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八零，团宠甜妻飒又娇》 第一章 重生，开局一个傻丑矬 “呜呜呜”，沉重的发动机声，两辆大货车突然发疯地一前一后冲着一辆兰博基尼爱马仕跑车直接撞上去。 “砰”“咔嚓” 陆小昭在极致的胆汁上涌中，身体与轿车一起碎裂。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似无边黑暗中缥缈的光点，渐渐凝聚，陆小昭感觉脑袋像被挤压重创，五脏六腑都疼得绞成一团。 发生那么严重的车祸，竟然还没死 陆小昭艰难地睁开眼，模模糊糊看见一个男人，不耐烦地大声喊她：“哎，你怎么样” 周围有人七嘴八舌地议论，那是一种只有在电视里听到过的方言。 “这苏家也不知道作了啥孽，咋生这么个闺女就没有见过长这么丑的，丑就丑吧，还傻” “傻子就该用铁链锁在家里，捡啥菜叶子” 有个男孩子蹲在她前面，带着哭腔说：“我姐她什么都不懂，你咋开车的” 男人暴戾地说了一句：“我咋知道她忽然窜出来啊呐，大伙可都看见了，是她自己撞上来的，不是我故意撞人。我就这些钱，都给你，送卫生院吧” 男人丢下一卷毛毛票，开车一溜烟地跑了 男孩子半蹲在她跟前，使劲地把她拉起来，哭着喊：“姐，你醒醒呀” 这是谁呀 她躺在地上，尘土很厚，热浪滚滚的空气里一股子土腥气在鼻腔萦绕。 陆小昭很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做不到，全身疼得无法动弹。 忽然，“哇哩哇啦”，一大堆逻辑混乱的信息碎片，像传说中的吸星大法，一股脑地往她扑来 苏小昭，十五岁，外号傻子c丑八怪c小哑巴，读书六年，始终没有迈过小学三年级的门槛。 今天一大早，她挎着篮子在镇上捡菜叶，忽然看见马路中间别人掉的一棵小青菜，兴奋地跑过去：“呀呀呀” “嘀嘀嘀”，一辆小轿车驶来，拼命鸣笛，尽管司机已经紧急刹车，她还是被撞飞了。 这具身体的生命接力棒，交给了陆小昭。 “不” 想她陆小昭，三十岁，名牌大学的博士，闻名世界的陆氏集团的当家人，名下拥有三座世界上储量最丰富的玉矿。 她是真正的白富美，艳冠群芳，秒杀娱乐圈顶流 怎么能变成一个傻丫头 剧烈的刺痛，让才刚苏醒的陆小昭昏了过去。 一躺就是大半个月。 落日的余晖照在简陋的木窗棂上，苏小昭清晰地看到灰暗的土墙，低矮的木顶棚，椽子，檩木，“人”字形的屋顶。 墙壁上一道两米长的裂缝，用两根原木撑着，看上去随时都要倒塌，非常恐怖。 她躺在一张靠墙的三条腿硬木床上，身下的蔺草席散发着干草的气息，肚子上盖着的蓝格子棉布床单洗得发白。 床单下，一双细细的小腿，绑着简陋的夹板。 这闷热低矮的土坯危房，就是她现如今的“家”，北岱省南部一个很普通的村子梧桐里村，最穷的一户。 她挣扎着坐起来，瞥到墙上挂着一本巴掌大的老式日历，大大的数字清晰地显示：1985年6月6日。 是了，她重回八十年代了。前世这个时间，她还没有出生，如今，她已经15岁了。 眼睛闭上，与史文聪的对赌历历在目。 她做为珠宝巨头陆氏集团的当家人，和史氏集团的少主史文聪，约定在腾越州最大的原石矿场“玉言”，进行一次世纪豪赌。 两人现场对一块完全没有开窗的白盐沙的巨大原石下赌注。 史家如果输了，拿出5000亿赔给陆氏，陆氏输了，陆小昭带着陆氏集团嫁给史文聪。 豪赌之后，要么史氏从此消失，要么陆氏改姓为史 消息一出，震惊世界 在万众瞩目下，两人当着媒体的面各自给出预判。 史文聪判定这是一块砖头料，出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陆小昭给出的结论完全相反，这是一块极品翡翠，必定大面积出绿。 “玉言”的师傅当场切开，全世哗然，开出了翡翠中的极品 陆小昭赢了，然而，她带着胜利的自信离开“玉言”不过一个小时，便遭遇了车祸 她死了，穿越到同样遭遇了车祸惨死的苏小昭身上，名字相同，只是不姓陆了。 一切都因为车祸，前世的美貌c财富c地位，全部清零，变成丑陋不堪c 一贫如洗的农家傻丫头。 喉咙干疼，渴得厉害，她摇摇晃晃下了床，头重脚轻的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正在院子里干活的苏妈妈，听到动静，立即进来，赶紧伸手把她提起来。 苏小昭无力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女人。 五十岁左右，灰白的短发，眼睛里带着精明和一股子凶悍，一件灰格子的洋布衬衫，脚上一双老式扣带塑料凉鞋。 二十世纪80年代标准的中年妇女打扮。 “你怎么自己下来了”苏妈妈嗓门很大，震得苏小昭脑子嗡嗡响。 她轻轻地说：“我想到外面透透气。” 屋子里又黑又闷热，现在太阳要落山了，她想去院子里看看。 苏妈妈力气很大，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在院子里的竹躺椅上。 递给她半碗水，苏妈妈拿了一根长长的针，蹲地上开始串辣椒。 那些红彤彤的辣椒，被她快速地一个个串起来，一会儿便拖一两米长。 “吱呀” 外门开了，进来一个二十岁左右c烫着短卷发的女子。 苏小昭知道，这个是自己家小姑姑苏珊珊。 “咱娘叫我来拿钱，这50多块钱，你不能都自己揣着。” 苏珊珊进门就大呼小叫，尖利而刻薄，带着不容置疑。 苏妈妈停了手，怒道：“娘不是已经拿去20块了吗哪里还有50块这是三丫的救命钱，谁也别想” “三丫伤好了，这钱你们花不着。” “怎么会花不着振华马上要考高中，这些钱还不够呢” 苏小昭听了好一会子才听明白，撞死苏小昭本尊的那辆小车，迫于舆论压力，扔下医药费50多块钱“巨款”，逃了。 奶奶想要这钱养老，小姑想借了摆个煎饼摊，苏妈妈想把这钱留给哥哥读书用，大伯想给堂姐苏木槿添置新衣服。 全家人都盯着这笔钱 至于她，又傻又丑，给家族带不来任何利益的女娃，她的死活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 苏小昭很生气，气喘吁吁地说：“小姑，你们都想要这钱，我腿瘸了，以后怎么办” 小姑脱口而出：“就你这个样子，再瘸一点又怎样难不成你还想嫁个好人家” 苏妈妈气得把手里的辣椒一下子摔在地上：“苏珊珊，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要钱没有，爱咋咋地” 小姑脸涨得通红：“耍横是吧好，俺回去给娘说” 苏妈妈气得呼哧呼哧直喘：“老屋里把我们逼死才痛快，同样是儿子，一个使劲地捧着，一个要命地踩着。” 捧着的是大伯苏国修，踩死的是苏爸爸苏国芳。 第二章 抢走救命钱，还要扔了她 说到苏爸爸，门轻轻一响，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就推着自行车进了门。 学校放学了，在乡中学做代课老师的苏爸爸回来了。 他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满脸书卷气，戴着一副老式的近视眼镜，头发乌黑，一双桃花眼，和苏小昭一样水汪汪的。 女人长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会被认为勾人，男人长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除了勾人，就是让人觉得文弱。 苏妈妈立即巴巴地跑过去，帮助他把自行车支好：“国芳，我才给三丫煮了疙瘩汤，烧得有点多，你喝一碗吧” 苏爸爸没有说话，也没有接碗，看了一眼苏小昭，直接进屋了。 “哎呀，好香啊，今天喝啥汤” 门“吱呀”一声，小弟苏振宇背着书包回来了，耸着鼻子兴奋地说：“妈，今天喝鸡蛋面疙瘩汤啊” 这是个十岁的小男孩，长着和苏妈妈一样的细长眼睛，一脸的欢笑。 “喝什么喝这是给你姐和你爸喝的，我们的汤还没烧，等着”苏妈妈没好气地喝道。 苏振宇三步两步走到苏小昭跟前，伸开双手：“姐，你看，我抓了好几个知了猴。” 那是一种带着好多爪子的胖嘟嘟的“虫子”，瞪着两只乌黑的小眼睛，举着两个大钳子，慢慢地蠕动。 苏小昭看着它们在苏振宇的手上爬来爬去，头皮发麻：“啊，你拿远一点，这什么东西啊” 真是的，虫子也能玩啊 苏振宇笑呵呵地说：“姐，这是知了猴啊，妈煎的知了猴最好吃了，连肚子都很酥。” 吃 这种“大胖虫”，别说吃，看着瘆都瘆死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突兀的尖利声音，把苏小昭和苏振宇都吓了一跳。 门口进来一个干巴瘦的老太太，一双小脚，两条罗圈腿，走起路来，两手一摇一晃，好似一直在拍自己屁股。 这是苏奶奶。 苏奶奶尖利地喊了一声：“苏国芳，你个没用的，给俺出来。” 苏爸爸从屋子里出来，一副病歪歪的样子：“娘，你咋啦我这头疼呢” 苏奶奶开门见山：“赔三丫的那个钱你得给俺你上学时，家里钱都被你花了，你哥哥嫂子都没有二话。木槿要相亲了，咋也要给她买几件衣服吧” 苏奶奶嘟囔着说全家勒紧裤腰带供苏爸爸上学，现在他有钱就必须拿出来给大家用。 苏爸爸皱皱眉头，半死不活地吩咐苏妈妈：“把钱给娘” 苏妈妈哀求地看着苏爸爸：“小国和小华这要考上了，都得花钱啊” 这钱是赔给闺女的医药费，她怎么也要留一点 苏奶奶不客气地怼苏爸爸：“你读了那么多年，把家底都磕干了，不还是回来种地了小国和小华学习都是末个郎，早晚都要回来种地。” 当年苏爸爸读书闻名乡里，全家人勒紧裤腰带供他上学，就等着家里出个大学生干部，结果知识青年全下乡了，他农田活又干不来，还近视眼，苏奶奶想起来就懊悔。 苏爸爸心情烦躁，闷闷地说：“娘，那叫小国和小华都回家种地吧。” 就是说苏小昭两个哥哥都退学回家务农。 苏妈妈还想再争，苏爸爸不耐烦地说：“别说了，把钱给娘就按照娘说的办吧” 苏妈妈擦着眼泪，“蹬蹬蹬”地跑到屋里，把一个木盒子拿出来，往桌子上一拍：“这家没法过了” 苏爸爸看着老太太把钱拿了，低头拼命抽烟。 苏奶奶拿了钱，指着苏小昭，毫不避讳地说：“她不中用，你们得早做打算，木槿现在说亲了，媒人说了，郭家要来家里相看，你叫他们看见怎么想” 家族里出个傻子，男方肯定忌讳。 苏木槿是大伯家的女儿，20岁了，媒人给说的对象叫郭伟，在城里纱厂做工，苏大伯太想攀上这个“高枝儿”了。 苏爸爸蔫蔫地问：“娘想咋着办” 苏奶奶轻飘飘地说：“王集的那个傻子，他爹把他领到郑州火车站，搁在那里，后来被人领走了。” 奶奶的意思，苏小昭是个傻子，影响全家族的形象，影响整个同辈兄弟姐妹们的口碑，把她直接丢了自生自灭 苏妈妈哭起来：“我不能把她扔了” 大哥苏振国本来低头喝粥，听了这些话，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生气地说：“奶奶，说来说去，您就是怕影响木槿姐的婚事是吧” 苏奶奶尖利地再次骂起来：“你个龟孙， 竟然给俺拍桌子不扔她，你就等着打光棍吧” 苏振国黑着脸说：“打光棍就打光棍，我妹妹要不是小时候掉河里淹着，她比谁都聪明。” 苏国芳和苏国修两兄弟的院子，都是前后挨着的，听见吵架，苏国修和大伯母齐大妮都气呼呼地跑来了。 因为事关苏木槿的婚事，这一家子看见苏小昭，恨不能立即把她处理了 齐大妮一跳三尺高，动手就打苏小昭，苏小昭本能地去躲，可能她腿还没好呢，一下子摔在地上。 小姑和苏奶奶也不甘示弱，直接过来按住苏小昭打：“都是你这个祸害惹的，车子咋不撞死你你活着干啥” 正在鸡飞狗跳时，“哐当”一声门响，瘦瘦高高的苏振华回来了。 他直接捞了干活的大铁叉子，一叉子挥在大堂兄苏振林背上，粗嘎的嗓子吼着：“我数到三，谁不放开我妹妹，我就一叉子叉死他你们不相信就等着试试”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苏振华，苏小昭的双胞胎哥哥，就是不要命的那一档，谁敢惹 苏振华对着小姑和奶奶吼道：“滚出去，别到我家来，整天吃饱撑的到处瞎挑拨。” 小姑面对苏振华恨得直瞪眼：“大哥，俺看他们都能得很，既然都分家了，那也分开种地，分开打场吧” 哼，看你们以后怎么办 苏小昭看着这一大家子人，声音清朗地说：“我也不想拖累大家爸爸c妈妈，就听小姑的，都分开过，各干各的吧” 第三章 她不丑了，腿还痊愈了 两兄弟虽然分家了，但田一直合伙种，尤其是打麦场一直在一起，这是梧桐里村的老规矩。 可是苏国芳是个病秧子，苏国修一直觉得自己家太吃亏了。 苏妈妈其实对分开有些恐慌，已经到了小麦收割的时候，打麦场的碾子要几头牲口才拉得动，分开干，根本没法打场 苏振华凶狠地说：“分开种妈，您别怕，我不上学了，我回来种地。” 苏振宇立即说：“我也不想上学了，我去拉石磙。” 苏振国没有吭气，他是老大，他想拼一把，如果自己能考上大学，家里才能有翻身的机会。 苏国修和齐大妮立即拍板：“好，俺们就分，俺丑话说前头，打麦场是俺家的，你家只有一溜。” 苏爸爸悲哀地说：“大哥，你想逼死我们啊打麦场你就给我一溜，我连堆个垛都没办法堆啊” 苏小昭听了一会儿才明白，打麦场是圆形，这个时代家家户户打麦子的办法，是叫牲口拉着石碾子，也就是他们说的石磙，一圈圈地压，把小麦粒压下来，就是脱粒。 如果只分给他们家一长溜，别说打场，就连个麦子垛也没办法堆起来，遇见下雨，小麦都可能给冲跑了，一年就白干了 苏振华恼怒地说：“不就是打麦场吗在咱们家地头，自己做一个打麦场。