完晚课回来也还早着呢。” 陆宁春走后,顾峥跟陆宁夏道,“你这姐姐,简直是铁打的,一天到晚,也不知道累。” 陆宁夏满脸崇拜道:”我要向大姐学习。” 顾峥好笑道:“学什么,你们家上辈子都是牛投胎的,一个个充满干劲。” 陆宁春来到班上,上晚课的人不少,好多都是白天没时间,只能晚上抽空来,人家住得远的都赶来上课,她住得这么近,有什么理由不来呢。 吴蕾晚上没来,晚上是另一个女孩子坐她身旁,女孩子名叫张敏,好像是绿营食品厂的人。 她对绿营食品厂挺好奇的。 不过她没在上课的时候打扰对方,等课间休息时间才凑近询问,“张敏,你们厂子咋样?” 张敏看向她,“你想进我们厂子吗,我们厂子工资待遇挺好的,招收的工人至少要初中毕业,中层领导级别的要中专以上,你可以来试试。” “不是,绿营食品厂太有名了,我随便问问,”陆宁春又问,“你认识孙主任吗?” 张敏笑道:“孙主任我知道,我们厂财务部主任,厂长最倚重的人,和他打交道的都是领导级别,我哪能认识他,怎么,你认识?” “不认识,随便问问。” 张敏也没当一回事,她也没觉得陆宁春能认识孙主任那样的人。 下晚课,陆宁春给班上同学宣传,自家包子铺明天早上开业,不仅卖包子,还卖菜饼,馄饨,饺子,打卤面,欢迎大家到时候来品尝。 同学们都纷纷表示明天会去照顾她的生意。 连老师也跑过来凑热闹。 他向来是下课铃声一响就走的,今晚见到喜欢的学生,特意多留一会儿,想听她说什么。 “老师,您来我白送。” 中年男老师故意板着脸道:“你这样说,我可不敢去你店里,你这是让我犯错误。” 陆宁春笑眯眯道:“老师,我错了。” 老师笑了下,夹着课本离开教室。 第89章送餐 同学陆续走了。 陆宁春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张敏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道,“陆宁春,听吴蕾说你笔记做的很好,她就是靠你的笔记提高了成绩,你能不能也借给我?” “当然可以。” 陆宁春又从包里将自己笔记拿出来给她。 张敏没想到这么容易,对陆宁春更有好感了,她想,如果陆宁春想要进她们厂,她可以帮忙留意招工启事。 两人一起走。 张敏坐公交车回家。 陆宁春看了眼路边一排排卖宵夜的小摊,一派热热闹闹,生意红火的景象。 忍不住抿嘴笑,走进小门。 原以为家里人都睡了,她轻手轻脚地进来,不想客厅的灯还开着,顾峥正在揉面,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无声球赛。 听到动静。 顾峥转头,压低声音道,“你回来。” 陆宁春撸起袖子道:“我来揉面吧。” “不用,马上就揉好了。” 陆宁春没有坚持,去卫生间简单冲了个凉,就躺床上睡着了。 顾峥把揉好的面盖上,让面发酵,明天早上就可以直接包包子,洗干净手坐回沙发上看球赛, 球赛结束了,他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次日,陆宁春四点起来。 没想到会撞上坐在沙发上的顾峥,见他眼底泛着一层青紫,“你是刚起来,还是一夜没睡?” “一夜没睡。”他打了个哈欠。 陆宁春想说他两句,又记起他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说了他也不会听。 “你赶紧回屋睡会儿吧。” “嗯,我六点起来帮你卖包子。” 她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顾峥竟然会主动帮她干活。 也没多想,六点开门,她得赶紧干活。 蒸好了包子,六点打开窗户开张,第一天,生意没有她想象中的好,顾客大部分是她的同学。 顾峥急匆匆过来帮她卖包子,却见生意十分冷清,窗口空无一人,陆宁春坐在椅子上发呆。 这和想象中的差太多了,还不如两人摆摊的时候生意好。 担心陆宁春受打击,“你没事吧?” 陆宁春正在沉思。 闻言,抬起头,“没事啊。” 顾峥以为她故作坚强,安慰道,“咱是新店,没什么客人是正常的。” 陆宁春笑着道:“我开始想错了,光顾着这里客流量多,没考虑到咱家店是新开的,咱不能坐在家里等客人上门。” 陆宁春让顾峥看店,自己跑去打印店印宣传单,打印店老板问她店铺叫什么名字。 她想了想,感觉一阵风吹来,温柔舒适,抚平了她内心的焦躁。 “就叫春风包子铺。” 宣传单上写了店铺名,店铺地址,以及售卖的食物种类。 顾峥看到宣传单上的店名,神情有些一言难尽,昧着良心夸道,“不错。” 三孩子倒是真心实意的夸大姐这名字起的好。 上午收摊,包子和菜饼还剩了不少,陆宁春和顾峥兵分两路,一个提着篮子去医院里售卖,顺便发宣传单,一个在大街上售卖发宣传单。 三孩子也主动要帮忙,跟着顾峥在大街上发宣传单,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嘴巴可甜了。 陆宁春提着大篮子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卖包子和菜饼,如果有人愿意买,她会再发一张宣传单。 也有遇到脾气不好的病人家属,一看她是来卖东西的,就把她赶出了病房。 也有人尝了她的包子不错,向她打听,“你家只有包子吗,有没有肉汤?” 陆宁春赶紧道:“有的。” 准备了好些肉馅准备包饺子馄饨的,结果没用上,家里没有冰箱,担心放久了,肉会坏掉。 “你给送吗?” “只要满十个人订餐,我就送。” 那人和旁边的人沟通一番,一个病房十几个人都订了她家的东西,她记下来,两份肉汤,三份饺子,四份打卤面,五份馄饨。 十四人都付了订金。 她接着去另一个病房。 篮子里的包子和菜饼都卖完了,她现在是推销送午餐。 跑了几十个病房,最后有一百多人订了午餐。 她怕记混,跟一个病人家属借了纸和笔,把订餐的客人 病房号和床号记录下来。 惠民医院这一层楼的工作人员早就注意到她,“喂,你不是来看病的吧,一直看你这个病房跑,那个病房跑,你想做什么坏事。” 陆宁春吓了一跳:“不好意思,我只是来卖东西的,我不是坏人。” 江晓柔端着治疗盘,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高兴的跑过来,“陆老板!” 工作人员看了眼江晓柔,“你认识?” 江晓柔点头:“嗯,她是我朋友。” 工作人员没说什么的走了。 陆宁春对江晓柔道谢,江晓柔摆摆手,“你来医院做什么?” “店里生意不好,剩了不少东西,我来医院卖卖看,顺便发宣传单,结果还不错。” 江晓柔还要上班,两人没说几句话。 陆宁春回来准备中午送餐的东西,她去菜市场批发了五百份白色圆形一次性泡沫饭盒和一些塑料勺子,筷子。 她想差了,大热天,谁愿意坐在太阳底下吃东西,她把摆在门口的两张桌子和椅子收起来。 中午,三孩子在家看书学习,她和顾峥两手拎着塑料袋往惠民医院跑去。 一刻也不敢停,跑的满头大汗。 一份又一份,终于送完最后一份。 好些人晚上也订了,还有人和她打听,有没有炒菜,天天吃些面条饺子馄饨也不行。 陆宁春自然说有。 她抱着写满订单的本子,高兴的不行。 晚上,顾峥累的连话都不想说了。 第二天早上,店里的生意有了点起色,来了不少回头客,还有许多惠民医院的医生护士。 一个年轻女孩道:“晓柔一个劲的夸你家东西好吃,我来尝尝看,给我来两个包子,一个菜饼。” “给我来五个包子。” “给我来三个菜饼。” 江晓柔来上班,顺路过来买包子。 陆宁春给她装包子,“晓柔,你帮我在医院同事那里宣传了?” 江晓柔点点头:“你家东西是真的好吃,不吃是他们的损失。” 陆宁春开心的给她多装了几个,说是感谢她帮自己宣传。 江晓柔美滋滋的走了。 过了早上最忙的时候,陆宁春把店交给顾峥,自己一个人去医院招揽客人,今天订餐的人比昨天还多。 第90章讨回工钱 一个星期后。 靠着口碑,她家的生意硬是起来了。 早上卖早点,晚上卖宵夜,中午和下午还负责送餐,她简直不知道疲惫的拼命。 顾峥提议道:“请个人来帮忙吧,这样下去,不说你,我都吃不消。” 确实,现在连三孩子也来帮忙了。 每天早上买包子菜饼的人太多了,光是包子菜饼还好,都是现成的,如果买饺子和馄饨,就需要她现做了,顾峥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三孩子里陆宁夏手脚最麻利,她收钱装东西的速度顾峥都赶不上。 陆宁安人小,动作最慢,有时候还会算错钱,但是没有人嫌弃她,好歹也是出了一份力。 但是陆宁夏死活不肯让妹妹收钱了。 她最喜欢跟自家大姐学,把大姐爱惜钱财的性子学了十成,小妹第一次多找别人两块钱,把她心疼坏了。 招人肯定不能随便招,家里有三孩子,万一起了啥坏心思就麻烦了。 陆宁春立刻想到了王芳,就是她丈夫还在住院,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另外,她咬牙给自家装了一部座机,这样就不用她每天跑去医院招揽顾客。 新一批的传单上就印上了电话号码,有需要的可以打这个电话预订。 因为有江晓柔帮忙,她得以把宣传单贴在病房里,家属可以通过上面的号码联系她。 江晓柔还经常自发的在病人面前替她家店里的东西做宣传,病人对护士小姐很信任,纷纷预订。 她太忙了,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三半用。 趁着下午一段空闲时间,她跑去找王芳说招工的事。 王芳并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她丈夫的情况稳定多了,已经能出院了,她想回村,但是丈夫坚决不同意,他还想留在城里打拼。 为此两人还吵了一架,她哭了半宿。 她丈夫无奈软了语气和她解释,他手底下的兄弟都是冲着他来城里的,当初说好了带着大家过好日子,现在他跑回去了,那些兄弟怎么办。 他们当初出来是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就这么一事无成的回去,他哪还有脸在村里待。 丈夫不愿回去,家里已经没钱了。 这样一来,她就很需要这份工作。 王芳是个勤快人,干活也麻利,她的到来缓解了店里人手不足的压力,陆宁春顿时轻松了不少,她现在只要负责后厨就行了。 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 陆宁春每天晚上数着当天的营业额,都会打从心底里高兴。 照这样的趋势,不用担心把房子抵给大姑家了。 这天,陆宁春和往常一样开门,就见王芳和他的丈夫一脸激动的来了。 “陆妹子,顾峥在吗?”王芳问。 “在呢,还没起来,你找他有事。” 王芳喜不自胜,抓住她的手,“陆妹子,你知道吗,我男人他们的工钱要回来了,前一个跑路的老板被抓回来了,工钱一分不少的还回来了。” 程兵也满脸激动:“我们是来感谢顾峥的。” 她请两人进来,请他们坐在沙发上,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 “这和顾峥有啥关系?” 程兵一口气喝完一杯水,抬手抹了把嘴巴,努力平复了下心情。 “多亏顾峥,之前他跑来问我们问题,问东问西,一下要这个材料书一下要那个证明书,我们还嫌他烦,他说会帮我们讨回工钱,我们也没当一回事,没想到他说的是真的,他找到法院起诉前老板犯了诈骗罪,昨天人被抓回来了,我们的工钱也都结清。” 陆宁春大致了解了,前段时间,顾峥每天早出晚归,就是忙这件事去了。 没想到顾峥还挺热心的。 程兵感慨道:“他懂得可真多,那些长长的法律条例他张口就来,我听都听不懂,我见到法院那些人,双腿都在打颤,他和人家能聊得来。” 顾峥这时候也起来了。 他穿着最廉价短袖衬衫和七分裤,脚下踩着一双塑料拖鞋,头发乱糟糟的,眯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看见客厅里的两人,也没当一回事,准备去院子里洗漱。 程兵却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晃个不停,“顾兄弟,多谢你,太谢谢你了,我们的工钱追回来了。” “哦。”顾峥淡淡应了一声。 他想去洗漱,对方就是不肯松开他的手。 程 兵刚出院,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能久站,拉着他的手反复说了一堆感谢的话,就要告辞了。 他说,他们队的工人都想来感谢顾峥,但是他们正在商场施工,白天抽不出时间,晚上过来是打扰别人,只有他最闲,大家就让他做代表过来了。 夫妻两还买了一袋水果,一袋点心。 王芳得留下上班,程兵一个人回家。 陆宁春送他出门,手里拎着他们带来的东西,“这些东西你拿回去给小杰和丽丽吃吧。” 程兵坚决不肯,“这是大家伙的一点心意,你们一定要收下。” 陆宁春怕他多想,还是收下了。 今天,她时不时打量顾峥一眼。 在她第数不清多少次打量自己的时候,顾峥无奈道,“你老是看我做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 武力值就不提了,还有一肚子知识,比得上夜大老师,现在连法律条文都熟知。 “普通人。” 这个回答够敷衍。 知道他不肯说,陆宁春没再多问。 日子一天天过去。 店里的生意渐渐步入正轨,她每天学校店里两边忙活。 进入八月末,要开学了。 这个暑假,一家人都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不仅忙着做生意,也都忙着学习。 陆宁夏预习完了初一全部课程。 陆家康在少年馆把基础知识学扎实了,因为培训班有个更优秀的沈清知,把他潜力彻底激发出来。 陆宁安天天模仿电视里的小明星演戏跳舞,越来越活泼,渐渐也没那么内向了。 只有顾峥,他似乎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帮陆宁春辅导,给陆宁夏检查作业,当陆家康唱歌的听众,帮陆宁安搭戏,演拐小孩的坏蛋。 陆家康那坏小子,嘴里说着最喜欢顾哥哥,可你看看,他亲大姐在家,他死活非要顾哥哥接送,他容易吗,每天蹬着三轮来回骑几十里路。 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收拾好行李,打算跑路。 第91章顾哥哥不在 暑假结束。 陆宁春要分别带三个孩子去不同的老师那报名,顾峥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休息时间也不一天到晚在家躺着了,经常跑出去溜达。 几天前,他突然说有事要出趟远门,到现在还没回来,陆宁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倒也不用担心他,这人精得很,谁吃亏他都不会吃亏,武力也够强,两个混混不是他的对手。 可不管怎么样,总得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这人真不懂事。 她先带陆家康去少年馆办理入学手续,报名的时候,老师再次重申,“你真的不考虑让陆家康住校吗?” 她坚定的拒绝了,这次更有底气,因为家康暑假里的进步有目共睹。 再带两个妹妹去农民工子弟学校报名。 陆宁夏直升初中,陆宁安上小学二年级,小学部和初中部离得很近,姐妹两放学还可以一起走。 陆宁春习惯性来到顾峥房间学习,这几天,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脑中灵光一闪。 她终于想到了。 房间里属于顾峥的东西全都没有了,看不出一丝他生活过的痕迹,收拾的太干净了。 这不像他,以往他从来不会打扫自己的房间,每次都是她看不过去来收拾。 心里有了一个猜想。 他可能已经走了。 本就是萍水相逢,两人没有签用工合同,他是自由身,说好的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她经历过的离别太多了,没有时间悲春伤秋,重新沉浸在书本中。 现在没人帮忙,没人分担家务事,她要更加努力扛起这个家。 她暂时没有把这个猜想告诉弟弟妹妹,尤其是家康,他和顾峥的关系最好,两人经常一起玩闹,一起去公园玩篮球,可能一时无法接受。 也是抱着一丝幻想。 陆宁春看了眼手表,脱掉围裙,“王姐,你看着点店,我出去接宁夏他们。” 王芳正用抹布擦案台,随口应了声,“好。” 她先坐公交车去学校把两个妹妹接回家,然后骑三轮车去少年馆接弟弟。 陆家康小牛犊一样冲出来,看见来接自己的是大姐,又把目光往大姐身后看了看。 “大姐,顾哥哥还没回来吗?” “嗯。” 陆家康爬上车后坐下,失望道,“太可惜了,我们班后天下午有唱歌比赛,还想让他来听呢。” 顾哥哥一直是他最忠实的听众,无论他唱的好不好,顾哥哥都会捧场。 陆宁春蹬着三轮车,朝后看了一眼,“大姐来听也一样。” 陆家康惊讶道:“大姐有时间吗,你不是要上课,还要开店,只有顾哥哥每天都很闲。” “再忙也得来看家康的表演。”陆宁春笑着道,“而且顾哥哥不闲,他有每天帮大姐做生意,王姐没来那会儿,不是你顾哥哥,大姐就要累死了。” “是吗?” 陆家康心里高兴,忍不住抿嘴笑。 “是啊,顾哥哥很辛苦的在为这个家付出,你以后不要那么说他了。” “我知道了,我一直很喜欢顾哥哥的,等他回来,我要把我最喜欢的龙须酥分给他吃。” 陆宁春没再出声。 一起生活将近一年,顾峥在这个家的影响一时半会无法消除。 每天都能听到三孩子轮流问,“顾哥哥什么时候回来”,“顾哥哥不在,没人帮我检查作业”,“顾哥哥不在,没人当我的听众”,“顾哥哥不在,没人给我搭戏”。 仔细想想,自己这个大姐只顾着挣钱学习,三孩子基本是顾峥在管,难怪弟弟妹妹都和他亲了。 陆宁夏最懂事,心疼大姐每天不仅要做生意挣钱,要上课,还要跑两个地方接送她和弟弟妹妹,主动提出以后她自己上下学。 “大姐,我已经长大了,是初中生了,可以领着妹妹上下学,我们班上同学都是自己回家的。” 陆宁春看了眼身高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妹妹,就答应了。 陆家康听二姐这么说,也说不用大姐接送了,可以自己上下学。 正好家里有两辆自行车,家康用她的自行车,她用三轮车。 不用接送孩子,陆宁春确实大大轻松了。 下课铃声响起,老师抱着书本离开,陆宁春快速地收拾好东西就要走,被吴蕾拉住。 “陆宁春,你急着去 哪,下午没课,你店里也请了人,我们几个打算去聚会,你也一起来吧。” “我就不去了,今天我弟弟学校有表演,我答应去看,下次吧。” “你弟弟在哪念书?” “少年馆。” “我没听错吧,是市里那个少年馆!” “嗯。” 她们想追问少年馆的事,但是陆宁春赶时间,她们只有等下次问了。 陆宁夏牵着妹妹的手坐公交车回来,主动打招呼,“王姐。” 王芳笑道:“你们回来了。” 陆宁春让王芳回去休息,今天下午歇业,自己把门窗关好,带着两妹妹去了少年馆。 这次的活动是班级形式,不算隆重,家长们坐在教室里看孩子表演。 “陆家康,今天我爸爸妈妈都会来看我表演,听说你没有爸爸妈妈是吗,那今天谁来看你的表演。”一名穿着小西装的男孩走过来笑着道。 陆家康扬起脖子,色厉内荏道,“关你什么事,我大姐会来的。” 男孩嘲讽道:“从来没听说过家长是姐姐。” 一道清雅的声音响起,“那是你少见多怪,根据血缘关系,三代以内的近亲,年纪比自己大的都可以称为家长。” 男孩看向说话的人,面色更加不忿,“沈清知,要你多管闲事。” 沈清知面无表情道:“真正有本事的人不是靠打击别人获得成就感,而是靠自身的实力,有这个时间,你应该多去练习提升能力,而不是因为嫉妒去伤害别人,这副嘴脸很丑陋。 男孩气死了。 “你,你”了半天,涨红着脸走了。 他敢欺负陆家康却不敢欺负沈清知。 不仅因为沈清知是班上的第一名,还因为父母私底下告诉过他,沈清知的家里经营着一家豪华大酒店,每天都有小汽车接送上下学。 父母让他和沈清知打好关系,可他做不到,沈清知这个人太讨厌了。 陆家康别别扭扭开口:“谢谢你,沈清知。” 沈清知依旧面无表情,“我只是觉得他太吵了。” 顿了顿,又道,“我觉得你姐姐挺好的,比很多不负责的家长都好。” 第92章温柔的妈妈 听到有人夸自家姐姐,陆家康笑眯了眼睛,第一次觉得沈清知也不是那么讨厌,他伸出手,表示友好道,“沈清知,咱们做朋友吧。” 沈清知扫了眼他的手,面无表情的走了,“我不需要朋友。” 艺术家的人生是孤独的,只有独孤才能造就伟大的艺术家。 陆家康被拒绝了,小男子汉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决定继续讨厌沈清知。 教室是由学生们布置的,布置的很漂亮,墙上挂了彩带和气球,一排排椅子整齐放好,靠墙角边放了一排桌子,桌子上有饮料,糖果和点心。 讲台被布置成了一个临时小舞台。 家长们陆陆续续的到了,自己找到合适的座位坐下,大部分人都选择靠前的位置,后来的人只能选择后排的位置。 陆家康一直盯着教室门口,有点急了,担心大姐生意忙来不了。 沈清知的父母都来了。 他正在和父母说话,面对母亲时,他的眼睛里带了点慕孺亲近,面对父亲时,则是全然面无表情。 陆家康一直以为沈清知的妈妈长得那么漂亮,他的爸爸一定也是个很好看的人,看见真人有点失望。 沈清知的爸爸挺着发福的肚子,笑容很假,完全跟好看不沾边。 很快他就没心思关注别人了,因为他大姐来了,还一手牵着一个。 “家康,大姐来晚了。”陆宁春急匆匆赶到,因为要先去子弟学校接两个妹妹,耽误了点时间。 “不晚,还没开始呢,大姐,二姐,小妹,你们跟我来这边坐。”陆家康亲自带着大姐她们去座位边,眼下前排座位都坐满了,只有最后一排的。 陆宁春无所谓。 教室就这么大,坐最后一排也能看得很清楚,听的很清楚。 陆宁夏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鼓励道,“弟,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陆家康握紧拳头:“我一定会的。” 陆宁安带着小奶音道:“哥哥加油。” 陆家康朝她笑了笑,“谢谢宁安今天来给哥哥加油。” 大姐她们一来,陆家康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一下子有底气多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顾哥哥没有来。 来到之前嘲讽他的男孩面前,得意洋洋道,“你家来了两个人,我家来了三个人。” 男孩突然好想打他,转头朝着爸爸妈妈不满道,“你们为什么不给我生两个弟弟妹妹。” 男孩妈妈温柔的看着儿子:“宝贝,因为爸爸妈妈是公务员,国家不允许我们多生。” 男孩听不懂,一脸迷茫。 男孩爸爸压低声音训斥道:“你跟人家比这个做什么,爸爸妈妈花了那么多心思培养你,你当前要做的是好好学习,争取将来获奖。” 男孩回神,他的目标明确,成为最优秀的人,获奖,差点被陆家康那个土包子带偏了。 沈清知家这边也有点小曲折,沈爸爸接到一个电话,想要过去,沈妈妈非常生气。 “你这样中途离开,还不如开始就别过来。” 沈爸爸低声下气的赔笑道:“玉妍,这是个重要客户,我必须得过去一趟。” 沈清知突然平静开口:“爸爸只是一个部门经理,每天比妈妈这个总经理还要忙。” 沈爸爸脸上的笑容一滞。 “谁知道他一天天的忙什么。”沈妈妈不耐烦的挥手,“你有事就先走吧。” 沈爸爸尴尬的走了。 沈妈妈看向儿子的目光要多温柔有多温柔,“清知不要失望,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看你表演节目。” 沈清知点点头:“我早就不会因为他失望了。” 感觉有人看着自己,偏头对上一个女孩的视线,女孩长得和陆家康非常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是陆家康的姐妹。 女孩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妈妈。 觉得莫名其妙,随即移开视线。 陆宁夏不由自主的盯着沈妈妈看,她觉得这个妈妈长得好漂亮,是全场最漂亮的妈妈,而且她看向自己儿子的目光好温柔。 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问坐在一旁的陆宁春,“大姐,妈妈是个很漂亮很温柔的人是吗?” 陆宁春好久没想起父母了,父母的面容渐渐在记忆里模糊,全靠照片怀念,她才不至于忘记,但她不敢经常看,看一次难受一次。 “是啊,非常漂亮,非常温柔,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爸爸也是非常 好的爸爸。” 因为这个话题,姐妹两这边气氛有些低迷。 幸好陆家康已经去了学生那边,不然情绪肯定会受到影响。 陆宁安没有受到影响,她对父母没有一丁点记忆,从小把她带大的是大姐,陪伴她成长的是哥哥姐姐,父母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符号。 她滑下椅子,跑去桌子那边拿了两杯饮料过来,“大姐,二姐喝。” “谢谢宁安。”陆宁春接过喝了口,是橙子汁,正好解渴,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陆宁安又跑过去拿了一杯饮料,还往自己裙子上的两个小口袋里装了几块糖果点心。 她并没有吃独食,每样分了一块给两个姐姐,才剥开糖纸,里面却是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 陆宁春懂的多些:“这是巧克力。” 陆宁安试探的放进嘴里,然后喜欢上了这个味道,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好好吃。” 陆宁夏也剥开自己那块吃,眼睛一亮,“真的很好吃。” 她还想吃,也想去那边拿,但是她毕竟大了,不好意思过去。 陆宁安又跑过去拿了不少巧克力。 男孩正好和陆家康站在一起,看见陆宁安又跑去拿吃的,忍不住嘲笑,“陆家康,你家到底是有多穷,没吃过巧克力吗,看你妹妹拼命往口袋里塞东西的样子,真是寒酸。” 陆家康才不觉得丢人,他觉得自家小妹终于聪明一回了,这些东西都是拿班费买的,不吃白不吃,巧克力是什么,他没吃过,也想尝尝。 在陆宁安第三次想去拿零食的时候,陆宁春拉住了她,轻声道,“适可而止。” 陆宁安歪着脑袋,听不懂。 陆宁夏小声帮她翻译,“不要太贪心,差不多得了,都让你拿了,别人拿不到会生气的。” 陆宁安明白了,乖乖坐好不动了。 第93章大雨接人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班级才艺表演,没想到班主任老师会当众宣布,获得才艺表演前三名的学生能上台参加下个月的学校周年庆典。 这下,家长们坐不住了,纷纷给自家孩子使眼色,鼓励他们一定要赢得前三名,学生们更是摩拳擦掌,拿出十八般才艺来表演。 陆宁春听了一耳朵各种乐器弹奏,整个人昏昏欲睡,她可能真的没有音乐细胞,陆宁安年纪小,直接在陆宁春的怀里睡着了。 陆宁夏双眼呆滞,显然也是心不在焉,此刻,她有些佩服弟弟了。 沈清知不愧是当之无愧的班级第一,他表演弹钢琴和拉小提琴,即使是陆宁春这种不懂音乐的人也觉得好听,很有感染力。 坐在台下的老师满意点头。 等轮到陆家康上台,陆宁春坐直了身体。 他走到钢琴前坐下,双手开始弹奏,看起来像模像样。 谁能想到这娃平常在家,是在画了格子的木板上模拟练习。 弹奏的同时,他嘴里唱着一首歌曲,配上钢琴音,歌声更加美妙动听了。 陆宁春觉得自家弟弟真棒,特地去瞧了眼老师的神色,见他含笑点头,心里微微放松。 果不其然,前三名分别是沈清知,陆家康,周子睿,也就是那个喜欢嘲讽陆家康的男孩。 听到老师的宣布,周子睿的家长首先鼓掌,声音特别大,还跟旁边的人炫耀,“周子睿是我儿子。” 周子睿本人却不大高兴。 他又是第三名。 这讨厌的第三名。 表演结束,陆宁春带着三孩子回家,三孩子坐在三轮车后面叽叽喳喳,讨论之前的表演。 陆宁夏拍了拍弟弟的手,“弟,我现在才知道你有多么不容易。” 陆家康深以为然:“可不是,我以为学习文化知识已经够苦了,没想到学习音乐更难,不是我以前以为的只要会唱歌就行了。” 陆宁安掏出口袋里给哥哥留的两块巧克力,“哥哥,给,这个很好吃。” 陆家康早就想试试了,但是见别人都没拿,他也不好意思拿,接过尝了一口,果然是双胞胎,他现在的表情和陆宁夏当时一模一样。 “太好吃了。” 陆宁春觉得好笑又心酸。 她好像确实没给三孩子买过巧克力,倒不是舍不得,而是根本没想到。 “你们喜欢,待会儿去超市买一点。” 陆宁夏皱眉道:“还是不要了,这个东西包装上写的是外文,一看就很贵。” 陆家康也道:“不要了,大姐做的包子,菜饼,蒸蛋糕更好吃。” 陆宁春觉得好笑,把三轮车停在一家超市门口,锁好,领着三孩子进去逛超市。 超市里有冷气,一进来就觉得浑身都凉快了。 “今天家康获得第二名,大姐奖励你们可以挑选一样喜欢的零食。” 三孩子欢呼起来,也懂事的挑选价格比较便宜的零食。 陆宁春则是去称巧克力,这里的巧克力和之前吃过的牌子不一样。 都是巧克力,她想差别也不会太大。 称了半斤。 三孩子高兴坏了,一晚上笑容就没断过,吃完晚饭就开始兴冲冲的分巧克力。 陆宁春不接他们分给自己的巧克力,“我是大人了,不用给我分。” 陆宁夏笑道:“大姐是姐姐,也是孩子啊。” 陆宁春久久无法回神。 三孩子知道顾峥不在,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在老家时候的样子。 会主动帮她分担家务,除了洗碗,扫地,擦桌子,就连自己的衣服也非要自己洗,只有陆宁安太小了,根本洗不干净衣服,陆宁春不许她洗了。 放学回来,他们会帮店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给门口的顾客端菜,陆宁春在小门口支了两张桌子,上面还有一把蓝色的大伞遮阳。 或者在窗口和王芳一起收钱装包子。 被顾峥养的那些娇气一下子没了。 有时,她下晚课回来,三孩子还在窗口帮忙,王芳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让他们去睡,他们非要等你回来。” “王姐,你下班回去吧。” “哎!” 夜摊到十点,差不多可以关门了。 陆宁安到底年纪小,撑不住,早早趴案台上睡着了,陆宁春先抱着她回屋,把她放在床上。 陆宁夏和陆家 康还硬撑着瞌睡,一直熬到收摊,帮她收拾东西,把桌椅搬进来,关窗关门。 “明天晚上你们早点睡,不许陪我熬夜了。” 陆宁春一脸严肃的说。 两小孩嘿嘿笑,明天依然还是这样,他们是好心,打不得,骂不得,真是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顾峥走了有半个多月,大家似乎都习惯了他不在,三孩子没有再问顾哥哥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没有戳破。 那间属于顾峥的房间还留着。 这天下午,天突然变得阴沉,紧接着,一场倾盆大雨泼洒下来,路上的行人措不及防,有的快速的往家跑,有的在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陆宁春店门口的遮阳伞下挤了不少避雨的人,她没有赶人,这样的天气也不会有客人来坐下吃东西。 她望着大雨,眼里有担忧。 不知道雨什么时候能停,快到三孩子放学的时候了,希望快点停下来。 大雨却越下越大,眼看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陆宁春穿上雨衣,拿着两把雨伞出去接人。 陆宁夏学校放学比陆家康早,她坐上公交车,先到子弟学校接人。 学校门口站满了撑着雨伞来接人的家长。 乌压压一片伞遮挡了她的视线,突然听到了校门口传来陆宁夏大声喊她的声音,“大姐!” 她寻着声音望过去,见两人身上只湿了一点,快步跑到两人身边,打开伞帮她们撑好。 “你们咋不在教室里等。” 陆宁夏道:“我借同学的伞出来的,怕大姐来了不好进来找我们。” 回到家,她让小两姐妹去卫生间洗个热水澡,自己接着去少年馆接人。 顾不得心疼车费,她打了一辆出租车。 班上的同学都走了,只有陆家康一个人坐在教室里。 其实沈清知问过他要不要一起走,他拒绝了,他觉得大姐一定会来接他,万一他走了,大姐接不到人咋办。 刚这样想,就见大姐出现在教室门口,“家康,等久了吧。” 他起身跑出来,牵住大姐的手。 第94章大姐生病了 早上六点。 陆宁春躺在床上,汗水浸湿了她的头发,脸色潮红,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白,她想爬起来,但是感觉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她意识到自己生病了。 一定是昨天那场大雨导致的,她风里雨里跑来跑去,着凉了,好些年没生病了,她真以为自己是不会生病的,今天王姐休息,她起不来,三孩子怎么办,店里的生意怎么办。 她努力想爬起来,还是失败了。 陆宁夏是个自律的孩子,到了六点,不需要闹钟响,她自己就能准时起床。 一般情况下,她会在刷牙洗脸后,搬个凳子坐在院子里背书,望向窗外,今天院子里还在下淅沥沥的小雨,她只能待在客厅里背书了。 突然发现大姐还躺在床上,她有些惊讶,一般这个时候,大姐早就起来了,自己记忆里,她从来没在六点后起床,每天都是家里第一个起床的。 以前是早起去镇上批猪肉,现在是亮着灯光在厨房里忙活。 “大姐,你咋了?”陆宁夏想要跑过来。 “别靠近我,我可能发烧了,别被我传染了。”陆宁春用尽全身力气出声阻止。 烧了一晚上,口干舌燥,嗓子有点哑。 没想到大姐会生病,陆宁夏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那咋办,我去医院给你买药。” “好。” 仔细想了想自己以前生病,大姐是怎么做的,陆宁夏先跑去卫生间端了盆冷水过来,用沾了冷毛的湿毛巾给她敷额头。 再跑去陆家康的房间,用力地把他推醒,语速极快道,“家康,大姐生病了,我去医院买药,你在家照顾着点大姐。” 陆家康的瞌睡一下子没了。 他急忙来到主卧看陆宁春,一向坚强的大姐,此刻却虚弱的躺在床上,嘴唇干燥的起了皮,他去倒了一杯温水进来。 “大姐,喝水。” 陆宁春确实口很渴,她就着陆家康的手,喝下了一杯水,有了点力气说话,同样嘱咐道,“你离我远点,别被我传染了。” 陆家康拍了拍自己胸口,“我身体好着呢,不会被传染的。” 陆宁春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陆家康只能后退几步,离大姐有一米远。 惠民医院离她家很近,从小门出去,几分钟就到了,陆宁夏第一次自己上医院买药,也不知道怎么买,她以为是直接找医生买,却被医生告知,先去大厅挂号,才能问诊。 她又跑回大厅排队,无意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经常来她家买包子的江晓柔。 对方显然也看到她了,走过打招呼。 “宁夏,你怎么来医院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怎么是你一个人,你姐姐呢,你家包子铺今天没开门,又休息啊。” 陆宁夏道:“大姐生病了。” 江晓柔跟着陆宁夏来到家里,走进房间,看见躺在床上的人,摸了下她的额头。 “好烫!”拿出一根温度计给她,“塞腋窝里。” 陆宁春接过,塞了进去,“你咋来了?” “在医院正好遇到你妹妹,知道你生病了,家里没个大人,就跟她回来了。” 几分钟后,江晓柔接过体温计看,“39度,有点高,我这里带了一盒退烧药,你先吃,要是明天还不退烧,就联系我,我送你去医院。” “晓柔,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别客气。” 江晓柔还要上班,留下温度计和药就走了。 陆宁夏让陆家康送小妹去上学,顺便帮她跟老师请假,她打算留在家里照顾大姐。 陆家康倔强道:“我不去学校,我也要留下。” 陆宁夏拿出姐姐的架势来,严肃道,“家里留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一年的学费那么贵,不好好学习,对得起大姐辛苦挣钱吗。” 陆家康只能领着懵懂的陆宁安走了。 “等等。” 陆宁春叫住他。 陆家康立刻停下跑回来。 陆宁春轻声道:“从我钱包里拿五块钱,你们三去外面随便买点吃的,别饿着肚子去上学。” 陆宁夏这才想起来大姐还没吃早餐,她光顾着着急,忘记了。 她让弟弟带一份瘦肉粥回来给大姐,自己随便什么都行。 陆家康带小妹在附近小摊上买了三份包子和豆浆,还有一份瘦肉粥。 陆宁夏动作不 熟练,好在人细心,小心翼翼的喂给陆宁春吃了,没有撒出来一点。 喝下一碗粥,胃里暖洋洋的,她感觉恢复了点力气,加上之前吃的药,有点犯困。 陆宁夏守在房间里,时不时给她换冷毛巾敷头,时不时喂她喝水。 陆宁春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 见陆宁夏还在房间里,轻笑道,“宁夏,你去外面看电视吧,我好多了。” 陆宁夏坚决地摇头,“不去,没啥好看的电视,大姐有啥需要就叫我,我坐在这里看书。” 陆宁春又睡着了,这一觉睡到天黑,陆家康和陆宁安都放学回来了。 见她醒了,陆宁夏马上跑过来,“大姐,你醒了,饿不饿,家康买了肉粥,我去给你热。” 陆宁春摇了摇头,“我不饿,几点了。” “八点半。” 一个常年不生病的人,一旦病起来真是来势汹汹,陆宁春半夜又烧起来了。 陆宁夏只能不停地帮她敷毛巾降温。 顾峥拎着一个包又回来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七点四十,包子铺竟然还没开门。 路人以为他是来买包子的,好心提醒道,“这家店老板生病了,两天没开门了。” 顾峥皱眉,不在犹豫,掏出钥匙开门。 他原本坐上了离开深市的火车,在火车发动的前一刻又突然跑下车了。 他找了家旅馆住了大半个月,每天无所事事,什么都不干,吃了睡,睡醒了吃,看武侠小说打发时间,他爸说的没错,他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他在深市没有朋友,唯一的发小还被亲爹送出国了,他以为自己喜欢这种混吃等死的日子,但是越过越没劲,他竟然有些怀念之前的忙忙碌碌,怀念陆家那几个讨债的。 他发现自己竟然舍不得离开陆家。 还真是当保姆当习惯了。 第95章他变了 他知道陆宁春不会拦着他走,他故意不说自己要走的事,不留下只言片语离开,可能他心里还抱有一丝念头,如果他反悔了,还可以回来。 这不,昨晚在旅馆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一大早就收拾东西回来了。 看,他没说自己要走,他只是出去几天,现在又回来了,多自然。 王芳今天早上来上班,才知道陆宁春生病,包子铺全靠她的手艺撑着,她一病,包子铺自然没法开门,想着家里没个大人,她留了下来。 陆家康和陆宁安去上学了。 陆宁夏昨晚照顾陆宁春一夜没睡,王芳来了,陆宁春就让陆宁夏去陆家康房间睡一会儿。 这次陆宁夏没拒绝,她确实太累了,因为担心大姐的病情,一整晚紧绷着神经,身心疲惫。 顾峥进来的时候,王芳正在照顾陆宁春。 陆宁春刚看见他有些惊讶,以为自己生病眼花了,确定是真人,脱口而出,“你咋回来了?” 顾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语气随意自然,“你厉害,我不过离开几天,你就把自己折腾病了。” 王芳不清楚里面的事,她也一直以为顾峥出去办事了。 听到他的话,就接口道。 “可不是,陆妹子太拼了,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天天糟蹋,你回来就好了,昨天我休息没来,多亏三孩子照顾她了,也不知道他们咋过来的,宁夏一晚上没睡,那孩子眼睛都熬红了,刚去家康房里休息。” 顾峥问:“头还烫吗?” 王芳道:“咋不烫,刚量过还39度,宁夏说昨晚反反复复烧,烧一点没退,她又不肯去医院。” 顾峥走过来,二话不说,把陆宁春拉起来,背在身上,陆宁春有气无力道,“你干嘛?” “都病成这样你还拖着,要真烧成傻子,你哭都来不及了。”又对王芳道,“王姐,麻烦你留在家里顾着点三孩子,给他们做几顿饭,我们这一去医院暂时顾不上他们,今天算你上班。” 王芳忙摇头道:“做几顿饭,哪能算上班,你快带宁春去,她太倔了,我们咋劝都不听。” 顾峥没时间跟她多说,背着人上医院,挂号问诊一气呵成。 医生训斥道:“怎么烧的这么严重才送来,幸好送来及时,再晚点就要烧成肺炎了。” 医生安排陆宁春住院观察一天。 陆宁春心疼住院费。 “医生,我家就在医院附近,我能回去吗,检查的时候再来。” 顾峥按住她,“听医生的。” 陆宁春躺在病床上打吊针,心里计算自己这一病花去的钱,心疼的不行。 “住啥院,一天要花不少钱呢。” 顾峥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说你,一天挣那么多,咋还那么扣。” 陆宁春有气无力道:“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了,再说买房子的欠款还没还清呢。” 顾峥坐在病床边,背着她跑了一路,自己也累了,见她这时候还舍不得钱,想怼她两句,又见她现在病怏怏的样子可怜,把话咽了回去。 “你才十八岁,能不能别像个老太太一样爱操心,你都生病了。” “现在,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陆宁春也觉得多想无益,花都花了,刚闭上眼,护士拿着医生开的药过来,她又睁开。 顾峥接过仔细看了看,了解药效和服用方法,才给陆宁春倒了一杯水,喂她吃药。 吃完药,陆宁春渐渐犯困,闭上眼睛睡着了。 顾峥守了她一上午,期间叫护士换了两回吊瓶,差不多到中午饭点。 他本想去食堂买点东西,想到她抠门的性格,还是回家了,而且家里的饭菜更干净卫生,王芳应该做好了饭。 王芳心疼三孩子昨天没吃好,中午特地做了三菜一汤,她手艺不如陆宁春,但是还算不错,三孩子吃得很香。 王芳不知道陆宁春要住院,还把她和顾峥的那份留开了,等他们从医院回来吃。 三孩子从王芳那里知道顾峥回来了,都高兴的不行。 他们知道顾峥疼他们,宠他们,惯着他们,在他们心里,顾哥哥就是他们的哥哥,是除了大姐外,唯一能让他们有安全感的人。 之前还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他们心里难过好些天,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现在好了,有顾哥哥在,他们不用那么担心了。 顾峥刚一进门,就被三孩子围住,“顾哥哥”,“顾 哥哥”,喊个不停。 顾峥受宠若惊,按捺住心中的欣喜,“好了,你们大姐还在医院,我得快些过去给她送饭。” 三孩子乖乖让开。 家里没有保温桶,顾峥直接拿一次性饭盒打包,陆家康跟在他身边。 “顾哥哥,你咋不早点回来,昨天大姐生病,我们啥都不懂,没能好好照顾她,你在就好了。” 顾峥一边把饭菜倒进一次性饭盒里,一边说,“我错了,我以后不会离开那么长时间。” 陆宁夏关心道:“顾哥哥,大姐还好吗?” 顾峥将饭菜装好,把袋子拎在手上,准备走,“打了吊针,吃过药,已经好多了,我们晚上不回来,你们三在家怕不怕?” “不怕。” 陆宁夏和陆家康齐齐摇头。 陆宁安抱住二姐的胳膊,也很大声道,“和哥哥姐姐在一起,我也不怕。” 顾峥笑了笑,摸摸陆宁安的小脑袋。 站在一旁的王芳道:”要不晚上我留下来吧。” 顾峥冲她笑了笑,“不用,你自己家里也得顾,白天过来就行了,今天多谢你了。” 王芳总觉得顾峥这次回来有些变了,说不清楚哪里变了,可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以前他眼里从来没有自己,接人待物都有一种孤傲感,感觉他除了陆家四兄弟姐妹,谁也没放在心上。 这会儿他竟然会跟自己说谢谢。 陆宁春醒来,没看见顾峥,躺在床上发呆,病房里其他人已经在吃东西,阵阵饭菜香味扑鼻。 她有点饿了。 她打算下床去买点吃的东西,顾峥进门,看见她要下床,忙把袋子放在床头柜上,把她扶上床,“你这是干嘛!” “我打算去买点吃的东西。” 顾峥没好气道:“有我在,还能饿着你,给你带来了,王姐做的。” 第96章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顾峥注意到吊瓶快打完了。 他转身出去叫护士来换药水,这个点医院比较忙,他走了一会儿才看到辛勤忙碌的护士。 “你好,十六床的病人药水快打完了。” “好的,我马上就去。” 一次性饭盒摆放在床头柜上,散发着阵阵诱人香气,昨天发高烧,嘴里发苦,没有胃口,她一天只喝了一碗肉粥,肚子早就饿的呱呱叫。 等不及顾峥回来,自己先一步打开饭盒,先喝汤,然后拿起筷子吃起饭。 顾峥带着护士回来帮她换好吊瓶,见她大口扒饭,笑道,“你这就吃上了。” 陆宁春咽下嘴里的东西,才回应他的话,“不好意思,没等你,我太饿了。” 顾峥也不在意,等护士换好吊瓶走了,他也拿起一份吃起来,吃了几口,他道,“王姐的手艺不如你。” 陆宁春被夸的高兴,“王姐的手艺也不错了。” 顾峥感慨道:“我离开的日子,最想念的就是你的手艺,吃什么都没味道。” 陆宁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就像她故意避过不问,他是不是真的想走,再也不回来了。 有些事还是不要戳破了。 隔壁病床的一个妇人羡慕道:“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你生病了,你丈夫还会来照顾,我丈夫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陆宁春忍不住笑道:“你误会了,他是我哥。” 妇人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不好意思,我看你们也不像兄妹,就以为” 顾峥自然的接了一句:“没关系,我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妇人恍然大悟,看向他们的神情十分复杂。 陆宁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算了,懒得多想,刚才起身吃饭耗费了她不少精力,她有点累了,重新躺回病床上。 家里三孩子早早就回房睡了。 谁也没心情看电视,今晚陆家康也睡在主卧,他睡陆宁春的床,陆宁安和陆宁夏挤在一张小床上。 屋里没开灯,黑暗中陆宁夏突然冒出声音,“宁安,你别抱着我胳膊,太热了。” 陆宁安软萌的小奶音,“哦”了一声。 接着,陆家康也出声了,“二姐,你说大姐会不会有事?” 陆宁夏沉默了一会儿,“只是发烧,不是什么大病,肯定很快没事的。” 陆家康叹气道:“大姐都是为了我们累病的。” 陆宁夏也不出声了,心里是赞同的。 陆家康沉声道:“咱们以后要更加勤快点,帮大姐干活。” “这话我同意,但是大姐更希望看到咱们都有出息,家康,你念书不好,就好好学音乐,就数你的学费最贵,大姐还要攒钱给你买钢琴。” 陆宁夏越说越不满。 这个弟弟真是个烧钱货。 陆家康声音气弱了些:“我会更加努力学的。” 姐弟两在这谈话,陆宁安已经挺着白嫩嫩的小肚子呼呼大睡了。 陆宁夏把陆宁安卷上去的衣摆拉下来,又拿起小毯子搭在她的肚子上。 “早点睡吧,明早还要上学呢。”她请了两天假,还要抓紧把功课追上来。 在医院住了一晚,次日,陆宁春就退烧了,又能爬起来活蹦乱跳了。 她一出院,就不肯歇着了,先是忙着料理食材准备开门做生意,还要抽空复习功课,耽误了两天课也得补回来。 顾峥见她一下也不消停,无奈道,“你病才刚好,就不能歇歇。” 陆宁春拿着一把菜刀剁肉馅,笑吟吟道,“我现在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力量,用不着歇。” 王姐在一旁揉面,看着这样有活力的陆宁春,忍不住笑了,还是这样的陆大妹子更顺眼。 顾峥坐在案台上沉思。 怎么尽快帮助陆宁春把包子铺做大做强。 这样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可就算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好办法,实在是陆宁春目前拥有的资本太少了,想一飞冲天根本不可能,只有慢慢积累资本。 陆宁春已经调好肉馅,正准备炒菜,见他坐在那里发呆,不由问,“你在想啥呢?” 顾峥回神:“没什么。” “既然没事,待会儿和我一起去医院送餐。” 顾峥抬手看了眼手表,“快到放学时间了,我要去接家康他们。” 陆宁春眉眼弯弯,一脸骄傲道,“忘记跟你说了,宁夏他们现在不要人接了。” 顾峥不得不感慨,世界变化太快,他才离开不到一个月,家里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他们还是孩子呢,我还是去接吧。” “不用了,他们已经习惯自己回来了,我十二岁就能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去镇上中学上学,我的弟弟妹妹也不比我差,他们可能干了。” 顾峥竖起大拇指,“你真牛,让我坐车坐一个多小时我都受不了。” 陆宁春手脚麻利的准备好了一百多份盒饭,她和顾峥拎着盒饭去医院送餐,王姐留下来看店。 她负责送江晓柔科室这边。 江晓柔和几个同事看见她过来,立刻起身迎过来,“你可算来了,我们都急死了。” 说着,几人快速的打开袋子,拿走自己的那份盒饭。 陆宁春笑问:“有那么饿吗?” 一个年轻姑娘吃着盒饭,回答道,“不是饿,是想念你的手艺。” 她生病的两天,江晓柔科室的同事可想念她家的盒饭,别人家的东西吃起来都没滋味了。 收下钱,再记下明天预订的盒饭数量,她又去了下医生办公室,接着是几间病房。 她家的客人,以江晓柔科室的病人为多,因为有好多热心的护士小姐帮她宣传。 她又回去拿了两袋来。 送完所有的订餐,她和顾峥已经累趴下了。 三孩子早就已经放学回来了,吃的是家里多准备的盒饭。 陆家康负责给顾峥捶背捶腿,陆宁夏负责给陆宁春捶背捶腿。 陆宁安给他们倒水喝,因为开店,家里的水壶天天备着凉白开。 王芳在一旁看着觉得好笑,“陆妹子,你家三个弟弟妹妹真乖,我也天天累着回家,我儿子女儿就没这么懂事,从没给我捶过背。” 陆宁春笑了笑。 晚上她还要去夜大上课。 顾峥实在看不下去。 “别去了,那些老师教的东西我都会,等白天有空的时候,我教你。” 病刚好,又折腾。 第97章卖盒饭 在顾峥的强烈要求下,陆宁春今晚到底没去夜大上课,当然也不会听他的以后都不去,明天还是要去的,两人像之前那样一对一辅导。 顾峥一直注意着时间,到了晚上九点,就说结束,让她回房休息,她不肯,“我还要摆夜摊呢。” “我去。” 他把人推出房间,自己往厨房走,打开窗户,开始做生意。 晚上只卖包子和菜饼,都是陆宁春傍晚提前做好的,放在锅里热着。 陆宁春去卫生间洗了一个热水澡,回房的时候,两个妹妹都睡着了,她没有开灯,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睡觉。 上午,夜大教室里。 几个女同学围在一起说话。 吴蕾最近可开心了,商场原本预计装修一个月,上面领导加了些设计,装修时间延长,她们这些底层员工又可以多休息几天了。 陆宁春听了一耳朵,也挺为憨子他们高兴的,装修时间延长,意味着他们可以继续做工。 她最近不怎么上会计班了。 那个班换了新老师,没有之前那位老师讲解仔细,好多东西都是一笔带路,需要学生自己课后翻书,还不如顾峥讲的丰富。 与其浪费时间去那上课,不如多卖几份盒饭,抽空让顾峥帮她辅导。 吴蕾说起自己的假期高兴的不得了。 “我打算明天和朋友去沪市玩玩,大概要一个星期,你们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的吗。” 张敏笑道:“得了吧,我们又不是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人,深市什么没有,用得着你带。” 又道:“商场装修,你们的假期是没有工资的,有什么值得高兴,换了我得愁死。” 吴蕾嘿嘿笑道:“反正我手里头还有些存款,够我花就行了,这么长的假期,做梦都做不来,你知道我们商场有多坑吗,逢年过节是最忙的。” 张敏摇头道:“我还是不希望像你那样休息,我宁愿天天加班,我们厂子加班有双倍工资,多挣点钱,多展现自己,吴蕾,你也别这样天天想着玩,难怪你领导把升职的机会给别人。” 糟糕。 陆宁春听到这里就知道要坏事。 吴蕾最痛恨的就是经理把升职的机会给了一个资历不如她,但是学历比她强的人。 吴蕾冷笑道:“你这么上进,混了那么多年还不只是个普通工人,你也没比我强到哪里去。” 张敏有些生气道:“我这不是学历不够,所以我现在来进修。” 吴蕾嘲讽道:“得了吧,就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几天来一次的频率,能毕业才怪,你看陆宁春,她才是真正来学习的。” 张敏大声道:“吴蕾,我哪得罪你了,你说话夹枪带炮的。” 吴蕾更大声:“你哪得罪我你自己不知道,你刚刚说的那一句话好听了,我休我的假,我玩我的,犯得着你来教训我,处处给我找不痛快。”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 陆宁春和一干同学赶紧上前打圆场。 两人倒是没有在继续吵架,但是互不理睬对方了,故意选择离得远的座位。 她们两人背景相同,性格相近,原先在班上关系最好,最早成为朋友,经常下课约好一起去玩,每次坐在一起上课,现在一下子闹掰了。 陆宁春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没有去劝,这种事越劝当事人火气越大越不好,没准她这个劝的人两头落不着好。 不过神奇的是,她们两闹掰了,不影响她们和陆宁春的友谊,她们还是喜欢找陆宁春说话。 而且有种比较的心理,对陆宁春更加热情,希望获得她更深的友谊,好像这样自己就胜过对方一筹。 陆宁春没把她们小孩子似的意气之争放在心上,对两人不偏不倚,态度一样。 下课后,陆宁春走在路上思考事情。 现在包子铺卖的东西太杂了,打卤面虽然好吃,但没人天天把它当正餐吃,只会偶尔买一次两次。 而馄饨饺子附近的小餐馆和小摊子卖的太多了,她家卖的并不算好。 这些东西还特别费时间做,最近店里盒饭卖的是最好的,因为物美价廉,好吃又实惠,好多老师也来这里买盒饭,说她的手艺比学校食堂强。 盒饭做起来简单,就是大锅菜,一次炒一大盆,再用勺子打菜,一次性饭盒盛上饭,上面铺一层菜,比卖包子饺子馄饨打卤面方便了。 她在考虑要不要听顾峥的建议。 她想都卖,卖 的种类多,挣的也多,但是顾峥的话也有道理,他建议自己不要那么贪心。 他说:“一个人的体力毕竟有限,店里全靠你的手艺支撑,一旦你像上次那样病倒了,店就没法开了,这样损失是不是更大,还不如先卖一样,轻松方便,咱加大量卖,挣的说不定更多。” 她并不是一个听不进劝的人,她也觉得自己花费太多时间和体力在包子铺了,如果专卖一样盒饭,只卖中午和晚上,她会轻松很多。 而且不用一天到晚守着店铺,只要她把菜提前炒好就行了。 附近小餐馆卖盒饭的很多,生意都很好,她也是跟别人学的,没想到还是盒饭最好卖,大家都图便宜方便。 早上的包子和菜饼她还想卖,再加一道粥,晚上的夜摊就不摆了,盒饭的利润很大,不需要晚上熬夜摆摊,大家忙了一整天,晚上也该好好歇歇了。 她是个行动派,想到立马就去找人做了块新招牌挂在窗口上。 春风包子铺已经改名成春风小餐馆了。 自从中午卖盒饭,她家店门口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 她将一份盒饭递给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老师,“好嘞,好吃您再来啊。” 他一走,后面排队的人又上前来了,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斯文儒雅,应该也是老师。 陆宁春见他是生面孔,贴心的指着贴在窗口上的牌子给他看,“您是第一次来吧,您要哪种口味的盒饭,牌子上面有写,您随便选。” 中年男人随便扫了眼,笑着道,“种类还挺丰富,给我一份鸡肉三素饭。” 鸡肉三素饭,顾名思义,就是鸡肉和三种素菜的简称。 案台上垒着几百份盒饭。 她顺手拿起一盒早就装好的盒饭递给他,“好吃您再来。” 第98章卫生许可证 中年男人面容和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透过窗口打量了眼几平米大的小厨房,笑着问,“你家盒饭卫生过关吗,有卫生许可证吗?” 陆宁春睁大眼睛,不由和顾峥对视一眼,他也有些呆愣,似乎也忘记了卫生许可证这回事。 当着客人的面肯定不能说没有,她含糊道,“我们自家人也吃这盒饭,保证卫生干净。” 后面排队的人急了,“这家店老板一看就是个爱干净的,她家的盒饭我吃过很多回了,确实比其他家干净的多,我从来没吃到过头发和虫子。” “是啊,这家店老板人很好,饭菜好吃又干净,你买好了让开,别挡着我们,我们急着上班呢。” 一个人带头,后面的人也开始催了。 中年男人笑着走开了。 陆宁春看他往学校里走,确定是老师,松了口气,好在不是抓没卫生许可证的人。 刚才听对方那语气,真的把她吓坏了,她以前都是做摆摊小买卖的,哪知道办证的事。 仔细想想,记忆里,福来饭馆的大堂里确实挂了两张像奖状一样大的证书,好像就是写着卫生许可证和营业执照。 中午卖完盒饭,收拾好东西关门,王姐在外面休息,陆宁春把顾峥拉到屋里商量事情。 她忙问:“你知道那个卫生许可证咋办理吗?” 顾峥不疾不徐道:“抱歉,这件事我一时也忘记了,不用急,去卫生行政部就可以办理,不过,得先去办理营业执照,才能办理卫生许可证。” 知道好办,陆宁春就没那么担心了。 “吓死我了,原来咱们一直是无证开店,这可不比摆摊能跑,房子在这,咱跑都没法跑,被抓到要罚款的,幸好今天那位先生提醒了。” 顾峥被她的话逗笑了。 陆宁春好奇道:“那位先生是什么人呢,我看他像老师,他也确实往学校里走,他看起来和善,但是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领导气势,不像寻常人,可学校的老师我大部分都知道,他那气质,要是见过的老师,我没可能没有一点印象。” 顾峥笑道:“我对他有点印象。” 陆宁春惊讶的看向他。 “有天早上我出来开门,看见一辆小汽车从外面开进学校里,他就坐在小汽车的后座上。” 陆宁春知道了,能配小汽车,这位一定是学校领导了,不过跟他们没关系,她就是好奇一下。 她等不及,两人下午去工商局跑了一趟,办理营业执照的工作人员办事效率很快,做完一系列流程,告诉他们,十天内就能拿到营业执照。 两人又跑了一趟卫生行政部门,就像顾峥说的,卫生许可证必须要有营业执照才能办理。 陆宁春不好意思道:“应该听你的,咱两白跑一趟。” 顾峥无所谓,反正他也没有别的事情。 盒饭还是继续卖的,但是没有证件,陆宁春心里总有点慌,随着时间流逝,那种慌渐渐消失,反正她的两证正在办理。 每天中午,都有许多人来买盒饭。 “给我来一份火腿鸡蛋盒饭。” “我要一份全素盒饭。” “给我来一份红烧排骨三素盒饭。” “我要一份鸡腿三素盒饭。” 来买盒饭的人太多了,顾峥,王姐都来窗口帮忙卖盒饭,没一会儿功夫,盒饭快卖空了。 卖完最后一份盒饭,后面排队的人没买到,失望的离开,只能去别家餐馆买盒饭。 三人开始收拾东西关门。 王姐笑道:“下次得多备着一点。” 餐馆生意好,她也高兴,意味着可以长期稳定的工作,陆宁春出手大方,每月除了工资,还有奖金,真希望餐馆生意一直这么好下去。 陆宁春也满脸高兴:“我也没想到,今天增加了一百份还是不够卖。” 顾峥笑道:“没什么好奇怪,你是酒楼大厨的手艺,花几块钱能吃到大厨的手艺,简直太值了,更别说你还舍得放东西。” 餐馆生意这么火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陆宁春舍得下本,荤菜是真的荤菜,排骨饭上面有许多块排骨,青椒肉片里的肉片又大又多,素菜也是堆起来的。 不像别家餐馆,大部分是饭,上面只有一层薄薄的菜,排骨饭里有两块排骨就不错了,青椒肉丝,肉丝切的真和丝差不多。 为了解竞争对手,附近餐馆的盒饭他们都买回来尝过,东西少不说,感觉手艺太敷衍了,她还吃 到过没炒熟的花菜。 顾峥觉得陆宁春还有点年轻女孩子的天真,因为王姐劝她少放点东西,成本太大了。 她却摇头,说希望可以让在外忙碌的人能吃到丰盛可口的饭菜,薄利多销也一样。 没错,她宁愿多做点多卖点,自己辛苦些,也不愿意减少材料,降低品质。 不过这样的她,才是陆宁春,从来就不是一个毫无原则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 即使卖廉价的盒饭,她也没有随便应付。 正是她的这种性格,才让春风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把附近大半餐馆的生意都抢了,让那些餐馆老板恨得牙痒痒。 上午放学,她准备离开教室,老师叫住了她,“陆宁春,你等等。” 她看向老师,“您有事吗?” 老师笑问:“你认识校长吗?” 陆宁春摇头:“不认识。” “校长让你放学去办公室见他。” “见我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我就是个传话的。” 陆宁春第一次来校长办公室,她走在走廊上,心里有点紧张,她面对老师可以谈笑自若,面对校长则是本能的畏惧。 想象里,觉得大学校长是很了不起的人。 这所学校其实是一所普通大学,夜大只是它的附属,他们可以和普通大学生一样自由穿梭在校园里,但是很多地方又和普通大学生不一样,除了负责夜大的老师,其他老师并不关心他们。 她找到挂着校长办公室的牌子的门,停下来敲门,“扣扣扣!” “请进。”里面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走进来,就见一位中年男人趴在桌案前写东西。 她的记忆很好,而且这位先生给她的印象很深刻。 她神情有些惊讶 “先生,是你啊!” 第99章给学校送盒饭 中年男人放下手上的笔,抬头看向她,笑容依旧和蔼可亲,“你好,又见面了,你家的盒饭我尝过了,味道确实不错,饭菜分量十足。” 陆宁春还有点不敢相信,校长会来自家小餐馆买盒饭,听他夸自家的盒饭好吃,忍不住抿嘴笑,“您过奖了,原来您是校长啊。” 校长笑道:“嗯,听说有不少学校的老师和学生都喜欢你家的盒饭,我担心外面的东西卫生不达标,所以亲自去试了试。” 说到卫生,陆宁春的心又提了起来。 果不其然,校长又问了,“你家真的有卫生许可证吗?” 陆宁春捏紧衣摆,鼓足勇气道,“实话跟您说,在您提起之前,我压根没想到卫生许可证的事,不过听您说了之后,我已经立刻去办理了。” 校长点头笑了:“你倒是个诚实的人。” 他终于站起来,招呼陆宁春在沙发上坐下来,还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陆宁春双手接过,动作僵硬的抿了一口。 校长坐在她对面。 “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谈,我们学校食堂打算扩建,为期三个月,暂时没办法给学校师生提供饭菜,我去外面考察了一圈,你家的饭菜卫生是最好的,饭菜的分量也是最多的,味道也很好,所以我想请你给学校送三个月盒饭。” 陆宁春不敢相信,天上掉馅饼会掉在她身上。 学校食堂是最做餐饮最挣钱的地方,因为人流量大,客源稳定,但是学校食堂一般都是校领导的亲戚在做,她们这些人想都别想沾。 校长竟然让她给学校送盒饭。 “你愿意吗?” 陆宁春赶紧回答:“我愿意。” 校长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合同,“你是以学校的名义送餐,这是合同,从下个星期开始送盒饭,每月结算一次,到时你去财务部结算。” 想到食堂扩建的事,她又问,“校长,请问食堂扩建的施工队找好了吗?” 校长先是一愣,随即笑问,“还没有,你有合适的施工队推荐?” 她笑着道:“嗯,我认识一个施工队,里面的人都是从我老家来的,人品没问题,经验丰富,做工质量过关,目前正在帮一个商场装修。” “好的,我会考虑。” 校长抬手看了眼手表,起身往办公桌前走,看样子是打算送客了。 陆宁春识趣的站起来。 “您要没事,我先告辞了。” “好的,慢走。” 晕晕乎乎的离开办公室。 陆宁春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回到小餐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顾峥和王姐,王姐同样高兴不已。 王姐激动道:“咱们可以多准备些盒饭了,每次咱家盒饭都不够卖,见客人去别家,我都心疼死了,学校人多,肯定能卖的完,准备再多也不怕。” 顾峥沉吟片刻,对陆宁春道,“你最好还是准备一些表格,让老师学生提前预订,反正是以学校的名义送,学校应该不会拒绝这个要求,我们是小本生意,准备多了卖不掉,损失就大了。” 陆宁春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这也是她每天数着量准备,顾客要求多准备一些,她也没有的原因。 她亏不起。 “你说的有道理,现在天热,盒饭放不住,而且也不能卖不新鲜的盒饭,我这就去准备表格。” 顾峥起身道:“还是我去吧,我和打印店的老张熟些,他会给我优惠价。” 陆宁春有些惊讶,顾峥啥时候和隔壁老张熟了,还能让人给优惠价,老张是个非常抠门的,尽管她去打印店那么多回,也不肯少一毛钱。 最重要的是,顾峥有朋友了。 嗯,也算是朋友吧。 顾峥出门后,她又对王姐说了食堂扩建的事。 “我只是跟校长提了一句程哥他们施工队,能不能成,还得看校长,你们先别抱太大希望。” 王芳感动不已。 “陆妹子,你能想着咱,已经够仁义了,商场那活还是你介绍的,我男人最近正愁商场的活做完了,之后咋办,咱是小施工队,找不找得到活干全凭运气,有时候运气不好,遇到黑心老板,连工钱都没有,像我男人上次,受了重伤,一点赔偿金也没有,你都没地方说理,在外面挣口饭吃太不容易了。” 陆宁春耐心的听她说完。 “是啊,都不容易,所以能帮一把是一把,只要我遇到合适 的机会都会给程哥他们推荐。” 王芳抹了把眼泪:“陆大妹子,谢谢你,我来深市最大的运气就是遇见你,认识你。” 学校师生知道学校外包了一家小餐馆给他们送餐,也没什么意见,反正食堂都能吃了,还有什么不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一些吃过春风小餐馆盒饭的老师和学生都高兴了,纷纷跟认识的人谈论起来。 “那家餐馆的饭菜太好吃了,就是生意太好,经常去晚了买不到盒饭,老板也不肯多准备一些,现在好了,可以每天吃了,学校领导有眼光。” 原本没什么期待的人,听了这样的话,心里也有点期待,能吃好,谁乐意每天吃猪食。 没错,食堂的饭菜在他们心里就是猪食,也不知道学校食堂从哪请来的厨子,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一个味,难吃的要命。 学校办公室里。 一位老师正在填写表格,那是春风小餐馆交给学校老师让填的预订表。 另一位老师走过来,低头瞧了眼,“老刘,你家不就住在附近,回家吃不好,订什么盒饭?” 刘老师抬起头,笑呵呵道,“我跟你说,这家餐馆的盒饭很好吃,我吃过很多回了,价格便宜,东西还丰盛,比家里做的还好,我宁愿天天吃这个。” 站着的那位老师笑道:“真那么好,反正学校有补贴,价格不贵,我也来一份,帮我填上。” 转眼到了给学校送餐的时间。 这天陆宁春一大早起来忙活,去菜市场挑选最新鲜的肉和菜。 她走到一家水产店,蹲下来看大盆里游来游去的鱼。 “老板,今天的鱼挺新鲜。” 老板嘿嘿笑道:“当然,刚捕上来的。” “我买的多,你给我便宜点。” 老板笑道:“那要看你买多少。” 第100章辍学的女孩 顾峥听王姐说陆宁春上菜市场买菜了,也跑着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他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陆宁春在和鱼摊老板讨价还价。 “小姑娘,真的不能再便宜了。” “老板,你再便宜点,咱两交个朋友,我是开餐馆的,以后说不定天天上你这来买鱼。” 鱼摊老板无奈摆手:“你这小姑娘太能说了,算了,每斤便宜你两毛,不能再便宜了。” “好嘞,谢谢老板。”陆宁春高兴的道,眉眼弯弯,一双眸子清亮灵动。 鱼摊老板收了钱,负责帮忙杀鱼,陆宁春打算先去买其它东西,待会儿再来拿处理好的鱼。 转身看见顾峥,朝他走过去。 “你咋来了。” “听说你来菜市场买菜,我过来帮忙,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陆宁春习惯自己一个人,既然人家送上门来帮忙,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她负责挑菜,顾峥负责装车,买好了菜再绕到鱼摊子上拿鱼,她仔细检查了一番。 “老板,你家鱼收拾的很干净。” 鱼摊老板得意洋洋道,“那是,我收拾鱼在这片是出了名的,保证没有刺破鱼胆。” “我回去尝尝,要是好,以后就只来你家买。” “行,再来。” 采购了一大堆食材,三个人处理了小半天,顾峥本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现在也被锻炼出来了,洗菜切菜不在话下,速度还快。 陆宁春负责炒菜,一口气炒了好几大盆,厨房有点热,额头不停地冒汗,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 “灶和锅不够用,太耽误事了,咱得多买两个煤气灶和锅回来。” 顾峥点头:“我下午去买。” 此时,大锅里的饭差不多也煮好了,三人开始拿一次性饭盒盛饭装菜,一份份打包好。 王姐负责看店,陆宁春和顾峥推着装满盒饭的三轮车往学校里去。 门口门卫拦住了他们。 “学校里面不允许做生意。” 陆宁春掏出一张条子:“师傅,这是校长亲自批的条子,我们是给学校送餐的。” 门卫看了眼,就让行了。 两人把三轮车推到操场的空地上。 很快有学生陆陆续续过来领盒饭。 他们只要给饭票就可以领,等月底,陆宁春再拿饭票去找学校财务结算。 这样能保证她是以学校的名义送餐,不会和学校产生不必要的经济纠纷。 这时候正是饭点,围着操场拿盒饭的人排起了长队,陆宁春和顾峥递饭收票的速度很快,也没人多说话,基本拿到饭就走,队伍越来越短。 操场渐渐空了,眼看没什么人过来,两人终于可以坐下来歇会儿了。 三轮车上准备的七百多份盒饭卖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几十盒。 登记七百一十人,为了有备无患,她多准备了三十盒,没关系,多出来的可以自己吃,或者拿去店里卖。 她抬起手表看,已经一点多了,转头见顾峥捂着胃,眉头紧皱,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她想起顾峥有严重的胃病,受不得饿,一饿就疼,先拿起一盒饭递给顾峥,“你赶紧吃吧。” 顾峥接过,没说什么,拆开一次性筷子吃起来,胃里有食物,疼痛渐渐缓解。 陆宁春见他眉头松开,自己也拿了一盒吃。 两人坐在车上吃饭。 这时,有人走过来,大声喊,“姐,顾哥。” 她抬头,看见来人,笑道,“憨子!” 憨子应该刚从工地过来,身上的衣服有点脏,带着安全帽,“姐,你剩下的盒饭我都要了。” “好,你都拿走。” 在憨子要付钱的时候,她拒绝收,“不用钱,就当我请你们的。” 憨子急了,“这咋行,姐你是做生意,我们哪能吃白食,钱你必须收下。” “你们施工队的都是我的老乡,咱们出门在外,见到老乡多不容易,就应该互帮互助,请你们吃一次盒饭算啥,你再这样客套,我就生气了。” 憨子只能把钱收回来。 “姐,你真好!” “你们在这里还好吧?”陆宁春关心道。 那天校长反应冷淡,她还以为对方不乐意,没想到第三天,校长就打电话通知她,让她带施工队来。 校长没说 为什么答应请他们,她也没问那么多,人家既然愿意请,她问那么多干嘛。 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王姐,王姐又回去告诉丈夫程兵,正好商场的工程已经结束,施工队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一听就来了。 憨子笑眯眯道:“好,工资比商场装修高,就是不包三餐,有点麻烦。” 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姐,我们三餐能来你这吃吗,我们也包餐。” “当然可以,我给你成本价。” “那就谢谢姐了。” 憨子拎着盒饭走了。 她说话的功夫,顾峥已经把盒饭吃完了,催促她,“快点吃,吃完走吧。” 给学校送餐,给餐馆带来了一笔不小的收益,同时也加重了他们的负担,必须得再请个人了。 听她说想招人,王姐欲言又止。 陆宁春看出来了,笑问,“王姐,你想推荐谁?” “张婶最近在找活干,她干活挺利索的。” 陆宁春想了下,还是拒绝了。 张婶毕竟年纪大了,洗碗,扫地没问题,像他们餐馆这种高强度工作,有时还需要出去送餐,张婶肯定吃不消。 洗碗扫地,王姐一个人就可以了。 张婶家条件不错,房子是自己的,丈夫和女儿都有工作,不急需工作,可以慢慢找。 顾峥放心了。 他刚才还以为陆宁春会一时心软答应,准备自己当坏人拒绝。 张婶养的肥肥胖胖,一看就不是能做重活的人,他们餐馆刚起步,好不容易有点起色,需要的是吃苦耐劳能干活的人,而且两家太熟了,对方又是长辈,陆宁春肯定不好意思使唤她。 第二天,她刚贴出来招工启事,张婶就领着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来了。 “宁春,这是我娘家外甥女,我妹妹的孩子,刚辍学了,家里养不起闲人,让她出来干活贴补点家用,你能留下她吗?” 见陆宁春没说话,张婶又道,“别看她才十四岁,家里家外一把好手,干活可麻利了。” 陆宁春还是没有回应。 她问女孩:“为什么辍学?” 第101章无良父母 女孩有点畏缩的躲在张婶身后。 张婶把她拉出来,恨铁不成钢道,“老板问你话呢,哑巴了。” 女孩低着头,讷讷道,“家里穷,交不起借读费,我脑子也笨,念不好书。” 陆宁春点头:“我这里很忙,很辛苦,每天有一大堆的活干,还需要出去送餐,你能做吗?” 女孩这下抬起头了,“能,我什么都能干,我力气可大了。”说着,她看向屋里的面粉袋,五十斤,一下子把它扛起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陆宁春忍不住笑了 “好,你留下试用半个月,这半个月算你正式工的工资。” 女孩高兴不已,忙给她鞠躬道谢,“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陆宁春扶起她,“我这不兴这个,别给我鞠躬了,你以后也别喊我老板,还是喊我宁春姐吧。” “嗯。”女孩眉目清秀,带着股不谙世事的纯真。 陆宁春好像看到了十四岁的自己,不是长相性格像,而是境遇有点像。 女孩名叫张巧玲,还有一个月满十五岁,在老家时成绩很好,初中转学过来的时候被迫留了一级,而且更不上这边的教学,又留了一级,然后就彻底跟不上了,成绩一落千丈。 家里见她成绩差,加上舍不得花高额借读费,干脆让她辍学了。 陆宁夏借来预习的初中课本就是她的,上面画了不少充满童真意趣的画,证明这个女孩是个内心世界丰富的人,可惜家庭拖累了她。 张婶跟陆宁春说了很多关于张巧玲的事,“你知道吗,你是救了她,如果找不到工作,她那个狠心的妈,要把她送去歌舞厅当舞女。” “什么!”陆宁春满脸震惊。 张婶叹气道:“她那对爸妈原本有份体面的好工作,非要为了生儿子,夫妻两一起丢了工作,罚光了家底,跑来深市闯荡,以为遍地是黄金,结果事事不顺,全家靠她爸每天打点零工,勉强挣点糊口,这不,她爸刚染上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她妈听说歌舞厅挣钱快,就想让巧玲去歌舞厅。” 两人坐在客厅里说话,陆宁春不由把目光投向厨房,正在自己找活干的勤快女孩子身上。 世上总有比自己更惨的人。 张婶还在说:“她机灵,知道跑来找我求救,可我家什么情况,哪有钱借给她家还债,我就想让她出来找份工作,慢慢挣钱还,也好过去当舞女,那条路踏进去了,就没法再回头了。” 张婶和张小曼不愧是母女,两人都是爱说的,说完张巧玲的事,张婶又提起福来饭馆。 福来饭馆的生意越来越差,又开始裁人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张婶这一类后勤闲散人员。 “王老板还跟我打听过你在做什么,听我说你自己开了家餐馆就没说什么了,我看他是想请你回去,听说你自己当老板了,才没提。” 陆宁春笑道:“我算啥老板,餐馆就是个名头,店里连一张桌子都放不下。” 见她不想提福来饭馆的事,张婶很有眼色的不说了,改说起别的趣事。 顾峥回来,看见厨房里正在揉面的小姑娘,皱了皱眉,问王姐,“她是谁?” 王姐笑道:“巧玲是陆妹子新招的人。” 张婶走后,顾峥将陆宁春拉到屋里,关上门,一脸严肃道,“国家1991年颁布了劳动保护法,规定不得使用未满十六岁的未成年人,你使用童工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陆宁春惊讶道:“这么严重,可是我已经答应她了,而且,小姑娘挺可怜的,我想帮她一把。” 她跟顾峥说起张巧玲的身世。 顾峥没有多少心理波动,自古以来,无论有钱没钱,都有坏父母,摊上了算你倒霉。 可陆宁春明显心软了,陆宁春并不是个没底线心软的人,但她一旦决定了,很难改变。 见她为这件事烦心,顾峥脱口而出道,“你真想留下她也不是没有办法。” 陆宁春眼睛一亮:“啥办法?” “以后对外就说是你的远房表妹,过来帮忙的,我们这种小餐馆不是正规用人单位,没那么多讲究,也没人会特地来调查。” “好,我这就去嘱咐她。” 陆宁春来到厨房,对一脸紧张的张巧玲道,“巧玲,以后别人问你,你就说是我的远房表妹,记住了,不然,我这里没法留你。” 张巧玲认真的点头:“我记住了,宁春姐。” 陆宁春笑了笑,这孩子其实不是个傻的。 张婶没说谎,张巧玲确 实是个能干的,别看她年纪不大,手脚麻利又勤快,一个人能顶三个人,而且从不闲着,总是自己找活干。 头脑也灵活,学东西很快,刚开始不会用座机,现在订餐电话基本都是她负责接听,负责记录,医院那边的送餐也是她负责。 有了她,陆宁春,王姐,顾峥都轻松了不少。 她每天从早忙到晚,也不嫌累,仿佛浑身充满了干劲,面对客人时总是笑容满满。 和她大姨不同,她不怎么爱说话,从不说人是非,也不好奇顾峥和陆家的关系,总是默默地干活,听别人说话。 王姐对她赞不绝口。 连顾峥都道:“你果然没看错,她确实很像你,那股冲劲,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你亲妹妹。” 陆宁春笑道:“留下她没错吧,从哪能找来这么勤快又能干的人,招一个等于请三个人呢。” 就这样,王姐负责店里,张巧玲负责医院送餐,陆宁春和顾峥负责给学校送餐,小餐馆渐渐步入正轨。 因为学校这个大客户,她距离还清大姑家的借款又近了,房子是自家的,只要付点水电费,扣去成本,照这样的趋势,大概一年半就能还清了。 她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欠别人钱总是不好受的。 转眼到了少年馆周年庆典这天。 陆宁春怕自己忘记了,还特地在日历上画了个圈做记号。 即使如此,她还是差点忙忘了。 幸亏顾峥在前一天提醒。 这天,一家人全都穿上了新衣服,打扮一番,前往少年馆。 陆家康从早上起来就很紧张,听说周年庆典很盛大,在大礼堂举行,底下有上千人坐着观看表演。 他怕自己表演不好。 第102章想逃避 “大姐,我想上厕所。” 陆宁春惊讶的看向陆家康,“从早上起来你已经跑了十几趟厕所,别是闹肚子了,这不是小事,大姐去给你买点止泻药。” 陆家康脸红的解释:“没拉肚子,是小的。” “哦,那你去吧,今天少喝点水。” 陆宁春低下头继续收拾出门要带的东西,她没参加什么庆典的经验,想象里,应该和看电影差不多。 只不过看的不是电影,而是一群半大孩子的表演。 因为上次班级才艺表演她差点无聊睡着,她这次准备了糖果,炒花生,瓜子,点心,爆米花还有饮料,准备充足,有了这些东西,她肯定不会打瞌睡了。 陆宁安看见大姐准备了一大包好吃的,高兴极了,围在大姐身边,时不时讨要一点吃的。 陆宁春又往小妹嘴里塞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嘴里念叨着,“宁安,你不能再吃了,这是准备看表演的时候吃的。” 可是等小宁安又一次来讨要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原则的给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小孩也是有眼色的,她在一步步试探大姐的底线,发现大姐真的不会再纵容她,才停止讨要了。 她两个小口袋塞得鼓鼓囊囊的,跑去院子里找正在背书的陆宁夏。 “二姐,给你吃糖。”她白嫩嫩的小手抓出一把糖递给陆宁夏。 陆宁夏接来放进自己口袋里,只剥开一颗大白兔奶糖吃,“哪来的?” “大姐给的。” 陆宁夏没再多问。 不是小妹私自拿的就好,昨天他们一家人去超市买零食,这大白兔奶糖还是她选的,小妹选了一种咖啡奶糖,不知道好不好吃。 想着,她又拿出一颗咖啡奶糖吃。 这味道太上头了,忍不住一个接一个的吃。 陆宁安又去厕所门口,喊待在里面半天不出来的陆家康,“哥哥,你咋还不出来?” “就来。” 里面传出陆家康闷闷的声音。 紧接着,厕所门打开,他也接到小妹递过来的一把糖,明显比陆宁夏那把少点,谁让她第一爱大姐,第二爱二姐,哥哥只能排老四。 第三是谁,当然是顾哥哥了,因为顾哥哥经常偷偷给她买零食,已经成功挤掉哥哥排第三了。 陆家康不知道自己的糖比二姐少,就算知道,他也没心思在意。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将糖放进口袋里,刚出来,又想进厕所了。 餐馆卖早点有王姐和张巧玲在,中午盒饭里的荤菜她已经做好了。 几个简单的家常菜张巧玲会炒,素菜不能提前炒,容易变味。 张巧玲有点做菜天赋,陆宁春就教她做了几道家常菜,虽然不如陆宁春做得好,但是很不错了,王姐也不嫉妒,谁让自己没有天赋,学不来。 王芳把他们送出门,“你就放心吧,我和巧玲会看好店的。” 刚出门,陆家康又说要上厕所。 顾峥看不下去了,拉住要往回跑的他,半蹲下身和他平视,“是男子汉就不要扭扭捏捏,遇事就想到逃避,不就一个上台表演,至于这么紧张,你平时在我面前不是挺能的,你怕什么。” 陆家康被戳中了心思,羞愧的低下头。 陆宁春有些意外。 她知道弟弟会紧张,没想过弟弟会害怕到想要靠上厕所逃避。 “你是不是还想过装病不去?”顾峥一语戳破了陆家康隐秘的小心思。 陆家康惊讶的看向他。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咋知道的”,明明这想法他都打消了。 随即头埋的更低了。 为什么顾峥会知道,因为这些都是他干过的,老有经验了。 陆家康还是嫩了点,也老实了点。 顾峥又温声道:“你不要怕,我们全都去给你加油打气,底下那些人你就当是木头,你表演你的,今天是你第一次在重要场合登台表演,是你成名的第一步,如果连这一步都不敢迈开,你以后还怎么参加比赛,还怎么敢说自己要成为什么音乐家歌唱家。” 陆家康渐渐抬起头,认真听着他说。 “给我昂首挺胸,出发。”顾峥站直身体,给他做了一个昂首挺胸的示范。 陆家康下意识的跟着学。 陆宁春在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直到现在看见两人这模样才忍不住笑了。 少年馆的大礼堂只有特殊的日子才会开放, 周年庆典就是特殊的日子,这天,少年馆难得热闹起来,学生带着家长来,学校门口停满了车。 陆家人是蹬三轮车来的,姐弟四人坐在后面,顾峥在前面卖力地蹬。 下车后,陆家康拉住顾峥的手,情真意切道,“顾哥哥你辛苦了。” 顾峥握拳给了他脑袋一记不算重地板栗子,“算你小子有良心。” 陆家康目光一转,忽然指着一辆缓缓开来的小轿车,“那是沈清知家的车。” 