分，我就不信我们过不好” 苏小昭：“妈，分开再累能累到哪里去分吧” 有她这个商业奇才在，苏家要是带不起来，她前世白混了 苏振华怕她们再打苏小昭，把她抱到房间里，对她说：“有我在，妹妹别怕” 关上门出去了，临走还给她点了一盏油灯。 苏小昭揉着头轻轻叹气。 岱南，没山，没水，交通闭塞，气候常年干旱，资源严重匮乏，一马平川的大平原，只有土里刨食。 日子斤斤算计，亲属之间为了一根草都能争破头。 苏家，干活的只有苏妈妈一个人，加之苏奶奶c大伯一直以苏爸爸读书时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为由，只要这个家里有一分钱，一个鸡蛋，一根布条，他们也要理直气壮地拿走。 被道德绑架了的一家人，气都喘不上来。 家里的土坯房在前些年地震时裂开一道大缝，随时都有可能倒塌，一直也没有钱修。 每天勉强地瓜糊糊吃个半饱，至于菜，每天就叫苏小昭这个傻子去镇上捡菜叶。 这个家，在梧桐里村比别人家更穷。 叹口气，她默默地扭脸，对面大立柜上的穿衣镜，清晰地照出她的形象，矮小的个子，水汪汪的桃花眼，满脸不规则的疤痕。 尤其，人中处一块浮雕一样的紫红伤疤，即便没有任何表情，也活灵活现地叫人立即想到老电影里某国的鬼子。 多少穿越的小说里，都是姿色平平穿越成祸国美女，而她刚好反过来 她不仅由奢入俭了，还由美极变到丑致 但是她心态一向调整得很好，丑不要紧，穷也不怕，活着就有机会。 宿主只要赚取社会影响力，一切将会改变 苏小昭眼前出现一道大屏幕，晶蓝色，全息影像，反引力之科技巅峰 顿时，苏小昭如身临高科技实验室。 旺财上线了 它是她前世十五岁那年收到的礼物，原本它说自己的名字叫narkiss，与希腊神话里最美的少年同名，天生臭美。 她虽然美艳逼人，但是narkiss各种鄙视她丑，她便给它取了个本土的名字旺财 前世的她，是个残疾，陆爷爷花光所有的积蓄，带着她到处看病，国外专家确诊，她是基因缺陷，天生残疾，体温天生超高，发病就是赤瞳。 一直持续到十五岁，她收到这个不知道谁送来的礼物，她才和正常女孩一样沐浴在阳光下。 旺财好似天生克制她的病，只要每天握一握它，体温就会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只是，前世旺财能克制她体温，现在能干什么呢 苏小昭：“你现在如此高大上，到底有哪些功能呢能变出钱粮食美食宝物储物空间” 传说中的随身系统不都是这样嘛 抱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我干不了我能给你改变形象，把你变美 苏小昭轻哼一声：“原来就是个美颜系统啊可是，变美能吃吗” 现在的苏家，一穷二白，温饱都难，肇事司机赔的一点可怜的救命钱，家里都在争夺。 最急需的是钱，钱，钱 发家致富的事由宿主自己琢磨，我只负责形体改造 苏小昭： 美貌确实是一把利器，至于恃美逞凶，现在用不着，将来肯定用的着。 苏小昭：“赚社会影响力没问题，请先借我一些能量，我现在这个形象，怎么出门” 她是商业奇才，虽然不明白旺财这个系统到底背负了什么任务而来，但它一直强调社会影响力，这对它一定很重要 现给宿主以清秀容貌，骨伤痊愈，初级嗓音一月内不能赚到社会影响力，将自动扣除宿主智商5个点 如今的苏小昭把前世的168智商带来了，这大概是她唯一的财富了。 成交 脸上身上嗓子一阵灼热，跟着，忽而热，忽而凉；腿和腰，疼得厉害 她咬牙趴在床上，双手握拳，满头大汗。 好在时间并不太久，她虚弱地喘息一会子，慢慢地坐起来。 端着油灯，再次走到大衣镜前。 唇上方的那块“太君”疤痕没有完全消除，但是很淡了，其他疤痕基本都淡化得微不可见。 貌似个子也长了5公分。 关键，她的骨伤全好了，全身轻快得想飞。 没有了疤痕的脸，配上水汪汪的桃花眼，她这个相貌在乡村里算是中上。 不错不错 苏小昭笑了笑，生活就该这样，穷不算什么，心态要积极 外面的吵闹声也结束了，苏国修一伙人正要离开院子，门一响，就看见苏小昭从屋子里轻快地走出来，顿时愕然地停住了脚步。 苏小昭在众人的审视中，走到水井边，哗啦啦地舀水准备洗澡，出一身汗泥，黏糊死了。 苏妈妈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看她，惊喜地问：“三丫，你腿好了” “嗯，好了”苏小昭跳了几跳。 苏珊珊尖叫一声：“好你个三丫，你腿瘸都是装的啊” “小姑，你可说错了，车子差点撞死我，还用装吗昨儿上午打雷，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坐着一头大青牛到我家，他给了我几颗药丸，吃下去，我就不傻了，腿也好了。” 农村人最敬畏神神鬼鬼的东西，苏奶奶c小姑，还有大伯一家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她说的白胡子老头，还骑着大青牛，这不是传说中的太上老君吗 看三丫这个样子，分明不傻了，伤也好了，看看，那一脸疤痕也没有了，竟然变得很俊俏 难道真遇见神仙了 第四章 她要办英语补习班 凌晨4点，苏小昭被一阵英语朗读声惊醒。 是苏振华和苏振国在读，还有磁带的声音 她悄悄地下床，就看见厨房小桌上放着一盏油灯，苏振华和苏振国头顶着头，围着一台收音机，在跟读。 她走过去，轻轻喊了一声“哥”。 苏振国和苏振华都转过头来，灯光洒向黑漆漆的院子，映照出苏小昭笑意盈盈的脸。 苏振华懊恼地说：“吵醒你了我们以后再小声一点。” 苏小昭摇摇头，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桌子上的收音机，是老式的大黑白匣子，左边花体字写着“haiyan”，右边写着“海燕”，中间是好几排频率，下面一排调频按钮。 节目很快就结束了，苏小昭奇怪地问苏振华：“哥，你们怎么半夜里起来听英语” 苏振华说：“没办法，这个频道就是每天凌晨3点半开始讲英语，等会儿还讲高中课本呢，哥也跟着听。” 兄妹三人睡不着，在院子里小声聊天。 北岱省一直就是高考大省，从思想上，北岱人对教育的执着，尤其是对铁饭碗的执着，外省的人无法理解。只要有一口饭，只要孩子不是笨到无可救药，父母都会把孩子送进学校。 只是可惜，乡村学校条件艰苦，好老师都不愿意来，整体教育非常落后。 尤其是英语，最好的老师才小中专毕业，老师自己发音都不准。 老百姓对好老师的期盼，好比久旱渴望甘霖 电台有个节目专门讲解英语课文，苏爸爸就每天从学校里借回来收音机，让苏振华和苏振国半夜爬起来听英语节目。 已经听了两年了。 苏小昭听了苏振国和苏振华的话，震惊，还有点触动，心里有了主意。 第二天早饭时，苏小昭看着苏妈妈和几个兄弟面前的地瓜糊糊，又黑又硬的窝窝头，一小碟腌胡萝卜，还互相谦让，心里直叹气。 她说：“爸妈，我骨头还没长好，种地也不行，我想开个补习班，教人学习英语赚点钱。” 学识，这是她唯一带来的资源。 苏振华差点呛着，凌晨妹妹跟他们听一会儿英语，就想开英语补习班了 又不是老师，怎么开班谁会来学 苏小昭说：“嗯，就开英语补习班。” 大学毕业后，她同一个宿舍的同学，父母是办培训学校的，找她帮忙做了一年多中考集训班的兼职英语老师，教学的整个流程和内容她都还记得，现在只会比那时候学的简单。 所以就办中考英语补习班。 苏妈妈气笑了：“三丫，你别胡说八道了，闹的笑话够多了，别再丢脸了” 苏小昭说：“我没胡说八道，我嗓子原先不舒服，在学校里被人欺负，所以不想上学，其实，哥在读书我就听着，我一直拿哥哥的书偷偷自学呢” 真的假的 都狐疑地看着她。 苏振华立即拿了英语课本，两眼发光，递给苏小昭：“你念念” 哎，这个时候的初中英语，对于苏小昭来说，真的是太小儿科了，她只看了几眼，立即依哩哇啦地背诵出来了。 她的英语口语，她敢说，整个岱南也没有哪个人能比过她 苏振华都快乐死了：“哎呀，妹妹，你太厉害了” 苏振国犹豫地拿了自己高二的课本：“妹妹，这个你会吗” 嗨，这能难住苏小昭吗 苏振国激动地说：“妹妹，你比我们郝老师读得还好，发音真的好标准，和磁带里一模一样。” 英语多难啊，妹妹竟然比英语老师还厉害 苏振华带头叫起来：“妹妹，你可以开个英语班，肯定有人愿意来学。” 苏小昭对苏爸爸说：“爸，给我一点钱，我要去买一些书籍资料c本子c笔。” 苏爸爸蔫蔫地说：“我没钱” 苏小昭毫不客气：“爸，您连我买书买本子的钱都没有，为什么就把我的救命钱都给了奶奶和大爷我是您亲生的女儿吗” 这个苏小昭本身也是他的骨肉吧 她看出来了，昨天苏奶奶逼他把自己扔掉时，苏爸爸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反对 这就是个极端自私的人。 苏爸爸恼羞成怒，一甩筷子，说了一句：“你们都厉害，我不管了，谁都别找我” 苏妈妈大巴掌又举起来了，苏小昭未等她落下，平 视着她的眼睛，说：“妈，爸爸读书时奶奶和大伯供他，我们是欠了人情，但是不代表毫无原则地全部接受奶奶和大伯的要求。” 没完没了地用道德绑架一家人，她受不了 奶奶随意就叫两个哥哥退学务农，毫不迟疑地决定把残疾的她丢弃， 就算当初供养了苏爸爸读书，也不必这样挟制人吧 这是亲孙子c亲孙女啊 更气人的是苏爸爸竟然全部接受这些安排。 苏妈妈的大巴掌落在半空，又慢慢地收回，她半辈子在苏家的难受哪里说得出。 “妈，请您相信我一次，我们得改变，得振作起来，咱光脚的还有什么可怕的”苏小昭的话很坚定。 苏妈妈被那双明亮的眼睛说服了。 带着她先去了村小学借了教室，又去镇上供销社买了大红纸c毛笔c墨汁。 苏小昭看着镇上南来北往赶集的人，向旁边的小人书摊主老张借了一张桌子，铺开大红纸，就在大街上开始写告示。 镇属七八个村子，上学的人不少，但是会写毛笔字的人却不多，更别说年轻人了。 最重要的是，这可是梧桐里村的苏三丫，全乡，谁不知道她又傻又笨 苏妈妈羞窘得缩着脖子，再三地提示苏小昭：“三丫，你不会写咱就回家。” 苏小昭安抚她：“放心吧” 很快围了好大一圈人，只见她气定神闲地把红纸铺好，把墨汁倒在小碟里，化开中号的毛笔，蘸了墨汁，笔走游龙，一气呵成 有人就开始念 梧桐里村苏小昭，将于暑假举办英语补习班，招收新初三的学生，满2人就开班，每天15小时，暑期班集训一个月，学费18元，日常班每周一节课，每月3元钱。 下面写着报名地点和上课地点。 老张对苏小昭的字赞不绝口：“哎呀，这是赵体啊，你这一手字可不得了” 苏妈妈完全震惊了，三丫竟然会写毛笔字，这什么时候学会的呀 她家三丫是天才，不仅是英语天才，还是书法天才 第五章 英语天才在线打脸 苏妈妈悄悄地问苏小昭：“18块钱会不会太多了” 苏小昭摇头：“妈，暑假集训班，一个月30天，每天才6毛钱，不贵。” 老张笑着问：“苏小昭，你真会英语啊现在会英语的可不多，咱乡里学生因为英语不行，都考不上县里的高中。” 苏小昭点头：“张叔，您帮忙给宣传一下呗，能比我英语好的，我倒找18块钱。” 老张眼睛一亮，马上说：“真的假的” 苏小昭点头：“真的。” 苏妈妈急的直扯她：“三丫” 苏小昭拍拍她的手，叫她放心。 老张马上把自己家媳妇喊出来：“你去学校里把翠明喊来，和苏小昭比比。” 他家张翠明，在乡中学里可是第一名的成绩，这18块钱不赚白不赚，他摆摊一个月，风里来雨里去的，还赚不到20块钱。 很快张翠明被从学校里喊来了，可能是18块钱的吸引力太大，除了张翠明，还来了十多个学生。 学校的英语老师也来了。 苏妈妈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脸色发黄，拉着苏小昭就走。 苏小昭拼命地往后撤，着急地说：“妈，这是个好机会，您别拉我呀” 苏妈妈气得骂道：“为了18块钱，连周旭峰都来了，不要脸” 周旭峰是英语老师，据说是乡中学教得最好的，苏妈妈觉得他为了赚她家18块钱，也来和苏小昭比，很不要脸。 苏小昭说：“妈，他来了才好呢，您放心，我肯定把他比下去。” 苏妈妈信她个鬼 老张猜到苏妈妈怕比输赔钱，就跑过来，堵住她们。 半威胁半玩笑地说：“我媳妇把翠明从课堂上叫回来了，不管咋说，比比呗” 苏妈妈索性心一横说：“老张，你得帮着说说，三丫这又没有上过几年学，和你儿子比比也就算了，你说周旭峰也来比算什么” 老张现在就想苏小昭和张翠明过过招，他说：“就和我家翠明比。” 老张c苏小昭都想比，苏妈妈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回到桌子前。 张翠明立即用英语给苏小昭问了一句中午好 苏小昭索性不讲中文了，全英语。 张翠明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来的时候，他妈给他讲了，和苏老师家的那个傻子比，他原本是抱着绝对碾压的心态来的。 可是此时，他除了个别的单词能听懂外，根本听不懂苏小昭说的什么。 但是他绝对相信苏小昭不是在胡说八道，因为他听懂的那些单词和句子，比磁带里说得还地道，又流利又自然 他顿时脸涨得通红。 其他同学根本不敢接话了，比比什么比 老张一看自己家儿子完全不行，就喊周旭峰：“周老师，您能听懂她说的啥嘛” 周旭峰脸都白了，他哪里听过这么地道的英语 他也只能是抠抠课本上的语法，纯粹的哑巴英语，根本不能跟着对话 他接不上来，直接用汉语问苏小昭：“三丫，你口语在哪里学的你爸爸教的” 苏小昭说：“自学的，我爸只会俄语。” 对哦，苏爸爸是全乡有名的高材生，要不是特殊情况，那绝对青华大学去了。 