对于沈清知这个名字,陆家人太熟悉了,因为陆家康经常在家里念叨他,这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孩子,最近还发现他精通两国外语,让陆家康备受打击,也嚷嚷着要跟大姐一起学英语。 陆家人看过去。 沈清知下车,牵着他母亲的手走过来。 他母亲沈玉妍依旧打扮时尚,这次还烫了大波浪卷,更加明艳美丽,踩着高跟鞋往门口走来。 沈玉妍看见陆宁春笑了下,低头对儿子说,“清知,看见同学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对于班上的第二名,沈清知还是尊重的,愿意多给他一个眼神,停下来打了声招呼,“陆家康。” “沈清知,你今天表演什么?” “小提琴。” “哦,我表演弹钢琴。” “你不唱歌了?” “这次不唱了。” 两个男孩在那说话。 沈玉妍看向顾峥,随口问了句,“陆家康姐姐,这位是?” “是我”她想说是我远房哥哥,这是他们很早以前约定好的对外称呼。 顾峥却先开口道:”我是她家餐馆请的员工。” 沈玉妍有点意外,看向陆宁春,“你家是开餐馆的?” “一间很小的餐馆,不值得提。” “那也不错了,你还这么年轻,听说你是外地来的,餐馆是靠你自己奋斗出来的吧。” “也不是,买房子的钱是找亲戚借的。” 沈玉妍很久没遇到这么诚实的人了,有的人明明没什么钱,恨不得把自己说成大款。 “你没本事,你亲戚也不可能借你这么多钱,谁也不是傻子。” 两家人一起往里走,边走边说话。 第103章培养 因为一起进去的,沈妈妈就和陆家人坐在一起,等到表演开始,其他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看节目,只有陆家人在底下嗑瓜子吃零食,好在没有发出声音,沈妈妈刚发现的时候有点震惊。 很快,她就习以为常了,专心的盯着台上,陆宁春还摸出一把瓜子给她,被她摆手拒绝。 这次周年庆典不只有音乐班的表演,还有舞蹈班,美术班,体育班。 陆宁春觉得舞蹈班和体育班的表演最有意思,她看得津津有味。 坐她旁边的陆宁安也一样,目不转睛,表演结束,用力地拍巴掌。 美术班的表演是上台画画,在一块大白布上作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要不是有花生瓜子,她又得打瞌睡了,而身旁的顾峥睁着大大的眼睛。 她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没有反应,这人行啊,睁着眼睛睡觉。 陆家康上台时,陆宁春瓜子也不嗑了,一下子坐直身体,生怕这孩子怯场,好在他没让自己失望,经过顾哥哥的教育,自信了许多,脸上看不出来一丝家里时的怂样,动作优雅的开始弹奏。 他学弹钢琴的时间不长,肯定没法和从小学习的人比,算不错了。 她第一时间拉了拉顾峥的衣服,他的眼睛渐渐聚神,投向台上的男孩。 周年庆典到下午才结束。 一家人回去的路上,陆家康不停地问,他表演的好不好。 陆宁安最给面子:“哥哥表演的最好。” 陆宁夏打了个哈欠:“还行吧,下次我不来了,太无聊了,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多看点书。” 陆家康哼道:“二姐,你越来越有向书呆子发展的趋势,天天就知道学习。” 陆宁春笑道:“这次表演不错,还需要继续努力。” 顾峥忙着蹬三轮车没空回答。 陆家康不依不饶,“顾哥哥,我弹的好不好?” 顾峥笑着道:“一般般吧,你真应该跟那个沈清知学学,人家那才有小艺术家的风范。” 陆宁春赞同的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沈妈妈太会培养孩子了。” 陆家康倍受打击,从此更加发愤图强。 说要跟陆宁春学习外语的人,很快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说要专心学习音乐,反而是陆宁夏发现了学习外语的趣味,用心地学起来,每天早上坚持花半个小时在院子里大声朗读。 早上,陆宁夏刚读完英语,跑来厨房,“大姐,录音机借我用一下。” 陆宁春正忙着卖包子,随口道,“在我桌上,你自己去拿吧。” 陆宁春见她这么上心,不是学着玩的,干脆给她买了一个新录音机,陆宁夏收到礼物,高兴的差点蹦起来亲自家大姐一口。 陆宁春看到一旁满脸羡慕的陆家康,“家康别急,后年大姐也能给你买一架钢琴。” 陆家康先是眼睛一亮,然后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我们班上有钢琴,我可以在班上练习,家里的钱还是先紧着还债吧。” “不用你操心,大姐自有安排。”明年债差不多还清,就可以攒钱买钢琴了。 家里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期间发生过一些小插曲,比如张巧玲的母亲跑来闹事,想把张巧玲带回去,原来张巧玲最近一直住在张婶家。 她打算领了工资再回家。 可张巧玲的妈妈等不及了,家里欠了那么多债,丈夫也不挣钱了,先是跑到张婶家闹了一场,打听到张巧玲在这里上班,又跑来这里闹。 在门口大骂张巧玲黑心肝,白眼狼,没有良心,只顾自己不顾父母。 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陆宁春安抚好排队买盒饭的客人,让张巧玲先从院子门离开避一避,然后对巧玲妈妈说,“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报警了,有话好好说,咱们进屋谈。” 把人请到屋里。 “听说你是高中毕业,曾经也是一个有着体面工作的人,这样跑来闹不觉得丢脸吗?” 张巧玲妈妈冷笑道:“家里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还顾得上脸面。” 陆宁春皱眉道:“张巧玲好歹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对她就没有一点骨肉之情。” 张巧玲妈妈满脸不耐烦,“别给我说那些虚的,让巧玲跟我回去,我养她这么大,她应该报答我,她不去挣钱,她爸就要被人打断腿了。” 陆宁春想说他活该,为了不激怒张巧玲妈妈,她咽了下去。 “你这样做无非是为了让张巧玲挣钱还债,她 在我这里工作也一样,我还会教她手艺,等她学成工资更多了,以后说不定也能像我一样开店,咋样也比在歌舞厅有前途。” 陆宁春仔细观察了张巧玲一段时间,肯定她人品靠得住,想过教她做菜,店里就自己一个大厨,有时,实在忙不过来,可以培养她做帮手。 但是要和她签署五年工作协议,保证她必须在店里工作满五年,不然她刚学会就走人,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以后店做大了,她会培养更多合适的人,不然凡事亲力亲为,她得累死。 张巧玲妈妈心里盘算了一番,又抬头打量一眼这个房子,内心火热。 “可现在怎么办,她爸现在的债谁还,你来帮我们还吗?” “巧玲妈妈,你不要得寸进尺,张巧玲在我这是有稳定的工资,你能保证她去歌舞厅就一定能挣到钱,不是我说,就张巧玲那副瘦巴巴的模样,有没有人看得上还不一定,你再闹下去,张巧玲你带回家吧,这件事我不管了。” 见她满脸不耐烦,张巧玲妈妈急了。 “别啊,老板,你答应过的教巧玲手艺,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陆宁春面无表情道:“你跟债主说,张巧玲每个月的工资会拿去债,现在是法治社会,别逼人太甚,真伤了人,他们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张巧玲的妈妈连连点头。 陆宁春继续道:“另外,你以后不许来我店里,下次再来,你就把张巧玲一起带走吧。” 她给张巧玲妈妈预支了一个月工资,张巧玲妈妈终于心满意足的走了。 陆宁春去厕所,听到里面的哭声,推开门,就见张巧玲坐在马桶上哭。 第104章水痘 “你还没走?” 张巧玲抬头看向她,连忙起来,抹了把眼泪,“宁春姐,我马上出去。” 刚起身就想起她妈,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陆宁春道:“你妈我已经打发走了,我也跟她说好了,你以后可以回家住。” 张巧玲惊喜道:“真的?” 陆宁春点头:“嗯,我预支了你一个月工钱给她,你这个月算白做工了。” “没事。” 她本来就打算把工资交给家里,忽然反应过来,惊喜的抬起头,“宁春姐,我通过试用期了?” “以后好好干。” 张巧玲欢欢喜喜的出去干活了。 之后陆宁春提出要教她做菜,但是得签署五年工作合同。 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别说五年,就是十年二十年,我都愿意跟着宁春姐干。” 陆宁春笑了笑。 没把小姑娘一时冲动的话当真。 张巧玲是一个很好的学生,她积极用心的学好每一道菜,十个手指头都受了伤,包上了创口贴,私底下肯定也下了不少苦功夫,进步非常快。 她想喊陆宁春师傅,但是陆宁春没让,还是让喊宁春姐。 顾峥晚上给陆宁春辅导功课,笑道,“你不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那是没本事的师傅需要担心的事,再说了,就算巧玲赶上了我,以后她自立门户,只要不把店和我开在一块,也碍不着我,深市这么大,多一家两家店也没啥区别。” 毕竟像小王老板那么不讲究,故意开在对面和亲堂哥打擂台的人也少有。 当然,她也不是傻子。 有些配方肯定不会交给别人,比如做包子的配方,那是她独门手艺,还有奶奶教给她的菜谱。 她教的大部分是家常菜。 因为店里人手充足,陆宁春最近又想扩大生意源,也是受程兵他们施工队的启发。 深市正处于建设中,不少大大小小的施工队吃住在建筑工地,有些管饭还好,有些不管饭的,他们只能买几个馒头垫饱肚子。 她和顾峥骑着三轮车专门跑去一些建筑工地卖盒饭,刚开始没人问津,直到有工人来问了价格,发现不贵,里面的东西还丰盛,就买了一份。 见他吃得香,盒饭里还有不少菜,其他人也纷纷过来买。 陆宁春带来的五十份盒饭都卖完了。 下次过来,又加了五十份。 工人尝过味道以后,恨不得天天来买,估摸他们差不多来的时间,早早等在马路上。 “陆老板,你今天有点晚了,顾老板怎么没来。”这两人一向形影不离。 今天陆宁春一个人骑着三轮车过来。 “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耽误了。” 陆宁安昨晚半夜突然发烧,今早身上长了不少水痘,顾峥急忙把她送去医院。 医生给打了针吃了药,说小孩子发水痘很正常,三天就能好了。 水痘会传染,她和陆宁夏,陆家康都没得过,顾峥不让他们接触陆宁安,带着陆宁安在自己房间隔离照顾,说他小时候得过,不怕传染。 陆宁春这才稍微放心出来做生意。 她带来的盒饭每天都能卖完,今天也不例外,还有从其它工地跑来的人没有买到,让她明天再多做点来卖。 她回家先去看陆宁安的情况。 见陆宁安已经睡着了,她小声对顾峥道,“辛苦你了,还是我来照顾吧,我是大人,身体抵抗力比较好。” 顾峥一口拒绝,“不行,如果你也病了,店里生意怎么办。” “还有巧玲。” “你觉得她能代替你。” 陆宁春无话可说。 没待多久,顾峥就把她赶出来了。 陆宁春又来工地卖盒饭。 附近还有三四个工地,其中有个工地,老板大方,包一日三餐的,每天中午订好盒饭,但是最近工人说不要盒饭了,要折现。 老板无所谓,但是包工头不乐意了,他和原先订盒饭的那家老板有交情,他可以拿回扣的。 一打听才知道,有人跑来他们这片工地卖盒饭,那些工人天天跑去买。 包工头跑来,看见只有一个年轻姑娘在卖盒饭,气焰更嚣张了。 ”喂,你哪里的,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趁早滚蛋。” 陆宁春一晚没 睡好,神情有些憔悴。 “这位大哥,马路是大家的,不是你家的,我做我的生意,你凭什么让我滚。” 包工头身后跟了几个壮汉,故意恐吓道,“你滚不滚,再不滚别怪我把你摊子给掀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陆宁春忍着怒气暂时离开。 越想越生气,她打算直接找到工地老板,推销自家的盒饭,结果看到那人,差点没惊掉下巴。 这不就是那个和女伴来西餐厅吃烛光晚餐,两人一口一个达令互称对方的暴发户吗。 工地老板本来不想搭理她,看她有点眼熟,突然想起来,“你是威尔克餐厅的那个服务员?” 本来以他的身份是不会记住这样一个小人物,但是这姑娘把汤泼在女友身上,被他狠狠骂了一顿,所以有点印象。 “我早就不在那里干了,我现在卖盒饭。” 工地老板脑子转地飞快,别看他哄女友说自己要离婚,其实他压根没想过离婚,生怕她泄露自己的事。 这时,一个女人走过来,“老公,你在和谁说话?” 女人看起来不年轻了,应该有三十多岁,身上带着一股知性美,论相貌这位绝对胜过餐厅那女伴,但是岁月不饶人,终究在年纪上输了。 可谁又不会变老。 女人看向陆宁春,笑问,“她是谁?” “一家小餐馆的老板,来推销盒饭的。”工地老板忙道,在妻子面前,他明显比在女伴面前成熟稳重的多。 怕陆宁春多说,赶紧道,“我说他们怎么都来找我把饭钱折现,原来都上你这买了,行,反正都要订,以后就在你这订,你可以走了。” 女人和丈夫告别,独自走来,看见等在自家轿车旁的陆宁春,温声细语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陆宁春问:“你了解自己的丈夫吗,我建议你多关注他有没有别的” “我都知道。” 女人笑道:“那又怎么样,我才是他的正牌妻子,只要他心里还有我,还有孩子,还有这个家就够了。” 说完,女人打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离开。 陆宁春许久没有回神。 她纠结许久,冒着不要这比生意的风险把这件事告诉人家,没想到人家早就知道了。 她不理解。 这样的家又有什么意思。 第105章放寒假 转眼三个月过去。 天气渐渐转凉,学校放寒假了,和学校签订的合同也到期了,陆宁春最近又接了几个工地的包餐订单,所以春风餐馆的营业额并没受到影响。 她家生意好,夜大附近这一片所有人都知道,春风餐馆的包子菜饼盒饭好吃在这一块也是出了名,好些饭馆都不卖盒饭了,实在抢不过。 包子和菜饼还是因为人家每天早上限量供应,其它餐馆才有喘息空间。 中午,一家餐馆老板在自家店里看着对面又排起了长队买盒饭,恶狠狠道,“那么有本事,怎么不换个地方开大酒楼,跑来这里跟我们抢饭吃。” 有这样想法的餐馆老板很多,都巴不得对方生意好,挣钱多,早点搬走。 王姐最近三个月都拿到了奖金,她现在一个月挣得比自家男人还多,每天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越忙越开心。 闲暇时,她试探着问陆宁春,要不要趁着生意好,扩大餐馆规模,或者去别的地方开酒楼。 她见识过福来饭馆,说是叫饭馆,其实相当于一个酒楼,生意好的时候挣的可真多,不提楼下散客,包厢一桌酒席,就顶得上她们卖上百份盒饭。 她觉得陆妹子有手艺,开酒楼一定能挣钱。 陆宁春却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开酒楼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仅需要手艺,咱们刚在这里站稳脚步,靠的是盒饭立足,不适合去别的地方盲目开店,别到时候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王老板的饭馆生意不好,不仅仅是厨子手艺的问题,还有各种经营的问题,这些事她以前在饭馆懵懵懂懂,不大明白,现在摸清了些原因。 她的本钱还不够雄厚,没资格给她胡来。 至于扩大规模,她不是没想过,隔壁一套老房子正好也空着,和她买的这套房子差不多大,也因为年久失修,没有人住,里面破败不堪。 她原本想买下来,她现在有房子,每月餐馆还有稳定的收入,完全可以去银行抵押贷款。 但是房主见她家生意好,坐地起价,比跟别人开价贵一万,气的她不买了。 也打消了扩大规模的念头,反正是卖盒饭,有一个厨房就够了,不需要那么大的店面。 王姐有些失望,很快又想通了,餐馆不大,她的工资和奖金也没有少拿,何必操那个心。 张巧玲现在和刚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整个人充满自信,变得爱笑了。 就还是不爱和人说话,只有面对陆宁春的时候会热情些,她打从心底里佩服感激这个比她只大几岁,但是给她新生的宁春姐。 她现在是餐馆的厨师,陆宁春现在很少亲自动手做菜,基本都是交给她。 虽然她的手艺远远比不上陆宁春,但是也比很多餐馆厨师强多了,加上春风餐馆舍得下本,饭菜丰盛,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陆宁春对她也很好,知道她工资都上交家里还债,见她穿着单薄,出去给弟弟妹妹买衣服的时候,也给她买了一件羽绒服,两件保暖内衣。 张巧玲感动地都哭了,自从有了弟弟,再也没有人关心自己,对自己好了。 晚上辅导功课的时候,陆宁春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呀,忘记给巧玲买保暖鞋了。” 顾峥见她学习的时候还不忘惦记张巧玲,有些不高兴,“你真把她当亲妹妹了,对她比对我还好,你这次都没给我买衣服。” 陆宁春奇怪的看向他,“你现在每个月也拿工资了,奖金也有不老少,不会自己去买。” 顾峥气道:“这能一样吗?” 陆宁春重新低头看书,“哪不一样了,巧玲身上没钱,你有钱自己去挑合心意的不是更好,行吧,你想要,我下次出门给你买。” 顾峥盯了她半晌,才有些无奈道,“你真的有谈过恋爱吗?” 陆宁春翻书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神情严肃道,“这么丢脸的事你提它干嘛,我真是想都不愿意去想,简直是我的黑历史,恨不得全部忘掉,不带故意戳人伤疤的,不就没给你买衣服。” 顾峥无语望天花板,幽幽道,“不说了,继续上课吧。” 这天,陆宁春和顾峥穿得严严实实,准备出去送盒饭,出门前,她叫住正在炒菜的张巧玲,“巧玲,我给你买了一瓶冻疮膏,你记得用。” 张巧玲十个手指头又红又肿,跟萝卜一样,这是前几年落下的病根,听说自从她弟出生,她就洗全家人的衣服和尿布,大冬天双手浸在冷水里。 那时的她和陆宁夏如今差不多大。 陆宁春 真想劝她别管那对父母了,那种父母不值得她孝顺,但自己只是一个外人,父母再坏也养大了她,不确定她能不能听进去。 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总是念着家里的父母,店里员工餐好,顿顿都有肉,张巧玲有时候会把肉菜省下来,带回去给父母吃。 陆宁春发现后,店里卖剩下的盒饭,都会让王姐和张巧玲带几盒回去给家人吃。 陆宁春有点心疼她,特地托江晓柔从医院给买了一瓶冻疮膏。 “宁春姐,谢谢你。”张巧玲眼圈又红了。 这姑娘啥都好,就是眼窝子浅。 “好了,你继续忙吧,我出去了。” 顾峥都等的快不耐烦了。 他已经骑上一辆三轮车,旁边还有一辆新买的三轮车。 两人一人骑一辆出去送餐。 最近,隔壁开始装修,他们原先还以为房子卖出去了,后来才知道装修的是房主本人。 王姐出来院子外面看热闹,问住在附近的人,“他们家在市区不是有住的房子,咋搬这来了?” 那人笑道:“看你家生意好,眼红呗,学你家在南面开了一个窗口,看样子是打算做生意。” 陆宁春正在厨房熬骨头汤,最近陆宁夏和陆家康在长个,身体有点缺钙,她熬点骨头汤补补。 王姐气呼呼的走过来。 陆宁春随口问:“发生啥事了?” 王姐愤愤不平道:“隔壁太不要脸了,正装修呢,打算学咱们开店。” 陆宁春神情平静,显然早就知道了,她用勺子搅动锅里的汤。 “没什么,他愿意开就开,这里大大小小的餐馆十几家,差他一家了。” 第106章找何校长 王姐一听觉得有道理。 自家生意这么好,还怕他们不成,也不再理会隔壁的事,凑过来嗅了嗅,“你熬的排骨汤就是香。” 陆宁春笑道:“我加了不少萝卜,炖的很烂,待会儿你们多吃点,冷天吃萝卜好,如果有地就好了,我自己种萝卜比买划算,买太贵了。” 王姐也赞同的点头。 “咱在老家有地,吃的菜都是自家种的,城里啥都要花钱买。” 两人又说起老家的事。 她们住的村子就隔一条河,风土人情差不多,有不少话题可以聊。 中午他们会在卖盒饭之前吃饭,三孩子放假也跟他们一起吃,大人小孩吃的都是盒饭,今天还有萝卜排骨汤。 一群人围坐在茶几前,她熬的汤很受大家的欢迎,顾峥一个人就喝了三大碗,还有些意犹未尽。 陆宁春见小妹把萝卜拨到一边,“宁安不许挑食,把萝卜吃干净。” 陆宁安撅了噘嘴,委屈的把萝卜给吃了。 顾峥问她,“过年回去吗?” “再看看吧。” 这件事她考虑了很久,也没有下定决心,带三孩子出来前,她答应了奶奶,过年一定会过去。 可餐馆生意正好,她有点舍不得。 “你呢,回去吗?” 陆宁春大概知道了顾峥属于“离家出走”,也不知道他和家里闹了什么矛盾,逢年过节连个电话都没有,真的好像和家里一刀两断了。 “不回。”顾峥淡淡道。 陆宁春见三孩子还在慢吞吞的吃饭,不由催促道,“快点吃饭,吃完进屋写作业去。” 陆宁夏犹豫道:“大姐,我和同学约好了下午出去玩,她说要请我去吃麦当劳,我可以去吗?” 陆宁春挺高兴的,她一直担心自家妹妹性子独,以前家康和她一个班还好,家康转走后,她在班上连一个玩得好的朋友也没有。 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带弟弟妹妹去吃过肯德基和麦当劳。 “好啊,记得天黑前一定要回来。” 说着起身进屋去拿手提包,从里面拿出钱包,掏出一张一百元。 她递给陆宁夏:”和同学出去玩不要小气,你看着啥不错的,也可以请人家吃。” 陆宁夏不肯要,“这太多了,我自己有,我的零花钱都攒着,现在有不少了。” “让你收就收下,你的零花钱继续存着。” 陆宁夏只能收下,“谢谢大姐。” “和同学出去玩得开心。” 陆宁春笑了笑,转头见陆家康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别看了,如果你和同学出去玩,你也一样有。” 陆家康嘿嘿笑道:“大姐,我和沈清知约好,明天一起去音乐馆听表演,我零花钱都花光了。” “你啥时候和沈清知关系那么好了?”她又起身回屋拿钱。 “这一个学期他帮了我不少,我之前也帮过他,他被高年级围在厕所里,差点被打,还是我救了他。” 糟糕,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陆家康赶紧捂上嘴巴。 她把一百元递给弟弟,满脸无奈道,“你又跟人打架了。” 陆家康辩解道:“我是见义勇为。” “你们少年馆还有那种人,学校不管吗?”把人堵在厕所,怎么看也像是小混混才会做的事。 “大姐,哪个学校都有不良少年,我们学校这样的人还算少,那几个也不是全天班的学生,都是家里砸钱进来学点才艺,充充门面的。 陆宁夏道:“我们学校也有,之前还看到过高年级拦着低年级要钱呢。” 她紧张问:“你没事吧?” 陆宁安艰难的咽下最后一块萝卜,抬起头道,“二姐见情况不对,立马拉着我往另一条路跑了。” 陆宁春笑道:“做得对,这种事你们别掺和进去,顶多报告老师。” 陆宁夏摇头道:“老师不会管的,也管不了。” 陆宁春忍不住皱眉:“这样的事情多吗?” “小学不多,初中真多,我们学校教学质量一般,自己不用心,很难学好,老师也不太上心,那些人成绩不好,干脆每天混日子,老师也懒得管。” 送完盒饭回来,陆宁春独自坐在屋里发呆,面前桌上摊开着一本账薄。 陆宁夏和同学出去了,陆家康带着陆宁安去外面小公园玩了。 顾峥从屋里出来 ,见陆宁春房门没关,往里瞅了眼,走进来。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陆宁春合上账薄,“我在想要不要帮宁夏和宁安转学去个好点学校,我现在也攒了一点钱,负担得起借读费和学费,就是担心好学校不好找,还清大姑家的钱又要推迟。” 顾峥坐下来,“你和你大姑家约定好三年还清,时间还早,你急什么。” 陆宁春叹了口气道:“每月利息高着呢,早点还清,利息也能少点。” 顾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孩子的念书问题,宁安还小先不谈,宁夏可上初中了,她耽误不起,农民工子弟学校当个过渡还行,长期念可不行,宁夏学习那么好,可不能耽误了。” “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找何校长。” 何校长就是陆宁春念的夜大校长,因为给学校送餐,他们也算熟悉了。 陆宁春打听到何校长家所在地址,次日早上,拎着一袋东西过来。 何校长家住在一所不错的高档小区里,有门卫守着不让进,她好话说尽,门卫半天不松口。 她小脸都冻红了。 “大哥,我真不是坏人,我是何校长学校的学生,找他有事。” “小姑娘你走吧,没有业主允许,我不能放陌生人进来。” 何校长正好从外面跑步回来,见到她和门卫纠缠,“小陆,你怎么在这?” 陆宁春转头看向对方,满脸笑容,“何校长,我是特地来找您的。” 何校长沉默了会儿,“跟我来吧。” 陆宁春走进何家,感觉真是阔气,两层楼房,还有一个旋转楼梯,客厅挂着大吊灯,还有一台超大电视机,沙发也是非常有弹性非常柔软。 “请坐。”何校长招呼她坐下,去冰箱拿了一瓶饮料,想了想,还是放下,去倒了一杯热开水过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 第107章买了一辆摩托车 陆宁春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我知道这件事来找您有点冒昧,但是我认识的人里只有您能帮这个忙,我妹妹念书成绩可好了,次次都是班上的第一名,我不想耽误她。” 何校长没有回应她的话,反而问出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为什么辍学?” 陆宁春一愣,这句话她也问过张巧玲,没想到何校长会问她。 见她没有回答,何校长又问,“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还是因为家里穷?” 陆宁春笑道:“都不是,我小时候和我妹妹一样爱学习,次次考试都是班上的第一名,后来父母去世,三个弟弟妹妹还小没人管,我就辍学了。” 其中的艰辛,她没有详细说,觉得没有必要,何校长和她非亲非故,谁愿意听她诉苦。 何校长神情有些震惊,恍惚道,“你父母都去世了。” 一直以来,何校长在她面前都是一副镇定自若,和蔼可亲的模样,第一次看见他失态,她有些奇怪。 “是的。” 何校长艰难道:“什么时候的事。” “挺多年了,我十二岁的时候。” 接下来,何校长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说话,陆宁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出声打扰。 眼看快到中午了,行不行都给个回话呀,她有些着急,忍不住开口,“何校长。” 何校长的目光重新回到她的脸上,仿佛在回忆什么,“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好学校,弄到三个名额,你是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对吧。” 陆宁春欣喜不已,感激道,“谢谢何校长,不过我弟弟在少年馆学习音乐,不需要名额。” 何校长愣了下,“能进在少年馆学习音乐,天赋应该不错。” 陆宁春自豪道:“是啊,我弟弟很有音乐天赋,虽然起步晚,但是很快追上来了,每次考试都是班上的第二名,少年馆周年庆典还登台表演了。” 何校长眼里有了点笑容。 这时,一名气质优雅的中年女人走下楼梯,温声道,“老何,听张妈说家里来客人了。” 何校长:“嗯,学校的一个学生。” 又跟陆宁春介绍,“这是我太太。” 陆宁春立刻站起来,“校长夫人好。” 何太太微笑点头,又对何校长道,“这孩子看起来挺不错的,你难得有学生上门,一定要留她吃午饭,我让张妈去买菜。” 陆宁春赶紧道:“不用了,校长夫人,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何太太也不勉强,亲自送她出门。 回来坐在沙发上,对丈夫道,“你向来不喜欢把工作上的事带来家里,讨厌学生上门套交情,怎么对她特殊,这个孩子很优秀?” 优秀到让自己丈夫破例。 何校长摇头:“她是夜大的学生。” 何太太有些惊讶。 她和丈夫都是高材生,对于夜大这类野路子向来看不上,不明白丈夫怎么会和个夜大学生打交道。 何校长道:“我认识她好几个月,她现在在经营一家小餐馆,之前学校食堂装修,我请她给学校送盒饭,她从来没为自己的事来找过我,今天是第一次,她是为了给妹妹转好学校来拜托我。” 何太太不解道:“你不是一个心软爱多管闲事的人,为什么对她特殊。” 给学校送餐,多少饭店抢着干,他给了一家小餐馆,这次也是,非亲非故,帮人家妹妹找好学校。 别说是为了那一袋不值钱的东西。 听着都觉得好笑。 以前有不少人带着大礼来求他办事,他连门都没让人进。 “投缘吧,我觉得小姑娘很投眼缘。” 何太太轻笑道:“如果不是了解你的为人,你这话我一定会吃醋的。” 何太太出门了。 何校长独自坐在二楼书房里。 许久,才从抽屉中的书本夹页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有两个年轻男女,笑起来有点像,男的赫然是才十七八岁的何校长,女的和陆宁春足足有八分像。 何校长盯着照片看了半晌。 眼角渐渐湿润。 这边,陆宁春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办成了,她都没怎么开口,何校长就答应了。 “顾峥,何校长真是好人,他一定是听说了我家里的情况,才主动帮忙的。” “也许吧 。”顾峥满不在意道。 陆家小院子里,他蹲在地上给三轮车的车链子抹油,陆宁春站在一旁,高兴的说个不停。 “我运气好,总能遇到很多心善的人。” 顾峥抬头瞥了她一眼,没忍心打击她。 他觉得世上再没有比陆宁春更惨的人,可她好像不这样觉得,还老觉得自己幸运,一点点好事就能让她高兴半天。 “陆宁春,餐馆现在也挣了点钱,你就买一辆三轮摩托车吧,咱也不买好牌子,山寨的就行,大冷天骑着一辆三轮车送盒饭真的冻死人了。” “嗯,买吧。” “大不了从我工资里扣啊,你说什么?” 顾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答应买了,自行车的效率太低了,有辆摩托车,咱送餐效率也能提高,可以多送几个地方,还能保证盒饭没那么快凉掉,冷天吃凉盒饭不好。” 顾峥高兴道:“你早能这么想就好了。” 陆宁春笑着道:“早想也得有钱啊,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咱现在手头才没那么紧了。” “这两辆三轮车怎么处理?” “留着吧,总有用处。” 两人商量好下午去看车,摩托车是贵重物件,陆宁春要亲自去看。 两人下午来到摩托车店,没看名牌,千挑万选买了一辆杂牌车,款式和本田有些像,价格更划算。 春风小餐馆买了一辆三轮摩托车,引来许多人的关注。 一家餐馆老板道:“瞧瞧人家,开店才几个月,摩托车都买得起了。” 隔壁餐馆老板道:“你酸什么,真想买,你又不是买不起。” “小丫头片子挺有本事,不声不响在这站稳了脚后跟。” “别整天酸别人,她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包圆这条街这片区的所有客人,咱们生意还是不错的,好好干活吧。” 陆宁春跟顾峥学了两天摩托车就上手了。 她骑了一圈回来,笑着对身旁的人道,“也不是很难。” 第108章教训弟弟妹妹 “是你聪明,掌握的快,一般人第一次骑摩托车,多少都会有点恐惧,你倒是一点也不害怕,骑得飞快,我建议你骑慢点,比较安全。” 坐摩托车出去溜了一圈,顾峥脸颊冻得有些发僵,双手不停地搓脸,搓的脸颊泛红,陆宁春的脸颊也是红红的,但是显得她更加神采奕奕。 “有啥好怕的,和骑三轮自行车没啥区别,就是速度快些,不需要咱费力。” 陆宁春跳下车,在地上蹦蹦跳跳取暖。 顾峥见状,也跟她学着跳起来,别说,这样跳一跳还真没那么冷了。 王姐从窗口探出头,对门口蹦蹦跳跳的两人道,“你们两在外面干嘛呢,不嫌冷啊,炭盆烧好了,快进来暖暖。” 陆宁春果断进屋,厨房很小,烧了炭盆,屋里一下就暖和了。 店里一直烧着热开水,她给顾峥倒了一杯热水,又自己倒了一杯,笑着递给他,“辛苦你了,顾师傅,这两天每天一大早起来教我骑摩托车。” 顾峥心安理得的接过水,就要喝,王姐赶紧阻止,“刚烧开的,等会儿喝。” 陆宁春坐在炭盆边的小凳子上取暖,现在还早,没有客人来。 顾峥,王姐,张巧玲都围着炭盆坐。 王姐道:“一天比一天冷了,我昨天听见有客人抱怨说咱家的盒饭是冷的。” 陆宁春点头:“我知道了,盒饭不能再提前装好了,容易很快凉掉,饭菜得一直放在煤炉子上保温,得多买几个煤炉子回来,煤也得多买点。” 顾峥道:“好,我抽空去买。” 正好有客人过来,“老板,来六个包子。” 王姐和张巧玲都准备起身,陆宁春把她们按住,“你们坐着,我来吧。” 麻利的给客人装好包子,从窗口递过去,客人接过包子付钱,她收到一张一百元,拿起来看了看真假,“还是张大票,您等等,我给您找零。” 她跑进屋拿出一盒零钱,快速地找了零钱给客人。 客人走后,她重新坐回来。 渐渐的,来的客人越来越多,他们也没时间坐下来,忙的脚不沾地。 放寒假了,三孩子每天做完作业,复习完功课,就会在店里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陆宁春不想让他们做这些,像一些家务活,她会分配给三孩子,店里的活,她不想让他们插手。 “店里有大姐呢,你们好好学习就行了。” 三孩子不听,照旧跑来帮忙,这天中午,见大家都有事,陆家康和陆宁夏还跑去医院送餐。 陆宁春送餐回来知道气坏了。 晚上,等王姐和张巧玲都下班走了,她才开始教训弟弟妹妹。 “谁让你们做的,店里一时忙不过来可以等等,医院人多,啥杂七杂八的人都有,万一遇到坏人咋办,你们咋就不听话呢。” 陆家康笑眯眯道:“我和二姐都这么大了,能有啥事,宁安想跟着去,我都没让。” 一下就把小妹给出卖了。 陆宁春看了眼躲在门边,眨巴着一双灵动眸子往这看的小妹。 “待会儿再教训你。” 陆宁安才不怕呢,大姐就是个纸老虎,从来没有打骂过他们,教训两句又不会少块肉。 陆宁春还在教训弟弟。 自小受到温柔的母亲影响,即使是教训人,说着最严厉的话,声音也不高,语气也和平常一样。 “你是学音乐的,那是一门高雅艺术,你见过哪个音乐家出去送盒饭的,你看看沈清知,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才是音乐家该有的样。” “得了吧,他就喜欢装模作样,我跟他学干嘛,音乐家也是人,咋就不能干活了,我这么大了,还吃大姐的喝大姐的,大姐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下地干活了。” 陆宁春无奈道:“我乐意养着你们,你们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 陆宁夏一直很安静,这会儿也忍不住道,“大姐每天那么辛苦,我们啥忙都帮不上,只会待在家里享清福,就让我们干点活吧,不然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连大姐的一半都比不上。” 陆宁春第一次意识到孩子大了,就会有自己的想法,她也是从这个时候走过来的。 顾峥一直没打扰陆宁春教训弟弟妹妹,等她说的差不多了,才开口。 “既然他们有这份心,你就别阻止了,两孩子知道分寸,他们今天去医院送餐都是一起去一起回的,别人有这么懂事的弟弟妹妹高兴还来不及,你怎么还生气。 ” “算了,我不管了,不过你们要注意安全,一定要两人结伴,不可以落单。” “哎!”小姐弟两高兴极了。 说是这样说,可当陆宁春看见弟弟妹妹在帮忙择菜洗菜,又忍不住心疼了。 “水冷不冷?” “冷”陆家康想说冷死了,被陆宁夏一把拉住胳膊,立马改口,“不冷。” 见他死撑着,陆宁春不管了。 张巧玲惴惴不安道:“宁春姐,我说我做,宁夏他们非要帮忙,我” 陆宁春正在包包子,笑着道,“随便他们吧。” 张巧玲仔细打量她的神情,见她真的没生气,就放心了。 这时,王姐也来上班了。 “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点,丽丽发高烧了,我照顾她,一时忘记了时间。” 陆宁春关心道:“丽丽没事吧?” 王芳心不在焉道:“吃了药,早上好些了,小杰在家照顾她。” “程大哥呢?” “施工队又接了一个活,他不在家。” 这么说,家里就一个半大孩子照顾另一个生病的小孩,那哪行。 “王姐,你回去吧,今天给你放一天假。” “店里正忙着呢,我咋能回去。” “没事,听我的,快回去,丽丽那么小,小杰一个人哪能照顾的好。” 王姐犹豫片刻,还是走了。 陆宁夏突然大声叫起来。 “宁安,这个菜的菜叶子是不吃的,菜梗子才是吃的,还有这个菜,你看你掰的,把菜叶子都掰光了。” 她把丢垃圾桶里的菜梗子捡起来,又把篮子里的菜叶子扔垃圾桶里。 “菜叶子到底要不要?”陆宁安一脸迷惑,把手指塞进嘴里。 陆宁夏快被小妹气死了,“你还是不要干了,尽给我们添麻烦。” 陆宁安委屈的瘪瘪嘴,扭头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人。 “伯伯,你找谁呀?” 第109章外国语学校 何校长亲自上门来了。 他先是看了眼坐在小板凳上干活的三个孩子,神情复杂,对上陆宁安好奇的目光,微笑道,“你好,我找陆宁春。” 陆宁安扭头:“大姐,有人找。” 陆宁春忙放下面团,洗干净手,直接在身上的围裙上擦干,招呼人进来客厅坐,蹲下翻柜子找茶叶。 何校长随意打量了眼客厅。 实在是太简陋狭小了,柜子上摆放着一台淘汰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电视机。 “别忙活了,我说完正事就走。” 陆宁春把刚泡好的茶放下,老实的坐在一边,面对校长,她有些拘谨。 何校长自然是看出来了。 “学校我给找好了,深市外国语学校,一所公办重点学校,它设有小学部c初中部c高中部c国际部,以英语教育c小语种教育闻名,非常不错。” 陆宁春也觉得好。 公办好啊,公办学校的老师更负责,外国语学校,这名字一听就高大上。 有小学,初中还有高中,两孩子可以一起去念书,以后直接升学,不用再换学校了。 何校长突然道:“作为外人,我本来不应该说这些,但小孩子正是接受教育的时候,尽量别让他们干杂活,好好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陆宁春一愣,随即笑道,“您误会了,不是我让他们干的,是他们心疼我,非要帮我干活的,咋说都说不听,平时上学他们也没空帮忙。” “这么说,他们挺懂事的。” “是啊,他们打小就懂事,那会儿农忙我下地,宁夏和家康才五岁,走路还不利索呢,就天天来给我送水送饭,孩子们的学习也没让我操过心,每天放学主动回屋写作业” 说起自家弟弟妹妹,陆宁春可自豪了,一下忘记了拘谨,巴拉巴拉说起来。 何校长一直安静的听,等她说完,才道,“他们五岁,你那会儿下地的年纪应该不大吧。” “嗯,我十二岁。” 何校长又沉默下来,良久才道,“你家就没有亲戚帮你干活?” “有啊,但是他们自家地也多,忙不过来,后来忙完自家的地,我爷爷让两个伯伯来帮我了。” 何校长没待多久就起身告辞了。 临走前,从包里拿出两份文件,“等开学,你拿着这两张入学证明去给两孩子报名就行了。” 陆宁春接过来像捧着宝贝一样,接连不断地跟何校长道谢,亲自把他送出门。 陆宁春高兴的对两个妹妹道,“宁夏,宁安,你们下学期要转学了,深市外国语学校,公办重点学校。” 张巧玲听见她的话,停下手里的动作,羡慕道,“这个学校我知道,特别好,名额有限,本地人都很难进的。” 陆宁安问:“是刚才那个伯伯帮我们找的吗?” “对啊,你们要记住人家的好,好好学习,不能辜负人家的帮忙。” “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陆宁夏眼睛很亮。 顾峥深思道:“那所学校本就难进,像你们这种没有本地户口的人更是难上加难,想办成,就算是他,也得花费不少力气,搭上的人情不知道有多少,他为什么对你家这么好?” “这么麻烦吗?”陆宁春想过不容易,没想到这么难,“我送的礼太轻了,我明天送份大礼去。” 顾峥沉吟道:“我建议你不要去,他既然肯帮你办这事,绝对不是图你送的那点东西,你现在去送礼,反而会让他落人把柄。” 就是不知道这位校长打着什么主意,听陆宁春回来形容,何校长的家境应该不错,陆家的家底薄,也没什么让人可图的。 也许是他想多了。 三个弟弟妹妹都能上好学校,陆宁春心情好,一上午,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中午特地给大家加餐,亲自掌勺做了几道菜,庆祝两妹妹上好学校。 这股喜悦劲,一直持续了三天。 隔壁敲锣打鼓开张了。 和她家一样在南面开了一个窗户,面向夜大和惠民医院。 经营模式也差不多,早上卖包子馒头,中午和晚上卖盒饭。 自从隔壁开张,春风小餐馆的店面生意减少了一大半,中午和晚上来排队的人少了,隔壁每天都排着长长的队伍,还供不应求,并不是他们的盒饭多好吃,而是因为卖得便宜。 不是所有人都讲究味道,只要能填饱肚子,他们肯定选择更实惠的那家。 王 姐从外面进来,“宁春,隔壁太过分了,故意压低价格和咱们竞争,一份盒饭比咱们便宜五毛钱,他们挣啥,这是打算亏本把咱们挤下去。” 陆宁春很淡定:“随便他们。” 王姐犹豫道:“咱要不要也降价?” 陆宁春摇头道:“不降,咱们不能跟别人一样破坏市场规则,该是哪个价就是哪个价,一旦降下去,以后再想涨回来就难了。 “再说了,店面这边降,送餐那边是不是也得降,要是让送餐客户知道,自己买的更贵,咱还咋做他们的生意,要是都降,咱就不是挣钱,而是亏钱了,靠压低价格取胜,终究不是长远之道。” 顾峥静静的听她说完,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我支持陆宁春的看法,破坏市场规则迟早会遭到规则的反噬,我们没必要跟他们学。” “我们做好自家的生意,反正我们餐馆如今的大头在送餐那块,等着看他们自食恶果。” 隔壁也不是大富之家,有多少钱能给他败,做生意哪有一昧的亏本,本就是靠低价竞争,除非他以后不涨价,否则只要他涨价就会遭到顾客嫌弃。 江晓柔从医院下班,来到窗口,打算买一份盒饭回家吃,“陆老板,给我来一份盒饭。” 陆宁春正准备出去送餐,看见她,笑着打招呼,“你下班了。” “是啊,累死了,下午好好睡一觉,要不买两份吧,我晚上热一热吃。” 陆宁春拿起勺子,揭开锅盖,每份盒饭都她多打了满满一堆菜。 江晓柔高兴道:“你也太好了,每回都给我打这么多菜。” “你是老顾客嘛,总得给点优惠,一锅炒的菜不值几个钱。” “那也是你大方。” 第110章恶意竞争 江晓柔见隔壁吴记餐馆排着长长的队伍,也不急着走了。 “什么情况,那家我吃过一次就不想去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排队?” 陆宁春还没有回答,一旁的王姐没好气道,“价格便宜呗,一份便宜五毛钱呢,换你去不去。” 江晓柔撇撇嘴:“真傻,也就便宜五毛钱,你家盒饭无论是味道还是菜量都比隔壁强多了,我才不去因为这五毛钱委屈自己的胃。” 王姐笑道:“要是都跟你一样想就好了。” 江晓柔道:“放心,我和我们科室的同事都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你家生意。” 陆宁春笑道:“那就谢谢你了。” 隔壁吴记餐馆用低价恶意竞争,拉走了附近餐馆大部分的盒饭生意。 现在那些餐馆老板都把仇恨值转移到了隔壁吴记身上。 以前看见陆宁春就没个好脸色,现在都会笑着打招呼了。 之前这附近的某个餐馆老板发起号召,让这一带所有餐馆老板过来开会。 陆宁春去了,隔壁吴老板也去了,这场会议的主题是劝吴老板见好就收,不要再压低价格了。 吴老板能同意? 陆家的事他都打听过了,偏远小山村来的,不过是刚进城一年,能有多少家底。 他自以为把春风小餐馆逼的没有活路,想要一鼓作气把她挤垮关门。 到时候他再把陆家的房子买下来,谁能想到破房子随便改造一下,还能变得这么有价值。 等买下陆家的房子,他再把它打通,改造成店面,可比直接买店面划算。 还没成功哪能收手,众多餐馆老板轮番上阵劝说,他都不为所动,只有看似受影响最大的陆宁春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座位上吃吃喝喝。 这位发起会议的餐馆老板挺贴心的,还准备了瓜子点心饮料,不过其他人都没心思吃。 陆宁春从头到尾没有和吴老板说一句话。 这场会议不欢而散。 后来附近餐馆老板又开了一次会,这次没有请吴老板,因为是商量怎么排挤掉吴记。 实在是这人太嚣张了。 把店开在春风餐馆隔壁跟陆宁春打擂台,他们没意见,可你不能压低价格,搞得大家伙做不成生意。 可吴老板家也不是吃素的,人家敢这么嚣张,自然有依仗,怕你排挤。 不仅没有恢复正常价格,反而又降了五毛,把一众餐馆老板气得牙痒痒。 “陆老板,早啊,出来买菜啊。” 清晨,陆宁春和顾峥正打算骑三轮摩托车去菜市场买菜,迎面遇上对面一家餐馆老板,人家还主动跟她打招呼。 她也笑着道:“周老板早啊,我哪好意思让您称呼一句陆老板,喊我一声小陆就行了。” “你要是不好意思,我们这片就没人好意思了,谁不知道你家春风餐馆在这一带的生意最好,现在吴记把你家生意抢去了,你真的不介意?” 陆宁春笑眯眯道:“我介意啥,做生意本来靠的就是本事,别人有本事我能说啥呀。” 周老板气愤道:“可他家用的是卑鄙手段,这属于恶意竞争了。” 陆宁春依旧笑眯眯的:“您跟我说有啥用,我来开店的时间晚,资历浅,哪管得了别人,听说您在这片干了许多年,算是老资历了,您来管管。” 周老板叹气道:“上次开会你也去了,管不了,姓吴的那么嚣张,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你得小心啊。” 陆宁春神情不变:“谢谢周老板关心。” 周老板没和陆宁春打过交道,本以为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小姑娘,被他挑拨两句就会去跟吴记斗气,最好他们两败俱伤,没想到是个滑不溜秋的。 周老板试探道:“陆老板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想必吴记的做法对你影响不大,听说你家的送餐生意很好,我能不能跟你取取经。” 陆宁春笑道:“这用取啥经,努力把盒饭做的好吃,自然能拉到客人,都不容易,你也看到了,天这么冷,我们还得每天跑出去送餐。” 周老板一大早起来,故意装作偶遇,结果没打听到一点有用的东西,失望而归。 两人骑着三轮摩托车往菜市场去。 顾峥道:“姓周的脸真大,咱们辛苦拓展的业务,凭什么教给他,不会自己出去找客户。” 陆宁春双手握着车手柄,目视前方,声音轻缓道,“那些餐馆主要经营小炒,盒饭其实是不方便在店里吃打包带走的一种,咱们店 因为太小了,实在没法招待客人,才会把盒饭当作主要经营业务,他们不是没想过,而是觉得投入多过付出,本来就有店面,还要分出人手去送餐,不划算。” 顾峥也冷静分析道:“现在吴记餐馆卖盒饭抢走了附近大部分客人,也影响到了他们店里的生意,他们才开始急了,见你一点也不着急,就觉得送餐肯定很挣钱,也想分一杯羹。” 陆宁春笑道:“这杯羹可不好分,咱两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和那些个工地签了送餐合同,有一次还差点被打。” 除了暴发户老板那个工地的送餐合同是白捡的,大概是暴发户老板怕自己多嘴,给自己的封口费,却不知家里妻子早就知道了。 其它工地都是她和顾峥花了大力气跑来的,甚至差点被原本送餐的老板带人打。 还好顾峥发现及时,两人提前跑了。 后来顾峥再也不敢让她一个人送餐,都是两个人一起去。 菜市场的许多摊贩都认识陆宁春了,一看见她,纷纷拿出自家最新鲜的菜出来。 “这时节没什么菜,我这些是大棚培育出来的,你看看,刚摘的,可新鲜了。” 陆宁春仔细挑选了最新鲜的菜。 鱼摊老板见她过来,从身后搬出来一筐鱼,“陆老板,知道你要最新鲜的鱼,特意给你留着呢。” 陆宁春仔细的检查,确定都是好鱼。 猪肉摊子老板也一样,看见她笑眯眯的从底下拿出一板好肉,“今天刚杀的猪,保证新鲜。” 两人满载而归。 顾峥轻笑道:“谁像你一样开店,买个菜还挑的那么仔细,累不累。” 第111章都不知道该咋夸了 “咱家餐馆好不容易有的口碑,靠的就是我的这份心意,绝不给客人吃不新鲜的东西,反正也要买菜,仔细挑选也多花不了多少时间。” 陆宁春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把车上的菜筐搬下来。 顾峥也在一旁搬菜筐,“你的想法总是和一般人不一样,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是你陆宁春。” 陆宁春抱着菜筐停下来,看向他,眉眼弯弯,“你这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呢?” 顾峥偏头看向她,笑着道,“当然是夸你,夸你与众不同。” 陆宁春笑了笑,继续搬菜筐进屋。 王姐和张巧玲正在屋里说话,看见也忙跑出来帮忙。 四人很快把车上的菜筐卸干净了。 隔壁吴老板走过来,瞅了眼屋里的菜筐,“陆老板买这么多菜。” 陆宁春看了眼隔壁,吴老板显然也是刚买菜回来,只是菜的品相比起她买的差远了。 “吴老板买的也不少。” 吴老板笑道:“我买的多是因为需求大,我家生意太好了,这一车菜还不够卖,陆老板店里也没什么生意,一次采购这么多菜,不怕放坏了。” 王姐和张巧玲都有些愤愤不平。 这嚣张样,当谁不知道他家的生意是亏本挣吆喝,每天都在倒贴。 王姐忍不住道:“坏不了,我们餐馆每天都卖得完,而且挣得多。” 挣那个字,王姐着重咬出来。 吴老板神情有些严肃,露出深思。 他也发现不对劲了,自家亏本卖盒饭这么多天,其它餐馆老板都坐不住了,只有这个陆宁春,一点也不着急,依旧每天采购一车满满的菜回来,有时候还会跑两趟菜市场。 这哪里是开不下去的样子。 “你胡说吧,我看你们店里也没多少人来买盒饭。”他想套出更多的话。 王姐脱口而出道:“我们餐馆挣的大头早就不是店里的散客,而是” “王姐,咱自家的事没必要跟外人说。”陆宁春打断她,又对一旁的人道,“吴老板,我们还有事忙,不和你多说了。” 说着直接进屋。 王姐跟在后面,神情有些愧疚。 “陆妹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泄露店里机密的,实在是姓吴的太气人了。” 陆宁春笑道:“算不得机密,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我打断你只是不想和他多做纠缠,争一时的口舌之快没意思,咱餐馆每天中午和晚上送餐别人都看得到,吴老板很快会反应过来。” 也是吴老板一来就太嚣张了,人缘太差,他要是和其他餐馆老板搞好关系,早就知道春风餐馆不止往附近医院送餐,也往外面送餐。 王姐不解道:“你说吴家这么亏本图啥啊?” 陆宁春没回答,心里也在想对方图的什么。 晚上在顾峥的房间里学习。 她也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想和他探讨一下原因,如果只是普通开店,没必要这么一直压低价格,明显是冲着她来的,想把她挤垮,这些餐馆就属她家底子最薄,经不起折腾。 顾峥嗤笑道:“图的恐怕是你这房子。” “房子?” 陆宁春有些惊讶。 这房子原本是个小破屋,被她改造了一番,才有如今的样子,所以她真没往这方便想。 顾峥继续道:“原本没想到,看你在南面弄了个门窗就可以开店,生意还不错,可不就动了心思,把你挤垮了,再买下你这房子,如果我没猜错,他想买下来后把两家房子打通,就可以做一个大店面,店面房比住宅房可贵多了。” 陆宁春也明白过来了。 “他傻不傻,他挤垮了我,我还把房子卖给他,我卖给谁也不会卖给他。” “可能有些人就是这么自信。” “他咋确定我一定会卖房子,我好好的房子,刚装修好,才不舍得卖呢。” “他可能觉得你会想卖掉房子去别处做生意。” 陆宁春仔细想了下,“如果没有送餐这项收入支撑,吴家又一直这么步步紧逼,我可能会改卖点心,开个糕点铺子吧,卖掉房子是不可能的。” “我哪有钱去别的地方重新买个店面。” “真有你的。”顾峥被她的话,加上她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了,“开糕点铺子?” “是啊,我在威尔克的时候跟林大厨还有其他大厨学过做点心,中式西式都会一点,手艺还不错,要不是忙不过来, 我都想拓展个点心业务。” 顾峥竖起大拇指:“差点忘了,你会的东西真不是一般的多。” “没办法,穷人家的孩子,不多学点本事,咋能立足,总能用得上。”陆宁春一脸坦然道。 顾峥不想和她探讨这个沉重的话题,“你一说我才想起来,我好久没吃你做的点心了。” “明晚抽空给你做。” 陆宁春向来大方,对待手下第一功臣顾峥,更是大方的没话说。 顾峥看着她:“那我等着了。” 两人继续上课。 陆宁春说话算话,第二天早上去菜市场买菜,特地买了牛奶和白糖回来,准备做蒸蛋糕。 没办法,她倒是想烤,或者做其它点心,但是家里既没有烤箱,也没有烤炉,只能做蒸的,好在味道也不差。 傍晚,送完盒饭回来,她开始做蒸蛋糕。 三孩子欢天喜地,虽然大姐偶尔也会去点心店给他们买些蛋糕饼干回来,他们还是更喜欢吃大姐做的点心,可惜大姐太忙了,没时间做。 鸡蛋和面粉店里都有现成的,牛奶和白糖也买回来了,她先调面糊,顾峥帮她打蛋清,两人合作,很快做出一锅香气扑鼻的蒸蛋糕。 陆宁春也没小气,装了好些让王姐带回去,至于张巧玲,就让她在店里吃。 知道带回去,肯定没张巧玲的份,她才不想把自己辛苦做的蛋糕喂那种没良心的父母,她也有小心眼的时候。 “陆妹子,你这手艺我都不知道该咋夸了,比蛋糕店卖的还好吃,甜滋滋的又不腻,还有一股牛奶的香味,绝了。” 三小孩吃得停不下来。 听见王姐的话,忙不迭的点头,”嗯嗯,大姐最厉害了。” 陆宁安突然一把抱住陆宁春的大腿,抬起头,满脸期盼。 “大姐,你开个蛋糕店吧,这样我和哥哥姐姐就能天天吃到好吃的蛋糕了。” 第112章不靠谱的店 陆宁春半蹲下来,跟小妹说蛋糕店是不可能开的,她要是喜欢,大姐会经常给她做。 陆宁安深深地叹了口气,就算她年纪小,也知道这是哄小孩的话,大姐忙起来哪顾得上天天做点心,除非开点心店。 因为自从家里卖盒饭,她和哥哥姐姐就天天吃盒饭,当然,味道也很好就是了。 吃完点心,王姐和张巧玲下班离开了,陆宁春起身把小门关上,再把窗户锁好。 店里只剩下陆家人和顾峥,他们围坐在炭盆前说话聊天。 陆宁春问起了陆宁夏和陆家康的功课,陆宁夏迫不及待的跑回房间,从书包里翻找出自己上学期所有的试卷。 “大姐,你看。” 可算是有机会给大姐看了。 大姐太忙了,小学要家长签字,大姐还会抽空看看,初中不要家长签字了,大姐只会偶尔问一句考的咋样,听说是第一名就不管了。 陆宁春看见清一色的一百分,九十九分,最差的都是九十五分,眼里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好,宁夏真棒,想要什么奖励?” 陆宁夏矜持道:“都是应该的,不要奖励。” 陆家康见二姐被夸,也忍不住道,“大姐,我学会飙高音了,我给你唱首歌吧。” 陆宁春把目光落到弟弟身上,“还是算了吧,大晚上的,不要扰民了,白天再唱吧。” 陆家康有些失望。 陆宁安突然问道:“大姐,有没有一种神奇的魔法药水能把脸上的疤痕消除?” 陆宁春一愣,笑道,“你从哪里看来的?” 陆宁安指了指顾峥,“顾哥哥给我买的故事书里看到的,女巫可厉害了,会调制魔法药水。” 顾峥清了清嗓子,想说故事书都是假的,世界上也没有魔法药水,“宁安” “宁安为什么想要去除疤痕的魔法药水?”陆宁春打断他的话,还冲他使了个眼色。 陆宁安情绪有些低落,垂下脑袋,“同学们笑话我是小麻子,只有丽丽不嫌弃我,和我玩,我怕去了新学校,新同学也会嫌弃我。” 陆宁春还真不知道有这事。 看向顾峥,见他一脸生气,显然他也不知道,最近他忙着店里的事,三孩子的事很少管了。 陆宁夏气愤道:“有人欺负你,咋不跟二姐说,二姐帮你揍他们。” 陆宁安摇头道:“他们没欺负我,只是不和我玩,大姐,有没有魔法药水让我脸上的疤痕消失?” 陆宁春仔细打量小妹的脸。 几个月前,小妹得了水痘,病好以后脸上留了几个小痘印,不算严重,不仔细看都会被忽略,没想到她会因此被同学笑话。 她把小妹带进怀里,“宁安别担心,你年纪还小,以后这些疤痕会随着你长大渐渐消失,你也不用自卑,即使有这些疤痕,你也是最漂亮的小姑娘,不信你问哥哥姐姐。” 陆宁安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其他人。 顾峥道:”我觉得宁安非常漂亮,还可爱。” 陆家康大声道:“我妹妹最漂亮。” 陆宁夏想了下,跑回房间从枕头旁拿来自己最宝贝的毛绒熊娃娃。 这是班上一个和她关系最好的一个女同学送给她的礼物,她平时可宝贝了,天天晚上都要抱着它睡觉,陆宁安一直也很喜欢。 她毫不犹豫的递出去,“我把可爱的毛绒熊送给我最最最可爱的妹妹。” 陆宁安眼睛一亮,伸手接过来,“谢谢二姐。” 陆宁春注意到陆宁夏目光里的不舍,不由笑了笑,“刚才说要奖励宁夏,大姐再买个和这一样的毛绒熊送给宁夏好不好。” 陆宁夏这次没拒绝。 气氛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温馨。 陆宁春更加庆幸自己帮两个妹妹转学了。 炭盆快要燃尽,时间不早了,三孩子已经开始打瞌睡,一家人美美的回屋睡觉去了。 他们睡得好,隔壁吴家却不好了。 吴老板的妻子算完账,捂着胸口,“隔壁房子不要了,这样天天亏本,还不如买个好店面。” 吴老板也是愁眉苦脸。 亏了这么多天,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吴太太生气道:“你还要坚持,脑子有毛病,放着好好的大房子不住,你非要住回这个小破房子,要是能挣钱就算了,结果天天亏本,水电费,人工费,食材成本费,每天流水一样花出去,你当咱家钱是大风刮来的,让你 这么霍霍。” 吴老板娘起先还忍着,见妻子越说越过分,“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儿子,把隔壁房子弄到手,做成店面给儿子,以后他结婚就不愁了。” 吴太太怒道:“像你这样败,家底迟早败光,儿子以后拿什么结婚,我不管,要不你把价格涨回去,要不把这破店给关了。” “家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我就做主了。” 夫妻两忍不住吵起来。 越吵越凶,最后动起手。 隔壁的动静传到了陆家这边,两家本就是一墙之隔,隔音效果差,陆宁春被吵醒,她坐起来看了眼三孩子,见他们睡得好好的,才放心了。 她被吵的睡不着,干脆起身去把桌子上的录音机拿过来,塞上耳机听英文单词。 第二天早上,吴记餐馆的员工过来上班,见老板嘴角带着淤青,右眼也肿了,老板娘不在,据说回娘家了。 “老板,老板娘不在,今天的饭菜谁来做?” 吴家餐馆的盒饭是吴太太做的,她不在,员工有些犯难。 吴老板吼道:“你们不会做,白拿工资请你们来了,连做饭都不会,今天早上不卖包子馒头了。” 被骂的三名员工心里气死了。 请一个厨师的价格和普通员工能一样,他们早就觉得这家店不靠谱,哪有天天亏本做生意的,现在店里连个正经会做饭的人都没有。 春风餐馆卖完今天早上的包子和菜饼,王姐奇怪道,“隔壁咋了,这么晚了还没开门。” 张巧玲摇头:“谁知道。”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陆宁春急匆匆的跑出来,没想到自己会起晚。 王姐也很惊讶,陆宁春每天都是第一个起来开门的,从来没迟到过,见她神情有些憔悴。 “宁春,你咋了,别是生病了。” “没有,隔壁昨晚闹了半宿,我听了一晚上录音机,凌晨四点才睡。” “我说隔壁早上咋没开门。” 第113章隔壁关门 随着吴太太回娘家,去隔壁排队的客人越来越少了,虽然价格便宜一块钱,但是架不住盒饭差到离谱,有顾客反映饭夹生,菜没炒好,就被吴老板骂了,说这么便宜还挑,有本事去大酒楼。 客人自然也不会任由他骂,当即回嘴,骂他无良奸商,两人你来我往的吵起来,要不是客人赶着上班,估计还有的扯。 王姐跑出来看热闹,回来就把这件事给陆宁春说了,陆宁春随便一听,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做生意首先要做好自己的东西,老盯着别人家搞破坏是本末倒置。 以人为本,顾客就是上帝,做生意不把顾客当一回事,迟早要完。 吴老板当众和顾客吵架犯了大忌。 陆宁春什么都不用做,他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想要她家房子,窗户都没有。 吴老板这么控制不住火气,也是有原因的,妻子和他闹翻回娘家,儿子埋怨他,家里老底一直在赔,也没有伤到隔壁的一根毫毛。 他越来越沉不住气。 顾客贪便宜,但是也要尊严的,见前头有人被老板侮辱,当即排队的人少了大半,剩下的一小撮尝过盒饭也不想再来了。 以前的盒饭至少还能吃,看在便宜的份上就买了,现在的根本没法下咽。 吴老板见客人减少,急了,花重金请了一个厨师过来,但是名声臭了,客人都不肯来了,会来的都是一些偶然路过,不知道内情的人。 吴家的盒饭第一天卖不掉,竟然第二天继续卖,新不新鲜客人一下就能尝出来,这下名声更臭了,吴记餐馆卖隔夜的盒饭出了名,更没人来。 春风餐馆的窗口外又开始排着着长长的队,但是春风餐馆店里每天供应的盒饭是有数的,卖完为止,买不到的人只能去别家。 现在有吴老板对比,大家感觉陆宁春真是一个好人,无论是做人还是做生意都有分寸。 陆宁春的人缘一下子好起来。 吴记餐馆渐渐沉寂下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家餐馆的大门紧闭,再没有看见吴老板的身影。 “陆妹子,你说的没错,咱啥都不用做,他自己把自己玩死了,这几个月血本无归,亏惨了,刚才我看见隔壁门上贴着一张房屋出售单。” 王姐兴冲冲跑回来道。 陆宁春正在包包子,本来没当一回事,闻言,动作不由停下来。 “隔壁房子要出售?” “是啊,开价六万呢。” 陆宁春动了点心思,但她不急,继续包包子。 她的生活一成不变,每天都是卖包子,卖盒饭,生意兴隆稳定,收益每天增加。 吴老板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来贴单子的是吴老板的儿子。 老房子刚开始开价六万,一直没人问津,吴家急了,吴老板儿子谈了个女朋友,对方家庭长相工作都不错,两人打算年后结婚。 但吴家的家底被吴老板赔光了,必须卖一套房子,不然连像样的彩礼都拿不出,市区繁华地带的大房子不能卖,只能卖这个老房子。 附近的好些餐馆老板都动了心思,租房子肯定不如买房子强,但是吴家开价太高了,他们还想观望一些,等他再降价。 吴老板的儿子过来重新贴卖房单,这次价格降低了些,五万五。 王姐早上来上班,一走进来就道,“陆妹子,隔壁来人了,正在门上贴单子呢。” 陆宁春知道肯定是吴家的人,她脱掉围裙,洗干净手,“王姐,剩下的包子你来做,我出去了。” 她来到隔壁门前。 “大兄弟,你家房子要卖啊?” 青年转过身看了她一眼,一看长相就知道是吴老板的儿子,简直是翻版。 “嗯。” 青年兴致缺缺,似乎并不想和她多说话。 房子卖不掉,他婚没办法结,都快烦死了。 “我对这房子挺感兴趣的。” 青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你要买?” “有这个打算,不如去我家谈。”陆宁春邀请。 青年神色有些为难:“我等会儿要去上班,就在这里说吧。” 陆宁春笑道:“我家不远,就在你家房子隔壁。” 青年惊讶道:“你是春风餐馆的老板?” 他爸天天在家骂隔壁春风餐馆的老板奸诈,他想不知道都难,但他不是不讲理的人,他爸先算计人家房子在先,自己没本事经营才导致餐馆亏本 关门,人家什么都没做,真怪不到人家身上。 现在看对方只是一个年轻姑娘,看样子比他还小些,怎么看也不像奸诈的人。 “是的,来我家喝口热水吧。” 青年跟着陆宁春进屋。 陆宁春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请坐。” 青年迫不及待道:“你刚才说想买房子。” “是的,您也看见了我家房子太小了,我有三个弟弟妹妹,以后长大了肯定挤不过来,正好刚挣到一点钱,就想把你家房子买下来。” 青年听完,内心感慨万千,人家开店挣钱,又能买一套房,他爸开店差点把家底赔光了。 陆宁春故作为难道:“我是诚意要买,但是家里凑来凑去,只有五万,您看?” 青年沉思良久,“你能立刻拿出现金吗?” 陆宁春笑道:“存折都准备好了。” 青年咬牙:“行,卖给你了。”他等不及了,下一次出现买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家房子要不是跟春风餐馆学着装修,压根就卖不出去。 有钱的看不上,没钱的买不起。 陆宁春道:“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天就去办理手续,免得还要你下回还来跑一趟。” “也好,我房产证正好都带在包里,能借我电话跟单位请个假吗?”他进来时,看见厨房的座机了。 “您随意。” 陆宁春也没想到这么顺利。 两人随后去土地管理局办理房屋转让手续。 吴老板得知房子五万块卖掉心疼的半死,不过没说什么,儿子结婚更重要,他问买家是谁。 吴老板的儿子知道他爸迁怒陆宁春,天天在家骂她,知道了肯定会生气,反正他爸也不愿意再去老房子那里,他含糊道,“你不认识的人。” 吴老板果然没再多问。 春风餐馆。 顾峥看着新出炉的房产证,笑道,“你行啊,一声不响把隔壁房子买了,我说你前些天怎么急着让我跑银行贷款,原来打的这主意。” 第114章新来的租客 “这叫有备无患。” 陆宁春将房产本收起来。 “你胆子真大,怎么就敢确定一定能买到吴家的房子,万一买不上,你让我贷款,产生的利息可就亏了。” 顾峥笑看着她道。 “不早做准备,真有机会咋能抓得住,该花的还是得花,这不就是,我要不是能立马掏出钱买房子,他也不会便宜,不抓紧买下,拖久了,让吴老板知道买家是我,又有的磨。” 顾峥打趣道:“你倒是快狠准。” 陆宁春抿嘴笑:“我也是碰运气,今天来的要是吴老板肯定不成,那人心眼小,肯定把他家店亏本关门的事埋怨在我身上,好在他儿子和他不像。” 顾峥不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对吴老板儿子的印象不错?” 陆宁春点头:“除了长相,其它和吴老板一点也不像,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看就知道是有文化的人。” 顾峥突然道:“有句话听说没?” “什么?”陆宁春下意识接口。 “斯文败类。”顾峥哼道,“有那样一个傻缺爸,自身能好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谁那么倒霉,以后嫁去他家。” 陆宁春奇怪的看向他,“他家娶媳妇关咱们啥事,你操这个心干嘛。” “也是,无关紧要的人。” 晚上,陆宁春心情有些激动,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不敢相信,她在深市拥有两套房子了。 刚来的时候,还只能窝在小姑家的沙发上,挤在员工宿舍,租在城中村,还被房东撵出去过一次。 这才多久,一下子就有两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虽然一套背着亲戚家的债,一套背着银行贷款,但是她有信心还清,店里的好生意给了她底气。 黑暗里,她望着头顶的床板,星眸璀璨,忍不住傻笑起来。 翌日,中午吃完饭,陆宁春打算去隔壁看房子,王姐,张巧玲,三孩子也跟了过来凑热闹,顾峥对这些没兴趣,主动留在家里看店。 陆宁春拿钥匙开门,看清里面的情况,也忍不住惊讶。 “世事难料,吴老板辛苦装修房子,结果便宜了陆妹子,瞧瞧,这墙壁粉的真白,还贴了地面砖呢,肯定花了不少钱。”王姐高兴道。 张巧玲也觉得这房子好,很替陆宁春开心,觉得她占了大便宜。 陆宁夏在屋里转了一圈,大冷天,跑的脸蛋通红,兴奋道,“大姐,这里也是咱的家吗?” 陆宁春点头:“大姐买下来了。” “噢!” 小姐弟两激动的跳起来欢呼。 陆宁安不大懂这些,看着哥哥姐姐又蹦又叫,她也跟着学。 “噢!” 三孩子的喜悦感染了陆宁春。 屋子里不算脏,只有一些灰尘,随便打扫一下就行了。 王姐和张巧玲以为她会搬过来,毕竟这边装修的更好,住起来更舒服。 陆宁春却打算把这套房子租出去,一来她在现在的房子里住习惯了,二来可以以租养贷,减轻家里的负担,房子装修的好,租金能更高。 陆宁春在晚上还特地开了场家庭会议,这是跟之前那些餐馆老板学的。 一家人就要有商有量。 三孩子也拥有参加会议的权利,真算起来,顾峥还不是陆家人,三孩子才是真正的陆家人。 “我不想搬家了,打算把隔壁租出去,以租养贷,你们有意见吗?” 第一次参加家庭会议,三孩子觉得挺新鲜的,产生了自己被认同的感觉,感觉自己受到了尊重,他们向来听陆宁春的,自然没有意见。 “现在挺好的,我也不想搬家了。” 陆宁夏带头说,陆家康附和,陆宁安不明所以,也跟着点头,反正哥哥姐姐住在哪,她就住在哪。 陆宁春又看向顾峥。 “我无所谓,只要有一张床就行。” “好,全票通过,散会。” 陆宁春又请憨子过来把隔壁的房子隔成了三间小卧房,打算分开出租,这样单间出租更划算,租店的人,如果不想租里屋,把厨房门锁上就行了。 反正有前后两个门,互相不影响。 陆宁春贴了租房告示,附近的人才知道吴家的房子已经被她买下来了。 当时动了心没买的人肠子都悔青了。 这样把房子买回来出租,几年就回本了。 告示贴出去没几天,隔壁很快来了四位新租客,其中两个是一对夫妻,三十来岁,外地来的,刚下岗,拿着补偿金来深市闯荡。 他们看中的也是这房子可以商住两用,他们以前是食品厂的工人,会做糕点,打算重操旧业,大店面租不起,这里既可以开店又可以住,太符合他们的需求了,房租也不算贵。 所以看完房子立刻签了一年的合同。 他们租了店面和一间卧房,客厅和卫生间是共用的。 还有两间卧房,一间租给了一个正在实习的大四男大学生,一间租给了一个是刚进城找工作的年轻女孩。 如果没有这对夫妻,陆宁春不会租给一对异性,要不全是男的,要不全是女的,瓜田李下,说不清楚,也容易出问题。 男大学生是正经的大学生,和她这种附属大学的夜大学生完全不一样。 她喜欢文化人,知道男生家庭贫苦,实习没什么钱,就没要他的押金,还同意三个月收一次房租。 陆宁春也是这样过来的,知道外地人进城不容易,能给方便一定给,给他们的房租是最便宜的,但因为租了三家人,还是比租给一家人多挣了不少。 她对两名年轻人道:“你们想自己做饭可以在外面院子的棚子里做,自己准备好厨具就行。” 男大学生摇头道:“我不会做饭,可以吃单位食堂。” 年轻女孩也笑道:“附近都是餐馆,随便买点吃的就行了,自己做饭太麻烦了。” 陆宁春随便他们。 隔壁安顿好,她终于能歇一口气。 以前觉得当房东特别幸福,坐在家里收钱,现在才知道,做房东也不容易,一堆事要处理。 那对夫妻很会做人,蛋糕店开张的第一天,给她家送了不少点心,有蛋糕,面包和饼干。 陆宁春有些不好意思,不肯要,“你们太客气了。” “收下吧,都是自家做的,不值几个钱,以后你家三孩子想吃,随时来店里,别跟我们客气。” 第115章买年货 随着天气一天天冷起来,新年的步伐渐渐加速,街上能看见新年快要来临的痕迹,春风餐馆的人依旧每天忙忙碌碌,完全没觉到时间的流逝。 进入一月份开始,街上的好些店铺陆陆续续的关门了,街边的路边摊也所剩无几。 经过深思熟虑,陆宁春还是决定今年过年不回去了。 和街上的餐馆老板关系好转后,她知道了很多事,比如过年的时候,附近街上好多餐馆老板大部分都会回老家,这时候的生意也是最好的。 她想多挣点钱傍身,身上背着两份房债呢。 估摸着大姑家的饭点,她给陆大姑打了一个电话,可电话响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被人接起来。 陆大姑的声音有点急促,“谁啊?” 她道:“大姑是我。” 听到是她的声音,陆大姑挺高兴的,“宁春啊,有啥事吗?” “我想让您跟爷奶说一声,今年过年我们不回去了。” “啥!”陆大姑提高音量,“过年都不回来,我跟你说,你爷奶前些天还念叨着想你了,天天在家数日子盼着你回来,你说你不回来他们得气死。” 陆宁春生意软了些,“我年后会抽空回老家一趟,现在的生意太好了,我舍不得走。” 陆大姑沉默了下,压低声音道,“大姑家的钱不急,你不趁手可以晚点还,大姑不催你,你也别太拼了,该休息还是得休息。” “嗯,我知道,只是我又买了一套房,这套是贷款是跟银行借钱买的,利息有些高,压力更大了,您帮我跟爷奶说说好话,让他们别生气。” “啥,又买一套房?”陆大姑惊呼,这个侄女真不是一般人能,这才多久,市里有两套房了。 陆宁春笑道:“也是老房子,就在之前买的那套隔壁,幸亏地段好,不然也不值啥钱。” 陆大姑笑呵呵道:“再老那也是市里的房子。” 陆宁春又问:“大姑,您刚才去哪了,电话响了好长时间没人接。” “别提了,这不快过年了,镇上的人都要准备年货,我这一天到晚忙死了,你大姑父和大表哥每天都要往市里进一趟货,刚能喘口气,过来吃午饭,等会还要去换你大姑父呢。” 嘴里抱怨着忙,语气里却充满了喜悦。 见大姑家好,陆宁春也十分高兴。 “那您赶紧去吃饭吧,下回聊。” “好,下回聊。” 陆大姑放下电话,屋里两个儿子和一个儿媳妇都齐刷刷的看着她。 “你们不抓紧时间吃饭,都看着我干嘛。” 李成强高兴道:“妈,宁春表妹真又买了一套房子。” 陆大姑点点头,坐在桌前吃饭。 李成刚笑道:“我就知道表妹是个能干的。” 李成刚媳妇有点不满道:“有钱买新房子,就不能一次性把咱家的钱还清了,咱家差点因为她把钱借走,周转不灵了。” 陆大姑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 “成刚媳妇,你对我和你爸哪里不满,从你嫁过来,我们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啥家务都不用你干,哪里让你受过一点委屈,钱是我们的,我们爱咋处理就咋处理,轮的着你多嘴。” 她真是后悔死了。 不该听说这姑娘是小学老师,就以为是个好的,也没仔细打听对方的娘家,那种糟心娘家养出来的姑娘能好,眼皮子浅,又喜欢斤斤计较。 怕两儿子多心。 她又道:“宁春一到月底就还钱给咱们,从来没拖过,倒是你爸妈借了咱家五百块,都快一年了一分没还,宁春第二套房子是跟银行借钱买的,不是故意有钱不还,难得遇上又好又便宜的好房子,可不得抓紧买下来。” 两兄弟点头。 李成刚媳妇刚怀上了,以为自己有了孩子在这个家的地位就能上升,没想到,自己多说一句就被婆婆骂了,她捂着脸,哭着起身跑了。 李成刚想去追。 陆大姑冷着脸道:“不许追,给她惯的,真以为自己怀个金蛋了,吃饭。” 侄女是她娘家人,说她侄女的不是,不就是说她,再说,侄女借钱也是给了高额利息的。 李成刚左右为难,还是没去追。 他也觉得自家媳妇的性格有点一言难尽。 幸好还知道顾家,会为自己的小家着想,没被她那个娘家妈哄过去。 另一头,陆宁春挂断电话。 刚才和大姑通电 话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准备年货。 顾峥也没想到,他从小到大过年都是自己一个人,没有准备年货的意识。 两人商量,决定今天中午送完餐,全家人去湖区那片的大商场买年货。 三孩子得知高兴坏了,他们最喜欢逛商场了,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即使不买,也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早早换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等在客厅里,时不时看向门口。 见陆宁春和顾峥送完餐回来,忙迎上来。 “大姐!” “顾哥哥!” 陆宁春对弟弟妹妹道:“你们再等会儿,我们先去换身衣服。” 冬天的衣服厚重难洗,为了不弄脏衣服,她都是在羽绒服外面套了层蓝色工作服,衣摆及膝,不仅耐脏还更保暖。 顾峥本来不愿意穿,嫌丑,后来洗厚衣服洗到崩溃,他妥协了,也跟着穿。 陆宁春干脆给店里每个人买了两身,店里油烟大,衣服容易脏。 两人换好衣服从各自的房间出来。 一瞬间从艰苦朴素的劳动人民形象转变为时尚俊男美女。 陆宁春外面穿上一件红色长款羽绒服,里面穿了一件高领白色羊毛衣,下身穿了一条蓝色牛仔裤,脚上穿了双运动鞋,看起来青春有活力。 顾峥简单多了,穿了件棕色风衣,显得他身形更加修长挺拔。 “你穿这么点不冷吗?”陆宁春忍不住问。 “不冷,我里面穿了保暖内衣还有羊毛衫。”顾峥将双手插进上衣兜里,酷酷道,“走吧。” 他这样让陆宁春想起最近很火的一部电视剧男主角,好像就是这样打扮。 陆宁安可喜欢他了,每次男主一出场就眼睛发亮,嗷嗷大叫,自己昨晚也顺嘴夸了句男主。 当时他好像说了一句“长得也就一般般吧”,结果现在学人家穿着打扮, 陆宁春笑着摇了摇头。 第116章免费化妆 一家人坐着三轮摩托车出发。 因为快要过年了,商场里到处都在搞打折促销,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 随处可见商品区插着一块白色的牌子,上面用红笔写着“原价xx元,现价xx元”,优惠力度很大,引得许多顾客争相购买。 陆宁春也是第一次来商场买年货,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餐厅工作,最多去服装批发市场给家人买礼物,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陆宁夏忽然拉住她的衣服,抬手指着某处,激动的大声喊道,“大姐,那种奶糖平常八块钱一斤,现在只有五块八,咱们快去买。” 陆宁春回神,看向陆宁夏指的地方,糖果区域也是挤满了人,一把接一把的往袋子里装。 她快步跑过去,加入抢糖大军,陆宁夏也是主力,姐妹两同心协力抢了一袋满满的糖果出来,拿去给称重的人称,两斤半。 陆宁夏举目望去,目光凝在某处,对刚称好奶糖的陆宁春道,“大姐,那种夹心饼干宁安最爱吃的,平时卖五块钱一斤,现在只要三块五。” 不用多说,买! 姐妹两又跑到点心区抢了三袋夹心饼干。 不等陆宁春喘口气,陆宁夏又指向某处,“大姐,那里有家康最喜欢吃的奶油小面包。” 陆宁春又给装了一大袋。 她也没忘记陆宁夏最爱吃的虾条薯片,去货物架上一口气拿了十几包。 “大姐,别买这么多了,有两包就够了。” “难得促销,比平时便宜将近一半呢,可不得多买一些,你留着慢慢吃。” 买完三孩子爱吃的东西,她又去买了肥皂,牙膏,沐浴露,洗发水,卫生纸 顾峥牵着陆宁安的手等在原地,陆家康站在他旁边,两人都被那对姐妹的战斗力惊呆了。 姐妹两各自拎着一个塑料大篮子过来,里面都堆满了东西。 “你买这么多酱油干嘛?” 顾峥看了眼,足足有五瓶,还有食用盐,少说有十包。 “要不是实在拎不动了,我还想多买些,太划算了,比咱平时去市场批发还便宜。”陆宁春有些遗憾道。 顾峥过来接过姐妹两手里的篮子,一手拎一个,饶是他体力好,也有点吃不消,真是太重了。 他面色平静无波道:“东西买好了,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吧。” 不然,拎着这么重的两个篮子逛商场,是想把他给累死吗。 “早着呢,还有好些东西没买呢。” 她掰着手指头算起来,“初一要去小姑家拜年,还有何校长帮了咱家这么大的忙,初一肯定也要去他家拜年,礼物不能太寒酸,还有王姐和房东太太那里也得走走,咱在这没啥亲戚,这些朋友得维护好,以后有个照应,还有” 她想提建华叔。 她来深市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去过他家,因为陆宁燕那层关系,她有意识的避开不见建华叔。 上次银行贷款,也是她让顾峥以她的名义去找建华叔办的。 听顾峥说建华叔已经升上银行主任了,知道是给她办理,很上心帮忙,不然贷款没那么快批下来,他还让顾峥带话,让她有空上他家玩。 顾峥见她沉默下来,以为她在思索送礼名单,严肃道,“陆宁春,别乱花钱,咱挣钱不容易。” 陆宁春笑道:“该花的还是得花。” 顾峥拎着篮子,生无可恋的跟在她身后。 她牵着陆宁安,时不时看看陆宁夏和陆家康,嘱咐道,“这里人多,你们不要乱跑,一定要跟在我身边,谁要是乱跑,过年的压岁钱别想要了。” 最后五个人手里都拎着东西,才结束了这场年货采购。 来到楼下结账,陆宁春的钱包一下空了大半,心疼的直抽抽,等看见顾峥手里拎着的几袋东西,心满意足了,在平时绝对买不到这么多东西。 陆宁夏看见不远处有一大群女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做什么,她有点好奇。 “大姐,我想过去看看。” 陆宁春也有点感兴趣,“好,咱一起去。” 顾峥立刻道:“我在外面等你们。” 他宁愿去外面吹冷风,也不愿意再拎着这些东西瞎跑,胳膊都酸死了,谁知道她们要看多久。 陆家康也道:“我陪顾哥哥。” 顾峥和陆家康拎着东西出去了,姐妹三人去看热闹。 人太多,陆宁春干脆把小妹抱起来,牵着陆宁夏的手挤进人 群里,这才看清里面在做什么。 原来是化妆品促销。 一名男性化妆师正在给一位女性顾客免费化妆做推销。 别说,化完妆的女顾客给人感觉五官更加立体,十分明艳动人。 她照着小镜子,显然也很满意,痛快的买下了一套化妆品。 男化妆师笑着道:“化妆品是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伙伴,它可以让容貌一般的女士变得漂亮,让本就漂亮的女士变得更加美丽,这款化妆品在港城销量很好,还有哪位顾客要上来试试。” 看热闹的女人们有些心动,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个男人化妆,有些难为情,一时没有人上去。 陆宁安跑上前,兴致勃勃道,“哥哥,我可不可以化妆呀,我想变漂亮。” 男化妆师见是个小女孩,笑着道,“不可以哦小美眉,小孩子不能化妆,你已经很漂亮了。” 陆宁安有些失望的垂下小脑袋,突然,又抬头看向自家大姐,“大姐,你来化妆吧,你画完妆肯定比刚才那个姐姐更好看。” 陆宁春愣了下,也有点心动,再三询问化妆师,“真是免费的吗?” 男化妆师耐心回复道:“绝对免费。” 她这才坐下来,任由男化妆师给自己化妆。 让陆宁夏牵着小妹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半个小时过去,男化妆师说好了。 陆宁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眼不敢置信,她竟然变得这么好看,并不是说她以前丑,只是化妆后,更加好看的不像话。 陆宁安脆生生道:“大姐像电视里的大明星。” 男化妆师也有些惊艳,赞赏道,“客人的底子好,稍微化妆打扮一下更好看了,您真的很适合化妆,要不要考虑买一套化妆品回去?” 陆宁春有点心动,但是当她看见商品售价,果断的拉着两个妹妹跑了。 原价七百元,现价五百九十九元一套。 天哪,这也太贵了吧。 第117章大年三十 顾峥和陆家康坐在三轮摩托车上,吹了一个多小时的冷风,冻得瑟瑟发抖,两人四目相对,无语凝噎,迟迟不见里面出来的人影。 顾峥等的都快不耐烦了 正想着要不要进去找人,终于看见三姐妹出来了。 “你们怎么这么久才出来,我和家康都快”冻死了,三个字没有说出来,顾峥的舌头打结了,看清来人,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要不是衣着打扮没变,他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陆宁春,实在太漂亮了,跟海报里走出来的人一样,美得有些不真实。 陆宁春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假装如无其事道,“看我干嘛。” 