但是苏爸爸上高中时，学校里根本不学英语，学的是俄语 周旭峰咋着都不能相信一个人自学英语能学这么好。 他勉强摆着豆腐架子：“可是，现在考试都是书面考题，语法，你懂吗” 苏小昭笑着说：“那周老师出题试试” 周旭峰自然是有备而来，他立即拿出来一张英语卷子，叫苏小昭做。 苏小昭接过来，发现是去年的中考英语卷子。 84年的中考英语卷子，简单到现在城市里小学五c六年级学生都能轻松作答，苏小昭不费吹灰之力，几分钟就完成了。 周旭峰比了答案，全部正确，而且苏小昭的书写简直太美了，他根本没有办法比。 俩人又讨论了一会子语法，周旭峰发现自己再和她讨论下去，在学生面前连面子里子都没有了，立即赞不绝口地表扬她“三丫真是个天才啊”。 苏小昭看出来他的窘迫，笑着说：“周老师，您把初三毕业班必须掌握的知识资料给我一份吧，我看看还有没有拉下的要点。” 周旭峰得了个台阶，马上高兴地大包大揽：“行行行，等会我叫 苏老师给你带回去。” 苏小昭对来参加比赛的那些同学说：“前三天报名的便宜3块钱，以后每带一名学员来学，当月的学费都再减1块钱。” 这不错啊，张翠明是想考县一中的，老张一直愁英语，无论多少钱他都要给张翠明报名。 他立即说：“我现在就报名。” 苏小昭说：“张叔，今天在这里麻烦您了，张翠明要是第一个报名，我就给减免5块。” 一起来的几个男生都表示报名，先登记了。但是他们还是有点犹豫：“苏小昭，我们得回家问问大人。” 苏小昭理解，毕竟现在1个鸡蛋才1毛钱，18元也不是小数。 同学们嘻嘻哈哈地回校了，苏小昭把写好的告示交给苏妈妈：“妈，您和我哥把这个告示贴到附近的几个中学门口去。” 苏妈妈从最开始的忐忑，现在完全放松了，快乐地想要拿个喇叭大声喊。 她完全相信太上老君真到她家里来了，至于给苏小昭的药丸，一定是仙丹。 她高兴地说：“走，我给你买个烧饼吃。” 烧饼铺里不光卖烧饼，还卖包子，那包子里粉丝c碎肉c葱姜调料味道特别鲜美，店主拿干荷叶包了给别人。 苏小昭吞咽了几口口水。 前世里很多人专门去饭店里喝一碗粗粮粥，那种又甜又细腻的粥，入口即化。 而80年代，真正的纯天然无污染的粗粮糊糊，又稀c颗粒又粗，混合着一大锅地瓜块，真的不好吃 要不是饿得狠，她连半碗都喝不下去。 苏妈妈花两毛钱买了两个烧饼，递给苏小昭。 苏小昭拿了一个使劲地塞进她嘴里，说：“您先把烧饼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帮我。” 店主笑着说：“你这闺女真贴心。” 苏妈妈拿着烧饼，闻了好几次，一点点地掰着小块，幸福得眉眼都软和很多：“我三丫也能挣钱买烧饼了。” 苏小昭说：“放心，以后咱们家肯定会日子非常红火，烧饼啊，到时候您都不稀罕吃。” 苏妈妈摇头：“不会，烧饼我吃一辈子都吃不够。” 第六章 鸡蛋顶学费 下午他们又去了乡中学，在学校门口遇见了苏爸爸，他扶扶眼镜问：“你们怎么来了” 苏妈妈高兴地说：“三丫要办英语班，我们想招生。” 苏爸爸皱眉说：“三丫胡闹，你也跟着添乱” 苏妈妈把苏小昭把周旭峰都比下去的事说了一遍，激动地说：“三丫已经收到第一笔报名费了。” 苏爸爸还没有说什么，初二初三的同学们都来了，其实主要是看新奇，乡里没有听说谁办英语补习班的。 “是苏老师的女儿要开英语班” “是，把张翠明都比下去了” “不是说苏老师的女儿是个傻” 忽然看见苏爸爸在门口，那些同学闭了嘴，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苏老师。” 苏爸爸“嗯”了一声，从兜里掏出来一叠纸扔给苏小昭，骑车就走了。 苏小昭捡起来一看，原来是周旭峰给的中考的考点和所有必须掌握的知识提纲，太好了 一直忙到月亮升上来，苏小昭才停止了答疑，大家都很激动佩服，也有几个报名登记的，钱的事回家和父母商量。 她把向门卫借来的桌椅板凳还回去，拉着苏妈妈一起回家。 到了家里，苏爸爸沉着脸说：“这么晚才回来，汤也不烧，你们瞎折腾什么” 岱南人说的“汤”就是晚饭。 苏小昭看着苏爸爸的别扭样子，忍不住半玩笑地说：“爸，您就不能自己做点饭” 苏妈妈立即喝住苏小昭：“怎么和你爸爸说话呢” 苏小昭抿嘴勾勾唇角，没有说话，北岱省的男人在家里绝对是王者地位，他们很努力，很顾家，但是绝对不允许挑战威严。 苏妈妈在外面再凶悍，在苏爸爸面前也要伏着。 苏振华激动地说：“妹妹，张翠明都把你说成神了，好几个找我报名的，3个人交了定金，呐，给你。” 3块钱，3个人的定金。 苏小昭说了声“谢谢哥”，伸手去接钱，苏妈妈打掉她的手，说：“妈给你保管着” 也行，需要用钱问妈要就是了。 苏振华说：“妹妹，我想报考中专，离中考还有小二十天，你给我补补英语吧” 他在乡中里成绩属于中等偏上，英语考试就没有上过80分。 苏奶奶说的没错，这个成绩，无论是考县里第一中学c第二中学或者小中专，基本没戏。 “行，咱们先理一理知识要点。”苏小昭想先摸摸苏振华的底子。 根据周旭峰给的提纲，兄妹俩灯下逐一梳理。 苏小昭心里直叹气。 苏振华的底子照着苏小昭这个前世超级大学霸来说，实在是太渣了，但苏振华很聪明，教起来并不费劲。 而且他单词记得很牢，就是语法搞不清楚，做题毫无思路。 苏小昭便根据苏振华的程度做了一个规划，在这大半个月里要想成绩飞跃，那要争分夺秒地拼了。 苏妈妈一晚上都在听苏小昭给苏振华讲题，她不识字，但是她听出来了，闺女懂得很多，一板一眼，思路清晰，比儿子强太多了。 她忍不住插话道：“老二，你干脆下午早点放学回家，叫你妹妹教你算了。” 苏振华高兴地说：“对呀，我学校的晚自习不上了。” 苏小昭家院墙不高，她在家里辅导苏振华的事，很快被村里人看见了。 都趴在墙头外，边看稀罕边震惊地议论，哎呀，苏三丫被车子撞了脑袋，开窍了。 有人疑惑：“她都没有上过初中，就能教人了” 马上就有人说：“你没听说她在镇上设擂台了，都把乡中学里的周旭峰比下去了。” 村里上初中的几个学生家长马上心思动了，只要真有本事，管她是天才还是勤奋来的，一定要抱大腿 不两天，晚饭才结束，门吱呀一响，就听有人喊：“三丫妈在家吗” 苏妈妈正在洗碗，丢下碗立即跑出去，不一会儿，带进来一个中年妇女，满脸堆笑，胳膊上挎个荆条篮子。 看着苏小昭给苏振宇补习功课，女人惊喜地说：“三丫给小华补课呢” 苏振华笑着说：“吴奶奶你怎么来了” 吴奶奶热切地看着苏小昭：“三丫，你小叔想考一中，你给你哥补课，能不能叫他在旁边听听” 苏小昭笑眯眯地说：“可以呀” 吴奶奶心说这孩子是真精了，眼珠子看着 就很机灵 把篮子放在桌子上，吴奶奶解释道：“三丫妈，俺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现钱，你看看，用鸡蛋顶学费行不” 苏妈妈有点不好意思：“叫我兄弟来听就是了，要什么学费呀” “哪能白学”吴奶奶指着篮子里的鸡蛋说，“俺喂了二十多只鸡，一天能下十来个，给俺三丫补补” 苏妈妈很头疼，给了鸡蛋，这就不止来听听了，最起码和苏振华一样，要学到中考前。 可收了鸡蛋，自己家还要搭功夫去卖，卖不卖得出去还两说，大家知道了，暑假班都用鸡蛋顶学费怎么办 苏小昭也想到了，勾唇笑笑：“行，吴奶奶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明天你叫我小叔过来吧。” 吴奶奶顿时高兴了：“三丫，你可真是个好孩子。” 吴家小叔叫吴宗坤，也是初三，学习比苏振华还强点，跟着苏小昭试着学习了两天，惊为天人。 回去给吴奶奶不知道怎么说的，反正吴奶奶在村上激动地到处说苏家祖坟冒烟了，出了个天才 村上七八个上初三的，听吴奶奶这么一说，立即都找上门来，要求立即跟着学，半个多月后就要考试了，一定要“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如果每天晚上都学，都快赶上一学期的课程了。 苏小昭没有提学费的事，但是家家户户都想她教得卖力一点，学费必须给。 谁家没有几只鸡呢，于是都学着吴奶奶，给苏小昭送篮子鸡蛋顶学费。 都是老邻居，苏妈妈不好意思拒绝，结果一分钱学费没收着，收了好几篮子鸡蛋。 苏奶奶听说村里人都给苏小昭送鸡蛋，马上踮着小脚又来了。 “你们收那么多鸡蛋，也不说给俺送几个老二当年读书，俺家底都磕光” 又开始了 苏妈妈顿时心烦，用手绢包了五六个鸡蛋递给她：“娘，您拿去吃吧” 苏奶奶看着那几大盆鸡蛋，说：“三丫一个瞎字不识，就收人家那么多鸡蛋，坑了人家，还不是国芳被人戳脊梁骨” 苏小昭不想搭理她。 苏奶奶又敲打苏妈妈：“这么多鸡蛋，你拿去卖了，别都贴补你那个兄弟” 苏妈妈气的要死：“娘，这家都穷得吃土了，我拿啥贴补娘家兄弟” 苏小昭赶紧拦住，对苏奶奶说：“奶奶，您先回家，这些鸡蛋我有大用，谁也不准拿。” 第七章 解放劳动力，搞事业 苏奶奶手里拎了鸡蛋，得意地对苏妈妈说：“郭伟和木槿的亲事定了，今儿郭伟家来人帮你大哥收麦子” 苏家的人模样好，郭伟看中苏木槿了。 原来拿鸡蛋是顺路的，苏奶奶特意过来炫耀木槿找个好婆家。 苏妈妈“嗯”了一声，对苏小昭说：“我要赶紧去地里割麦，你不会割不会捆的，别跟着去了，在家里好好准备功课。” 每天晚上都要给九个人辅导，这担子也不轻。 苏妈妈急三火四地拿了镰刀拉了板车就走了，她没任何人帮忙，地里麦子都熟了，再不割都炸地里。 苏小昭确实不会割，前两天她去了一次，不仅被麦芒差点把眼睛给扎了，还把自己的手脚用镰刀割破了俩血口子。 晚上的英语她也不用那么多时间备课，把门锁好，她骑车赶到镇上，在供销社里买了茶叶c冰糖c酱油以及一堆卤肉调料，又去肉摊那里，买了一堆肉皮。 路过老张的书摊，老张热情地问：“又买东西呀” 苏小昭奇怪地问：“张叔，别人都在割麦子，你家没种麦子吗” 老张说：“我和翠明他妈腰不好，花点钱，找了收割机，半晌就割完了。” 苏小昭立即就兴奋了，她一直就想找收割机来着。 忙问到哪里去找收割机，又问了价钱，顿时有主意了。 回到家里，她就开始用肉皮卤蛋。提着几颗卤蛋和一壶凉开水，苏小昭去了田间。 田地里燥热得令人头皮发麻，村里人都挥舞着镰刀和铲子，身子一起一伏地收割小麦，把一大车一大车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麦子从地里往打麦场运送。 岱南的田地很松软，板车要从地里拉出来，要几个人一起连推带拉，脑门上的青筋都暴出来。 苏小昭一边走一边琢磨收割机的事，忽然被两个人挡住了去路。 一男一女，女的是堂姐苏木槿，穿着崭新的连衣裙。 男的个子不高，短袖衬衫，喇叭裤，戴着一副蛤蟆墨镜，眉眼苏小昭也没注意，只是这人头很大，感觉与全身比例不协调。 看着苏木槿娇羞的样子，估计这人就是“高枝儿”郭伟了。 俩人在这里花孔雀开屏似的，跟田里汗流浃背的人跟前找优越感呢，好像自己不是农民似的。 她不搭理这俩人，从他们身边侧身而过。 “站住”郭伟不客气地喝了一声，“你就是苏三傻子亏我叔还是个有文化的，教出你这种没礼貌的女儿，真是白瞎了” 哎哟，找茬呀 苏小昭转身，笑着说：“木槿姐姐，您找的靠山真给劲” 苏木槿想撕扯她，又想在郭伟跟前装淑女，憋得脸通红。 郭伟看她讽刺苏木槿，挖苦道：“小槿家的麦子我们几天就能收完，你家，呵，就等着炸地里吧” 他父母c本家叔伯婶子来了五六口人，都帮着苏木槿家收麦子，已经割完一大块地了。 苏木槿幸灾乐祸地说：“人家还喊着要自己拉石磙打场呢” 俩人都像听到极大的笑话，哈哈大笑。 苏小昭心里火起，不就是人多嘛，至于拦路炫耀吗 不过跟这种人生气吵架可太不值得了，她笑嘻嘻说：“那祝你们早点滚完。” 苏木槿怒道：“丑八怪，俺就看着你家麦子都炸地里，在穗子上发芽，让你们都喝西北风去。” 苏小昭耸耸肩，头也不回：“那你可能会失望了” 找到自己家地头，她不由地就心酸了，别人家都是好多男劳力在干活，只有她家，苏妈妈在广阔的麦田里像一颗孤独的星星。 她头顶一块湿毛巾，嘴里咬着两端，腰弯成了大虾。 割一阵子，就蹲地上，快速地把小麦扎成一捆一捆的，再把它们装在木板车上。 苏小昭喊了一声“妈”，苏妈妈缓缓地直起腰，把头上的毛巾取下来，擦了一把汗：“你怎么来了田里扎人，你快回去。” 看到苏妈妈被麦芒扎得满胳膊的红点子，还有手上包着的胶带，苏小昭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给苏妈妈倒了一碗水，又把卤蛋给她夹出来一颗：“您尝尝。” 苏妈妈一看是鸡蛋，顿时怒了：“你咋又浪费” 苏小昭笑嘻嘻地说：“您就说好不好吃吧” 苏妈妈尝了一点，大吃一惊：“咋能不好吃你在镇上买的多少钱一个” 苏小昭认真地说：“妈，这是卤蛋，我自己做的，咱 去城里卖卤蛋和茶叶蛋，2毛钱一个，怎么样” 苏妈妈眼睛一亮：“有人买吗” 苏小昭：“城里人工资一个月都80c90块，这么好吃的蛋才2毛钱，他们肯定会吃的。” 苏妈妈：“可是，家里麦子怎么办啊” 苏妈妈愁得要命，到现在她都没有找到愿意合伙打场的，粮食是命啊 苏小昭把她的手扳过来，轻轻抚摸她粗糙的大手，说：“妈，咱家那么多地，要是靠您这样一镰刀一镰刀地割，根本来不及，万一来场连阴雨，一年就白干了。咱得用机器。” 老张说了，开收割机c脱粒机的师傅，正在隔壁的王小庄给黄拐子家收割。 她家的地，25块钱，一天就能全部搞定。 苏妈妈一听要25块钱，顿时摇头：“不行，你爸爸一个月才20块钱。” 乡中学聘请苏爸爸做代课老师，最初一个月工资只有2块钱，今年工资才涨到20块钱。 苏小昭耐心地给她算账，如果用机器，一天就能全部收割完，省下的时间去卖茶叶蛋和卤蛋，在城里卖100个就能赚5c6块钱。 