顾峥问:“你化妆了?” 不等陆宁春回答,陆宁安立马来劲了,立刻叽叽喳喳的说起来。 “那个哥哥好厉害,他往姐姐脸上化妆,就能让她变漂亮了,我想化妆变漂亮,但是我年纪太小了,他不肯给我化,我就让他给我大姐化了。” 顾峥又看了她几眼,点头道,“确实很漂亮。” “别拿我打趣了。” 陆宁春有些羞涩,抱起陆宁安坐上车,招呼陆宁夏也上车。 “实话实说。”顾峥笑道,“你挺适合化妆的,怎么不买一套化妆品?” 一套五百九十九元啊,她得卖多少份盒饭,才能挣回来,太奢侈了。 她清了清嗓子,“我天天干活,哪有时间化妆,买回来也是闲放着。” “哦。”顾峥看出她是舍不得花钱,但是没有揭穿她。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一定冻坏了吧。” 陆宁春摸摸陆家康的脸蛋,一片冰凉,赶紧给他捂脸捂手。 陆宁夏也给弟弟捂手,她们在商场里面有暖气,弟弟在外面太可怜了。 顾峥看了会儿,见没人关心自己,默默地发动车子离开。 路上,不少行人看见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回头率杠杠的,就连回到家,附近熟人看见她也有些惊讶,“陆老板,你打扮一下还真漂亮。” “陆老板一直很漂亮,她以前是不爱打扮。” “对对对。” 好不容易摆脱这些热心熟人,回到店里,又被王姐和张巧玲盯着看,轮番的夸,她从羞涩到麻木了。 心想,幸亏没买那套化妆品,不然,天天这样被人盯着看,她还咋做生意。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陆宁春去菜市场采购,一连跑了四趟车。 因为大年三十到初三,菜市场很多商贩都不会开门做生意,她必须要准备充足的食材,好在天气冷,也放不坏。 晚上下班,她对王芳和张巧玲道,“王姐,巧玲,你们明后两天不用来了。” 王姐道:“我们不来你忙得过来吗?” 王芳一家今年也不回老家过年了,每年回去不提来回路费吃喝,就是过年走亲戚也得花不少钱,他们家因为程兵受伤,花光了所有家底,现在全靠她在餐馆打工攒了点积蓄。 而且她回去了,肯定要在老家待上半个月甚至一个多月,餐馆生意那么好,正缺人手,她哪能一走这么久,让陆妹子为难,于是和丈夫商量,干脆就留在深市过年,省钱,还有加班费。 陆宁春笑道:“明天过年,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哪还有几个人出来吃盒饭,应该不会有很多客人,我和顾峥忙得过来,你们忙碌这么久,也该和家人好好团圆一天。” 陆宁夏道:“还有我们帮忙呢。” 陆宁春笑着道:“嗯,还有你们。” 等她们离开,一家人坐在炭盆前,陆宁春问弟弟妹妹,“明天想吃什么菜?” 三孩子兴致勃勃的报了自己喜欢的菜。 陆宁春看向顾峥,问道,“你呢?” 顾峥正在看武侠小说,白天太忙了,也只有晚上能抽空看看。 听见陆宁春的询问,他随口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她又问弟弟妹妹,“今年过年不带你们回去,会不会不高兴。” 陆宁夏并没有不高兴,她对老家没有太深的牵挂,甚至因为父母早逝,他们小时候还被其他小孩欺负过,在村里也没玩得很好的伙伴。 “我觉得今年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年,咱家在深市有了自己的房子,店里的生意很好,我们还能去好学校念书,大姐不用到处摆摊,大家还能一起去商场买年货,再没有比今年更高兴了。” 陆家康也笑道:“只要和大姐,二姐,小妹还有 顾哥哥在一起,哪过年都一样。” 陆宁安依偎进大姐的怀里,笑容满面的乱唱起来,“我是最最最幸福的小姑娘,因为我有两个姐姐,两个哥哥,他们都很疼我,疼我,疼我。” 专业的陆家康忍不了,皱眉道,“宁安,你唱歌跑调了,歌词也不押韵,别唱了。” “略略略!”陆宁安朝哥哥做了个鬼脸,继续乱唱,“我是一只勤快的小蜜蜂,快乐的在花丛中” 看到日渐变得活泼开朗的陆宁安,陆宁春忍不住笑起来。 宁夏和家康的童年是最苦的,因为父母去世时,他们还小,自己也不大,没办法给他们最好的生活。 宁安还小,自卑内向的性子还可以掰过来。 她们家会更好的。 晚上九点半,各自回房休息。 到了大年三十这天,街上的餐馆都关门了,街头小摊也全都不见踪影。 陆宁春想了想,也决定停业一天,一家人好好过个年。 她一大早就起来在厨房里忙活,准备晚上的年夜饭,顾峥在一旁给她打下手。 屋里亮着灯,烧着炭盆,暖烘烘的。 “难得啊,你也会休息。”顾峥笑道。 “一年休息一天也不算啥。”陆宁春把洗干净的一盆鸡腿放进大锅里卤煮。 “今天停业,你准备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我们吃不完这么多菜。” “这是给明天准备的,店里就咱两个人,我怕明天忙不过来。” 一上午接到好几个电话,都是取消今天订餐的,她说没事,笑着跟电话那头的人说,“新年好!” 窗口来了一个客人,“老板,来两个包子。” “不好意思,今天不做生意,明天来啊。” 客人走后,陆宁春把窗户半关上。 第118章肉丸子 老家习惯冬天做咸菜,咸鱼,腊肉和香肠,陆宁春即使进城也延续了这个传统,一到腊月就开始准备,王姐也帮了不少忙,光靠她一个人得累死。 再次觉得幸运,买到了这个带院子的小房子,不然还真没法做腊肉,咸鱼,香肠,这些东西都需要挂在外面晾晒,城中村出租房肯定不行,一挂出去肯定会被偷,自家小院想晒多久晒多久。 那段时间,小小的院子里挂满了各种腌肉,气味特殊,能把人熏死,走路都得小心,生怕碰到挂杆上的东西。 当时,顾峥捂着鼻子,“新鲜的肉不好吃吗,腌成这样,干巴巴的,硬邦邦的,能好吃吗?” 王姐笑道:“好吃的,我男人就馋这一口,一大碗腊肉饭,可以不用菜全部吃光,有咸鱼伴粥,他可以吃两大碗,那个,陆妹子,我能买点肉和鱼回来做,在你家院子里晒吗?” 陆宁春大方的同意了。 反正小院子晒满了,也不差王姐家那一点。 今晚的年夜饭她打算做一道腊肉饭,一道蒸香肠,一道红烧咸鱼。 回不了老家,吃点家乡的传统美食,也算一种安慰。 她拿来咸鱼,腊肉和香肠来切。 顾峥看着这些东西嫌弃的不行,心里打定主意,他绝对不会吃一口。 三孩子起来后也帮着择菜,洗菜,有他们加入,还真的帮陆宁春和顾峥分担了不少活,减轻了工作量,一家人说说笑笑,忙的不亦乐乎。 砂锅里炖了鸡汤,另一口铁锅里滚着热油,陆宁春正在炸小肉丸子,整个厨房里弥漫着一股扑鼻香味。 陆家康深深地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大姐炸的肉丸子最好吃了。” 陆宁夏深以为然的点头,“比虾条薯片还香。” 见三孩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捞起一勺肉丸子,滤掉油,倒进碗里,分成四小碗,“拿去吃吧。” 三孩子一人分到一小碗,捧着碗欢天喜地的去客厅吃了,顾峥看见多的一碗,有点心动。 陆宁春还在炸肉丸子,见他没动,只盯着碗看,不由笑道,“那碗是你的,拿去吃吧。” 顾峥这才高兴的抱着碗走了,还不忘留下一句,“我吃完就来帮你。” 陆宁春炸了一大盆肉丸子,三孩子和顾峥吃肉丸子都吃饱了,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晚上的年夜饭才是重头。 吃完饭,大家各做各的事。 难得清闲,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见顾峥房间门没关,想去找他辅导功课,见他半躺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看书,还是默默地走开了。 难得休息,就让他放松一下吧。 隔壁蛋糕店的夫妻在老家是点心厂的工人,男人姓陈,她称呼陈师傅,夫妻两下岗后来深市闯荡,他们也没有回家过年,会趁着年边出来租房子打拼,家里肯定也有故事,她没有多问。 男大学生和年轻女孩也没有回家过年,她想了想,装了三碗肉丸子去隔壁。 今天蛋糕店也关门了。 陈师傅夫妻两也正在准备年夜饭,陈嫂子叹气道,“要是能把妞妞接过来就好了。” 陈师傅正在揉面,闻言,笑道,“等我们在深似市立足了,就把妞妞接过来,现在把她接过来,她上学怎么办,我们忙起来谁有空管她。” “我都明白,就是心疼妞妞,我妈有自己的孙子孙女,妞妞在那,只能看人脸色。” 陈师傅不说话了。 陈嫂子继续道:“你妈也真是够狠的,你弟弟家的儿子是个宝,咱家妞妞就是根草,咱一年给好些生活费,妞妞在他们家还吃不饱,给孩子饿的,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非得和他们打一架。” ”行了,大过年别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这时,小门外响起一道好听的声音,“有人在吗?” 陈嫂子看了眼丈夫,“是隔壁的房东小姐,她来干嘛?” “我手上沾了面,你快去开门吧。” 陈嫂子过来开门,陆宁春端着三个碗进来,“我家炸了肉丸子给你们送点过来。” “这哪好意思。”夫妻两面面相觑。 “我家炸了好多,你们快收下吧,别让我一直端着了。” ”那就谢谢你了。”陈嫂子赶紧接过来,“我家在包饺子,待会儿也给你送点过去。” “好啊,周建和春红在家吗?”陆宁春往厨房里门看过去,见客厅和院子没人,两间房门紧闭。 陈嫂子道:“周建去公司加班了,春红一般不到晚上不 会回来。” “大过年的还要加班,进大公司工作也不容易,等他们回来,你帮我把肉丸子给他们。” 陈嫂子点点头,神情纠结,犹豫道,“宁春,有件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陆宁春笑道:“没事,说吧。” 陈嫂子为难道:“春红总是晚上回来,还带着一身酒气,她会不会是做陪酒的。” 这里房租便宜,房东人性格好,他们挺喜欢的,但是和陪酒女租在一起总是让人觉得膈应。 陈师傅皱眉道:“胡说什么,我看春红不像那种人,别平白污蔑人姑娘清白。” 陈嫂子被丈夫说的脸红,“我也只是猜测,我没和别人说,只和宁春说了。” 陆宁春神色没有变化,笑着道,“我想应该不是,陪酒挣得多,春红真做那个也不会住在这了,看她衣着打扮也挺朴素的,也可能是推销啤酒的工作。” 陈嫂子觉得有道理,陪酒女都是打扮的花里胡哨的,松了口气,“那就好。” 陆宁春回到家,没过多久,陈嫂子送来一大汤盆饺子。 她惊讶道:“这也太多了。” “你家五个人呢,我还担心不够吃。”陈嫂子热情道,生怕因为自己之前的瞎猜,让陆宁春对自己印象不好。 陆宁春伸手接过来,“够的,我们中午都吃饱了。” 陈嫂子走后,她把顾峥还有三孩子喊来,大家把饺子分着吃了。 饺子是猪肉大葱馅的,还加了点香菇,味道不错。 到了晚上。 陆宁春整了一大桌子菜。 一张长方形茶几上摆满了菜盘子,还有她们从商场采购回来的几种饮料,大家围坐在茶几前坐下。 第119章去医院做生意 “祝愿大家新的一年更加好!” 陆宁春首先举起饮料瓶代酒,说起新年贺词,她有很多话想说,比如希望大家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学习进步,吉祥如意,事事顺利 最后她觉得人还是不要太贪心了,只说了一句“更加好”,这三个字包含了她所有的祝福。 顾峥和三孩子也举起饮料瓶和她碰了一下。 陆家康突然问道:“顾哥哥,你咋不喝酒,我从来没见你喝过酒,大人不是都爱喝酒的吗,我爷爷和大伯二伯,他们就经常喝酒。” 陆宁春也看向顾峥,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买酒了,要不是家康提起,她都没发现这点。 顾峥喝了口健力宝,“嗤”了一声,里面的气太上头了。 “酒精会麻痹人的大脑,使人做出不受大脑控制的事情来,看见大街上那些酒鬼发酒疯的样子没,就是被酒精麻痹的傀儡,我不喜欢那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所以不怎么喝酒。” 陆家康似懂非懂,一脸若有所思,“那我长大以后也不喝酒了。” 顾峥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你做的非常正常,根据医学报告统计,每年死于肝癌的病人特别多,其中很多是由于喝酒造成的。” 陆家康脸色大变:“我以后绝对不喝酒,等回老家还要叫爷爷和大伯二伯少喝。” “孺子可教也。”顾峥摸了摸他的脑袋。 此时的他没有想到,将来他会因为应酬,喝酒喝多了,酒精中毒进医院,当然这是后话。 如今的他还在悠哉悠哉的喝健力宝吃菜。 打定主意不吃咸鱼,腌肉,香肠的人,结果等菜上桌,就属他吃得最多,三碗腊肉饭加五条蒸香肠,红烧咸鱼也吃得喷香,筷子夹得飞快。 “顾哥哥,你不是说不吃的吗,别和我们抢,给我们留一点。”陆家康急道。 顾峥的筷子丝毫没有停顿,笑呵呵道,“家康,顾哥哥再教你一个道理,想要的东西自己去抢,别指望别人会让着你,有说废话的功夫,还不赶紧上手。” 陆家康气的眼睛都红了。 “顾峥,你别逗他了。”陆宁春对陆家康道,“厨房里还有,多着呢,今天管够。” 陆家康跑去厨房,见果然还有很多,这才开心的笑了,他将盘子端出来。 顾峥故意逗他,作出一副想抢的样子。 陆家康护住盘子,哼道,“顾哥哥,你已经吃了很多了,剩下的没你的份。” 最后陆宁春准备的一桌菜被吃得干干净净。 城里不能燃放烟花爆竹,吃完年夜饭,大家待在屋里守岁。 他们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上面正在播放一个小品节目,看得大家伙哈哈大笑。 陆宁春掏出三个红包,给三孩子一人发一个。 “谢谢大姐!” 三孩子异口同声道。 顾峥也准备了红包,不过,他准备了四个,除了三孩子,陆宁春也有一个。 三孩子再次异口同声道:“谢谢顾哥哥!” 陆宁春握紧红包,也小声说了句,“谢谢。” 他们正在屋里看电视,厨房小门外突然传来叫门声,“陆老板!” 陆宁春听出是江晓柔的声音,起身去开门,就见江晓柔一脸疲惫的站在门外。 她吸了吸鼻子道:“我刚下晚班,食堂关门了,外面的餐馆小摊也都关门了,我没吃晚饭,看你家灯亮着,能不能在你家买点吃的。” “这都十一点了,你还没吃晚饭,快进来吧。” 陆宁春招呼人进来,“饭没了,我给你煮碗打卤面吧。” “随便,只要是吃的就行,我快饿晕了。” 陆宁春也不啰嗦,立刻帮她做打卤面,因为要的急,没做手擀面,直接煮的挂面,浇上卤子,厨柜里还有她准备明天做生意卖的卤鸡腿,她给放了两只。 客厅里,三孩子正在和江晓柔说话,顾峥见有外人在,干脆回屋看武侠小说去了。 陆宁夏问:“姐,你们过年还要上班啊?” “医院里总要留人值班,我还算运气好,今晚值夜班的人才惨呢,我一个同事晚上就吃了一块面包,得饿着肚子值一晚上的班。” 陆宁夏道:“你们真不容易。” “可不是,我在深市的医院当护士,我爸妈不知道有多高兴,我老家的亲戚也羡慕我工作好,夸我有出息,他们不知道我有多累,身体压力和精神压力双倍,有时候有手术,得站好几个小时,别 说吃饭,就连上厕所都不行。” 江晓柔越说越心酸。 陆宁夏正想安慰她两句。 她忽然又打起劲,“没关系,只要我努力熬到护士长,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辛苦了。” 一个科室就一个护士长,江姑娘的梦想有点遥远,但是做人嘛,梦想总要有的。 陆宁春端着面过来。 “面煮好了。” 江晓柔顿时没心思和小孩子聊天了,眼巴巴的望着陆宁春手里的面。 陆宁春把面放下,“知道你胃口大,特地给你做了一大碗,够不够?” “太够了。”江晓柔大口吃起来。 吃完面,她要付钱。 陆宁春不肯收,“今天过年,就当我请你吃的。” 时候不早了,陆宁春送她出门,确认问道,“今晚医院里很多医生护士没有饭吃?” “可不是,特别是值晚班的,也只有等家人给送饭,但是更多的像我一样外地来的,没有家人在身边,只能饿着肚子。” 送走江晓柔,陆宁春来到顾峥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好在里面的人没睡,立刻问,“谁啊?” “是我。” 顾峥跳下床开门,“不是说今晚不上课吗?” 她把江晓柔说的那些话告诉他,“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太可怜了,大过年的,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咱们得去给他们送温暖啊。” 顾峥直接问:“你想干嘛” 陆宁春笑道:“反正要守岁,在家待着也是待着,我打算去医院做生意。” 顾峥面无表情道:“你果然还是那个精打细算的陆宁春,不放过一点挣钱的机会。” 陆宁春先打电话去医院,询问有没有人要订盒饭。 结果要订盒饭的人还挺多,那些人在电话里还感谢起她来。 ps:抱歉,电脑突然开不了机,这一章是用手机码的,非常不习惯,各种问题,老打错字,误删,效率更慢,心累,今天欠一章,明天补上。 关于更新:每天保底三更,加更看情况,作者每天不定时更新,分不同时间段发出一章,没有意外,晚上十点一般更完了,建议性子急的亲亲晚上十点以后来。 明天见! 第120章为生活奋斗 确定好订餐人数,说做就做。 肉菜是现成的,她煮了两大锅饭,等饭熟了以后,她又炒了几道素菜,然后她和顾峥拿一次性饭盒来装饭菜。 三孩子只有陆宁安已经睡了,陆宁夏和陆家康硬撑着守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大姐和顾哥哥忙起来,他们也过来帮忙。 两孩子都不笨,平时见多了哥哥姐姐怎么装,他们跟着学,倒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装盒饭的时候,陆宁春不知想到什么,又去熬了两大锅粥,八宝粥和皮蛋瘦肉粥。 “宁夏,家康,你们在家待着,谁敲门都不许开。”陆宁春四处看了看,找出两个菜筐将盒饭装进去,准备出门。 她和顾峥一人拎着一个菜筐,刚出门,就遇见加班回来的周建,他疑惑的看着两人。 “陆老板,你们上哪去?” “听说今天的医院食堂关得早,好些医生护士没吃晚饭,我们去医院送盒饭。” “大过年的还做生意,你们也真辛苦。” “你不也大过年的加班才刚下班,都不容易,对了,我中午给你送了炸肉丸子,在陈嫂子那,已经凉掉了,明天你跟陈嫂子借锅热热。” 周建一愣,“哎,谢谢陆老板。” 陆宁春担心盒饭凉掉,不打算和他多说,正要走,周建又满脸不好意思的道,“我能不能买一份盒饭,我今晚也没吃饭。” “当然可以。”她从菜筐里拿出一份还热腾腾的盒饭递给他,又接过他手里的零钱。 临走前,她还对周建说了句新年快乐。 看着形单形只,孤零零往小巷子里走的周建,她脑子里突然很应景的蹦出来两句诗。 “同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这座城市有多少像江晓柔和周建这样的外地工作者,无法和亲人团聚,大年夜还要加班,每天忙忙碌碌为生活奋斗。 她原本也是其中一员,不过幸运的是她身边有家人,还在亲戚的帮助下买了房子,算在这座城市有了一个家。 “顾峥,你想家吗?”两人提着笨重的菜筐往医院走,陆宁春突然问道。 “不想。”声音斩钉截铁。 陆宁春侧头看他一眼,见顾峥神情晦暗,紧紧抿着唇,明显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 她也不多问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知道别人家里的情况,贸然安慰劝说,没准会犯了忌讳。 “把你的菜筐也给我吧,我一手一个。”顾峥看她气喘,不由道。 “不用,我拎得动,这东西挺重的,你一手一个还不得把你累死。”大冷的天,因为走路走得急,她身上开始发热,冒出点汗。 这个时间路上没什么人,只有他们两个,显得格外的寂静。 先去的是江晓柔的科室,这个科室的医护人员是她家餐馆的忠实食客。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护士迎上来。 “陆老板,真没想到你们大过年还做生意,要知道我早打电话订餐了。” 陆宁春将盒饭拿出来,笑着道,“我家今天原本也关门了,这不是听晓柔说你们还在值班的人没吃饭,就又开门做生意了。” “你算是帮了大忙了,主任他们去手术室了,今晚接到一个重伤病人,等手术结束肯定饿坏了,把他们的那份给我就行了。” 陆宁春皱眉道:“这些都是荤菜,吃凉的可不行,容易闹肚子。” 一名护士苦笑道:“人都饿坏了,哪顾得上这些。” “我家里还熬了粥,要不晚点手术结束,你再给我打电话,我给送来,凉盒饭就别吃了。” “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做生意挣钱的。”陆宁春笑着道,突然又问,“你们要八宝粥还是皮蛋瘦肉粥?” “都要,我们都要,晚上冷得慌,喝点粥当宵夜更暖和。” “好,记得给我打电话。” 两人离开这个科室去下一个科室。 情况和江晓柔科室差不多,医护人员看见她很热情,也都订了粥当宵夜。 一连跑了好几个科室,接到不少宵夜订餐,期间又回来拿过几次盒饭,陆宁春笑呵呵道,“今晚真没得睡了。” 顾峥也没抱怨她给自己揽事,增加工作量,其实那两锅粥可以不用熬的,只卖盒饭,他们今晚还能好好睡一觉。 两人坐在沙发上,电视打开着,春晚早就结束了,现在播放的是港城拍的一部很火的电视剧《人间有情》,两人心思都没在电视 上。 陆宁春在思考生意,顾峥在看武侠小说,两人安安静静的坐着,屋里只有电视机的声音。 陆宁春早让两孩子回屋睡觉了,守岁已经过了12点,小孩子不能再熬夜。 不知过去多久,电话终于响了。 陆宁春几乎是电话铃声一响起,就起身去接电话,挂上电话,她声音不大的道,“顾峥,开工了。” 顾峥抬头看她,点点头,又打了一个哈欠,将书合上,放进自己房间的抽屉里。 两人装好粥打包,又往医院去。 一个科室接着一个科室的送,喝到热粥的医护人员都很开心。 两人直到凌晨四点才回来,陆宁春也没心思算盈利,倒床上就睡着了。 次日,三孩子早早就醒了。 他们记得大姐说过,今天是大年初一,要出去拜年。 他们没有打扰陆宁春,轻手轻脚地起床,陆宁夏还帮陆宁安穿衣服。 三孩子来到厨房,自己把昨晚剩的一点粥热来吃了。 陆宁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了。 她困倦的看了眼手表,着急忙慌的穿衣跑出来,“糟糕,我起晚了,你们吃早饭了没?” 陆家康道:“吃过了,二姐热的粥。” 陆宁春也懒得做饭,也吃了昨晚剩的粥。 昨晚准备的盒饭都卖完了。 那可是两天的量,餐馆没有食材了,连自家吃的菜都没有了,幸好还有咸菜,咸鱼,腊肉和香肠。 顾峥的房门打开,他也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今天还做生意吗?” “昨天准备的东西昨晚都卖光了,餐馆也没食材了,今天不做生意,咱先出去拜年,回来再好好睡一觉。” 顾峥一听回来能继续睡觉,高兴的不行,也不磨蹭了,立马去洗漱。 第121章初一拜年 来到何家住的小区外面。 顾峥不愿意进去给不熟悉的人拜年,主动提出在外面等着。 陆宁春领着弟弟妹妹来到大门口,正好又是上次拦住她的门卫在。 “姑娘,又是你啊。” 门口显然还记得她。 陆宁春提了提手里的两袋东西,满脸笑容道,“我来给何校长拜年。” 门卫好奇道:“你跟何校长家是亲戚?” 陆宁春摇头道:“不是亲戚,只是何校长人好,帮了我家的大忙,我特地来感谢他。” 门卫深以为然的点头:“何校长确实是难得的好人,他太太也很温柔,你等等,我还是要打个电话问问,何家同意了,我才能让你进去。” 陆宁春点头:“应该的。” 门卫转身进门卫室,给何家打了一个电话,确认后,痛快的放行了。 姐弟四人往里走。 走在路上,陆宁春交代弟弟妹妹一定要乖,除了说新年快乐,不能乱说话。 三孩子认真的点头。 小区的环境很好,里面不仅有绿化带,还有健身器材和儿童器材。 陆宁安盯着滑滑梯,跷跷板,秋千,都快移不开眼,不由停下脚步。 陆宁春牵着她的手走路,感觉她不走了,也停下来,“咋啦?”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不远处的儿童器材,知道她为什么停下来了,如果是平时,或者在其它地方,就停下来让小妹玩会儿。 可现在不行,刚才门卫已经打过电话通知,她得赶紧去何校长家拜年,而且,这里也不适合她们玩。 “宁安,我们要去给何校长拜年,下次大姐带你们去公园玩好吗?” “好。”陆宁安没有胡搅蛮缠,乖乖地点头,依依不舍的移开视线。 看着一排排整齐林立的楼房,陆家康忍不住道,“大姐,这里真好。” 这个世界不断地刷新他的认知。 小时候他认为大姑家的房子是世上最好的房子,后来见识了威尔克餐厅的宿舍,一个宿舍比大姑家还好。 再后来是小姑家,他又以为那是世上最好的房子。 这里又比小姑家好太多了。 陆宁夏的目光里带着羡慕,呢喃道,“住在这里的人真幸福。” 陆宁春笑着往前走,“是啊,真幸福,所以你们要好好努力,争取以后也住上这样的房子。” 陆宁夏用力地点头,“我会努力学习,以后让大姐也住上这样的房子。” 陆家康道:“我也会努力学习音乐,参加比赛,拿到奖金,让大姐,二姐,小妹过上好日子。” 他可是知道的,获得市比赛,全国比赛,国际比赛的奖金可多了,有师兄家里原本穷得叮当响,就靠着比赛拿奖金,给家人买了房子和车子。 “我现在还没有参赛资格,再过几年,等我能比赛,一定拿到奖金,大姐和顾哥哥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陆宁春笑了笑,“好,我等着,不过也不要太执着,能拿到奖最好,拿不到也没关系,至少你学会了一样本事。” 陆宁安也想说什么,可是一时想不出自己有啥本事,沮丧的低下头。 何校长已经等在门口,看见他们过来,还迎了上来。 “何校长新年好!”随着陆宁春说出一句,三孩子也跟着说。 “何校长新年好!” “好好好,你们也新年好!”何校长笑容和蔼,还掏出四个红包,看起来鼓鼓的,递给他们。 陆宁春没想到还有红包。 他们毕竟不是亲戚,只是她单方面来表达谢意,哪好意思要人红包,如果早知道,她不会带弟弟妹妹来。 “我们不能收。”她推辞道。 何校长笑道:“收下吧,孩子们第一次上门,又是拜年,外面冷,快进来坐坐。” 何家的一楼客厅里坐了不少人,有何家的亲戚朋友,还有已经毕业的学生,何校长夫妻都是大学老师,教过的学生很多。 何太太正坐在沙发上和人说话,看见她们进来,冲她们笑了笑,起身过来。 “陆同学来了,这是你的弟弟妹妹吧,一个个长得真有灵气,你们父母会生,中午留在家里吃饭吧。” “您新年好,不用了,我们还要去别家拜年,今天打扰您了。”陆宁春见人家里这么多客人,哪好意思继续打扰。 何太太笑了笑。 自家客人 太多了,招呼不过来,她刚才那话其实也是客套话,初一这天,除了自家亲戚,基本不会留外人吃饭。 何校长皱眉问:“志杰呢?” 何志杰是何校长的独子,京大毕业生,目前在一家外企工作,担任高管。 何太太解释道:“志杰工作忙,今天要加班,说了不回来吃午饭。” 姐弟四人离开小区。 顾峥正在门卫室和门卫喝茶聊天,看见他们过来,立即提出告辞出来。 “这么快就出来了。” “何校长家客人多,我们不好打扰,放下东西就出来了。” “也是,像他那种身份,初一上门拜年的肯定很多。” 顾峥发动三轮摩托车离开。 来到陆小姑家,今天江家人都在,江家也有不少客人,大部分是小姑和小姑父的同事。 小姑父热情的留她们吃午饭。 陆宁春婉拒了,说自己还要去拜年。 陆小姑不高兴了。 “你在深市除了我这个姑姑,哪还有实在亲戚,还要去谁家拜年?” “建华叔家,还有认识的几个朋友家。” 陆小姑听见陆建华的名字,神色缓和了些,把她拉到一边。 嘀嘀咕咕道:“你别嫌我啰嗦,你建华叔是个能耐人,你多和他走走,以后有啥事也能找他帮忙,你表哥的工作就是他帮忙介绍的,一起毕业的学生,哪个能像你表哥一样,刚毕业就能进入一家大型外企公司上班。” 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当然,也是你表哥自身够优秀,学历长相都不差,人家才会要的。” 陆宁春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江美琳也正拉着陆家康说话。 在她看来,陆家人里,也就陆家康走了狗屎运,被选中进入少年馆学习,以后最有前途。 “最近学的怎么样,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谢谢表姐,我们老师很厉害,教的东西我都学懂了。” “嗯,不要骄傲,继续努力。” 江美琳说完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至于陆宁夏和陆宁安,她当作没看见,一句话也没和她们说。 陆宁夏也没有在意,她也不喜欢这个总是眼高于顶的表姐,只牵着小妹的手,规矩的站在原地等大姐。 倒是江轩,抓了一大把奶糖给她们,问了下她们的学习情况。 第122章那小伙子是不是你对象 一行人从陆小姑家出来。 坐上车,陆宁春神情有些疲惫,顾峥看在眼里,不由道,“太累了就别去拜年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摇头,“没事,下午有大把的时间休息,平时也没时间走动,难得休息,走吧。” 陆建华家的小区比何校长家差点,但是比陆小姑家的职工房好太多了,也是在寸土寸金的地方,他当年买的早,价格还不像现在这么贵。 早几年他把陆大爷爷和陆大奶奶接了过来,现在一家五口生活在一起。 三孩子麻木了,见识过何校长家住的小区,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没见过世面。 这个小区没有门禁,他们进来的时候,门卫只是多看了几眼,什么也没说。 这次顾峥跟着一起来了,陆宁春奇怪问,“你不是不喜欢跟人拜年吗?” 顾峥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能一样吗,之前何校长是外人,这次去拜年的对象是你家亲戚。” “我亲戚和你又没有关系。”陆宁春道。 顾峥不想搭理她了,双手插兜往前走。 陆建华的妻子刘湘正在沙发上和儿子玩,听见按门铃的声音,她起身过来开门,她没见过陆宁春,见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三小孩。 “你们找谁?” 家里经常会有人上门求陆建华办事,所以她一般不会让陌生人进门。 陆宁春没在意她的防备,笑道,“您是婶子吧,我是建华叔的堂侄女,今天过来给你们拜个年。” 刘湘知道丈夫老家亲戚多,也没怀疑,把人请进来,招呼他们坐在沙发上,还给倒了热茶。 “建华单位有点事刚出去了,我去喊爸妈出来见见你们,他们可想念老家的亲人了。” 陆建华家的房子有一百多平米,三室一厅,贴了地面砖,屋里布置的也很有品味,看得出来他这些年在外面混得不错。 陆大爷爷和陆大奶奶很快出来了。 “宁春,真的是你,你也来深市了。” 陆大奶奶拉着她的手,热切的道,“瞧着瘦了,啥时候来的,咋不早点来家里坐坐,我在这都快无聊死了,出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陆大爷爷无情的拆穿她,“谁一天到晚跑出去和一群老头老太太跳舞,无聊个屁,老胳膊老腿老腰也不怕闪着。” 陆大奶奶红了红脸,怼回去道,“就许你天天和一群老头下象棋,我就不能跳舞了。” 陆宁春饶有兴趣的看着二老吵嘴 看来大爷爷和大奶奶在这过得挺滋润的。 不由想起家里的爷奶,或许抽空也可以把他们接来转转,二老一辈子没出过县城。 她正想着,陆大爷爷也正好问起老家的爷奶,“你爷爷和奶奶身体还好吧?” 陆宁春笑着回道:“去年过年我回去的时候,看着精神好着呢,今年过年我没回去,不过听大姑说,没啥变化,两老的身子骨比她还硬朗。” 陆大爷爷听出了问题,“你去年就来深市了,咋今年才到家里来?” 她和陆宁燕还有方毅的事,村长大伯家都不知道,更别提远在深市的大爷爷他们,甚至她和方毅的事压根没几个人知道,她也不想再提。 都过去了,她现在很好。 “之前在餐厅工作,从早到晚忙个不停,后来把弟弟妹妹接来,就辞职了,又忙着摆摊,实在抽不出空。” 陆大爷爷关心道:“现在咋样,还在摆摊吗,要不要你建华叔帮忙,他认识的人多,让他帮你找份好工作。” 陆宁春笑道:“我现在开了个小餐馆,生意还不错。” 陆大爷爷突然想起什么,“瞧我这记性,建华好像说起过,你在他们银行贷款买房子了,不错,有出息。” “我那就是个老旧房子,还是贷款买的,比建华叔家差远了,算不得有出息。” “甭管咋买的,买了房子你们在深市也算安家了,你这孩子打小聪慧仁义,进城也不忘带着弟弟妹妹一起。” “你把地址告诉我,得空我和你大奶奶去你家坐坐,咱老陆家在这大城市也没几个亲戚可走,大过年的也冷冷清清,不如乡下热闹。” 她本来是不想留下来吃午饭的,但是大爷爷和大奶奶太热情了。 她刚提出要走,大爷爷就发火了,说她来深市一年不上家里一趟,难得来个拜年,不吃饭就要走。 她只好留下。 刘湘负责做饭,陆宁春想进厨房帮忙,被她推出来,“哪有让客人动手 的,你歇着陪爸妈说话。” 陆建华的独生子陆家阳和陆宁安差不多大,但是他跟陆家康很合得来,难得有个小哥哥陪他玩,他很大方的拿出自己喜欢的玩具和小伙伴一起玩。 想了想,还跑进自己房间,把自己最宝贵的小赛车拿出来了 “这款四驱车跑的可快了,前年,我爸爸还带我去广州参加比赛了。” 陆家康毕竟是个男孩,男孩子都喜欢汽车一类的东西,这会儿他盯着小赛车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赢了吗?” 陆家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小脑袋,“没有,我爸爸说重在参与,我们一起玩吧。” “好啊!”陆家康高兴道。 陆宁夏和陆宁安对四驱车不感兴趣,她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顾峥在客厅陪陆大爷爷下象棋,陆大奶奶把陆宁春拉进屋里说悄悄话。 陆大奶奶拉她坐在床上,“外面那挺精神的小伙子是你对象?” 陆宁春第一次露出懵逼的神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满脸窘迫道,“大奶奶,您误会了,他是我餐馆的员工。” 陆大奶奶一脸“你把我当傻子的神情”,轻轻地拍了下她的手背。 “普通员工不去自家亲戚家拜年,陪你上亲戚家拜年?” “这件事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清楚。”她不好和人说顾峥是离家出走,被她收留了,给她打工,这样听起来,别人对顾峥的印象就会不好。 陆大奶奶捂嘴轻笑道:“不用说了,我懂,都是过来人。” 陆宁春不知道她懂什么,吃饭的时候,她对顾峥特别热情,问长问短,比如,“小伙子家是哪的”,“家里有几口人”,“父母是干嘛的”等等。 顾峥也好脾气的捡了些问题回答,“我家里只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家里是做小生意的。” 第123章不想谈感情 一顿饭下来,全是陆大奶奶在问顾峥问题,陆大爷爷没有阻止,也竖起耳朵在听,想知道这个疑似宁春对象的小伙子到底什么来头。 越听陆大爷爷眉头皱得越紧,这个小伙子不太老实,看似说了不少,哄得自家老婆子笑得合不拢嘴,其实十句只回答了一两句有用的。 之前两人下象棋,因为对方棋艺高超,难得棋逢对手产生的好感淡了不少,不过也可能是不想跟他们说,只要宁春知道就行了。 陆大奶奶却是越看他越喜欢,多么斯文懂礼貌的孩子,一个劲的给他夹菜,“小顾,多吃点菜,别客气,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顾峥坐姿端正,举止优雅,声音温和,“您太客气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这副样子,引得三孩子不由频频看向他。 陆宁春提心吊胆,生怕顾峥会不耐烦,用文化人的词语讽刺陆大奶奶,嫌她多管闲事。 好在她想象中的画面没有出现,顾峥一直彬彬有礼的回答陆大奶奶的问题,装得像模像样,其实只要顾峥愿意伪装,挺有社会精英范的。 陆大爷爷想起正事,关心道,“对了,三孩子现在在哪儿念书?” 陆宁春回答道:“家康在少年馆念书,宁夏和宁安之前在农民工子弟学校,我找到一个认识的人帮忙,下学期转到深市外国语学校。” 一直安静吃饭的刘湘不由侧目。 少年馆不提,深市外国语学校是全市数得上的重点学校,多少人挤破脑袋也进不去,丈夫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找人把儿子弄进去。 陆大奶奶惊喜道:“巧了,我们家阳也在深市外国语学校念书。” 两老不知道那些学校意味着什么,知道是好学校就放心了,在他们看来,想要有出息,还是得多念书,瞧他们儿子不就是靠念书走出大山的。 陆爷爷拿起酒杯,“宁春,你是个仁义的孩子,宁愿自己吃苦也要努力培养三个弟弟妹妹,你比大爷爷和你爷爷强,大爷爷敬你一杯。” 陆宁春赶紧拿起桌上的饮料杯,站起来和大爷爷碰了一杯,“大爷爷,您过奖了,他们是我的弟弟妹妹,不是别人,不值当一句夸奖。” 陆大爷爷看着她,可惜的摇了摇头,如果没有这三个弟妹,宁春的路会更轻松,可能不会辍学,成为大学生稳稳的,哪用得着辛辛苦苦开餐馆。 用完饭,陆大奶奶还想留她。 陆宁春真的不能再留了,还得去王姐家,张婶家,还有房东家拜年呢。 陆大爷爷挺舍不得刚认识的棋友,“小伙子棋艺不错,以后有空来家里,咱再多下几盘。” 顾峥彬彬有礼道:“好的。” 陆家阳也很舍不得刚认识的小哥哥,“家康哥哥,你还来找我玩吗?” 陆家康一脸严肃道:“可能没空,我是少年馆的学生,少年馆你知道吧,很难进的,我必须好好学习,以后让我家人过好日子,没太多时间玩,你也别光顾着玩,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陆家阳一脸莫名道:“我有好好学习,我一直是班上的第一名,还获得过才艺大奖,就是体育不太好,总是跑倒数,你不会嫌我没用吧。” 陆家康:“” 一旁的陆宁夏抿嘴笑起来。 另一边,陆大奶奶还在小声的问,“真不是你对象?” 陆宁春无奈道:“真不是。” 陆大奶奶有点失望,“挺好的小伙子,长得比你大爷爷年轻那会儿还俊,咋就不是呢。” 陆宁春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现在是真的不想谈感情了,第一次谈恋爱,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多么深厚的情谊,还能闹成那样,一下子失去两段友情。 她觉得恋爱关系是最不靠谱的,随时可能会失去,还会产生许多负面影响,还是做生意挣钱比较靠谱,这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你也别不着急,你都十九岁了,这个年龄在村里都能当妈了,再拖就成老姑娘了,要是在老家,你奶肯定会给你安排相亲,我们宁燕只比你大一个月,都订婚了,只等毕业两家就办喜酒。” 陆宁春的神情淡了些,“我不急,我弟弟妹妹还小呢,我嫁出去了,他们咋办,再等等吧。” 陆大奶奶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总不能叫宁春别管三孩子。 想到这里对陆宁春更加心疼了。 陆宁春准备走的时候,陆建华回来了,穿着西装,夹着公文包,看见家里的客人,笑道,“宁春来了。” 陆宁春笑眯眯道:“建 华叔,新年好。” “好久不见,长成大姑娘了,三个小的也长大了不少,上次见宁安还是小小的。”陆建华看了眼桌上的碗盘,“我回来晚了,你们都吃完饭了。” 刘湘横了他一眼,“可不是,宁春难得来家里一趟,你却不在家,不知道早点回来。” 陆建华笑道:“是我的错,银行系统出现了点小故障,必须马上解决,我忙了一上午,一下班就回来了,媳妇,我到现在午饭都没吃呢。” 刘湘立马心疼了。 “我这就去给你煮碗面。” 说完,又进了厨房。 知道陆宁春要走,陆建华亲自送她们出门,走到楼下,他看向陆宁春。 “宁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咱们都是姓陆的,你叫我一声叔,又都在深市,你有啥事别和我客气,咱是一家人,该走动还是得走动。” 他一直在外摸爬打滚,混到了如今这个位置,怎么可能看不出陆宁春有意疏远他,不然也不会过了一年才上门,上次办贷款也是找别人代办。 陆宁春鼻子有点酸,“好,我记住了。” 可她知道不是的,建华叔和陆宁燕才是一家人,他是陆宁燕的亲叔叔,不一样的,但她今后不会傻乎乎的疏远建华叔了。 顾峥不知道内情,但他看得出来有问题,路上,他问,“你和你大爷爷家发生过不好的事情吗?” “没有,大爷爷家一直很照顾我,对我很好,打小村长大伯在村里都会特别照顾我。” 顾峥还想再问,可想到自己也有许多事没有跟陆宁春说,又咽了回去。 第124章托人买火车票 下午又去了趟城中村,到几家关系不错的人家里拜年,王姐和张婶还给了三孩子红包。 许久不见的张小曼拉着陆宁春到外面说话,羞羞答答的说自己恋爱了。 陆宁春被迫听她说了半天她男朋友多好多好,忍不住道,“这事张婶知道吗?” 张小曼摇摇头,红着脸道,“只是男朋友,还没到见家长的时候,不过快了。” 陆宁春想着张婶是个精明人,肯定不会让张小曼吃亏,就不多说什么了。 回到家,三孩子兴致勃勃的的拿出今天收到的红包数,拆开何校长给的红包,看见里面十张崭新的十块钱,都惊呆了,拿来给陆宁春看。 “大姐,何校长给了好多钱。” 三孩子的红包里都是一百块钱。 陆宁春也有些惊讶,像王姐他们都是给五块钱,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陆小姑是她们亲姑姑,才给了二十,陆大爷爷也给了二十,建华叔给了五十,这一下给出去四百块钱,算是大手笔了。 陆宁春刚躺进被窝里,“没事,收着吧,有机会,咱再还礼好了,你们自己玩,我先睡一会儿。” 三孩子听说红包不用上交,高兴的不行,乖巧的从房间里出去,关上门,为了不打扰大姐和顾哥哥睡觉,连电视都没看,坐在沙发上玩跳棋。 大年三十那一晚的营业额顶得上几天的营业额,可家里的食材用完了,总不能光闲着,这几天街上的餐馆都关着,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陆宁春坐不住,次日,她和顾峥商量去其它远一点的地方进货,深市这么大,总不能所有卖菜的地方都关门了。 两人兵分两头,她骑摩托车,他骑自行车,本来她让顾峥骑摩托车,自己骑自行车,但是他死活不答应,她只能作罢。 两人到处打听哪里有能买食材的地方。 还真让陆宁春找到一处农贸市场,这里看着有些冷清,不少店关门了,但是还有一小部分没关门,陆宁春包下了他们所有的菜。 他们也高兴,早点卖完他们也能早点回家,所以在陆宁春还价的时候,他们痛快的让了些。 还是比平时的价格贵了不少。 她买到的都是蔬菜一类,顾峥却拉了一车的鸡鸭鱼还有猪肉回来。 “你哪儿买到这些的?” “我去了一家肉联厂,花钱买了两条烟,两瓶酒送厂里的小领导,才拿到这些东西,就都是冷冻的,可能达不到你要的新鲜。” 陆宁春道:“特殊时期特殊处理,买烟酒的钱多少,我给你报销。” “没多少钱。”顾峥不以为意道。 “一码归一码,不能让你辛苦一趟还自掏腰包,等会儿和买肉的钱一起报给我。” “行吧。” 两人开始盘算今天的进货成本,比平时高太多了,顾峥提出给盒饭涨价,过年什么东西都涨价,他们涨点也不算过分。 陆宁春想了想,还是没答应,本来就是用着不新鲜的食材,哪还能涨价。 顾峥无奈道:“你呀,就是死脑筋。” 中午开始张罗着开门,生意好得不得了,学校和工地虽然放假了,但是医院这边生意好,加上一些散客,扣掉成本,他们还是比平时多挣了不少。 初三菜市场的小摊陆陆续续开门了。 附近餐馆的老板好些还没从老家回来,春风餐馆的生意好得不像话,每天订单不断,门口客人排着长队,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元宵夜过后,大街上的小餐馆全部开门,路边摊也又重新出现。 靠着这段时间,餐馆比平时多挣了几个月的钱,大家也是真的累坏了,陆宁春大方的给每人发了一个大红包,包括三孩子也有。 大人忙起来的时候,他们也有帮忙。 餐馆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几个一直订餐的工地还没开工,见店里不是那么忙,陆宁春计划着回老家一趟,看看老人,祭拜父母。 老家的习俗,除了清明节,大年初一也要祭拜祖先,今年过年她们没回去。 现在手头宽松了些,她不想让三孩子受罪,打算买两张卧铺票,可她没想到年都过完了,火车票还是那么难买。 她想到了威尔克餐厅的一位老同事,对方家里有亲戚在铁路局工作,去年就托她买票了。 对方也没因为她辞职了就不搭理她,听说她要买两张卧铺票,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过了一天就拿来了两张卧铺票和两张硬座票。 她当时正在店里忙活,电话响起,她还以为是订餐的,没想到是那 个老同事,“宁春,我在上班,没时间给你送,你自己来取吧。” “好,我就过去,麻烦你了。” 她摘下围裙打算出去,顾峥见状问道,“你去哪儿?” “我托人买了几张火车票,现在过去取。” “你买火车票干嘛?” “打算回老家一趟,过年都没回去,总得回去看看,正好趁着这段时间闲点回去。”说着她已经跑出去,骑上三轮摩托车走了。 威尔克餐厅门口。 “得亏现在是年后,要是年前,我也不敢应承你,那会儿太难买了,站票都卖光了,现在好点,就这也是我亲戚好不容易拿到的。” “谢了,有时间请你吃饭。” 前同事道:“吃饭就不用了,你以前也帮过我不少忙,何春花当上主管后,我们一天到晚忙死了,连口喘气的功夫都没有,我好久没出去逛街了,听说你现在开餐馆自己当老板?” 陆宁春笑道:“啥老板,一家连正儿八经的店面都没有的小餐馆。” “那也比我们强,天天累死累活拿那么点工资,还要忍受有些不讲理的客人和何春花的欺负,想想就憋屈,你早走了也好。” “林大厨最近咋样?” “还不是和以前一样,除了李经理,餐厅没人敢惹他,何春花面对他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陆宁春笑了笑,“有空来我家餐馆尝尝我的手艺。” “行,我进去上班了,时间长了,何春花又要说我偷懒。” 前同事朝她挥手告别,跑进了餐厅里。 陆宁春看了眼威尔克餐厅的牌子,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转身离开了。 第125章别给我耍横 第二天早上,才刚到五点,陆宁春就醒了,她习惯了这个点起来,一到时间,不用闹钟,自己就会醒。 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小两姐妹,下床开灯,一个个将她们喊醒,“宁夏,宁安起来了,今天要赶火车回老家了。” 陆宁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依依不舍的离开温暖的被窝,伸了个懒腰,开始穿衣服。 陆宁春给半睡不醒的陆宁安穿好衣服,又跑去隔壁去喊陆家康,见厨房的灯开着,张巧玲正在揉面干活。 她停了下来,“这么早就来了。” 张巧玲看向她,高兴道,“宁春姐,我觉少,以后我早点来,店里早上卖的包子都让我来做吧。” 陆宁春原本打算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让张巧玲暂时早上来早点做包子,既然她主动提出长期做,她也没意见,她将包子馅的做法教给了顾峥,他每天提前调好馅就行了了。 “好啊,辛苦你了,给你算加班费。” 张巧玲忙摇头:“不用了,我拿的工资够多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陆宁春温和笑道:“好好干活,虽然我这餐馆小,但是我不会亏待每一个勤奋努力工作的员工,加班费是你该得的,别拒绝了。” 张巧玲感动不已:“宁春姐,我一定好好干。” 陆宁春没再多说,敲了敲陆家康的房门,“家康,起来了,咱们今天要赶火车。” 没叫醒陆家康,倒是把隔壁的顾峥喊起来了。 她不好意思道:“我吵醒你了。” “你这样敲门没用。”他上前用力地拍门,敲得‘砰砰’作响,同时大喊,“陆家康,起来了。” 里面熟睡的陆家康终于被吵醒了。 陆宁春抬手看了眼手表,才五点二十,她对顾峥道,“现在还早,你继续去睡吧。” 顾峥没有继续去睡,而是和三孩子一起在卫生间洗漱。 陆宁春在准备早饭,她做了六碗打卤面,自从店里开始专卖盒饭,除了大年夜给江晓柔做了一碗,她好长时间没给家人做过打卤面了。 大家围坐在茶几前吃早饭。 张巧玲来得晚,她来的时候店里已经只卖盒饭和包子了,她是店里唯一一个没尝过宁春打卤面的人,她尝了一口就忍不住夸起来。 “宁春姐做的打卤面真是一绝,要我是客人愿意天天来吃。” “哪有那么夸张,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偶尔尝尝还行。”陆宁春笑道。 “做早餐就可以天天吃,为什么不放在店里卖,生意一定很好。”张巧玲疑惑道。 陆宁春耐心跟她解释:“你不知道,刚开张那会儿店里卖的东西种类多,打卤面也在其中,但是不仅不挣钱,反而增加我的工作量,让我不堪重负,后来我和顾峥商量,就把打卤面饺子馄饨一类的东西取消了,只保留了最挣钱的盒饭和包子。” 张巧玲点点头:“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店里全靠宁春姐一个人的手艺支撑,卖的种类多了,你一个人哪忙得过来。” “所以我现在培养了你,以后有机会还会培养更多的人,这样我就能轻松了。” 这是她上课加实践学到的,当领导不能把所有的事都抓在手里,否则铁打的也吃不消。 现在就一个小餐馆,要是以后开了大饭店呢,凡事亲力亲为只会累死,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 陆宁春目前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开一家大饭店,当真正的陆老板。 顾峥没有说话,埋头大口吃面,连汤都没剩下,大碗干干净净。 吃完早饭,陆宁春和三孩子要走了。 顾峥帮忙拎着行李送她们出门,陆宁春笑道,“你进去吧,我不在,店里靠你多看顾了。” 如果没有顾峥,她会关了店回老家,并不是她不信任王姐和张巧玲,而是她更信任顾峥,这个店是她的全部身家,她不可能交到外人手里。 顾峥也明白这一点,即使他很想和她们一起走,也没有提出来,他要帮陆宁春守着店。 “我送你们去火车站。”不等陆宁春拒绝,他又道,“早上不忙,没有我也可以,你带着三孩子还有这么多行李上火车不方便,有我在还能搭把手。” 这个理由她无法反驳。 确实,她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没法发看顾三孩子,挤公交车也不方便,肯定要打出租,顾峥送还能省一笔,最重要的是火车站人多,宁安还小,万一挤散了就麻烦了,有顾峥在好点。 顾峥骑着三轮车送她们去火车站。 又买了站票送她们进站,拎着大部分的行李包走在前面,直接进入卧铺车厢,找到属于她们的两张卧铺,却看到上面躺着两个青年。 顾峥对了下车票,沉声道,“兄弟,这两张床是我们的。” 青年半躺着,翘着二郎腿,嗤笑道,“你说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你叫它看看它会不会应。” 另一名青年也笑起来,挥了挥手,“就是,谁让你们这么晚才来,我们早来的,一边去。” 顾峥丢下手里的行李包,上前一手一个揪住两个青年的衣领。 “小子,别给我耍横,我不讲理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识相的给我起开,别逼我动手。” 两名青年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大庭广众之下,还想动手,这么多人看着,你敢打我试试。” “你们先抢了我们的床位,说破天也是你们的错,我数到三,再不走,我就动手了,一,二” 两名青年也是纸老虎,加上自己不占理,哪敢真的在火车上打架,见遇到的是硬茬子,也不敢赖着不走了,麻溜的起身跑了。 “顾哥哥好厉害。” 陆家康一脸崇拜的看着顾峥。 陆宁夏和陆宁安也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顾峥。 陆宁春本来想去找乘务员过来,现在能轻松快速地解决就更好了。 她们的床位很好,两张都是最底下一层,不用爬床梯,两张床之间靠窗的小桌子上还有青年嗑的瓜子壳。 顾峥用车上的旧报纸将瓜子壳扫到垃圾桶里,又嫌弃的看了眼床铺,弯腰拍了拍床单,抖了抖被子。 “有点脏,你们将就一下。” 他将几个行李包塞到床铺底下,临走前,不放心的对陆宁春嘱咐道,“到了,记得和我打个电话。” 第126章检查车票 “你咋变得有点啰嗦了。” 陆宁春好笑道,心里却暖洋洋的。 顾峥叹了口气,用力地揉了揉陆家康的小脑袋,把他头发揉乱,才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顾峥真正离开的那一刻,陆宁春心里不由生出一股不舍,毕竟是朝夕相处的人,这一年,她和顾峥相处的时间比三孩子还多。 将那股不舍压下去,蹲下来,把床底下塞得乱糟糟的几个行李包拉出来重新整理。 不能埋怨,刚遇到顾峥的时候,他连铺床都不会,现在能主动帮自己拎行李,放行李,应该觉得欣慰。 一个小行李包里是她准备的干粮,里面有茶叶蛋,馒头和菜饼,她放在小桌子上,方便随时吃。 还有一个小行李包里装满了她买的零食,担心三孩子路上无聊,吃点零嘴打发时间。 “你们想吃啥自己来拿。”她也把这个零食包放在了小桌子上。 “大姐,我有点热。” 陆宁安脆生生道,白嫩嫩的小脸蛋上红彤彤的,显得格外可爱。 车上有暖气,车厢里很暖和,她们身上都穿了厚厚的羽绒服,现在有些热了。 陆宁春帮她把羽绒服脱掉,露出里面的羊毛衣外套,毛衣上面还有可爱的动物图案,转头叫陆宁夏和陆家康也把羽绒服脱掉。 陆宁夏和陆家康自己脱掉羽绒服扔在床上,她们身上穿的羊毛衣外套和陆宁安的款式差不多,腰间有两个小口袋,背后还有小帽子。 陆家康还想解开扣子脱掉羊毛衣,陆宁春看过来,温声道,“不能再脱了。” 陆家康老实的收回手。 陆宁春笑道:“坐下来歇会儿就会凉快了。” 陆宁夏从小包里拿出两包虾条薯片,递了一包给弟弟,两人脱掉鞋子,坐在一张床上吃零食。 坐在对面靠窗座位上的一个中年妇人笑着问道,“姑娘,你们身上的毛衣哪买的,瞧着怪好看的?” 陆宁春也笑着回应,“我自己织的。” 三孩子身上穿的羊毛衣外套是她织的,她给自己和三孩子还有顾峥每人织了一件,款式新颖,还有精美的图案。 当时把王姐羡慕坏了,还说她就算不开餐馆,开毛衣店也能养活自己。 看得出王姐很喜欢,但是陆宁春没有提出帮她织,一来织毛衣太费眼睛,二来也没有太多时间,自家的五件毛衣都是挤出来的时间织的。 中年妇人一愣,“那你手艺真不错。” 陆宁春十二岁的时候就学着织毛衣,卖给镇上毛衣店挣点手工费。 因为她心思活络,又肯下功夫钻研,织的毛衣图案漂亮,花样多,款式新颖,特别受欢迎,毛衣店老板娘还每件多给了点工钱。 那时候真难啊。 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中年妇人听说毛衣是她自己打的,就没再多说什么,可能是太无聊了。 过了会儿,她又开口,“你们家孩子挺多的,这年头像你们家这么多孩子的挺少见,之前送你们上车的小伙子是你什么人,瞧着挺厉害的。” “那是我远房表哥。” 中年妇人来精神了。 “这世上总有一些不要脸皮的人,就该你表哥这样厉害的治治他们。” “大姐,你吃不吃火腿肠?” 陆宁夏又往小包里翻找零食,给弟弟妹妹一人递了一根火腿肠,又问大姐吃不吃。 陆宁春也挺喜欢吃这个牌子的火腿肠,就是包装有点麻烦,要用牙齿咬开一个口子再撕。 她接过陆宁夏递过来的一根火腿肠,中年妇人见她吃东西就没再打扰。 随着时间的流逝,刚上车时的激动,喜悦,新鲜劲都消失了,三孩子有些无聊,神情蔫蔫的。 陆宁春拿出跳棋和纸牌,问她们玩哪一种。 三孩子一见就来了精神,一起商量后,选了跳棋,陆宁夏高兴的问,“大姐,你啥时候装的?” “昨晚收拾行李的时候装的,知道你们在火车上会无聊的,我们一起来玩吧。” “好啊!”三孩子欢呼雀跃。 有了玩的东西,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漫长了。 到了晚上,中年妇人爬到上铺躺着,陆宁春才知道,这是睡她上铺的人。 她和陆宁安睡一个床铺,陆宁夏和陆家康睡一个床铺,她再三叮嘱对面的弟弟妹妹。 “床有点小,宁夏你睡外面当心不要掉地上了,家康不要把被 子都卷走了。” 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 一行人进入车厢,领头的正是被顾峥赶走的两名青年,后面跟着几名乘务员。 “我真没骗你们,我观察一天了,她们就买了两张卧铺票,睡了四个人,就在那里。” 安静的车厢里,这道声音显得尤其突兀。 陆宁春睁开眼睛,陆宁安已经睡着了,没睡着的小姐弟也睁开眼睛看向对面的大姐。 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想脚步声朝着她们这边走来。 一名女乘务员弯下腰,温柔的道,“您好,乘客,打扰一下,因为有乘客举报您逃票,我们要检查您的车票。” 陆宁春看见站在乘务员身旁的两名青年,上午才发生冲突,她不至于这么快忘记他们的样貌,再傻也知道这是冲着她们来的。 陆宁春很配合的坐起来,从包里拿出四张车票,两张卧铺票,两张硬座票。 “我弟弟妹妹还小,我不放心他们自己坐,卧铺票太难买了,就买了两张。” 几名乘务员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女乘务员温声道:“乘客,按照规定一张卧铺只能睡一个人,因为您情况特殊,而且您也给她们买了票,可以体谅,我们打扰了,晚安。” 说完打算离开,还带走了两名青年。 老远还能听到青年在那叫唤,“乘务员,她违反了规定,你们怎么能算了。” “乘客,现在是晚上,请不要大声喧哗。” 睡陆宁春上铺的中年妇人勾着身子看向下面,“什么人啊,占床位不成,竟然举报。” 陆宁春没说什么。 想到青年说的观察一天,不由心惊,车厢管理太松了,什么人都能进,她晚上也不敢睡了,硬撑着。 半夜起来看了看对面,陆家康果然把被子全卷走了,陆宁夏睡在外面。 晚上,车厢里的暖气打小了,有点冷。 她把陆家康卷走的被子拉出来,分一半给陆宁夏盖好,回到床上,拿出录音机,戴上耳机听英语单词。 第127章 两个表哥来接她们 第127章两个表哥来接她们 一夜一天过去。 那两名青年没再出现,陆宁春紧绷的心渐渐松懈,晚上还是不敢熟睡,今晚是在火车上的最后一晚。 早上六点多,乘务员进入车厢播报,“各位旅客请注意,距离终点站还有一个小时,请大家拿好自己的随行的物品,准备下车了。” 陆宁春从床上爬起来。 给陆宁安穿好衣服,叠好被子,领着三孩子去洗手间洗漱,她先洗漱好,然后往水壶里接满热水。 吃完早饭,她开始整理东西。 “宁夏,家康,你们仔细看看自己的随身物品,千万别把东西落在车上了 两孩子往书包里塞东西,正要拉上拉链,听大姐提醒,又不放心的检查了一遍。 陆宁夏在枕头底下找到了自己的一本练习册,昨晚看完,随手塞枕头底下了,她拍拍自己的胸口,“还好大姐提醒了,不然就落下它了。” “各位旅客请注意,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请大家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了。” 乘务员再次进入车厢提醒。 陆宁春姐弟四个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整理好,还把床铺整齐叠好。 “待会儿下车,你们要手牵着手,紧紧跟着我,谁也不许落单,知道吗?” 三孩子乖巧的点头。 火车停下,她们跟着人群慢慢移动下车。 她们没有出站,直接坐上去老家县城的火车,然后主动找乘务员补四张票。 要是等出站买票检票上车,又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 站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到站了。 本想打摩的,没想到刚出县城火车站,就看到李成刚和李成强兄弟两一人坐在一辆骑摩托车上等在外面,看见她们,用力地朝她挥手,“宁春。” 李成强把陆宁安抱起来掂了掂,“比去年胖了不少,哥快抱不动你了。” 逗得陆宁安哈哈大笑。 “成刚哥,你们咋来了。”陆宁春笑问道。 “来接你们啊。”李成刚接过她手上的行李绑在摩托车上,又喊弟弟,“别光顾着玩。” 李成强放下陆宁安,也拿起一部分行李绑在自己摩托车后面,夸张道,“宁春,你这是带了多少东西回来,亏你带着三个孩子还能把它们带回来。” “我一年才回来一次,今年过年也没回来给长辈拜年,可不得多准备一些礼物。” “对了,你们咋知道我今天到的?”陆宁春觉得奇怪,她并没有提前告诉大姑自己什么时候回来。 李成刚道:“前天中午,有个自称你餐馆员工的男的打电话到我家,说你上火车了,大概啥时候到,说你带了不少行李,拜托我们去车站接你。” 陆宁春已经猜到这个电话是谁打的。 “成刚哥,你们等我下,我去打个电话。”陆宁春跑到车站外面的小商店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很快就有人接通,传来顾峥清朗的嗓音,“这里是春风餐馆。” 她说了声,“是我。” “陆宁春,你们到了?” “到了县城,我表哥他们来接我了,是你给我大姑家打的电话,让他们来接我?” “嗯。” “你咋知道她家的电话?” “看你打过一次电话,记住了号码。” 陆宁春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回了句,“你记性真好。” “早点回来。”顿了顿又道,“店里离不开你。” “我知道了,长途电话费很贵,不多说了,回去再聊。” 她挂断电话,付了钱离开。 李成强见她回来,好奇道,“你给谁打电话?” “我餐馆员工,他让我到了给他报个平安。” 李成强促狭笑道:“啥员工还用你给他打电话报平安,是不是给我家打电话那男的,我就觉得你们关系不简单,老实交代,你们啥关系?” 陆宁安比较单纯,一听就老实道,“顾哥哥是很好的哥哥,他经常偷偷给我们买零食,每次哥哥想要什么东西,找顾哥哥一准给买。” “宁安!” 陆宁夏和陆家康姐弟两齐齐变脸,小心翼翼的瞄了眼自家大姐。 陆宁春没当一回事,她早就知道顾峥私底下偷偷给三孩子买零食的事。 “顾哥哥,那男的姓顾,还经常给宁安她们买零食,对她们这么好,肯定有企图,表 妹你要当心啊。”李成强摸着下巴分析道。 表妹毕竟是个女孩子,哪能开这种玩笑,李成刚出声解围,“成强,别啰嗦了,赶紧走了。” 李成强拍了拍自己的车后座,“宁春,你坐我的车吧。” 陆宁春直接抱起陆宁安坐上李成刚的车,她不想再听这个表哥八卦了,如果坐他的车,一路上一定没完没了。 两辆摩托车并排行驶起来。 村里,陆奶奶正在房屋后头的菜地里弄菜,隔壁吴婶跑过来,大嗓门喊道,“陆婶子,你家宁春带着三个小的回来了!” “啥,我家宁春回来了。” “是啊,你两个外孙骑摩托送她们回来的,已经进屋了。” 陆奶奶激动地往家里跑。 家里事情多,李成刚兄弟两不能多待,帮她把行李送到三房屋里,就准备走了。 陆宁春让他们等等。 她蹲下来打开大行李包,把给大姑家的礼物找出来,她早就用两个小布包装得好好的,让他们带回去。 两人不肯接。 李成刚道:“你在深市不比在家里,啥都要花钱,买这些东西干嘛,我家啥也不缺。” 李成强也道:“就是,我家就是开商店的,自家进货更便宜,你买不划算,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这是我的一份心意,大姑和大姑父帮了我太多,不是他们,我餐馆也开不起来,我也没啥能感谢的。” “再说,也没花几个钱,大姑和大姑父一人一块手表,其余就是些杂七杂八的零碎,还有补品,给大表嫂吃,有款奶粉在深市很受欢迎,不少孕妇也喜欢吃,说吃多了对孩子好。” 听到对孩子好,李成刚有点心动,“那这次我收下了,以后别这样破费,你还要养家呢。” 一行人从屋里出来。 正好遇上风风火火赶回来的陆奶奶,“你个死丫头,说好了过年回来,结果过年也没个影,就让你大姑带了句话,你个没良心的,是不是还记恨我那两年没理你。” 边说边挥巴掌往陆宁春身上拍。 刚从正屋出来的陆爷爷拦住她,“你个死老婆子,孩子刚回来你就动手。” (本章完) 第128章您孙女我当老板了 “你个死老头子,就你会装好人,坏人都让我做了,我是她奶,我还教训不得她了,她翅膀硬了,我也是她奶。” 陆爷爷也真的有些生气了。 “宁春她们刚回来,大好的日子你发啥疯,闹啥闹,尽会折腾孩子,这么多小辈看着,也不怕被人看笑话。” 眼看二老要吵起来了。 陆宁春赶紧道:“奶奶教训的是,都是我的错,您消消气,别和我一般见识,爷爷也别和奶生气,她也是太想我了。” 陆奶奶依旧臭着一张脸,没好气道,“谁想你了,你三年五载不回来也没关系,最好一辈子别回来了。” “老婆子你咋说话的。”陆爷爷皱眉。 陆宁春拍了拍陆奶奶的后背给她顺气,满脸笑容,好声好气道,“奶,我今年开了家小餐馆,年边生意可好了,一个月挣了平时几个月的钱,您说,我是该回来过年,还是抓紧挣钱呢。” 陆奶奶一听也觉得挣钱更重要,一个月挣的顶几个月,傻子才放着现成的钱不挣,跑回老家过年,孙女不是个傻的,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等等,你说自己开了个餐馆?”陆奶奶突然反应过来,激动地道。 陆大姑是个嘴巴紧的,加上陆宁春是跟她家借的钱买房子,生怕老家这边知道了,会有更多人上门跟她家借钱,干脆啥也没说。 而且她家承包供销社后更忙了,以前是给别人打工,现在是给自己打工,自然更上心,更卖力,一天十几个小时营业,也没太多时间回娘家唠嗑,只偶尔带点东西回来看看二老,来去匆匆。 加上通讯不便,所以陆宁春开了一年的餐馆,老家愣是一点也不知道。 陆宁春点点头,笑眯眯道,“咱自家开的,您孙女我当老板了。” 在外面陆宁春肯定不好意思这么说,但是自家奶正在气头上,不这么说,她消不了气。 刚才奶奶打在身上的巴掌一点也不疼,陆宁春知道奶奶就是生气,做做样子,让她发泄出来就好了。 陆奶奶一听,脸上的神情果然晴转多云,笑得合不拢嘴,“打小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 陆爷爷也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故意问老妻,“这么有出息的孙女你还打吗?” 陆奶奶红光满面,中气十足道,“不打了,谁敢打我孙女,我跟谁急,走,宁春,咱们进屋去说说,你咋开餐馆了。” 大房两口子,二房两口子,四房两口子,都面面相觑,眼里都带一个疑问,宁春当开餐馆当老板了,啥时候的事,之前咋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原本要走的李成刚两兄弟不放心的跟着进了屋,要是外婆再发脾气打人,他们还能拦拦。 刚才陆奶奶冲进来就骂人打人,太突然了,一大群人愣是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 陆家康心有余悸,凑近陆宁夏,小声道,“一年没见,奶更凶更可怕了。” 陆宁夏深以为然地点头。 以前他们姐弟两因为经常和人打架,没少遭到陆奶奶的毒手,一巴掌下来,人都懵了,忍不住哇哇大哭,大姐还能笑得出来,大姐真厉害。 陆宁春和陆奶奶坐在炕上说话,其他人坐在一边安静地听着。 “我把宁夏她们接过去后,之前餐厅那份工作就没法干了,干脆辞职自己摆摊,城里现在不让随便摆摊,经常卖到一半要四处乱跑,避开执法队,抓到了要罚款的,后来攒了点钱,就买了一个很小的旧房子,既能住又能开店。” 陆奶奶连连点头:“做得对,城里房租太贵了,一个月几百,真不像话,还是买房子划算,房子小点旧点没关系,好歹自己有个窝,住着也安心。” “奶说的有理。”陆宁春配合的夸道。 大伯母周翠萍突然问道:“宁春,城里摆摊很挣钱吗,你这么快就能买得起房了。” 二伯母张巧眼睛一亮。 殷切的看向陆宁春,如果城里摆摊真那么挣钱,她还守着这个村里小卖部干啥,她也想去摆摊。 李成刚两兄弟心里一紧。 生怕宁春说出钱是跟他们家借的,依他们的了解,不说村里人,二舅妈就会第一个跟他们家借钱。 陆宁春笑道:“哪能啊,城里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摆摊更是一个辛苦活,风吹日晒雨淋,还要防备执法队抓,每月也只能挣点糊口,我之前和大姑父合作卖衣服挣了点,又跟银行借了点,勉强才够买房子。” 陆宁雅嗤笑道:“原来是贷款买的。” 陆建国看向闺女,问道,“ 啥是贷款?” “就是跟银行借钱。” 张巧惊叹道:“银行这么好,还能借钱给人买房,宁春,二伯母能不能也去跟银行借借?” 陆宁雅有点鄙视这个没文化的二婶,“二婶,银行贷款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很多流程审核,还要自身的条件过关,您肯定不符合要求。” 陆宁春笑道:“二伯母,借钱要还的,银行利息也很高,您不急用钱,最好别跟银行借,我那是没办法,难得碰上合心意的房子,房主又急用钱卖房子。” 张巧惊讶道:“还有利息?” “银行也不能白白借钱出去。” 一听要利息,张巧立刻打消了跟银行借钱的想法,又笑着道,“宁春这次回来不一样了,看起来更像城里人,宁夏三个瞧着也不大一样了。” 大堂哥的媳妇田彩凤笑着点头 “还是城里的水土养人,宁安之前瘦巴巴的,咋养都养不胖,这才进城一年,就胖了不少。” 田彩凤曾经奶过陆宁安一段时间,对她有些感情,心里最牵挂她。 陆家康不甘寂寞,凑上来道,“爷奶,我会弹钢琴了。” “家康现在在学音乐。”陆宁春道。 陆爷爷满脸不赞同:“学啥音乐,一个男孩子还是要好好念书,以后考上大学,才能有出息。” “家康念的学校出过不少音乐家,有人获得国际比赛大奖给家里买大房子,买汽车了,念出来照样有出息。” 陆宁春知道说深的他们听不懂,直接简单的说。 张巧惊讶的捂住嘴,“我的天哪,这要是学出来了,得多有出息,家康你一定要好好学。” 陆家康用力地点头。 第129章二伯娘诉苦 听了陆宁春的话,就连陆爷爷也说不出学音乐不好来,念出来以后还能给家里挣房子和车子呢,他们家唯一的大学生陆宁雅也做不到。 又问起陆宁夏和陆宁安在哪里上学,是不是也去学音乐了,三个人学,成功率总要大些。 “宁夏和宁安下学期要去一所市重点公办学校念书,对了,建华叔的儿子也在那里念书。” 周翠萍揽着怀里的大孙子,一听就上了心,状似随口问道,“是不是你建华叔帮忙把他们弄进去的,我听说市里的好学校特别难进。” 陆宁春摇头:“我也是过年去拜年才知道家阳也在那里念书,这是别的认识的人帮忙找的。” 张巧笑眯眯道:“宁春成大老板了,如今在城里认识很多有本事的人了。” 她对学校什么不在意,她儿子还没结婚,孙子更没影,她更在意宁春打算怎么安排小卖部。 虽说是宁春出本钱开的,可后来一直是她经营,宁春没出一分力,还拿一半利润呢。 这就算了,她怕宁春混不好回来收回去,现在看她混得好,应该不会稀罕一个小卖部了吧。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陆宁春摇头笑道:“我算啥大老板呀,现在顶多算得上不愁温饱,离大老板还差得远呢。” 李成刚兄弟两见外婆拉着宁春表妹的手不撒手,脸上的笑容没断过,看样子不会再发脾气打骂她了。 李成刚出声道:“外婆外公,家里还有事,我们先回去了。” “难得来一趟咋不吃顿午饭再走,外婆家的饭就那么不好吃,你妈也是一样,每次来都跟火烧屁股一样,坐不了一会儿功夫就火急火燎的走了。” 李成强笑眯眯道:“外婆,我家啥情况您知道的,自家开着店,一刻也离不开人,关一天门就少一天收入,我妈是店里的主力,哪少得了她,可她还是经常抽空来看您,想着孝顺您呢。” 陆奶奶也不好板着脸了,只嘱咐道,“路上小心点,骑车骑慢点。” “知道嘞!” 陆宁春坐在炕上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突然发现,今年家里多了一道不认识的面孔,也又少了一个熟悉的人。 少的是二房堂姐陆宁静。 陆宁春早就看出她是个有心气的,和老实本分,甘心服从父母安排的堂姐陆宁娟不同,她有思想,也想改变现状,想进城打工,离开这个家。 可她还是反抗不了命运,无奈的早早嫁人了,嫁给了隔壁村的一户人家。 因为那家是所有上门求亲的人里,家底最殷实的,家在镇上还有一套房子,给的彩礼最丰厚,二伯和二伯娘还很开心二女儿嫁了户好人家,不像大女儿那么倒霉,嫁了个穷光蛋。 陆宁春安静的听着二伯娘说起二女婿家里条件多好多好,并没有说什么。 她只是隔房堂妹,又能说什么,她只能暗暗发誓,绝对不让两个妹妹落到这种境遇。 她转而问起多出来的陌生姑娘是谁,又听大伯娘满脸笑容的说起来。 大房二堂哥陆家昌去年结婚了,他高中毕业,娶得也是高中同学,小两口定居在镇上,暂时住在岳父岳母家,他现在跟着他小舅在县城做事,打算去县城租房子住,这两天正好放假回老家。 “家昌媳妇娘家是个好的,她家里就一个闺女,把家昌当儿子看,家昌也不是那种靠岳父岳母没出息的人,正跟着他小舅学做生意,最近打算在县城租房子,等以后攒够了钱再买房子。” 周翠萍从来不认为自家孩子比陆宁春差,她闺女还是老陆家唯一的大学生,陆宁春都能在深市买房子,她儿子肯定也能在县城买房子。 陆宁春冲陌生姑娘叫了声二堂嫂好,又对大伯娘笑着道,“家昌哥一定能行的。” 周翠萍笑容真诚了些,“他小舅也常夸他机灵,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至于二房堂弟陆家盛,别提了,初中毕业以后,整天不务正业,到处乱晃,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混子。 好在黄,赌,毒一样不沾,没啥大毛病,就是爱跟在几个“大哥”后头瞎混,摇喊助威,壮壮声势,还自觉自己很牛。 “宁春,你说你兄弟该咋办,这一天天混日子,靠爹妈养也不是个事,咱也不能养他一辈子,等咱死了,他可咋办呀?” “咱也不指望他有大出息了,只要老实待在家里种地,别出去惹祸,我就心安了,可他还总跟一群不三不四的混子出去乱晃,不是打架斗殴,就是傻大方,自个儿掏腰包请客,爹妈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轻飘飘一撒出去就是几 十几百,再多的家底也经不起他败,何况咱家底本就薄。” 现在提起这个儿子,张巧就是一把辛酸泪,她拉着陆宁春说个不停。 陆宁春刚开始还能耐着性子听,后面实在受不了了。 听张巧唠叨个没完,其他人见怪不怪了,开始她还要点面子,藏着掖着,随着陆家盛的“名声”越来越大,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见人就诉两句苦。 作为妯娌的周翠萍深受其害,偏偏张巧还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才不管她多不耐烦。 陆宁春忍不住道:“二伯娘,只要你不给家盛钱,他没了经济来源,自然就老老实实的回家了。” 张巧第一反应就是摇头拒绝,“不行,不给他钱,他在外头饿着了咋办。” 陆宁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不再多说,说多了二伯娘说不定还会怪她心狠。 见二伯娘还要诉苦,她立马起身道,“我给大家带了礼物,我这就去拿。” 说着跑回自己屋里把行李包拿来,家里每个人都有礼物,其中陆爷爷和陆奶奶的最多最贵重。 本来没有二堂嫂的,宁静姐出嫁了,正好把给她买的衣服送二堂嫂了,两人身材差不多。 大家得到礼物都非常高兴。 陆宁雅也忍不住高兴起来,她得到的是一件长款呢子大衣,款式很时尚,穿出去很有面子。 陆奶奶却不开心。 “你又乱花钱,你还欠着银行的债呢,以后不许给家里再买东西了。” 第130章打起来了 陆宁春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笑着道,“一年难得回来一次,给大家带点礼物是应该的,几件衣服也没多少钱,你们喜欢就好。” 张巧喜滋滋的把衣服拿在身上比划,随口道,“宁雅,瞧瞧人家宁春,每年回来都知道给大家带点礼物,你还是大学生呢,咱家最有出息的人,你也跟她学学,让咱也享享你的福。” 周翠萍听张巧挤兑自家闺女,沉下脸,“弟妹,我家宁雅还是个学生,哪来的钱,你想享福也该享你自己儿子的福,享不到我闺女身上。” 张巧把衣服丢在炕上,生气道,“大嫂,你故意戳我肺管子。” “谁让你先挤兑我闺女。” “不是你天天显摆你闺女是老陆家唯一的大学生吗,结果呢,还不如宁春,人家早就挣钱养家了,你闺女还跟家里要钱,以前大学还给补贴,包分工作,现在啥都没了,你得意啥啊。” 周翠萍怒火中烧。 说她可以忍,说她儿子闺女绝对不行,不顾形象的吼道,“我闺女再咋样也比你那个废物儿子强,她是大学生不怕找不着工作,你还是担心你儿子吧,说不定哪天就进局子了。” “你敢咒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张巧冲上去,妯娌两扭打起来。 陆宁雅见自家妈被人打,气不过冲上来加入战局,还对两个嫂子喊道,“愣着干嘛,没看见妈被人欺负,还不快来帮忙。” 陆建国和陆建志急忙上前拉架。 陆建文事不关己的站在一边看热闹,还把想上前拉架的吴玉香拉住,“别管,当心误伤了你。 很快,周翠萍这边占了上风,因为她有两个儿媳妇和一个闺女,张巧这边只有她一个,儿媳妇没影,两闺女都嫁出去了,一时心里悲凉。 陆宁夏和陆家康目瞪口呆,二伯娘经常撒泼,倒是第一次看见大伯娘和人打架,还蛮厉害的。 陆宁安害怕的缩进大姐怀里。 陆宁春拍拍她的背安抚,不由皱眉,她好心给大家买礼物,怎么会闹成这样,也有点懵了。 “大伯娘,二伯娘,你们别打了。” 她出声了,但是没人听她的。 最后还是陆奶奶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她的话在老陆家还是挺有分量的,双方顿时停手,屋里终于消停下来。 “宁春刚回来你们就闹,对得起她送的礼物吗,老二媳妇,你这张嘴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大学生多金贵,咋在你嘴里一文不值了,你要是身上有劲多没处使,就多管管家盛,别让他出去瞎混,我这张老脸都快被他丢尽了。” “还有你老大媳妇,你是长嫂,就不会让着点弟妹,她啥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总是管不住那张嘴瞎说,你和她打架也不怕丢人现眼。” 两个儿媳妇都低头认错。 但是两人都记恨上了对方,这道隔阂一时无法消除。 陆奶奶看了眼两个孙媳妇,没说什么。 面对唯一的大学生孙女,陆奶奶神情缓和了些,语气也没那么冲。 “宁雅,你是大学生,念那么多书,咋样也不能和长辈动手。” 陆宁雅从小被惯着长大,哪里受过委屈,哼道,“谁让她打我妈,我才不认她当长辈。” “不像话!”陆爷爷拿烟枪重重地敲了下桌子,看向陆建国,“老大,你不会管管。” 陆建国过来拉住女儿,摇头示意让她别说了,别惹爷爷奶奶生气。 陆宁雅看在父亲的份上没再说了,但脸上满是不服气。 因为这场闹剧,大家收到礼物的喜悦减少了许多,中午吃饭,饭桌上也安安静静的,午饭是周翠萍和张巧一起做的,但是两人互不搭理。 饭后,终于能回屋休息了。 陆宁春感觉应付这些亲戚比她做一天生意还累,什么和乐融融,吵吵闹闹才是常态,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哪能不闹点矛盾。 本来在火车上就没休息好,这会儿头更疼了,揉了揉太阳穴。 她从柜子里拿出铺盖把炕铺好,又去厨房抱了堆柴,遇到正在洗碗的二伯娘,无意中看见她头上隐隐有几根白头发,还有粗糙的双手。 张巧看到她进来抱柴火,“瞧我这脑子,之前光顾着和你说话,忘记提前给你把炕烧好了。” 陆宁春笑道:“我自己能烧,二伯娘,您也要保重身体,别太操心了,家盛还年轻,以后会懂事的,咱家里有地,您还有小卖部,他饿不死的。” 张巧猛地停下洗 碗的动作,看向她,满脸激动的道,“宁春,你啥意思,小卖部给我了?” “嗯,本来就是您一直在管,我出的本钱也早就回来了,以后就是您的了。”陆宁春的餐馆生意很好,村里小卖部那点收入她无所谓了。 大房现在不显,但是大儿子忠厚勤快,二儿子精明能干,女儿是大学生,以后的日子不会差,四房只有一个儿子,夫妻两还年轻,暂时不知道以后,如今看来二房是最萧条的。 两个女儿因为母亲的无知偏心和家里离心,唯一的儿子被惯坏了,只会压榨父母,不孝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陆宁春回来把炕烧着,正要躺进被窝里,就听见外面传来二伯娘的声音,“宁春。” 陆宁春披上衣服下炕开门。 “你都睡了,一定在火车上累坏了,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这个你收下,是小卖部去年的红利。”说着,塞给她一个信封就走了。 陆宁春握着信封,看了眼二伯娘离开的背影,转身回炕上躺下,冬天还是炕睡得舒服,真暖和。 姐弟四人进入梦乡。 一觉睡到傍晚,她醒来的时候,三孩子都不在身边,问过陆奶奶,说是出去玩了。 陆宁春拎着礼物去村长大伯家,她听陆奶奶说,陆宁燕和方毅早就回学校了,就算没回她也不怕,做错事的又不是她,她心虚什么。 村长家正在准备晚饭。 见她拎着东西过来,热情的迎她进门,倒不是稀罕她那点东西,而是询问她深市的陆大爷爷和陆大奶奶好不好,陆建华一家好不好。 听到她说二老很好,陆建华也很好,村长就放心了。 非要留她吃晚饭,她说自家准备好了晚饭,好不容易才脱身。 第131章一个德行 她慢悠悠的往家里走。 现在正是做晚饭的时候,家家户户的烟囱上冒起了炊烟。 一阵阵饭菜香味扑鼻,伴随着油锅噼里啪啦作响的炒菜声,让她觉得格外亲切,还是村里有烟火气。 她回来的时候,三孩子已经在家了,正在和大房侄子和四房小堂弟玩,蹲在院子里的墙角边,他们用跳棋的棋子当弹珠打。 屋里传来大伯娘的喊声,“石头,别在外面待太久了,容易着凉,快进屋准备吃晚饭了。” 大房的孙子大名叫陆磊,小名石头,和陆宁安差不多大,听见奶奶的声音他只能依依不舍的把弹珠还给陆家康,“家康叔,明天还让我玩吗?” 一声叔让男孩胸膛挺得更直,端起长辈的架势,“可以。” 陆磊高兴地跑进屋,四房的陆家荣就没那么听话了,他妈喊了好几遍他都当作没听到。 吴玉香很快从屋里出来将人拎进去,还对三孩子说,“别在外面玩太久了,容易生病。” 三孩子才不理会,他们穿得多,不会生病,还要继续玩,转头看见门口的大姐,心虚了一下,兴冲冲的跑过去,喊,“大姐!” 陆宁春没责怪他们,只说了句,“进屋吧。” 三孩子屁颠颠的跟着她进屋了。 因为她回来的突然,家里没有准备,中午又闹了一出,午饭只随便了炒了几道平常吃的菜,晚饭就丰盛多了。 陆奶奶难得大方的掏出钱让大儿子去村里买了两斤猪肉和一只鸡回来,亲自下厨做了猪肉炖粉条,糖醋肉,香菇炖鸡,红烧鸡丁。 菜端上来喷香,馋的一众孩子流口水,大人要矜持些,但是吃饭的时候,筷子也夹得飞快。 陆宁安年纪小,手短,抢不过来,碗里只有一块肉,急得不行,陆宁春帮她每样夹了一些,又转头看了眼陆宁夏和陆家康,看见他们碗里冒尖的菜,还在飞快地夹,这两个不用自己帮忙。 中午是没心情说话,晚上是急着吃没时间说话,一盘盘堆起来的菜很快少了大半。 陆奶奶看不下去了,“你们一个个饿死鬼投胎,没吃过好东西,宁春难得回来一次,这些都是给宁春准备的,让她多吃点,你们少吃点。” 张巧抬头道:“妈,咱天天在家,也没见您做过这么些好菜,咱都是托了宁春的福。” 陆奶奶没好气道:“过年那会儿,你好菜吃少了。” 张巧讨好的笑道:“那也不是您做的,您这手艺哪能是一般人比得上的,比镇上大馆子的厨子手艺还强。” “你啥时候去过大馆子?” “咱家盛去过,他回来说饭馆做的菜还不如奶做的好吃呢。” 张巧刚说完,被丈夫扯了扯衣袖,她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陆奶奶听到这个孙子的名字就忍不住皱起眉头,一点也没有被夸的高兴。 不说还没人注意到,家里少了一个人。 陆奶奶问:“家盛呢?” 张巧低着头回答:“去镇上朋友家了。” “啥朋友,一群狐朋狗友,正事不干,就知道瞎胡闹,一天到晚也不落家,天天不见人影,你们两口子不能这么惯着孩子,该管还是得管。” 张巧和陆建志被数落的抬不起头来。 陆宁春觉得这些话有点耳熟,突然想起什么,不由看了眼正在啃鸡骨头的四叔。 陆建文疑惑道:“宁春,你看我干啥?” “没啥。” 陆宁春自然的收回视线。 吴玉香低着头偷笑,陆家盛现在这德行不就和陆建文当年一个样,整日游手好闲,不下地,喜欢往外跑,不过陆建文没和人瞎混,相反他太追求上进了,天天梦想着做生意发大财,老被人坑。 外面传来敲门声,“张巧姐。” “应该是找我买东西的,我去开门。”张巧起身去外面开门,是同村的一个妇人,“张巧姐,我家酱油没了,来你家买瓶酱油。” 张巧没让人进来,“买酱油可以,但是这回得付现钱,你都赊好几回了。” “瞧你这小气样,我还能赖账不成。” “我这是小本生意,你不给钱,她也不给钱,我哪来的本钱进货,时间长了,我这小卖部开不开了。” 妇人撇嘴道:“得了吧,谁不知道你这小卖部是白捡的,自己一分本钱没出。” 往常别人这么说,张巧一定会生气的反驳,今天她一点也没生气,还笑着道,“我家宁春说了,这个小卖部给我了 。” 妇人一脸不信:“骗人的吧,不是说给你暂时管着,一人分一半的利。” 张巧得意洋洋道:“今天刚说的,我家宁春出息,在市里开了家餐馆,挣大钱了,才不稀罕这个小卖部,羡慕吧,谁让你没这么个侄女。” 妇人冷哼道:“有啥好羡慕的,宁春再出息也不是你闺女,你自个儿生的儿子不争气。” 张巧立刻变了脸色,用力地推了她一把,“你给我滚,以后别来我家买酱油。” “不来就不来,隔壁村也开了家小卖部。” “那你去隔壁村试试,看会不会赊账给你,记得明天把欠我的账还清,不然我去你家闹,让你全家不得安宁。”说完,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张巧气呼呼的回来,见桌上的菜又少了,也顾不得生气,拿起筷子继续吃。 之后又有人上门来买东西。 张巧不得不放下筷子。 陆宁春笑道:“小卖部生意挺好。” 陆奶奶道:“你二伯娘也不容易,家盛开销大,一家都指着这个小卖部过活,村里这些人,一个个尽喜欢赊账,每个月你二伯娘都要上门去讨账。” 这点陆宁春是知道的,只是那时候她坚决不肯赊账。 饭后,两个伯娘没让陆宁春帮忙洗碗,陆宁春睡了一下午,精神正好,坐在正屋里和二老说话。 “这次回来,我想接爷奶去深市转转,咱也见识一下大城市的发展,爷和大爷爷好长时间没见了,肯定很想他了,他上回也念叨您了。” 陆爷爷摇头拒绝,“我都一把年纪了,去那么远的地方做啥。” 陆奶奶却有些心动,“咱去会给你添麻烦吗?” 陆宁春盘腿坐在炕上,“不麻烦,现在餐馆经营良好,我时间也多了。” 第132章陆家盛进派出所了 次日清晨。 陆宁春提着篮子,领着三个弟弟妹妹上山,篮子里面是准备好的祭品,她们今天是来拜祭父母的。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这一块都是坟头,担心小孩子待久了不好,烧完纸,磕了头,就领着弟弟妹妹下山了。 刚才她看父母的坟头很干净,没有杂草树枝,墓碑前还有烧纸的痕迹,她想肯定是陆家人之前来扫过墓了。 陆建业夫妻的坟墓附近都是陆家先祖,应该是老陆家人初一拜祭的时候,顺便过来拜祭了。 陆奶奶坐在炕上做鞋面,看见姐弟四人走进屋里,抬头看了眼,“回来了。” 她直接坐在陆奶奶旁边,“嗯,我爸妈坟头挺干净的,谁打扫的?” “初一那天,你两个堂哥打扫的,你一年没回来,坟上的野草长的老高,爬满了荆棘,你爷爷看不下去,他是长辈不能亲自动手,就让你两个堂哥做了,顺便烧了点纸钱。” “我清明肯定不能回来,以后回来的机会也少,我爸妈的坟就麻烦家里了。” “不算麻烦,都要做的。”陆奶奶用牙齿咬断线,把鞋子递给她,“你试试。” “给我做的?”陆宁春一愣,“奶,我在城里用不上,可以买。” 陆奶奶坚持要给她穿。 “买的鞋哪有自己做的鞋穿着舒服,你可以放在家里穿。” 陆宁春只能穿了,非常合脚,里面还有一层绒毛,穿着又舒服又暖和。 她没问三孩子有没有,家里有幸能穿到陆奶奶亲手做的鞋的人只有三个,陆爷爷,大堂哥,还有她,就连小叔也没有,反正三孩子也不缺鞋子穿。 陆奶奶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年纪大了,眼睛不行了。” “那就别做了,现在买鞋子很方便。”陆宁春从口袋里掏出钱包,要给老太太一点零花钱。 陆奶奶没要,“我有,现在日子好过了,我也没有啥负担,我和你爷还能种地,地里的出息够吃,你大伯,二伯,小叔,大姑,小姑,每年还给我们养老钱,你不用管我们,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陆奶奶失落道:“我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你没念大学,你要是念了大学肯定比宁雅更出息,当年大家如果齐心协力帮你一把,也不是不可能。” “都过去了。”陆宁春轻声道。 世上没有如果,选择了一条路就得走下去。 回来看望了亲人,也拜祭了父母,三孩子也快开学了,她打算明天去县城买票,后天回深市。 中午,陆家人正打算吃饭,一名同村的中年男人急急忙忙跑进来。 “陆叔,陆婶子,你家孙子家盛在县里跟人打架,被抓进派出所了。” “啥?”张巧第一个站起来,跑上前,激动地抓住来人的衣服,“你说啥,我是不是听错了。” 中年男人也不计较她这样,换了自家摊上这种糟心儿子,肯定也理智不了,一脸同情的看着她。 “陆二嫂子,我儿子儿媳妇去县城买东西,听说有一伙人吃饭不给钱,还打了人家老板,那老板也不是没亲戚朋友的,当即招呼了一群人和他们对打,双方都被抓起来了,过错方是你儿子这边,你们快想办法把人捞出来吧。” “只是打架,批评教育几句就算了,犯不上关押吧。”张巧老有经验了。 她儿子三天两头因为打架被请去镇上派出所喝茶,这回出息了,上县城去了。 “家盛打架最卖力,用扁担打破了一个人的头,那人当场头破血流,现在还在医院昏迷呢,我儿子说家盛他的情节最严重,犯了故意伤害罪,如果人醒不过来,家盛的罪就大了。” 来报信的人说完就走了。 张巧只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要不是陆宁春及时扶住了她,恐怕她已经一下子栽倒下去。 陆建志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头上冒冷汗,脸色发白,身体发抖。 “老二,你没事吧?”陆爷爷和陆奶奶声音焦急的唤道。 陆建志回过神,泪如雨下,捂着脸,颤声道,“爸妈,那人要是死了,咱家盛也活不成了,我可就这一个儿子,这是要我断子绝孙啊。” 陆奶奶用力地给他拍背,“老二,你挺住,那人还没死呢,你要想想办法救家盛出来。” “我,我想办法,我能想啥办法啊,我一个地里刨食的,啥本事也没有。”陆建志用力地捶打自己胸口。 张巧也坐在地上痛哭流涕,拍打自己的双腿,嘴里喊着“我的儿啊”,不知情的还以为陆家盛已经死了,她 嚎丧呢。 “老二媳妇,你嚎丧呢”陆奶奶刚说完,又觉得这样说不吉利,呸了一声咽回去。 “你别嚎了,跟老二一起想想办法。” 这次连陆奶奶的话都不好使了,张巧依旧嚎哭不止,不知想到什么,愤恨的看向周翠萍,“都是你咒的,我儿子要有个好歹,我和你没完。” 周翠萍神色些不自然,哪想到自己随口一说会成真,都是姓陆的,她哪会真盼着陆家盛进局子,她儿女有个坐牢的堂兄弟,说出去好听吗。 陆宁雅气不过:“你自己儿子没教好,凭啥怪到我妈头上,我妈嘴真那么灵,我家早就发达了。” 张巧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只重复道,“就是她周翠萍咒的,我儿子有个好歹,我跟她没完。” 陆宁雅还要说,周翠萍拉住了她。 纵使平常不对付,昨天中午还打了一架,这会儿,她也有些同情这个弟妹了。 陆家盛这事不小,不死也得坐好几年牢,一辈子算是毁了。 一屋子的人愁眉苦脸。 一桌子丰盛的菜摆在那里,但是谁也没心思吃饭了。 陆宁春昨晚还在想,陆家盛这样下去,二叔二婶的晚年会很凄凉,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看二叔二婶这样子也是不顶事的。 陆爷爷抽了口旱烟,沉声道,“老大,你明天带着家昌去县城跑一趟,家昌对县城熟,你们去派出所打听,家盛这事到底咋回事,没准是老王儿子弄错了,只是普通打架,就和以前那样,批评教育几句就放回来了。” 说是这样说,心里清楚,不是确定,这种事人家不会乱说。 “哎。”陆建国应了一声。 第133章传遍了 第133章传遍了 “爷爷,我也一起去吧,万一有啥事,多个人也安全些。”陆家荣突然道,他是老陆家的长孙,最受大房和二老的看重,平时沉默寡言,很少开口。 “咋的还不安全?”周翠萍紧张道。 陆家荣道:“咱也不知道家盛在县城到底得罪了多少人,万一遇上了那些人,起了冲突,我在也能帮把手。” 田彩凤一听,忙拉住丈夫的手,摇头不想让他去。 陆家荣拍了拍妻子的手背。 他的性子很像他爹和他爷爷,非常传统,重视家族亲缘,虽然早就分家了,可二房有事,还是会帮把手。 “建国,咱不去了。” 周翠萍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听大儿子一说,心里慌乱的不行,不想让丈夫儿子去了,谁家惹的事谁家去解决。 陆爷爷叹了口气,到底没说什么,陆奶奶道,“老四,你平时最机灵,喜欢往县城跑,不如你去吧。” “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明知道可能会被打,你推我去,不去,坚决不去。”陆建文耍赖道。 陆奶奶气死了,指着陆建文,“你,你,你,算了,一个也指望不上,你们都不去,我们两个老的去。” 陆宁春刚想开口,陆建国先出声了,“妈,我们去,翠萍,你在家照顾好爸妈,等我们回来。” 陆建国顾不上吃饭,立马要和两个儿子去县城打听情况。 周翠萍心疼丈夫和儿子,急忙从桌上捡了三个馒头塞给父子三人,让他们带去路上吃。 “要走好些路呢,你们别饿着了,要是饿了,别心疼钱,去街上买点吃的。” 陆宁雅也一脸担心道:“爸,大哥,二哥,真遇上了那些人,你们也别硬拼,赶紧跑,这不关咱得事,他们也不会死追着你们不放。” “对,咱就是打听情况,别瞎掺和。”周翠萍有些气二房两口子不顶用,明明是他们家的事,却连累自家丈夫儿子受罪。 陆爷爷提醒道:“走小路耽误时间,去村长家借拖拉机走大路。” “哎。”陆建国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三人急步走了。 张巧没嚎了,坐在地上抹眼泪,陆建志则是神情木然的坐在椅子上发呆。 陆奶奶见二房两口子这副囊样就来气,眼不见为净,直接回里屋了。 陆建文拉着吴玉香和儿子坐下吃饭,还招呼家里的小孩子吃饭。 周翠萍惦记丈夫儿子没胃口,被闺女和两个儿媳妇簇拥着回屋了。 陆宁春弯腰把张巧扶起来,“二伯娘,地上凉,您快起来吧。” 张巧顺着她的手起来,呐呐道,“宁春,你说我这是造了啥孽,生出这么个讨债的东西,可就是这东西再不好,那也是我生的,我不想他死啊。” 陆宁春温声道:“大伯他们去县里打听情况了,还不确定那头的情况,您先别慌,没准没那么严重,别家盛没事,您和二伯先病倒了。” “对对对,我不能慌,我要等家盛回来。” 陆宁春又说了些安慰的话,送二伯和二伯娘回屋歇着了。 有人来小卖部买东西,二伯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哪还有心思做生意,陆宁春去帮她招呼客人了,并且在对方要赊账时拒绝了。 “婶,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哪里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赊账那是实在没有办法,您家里也不像是付不起那一块钱的人,何苦为难我们做小本买卖的,赊多了,这店就没法开了。” 中年妇人不高兴道:“我跟你二婶一直是这样的,宁春不亏是在大城市做买卖的,一点情面也不讲了,咱乡里乡亲的还会赖账,暂时手头不宽裕,稍后宽裕了再给不是一样。” 陆宁春惊讶道:“婶,您这么不宽裕,连一块钱都拿不出来,那我得上您家去问问唢呐哥,他咋能没良心,自己做木工挣钱,媳妇孩子吃香的喝辣的,老娘连一块钱都拿不出来,咱走吧。” “算了,算了,不就是一块钱,我给了。”中年妇人摸出一个硬币拍在柜台上,气呼呼的走了。 后面来买东西的人知道陆宁春不赊账,也没有说废话,都老实的掏了钱,大部分是几分几毛一块,五块的都少,零钱盒里装满了钱。 送走客人,她坐在柜台前看书,三孩子和家里两个小的去外面玩了,小孩子也知道家里气氛不好,不敢大声喧闹,干脆去外面撒疯了。 陆奶奶从屋里出来,见小卖部门开着,进来瞧,“宁春,咋是你在看店,你二婶呢?” “和二叔 在他们屋呢。” 陆奶奶骂道:“这两个没用的,平时在家数他们最闹腾,一张嘴叭叭能说,真遇上事就蔫了。” 这时,又有客人来了,是一名年轻小伙子,看着有点面熟,“宁春,我要买一包烟。” 陆宁春起身,在身后的货物架上翻找了一遍,也没看见烟,“不好意思,烟卖完了。” 小伙子红着脸道:“你别太担心了,公安还没来家里找你们,家盛的事应该没那么严重。” 等人走了,陆宁春才想起来了,这不是她小学同学王小二,大名王贵,后来没上初中,早早去学手艺了,两人平时没有交集,她渐渐忘记了这人。 昨天来报信的大叔是他爸,去县城买东西听到消息的是他哥王富。 陆奶奶也没心思关注一个外人,她坐在小卖部门口望着大门口。 村里人闲,有点八卦,一下子就能传得人尽皆知,到了傍晚,村里人都知道老陆家的陆家盛在县城打架被抓了,这回不同以往,他把人家打到住院了,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可能要被判刑。 村里人震惊了。 他们村子里大部分都是老实人,偷鸡摸狗的有,还从来没有过坐牢的。 村长第一个上门来问,陆爷爷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村长气得半死。 难怪陆建国上家里来借拖拉机,他以为是送陆家昌两口子回镇上,没想到,又是陆家盛惹祸了,还是大祸,同时,也担心陆家盛真的判刑,他们老陆家在这片地界的名声就真的臭了。 接下来同村的亲朋好友都陆陆续续上门了,都是打听陆家盛的事。 一直到晚上都没消停,陆爷爷陆奶奶不耐烦应付,交给陆建文去应付。 (本章完) 第134章不容乐观 直到天黑。 陆建国父子三人也没回来。 家里人很担心,晚饭是陆宁春和田彩凤做的,周翠萍晚上都没出来,饭桌上空荡荡的,没几个人,只有没心没肺的的陆建文吃得最香。 田彩凤有些心不在焉,自家男人从来没在外面过夜,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她担心的不得了。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陆宁春也不好提离开的事,打算留下来看看。 田彩凤给她婆婆送饭,陆宁春也盛了两碗饭给二老送去,想了想,也给二伯和二伯娘送了。 今晚的老陆家格外安静,小孩子最懂看眼色的,见状,连最闹腾的陆家福也不敢闹了。 四房屋里,吴玉香铺开被子,把儿子塞进被窝里,对一旁的男人道,“二哥二嫂真惨,家盛真进去了,他们以后的日子就难了。” 陆建文摸出一把花生瓜子,分了些给媳妇和儿子,三人坐在床上吃。 “难啥呀,没有家盛败家,他们的日子说不定更好,二嫂有小卖部,每月的进账加上地里的出息也够他们吃了。” “而且家盛有今天,也是他们自个儿惯的,就他们那个惯法,家盛现在才犯事都算好的,瞧瞧我,就是个典型的例子,我就是被爹妈惯坏了,才会到如今一事无成,等家福长大了,绝对不能惯着,等他满十岁了,就让他下地干活,念不好书无所谓,会干活就成。” 陆家福一听,高兴坏了,“爸爸太好了,我不想念书,不想写作业,爸,你明天去学校帮我退学。” 吴玉香气得脸都红了,拿起枕头往他头上扔,“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说的啥话。” 姐弟四人躺在炕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陆宁夏侧头看向陆宁春,“大姐,家康真没用,我们和狗蛋他们玩打弹珠,他把玻璃弹珠都输光了,最后,还是我给赢回来了。” “嗯,宁夏真厉害。” 陆家康不服气道:“我今天运气不好,总是差一点点对准。” 陆宁夏哼道:“技术不行,别赖在运气上,差点因为你,大姐给咱买的跳棋没棋子了。” 陆宁安也糯糯道:“哥哥好笨,我都没有一直输,哥哥一直输,下次不要和哥哥一组了。” 陆家康爬起来,隔着陆宁夏摇晃小妹的肩膀,“哇,宁安你好没良心,我平时白疼你了,有好吃的都分你。” 陆宁安被摇的头晕,“大姐救命!” “家康别闹了,快进被子里去,当心着凉了。” 陆家康倒下,缩回被子里,三孩子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 随着时间的流逝,屋里的说话声渐渐消失,只剩下几道绵长的呼吸声。 陆宁春本来在想事情,但是在几个孩子的说话声中慢慢睡着了。 正屋,大房和二房依旧灯火通明,没有人睡得着,他们最亲的人还在县城里没回来,等到后半夜,三间屋子里的灯才熄灭。 陆建国父子三人一夜没回来。 陆奶奶坐不住了,这回任由陆建文怎么耍赖也没用,他被派去县城了。 陆宁春今天依旧帮着二伯娘看小卖部,三孩子依旧带着家里两小的出去玩了,陆奶奶依旧坐在小卖部门口望着大门口,一切如昨天。 陆奶奶突然道:“宁静和宁娟也是没良心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她们爸妈,儿子出了事,身边有个闺女安慰也好。” 陆宁春没有反驳陆奶奶的话。 心里另有一杆秤,二伯和二伯娘从小忽视两个女儿,偏心儿子,又怎么能要求女儿毫无埋怨的孝顺。 但是也知道,对奶奶来说,儿子和孙女,肯定是儿子更亲,她更心疼儿子。 她希望孙女能回家陪伴她儿子,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惦记着二伯。 世上有许多不好的父母,但是也只有父母的爱才会纯粹无私,可能因为孩子多分薄了这份爱,但是孩子一旦有事,那份感情就会显露出来。 所以即使爷奶表现的那么疼她,她当初也无法全身心的相信他们,他们毕竟不是自己的父母,宁愿选择辍学这条路,靠自己一步步打拼。 但是她会孝顺他们,因为他们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亲的长辈,只有他们会真正惦记自己好不好,在他们面前,自己还是一个孩子。 陆宁娟和陆宁静当然听说了陆家盛的事,这件事闹的特别大,附近几个村子都传遍了。 一个满心担心,想要回娘家看望父母,她就嫁到了本村,但是被婆家人阻拦了,并且不许她出门,陆宁娟从 小养成了听话的性子,这会儿也不敢反抗,老实的待在家里。 另一个漠不关心,仿佛事件里的人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想回娘家,从那两个人把她换了高价彩礼,她就不想再回那个家了。 陆建文是中午和陆建国父子三人一起回来的。 除了陆建文看起来还好,陆建国父子三人都有些狼狈。 昨天,他们父子三人开拖拉机去镇上,然后坐公车去县城,在派出所白白待了一下午,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打听到,回家又太晚了,公车停了,他们去周小舅家借住了一晚。 第二天又跑去派出所。 这次办案的公安和他们说了不少事。 “本来过两天定案了也要通知你们家属,你们现在过来也好,早点有个心理准备,情况不容乐观。” “那会咋样?” “按照法律,故意伤人,致使他人受到轻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他人重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他人死亡,视情节严重,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c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陆建国一听就问,“公安同志,我侄子还年轻,他肯定不是故意的,能不能从轻处理?” “被你侄子打破头入院的人也才十八岁,你侄子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伤者情况,还有伤者家属是否愿意谅解。” 父子三人一听就去医院找伤者家属寻求谅解,对方一听他们是陆家盛的亲戚,直接用扫把将他们打了出来,三人才会搞得这么狼狈。 回家的路上正好遇到慢悠悠走路的陆建文,顺带把他捎回来了。 第135章有色眼镜 陆家人围着三人询问情况。 陆建国和陆家荣没有吭声,陆家昌沉声把公安的话给说了。 “伤者家属不可能同意谅解,我们刚说明来意就被打出来了,也没见着伤者,不知道他的情况咋样,咱还是早做准备,等派出所来人通报,咱给家盛送点东西去,别让他在里头冷着饿着。” 张巧和陆建志双腿发软,要不是身后有人扶着,恐怕已经倒下去了。 大房人更心疼无辜挨打的父子三人,周翠萍拉着他们的手关切问候,“他们打你们了,伤得重不重,疼不疼?” 陆建国摇头道:“不疼,他们也没敢真动手,就是想把咱赶出去,被扫把扫到了几下。” “扫把打人身上也疼啊,你们去了派出所,又去了医院,肯定沾了一身晦气,赶紧洗个热水澡,也能暖暖身,老大媳妇,你快去烧点热水。” 田彩凤听到婆婆的话,顾不得和丈夫多说,应了一声,立马去了,陆家昌媳妇也去帮忙。 陆建国父子三人带回来的消息,确定了陆家盛伤人属实,很可能面临重大刑罚,不知道伤者情况如何,伤者家属不同意谅解,陆家盛这回栽了。 陆爷爷沉默许久,才道,“咱能做的都做的,家盛那,听天命吧。” 陆奶奶也不说什么了。 张巧激动道:“爸妈,不能放弃家盛,咱一定要想办法救他,我去给伤者家属赔礼道歉,我给他们下跪,我去求求他们放过我儿子。” 陆宁雅心疼父亲和哥哥,正一肚子气,闻言,反问道,“二婶,换了你是伤者家属,你会因为打伤自己儿子的人下跪道歉就放过他吗,你做不到,凭什么认为别人做得到,别浪费时间了。” “你啥意思,你见不得家盛好是不是,非要他倒霉你才开心是不是!”张巧已经失去理智。 “弟妹,你啥意思,我男人和两儿子为了你家的事,在外面忙前跑后一天一夜,还挨了顿打,不说要你感谢,你咋还骂我闺女,宁雅的说的可不是大实话,你别浪费时间了,早点给家盛准备点东西,别让孩子在里头冻着饿死着。” 坐牢还算好的,按照刑法,万一伤者死了,陆家盛也得偿命。 “那死孩子,让他不要出去,好好待在家里干活,他非不听,现在好了,自己把自己坑了。”张巧又开始嚎啕大哭。 屋子里乱糟糟的,陆宁春听完消息,牵着三个弟弟妹妹出来,回到自己的屋里。 “大姐今天有事出去一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现在家里乱,家里人顾不上你们,你们哪儿也不许去,就在屋里玩,好吗。” 三孩子本来还想跑出去玩,这两天他们可开心了,把心都玩野了,但是听到大姐的嘱咐,还是乖乖听话的点头。 “宁夏最懂事了,看着点弟弟妹妹。” 被大姐夸的陆宁夏特别高兴。 “大姐,你去哪儿?” “去县城。” 陆宁春去村长家借自行车。 村长家的气氛也不太好,看见陆宁春,大堂伯娘还是挤出来一个笑容。 “村长大伯,我来借自行车,方便不?” “停院子里,你随便用。”村长答应了,又询问陆建国他们回来了吗。 “回来了。”陆宁春也不瞒他,跟他说了一遍陆建国他们带回来的消息。 大堂伯娘激动地站起来。 “我就知道,这事是真的,老王可不敢瞎说,如果家盛真坐牢了,或者被判死刑了,咱家不能再和二叔家走动了,以前你看在亲戚的份上照顾他们家,我没意见,现在他们家出了这种人,连累咱家也要被人戳脊梁骨。” “你说的啥话,家盛犯错和二叔一家有啥关系。”村长怒道。 大堂伯娘口不择言道:“他家没教好孩子,连累咱村子里所有姓陆的,幸亏宁燕许人了,不然连嫁都嫁不出去,家盛那样子我就知道不会有好下场,天天跟着一帮混子后面混。” “你给我闭嘴!” 两人吵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宁春离开了,她没有用村长家的自行车,而是去了村里另一户有自行车的人家,昨天来报信的王家。 王家人都在。 听陆宁春说要借自行车,王大娘忍不住问,“宁春,你上哪去,家盛的事解决了吗?” “还没呢,我正打算去县城看看。”王家不是她家的亲戚,她没有说太多。 王大娘为难道:“宁春,我家今天也要用自行车,不如你上别家借吧。” “好的。” 陆宁春没有生气,正要走,王贵推着自行车过来,“宁春,我送你去。” 王大娘生气道:“阿贵!” 王贵笑道:“妈,我送完宁春就回来,不会影响咱家用自行车。” “你明知道妈不是这个意思。”王大娘气得跳脚,陆家盛一旦真被判了刑,大家伙对陆家固然有同情,但更多的是排斥疏远,避之唯恐不及,这种时候和陆家走得近,不是给自家找事吗。 王贵不理他妈,拍拍自己的后车座。 陆宁春坐上去。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话。 王贵知道她赶时间,拼命地蹬自行车,速度飞快,等到了镇上,见他往汽车站骑,陆宁春才道,“可以停了。” 王贵疑惑道:“不去汽车站吗?” “去供销。” “哦,那我送你过去。” 自行车停在供销社门口,陆宁春下车,“谢谢你,王贵。” 王贵腼腆笑道:“客气了,咱一个村子的。” 陆宁春刚进门,又停下转过身,见王贵要走,忙道,“你等等。” 说完,她就急忙跑进去了。 王贵不明所以,还是在门口等着。 陆宁春进来店里,对表哥李成强道,“成刚哥,给我来一包烟。” 李成强拿了一包烟给她,“你啥时候抽烟了?” 陆宁春拿起烟跑出来,递给王贵。 王贵一愣,没有接。 “昨天你来店里买烟,正好没有了,这是我送你抽的,是谢礼。” 不仅谢他辛苦送自己来镇上,也谢他没有用有色眼镜看待自己。 这样的情况,她早就心里有数,所以今天不让弟弟妹妹出门。 不等王贵拒绝,陆宁春朝他挥了挥手说“再见”,又进去了。 王贵把这包烟揣进怀里,满脸笑容的骑自行车走了。 第136章冤枉啊 送走买东西的客人,陆大姑急忙上前询问,“宁春,家盛的事是真的?” 她在镇上开店,接触的人多,今天听客人议论陆家盛的事,说麦香村有个叫陆家盛的在县城打死人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想回娘家问问,供销社太忙了,一时脱不开身。 “咋传成这样了?”陆宁春解释道,“那人没死,还在医院治疗,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打算去县城看看家盛,顺便再找那家人,看有没有机会和解,这次过来是想借您家的摩托车。” 民不告,官不究,只要那家人愿意和解,一切都好说,前提是那个伤者情况不严重,否则天王老子也救不了陆家盛。 “你大姑父去市里进货了,我家那辆摩托车你大表哥骑出去接他了,我帮你借一辆。”陆大姑对李成强道,“你去对面馄饨店借摩托车。” 李成强苦着脸道:“咱前几天刚借过,这会儿又借他家怕是不肯。” 陆大姑想了下,“你就说下次他家来买面粉,一百斤以内我给他算成本价。” 很快,李成强推着辆摩托车从对面回来。 陆大姑对儿子吩咐道:“成强,你和你表妹一起去趟县城。” 李成强应了声,“好。” 陆宁春却摇头道:“大姑父和成刚哥不在店里,成强哥再走了,您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自己去就行了。” 陆大姑不赞同道:“你一个姑娘家办这种事总是不方便,有成强在,遇上事还能帮帮你,也怪你姑父这个时候偏偏不在,不然也可以去帮忙。” 陆宁春笑道:“我是去讲道理的,又不是去打架的,能有啥事,那家人要是实在不讲理,我就跑,您别担心我了。” 她问李成强要车钥匙。 李成强给出钥匙,才想起来,“你不会骑摩托车,还是我一起去吧。” “我会。”陆宁春接过他手里的钥匙,骑上摩托,转动把手,“轰隆”一声,一溜烟就没影了。 到了县城,她先去派出所,要求见陆家盛一面,起先派出所的人还不肯答应。 “公安同志好,我是陆家盛的姐姐。” “怎么又是你们家,上午不是都告诉你们了,还来干什么。” “我想见见我弟弟。” “不行,他是犯罪嫌疑人,不能随便见。” 陆宁春温声道:“就算定案了,家属也还能见犯人一面,何况现在还没定案,应该有探视权,我只是想从我弟弟嘴里了解当时的情形。” “当时的情形,我们已经做了详细笔录,也和你们家属说过了。” “我再问问他并不会妨碍你们。” 经过一番交涉,派出所终于同意让她去见陆家盛。 陆家盛看见她,就像看见大救星,嚷嚷道,”宁春姐,你是来救我的吗,我冤枉啊,我太冤了,我,我想回家,这里一点也不好” 守在门口的人立即道:“不得喧哗。” 陆家盛立刻静声,看了眼她身后,小声道,“宁春姐,咋就你一个人来了,我爸妈没来,你没给我带点吃的,我在这里都吃不饱,又冷又饿。” “你知道错了吗?”陆宁春不答反问。 陆家盛用力地点头:“我知道错了,我他妈就不该保护那个混蛋,让他被人砍死好了,那个乌龟王八蛋,亏我把他当大哥,关键时刻,他诬陷我,以前那些好酒好菜都喂了狗” 见他还要骂个不停,陆宁春打断道,“你先冷静一下,再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啥事,真是你们吃饭不给钱,还打人?” “啥呀,我虽然混,但也是讲江湖道义的,吃饭不给钱这么没脸的事我能做出来,再说了,我刚从我妈柜子里偷了一百块钱呢。”突然噤声。 陆宁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继续说。” “哦,我有了钱,说请几个兄弟上馆子搓一顿,大哥说镇上的馆子都吃腻了,想去县城转转,咱就来了县城,是那家馆子的老板先看不起咱乡下来的,认为咱付不起钱,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大哥就是那狗东西才动手打人的。” 陆宁春问:“你带的一百块钱呢?” 陆家盛气愤道:“被偷了,哪晓得县城的小偷这么厉害,我都不知道啥时候被偷的。” “然后真成了你们吃饭不给钱。” “嗯,见咱没钱给,那老板又被狗东西揍了两拳头,气得不行,立马招呼一群人来拦着我们,狗东西骂了几句,双方就这么动起手了。” 陆宁春又问:“你和你 大哥咋闹翻的?” 陆家盛咬牙道:“别提了,那个忘恩负义的,我看见有个小子拿菜刀从背后偷袭那狗东西,我一急就用扁担打人了。” “谁知道出事了,那狗东西还有我平时的好兄弟他们都赖在我身上,谁也不肯给我作证,还说这件事都是我没钱付账造成的,我要负全责。” “你跟公安同志说了吗?” “说了,他们不信,还说我撒谎。” “好,我知道了。”陆宁春起身要走。 “宁春姐,你咋就走了,你救我出去啊!” 陆宁春脚步飞快的离开。 担心再晚点,自己会控制不住骂人,陆家盛太蠢了,如果这是自己的亲弟弟,她绝对控制不住自己。 陆宁春又骑摩托车去了县人民医院,先去找医生打听伤者的病情,医生不肯透露。 她又去外伤科,找到一名护士打听。 对方看了她一眼,公事公办道,“病人的情况,只能告诉家属,不能随便透露。” 她说自己是陆子珍的亲侄女,她小姑在这里工作好些年,人走了,到底还是有几分烟火情。 护士一听,表情柔和了些,“子珍的侄女啊,听说她和江涛在深市混的还不错。” “是啊,小姑经常提起你们这些老同事,说想念和你们在一起工作的日子。” 有了这层关系,这名护士就没那么严肃了,悄悄委婉的告诉了她。 那名伤者早就醒了,伤的也不算严重,现在是故意躺在医院里,他们家有亲戚在医院工作,这么做,是想要给打人的人好看,顺便再讹一笔赔偿。 再多的就不肯说了。 第137章解决了 也是陆宁春运气好。 这名护士正好负责过那个伤者,碰巧听到他们一家的谈话,碍于那位帮助他们的亲戚在医院还挺有地位,护士并没有声张出去。 其他几个知情人也不好说出去,就这么瞒下来了。 知道他们陷害的是陆子珍的侄子,在不牵扯她的情况下,她不介意卖陆子珍一个人情。 陆宁春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这么说陆家盛被关押几天还真是冤枉,不过也是活该,他不招惹那些混子,也不会有这场麻烦。 一个不好,真把自个儿的一辈子给毁了,还会连累陆家人的名声,二房还得赔偿一大笔钱。 一间病房门前,陆宁春敲门,里面的家属出来开门,看见她,“你谁,这里是单人病房。” 听到她说“我是陆家盛的姐姐”,家属立刻要关门,陆宁春用力地抵着门,“我想和你们谈谈。” “我儿子被你弟弟打成重伤,每天只能躺在医院里,花了一大笔医药费,我们家底都掏干了,谁要和你谈些虚的,让他父母来和我们谈。” “我可以代替他父母和你们谈。” 家属不耐烦道:“看你是个姑娘我们才没动手,上午来的三个大男人都被我们打了出去。” 陆宁春强行挤了进来。 病房里站着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有七八个男人。 这些人气势汹汹的盯着她。 她指着病床上的人,神情淡定道,“我都知道了,他伤的根本就不严重,你们确定不和我谈?” 家属一听,吓得赶紧把病房的门关上。 “你胡说什么,我们有医生诊断证明。” 陆宁春笑道:“我有没有胡说,你们心知肚明,我弟弟因为你们诬陷,被关押了几天,就算他也有错,也受到了惩罚,希望你们见好就收。” 家属冷笑道:“怎么了,你威胁我们,我们可不是吓大的,我们不答应,你能怎么样?” 陆宁春笑道:“如果他真的被我弟弟打成了重伤,我自然没话可说,只能认倒霉。” 话锋一转,“可他好端端的,却躺在医院陷害我弟弟,这要是抖出去,别说你们,那位在医院工作,帮助你们的人也落不着好吧。” 家属威胁道:“你就不怕走不出这个病房。” 陆宁春笑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更别说,我既然敢来,肯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一个小时后,我没有从这间病房出去,就会有人去派出所报案。” 家属脸色更黑了。 他们当然不敢对陆宁春做什么,刚才也不过是威胁罢了,见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竟然还反过来威胁他。 “你想怎么样?” 陆宁春心里松了口气,面色不显,依旧是刚才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要你们立刻去派出所撤案。” 原本躺在病床上的年轻人立马坐了起来,“爸,不能撤案,那群人吃饭不给钱还打你,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不然我这几天罪不就白受了。” 家属是伤者的父亲,也是陆家盛他们吃饭那家饭馆的老板,那附近连着的几家饭馆都是他们家亲戚开的,所以当时店老板一吆喝就都来了。 店老板骂道:“闭嘴,你想累连你表叔。” 年轻人没再说什么,却是满脸忿忿不平。 一群人围在一起商量了一番。 店老板咬牙道:“好,我答应。” 折腾这么些天,一点好处也没落着,一群男人脸色都不好看。 “你从哪知道这件事的?”指的是他们装伤诬陷陆家盛的事。 陆宁春故弄玄虚道:“我自然有我的渠道,谁家没几个厉害亲戚。” 听她这么说,这家人以为她在县城也有什么门路,于是,更忌惮了。 陆宁春突然问:”我弟弟吃饭花了多少钱?” 提起这件事,店老板就一肚子气,没好气道,“饭菜加上酒水,一共九十八块五毛。” 陆宁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这是饭钱,不用找了,剩下的当我给小兄弟的营养费。” 本想讹个几千,最后只得到一块五毛钱营养费,了胜于无,也算有点安慰。 店老板把钱揣进兜里,脸色好看了些。 陆宁春又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替我弟弟跟你们赔不是,他年轻不懂事,跟人瞎胡闹闯下祸事,希望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这一次。” 店老板一愣,病房里的其他人也面面相觑,似乎不明白她都占了上风,为什么还跟他们道歉。 店老板道:“你看着也不比他大多少,可比你那个弟弟懂事多了,你们是亲姐弟?” “我爸和他爸是亲兄弟。” “难怪,你比他有脑子,看你也是个明理的,这件事就算了,以后多教教你那个弟弟,带点脑子出门。” 店老板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屋子里的气氛也轻松了些。 随后,店老板跟她去派出所撤案,见她骑着摩托车来,更加不敢小看她。 公安奇怪道:“你怎么同意和解了?” “我儿子的伤没事了,他姐也给了赔偿。”一百块,包括饭钱在内。 公安一副了然的样子,笑着道,“人没事就好,在这里签个字吧。” 店老板走了,陆宁春还得留下来办理手续,才能领走陆家盛。 故意伤人案是撤销了,但是聚众打架也得交了罚金才能保释。 陆宁春心疼的给了罚金。 这笔钱加上之前的一百元都算在陆家盛身上,回头让二伯娘还。 办好手续,她等在外面。 陆家盛出来,一看见她,就激动的要上来抱住她,“宁春姐!” 陆宁春伸手挡住他,“先回家吧。” “哎!” 他坐上摩托车,喜滋滋道,”宁春姐,你咋说服那家人撤销案子的?” 陆宁春骑着摩托车,目视前方,“我赔了钱,还给他们鞠躬道歉了。” 陆家盛感动道:“宁春姐,你比我亲姐还好,以后你就是我亲姐了。” “别,我可不想有你这么个不省心的亲弟。”饶是陆宁春性子这么好的人,也被陆家盛气死了。 “以后还跟那些兄弟出去混不?” 这次,陆家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不跟了,那些没义气的东西不配做我兄弟。” “那就好,以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你爸妈只有你一个儿子,他们年纪也大了,好好撑起你们那个家。” “宁春姐,为啥同样的话,你说起来就比我爸妈爷奶说起来好听。” 第138章隔壁村的砖厂 天色渐暗。 一辆摩托车在水泥路上行驶。 这条路是从镇上通往附近几个村子的,比走山路缩短了一半路程。 上次表哥接她们回来就是走这条路,走过一次,陆宁春就记住了。 路上无聊,陆宁春和陆家盛闲聊,问道,“这条路是镇上花钱修的,还是县里花钱修的?” “镇上哪有钱,县里也不会管到咱这来,这条路是去年冬天修的,就是你走了没多久,一个外面来的大老板到咱们这片考察地址建厂,为了运输货物方便,修了一条大路方便大货车走。” 陆宁春突然想起二伯娘说陆宁静嫁到隔壁面香村,那户人家的家底很殷实,可她记得面香村比她们村子还穷,村子里一大堆光棍。 “那个大老板选了面香村?” “是啊,还优先招收本村人,外面的都不要,自从面香村有了砖厂,啧啧,那日子一下子就起来了。” 我二姐夫家原先多穷,三兄弟全是光棍,这下好了,他家劳动力多,全进了砖厂,三个人挣工资,一年不到的功夫,都娶了媳妇,在镇上买了三套房子,破是破了点,那也是镇上的房子。” 摩托车快速地行驶,到了一处地方,陆宁春抬头望去,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看到面香村的影子,那里建起了一片很明显的房子,烟囱上正在冒烟。 那应该就是砖厂了。 路上,她们还和一辆大货车擦肩而过,吃了一嘴的灰尘。 身后的陆家盛声音羡慕道:“这车子真大啊,哪天我要是也能开上这样的车子就好了。” 陆宁春笑道:“你要是想开,去考个驾照就行了,以后也可以当货车司机,收入可不少。” 陆家盛有点心动,以前他爸妈,爷奶没少教育他,让他做点正经事,他都左耳进右耳出,宁春姐这么随口一说,他仿佛就看到了前路的光明。 “宁春姐,以前我没有找到人生方向,天天混日子,被你一句话给点醒了,我可以当货车司机啊,以后就能天天开着大车,天南海北到处跑。” 陆宁春笑了笑,没搭话。 陆家盛这人从小到大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脑子不好使,学习上就是不开窍,遇到一点困难就放弃。 大车驾照难考,能不能坚持学下来都是个问题。 而且等他真正当了货车司机,就会知道里面的辛苦,可不是他想象中那么美好。 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陆家人听到摩托声,以为是陆大姑回娘家来了,所有人都跑出来。 开门一看,竟然是陆宁春骑着摩托车带陆家盛回来了。 所有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张巧原以为是大姑姐回来了。 大姐夫认识的人多,在省城也有不少熟人,在家盛的事上,没准能帮上忙,她也打算明天去镇上找大姑姐。 谁知大姑姐今晚来了。 她知道这个大姑姐是个好的,一定是听说了家盛的事特地回来的,她和丈夫打起精神,匆匆从屋里跑出来。 竟然看见了自家儿子。 她猛地扑上去抱住儿子,哭诉道,“家盛啊,妈的家盛啊,你可回来了。” 陆建志也走过来抱住儿子和媳妇,一家三口痛哭流涕。 声音太大,把隔壁邻居都吸引出来了。 “陆婶子,不是说家盛犯了罪要坐牢,他咋回来了?” 陆奶奶哪知道咋回事,看向陆宁春,“宁春,你咋把人接回来了?” 陆宁春笑道:“都是误会,家盛是为了救人才打伤人,派出所调查清楚,发现是搞错了,就放人了。” “原来是误会,我就说家盛不会犯罪,这孩子虽说混了点,懒了点,倒也不是啥恶人。” 邻居们议论起来。 吴婶凑近自家闺女,小声询问,“是不是真的?” 吴玉香道:“妈,我哪知道,我也是刚出来才看见家盛回来,应该是真的,不然家盛咋能回来。” 吴婶道:“我觉得有问题。” “妈,不管咋说,家盛回来是好事,不然他坐牢了,咱家福以后出去都抬不起头,你别乱说。” “你当妈是傻的。” 陆奶奶懒得听这些人议论,“外面冷,都别在外面待着了,进屋说吧。” 陆宁春推着摩托车进院子,放在草棚下面。 一进来,陆家盛就诉苦道,”妈,我这几天可惨了,天天 吃不饱,穿不暖,肚子好饿。” “妈,这就去给你下碗面。” 张巧就要去,陆奶奶叫住了她,“先等等。” “妈,孩子正饿着呢。” 陆奶奶不理会她,看向陆宁春,“宁春,刚才那些话是对外人说的,你把真实情况说一遍。” 陆宁春刚要开口,外面就响起摩托车的声音,这回是陆大姑和李庆松来了。 李庆松回到家,听说了陆家盛的事,也很重视,当即带着焦心的妻子回娘家来了。 得知事情解决,他也松了一口气。 灯火通明,正屋里坐满了人。 陆奶奶严肃道:“宁春,你继续说。” 陆宁春就把陆家盛在看守所对自己说的话说了一遍,又把自己去医院发现伤者是假装受伤的事说了。 在场的众人脸色各异。 张巧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青白交加,哪还有刚才的心疼。 “你个没脑子的,我咋生了你这么个玩意,还有,我明明锁了柜子你咋偷的钱,还一偷偷一百,我打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说着,抄起地上的扫把朝陆家盛身上打。 陆建志神情木然的坐着一动不动,生了这么个儿子,他以后还能有啥指望。 “你请别人吃饭那么大方,你知不知道你爹妈从来没下过馆子,这些钱是你爹妈一分一角辛辛苦苦挣的,你手松一下子撒出去,还傻到被人偷了,因为没钱付账打架被抓。” “我的老天爷,你咋这么不争气,打死算了。” 张巧边骂边打,一次比一次重,她这次是下了狠手,不是做做样子。 “爸,你快救救我,你媳妇要把我打死了。” 陆家盛看向自己父亲,却接触到他失望至极的眼神,一时忘记躲闪。 陆建志站起来,却不是拦张巧,而是走到陆宁春面前,郑重的道谢。 “宁春,二伯谢谢你,这次要不是你,二伯家不死也得脱层皮,还会连累陆家的名声,你替家盛付的钱二伯这就去拿来还给你。” 陆建志脚步沉重的往外走,看也没看被打得嗷嗷大叫的陆家盛一眼。 第139章想一起去 今儿太晚了。 虽说修了大路不用走山路,可走夜路到底不安全,陆奶奶留大闺女两口子在家住一晚,明日一早再走。 陆大姑就在娘家歇下了。 她和陆奶奶住陆宁春她们屋,大姑父和陆爷爷住正屋。 这会儿,三孩子都睡着了,三个大人还没睡,并排躺在一起说话。 陆奶奶提起自己要和孙女去深市的事,陆大姑有些惊讶。 “你要接你爷奶去深市?” “嗯,我餐馆的生意也稳定下来了,可以带爷奶他们去深市转转,见见世面,他们这么大年纪还没出过县城呢,以后大姑有空,也来深市玩。” 陆大姑忍不住笑道:“我哪有那个时间,供销社一天到晚忙死了,我现在也就是晚上有点空,成刚媳妇是小学老师,自己有工作,一点也指望不上,店里可不得我事事多操心。” 陆奶奶道:“你也别太累着了,你家条件好又不缺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的家底在镇上都排得上号了。” 黑暗中,陆大姑惊讶地看向自家妈。 “看啥看,我又不问你要钱,你说说你,家里条件那么好,咋就没培养出一个大学生。” 陆奶奶对大学生和‘有出息’格外的执着,这和她的出身有关,她小时候家里富贵,长大后流落到了村里,因为一点点粮食成了童养媳,心里到底不甘,她希望自己的后代有出息。 “妈,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孩子念不进,我能咋办,只能拼了命的给他们攒家底。” 又唠了一会儿嗑,三人渐渐睡去。 次日,陆奶奶早起给大闺女两口子做了打卤面,陆宁春姐弟四人也有份,其他人就没有了,都分家了,各家在各房吃。 昨晚,二伯娘下狠手揍了陆家盛,嗷嗷的惨叫声直到后半夜才消停。 陆宁春捧着碗,拿着筷子吸溜吃面,“奶,虽说我自己也会做打卤面,小姑说我做的味道很像您做的,可我觉得还是您做的更好吃。” 陆奶奶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和肉片往孙女碗里赶,“喜欢就多吃点,你们这次回来,我看三孩子都胖了,就你瘦了,平时一定很辛苦吧。” 陆宁春把碗拿起来,“我够了,您自己吃吧。” 张巧从门外探进脑袋,“妈,你们吃上了。” “老二媳妇,过年你们没少在我这边吃,年过完了,回你自家吃吧,今早没做你们的份。”陆奶奶虎着脸道。 “妈,我不是来蹭饭的。”张巧走进来,笑着道,“我是来找宁春的。” “找我?”陆宁春放下碗,不解道,“我垫的钱昨晚二伯已经还我了。” “不是这事,我想问问那个这个。”张巧扭扭捏捏半天,没说为了什么事来。 “二伯娘,您有话就直说吧。” 张巧捏着衣角,身子晃呀晃,不好意思道,“听说你要接你爷奶去深市转转,我能不能也跟着一起去,我也想见识一下大城市。” “二弟妹,我做亲大姑的都没要一起去,你哪来那么大的脸,提出这个要求,你老实在家待着,少去给我们宁春添麻烦。”陆大姑没好气道。 “这不是提要求,是请求,我保证去了那不给宁春添麻烦,我给伙食费。” 张巧一脸期盼的看着陆宁春。 “瞧二伯娘说的,一家人哪用你给伙食费,但是路费你得自己掏啊。” “你这是答应了。”张巧惊喜不已,“哎,路费我自己掏,不管多少钱,我都给,我就想一辈子见识一次大城市啥样的,以后死也能瞑目了。” “你走了,小卖部咋办?”陆奶奶问。 “建志帮我看着呢。” 得到陆宁春的同意,张巧欢天喜地的走了,打算回屋和丈夫分享这个喜讯。 可她等不及,还没进屋,就大声喊道,“他爸,宁春答应带我一起去深市了。” 大房也正在一桌子吃饭,听到了张巧的话,周翠萍面色不显,心里有些不舒服。 陆宁雅哼了一声:“妈,以后等我大学毕业留在城里工作,也接你过去玩。” 陆家昌也笑道:“等我以后在县城买了房子安家,也把你和爸接过去住。” 周翠萍和陆建国都欣慰的笑了。 自家孩子孝顺懂事,比什么都好。 四房一家三口也在吃早饭,陆建文听了外面张巧的话,心里一动,放下手上的馒头出去了。 吴玉香问:“建文,你去哪儿?” “我去正屋。” “咱自家做了饭你去正屋干嘛,别又被妈骂了。” “我去找宁春,不是去蹭饭的。” 继二伯娘,四叔也来凑热闹,死活非要跟着一起去深市。 “宁春,四叔对你多好,你打小是不是就我给你买的糖最多,哪回我从学校回来不给你带一块糖,你就带四叔去吧,四叔也想见见世面。” 陆宁春能怎么办,只好答应了,但是也提出车票要他自己掏钱。 把四叔打发走了,陆宁春能好好吃面了。 陆大姑嗔道:“你这孩子就是太好说话了。” 陆宁春可不是好说话,四叔和二伯娘跟着一起去,到时候就不用她抽时间送爷奶回来了,一来一去多耽误功夫。 李庆松吃完面,见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宁春,你啥时候回深市?” “明天回,今天去县城买火车票。” “这两天我家的摩托车正好不用,你拿去用,借的那辆摩托车我给你骑回去。” 他把车钥匙给陆宁春,又接过她手里的车钥匙,和陆大姑一起走了。 他们走后,陆奶奶感慨道,“你大姑父真是难得的好人,你大姑能嫁给他算是有福了。” “小姑父也不错。”说起来陆家两个姑姑都嫁的不错,第三代姑娘就差多了,已经出嫁的两个现在还没回娘家一趟,女婿更是不见人影。 “江涛不如庆松,就是个嘴巴好。” “他对小姑和表哥表妹是真的好就行了。” 陆奶奶不说话了,这点江涛也没话说。 陆宁春在屋里看书,一个看起来挺熟悉的妇人上门了。 “宁春,还记得我不,我男人的爷爷和你太爷爷是堂兄弟,我是你堂叔婶,听说你要带你二伯娘去深市转换,能不能也带我去,我也自己掏路费。” 一定是二伯娘出去显摆了。 其实不止是张巧,陆爷爷,陆奶奶,陆四叔都跑出去显摆了。 陆宁春自然不会谁找上门就带谁去,不提伙食,她家也住不下那么多人,直接拒绝了。 妇人气呼呼的走了。 第140章不满足现状 三孩子又带两小的出去玩了,陆宁春在家里歇了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打算上县城买火车票。 她出来,就看见院子里,陆家盛正小心翼翼的摸着棚子里的摩托车,看见她过来,一脸羡慕道,“宁春姐,这是大姑父家的摩托车吧,大姑父对你真好,我以前去借车,一次也借不到。” “好几千的大件东西,你那么不靠谱,大姑父哪敢借给你,没准你兄弟一开口,你转手就借出去了。” 陆家盛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见她骑上车,“宁春姐,你是要去县城吗,带我一起去玩吧。” “玩啥玩,昨天才从县城回来,又皮痒了是不是,你不是说想当货车司机,有空去隔壁村找砖厂的货车司机请教一下咋开车,有点基础了再去学,正儿八经的考个驾照。” 陆家盛挠了挠后脑勺,犹豫道,“我去请教人家能搭理我?” “方法我给你想了,能不能成,全看你自己。”说完,发动车子走了。 “哎,哎,宁春姐,姐!” 等陆家盛追出来,车已经没影了。 县城的火车票没有深市那么紧俏,她排了半天队就买到了。 她去了趟废品收购站刘奶奶家,刘奶奶刚被他儿子接到县城来那会儿,回过镇上两次,后来把镇上的房子卖了,再也没回了。 那两次有一次遇上了陆宁春,刘奶奶把自家地址告诉了她,让她有空来家里玩,她太忙了,很少有机会来,这次想着来看看。 许久没见,刘奶奶热情的招待了她。 刘奶奶现在的生活很好,儿子儿媳孝顺,孙子聪明,还有了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可爱小孙女。 离开刘奶奶家,到了镇上,她又去初中班主任张老师家坐了坐。 念书那会儿张老师很喜欢她,对她非常好,后来她辍学,也是张老师帮忙办的毕业证,不然她连夜校都上不了。 以前她自觉辜负了张老师的期望,一直不敢上门,如今上了夜校,她终于有底气站在老师面前。 “继续上学就好,你是个念书的好苗子,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夜大虽然不如正经大学,那也是国家认证的,趁年轻,多学点东西有好处。” 张老师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她一一耐心回答,听说她现在开餐馆当老板,也为她高兴。 “这些年苦了你,你算是熬出来了,老师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 “老师,您不知道深市有多大多繁华,我的餐馆在里面就如同海里的一滴水,算不得啥本事。” “你这孩子就是心大,想想和你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有几个有你这样的本事。” 陆宁春并不觉得自己厉害,甚至对于现状并不满足,可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离开张老师家,路上遇见陆宁静,毕竟是堂姐妹,也不好装作没看见,就停下车打招呼。 “宁静姐!” 陆宁静听到声音,转身看见陆宁春,也笑了下,“宁春回来了。” 陆宁春笑道:“听说你结婚了,恭喜啊!” 陆宁静淡淡道:“没啥好恭喜的,包办婚姻,不得不嫁罢了。” 看在都是姓陆的份上,陆宁春忍不住提醒一句,“如果姐夫是个不错的人,就好好过日子吧,别想那么多了,以前不开心的事都忘记吧。” “说得容易,哪有那么容易忘。”陆宁静苦笑,“宁春,其实以前我很羡慕你,有时候,我恨不得和你一样,父母也都死了,那样的父母还不如没有,我和姐姐也能好好生活。” 陆宁春脸上的笑容消失,“没有父母庇护的生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不是不得已,爹妈还是活着好,至少偶尔能搭把手,我听说宁娟姐坐月子是二伯娘伺候的。” 陆宁春不喜欢陆宁静这种性格,不打算多说了,“宁静姐,我先回去了。” “等等,我听说你把家盛接回来了,他还好吗?”陆宁静神情复杂的问。 “挺好的,你可以自己回去看。” 陆宁春又骑车到了可以看见面香村的地方,她停下来,盯着砖厂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 突然,调转车头,往面香村去。 把摩托车停在树底下,走近看,更直观的感受到这个厂子的规模很大,看门的老大爷是面香村的人。 她上前,“大爷好,我是隔壁麦香村的。” “麦香村的姑娘咋来这了,这里不招外村人,你还是不回去吧。” 老大爷中气十足,他可是打败了一堆老人才得到这份工 作。 “我不是来找工作的,我之前一直在外面打工,刚回来没几天,看你们村开了个这么大的厂子有些稀奇,咱乡下地方,第一次有人来建厂子。” “可不是,咱也没想到这种福气能落到咱村里,村里年轻小伙子都有了工作,娶上了媳妇,家家户户等着建新房,简直像做梦一样。” 陆宁春坐在门卫室和老大爷唠嗑。 不多时,老大爷听到鸣笛声,连忙起身开大铁门,两辆大货前后出去。 等老大爷回来坐下,陆宁春笑道,“看这一车车的拉货,厂子效益不错啊。” “啥笑意?” “就是说厂子很挣钱。” 老大爷笑呵呵道:“那是当然的,要不挣钱,厂里一百来号人呢,老板能开一个月两百块钱工资,这一个月工资就不得了。” “你们厂有几辆大货车?” “三辆,两辆在外跑,一辆留在厂里备用,从早到晚,一天能跑八九趟。” “你们厂里的货运到哪去卖?” “咱哪知道,老板有自己的路子,司机是老板带来的人,只有他们知道。” “你们老板是哪的人?” “好像是从哪个大城市来的。” 刚说完,老大爷又起身去开门。 这回是一辆小轿车开进来,车上坐着一名中年男人。 “刚才那辆车上坐着的就是咱厂子的老板,真豪气,我家连一辆摩托车都没有。” 陆宁春和老大爷闲聊了许多,起身告辞,老大爷还有点舍不得,难得来个说得上话的人。 “姑娘,明天还来吗?” 陆宁春笑着道:“来不了了,我明天要外出挣钱了,您老多多保重身体,再见。” 第141章多么上进的小伙子 陆宁春要回来了。 顾峥上午接到陆宁春的电话,说她们明天上火车,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他最近几天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没人需要他辅导功课,检查作业,欣赏唱歌,配戏,除了做生意的时候有点精神,干脆天天晚上熬夜看武侠小说,白天更提不起精神,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王姐每次看他出去送餐,都担心他路上打瞌睡发生车祸,提心吊胆,好在每次都安全回来了。 接到这个电话他精神一振,跑去卫生间剃了刚冒出来的胡茬,还去附近理发店剪了个头发,这么一拾掇,顿时从颓废青年又变成精神小伙了。 王姐有些稀奇,顾峥从陆妹子走后就不大注意形象,咋突然注意起来了。 王姐问:“啥事这么开心?” 顾峥嘴角弯起:“陆宁春她们要回来了,明天上火车,这人真是会偷懒,一走走这么多天。” 其实也没几天吧,王姐笑道,“明天的火车,还得三天才能到,我有些想陆妹子了,这店里没她总感觉不得劲,好像少了点啥。” 谁说不是,顾峥心里想。 他的感受更深,以往晚上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自从她们走了,晚上就冷清了,他一个人连火盆都懒得烧,一到晚上就窝进被子里。 今天晚上,他坐在房间里盘账,把随手记在草稿纸上的一片乱糟糟的账目算好,再工工整整的记在账本上,他得趁着陆宁春回来前处理好。 自从知道陆宁春要回来,顾峥不再熬夜了,每天早睡早起,还往脸上涂抹美白霜,希望把刚冒出来的黑眼圈淡化掉,不能让陆宁春看到。 天天数着日子,终于等到了陆宁春到深市的这一天,她说会在九点钟左右到,顾峥提前两个小时去火车站等,站在寒风中,双手揣进兜里。 陆宁春挽着陆奶奶的胳膊在前头走,三小的手牵着手跟爷爷和二伯娘走在一起,陆建文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跟在她们后头。 “这就是深市啊,太大了,人也多,这个火车站里的人都快抵得上咱一个村的人,要我一个人来肯定迷路。”陆奶奶笑道。 “大城市还能不大,瞧瞧到处都是楼,那栋楼真高,这是建到天上去了。”张巧左看右看,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 陆爷爷比两人矜持些,没有出声,陆家康牵着爷爷的手,道,“爷爷,你肯定没吃过肯德基麦当劳,那些东西可好吃了,等明天我请你去吃。” 陆爷爷笑呵呵道:“你哪来的钱?” “我有好多压岁钱。”陆家康问过了,家福和小石头总共才只有五十块钱压岁钱,他可是有好几百呢。 “宁春,二嫂,我快累死了,你们空着手,好歹帮我拿点行李。”后面的陆建文叫唤道。 陆奶奶回头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宁春回来的时候带的行李比现在多多了,人也没叫苦,你一个大男人扛这么点东西就叫苦。” “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你咋对我这么心狠呢,一点也不心疼我。” 陆奶奶不理会耍宝的小儿子,“宁春,你买的房子离这远不,咱咋去啊?” “这里有摩的,也有出租车,很方便的,咱人多,打面包车比较划算,就是面包车少,不如出租车好打。” 走出火车站,陆宁春站在路边寻找合适的车子,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陆宁春!” 朝着声音看去,就见对面停着一辆三轮摩托车,车旁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在朝她挥手。 等人过来,陆宁春给他介绍。 “这是我爷奶,二伯娘和四叔,他们和我一起来深市玩几天。” 陆宁春为了省电话费,在电话里没有多说,只说了自己回来的时间。 顾峥也不知道她这回带了这么多人来,看见陆宁春家的长辈,他有些紧张局促,面上不显,“爷爷奶奶好,二伯娘好,四叔好。” 陆爷爷笑着点头道:“你好。” 陆奶奶和陆建文则是认真的上下打量他。 “宁春,你还没介绍这是谁呢?”陆建文问道。 “这是顾峥,我餐馆的员工。” 听到这个回答,母子俩收回了目光。 一辆摩托三轮车坐不下这么多人,陆建文和张巧带着陆宁夏和陆家康坐顾峥的车,陆宁春带着陆宁夏和陆爷爷陆奶奶打车回家。 下了出租车,陆宁春领着二老来到餐馆,王姐先和他们问好,张巧玲正在厨房炒菜,看见他们一行人进来,也忙停下来打招呼,“爷爷奶奶好。 ” 陆爷爷和陆奶奶也回了句你们好。 “你继续炒菜,不用管我们。”陆宁春笑道,领着二老进里面客厅。 陆建文和张巧已经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看电视,看见二老来了,两人忙起身让座,坐小板凳上。 陆建文道:“宁春,你这房子不错,就是有点小,客厅一丁点大,瞧着有点挪不开身,我听小王说隔壁那套房子也是你的,你拿去出租了。” 陆宁春点头:“嗯,我们五个人也住不下那么多房子,还不如拿来出租,挣点补贴。” “五个人?”陆建文疑惑道,“不是四个人吗,还有谁在这住?” 陆家康积极道:“顾哥哥啊,你身后那间屋就是顾哥哥住的。” 听到这回答,陆爷爷和陆奶奶的目光都凝聚在顾峥身上。 顾峥体贴的给二老倒了杯热开水,随后又端了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着蛋糕点心,他见陆宁春带着人回来,急忙去隔壁蛋糕店买的。 他笑容清朗,语气温和,“爷爷奶奶,蛋糕是我刚买的,口感不错,特别松软,你们快尝尝。” 陆建文和张巧对视一眼。 刚才他们咋没这个待遇,只有一盘不咋新鲜的水果。 “谢谢。”陆爷爷笑道。 陆奶奶却是问起了和陆大奶奶差不多的问题,“小伙子家是哪的”,“家里有哪些人”,“咋和我孙女住在一起”等等。 陆宁春有些无奈,知道自家奶奶和大奶奶一样误会了,也不怪她们,就她和顾峥这种情况,除非都是男的,要不都是女的,换了谁都会误会。 顾峥这次的回答要诚心多了。 “我老家是南都的,父母是自己做生意的,我不想待在家里靠父母,想出来见识一下,就独自来了深市,遇到陆宁春,她见我无家可归,就收留了我,我就一直帮她干活。” 陆宁春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瞧瞧,这话多有技术,离家出走,被他说成了不想靠父母,自己一个人背井离乡出来打拼,多么上进的小伙子。 第142章 城里的钱不好挣 第142章城里的钱不好挣 “年轻人好样的。” 陆爷爷和陆奶奶听到顾峥的话,心里不由对这个年轻人升起了好感,肯吃苦,有上进心,刚经历过自家不争气的孙子,更衬托别人家的孩子好。 陆爷爷转而问陆宁春餐馆生意咋样,店铺这么小,连一张桌子都放不下,能有几个人来。 陆奶奶也说隔壁别租人了,自家拿来当店铺用,多招揽点客人。 陆宁春正在给他们剥桔子,“爷奶,你们别为我操心了,餐馆生意好着呢,不信,你们中午等着瞧好了。” 等到了中午,老两口才相信孙女的话是真的,不是哄他们的,到了饭点,就开始络绎不绝的有客人来买盒饭,窗口外面渐渐排起了长队。 厨房案台上垒起的几百份盒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还没到一点钟,就全部卖完了。 张巧玲的手艺虽然不如陆宁春,但是春风餐馆坚持真材实料,价格公道,客人不傻,自然都喜欢往这家跑。 另外顾峥还准备了一车盒饭出去送餐,陆宁春一看就想跟着一起去,可爷奶他们刚到,又不好抛下他们不管,顾峥看出了她的为难。 “你好好陪陪爷爷奶奶,二伯娘,四叔,我自己去就行了,这些天都是我一个人去送的,没事。” “那成,路上小心点。” 张巧见张巧玲还在炒菜,另一旁的大锅里正在焖米饭,纳闷道,“宁春,餐馆都关门了,外面也没人了,你们还准备这些饭菜做啥?” “这是给另外几个工地送的,那几个工地开饭比较晚,等顾峥回来再去送。” 张巧惊讶的合不拢嘴,“刚拉完一车,还要回来拉,你这一天挣不老少吧。” “没多少,我花的本钱重,用的米啊菜啊都是好的,菜的份量也多,别人顶多放两块肉,我放五块,薄利多销嘛,别说了,来尝尝咱家的盒饭。” 陆宁春拿了八盒盒饭过来,一家人围着茶几坐下吃饭。 张巧打开饭盒,终于明白陆宁春说的本钱重是啥意思。 一层满满的菜铺在饭上面,看着油水就足,比自家平时吃的都好。 她忍不住道:“宁春,你这样做生意不行,会亏死的,一盒少放点菜,还可以多做几份盒饭卖。” 陆奶奶难得觉得这个二儿媳说话有道理,“是啊,宁春,我到镇上看过,现在那些饭馆老板可精了,一碗馄饨一半是水,你也别太实诚了。” 陆宁春笑道:“奶,二伯娘,我生意凭啥比别人好,凭的就是我舍得花本钱,人家凭啥来我家排队,哪不能买,还不耽误功夫,而且工人兄弟干的是体力活,咱得让人吃好些。” 张巧撇嘴道:“他们吃的好不好跟咱有啥关系,咱只要挣钱就行了。” 陆爷爷道:“行了,你们两个没见识的别给宁春瞎出主意了,该咋做,她自己心里有数。” 陆建文埋头吃饭,他运气好,这份盒饭里有卤鸡腿,吃的喷香,才没功夫说话。 顾峥送餐回来,陆宁春让他先吃饭,这回自己去送。 “你不用陪爷爷奶奶。” “他们睡了,你辛苦一上午了,你吃饭,还是我去吧。” 二老毕竟上了年纪,有一点动静就睡不着,虽说陆宁春给他们买了卧铺,但火车上吵,还是没睡好,吃完饭再也撑不住,回陆宁春她们屋休息了。 张巧和陆建文没睡,他们正稀罕电视机,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电视。 “宁春,我能和你一起去不。”张巧起身,“我不给添麻烦,还能给你帮忙呢。” 陆建文见状也说要去。 陆宁春无所谓,带着两人去一起工地送盒饭,张巧确实如她说的那样,在一旁帮忙递盒饭,陆建文则是跑去和工地上的人聊天说话。 一大群人围着三轮车,挤挤攘攘,陆宁春大声招呼道,“大家别急,不用抢,每个人都有,自觉排队,领过盒饭的在这个小本子打勾。” 张巧见陆宁春声音不大,那些人就跟没听见一样,提高嗓门喊道,“别挤了,每个人都有,好好排队。” 这一嗓子真把众人镇住了。 顿时安静下来,开始排好队,一个又一个上前领盒饭打勾,有秩序以后,发盒饭的速度就快多了。 车上的盒饭光了,陆宁春打算回去,陆建文还在和人说话。 “四叔,该走了。” 陆建文从一块石头上起身,拍拍身后的裤子,朝陆宁春她们跑过来。 张巧问:“宁春,他们吃饭咋不给钱?” “工地包餐了,三天结一次账。” 回去的路上,她们遇见一伙路边小摊贩推着小车拼命地跑,后面还有执法队在追。 “宁春,他们跑啥?”张巧问道。 “路边摊属于无证经营,执法队抓住了不仅要扣东西,还要罚款,我以前摆摊那会儿也跑过。” 张巧感慨道:“我以为城里的钱容易挣,跟你出来一趟,才知道多不容易。” 她看到了,一上午,那个和她名字就差一个字的姑娘就没歇一会儿,一直不断地炒菜,大冷天,愣是忙出了汗。 王姐忙着招呼店里的客人,顾峥和宁春这个老板还得出去送餐,她出来跑一趟就累得不行,城里的钱不好挣。 她这次来是带着点小心思的,儿子靠不住,她也想进城摆摊挣钱,想打探一下宁春挣钱的方法,现在看来,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回村开小卖部吧。 跑她是跑不过人家的,被抓到就惨了。 晚上,陆建文和陆家康睡,陆爷爷和陆奶奶睡陆宁春的床,她和陆宁安睡,张巧和陆宁夏睡。 张巧见下铺睡人,上铺放了不少东西,笑道,“这床好,和火车上的床铺一样,上下层,省地方。” 次日,因为陆家康昨天答应了带陆爷爷去吃肯德基麦当劳,陆宁春就带他们去麦当劳了,一顿吃掉将近一百元,把二老心疼坏了。 陆奶奶看陆建文和张巧更不顺眼了,“最属你两吃得最多,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陆宁春又带他们到处转了转,四处看了看,晚上,她送爷爷奶奶去了陆建华家,陆大爷爷听说陆爷爷来了,非要他们晚上过来住,一起说说话。 (本章完) 第143章新学期报名 陆爷爷他们在深市待了一个星期就走了,二老除了头天晚上在陆宁春这住,后面几天都是在陆建华家住的。 陆大爷爷舍不得兄弟。 “老二,几个兄弟就咱两活着长大了,咱都一把年纪了,活一天少一天,你这一走,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再见,你留下来住几天,陪哥说说话。” 陆爷爷一听这话也心有戚戚,哪顾得上不好意思,干脆带着老妻住了下来,陆建华把儿子的房间腾出来给他们住,自己两口子带着儿子住。 陆建文和张巧则是在陆宁春这边住,忙起来的时候会帮店里干活,一天下来累得够呛,也更加佩服陆宁春能吃苦,他们干几天都受不了。 走的那天,陆建文还说,“宁春这的伙食是真好,要不是干活太累,我都想留下来给她干活。” 陆奶奶嫌弃道:“就你这德行,你想留下来也得宁春肯要,干活不行,一天吃那么多。” “我的老娘啊,你咋就那么瞧不上我,我好歹也是高中毕业,兄弟里数我学历最高。” “学历高有啥用,你高中毕业连份正经工作都找不着,还不是你懒,王富和你同龄,也是高中毕业,人家在镇上的厂子里当材料记录员,一个月拿一百多块钱工资,你呢,种地都种不好,还得靠媳妇种地养活,羞死了,我咋生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 听见婆婆的话,张巧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只是她更惨,小叔子还能靠脸骗来一个媳妇养活他,自己儿子连媳妇的影子都没用。 现在的姑娘可精了,像家盛这种没工作的二流子谁要啊,脸好也不管用啦。 陆奶奶越说越气:“你说说你,都是当爹的人了,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没心没肺,啥也不关心,每次我以为你改好了,你还是老样子。” 陆建文委屈道:“妈,这话就冤枉我了,我都放弃发财梦了,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种地。” 陆奶奶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好意思说种地,你种啥地了,你家里的地大部分是你媳妇伺候的,你大舅子偶尔还会帮把手,你呢,在家睡大觉你,难得去趟地里没一会儿就跑了,你” “奶,时候差不多了,咱还得赶火车呢。”陆宁春见陆奶奶要开骂了,赶紧上前道。 陆奶奶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看了眼一旁的侄子,有点不好意思,“建华,让你看笑话了。” 陆建华安静地等在旁边,直到陆奶奶和他说话,他才开口笑道,“没啥,我妈在家也经常骂我。” 今天早上,陆建华借单位的轿车送陆爷爷和陆奶奶回餐馆,他也是第一次来陆宁春的小餐馆,有些好奇,随便看了看她买的两套房子。 其中一套还是他帮忙批的贷款买的,另一套不知道宁春哪弄来的钱买的,他也没有多问。 见临近医院和大学,附近人流量也大,不由赞道,“地段不错,这房子买的不亏。” 听她说把隔壁改造成三间房租给别人,陆建华十分赞赏她的生意头脑,不知想到什么,神情有些遗憾。 “我当初没想到多买套房子,一来自家够住,二来手里也紧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谁能想到房价涨的那么快,以现在的房价,我想买也难了。” 他在银行工作,真的想买也不是不可以操作,可以和陆宁春一样抵押现有的房产贷款,可他妻子不愿意背债,父母也不同意,他只能算了。 陆建文纳闷道:“建华哥,你都这么优秀了,大伯娘还会骂你。” 陆建华轻笑道:“做母亲的总是希望孩子更好,骂两句也没啥。” 收拾好东西,陆建华开车送四人离开,陆宁春本来也想跟着去,亲自把二老送去火车站。 被陆建华阻止了,“我送二叔他们去火车站,你放心吧,马上到中午,你店里生意最忙的时候,一来一回又要费不少时间,你就别去了。” 陆宁春送到马路上,亲眼见他们上车,用力地朝他们挥手,“爷奶再见!” “回去吧。”陆奶奶满心不舍。 陆宁春站在原地,望着车子消失,才回餐馆,之前热热闹闹的家里,一下子冷清了,她不是悲春伤秋的人,立马打起精神,准备做生意, 顾峥走过来,本想安慰她两句,见她很快自己想开,精神奕奕的开始干活,又默默地走开了。 生活又恢复成了过年之前的样子,每天准备包子盒饭卖,骑摩托车外出送餐,春风餐馆的生意很稳定,每天的进账都差不多。 陆宁夏和陆宁安小姐妹两也迎来了开学的日子,陆家康的少年馆在前几天已经开学了。 陆宁春很重视,特地抽出时间,亲自陪两个妹妹去学校报名。 到了外国语学校,先去给陆宁夏报名,初中部二楼教师办公室走廊外面来了不少带着孩子来报名的家长,办公室的门锁着,老师还没来。 等待的功夫,一名家长跟陆宁春搭话,“你家孩子是新转来的吧,看着脸生。” “是啊。”陆宁春没有多说。 那名家长意味深长道:“能中途转学进来,你家挺有能耐的,你家是干什么的?” “我家是开小餐馆的。” “哦。”那名家长没再和她搭话。 很快一名男老师来了,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家长带着孩子一窝蜂的进去。 “赵老师,新年好,这个年过得还好吧。”有家长上前和老师套近乎。 “各位家长新年好,看我都吃胖了不少,就知道这个年不错了。”赵老师笑着道。 家们一听,都打量起他,随即哈哈笑起来。 “真胖了不少,赵老师家的伙食不错。” 陆宁春以前没见过这位赵老师,自然无法对比他胖没胖,就是觉得这位老师看着挺不错的,挺平易近人。 前头的人报好名,陆宁春挤上前,从包里掏出一张入学证明放在桌上,“老师,我们是这个学期新转来的,这是入学证明。” 赵老师低头看了眼,“陆宁夏我想起来了,校长提过,你是陆宁夏的家长吗,看着有些年轻。” “我是陆宁夏的姐姐。” 赵老师的办事效率很快,几句话的功夫就给她办理好了入学手续。 “明天来正式上学。” “好的,谢谢老师。” 第144章保证给你修好 又去小学部给陆宁安报名。 报名流程和陆宁夏差不多,这位老师比赵老师更严肃些,报名的时候遇见同一楼来报名的刘湘,两人也不熟,就着学校的话题聊了两句就分开了。 倒是陆家阳临走前问了句。 “宁春姐姐,家康哥哥怎么没来找我玩,我可以把我的四驱车借给他玩,他很喜欢我的小车子。” “他早就开学了,有机会再一起玩吧。”有机会这个词通常是大人哄小孩的,陆宁春小时候也被骗过很多次。 陆家阳果然心满意足的跟着妈妈走了。 给两个妹妹报完名,陆宁春一手牵着一个离开学校,回家的路上,她给两妹妹一人买了一个红色的新书包,鼓励她们到新学校好好学习。 到了正式开学这天,又亲自把她们送来学校,站在门口望着小姐妹进去的背影,感觉自己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妹妹们的人生一定会很美好。 她也没忘记给陆家康准备一份礼物。 钢琴她暂时买不起,陆家阳嘴里那个四驱赛车她放在了心上,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一款遥控玩具赛车,虽然很贵,但也不是承担不起。 她咬牙决定买了。 谁知这东西还不好买,她找了好些地方,才找到卖这种车子的。 陆家康收到礼物的那一刻惊喜不已,兴奋的不行,晚上还抱着小赛车一起睡觉。 陆宁春不担心他会玩物丧志,三孩子自小乖巧懂事,尤其是陆宁夏和陆家康,小小年纪失去父母,和她一起经历苦日子过来的,早早学会懂事。 陆家康确实并不经常玩,只会在背完琴谱,弹完“钢琴”,吊好嗓子后,偶然拉着顾峥玩一会儿。 两个不是同一年龄段的人玩的还挺乐,在小院子里跑来跑去。 顾峥第一次玩这种玩具赛车,看陆家康玩一遍就上手了,陆家康非常佩服,“顾哥哥,我学了好多遍才学会的,你咋这么快就学会了。” 顾峥面带不屑,漫不经心道,“这东西有啥难的,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 说是这样说,他和陆家康玩起来还挺开心的,男人都喜欢车子,顾峥也不例外,这款玩具赛车,除了体积和不需要烧油,各方面都和普通汽车很像。 早上三孩子准备去上学,陆宁夏见陆家康把四驱车塞进书包里,不由问道,“家康,你去学校是学习音乐的,带小赛车去学校干嘛?” “就这一次,以后不会带了,二姐你别问那么多了。”陆家康含糊道,装好书包就匆匆地跑了。 陆宁夏面带疑惑,牵着妹妹去上学,路过厨房,跟正在窗口卖包子的大姐道别,“大姐,我们去上学了。” 陆宁春忙里偷闲回了个笑。 “好,路上小心。” 中午,陆家康从学校回来,他哭了,他很少哭,十岁以后,陆宁春更是没看过他哭,可这次,他哭的很伤心。 陆宁春问他原因他也不肯说。 陆宁春以为他在少年馆挨欺负了,心里非常生气,准备下午跟他一起去少年馆问问,到底谁欺负了他,她弟弟不能白被人欺负。 还是顾峥问出来了,他不是挨欺负了,他哭是因为刚买回来没多久的四驱车摔坏了。 陆宁春拿毛巾给陆家康擦了把眼泪,“别哭了,车坏就坏了,大姐又没怪你。” 陆家康抽噎道:“这是大姐给我买的礼物,我知道很贵的,周子睿之前跟我显摆过,我不该那么虚荣,把它带去学校和周子睿比赛,不然也不会不小心把它摔坏了,大姐,你骂我吧。” 陆宁春没有生气。 陆宁夏听完,倒是想骂这个弟弟几句,可看他哭的这么惨,也不忍心了。 顾峥手里拿着摔坏的四驱车,不耐烦道,“别哭了,一个男孩子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这车我保证给你修好。” 陆家康停下眼泪,不自觉打了个哭嗝,一脸期盼的看向顾峥,“顾哥哥,你真能修好吗?” 顾峥斜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把你的眼泪收起来,看你哭,我手痒,忍不住想打你。” 陆家康眼睛红红的去上学了,陆宁春给他塞了一个面包,因为这事,他中午都没吃饭。 顾峥出去买了些东西回来,就钻进自己屋子里修车去了。 陆宁春来到他的房间,见他坐在床上,四驱车被他彻底拆的七零八落,桌上散了一桌的小零部件,他正拿着小起子,一脸认真的修车。 她在一旁坐下来,“你真会修啊。” 顾峥抽 空瞧了她一眼,“不然呢,你以为我说谎骗人。” 陆宁春笑道:“我以为你在哄他呢。” 顾峥收回目光继续修车子,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道,“我才不会哄他,你太惯着家康了,他是个男孩子,为了这点小事哭成那样。” “这不是小事,家康从小拥有的东西很少,每样他都很珍惜,四驱车是他拥有的第一样贵重礼物,还是我送的,他更加珍惜,却因为他和同学争一时义气摔坏了,他心里才会这么难过。” “你知道吗,他小时候有次为了保护宁夏,被人打破头,送去医院缝针,也没哭一声。” 顾峥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温柔着看向她,“抱歉,是我误会了,家康是个小男子汉。” 陆宁春笑着道:“嗯,他很在意你的看法,你别看不起他。” 顾峥道:“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他,我是恨铁不成钢,和我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连我身上一分男子气概也没学着,这不是丢我的脸吗。” 陆宁春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很有男子气概吗?” 顾峥立即挺直腰板,抬起下巴,“你不觉得吗?” 陆宁春点点头:“对对对,你非常有男子气概。” 她安静的坐在旁边又看了一会儿,没看懂,起身出去,不打扰他修车。 她会点简单的修车技术,比如自行车她就会修,这种制作精密的玩具赛车,她真是无处动手,想必要专业人士才会修理,没想到顾峥会。 陆家康下午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顾峥身边,紧张兮兮的问,“顾哥哥,车子修好了吗?” “修好了,在你床上放着呢。” 陆家康立马跑回房间,捧着完好如初的四驱车试了试,见它又能跑了,高兴的跳起来,“噢,顾哥哥万岁!” 顾峥在外面听见他的喊声,忍不住勾起嘴角。 第145章到了1997年 生活在继续。 大街小巷可以看到匆匆忙忙赶路的行人,不知前往何处,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奔波。 餐馆的工作枯燥乏味,但是又因为忙碌,让人感觉时间流逝的很快,仿佛是一转眼,到了1997年的夏天,这个夏天发生了一件大事,离开祖国多年的港城终于回归祖国母亲的怀抱了。 1997年7月1日,这是一个令人难忘的日子。 陆宁春在前头厨房卖包子,顾峥和三孩子守在客厅里,眼睛紧紧盯着电视机,很快,顾峥大喊道,“陆宁春,开始了,快过来。” “啊,马上来。” 陆宁春把装好的一份包子递给客人,急忙把窗口关上,又把小门关上,匆匆跑到客厅。 一家人围坐在老旧电视机前,观看港城回归交接仪式庆典,这是重播,真正的交接仪式是在昨晚午夜至今天凌晨,即23时42分正式开始。 他们屏住呼吸,望着电视里五星红旗缓缓升起,迎风飘扬,同时,响起歌声,却不是现在众所周知的国歌,而是一首《茉莉花》。 虽然她们只是普通老百姓,可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内心升起满满的自豪,正是因为祖国强大了,港城才能回归,屈辱才能被洗刷。 仪式结束后,陆宁夏很有探知精神的问自家大姐,为什么不放国歌,放那首茉莉花? 陆宁春也不知道原因,她打算之后去问问,顾峥正好听到姐妹两的对话,先一步回答了。 原来港城被割让出去的时候,还是清朝,那时候并没有国歌,李先生签署的割让条约,内心悲痛,哼唱了一首茉莉花,后来干脆用它当代国歌。 陆宁春也在一旁认真的听着,等他讲完,才道,“你知道的东西真多。” 顾峥笑了笑,“没什么,小时候一个人在家闲着没事就看书,看的多了知道的也多了。” 陆宁春有些意外,“看不出来,你小时候喜欢看书。” 顾峥反问道:“我像是喜欢什么的?” 陆宁春清了清嗓子,“我以为你小时候喜欢打架,就是一片孩子里当孩子王的那种。” 顾峥挑了挑眉,哼道,“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是孩子王,这和我喜欢看书并不冲突。” 陆宁春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出去继续卖包子,顾峥也跟了过来,随口问道,“你干嘛拒绝老师让你上台表演?” 陆宁春打开窗口,笑道,“我又不是闲得慌,一堆事要忙,哪有时间排练,而且我都毕业了,还是把出风头的机会留给吴蕾和张敏她们吧。”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学校不可能没有表示,今年的暑假要延期几天,学校也要搞活动庆祝。 陆宁夏因为成绩优异,被赵老师选中,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学生发言,陆宁安也要上台表演班级舞蹈,陆家康的少年馆也有表演,去音乐厅弹奏国歌,他,沈清知,周子睿三人合奏。 幸好外国语学校的表演是在少年馆的前一天,不然她真不知道该去哪边。 夜大也有文艺演出,她们班要表演一个民族舞蹈,老师见她长得漂亮,本想安排她上台做领舞,被她拒绝了。 陆宁春今年六月份以优最异的成绩提前毕业了,得到毕业证的她差点忍不住哭出来,喜极而泣。 这天早上,陆宁春被闹铃声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很晚了吗,她的生物钟怎么没提醒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眼,才五点钟。 “宁安,你调这么早的闹钟干嘛,学校的文艺表演九点才开始呢。” 陆宁夏也被吵醒了。 她气呼呼的道:“我后悔了,不该送你闹钟当礼物。” 陆宁安今年过生日的时候,陆宁夏用自己存的零花钱给她买了一个粉红猫咪小闹钟当礼物。 陆宁安很喜欢,刚开始,天天调很早的闹钟,把陆宁春和陆宁夏吵的神经衰落,自己还在呼呼大睡。 陆宁春不得不拿出大姐的威严,要求陆宁安没有特殊情况不可以使用闹钟响铃,这才消停。 陆宁安揉揉眼睛,满脸无辜道,“今天有特殊情况。” 她们家房子不大,隔音效果也不好,全家人都被陆宁安的闹铃吵醒了。 