苏小昭：“妈，咱得改变思想，解放劳动力。” 苏妈妈心疼钱，坚决不肯：“农村人都是这么一辈辈干活的，累点算啥” 苏小昭只好骗她：“我已经预付了5块钱定金了，人家下午就过来，您赶紧准备好装粮食的麻袋。” 苏妈妈气得不行，一巴掌就打过来，咬牙切齿地说：“你咋这么会败家” 苏小昭一溜烟地跑了，苏妈妈气得想把罐子砸了，又不舍得，骂骂咧咧，她发誓再也不叫苏小昭摸到钱了。 苏小昭立即骑车去了王小庄。 午饭后机器就到了梧桐里村，田里好多人都停止割麦，这不是收割机吗 郭伟一家人正和苏大伯c苏奶奶一起拼命割小麦，他们看到轰隆隆的收割机，竟然是给苏小昭家收割时，顿时呆住了。 全村最穷的人家，带头用上了收割机 看着轰隆隆的机器，秋风扫落叶一样，瞬间割完一片，郭伟和苏木槿的脸非常难看，手指捏得发白。 师傅开着大灯，连夜把苏小昭家的麦子都收割c脱粒完了。 苏妈妈看着装好的一袋袋小麦，就像做梦一样：“三丫，咱家的麦子都收回来了” 苏小昭兴奋地说：“是啊，咱们的大事业可以开始啦” 第八章 进城，卖茶叶蛋 苏小昭的大事业便是去城里卖茶叶蛋和卤蛋。 顶学费的那些鸡蛋，她要把它们盘活。 这个时代，市场经济已经在全国萌动，新思潮也开始不断地涌进岱南，城里人早就心思活跃起来。 不在于路子宽不宽，也不拘于做什么生意，就看谁先走出了第一步。 谁先走出，谁就赢了。 这就是机遇。 苏小昭调配了茶叶蛋调料和卤蛋的卤料，把收来的鸡蛋，做了25个茶叶蛋和25个卤蛋。 虽然每个蛋的毛利润不过7c8分钱，但是，也不知道岱南人的购买力如何，喜不喜欢这个味道。 苏妈妈一直在旁边看着，苏小昭手把手地把制作步骤教给苏妈妈，很快，整个院子都弥漫着香气。 苏奶奶与她家就隔着一条马路，闻着这香味就来气，老二家这是不想过了不仅懒，还馋 收割机的事，郭伟和苏木槿很不高兴，她正一肚子气呢 “苏国芳，你个没用的，就任由娘们造，你还是个男人不” 苏奶奶掂着小脚，拍着巴掌，痛心疾首地骂苏国芳。 苏国芳烦闷地抽烟：“娘，她们要去城里卖鸡蛋，不是自己吃。” “还去城里卖鸡蛋想下馆子去吧” 苏妈妈恼怒地大吼一声：“谁要下馆子了您能不能不蜷着舌头说话” 苏小昭拉住她：“妈，咱们赶紧走，太晚了就来不及了” 手脚利索地和苏妈妈把煮好的鸡蛋收拾好，连带煤球炉子装上板车，径直出门往县城里去了。 苏奶奶骂道：“苏三丫，你就是个祸害” 苏小昭远远地对苏奶奶笑嘻嘻地喊了一声：“祸害去城里下馆子咯” 苏妈妈被她逗笑了。 苏小昭说：“这就对了，妈，多笑笑，财神也喜欢乐观的人” 苏妈妈第一次在城里卖东西，在农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局促地问苏小昭：“咱去哪里卖” 苏小昭想了想说：“妈，咱去一中门口，这马上要中考c高考了，学生都会增加营养，肯定舍得买。” 苏妈妈觉得学生哪有钱啊，最好是卖给那些吃国家粮的。 苏小昭笑笑说：“妈，您听我的，如果一中校门口卖不出去，咱们就去电影院门口卖。” 在一中门口支起来炉子，茶叶蛋和卤蛋香气四溢，就有几个在大堤上跑步的女生过来问：“这是什么呀这么香” 苏小昭一看这几个女生，又高又壮，还穿着钉鞋，就立马说：“茶叶蛋c卤蛋，要不要来两个营养好的很。” 那几个女生嘻嘻哈哈，各自掏钱买了一个。 一个短发女生咬了一口，立即大叫：“我靠，这也太好吃了。再来两个卤蛋，我要带回去给教练尝尝。” 果然是体育生。 这女生嗓门又大，脾气又爽，一路吃着蛋，叫着好，引得好多学生都来尝稀罕。 陆续不断地有人从学校里出来，有的买茶叶蛋，有的买卤蛋，50个鸡蛋，竟然不多久卖得一个不剩。 苏妈妈把手里的一把毛票，一张一张叠整齐，兴奋地说：“三丫，咱们赚了4块钱这城里的学生太能花钱了。” 苏小昭笑了笑，十多岁的孩子买东西最痛快，不会斤斤计较，唧唧歪歪。 她们摆摊子的附近有个豆浆店，店主叫郑琳，她在苏小昭收摊的时候走了过来，笑着说：“你们卖的什么东西这么香” 苏小昭客气地说：“阿姨你好，我和我妈煮了几个茶叶蛋。” 郑琳赞叹地说：“这么快就卖完了你这茶叶蛋咋做的” 苏小昭说：“就用酱油和茶叶煮出来的。” 郑琳听了就知道这人很精，想打听秘方是问不出来了，便半真半假地说：“你们茶叶蛋倒是卖得快，我包子一个都没有卖出去。” 苏小昭诚恳地说：“阿姨，我们以后在这里摆摊，还望阿姨多照顾。” 郑琳明白了，这人尝到甜头，要长期摆摊了。 顿时收敛了笑容，冷冷地笑道：“谁照顾谁呀，大家都混口饭吃。我不像你们，还有地可以种，我赚不到钱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苏小昭笑笑：“那以后来我这买鸡蛋的，我们就推荐去阿姨的店里喝豆浆。” 做生意就这样，各凭本事。 郑琳转身就走了，这孩子太精，不知道什么来路。 苏小昭和苏妈妈就在一中门口扎了根 ，每天早晨都来卖茶叶蛋，一中门口半条街都是她家茶叶蛋的香气。 星期六那天，生意特别红火，不到9点，鸡蛋就剩下不多了，苏小昭对苏妈妈说了一声：“妈，您先收拾摊子，我去那边商场逛逛。” 苏妈妈也没多想，苏小昭以前没来过城里，好奇很正常。 不多久，苏小昭回来了，手里拿个纸盒子，笑嘻嘻地说：“给我小弟买了把玩具枪。” 苏妈妈气得呀，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买这东西干啥，不能吃不能喝，赶紧去退了。” 家里一千个地方等着用钱，买个玩具枪，真的是太作了 苏小昭坚决不退，在她看来，男孩子可以吃不好，穿不好，但是玩的东西绝对要好，枪啊车啊，这可是男孩子的最爱。 她要和自己家兄弟，从小互帮互爱，建立深厚的感情，绝对不能互相拆台，一根草也打破头。 苏妈妈拉着板车，追不上她，到底也没退掉。 下午三点左右，苏小昭和苏妈妈就到家了。 一进门，就看见苏国芳坐在院子里看书。 苏妈妈兴奋地对苏爸爸说：“国芳，你猜我们今天卖了多少鸡蛋” 苏国芳头也没抬：“多少” 苏妈妈激动地说：“今天竟然卖了200个，小炉子都煮不及。” 苏振国惊讶地说：“卖这么多啊” 可不是吗，第一天她们就卖了50个，这几天越卖越好，一传十，十传百，一中门口有个摊子的茶叶蛋特别好吃就传开了。 今儿竟然卖了200个。 不仅买鸡蛋的学生越来越多，不远处的中心医院的病人更是大户，凌晨煮的一百多个茶叶蛋，不到一小时都被抢光了，还有专门骑车来买的都没有买到。 苏妈妈继续显摆：“国芳，三丫的这个主意真好，我原本想着这些鸡蛋要砸手里，没有想到才几天时间都卖光了。” 苏爸爸“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苏妈妈又说：“这7c8天赚了40多块” 苏爸爸皱皱眉头，他是读书人，对商人一向鄙夷，偏偏苏妈妈还不长眼色，没完没了地叨叨。 他干脆话也不说了，低头看书。 这天根本聊不下去，苏妈妈看着比自己年轻好多的苏爸爸，又爱慕又自卑，讪讪地走开了。 鸡蛋不够卖了，她得赶紧去收些生鸡蛋。 第九章 她的气质是小城人没有的 苏振宇从外面一头大汗回来，伸手又展示几个知了猴：“姐，你看，这是我拿铲子挖的。” 苏小昭头皮发麻，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四弟，姐给你带了好东西” 一把金色的玩具手枪 苏振宇“嗷”地叫出来，兴奋地一把抱住包装盒，那种激动简直无以言表：“谢谢姐，谢谢妈” 80年代经典拼装式仿左轮不锈钢火药手枪，拉开保险，扭开枪栓，把火柴塞进去，“啪”地一声，冒着烟火飞出去，那种满足感别提了。 苏振华和苏振国也很喜欢，兄弟三个组装好，还模仿电影里的人物射击，一直到晚饭，家里笑声就没断过。 晚饭后，苏振华在院子里拉了电灯，苏小昭给大家讲英语，答疑，剩点时间，就帮大家归纳数学题型。 一直学到10点半，大家还意犹未尽，但是苏小昭一直打哈欠，他们也不好意思了，起身回去。 在凌晨淡淡的薄雾中，苏妈妈推着板车奔往城里，没有惊醒苏小昭。 今天是星期天，学生都在家休息，她想叫苏小昭腾出精力给大家多补课，可劲地教，不能白收人家鸡蛋。 苏小昭整个周日都在讲英语，除了喝水上厕所，她和村里几个毕业生就没有闲着，累的嗓子都要瘫痪了。 效果也立竿见影，吴宗坤和苏振华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做题如有神助。 苏小昭连续测试了三张试卷，他俩都能做到90分以上。 他们本来就不笨，只是原先语法搞不清楚，点透了其实就那么点东西。 星期一早上，苏振华他们去学校，苏小昭又和苏妈妈一起去了城里。 他们在一中的斜对过支了摊子，不多久，香气四溢，很多人骑车专门赶过来，拿着饭盒买三两个，中心医院的病人家属来买蛋，顺便也在郑琳那里买碗豆浆。 苏小昭微笑着给郑琳打招呼：“郑阿姨好” 郑琳没好气地说：“没你们好” 郑琳的男人是一中的老师，她在这里卖包子豆浆两三年了。自从苏小昭在这里卖鸡蛋，她的包子几乎无人问津。 她眼看着苏小昭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半个城的人都专门骑车来她这里买茶叶蛋吃，气，却无可奈何。 下课铃声响起，早读课结束，早饭时间到了。 从一中的大门里涌出一大群学生，直奔苏小昭的茶叶蛋摊子，一边走一边嘻嘻哈哈地说“好香”。 苏小昭收钱，苏妈妈拿夹子一个个地把茶叶蛋放在他们的饭盒里，有的人直接拿竹签子扎着吃。 正忙碌着，一阵摩托车“突突突”，“嘎”，在摊子前的马路上停下来。 对方头盔也不摘，喊了一声：“茶叶蛋c卤蛋各来10个。” 那人戴着头盔，也看不见什么模样，只是瘦瘦高高，应该年纪不大。 摩托车是一辆嘉陵，在这个时代算是奢侈物了。 同学们让开一条路：“咦，顾绍安也爱吃茶叶蛋” 原来他叫顾绍安。 苏小昭微笑着说：“4块钱。” 顾绍安把一张10元票子给她。 找了零钱，苏小昭看他也没带饭盒，便拿备用的硬纸板，三下两下折了两个“纸饭盒”，装好20个蛋，递给他。 顾绍安看着苏小昭细长的手指，有点奇怪，他来岱南时间不长，这个茶叶蛋的摊子也出现不久，但是生意眼见着火爆起来。 本来一个茶叶蛋摊子，他根本不会在意，但是燕飞好几次走到校门口站定。 他顺着燕飞的视线，才开始留意苏小昭的茶叶摊子。 他问燕飞：“认识” 燕飞摇头。 那就是喜欢茶叶蛋的香味了 煮蛋的香味十分熟悉，顾绍安跟着爸爸去过南方，那是江浙一带特有的咸香。 卤蛋不稀奇，关键是这个茶叶蛋，岱南的人不会做茶叶蛋，也没有吃茶叶蛋的习惯，这女孩是从南方来的 不对，她那个妈一口地道的岱南话，不可能是南方人。 而且，他如果没有记错，这女孩，前几天没有这么高，几天不见，好似身高超过1米6了，吃了什么长这么快 他不由自主地往苏小昭看了看，身姿纤细，双腿修长，略有些孱弱，水汪汪的桃花眼，稚气又通透，柔情似水又带着倔强。 她长得不美艳，穿着十分普通，远不如一中的女同学打扮入时，年纪也不大，可是她身上就是有一股说不出的特别， 叫人一眼难忘。 那种气质是这个小城人没有的，就是京都也很少有这种气质。 苏小昭看这人一直盯着她看，把手里的饭盒举高一点，提醒道：“同学，请拿好” 顾绍安点点头，接了鸡蛋，没有啰嗦，走了 摩托车一溜烟地进了一中，他把茶叶蛋带进教室，走到闭目养神的人跟前：“燕飞，尝尝。” 燕飞表情也没有：“不吃。” 顾绍安说：“哎，那个，茶叶蛋女孩，今儿来了” 燕飞睁眼，看着面前的“纸饭盒”，没有说话，掀开，捻起一个茶叶蛋，剥开，慢慢吃下去。 顾绍安问：“怎么样” 燕飞点点头，确实是某种熟悉的味道，那是某种非常独特的味道，而不单单是南方的味道。 顾绍安趴过来，说：“那个苏小昭，真的是梧桐里村苏国芳的女儿，原本是个傻子，据说前段时间出车祸，被撞了一下，聪明了，也变漂亮了” 燕飞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 顾绍安才不怕他，认真地说：“燕飞，不管她是谁，不要和她有牵涉，不要再留这里。” 燕飞已经被困在这里十年了，若非有人偷偷告诉他，燕飞被拐到这里，他都以为燕飞已经死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家发小，却看到他那冰冷到没有任何感情的性子，看到他全身数不清的伤痕，还有那个收养他的狠人万三。 顾绍安毫不犹豫地给父母写信，恳求他们把燕飞接回京都。 第十章 蔬菜批发商老耿 一中的上课铃声响过，校门口顿时安静下来。 买蛋的人一下子少下来，苏妈妈一个人也能轻松应付，苏小昭对苏妈妈说要去城里逛逛。 苏妈妈叮嘱道：“你骑车子慢点，别急三火四。还有，别乱花钱” 苏小昭笑嘻嘻地说：“放心吧，妈” 一条东西向的小河把县城切成南北两部分，一中在城南，二中在城北，而县城的中心在小河的北岸。 苏小昭骑车直奔农贸市场，这是她第三次来了。 把车子锁在市场外，她在整个市场熟门熟路地逛起来。 这个时代的菜，品种并不算多，都是应季的蔬菜，也没有形成规模，摊主也不固定，都是县城周围的农民挑着几筐菜来卖。 简单看了一会子菜摊，她就在市场口等着了。 9点左右，两个又胖又壮的男人笑眯眯地过来，马上好几个摊主讨好地走过去：“惠师傅，今天要茄子不新鲜得很。” “师傅，俺今天带了一筐冬瓜，您来看看” 有塞烟的，有点火的。 惠师傅笑哈哈地说：“茄子留下，冬瓜就不要了，学生反映天天吃冬瓜，吃腻了。” 卖茄子的年轻人马上痛快地接了话：“中，俺这就送去。” 