陆家康对着妹妹张牙舞爪,咬牙切齿道,“我昨晚背琴谱练琴直到两点才睡,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被你的闹铃吵醒,陆宁安,我和你拼了。” “大姐救命!”陆宁安的瞌睡一下子没了,飞快地跑去向自家大姐求救。 陆宁春没有吭声,沉默地看着小妹被弟 弟揉乱头发,柔软的小碎发蓬松起来变成鸡窝。 陆宁春洗漱好给大家做早餐,她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冷冻的肉馅泡在水里让它融化,自己开始揉面擀饺子皮。 冰箱是今年六月份刚添置的。 到了夏天,餐馆的生意不好做,肉啊菜啊都容易坏,正好吴蕾工作的商场搞活动,说港城新来的冰箱,一台只要3800元,比平时便宜一千多呢,问她要不要,只有三台。 这半年,陆宁春拼了命的挣钱,又找到了好几家工地送餐,还和一所没有自己食堂的农民工子弟学校签了合同,每天中午和晚上给学生送餐,挣了不老少,家里的债比她预计的提前清了。 现在家里没一分积蓄,但是三孩子的学费她另外存了一笔,家康的学费可以先挪出来用,离他下次付学费还早着呢,这种便宜下回不一定有了,于是她通过吴蕾帮忙拿到了一台冰箱。 这可把三孩子稀罕坏了。 他们自己发掘功能,把绿豆汤和红糖水之类的东西插上筷子放进去冷冻,制作大碗冰棒吃,直呼这个夏天不用出去买冰棒了。 有了冰箱确实方便多了,以前天热的时候,肉馅只能用一点剁一点,现在可以多准备一些放进冰柜里备用,吃不完的菜也能放进去保鲜。 其实她更想要那个大冰柜,能放的东西更多,可惜冰柜太贵了,要七千多,冰箱又是优惠促销价,她还是选了冰箱。 顾峥过来帮她擀饺子皮,她直接包,两人合作,速度更快些。 顾峥现在擀面的技术进步多了,擀的饺子皮不说和她比,至少能看出是个圆形,包饺子也不会破。 第146章小姑的热情 锅里冒起热腾腾的雾气,她用漏勺把饺子盛起来,再拌上她自己做的酱料,做成拌饺,分成两小碗。 这是给宁夏和宁安的,两姐妹今天要上台,不适合吃水分多的东西。 其他人则是吃水饺,汤底是用砂锅早就熬煮好的骨头汤,再放了一小勺她炼制的猪油,撒了把小虾米和葱花,喝一口能香掉人舌头。 陆家康现在也是个半大少年了,胃口变大了不少,一顿能吃两大碗水饺。 小两姐妹馋的不行,眼巴巴的看着他喝汤,可也知道自己今天带着表演任务,不能任性。 吃完早饭就去学校了,店里有王姐和张巧玲看着,陆宁春也不知道这场表演需要多长时间,如果中午回不来,她就没办法去送餐了。 见她皱着眉头,顾峥猜到她在想什么,“不用担心,如果学校表演的时间太长,我中午提前回来去送餐,你安心看她们表演吧。” 陆宁春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餐馆人手还是太少了,一旦遇上事,都忙不开,是时候多招一个人来专门负责送餐。” 大姑家的债还清了,银行贷款可以慢慢还,她手头也能松一些,再招一个人不是问题。 她们到的时候,学校门口已经来了不少人,大门还没开,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学校大门终于开了。 家长和学生一窝蜂的往里面涌。 陆宁春不知道学校礼堂在哪,但是跟着大队伍走就行了。 礼堂里,第一排是学校领导的座位,第二排是各个班的老师座位,再后面是家长的座位。 她找了一个比较靠前的中间座位坐下,陆宁夏和陆宁安小姐妹两去后台准备了,陆家康第一次来陆宁夏她们的学校,感觉比少年馆大得多。 四周乌泱泱一大片人,他惊叹道,“大姐,这个学校真大,人也真多。” 陆宁春笑着道:“这所学校包含了小学,初中到高中呢,人肯定多了。” 陆宁春对看表演的兴趣并不大,她等两个妹妹的表演完,如果时间还早,就提前回去做生意。 先是小学部的一名学生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接着是初中部的陆宁夏上台。 她从容不迫的站在台上,手捧着演讲稿发言,声音清脆响亮,铿锵有力,节奏分明,等她说完,底下响起一片掌声,其中陆宁春最卖力地鼓掌。 她满脸喜悦的对身旁的人道,“顾峥,你看宁夏多厉害,刚才说的多好。” 顾峥配合的点头,“确实很不错。” 随后,是高中部的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不知道是不是陆宁春的偏心,她就觉得自家妹妹的发言是最好的,声音最动听,稿子最有水平,气场最大。 学生代表发言完毕,接着是各个班级的表演,好些家长带了录像机,举起来拍下自家孩子表演的画面留作纪念。 让陆宁春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次表演顺序是从高年级到低年级,陆宁安的班级舞蹈排在很后面,眼看都快中午十一点了,才轮到初中。 顾峥和她打了声招呼,起身悄悄地离场了。 陆宁春和陆家康坐在礼堂里看了一下午,直到下午五点才圆满结束。 摩托车被顾峥骑走了,陆宁春带着她们坐公交车回家,她和陆宁夏坐一排,陆家康和陆宁安坐她们前面一排。 “宁安,你是领舞,你咋不早说,你跳的真好。”陆家康兴致勃勃的道。 陆宁安身上还穿着跳舞时的那条粉红色蕾丝裙,脚下穿着白鞋,梳着丸子头,脸上化了点淡妆,显得更加精致。 公交车上的男女老少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陆宁安笑容腼腆道:“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可惜顾哥哥没能看到。” 陆家康道:“我看到有的家长给台上表演的人录像了,咱家要是也有录像机就好了,就能把你和二姐也拍下来。” 后排的陆宁春给了弟弟脑袋上一个板栗,笑道,“好日子才刚过几天就想做梦了,一台录像机上万呢,有那钱我早给你买钢琴了。” 陆家康叹气道:“我知道咱家买不起,做做梦总行吧,沈清知家的那台钢琴,是我一辈子也够不着的梦。” 陆宁夏没好气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等你参加比赛拿奖了,不就可以拿奖金买了。” “嗯,我会努力的。” 陆家康明年一月份要去京市参加全国青少年儿童音乐比赛,他暑假只有半个月的假期,就要开始强化培训。 陆宁春心里在盘算其 他事,准备回去写一张招工告示张贴出来。 回到家,却看见墙上已经贴好了一张告示,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气势逼人,一看就知道是顾峥写的。 顾峥正从外面送餐回来,陆宁春指着外面问他,“告示你都弄好了?” “嗯,早点招到人,我们也能轻松些。”他神情有些疲惫。 陆宁春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辛苦你了。” 次日,要去音乐厅看陆家康表演。 和昨天早上一样,准备的水饺,今天轮到陆家康看着小两姐妹喝汤嘴馋了,自己嚼着干巴巴的拌饺,没滋没味。 陆宁春问他:“都准备好了吗?” 陆家康点头。 一家人就出发了。 音乐厅不比学校,进来是需要买票的,今天凭借少年馆的学生证可以免费进,并且可以免费带一名家长进来。 陆宁春只要买三张票就行了,她去售票处,正准备买票,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宁春表姐!” 江美琳高兴的跑过来。 “我在表演名单上看见了家康的名字,早上一直在外面等你们呢,买什么票,跟我进来,我爸妈今天也来了,我和他们说家康要来我们音乐厅表演,他们立马说要来给家康捧场,我哥加班没时间,不然也要来。” 她兴冲冲的拉住陆宁春和陆家康的手就走,不忘朝身后的顾峥和小两姐妹招呼道,“你们也跟上。” 走的是员工通道进去的,省了三张票钱。 江美琳给她们留的位置很好,正中间靠前的座位,陆小姑和小姑父已经坐在那里等了。 “家康来了,我侄子出息了,小小年纪就能上音乐厅表演了。” 陆小姑一看见陆家康就拉着他的手,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陆家康从来没感受过小姑的热情,有点手足无措的看向自家姐妹。 陆宁春含笑的看着他们。 第147章送去学跳舞 陆家康要上台表演,得去后台和老师同学会合做准备,暂时逃离了陆小姑的热情。 面对陆宁春,陆小姑的态度正常了些,矜持的和她聊了会儿家常,台上的表演开始了。 前奏响起,闹哄哄的音乐厅一下子安静下来,三名小少年穿着身礼服走到台上,一人使用一种乐器演奏,音乐响起,由轻缓逐渐亢进,每个人都沉浸其中,感受先贤们的伟大奉献精神。 即使是不懂音乐的人也能听得出来他们演奏的水平有多好,配合的相当默契,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三个不到十四岁的少年演奏出来的。 结束后,音乐厅一片寂静,好一会儿,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这个可以容纳近一千人的音乐厅里不止有学生和家长,还有很多普通听众。 结束后,他们小声的交谈起来,“不错,后生可畏,听说是少年馆的学生,果然是不错的苗子。” 看完了陆家康的表演,陆宁春心里升起一抹自豪,家康或许念书不如宁夏好,他也有优秀的一面,听见掌声响起,她才反应过来,跟着用力地鼓掌,旁边顾峥拉了下她的胳膊。 她疑惑的看过来,顾峥指了指她正在拼命鼓掌的手,“你手不疼吗?” 陆宁春满脸欣喜道:“不疼,顾峥,我太高兴了,这两天我太高兴了。” 听见坐在四周的人议论起来,都是夸她弟弟的话,更是与有荣焉,弟弟妹妹都那么优秀,她也不能落后,要更加努力,做他们坚强的后盾。 音乐厅散场,客人渐渐离开。 陆小姑见陆家康往听众席这边走来,忙迎了上去,拉住他的手,“我的好侄子,演奏的真棒,小姑为你骄傲。” 陆小姑从小受陆奶奶影响,也很在意“有出息”,侄子侄女哪个有出息她就更喜欢谁,以前她最喜欢陆宁春这个侄女,后来变成了陆宁雅。 江涛和江美琳站在旁边,江美琳笑道,“妈,我跟我同事说家康是我表弟,她们都羡慕死了。” 江美琳早就转正了,现在在音乐厅工作,表弟这次可是给她大大的涨了一波脸,让她在同事面前倍有面子。 陆小姑揽着陆家康的肩膀,笑着道,“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后有她们羡慕的,咱家康以后一定能成为音乐家。” 陆家康被夸得脸红,幸亏沈清知和周子睿都走了,要是被他们听见这些话,一定会笑话他。 江涛笑道:“都别在这站着了,快到午饭时间,我请大家上锦德酒楼吃饭。” 陆宁春本来站在一旁当背景板,听见这话,忙道,“小姑父,真的不用了。” 江涛笑眯眯道:“我已经预定好了一桌,不吃也不能退订金。” 陆宁春不好再拒绝,今天又要辛苦顾峥了。 江涛骑着摩托车载陆小姑和江美琳,顾峥骑着三轮摩托车载着陆家四姐弟,到了锦德酒楼,江涛见顾峥要走,就道,“小顾也留下一起吃吧。” 陆宁春解释道:“他要回餐馆工作。” 江涛不再说什么。 一行人进去,门口的迎宾小姐热情的鞠躬道,“欢迎光临。” 陆宁夏,陆家康和陆宁安是第一次来这么高级的酒楼,一进来就被富丽堂皇的装修闪到了。 又见这家酒楼生意火爆,心里更加期待,尝过以后,好吃是好吃,就是觉得还不如大姐做的盒饭。 听表姐不停地说这里有多贵,有多难预定,饭菜有多好吃,三孩子心里觉得很亏,还是自家盒饭更划算,毕竟是小姑父请客,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陆宁春刚进城就见识过了锦德酒楼的好生意,此时,一楼大厅坐满了人,服务员忙到脚不沾地,但是上菜效率很快,一会儿功夫菜就上齐了。 吃完饭,小姑父去结账,陆宁春无意中看见孙主任一行人从楼上的包厢走下来,路过她旁边的时候,随意的扫了一眼,似乎已经不记得她了。 也难怪,他们就在福来饭馆见过一次,又隔了那么长时间,哪还会记得她一个厨子。 小姑父结账回来,大家出去,在酒楼门口分开,江家一家三口骑摩托车离开,陆宁春带着弟弟妹妹去最近的公交站台坐车。 为了准备表演,这些天,三姐弟都累坏了,现在总算可以暂时放松了。 次日,陆家康和沈清知约好一起去听音乐会,陆宁夏也和同学约好了一起去图书馆看书。 陆宁安没有人约,只能待在家里。 陆宁春非常支持弟弟妹妹多出去和朋友玩,人际交往也很重要。 至于小妹,虽然在自家人面前 活泼了不少,面对外人还是有些含蓄。 以前在农民工子弟学校还有程丽丽这个好朋友,到新学校就没有玩得好的朋友了,这让陆宁春有点忧虑。 想起宁安那天担任领舞,老师还夸了句她有跳舞天赋,陆宁春打算把她送去舞蹈特长班。 陆宁春习惯性和顾峥商量事情。 顾峥听完没什么意见,“既然有这个天赋,如果她自己也喜欢就送去,家康的都出了,不差她那点学费。” 说完陆宁安的事,陆宁春皱眉问,“还是没有招到人?” “来了几个,我觉得不大合适没要。” 陆宁春点头道:“招人不难,难的是合适又靠得住的人,我想多培养几个巧玲这样的人才。” 顾峥不由看了她一眼,“你又有了什么打算?” 陆宁春笑道:“现在还不好说,先招到能用的人再说吧。” 哥哥姐姐都出去玩了,陆宁安一个人在屋里画画,她很专心,完全没注意到陆宁春进来了。 等她画完了,陆宁春才开口到,“宁安,大姐想送你去学跳舞,你想学吗?” 陆宁安满脸惊喜道:“真的吗,大姐,我想学的,我可喜欢跳舞了,每次跳舞我就好开心。” “行。”确定小妹的心意。 陆宁春记得城中村房东太太的女儿就是在特长班当老师。 两家因为当初租房子结了缘,相处的也不错,逢年过节一直走动。 她去找房东太太打听,巧的是房东太太的女儿就是特长班的舞蹈老师。 陆宁春回头把宁安带来见她。 房东太太的女儿看过陆宁安,有点为难道,“这年纪学舞蹈有些大了,骨头都硬了,要吃些苦头。” 陆宁安脆生生道:“我不怕吃苦。” 房东太太的女儿笑道:“好吧,我收下了,如果中途受不了,可以退学。” 第148章 怎么把盒饭拉回来了 第148章怎么把盒饭拉回来了 中午,陆宁春赶在十一点半前拉着一车盒饭来到农民工子弟学校,却被门卫拒收,还说以后不用她再送盒饭来了。 陆宁春站在三轮自行车旁,强忍住怒气道,“我这送都送来了,你们咋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说不要就不要,我这些盒饭咋处理?” 门卫摆摆手道:“我只是个看门的,负责给你传个话,你和我说也没有用,你还是走吧,把车上这些盒饭卖给别人。” 陆宁春道:“不行,我要见你们黄主任,我们当初是签了合同的,咋可以随便毁约。” 陆宁春坚持不见到黄主任她是不会走的,门卫见她挡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只能打电话到教师办公室,和她签订合同的那位黄主任终于来了。 他请陆宁春到后门去说话,快到下课时间了,她停在前门被家长看到影响不好。 到了后门僻静的地方。 陆宁春先开口:“黄主任,咱两是签过合同的,你不能随便让人传句话就打发了我,不说以后,我今天这一车盒饭咋处理。” 黄主任自知理亏,态度很好。 “小陆,真不是我故意不守信用,实在是没有办法,哎,实话跟你说了吧,送盒饭这个生意被校长家亲戚看上了,学校正式和他们签合同了。” 陆宁春皱眉道:“我也和你签合同了。” “我只是个主任,和他们签合同的是校长,用了学校的公章,算是承包了我们学校的食堂,小陆,真不好意思,这事闹的,我都没脸见你。” 陆宁春不服气:“校长家的亲戚也得讲究先来后到吧,咋能一上来就抢了别人的生意,校长也不能以权谋私,我要见你们校长,我先签了合同,送的好好的,凭什么说毁约就毁约。” 黄主任有些不耐烦了,“小陆,这事还真怪不得校长,人盒饭卖的也比你便宜不少。” 她家盒饭卖的算便宜了,两荤两素才三块五,一般餐馆都卖四块,她是照顾学生才卖便宜的。 “他们卖多少钱一份?” 黄主任道:“两块五。” 陆宁春不可置信道:“也是两荤两素?” “是。” “不可能,刨去成本他挣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人家确实比你卖的便宜,又有校长支持,我也没办法,只能和你说声抱歉了。” 说完,黄主任就走了。 陆宁春在原地站了会儿,才骑上三轮车自行车走了。 顾峥骑三轮摩托车送餐回来,刚把车停在门口,就看见陆宁春骑着车回来。 本想笑着和她打声招呼,看见她车后面整齐垒着的盒饭,脸上的笑容消失。 最近揽下的送餐生意多了,他两都是分工合作,他骑摩托车去较远的地方送盒饭,她骑自行车去比较近的地方送盒饭。 站在门口,他问,“你怎么把盒饭拉回来了?” “学校不要,还说以后都不用送了。”陆宁春把车子停好,往屋里走。 顾峥跟在她身后进来,“什么情况,说不要就不要,我们有合同的。”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黄主任说对方是校长的亲戚,和校长签的合同,卖的还比咱便宜。” 顾峥一听,同样很惊讶。 “怎么可能,你对学校已经算是很优惠,再便宜就挣不到什么,亏本做生意他们图什么。” “谁知道,这事真没法说理,人家走的是正规程序,算是承包了学校食堂,咱只是跟黄主任签订了送餐协议。”陆宁春坐在凳子上歇会儿, 王姐愁道:“外面的盒饭咋办,天热放不住。” 陆宁春看了眼车上的盒饭,想了下,“放在店里卖,三块五一份卖了。” 王姐提议道:“不如拿去送给工地,正好省了再炒菜。” 顾峥道:“不行,工地订的都是一荤一素,这样我们太亏了,还是放店里卖吧,至少得回本。 陆宁春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店里卖不出去,再说吧。 几人一起把车上的盒饭卸下来。 顾峥又出去送盒饭了,陆宁春也要出去送盒饭,张巧玲暂时不用炒菜了,她和王姐一起卖没送出去的盒饭。 顾峥写了张红纸贴在窗口,“优惠促销,盒饭两荤两素三块五一份,机会难得,快来抢购。” 看见这样的促销活动,还真吸引了不少人,春风餐馆的盒饭除了名的真材实料,买一份晚上吃也行,热一热就好了,顶多不新鲜, 又不会坏。 几百份盒饭一下子卖完了。 陆宁春回来,得知这个消息,心里好受了点,好在没亏本,就是白费了些力气。 对面一家餐馆的赵老板代表其他餐馆老板上门来询问,“宁春,你家怎么突然降价,难不成也想学当初的吴老板,搞低价竞争?” 相处一年多,大家关系好了不少,他和陆宁春平时关系不错,不想因为这件事破坏了和气。 陆宁春把学校毁约的事说了,“赵叔,我也是没办法,总不能亏本,只能降价处理了。” 赵老板有些同情她,“所以说订餐最害怕遇到这种客人,不如店里吃饭付钱稳妥,没事了,我去跟其他人说,他们一见你降价就担心了。” 送走赵老板,陆宁春回房间,三孩子都不在,她正好安静的想些事。 两天后,王姐早上一直没来上班,虽然偶尔会晚点,但是她从来没迟到的,陆宁春想问问情况,但是她家又没有电话。 到了十点多,王姐打来了一个电话,“陆妹子,小杰和丽丽昨晚拉肚子进医院了,医生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得了肠胃炎,我今天能请假吗?” 陆宁春赶紧问:“严重吗?” “好些了,还在医院打吊针,我托同病房的人帮忙看着,抽空出来给你打电话。” 陆宁春道:“你快回去照顾他们吧,等他们好了再来上班。” “看两孩子明天能不能好,不然就让孩子爸请假来照顾,我不会耽误餐馆的活。” 陆宁春道:“餐馆不用你担心,你照顾好小杰和丽丽就行了。” 挂掉电话,陆宁春越发紧迫的想要多招一个人,王姐不在,店里又忙不开了,她和顾峥出去送餐,店里只巧玲一个人,既要炒菜又要卖盒饭。 (本章完) 第149章 问题出在哪里 第149章问题出在哪里 “谁的电话?”顾峥走过来问。 “王姐打过来的,小杰和丽丽得了急性肠炎,她在医院照顾,暂时来不了,今天有的忙了,咱得尽快招到人。” 顾峥注意到了急性肠炎这件事,意味深长道,“程杰和程丽丽好像是在学校包餐的。” 王芳在餐馆工作,程兵也在工地忙活,两口子中午没时间管孩子,都是每天给点钱,让他们在外面买点吃的,陆宁春去学校送餐后,王芳知道自家餐馆的伙食有多好,也咬牙给孩子包了餐。 陆宁春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们得肠炎是因为学校的饭菜不干净。” “不敢肯定,但是很有可能,提供那么多人的饭菜,不是谁都像你一样重视卫生,而且那家餐馆把盒饭卖的那么便宜,就知道其中有猫腻了。” 顾峥随口一说,真实情况谁也不知道,他也没放在心上,都不给学校送餐了,学校那边怎么样和他们家无关。 陆宁春却放在了心上。 晚上店里关门,她提着一袋水果上人民医院,来到消化内科,跟护士打听病房号,找到病房,王芳和程兵都在。 两孩子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状态不太好,一看就知道受了大罪。 “阿兵,你先回去吧,今晚我一个人守,明天你再来替我。” “不行,阿芳,昨晚你守了一夜,今天我来吧,你明天还要去餐馆上班,要我说你干脆多请两天假,扣点工资就扣点工资,别把身体熬坏了。” “这不是扣工资的事,餐馆本来就缺人手,我再请假,更忙不过来了,陆妹子不容易,她给咱那么高的工资,咱不能给她耽误事。” “行,你明天要上班,听我的,今晚回去好好睡觉,你工作的活又累,得好好休息。” 王芳正想再劝丈夫回家休息,突然看见门口的人,惊讶道,“陆妹子,这么晚了,你咋来了?” 程兵也看向门口的人,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拘谨的喊了声,“陆老板。” “我来看看小杰和丽丽。”陆宁春笑道。 她把水果放在床头柜,看向两个孩子,温声道,“小杰,丽丽,你们好些了吗?” 程丽丽毕竟年纪小,大病一场有些没精打采,声音虚弱的道,“好多了,谢谢宁春姐姐来看我。” 程杰情况好点,还有力气问,“宁春姐姐,家康最近还好吗,啥时候有空来找我玩啊?” 陆宁春笑道:“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他的,等你好了,你也可以来我家找他玩啊。” 程杰下意识的看向自己妈妈,妈妈嘱咐过他,不许带妹妹来餐馆玩,所以他从来没去过餐馆。 王芳对儿子道:“家康现在忙得很,哪有时间和你玩,你也别尽想着玩,多用点心念书。” 程杰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 陆宁春笑道:“王姐,你对孩子也别太严格了,听说小杰现在念书成绩进步了很多,孩子也需要朋友,我很欢迎小杰和丽丽来家里做客。” 听她这么说,王芳也不好再说什么。 程杰听了陆宁春的话又高兴起来,程丽丽也不由露出笑容,她也很想念宁安。 说完这些,陆宁春状似无意的和程杰打听,“你们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王芳生气道:“谁知道,肯定是在外面买了不干净的零食,让你们少吃点零食,反正你们在学校吃饭,以后不给你们零花钱了。” 程杰忙道:“妈,真不是吃零食吃坏的,我最近在收集卡片,把零花钱都存起来了,没有买零食,丽丽的零花钱也都借给我了,她也没有买零食。” 程丽丽委屈道:“我都好长时间没吃零食了。” 王芳气道:“没乱买东西吃,你们咋会闹肚子,早晚饭咱吃的都是一样的,我和你们爸都没事。” 陆宁春安静的听着。 她没把顾峥的猜测说出来,王姐他们作为父母,一旦知道情绪肯定会失控,说不定直接跑去学校闹,没有证据的事她不能乱说。 她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回到家,客厅灯还亮着,顾峥正在看电视,听见开门声,转头看向她,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眉眼似乎格外温柔,他轻声道,“回来了。” “嗯。”她瘫在沙发上,“三孩子都睡了?” 顾峥道:“一个个都是大忙人,回家吃完晚饭,写完作业倒床上就睡着了,特别是宁安,那小呼噜打的真响。” 想象那个画面,陆宁春也忍不住 笑了。 陆宁安现在每天下午放学还要去特长班学跳舞,陆宁夏送她去的,妹妹学跳舞的时候,她就安静的坐在一旁看书,等妹妹下课,再一起回来。 她最近也要参加学校里的英语作文竞赛,还是坚持等妹妹一起回家,家里人都太忙了,她和妹妹一起回家,就不用大人来接妹妹了。 陆家康就更别说了。 从暑假开始就没歇口气,因为明年一月份要去京市参加全国青少年音乐比赛,少年馆开始强化培训,天一亮就得去学校,下午六点半才放学。 陆宁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劳。 见她累成这样,顾峥没好气道,“让你别管这事,和咱又没关系,你操心的事够多了。” 陆宁春不赞同。 “如果真是学校的饭菜不干净,咱就不能坐视不管,眼睁睁的看着孩子继续吃那些东西,孩子的身体弱,没准就会出大事,而且,揭发出来,还能让那个仗势欺人,抢咱生意的校长亲戚好看。” 她也不是没脾气的人,没机会就算了,有机会,她也不会放过。 顾峥觉得有道理,“你打算怎么做?” 陆宁春道:“我明天去学校打听,看看有没有其他学生闹肚子,要是有,我再想办法弄来一份盒饭,拿去人民医院找小姑做检查。” 顾峥沉吟道:“还是我去吧,你之前经常去送盒饭,他们都认得你的脸。” 陆宁春点点头:“好,辛苦你了。” 顾峥瞥了她一眼,“咱两之间还用说这些客套话,早点去睡吧。” 陆宁春笑了笑,起身去卫生间,快速地洗了个澡,回屋睡觉。 顾峥才关掉电视,关灯回屋。 ??为什么不能六千字一章,想章节名想到头秃,你们相信这个破章节名我想了二十多分钟吗?喉咙还痛死了,超惨的作者~ ? ???? (本章完) 第150章 让副校长出手 第150章让副校长出手 顾峥去学校打探情况后,陆宁春一下午都心不在焉,时不时看向门口。 晚上顾峥终于回来了,陆宁春赶紧上前询问,“你发现了什么?” 依她对顾峥的了解,不是发现了大问题,他早就回来了,哪会在外面待到天黑才回来。 顾峥走进来,她把小门关上。 “果然有问题,最近有不少学生请假住院了,可能学生家长还没想到是学校饮食出了问题,这件事还没引起关注。”顾峥将一份盒饭递给她,“你先尝尝这个,是我从一个学生手里买来的。” 陆宁春打开,尝了一口,不由皱眉,“佐料味太重了,根本尝不出菜的本来味道,孩子正在长身体,哪能天天吃这么重的佐料。” 顾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才道,“还不止呢,我见他们离开学校后鬼鬼祟祟的,就悄悄跟踪他们,发现他们连个正经餐馆都没有,直接进了城中村一处小巷子里的破旧老房子。” “我跟附近的人打听到他们是这个月开始租房子,房子里经常弥漫着炒菜的香味,中午骑车出去,基本可以确定,他们就是在这里制作盒饭。” 陆宁春把手里的盒饭放在茶几上,“他们胆子咋那么大,无证经营还敢把生意做到学校去。” “可能是那个校长亲戚给了他们底气。”顾峥嗤笑道,“我在房子外蹲守到天黑,他们又偷偷出来了,我一路跟着他们上了屠宰场。” 见他停顿下来,陆宁春迫不及待问,“然后呢?” 顾峥的神情有些冷,“看见他们捡了好些屠宰场扔掉的猪肉,还有死鸡死鸭装上车,你想想,要是好的,屠宰场舍得扔掉吗,肯定是病死的。” 陆宁春这下真的惊呆了。 顾峥道:“已经不仅仅是卫生不达标,他们这样的行为都够得上犯罪,可以报警抓起来了。” 陆宁春原本想着找到证据,去卫生部门检举对方卫生不达标,没想到挖掘出这么大的问题。 幸亏发现的早,不然时间长了,不知道他们要祸害多少孩子,没准发现甜头,还会扩大经营。 越想越觉得吓人。 她一直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哪想得到世上还有这样丧良心的人。 顾峥笑道:“这样的人一直都有,只是这次被咱们遇上了,算他们倒霉。” 陆宁春本来有些心慌,听他这么一说,突然觉得也没什么,不就是坏人,现在自己手里有证据,该害怕的是他们。 次日上午,顾峥出去处理这件事。 陆宁春本想自己去,但是顾峥坚持要去,反正证据确凿,谁去都一样。 顾峥和农民工子弟学校的副校长认识,当初还是托这位副校长的关系把三孩子弄进来念书,后来两人没怎么打交道。 副校长看见他,一时半会儿还没想起来他是谁,“你是?” “你好,我是贺满德的朋友,我叫顾峥。” 提起贺满德,副校长一下子就想起来他起谁了,贺满德是自己好友的儿子,之前,他用贺满德的名号,托自己给三个孩子办了转学手续。 副校长语气亲切道:“小顾是吧,好久不见,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转学来的那三个孩子哪里不好,需要我让下面的老师多加照顾。” 顾峥笑道:“你有所不知,三孩子都已经转学走了,我今天不是为他们的事来的。” “这样啊,请坐。”副校长有些惊讶,“那你今天来是做什么?” 顾峥在他对面坐下,笑着道,“是这样的,之前一直给学校送盒饭的是我们餐馆” 不等顾峥说完,副校长打断道,“小顾,关于学校送餐的事我知道一点,现在已经被人承包了,是校长做的决定,我也无能为力。” “我不是因为送餐的事来找你帮忙。” 顾峥见这位副校长性子急,也不再跟他慢慢兜圈子,直结了当的把自己发现的情况给说了。 副校长刚开始还有点漫不经心,听完后不由坐直身体,神情严肃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这件事本来和我也没有关系,我是不忍心那些孩子遭罪,思来想去还是来告诉你一声。” 副校长神情难辨:“非常感谢你的热心,如果这件事属实,我们学校绝对会严肃处理。” 顾峥得到满意的答复就走了。 等他回来,陆宁春问他报警了没,他说没去报警,把这件事告诉学校副校长了。 陆宁春愣了下 ,“你确定副校长会出手,万一他包庇那伙人咋办,告诉他岂不是打草惊蛇。” “我都打听过了,副校长和校长不对付,副校长的学历和资历更高,本来在一所公办学校当副校长,因为犯了点错,被调到这所民办学校,一直矜矜业业的工作,没想到被现在的校长横插一脚,抢走了他铁板钉钉的校长位置,让他在副校长的位置上一直挪不了窝,现成的把柄送他手上,他不会不要,让他出手,咱撇的干干净净,还省事。” 陆宁春坐在沙发上,侧头看向他,笑着道,“顾峥,没发现,你还挺阴险的。” 顾峥一噎,“不,我一直是个正直善良的人,但是面对那些心黑的坏人,不得不防,我们在深市没啥根基,得罪了他们,引来麻烦就不好了。” 陆宁春笑眯眯道:“我都懂,你是为了咱家好。” 顾峥神情越发柔和了些。 陆宁春突然又道:“今天来了一个人应聘,我觉得还不错,想让他来上班。” “你决定就行。”顾峥无所谓道。 他从不怀疑陆宁春看人的眼光,王姐和张巧玲都是她看上的,都是挺不错的员工,勤快能干,脚踏实地。 就是王姐嘴巴有点罗嗦。 总是有意无意的提醒陆宁春年纪不小了,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了,然后说了一些住在附近的优秀青年。 陆宁春的年纪哪里大了,才二十岁,正是女孩子最好的年纪,为什么要那么早嫁人,从此围着家庭转。 而且陆宁春的情况特殊,她有三个弟弟妹妹要养,万一找的人嫌弃三孩子,对他们不好怎么办。 陆宁春现在应该多攒点资本,以后才有底气让婆家看重她,看重三孩子。 气死了。 ??明天见! ? ???? (本章完) 第151章 餐馆新员工 第151章餐馆新员工 大清早,有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伙子站在门口往里张望,没看见熟悉的人,也不敢进来,顾峥见他在门口杵了半天,开口问,“你找谁?” 见终于有人搭理自己,小伙子松了口气,忙回答道,“我找陆老板,她让我今天来复试。” 顾峥想起陆宁春昨天说的话,猜想这人就是她看上的新员工,认真的打量了他一番,“你多大了?” “十八岁。”还怕他不相信,小伙子又拿出自己的身份证给他看,傻愣愣道,“我长得显年轻。” 顾峥看完,把身份证还给他。 瞧着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也不知陆宁春看上他哪点了。 “周鹏是吧,先进来坐会儿。” 小伙子一听,才迈脚进来。 “哥,陆老板去哪里了?” “去菜市场买菜了,你来的太早了。” 周鹏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昨晚兴奋的一夜没睡,所以一早就来了,那我先回去,晚点再来。” 见他真的要走,顾峥忙道,“你就在这等着,别来回跑了。” 周鹏傻笑道:“没事,我家离这很近,就在前头巷子里,走路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顾峥发现了,陆宁春特别看重老实本分这一类人。 “等会儿忙起来顾不上你,你坐在这等,陆宁春很快就回来了。” 顾峥把要走的周鹏拉住,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坐在小板凳上等。 陆宁夏牵着妹妹的手准备去上学,瞅了眼坐在小板凳上的陌生人,收回目光,和顾峥说了一声,“顾哥哥,我们去上学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顾峥随口道。 周鹏把一杯水都喝完了,还不见陆宁春回来,见张巧玲在揉面,起身走过来,“需要我帮忙吗?” 张巧玲双手在大铁盆里揉面,侧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用,面多很难揉。” 周鹏笑着道:“我力气很大的,我以前也是在一家餐馆打工,专门负责揉面,还会烧一些简单的菜。” 张巧玲不善言辞,干巴巴道,“你现在还不是餐馆员工,哪好让你帮忙。” 一听这话,周鹏垂头丧气起来,他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没被录取,老实的坐回小板凳上。 接着王姐也来上班了,她今天脸色有些不好看,平时一进门就笑眯眯的和大家打招呼,今天沉着张脸,一言不发,注意到周鹏也没多问。 外面响起摩托车声,是陆宁春回来了。 除了正在揉面做包子的张巧玲,顾峥和王姐都跑出去帮忙卸菜。 周鹏犹豫了下,也跑出来帮忙卸菜,他力气大,轻轻松松抬起两个菜筐。 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功夫就卸完了。 顾峥问:“今天买的菜好像多了些?” 陆宁春高兴道:“有个幼儿园所在的地方要停水两天,他们那的水管破了,正在抢修,我经常路过她们那,园长昨天跟我订餐了,就多买点菜。” 说完,她看向一旁的小伙子,“周鹏这么早就来了,那就留下吧,今天算你正式上班。” 周鹏满脸惊喜道:“我被录取了!” “是啊,好好干活。”她现在不需要多么精明强干的人,她就需要踏实肯干的人帮她分担工作量。 周鹏之前也是在餐馆打工,因为能干,很受老板喜欢,后来那家餐馆关门,他失业了,正巧春风餐馆招工,就来试试,没想到真的录取了。 “陆老板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别喊我陆老板,你比我小两岁,和巧玲一样喊我一声姐吧。” “哎,陆姐!” 顾峥私底下问她,“你从哪找来的愣头青?” “住这附近的,原来在李老板店里干活,李老板关门后,他到处找工作就找到咱这来了,原来我就瞧他干活挺利索的,见他来面试就想收下,你教他骑摩托车,以后也让他去送盒饭。” “行。” 中午,餐馆里如火如荼的忙碌着。 张巧玲负责炒菜,大家伙负责打包装饭盒里,盒饭全部打包好装上车,陆宁春和顾峥正要出门送餐。 周鹏忙问:“陆姐,我还要做什么?” 陆宁春想了下,“你先跟着顾峥吧。” 周鹏老实的跟上了车。 今天中午先让他跟顾峥一起出去熟悉路,以后就让他自己骑三轮自行车出去,前院 有两辆三轮自行车,陆宁春骑新的,旧的那辆给周鹏。 等顾峥回来,陆宁春把他叫进客厅,小声的问他周鹏怎么样。 顾峥瞅了眼正在帮张巧玲炒菜的周鹏,“还行,看着傻,干起活来挺灵活利索的,有眼力见。” 听到顾峥的话,陆宁春彻底放心了,抽空和周鹏谈工资待遇。 周鹏没想到春风餐馆的工资不仅比他之前高,还有奖金。 至于提到的,需要出去送餐会很辛苦的话,他没在意,这年头做什么工作不辛苦,出去跑几趟算不得什么。 双方谈好,签好合同。 他捧着自己那份合同跟捧着宝贝似的,这可是他第一次签的合同,餐馆好正规的样子,不会那么容易关门吧。 晚上七点收工,店里关门,陆宁春才有空关心今天状态不对劲的王姐。 把她拉到房间里问,“王姐,你今天咋了?” “我没事。”王姐勉强扯出一抹笑。 陆宁春道:“有事说出来,别憋在心里,会把自己憋坏的。” 王姐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陆妹子,我冤枉小杰和丽丽了,他们不是自己买零食吃坏肚子,是学校包餐的食物不干净。” “你知道吗,现在给学校送餐的人连营业执照都没有,他们捡屠宰场扔掉的病死动物肉,加一堆佐料给孩子们吃,太丧良心了。” 陆宁春当然知道,这件事还是她和顾峥先发现的。 “我不是个好妈妈,我也想天天陪着他们,照顾他们一日三餐,可我要上班挣钱啊,我男人工地上的活不稳定,有一天没一天,我要不上班,我们一家四口咋能留在城里生活。” 越说越伤心,王芳不停地流眼泪。 陆宁春安静地听她说完,让她发泄掉心里的情绪。 良久,王芳才停止哭泣,用手帕擦干净脸,“陆妹子,让你见笑了。” (本章完) 第152章 换一种方法补偿 第152章换一种方法补偿 昨天晚上,王芳下班回家。 她手里提着四份盒饭,每天店里卖剩下的盒饭陆宁春都会让她带回家,巧玲都没有,她觉得这是陆妹子特别照顾她,今晚家里又不用开火了。 她的好心情持续到听说了学校的事。 两孩子病好回学校上课,看见学校的通报,之前给学校送盒饭的人被抓了,校长也被带去调查,确定这件事他真的不知情,才被放了出来。 但是犯了失察的错误,而且被抓的人还是他家亲戚,校长的位置被撸了,副校长顶上去。 副校长为了安抚学生家长,提出退还这个学期的包餐费,还给每个生病住院的家庭补偿两百块钱。 一众家长得知后无比震惊。 他们背井离乡来城里辛辛苦苦的干活,不就是为了给孩子创造一个好的环境,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舍得花钱给孩子包餐,学校怎么能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两百块钱能干什么,他们孩子住院花掉的都不止两百。 哭完后,王芳气愤道,“我男人去找了好些家里孩子也生病住院的家长,说好今天一起去学校找领导讨回公道,我家两孩子,不能白白受罪。” 陆宁春没有那么多精力关注子弟学校的事,每天餐馆里的事都忙不过来,王芳不提,她都差点忘了这件事。 听说送餐的人被抓了,估计没个年出不来,校长也被撤职了,陆宁春心里也觉得痛快。 她提醒道:“闹归闹,要注意分寸,毕竟两孩子还要在那学校念书呢。” 王芳点头:“我知道,出门前我交代过他,让他好好讲理,千万别动手。” 陆宁春送走王芳,过来顾峥房间敲门,顾峥半躺在床上,低头看一本书,听见敲门声,随口道,“进来吧。” 陆宁春进来把王姐刚才说的话跟他说了。 顾峥头也不抬,“我看副校长是个急性子,以为早就处理好了,他办事效率太慢了,这么久才出手,好在够狠,一出手就让前校长没有翻身的机会。” 陆宁春见他在看书,瞅了眼封面,《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时神情有些古怪,没想到他会喜欢看这种书,还不如之前天天看武侠小说呢。 收回目光,说起正事,“你说程哥他们今天能要到赔偿吗?” “难。”顾峥合上书,抬头看她。 “我和他们副校长现在是校长了,打过几次交道,看样子很好说话,其实是个油盐不进的人,决定好的事,不是随便闹闹就会让他改变主意,搞不好程杰和程丽丽也没法在学校待下去。” “我也觉得不好,带着一帮人去闹事,换了我也不会答应赔偿,可好好说,学校也不会答应。”陆宁春皱眉道。 “我明天再去找那位新校长谈谈。”顾峥伸了个懒腰。 陆宁春惊讶的看向他。 他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不出他们所料,程兵带了一群家长去学校闹,不仅没讨到赔偿,还被报警抓起来了。 因为学校黄主任态度不算好,程兵后来也失去理智,和学校的人打起来,进了拘留所。 王芳今天又打电话来请假,一问才知道是程兵进拘留所了。 顾峥换好衣服出来,站在旁边,听到了她们的电话,等陆宁春挂掉电话,他才惊奇道,“讨公道把自己讨进拘留所,程兵也是个人才。” 陆宁春摇头道:“程哥那性子是个急的,肯定没经受住人家三言两语挑衅就动手了,现在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顾峥今天穿了身白衬衫牛仔裤,看起来格外清爽,更显年轻了。 其实他本身年纪也不大,就二十三岁,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顾峥大她很多似的。 顾峥出门了。 昨晚说好今天去找副校长,当然不止是为了程家的事去。 他还要讨回好处呢,他辛苦忙活一场,帮学校及时发现问题,减少损失,降低危害,这位副校长都升职了,自己总不能一点好处也得不着。 校长再看见顾峥也不意外。 他比上次更和气道:“小顾,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要找你,你家餐馆的盒饭受到全校学生的欢迎,经过学校讨论决定,以后继续由你们送餐。” 他用学校公章和顾峥签了一份正式合同。 顾峥自然不会随便签合同,他翻开合同文本,仔仔细细的看完,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下笔。 校长见状笑道:“小顾,你也太谨慎了,你帮了我们学校那么大的 忙,我还会坑你。” 这可说不定,签完合同,顾峥又状似无意的提起,“我听说昨天有好些学生家长来学校闹事。” 提起这件事,校长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不由抱怨起来。 “这是前校长和送餐老板的错,关学校什么事,学校能补偿两百块钱就算仁至义尽了,他们还想狮子大开口,以为闹一闹就能得到更多的补偿,学校又不是做生意的,哪有那么多钱。” 顾峥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前校长的错,说到底也算是学校的错,家长信任学校才会包餐,现在孩子遭了大罪,家长心里有气,你也体谅一下。” “我体谅他们,谁体谅我,二十几家人,一人张口要一千就是两万多,学校哪拿得出来。” “可以换一种方法补偿。” “什么方法?”校长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心里也在犯愁,如何处理,一个弄不好,可能会引发更大的矛盾。 顾峥建议道:“取消这些孩子一年的借读费,既能让他们家长满意,学校也没损失什么。” 校长皱眉道:“取消这么多人的借读费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你跟上面申请看看,这次的事如果闹大了,对学校的声誉也不好。”他顿了顿,又道,“别人可不管这件事错的源头是谁,只知道你现在是这所学校的校长,所有不好的影响都得你担着。” 这话说到副校长的心坎上。 顾峥继续道:“拘留所那些家长也得放出来,人家本来就是受害者,这样会加大学生家长对学校的怨气。” “小顾,你是什么学历?”校长突然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顾峥沉默了一下,才笑道,“高中。” 校长摇头:“可惜了,你学历再高点,我想让你来学校工作,黄主任太不顶事了,让他处理矛盾,他加大了矛盾,你有心了,你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 (本章完) 第153章 你应该去深造 第153章你应该去深造 过了一天,王姐喜滋滋的来上班。 她告诉大家,学校不仅让拘留所放了人,还给有孩子生病住院的每家取消一年的借读费。 “新校长人真好,害我男人被抓起来的黄主任也被降职,可太解气了。” 大家都为王姐感到开心,家里的事情解决,王姐干活更有干劲了。 陆宁春不知道事情怎么解决的,顾峥出去一趟,也不知道和校长说了什么,不仅帮了那些学生家长,还给她带回来一张为期三年的正式合同。 学校包餐的每份盒饭利润很低,但蚊子再小也是肉,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她非常高兴的宣布这个月给顾峥多发一笔奖金。 顾峥也没有拒绝,他现在和王芳她们一样领工资和奖金,他再另外每个月给陆宁春一笔住宿费和伙食费,偶尔还给三孩子偷偷买零食。 其他人都替顾峥高兴,没人嫉妒他拿奖金,新来的周鹏不用说了,他现在跟着顾峥,自然知道顾峥有多能干,工作能力比他还强,力气也比他大。 王姐和张巧玲两个老人都知道,这家餐馆有一半是顾峥靠撑下来的,虽说陆宁春也能完全撑下来,可要不是有顾峥,她会比现在更辛苦。 要不是顾峥坚决不肯接受,陆宁春都想把餐馆三分之一的利润分给他,她向来是个赏罚分明的,顾峥付出了多少,就应该收获多少。 顾峥不要,她也没有强求,只是心里更把他当作家人,也把这件事告诉了三孩子,让他们知道顾峥并不是吃白饭的,相反他对这个家付出很多。 即使他以后离开回家,她和三孩子也要记得这个人,把他当成亲戚走动。 三孩子都重重地点头,他们心里早就把顾哥哥当自家亲哥哥了,只比大姐的地位低一些。 陆宁春正在厨房干活,隔壁租她房子的吴春红走进来,喊了声,“宁春姐。” 陆宁春第一眼看见她差点没认出来,有段时间没见了,吴春红化着浓妆,穿着一身连衣裙,踩着高跟鞋,手上还拎着一个精美手提包。 “春红来了,吃饭了吗,这里还有卖剩下的盒饭,不嫌弃就吃一点。” “我吃过了。”吴春红露出陆宁春熟悉的腼腆笑容,“我今天是来退租的。” 陆宁春问:“你找到新的住处了?” “找到了,你不要担心我,宁春姐,离开这里,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这话,吴春红是情真意切说的。 她进城以后,遇到不少人,陆宁春是对她最好的人,别以为她不知道,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陈嫂子看不起她,以前的房客周建也嫌弃她,从来没有搭理过她,只有陆宁春从始至终对她很照顾。 陆宁春爽朗笑道:“那就好,以后有空常回来看看。” “可能没办法经常来了,我丈夫是港城人,等我生了孩子就要回港城,他现在给我找了一处好房子安胎,两居室的,装修的不错,四周也安静,这是地址,宁春姐可以来我家做客。” 吴春红把一张纸条塞给陆宁春。 陆宁春不由看了眼吴春红的肚子,还没有显怀,“你怀孕了,恭喜啊。” 吴春红要走,陆宁春送她出门。 远远看见她坐进马路上靠边停的一辆不错的轿车里,就是司机有点老,看起来起码四十了,吴春红还不到二十岁,希望这不是她的丈夫。 隔壁三个租客,陈师傅两口子因为生意不错,一直在租,周建六月份的时候搬走了,他工作转正可以住公司宿舍,现在吴春红也搬走了。 她跑去前院找顾峥,他正在修理摩托车,昨天,摩托车突然出故障。 “顾峥,你字好,你帮我重新写一张招租告示,前面忙晕了,没顾得上,隔壁总不能一直空着。” “好。”顾峥站起来,去卫生间洗干净了手。 立马去准备好红纸和毛笔开写,陆宁春在桌子旁边看,忍不住夸赞道,“你字写的真好。” 顾峥收笔,站直身体,冲她笑了下,“多谢夸奖。” 他等毛笔字干了,拿去隔壁张贴,没一会儿功夫,他领着陈师傅夫妻两回来了。 陆宁春心里一突。 好在他们并不是来退租的,还想多签两年,主要担心生意做的好好的,陆宁春不把房子租给他们了,他们现在也不是刚进城,听说不少这样的房东。 他们还想把隔壁整个租下来,陈嫂子真的不想再和吴春红那样的人合租了,今年过年他们打算把老家的女儿接来,不方便再和 外人合租。 陆宁春没意见,这样整租还懒得她再找租客,痛快的和他们签了合同。 周鹏原本就是在餐馆干活的,有工作经验,很快就上手了,除了出去送餐,他还经常在张巧玲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她炒菜。 他从不让自己闲着,总是给自己找活干,勤快肯吃苦,简直不像本地人,更像刚从村里出来的小伙子。 熟悉以后,大家都知道他家里兄弟姊妹多,五个孩子,他排最小,父母照顾不过来,他小小年纪就要自食其力,没法靠家里。 陆宁春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在张巧玲询问能不能教周鹏做一些简单的菜时,一口答应了。 周鹏也可以培养。 何校长再次上门是她没想到的。 上次来,还是过来说给宁夏和宁安找到学校的事,后来没再来过,逢年过节,也是她去何家拜访。 她热情的招呼人进来。 “您请坐。”又给他泡了一杯茶,这是顾峥的珍藏,悄悄藏在柜子里,但是家里的事哪瞒得过她。 “翡翠龙井,味道不错。” 何校长尝了一口,露出喜悦的神情,“你也喜欢喝茶?” 陆宁春笑道:“我不喜欢,但是顾峥喜欢,这是他买回来的。” 何校长皱了下眉,放下茶杯,“宁春,你就想一辈子当个普普通通的餐馆老板,我跟你老师打听过,你报了两个班,都是以最优秀的成绩毕业。” 陆宁春一愣。 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起这个。 何校长深深的看着她,“你有念书天赋,应该继续走下去,有更好的前途,而不是把时间都浪费在这间小小的餐馆里,我有朋友在国外一所不错的大学教书,我可以介绍你过去深造。” ??明天见! ? ???? (本章完) 第154章 适合自己的选择 第154章适合自己的选择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陆宁春刚要开口,何校长似乎猜到她要拒绝,立即道,“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不要急着下决定,这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过两天再给我答复。” 顾峥从外面回来,正好听到何校长说要介绍陆宁春出国深造,他神情变了又变,最后归于平静。 何校长离开前,看了眼厨房里正在工作的四人,目光重点放在顾峥身上两眼,随即离开。 送走何校长,陆宁春准备继续干活,顾峥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前院里。 “你要做什么?”她纳闷道。 顾峥一脸认真的看向她,“你准备接受何校长的帮助出国留学?” “不会。”陆宁春毫不犹豫道。 她本想一口拒绝,何校长让她好好考虑,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她只能过两天再给回复。 顾峥松了一口气,“不去留学是你做的最正确的选择,留学有什么好的,不说别的,就说饮食,保证你一年就受不了,偷跑回来。” “我可以自己做饭啊。”陆宁春笑道。 想起来这位的厨艺,顾峥换了种说话,“风土人情,文化差异太大,我们很难适应,而且还会被一些傻子歧视,一般人去留学就是受罪的。” 陆宁春好笑道:“说的你好像很懂似的,你又没有亲身经历过。” 确定她不会去,顾峥冷静下来,神情恢复平静,“你真的没有动心?” 别看他说的这么差,这年头还是挺崇尚出国留学,有些家庭甚至砸锅卖铁卖房子,就是为了让自家孩子出国镀金,这房子的前头主人不就是为了凑钱给孩子出国才便宜卖给陆宁春的。 陆宁春摇了摇头。 “我不是不知道柴米油盐的人,出国留学并不是有机会就行,还得有强大的经济实力支持,国外的消费水平比深市还高,家里靠我挣钱养家,没法能给我支持,我出国了,等于断了经济来源。” “还有三孩子,他们不可能跟我一起出国,我也不可能丢下他们不管。” 顾峥神情有些不自在道:“倒不是没有支持,餐馆还可以继续开着,我帮你管,钱不够,我再帮你想想办法,三孩子我也可以帮你看着,他们跟我合得来,你要真想去,也没关系。” 陆宁春惊讶的看向他,良久,才笑了。 “谢谢你,刚才说的是客观原因,主管原因我自己也不想去。” 顾峥刚才说的那番话,让她很感动,有些想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他。 “你一定以为我很喜欢学习吧?” “不是的。”陆宁春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我上夜大是因为我学识不够,见识浅薄,想要提升自己的能力,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一个目标,挣更多的钱让我的家人过上好日子。” “并不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学者,或者为了一张学历证书,去留学,短时期内,无法改变我家庭的现状。” “它不能帮助我,反而会给我的家庭带来不好的影响,我的弟弟妹妹已经没有父母,她们只有我,我这一走就是好些年,等我回来,他们已经长大了。” “我不在他们身边,不知道他们会成长成什么样子,可能会更好,可能会更差,我不想赌。” “这次的机会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一种诱惑,但是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盲目的人,总是冷静的选择对自己最适合的方式。 两人谈完话,回到厨房。 三名员工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屋子小,何校长的话他们也听到了,在顾峥和陆宁春去前院的时间里,他们也小声讨论了一番。 王芳上前问:“陆妹子,你要去留学,餐馆还开吗?” 张巧玲和周鹏都紧张的看向她。 陆宁春笑道:“谁说我要去留学,我就待在深市,餐馆会一直开着,你们都放心干活吧。” “哎!”三人异口同声应道。 两天后,陆宁春亲自去了何家。 何太太不在家,家里只有干活的张妈,两人见过几次,互相问了好。 “先生在书房,我领你上去。” 陆宁春跟着张妈上楼。 这是她第一次上二楼,以往来拜访总是匆匆离开,谨守分寸,不让人嫌弃。 张妈抬手敲门,“先生,宁春来了。” “进来吧。” 书房很大,一排排书架上摆满 了书籍,和江老教授家的书有一拼。 “坐吧。”何校长抬手示意。 陆宁春在桌子对面坐下,“何校长,我考虑清楚了,我想留在深市。” “是因为三孩子吗?”何校长并不意外,“不用担心,我可以暂时帮你照顾他们。” 顿了顿,又道,“学费我也可以帮你出,但是生活费需要你自己努力,我儿子出国留学我也没给多少生活费,靠他自己打工还有奖学金挣的。” 陆宁春原本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听完何校长这番话,更觉得奇怪。 “非亲非故,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仅介绍她留学,还要帮她出学费,这已经超出了普通人帮忙的范畴。 何校长从书里拿出一张泛黄的老旧照片,递给她,“你先看看这张照片。” 陆宁春接过,看清上面的人,有些惊讶。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没拍过这张照片,她都会以为上面的姑娘是十四岁时候的自己。 “很像是不是,她是我妹妹,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长得很像她。” 陆宁春把照片还给他,“就算像,我也不是您妹妹,您不需要对我这么好。” 何校长哭笑不得。 “她叫何淑珍。” 陆宁春惊呆了。 刚才她没往自己母亲身上想,是因为她有记忆以来,就没听母亲提起过家人,她以为母亲的家人要不是都不在了,要不就是对母亲非常不好。 她有很多的疑问。 何校长跟她说起往事。 他比何淑珍大四岁,何家大伯多年无子,八岁那年他被父母过继给了大伯,随后跟着大伯一家去了北方,一年才能回南方跟亲生父母和妹妹见一面。 他珍惜的摸了下照片,“这张照片是我们最后一张合照,也是仅剩的一张。” (本章完) 第155章 我想去应聘 第155章我想去应聘 何校长把照片夹进书页里,又重新把书放进抽屉,“我十八岁那年,家里出事,我和父母一起去了一个很偏远的农场接受教育,父母挨不住这种磋磨的日子,相继病逝,我熬到了回城。” “等我赶到二叔家,才知道二叔二婶也都去世很多年了,妹妹下落不明,我找了半年,才找到一个知情人,他是二叔的朋友,他说当年找人帮忙改了妹妹的身世背景,把她送去农村当知青,具体也不清楚在哪里,1978年,我获得机会出国留学,1980年回国,在华大任教,1993年调来深市当校长。” 何校长叹了口气:“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开始,我也以为你只是长得比较像,后来查看你的资料,得知你母亲姓名就确定了。” 陆宁春听完,久久无法回神。 半天才反应过来,问,“您家里出事的原因是什么?” 何校长沉默了好一会儿,“何家曾经是当地有名的大地主,但是家产早就捐出去了,你太姥爷和你姥爷教书为生。” 陆宁春明白了。 这是那个时代的痛。 她没再继续多问,知道这些就够了。 知道亲妈并不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还有一个亲哥哥在念着她,她心里是高兴的,同时也为没缘见面的外祖一家伤感了一会儿。 关于何校长是她舅舅这件事,她是有些震惊的,但是对她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于她来说,何校长依旧只是一个对她还算不错的长辈,就像建华叔那样有出息的亲戚,她不会仗着这层亲戚关系就厚着脸皮扒着人家。 何舅舅不欠她妈妈的,更不欠她的,她和三个弟弟妹妹有自己的路要走。 何校长到底没能说服她。 她要留下来打拼,三个弟弟妹妹她也要自己照顾。 何太太回到家,何校长告诉她,陆宁春是自己失散妹妹的女儿。 她也非常惊讶,很快亲切的拉着陆宁春的手,心疼道,“孩子你受苦了,以后舅舅舅妈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 陆宁春从小和人打交道,自然能感受到这位何舅妈对自己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心疼。 本来就是没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 何舅妈听说陆宁春拒绝了何舅舅的留学建议和资助,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她可以关心照顾丈夫的外甥女,甚至可以帮她安排一份好的工作,但是她不能负担三个和她毫无血缘也毫无感情的孩子的人生。 丈夫明显想要把对妹妹的补偿都给这三个孩子,尤其是最像他妹妹的陆宁春,安排她出国留学,还想出学费,甚至都不和自己商量。 他们这样的知识分子家庭也就是外面看着光鲜,房子和车子都是学校分的,家里并没有多少积蓄,她怎么能忍受丈夫把他们夫妻两积攒多年的积蓄全部给这四个孩子花光。 何舅舅并没有看出妻子内心的想法,陆宁春却看出来了。 更加确定要靠自己。 她并不怪何舅妈,谁都有私心,她也不愿意把自己家的东西给别人,她们姐弟四个对何舅妈来说就是外人。 今天中午何舅妈留她吃了饭再走,她没有拒绝,既然是亲戚,吃一顿饭也没关系。 临走前,她见何舅舅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笑着道,“您就放心吧,我有自己的打算。” 何舅舅突然想通了。 没有他在的那些年,宁春也把她自己和三个弟弟妹妹照顾的好好的。 “有空多来家里坐坐。” 陆宁春笑着应下,但是来不来就难说了。 晚上,她把何校长是她们亲舅舅的事告诉了三孩子。 顾峥有些意外,随即想通了。 “难怪了,我就说他那种知识分子最是清高,怎么会和你一个开餐馆的打交道,还那么帮你,要说图什么也没什么可图的,现在说的通了。” 三孩子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何校长和陆宁春还有点交情,和她们三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也就上他家拜过一次年,得过一份高额压岁钱。 家里有两个伯伯,一个叔叔,两个姑姑,多一个舅舅也没什么,顶多以后见面叫一声舅舅。 何校长那番话,也不是没有作用,陆宁春更加拼命了。 她要快点积攒资本。 中午,顾峥要骑摩托车去送盒饭,陆宁春走过来道,“今天摩托车给我骑,我要上火车站去。” 顾 峥问:“你去火车站做什么?” 陆宁春道:“火车站每天来往的人那么大,盒饭可能更好卖,要是生意好,我就在火车站附近租一个小店面。” 顾峥轻笑道:“火车站大部分是外地来的打工人,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哪有钱买盒饭。” “试试吧,不行就算了。” 陆宁春装了一车盒饭去火车站。 果然如顾峥说的那样,没什么人买,大部分人宁愿买两个馒头充饥。 火车站外面席地而坐着许多人,都是刚下火车,还没有找到工作,无家可归的人。 刚来深市那会儿,要不是有小姑收留,她可能也跟这些人一样,舍不得住旅馆,在火车站将就。 附近摆摊的人很多,包子,馒头,粥一类便宜管饱的食物很受欢迎,即使她降价了,她的盒饭还是无人问津。 待了一中午,总共才卖出去十几份。 是她想岔了,光想着人多,没考虑到顾客的实际情况,还是顾峥说的对。 正要走,突然留意到墙上贴着一则招工启事,泰安集团名下新开了一家食品加工厂,现在急需招工,名额不限,学历不限,先到先录取。 她见附近贴了不少张,就把眼前这张招工启事撕了下来带走。 回到家里,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下,她拿出招工启事,神情有些激动,“顾峥,你看看这个。” 顾峥接过她手里的招工启事看了眼,没怎么在意,“泰安集团挺有名的,他们建食品加工厂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我想去应聘。” 顾峥刚喝进去的水差点喷出来。 “你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宁春双眼明亮,“学到的理论知识再多,不如亲身实践,我想去这家新开的食品加工厂工作,学习更多的东西。” (本章完) 第156章应该去老厂子 “陆妹子,你去工厂上班了,咱餐馆咋办?”王芳一脸担心的看向陆宁春。 她是最在乎这份工作的,除了饭点的时候累点,工资待遇好,老板人又好,丈夫的工作不稳定,经常找不着活干,她现在是家里挣钱的主力,如果餐馆不开了,她们一家只能回老家了。 周鹏同样很担心,他才进餐馆没多久,刚和同事混熟,又要失业了吗? 陆宁春笑道:“餐馆照样开,现在餐馆收入稳定,步入正轨,就算没有我也没关系,我每个月核对一次账就行了,我就在深市,你们有事也能找我。” 听到餐馆还开,王姐稍微放下心。 她不大理解,陆妹子都挺有钱了,自己开着餐馆,干嘛还要去工厂给别人打工,吃苦受罪不说,还得看人脸色。 她在福来饭馆做后勤的时候可是深有体会,因为她是新来的,谁都能给她脸色看,给她安排活干,也就是陆妹子人好,她在餐馆才没有受过委屈,大家平时相处的和家人一样。 她有些心慌,没有陆妹子的餐馆还能和以前一样吗? 和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张巧玲,她平时不怎么说话,今天却是她先开口说出来,“宁春姐,你现在不缺钱,完全不用去工厂干活,听说工厂很辛苦的。” “谁说我不缺钱,我很缺的,家康想要一架钢琴的梦想也没法帮他实现,所以餐馆还得继续开着,以后就指望你们了。”陆宁春笑道。 “我进工厂确实不是为了挣钱,今天看到招工启事,突然产生的念头,在大厂子工作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认识更多的人,我天天待在餐馆,出去送盒饭,时间长了我怕自己的进取心会被磨掉。” 王姐不懂什么进取心。 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她的工资可以让一家人在深市生活下去,每天在餐馆工作开开心心的。 顾峥却能明白陆宁春的意思。 陆宁春一直经营这家餐馆,她的定位也就局限于此,她想走出去看看,扩大眼见,增强能力,最重要的是拓展人脉。 陆宁春一直是个有野心的姑娘,以前,她的野心被生活压制了,一旦有机会,就会冲破出来。 她曾经无意中说过,很羡慕孙主任被人簇拥的样子,那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她很想成为那样的人。 她从来没有放弃。 现在有餐馆做后盾,陆宁春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尝试努力。 “我和你一起去工厂。”顾峥道。 王姐惊道:“顾峥你也要走,餐馆一下子走了你们两个,还能维持下去吗?” 陆宁春看向他。 “你想好了,你不是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你留在餐馆不好吗?” 顾峥轻笑道:“没有陆宁春的餐馆,留下来也没意思,你去哪,我也去哪。” 陆宁春点点头,“行,算你仗义。” 王姐看看陆宁春,又看看顾峥,突然抿嘴笑起来,后悔自己以前太傻,光顾着看外面的人,没注意身边的人,眼前这个小伙子哪样都好,又疼三孩子,和陆妹子才叫般配。 “咱两都走了,就要再招人了,我没时间考察新人,就从认识的人里招吧,王姐,程哥愿意来餐馆工作吗?” 王芳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她的话,惊喜不已。 “陆妹子,你要招我男人!” “嗯,工资待遇和顾峥原先一样。” 王芳赶紧道:“愿意,太愿意了。” 陆宁春不放心道:“程哥走了,他手底下的人咋办,谁来管?” “憨子可以管,我男人都说憨子比他强,憨子会来事,最近一年的活都是憨子找来的,他在工地就是个做苦力的。” “行,等我们走了,你让程哥来上班。” “哎!”王芳被这个天大的喜讯砸晕,一时减少了对陆宁春她们离开的担忧。 见陆宁春打定主意,张巧玲没再说什么,“宁春姐,我会想你的。” “傻丫头,我家在这,我们还是能经常见面。” 张巧玲也想起这点了,不由傻笑起来。 王芳随口道:“陆妹子,既然是学东西,应该去老厂子,一个刚起步的新场子能学到啥东西。“ 陆宁春突然转头看向她。 王芳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立刻闭上嘴巴。 “王姐,你说得有道理,你继续说。”陆宁春见她不开口了,催促道。 “啊?”王芳一脸莫名。 顾 峥笑道:”王姐,陆宁春的意思是希望你继续刚才说的话。” “哦。”王芳回忆了下,“刚建成的新厂子能学到啥东西,都知道,人越老懂的经验越多,厂子肯定也是开的越久,能学到的东西更多,一个刚起步的新厂子,就算它背后靠着啥集团,也是个刚生出来的奶娃娃,你能指望它干啥。” 话糙理不糙。 陆宁春露出深思的表情。 她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一个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都有可能懂一点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或许某一时刻比别人清醒。 王姐这番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泰安食品加工厂是刚建成的,她进去能学到什么东西。 真想进工厂学东西,就要去一家经营时间长的老厂子。 比如绿营食品加工厂。 那家工厂规模很大,实力雄厚,是由国营工厂转型的厂子,生产种类丰富,各大超市,商场,小卖部等,都能看见那家工厂生产的产品。 宁夏最爱吃的虾条薯片,家康最爱吃的奶油小面包,宁安最爱吃的夹心饼干,顾峥最喜欢的棒棒糖,都是那家厂子生产的。 孙主任就是那家厂子的财务部主任。 以前她觉得自己没有学历,没有背景,就算进了这家厂子也混不出头来,可既然都要进厂子,为什么不敢进最好的那家厂子试试。 那些所谓理由都是她逃避懦弱的借口。 “好,我去绿营食品加工厂。” 说完,又看向王芳,“王姐,多谢你提醒我,差点想茬了,今天晚上我亲自炒两个菜,你带回去给小杰丽丽他们尝尝,省得你自己做饭。” 王芳不明白自己提醒陆妹子啥了,但是陆妹子奖励自己,她还是挺高兴的,自从把巧玲培养出来,可是很难尝到陆妹子的手艺了。 第157章商场订餐合同 陆宁春来到夜大教室找以前的同学张敏,张敏就是绿营食品厂的工人,她想打听工厂最近招不招人,还有应聘的一些流程。 张敏和陆宁春是同时期进的夜大,但是还没有毕业,她一边上班一边上课,一个星期才来上两天课,好几门成绩不达标,见陆宁春毕业了,她也有些急,最近来上课的次数多了。 陆宁春就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看见张敏人了,她走进来。 教室里来了一些新学生不认识她,还是有不少老学生认识她。 “陆宁春,你不是毕业了吗,怎么又来了,舍不得我们,又想来回上课了。”有人玩笑道。 陆宁春笑着道:“是啊,我可太舍不得你们了,多来我家餐馆买盒饭支持我家生意啊。” “天天吃盒饭我们可吃不起,每天早上买你家两个包子还是行的。” “行,报我名字,多给你们一个包子。” 和老同学玩笑几句,她来到张敏的座位。 张敏正在认真看书,见她走过来,坐在自己旁边,有些奇怪道,“你找我有事?” 陆宁春点头:“我想去你们食品厂应聘,想问你一些事,你们厂子最近招人不?” “招啊,我们厂子一直都缺人。”张敏神情有些为难道,“不过我们厂子缺的是普通车间工人,像营销部和财务部这些好岗位,从来不缺人。” 知道陆宁春在夜大报了营销管理和会计两门课,以为她想应聘这两个部门的职位。 “我就是去应聘普通车间工人。” 陆宁春也没觉得自己一个夜大刚毕业的,进厂就能去办公室。 现在好些大学生都进不去,除了实力,也要家庭背景,像张敏,她叔叔就是营销部的一个小领导,有门路帮她,她差的就是学历。 她和张敏关系好过一阵子,张敏告诉的。 “啊?”张敏有些诧异,“你辛苦学了两门课程,就去车间当普通工人。” 陆宁春笑道:“普通工人也能在岗位上发光发热。” 张敏撇撇嘴,“你这话就能哄哄我们工班长,他最喜欢手底下的人觉悟高,说些假大空的话,我们这些普通工人谁不知道,车间的活是最累的,有点学历和门路的人谁愿意一直待在车间。” 陆宁春没空听她抱怨,又问她一些应聘流程,她倒也热心,“明天早上七点半我在我们厂子大门口等你,亲自带你去人事部面试。” “太谢谢你了。” “同学一场,帮这点忙不算什么,不过你可别迟到,我最多能请到两个小时假陪你去。” “我记住了。”说完正事,陆宁春准备走了,不打扰她看书学习。 刚出教室,就被吴蕾拉住了胳膊,把她拉到楼梯口,“你找张敏做什么?” 她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直接道,“我想去绿营食品厂工作,问她一些应聘流程。” 吴蕾第一反应就是:“你家餐馆不开了?” 她还挺喜欢陆宁春家的包子跟盒饭,想到以后吃不到了,心里怪舍不得的。 “继续开的,我觉得天天待在餐馆没啥意思,想出去见识一下。” “去工厂能见识到什么,哎,不如你来我们商场吧,最近我们商场在招工,虽然是临时工,但是福利待遇好,逢年过节有很多东西送的。” 陆宁春笑道:“不用了,我和张敏都说好了,以后有机会再去你们商场。” “你傻不傻,你是进不了办公室的,车间工人的活很累的,不然张敏也不会跑来考证。” 陆宁春笑了笑,“你和张敏还没和好啊,你们以前关系挺好的,为了点小事不愉快这么久,不值当。” 吴蕾一脸严肃道:“这不是小事,从她的话里可以看出来,她打心底里瞧不起我,我才不要和她做朋友了,你别说了,再说,我也和你翻脸。” “行,我不说了。”陆宁春好脾气道。 吴蕾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差点忘记正事了,我买了一份你家的盒饭给我们经理尝尝,我们经理吃完就喜欢上了,说以后就在你家订餐。” 见她一脸你快感谢我的表情,陆宁春很配合的说了声,“谢谢吴蕾女士的帮助,今天中午来我家吃饭吧。” “好啊,那就说定了。” 张敏答应明天带她去面试,又得到一份长期订餐生意,陆宁春心情不错的回家了。 看见站在厨房里忙活的程兵一愣。 王芳不好意思道:“陆妹子,我没忍住,回去就跟我 男人说了,他非要现在来帮忙干活,说提前熟悉环境,到时候直接上岗,这些天他不要工钱的。 “来就来了吧,干活哪能不给工钱,按天给。”她对一旁的周鹏道,“小鹏,你今天带一带程哥,让他熟悉送餐流程。” 周鹏立马应了声:“好。” 中午,吴蕾过来吃饭,陆宁春亲自炒了两个菜招待她,吃完,吴蕾领着她去商场。 两人坐公交车过去。 “会不会太急了。”陆宁春道。 “昨天经理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会不会改主意,我们得趁热打铁,把合同拿到手。” “嗯。”陆宁春忍不住笑了。 “以前给我们商场送盒饭的那家餐馆我早就吃腻了,菜少还难吃,以后你家送就好了。” 吴蕾工作的商场离餐馆不算远,坐三四站就差不多到了,虽然这家商场比不上湖区那家大,但是规模也不小,好几层楼,还有电梯。 今天是周末,商场人挺多的,吴蕾直接领着她去经理办公室。 “经理,我昨天给你吃的盒饭就是她家做的,她是我在夜大的同学,我经常上她家吃东西,卫生绝对有保证,趁着你今天有空,把合同签了吧。” 经理和吴蕾关系不错,那次升职的机会,因为学历不够,没给她,反而给了一个新人,经理一直心里有愧,平时对她更加照顾。 “那就签吧,不过你家餐馆必须一直保持现在的水准,一旦让我发现质量问题或者卫生问题,我立马终止合同。”经理板着脸道。 陆宁春笑道:“您就放心吧,我们餐馆还和一所学校签订了长期送餐合同,要是不好,人学校也不能和我们签长期。” 经理这才满意点头。 和她签了一年的送餐合同。 第158章实力雄厚的大厂子 第158章实力雄厚的大厂子 从商场出来。 陆宁春和吴蕾分开,一个人坐公交车去了绿营食品厂认路。 绿营食品厂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工业区里,下了公交车,她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这个工业区,抬手看了眼手表,大概二十分钟,顺着里面直走,很快看见绿营食品加工厂的巨大招牌。 工厂大门口是一片折叠门,旁边有张小门供人进出,小门旁是门卫室。 她通过折叠门,望了眼里面,好几层高的新建楼房矗立着,里面有绿华带,还有一片大操场供工人休闲。 门卫大爷出来问:“姑娘,你找谁啊?” 陆宁春正看得出神,闻言,笑道,“不找谁,就是随便看看。” 门卫大爷见她一个小姑娘,柔柔弱弱的不像坏人,又转身进去坐着了。 陆宁春跑到窗口询问:“大爷,我能进去看看吗?” 门卫大爷回答:“不可以,除非你有认识的人担保,进出还必须登记。” 今天张敏没来上班,陆宁春只能算了,想着来都来了,她没急着走,在工业区里转了转。 从这里可以看出深市有多繁荣,这里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厂子,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新建的泰安食品加工厂就在绿营食品加工厂不远的地方,她往里瞅了眼,感觉里面没什么人气。 门卫很热情:“靓女,你是来应聘的吗,厂子刚建好,正是需要人,你来应聘保证能录取,工资待遇很不错。” “我路过的。”她不敢再停留。 一连逛了几十家厂子大门。 以前在老家看见那个砖厂,她以为就很大了,现在来到工业区才知道,和人家这里一比,那就跟小作坊似的。 陆宁春傍晚才回来,随便拿了一份盒饭吃,早早上床休息,她要养足精神,明天还得去面试。 次日清晨,她换上一身新衣服和新鞋子,正在卫生间梳头发,看向同样早起的顾峥,“我头发有点长长了,你说要不要再剪短一些。” 顾峥瞥了眼她才到肩膀的头发,“留着吧,女孩子留长发比较好看。” 陆宁春好笑道:“我要好看干嘛,我要干活方便啊。” 顾峥认真建议道:“你可以把头发盘起来。” 陆宁春对着镜子照了照。 “还是剪短吧。” 现在太早了,理发店还没有开门,面试回来再去剪。 顾峥无奈摇头:“你是不是女孩子,一点也不知道爱美。” 她把头发扎好,开始刷牙洗脸,“谁说我不爱美了,我剪短头发和我爱不爱美有啥关系,我看工业区好多女孩子剪短头发也挺好看的。” 顾峥懒得再和她讨论这个的话题,站在她旁边刷牙。 现在还不到六点,不止张巧玲和周鹏来了,王姐两口子也早早来了。 以前陆宁春照顾王姐,让她七点来上班,王姐笑道,“你们两都不在,我们早点来帮忙。” “刚出笼的包子。”张巧玲关火,打开一个蒸笼盖。 陆宁春和顾峥吃了几个包子,陆宁春想了想,又拿起几个袋子,往每个袋子里装了几个包子。 半年前,少年馆那一带修了水泥路,通了公交车,现在陆家康每天也能坐公交车上下学,自行车就闲置了。 陆宁春去探过路,觉得坐公交车绕来绕去,不如自己骑自行车节约时间,就把这辆自行车擦干净,打算骑去。 陆宁春大喇喇的要上去骑,被顾峥拉去了后面坐着,“我一个大男人被你一个姑娘载着在大马路上走,像什么样子,别人看见还不得笑话。” 陆宁春侧身坐在后面,“你以前可不在乎这些,经常嫌弃骑自行车累。” “送了这么长时间的盒饭早练出来了。”顾峥抬起长腿坐上车,对身后的人道,“抓紧了,我要出发了。” 话落,轻松地蹬起来。 陆宁春紧紧攥着顾峥身上的白衬衫,感受早晨的清爽微风拂面。 “你骑车的速度比以前快多了。” 顾峥轻松地踩着踏板,穿过一条条街道,哼笑道,“天天出去送盒饭,我腿部肌肉都有了,速度能不快。” 陆宁春不由抿嘴笑起来。 一个小时后,自行车停在绿营食品厂的大门口,她下车,看了眼手表。 七点二十三分。 张敏还没有来。 又等了半个小时,她才姗姗来迟,看见陆宁春才 想起来自己昨天答应的事,神情有些尴尬。 “宁春,不好意思,我给忙忘了。” “没事,我们也才刚到,你吃早饭了吗,我给你带了包子。” “好啊,我最喜欢吃你家的包子。”张敏高兴接过。 陆宁春又给她介绍身旁的顾峥。 “这是顾峥,我老家的亲戚,也和我一起来面试的。” 张敏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顾峥,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眼前的青年,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色牛仔裤,眉目俊秀,把她们厂最帅气的小许总都比下去了。 张敏先在门卫那里登记好,然后招呼他们,“你们和我来吧。” “前面这一片整栋楼都是车间,左边这栋小楼是办公室,各个部门都在这里办公,右边是食堂,我们厂子每月补一百块钱餐票,不够吃自己贴,吃不完可以兑换成现金连同工资一起发。” “正式工每月六百,临时工每月三百五,奖金能拿多少,靠自己能力。” 张敏边走边和陆宁春介绍。 穿过一处花坛,走进办公楼里。 楼里一名年轻女孩捧着一叠文件下楼,看见张敏,笑着打招呼,“张敏,来找你叔叔啊?” 张敏摇头:“不是,有两朋友想来我们厂子上班,我领他们来面试,郑主任来了吗?” “还没呢,应该快了。” 女孩和张敏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张敏解释道:“刚才那个女孩和我叔叔是一个部门的,我们两经常见面,能说得上话。” 陆宁春并不在意刚才那女孩子是谁,她一直在打量这栋办公楼,果然是老牌厂子,实力就是雄厚。 一看就知道是刚装修没多久,墙壁雪白,地上还贴了新地面砖,一个办公楼都装修的这么大气。 还好听王姐的话来这家老厂子。 泰安食品厂,不提也罢,都沦落到门卫拉人上班了,可见有多缺人,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不过有泰安集团做后盾,应该能撑不少时间。 顾峥神情平静,一直都表现的很漫不经心,并不把眼前这一切当回事。 (本章完) 第159章分到不同的车间 上了二楼,张敏领着她们进了走廊靠右边的一间办公室里,里面大概有十几个人,一个靠窗坐的中年男人看过来,“小张,你来做什么?” “岑科长,我带两个朋友来面试。” “车间工人?”叫岑科长的问,瞧这一对男女的外貌条件还有气质,也不像是当普通工人的。 “是的。”张敏点头。 听说是来面试普通工人,岑科长不感兴趣的收回目光,继续做自己的事。 人事部其他人都像是没注意到他们,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各做各的事。 等了不少时间,张敏都有些急了,后悔自己不该为了面子,提出领着陆宁春来面试,现在好了,她太晚去上班会被扣工资的。 一个中年男人夹着公文包在走廊上走,孙主任从一间办公室出来,喊他,“老郑!” 中年男人假装没听见,走的更快了。 “老郑,老郑,你等等!”孙主任快步上前拦住他。 中年男人看向孙主任,“稀奇,这不是厂长面前的大红人孙主任,你叫我有什么事?” 孙主任笑道:“还是上回那件事,一个合作商的外甥想进厂工作,你通融一下。” 中年男人道:“进厂容易,厂里正缺人手,你直接让他来面试,只要是四肢健全我就收了,这都是看你的面子,换了别人,必须要初中毕业才行。” 孙主任脸色有些不好:“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合作商的外甥能做普通工人。” 中年男人没好气道:“那他想做什么,车间工班长,车间主管,还是车间主任,或者把我这个人事部主任给他干好不好。” 孙主任皱眉道:“老郑,你说话别这么冲,我这不是好好跟你商量。” 中年男人斩钉截铁道:“没得商量,小许进厂都是从底层车间工人干起,凭自己的实力做到一号车间主任,他凭什么一来就要好岗位。” “这一天天的,事情真多,许总小姨子的老公要来厂里上班,他初中学历,还非要去好岗位,还有厂长老婆的娘家侄子马上毕业也要进厂,厂里的好岗位都是有数的,让我怎么安排,都快烦死了,老孙,你就别为难了,你财务部是好地方,你想还人情,就把人塞进你们部门里,我没意见。” 噼里啪啦说完一通,走进办公室,砰的一声关上门,留下门外的孙主任脸色铁青。 “真烦人,我早饭都没吃,谁乐意听他说那些,一个个都知道跑来找我,小赵,你去食堂给我买几个包子一杯豆浆来。”郑主任对一名年轻人道。 “我这里有包子,味道还不错,您不嫌弃的话就尝尝。”陆宁春突然出声道。 郑主任看了眼陆宁春,“小姑娘挺会来事。” 陆宁春用保温桶装着包子,保温桶里放了热水,包子还是热的,她拿出一袋递给郑主任。 接过她手里的包子,吃了一口,感觉真不错,比食堂的包子好吃,“食堂大师傅的手艺多少年了,一点进步也没有,还是外面的包子好吃。” 张敏等不及开口了。 “郑主任。” “小张啊,你来有什么事?” “这两个是我朋友,他们是来面试的。” 郑主任这才仔细打量陆宁春和顾峥一眼,问出和岑科长一样的话,“车间工人?” 张敏点头,面对郑主任时,她的态度很恭敬。 “什么学历?” “她叫陆宁春,是夜大毕业的,之前和我是同学,他是”轮到顾峥,张敏看向陆宁春。 “高中毕业。”陆宁春道。 郑主任几口吃完包子,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简历表,“填好就行了。” 陆宁春和顾峥弯腰趴在桌子上填表。 郑主任接过简历,看到了顾峥的那张,不由多看了几眼,抬头对顾峥道,“小伙子字写的不错。” 顾峥也丝毫不谦虚的笑道:“多谢夸奖。” 郑主任没再多说,吩咐底下人帮他们办好入职手续,办理手续的人告诉他们明天来上班。 “试用期半年,表现良好可以获得转正的机会,餐补住宿待遇和正式员工一样,工作是三班倒,具体排班由车间安排。” 离开办公楼,陆宁春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张敏急着赶回去上班,和他们说了声就匆匆往车间大楼跑了。 顾峥问她:“你分去几号车间?” 陆宁春拿出自己那张入职表看了眼,“一号车间,蛋糕车间,还不错, 我会做蛋糕,你呢?” 顾峥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我分去了二号饼干车间。” 陆宁春无所谓道:“没事,一号,二号离的应该挺近。” 顾峥看向她欲言又止,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去找他们,看能不能换个车间。” 见他真的要往办公楼里走,陆宁春赶紧拉住他,“你真当工厂是咱家餐馆,人家安排好的岗位说换就能换,别闹了。” 顾峥没再坚持,回去的路上一直没个笑脸。 回到餐馆里,顾峥心情不好,直接回屋补眠,王芳小声问陆宁春,“顾峥咋了,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给他气受了?” 陆宁春莫名其妙道:“谁知道他生啥气。” “你们面试没通过。” “都通过了,我分到一号车间,他分到二号车间,这不是挺好的,也不知道他为啥不高兴。” 王芳一听,作为过来人,她立刻明白了,脸上是忍不住的笑,“顾兄弟是觉得离你太远了,所以才不高兴。” “我问过了,一号车间和二号车间就是上下楼,哪里远了,算了,懒得管他,我出去剪个头发。” 陆宁春也有点动气了,一路上她试图和顾峥沟通,他都不搭理自己。 王芳看着陆宁春的背影摇了摇头。 陆宁春来到附近一家老字号理发店。 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大叔,她不太喜欢发廊,里面的年轻人打扮出格,说话大胆,举止轻佻,她第一次进去几分钟,扭头就走了。 她坐在椅子上,胸前围着围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剪了波波头,前头打了点碎刘海,更加显得脸小眼睛大,看着更有精神了。 理发店老板人很好,因为她是住附近的人,还给她优惠半价。 “谢谢老板,以后我店里有人要理发,我都推荐他们来这里。” 第160章车间很忙 陆宁夏之前参加学校英语竞赛,今天结果出来了,她捧着奖状回来,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跟自家大姐分享。 “大姐,我学校英语竞赛得了第一名,学校奖励了我十块钱。” 她激动的小脸都红了,这是她第一次靠自己的努力获得财富,比大姐给的一百块还让她有成就感。 陆宁春也很高兴,捧着奖状看了又看,喜不自胜道,“大姐给你贴在墙上。” 高兴完,陆宁夏才主意到大姐的发型变了,“大姐,你剪头发了,短头发也一样很好看。” 陆宁安也点点小脑袋,“大姐不管啥样子都是最好看的。” “就你们两嘴甜。” 陆宁春嘴角高高上扬。 她并不是不爱美,只是没办法把精力花在爱美上面,每次看见打扮时尚的沈清知妈妈,她都非常羡慕,那种养尊处优的生活,是她没法拥有的。 陆宁春进屋找浆糊去了。 陆家康正好回来,得知陆宁夏获奖的消息,赞叹道,“二姐,你真厉害,那么难学的英语,你竞赛能得第一名。” “我觉得挺容易学的。” 顿了顿,又对弟弟道,“你学习音乐很厉害,是我不能比的。” 陆家康赞同的点头,“二姐确实没一点音乐天赋,一唱歌就跑调,还自我感觉良好。” 陆宁夏生气的掐了把弟弟的胳膊,把陆家康掐得惨叫,“嗷呜,疼疼疼,二姐,你好狠的心。” “哼!”陆宁夏不理他了,进屋去帮大姐找浆糊贴奖状去了。 陆宁安神情复杂的看着陆家康。 陆家康以为妹妹是心疼他了,“宁安别担心,哥哥不疼,你二姐力气小。” 陆宁安无奈的摇头:“哥哥,你太实诚了,女孩子不喜欢听太实诚的话,以后你注意点吧。” 说完,小大人似的双手背在身后,也进了屋。 陆家康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连小妹都开始欺负他了,他要去找顾哥哥寻求安慰。 来到门边,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大声喊道,“顾哥哥,你门咋锁着了。” 顾峥正心烦呢,双手枕着后脑勺深思,他发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需要一个人静静。 他竟然有些离不开陆宁春了,就连和她在一栋楼里的不同楼层干活,他都没法忍受,这么黏糊的人是他吗,他可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 他到底在想什么? 烦躁的揪了把头发,正巧这个时候陆家康过来叫门,“别吵了,我睡着了。” 门外的陆家康一脸迷茫。 睡着了是谁回答他的问题,也知道顾哥哥不想他打扰,就走开了。 上次用剩下的浆糊长毛了,张巧玲给她重新熬了一碗,陆宁春把浆糊往墙上刷了刷,仔细的把奖状贴上去,贴在最显眼的地方,走进客厅一准能看到。 王芳一脸羡慕道:“陆妹子,你家宁夏真有出息,家康,宁安也不错,你培养的真好。” 陆宁春抿嘴笑道:“哪有培养,都是他们自己努力。” 王芳叹道:“我家小杰和丽丽要是能顶上你家三孩子的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家里条件没你家好,还不如你家孩子懂事,我也没别的指望,就希望他们能考上大学,找份体面的工作,以后别像我和他爸一样辛苦。” 说了会儿话,她就回厨房干活了。 陆宁春盯着贴好的奖状打量了许久,才道,“要是哪天,这四面墙都能贴满你们三的奖状,我做梦都能笑醒。” 陆宁夏,陆家康,陆宁安,齐刷刷的看向这四面墙,顿时感觉压力好大。 陆宁夏看向弟弟,鼓励道,“家康,明年的音乐比赛你一定要拿奖状回来,让大姐贴在墙上。” 陆家康呆呆道:“我会努力的。” 这时,顾峥别别扭扭的出来了。 陆宁春当作没看见他,自顾自的去了厨房。 顾峥凑上来跟她说话,陆宁春也不搭理他,沉默的干活。 顾峥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不搭理你,我没生你的气,我就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就是想和你去一个车间。” 不然,他在餐馆好好的,招了周鹏以后,他身上的活轻松许多,正是享福的时候,他干嘛非要去工厂吃苦受罪,不就是想和她待在一块。 陆宁春这才看向顾峥,“你不能这样,我好好和你说话,你不搭理我,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我把你当作家人,你却因为一点小事生气不理我。” “我,我没生你的气。”顾峥难得结巴了。 陆宁春语气平静道:“可我不知道,当时在我看来,你就是在生我的气。 千言万语,只剩下一句,“我错了。” 陆宁春这才笑了。 王芳看着两人,轻笑道,“年轻真好。” 程兵看着媳妇意味深长的笑容有些不明所以,“啥事这么开心,和我说说。” “你不懂。”王芳摇头道。 次日一早,陆宁春坐在顾峥的自行车后座,两人一起去工厂上班。 早上八点上班,他们提前半个小时到。 进了车间大楼,不得不分开,顾峥不放心的嘱咐道,“我就在楼上,有什么事来找我。” 陆宁春好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你嘱咐,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毫不留恋的进了一号车间。 顾峥轻笑着摇头,也上了二楼。 陆宁春一进车间,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甜腻蛋糕奶香味,机器正在运作,工人们正在有条不紊的工作。 她站在这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找到一名看起来比较和善的女工,机器声很大,她提高音量问,“你好,我是新来的工人,请问我要做什么?” 女工正在流水线上工作,双手不停地把机器生产出来的蛋糕装进包装袋里,闻声,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先去车间主任那里报道,看他把你分到哪个工班长手下,再由工班长安排你干活。” “车间主任在哪?” “顺着这条过道直走到底,你会看见一个办公室,门上挂了牌子。” “好的,谢谢你。” 女工摇摇头,双手没有停。 陆宁春边走边看,从她进来,其他人头也没抬一下,埋头干活。 她是第一次进工厂,果然很忙,超出了她的想象。 第161章小许总的忧虑 一路走到头,果然看见一个房间,门上挂着“车间主任办公室”的牌子,她抬手敲门,里面很快传出一道温和的声音,“请进。” 她扭开门走进来,办公桌前坐着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埋着头正在写什么,她有些意外,没想到车间主任这么年轻。 青年抬起头,看向她的目光有一瞬间的疑惑,下意识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在这?” 陆宁春没注意到他话里的意思,笑着道,“您好,主任,我是新来的工人,来您这里报道。” 青年神情有些惊讶,起身走过来,招呼她在对面椅子上坐下,还给她倒了一杯水。 “我记得你是福来饭馆的大厨,怎么跑来我们工厂当工人了,虽说我们工厂给工人的待遇不错,和大厨还是没法比。” 陆宁春伸出双手接过水杯,疑惑道,“您在福来饭馆见过我?” 青年点头,回忆道,“一年多以前,我第一次和孙主任出去应酬,选的福来饭馆吃饭,孙主任觉得大厨菜做的不错,让王老板叫你来包厢见见,你让我印象太深刻了,我就记住了。” 见她神情有些微妙,青年赶紧道,“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以前以为大厨都是上了年纪的男性,第一次看见一个年轻小姑娘当大厨的,厨艺还那么好,所以印象深刻了些。” 陆宁春笑道:“我能误会啥,当时我灰头土脸,浑身油烟味,难为您能记住我这么久。” 寒暄两句,回归正题,“后来去过几次,发现饭馆大厨的手艺大不如前,一问才知道你辞职离开了,你为什么不在福来饭馆待了?” 这个问题必须慎重回答,好不容易和车间主任有过一面之缘,这是天大的运气,必须搭上这条线,以后才能有更好发展的机会。 陆宁春想了下。 “饭馆很好,老板对我也很好,但是和我的理念有冲突,老板性格上有些守旧,又太过顾念旧情,老板娘任人唯亲,不惜牺牲饭馆声誉,也要保住做错事的人,这样的饭馆是没有前途的,虽然遗憾,我还是选择离开了。” 青年听见她的话,露出深思的神情,赞同的点头,“你说的太对了,饭馆和工厂一样,一个工厂想要良好的运转发展,就不能太守旧,必须接受新鲜事物,顺应时代潮流,更不能任人唯亲,太过顾念旧情,否则长此以往,工厂还是会走上国营工厂的老路,所谓改制,不过是换汤不换药。” 陆宁春的话让青年产生了共鸣。 他父亲接手这个厂子以后,一直没有作出很大的改变,刚开始还想大刀阔斧的改革,遭到很大阻力,渐渐地,力不从心,又走上保守的道路。 主要岗位还是原来那些老人,新人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老人退休,会推荐亲友接替自己的工作,以前的接班换成了推荐,甚至不等退休就安排亲友进来,一些好岗位上都是沾亲带故的人,包括他自己家,一大堆亲戚也是如此。 厂子如今的繁华都是表象,内里腐烂不堪,继续这样下去,他不敢想象,十年二十年以后,厂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青年说完,意识到什么,微笑道,“我好像和你说的有些多了。” 陆宁春双眼亮晶晶,“不,我很爱听这些,这就是我想来工厂的原因,我觉得我在工厂能学到更多的东西,比我念一年的书还有用。” 青年笑问:“你念过很多书?” 陆宁春不好意思道:“我初中毕业的,去年在夜大报了营销管理和会计两个班,今年刚毕业。” “不错啊,同时报两个班还能这么快毕业。”青年露出赞赏的神情,“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我老家是淮河省永安县麦香村的。” 青年没听过这个村子的地名,但是对她更加赞赏了,“一个农村姑娘能有你这样的见识很少见,欢迎你加入我们绿营销加工厂。” 他伸出手,陆宁春有些犹豫。 青年反应过来,收回手,“是我唐突了。” “主任,您能安排我干活吗,我坐在这里和您说话的时间够久了。” “你也别喊我主任,听着怪不习惯的,大家都喊我小许总,你也这么喊我吧。”他亲自带陆宁春出办公室,找到车间主管,吩咐对方给她安排。 车间主管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小许总吩咐的时候,他一直点头,小许总离开后,他热情的问陆宁春,“你和小许总认识?” “今天才认识。” 这话不假,之前虽然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她根本不认识人家。 听说不认识,车间主管没那么热情了,把她 安排去一组工班长那里干活。 好巧不巧,就是之前她问路的女工那里,那名女工还是工班长。 陆宁春高兴道:“原来你是工班长,以后请多多指教。” 女工冷淡道:“不要多说废话,快点干活吧。” 陆宁春不再多说,学着她们把生产出来的蛋糕装进包装袋里,开始有些手生,速度有点慢,渐渐越来越熟练,一上午功夫,她就完全上手了。 她速度飞快,完全不输给熟练工,工班长都不由侧目。 车间的工作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她以为蛋糕车间就是做蛋糕的,可这有机器生产,完全用不上她做,她一上午都是在重复装袋的工作。 整个人都麻木了。 上午的工作结束,工班长宣布休息,“我们有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大家抓紧时间去食堂吃饭,早点回来工作。” 陆宁春揉了揉有些酸涩的手腕,眼睛看东西都有些花了,仿佛看什么都是蛋糕。 原本想等顾峥一起去食堂,可半个小时的时间太赶了,她就和同组的人一起去了。 几人一起往食堂走,穿过操场,看见好几个男工人在打篮球。 她有些惊讶,问身边一起走的女工,“他们不用上班吗?” “他们应该是昨天上中班的人,今天上晚班,白天可以休息。” 然后给陆宁春说了一遍上班时间,工厂实行三班倒,白班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中班是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十二点,晚班是下午六点到早上六点。 第162章食堂吃饭跟打仗一样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一群群身穿蓝色工装的工人从车间大楼走出来,通往食堂的路上满是人,陆宁春一身普通便衣在里头尤其显眼。 她的工装还没有发,也不知道该去哪领,她想问身旁的人,但是那名女工已经跑去和相熟的人说话去了。 一道若隐若现的熟悉声音响起,似乎在喊她的名字,她停下仔细去听,那道声音又没了。 她继续往前走。 因为她耽误一会儿功夫,刚才和她一起走的同组女工已经全都走光了,周围全都是不认识的人。 “陆宁春!”叫喊声临近了,她也确定真是有人在喊自己,停下往四周看去。 顾峥在人群里穿行向自己跑来,到了跟前,气喘吁吁道,“陆宁春,你怎么不等等我,我去你车间找你,他们说不在的人都去吃饭了。” 陆宁春笑道:“就三十时间分钟休息,我怕来不及,就和同组的人一起来了。” 顾峥看了眼她四周,“你同组的人呢?” “刚才走散了,别说了,都过去六分钟了,咱们得赶紧去食堂吃饭。” 两人一起往食堂走。 顾峥道:“这工厂的工作量太大了,比我们餐馆还累,我坐了一天,脖子都僵硬了。” 陆宁春顿时羡慕的看了他一眼,“你还能坐着,我站了一天,双手还要不停歇地包装蛋糕。” 说完,发现自己的工班长在前头不远处的人群里正盯着自己看,立刻闭上嘴巴。 等工班长转身走了,她凑近压低声音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事回去再说。” 顾峥也不说了。 到了食堂,她两想立刻离开,食堂里已经坐满了人,还有人捧着餐盘站着吃饭,吃饭的速度非常快,再看几个打饭打菜的窗口都排起了长队。 两人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一个问题:半个小时够用吗? 还是认命的上前排队,他们今天上的是早班,要到晚上八点下班,不吃午饭,还要从事那么繁重的体力活,身体肯定撑不住。 虽然人多,但是打饭菜的人是专业的,加上大家都好好排队,没有插队现象,一个接一个,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这个窗口的打菜师傅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见她身上穿着便服,知道是新来的,陆宁春学着前头的人快速的报了两个菜,打菜阿姨给她打好。 她接过餐盘正要付钱,打菜阿姨拿出一个本子丢给她,让她记账在上面,等发了餐票再划掉。 陆宁春退出排队人群在一旁等着,后面的顾峥上前也同样打了一份饭菜,向她走来。 两人见食堂实在没有座位,也学着其他人在墙边角落吃饭,匆匆吃完饭,把餐盘扔回收桶里。 回车间大楼的路上,顾峥捂着自己的胃,感觉浑身都不好了,曾经以为餐馆的工作是世上最苦最累的活,等到了工厂,才知道什么叫更苦更累,没有陆宁春在,他第一天就会辞职走人。 不由开始反省,曾经一毕业就拒绝高薪工作的自己是个傻子,现在为了一个月三百五的工资受这种罪。 “你没事吧?” 听到陆宁春关心的声音,他感觉好受了些,捂着胃部,“刚才吃饭太快了,胃有些不舒服。” 陆宁春着急了,扶住他,“那咋办,这里也没有热水给你喝,要不你请假回家吧,打车回去。” 听到请假两个字,顾峥有一瞬间心动,真想回去躺一躺,这一上午真是累坏了。 可想到自己请假走了,陆宁春晚上八点下班,就要自己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赶远路回去,还是打消了念头。 “我没事,缓缓就好了。”顾峥坐在花坛上,陆宁春站在一旁陪他。 路上的人越来越少,顾峥感觉好多了,两人一起回车间大楼,约定晚上一起吃饭,现在距离三十分钟,已经超出了十几分钟。 陆宁春回到车间工作岗位,看起来十分和善的工班长发脾气骂她了。 “不想干就走人,说了半个小时,第一天就迟到,你当工厂是你家开的,受不了这个苦,外面轻松的活有的事,别来耽误我们组的进度,你下次再这样迟到,别在我们组待了。” 陆宁春被骂的脸色通红,也知道今天是她的错,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选择陪着顾峥,她不能丢下身体不舒服的顾峥一个人难受。 一下午,她鼓足干劲拼命地干活,争取一雪前耻,工班长看向她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晚上五点半,吃饭休息时间到了,下工铃声响起,见工班长走了,身旁 一个女工小声跟她说,“你别多心,工班长人挺好的,我们有个头疼脑热她都会让我们去休息一会儿,你是没看见其它组的工班长怎么骂人的,连祖宗十八代也不放过,我们车间各个小组每天有指定任务量,当天没达成不仅要加班,还要扣工资,影响奖金发放。” “我没怪工班长,她骂的对,是我迟到了,对了,小雨,你知道哪里可以打开水吗?” “你口渴了,车间里头靠近主任办公室的地方有开水提供,你没带杯子,先用我的水杯喝吧。” 小雨带着她去打开水的地方,用自己的杯子给她打了一杯水。 陆宁春捧着水杯跟她道谢。 小雨去吃饭了,陆宁春见车间门口没人,来到二楼,看见站在二号车间门口等她的人。 “我给你带了热水,你喝点吧。” “我正好口渴了,你哪来的水杯?” 顾峥正要对着嘴巴喝,就听见陆宁春说是同组的一个姐妹借给她的,又默默地放下水杯。 陆宁春知道他的洁癖又犯了。 这人很奇怪,讲究的时候特讲究,不讲究的时候能为了不干活睡大街,无奈道,“都这时候了,你就别讲究了。” 顾峥把水杯递给她,坚决不肯喝。 陆宁春被他气笑了,懒得再管他。 两人匆匆赶到食堂,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几分钟,食堂没什么人了,大部分是办公室里的那些人,窗口也没什么菜了,他们各自要了两个馒头,一份皮蛋瘦肉粥,抓紧时间吃完。 又匆匆往车间大楼跑。 这一天,就跟打仗一样。 第163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陆宁春踩着点回到车间,还差一分钟就迟到了,这次,工班长瞥了眼她,倒是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小雨给了她一个笑脸,小雨才十六岁,但是干活速度很快,双手十分灵活,陆宁春把水杯还给她,小雨不在意道,”放后面就行了。” 后面的长桌上放了一排乱七八糟的水杯,她看见了自己带的保温桶,有些懊恼,她咋忘记了,可以用保温桶装水,明天也得带个杯子来喝水。 两个小时后,早班结束,晚班的人来接班,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陆宁春上前询问工班长,自己明天上什么班次,面带笑容,神情自然,一点也没把之前工班长骂她的话放在心上。 “每个人每星期都是四个白班,一个晚班,一个中班,然后休息一天,你今天开始算。” “好的,我记住了。” 正要走,工班长又叫住她,“等等。” 陆宁春疑惑的看向她,工班长提醒道,”明天早点来,去后勤部领工装,工厂必须穿统一的着装,否则要扣奖金,新人第一天可以不穿。” 陆宁春笑了,“谢谢您。” 工班长走了,陆宁春想了想,用保温桶接满了水,来到二号车间门口。 等了会儿才看见顾峥出来,顾峥有些没精打采的样子,一见到她立马来了精神,正要说话。 陆宁春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里人来人往的,要是顾峥说了什么抱怨的话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她把保温桶递给他,“里面有水,我刚接的,你放心,我没喝过。” 顾峥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一天下来他确实渴了,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大半。 陆宁春把剩下的水喝光了,见顾峥愣愣的看着自己,她道,“看啥呀,我没你那么讲究,打小我弟弟妹妹的剩饭都是我吃的。” 顾峥收回视线,没什么想法了。 来到车间大楼后面,停放自行车的棚子,陆宁春道,“你身体不舒服,还是我来骑吧。” “我早就已经没事了。” 不就是中午胃疼了一下,搞得他好像是什么虚弱病人一样。 顾峥握住车把手骑上去,示意她上车,陆宁春只能侧身坐在后座,自行车行驶出去。 离开工厂大门,两人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 “今天真累啊!” “今天真累啊!” 两人异口同声道。 又忍不住一起发出笑声。 陆宁春道:“你先说,你之前想说啥?” “我们那个工班长,简直让人一言难尽,不知道他一个工班长哪来那么大的架子,特爱摆谱,中午休息时间才三十分钟,他也要拖延几分钟,晚上下班,他更是拖延半个小时发表讲话,全是废话,一句有用的都没有,中午我不是迟到了吗,被他骂个半死,连我爸妈都被他问候了一遍,当时真恨不得给他一拳头,可我想起了你,咬牙忍了。” 顾峥喋喋不休的抱怨起来。 忽然想起来,紧张的问,“你中午迟到被工班长骂了没?” 陆宁春笑道:“没有,我工班长人很好,一到点就让我们去吃饭,下晚班的时候,还特地提醒我,明天早点来,去后勤部领工装。” 顾峥放心了,他被骂的时候就后悔了,不该留陆宁春陪他,他是大男人,脸皮厚不要紧,陆宁春一个姑娘家要是被骂了,心里一定会很难过的。 陆宁春侧身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望着城市上方的夜空,轻笑道,“以前在村里,总是很羡慕进厂打工的人,觉得他们很厉害,自己进厂才知道啥叫累,还不自由,想上厕所都得憋着。” ”是啊,以为跟你摆摊送盒饭就很苦了,没想到还有更苦的,你要坚持吗?” “要的。”陆宁春声音柔和,却带着一股坚定。 顾峥笑问:“你觉得你今天在工厂学到了什么?” 陆宁春轻笑道:“才第一天,哪有那么快,我还是最底层的工人,能接触的东西不多,慢慢来,等我能接触的东西多了,学到的东西也就多了。” 顾峥无奈道:“好吧,我舍命陪君子了。” “我记住了,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陆宁春笑了笑,“对了,和你说一件很巧的事。” “什么事?”顾峥蹬着自行车,有些漫不经心道。 陆宁春兴致勃勃道:“我们一号车间的车间主任竟然认得我,他以前来福来饭馆吃饭,见过我一次,没想到,他一直记得我,要不 是他提出来,我都不记得他了,他还和我说了好些很深刻的话。” 顾峥嗤笑道:“都过去一年多了还记得你,他记性挺好,他多大岁数了。” 陆宁春笑眯眯道:“他说从来没见过像我这么年轻的姑娘当大厨,所以印象深刻,二十来岁吧,瞧着比我大不了多少。” 顾峥心里一紧,很快又放松下来。 这姑娘就是个棒槌,掉进钱眼里去了,一门心思就是挣钱,自己天天在她面前晃悠,她都没什么想法,一个刚出现的人,能让她动心思。 更别说人家一个车间主任,还能和一个普通女工有太多交集,今天能遇上说几句话就顶了天了,以后肯定没什么机会见面说话。 回到家,两人各自匆匆洗了一个热水澡,缓解一身的疲乏,直接回屋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 次日清晨,陆宁春准备了两个大水杯,装满了水拧紧盖子。 顾峥看了看陆宁春的水杯,清透的白开水,又看向自己那个水杯,黄黄的,还有一粒一粒的东西,“我杯子里装的什么?” “我早上给你炒的大麦泡的茶,这东西喝了对胃好,以后咱在工厂吃饭赶时间,你得注意养胃。” 顾峥又扭开盖子,尝了一口,一股糊焦味,有些嫌弃,却没有说不要,心里还有些美滋滋的。 难怪一早就听见陆宁春在厨房炒东西,原来是给他炒的。 陆宁春和顾峥在家吃了几个包子和一碗粥,又带了好几袋包子出门。 “陆妹子,要不摩托车你们骑去吧,我男人骑自行车就好了。”王芳道,哪有老板骑自行车,员工骑摩托车的。 陆宁春摇头道:“我们只要跑来回两趟,程哥要送好些地方的盒饭,自行车耽误时间。” 第164章关系户打架 骑车去上班的路上,顾峥算了一笔账,“一个月三百五,我们两工作半年,差不多可以买一辆新的摩托车。” 陆宁春侧身坐在后座,笑道,“你对摩托车还是有那么深的执念。” 顾峥幽幽道:“我的执念不是摩托车,是可以不靠脚蹬自行车,一踩油门,舒舒服服的去上班。” 陆宁春神色轻松:“好吧,半年后,咱两通过试用期,就买一辆摩托车。” “两个轮子的?” 不送盒饭,他可不想骑三个轮子的摩托车,两个轮子的多酷。 “两个轮子的。”陆宁春应的很痛快。 顾峥高兴了,刚才还有气无力,一下子充满了力量,仿佛半年后的两轮摩托车在向他招手。 工厂门口遇到张敏,她兴冲冲的跑过来。 “陆宁春,上次忘记问了,你们在哪个车间?” 陆宁春照旧分给她一袋包子,笑着道,“我在一号车间,他在二号车间。” 白拿了陆宁春两次包子,张敏有些不好意思,可想到自己上次为了带她面试,差点被扣工资,又心安理得起来。 “可惜了,我在四号车间,和你们都不是一个车间的。” 三人边说边往里走。 听说他们要去后勤部领工装,张敏差点口快说“我带你们去”,幸好及时咽了回来。 “你们对厂子也熟悉了,就不用我带你们去了,后勤部和人事部就隔了几间屋子。” “没事,我们自己去,我想问问,咱厂子吃饭时间只有三十分钟是一直以来的规定吗?” 提起这事,张敏的脸色也不大好,小声道,“哪有啊,听我叔叔说,以前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工人吃完饭还能在厂里走走,消消食,睡个午觉,现在这位后勤部主任上任,为了讨好领导,提高工作效率,提议改了休息时间,愣是给调到了半个小时,我进厂以后就是半个小时休息时间。” “后勤部主任的职权那么大吗?”陆宁春问。 一般后勤部就是管后勤的,这件事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他想改休息时间也得有人听他的。 “后勤部主任是许总的堂妹,厂长是许总的堂弟。”许敏说完,给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这关系还真是复杂,原来是一家子,她有点明白报道那天,小许总说的那些话里是啥意思了,等等,“小许总和厂长是啥关系?” 张敏羡慕道:“我忘了,小许总是一号车间的车间主任,你运气真好,能分到小许总的车间,小许总性格好,对工人体贴照顾,是所有车间主任里最温柔的,他是许总的儿子,喊厂长叔叔。” 竟然是大老板的儿子。 看着挺平易近人,完全让人想不到。 张敏走后,顾峥皱眉道,“绿营对外的形象一直很好,报纸上都是夸它发展好,内里竟然是这样的,这种家族式经营的工厂沉疴很多,不改变迟早要完,没有前途的,你确定还要继续留下来。” “问题多,咱出头的机会也多。”陆宁春眼眸明亮,“继续看看,实在不成,咱再另寻出路。” 两人来到后勤部,其他人都不搭理她们,她询问一个正在涂抹指甲油的年轻姑娘,“请问主任在吗?” “主任还没来上班,你等会儿吧。” 陆宁春看了眼手表,都快八点了,她今天如果迟到,一定会被工班长骂死的,“我们急着上班,你能不能先给我们发工装。” 年轻姑娘道:“我也没办法,许主任不在,我没法开条子,你们去仓库也领不到东西。” 小许总过来办公楼办事,路过后勤部,看见昨天刚见过的陆宁春正在和年轻姑娘说领工装的是,于是,走进来,“小李,你们主任呢? 年轻姑娘刚才还坐着,一看见他,立马站起来,“主任家里有点事,还没来上班。” 小许总皱眉,对陆宁春道,“我带你去领工装,按照规定,你今天是第二天上班,不统一着装会被扣奖金的,这位是?” 不等陆宁春开口,顾峥先一步回答,“我是她朋友。” “行,你也一起来吧。” 小许总领着他们来到一楼后勤部的仓库,仓库管理员正坐在桌前嗑瓜子,一见小许总过来,立马把瓜子和瓜子壳藏起口袋里。 小许总看见了,眉头又皱了下,倒是没说什么,吩咐管理员给两人找两套工装,就要走了。 管理员热情挥手道:“小许总慢走。” 见不着人影,才恢复矜持的表情,抬起下巴对 陆宁春两人道,“你们等着。” 进去里面,很快拿出来四套工装。 陆宁春和顾峥在车间大楼的卫生间里换上了工装,距离上班时间还剩两分钟,两人没再多说,跑去上班。 工班长见她来了,还穿上了工装,就收回目光,小雨朝陆宁春笑了下。 车间工作还是那么枯燥无味,感觉时间格外的漫长,陆宁春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突然前头不知道怎么闹了起来,两个男工人打起来了,把面粉鸡蛋和糖都撒了一地,其他工人赶紧上前拉架。 有机灵的工人及时关掉机器,前头的机器停止运行,她们这边也没法继续工作,工班长有些生气,“他们又在闹什么?” 陆宁春看向小雨,小雨摇了摇头,“车间隔三差五就有工人吵架打架,谁知道原因。” 陆宁春惊讶道:“车间主任不管?” “主任有其它事要忙,下头的事都是主管和工班长负责,听说其他车间也是一样,还是我们组好,工班长厉害,从来没发生过打架事件。” 两人越打越凶,连自己工班长的话都不听了,还是车间主管赶到,制止了这场闹剧。 打架的两人被罚把弄脏的地方打扫干净,还扣了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 小雨撇了撇嘴,“又是两个关系户。” 陆宁春好奇道:“为啥这么说?” “要换了我们这些没关系的打架,肯定要被开除,只有关系户才会罚的这么轻。”小雨刚说完就接到工班长警告的眼神。 “要想继续干下去,不要那么多话,我们干好自己的活就行了。” 第165章工厂讲究利益至上 工班长出声敲打。 小雨朝陆宁春吐了吐舌头,不敢继续多话了。 前头车间主管处理好两名打架分子的事,烦躁的揉了揉眉心,目光严厉的扫了一圈在场众人,说了句“谁下次再敢犯,绝不轻绕”就走了。 雷声大,雨点小,陆宁春心里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注意到附近好几个工人露出不服气的神情,她猜测,这几人可能也因为打架被罚过,罚的比这两人重,但是有点关系,没被开除。 她突然明白过来了。 工厂主管处事不公,长此以往,没关系的工人心里有怨气,有关系的工人更加无法无天,肆无忌惮。 以小见大,工厂的各种矛盾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不过她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车间女工,这些事还轮不到她来操心。 机器又重新启动,车间恢复平静,只能听见机器的轰轰声和工人们干活时发出的动静声。 陆宁春不记得自己包装了多少份蛋糕,双手不停地动作,整个人都麻木了,终于熬到下工铃声响起,工班长宣布中午休息去吃饭。 除了中班的人,早班的人争分夺秒,自己的工班长一宣布休息,全都一窝蜂的往外跑去。 小雨正要离开,见陆宁春站着不动,“宁春,你怎么不走,只有三十分钟休息时间,你快些,去晚了,食堂就没有菜了。” 陆宁笑道:“我今天不去了,自己带了包子,你快去吧。” 小雨不再多说,和几名同组的女工一起加入人群中,很快不见踪影。 陆宁春拿起保温桶,家里只有这个小号保温桶,装不了多少东西,回头得去买两个大些的保温饭盒,以后自己带饭来,省的中午还得去食堂挤。 等楼道差不多空了,她才出去,上二楼,顾峥还没出来,她等了一会儿,里面又有人出来,还不见顾峥,又过去一会儿,顾峥终于出来了。 他脸色非常不好,看见陆宁春才露出一个笑脸,他那个组的工班长真的很能说,不能理解,明明说着毫无意义的话,却能说的激情飞扬。 两人来到车间大楼后面自行车停放棚子里,坐在花坛石阶上,就着开水一起吃包子。 她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回头咱去买两个大些的保温饭盒,以后自己带饭,省时间。” 顾峥点头道:“晚上下班去吧,白天太早了商场没有开门。” 商场晚上很晚关门,白天却要到八点才开门,他们明天还要上早班,只能晚上下班去。 “好。”陆宁春点头,“你吃饱了没?” 顾峥没回话,陆宁春明白了,把自己手里那个包子也给他,“我没胃口,你吃吧。” 顾峥立刻看向她,声音难掩关切问:“你怎么没胃口,身体不舒服?” 陆宁春摇头道:“不是,车间一股蛋糕味,闻多了反胃,我吃两个就够了,你快吃吧。” 顾峥还想慢慢吃,和她一起多坐会儿,见她身体不舒服,三两口吃完了手里的包子。 “你闻着车间里的蛋糕味反胃怎么办?”顾峥想了下,“我想个办法把你调来我们车间。” 陆宁春笑道,“换去你们车间还不是一样,饼干也是用鸡蛋和牛奶做的,闻多了就习惯了。” 顾峥想想也是。 他们车间里的味道也是一言难尽,而且因为男工人比女工人多,还有一股奇怪的臭味混合其中,多亏他身体素质好,才没有被熏晕。 陆宁春起身道:“咱们回去吧。” 顾峥道:“你不舒服就多坐一会儿。” “没事,吹了会儿风好多了,咱是刚来的,得表现的勤快点,才不会被人说闲话。” 两人在楼道分开,各自回车间。 与此同时,办公楼三楼会议室里,正是爆发一场激烈的争执,小许总气愤道,“我不同意,原来的材料供应商是和我们工厂合作多年的伙伴,有情分在,怎么能因为一点点利益抛弃他们。” 采购部黄主任笑道:“小许总,你还年轻不懂,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利益,那点子情分算什么,新的材料供应商愿意低价给我们供货,我们接受了,可以给工厂节省一大笔开支。” 生产部吕主任也道:“新供应商提供的材料我带人去看了,品质完全过关。” 小许总看向坐在上首的厂长。 “厂长,我们如果先背信弃义,以后谁还会真心和我们合作,原来的供应商并没有犯错,合约也没到期,他们每次都是挑选最好的原材料给我们,新的供应商和我们交情不深,谁能保证他们以后会 不会做出以次充好的事,产品质量是我们绿营赖以生存的根本。” 厂长终于出声了。 “启华,我们绿营这么大的招牌在,新供应商不敢糊弄我们,黄主任说的对,做生意最讲究的是利益,情分可以排在后一位,新供应商开的价格更优惠,可以给工厂节省开支。” “叔叔,有些开支不能减。”小许总气坏了,“真要减,我觉得工厂乱七八糟的部门太多了,有些完全没必要存在,可以取消掉,可以省更多。” 一直事不关己,悠闲坐着的后勤部许主任急眼道,“启华你什么意思,我可是你亲堂姑,你是不是想把我给开除了。” “姑姑,我没有指名道姓,您不要对号入座。”小许总似笑非笑道。 谁让后勤部许主任有些心虚,一听见侄子的话立马跳出来反对。 “我听说姑姑经常迟到早退,一个星期才来工厂三四天,既然这么不喜欢上班,姑姑可以留在家里休息,姑父的收入完全可以好好养活你。” “启华,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无情的话,你小的时候,你爸妈忙工作经常不在家,是谁常常把你接到家里来吃饭。”许主任伤心道。 见她又要旧事重提打感情牌,小许总深吸一口气,起身道,“厂长,我车间还有事,先回去了。” 身后厂长喊道:“启华,你不参加会议了?” “既然你们都决定了,下次这种没意义的会议别喊我来参加了。” 说完,大门关上。 小许总沉着脸回到车间。 看到他的人都有些奇怪,小许总脾气最好了,谁惹他生气了。 第166章你连工厂的机器也能修 明眼人都看出小许总很生气,平时敢壮着胆子和他说上几句话的人都不敢凑上前了。 小许总直接从过道走过去回自己办公室,陆宁春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又收回目光。 同组的人渐渐都回来了。 工班长见她早早站在位置前有些意外,总算不是踩着点的。 小雨有心替她卖好,高声道,“宁春,你中午没去食堂吃饭,就吃自己带的几个包子能饱吗?” “我吃饱了,小雨,厂里能让带饭吗,我想以后自己带饭来,可以节约时间。” 小雨咽了咽口水,“我以为厂领导够狠了,只给我们三十分钟吃饭时间,你比他们更狠。” 工班长似乎对小雨的口无遮拦习惯了,这会儿没有车间主管在,也懒得管。 陆宁春觉得工班长真是好人,小雨这性格换到别的组,肯定早就开除了。 “能带是能带,但是食堂吃饭更划算,食堂有工厂补贴,饭菜比外面卖的便宜不少,比自己在家带饭划算,还不用洗碗。” 陆宁春自家就是开餐馆的,肯定是自家带饭更划算。 “小雨,车间主管平时在哪,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他,他平常不在车间吗?” “主任办公室左手边有个小门,那就是主管办公室,主管偶尔会出来巡视一遍,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办公室里,主要工作是帮主任做副手,像机器如果出了故障,就要由工班长去报告给主管,主管申请技术部来修理。” “不能直接找技术部来修吗?”申请什么的,感觉好麻烦。 小雨摇头:“不能的,要主管批的条子,技术部才会派人过来。” 这工厂还真喜欢批条子,什么都要条子。 没说几句话,上工铃声响起来。 大家都停止说闲话,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工作。 中午的包子吃完了,晚上就两个小时,她觉得自己可以撑过去,就没有去食堂,在放水杯的桌子旁边找了一处地方坐着,考虑自己今后的路。 小许总拿着一份资料出来,路过她身边,不由停下脚步。 “陆宁春,你没去吃饭。” 陆宁春回神,看向他,笑着道,“吃饭时间太赶了,我这会儿肚子也不饿,就坐在这里歇会儿。” 以为小许总会离开,没想到他想了想,竟然走回来,在她旁边坐下。 附近的人看见这一幕都不由侧目。 “我也一直觉得吃饭时间三十分钟不合理,工人们本就从事高强度的工作,连续几个小时紧绷着神经,吃饭休息时间也不能让他们喘口气,还要继续提着心快速吃饭,生怕迟到一分钟,奖金就没了,工人的压力太大,不利于身心健康。” 原来迟到要罚奖金的,幸好她昨天是第一天来,工班长开恩,只骂了她一顿。 “确实如此,和我一起进厂的朋友昨天中午就因为吃饭太急胃病犯了。” 听了陆宁春的话,小许总神情更严肃了。 “你的反馈非常好,工人是一个厂子的根本,厂子应该重视工人健康,我会向上面反映。” 小许总也没多待,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刚好从食堂吃饭回来,看见小许总坐在陆宁春身边和她说话的同组工人,纷纷凑上来问她小许总和她说了什么。 “小许总问我为啥不去食堂吃饭,我说时间太赶,不想去,他就说吃饭休息时间太短会影响工人们的健康,他会向上反映。” 有个女工一脸感动道:“这么长时间了,小许总终于注意到了,谁也不敢提,生怕让许主任知道不高兴,缩短用餐时间是她上任提的第一个建议,这个厂子的领导里,也只有小许总会关心我们。” 工班长也不由露出笑容。 一个胸前挂着工班长牌子的女工走过来,听到她们的话,冷笑道,“别高兴的那么早,小许总只说会向上反映,成不成还不一定。” 另一名工班长没好气道:“刘梅,你就不盼着点我们好,小许总提成功了,你也能多休息一会儿,你记得自己是许主任拐着弯的小姑子,处处卖她的好,人家不一定记得你是谁。” 被叫刘梅的工班长脸色大变,“你再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告诉许主任去。” 那名工班长有些怕了,硬撑着不肯服软。 陆宁春觉得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这句话一点也没有说错。 陆宁春这组工班长适时出来调解,“好了,大家都是一个车间的,好好相处,互相帮助,别因为一些小事伤了和气。 ” 两个一触即发,即将大吵一架的工班长被她哄好了。 陆宁春不由多看了她一眼,自己这个工班长也不简单。 上工铃声响起,大家渐渐散开,回到自己的岗位工作。 晚上下班,陆宁春照旧等下早班的人走光了,才出去,上二楼等顾峥。 可今天她从八点二十分等到九点才等到人出来,他身上的工装脏兮兮的,双手也有些脏了。 他先去二楼的洗手间洗了个手。 等来到自行车停放棚子,他才道,“今晚让你等久了。” 陆宁春瞧了眼他的衣服,“你干嘛去了,身上弄得这么脏。”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运输部扛货了。 “今晚我们车间的一套机器坏了,主管和主任正好都不在,为了不耽误下班,我给修了。”顾峥漫不经心道。 “工班长说要联系主管回来开条子,等他来,就算是打车,至少也得花半个多小时,再加上联系技术部,修理时间,等他们修好,我们得和中班的人一起下班。”顾峥没好气道。 陆宁春不由瞠目,“修理机器!”是她们车间那种一整套的大机器吗? 顾峥点头,还一脸不满道,“一点小问题,也值得折腾那么长时间,害我今天下班晚了。” “你多长时间修好的?” “十几分钟吧,前头工班长不信任我,死活不肯让我碰,扯皮花了不少时间,还是联系不上主管,又不能耽误今天的生产进度,没办法才让我修,还让我写保证书,如果修坏了得我负责。” 相比起来,自己今天过得平平淡淡,顾峥反而过得十分精彩,上班第二天就大出风头。 “以前见你给家康修小汽车,真没想到,你连工厂的机器也能修。” 第167章还不能拿一个女工出气 回去的路上,他们去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商场买了两个大饭盒。 没时间挑选,随便拿了两个容量最大的,等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 想着顾峥中午就吃了几个包子,晚上没吃晚饭,她给做了两碗面,两人坐在沙发上吃面,吃完顾峥去洗碗,陆宁春拿来今天的账本开始盘账。 顾峥洗完碗回来,见她正在算账,“都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吧,别做了。” 陆宁春头也不抬:“我现在不在店里工作,必须每天盘账,不然日子久了,容易生出问题,你回屋歇着吧。” 等她看完账本,已经是深夜了。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抬头看见靠在沙发上睡着的人,有些无奈,上前把人推醒。 “起来了,回屋去睡觉。” “你做完了。”顾峥睁开惺忪的眼睛,有些迷糊道,“账目没问题吧?” 陆宁春笑道:“目前王姐她们还是信得过的。” 顾峥点点头,起身回屋了。 陆宁春也关灯回屋,看了眼三孩子,就躺下来睡觉了。 次日,三孩子也早早起来了,她们平时比陆宁春晚一点起来。 陆家康提出要去少年馆住宿舍。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他。 陆家康道:“培训时间太紧了,少年馆又改了时间,明天开始,早上六点半开始,中午休息一个小时,晚上七点结束,中午也来不及回家了,少年馆的住宿费不贵,我的公交费省下来正好够住宿,就是吃饭可能要花些钱。” 说吃饭花钱的时候,他脸上带着些不好意思。 “不就两天没咋见面,咋就和大姐生分了,你有啥需要和王姐说,从账上拿钱,家康用了多少住宿费和伙食费,王姐都记下来,回头我来结算。” “好。”王姐喜滋滋应道。 果然是老乡,陆妹子最信任的人就是她,现在店里的钱都是她管。 见到陆宁夏和陆宁安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眼神,陆宁春心软了。 “等大姐放假,带你们上麦当劳吃东西。” 小两姐妹特别开心。 她们高兴的不是去麦当劳吃东西,而是能和大姐一起去。 今天上早班的时候,车间主管突然出现。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以后吃饭时间改成一个小时,提前半小时下工。” 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很开心,对陆宁春却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她中午自己带饭,不过时间充裕了,晚上可以去食堂吃饭。 她自己一顿不吃没关系,顾峥却是有胃病,受不得饿。 小许总的办事效率真快,昨晚提了句,今天上午就办好了。 因为这个消息太振奋人心,大家上午干活更卖力了,不像之前那么死气沉沉。 小许总见到这一幕也非常高兴。 一般情况下,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达成,至少需要好几次的开会讨论。 昨天许厂长见小许总中途生气的离开会议室,生怕他心里不舒服,小许总从小是个乖巧脾气好的,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虽然他是许总的堂弟,许总把工厂全权交给他管,但小许总毕竟是许总的亲儿子,真把小许总惹毛了,许总夫妻那边也不好交代。 所以在小许总早上提出延长工人吃饭休息时间,他直接同意了,也就半个小时,算不得什么。 后勤部许主任听说这事,气势汹汹的来到厂长办公室。 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进来。 “哥,你什么意思,取消我的提议,也不和我说一声,存心打我的脸。” 许厂长淡淡道:“许主任,在工厂我是厂长,注意你的态度,我的决定用不着跟你说一声。” 许主任的气焰顿时消了不少,声音不似刚才那般咄咄逼人,“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改了我的提议,我还是从别人嘴里听到,多下不来台。” 她才不在乎工人吃饭休息时间,她在乎的是自己的脸面,如果好好开会商讨再取消,她也没那么生气。 “有什么下不来台,你本来就是来工厂混日子的,好好当你的主任,不该你插手的事别插手。” 许主任疑惑道:“哥,你从来不在意这些小事,怎么突然想到改工人吃饭休息时间了?” 许厂长淡淡道:“启华要求的,昨天让他生了那么大一场气,这个面子不能再不给他。” 许主任有些埋怨道:“启华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对我们 这些长辈也没有小时候那么尊重了。” “这话有本事你和启华他爸妈去说,好了,我要忙工作,没事你出去吧。” 许主任讪讪的离开办公室。 她在走廊上听到有人议论是一名新来的女工跟小许总说吃饭休息时间太短了,所以小许总才会跟厂长提要求。 其中一个议论的人笑道:“你说小许总是不是看上那名女工了。” “胡说什么,小许总是什么人,许氏集团的继承人,大学毕业,能看上一名女工。” 两人越走越远,许主任脸色却极其难看。 她拿侄子没有办法,还不能拿一个女工出气,直接去了人事部。 陆宁春正在车间干活,车间主管走了过来,大声道,“谁是陆宁春?” 陆宁春抬起头:“我是。” 车间主管打量她一眼,“你跟我来一下。” 陆宁春不明所以,跟着车间主管去了他那间小办公室,是真的小,只能放得下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才进了两个人就显得更加狭小。 好在有一面小窗子通风,不然主管天天待在这样狭小的环境很容易缺氧吧。 车间主管没有跟她寒暄的意思。 “陆宁春,刚接到人事部的通知,你被开除了,这是辞退通知书。” 陆宁春猛地抬起头,“我没有做过违反工厂规定的事,也没有打架闹事,凭啥开除我。” 车间主管不耐烦道:“这是人事部的通知,我哪知道,赶紧签了这张通知书,去财务部结算你这两天的工钱走人。” 陆宁春深吸一口气,拿起辞退通知书,转身出去了,直接去了办公大楼人事部。 郑主任不在,人事部最大的负责人是岑主任,见她穿着工装,问,“不上班,你来这做什么?” 陆宁春拿起一张表,“我想问问这张辞退通知书是咋会回事?” 岑主任抬起眼皮子道:“哦,你就是陆宁春,这张辞退通知书是我签发的,怎么,你有意见?” 第168章小春讨说法 “没错,我有意见,你们凭啥无缘无故开除我,我需要一个合理解释。”陆宁春一脸严肃道。 岑科长愣了下,没想到她敢和自己叫板,冷着脸道,“开除一个女工还需要什么解释。” 陆宁春道:“我进厂是走正规程序面试的,和你们签了合同,我并没有犯合同上的任何一条错误,你们没权利开除我,我不服。” “你不服又能怎么样,合同。”岑科长提起合同笑了下,“真以为合同会是你的保障,那不过是我们约束工人用的。” 陆宁春脸色也冷了下来。 “公然违反合同,我可以去劳动局告你们。” 岑科长丝毫不在意道:“你去啊,看劳动局会不会受理这种小事,我们工厂开除你,是因为你多嘴,插手上级领导的事,给厂里带来不好的影响,从来没听说劳动局会管厂子开除人的事。” 陆宁春深吸一口气。 不让自己失去理智和这人大吵起来,那样太难看了。 “总之,你们没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不会接受这份辞退通知书。” 她不差这份工作,可她不能莫名其妙被人开除,背着被绿营开除的名声,哪个好厂子肯要她,她的蓝图目标还没有开始就得夭折了。 岑科长没想到她这么难缠,也不想再和她掰扯,“好吧,我就跟你直说,是后勤部的许主任过来要求开除你,现在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吧。” 陆宁春立刻明白了。 昨晚小许总和她聊天,提起改休息时间的事,决心跟上面反映延长工人吃饭休息时间,她不过是顺嘴一说,小许总心里早有想法,她一个刚进厂的女工哪能左右一个车间主任。 而原本的半个小时是后勤部许主任提议的,她不能拿小许总咋样,就拿她开刀,扳回面子。 岑科长见她想通了,冷笑道,“有能耐你找许主任说去,别烦我。” “岑科长,我们人事部的事什么时候由后勤部管了,你那么喜欢听许主任的话,我申请把你调去后勤部好了。”郑主任板着脸走进来。 顾峥站在他旁边,也跟着走进来,来到陆宁春身边,关心道,“你没事吧?” 陆宁春摇头,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该知道都知道了,继续待在这里也没用。 她去了后勤部。 顾峥想要跟着去,郑主任叫住他,“哎,你小子过来跟我办转职手续。” “我有事。”说着,已经追陆宁春去了。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岑科长在郑主任面前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喘一声。 “主任,我也是没办法,您不在,许主任找来了,我能不给她办吗?” “瞧你没出息的样子,你不给她办,她能把你怎么样,有我护着你,那女人手伸的真长,后勤部不够她施展,跑来我人事部耍威风了。” 岑科长面上应是,心里撇嘴,郑主任是许总身边的老人,特地留在厂里的,许厂长都不能拿他怎么样,自己算什么,得罪了许主任能有好果子吃。 陆宁春一进后勤部,直接来到许主任桌前,“许主任,我哪得罪你了,让你堂堂一个主任和我一个刚进厂的女工过不去,纡尊降贵去人事部指定要开除我。” 许主任开始一脸懵,听完她的话明白了,不屑道,“原来就是你和我侄子提议延长吃饭时间,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就是脑子不好使。” 她也站起来和陆宁春对视。 “我侄子什么人,他会看得上你,别以为哗众取宠出点馊主意就能让他注意到你,我们许家的门不好进,你这样的想都没别想。” “我侄子向来心软,什么阿猫阿狗都愿意同情搭理,我可不一样,我不喜欢和没身份没素质的人说话,厂里都开除你了,老老实实的收拾东西走人,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陆宁春再次深呼吸,面带笑容道,“您是主任,是挺有身份的,可听您说出来的话,我就不觉得您是啥有素质有脑子的人,照您这么说,整个厂子的工人都是阿猫阿狗了,您太看得起自己了,您也就是运气好,赶上了好时候,家里人出息,让您沾了光,不然您说不定还不如我们这些靠劳动挣钱的人,至少我们勤快肯干。” 许主任脸色难看至极,“你这姑娘倒是厉害,看着年纪不大,牙尖嘴利。” 陆宁春笑道:“比不上您,还有,我对小许总也没有任何企图,他问我为啥不吃晚饭,我就说吃饭时间太赶所以不想去,您家门第太高,我爬不上,也没想爬,您不要胡乱冤枉别人。” 顾峥默默地站在她 身后。 许主任指着大门:“我不想再听你说话,立刻从我办公室出去,离开这个厂子。” 陆宁春站得笔直,神情肃然。 “我可以走,但我不能顶着犯错误的名头被开除走,我要你把这份辞退通知书收回去。” “你还敢命令我,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许主任怒道,又对办公室里一众发愣的下属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赶出去。” 见许主任开始不讲理,顾峥挺身护在陆宁春身前。 “姑姑!”这时,小许总过来了。 他沉着脸走进来,“取消你的提议是我找厂长做的,你不满可以冲我来,别对无辜的人下手。” 许主任气愤道:“启华,你不知道,这个女工当着众人的面怎么讽刺我的。” “她讽刺你,也是因为你先无故找人开除她,算是打平了,姑姑,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许启华强忍着怒气道。 许主任看不出他的愤怒,自己还委屈呢。 “怎么能算,启华,我才是你姑姑,你怎么向着外人,我告诉你爸去。” “好,我爸去外地出差了,你去告诉我妈吧,顺便告诉她,你为什么无故开除一个女工。” 提到自己那个大堂嫂,许主任心里有些畏惧,一下就蔫了,“倒也不必,一点小事,不用惊动你妈。” 小许总面无表情道:“那就好,我已经和郑主任说好收回辞退通知书了。” 又看向陆宁春,诚恳道,“陆宁春,我替工厂向你道歉,你还愿意留下来工作吗?” 陆宁春看了眼许主任,笑了,“非常愿意。” ps:应“广大”读者要求,不定时一章一章更新太烦人了,明天开始,更新时间改在晚上八点一次性更新三章,行吗,如果遇到特殊情况调整再通知哈! 第169章重新审视 这会儿还是上班时间,工人们还在岗位上工作,陆宁春和许主任一起走进车间,引起不少人的人的关注。 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记住了陆宁春那张脸,前不久,这姑娘被车间主管叫走,沉着一张脸出来,直接离开车间,不知去了哪里,再回来就是和小许总一起,难免不让人多想。 走进车间主任办公室。 小许总温声道:“陆宁春,这次的事是你受委屈了,工厂得补偿你,要不我帮你提前转正吧。” 陆宁春笑道:“无功不受禄,您不必这样,您已经替许主任道过歉了,再多的就不用了,我会靠自己的努力转正。” 听她拒绝,小许总赞赏的看向她。 “好,厂里就需要你这样有上进心的人,如果厂里少一些只知道靠关系背景的人一定会更好。”小许总有感而发道。 陆宁春沉吟道:“小许总,恕我直言,我来厂子才几天,就发现咱厂子有很大的问题。” 小许总好笑的看着她,“哦,怎么说?” “就像您说的,有关系背景的人太多了,随便拉住一个人就可能是某某领导的亲戚,就说昨天,工作期间,咱车间有两个关系户打架,车间主管只不痛不痒的的处罚了两人,很多人不服。” 小许总惊讶道:“有这事?” 陆宁春奇怪道:“您不知道吗?” 小许总眉头皱起,温和的脸上带着一丝怒气,“我确实不知道,车间里大部分事都是陈主管在负责,我经常不在,他也没和我提过。” “我又多嘴了。”陆宁春笑道。 “不,你提的很好,我们车间确实该整顿了。” 工厂的矛盾远不止陆宁春看到的这么点,关系户打架,主管睁一眼闭一只眼还算小事。 陆宁春点头:“必须整顿,否则长此以往,工人和工厂的矛盾会越来越多,一个工人或许不重要,可成百上千个工人呢,那是厂子的命脉,附近不缺工厂,新开的泰安食品加工厂正缺人呢,他们巴不得要咱厂子的熟练工人都过去。” 小许总神色一震。 是啊,他们是老牌厂子,拥有不少熟练工,经常有关系户挤掉老工人的福利,或者抢走老工人升职加薪的机会,要不是厂里给老工人的工资高,福利待遇好,不少老工人都要走。 他们有技术,去哪里也不怕没有饭吃。 如果厂子让他们彻底失望,其它厂子再开出优厚条件挖人,他们很难不动心。 小许总不由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姑娘,她才进厂几天,竟然能看到这么深的问题。 小许总刚才听她说发现厂子的问题,并没有太在意,不觉得一个普通工人会发现什么问题,这会儿真心想和她探讨一下厂子的问题。 越讨论越心惊,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能接住话题,将其延伸,分析的条理清晰,她的见识和才学远超很多人,甚至包括自己的大学同学。 每次他和大学同学提起自己忧心厂子的事,同学还会笑话他杞人忧天,他家那么大的厂子,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有什么好忧心的。 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和厂里这些关系户领导一样,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 一个进厂才几天的女工,竟然能看出问题严重性,明白他心里所想,甚至和他想一块去了。 “你真的只是初中毕业?” “我夜大毕业。”陆宁春重点重申道。 小许总笑道:“我不是没见过夜大毕业的人,我们厂里就有不少,他们并没有你懂的多,很多都是勉强混一张毕业证。” “因为有人给我开小灶啊。”陆宁春笑道。 小许总一愣,随即以为她说的是老师,“那你在学校的表现一定很优秀。” 一般老师对优秀的学生总是会重点关注。 陆宁春一脸骄傲道:“我是以最优秀的成绩毕业的。” 现在不是藏拙的时候,今天机会难得,必须给小许总留下深刻的印象,否则下次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小许总,人家也没心情听她说话。 小许总笑了笑,温声道,“能冒昧问一下,你以前为什么不念书吗?” “我初中的时候,父母去世了,留下三个弟弟妹妹,最大的五岁,最小的才几个月,我需要照顾她们,而且当时我家里没有钱了。” 说话时,陆宁春身上没有一丝沉痛,那些悲痛已经过去了。 小许总沉默了会儿。 “抱歉,我不该问的。” “没事,我早就走出来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弟弟妹妹都很争气。” 和领导拉家常可以促进关系,但是没必要说一堆诉苦的话,人家也不爱听,说两句就行了。 时间差不多了,小许总还有其它事要处理,陆宁春也该回去上班了。 小许总亲自送她出来。 上次她还没有这个待遇。 车间主管迎上来,看见陆宁春,皱眉道,“你怎么还在这,不是已经被开除了。” “人事部搞错了。”小许总出声道。 他也没有多说,总不能说自己姑姑因为小心眼,无故开除别人。 想起陆宁春说的事,车间有工人打架,主管隐瞒不报,他又沉下脸,“陈主管,你跟我进来。” 陆宁春见车间主管惴惴不安的跟在小许总后面进办公室,不由轻笑了下。 回到工作岗位上,若无其事的开始工作,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其他人心里好奇极了,却又不能问,好不容易熬到晚饭休息时间,现在有一个小时,她们也不需要急着去食堂了,同组的人纷纷围上来打听。 “宁春,陈主管为什么喊你去办公室,你下午又为什么跑出去,还和小许总一起回来?” 其他组的人也围在旁边听。 中午发生的事很快会从办公楼那边传出来,陆宁春就是有心替许主任隐瞒也不行,还不如直说。 “许主任认为小许总提出延长咱们吃饭休息时间是我唆使的,让人事部把我开除了,我拿着辞退通知书去找许主任讲道理,遇上小许总帮我说话,我才没有被开除,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有人道:“你运气真好,许主任要辞退你,还能留下来。” 小雨气愤道:“许主任太不讲道理了,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小许总去。” 第170章最快的捷径 有人拉了拉小雨的衣服。 小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神情有些懊恼,赶紧往四周瞧了瞧,没看见陈主管和小许总这才松了口气。 一个和小雨关系不错的年轻女工笑道,“你个没良心的,小许总刚给我们争取到了更多的休息时间,你竟然说他的不是,看我不打你。” 小雨躲闪着跑了,两个姑娘追追打打起来。 工班长出声道:“你们别在车间里闹了,当心把东西撞坏了,要你们赔钱,你们哭也没用,大家伙都去吃饭吧,再晚点说不定食堂就没菜了,早点吃完,还能回宿舍歇一会儿。” 围着陆宁春的人群一下子就散开了。 小雨已经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什么,又跑回来,“宁春,你还没有申请宿舍吧?” 小雨和工班长就是一个宿舍的,所以工班长平时对她很照顾。 家里有弟弟妹妹,陆宁春每天回家住,还真没想过申请宿舍。 “我家离这不算远,不想住宿舍。” 小雨热心道:“那你也要申请宿舍,你现在上白班还好,等到上中班和晚班,那么晚了,回家多不方便,偶尔遇上加班加点,太累不想回家,还可以在宿舍对付一下,你今天中午和我挤挤吧。” 陆宁春笑道:“我中午不睡没关系的,不打扰你休息了。” 小雨没勉强,说完这事就走了。 原本没想申请宿舍,小雨的话让陆宁春有些意动,有间宿舍平时中午休息确实更方便。 早上八点上班,晚上八点下班,不睡一会儿午觉,下午工作总打瞌睡。 她是普通女工,就算申请也不可能是单间宿舍,应该是好几个人一屋。 只偶尔用来休息,也没什么关系。 就是申请宿舍好像是后勤部管的,她刚得罪了后勤部的主任,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她拿着饭盒上二号车间门口等顾峥,两人约好每天一起去大楼后面的车棚那里吃饭,之前在许主任办公室,她跟着小许总回车间,没来得及问顾峥为什么会出现在办公楼和郑主任一起。 等了好长时间,一直没看见人。 又有几名女工从里面出来,她上前问,“你们好,请问你们车间新来的顾峥在不在?”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问,不确定二号车间的人是否都认识顾峥这个人,总比干等强。 其中有个女工还真知道,“顾峥原来是我们组的,他被调去技术部了,厂里只有宋主任会修的机器被他修好了,宋主任知道后,跟我们车间主任把他要走了,现在不在我们车间了。” 女工说完就和同伴一起走了。 技术部在办公楼那边的一楼,以后不是上下楼了。 陆宁春下楼,正好遇上匆匆赶来的顾峥,“抱歉,我忘记跟你说了,我被调去别的部门了,刚去车棚那,没看见你才想起来。” 陆宁春笑道:“你不用急着来的,我没等到你自然会去车棚那里。” 两人往大楼后面的车棚走去。 陆宁春和顾峥各自捧着饭盒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吃饭。 这里很凉快,时不时有微风吹过来,比去闷热的食堂站着吃饭舒服多了。 “你今天让我大吃一惊。”顾峥突然道。 陆宁春停下筷子,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顾峥笑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没脾气的,没想到你发起火来那么厉害,没说一句脏话,愣是把姓许的气得半死。” 陆宁春继续低头吃饭。 “是她欺人太甚,我没招她也没惹她,她凭啥找我麻烦。” 顾峥轻笑道:“姓许的不是个心胸开阔的,这次是被小许总逼迫放过了你,你得罪了她,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下次不定使出什么阴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陆宁春不以为意道。 顾峥看向她:“不如我们换个工厂吧,泰安食品厂就不错,新厂子也有新厂子的好处,至少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的破事,也容易出头。” 陆宁春摇头道:“算了,刚适应这家厂子,泰安食品厂那里我不大看好。” 刚开始确实因为一时冲动想去泰安食品厂,随着冷静下来,她打听了很多关于泰安食品厂的事。 泰安集团和许氏集团的业务有很多重复,就造成两家关系不对付。 半年前,泰安集团的一个大案子被许氏集团抢了,泰安集团的老板一时气愤开了家食品厂要和许氏集团旗下最挣钱的绿营食品厂打擂台。 因为前期没有做好准备工作,厂子一直处于亏损状态。 这种为了赌气开厂子的老板让人觉得很不靠谱,谁知道什么时候关门。 “小许总是个有想法的人,我觉得厂子在他的管理下,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听她夸小许总,顾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怎么确定他是真有能力,还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而且厂子现在是他堂叔在管理,他就是个车间主任,他有想法又能做什么,也就能争取一点小事,大事上他做不得主。” 陆宁春也叹了口气,有些犯难,“如果小许总是厂长就好了。” 顾峥好笑道:“你自己还只是一个车间女工,竟然操心起谁当厂长来了。” 他心里对小许总有些不屑,觉得这人磨磨唧唧,优柔寡断,你看不惯那些人,直接把那些人开了就是,反正这工厂是你家的,想那么多做什么。 你顾念亲情,人家可没顾念你,反而觉得你好欺负,越发不拿你当回事,这样的亲人要来干嘛。 担心处理不当,引起那些人反抗,工厂会瘫痪,那就更简单了,重新开个新工厂,底子在这,开起来还不容易,正好把那些蛀虫都清理干净。 他正想着,就听见陆宁春道,“我今天在小许总面前表现了一下,他对我的印象应该不错,下次我再想办法获得他的信任。” “你为什么要获得他的信任?” “我进厂不是为了一直待在车间做工人,时间宝贵,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耗费在这上面,其他领导我也不熟,走他的路子是最快的捷径。” 陆宁春双眼明亮:“我们车间主管不爱管事,我替他管好了。” 刚说完,意识到这里不是自己家里,隔墙可能有耳,不再多说。 第171章该淘汰的老机器 今天上午。 顾峥好好的在车间干活,心里就盼着早点下班,和陆宁春一起去吃饭。 因为他昨晚露了一手,车间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工班长私底下还问过他,修机器的手艺是跟谁学的。 他说自己看书学会的。 工班长一脸“你在吹牛”的神情。 “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有你在,以后我们车间机器坏了,不用再找技术部,看他们的冷脸了,什么东西,技术部就是为了帮车间处理机器出故障的问题才成立的,结果养出了一群大爷。” 工班长的啰嗦属性又犯了,普通话加方言,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废话,听的顾峥头昏眼花。 也明白了技术部是怎样的存在,除了主任和少数几个老人,其他都是靠关系塞进去的,本事没多大,脾气都不小,让他们过来干活都得捧着。 有次技术部主任和几个老人都不在,二号车间有台机器坏了,找了个技术部的人来,好吃好喝的招呼完,还差点把机器修坏了。 技术部主任大发雷霆,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把这个孙主任的外甥给开除了,又废了好大的劲才把机器修好,从此,他和孙主任结下了梁子。 从那以后,车间要修理机器必须要开条子,技术部进行筛选,问题严重的先去修,问题不严重的可以拖一拖,坚决不让那些不懂的人随便上手。 这厂子的糟心事还真不是一般多。 又听到工班长不停地念叨着“以后有你就好了”,顾峥感觉给自己揽了个不轻的活。 车间主管满脸笑容的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叫顾峥是吧,有点本事,听说昨晚是你把主线机器修好的,才没有耽误大家的工作进度,我会跟主任报告,这个月给你记一笔奖金。” “多谢。”顾峥微微颔首。 见他态度冷淡,车间主管有些不满,换了别的工人,自己都主动来和他说话,早就殷勤的和自己套近乎,也没了和他说话的兴致。 顾峥不是看不出来主管的情绪变化,他并不在乎,最不喜欢这种无关紧要的寒暄。 一上午,时不时有其他组的工班长来找他过去修理机器,要真是大问题就算了,机器卡了找他,机器速度慢了一点也来找他,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把他折腾的够呛。 车间主任和一名中年男人并排走过来。 “谁是顾峥?” 顾峥刚解决了一台机器的小问题,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还没喘口气就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忍无可忍,转头就要拒绝,却看见车间主任。 “我是。” 车间主任仔细打量了顾峥一遍,是个精神小伙子,指着身旁的人介绍道,“这位是技术部的宋主任,很欣赏你的能力,决定破格把你调去技术部,你现在跟宋主任去人事部办转职手续吧。” 顾峥直接道:“主任,我不想去。” 一旁的宋主任没想到他会拒绝,脸色有些不好看,要不是技术部大部分是吃闲饭的,自己何至于跑来车间要人。 车间主管也有些意外,“技术部的工资福利比车间好,你过去就能转正了。” 顾峥不为所动:“我还是想留在车间。” 见宋主任要生气了,车间主忙道,“年轻人不懂事,不知道技术部有多好,我和他好好说说。” 车间主任把他拉到一边,好说歹说一番,还说他要是不答应,以后就天天加班。 这当然是玩笑话。 顾峥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倒不是被主任“威胁”的,而是想到自己一上午被人使唤着跑来跑去修理机器,去了技术部,这些人就没法随便喊他了。 就是离陆宁春远了。 他和宋主任离开车间大楼。 见四周没人,宋主任气呼呼道,“你小子是不是傻,待在车间能有什么出息,我们技术部除了我,就属你有些能耐,过个两三年,一个科长的位置跑不掉,你还不乐意。” 顾峥微笑道:“我没什么上进心,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了,车间挺好的。” 宋主任差点被他的话气死。 “对了,你修理机器的手艺是哪学的,我们厂主线机器是早年从国外买进来的,内部结构非常复杂,国内很少有人会修,我还是当年特地去跟买机器的厂家学过,你怎么会修。” 顾峥嫌弃道:“早年是多早,不会十来年了吧,难怪听说这些机器经常这里坏那里坏,原来是国外不知道淘汰多少年的老机器,早就已经过时了。” “我问你话,别和我扯其它的。” “哦,我天生聪明,自学成才的。” 见这小子不老实,宋主任懒得再问。 半路上,技术部的人跑过来通知宋主任去三号车间修理主线机器,宋主任心情更不好了。 “宋主任,得快一点,三号车间催的急。” “催催催,催魂呐,这就去。”转头对顾峥道,“你自己去人事部办转职手续。” 刚说完,正好看见郑主任路过。 “老郑!” 郑主任和宋主任都是早期跟着许总创业的老人,关系不错,听见他的喊声,就停了下来。 “老宋,你有什么事?” 宋主任急道:“这小子是我从二号车间挖来的人才,我现在要去三号车间修理机器,你帮我带他去办手续,立刻给我办好,我们正缺人干活。” 说完,宋主任就和来喊他的人匆匆离开了。 受到宋主任嘱托,郑主任就跟顾峥一起去办公大楼,路上两人聊了会儿,郑主任发现这还真是个人才,肚子里有货,难怪老宋急着下手。 之后就是顾峥和郑主任正好听见岑科长和陆宁春的对话。 车棚里。 “恭喜你调去技术部了。”陆宁春抬手看了眼手表,快到上班时间了。 顾峥瞥了眼她的手表,又看了眼自己手上那块,除了大小,款式一模一样,心情略微好了些。 “没什么好恭喜的,我宁愿待在车间。”他没什么情绪道,本来好好的上下楼,谁知道他稍微显露了一手,就被技术部看上了,离得更远了。 陆宁春笑道:“才来几天,你轻轻松松转正升职去了办公楼,我还在车间里辛苦,你说这话像样吗,存心气我吧,走了,该去上班了。” 第172章加班加点 晚上十二点下班。 陆宁春身心疲惫,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让开位置给来上晚班的人。 这人听说了陆宁春上午大闹办公楼的事,一脸好奇的打量她。 换了平常,陆宁春一定会和她寒暄两句,就当认识个朋友,今晚她实在没有精神,太累了。 终于知道小雨说的加班加点是怎么回事,本来八点下班,七点多的时候,主管突然跑过来说,明天要送去外地的一批货因为保管不善,发霉了,必须重新赶一批货出来。 早班的人都得留下来加班,然后她又工作了四个多小时,感觉自己站都快站不稳了。 小雨忍不住道:“还是住宿舍好吧,我们走几步就能回去休息,你还得赶老远的路回家,早点申请宿舍,我们宿舍正好有一个空床铺。” 陆宁春笑了笑,没有精力再说什么。 “小雨,快点走了。”工班长在门口喊道。 “就来。”小雨急急忙忙追上去。 休息了会儿,她感觉头脑清醒了些,四肢也没那么无力了,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离开车间,走到楼道,下意识的往二楼去,走到一半,才想起来顾峥不在楼上了,累晕了。 看了眼办公大楼,那边的灯基本都熄灭了。 顾峥正等在车棚里,坐在石头上打瞌睡,听见脚步声,立刻睁开眼睛,抬头看向她。 “等很久了吧,我也没想到加班到现在,要不再买一辆自行车,以后我加班你自己先回去。” 办公大楼那边的工作人员都是早上八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和车间大楼这边的时间不一样,以后顾峥的上下班时间和她不一样了。 顾峥道:“再买一辆自行车太浪费了,等会儿又没什么,看你的样子一定累坏了吧,不说了,咱们早点回去。” 陆宁春点头。 她以前摆过夜摊,同样是熬到这么晚,但是跟这比,简直太轻松了,流水线上必须高度集中注意力,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浑身血液无法流动。 难怪有个名人说,老板挣的钱都是工人的血汗。 顾峥今晚也很累,他说宋主任怎么那么积极要他去技术部,迫不及待的帮他办转职手续。 等他到了技术部才知道,技术部挤压了一堆条子,宋主任回来后,安排他去解决,一下午他就没歇一口气,比在车间还累,在车间还能坐着。 一台机器接着一台机器修理,轮到一号车间的时候,连和陆宁春说句话的功夫也没有。 这是他第一次见陆宁春在车间干活的样子,有些心疼她,也只能尊重她的决定。 好在技术部是正常五点下班,等他扛着一个修理箱回来,宋主任竖起大拇指,笑眯眯道,“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人才啊,积了一个月的条子,你一下午做完了,其实可以明天继续做的。” 顾峥差点想吐一口血。 是谁说这些事很急,必须赶紧解决,他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宋主任笑道:“别生气,今天情况特殊,明天不会有这么多条子了,小顾啊,以后有你,我可以轻松了。” 深夜,一辆自行车在马路上行驶。 平时两人回家的路上有说不完的话,今晚谁也没有力气说话。 陆宁春提出一人骑一半路。 顾峥没同意,“看你走路都站不稳,我担心你把我摔着。” 陆宁春知道他是好意,心里盘算着家里的钱够不够再买一辆摩托车。 等下个月农民工子弟学校的那笔餐款结清,再加上商场那笔,差不多可以再买一辆摩托车。 回到家,陆宁春连账本都不想看了,还是无奈的揉了揉眼睛,坐到沙发上开始盘账。 她今晚没有煮面,晚上她和顾峥去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 顾峥肚子饿,从冰箱拿了一块面包出来吃,“今天别看了,少看一天不要紧的。” 陆宁春头也不抬道:“人的惰性就是少一天没关系养成的。” 顾峥一噎,面包太干了。 即使昨晚回来的那么晚,次日,她还是早早起来了,经过一夜休息,又变得精神满满。 她洗漱好,吃完早饭,顾峥还没有起来,眼看时间快来不及了,她跑去敲响顾峥的房门。 “顾峥起来了。” 顾峥一脸困倦的开门出来。 周鹏道:“陆姐,早上店里没什么事,我送你们去工厂上班吧。” 陆宁春看了眼 手表,只能这样了。 张巧玲有些心疼陆宁春,看着精神不错,可她眼底的黑眼圈都浓了。 “宁春姐,其实可以早上让周鹏送你们去,下午送完餐再让他把摩托车骑去你们厂子外面停着,这样既不耽误店里送餐,你们也能用车。” 陆宁春眼睛一亮,她怎么没想到,昨晚还计划着再买一辆摩托车。 “巧玲,你真是太聪明了。” 张巧玲被她夸的脸红,“我很笨的。” 陆宁春笑道:“你一点也不笨,这个方法很好,就是要麻烦周鹏了。” 周鹏立马道:“一点也不麻烦。” 程兵拍着胸脯道:“还有我,我可以和周鹏轮着来。” 不用自己骑车,顾峥松了口气。 悠闲的坐在摩托三轮车的后面,今天能好好的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 陆宁春在想事情。 顾峥已经转正了,她不能落后太多,可怎么样才能快速转正。 她天天待在车间,也没机会出去露脸,还是要尽快从小许总那里入手。 周鹏把他们送到工厂门口就回去了。 两人往一边的小侧门里走。 门卫大爷对他们两很有印象。 两个都长得好,还天天骑一辆自行车上下班,感看起来情不错的样子。 见两人今天坐着三轮摩托车来,不由探出脑袋问,“你们夫妻两今天怎么打摩的来,自行车坏了?” 陆宁春正要解释,顾峥拉了拉她,“别解释了,上班快要迟到了。” 陆宁春不觉得说两句话费什么时间,“大爷,您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 门卫大爷笑呵呵道:“不是夫妻,哦,你们是兄妹吧,我弄错了。” 这次不等陆宁春解释,顾峥先一步道,“大爷,您老眼昏花了,我和她哪里像兄妹了。” “大爷,不好意思,他这人不会说话,我们快要迟到了,先去上班了。”陆宁春赶紧替他向门卫大爷道歉。 第173章家长会 车间再次有两名工人打架,其中有个据说是走孙主任关系进来的。 陈主管黑着脸过来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轻拿轻放,就像以前那样。 谁知这次他处理的挺狠,直接把两人给开除了,打架的一个工人不可置信道,“我姨夫和你们孙主任关系很好,是孙主任把我介绍进来的。” 陈主任沉声道:“谁介绍进来的都没用,小许总刚定下的规定,在车间打架斗殴者一律开除。” 说着他拿出一张告示贴在门口那面墙上,上面写着“车间须知”四个大字,下面是一条条新规定,车间打架斗殴一律开除写在第一位。 一群人围过来看。 陈主任道:“看完了就回去干活,耽误了工作进度,倒霉的还是你们自己。” 陆宁春看完回到座位上。 小许总的办事效率就是快,说整顿立马就出手。 很快,孙主任过来,他身边还跟着之前打架的小伙子,两人进入车间主任办公室。 没过多久,孙主任沉着脸走出来,他身边的小伙子也是一脸气愤,“孙叔,他太不给你面子了。” “他和我平级,又是老板的儿子,凭什么给我面子。”孙主任强忍着怒气道,“你才来上班几天,为什么打架?” 小伙子生气道:“还不是那小子先笑话我干活慢,我慢不慢关他什么事。” 说话声渐渐走远。 小许总的新规定一出来,车间安定了许多,那些关系户也不敢随便闹了。 陆宁春申请的宿舍很快批下来了。 许主任并没有出手为难。 陆宁春刚大闹后勤部,全厂都知道她被一个普通女工给怼了,让她丢了面子,这次如果再使绊子,引得那女工再来闹,她的脸面不要了。 顾峥申请的宿舍也批下来了。 两人吃完午饭来到宿舍楼,男女宿舍是分开的。 她独自进来女宿舍楼二楼,去了自己分到的宿舍,就是小雨她们住的那间,一间小小的屋子里摆放着四张上下铺,其中七个床位有人睡了,只有一张是空着的。 七人都躺在床上,小雨看见陆宁春进来,一脸高兴的跳下床招呼她进来。 “知道你要来,我特地给你铺好了凉席和枕头,是我用旧的,不过洗干净了,你不会嫌弃吧,你要是不喜欢,明天可以自己带新的来。” 陆宁春笑道:“挺好的,谢谢你。” 两人没多话,中午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已经过去小半,得抓紧时间休息。 陆宁春躺在陌生的床上,身体的疲乏让她没精力想那么多,很快沉睡。 睡得太香,还是小雨把她喊醒。 “宁春,起来了!” 一脸困倦的跟着大家去外面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洗了把脸,精神好了些,又回到车间干活。 今晚有惊无险的按时下班,她生怕主管再来宣布加班,一直提着心。 顾峥照旧等在车棚那里。 虽然没有骑自行车来,他们还是约好在这里会合。 两人一起走出工厂,来到路边停放三轮摩托车的地方,顾峥身上有备用钥匙,启动车子离开。 今晚比平时早二十多分钟回到家。 临睡前,陆宁春对顾峥道,“明天我上晚班,早上你别等我了。” 顾峥点了点头。 次日,他一个人去上班,还是周鹏送他去的。 陆宁春醒来的时候小姐妹两都不在,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她伸了一个懒腰。 现在是早上八点,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外面已经风风火火的做起生意。 她洗漱好,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又捡了三个包子吃。 