几筐茄子在磅秤上过了称，付了钱，卖茄子的年轻人点头哈腰，笑着问惠师傅：“明天有黄瓜，要不要” 惠师傅摇头：“不要，学生这一块，黄瓜不好做菜，总不能都给他们吃凉拌黄瓜吧” 苏小昭一路跟着，暗暗记下他们卖菜的价钱。 等惠师傅走了，门口卖熟食的中年妇女喊她：“小姑娘，你又来了” 这个摊主穿戴明显是城里人，她也是市场的固定摊主，注意到苏小昭在这转悠好几天了。 苏小昭走过去，很客气地问：“阿姨，这收菜的惠师傅是哪个单位的” 中年妇女说：“这是二中食堂的伙夫。” “那他怎么茄子买那么多，其他的菜买很少” “茄子是给学生吃的，其他的是给老师和领导小炒的。” 苏小昭明白了，现在学生在学校食堂都是吃大锅菜，菜没得选，大锅菜量多，老师和领导吃单独炒菜，量少。 中年妇女又指着新进来的几堆人，说：“这几个收菜的，是纱厂和麻纺厂食堂的伙夫。” 一直快要到中午，菜场的人少下来，她在中年妇女那里花3块钱买了一包熟食。 中年妇女立即热情提高了好几个百分点：“妮儿，你在这里转悠好几天了，姨看着你也不是闲逛，有啥事给姨说一下，姨在这里好几年了，看看能不能帮你” 苏小昭要的就是这句话。 “阿姨，我们家里也是种菜的，但是离这里有点远，我想问问这城里哪里有搞批发的”她诚恳地问。 中年妇女一听，哈哈大笑：“妮儿，来这里的都是散户，二中的伙夫也是偶尔来收一次菜，你要送菜得去找老耿。” 老耿 老耿原先是机关食堂的大师傅，不小心烫伤了手，提前内退，闲不住，就专门收菜供给机关。 他很会来事，对菜的要求高，价钱公道，后来各个大小学校c机关单位，甚至国营饭店都来他地方进菜。 慢慢地邻县的也来他这里进菜，县里还专门在报纸上报道过他。 中年妇女和苏小昭聊了一会子，见多识广的她立马就觉得这个小姑娘绝对不是什么家里种菜的，见闻谈吐，就连自己也招架不住。 她心里想着这个丫头绝对家庭不一般。 把门一关，她热情地说：“妮儿，我带你去找老耿吧，就你这个年纪，只怕也谈不成生意，最好叫你家大人来。” 苏小昭笑着说：“阿姨，您先带我去见见这位耿大叔，谈不拢再找我家大人。” 中年妇女带着她倒也没有七拐八拐，直接去了西关大街，拐进一条巷子。 一大块宽阔的空地，正对着一个圆拱形的大门，十几米高的大棚下，有几个人正在打扫满地的菜叶。 老耿的菜市，连个牌子也没有，要不是中年妇女带来，她找都找不到。 比起农贸市场，这里人不算特别多，但是菜量远远超过菜场，几个人忙碌地把一筐筐整齐新鲜的蔬菜，搬上机动三轮。 中年妇女带着苏小昭进了大棚，在一个小办公室里，一台电风扇“呼呼”地吹着，一个胖胖的男人正喝着茶水和人聊天。 “耿大哥， 这是收摊了”中年妇女笑着打招呼。 “小秦你咋来了这是”老耿就是那个胖师傅，他大概40岁，看上去有点凶。 原来中年妇女姓秦。 秦阿姨说：“啊，你说她啊，这是我的远亲，过来和你谈谈合作的事。” 老耿上下打量了苏小昭几眼，看这孩子气定神闲，就不敢小看，笑着问：“你想咋谈” 苏小昭：“耿叔，是这样，我是城东梧桐里村的苏小昭，我们家种了不少蔬菜，想委托耿叔给找个销路。” 老耿也不问她有多少菜，种什么菜，只问她：“你家你说了算吗” 苏小昭说：“耿叔放心，我要说了不算，我就不叫秦阿姨带我过来了。” 老耿这才问她种的什么菜，多大量。 苏小昭笑着说：“耿叔，我家现在种了十亩地的菜，什么品种都有，您能都收了吗” 她是来摸底的，主要是先认识老耿，建立个关系。 说种十亩地的菜，既不会太张扬，也不会被人太小瞧 老耿说：“小秦带你来，我也不说外话。我这里都是给本县和临近县的各个机关食堂送货，价钱不能太贵，菜一定要好。” 带着她去参观正在搬运的蔬菜：“菜，你必须要码整齐，不能毛毛躁躁，支支棱棱；还要摘洗干净，不能叫人觉得我老耿在卖泥土。” 苏小昭完全能理解，这要求说起来真不算高。 老耿再次说：“我这里都走量，小苏，你要是只有三筐五筐的也别往这里送，你麻烦我也麻烦。” 苏小昭连连点头：“耿叔，我是这么想，您这里呢，很多蔬菜一定有固定的供应了。我也想走量，您看看接下去我们合作什么菜比较好” 第十一章 第一次遇见他 老耿不置可否，他搞这个供菜市场快两年了，与很多菜贩子都建立了稳定的合作，还真不缺什么菜。 只是，老耿看苏小昭年纪虽小，说话却有条不紊，滴水不漏，并不像平常的农村孩子，反而像个有大见识的老江湖。 反正质量由他说了算，多一个供应点肯定是好事。 三人又回到小屋，屋子里多了两个矮壮的中年人，客气地给老耿递烟。 老耿对秦阿姨和苏小昭说：“我这里有两个客人要谈事，你们先回去吧，小苏你带几筐菜来给我看看，到时候咱再谈合作，你看行不行” 苏小昭简直高兴坏了，这说明什么，她拿到了第一张没有签字的订单。 岱南人讲信用，即便没有白纸黑字，一口唾沫一个钉子，说话算话。 苏小昭出门，对秦阿姨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地说：“秦阿姨，太感谢您了” 秦阿姨自然觉得自己大功一件，高兴地夸下海口：“不是吹，这城里就没有咱不认识的，俺儿在财政局上班。” 苏小昭立即说：“哎呀，秦阿姨，这可真看不出来，您看着也就三十岁，怎么儿子都当国家干部了” 夸女人年轻漂亮，夸中年女人子女争气，是拉近彼此距离最快的方法，亘古不变。 秦阿姨当场就把苏小昭真当成自己家亲戚了，妮儿长妮儿短地叫得像亲闺女一样。 告别了秦阿姨，苏小昭走路都带风了。 眼看着中午都过了，她赶紧从北岸返回。 过了桥，马路东面就是烈士陵园，周围是苍翠的松柏林，南面，紧挨着一个很大但并不工整的公园。 苏小昭正沿着柏油马路往南骑车，第六感官忽然捕捉到一道一闪而过的冷冷的视线。 她扭头，就看见一个瘦高的男生，在公园门口，靠着一棵大树，两手插在兜里，穿着一件黑t恤，目无焦距地瞧着远方。 他年纪看着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通身淡淡的倨傲和凌厉的气势，让苏小昭心里微微一窒。 他的侧颜，脸部线条清晰；鼻子高挺，形状完美；菱唇，无可挑剔。 这是苏小昭见过的最美的侧颜，没有想到这个小地方竟然有这样的盛世美颜。 只是，原本一张极具少年感的脸，生生被寒冷至极的阴鸷和强势破坏了 气势逼人，让人感觉透不过气来。 这种人不好惹。 她继续往前走，不过两三分钟，她听见背后“呜呜”一阵摩托车的马达声，似乎自远处飞快地驶来。 这个小城里，摩托车这么普及了 接着便是几声苏小昭并不能完全听得懂的骂声，伴着“嘎”c“吱”，刹车声。 苏小昭一瞬间本能地转头看，刚才那个站着的少年，稳稳地站在马路中央，就象扑击前的丛林之虎。 四个男人，三个高大阴沉，平头黑脸，隐隐地带着凌厉的气势。 一个留着披肩发，比较年轻，脸上有一道疤，一看就是个社会混混。 四人一声不吭，直接围着黑衣少年开打。 黑衣少年也不吭气，每一拳都很拼命。 不过一眨眼，少年一拳打倒一个，那人嘴角流血，却一个鲤鱼打挺，再次跳起来，凶残地扑过来。 苏小昭前世做了一世好学生，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打过架，而且她也极少看见这种传说中打群架的场面。 她本能地感觉一股危险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一紧张，“啪”，自行车倒了 现在的自行车是那种老式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车身特别高，前面又有一个横梁。 苏小昭一点儿也不习惯，两腿根本够不着地面，结结实实地摔地上，摔得她好一会子才爬起来。 拍拍腿上的土，就听见令人牙酸的拳脚搏击声，狠狠地落在彼此的身上，苏小昭的心也跟着一跳一跳。 岱南人有种，打死都一声不吭。 披肩发被少年一拳打在脸上，摔倒在地，他顺势双手死死地抱住少年的一条腿。 少年上下兼顾，披肩发像块牛皮糖，踢不掉甩不脱，被另外三个趁机围殴，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他们怎么能让他爬起来狠命地踢，踹 黑衣少年也不吭气，侧倒在地上，迅疾一脚踹在披肩发脑门上。 披肩发惨叫一声，松手，抱住自己脑袋，血从手指缝里汩汩地流出来。 少年摆脱束缚，翻身跃起，一个劈挂腿，对方一人扑 跌在地，像只蛤蟆一样趴地上抽搐。 倒地，跃起，反击，一切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路边上很快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看得胆战心惊又津津有味，一边看一边小声议论： “行家啊四个打一个都不怂，硬骨头” “万三捡的那个哑巴儿子又打架了” “哎，跟着万三能学好天天打架，这孩子全毁了，迟早得吃牢饭。” “流氓” 苏小昭原本对这些无动于衷，上学的年龄不好好上学，在街上打架，都不是好东西。 可是，面对少年的危险处境，她无法视而不见。爷爷曾经说过，遇见不平，冷眼旁观，非君子所为 阻止斗殴提升社会影响力 “咻”，旺财跳出来，苏小昭脑海里顿时一片晶蓝色。 “旺财，你现在攒多少影响力了” 宿主已经积满600个影响力，再积400个，就可以完成系统第一次升级 一k为了影响力，还是去管一管吧 转身走回去，快步挤进人群。 四人的一伙，有个人手里竟然拿着尖刀，横刺竖劈，少年的脸一左一右地拼命躲闪。 已经不是普通的打群架，好像真的想要少年的命 苏小昭急得大喝：“别打了，打死人，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挥刀的人一瞬间的凝滞，看到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也不理她，再次扑向黑衣少年 “你们结伙斗殴，已经构成聚众斗殴罪，就你们这行为，完全可以立案了” 苏小昭严厉地说。 看热闹的人群，都转脸看向她：“这是谁呀流氓打架也敢管” 披肩发“噗”吐了一口血水，哈哈大笑起来：“哎呀，这不是一中门口卖茶叶蛋的吗怎么，你等不及找来了还带着礼” 第十二章 强悍的搏杀 苏小昭手里拎着在秦阿姨那边买的熟肉，一阵阵地透出诱人的香味，这年月，就算城里，吃肉也是改善生活。 披肩发一把抢过苏小昭的袋子，瞪大眼睛：“哎呀，给老子买的驴肉啊” 抓了就要塞嘴里，苏小昭气得去抢。 她来了大半个月了，一点儿肉腥还没沾呢 这可是3块钱的肉，苏妈妈要知道了估计大巴掌都要扇过来了，自己一口都还没碰，给个流氓吃了，多冤哪 黑衣少年也不说话，飞起一记漂亮的高鞭腿，披肩发一句话咽在肚子里，倒飞出去，咔嚓扑地，整张脸上都开花了。 那包肉“咻”，也飞了 “我的肉啊” 啊啊啊，肉掉地上了 谁管她的肉，那些人依旧围殴少年，急切而凌厉。 苏小昭大吃一惊，顾不得追究熟食的问题，挥舞着双臂阻挡双方，大声呵斥：“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现在虽然不是严打期，但是有前面两年执法从严从重，如今被定为流氓的话，肯定没有好下场。 没有谁在意她的话，尤其那三个黑脸的平头，凶悍地扑向黑衣少年。 苏小昭在中间，他们根本不在乎，刀子不长眼，打死活该。 眼看着对方手中的尖刀就要扎到苏小昭，黑衣少年伸手把她扯开，刀却“噗嗤”一下，扎在少年的肩胛处，血顿时流下来。 “啊，住手”她又惊又怒，再次大喝。 话没有落，原先那个抢她肉的混混，扑过来又补上大力一脚，“噗”，她和黑衣少年都被踢到了。 苏小昭哪里经得住这么一脚，一下子摔出去两三米远，摔得头昏眼花，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这要在原先手机普及的时代，一个电话，警察早就来了，可是现在，等警察巡逻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黑衣少年面色阴冷如寒铁，凌空俯冲下来，像杀神一般，只一下就勒住持刀平头的脖子，闪电般反拧了他右臂。 “咔”，一声脆响，平头的脸扭曲了一下，手里的刀子落地，右臂骨折了。 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 除了披肩发，另外两个平头，显然是有功夫在身，他们都身手非常凌厉，绝非普通社会青年。 双方再次纠缠在一起，没有多余的花架子，双方都在搏命。 苏小昭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彪悍的搏杀技巧，干净利索，杀气淋漓。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那个少年，心里的担忧和慌张像荒草一样疯长。 他很能打，也很会打，但是，那几个人下了狠手，招招是奔着要他命而来。 她正急得满头大汗，忽然一人警惕地说了一句：“快走” 除了那个披肩发一瘸一拐地摔了一跤推起摩托车逃跑，其余三个平头，瞬间不见。 一辆绿色吉普车和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地驶来，“嘎”，打个转停在黑衣少年的旁边。 苏小昭看到摩托车上的人，顿时有点愣住了，这不是早晨在一中门口买了20个鸡蛋的少年吗 顾绍安把头盔摘下来，露出一张年少的脸，眼里带着嗜血的狠劲儿：“跑了” 黑衣少年依旧不说话，苏小昭怀疑他是个哑巴。 吉普车上冲下来一个小伙子，虽然他穿得很普通，但是严肃的表情，刚硬的麦色脸庞，苏小昭便瞬间想到了军人。 