餐馆卖的瘦肉粥熬煮的特别烂,吃起来滑滑的,糯糯的,口感很好,非常受顾客的欢迎,每天早上两大锅不够卖。 吃完早饭,她想过来帮忙,被王姐给推走了。 “陆妹子,瞧瞧你这些天累成啥样子了,你好好歇着,我们人手够了,你晚上还得去工厂熬一晚上呢,得养足精神。” 王姐的好意她知道,可她哪歇得住。 快十点的时候,正在择菜的王芳突然一拍脑子,“哎呀,瞧我这记性,宁安班上今天要开家长会,让我十点钟过去,我差点给忘了。” “我去吧。”陆宁春道。 王芳愣了下,“也是,有你这个姐姐在,我去干嘛,她不知道你今天白天没事,才来找的我。” 这是她第一次给小妹开家长会,她挺重视的,还特地换了身比较好的衣服,换衣服只花了几分钟,她紧赶慢赶到了学校,还是迟到了。 可她没想到,却会看见这样一幕 陆宁安被罚站在教室门口,抬手抹着眼泪,被一群学生指指点点。 她眼眶通红,嘴里喃喃着,“我没有偷东西,不是我偷的。” 班主任正在教室里和家长们开会。 一名女生道:“就是你偷的,蒋菲菲的樱花吊坠是她姑姑从港城买回来的,我们所有人都很喜欢,就你不要脸,偷了人家的东西。” “我没有偷。” 另一名女生道:“在你抽屉里发现了吊坠上的一片花瓣,上体育课那会儿,只有你回到教室来了,还说没偷。” “我真的没有偷。”陆宁安眼泪汹涌的流出来。 一名男生道:“你没偷,为什么不敢叫家长来,你就是心虚,害怕老师告诉家长你偷东西。” 陆宁春看见小妹受委屈,所有的理智通通消失,上前拉住小妹的小手,直接走进教室,打断正在说话的班主任,“我妹妹很乖,不会偷人东西,我希望老师给我们一个说法。” 被打断的班主任神情不悦。 “陆宁安姐姐,你来的正好,陆宁安的成绩一直不好,好几次考试都是倒数,这是天赋问题,我可以理解,可昨天,她偷拿了我们班上一名学生的贵重物品,这就是人品不行了。” 陆宁春道:“既然是贵重物品,为什么不放好,能轻轻松松被人偷走。” 一名家长拍桌子站起来。 “你这是什么话,偷东西还有理了,果然是没教养的人家,你妹妹偷了东西,不好好管,反倒是责怪被偷东西的人不放好。” “那件东西有多贵?”陆宁春问。 站起来的家长扬起下巴道:“纯金打造的吊坠,加上工艺费,一千八百块。” 陆宁春沉默了会儿,“好,既然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那就报警吧。” ps: 捂脸~ 本来每天还有三百人订阅,昨天开始晚上八点一次性更新直接掉到了一百多,收藏和推荐票也少了一半,还是恢复以前的更新方式吧,写完就发。 抱歉,今天有事,只有两章,明天补上,下一章要晚点! 第174章给我小妹道歉 “不能报警。” 一个梳着长辫子,穿着漂亮裙子的小姑娘满脸激动的从外面跑进来。 “菲菲,你怎么了?”刚才站起来和陆宁春说话的家长惊讶道。 跑进来的小姑娘正是丢东西的蒋菲菲,说话的家长是她妈妈。 “不要报警,都是同学,妈妈,算了吧。”小姑娘小声道,脸上带着点心虚。 蒋菲菲妈妈笑着道:“傻孩子,一千多块钱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算了。” 陆宁春盯着小姑娘看,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班主任打圆场道:“没必要闹大,陆宁安把蒋菲菲的东西还回来,这事就算了,真报警,孩子的名声就毁了。” 蒋菲菲妈妈道:“吊坠缺了一朵花瓣,价值大打折扣,还得赔偿我们这部分的损失。” 对两人的话陆宁春当作没听见。 “我相信我妹妹没有偷东西,必须证明她的清白,我这就去老师办公室借电话报警。” “不要去!”蒋菲菲大声喊道,声音里的惊慌失措连她妈妈都发觉不对劲。 陆宁春才不管她,直接牵着陆宁安的手往外走,蒋菲菲急哭了,拉着她妈妈的手,哭诉道,“妈妈,吊坠没有丢,在我身上,你快拦住她呀。” 这下真相大白了。 后面蒋菲菲坦白,是她不小心把吊坠弄坏了,又害怕妈妈骂她,故意说吊坠丢了栽赃陆宁安,还弄下来一朵花瓣放她抽屉里当证据。 其他家长纷纷议论起来。 “刚才开会的时候,蒋菲菲的妈妈还说人家孩子没教好,偷东西丢人现眼,她家的孩子才是心机重,小小年纪就会撒谎栽赃别人,长大还得了。” “以后得让我孩子离她远点,不然下次被她栽赃了怎么办。” 蒋菲菲的妈妈面子上挂不住,跟老师说了声,带着孩子就要走。 陆宁春拦住她,“阿姨,您女儿犯了错,难怪不应该和我妹妹道一声歉吗?” 蒋菲菲妈妈扯了下女儿。 蒋菲菲低垂着脑袋,说了声,“陆宁安,对不起。” 陆宁安紧紧攥着大姐的手,有些错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弥补的。 蒋菲菲妈妈想走,陆宁春依旧拦着她,“女不教母之过,阿姨也应该跟我妹妹道歉。” “你不要太过分了。”蒋菲菲妈妈愤怒道。 陆宁春神情平静。 “比起你们对我妹妹造成的伤害,我只是要一句道歉,过分了吗,如果今天没有澄清,我妹妹要一直背负着小偷的罪名,班上的同学会因此嘲笑她,欺负她,看不起她,老师也会讨厌她。” “而且你们东西明明没丢,阿姨刚才让我赔偿已经够得上诈骗。” 蒋菲菲妈妈涨红了脸,狠狠地说了句,“对不起。” 陆宁春让开,母女两飞快地离开。 班主任神情有些尴尬,“陆宁安姐姐,你去她座位上坐着吧,我们继续开会。” 陆宁春看向她,“老师,刚才你不仅对我妹妹进行了处罚,还对她进行言语责骂,你也应该跟她道歉。” 其他家长被她惊呆了。 让蒋菲菲母女道歉就算了,她怎么敢得罪班主任,她妹妹以后不要在班上待了。 班主任见她盯着自己,一副自己不道歉就决不罢休的样子,心里更加不满,勉强道,“陆宁安,老师不应该没调查清楚就责怪你,是老师错了。” 陆宁春见好就收,转头问小妹,“你的座位在哪?” 陆宁安拉着她的手来到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后面还堆放着扫把和垃圾桶。 她面上不动声色的坐下来,对陆宁安温声道,“你去外面玩吧。” 陆宁安摇摇头,她现在哪也不想去,就想坐在大姐身边,比较有安全感。 陆宁春把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身上,八岁的她比去年重了不少,还在能接受的范围。 “宁安,你前面坐的人都比你矮吗?” 陆宁安不好意思的摇头,“我是班上最矮的。” 陆宁春看向班主任的目光变了。 接下来班主任把学生们的成绩单发下去,让家长们往后传。 陆宁春看见陆宁安的成绩愣住了。 陆宁安羞红了小脸,小心翼翼的盯着大姐看,心里惴惴不安。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重点表扬了班上前几名的学生,也批评了倒数的十几名学生。 突然朝着陆宁春这边看过 来。 “尤其是陆宁安,底子太差了,上课又不认真听讲,从转学进来每次都考倒数,可能她原本就读的农民工子弟学校教学质量不好,我不建议她继续留在我们学校念书,这会打击她的自信心。” “老师的建议我会考虑,正好我也觉得她不适合继续在这个班念书,一个不公平的老师,不利于她的身心健康。” 班主任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 陆宁春道:“我妹妹是班上最矮的,为什么让她坐在最后一排。” 班主任愣了下,皱眉道,“她是中途转学来的,前面的座位都坐满了。” 陆宁春笑道:“我还有一个妹妹在初中部念书,她也是中途转学来的,可她班上的老师按照身高给她分的座位。” 班主任被气的口不择言道:“她自己脑子不好使,念不好书,凭什么怪我!” “我另一个妹妹转学过来才一个学期就考到了年级第一,还作为优秀学生上台发言过,你可以去打听,她叫陆宁夏,我以前念书的成绩也不错,我弟弟在少年馆学习,我家人的脑子没问题,我小妹以前在农民工子弟学校也没考过这么差的成绩,还说不是老师的问题。” 最后班主任被陆宁春给硬生生气的提前走了,一场家长会匆匆结束。 其他家长佩服她的勇气,更嘲笑她的无知。 无论他们在外面有着什么体面的工作,面对老师总是天然低一头。 不为别的,就希望自家孩子好,这位姐姐一上来就得罪了班主任,真傻。 陆宁春不傻,这班主任明显对陆宁安没有好感,她再讨好也没有用,而且她是真的愤怒难忍。 初中部离小学部有一段距离,快到放学时间了,陆宁春带着陆宁安过来初中部等陆宁夏放学一起回家。 放学后,陆宁夏看见大姐在教室外面,高兴的跑出来。 “大姐,你咋有空来接我。” “我来给宁安开家长会。 第175章机器很危险 “宁安,你先去吃饭。” 陆宁春没有在外面教训妹妹,等回到了家才把小妹叫进陆家康的屋里。 两人坐在床上,陆宁安心里打鼓,不敢看大姐的眼睛,陆宁春看着她。 “别紧张,大姐不会骂你,就算你念不好书,大姐也能养你一辈子” 陆宁安更愧疚了。 二姐和哥哥都能给大姐争光,只有她给大姐丢脸,还要让大姐养一辈子。 陆宁春的声音和平常一样,“是因为报了舞蹈特长班成绩才下降的吗?” 见大姐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说话,陆宁安渐渐放松了些,“有点,还有新学校的课程我跟不上,我坐在太后面了,看不见黑板,就更不想学了。” “班上的同学都不喜欢你吗?”陆宁春继续问。 陆宁安点点头:“我是后转来的,同学都不爱和我玩,又因为我成绩差,老师也不喜欢我。” “这么重要的事,为啥不早点和家里说?” 陆宁安低着头道:“大姐很忙,顾哥哥也很忙,我不想让你们担心。” 陆宁春无奈道:“宁安,为啥别人老欺负你,因为你自己立不起来,大姐不可能随时随地保护你,像这次,你光知道哭有啥用,你得想办法解决,实在不行,可以回家告诉大姐,让我们帮你想办法,你闷在心里有啥用。” “你闷着不说,等出了更大的问题再暴露出来,反而是给家里添麻烦,像这次,你被诬陷偷东西,这么大的事,你应该和家里说,如果等蒋菲菲的妈妈找上门,就会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陆宁安眼圈一红,又想哭了。 陆宁春狠心道:“眼泪帮不了你,伤心难过的时候可以哭,委屈的时候可以哭,不要因为自己的无能懦弱哭,外面的人不会心疼你的眼泪。” 陆宁安的性格太让人操心了,内向腼腆不是大事,可她从小就软弱,被人欺负了都不敢回去告状,以前在村里,有宁夏和家康护着她,现在离得远了,她一个人总是被欺负。 刚进农民工子弟学校那会儿,也是被同学欺负的不行,还是顾峥去帮她转班,敲打老师。 “这次我会想办法帮你转班,可宁安,你不改改自己的性子,就算大姐帮你再转校也没用。” 陆宁安把眼泪收回去,更咽道,“大姐,我错了,以后我会坚强的。” 陆宁春板着脸道:“最近学习跳舞耽误了上课,你下次再考这样的成绩,就别学跳舞了。 陆宁安急忙道:“我要学跳舞,我会好好学习的,大姐,让我学跳舞。” “看你的表现,至少每门功课都得及格。” 今天要上晚班,她下午本来打算好好睡一觉,可看到小妹的成绩,她实在睡不着,中午吃完饭,她亲自给小妹辅导功课。 自己上手,才知道陆宁安的基础有多差。 陆宁夏准备去上学了,想了下,来到陆家康房间,“大姐,以后还是我来给宁安辅导功课吧。” 陆宁春抬头笑道:“不用,小学课程我没问题,别耽误你学习,别忘了帮宁安跟学校请假。” 陆宁夏点点头,背着书包去上学了。 陆宁春给陆宁安辅导了一下午,再问她问题,总算不是一问三不知了。 下午,陆宁春去学校找教导主任帮陆宁安办理转班,教导主任委婉拒绝了她的请求。 她把陆宁安被诬陷栽赃的事说了,教导主任担心这事传出去对学校影响不好,勉强答应了,转班比转学容易,很快办好了手续。 新班主任她也见过了,是个性格不错的年轻姑娘,刚师范毕业,看起来比较有耐心。 眼看快要放学,她顺便去接陆宁夏一起回家,在教室外面遇见了陆宁夏的班主任赵老师,他把陆宁夏狠狠地夸了一顿,陆宁春心里好受许多。 回到家,她把新班级告诉了陆宁安。 “宁安,希望这次你别让大姐失望,尝试着和新同学好好相处,不要把自己封闭起来。” 顾峥今天下班比较早,宋主任念他昨天辛苦,下午四点就让他下班了,这让他觉得技术部也没那么不好,有时候还能提前下班。 听到陆宁春和陆宁安的对话,总感觉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他私底下问陆宁春,“你给宁安转班了,她又被班上的人欺负了?” 这件事陆宁春回来没和任何人说,又不是什么好事,既然顾峥问了,就和他说了。 “那孩子真该打。”顾峥听完握紧拳头,“宁安也确实软弱 了些,别人看她好欺负才想到栽赃她。” 陆宁春脸上带着点担忧:“谁说不是,我这次下了狠心教训她,希望她能改变一些。” 顾峥道:“等会儿要去上班了,你今晚一晚上没的睡,赶紧去睡一会儿,我来辅导宁安的功课。” 对顾峥的辅导功课能力,她还是相信的,“不睡了,六点上班,都五点了。” 她准备骑自行车去工厂。 顾峥立马跟上,陆宁春回头看向他,“你又不上晚班,跟过来做啥。” “我骑摩托车送你去,送完立马回来,不会耽误店里送餐。”不容她拒绝,顾峥已经去了外面。 晚班和白班中班的工作差不多,就是工作时间不一样,她依旧是负责包装这块,倒是小雨和另外两个人被调去了搅面机那边负责倒面粉。 搅面机里面的刀片很锋利,上面的开口露着,四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要是人掉下去就完了。 陆宁春总觉得很危险,她跟陈主管提过一嘴,陈主管让她别多管闲事,她想和小许总说说,可是小许总经常在外面跑,一直没机会见到他。 晚上十二点左右,小雨太困了,一时走神,差点掉进搅面机里。 幸亏陆宁春及时注意到,在她还没掉下去的时候,快速地跑过去拉住了她,担心自己也被带下去,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一根杆子。 所有提着一口气的人都松了口气,谁都不希望自己车间出事。 小雨心有余悸道:“宁春姐,多亏有你,不然我这条小命就栽到这了。” 工班长又气又急的跑上前。 “让你平时多小心,干活不要马虎,不能走神,这回算你运气好。” 第176章夜班福利 “宁春姐,过来吃东西。” 陆宁春正埋头干活,她现在头昏眼花,机械的重复着包装的动作 第一次觉得黑夜漫长,听到喊声,抬头看过去,见是小雨在冲自己招手。 现在才凌晨两点多 不由看了眼身旁的工班长,此时,她也起身了,说了句,“一起去吧。” 陆宁春这才跟着一起过去。 不明白她们要做什么,好像听见小雨说吃东西。 小雨那边围了不少人,大家正在往箱子里拿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这些箱子里的东西都是车间生产出来的瑕疵品,卖相不好看,但是不影响吃。 “真的可以吃吗?”陆宁春问。 晚上车间主管和车间主任都不在,但是私自拿东西吃不太好吧,可见大家好像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她见有不少人不仅自己吃,还往自己带来的包里塞,塞得鼓鼓囊囊的,其他人全当没看见。 小雨吃着奶油面包,口齿不清道,“当然可以,我们不吃明天也会被扔掉,这是上夜班的福利,晚上可以敞开肚皮吃,主管他们都知道,默许了的,只要我们不拿那些好的就没关系。” 陆宁春听到扔掉,感觉好浪费,有些不解,“为啥要扔掉,吃着没问题,可以便宜卖掉呀。” 小雨道:“听说是有厂领导觉得卖瑕疵品会影响我们厂子的招牌,所以瑕疵品一律都要销毁,既然都要销毁了还不如给我们当夜班福利。” 陆宁春不明白这些厂领导的想法,也拿起一块点心吃,忙活了一晚上,肚子也有点饿了。 一连吃了好几块点心才饱,看向还在大口塞东西的小雨,“少吃点,你不怕肚子撑坏。” 小雨消灭掉手里的蛋糕,又蹲下来继续翻找,“机会难得,一个星期才能轮到一次,自从进了这个厂子上班,我都没买过零食了,我刚才吃掉的东西,去外面买,都能抵得上好些天的工资。” “其它车间也是这样吗?” “嗯,都一样。” “如果吃腻了,还可以装一些去和楼上车间换。”小雨又凑近她,指着一个不停往包里塞东西的工人给她看。 “他就不爱吃蛋糕面包,每次都会装一些去和楼上饼干车间的人换。” 陆宁春满脸惊讶。 还能这样操作? 这一天的浪费得有多大。 真是财大气粗。 刚才还满满当当好几大箱子的东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最后就剩下一点大家都不爱吃的东西,也被几个上了年纪的女工打包带回家给孩子吃。 陆宁春第一次参与没经验,等她想起来可以给家里三孩子带点零食,箱子里的东西已经没了。 填饱了肚子,大家又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干活,比起之前那副蔫了吧唧的样子,现在可谓是充满干劲,刚才那顿宵夜给他们打了不少气。 熬到早上六点换班,大家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车间,陆宁春和小雨她们一起回宿舍,窗帘一拉,睡个昏天暗地。 中午醒来,直接去食堂吃饭。 这会儿车间还没下班,食堂里的人并不多,但是也不少,大部分是办公大楼那边的人,其次还有些和她一样上晚班的工人。 今天的菜不错,有青椒肉丝,西红柿炒鸡蛋,还有红烧肉和红烧鱼。 她一般中午自己带饭,餐票还有不少,昨晚熬夜做工,得好好补补。 “阿姨,我要一份红烧肉,一份红烧鱼,一份爆炒茄子,再来一份青菜。” 一口气点了好几个菜。 一旁的小雨震惊到了,她也是第一次和陆宁春一起吃饭。 “宁春姐,你点这么多,吃的完吗?” “肯定吃的完。” 她正要付餐票,小雨抢先要付。 陆宁春阻止道:“不用,我自己有不少餐票。” 小雨笑容明媚道:“昨晚要不是宁春姐,我命都没了,请你吃一顿饭,不算什么,等下次放假了,我请你下馆子看电影去。” 几个同宿舍的人都是一脸笑意。 工班长亲切道:“宁春,你就让她请吧,把她吃心疼了,让她长点记性。” 后面排队的人催促道:“你们能不能快点。” 陆宁春也不和小雨抢了,端着餐盘走出排队人群。 等她们都打好饭菜,一起找了张桌子坐下。 顾峥正和几个同事坐在一起,他本来是要一个 人来的,陆宁春不在家,他懒得带饭去小车棚,干脆来食堂,这几人非要跟他一起。 正满脸无精打采,听着几人说些没意义的话吹捧他,玩笑着说想要拜他为师学手艺,忽然,看见陆宁春,眼睛一亮,立马端着餐盘起身。 几个同事面面相觑。 有人喊:“顾工,你去哪?” “我看见一个朋友,失陪了,你们慢用。”顾峥说完人已经跑远了。 “陆宁春!”顾峥站在她们桌子旁。 陆宁春抬头看见顾峥有些意外,其实,她刚才一进食堂就看见顾峥了,见他难得和几个同事坐在一起说话聊天,就没有过去打扰。 “你咋来了?” “我过来和你一起吃饭。” 顾峥看向和陆宁春同桌的几个人,礼貌客气道,“我是陆宁春的朋友,能和你们一起坐吗?” 工班长首先出声:“当然可以。” 她对顾峥有印象,是技术部的人,来她们车间修过一次机器,其她人不知道,见他穿着工装,以为他是楼上车间的工人。 顾峥选了个空位置坐下,正好是陆宁春对面,有这么多人在,他不方便和陆宁春说话,一直安静的听她们说话。 有人提议道:“别等下次放假了,不如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去逛街,晚上再一起吃饭看电影,小雨请客。” 小雨一听就苦着一张脸,叹气道,“我大半个月的工资不保了。” 工班长道:“你别欺负小雨了,她每月工资奖金没你们多,还得挣钱养家,和以前一样,各付各的,宁春那份小雨付,你们没意见吧?” 小雨才来四个月,还没有转正。 大家都没意见,刚才的话就是开开玩笑。 “忘记问了,宁春你有空吗?” “有空。” 适当的花点时间和同事培养感情是必须的,她当然不会拒绝。 几人兴致勃勃的讨论完,才想起来还有一位男同志坐在一边呢。 第177章 该攒老婆本了 “宁春,你不介绍一下。” “他叫顾峥,是我最好的朋友,和我同一天来的工厂,目前在技术部工作。” 一听是技术部的,原本不感兴趣的几人纷纷来了兴趣。 技术部虽然因为工作需要也穿着工装,但是和他们车间工人完全不同。 人家可是办公大楼那边的人,工厂也是有鄙视链的,坐办公室的,瞧不起下面车间的。 几个年轻姑娘一下子对顾峥热情起来,见他态度冷淡,才逐渐收回对他的注意,又重新讨论起下午去哪里玩。 陆宁春和几个姑娘出去玩到天黑才回来,路上她把几个姑娘的家底都摸清楚了,自己家的事一分没透漏出去。 工班长看着老成,其实才二十二岁,比她大不了多少,已经结婚了,还没有孩子,她和她老公是从外地来打拼的,夫妻两聚少离多。 其她几个姑娘年纪也都在二十岁上下,其中小雨的年纪最小,她也是从偏远农村来的,是一个老乡把她介绍进厂子干活,她家里很穷,母亲还在生病吃药,每月大半工资都是寄回家。 她平时很节省,但每个月都会和同宿舍的人出来玩几次,加上性格好,乐于助人,所以她在宿舍的人缘特别好。 陆宁春一直以为小雨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这样一看她挺聪明的,知道团结宿舍的人,维护同事关系,这样没什么不好,一无所有的人就是要有这份聪明,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自己没有家里亲戚帮忙,起码要多花五年,才能有现在的生活。 小雨完完全全只能靠她自己。 真看不出来,这个乐观的姑娘家庭情况比她还糟糕,一直以为她和张小曼一样,被父母宠惯着长大的。 东想西想间,公交车到站了。 因为靠着学校和医院,这一带灯火通明,街上还很热闹,她打开门,就听见一道声音响起,“你回来了。” 客厅的灯亮着,顾峥坐在沙发上看书。 陆宁春关上门进来,“你还没睡。” 顾峥轻笑道:“睡不着,看会儿书。” 她看了眼封面,还是那本《罗密欧与朱丽叶》,“这种书看多了不好。” 顾峥点点头:“我也觉得,受时代局限性,两个人只能选择以死亡来换取家族的认可,可人死了,认可了又有什么意义,没劲,以后不看了。” 陆宁春好奇问:“你咋突然对爱情小说感兴趣了,你之前不是很喜欢看武侠小说。” 顾峥一本正经道:“武侠小说看多了,换换口味,学习一些新的知识。” 陆宁春不知道他能从爱情小说里学到什么新知识,她打了个哈欠,准备去洗澡,然后睡觉了。 昨晚没睡,今天上午在宿舍也没睡好,下午又出去玩了,浑身难受。 次日放假,她在家里辅导陆宁安功课。 别看她早早辍学,但是从来没有扔掉课本,后来又上了夜大,每天跟着顾峥一起学习,辅导小学生完全没问题。 顾峥一脸怨念的去上班了。 本来他今天也要放假,因为调去技术部,他只能等周末放假,得多工作好些天,宋主任说给他加奖金,谁稀罕,但是宋主任最后一段话打动了他。 “小顾啊,你年纪不小了,也该存点老婆本了,看你的样子就是平时大手大脚花钱惯了的人,一定不怎么攒钱的吧。” 他手头确实没什么钱,之前一发工资就给陆宁春当房租和伙食费了,还有给三孩子买东西,不靠家里他真的是口袋空空,没钱娶老婆的那种。 他敢回家问爹妈给他要钱结婚,一定会被他爸打断腿,从此关在家里不让出来了。 所以次日,他老老实实去上班了,还破天荒的跟宋主任打听加班费的事。 宋主任心里一喜,“小顾,你要加班?” “嗯。” “好,我们部门加班的机会是最多的。” 中午,陆宁春买了点吃的用的东西去少年馆看望陆家康,但是他太忙了,两人只匆匆说了几句话,她去宿舍帮陆家康打扫了下卫生,又帮他把昨天的脏衣服给洗了,才离开。 下午继续给陆宁安辅导功课。 她非常有耐心,小妹一遍听不懂,她讲三遍四遍,直到她听懂为止,还教了她一些学习方法。 陆宁安觉得大姐好厉害,她这两天学到的知识比以往都多多了。 陆宁春在认真考虑要不要给小妹请个家教老师,她平常上班太忙,根本顾不上小妹。 顾峥晚上八点才下班回家。 陆宁春惊讶道:“你咋这么晚回来?” 办公大楼下午五点下班,顾峥这人向来没什么交际,顶多出去溜达一圈,和附近的人说说话,以前也是送完盒饭就回家。 顾峥道:“今天加了个班,以后我多申请加班,回家的时间比较晚,咱两说不定还能一起下班。” 陆宁春更惊讶了。 顾峥竟然会申请加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顾峥有些不自在道,“以后我不在餐馆工作,你也别给我发工资了,我得多挣点钱给你付房租费伙食费。” 心里默默地加上一句,还有存老婆本。 陆宁春却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对他改过自新,变得求上进了非常高兴。 “好,我不给你发工资了,我不能阻止你求上进,你比我高,没准以后爬的也比我快,我还得喊你顾主任。” “别开玩笑了,老宋今年才四十九,他倒是说我有望升科长,现在缺的就是资历。” 陆宁春羡慕的看向他,“你都快升科长了,果然有本事得人到哪都吃香,顾峥,你行啊。” “没升,只是说有望” “有望就是有影了,没影的事宋主任也不会说出来。” 晚上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看电视,只可惜陆家康不在。 陆宁夏道,“大姐,你每天上班那么忙,肯定没空天天给宁安辅导功课,还是我来吧。” “会不会耽误你学习?”陆宁春有些犹豫。 今天还想给陆宁安找家教老师,可好的家教老师哪有那么好找。 第178章 小春转正了 第178章小春转正了 陆宁夏高高扬起下巴。 “不会耽误,我中午不睡午觉,可以抽时间给宁安辅导,我陆宁夏的妹妹成绩咋能那么差,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我必须要让她考到班上中游。” 见妹妹自信满满的样子,陆宁春非常高兴,再看畏畏缩缩满脸不自信的小妹,又叹了口气。 “宁夏,宁安就拜托你了,教得好,到时候大姐给你奖励。” 陆宁夏笑眯眯的看向自家大姐,“宁安也是我妹妹,不需要啥奖励。” 陆宁安也低着头小声道:“谢谢二姐,我会好好学的。” 陆宁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乖啦!” 次日,陆宁春早起和顾峥一起去工厂上班。 坐在车上,顾峥时不时偷偷的打量她,这两天没能和她一起上班,浑身都不得劲。 周鹏把他们送到大门口就走了。 门卫大爷好奇道:“宁春,那小伙子是你们谁啊,怎么天天送你们来上班?” 显然门卫大爷也知道陆宁春比顾峥好说话,特地向陆宁春询问。 这种小事没必要隐瞒,她实话实说道,“他是我家餐馆的员工。” “你家开餐馆的。”门卫大爷惊讶道。 “小餐馆,在惠民医院那附近,叫春风餐馆,您有空来我家吃东西,保证好吃。” “好,那我有空一定要去尝尝。” 门卫大爷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可不是没见识的,他虽然是本地人,也不会瞧不起外地人,很多外地人混得比他们本地人还好。 开餐馆的收入可比他的工资高多了。 门卫大爷还想再问她为什么不待在自家餐馆,跑来工厂干活,累不说挣得还少。 顾峥已经一脸不耐烦的把她拉走了,“你怎么和谁都能说的上话,也不嫌累。” “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我要是当初没理你,也不会多你这么个朋友,那段我最艰难的时期,就连个帮把手的人都没有了,我挺感谢你的。” 想到顾峥过去对自己的帮助,陆宁春看向他的眼神柔和了些。 顾峥不自在的收回目光,“说这些干嘛,要不是遇到你,我还流落街头呢,说不定都去了工地搬砖了,你对我的帮助更大。” “啊?”陆宁春震惊了。 如果刚开始她不了解顾峥,会觉得很正常,可随着她对顾峥越发了解,她觉得顾峥这个人不简单,至少学识眼界绝不仅仅是个高中生。 这样有本事的人流落街头就算了,还要去靠搬砖为生,他是不是对自己的能力有所误解。 见陆宁春用一副和他父亲一样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己,顾峥心里一梗。 “不说了,快要迟到了。” 陆宁春这才回神,看了眼手表,飞快地跑了。 顾峥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迈着悠闲的步子往办公大楼走去。 陆宁春来到车间,还有几分钟上班,工班长给了她一个笑容,小雨笑嘻嘻的凑上来,“宁春姐,这几包虾味薯条给你吃,我跟楼上车间换的。” 陆宁春接过道谢,放进随身带的包里。 上工铃声响起,大家各就各位,正准备工作,陈主管板着脸过来了,“田小雨,陆宁春,你们跟我来主任办公室一趟。” 小雨一脸担心,她来了几个月从来没去过车间主任办公室,别看她提起小许总时好像很轻松的样子,其实她心里对这一类人很畏惧。 她紧紧拉住了宁春的胳膊,小声道,“宁春姐,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没事的,你别乱想。” 陆宁春嘴里安慰她,心里猜测,可能是因为前天晚上,小雨差点掉进搅面机里的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算陈主管第二天过来得知消息,让大家闭嘴,可还是会有人泄露出去,被小许总知道,工人作业时差点意外致死,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厂里的机器都太老旧了,上面锈迹斑斑,经常出现故障,有很大的安全隐患,厂里浪费的地方那么多,偏偏在最值得花钱的地方节约。 她都能想到,不相信那些领导想不到,关键在于放没放在心上。 来到主任办公室外面,陈主管抬手敲门,里面响起悦耳的男声,“请进。” 扭开门的那刻,陈主管脸上的怒意消失,一脸笑容的走进来,变脸速度之快,陆宁春叹为观止。 陆宁春每次见到小许总, 他都是一副温和好脾气的样子,脸上挂着温雅的笑容,没有半点领导架子,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面无表情的威严样子。 小许总坐在老板椅上,双手搭在桌子上,看向小雨,“前天晚上是你差点摔进搅面机里?” 小雨忐忑的点头,“是我。”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意外,听说是你工作的时候走神了,你工班长没教过你,工作的时候绝对不能走神吗?”小许总咄咄逼人道。 “我,我,我” 面对上级领导,小雨不争气的结巴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小许总有些不耐烦了,正要说话,就听见有人说,“因为太累了,咱们厂子的工人一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又是深夜凌晨,这种超负荷的工作强度下,正常人打个瞌睡不为过吧。” 陆宁春自然的笑着接口。 小许总又看向她。 “听说是你及时救了她,替工厂避免了一场重大事故,你做的非常好,厂里领导开会决定给你奖励,提前转正。” 这次,陆宁春没有拒绝。 之前什么受委屈补偿,她才不稀罕,转正就要堂堂正正。 她救了小雨,就像小许总说的,替工厂避免了一场重大事故。 一旦工人在车间发生意外,厂子肯定要停工整顿,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还可能会被竞争对手拿来当作攻击厂子的把柄,损失不可谓不大。 难怪小许总会如此愤怒。 “至于田小雨补偿两个月工资,开除。” 小雨惊呆了,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哀求道,“小许总,求求你,不要开除我,我家里很需要这份工作,我妈妈生病每天都要吃药,我还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要养,全家都靠我这份工资生活。” 小许总不忍的移开视线。 “抱歉,这是厂里领导开会后的决定,我无权改变。” ??明天见! ? ???? (本章完) 第179章 小春自荐 “小许总。”陆宁春开口。 小许总抬手制止,温声道,“如果你是要为田小雨求情就不必了,她犯了错误必须接受惩罚。” 陆宁春笑道:“我不是要求情,我只是想跟您反映一些问题。” 小许总来了些兴趣,“你说。” 陆宁春先反问道:“您觉得这次差点造成重大事故的根源在于哪里?” 小许总沉默不语。 陆宁春继续道:“咱们厂子的机器设备老化,存在明显的安全隐患,工人长期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中工作,一不留神就会发生不可挽回的后果,田小雨这次出事正好把这件事摊开在了明面上,现在还不够引起厂领导的重视吗?” 小许总的目光变得锐利几分,声音也不复刚才温和。 “陆宁春,这些不是你该管的。” 陆宁春一脸真诚道:“我虽然只是一个普通车间女工,可我也是厂里的一份子,我希望咱们这个厂子未来发展的更好,所以我不能坐视不管。” “在我发现搅面机存在安全问题,立马跟陈主管反映,可惜他和您一样觉得我不该多管闲事,但我还是希望能尽我所能帮助这个厂子发展的更好。” 被提到名字的陈主任恼怒的看向她。 陆宁春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但是没有看他。 小许总笑道:“你又能做什么?” 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帮助这个腐朽的厂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走向灭亡。 大学毕业刚来厂子的时候,他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一定能带领这个厂子发展的更好。 现实却是屡屡受挫,那些厂领导都把他当小孩子糊弄,根本不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 小事给他几分面子,大事依旧顽固不化。 他在这个厂子蹉跎了好几年,母亲给他打了好些个电话,希望他能回到自家公司上班。 厂领导们沾沾自喜的时候,却不知他父母已经决定要放弃这个厂子,是他舍不得,他在这里长大,度过了整个童年,这里有他最珍贵的回忆。 他父母在等,等这家厂子完蛋,立马名正言顺的重新开一家全新的工厂,清除所有的蛀虫。 他想试着努力一把,和父母约定,三年内一定解决厂里的问题,带领厂子更上一层楼,现在已经过去大半时间,他也已经失去信心。 “我人微言轻,力量微薄,但是我有一颗向着咱们厂子的心,咱们厂子存在的问题太多了”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看向陈主管和田小雨。 小许总对两人道:“你们先出去。” 陈主管看了陆宁春一眼,转身出去了,小雨不想出去,她还想继续求求小许总。 陆宁春走过来,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小雨犹豫着出去了。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陆宁春继续道:“从上到下风气不正,还带着老一套公有集体经营理念,随处可见的关系户,管理不善,资源浪费,机器老化生产效率低下” 她说的这些问题,小许总都知道,所以听她说出来,神情没有一点惊讶。 “我知道您有心改变现状,但是出于种种原因,无力改变,我可以帮您。” 小许总兴致缺缺的看向她。 “你能帮我什么?” 陆宁春笑道:“我可以做您的先锋,您指哪打哪,得罪人的事都可以让我来,我想帮您把这个厂子发展的更好。” 小许总眸色深了深。 “你凭什么有这个自信我会选你,如果真的要选这个先锋,很多人比你优秀比你适合。” 陆宁春站得笔直,目光炯炯。 “就凭我是第一个主动来自荐的人,我会很珍惜您给的这个机会,您另外找的人可能比我优秀,但是他不一定和您一条心,可能会畏惧厂领导的压力不敢动手整治,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小许总心头一动。 “你敢动手整治,你胆子很大吗?” “您上次不是看见了吗,我连许主任都敢顶着来,只要危害厂子利益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她说的大义凛然,小许总被她逗笑了。 “我没看错,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话锋一转,“但是有没有真本事,还得再看看。” 陆宁春意有所指道:“想看我有没有真本事,也得您给我这个机会。” 小许总道:“好了,你先出去吧。” 陆宁春却没有走。 “既然错误的根源是厂子,能不能别开除田小雨,作为受害者,厂子这个时候开除她,可能会引起普通工人心里的不满,普通工人和关系工人的矛盾本就很大了,您也不希望再加大。” “说了半天,你还是要为她求情。”小许总脸上又恢复以前的温和,带着温雅的笑容。 陆宁春一脸严肃道:“我不是为她,我为的是咱们厂子。” “好,我可以保住她。”小许总盯着她,“你别忘了自己的承诺,我的先锋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意味着你要和全厂领导为敌。” 陆宁春心中一喜。 “只要您需要,我随时可以做您的先锋。” 小雨不用被开除,还得到小许总答应会重用她的准话,陆宁春离开办公室时,脚步轻快,嘴角忍不住上扬。 一看见她过来,小雨立马迎了上来,满脸焦急道,“宁春姐,怎么样了?” “小许总说不开除你了。” 小雨听到这话,如释重负,又满脸好奇道,“你跟小许总说什么了,他怎么会改变主意?” “小许总本来就是很好的人。” 小雨赞同的点头,凑近过来小声道,“这些领导里,就数小许总最好了。” “但是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你,要不是你,小许总也不会改变主意,宁春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陆宁春笑道:“我不需要你做啥,你以后还是长点心,工作的时候别马虎了。” 小雨一脸感动的看向她。 陆宁春回到岗位上,神情平静的干活,没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有多激动,不敢相信,她真的说服了小许总。 果然,只有敢迈出第一步,才有成功的可能。 她的学历背景都不突出,自己不主动,小许总根本看不到她。 第180章 直接给她升主管了 晚上八点,下工铃声响起。 陆宁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小雨亲热的挽着她的胳膊,“宁春姐,你今晚要去宿舍住吗?” 陆宁春笑着摇头:“不了,我回家。” “我还想晚上和你好好聊聊呢,我们宿舍晚上可热闹了。”小雨有些失望的和工班长她们走了。 双方在大楼门口分别,陆宁春看了眼她们离开的方向,收回目光,径直往前走。 顾峥依旧是等在小车棚里,此时他手里正捧着一本书看,终于不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而是一本关于维修机械知识的书。 昏黄的灯光下,他捧着一本书坐在那里,一脸认真的看,整个人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陆宁春都不忍心打扰他,还是他自己发觉有人靠近,抬起头看过来。 见是她来了,顾峥把书合上,“走吧。” 两人一起往大门口走去,并排走着,路过操场,看见还有人在夜灯下玩篮球。 见顾峥的目光落在那边,陆宁春道,“你等很久了吧,怎么没和他们一起玩篮球。” “没等多久,我今天加班到七点,和他们这种低级水平的玩没意思。” 陆宁春发现顾峥这人,有时候自信过头,好像全天下就数他最厉害。 “大爷,晚上好啊。” 陆宁春和门卫大爷打了一个招呼,走出工厂大门,来到停放摩托车的路边。 “你笑什么,有什么开心的事吗?”顾峥骑着摩托车,不由侧身看向身旁的人,他发现了,今晚陆宁春总是时不时的傻笑。 事情没确定前,她是不想和任何人说的,但是顾峥问了,她忍不住想和他分享。 “顾峥,我的目标前进了一步。” “什么目标?” “成为像孙主任那样厉害的人。” 顾峥嗤笑道:“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现在他在部门大楼工作,听说了不少关于孙主任的事,孙主任本来只是许总的秘书,许总离开后,靠着讨好许厂长爬到现在的位置。 这个人本事是有一些,就是私心太重,重利轻义,善于钻营,拉帮结派排挤许总留下的老人,讨好许厂长。 “你一个普通员工还瞧不上人家主任了,不管是靠啥爬上来的,那也是他的本事。” “他在厂里的风评可不好,你还想跟他学习?”顾峥斜眼看她。 陆宁春没好气道:“他好的方面自然值得我学习,坏的方面我学来干嘛。” “哦,我想起来了,你羡慕他的威风。” 陆宁春不好意思的笑道:“那是以前的想法了,以前的我太肤浅了,我要学习他走领导的路子往上爬。” 又把自己跟小许总毛遂自荐的事给说了,“小许总答应用我了,最近我的工作可能会有变动。” 顾峥心里不是滋味。 但也知道这样对陆宁春是最好的,跟着小许总做事,总比在车间起早贪黑辛苦做工强。 小许总的动作很快,没过几天,陆宁春的转正通知下来了,伴随着的还有转职通知,她成为一号车间主管了。 她有些意外,以为最多是秘书,没想到直接给她升主管了。 小许总比她想的要有魄力。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宁春姐,你真成主管了。”小雨捧着通知书看,满脸不可置信。 工班长笑道:“宁春,恭喜你。” 随后同组同宿舍的人纷纷向她道喜。 其他组的人心里有些泛酸,可想到以后要在她手底下干活,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出声道了喜。 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 “有些人真是厉害,进厂不到一个月就挤掉别人升了主管,谁知道使了什么下作手段。” 工班长沉声道:“刘梅你这话什么意思,宁春天天和我们待在一起干活,她能使什么下作手段,你自己心思龌龊别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 刘梅冷笑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现在有人撑腰了,于小丽你也敢这么和我说话了。” 刘梅和陈主管是拐着弯的亲戚,陆宁春取代了陈主管的位置,她心里自然不痛快。 工班长气的半死。 另一个工班长出声道:“刘梅,你说话注意点,你以后可是要在陆主管手下干活。” 刘梅抿紧嘴唇道:“当我怕她,我进厂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她凭什么骑在我头上。” “我现在确实不能拿你咋样。”陆宁春出声道。 刘梅露出得意的神情,她是许主任丈夫的表妹,陆宁春能拿她怎么样。 “因为我现在还没有正式上任,等我正式上任了,刘班长继续这样对上级领导出言不逊,我只能重重的惩罚你,一次扣工资,两次开除。” “你敢!”刘梅激动道。 “我为啥不敢,你又不是许主任,就算是许主任,她没道理,我也当面顶过。” 刘梅偃旗息鼓。 工班长提醒道:“你小心点,刘梅不会善罢甘休的,怕她给你使绊子。” 陆宁春笑了笑,上一个得罪的许主任还在等着给她好看,以后她会得罪更多的人,刘梅这样外强中干的暂时不用放在心上。 只有厂子恢复清明,她才能大展拳脚,她要让小许总看到她的价值。 陈主管升职去了办公大楼后勤部,这种明升暗降,里面的苦只有当事人知道。 “小许总,我哪里没做好,您指出来,我改,您突然把我调走,我这心里难受,舍不得您。” 小许总温声道:“你跟了我快两年,我也很舍不得你,但是为了你的前程,我只能疼痛割爱,你是我姑父的堂弟,去了姑姑那里有更好的发展。” 陈主管心里苦。 车间主管的权限多高,去了后勤部,他能有什么前途,除非做到科长或主任级别。 “小许总,您要把我调走,我不敢有怨言,可是陆宁春一个刚来没几天的人凭什么坐到主管位置上,她要学历没学历,要资历没资历,要背景也没背景,您让她做主管,底下工人们会不服的。” “就凭我想让她做,谁不服可以来找我说。” 见小许总决心已定,陈主管只能收拾东西离开,路过陆宁春的身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陆宁春无所谓,被人瞪一眼又不会少块肉,重要的是她得到了切实好处。 车间主管和办公大楼员工一样的工作时间,她不用再上夜班熬夜了。 第181章 谁公私不分 陆宁春去办公大楼办理转职手续。 郑主任正好也在,听到办理手续的工作人员惊讶道,“咦,车间主管,你不是上个星期才来面试的,这么快就升职了。” 他好奇的起身过来瞧了瞧转职通知书,还真是的,笑看着陆宁春道,“小姑娘升职挺快的。” 陆宁春笑道:“都是托您的福气。” 郑主任摆摆手,“和我可没有关系,是你自己的本事,一号车间?是小许总的车间,他第一次破格提拔一个人,很看看重你啊,小姑娘好好干,别辜负他对你的信任。” 陈主管是许主任安排进厂的人,要不是小许总担任一号车间主任,其他人还真不一定压得住他,小许总来了快两年,一直被压制,第一次有大动作,这是要跟那些亲戚撕破脸了吗? 陈主管正在许主任这边告状。 “嫂子,我算哪根葱,你可是小许总的姑姑,你和许总是一个爷爷的,小许总把我调走,是不给你脸,嫌弃我是你安排的人,最可气的是,他提拔起来的人,就是那个顶撞过你的女工。” 许主任气的浑身颤抖,连指甲油都不抹了,起身往三楼厂长办公室去。 许厂长听说这件事不以为意,“一个车间主管,算不得什么大事,随启华高兴去吧。” “哥,你知道启华提拔的是谁吗,就是那个跑来大闹我办公室的女工,她才进厂几天,连一个月都不到,你不能任由启华公私不分。” 许厂长看了她一眼,“陈主管不也刚进厂就被你安排去当车间主管,还把上任一号车间主任给挤走了,轮到你的人被挤走,你就心生不满了。” 许主任讪讪道:“这能一样吗?” 许厂长笑道:“怎么不一样,就许你们谋私,就不许启华也这么做了。” “我很欣慰,这孩子终于长大了,不再像个刚出校门的热血青年,总想着和我们过不去。” 许厂长摇了摇头,“现在有什么不好,绿营食品厂是许氏集团旗下最挣钱的产业,每次去总部开会,底下几个工厂,谁不羡慕。” 许主任没在许厂长这边得到支持,越想越生气,她找来几个许厂长提拔起来的部门主任过来商讨,那些人一听这事就不感兴趣。 一个车间主管又碍不着他们的事,懒得费心,也就许主任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眼皮子浅,整天就知道盯着这点小事,一点大用都没有。 采购部黄主任急着去跟许厂长汇报工作,打哈哈道,“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随后,几个主任都走了。 许主任气得跺脚,这些人眼里只有许厂长,一点也没把她放在眼里。 “材料供货商刚结算了尾款,这笔是他们孝敬您的,说感谢您给他们这个机会。”黄主任把一张支票夹在文件里,翻开递给许厂长看。 许厂长扫了一眼,并不怎么看得上,但是这笔数额确实不低,“看来,你也得了不少吧。” 黄主任尴尬的笑了笑,“没多少。” 许厂长把夹了支票的文件夹丢到一边,淡淡提醒道,“你得了多少好处我不管,只要别影响到工厂,材料这块一定要把控好。” “是是是,您就放心吧。” 黄主任一出办公室就变脸,脸上恭敬的神色转变成不屑。 许家没发迹前不过个小县城的工人家庭,许厂长还是个临时搬运工,当谁不知道,装什么装。 刚来当厂长的时候,看见五百块钱好处费都高兴的找不着北了,胃口越来越大了。 唉,人家命好,家里出了个有本事的堂哥。 陆宁春的工作地点搬到主管办公室,狭小的屋子里只放的下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她把桌椅通通擦了一遍,才把自己的东西放进抽屉里。 第一次来的时候,她还担心陈主管长期在这里工作会缺氧,没想到这么快就属于她了。 她打开小窗户透气,看向外面的操场还有侧对面的办公大楼,收回目光,坐在办公椅上。 也没耽误太久,很快投入到工作中。 主管需要做的事很多很杂,前头的陈主管不爱办事,挤压了不少事没处理。 处理完,去找小许总汇报工作,却发现他不在办公室,就去车间转了一圈。 “陆主管好。” “陆主管好。” 那些工班长看见她都热情的打招呼。 “大家不用管我,我随便看看。”陆宁春笑道。 和喜欢待在办公室的陈主管不同,这位陆主 管非常喜欢来车间巡视,一天转十几趟,大家伙提着心,干活更加卖力仔细,生怕被她抓住小辫子。 她上任的第二天就拿刘梅开了刀,抓住她的一个错误,把她工班长的职位给撸了,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挑选和自己关系好的人接替,和她关系最好的田小雨最有可能。 她却在刘梅那组选了个名不见经传的男工人接替,大家都摸不透这位新主管的性子。 好在她除了喜欢出来巡视,拿刘梅开刀,也没什么大动作,大家提起的心渐渐放下来。 这天快要下班的时候,车间有台机器出了问题,她立马打电话给技术部,顾峥很快就过来了。 这台机器的问题比较严重,换了别人来只能宣布报废,对顾峥来说也比较棘手,修了好几个小时才把它修好,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陆宁春也没有下班,一直守在旁边看,等他把机器修好,才上前,“去我办公室休息会儿吧。” 顾峥去外面卫生间洗干净手,才跟着她去办公室休息,他第一次来这间办公室,第一感觉也是太小了,和家里卫生间差不多大。 “你先坐在这里休息,我出去处理完最后一点事,咱就一起回家。”陆宁春随意自然道。 顾峥坐在她的椅子上点点头,拿出随身携带的书《机械维修理论知识》看。 陆宁春又出去忙活了半个多小时,突然想起自己和顾峥还没有吃晚饭,去装瑕疵品的箱子里拿了几包面包和蛋糕来办公室。 “这些东西哪来的?” “车间生产的瑕疵品,上晚班工人的福利。”陆宁春给他撕开一包,又给自己撕开一包吃。 第182章 生产效率提高了 陆宁春有心做出成绩,自然不会跟陈主管一样到点就下班,她经常陪着工人一起加班到七点,哪个组有事,她也会积极的上去帮忙。 而且赏罚分明,不会因为谁和她关系好偏向她,谁和她关系不好,就给谁使绊子,她把刘梅的工班长职位撸了以后,眼里就没这个人了。 田小雨和于小丽也没有得到她半点优待,原先同组的人私底下在宿舍和于小丽抱怨。 “工班长,我们这些人就算了,本身也没多少交情,你和小雨跟宁春的关系那么好,也不见她多照顾你们,还不如陈主管,那会儿多照顾刘梅。” 于小丽躺在床上,淡淡道,“多做事,少说话,我好好干活要人家照顾什么,陆主管不比以前了,你们注意点分寸,别把饭碗给丢了。” 小雨从床上坐起来,一脸气愤道,“我的命是宁春姐救的,也是宁春姐帮我保住了工作,她还要怎么照顾我,她又不欠我的,是我欠她的,你们以后不许再说她的坏话,再有下次我就告诉她。” 那人讪讪的笑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干嘛生那么大的气,小雨的脾气也变大了。” 小雨没再理她,重新躺下来。 中午的阳光照进来,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宿舍渐渐恢复安静,只能听见电风扇转动的声音。 陆宁春处理好工作,过来宿舍睡午觉,开门进来,见大家都睡下了,她轻手轻脚地躺下来。 车间主管的中午休息时间有两个小时,可以睡久点,等她睡醒,同宿舍的人都走了。 她做事认真实在,不怕吃苦,办事能力也强,又没有领导架子,时间长了,大家心里那点芥蒂都没了,真的对这位年轻的车间主管服气了。 她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坐稳了这个位置,一些还在观望的厂领导也没什么话说,他们也不会一直盯着一个车间的小主管。 这天,小许总过来办公大楼开会。 会议前,有个跟许主任关系不错的厂领导和小许总提起陆宁春的学历问题。 “小许,你要是不满意陈主管,可以去外面招个新人来,或者去其他部门借调,这个陆宁春是什么学历,够不够当主管?” 小许总笑道:“她是夜大毕业的,做个中层干部完全够格,以前的陈主管还只是中专毕业。” 那人道:“能一样吗,陈主管那个时代的人学历普遍不高,中专算得上高学历了,含金量高,现在高中生都没什么本事,得是大学生才管用,等会儿开会,我想和厂长提议提高领导层的门槛。” 小许总静静地听完,神情没有一丝变化,打趣道,“您这提议一出来,恐怕会招很多人的恨。” 那人也想起来,很多厂领导亲戚家的孩子学历不算太高,像小许总这样的大学生属于凤毛麟角,真提议了,好些人得恨死自己。 见他沉默下来,小许总笑了笑。 “我爸还只是初中生,学历只是一方面,我更看重的是能力,我看中了她身上那股拼劲,她接手以后,车间整体风貌比陈主管那会儿好多了,工人们的工作效率也提高了,证明我没看错人。” 那人无话可说。 他都听其他几个车间主任说了,最近一号车间的生产效率确实比以前提高了很多。 许主任站在不远的地方。 因为陆宁春破格升职的事心里不痛快,很长时间没搭理过这个侄子,这次也不想和他说话,特地让关系不错的人来替她说。 结果侄子半点没放在心上,还在一个劲的跟人夸陆宁春。 现在陈主管走了,她更没法对一号车间伸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胆大包天的女工风光。 很快,许厂长来了,众人各就各位坐下。 车间里,陆宁春正在给大家伙鼓劲,“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我去打听过了,这个月咱车间肯定是先进车间第一名,等月底,咱车间也来一次评选,前二十名,平分先进车间的奖金。” 一听这个,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陆宁春也笑道:“这次评选没上二十名的也别灰心,下次还有机会,只要好好干,一定有收获。” 以前的先进车间奖金只有陈主管和几个跟他关系不错的人有份,大家都没什么积极性,现在每个人都有机会,工人们自然更有干劲。 “好了,大家都去干活吧。”陆宁春挥手道。 一声令下,大家立刻散开,回到岗位上,所有人都鼓足了劲卖力的工作起来。 三楼会议室里。 许厂子正和一些厂里高层领导开会。 “一号车间这个月的生产总量最高,超额完成任务,这里,我要重点表扬一下许主任。” 许厂长的话落,许主任惊讶的抬头看过去,以为他要表扬的是自己,见他看着侄子那边,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谁,尴尬的收回目光。 许厂长也意识到自己提到“许主任”容易造成误会,含笑道,“差点忘了,厂里有两个许主任,以后我也和大家一样,称呼启华一声小许总。” 小许总笑道:“都是大家的玩笑称呼,厂长怕喊错,可以喊我许主任,喊姑姑老许主任。” 一句“老许主任”让许主任脸色更不好了。 许厂长见她这样微微叹气,要不是许家实在没人可用,这个堂妹又一心向着自己,他真不想浪费一个后勤部主管的位置给她。 一点小事就能变脸,连自己的情绪都克制不住,还能顶什么用。 “我们现在来谈下个季度的生产计划。” 陆宁春有了自己的办公室,顾峥不用每天晚上去小车棚等她,都是来车间小办公室里看书等她。 次数多了,有人八卦起她的顾峥的关系,小雨私底下也问她,是不是和顾峥在处对象。 陆宁春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和顾峥只是朋友,他因为一些原因,暂时借住在我家,所以每天和我一起上下班。” 小雨笑道:“我觉得顾工很好啊,年纪轻轻就是高级维修工程师,工资待遇高,长相好,人也不错,愿意每天来接你下班,我看他八成是喜欢你。” 陆宁春动作一顿。 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别瞎说了,我暂时不考虑这些。” 第183章改革创新势在必行 陆宁春来到工厂后没日没夜的工作,和张敏也没什么交集,今天偶然遇到,她来办公大楼帮小许总交文件,张敏则是来营销部找她叔叔。 张敏看着陆宁春,心里挺复杂的,她先进厂的,可夜大毕业证没拿到,还只是一个车间工人,陆宁春进厂才多久,已经坐到车间主管了。 当初还是她领着陆宁春和顾峥来面试的,一转眼,两人都跑到她前头去了。 一时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这让她一直避开和陆宁春见面,工厂这么大,她有心避开,两人自然很难见到。 陆宁春没那么复杂的心思,看见张敏还挺高兴的上前打招呼。 “好久不见了,虽说在一家厂子,一直没能遇上你,最近还好吗?” 张敏的笑容有点勉强,“还不是老样子,倒是要恭喜你,听说你成为车间主管了。” 陆宁春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起夜大的同学和老师,张敏随便应付了几句。 见她谈话的兴致不高,陆宁春没有和她继续多聊,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走了。 如果她是张敏,一定会和自己打好关系,毕竟有同学这层关系在,自己又成了车间主管,以后说不定能用上自己这层关系。 她把文件送去生产部,交到吕主任手上。 吕主任态度有些冷淡,他和许家是亲戚,和许主任关系不错,对陆宁春自然没有好感。 陆宁春才不在意的他的冷淡,自己的直属领导是小许总,只要他看重自己就行了。 把文件送到,她就离开了。 回到车间主任办公室,就见小许总紧皱着眉头,似乎被什么难题困扰着。 陆宁春想起他昨天去开会了,询问道,“小许总,咱车间的先进车间奖咋样了?” 小许总轻笑道:“厂长已经在会议上宣布了,我们车间是第一名,过几天就会宣布。” 陆宁春点头:“我看您似乎遇到了难事。” 陆宁春已经用实际成绩向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她有能力管好一个车间,可是对于整个厂子来说,她的能力微不足道。 她知道小许总心里并没有真正的认可她,所以她必须多方面展示自己的才能,进一步巩固自己在小许总心里的地位。 “您和我说说吧,多个人商量,思路也会开阔一些,我遇到难事都会和我朋友说。” “非常羡慕你有这种好朋友。”小许总笑道。 看着她,突然想起她那天自信满满的告诉自己,她会帮自己把这个厂子建设的更好,她愿意做自己的先锋,帮自己扫清障碍。 当时的他满心震撼,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种话,那一刻他心里的触动很大,所以,即使他不确定陆宁春的能力,还是答应了她的的请求。 第一次大胆的打破规矩,任命她做主管,把平庸无能的陈主管给调走了。 也许他可以尝试着相信她。 “我在想要怎样才能让工厂更好的发展。” 陆宁春一下子来精神了,关于这点,在她升做主管的第二天,顾峥就和她探讨过了。 “厂子想要更好的发展,改革创新势在必行,中国有句古话,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一成不变的管理模式如同一潭死水,继续下去,这个厂子迟早会发臭腐烂,咱们厂子拥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许多优秀的熟练工人,以及强大的经济后盾,为什么不尝试着改革创新看看。” 小许总一下子坐直身体。 “关于这点,我也想过,但是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厂里的情况你都知道,人际复杂,就像一张铺开的关系网,牵一发而动全身,想动一步很难。” “又有多难呢?”陆宁春反问道。 小许总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陆宁春笑道:“您不仅仅是一个车间的主任,您还是小许总啊,您拥有的话语权比您想象的更高,可以说,在这个厂子,只要您愿意,甚至可以凌驾于厂长之上,许主任他们都能狐假虎威,您为什么不可以,明明您的后台更硬。” 小许总沉思片刻道:“厂长是我叔叔,那些厂领导也是我的长辈,我怎么能骑在他们头上。” “是您的亲缘思维禁锢住了您,在这个厂子,您是小老板,许厂长他们只是您家的员工,您完全不用被他们掣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小许总豁然开朗。 “你说的没错,一直以来都是我退退缩缩,优柔寡断,所以才一事无成,枉费我念了那么多年的书,还不如你想的通透。” 陆宁春笑了笑,有些心虚,刚才那些话都是顾峥教她说的,顾峥说,如果小许总问到工厂发展,就要怎么回答,还真让他说对了。 想通后,小许总脸上的郁气消失,神清气爽道,“那你觉得该如何改革创新?” 陆宁春快速地回忆了下顾峥的话,清了清嗓子道,“首先清理工厂一些不必要的部门,将部门精简化,避免浪费资源,以及遇到问题时,各部门之间互相扯皮,互相踢皮球,都不干正事。” 第一点就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也是这么想的,小许总一脸认真的倾听。 “第二点,吸收更多的人才,人才可以给咱们厂子带来活力,至于关系户能踢走就踢走,不能踢走的,尽量安排在不重要的岗位上,把重要岗位交给真正的人才,吸收人才不拘一格,不一定非要看学历,能力更重要,可以在咱厂子里发掘,也可以去外面招新的。” 听她说到这点,小许总忍不住笑了。 “你就是我在工厂里发掘的出来的人才,能力确实比学历更重要,如果两者皆有那就更好。” 陆宁春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但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她要在小许总面前展现的是一个女强人形象,而不是柔弱的姑娘。 “第三点,多听取工人的意见,工人们奋斗在第一线,他们对工厂各方面发展的感受是最直观的,就像提高工人吃饭休息时间,我做过些简单调查,仅仅只是延长了半个小时,就大大的调动了工人的工作积极性,生产完成度比以往都有增加。” 第184章 女强人徐总 第184章女强人徐总 小许总越听越认真。 “我建议开展全面征集工人意见信箱,一旦意见被选中,就适当奖励提出意见的工人,可以提高工人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 “工人才是工厂的核心,他们为工厂创造价值,工厂才能继续发展,所以有必要提高他们的整体素质。” “例如多开展一些学习活动,定期给他们提供培训的机会,表现优秀的工人还可以获得相对应的奖励,这样有利于培养更多优秀的熟练工人。” 陆宁春嘚吧嘚吧说了十几条。 开始几条是顾峥提的,后面的都是她自己的想法。 也不能全靠顾峥,自己没点想法,当时她和顾峥讨论了几十条,最后归纳出来了十几条,毕竟领导的时间是宝贵的,谁有时间听你说废话。 小许总等她说完才出声道:“你说的很好,你把刚才提的建议写成报告,回头交给我,时候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再仔细谈谈。” 小许总已经起身。 领导都开口了,陆宁春不好拒绝。 两人离开办公室,她突然想起什么,对小许总道,“我有点事要交代,您去外面等我一下。” 小许总点头,去了车间外面门口等她。 陆宁春四处看了看,找到一个上中班的女工,交代她,“如果顾峥待会儿过来找我,就告诉他,我和小许总上食堂吃饭去了,他要是吃得下,可以把我带的那份午饭也吃掉。” 女工笑着点点头:“陆主管你就放心吧,你的话我一定带到。” 小许总站在门口等。 见她出来了,动身往食堂走去。 “关于你之前提的建议,还有要补充的吗?” “有的。” “好,我们去食堂边吃边说。” 跟小许总来到食堂,食堂大厅已经坐满了人,她一脸为难的看向小许总,就见他径直往里面走出,就跟了上去。 走进一面门,里面俨然是一个小型的食堂,坐着的都是厂里高层领导。 有些她认识,有些她不认识。 其中还有跟她有过节的许主任,看见她进来,气的连饭都吃不下了。 许主任那张桌子还坐着好几个中年男人,吕主任和黄主任她认得,另外几个她不认得,其中有个中年男人笑问,“启华,你身边这位是?” 许主任冷笑道:“哥,你不知道,这位可出名了,进厂不到一个月就转正,还升了车间主管。” 能被许主任称呼“哥”的只有许厂长,陆宁春不由仔细打量了下这位厂长,看着挺和蔼可亲的,外形像她二伯,气质有点像她舅舅,是个矛盾的人。 许厂长听了许主任的话也认真打量起她,暗道,难怪能让自己那个向来软弱的侄子破例,光看相貌确实有那个资本,能力也有一些。 “你们过来一起吃饭吧?”许厂长邀请道。 小许总笑道:“不了,厂长,陆宁春和你们不熟,一起吃饭会不自在的,下次再一起吧。” 许厂长也不勉强。 见他们去打饭菜,许主任咬牙道,“还说没有关系,启华什么时候和厂里哪个女工走的这么近了,真没关系,能领着她来这里吃饭。” “她可不是女工,她如今是车间主管,领导带着下属吃饭很正常,你别老操心启华的事,他有自己的爸妈,你要真那么闲,好好做点实事,上回你们仓库保管不当,导致一批货受损,徐总已经打电话来问过了。” “你说的是许总还是徐总?” “徐总,我们那个厉害的嫂子。” 许主任大惊失色,“哥,你一定要帮帮我。” 许厂长摇了摇头。 “要是许总,我还能帮你说点好话,徐总那里,我真帮不了你。” “你知道的,那个女人除了对她儿子还有两分温柔,对待其他人都是冷血无情,不留一点情面,就是许总犯了错,在她面前都讨不了半分好,更何况你。” 外人都以为许氏集团是许总一手建立的,其实许氏集团的真正掌权人是许总的妻子徐莉,这个集团也是靠着她一步步建起来的。 她是一个强势到极致的女人,在许氏集团说一不二,当初许家这些亲戚想进入的是许氏集团总部,结果都被她丢到了这个厂子里,从此放任不管,只要不影响出货,不影响绿营这个牌子。 因为许主任管理不当,差点导致延迟出货,虽然加紧 赶工赶出来了,还是传到了徐总耳里。 “徐总让你明天上集团总部去说明情况。” 许主任心头沉沉,也没心思管其它事了。 小食堂的饭菜和外面不是一个档次的,色香味明显高出一大截。 别看陆宁春自己是个厨子,她对吃并不是很讲究,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小许总问她喜欢吃什么,她看了眼窗口里的菜,随口报出几样,小许总给她打好一份。 陆宁春受宠若惊的接过来。 小许总给自己也打了一份,两人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开始边吃边聊。 另一边,顾峥一下班就兴冲冲的来到车间。 他因为维修机器,身上总是脏兮兮的,过来前特地换了身干净衣服。 他一天要换好几次衣服,因此问后勤部又要了几套工装。 谁知陆宁春不在,一个不认识的女工给他带话,说陆宁春和小许总去食堂吃饭了。 还说什么他要是胃口好,可以把她那份饭菜也吃掉,可他现在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闷闷的坐在办公室里等她。 等到快上班也不见人来,吃个午饭也不至于吃那么久。 突然想起来,陆宁春有睡午觉的习惯,她可能回宿舍睡午觉了。 自己还傻傻的在这里等她回来。 心情更加郁闷了,大口吃完两份盒饭,起身离开办公室。 晚上,他神情恢复正常,半点看不出异样,照旧过来办公室等陆宁春。 等她下班,两人一起回家。 路上,他状似随口问道,“你今天中午怎么和小许总一起去吃饭了?” 提起这件事,陆宁春非常高兴。 “顾峥,真被你说中了,小许总问了我“关于工厂如何才能发展的更好”这个问题,我把咱两讨论的十几条建议都告诉他了,他显然很满意。” ??明天见! ? ???? (本章完) 第185章机器报废租车间 回到家。 陆宁春先盘完餐馆今天的账。 最近生意不景气,先是股票崩盘,接着影响到整个亚洲地区爆发了经济危机,许多公司,工厂和商铺倒闭,大批人下岗,连带着餐馆生意也受到了影响,流水一天比一天低。 真希望这种日子早点过去。 开始动笔写计划书,她第一次写,不知道从哪里入手,顾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凑到她身边,状似无意的指点她该怎么写。 陆宁春一下子就开窍了。 埋头刷刷刷的写起来,顾峥在旁边时不时提点一两句。 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一点多,这份计划终于圆满完成,她侧头想跟顾峥道谢,却见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犹豫了下,伸手把他推醒。 “我做完了,你回床上去睡吧。” 顾峥没有多说,直接起身进屋,一天天的真是累坏了,白天拼命地修理机器,晚上回来还得帮她写计划书,自己这一天容易吗。 陆宁春把计划书放进包里,也回屋睡觉了。 小许总次日收到陆宁春交来的计划书,大致翻阅了一遍,非常满意,迫不及待的的开始实行,他吩咐陆宁春把这份计划书打印十几份出来。 陆宁春二话不说,转身就去办公大楼,打印机只有办公大楼几个大部门有,后勤部和生产部肯定不能去,另外几个部门的人她也不熟。 想来想去,只有人事部最合适。 到人事部借打印机用,听说是小许总吩咐的,没人说什么,只有岑科长看见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显然还记得她上次害他挨骂的事。 车间主管是车间主任的副手,但是以前小许总从来不用陈主管,只让他管着车间的事,现在倒是经常吩咐陆宁春出来办事。 郑主任看完她的计划书,神情越发严肃认真,“小陆,这份计划书是小许总想的?” “我写的。”陆宁春笑道。 郑主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生可畏,我真是老了,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 岑科长很好奇,计划书上写了什么,值得郑主任这样夸奖,不过他和陆宁春有过节,就没有上前去看。 陆宁春走后,岑科长向郑主任询问。 郑主任感慨道:“这个小陆不简单,无论是眼界还是气度比许多大学生还强,那份计划书我看了都忍不住拍案叫绝,她以后的前途肯定不差。” 听到郑主任这般夸奖,岑科长忍不住暗暗心惊,郑主任很少夸人,就连厂里的大能人孙主任都没得到过他一声夸奖,只听他夸过徐总。 陆宁春在楼道遇到拎着修理箱匆匆跑出来的顾峥,和他一起的还有宋主任跟几个技术部的老人,“啥事这么急?” “五号车间的主线机器出现故障,已经彻底停工,必须立刻抢修,我先走了。”顾峥来不及和她多说,看了眼她手里抱着的文件,急忙走了。 陆宁春边走边想。 更换新机器的事刻不容缓,她在底层做过,自然知道主线机器坏掉是多么严重的事。 如果不能修好,这个车间的工作都没法完成,造成的损失不可谓不大。 小许总是个急性子,拿到计划书,就跑去找许厂长,说自己有重要的事说,要求召开会议。 许厂长在这种小事上从来不驳他的面子,立刻打电话吩咐下去,十点召开高层会议。 “我也一起去?”陆宁春惊讶的指着自己。 小许总和许厂长说好后,回来做准备,想了想,决定把陆宁春也带上。 “建议是你想的,计划书是你写的,自然要你亲自过去说明。”小许总玩笑道,“你不会不敢吧。” 这是玩笑也是试探,如果陆宁春连这么点小事都不敢,证明她承诺的都是假话,她以后的待遇就和陈主管一样了,只能待在车间里坐冷板凳。 可能更不如,小许总会感觉被欺骗,很快换一个更有用的人取代她。 陆宁春笑道:“我没问题,就是太惊讶了,从来没有车间主管参与过高层会议。” 小许总不仅是一号车间的主管,他还兼职厂里的经济顾问,所以他才能参与高层会议,虽然这个顾问只是虚职,专门为他设立的。 陆宁春又提起一件事,“小许总,今早我去办公大楼大印计划书的时候,遇到了技术部的同事,听说五号车间的主线机器彻底停工了。” “什么?”小许总震惊不已。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因 为五号车间主线机器坏掉的事,一众厂领导都去了五号车间看情况。 这回就算是顾峥和宋主任联手,也没能修好,宋主任无奈的宣布报废。 孙主任道:“人不服老不行,以前宋主任轻轻松松就能修好主线机器,现在却不行了,上了年纪还是得把机会让给年轻人,早点退休回家。” 自从宋主任把孙主任的外甥开除,两人就结下了梁子,可算让他找到机会嘲讽了。 宋主任毫不客气的怼回去,“你懂什么,这种情况,除非回厂重造,否则天王老子来也没用,你也不看看机器老旧成什么样子,能和以前比。” 许厂长紧皱着眉头。 “别吵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五号车间今天的生产任务该怎么完成。” 陆宁春盯着报废的机器,突然道,“小许总,我有个想法。” 小许总心不在焉道:“什么想法?” “泰安食品加工厂是按照咱们厂的模式建立的,车间构造差不多,目前还没有招满人,所有机器正闲置着,咱们可以跟他们租车间用。” 生产部吕主任道:“你在想什么,泰安是我们的老对头,和他们租车间,亏你想得出来。” “我觉得可行,既然是你想的,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许厂长突然出声,看向陆宁春。 陆宁春一愣,点头答应。 环顾一圈,才发现许主任今天不在。 她立马去了泰安食品厂。 谁也不知道她怎么办到的,泰安食品厂那边竟然答应了。 她亲自带领五号车间的工人去泰安食品加工厂的车间,还受到了对方热情的欢迎,安排好他们才回到厂里。 第186章会议室里的机锋 小许总从泰安食品加工厂回来就一直保持沉默,见识了别人厂子里的先进机器设备,再看看自己厂子里的老旧设备,心堵的厉害。 一个个新食品加工厂如雨后春笋冒出来,自家厂子还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宁愿花一大笔钱装修房屋,也不愿意购买新设备。 难怪他妈看不上,想着干脆倒闭开一家新的,比整顿省时省力,还能让他爸看清许家亲戚的能力,别想着让他们以后插手公司。 “我们和泰安食品厂是竞争对手,你和他们说了什么,竟然愿意租车间给我们。”小许总问道。 陆宁春累坏了,从跑去泰安食品厂沟通租车间,到检查机器,再到带领五号车间的人过去安排好,一上午都没歇一口气。 她正捧着自己的水杯大口喝掉半杯水。 “没说啥,就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谁都有倒霉的时候,这次他们帮了咱,下次他们遇到麻烦,咱也会帮他们一次,等价交换。” 小许总知道没那么简单。 可能有那番话的原因,但绝不是主要原因,见她不说,也不再多说。 陆宁春想了想,放下喝空了的水杯。 “租车间到底不是长远之道,泰安也不可能一直租给咱们,得赶紧买新机器回来。” 小许总点头:“等会儿开会,我会提出来。” 因为五号车间的事,十点钟的高层会议延迟到了中午十二点,没能吃饭的厂领导一脸怨念。 “老孙,什么事必须现在开会,不能明天开,大家忙了一上午,连饭都没吃。” “我也不清楚,听厂长提起,这次的会议是小许总要求的。”孙主任道,“我还推掉了一个饭局。” “还是老孙你好,天天有饭局,不用像我们这些人,只能待在厂里吃食堂。” “老孙是能者多劳,谁让我们没他的本事。” “哼!”营销部的李主任走过,重重地哼了一声。 刚才还讨论热烈的众人一下子噤声了。 孙主任愣了下,热情的和他打招呼,“老李,你也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李主任斜了他一眼。 孙主任笑道:“你们营销部是厂里最早成立的几大部门之一,你不能来,谁能来,就是这两年,看你不怎么出席会议,突然出现,有点惊讶。” 李主任皮笑肉不笑道:“我的工作都被你孙主任代劳了,我还来开什么会,这次是小许总找我来的,我自然要给他面子,何况,我再不出现,厂里都快忘记有个营销部了。” “这话说的,谁会忘记你们营销部。” “还不是托你的福,我还以为你们财务部的大门已经改挂营销部的牌子了。” 两人这边打着机锋,小许总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抱着文件夹的陆宁春。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高层会议室,没什么特别,就是一间大房子,里面放了一张长桌子。 此时,屋里站满了人,都在讨论小许总召开这个会议的目的。 见小许总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边,真到了这一刻,陆宁春的心里除了激动喜悦,还有紧张,她不由抱紧怀里的文件夹。 众人纷纷上前和小许总打招呼,顺便打听他召开会议的原因,小许总只笑着推说,等开会了大家都知道了。 那些人见打听不到原因,又转而问起她。 “小许总,你怎么带她来会议室了?”虽然陆宁春刚想出一个法子帮助工厂解决问题,大家都记住了她,可让她出席高层会议,还不够格。 “各位领导好,我是一号车间的主管,陆宁春,这次会议的主题和我有关,所以小许总破例带我来了,请各位多多见谅。” “小许总为你破例的真多。”吕主任冷道。 “有真材实料的人值得破例。”小许总维护道。 见他这样护着,吕主任没再说什么。 孙主任觉得陆宁春有些眼熟,仔细想了好一会儿,猛地看向她,“你不是福来饭馆的大厨吗?” “谢谢孙主任还记得我。”陆宁春笑吟吟道。 孙主任点头笑道:“你的手艺比锦德酒楼的大厨都不差了,听说你辞职离开饭馆,我还觉得可惜,没想到你来我们厂子了。” 孙主任心思多,他猜想,会不会是那次在包厢见了一面,小许就和她认识了。 “承蒙您夸奖,我来厂子的第一天,小许总也是这么说的,没想到我的厨艺有这么多人喜爱,都过去这么久,还有人记得我。” 听她这么说,孙主任打消了刚才的怀疑。 “你的手艺确实很好,不当大厨,跑来工厂太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最重要的是自己喜欢。” 随便交谈了几句,孙主任就不再理会她,陆宁春识趣的没再多话,安静的站在小许总身后。 在场的人心思各异,他们对陆宁春原本是大厨的事并不感兴趣,他们现在就好奇,会议的主题是什么,怎么跟她扯上关系。 陆宁春一直在打量会议室里的众人,泾渭分明,很明显能看出哪些人是一伙的。 财务部的孙主任,采购部的黄主任,生产部的吕主任,还有没到场的许主任和许厂长一伙的,围在他们身边的都是许厂长的人。 人事部的郑主任,技术部的宋主任,营销部的李主任都是许总留下的老人,和小许总是一伙的,小许总这边的人明显比许厂长那边的少。 等了好一会儿,许厂长才姗姗来迟,他一来,大家都围着长桌坐下。 小许总让陆宁春坐在他旁边,陆宁春摇头拒绝了,主动站在他身后。 许厂长看见她,笑了笑,重点表扬了她为厂子想办法解决问题,还夸了小许总慧眼识英才。 “厂长,我之所以会尽心帮厂子想办法解决问题,是因为我把厂子当成了家,厂子是我家,我要爱护它,如果每个工人都能把厂子当成家爱护,何愁厂子不发展壮大,我这里有份计划书,其中有条就是鼓励工人多提建议,帮助厂子更好的发展。” 陆宁春趁机带出了话头。 吕主任立马呵斥道:“这么多厂领导都没开口,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第187章学到了不少东西 第187章学到了不少东西 吕主任的嗓门太大。 陆宁春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 许厂长看了小许总一眼,出声打圆场道,“吕主任,说话别那么凶,还是个小姑娘,会吓到她的,陆主管是吧,你的想法很好,我会考虑的。” 说是这么说,也没说把文件拿过去看,看他的样子半点没放在心上,不过是随口一句敷衍。 陆宁春收敛笑容,也觉得自己莽撞了,不该太心急的,默默地站回小许总的身后。 许厂长笑道:“启华把大家召集过来是为了什么事,都快十二点半了,大家都饿着肚子。” 这话的意思是让他有事说快点,别耽误大家吃午饭。 小许总对身后的陆宁春道:“陆主管,把你手上的文件发给大家看看。” 陆宁春在会议室里走了一圈,把手上抱着的文件一份又一份的发下去,放在厂领导的桌前,把文件全部发完,才回到小许总的身后。 许厂长拿起桌上的文件看起来,和蔼的笑脸在看完后荡然无存,将文件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启华,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面的几十条内容大半是针对厂领导的,是指责他这个厂长不称职吗? 许厂长一伙的厂领导面色都不好看,纷纷用质问的目光看向小许总。 许厂长给了黄主任一个眼色。 黄主任会意,义正言辞道,“小许总,许厂长是你的叔叔,你这样做太不尊重长辈了,还有这一条,开除非正常途径进入工厂的人,你指的是哪些人,许主任也是非正常途径进来的,你也要开除不成,按照这一条,你知道有多少人要被开除吗。” 小许总一伙的人则是非常激动,窝囊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小许总雄起了。 小许总等他说完,才不疾不徐道,“有能力的人自然不会被开除,至于一些米虫留下来也是浪费,清除出去,还能给工厂节约资源,关于许主任,我觉得以她的能力并不配担任后勤部主任一职,上次仓库出问题,就是她失职了。” “启华,你过分了。”许厂长忍不住道。 小许总这次没有退缩,直视他的目光。 “我父母让我来这个厂子,就是希望我能把它发展的更好,可我来厂子快两年,一直没什么作为,辜负了父母的期望,现在我想通了,我不能再沉默下去,这份计划书,必须执行。” “现在,我要求开除许主任后勤部主任一职,接下来,我会整理一份开除名单和降职名单。” 说出来后,感觉堵在胸口的郁气都散了。 陆宁春说的对,他拥有天然的优势,没必要夹着尾巴做人,以前是他太优柔寡断了。 这是他家拥有的第一家厂子,凭什么因为那些人让它灭亡,他就要这个厂子发展的更好。 昨晚他在家第一次和他母亲吵了一架。 母亲让他别管了,他坚持要管,还要母亲支持,母亲被他闹的没办法,终于松口了。 “本想用这个厂子让你爸看清楚他那些亲戚的真面目,让他别再有那些小心思,既然你不肯就算了,启华,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一次,我不会因为你的无理取闹改变主意。” 小许总松了口气,高兴道,“谢谢妈!” 许厂长重重地拍桌子,怒道,“许启华,许主任是你姑姑,你要第一个拿她开刀?” 思绪收回,注意力回到会议室里。 小许总道:“工作上不讲究亲缘关系,她德不配位,应该下去,给真正有实力的人。” 许厂长气了个够呛,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冷冷道,“那你别忘了,你只是一个车间主任,和一个挂着虚名的顾问,我才是这个厂子的厂长。” 小许总早有准备,拿出一张文书,“这是总部签发的任命书,现在我是这个厂子的副厂长了,我有权对厂子作出安排调整,开除不称职的人。” 许厂子满脸不可置信道:“许总怎么会这么做,他不可能同意你这样对你姑姑他们。” 小许总道:“我昨晚回家和徐总讨论过了这个问题,徐总大力支持我的做法。” 听他提到徐总,许厂长一下子没声了。 “我打算整合一些重复的部门,有能力的可以留下来继续工作,没能力的开除,宋主任。” 被点到名字的宋主任立马看过去。 “泰安食品厂只答应把车间租给我们一个星期,技术部必须在一个星期内购买一批全新的机器设备, 老旧设备全部淘汰。” 宋主任一脸兴奋道:“保证按时完成任务。” 小许总又看向人事部郑主任,“郑叔叔,开除和降职名单就辛苦您整理了。” 郑主任笑眯眯道:“许副厂长放心吧。” 随后,小许总一连下了十几道命令。 “各部门各司其职,合作可以,不要过度插手,孙主任是财务部的就好好管着工厂财务的事”。 孙主任涨红了脸,“小许总,我也是为了工厂的发展着想,我认识的人多,能拉到不少订单。” “我理解孙主任的好意,但是人的精力有限,你要实在想去营销部,我可以换一个人接替你财务部的工作。” 没人知道,小许总这一套一套的都是跟陆宁春学的。 他发现陆宁春是一个天生有着领导才能的人,她对手下的把控非常好,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在陆宁春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孙主任顿时不敢说话了。 李主任可算出了一口气。 