小伙子冷冽地四面扫视寻找，人早跑了，哪里还找得到 顾绍安看到在地上的苏小昭，眉头皱了皱，她怎么在这里 苏小昭忍者剧痛，一瘸一拐地走到那个黑衣少年跟前，他的眸底是浓郁的冰霜，紧抿的唇角弧度冷硬得如地狱魔王。 即便如此冷硬，他眉眼间，依旧矜贵高傲。 苏小昭心里说这人长得也不赖，怎么不好好上学，却在校外打群架 他的手和后背都在流血，苏小昭从兜里掏出来干净的手帕递给他，对那几个人说：“快带去医院看看吧，最好拍个片。” 少年也不接她的手帕，只瞄了她一眼，黯沉的眸子里除了冷没有任何情绪。 苏小昭还是忍不住说：“有事要学会找警察” 少年像聋哑人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顾绍安愣了一下，没有说话，把少年带上，一阵烟尘，全走了 苏小昭推起自行车，把熟食捡起来，这是缺衣少食的时代，肉可金贵极了，掉地上有什么关系，洗洗就能吃。 心里非常悲愤，一边走一边喊：“旺财，都怪你，怂恿我去管闲事，没有劝阻掉斗殴，还被人踢了一脚，肉也弄脏了” 解馋的肉啊 宿主收获影响力30个，加油 加什么油能吃吗 紧赶慢赶到了城南一中门口，苏妈妈已经把带来的200多个鸡蛋都卖出去了。 苏妈妈看着苏小昭一身的泥土，问道：“摔了” 苏小昭点点头：“车座太高了，人一多我就紧张。” 她想起来披肩发的话，给苏妈妈提醒了一下：“妈，我刚才在路上遇见一个混混，他知道我是在这边卖鸡蛋的，可能要来找我们麻烦。” 苏妈妈哼笑了一声，朝豆浆店努努嘴：“不用怀疑，肯定是这个人找来的。” 郑琳 苏妈妈说：“有什么好惊讶的影响人家生意了你一点都不用害怕，妈虽然四十了，打个把流氓还不在话下。” 苏妈妈可是有名的力大无穷，一般男人都打不过她。 苏小昭现在开始说重点：“那个，妈，他还抢我的肉，掉地上了。” 苏妈妈一看那包带着泥土的肉，心疼的啊，大巴掌立即举起来拍向苏小昭：“你个败家子，有你这么花钱的吗你竟然买这么多” 还掉地上了 苏小昭立即跳开，求饶道：“妈，妈，您听我说，我这都是为了一单大生意。” 苏妈妈怒道：“你能有啥大生意大生意要你买这么多肉” “妈，我谈的这生意，要是能成，以后您就在家里天天炖肉。” “美死你，还天天炖肉你再这么败下去，全家不睡大街喝西北风，我就谢天谢地了。” 苏小昭嘿嘿笑着，拉着苏妈妈的胳膊说：“妈，您最疼我了，留着力气帮我收菜好不好啊” 很简单地说了一下和老耿谈的生意，苏妈妈这才脸色好起来，既高兴又有点担忧：“咱家又没有那么多菜，你这不是倒空吗” 买空卖空c囤积居奇，这不是投机倒把么 第十三章 几头大蒜的灵感 苏小昭吓了一大跳，拉住苏妈妈的胳膊：“您可别吓我，咱把菜收购了再卖出去，合理赚一些劳动报酬，哪里就是投机倒把了” 苏妈妈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便说：“你多打听打听，赚钱不重要，一定得平平安安的。” 不管怎么说，今天卖光了鸡蛋，又找了这么一个赚钱的路子，俩人都非常开心。 对于苏小昭，蔬菜路子要是蹚出来，她才真正能把苏家从泥潭里拉出来。 回到村里，苏小昭第一件事就是急急忙忙去田间，盘点村里种的蔬菜。 梧桐里村是个大村，单以前的生产队就有四个，假如一家能种一亩地的菜，那也有数百亩。 她绕着整个村骑车到处跑，越看越心凉，收割小麦后的田地一片黄土，绿色地块除了玉米苗，就是地瓜田。 几乎家家都种了菜，然而也仅仅是田间地头，不方便大面积种植庄稼的边边角角种了一些菜，根本谈不上规模，供应自家餐桌都捉襟见肘。 主要作物是粮食，蔬菜根本没有人当主业。 眼看着天黑下来，苏小昭只好回家。才到村头，就碰见拉了一车大蒜的苏奶奶。 苏奶奶看苏小昭全身干干净净，骑车到处游荡，马上就一肚子气。 苏小昭给她打招呼：“奶奶，您种那么多大蒜” 苏奶奶没好气地骂道：“俺不是你奶奶，你是俺祖奶奶你不傻了，精过头了你和你妈又是找收割机，又是下馆子，俺都能累死，你们一圈圈地闲逛，故意往俺们眼里推石磙是吧” 苏小昭笑着说：“奶奶，您说什么呢不是您和大爷把我们分出来的么我们又没有打麦场，不找机器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麦子炸地里” 苏奶奶说：“俺说不过你，你们一家人都没良心，当初俺们都勒紧裤腰带供你爸” 又是那些话，苏小昭都能背出来了。 苏珊珊也骂起来：“你别以为俺不知道，你们在城里卖鸡蛋，天天吃烧饼吃肉，你们吃的时候，就不想着给奶奶带一点” “小姑，您话只说对了一半，我们卖鸡蛋没错，可没有天天吃烧饼吃肉，那多贵呀不过，我们今天赚了一点钱，给奶奶买了肉。” 这锅可不能背，苏妈妈都节省得喝自来水。 苏奶奶打心底讨厌苏小昭和苏妈妈，她们怎么做她都不喜欢：“你就是给俺吃龙肉，俺也不稀罕。” 苏小昭笑嘻嘻地说：“哎呀，奶奶，龙肉我可买不起，就这点熟食，我和我妈还是起早贪黑地干了两天才赚到3块钱买下来。” 队长蔡大伯听见苏珊珊和苏奶奶骂苏小昭，忍不住劝说：“国芳家过的急，你们还得包涵着点，他家在咱村算最难的了。” 岱南人“过的急”就是拮据，穷的意思。 他是队长，威严惯了，苏珊珊翻个白眼，嘀咕了一句：“还不是因为懒” 蔡大伯不想和她多废话，就转了话题，问苏小昭：“三丫，你和你妈在城里鸡蛋卖得咋样” 苏小昭笑嘻嘻地说：“每天卖几个，换点盐罢了。大爷，咱这怎么没人种菜” 蔡大伯使劲地拉着老牛，说：“种菜能干啥不能挡饱，又卖不出去。谁能天天往城里跑” 苏小昭说：“那要是菜能卖出去呢” 蔡大伯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你这孩子不懂，咱这不靠河靠江的，年年干旱，咋种菜” 苏小昭说：“打井呗” 蔡大伯觉得和一个孩子讨论种菜的事很蠢，直接灭了她种菜的念头：“粮食还不够吃，谁种菜再说还得交公粮。” 苏小昭想说那卖了菜买公粮上交呗，可是蔡大伯不想和她讨论了。 回了家，苏小昭把没掉地上的肉用荷叶包了，又拿碗装了6个卤蛋，直接给苏奶奶送去了。 苏奶奶没有想到苏小昭真给她送吃食来了，指着车上堆着的新蒜：“你家的蒜还没收吧拿几头回去。” 苏小昭看看那些大蒜，又白又大，瓣瓣新鲜。 她是南方人，大蒜很少吃，但是她根据前世里的信息，得知岱南一带特别适合种植大蒜，二十年后，这里的大蒜远销全世界。 哎呀，她忽然有主意了，高兴地说：“谢谢奶奶。” 苏珊珊忍不住鄙夷，穷酸相，几头大蒜就高兴成这样。 回到家里，她翻来覆去地研究着大蒜，问苏爸爸：“咱们这里大蒜产量怎么样” 苏爸爸说：“咱这里的土壤倒是很适合大蒜生长，气候也还可以。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小昭把在老耿那里谈的事给苏爸爸说了一下。 苏爸爸说：“人家要的是蔬菜，大蒜未必要，谁能吃那么多大蒜” 大蒜对有钱人来说，只是佐料，总不能叫别人也像他们家一样，穷得吃窝窝头啃蒜瓣吧 苏小昭不这么想，她激动地要跳圈了，老耿今天的口气，根本不缺蔬菜，大蒜一向被做为做菜的调料，根本就没有人想到大蒜以后的前景竟是那么广阔。 苏妈妈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她说：“三丫，要不，明天咱给人家送一车看看” 她家倒是种了一亩大蒜，原本是想当菜吃一冬，苏小昭一说，她心思动了。 “送” 苏小昭无所谓，反正大蒜都要挖出来的嘛，老耿如果不要就自己琢磨加工，腌糖蒜。 晚上苏小昭给苏振华c吴宗坤他们几个补课，苏妈妈迫不及待地拉着板车，喊上苏振宇一起下地挖蒜去了。 苏爸爸心急苏振华的中考，另外，找苏小昭补课的是村里的毕业生，也是自己的学生，他不能由着苏小昭丢了他的脸面。 他也跟着苏小昭一起给他们几个补课。 大约十点左右，苏妈妈和苏振宇全身泥土，拉了满满一板车大蒜回来。 一家人全部围在一起给大蒜去浮皮，剪蒜辫和蒜须。 苏小昭叫他们剪得整整齐齐，连蒜辫c蒜须都剪得同样长短。 品相不好的，都挑出去，太小的也不要。 苏妈妈看着丢出来的一堆蒜，心疼地说：“三丫，这也忒严了吧” 苏小昭说：“妈，咱们这可不算严格，你没有见过出口的呢出口的个头大小都一样，一点儿瑕疵都不允许。” 苏妈妈说：“搞这么严，那不赔了” 哪里会赔，苏小昭想告诉苏妈妈日本和欧美人最喜欢吃大蒜，价钱，一直就是本国批发价的10倍以上。 苏爸爸停了手里的活，问了一句：“三丫，你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 第十四章 这个订单意义非凡 苏小昭暗暗吃惊，却很自然地说：“我这些天在城里逛着，到处打听，城里人知道的可多呢” 苏爸爸狐疑地看着她。 苏妈妈见识过苏小昭的处事能力，她毫不怀疑，接口道：“那是，那些人天天就在这一行混，自然消息比咱们灵通。” 一车大蒜，剪掉蒜辫和蒜须，装了六蛇皮袋子，一直忙碌到凌晨四点。 村里的公鸡都叫了好几轮了。 苏小昭累的歪歪斜斜，苏妈妈说：“你快点睡一会儿，等会儿我喊你。” 早上6点，苏妈妈喊醒了苏小昭，苏小昭稀里糊涂起来，苏妈妈在车上给她腾出一个空地，她就窝在几袋大蒜之间呼呼地继续睡，以前在空调房间还经常失眠头疼，现在的她，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苏妈妈拉着她到城里，还不到8点。 老耿一看昨天的小姑娘这么快就来了，对她说：“你先等会儿，我这会忙着嘞。” 苏小昭立马说：“耿叔您先忙，我在这等着。” 睡了一路，她现在可精神了，两眼骨碌碌地打探老耿这里忙忙碌碌的客户。 老耿忙一会子，就赶紧过来：“小苏，你带的什么菜” 苏小昭说：“耿叔，这是我家的新蒜，昨天夜里我妈才挖出来的，我们全家一头一头剪出来，您看看。” 老耿看见大蒜被处理得非常用心，这娘俩都眼圈发黑，估计一晚上都没有睡。 “小苏，你这大蒜比别人处理得好，我收了。你去那边过秤结账，下午你再过来我们谈谈，上午我太忙了。” 老耿说话办事利索，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又对另外一个小伙子说：“小林，你给她们把帐结了。” 伸出两个手指。 苏小昭不知道两根手指是什么意思，小林司空见惯，这是要求他按照散户市价结算，他喊苏小昭：“扛过来吧” 过磅，结账。 一车大蒜，竟然卖了138块钱。 苏妈妈激动地快要哭了，差点给老耿磕头了：“耿大哥，您真是太仁义了。” 老耿说：“你们也辛苦了，蒜也干净，咱们第一次按照市场零售价收了。以后要走批发的路子，可不是这个价，不然我喝西北风去了。” 苏小昭算了算，老耿是按照4毛钱一斤收购的，这个价格不错，而且还是一批全要了。 下午，送货的提货的都走了，老耿才闲下来。 苏小昭和老耿一起聊了蔬菜批发市场发展规划，她不懂种菜，但是她懂市场啊 老耿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给洗脑了，对她画的蓝图惊掉了下巴，乖乖，按照小苏的说法，他这个大棚在未来某一天，能成为全国中部几省市什么流的集散中心，他老耿，能决定着农副产品的价格形成。 苏小昭说的商流c物流c信息流，那些词他都说不出来，但是他很服，这十来岁的小丫头成精了 他笑着对苏小昭说：“小苏，你定不是池中之物，早晚一飞冲天。你发达了，可别忘了带大叔一把。” 苏小昭点头：“放心吧，耿叔，将来，您这个大棚，扩大一百倍也不止。” 双方约定，新蒜一口价，4毛钱一斤，陈蒜1块钱1斤，来多少收多少。 苏小昭现在还不敢贸然提出来独家供应，她要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把这张牌打好。 回到梧桐里村，全家兴奋极了，这和卖几个茶叶蛋可不一样，这个订单意义非凡。 苏爸爸好几次欲言又止，苏小昭叹口气，直接说：“爸，我知道您想照顾大伯一家，可是我才刚接了订单，我们要做响自己的名声，质量这一块必须保证。不是说我大爷家的大蒜不能收，我是担心他们以次充好，您拿自己家亲人无可奈何。” 苏爸爸点点头，虽然那么多年，两家一直关系不和，但是他心里装着自己家大哥。 苏妈妈松了一口气，眉眼都欢喜起来，她下午就一直担心苏爸爸提出来收苏国修的蒜，她没有办法拒绝。 苏小昭这话，多漂亮 “爸c妈，这张订单来之不易，如果开头合作好，我会提出来独家供应。妈妈天天跑城里，家里的庄稼肯定受影响，所以，不管收谁的蒜，一要质量过关，二是价钱一律按照3毛5分收。” 5分钱的毛利润要留出来。 有些话必须早点摆在桌面上，新蒜4毛钱一斤的消息绝对不能透出去。 大蒜，她要做的不单单是生意，而是创业。和钱搅在一起时，她很确信， 来自奶奶c小姑c大伯等人的亲情，弱不禁风，甚至可能都不如外人。 这话一落，果然苏爸爸就问了一句：“跟你奶奶也是3毛5分钱吗” 他大概还想问苏国修家难道也要这个价钱吗 苏小昭点点头，严肃地说：“是，就算奶奶来送，我们也是按照3毛5结算。爸，我在菜市场调查过，3毛5走批量，这个价格真不差。当然，咱们以其他方式补贴给奶奶。所有人，先接货，半个月结一次帐。” 她可没有那么多资金垫付。 苏爸爸有些烦躁，自己家父母兄弟都要赚5分钱，还要压资金半个月，三丫的心太黑了。 他马上就兴致缺缺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又做鸵鸟去了。 苏小昭不想做任何让步，创业不是过家家，玩坏了推倒重来。 苏家日子过成这样，想搞慈善也要先活下去再说。 苏妈妈没有提娘家兄弟，她今天去老耿那里了，那家伙，满大棚的蔬菜，车来车往，人家不缺自己家这几车蒜，要是把三丫好不容易找来的订单毁了，她上哪里找后悔药 兄弟重要，自己家女儿更重要。 因为苏振华马上要中考了，苏爸爸苏妈妈觉得赚钱比起来读书，就不算什么了。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苏小昭都没有再跟苏妈妈去县城，她要全力帮助苏振华c吴宗坤他们几个补习c复习，冲刺中考。 为了保证辅导质量，苏爸爸也倾尽全力协助苏小昭，除了英语，苏爸爸的全科水平绝对秒杀整个乡中学的老师。 至于给老耿的大蒜，一星期送一次，暂时只送自己家的，还有舅舅胡启斌家的大蒜，质量要第一位。 苏妈妈每天早上去城里卖茶叶蛋，下午回来挖大蒜，整理大蒜，累的两眼都塌坑了。 苏小昭每天结束辅导，都累得瘫倒，没有电风扇，没有空调，在闷热的土坯房里，她也能睡得昏天黑地。 第十五章 喝了一锅咸卤水 苏小昭前世的学霸不是纯刷题刷出来的，她讲究学习方法，善于总结，加上这几个人原本成绩也不差，还有一个压箱底助力苏爸爸加持，在她这里补习了半个多月，苏振华和村里的考生，成绩突飞猛进。 6月23号，进考场前，苏小昭还给他们做了充分的心理疏导：“你们就把我们复习的都做了就行，不要多想。” 把考试的技巧也教给他们，亲自陪他们去城里的考场，并且给她们说：“好好考，考完，小苏老师请你们吃肉丝面。” 看他们都轻松快乐地进了考场，苏小昭终于得空走到自己家摊子前，问苏妈妈：“最近咱们茶叶蛋卖的怎么样” 苏妈妈愁眉苦脸地打开锅盖：“自己看吧” 除了茶叶蛋，满满一锅卤蛋都没卖出去。 “呀，怎么剩这么多”苏小昭很惊讶。 以前卤蛋比茶叶蛋还畅销呢 苏妈妈愁眉苦脸地努嘴指着附近几个摊子说：“呐，都在卖卤蛋，我卖2毛钱一个，他们就卖1毛5一个，都去他们那边买了。” 这几天，她每天只能卖出十几个茶叶蛋。前几天，她没办法，卤蛋也卖1毛5一个，结果人家就降到1毛2分钱一个。 弄得她不仅卤蛋卖不出去，连茶叶蛋都没人吃了。 “只有个骑摩托车的小伙子，每天来摊上买几颗茶叶蛋。” 苏妈妈讲到这里闭嘴了，那个男生说他姓顾，每次来都问：“你家女儿哪里去了” 苏妈妈很是敏感，这个男孩子一直打听三丫，到底啥意思 苏小昭不知道顾绍安在打听她，她看着积压的鸡蛋，对苏妈妈说：“妈，学生都进去考试了，这里肯定卖不动了，您赶紧去纱厂和麻纺厂门外，这个点他们刚好两班换岗，卖给下夜班的工人好了。” 苏妈妈慌里慌张地驾车：“那我去了，对了，我卖完鸡蛋直接回家了，不等你们了” 下午考完，兄妹俩直接去了大家约好的小伟面馆。 小伟面馆是东关唯一的一家私人小饭店，现在开个饭店办的手续还很复杂。 吴宗坤考完也过来了，除了吴宗坤考了县一中，苏振华报考小中专，其他几个都报考的县二中。 村里几个考生聚齐，苏小昭给每人点了一碗青菜肉丝面，店里看他们点的多，还都是考生，就多煮了一些面，量给的足足的。 这个年代在城里喝一碗肉丝面绝对是很自豪的事，一下子花了苏小昭6块钱。 吴宗坤他们都很不好意思，想自己掏钱，苏小昭说：“你们考的好，我做老师的请客。” 大家嘻嘻哈哈地喊她“小苏老师”，大口吃面，互相对了一下答案，心里有底了，今天考的不错。 等到傍黑，苏妈妈才回家，蛋没卖完，还一脸的怒气：“狗东西，使劲地能吧，我就不信这辈子我过不好。” 这到底是怎么啦 苏国芳看了她一眼，皱眉说：“卖不出去很正常，你在家里恶声恶语地骂什么” 苏妈妈怒气冲冲地说：“我在纱厂门口卖茶叶蛋，本来好几个下班的拿着饭盒想买，郭伟过来了，我原想着不管咋说他是咱苏家的女婿，帮着吆喝一声，这鸡蛋也就卖出去了，谁知道这王八羔子不仅不帮忙，还给人家说我茶叶蛋里放农药了，所以天热也不招苍蝇。” 偏偏他又是苏木槿的未来女婿，喊苏妈妈一声“婶子”，摆出一副“我们是亲戚，我知道内幕”的架势，大家更是信以为真。 纱厂的工人气得大骂苏妈妈良心黑透了，不仅不买她鸡蛋，还举报了她。 好几个大盖帽过来，围住苏妈妈，要没收她的摊子，苏妈妈又急又恼，当众把一锅茶叶蛋酱油茶水全喝下去了：“我要是放了农药，我不得好死” 此事才算了。 苏妈妈喝了一锅咸水汤子，难受得一直嗓子干咳，又不舍得买茶水喝，在护城河里喝了一肚子生水。 “国芳，你一定要去老大说道说道，在城里有什么了不起，这孬孙坏透了”苏妈妈气极了。 苏国芳心烦地说：“找什么找又不是我大哥找茬，他一个小孩子家，你和他一般见识干什么以后别卖鸡蛋了。” “国芳，不是我计较，是他故意坏我生意啊我就想不明白，我哪里得罪他郭伟了这段时间我们生意好，每天都能赚到5c6块钱，有人心里难受了” 苏国芳吼道：“够了，赚几个钱每天叨叨，还不是你话多招的” 苏小昭实在听不下去了，说：“今天这事不赖我妈她也没有到处显摆， 咱们家这房子随时倒塌，赚的这几个钱还不够翻盖房子的，有什么可吹的” 苏爸爸指着苏小昭说：“你跟你妈一样，赚几个钱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你们不惹事，他一个大小伙子为啥和你们过不去” 苏小昭真的气笑了：“爸爸，你是真不懂吗” 这人就只会窝里横 郭伟会如此敌对苏小昭和苏妈妈，说到底不还是苏木槿在里面挑拨的 苏爸爸恼羞成怒地说：“你们喜欢吵架就去吵，想打架就去打吧。” 苏小昭给苏妈妈倒了一大碗凉开水，安慰她道：“妈，您今天的罪不会白受，以后，她们有求到您跟前的时候。” 苏木槿，郭大女婿，山高水长，后会有期，你们等着 苏妈妈听了这话，沮丧地说：“不管我做什么，你奶奶和你爸爸都看不上眼” “妈，您放心，咱们家日子一定能过好，这口气早晚您都能喘匀了” 天不亮，她就起床，叫苏妈妈把家里所有的生鸡蛋都清洗好煮熟带上，她还就卖卤蛋了。 苏妈妈数了数，一共有200多个鸡蛋。 “三丫，煮这么多卖不出去都瞎了咋办” “坏不了，放心”苏小昭躺在板车上迷迷糊糊地说，“妈，咱还去老地方，今天的卤蛋，咱卖3毛钱一个。” “三丫，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2毛钱一个都卖不出，还卖3毛 苏小昭已经睡着了。 第十六章 卖的就是创意 苏妈妈半信半疑地把鸡蛋煮熟，捞了装在大筐里，又去了一中门外。 苏小昭在锅里放入包着八角c花椒c香叶等的五香料包，又放进去适量的冰糖c香菇c茶叶c酱油等等。 水咕嘟嘟地沸腾起来，她迅速地把煮熟的鸡蛋，磕破大头，放在汤料里，盖上盖子焖煮。 然后把卤料汤汁也再次熬煮起来，咕嘟嘟冒泡，香气四溢。 苏小昭拿了刀子，在剥壳后的白煮蛋上，刻上笑脸，“”等图案，刻一个放进去一个。 苏妈妈问：“三丫，这会不会把蛋黄煮散了” 苏小昭摇摇头。 这种卤蛋，她和爷爷做了无数次了，绝对没有问题。 早上7c8点，考生和家长陆陆续续地到了一中和中专学校门外，自行车铃铛“叮铃铃”直响，一下子热闹起来。 顿时，那些卖卤蛋的摊主大声吆喝起来：“卤蛋，五香卤蛋，茶叶蛋喽。” 郑琳也不断地招呼考生和家长过来吃包子喝豆浆。 “吉利蛋，逢考必胜笑脸相迎，要的就是赢啊3毛一个，卖完收摊” 苏小昭的声音清亮而柔和，带着一丝儿江南少女的软糯可爱，与岱南人的粗犷完全不同。 好家伙，那几个卖卤蛋的一听，3毛一个忍不住笑起来，跟着大喊：“又香又大的卤蛋，2毛一个咯” 有家长带着笑意过来：“你家啥鸡蛋啊，这么贵人家2毛，你3毛一个” 苏小昭把刻图案的蛋给他们看，一个个真的是“笑脸”相迎，还有就直接刻着“中”，真的是吉利得很。 可是，3毛钱，也太贵了 “突突突”，“呜” 两辆摩托车停在马路边，头盔摘下，呀，众人忍不住惊了，这俩少年长得可真俊啊 顾绍安抱着头盔，走到苏小昭的摊子前：“茶叶蛋10个。” 苏小昭手脚利索地给他装好，他忽然看见在卤汤里的笑脸蛋，惊奇地说：“这个有意思，怎么做的来2个。” 苏小昭问他：“你们今天考试” 顾绍安摇头：“不。” 苏小昭说：“这是逢考必中吉利蛋，你们要不考试就别买了。” 她其实觉得他和那个冷漠的少年算是半拉“熟人”，今天吉利蛋3毛一个，她不想宰熟 顾绍安多精啊，扭脸看看燕飞。 燕飞嘴唇一动：“10个。” 顾绍安笑着说：“我们就喜欢你家的鸡蛋，谁不想要吉利啊来10个。” 顾绍安和燕飞就是活广告 他们骑着时髦的摩托车，穿着打扮气质完全是大城市有见识的年轻人，竟然一下子买了20个，那些家长就开始心动。 加上这香味一直往鼻孔里钻，有家长就图个吉利，不就3毛钱嘛，怎么也要给孩子讨个彩头吧 人就是喜欢追涨杀跌，有了第一个开头的，后面就争先恐后了 家长不舍得多花钱，只给孩子买一个吃，可这也够了，要知道报考一中的学生可是好几千人呢 苏小昭看那些家长只给孩子买，自己不舍得吃，就又喊到：“卤蛋买两个送一个茶叶蛋了” 一个茶叶蛋也2毛钱呢。 有些家长就再掏3毛钱拿一个吉利蛋，赠送一颗茶叶蛋。 剩下最后10个卤蛋时，苏小昭说：“不卖了，这个是留给我哥和我徒弟的。” 还有家长不甘心地说：“卖给我吧，我孩子还饿着肚子，你帮个忙吧” 苏妈妈正想说可以，苏小昭摇头：“对不起大叔，我哥哥今天也考试，他昨天吃了这个吉利蛋，考得可好了，这蛋是必须给他留着。” 那人指着剩下的10个蛋，说：“还剩这么多，匀一个呗” 苏小昭说：“我们村还有8个考生，他们昨天吃了吉利蛋都考得非常好，等会肯定来拿。” 这么一说，那些家长更迫切地要买。 苏妈妈看不下去了：“三丫，卖给他们吧，不就是个鸡蛋吗你哥他们” 正说着，就看见苏振华慌慌张张地跑来了，苏小昭立即给他使眼色：“哥，你来的正好，快，把这个吉利蛋吃下去，今天肯定还能考好。” 苏振华多精明啊，看着围在旁边的几个人，马上过来说：“快给我。” 拿了一颗笑脸蛋，看了一眼，立即欢喜地不舍得吃了，眼睛里亮晶晶的，想感叹。 苏小昭拉着他胳膊说：“哥，快吃下去 ，还有半小时进场，我陪你一起去。” 苏振华三口两口吃下去，苏妈妈看着蛋上刻的笑脸，心情大好，她又拿了一颗递给苏振华说：“再吃一颗。” 苏妈妈看苏小昭离开，便对那几个家长说：“你们赶紧拿走，那几个人每天白吃不给钱。” 苏小昭要是在，她会说：“妈，学坏了嘛” 苏妈妈没文化，家长心理却拿捏得死死的。 那几个家长忙不迭地付钱，苏妈妈也不多要，不仅只收3毛，还照样买二赠一个茶叶蛋，在她看来，一个卤蛋卖3毛钱，实在是太贵了。 大门打开，考生进学校的时候，苏小昭和苏妈妈带来的茶叶蛋和卤蛋已经销售一空。 其他那几个摊子，干瞪眼 苏妈妈收拾了摊子，数着钱，就有点不明白：“三丫，你说今天卤蛋要卖3毛钱1个，可是你卖两个赠送一个，那不还是2毛钱一个吗” 苏小昭笑着说：“妈，这叫捆绑销售，价钱没变，数量却上来了，他们都在我们家买了鸡蛋，哪里还有心思看其他的摊子。” 茶叶蛋也好，卤蛋也好，又不是必吃不可的早点，苏小昭的卤蛋之所以卖那么好，除了好吃，就是卖创意，卖概念 如果又好吃c又吉利，还便宜呢，那还有其他摊子什么事 前几天还挤兑得她无可奈何的摊子，卤蛋几乎无人问津，那些摊主恨恨的眼神，让苏妈妈明白了苏小昭的手腕。 她发自内心地笑起来，腰板也挺直了 小心地把钱数了一下，一大早，她竟然卖了70块钱的鸡蛋，扣除本钱，净赚30块。 感觉可真是爽 第十七章 流氓拦路 苏妈妈高兴得翻来覆去地数。 前些日子一天赚4c5块钱，她已经高兴得不行了。现在竟然一天就赚回苏爸爸1个半月的工资。 她回来的路上就给苏小昭说：“我要赶紧去吴宗坤他舅舅家批一筐鸡蛋，明天你还刻那个吉利蛋。” 苏小昭点点头，趁着这个机会是可以多赚点。 最后一天考试地理和生物，晚上，苏小昭陪着苏振华又理了理考点。 苏妈妈找了吴奶奶，俩人连夜骑车去吴奶奶的娘家兄弟的养鸡场拿鸡蛋。 夜里11点多，苏妈妈才回来，小心地把所有鸡蛋都清洗了，然后靠在床上眯眼睡了一会儿，又起床都煮了。 苏小昭起床后就看见苏妈妈已经全部准备好，连蛋壳都剥好了，就等她了。 她看着苏妈妈的黑眼圈，心疼地说：“妈，你怎么不喊我一声” 苏妈妈说：“喊你干啥，你才15岁，正贪睡长个子的年龄，多睡会呗。” 俩人不敢大声，蹑手蹑脚地出门。 才只有早上4点多，天还暗绰绰的，苏妈妈奋力地蹬着车子，苏小昭靠着架子睡得东倒西歪。 迷迷糊糊中，忽然“咣当”一声响，苏小昭往前一冲，直接从车上滚了下来。 苏妈妈摔倒在地，苏小昭也清醒过来，发现已经到了县城东关。 并不十分宽阔的马路上停着一辆半新的摩托车，还站着三个人。 领头的那人留着披肩发，往后甩了甩，流里流气地说：“你把我摩托车撞坏了，说说怎么赔吧” 这声音有点熟悉，借着路灯，苏小昭看清楚了，是上次在烈士陵园打架的披肩发，其他俩人没见过。 他说过要来“关照”她们 她动作利索地从车上抽出一根拇指粗的捅炉子的铁钎子，伸手把苏妈妈拉起来。 苏妈妈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几个人突然横着撞上来，分明就是在专门等在这里堵她们的 苏妈妈顿时恼了 她把车子扶起来，恶狠狠地说：“你把我的家伙什弄坏了不少，要说赔也是你们赔我。你我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快点滚，再多啰嗦，别怪我不客气。” 刘福宽吹了一声口哨，靠，第一次见农妇如此猖狂。 他们三个年轻男人，战斗力远远强过对方，刘福宽决定打一架，反正这大早晨，犄角旮旯的东关，也没有警察，行人都没有。 “老四，去，把车砸了张俊，你对付她闺女，我来会会这个老婆子” 刘福宽吩咐完，就撸袖子，迅速冲过来，蹲身朝着苏妈妈一个扫堂腿。 