许厂长的怒火都快憋不住了,越过他安排这么多事,是当他这个厂长不在吗? “启” “厂长,我妈说,如果您在这个厂子待的不舒心,她可以随时把您安排到另一家分厂去。” 许厂长想要脱口而出的话硬是憋了回去。 看着雷厉风行的小许总,这时,大家才想起,这个脾气温和的青年是徐总的亲儿子,果然像他那个亲妈,狠起来六亲不认。 小许总安排完所有工作,就让陆宁春给大家讲解改革创新的计划。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改革创新势在必行” 现在,没人敢出声打断她,都老老实实的听她说完。 ??明天见! ? ???? (本章完) 第188章大动作 第188章大动作 会议结束后,所有厂领导都没心思吃饭了。 许厂长一伙的人急急忙忙去厂长办公室商量对策,讨论小许总突然性情大变的原因,最后所有因素都直指他身边新冒出来的车间主管陆宁春。 吕主任气愤道:“一定她撺掇的,早就知道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还是一个临时工的时候就敢当面顶撞许主任,进厂没多久就升职做主管,也不知道她给小许总灌了什么迷魂汤,当初就不该放任她待在小许总身边。” 黄主任皱眉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小许总明显是要用大动作了,我们该怎么应付。” 一众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个结果,他们悲哀的发现,一旦小许总彻底不给他们面子,他们真的束手无策了。 孙主任沉声道:“如果小许总真要动我们的根基,那就只能两败俱伤,把他赶下去再说。”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孙主任,脸上难掩震惊,“你疯了,他是徐总和许总的儿子,闹大了,我们也没好果子吃。” “我们在厂里辛苦工作这么多年,总不能束手待毙,任由他一点点铲除我们的根基。” 许厂长一直没吭声,算是默许了。 小许总这边的人则是兴奋不已,撸起袖子准备跟着小许总大干一场。 宋主任一回技术部,就把顾峥和几个老人找来,说起小许总吩咐的事。 “我和顾峥要去外面出差,明天早上出发,这几天厂里的活就交给你们了。” 几个老人都点头,脸上是止不住的高兴,“换了新机器,我们身上的担子就轻了。” 人事部的郑主任也开始整理名单。 岑科长嘟囔道:“小许总太会为难人了,这种得罪人的事,怎么能让您来干。” “得罪就得罪,我巴不得以后这种没什么用的关系户别来找我了,烦都烦死了。” 小许总的改革,有人欢喜有人愁,来说情的人把人事部的门槛都快把踩破了,郑主任不胜其扰,却谁的面子也不给,让他们去找小许总说情。 谁敢去,小许总连许主任都开除了,别一说情,把自己的工作都丢了。 许主任下午回到厂里,神色怏怏,满脸不高兴,去总部被批评了一上午,能高兴的起来才怪,下午也不敢翘班了,老老实实的的来上班。 却得到人事部通知,她被开除了,开除她的人还是她那个好脾气的侄子。 她跑去小许总办公室闹了一场,小许总不方便开口,陆宁春半分面子没给她,把她平时迟到早退,管理不当等等错事全揭了出来。 许主任被当众揭短气跑了。 小许总见她厉害,干脆自己躲了出去,把来倚老卖老的厂领导都交给了她应付。 “你放手去做,天塌了有我顶着。” 如果他说完这话不立马开溜,陆宁春一定会很感动的。 刚把两个来找小许总的厂领导给气走了,一直避开她的张敏也主动跑来车间找她了,打听自己在不在开除名单里。 陆宁春还没见到名单,但是也知道,像张敏这种普通工人,工作也算矜矜业业,没犯过什么大错,就算是被亲戚介绍进来的,也不会被开除。 “小许总是个讲道理的人,像你这种表现良好的工人是不会被开除的。” 张敏大大的松了口气。 得知上面下达的消息后,一直心里不安,都没心思干活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过来找陆宁春,如果自己真在名单上,还能拜托她帮自己说说情。 现在她有点后悔,在陆宁春还是一个普通工人的时候,没有多来找她联络感情,现在双方地位不一样了,肯定没法平等来往,更不可能交心了。 送走张敏,又有不少人跑来找她说情,都是在郑主任那里碰了钉子,来她这里试试。 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小许总面前的红人,连高层会议都带着她一起去。 陆宁春态度很好的把人都打发了。 郑主任办事效率很高,当天下班前,整理出了一份名单,其中开除的三百名,降职的十几名。 小许总签字后,这份名单生效。 工厂一下子少了几百人,工人们心里都挺不是滋味,但是谁也不敢议论,更加老老实实的干活,生怕下一个会轮到自己。 晚上到家,顾峥说起自己明天要出差的事。 陆宁春很高兴道:“宋主任很信任你,购买机器这么大的事也找你一起去。” 顾峥道:“比 不得你,厂里都说你是小许总身边的红人,说不定很快就会升部门主任了。” 陆宁春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意味,以为他也是替自己高兴,于是,点点头,“小许总确实很看重我,能遇到这样的领导是我的幸事。” 顾峥心里一梗,闷声道,“我回屋睡觉了。” 平常顾峥都会陪着她一起工作。 陆宁春也没多想,只当他今天太累了,先盘完餐馆的账,大致了解餐馆如今的情形,再完成小许总交代的工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回屋睡觉。 次日,她准备出门上班,迟迟不见顾峥出来,她过来敲门,没人回应,才想起来昨晚顾峥说的话,他今天去外地出差了。 周鹏把她送到工厂门口。 门卫大爷热情的打招呼:“陆主管来了,今天怎么只有你在一个人。” “顾峥去外地出差了。” ”出差好,证明领导看重。”门口大爷连连点头,这两个进厂晚的,都那么有本事。 陆宁春往里走,路上遇到的,甭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热情的和她打招呼。 “陆主管早上好!” “陆主管早上好!” 她的心情很好,这种好心情一直维持到进小许总办公室。 她知道许厂长一伙不会束手待毙,没想到他们会选择两败俱伤的方式。 先是材料供应商纷纷提出解约,一时间工厂材料跟不上,车间无法开工。 接着是许多进货商上门来退货,说产品质量不合格,要求双倍赔偿。 许厂长和他一伙的厂领导都请了病假在家休息,小许总焦头烂额。 陆宁春冷静分析出这次的事可能是许厂长他们搞出来的。 “我绝对不会妥协的。” 小许总气得半死,“他们既然喜欢休息,就一直在家里休息好了。” (本章完) 第188章大动作 第188章大动作 会议结束后,所有厂领导都没心思吃饭了。 许厂长一伙的人急急忙忙去厂长办公室商量对策,讨论小许总突然性情大变的原因,最后所有因素都直指他身边新冒出来的车间主管陆宁春。 吕主任气愤道:“一定她撺掇的,早就知道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还是一个临时工的时候就敢当面顶撞许主任,进厂没多久就升职做主管,也不知道她给小许总灌了什么迷魂汤,当初就不该放任她待在小许总身边。” 黄主任皱眉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小许总明显是要用大动作了,我们该怎么应付。” 一众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个结果,他们悲哀的发现,一旦小许总彻底不给他们面子,他们真的束手无策了。 孙主任沉声道:“如果小许总真要动我们的根基,那就只能两败俱伤,把他赶下去再说。”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孙主任,脸上难掩震惊,“你疯了,他是徐总和许总的儿子,闹大了,我们也没好果子吃。” “我们在厂里辛苦工作这么多年,总不能束手待毙,任由他一点点铲除我们的根基。” 许厂长一直没吭声,算是默许了。 小许总这边的人则是兴奋不已,撸起袖子准备跟着小许总大干一场。 宋主任一回技术部,就把顾峥和几个老人找来,说起小许总吩咐的事。 “我和顾峥要去外面出差,明天早上出发,这几天厂里的活就交给你们了。” 几个老人都点头,脸上是止不住的高兴,“换了新机器,我们身上的担子就轻了。” 人事部的郑主任也开始整理名单。 岑科长嘟囔道:“小许总太会为难人了,这种得罪人的事,怎么能让您来干。” “得罪就得罪,我巴不得以后这种没什么用的关系户别来找我了,烦都烦死了。” 小许总的改革,有人欢喜有人愁,来说情的人把人事部的门槛都快把踩破了,郑主任不胜其扰,却谁的面子也不给,让他们去找小许总说情。 谁敢去,小许总连许主任都开除了,别一说情,把自己的工作都丢了。 许主任下午回到厂里,神色怏怏,满脸不高兴,去总部被批评了一上午,能高兴的起来才怪,下午也不敢翘班了,老老实实的的来上班。 却得到人事部通知,她被开除了,开除她的人还是她那个好脾气的侄子。 她跑去小许总办公室闹了一场,小许总不方便开口,陆宁春半分面子没给她,把她平时迟到早退,管理不当等等错事全揭了出来。 许主任被当众揭短气跑了。 小许总见她厉害,干脆自己躲了出去,把来倚老卖老的厂领导都交给了她应付。 “你放手去做,天塌了有我顶着。” 如果他说完这话不立马开溜,陆宁春一定会很感动的。 刚把两个来找小许总的厂领导给气走了,一直避开她的张敏也主动跑来车间找她了,打听自己在不在开除名单里。 陆宁春还没见到名单,但是也知道,像张敏这种普通工人,工作也算矜矜业业,没犯过什么大错,就算是被亲戚介绍进来的,也不会被开除。 “小许总是个讲道理的人,像你这种表现良好的工人是不会被开除的。” 张敏大大的松了口气。 得知上面下达的消息后,一直心里不安,都没心思干活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过来找陆宁春,如果自己真在名单上,还能拜托她帮自己说说情。 现在她有点后悔,在陆宁春还是一个普通工人的时候,没有多来找她联络感情,现在双方地位不一样了,肯定没法平等来往,更不可能交心了。 送走张敏,又有不少人跑来找她说情,都是在郑主任那里碰了钉子,来她这里试试。 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小许总面前的红人,连高层会议都带着她一起去。 陆宁春态度很好的把人都打发了。 郑主任办事效率很高,当天下班前,整理出了一份名单,其中开除的三百名,降职的十几名。 小许总签字后,这份名单生效。 工厂一下子少了几百人,工人们心里都挺不是滋味,但是谁也不敢议论,更加老老实实的干活,生怕下一个会轮到自己。 晚上到家,顾峥说起自己明天要出差的事。 陆宁春很高兴道:“宋主任很信任你,购买机器这么大的事也找你一起去。” 顾峥道:“比 不得你,厂里都说你是小许总身边的红人,说不定很快就会升部门主任了。” 陆宁春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意味,以为他也是替自己高兴,于是,点点头,“小许总确实很看重我,能遇到这样的领导是我的幸事。” 顾峥心里一梗,闷声道,“我回屋睡觉了。” 平常顾峥都会陪着她一起工作。 陆宁春也没多想,只当他今天太累了,先盘完餐馆的账,大致了解餐馆如今的情形,再完成小许总交代的工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回屋睡觉。 次日,她准备出门上班,迟迟不见顾峥出来,她过来敲门,没人回应,才想起来昨晚顾峥说的话,他今天去外地出差了。 周鹏把她送到工厂门口。 门卫大爷热情的打招呼:“陆主管来了,今天怎么只有你在一个人。” “顾峥去外地出差了。” ”出差好,证明领导看重。”门口大爷连连点头,这两个进厂晚的,都那么有本事。 陆宁春往里走,路上遇到的,甭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热情的和她打招呼。 “陆主管早上好!” “陆主管早上好!” 她的心情很好,这种好心情一直维持到进小许总办公室。 她知道许厂长一伙不会束手待毙,没想到他们会选择两败俱伤的方式。 先是材料供应商纷纷提出解约,一时间工厂材料跟不上,车间无法开工。 接着是许多进货商上门来退货,说产品质量不合格,要求双倍赔偿。 许厂长和他一伙的厂领导都请了病假在家休息,小许总焦头烂额。 陆宁春冷静分析出这次的事可能是许厂长他们搞出来的。 “我绝对不会妥协的。” 小许总气得半死,“他们既然喜欢休息,就一直在家里休息好了。” (本章完) 第189章 积极解决问题 等小许总气消了些,陆宁春才开口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咱应该想办法解决问题。” “怎么解决,难不成要我亲自去请许厂长他们回来。”小许总现在心乱如麻,脑子跟浆糊一样。 陆宁春道:“当然不行,一旦您去请了,就意味着您跟他们服软了,咱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她想了想,又道,“您给以前的材料供应商打电话,看能不能提供原材料给咱们。” 小许总一听,赶紧拨通桌上的座机,联系以前的材料供应商,对方一听是绿营的人,有的直接挂掉电话,有的委婉拒绝。 联系了一圈没人答应。 也是之前绿营做的太绝了,那么多年的合作交情,说解约就解约,难怪他们如此生气。 小许总颓然的挂掉电话,苦笑道,“看来我真像他们私底下嘲笑的那样,是个没本事的人,要不是家庭条件好,别说当主任,副厂长,可能一事无成,只能做个办公室普通办事员。” 见他有打退堂鼓的想法,陆宁春赶紧道,“才遇到一点小挫折,你咋能那么消极,您是大学生,这点已经比很多人强了,我要有您这样的条件,做梦都能笑醒,您要是没本事,全国起码一大半人都算没本事,您只是缺少经验,第一次遇到这种棘手问题,等您到了许厂长那个年纪,肯定比他强。” 小许总笑了,“你真这么觉得?” 陆宁春握紧拳头道:“是啊,您一定要振作起来,咱已经迈出来了第一步,只要坚持下去,胜利就在眼前。” 小许总不再消极,两人开始商讨解决办法。 陆宁春在脑海里过滤自己的人脉,发现没有一个能帮上忙的,她的人脉圈还是太窄了。 其中,最厉害的还是自家亲戚,建华叔是银行的,何舅舅是学校的,都帮不上忙。 只能指望小许总这边。 可工厂的人脉都在孙主任那。 “小许总,许氏集团旗下有几家食品加工厂?” 小许总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摇头道,“只有两家,还有一家在另一座城市,远水解不了近渴。” 陆宁春想这个时候,如果顾峥在就好了,无论遇到什么问题,他总是有解决的办法。 又摇了摇头,怎么能遇事就想着依赖别人。 她起身往外面走,“咱不能待在办公室里坐以待毙,得出去想办法。” 小许总抬头问:“去哪儿?” “先去外面找原材料,您应该知道原材料加工厂在哪,咱去那儿,之前是咱工厂做错了,也别指望人家轻易原谅,该道歉的,咱亲自去道歉,无论成不成,咱诚意到了,以后才好打交道。” 小许总觉得有道理,也起身跟着一起去。 小许总是有车的,四个轮子的黑色轿车,明显和出租车不一样。 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如果是平时,陆宁春一定很开心激动,好好欣赏一番车子,现在,她的心思都在工厂的问题上,没怎么关注车子。 小许总开车带她去了另一个工业区,以前跟他们厂子合作的原材料供应商的厂子就在这里。 先来到最大的一家面粉加工厂。 陆宁春路上买了几条烟,下车的时候拆开包装,装了几包放到随身包里。 她主动上前门卫笑道:“你好,我是一家大型食品加工厂的人,我们厂子急需要一批面粉材料,听说你们厂子面粉质量好,我是来找你们领导谈合作的,麻烦给个方便。” 说着,把一包烟塞给他。 门卫看见手里的烟是好烟,这才露出一个笑脸,“这你就来对了,我们厂子的面粉质量很好的,不少大厂子都跟我们拿货,你等着,我给领导打个电话。” 陆宁春和小许总站在外面等。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急忙跑出来,“你好,我是面粉厂营销部科长,我姓王,听说你们要采购我们厂的面粉,你们能要多少?” 小许总不敢相信这么简单就能见到面粉厂的负责人。 陆宁春笑道:“我们是一家拥有几千名工人的大厂子,而且是要长期合作的,你觉得我们能要多少。” 王科长一听,眼睛就亮了,觉得自己这趟没白跑,热情邀请道,“你们跟我进来谈吧。” 陆宁春见小许总在发愣,拉了下他的胳膊。 小许总回神,陆宁春已经跟着王科长往里走了,他看了眼自己胳膊,也跟了上去。 工厂里的样子大同小异,就是房子多,车间和办公楼,面粉厂比绿营食品 加工厂要小一些。 他们来到营销部的一处会客室。 王科长招呼他们坐在沙发上,自己坐在他们对面,笑问,“还不知道你们是哪家食品加工厂?” 陆宁春笑道:“我们绿营食品加工厂的。” 王科长脸上的笑容滞了滞,然后起身道,“抱歉,这笔生意我们做不了,我现在送你们出去。” 陆宁春笑容不变道:“王科长,你什么意思,送上门的合作不要。” 王科长道:“我们厂长之前发话了,以后谁的生意都做,就是不做你们绿营食品厂的生意,你就别为难我了,我们也不用浪费时间。” 小许总本来就不抱什么希望,见状,已经做好要走的打算,却见陆宁春依旧坐在沙发上。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是我们老厂长做出了错误决定,现在我们换了新厂长,我们新厂长非常期待继续和你们合作,你们面粉厂和我们厂是多少年的老交情,还是你们更靠谱。” 陆宁春继续道:“合作我们是诚心的,只要你们答应立马可以签合同,如果这个合作成了,我们厂一定不会忘记你。” 王科长神情有些松动。 主任快要退休了,他想更进一步,最近拼命的拉合作,这笔生意谈成了,顶的上之前拉的十几桩,可是厂长那里,他也不敢去触霉头。 陆宁春见他意动,又指着小许总道,“这位是我们新厂长,麻烦你帮我带话给你们厂长,我们新厂长特地来跟他道歉的。” 王主任不纠结了,惊讶的看向这个一直沉默的青年,还以为他是跟班,没想到是厂长。 他不耽误了,立马去找厂长。 第190章 和面粉厂谈成了合作 第190章和面粉厂谈成了合作 王科长走后。 许主任看向陆宁春,好笑道,“我什么时候成新厂长了?” 陆宁春理所当然道:“副厂长也是厂长,何况许厂长置厂子的利益不顾,一心搞私人斗争,我觉得您比他更有资格当厂长。 毕竟小许总只是没经验,心太软,人品真没的说,而且一心一意为了厂子好。 许厂长的私心太重了,又没有大局观,难怪他那么看重孙主任,他们根本是一样的人。 以前她还很羡慕佩服孙主任,觉得他是非常有本事的人,现在她只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有些可笑。 有野心不是错,错的是为了野心不择手段,用两败俱伤的方式更是愚蠢。 小许总不说话了。 “对了,面粉厂的厂长姓什么?”陆宁春问。 小许总道:“姓刘。” 陆宁春笑道:“您记得很清楚。” “合作商的姓名我基本都记得,想着没准什么时候能用上,可惜之前一直没有机会。” 陆宁春笑道:“以后您是厂长了肯定有机会。” 小许总笑着摇头,“你还把玩笑当真了,厂长哪能说换就换的。” 陆宁春疑惑道:“您不就说当副厂长就当副厂长了。” “副厂长可以有好几个,厂长只能有一个,我爸不会同意的。” “可这次许厂长他们做出这种事,许总不能还偏着他们吧,再不然还有徐总呢。”顾峥分析过,许氏集团的真正掌权人可能是徐总。 小许总的神色不太好。 “我妈不会管的,她巴不得”差点泄露了,幸亏及时咽了回去。 陆宁春眯了眯眼,觉得其中有问题。 但是小许总明显不打算告诉她,她只能把这件事丢到一边。 不知道王科长能不能把刘厂长找来。 面粉厂的厂长办公室。 刘厂长惊讶道:“你说什么,绿营食品加工厂的厂长亲自来跟我道歉,你在说什么胡话,姓许的那么牛气,他能来我们厂道歉。” “是真的,来的不是以前的老厂长,是一位年轻的新厂长。”王科长把陆宁春的话复述了一遍。 “我看他们真的是很有诚意,厂长,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面粉厂和绿营食品加工厂完全不能比,他们能来道歉说明很重视您,重视我们厂子,和他们合作,对我们厂子也有很大的好处。” 刘厂长沉默半晌,起身道,“去看看。” 王科长一喜,赶紧跟上。 陆宁春看见从门外进来的中年男人,立马起身,上前问好,“刘厂长您好。” 刘厂长惊讶道:“你是绿营的新厂长?” “我不是,我是车间主管,我姓陆,这位才是我们新厂长。”陆宁春赶紧介绍小许总。 小许总伸出手:“您好,刘厂长,我叫许启华,很荣幸见到您。” 刘厂长看了眼他的手没动,“姓许,你和以前的许厂长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叔叔。” 刘厂长神色认真了些,“徐莉徐总和你什么关系?” 小许总谦逊道:“正是我母亲。” 刘厂长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伸出手和他握了手,“我和你母亲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当初她刚承包绿营,很多人都不看好,她硬是做起来了,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她离开厂子成立了许氏集团,我们再也没联系过,她最近还好吗?” “我母亲的身体非常好。” “你回去替我问候一声你母亲。” “好的。” 有了这层关系,两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 陆宁春没有贸然开口,安静的站在小许总旁边,厂长不比科长,这种级别的人只会和他同级别的人平等交谈,由她开口会让人觉得不受尊重。 刘厂长坐在沙发上,王科长站在在他身后,他道,“我始终想不通,你母亲那么清醒的人,为什么要把厂子交给那种短视的人管?” 小许总没有吭声。 “许保国那人既贪财又短视,养出一群蛀虫,你妈竟然也能忍。”刘厂长摇头叹气道,“再厉害的女人也会被家庭连累,作出让步。” 他以为是许总要求的,徐总不好驳回许总的面子,才这样安排。 “不说那些了,我们来谈正事。” 刘厂长收了之前的和蔼神色,一脸严肃道,“ 这次签约,必须标明,除非质量问题,无论哪方无故毁约都要赔偿对方几十倍精神损失费。” “可以。”小许总毫不犹豫道。 双方签好合同。 刘厂长还有事忙,签完合同就走了。 王科长上前道喜。 陆宁春笑道:“这次多亏王科长穿针引线,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有事你尽管说。” “陆主管客气了,我也没帮什么忙,这是我的名片。”王科长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陆宁春接过来,有些尴尬道,“我还没有名片,请问有没有纸笔?” “有的。”王科长很快拿来纸笔。 陆宁春的办公室没有电话,就把自己家的联系电话写在纸上面,递给他。 王科长郑重的收下。 能被厂长带在身边办事,分量一定不小,以后前途肯定不差,他结识绝对没错。 小许总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陆宁春和王科长说笑,两人好似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 王科长注意到他的视线,“瞧我,光顾着说话,让许厂长等久了,我这就送你们出去。” 王科长亲自把他们送出厂子大门。 面粉是食品加工最重要的原材料,这个问题解决了,陆宁春轻松了不少。 坐上车后,她问旁边驾驶座的小许总,“接下来咱去糖厂,油厂还是奶粉厂?” 小许总意味深长的看向她,“陆宁春,我真的有点好奇了,你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长大的,虽然你学历不如我,可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才能见识远超我,必要时候,还能放下身段,就拿这次来说,如果不是你,我绝对不会来面粉厂。” 陆宁春笑容明媚,如同春暖花开,一看就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我有啥身段可放下,您出身太好了,一定是从小被父母呵护着长大的吧,我就不是了,我从小自己做小生意养活弟弟妹妹,我要是端着架子,谁乐意搭理我,人际交往是一门大学问。” 小许总深以为然的点头。 “我以后要向你学习。” ??明天见! ? ???? (本章完) 第191章工厂尘埃落定 闲聊了两句,小许总发动车子。 接下来先去了糖厂,然后去了奶粉厂,最后去了油厂,都是按照面粉厂那种方式,先道歉再谈合作,对方得知绿营换了新厂长,也没那么抗拒他们,合作都顺利谈成了。 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小许总这下必须要当厂长,否则那些合作商就会认为受到欺骗。 小许总把她送到厂里,自己去了集团总部。 她一回到车间,就有几个工班长走上前,满脸忧愁道,“陆主管,原材料快用完了,再不送来新的,下午车间就没办法生产了。” “放心吧,我和小许总去外面找好了供应商,就是以前合作的那几个厂子,原材料很快送来。” 得到她的准话,几个工班长都放心的回去干活了。 陆宁春去看了被进货商退回来的货,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大部分没问题,只有少部分味道不对,这部分都是三号车间生产的。 等小许总回来,她把这件事报告给了他。 小许总原本还挺高兴的,他去集团总部反映情况,把这次的事说了,他妈非常生气,直接同意了让他接管工厂。 “三号车间的主管和主任开除,按照包装查清楚有问题的食品是哪条流水线生产的,查清楚以后,那条水流线的工人全部开除。” “好,我这就去办。” 很快陆宁春就查清楚了,三号车间顿时又空大半了,连他们的车间主管和车间主任都开除了,一时间人心惶惶。 “大家不要惊慌,这次被退回来的有问题产品都是被开除的那些人制造的,造成的经济损失就不说了,你们还得加班加点重新赶工,稍有不慎工厂还会面临破产的危险,工人们就会失业,他们做出这种危害厂子的事,你们觉得该不该开除?” “该开除!”工人们群情激昂,刚才的慌乱转变为对那些人的愤恨。 陆宁春安抚好三号车间的工人才回来报告。 小许总满意的点头。 她继续道:“我检查过了,除了三号车间生产的问题产品,其它产品基本没问题,所谓的质量不合格,根本站不住脚,闹得最凶的几家进货商应该是许厂长他们找来的,只要把他们压下去,情况就可以控制住了。” 小许总去和闹的最凶的几家进货商谈,双方和平解约,赔偿给了他们两倍损失。 小许总回来道:“真是憋屈,明知道他们是被人找来的,还得给赔偿。” 陆宁春笑道:“别生气,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我们工厂不会再和他们合作。” 面粉厂在内的几个原材料加工厂的办事效率很快,知道他们急需用,下午就陆续运了一车又一车东西过来,车间又可以继续开工。 那些解约的材料供应商听过消息,又急忙找上来,想和绿营重新谈合作。 被拒绝后,一气之下就把黄主任承诺的事抖了出来,黄主任说,只要他们提出解约,以后合作就给提高百分之十的进货价格。 这下黄主任也被开除了,他在家接到工厂的电话,半天回不过神来。 坐在家里悠闲喝茶的许厂长没等来侄子服软,反而得知自己被免职了,心惊不已,急忙跑去总部找许总,结果许总把他狠狠骂了一顿。 厂长是不能继续做了,碍于亲戚情面,许总让他去另一家厂子挂个闲职养老了。 吕主任和孙主任看似没受到任何影响,可他们依附于许厂长,许厂长都被免职了,他们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小许总本想放过他们算了,毕竟这些年,他们也算劳苦功高,尤其是孙主任,帮厂里拉了不少订单,但是陆宁春建议不能留。 “首先这次的事他们一定也参与了,黄主任,许厂长都受到了惩罚,没理由放过他们,其次,不趁着这次机会把他们通通铲除,难保以后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留下他们是隐患。” 小许总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把这两人的主任位置给撸掉了。 又去把以前被许厂长排挤出去的老人找回来,顶上他们的缺,工厂很快重新恢复秩序。 许氏集团总部。 徐总满意的看向儿子,“启华,你最近的变化很大,妈有点好奇,是什么事改变了你?” 她这儿子从小顺风顺水,被她保护的很好,结果养成了心肠软,又优柔寡断的性子。 这样的性子以后怎么承担的起一个集团。 同意他去绿营食品加工厂也是为了磨炼一下他,结果两年过去,还是没什么变化,她都彻底失望了,没想到儿 子突然改变了。 小许总认真想了想,含笑道,“应该说是一个人改变了我。” “哦,是谁?”徐总有点好奇。 小许总温声道:“她叫陆宁春,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我在她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也是她鼓励我勇敢的迈出第一步,又一直陪在我身边帮我。” 徐总仔细观察儿子的神色。 ”就是那个被你破格提拔上来的女工。” “妈,您知道。”小许总惊讶道。 ”下面厂子里的事有什么能瞒得过我,许保国那个傻子真以为我是能被他轻易忽悠的,还是我儿子厉害,比妈预想的早几年让他下去了。” 小许总道:“叔叔其实还好,对我也不错,就是不适合当一个厂子的最高决策人。” 徐总笑道:“不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琳琳快要毕业回国了,等她回来,我们两家就要开始商量你们的婚事,妈也能抱孙子了。” 小许总一怔,“这么快?” “不快了,她都出国留学四年了。” 小许总紧紧抿着嘴,犹豫道,“妈,我从小到大都只把琳琳当妹妹,我不想和她结婚。” 徐总脸色一变,强势的性格显露出来。 “妈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我们两家门当户对,生意上一直密切合作,你和琳琳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再没有人比你们更适合结婚,妈也只认琳琳一个儿媳妇,你出去吧,我要工作了。” 小许总默默地离开办公室。 回到工厂车间,他暂时还在一号车间办公,没有搬去厂长办公室。 他深深地看了眼正在车间里忙活的陆宁春。 那么充满活力,神采飞扬。 第192章小顾吃醋了 顾峥和宋主任出差回来了。 没想到他们才出去几天,厂里的天都变了,厂领导高层大换血。 宋主任是高兴的,小许总找回来的老人,都是早年和他一起工作的朋友,一听到消息就去看老朋友了,把手头的一摊事丢给顾峥。 顾峥对这些不感兴趣,无论谁当厂长都和他没关系,他就是个技术部的员工。 就是觉得惊奇,陆宁春真的做到了,谁能想到,推动这些事的人就是站在他面前的姑娘。 “出远门一定累坏了吧,瞧你好像瘦了点。”陆宁春给他倒了一杯水。 顾峥一办完宋主任交代的事就来找她了,确实有些口渴了,咕咚一口喝干净水杯里的水。 “哪有那么快瘦下来,一定是你的错觉,我和宋主任天天跟着机器厂的人吃好喝好的,住的是大酒店,他们就差把我们供起来了。” 陆宁春拉着他坐下,很好奇他出差在外的见闻,顾峥见她真感兴趣,就仔仔细细的说了。 说完也问她厂里这几天发生的事。 陆宁春也仔仔细细的说了,“也多亏许厂长他们想出这么个两败俱伤的昏招,不然还没法那么快把他们斗下去,还不定要和他们僵持多久。” “我不在的这几天,你过得很热闹。” “谁说不是,同样的也很有成就感,咱刚来的时候厂子啥样,到处乌烟瘴气的,现在你再去看看,多好啊,工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都是你的功劳。”顾峥夸道,“你别忘了自己只是来学习经验的,还真想一辈子在这干活。” “如果干得好,又有前途,干一辈子也没关系。”陆宁春突然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小许总跟我透露,近期可能又要给我升职了。” 顾峥笑道:“小许总对你真不错。” 陆宁春笑道:“遇上这么好的领导,是我的幸运,我一直都那么幸运,总是能遇到很好的人。” 两人说了半天话,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顾峥问,“你今天中午带饭了没?” 陆宁春摇头:“我这几天中午都没带饭。” “那” 顾峥正想开口说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小许总突然推门进来,动作熟练,神情自然道,“陆宁春,一起去吃饭吧。” 看见顾峥坐在陆宁春的椅子上,陆宁春背对着他站着,不由愣了下,随即笑了笑。 “你朋友也在。” 陆宁春转身看向他,“他今天刚和宋主任出差回来,小许总,能不能让他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当然可以。”小许总点头,温声道,“多个人一起吃饭还热闹,我们现在走吧。” 顾峥却起身了,神情淡淡道,“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完,先回去了,你们去吃吧。” “再忙也得注意身体,得按时吃饭。”陆宁春念叨起来,“你别觉得自己年轻不当一回事。” “我晚点会去的。”顾峥走出门前,侧身打量了一眼小许总,相貌俊秀,气质温和,穿着白色条纹衬衫和西裤,确实有让人喜欢的资本。 他嗤笑一声,大步走了。 陆宁春有些不高兴,“走了那么久,连顿饭都不肯一起吃了。” “你和他关系很好?”小许总问。 “是啊,他暂时借住在我家里。”这点很多人都知道,没什么好隐瞒的。 “冒昧问一下,他怎么会住在你家?” 见陆宁春神情有些为难,小许总立即道,“不方便说可以不说的,这是你的私事,我们快去食堂吧。” 陆宁春和他一起走了。 顾峥以为中午的事只是偶然,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陆宁春都不带饭,每天中午跟晚上都和小许总一起去食堂吃饭,美其名曰谈公事。 顾峥都快笑死了,哪有那么多的公事要谈,谁不是男的,这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他。 他试探着问过陆宁春是否知情,如果她心里有数,并且默许,他想自己也该到了离开的时候,继续死缠烂打不是他的性格。 万幸的是,陆宁春真不知道。 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她似乎对男女之情特别排斥,也压根没往那方面想,她一心想努力往上爬,带着弟弟妹妹过好日子。 许厂长的下台给了她希望,她知道小许总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个工厂,她作为小许总最信任的下属,也许可以等他离开后接替他的位子。 绿营食品加工厂是一家拥有几千名员工的大型工厂 ,在这当厂长比一些小工厂的老板还强。 以前她没想过是觉得没希望,可现在她是厂长最信任的下属,她的希望很大。 她要一直保持小许总对她的看重,打起十足的精神来工作,直到他离开厂子。 “你咋不说话呀?”陆宁春问。 这几天晚上下班,两人一起回家,顾峥骑着摩托车,没怎么吭声,陆宁春和他说话,他才回应一两句,更多的时候是沉默的。 “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你了?” 顾峥胸口一股郁气都快把他憋坏了,忍不住道,“不敢,你现在是小许总最得力的下属,厂里谁不想巴结你,你哪有时间理会我。” 陆宁春皱眉道:“好好说话,咱两啥交情,能和其他人一样,你心里有啥不满就直接和我说,用不着说那些怪话。” 顾峥想脱口而出质问她,可转念一想,自己又有什么立场,以前还可以说是她家的保姆,餐馆的员工,现在充其量就是个租客。 最后只闷闷道:“没什么。” 陆宁春想了想,“是不是我经常和小许总一起吃饭,没和你一起你不高兴了。” 小时候,她和村里小伙伴也是这样,陈晓红和陆宁燕走得近些,她心里有时也会感到失落。 仔细想想,陈晓红从小就和陆宁燕的关系要好些,难怪后来她会更向着陆宁燕,也不仅仅是因为她没继续上学。 见她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顾峥没好气道,“你在想小许总吗?” 陆宁春莫名道:“我想他做什么,现在又不是工作时间,我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她有感而发,被好朋友忽视真的是一个不好的体验,突然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吃饭吧。” 顾峥顿时一脸惊喜。 “小许总那怎么办?” 第193章 车间隐形的一把手 顾峥笑得有点傻气。 车子歪了一下,差点撞到路边,陆宁春赶紧提醒,“骑车呢,好好看路。” 刚飘出去的心瞬间飞回来。 顾峥收敛笑容,握紧车把手,一脸认真的看着前方的路,陆宁春坐在他车上,他得更加小心点。 深市是个繁华城市,到了晚上,依旧灯红酒绿,车流川行。 道路两旁的五彩霓虹灯牌一闪一闪的,街上还有不少行人。 车子平稳行驶。 陆宁春这才道:“我明天上午会把工作全部完成,再跟小许总解释的,你也是,不高兴就直接和我说,我之前找你一起去吃饭,你又总是不肯。” 顾峥觉得胸口不闷了。 他笑眯眯道:“我和小许总又不熟,干嘛和他一起吃饭。” 陆宁春眉眼带笑,没好气道,“这下满意了吧,我说你这人太别扭了,以后有事直接跟我说,不要说那些怪话,我听着不舒服。” 顾峥神情有些不自然,别扭开口道,“我错了,是我不对,我不该无缘无故跟你生气。” 陆宁春笑了笑。 两人这几天的隔阂一下子消失。 次日中午,小许总过来找她一起吃饭,陆宁春站起来,一脸歉意道,“我昨晚答应和顾峥一起吃饭。” 小许总愣了下,“我们三个可以一起。” 陆宁春为难道:“顾峥性格有点别扭,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 小许总不想见她为难,温雅笑道,“没关系,下次有机会再一起。” 小许总又出去了。 陆宁春心里也松了口气。 说实话,每次和小许总一起吃饭,她的压力也很大,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可为了自己的前途,只能忍着压力陪领导。 总算找到借口拒绝了。 她留在办公室里等顾峥。 等了半个多小时,他才来,“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 陆宁春关心道:“是有什么事吗?” “新买的一批机器需要反复调试,才能达到最佳利用效果,技术部的其他人都不懂,只有我和宋主任会,耽误了些时间。” 前面几天也是这样,只是那时陆宁春天天和小许总一起吃饭,没发现。 陆宁春不由沉思起来。 最早的一批开除名单里,技术部也是重灾区,一下子少了大半人,不过都是些吃干饭的。 她得建议小许总再招聘一些有真材实料的人进来补缺,不然光靠顾峥和宋主任也忙不过来。 两人来到食堂。 这个时候有点晚了,食堂里的人不算太多,还有不少空桌椅。 食堂的打菜阿姨和她熟悉,一看见她就纳闷道,“陆主管,今天怎么不去小食堂,到我们大食堂来了,都打算收摊了,菜剩的也不多了。” 她之前天天跟着小许总去只有厂领导才能去的小食堂吃饭,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有不少人猜测小许总是要重点培养她当厂领导了。 倒是没人怀疑小许总看上她。 毕竟两人地位悬殊,家境更是天壤之别,学历也不般配,一个大学生,一个夜大毕业。 至于长相,厂里和陆宁春差不多漂亮的,甚至比她漂亮一些的也不是没有,尤其是办公大楼的有些女职员,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 陆宁春素面朝天,天天上班穿着蓝色工装,就算有九分长相,也被掩盖成了六分。 她这人不讲究什么身份地位,经常帮工人干活,谁有困难都搭一把手。 她还跟顾峥学了点简单的机器修理技术,如果车间机器出了点小问题,能解决的,她直接自己动手。 一些中层领导面上不显,心里却不怎么看得上她,觉得她小家子气。 哪有领导经常和工人打成一片,领导就要有领导的架势,才能管得住人。 可人家车间的生产效率偏偏是最高的,每次开会都得到小许总表扬。 小许总任厂长后,不再延用许厂长的那一套,他听取陆宁春建议,多听下面人的意见,所以不怎么召开高层领导会议,反而经常召开中层领导会议,和一些车间主任,主管,工班长开会。 中层领导把手底下工人写的意见箱整理出来,在会议上报告给小许总听。 会议上,陆宁春每次都是最积极的那一个,她整理的意见箱也是最全面的,很多中层领导还是不怎么把底下工人的意见当一回事。 小许总已经搬去了办公大楼。 一号车间还没有任命新的车间主任,陆宁春这个二把手成了隐形的一把手,现在一号车间都是她在管。 就是其他车间主任看到她,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 陆宁春看了眼窗口里的餐盒。 好些餐盒都空了,只剩下几个餐盒里还有一点点素菜。 “没关系,我不挑食的,这些够吃了。” 这些菜看着少,真打起来还挺多的,打菜阿姨把整个餐盒都刮干净了,给她打了满满堆起来的菜,顾峥那份也一样,剩下的菜都给他两分了。 两人找到一张比较干净的桌子坐下。 没多久,食堂负责人端着个餐盘过来,满脸笑容道,“陆主管,我刚才不在,底下人不知道,这是小许总给你留的饭菜,说是你平常爱吃的,一直放在锅里保温,还是热乎的。” 陆宁春惊讶的接过来,跟对方道了声谢,对方就离开了。 她虽然不挑食,但是很喜欢吃肉,每次去小食堂都要点肉菜,小许总竟然记住了。 这份饭菜非常丰盛,有红烧肉还有大鸡腿,尝了一口红烧肉还真是热的。 顾峥用筷子戳了戳饭,“小许总对你真关心,跟小许总去小食堂吃香的喝辣的,跟我一起只能吃这些剩菜。” 陆宁春无奈道:“你又来了,知道我不爱听这些话,你最近是咋了,变得奇奇怪怪的,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你再这样,以后咱两别一起了。” 顾峥看了她一眼,低下头,闷闷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只大鸡腿夹进自己的餐盘里。 他抬头就见陆宁春一脸包容的笑看向自己,“喏,给你一只大鸡腿,心情好点了没。” “嗯。” “你最近一定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我会跟小许总提议,往技术部多招些人才,减轻你的压力。” 第194章接私活 陆宁春下午去厂长办公室找小许总。 首先感谢他为自己留饭菜,接着提出给技术部招聘人才的事。 小许总向来愿意听陆宁春的建议,听完她的话,立马就答应了,打电话找来郑主任,安排人事部着手去办,不拘学历,有能力的优先。 很快就有技术过硬的人来应聘。 十八人面试成功,其中十人是专业机械修理学校毕业,八人是熟练的机器维修工,各有优点,他们的到来确实缓解了顾峥和宋主任的工作压力。 宋主任并没有因此冷落顾峥,反而更加看重顾峥了,因为他发现,这些人加起来也没有一个小顾厉害,也学着小许总,破格提拔他为技术部的科长,生怕这么个厉害的小伙子跑了。 技术部的老人都服气,新人没资格说什么。 顾峥得到消息,神情一派淡然。 升不升职他无所谓,但是工资涨了,福利待遇增加了,老婆本又能丰厚了些,他很满意。 陆宁春得知他升职了,却很为他高兴。 “照这样下去,等宋主任退休,肯定是你接替主任的位置。” “离老宋退休还早呢,现在说这些太早了。” “有个念想总是好的,我现在也要努力攒资历,等小许总走了,能第一时间想到让我接替他的位子。” 陆宁春满脸憧憬,“小时候在村里,听说谁家哪个进城当工人了,心里都羡慕的不行,觉得光祖耀祖了,没想到现在我都敢梦想当厂长了。” “嗯。”顾峥眼里都是止不住的笑意,“你一定行的,小许总肯定比宋主任走的早。” “希望如此吧。”陆宁春笑道。 顿了顿,她又道,“也不能太早了,我现在还没站稳脚跟,资历不够,他就是走了也轮不到我。” 和陆宁春讨论了一番小许总什么时候离开厂子,顾峥心里的郁气彻底没了。 他打趣道:“要是小许总知道你这么盼他离开,一定会郁闷死吧。” 陆宁春却不觉得有什么。 “他离开是回去继承家业,有更好的前途,干嘛要郁闷。” 日子一天天过去。 他两都在厂里积极努力的工作。 一个为了攒资历,迎接更好的未来。 另一个为了攒老婆本,想着哪天攒够了,就能开口了,总不能连结婚的钱都没有,就向喜欢的姑娘表白,别说人家姑娘,就是他自己也看不上。 陆宁夏每天坚持抽出一定时间帮小妹辅导功课,期末考试,陆宁安终于考了一个不错的成绩,每门功课都及格了,排在班级中上游。 陆宁夏自然还是年纪第一,并且拿到了一个市英语竞赛四等奖,为此,向来只考第一名的小姑娘还挺失落,她明明那么努力了。 也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从此以后不能那么骄傲自满,要更加更加努力。 她捏着小拳头,一脸坚定的保证道,“大姐,我下次一定要考到前三名。” 陆宁春高兴坏了。 二妹念书像她,性子也有点像她。 “你有这个心,愿意努力是应该的,但是别太较真了,考不考前三名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你收获了多少,这种事很难保证,可能你正好遇到更厉害的对手,也可能你那天没发挥好。” 陆宁春生怕二妹下次没考到前三名会大受打击,影响她的心志。 “你已经很厉害了,市英语竞赛第四名,大姐以前想都不敢想。” 两个妹妹最近表现的都不错,让她工作上没有后顾之忧,趁着休假,她带着两个妹妹去少年馆把陆家康接回来,打算一家人去东门麦当劳庆祝。 顾峥去哪了? 哦,他在厂里加班呢。 最近这人跟打了鸡血一样,一天到晚加班,晚上也不和她一起回来了,经常加班到深夜,直接睡宿舍了。 技术部的加班也不一定是修理机器,只要留下来值班就能挣加班费。 陆宁春晚上自己骑车回家。 除了中午和晚上一起吃饭,平时根本见不着人。 加班就算了,顾峥还在外面接了私活。 不是修理机器,而是翻译法语文件,以前的老租客周建在外企工作,顾峥和他还有些联系,从他那接的文件,翻译一份给一份钱。 现在英语在国内都不普及,更别说法语,这份翻译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他趁着值班的时候没事翻译,快的时候一小时就能翻译好 几份。 弄得周建都想把他挖去自己公司了。 “兄弟,你翻译的文件,老板都夸好,基本没有错误,还有很多专业术语他都得翻字典,他提起你好几次,你跟我去公司,绝对比在一个工厂当机器维修工强,老板都说了,有能力的人可以不在意学历,你学历不高也没关系,只要你来就录取。” 顾峥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周建有些失望,又不死心的劝了他老半天。 “我们公司的福利待遇比你现在的好多了,过年还有一笔丰厚的年终奖。” 听到这点,顾峥有点点心动了。 可转念一想,还是坚定的拒绝了。 钱可以慢慢赚,还有一个小许总虎视眈眈呢,他要是离得远了,被小许总趁虚而入怎么办。 那小子各方面的条件确实吸引人。 等他回来,那个让他下定决心攒老婆本的人被别人抢走了,他哭都来不及。 两人站在工厂外面的路边说话。 周建一脸可惜的看着他,摇头叹息,说了句,“你以后改变主意再和我说。”就拿着顾峥翻译好的文件走了。 顾峥往工厂里走。 门卫大爷笑呵呵道:“顾科长,你那朋友最近经常来找你。” 顾峥笑道:“感情好,没办法。” 陆宁春也是偶然一次来值班室找他发现的,见他趴在桌子上写东西,凑近去看,发现他在翻译文件,一问,才知道顾峥还会法语。 再次刷新了自己对他的认识。 既然这么有本事,当初怎么会那么惨的流落街头,被她捡回家当保姆。 一直在她小餐馆工作真是屈才了。 陆家康正在教室里练习,“沈清知,我有个地方老是弹不好,你能不能教教我?” 周子睿忙道:“也教教我,我也老弹不好。” 沈清知点点头。 老师特别照顾,让陆家康和沈清知,还有周子睿三个最优秀的学生住一间宿舍。 朝夕相处后,三人关系好了不少,周子睿不会一见到陆家康就跟乌眼鸡一样。 第195章无忧无虑的玩 三人正围在一起交流学习。 老师走进教室,见最喜欢的三名学生关系好,也欣慰的笑了笑,“陆家康,你大姐来接你回去了,她在大门口等你,你快去吧。” 听老师说他大姐来接他回家,顾不上和两个同学打招呼,兴奋的跑出去,好些天没见家里人,他心里可想了,一口气跑到校门口。 “大姐!” 见来的不止有大姐,还有二姐和小妹。 姐弟四人许久没见,一见面就亲热的说起话,互相关心最近的生活情况。 “哥哥,你瘦了?”陆宁安一脸关心道,其实她也不确定哥哥有没有瘦,就是学着大人的话关心,每次回老家,奶奶就会抓着大姐的手说“宁春,你瘦了”,她想这应该就是一种关心的方式。 陆家康心有戚戚焉:“哥哥太辛苦了,宁安,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不要像哥哥这么可怜,一边学习音乐,一边还要学习文化课。” 少年馆并不是只学习艺术,像陆家康这种全天班的学生还要抽出一部分时间学习文化课,期末考试也得考,考的内容比普通学校的容易。 陆宁夏重重地拍了下弟弟的肩膀,“我倒是没觉得你瘦了,反而觉得你比以前更结实了。” 陆宁春也高兴道:“还长高了呢,大姐给买的牛奶没白喝。” 陆家康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大姐,顾哥哥呢?” “他在工厂加班,大姐今天休息,带你们去麦当劳吃东西。” 陆家康一听,又高兴的欢呼起来。 他最喜欢吃肯德基和麦当劳了,但是吃一顿好贵,他的零花钱只够偶尔买个汉堡或是鸡翅解解馋,以前在家里还可以求着顾哥哥带他们去,自从搬来学校进行封闭式训练,好长时间没吃了。 陆宁春领着三孩子去附近的车站等公交车,很快就来了一辆,姐弟四人上车。 这里才刚开始建设,居民不算多,车上没几个人,姐弟四人都坐到了座位,等到了市区,上车的人越来越多,不止座位不够坐,过道上都人挤着人,车里的气味变得难闻起来。 等到了东门下车,陆宁春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深深地呼吸了口新鲜空气。 来到麦当劳餐厅,点了一份全家桶套餐,姐弟四人边吃边聊,气氛一片和乐融融。 “哇,二姐好厉害,市英语竞赛第四名!”陆家康听说了自家二姐的事惊呼道。 陆宁夏本来没觉得怎么样,被弟弟这么一夸,顿时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挺厉害的。 见周围的人被弟弟的惊呼声吸引看过来,小脸红了红,“也没那么厉害,连前三名都不是。” “要我去,连一百名都考不上,二姐,你太聪明了,弟弟敬你一杯。”他举起一杯可乐。 陆宁夏也拿起桌上的可乐和他碰了下。 吃完麦当劳,她见时间还早,就带三孩子去游乐园玩了一下午,宁安还小,宁夏和家康都快长大了,再不玩,以后就没机会了。 就像她现在再来玩,已经没有儿童时期那种无忧无虑的快乐感觉了。 她陪三孩子玩了旋转木马,过山车和摩天轮,一些只有孩子才能玩的东西,她就站在外面看他们玩,看他们哈哈大笑,自己也觉得开心。 看见不远处有家长给正在玩的孩子拍照片留念,有点心动,也想买一台照相机记录弟弟妹妹成长的过程,别像她一样遗憾,只能靠着模糊的记忆回忆自己的童年,可是一台照相机太贵了。 日子还是太拮据了,真正的大件一样也买不起,就像家康的钢琴,还有照相机,什么时候她才能实现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生活。 一个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的人男人出现,他见陆宁春盯着别人拍照,就知道她肯定想拍照了。 “姑娘,拍照吗,价格很便宜的。” 陆宁春问了下价格,觉得在能接受的范围,就让他给正在玩的三孩子拍了几张照片,又把三孩子叫过来,姐弟四人一起拍了几张照片。 男人的相机和普通相机不一样,几乎他拍完,相片立刻就能出来,不用等好几天才能洗好。 陆宁春付给对方钱,拿回一叠信封装好的相片,男人就离开找下一个顾客去了。 三孩子围着相片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跑去玩,她把相片塞进随身携带的包里。 离开游乐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姐弟四人又去逛了商场,给三孩子买了各自喜欢的零食。 回去的路上,陆宁安捧着自己的零食,一脸羡慕道,“大姐,你们工厂就 是生产这些好吃的吗,你一定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吧。” 陆宁夏还好,陆家康也是一脸羡慕的样子。 陆宁春想反驳,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以前确实能,上夜班有随便吃零食的福利。 小许总当厂长后,她跟小许总一起商量把这项福利取消了,加上换了新机器,瑕疵品的数量也减少了,工人还是能吃,但是不能敞开吃了,拿一两个没关系,瑕疵品也成了优秀工人的奖品。 一天下来,姐弟四人都累坏了,三孩子回到家就上床睡觉了,陆宁春还要盘今天的账。 顾峥下班回来。 陆宁春正好盘完账打算休息。 见他一脸疲惫的样子,想和他好好谈谈。 “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钱?”陆宁春神情严肃道。 “嗯。”顾峥走过来,坐在沙发上。 陆宁春道:“你缺钱可以跟我说,我这里还攒了一笔家康的学费,可以先挪给你急用。” “啊?”顾峥先是一头雾水,随即想通她的意思,觉得有点好笑,“不用借你的,我只是突然想通了,我一个大男人,挣得没你多,存款一分没有,太丢人了,想要攒钱,以后好好过日子。” 陆宁春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顾峥染上了什么坏毛病,偷偷学人家赌博还是炒股亏了钱,现在拼命的挣钱还债。 “你这样想就对了,以后你要是成家了,总不能还像过去那样得过且过,你要为自己的小家好好打算,别让媳妇孩子跟着你一起受苦。” 这人一身本事,偏偏是个没什么上进心,懒到骨头里的人,以前的日子才会过得那么差,只要他改变自己,凭他的本事,肯定能越过越好。 “你说的很对。” 第196章论做饭天赋 陆家康今天上午就要回少年馆了,不回来还好,一回来他就有些舍不得离开家了。 陆宁春亲自下厨给他准备早饭,白皙修长的手指一捏就是一个,每个小笼包子形状大小几乎一模一样,猪肉大葱馅的,闻起来喷香。 蒸好后,松软中带点嚼劲,皮薄馅多,皮上还有一层油光,看着就诱人,一口咬下去,能香掉人舌头,一口一个停不下来。 三孩子最喜欢吃她做的小笼包,比普通的大包子更好吃,外面买都买不到,她嫌做起来费功夫,没有做出来卖,只给家里人做过。 接下来是葱油饼,鸡蛋加面粉搅拌均匀撒些葱花,擀成饼状丢尽油锅里煎,很快捞出。 这个时候,锅里熬的八宝粥也好了,家里有两个大汤锅,平时都是卖瘦肉粥卖,今天她熬了一锅瘦肉粥和一锅八宝粥。 张巧玲过来上班,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宁春姐,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小笼包和葱油饼,你也来尝尝。” 张巧玲过来夹了一个小笼包,吃一口眼睛就亮了,“真是太好吃了。” 论做饭天赋,张巧玲真没法和陆宁春比。 无论什么食材,只要从她手里做出来,就会变得特别美味,自己连她五分手艺都没学到,她不开餐馆跑去工厂上班,王姐私底下都说可惜。 “喜欢吃就多吃几个,我做了好些呢。” 张巧玲往嘴里塞了一个,忙起身道,“我吃好了,得去干活了。” “不用急,粥我熬好了,你再多吃点。”陆宁春将准备好的早饭端到客厅的茶几上。 张巧玲就去做包子。 说话的功夫,顾峥已经起床了。 他本来没精打采的,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立刻来了精神,“今天的早饭是你做的吧。” 陆宁春笑道:“你鼻子真灵。” 能不灵吗,他都快想死这个味道了。 当初就是因为图陆宁春的手艺好才上了这条贼船,咳咳,好船,但是自从教会了张巧玲,陆宁春这个可恶的女人,就不怎么亲自动手了。 他只能在梦里想想,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自从吃过陆宁春的手艺,他再吃别人做的东西就是为了填饱肚子。 他晃悠过来,打开蒸锅看了眼,“做了不少。” “知道你胃口大,今天管够。” “那我就不客气了。” 陆宁春好笑道:“你啥时候客气过。” “顾哥哥,我好想你!”陆家康一看见顾峥就热情的扑上去,好似十八年没见一般。 想到昨天他看见自己也没这么热情,陆宁春心里酸酸的,白一大早给他准备早饭了。 顾峥嫌弃的伸出一只把他抵住,不许他抱住自己,“一个男孩子,别黏黏糊糊的。” 陆家康嘿嘿笑了笑,围着顾峥打转,“顾哥哥,昨天大姐带我们去吃麦当劳了,还去游乐园玩了一下午,游乐园可好玩了,我们还拍了好多照片呢,可惜你不在,不然可以一起拍照。” 顾峥心里一动,“照片拿来我看看。” “大姐,昨天拍的照片放在哪?”陆家康问。 陆宁春正在盛粥,随口回道,“我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一本新相册,夹里面了。” 陆家康马上兴奋的跑回大姐屋里拿相册,很快抱着一本崭新的相册出来。 总共也才十几张照片,顾峥翻了翻,一下子就看完了,还给陆家康。 有点后悔昨天加班了,他应该跟着一起去。 他只能化悲愤为食欲,一个人吃了几十个小笼包子,三张葱油饼,粥只喝了一小碗。 他今天还要加班,吃完就要出门。 此时,王姐,程兵,周鹏都来上班了,都对她的小笼包赞不绝口。 见顾峥要走,周鹏忙喝完最后一口粥起身。 “等等!”陆宁春忙叫住顾峥。 顾峥站在门口,不明白她要做什么,见她拎着一个保温饭盒过来,忍不住露出温柔的笑容。 “你没必要特地准备午饭的,我一个人中午随便吃食堂就好了。” 陆宁春奇怪的看向他,“我知道啊,我没给你准备午饭,饭盒底下一层是粥,上面一层是小笼包,你帮我带去工厂给小许总。” 顾峥脸上的笑容消失,一言不发地接过她手里的饭盒,黑着脸走了。 吃完早饭,陆宁春亲自送陆家康回少年馆,小男孩还没有成为男子 汉,看着姐姐妹妹,满脸都是不舍,拉着她们说了好一会儿话。 陆宁安拉着他的手,“哥哥,我今天要去舞蹈特长班,不能去送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宁安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被人欺负了,面对外人,不用太听话,你要凶一点。” 陆家康听说了妹妹因为被人诬陷转班的事,差点气炸了,恨不得马上冲去学校揍那个女生一顿,二姐阻止了他,二姐悄悄告诉他。 “我已经揍过她了,说下次再敢欺负我妹妹,我是不会放过她的。”声音很小道。 陆家康这才气顺了。 陆宁春已经收拾好给他准备的东西。 眼看着快要变天了,天气转冷,她给家康准备了几件厚衣服厚鞋子,被褥少年馆宿舍有,她只要带枕套,被套和床单去就行了。 暂时没想到的,可以等下次放假回来拿。 “家康,该走了,别舍不得,大姐下次放假还接你回来,咱家近,不用那么久回一次家。” 陆家康这次几个月没回来,也觉得非常不适应,每天晚上都想家。 “沈清知多长时间回一次家?”陆宁春又问。 “每个星期他妈都会接他回家。” 陆宁春点头,笑道,“咱也一星期回来一次,一天时间也不会耽误什么。” 车间主管级别以上的都是一星期休两天假,她现在假多,时间充裕。 正要出门,陆宁春突然想到什么。 跑去外面附近的商店买了一箱牛奶,又去隔壁陈师傅蛋糕店称了两斤蛋糕。 想了想,又称了两斤面包。 她交代道:“你晚上下课饿了就吃点蛋糕,面包比较经放,可以晚些吃,同宿舍的人饿了,也可以分点人家吃,不要小气。” 陆家康点点头,“大姐,不用买那么多的,我背包里还有你昨天买的零食。” “不多,你一个人在外面啥都得多准备一些,宁愿多点,不能少。” 两人坐上公交车离开。 第197章张小曼要结婚了 她把弟弟送去少年馆就回来了。 今天在家休息也不知道该干什么,餐馆人多,用不上她帮忙,想着自己最近工作太忙,把学习都丢到一边了,尤其是外语,一个星期不巩固就容易生疏,又把录音机拿出来,戴上耳机听。 张巧玲正在窗口卖包子,她突然想起什么,跑过去,从包里取出两张红色请柬,来到陆宁春的房门外敲门。 敲了好一会儿,没人回应。 凑近门,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念外语声。 她没有打扰,又走了,等中午,陆宁春出来,又拿着请柬,上前道,“宁春姐,瞧我,差点忘了小曼姐的吩咐,这是小曼姐让我交给你的。” 陆宁春很久没见张小曼了,高兴的接过红色请柬打开看, 竟然是张小曼要结婚了。 看见请柬上新郎的名字,还是张小曼之前那个男朋友,脸上的笑容消失。 她一直不看好张小曼的男朋友,那男人是个流浪歌手,穿着奇装异服,梳着一条小马尾,身上带着一股忧郁的气质,就是这股气质吸引了张小曼。 她以为张婶一家不会同意,没想到两人还是结婚了。 那个男人既没稳定的工作,也没有房子,从外地漂泊来深市,每天在天桥底下卖唱为生,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又不肯脚踏实地好好工作。 张婶刚得知对方条件时强烈反对,奈不住女儿一心要跟着这个人,只能花了很大代价找关系帮他找了份工作,跟着张爸一起在电影院当临时工打杂,只要好好干,以后也能养家糊口。 结果这人干了没几天就跑了,认为在电影院打杂会消磨他的艺术热情,差点没把张婶张爸气死,张爸为了他跟领导低头哈腰道歉。 张婶更觉得这人不靠谱,女儿嫁给他以后一定会吃苦头。 可是张小曼就跟疯了一样,谁反对她的爱情就是她的敌人,干脆搬出去,自己出钱租房子和那人住一起了,开始养活他。 陆宁春在她搬出去后,见过她一次,有心想劝她两句,可她就跟刺猬一样,自己刚开口就被堵了回去,后来自己也忙,没关注这件事。 她非常理解张小曼的父母。 这样一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责任心的男人,还得靠着女朋友养活自己,真结婚了以后有苦头吃。 可张小曼的父母都管不住,她不过说一句那人不好,张小曼差点跟她翻脸,她又能做什么。 “张婶同意了?” 张巧玲点头,“不同意能怎么办,小曼姐死活非要跟那个人,都快两年没回家了,再不同意,她就真要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大姨都快愁死了。” “那男人老家离得远,父母没法支持,自己一分钱存款没有,现在住的房子还是小曼姐出钱租的,结婚喜酒也是我大姨家安排的,完全当个甩手掌柜,可小曼姐就跟中了魔一样,非要跟他。” 陆宁春听她说了好一会儿,没发表意见,“后天是吧,我会去的。” “宁春姐,顾峥那张请柬麻烦你转交给他。” “好。” 到了后天。 陆宁春穿戴整齐和不情愿的顾峥一起出门,两人都请了假。 不提张小曼这层朋友关系,以前在城中村,张婶一家和她们家关系也不错,自家有点啥事都积极帮忙。 酒席是在城中村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办的,是张婶找的,只有五桌,就请了些亲戚朋友过来热闹一下,都是女房子这边的人。 男方老家离得远,家境也不太好,一个亲人也没过来。 为此,张婶张叔更不高兴。 陆宁春过来张家的时候,张婶脸上的笑容很勉强,拉着她的手诉苦。 “我倒了八辈子的霉,才生了这么个讨债的东西,怎么说都不听,以后有她的苦日子吃。” 再看她旁边的顾峥,瞧着多精神,本就长得好,听说现在升工厂的科长了,简直就是张婶理想中的女婿。 以前她还有些看不上顾峥,现在再看自家的女婿,和人家比差远了。 张婶哀声叹气起来。 陆宁春安慰道:“您别想太多,可能结婚以后,他会改变的。” “希望吧。” 张婶心里没抱半点希望,都快两年了,还没点改变,以后也就那样了。 张叔和张小曼的弟弟妹妹也在招待客人。 他们也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家人没和陆宁春说太多话,又去招待新来的客人了。 顾峥嘟 囔道:“这样的婚结来干嘛,全家脸上都没半点喜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办丧礼。” 陆宁春赶紧揪了他的胳膊一下,忙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小声提醒道,“别瞎说。” 张家只有一间屋子,问隔壁邻居租了房子当婚房,这样住得时还能照顾点女儿。 陆宁春要去隔壁看张小曼,顾峥没兴趣,留在张家这边喝茶吃瓜子。 隔壁也只有一间屋子,张小曼坐在铺上大红被的床上和一群朋友说话,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一看见她进来,立马拉着她坐在床上说话。 这些朋友陆宁春大部分都不认识,但是有几个是威尔克餐厅的员工。 一见到陆宁春就问她的近况,得知她现在在绿营食品加工厂当车间主管都很惊讶,然后是止不住的羡慕。 “宁春,恭喜啊!” “你离开餐厅离开对了,以后我们要是在餐厅待不下去,就去工厂投奔你。” ”好啊,欢迎,我们工厂正缺人呢。” 张小曼也有些惊讶。 她和陆宁春好长时间没见了,这次回来,家里也没跟她提这件事,不过朋友过得好,她也是非常高兴的。 她拉着陆宁春说自己找到了梦想中的爱人,她丈夫怎么怎么好。 陆宁春只觉得牙酸。 该劝的张婶都劝了,她就不多说什么了。 到了中午,一行人去饭馆吃酒席。 新郎相貌秀气,自带一股忧郁气质,还是扎了个小马尾,穿了身租来的西装,和穿着白婚纱的张小曼站在一起,光看外表还是挺般配的。 顾峥兴致缺缺的样子。 他和陆宁春坐在一桌。 他对参加别人的婚礼没什么兴趣,要不是陆宁春非得拉他一起过来,他才不来,请一天假,少挣一天工资,他得多翻译好几份文件。 第198章1998年的大年夜 时间如白驹过隙。 陆家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努力,转眼间又到了1998年的春节。 今年和去年没什么很大的不同,真要说不同,港城回归后,和内地这边关系更密切了,更多的港商来深市投资建设,逐渐带走经,济危机的阴影,城市更加繁荣昌盛,饭馆的生意也渐渐好转。 每天盘账,看着账本上与日俱增的收益,陆宁春忍不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陆家姐弟四人今年依旧没有回老家过年,和去年一样,留在深市,回去一趟太累了,还不如待在这里,需要应酬的人少,可以多休息一下。 而且她现在在工厂上班,只有十天的年假,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也不够时间回老家。 陆奶奶自然是非常生气的,特地跑来陆大姑家的供销社,打电话把陆宁春狠狠臭骂了一顿。 她接到陆奶奶的电话懵了下。 只能好声好气的解释说自己去工厂上班了,总共十天年假,实在没时间回来。 陆奶奶气道:“你好好的餐馆不开,跑去工厂做啥,你这孩子,咋想一出是一出呢。” “奶,我这厂子可是有几千名工人的大厂子,我现在是车间主管了,是工厂的干部,厂长还说过些时候还给我升职呢,你说我该不该干。” 陆奶奶迟疑道:“可是自己挣钱多好啊,挣得多,还不受人管束,你看看,过年都没法回来。” 陆宁春笑着道:“餐馆没丢,雇人看着呢,我现在工资加奖金挣的也不老少,等我将来做到了厂长,一年的工资比我这小餐馆挣的还多,都相当于一个小工厂的老板了。” 别管成不成,先把话放出去,跟她奶说话不能太谦逊,怎么夸张怎么来,老人家才高兴呢。 陆奶奶一听,也不反对了,抿嘴笑道,“没丢就好,奶啥都不懂,你懂的多,自己看着办。” 总算是哄好了老太太,她又说好听的话,说爷奶愿意,过完年可以让四叔带着他们来深市玩。 陆奶奶一听就拒绝了。 上次来深市,又是坐火车又是转公车,把两老折腾的够呛,这回打死也不肯再来了。 那头陆奶奶心疼长途电话费,急忙挂了电话,她这才挂了,看了眼手表,一不留神就说了快一个小时,奶啊,她接电话也是要钱的。 见她心疼电话费的样子,顾峥好笑道,“平时看你给三孩子买东西没少花,也不见你心疼。” “能一样吗,给三孩子买的东西是必需品,该花的自然得花,不该花的干嘛浪费。” “总是你有理。”顾峥懒得跟她争辩。 那头陆奶奶挂掉电话就去外面跟大闺女一家说话去了,故意大声道,“宁春在大工厂当干部了,还说将来要当厂长呢,这孩子打小就出息。” 供销社里还有很多村里的人来买东西,陆奶奶就是跟村里人一起来的。 大过年了,就是家里再穷的人家也舍得买点东西,虽然镇上新开了不少家商店,他们还是最喜欢来供销社,陆家大闺女厚道,卖的东西比其它商店便宜,遇上同村人还会优惠几毛几分。 有村里人问:“餐馆不干了?” “咋不干,餐馆还开着呢,雇人干了。” “宁春真是出息啊,一边当厂里干部,一边当老板,她进厂还不到一年吧,啧啧,老吴家闺女进城当工人好几年了,也没当上干部。” “老吴家闺女能和宁春比,宁春打小就能挣钱,要不是爹妈死的早,一个大学生妥妥的。” 店里的人兴致勃勃的议论起来。 同村的人买好东西要走了,陆大姑道,“妈,天冷,别走路了,待会儿让成刚骑摩托送你回去。” 陆奶奶又收获一波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从供销社吹完,回村里继续吹去。 年夜饭准备的很丰盛,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饭看春晚,新买的电视机里,两个女歌星手牵着手走到台上合唱了一首《相约一九九八》。 歌词充满诗意,旋律优美动听,原本正在抢菜的三孩子不约而同的停下来,认真倾听。 等唱歌结束,开始演小品,陆宁安学着电视机里的人物表演,惹得屋里的一众人哈哈大笑。 顾峥起身回屋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照相机,对着大家就是一阵咔嚓咔嚓的拍照。 三孩子惊喜的围着他手里的照相机看。 陆宁春惊讶道:“哪来的照相机?” “我买的。 ”顾峥笑道。 陆宁春也摸着照相机,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照相机不便宜,你这把攒的钱都花了吧?” “商场搞活动,我看比平时便宜了不少就买了,不是你说的,该花的还是得花。” 他知道陆宁春想要一台照相机很久了,一直舍不得买,他碰巧看到合适的,存下来的钱也够,咬牙买了。 钱再攒就好了。 陆宁春把照相机还给他,“照相机是我们一起用的,我出一半的钱吧。” 顾峥斜了她一眼。 “不用分的这么清楚,这是我买的,你想用就用,别跟我客气。“ 有了照相机,三孩子更开心了,纷纷摆着造型要顾峥给他们拍照。 顾峥还请来隔壁的陈师傅,教他怎么拍照,让他给他们拍几张“全家福”。 三孩子站在前面,顾峥和陆宁春站在后面,五人面对着镜头,作出笑脸,眼睛不敢眨一下。 陈师傅也想借照相机给自己全家拍一张,又不好意思开口。 顾峥看在他刚才替自己拍照的份上,主动提出过去帮他家拍几张。 陈师傅高兴的合不拢嘴。 陈嫂子和女儿正在家等丈夫,见顾峥过来帮他们拍照,再三道谢。 他们的女儿陈妞妞和陆宁安差不多大,此时也一脸好奇的盯着照相机看。 顾峥给他们拍了两张全家福,“过两天我一起洗好了,再把照片给你们。” 陈家人送他出门,没有再过来打扰陆家人。 顾峥回来的时候,陆家康正随性给大家演唱一首歌。 唱完,陆宁春带头鼓掌。 顾峥也意思意思的拍几下。 今年顾峥给三孩子的红包特别丰厚,倒是没给她红包了。 陆宁春只能默默地往红包里又塞了点,自己这个亲大姐总不能输给他。 接到红包,三孩子高兴坏了。 第199章你也老大不小了 吃完年夜饭,碗筷是三孩子一起洗的,陆宁春和顾峥开始着手准备晚上的送餐食材,晚上吃饭的人少,喝粥和吃面的人多。 灶台上开着小火正熬煮着两大锅粥,分别是瘦肉粥和八宝粥,铁锅噗噗作响,散发着香气。 陆宁春在一旁准备配菜,她刀功了的,土豆和萝卜被她切成细细的丝,在锅里翻炒。 顾峥则是坐在小板凳上洗菜。 以前他偷懒,只洗两遍菜,被陆宁春发现了泥沙,向来好脾气的陆宁春生气的训斥了他,所以他现在特别仔细,不仅洗好几遍,同时睁大眼睛,绝不允许有一丁点脏东西。 准备好配菜,陆宁春又揭开另一个汤锅,戳了戳里面卤的鸡腿,觉得差不多了,盛起来,又把切成大块的土豆,萝卜,藕片放进去继续卤。 她揭开锅的时候一股卤菜的香气充满整个屋子,顾峥不由咽了咽口水,刚吃完饭又有点饿了。 注意到他的目光,陆宁春笑了笑,夹了一个鸡腿给放进碗里递给他。 他还矜持上了。 “我正干活呢,等我干完活再吃。” 做好准备工作,他们来到小客厅看电视。 沙发被三孩子占了,他两只能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 陆宁夏和陆家康起身要给他两让座,陆宁安慢了半拍,也跟着起来。 陆宁春抬手示意她们坐下,“你们坐吧,我们坐凳子是一样的,就坐会儿,待会儿有的忙了。” 今晚,他们家的订餐电话是对惠民医院开放的,到了凌晨一点左右,一个又一个科室的订餐电话打过来,她用笔记下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和顾峥准备出门给医护人员送餐了。 陆宁夏的目光从电视机上移开,快步跑过来道,“大姐,我想跟着去帮忙。” “我也去!”陆家康也跟着跑过来。 陆宁安见哥哥姐姐都想帮忙,自己也跑过来,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大姐。 陆宁春看了眼两个半大孩子,笑道,“好,一起去,你们三必须待在一块,谁也不许落单。” 小姐弟高兴不已,连忙保证自己不会乱跑。 陆宁春和顾峥抬着菜筐出门。 三小的跟在后面,小姐弟手里各拎着一个大篮子,陆宁安手里也提着一个小点的篮子,里面就放了些筷子勺子。 一家人朝着亮堂的医院走去。 江晓柔看见她特别高兴,忙起身走出护士站,领着他们往休息室走去。 顾峥和三孩子等在外面,陆宁春把这个科室订的东西拿出来,跟着江晓柔进休息室。 “陆老板,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 陆宁春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我去工厂上班了,餐馆交给了别人管。” 江晓柔点的是盒饭,拿起桌上的盒饭,迫不及待的扒了一大口。 “难怪你们餐馆除了肉包子,其它的菜都不是你做的那味了。” “哪有那么夸张。” “我一吃就吃出来了,你家餐馆现在的厨师手艺比起你来差远了。” 江晓柔见她还有一堆东西要送,也没打和她说太多。 陆宁春走出休息室,又和顾峥抬起菜筐往下一个科室走去。 和陆宁春熟悉的人都跟她聊了两句,问最近怎么没看到她,她就说自己去工厂上班了。 送完一趟回家,三孩子都累趴下了。 一个科室接着一个科室,一层楼接着一层楼,就算有电梯也累人,真佩服大姐和顾哥哥,他们还抬着那么重的东西,看起来一点都不累。 陆宁春和顾峥还要继续去送,这次没让三孩子跟着,他们也帮不上啥忙,还把自己累坏了。 “你们早点睡觉,不然明天起不来了。” 陆宁夏有些不情愿。 可大姐都发话了,她不能不听,只能领着妹妹回屋睡觉了。 她和顾峥一晚上送了六趟,除了医护人员还有病房的病人订餐。 今天过年,家人没法顾得上他们,听护士小姐说今晚有家餐馆会送餐,价格实惠,而且味道非常好。 忙到快天亮,两人终于能眯一会儿了。 没睡多久,闹铃声响起。 吵的人头疼,她按下闹铃,看了眼时间,不得不起身。 今天还得去亲戚家拜年,担心自己起不来,睡觉前,特地把小妹的闹钟调好时间。 早饭是昨晚剩下的一点东西,陆宁夏听见闹钟响,跑去厨房帮她 热好了早饭,等她洗漱好过来,直接就能吃了。 “谢谢宁夏!” 陆宁夏抿嘴笑了笑。 姐弟四人都穿戴好,准备出去拜年,顾峥还没有起来,陆宁春想了想,没有喊他一起。 都是自家的亲戚,他不去也没关系,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于是,给他留下一张纸条压在茶几上,就领着三孩子出发了。 今年不比以往,何校长是她亲舅舅,如果他留饭肯定不能再拒绝,她决定最后去何家。 先去陆小姑家,见陆小姑满脸欣喜的样子,她笑问,“小姑有啥喜事吗?” 陆小姑含笑道:“江轩谈了个女朋友,还是他工作的那家外企公司高层领导的女儿。” 江涛也笑道:“你小姑是开心江轩终于肯找女朋友了,之前他一直忙工作,非说要等三十岁以后再考虑成家的事,把你小姑愁坏了,今天他女朋友也要过来,你可以见见。” 陆宁春笑了笑。 能大年初一上门拜年,应该就是冲着结婚的,难怪小姑这么高兴。 “宁春,不是小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好好考虑成家的事了,我现在就在跟美琳物色合适的对象,你要不要小姑也帮你物色?” 陆宁春面色窘迫。 江美琳撅着嘴,不满道,“妈,我还年轻,物色什么对象,我不要。” 好在江美琳转移了陆小姑的注意力,她顿时就忘了陆宁春教训起女儿来。 “女人的青春短暂,再拖下去你就成老姑娘了,好对象都被被人挑走了,你只能捡别人剩下的,还能找到什么好的,又没让你马上结婚,先把人占着,等过几年再结婚。” 江美琳被她妈烦的不行,不耐烦的从沙发上起身,跑回房间躲清净去了。 陆小姑生气的指着江美琳的房门,“这孩子,真是被我惯坏了。” 第200章 我是他表妹 “江美琳,你给我出来!” 陆小姑起身过去,拍打着房门喊道。 江涛笑呵呵道:“你又不是不了解你闺女的性子,大好的日子,别和她生气了。” 陆小姑瞪了他一眼,对着房门喊,“等会儿你哥带着他女朋友过来了,你必须给我出来。” 说完懒得再管,重新坐回来,拉着陆家康坐在自己旁边,兴致勃勃的问道,“家康,姑姑记得你一月份去京市参加比赛了,结果怎么样?” 客厅的气氛仿佛凝滞了一般。 陆宁夏和陆宁安一脸担忧的看向陆家康。 陆家康默默地垂下脑袋。 陆宁春如无其事的笑道:“这次比赛是全国性的,家康起步落后人家太多,没有进入决赛。” 一月份的时候,陆家康和周子睿还有沈知清跟着少年馆的老师去京市参加比赛。 结果初赛就被刷下来了,周子睿在中途失败,三个人,只有沈知清进入了决赛,获得了第三名。 陆家康很受打击,这段时间,家里人没有谁和他谈论过比赛的事,甚至都没有安慰他一句,大家越是不当一回事,他心里越好受些。 今天陆小姑的问话,再次揭开了他心里的伤疤,第一次参加重大比赛就铩羽而归,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他一度怀疑自己的是否有天赋,都不想去少年馆学习了。 可是大姐一年给他交了那么多的学费,他要是说不想去学,大姐一定会很失望的。 他只能逃避,不去想这件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最近放假更是没有练习过一次琴谱。 陆小姑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不再多说什么,拉着陆家康的手松开了,继续和陆宁春说话。 “你这孩子,在深市最亲的人就是我这个姑姑,平时也不经常上门,最近还好吧?” 陆宁春看了眼陆家康,笑着回答大姑的话,“您和小姑父平时工作忙,我也不好经常来打扰,我最近过得很好。” 陆小姑嗔怪道:“一家人说什么客套话。” 陆宁夏撇了撇嘴,觉得小姑自己说的就是客套话,还不让别人说,小姑才不喜欢她们经常来呢,她记性可好了,记得刚进城那会儿,大姐拜托小姑照顾他们几天,小姑都有点不高兴。 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寄人篱下的感觉,宁愿跟着大姐睡大街,也不愿再借住在亲戚家。 她提出要走,陆小姑挽留她们吃饭,陆宁春说,还得去舅舅家拜年。 “你哪来的舅舅?” 因为一年难得见几次面,陆小姑并不知道何校长的事,听说陆宁春的舅舅是大学校长,满脸惊讶,“想不到三嫂子还是书香世家。” 陆宁春只说自己外祖一家都是教书的,二老已经去了,只剩下一个舅舅,其它的都没说。 陆小姑暂时用不上何校长这层关系,但是多认识个有本事有地位的人也是好事。 于是道,“既然是亲家,抽空请你舅舅过来家里一趟,我做东请他吃顿饭,不能让人说咱老陆家的人不懂礼数。” 陆宁春笑着点头应了。 正要送她们出门,江轩带着女朋友来了。 他的女朋友长得很漂亮,穿着打扮也很时尚,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家庭条件很好的姑娘。 “伯父伯母好,我叫陈婉婷,第一次上门,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买了些补品给你们补身体,希望你们喜欢。” “人来就行了,买什么东西,让你破费了。”陆小姑接过她手里拎着的东西,忙招呼人进来。 陆宁春这下也不好意思走了。 表哥和他女朋友来了,怎么也得说两句话,只能跟着走进来。 陈婉婷看到陆宁春,不由仔细的打量起她,友好的笑道,“你是江轩的妹妹美琳吧,经常听他提起你,你果然和他说的一样,长得真漂亮。” “陈小姐误会了,我是他表妹,我叫陆宁春,很高兴见到你。”陆宁春习惯性的朝她伸出手。 陈婉婷一愣,伸出手和她握了下。 陆小姑也出声解释道:“这是我娘家侄女,和江轩的亲妹妹差不多,美琳身体不舒服,在房里休息,我去喊她出来。” “美琳不舒服就让她好好休息,不用这么见外,对了,她身体没事吧?”陈婉婷一脸关心道。 “没事,小感冒。” 陆小姑面不红气不喘道。 陈婉婷对陆宁春笑了笑,又看向三孩子问道,“不好意思,我刚才认错人了,那他们是?” 陆宁春笑道:“他们是我弟弟妹妹。” 寒暄几句,互相认识了。 陆宁春又提出要走。 “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江轩道,自家妹妹指望不上,他还希望表妹能留下来陪女朋友说说话,别让她太尴尬。 陆小姑笑道:“宁春还要去她舅舅家拜年,你们快去吧,别耽误了时间。” 江轩一脸不解,“表妹哪来的舅舅?” 陆小姑嗔了他一眼,“你陪着婉婷,我和你爸去送送宁春她们。” 陆小姑和小姑父送陆宁春姐弟四人出门,目送她们下楼,就转身回来热情的招待陈婉婷。 一下楼,陆宁夏就忿忿道,“小姑真虚伪,大姐,我以后不想来小姑家了。” 刚开始对家康多热情,一听见家康比赛没拿到奖,态度立马冷淡下来。 陆宁春沉声道:“宁夏,不可以这么说长辈,小姑没有对不起咱们,你不喜欢她,以后也可以不来她家,但是不可以背后这么说她。” “大姐,我错了。”陆宁夏低下头。 陆宁春看了眼身旁的弟弟,他从小姑问出比赛的事就一直默不吭声。 她骑上三轮摩托车离开。 等到何家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何家客厅里来了不少人。 何舅妈跟亲朋好友介绍他们。 她揽着三个小的道:“他们是我家老何的外甥,老何妹妹下乡当知青结婚生的,刚相认,我们老何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大外甥女,比对志杰还关心。” 众人心思各异 很给面子的夸奖姐弟四人。 何舅舅今天特地让儿子何志杰待在家里一起接待陆宁春姐弟四个。 何志杰和这四个表弟表妹只见过一面,也没什么感情,更没什么话可说,但是父亲的吩咐他不敢不听。 他没话找话道:“宁春,听说你在我爸学校附近开了一家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