苏妈妈没有防备，更没什么打架技巧，刘福宽那一个扫堂腿像一根铁棍打过来，苏妈妈一下子摔倒了。 “啪”摔得非常重，没等站起来，刘福宽就踢过来了。 苏小昭挥舞着铁钎子，张俊死死地盯着她，一步一步地闪躲着靠近她，而老四已经掀翻车子，一筐剥好的鸡蛋滚落一地。 苏妈妈看着车子上鸡蛋被毁，女儿又被流氓逼近，大吼一声，完全豁出去了，不管不顾刘福宽的拳头砸得眼冒金星，只管往前冲。 她伸开双手护着苏小昭，趁张俊没有防备，一把抓住，像举哑铃一样举过头顶。 声音嘶哑地吼道：“你们再敢向前一步，我就摔死他。” 刘福宽怎么也没有想到，瘦瘦高高的苏妈妈竟然是个大力士，张俊怎么说也有一百多斤，竟然被她举在头顶，死死地控住不能动弹。 刘福宽没有后退，对老四说：“叫她举着，看她能举多久” 摔死他才不信这村妇会杀人 老四好整以暇地抽着烟，把烟圈儿挑衅地喷向苏小昭：“大婶，我看你女儿越长越水灵了，在农村也只能配个泥腿子，干脆你把她说给我吧，这样咱们以后都是自己人，怎么样” 苏妈妈马上一口粗话骂出来：“你回家找你妈找你妹去，再不济找你奶奶配一配，牲口配一窝吧” 刘福宽气恼，直接吩咐老四：“叫她举着，把她闺女抓走再说。” “滴滴滴” 千钧一发之时，一辆吉普车“呜呜”地快速开来，在他们身边一下停下来。 苏小昭立即冲着车上大喊：“救命啊，流氓抢劫” 车门左右打开，车上跳下来三个人，二话不说，直接冲过来，对着刘福宽c老四就开打。 苏小昭看清楚了，这可真是巧，就是烈士陵园见到的特别会打架的少年，以及后来找他的顾 绍安和司机。 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们肯帮忙，这几个流氓就必定被制服。 刘福宽一看顾绍安和少年过来，马上就叫起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的事你别管。” 顾绍安邪气地笑了笑，指着苏小昭说：“怎么井水不犯河水了爷就喜欢她煮的茶叶蛋，你敢砸她摊子，爷就敢砸破你头，刘福宽，爷可不是什么江湖人，你信不信，今天就能把你送进去关起来这辈子你都别想出来” 苏小昭不知道顾绍安什么来路，刘福宽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他看见过找顾绍安的人，一看都是很厉害的人物。 就眼前，这司机，这绿色的吉普车，能是一般人吗 他这么多年来，和燕飞打架也没有打赢过，前些日子来那仨外地人要帮他揍燕飞，谁知道也不中用 现在又加上一个来路神秘的顾绍安，他觉得以后应该离燕飞远一点。 顾绍安斜睨刘福宽，说：“你又受了谁的指使爷还以为你是个好汉，竟然几毛钱就被收买了这么着，你把苏小昭的东西弄坏了，赔200块钱吧，以后只要他们在城里遇见麻烦，爷就找你算账。” 刘福宽脖子上青筋都暴出来：“这鸡蛋才几个钱竟然叫我赔200块我可以叫兄弟们不要去捣乱，但是别人去找了麻烦关我屁事” 她们出事就找他他成了她们保镖了 顾绍安邪笑了一下，威胁地说：“那你试试。” 第十八章 流氓就得英雄治 刘福宽看看他又看看旁边阴鸷的燕飞，这俩人一黑一白，他都打不过，惹不起。 举手自我解嘲地对苏妈妈说：“得，大婶子，您把我兄弟放下来，我赔，以后您好好卖您的茶叶蛋，我们兄弟能护着就护着。” 苏妈妈把张俊扔下来，双臂早就麻了，可是她不能甩胳膊，她不能叫这几个流氓小看了。 “以后离我们摊子远点”苏小昭不客气地说道。 刚被他们打过，苏小昭要能和流氓做朋友才怪 虽然说宁愿得罪十个君子不愿得罪一个小人，但顾绍安和燕飞为她们出头，她这个时候不能什么顺坡下驴，做什么和事佬，这样顾绍安和燕飞会很没有面子。 刘福宽看她还怒着，立即伸脖子咽下懊恼，咬牙说：“好好好，我们滚远点。” 他兜里哪里有200块钱，老四兜里也没什么钱，平时他们都是街上的混子，吃霸王餐的主，哪里有钱 刘福宽把裤兜都掏出来给顾绍安和燕飞看：“我兜里没钱。” 顾绍安说：“中午之前送到摊子上，超过中午就500块。” 500你咋不去抢银行 你行，你狠 揍不过人家，没办法，刘福宽和老四c张俊，三个人挤在摩托车上，恨恨地走了。 苏小昭对顾绍安和燕飞说：“同学，谢谢你们了” 顾绍安和燕飞个子都很高，明显在发育期的男生。 顾绍安的脖子有点细长，一张少年感笑意盈盈的脸，单眼皮，瑞凤眼，眼睛看上去有一些疲态和倦感，好似玩世不恭的浪荡少年的烟花繁华c玩了疲倦与厌弃感，有一些狠辣角色的尖锐倦感，还有智力感加成。 不是花美男，但是很耐看。 至于燕飞，苏小昭表示，这人长得真好看啊，可惜太阴冷，还是个哑巴。 顾绍安指着燕飞对苏小昭说：“他是我最好的哥们，燕飞” 苏小昭转脸看着燕飞，感激地说：“谢谢你” 燕飞倒是说话了：“你茶叶蛋在哪里学的” 苏小昭很意外，这人不是哑巴啊 “这是我以前跟着一个爷爷学的。你喜欢” 燕飞：“嗯” 苏妈妈在他们说话的当儿，已经一瘸一拐地把所有东西收拾好了，滚落地上的蛋也收拾了，心疼地说：“作孽，这么多蛋都毁了” 苏小昭安慰她说：“没事，没破的洗洗还能吃。不是叫他们赔200块吗够了” 苏妈妈作为庄户人，一下子掉地上那么多鸡蛋还是很心疼的，不是钱不钱的事，是心疼东西。 她对顾绍安和燕飞说：“谢谢两位小同学，以后，你们来吃鸡蛋我不要钱了。” 顾绍安笑着说：“阿姨，不要钱可不行” 苏小昭说：“这样吧，中午，我请你们吃顿饭吧” 顾绍安正要拒绝，燕飞出声了：“好” 顾绍安扭脸看看他，这人出奇了，竟然还真要人家请客 兄弟想去，他也想趁机了解一下苏小昭，他便笑着说：“那行，中午一起吃饭。” 顾绍安和燕飞上了车，吉普车一溜烟地走了。 苏妈妈看着一车带泥土的鸡蛋，犹豫着说：“这些蛋怎么办要不要卤给别人吃” 苏小昭看看马路上除了一些灰尘泥土也没有什么，但是食材毕竟掉地上了。 “把掉地上的单独放一个筐，先把没落地的卖掉，掉地上的给人说清楚，没人买那就都带回去我们自己吃。” 苏小昭这么做，也是求个心安，俗话说，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虽然缺钱，也不干违背良心的事。 苏妈妈虽然心痛，但是也觉得这样做是对的。 她使劲地甩甩胳膊，对苏小昭说：“三丫，你拉着车吧，刚才摔了一下，胳膊有点疼。” 她摔的不轻，还举着张俊那么久，胳膊已经疼得不行了。 顾绍安和燕飞没有看见她被打，否则，就不是赔200块钱的事了。 苏小昭第一次推着自行车拉板车，她才知道驾车有多难，板车在自行车车尾后面，很难控制，她歪歪斜斜勉强把板车给拉到一中门口。 当走到郑琳的豆浆店前，苏小昭直起腰，笑嘻嘻地说了一声：“郑阿姨早啊我们又见面了。” 郑琳哼了一声，根本不搭理她。 娘俩走到原先支摊子的地方，却发现那里已经被一个赤膊的男人占了，炉子上冒着香气的也是卤蛋。 苏妈妈气得不行：“我一直在这个地方摆摊，你又不是没看见，你怎么把我地儿占了” 赤膊男人立即站起来，凶狠地说：“什么你的地儿你买下来了你喊它一声，它答应吗” 纯耍无赖了 苏小昭看看天已经亮了，再不去支摊子，今天就卖不成了。 她拉着苏妈妈说：“我们换个地儿吧” 那些人很想把她们娘俩赶出去，但是考生陆续地来了，他们暂时停火，忙着先挣钱。 要收拾她们，时间多的是。 折腾两次，苏小昭她们的卤蛋就耽误了，还没等烧好，那些考生和家长都来了。 昨天吃过的今天都要求再买“吉利蛋”，说孩子昨天回去感觉考的很好，她们摊子搬远了，家长也跑过来买。 苏小昭说：“今天我们来晚了，这蛋还没有完全卤好，如果你们不嫌弃，那今天咱们就2毛5分钱一个，买二赠一依旧有效。” 别说2毛5，就是5毛钱一个，那些家长也会买。 苏妈妈心疼地说：“就差一点火候，你就减5分钱” 苏小昭小声说：“妈，这些考生，以后至少有200多人是一中的学生，他们记住我们的好，您的生意就能长期做了。” 苏妈妈点点头，笑着说：“就你精” 很快，那些没有落地的蛋销售一空，其他摊子的老板也喊着自己的蛋是吉利蛋，还用红纸染了大红色。 昨天他们只看见大家抢购苏小昭的吉利蛋，但是怎么刻画的，他们并没有看清，回去都自己琢磨各自的“吉利蛋”。 最后摆出来一盆鸡蛋，苏小昭给大家说清楚：这些蛋不小心掉地上过，但是清洗干净了，皮相不太好，价钱2毛钱一个。 不在意的可以买，在意的就算了。 郑琳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这掉地上了，那就是砸了，这蛋谁吃了谁不就是考砸了” 第十九章 混混给她做保镖 这么一说，掉地上的蛋肯定不吉利，考生家长谁也不敢买了。 苏妈妈恼火地说：“还是老师的家属嘞，你扒别人的生意，道德咋这么差？” 郑琳自然要顾及自己家丈夫的面子，她嘴巴利索地说：“我在这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了，就没有见过你这样的，抢我生意，还叫我给你请个安？” 苏小昭对郑琳说：“郑阿姨，自从我们来这里卖茶叶蛋，你家包子是少卖了，但是豆浆比以前多卖了很多吧！咱们做点小生意，互相照顾不是更好吗？” 郑琳不客气地说：“你别给我套近乎，谁和你一个乡下人互相照顾？我与你说话都跌份。” 苏小昭笑了笑，懒得与她争长短。 各自凭本事吃饭，口舌之争无意义。 几个摊子自然站在郑琳那边，毫不掩饰地说：“呸，乡下人！” 苏妈妈狠狠地蹬着郑琳，觉得她格外尖酸刻薄，老师的家属不应该知书达理吗？ 苏小昭拉住她：“妈，算了，老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只管埋头赚钱就行了。” 俩人守到上午10点多，医院里也有来买的，她们把价钱降到了2毛。 隔壁那几个卖蛋的摊主，添油加醋地说：“这落土的蛋，生病的可不能吃！” 落土里不就是入土么？入土那不是挂了嘛！ 所以病人家属都不买了，快要到中午了，只卖出去十来个。 苏小昭说：“妈，咱们不卖了。等会我哥出来，我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胳膊，那一下摔的太狠，别骨折了。” 苏妈妈摇头：“不去，我这天天在地里摔来摔去的，这一下不算啥，我是举那个流氓把胳膊举酸了。” 正说着话，刘福宽和张俊骑着摩托车来了，到他们跟前，没好气地把一叠票子一丢：“数好了，200块，不要再找老子麻烦了！” 苏小昭说：“你们别走！我妈妈早晨被你扫堂腿摔骨折了，现在要去医院检查，你要不去，我就去派出所告你！” 刘福宽恶狠狠地说：“你去告？去啊，现在立马去！” 他被顾绍安逼着付了200块钱，恼火透了，打不过顾绍安和燕飞，还打不过这娘俩吗？ 这次苏妈妈再没给他们机会，二话不说，马上冲过去，一把扯住他长发，反剪了胳膊，刘福宽竟然一下也动弹不了。 苏妈妈下了死手，不仅抓住了他的头发，还把他一只耳朵给抓住了。 那只手，简直像个铁钳子，疼得刘福宽脑子都无法思考了。 苏妈妈的力大无穷可不是浪得虚名。 张俊过来打苏小昭，苏小昭握着铁钎子，对他说：“警察就在那边，我只要大喊一声，你肯定被抓到派出所。” 刘福宽忍疼对张俊说：“别打，别打。” 今天中考，几个考点外面都有警察值勤，现在稍微一闹就会招来警察。 “不就是检查吗？去！”他阴狠地说，“咱可说好，我一分钱也没有！” 苏小昭看苏妈妈钳住他，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听刘福宽这么说，她故意大声说：“没钱就用力气抵！以后给我们守着摊子，只要有人捣乱，你就负责清理掉。” 隔壁那几个摊子眼睛都看过来，眼神很是复杂。 这是什么情况，刘福宽，街上的混混头子，不仅给这娘俩送钱，还要给她们做保镖？ 正在拉拉扯扯，警察走过来，威严地问：“怎么回事？” 刘福宽侧了脸看着苏小昭，小声地恳求：“我都答应” 苏小昭想着现在又不是严打，就算他被关进去，也关不了太久，他下面还有一帮子小流氓，以后天天捣乱，日子别过了。 她指着刘福宽和张俊，对警察说：“警察叔叔，他们吃我家鸡蛋不给钱！” 刘福宽明白她的意思，立即答应道：“你放开，我付钱，我付钱！” 警察教训了他们几句，说：“学生在考试，你们不要在这里大声喧哗。” 警察走了，苏妈妈放开他，说道：“如果你敢使坏，我就把你的蛋籽儿捏出来！” 刘福宽气得七窍生烟：“我说话算话。” 苏小昭给苏妈妈使个眼色，苏妈妈松了手，刘福宽使劲地揉着耳朵，果然，耳朵根被扯裂开，血流出来，可疼死他了。 苏小昭让刘福宽给看着摊子，自己带上钱，拉着苏妈妈去了医院，早晨摔的地方倒是没有骨折，可是后腰却检查出来有陈旧性骨伤。 苏小昭皱 着眉头说：“妈，您这后腰怎么会有骨伤？” 苏妈妈恨恨地说：“还能有谁，我爹和那个女人打的。” 苏小昭的姥姥在苏妈妈7岁的时候病死，留下她和4岁的弟弟，姥爷又找了个女人，女人不仅带来一个13岁的儿子，还和姥爷又生了一儿一女，苏妈妈和弟弟胡启斌挨饿挨打是常有的事。 每次挨打，都是苏妈妈护着弟弟，一次姥爷被挑唆着拿了扁担打胡启斌，苏妈妈去护弟弟，被打在后腰上，躺了三个月，年纪小，也没在意，腰伤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苏小昭听得眼泪汪汪，想到苏妈妈有名的力大无穷，可是谁知道她的腰受过严重的创伤啊！ 回到摊子，刘福宽早就走了，只有张俊在这里守着，他看着苏妈妈就很害怕，指着苏振华说：“你问问他啊，我一个也没有吃，还给你卖了很多。” 把一叠毛票给苏小昭，苏小昭也不管他卖了多少一个，用夹子从锅里夹了两颗鸡蛋，递给他：“你回去吧，告诉刘福宽，我妈骨折了，但不严重，我不找他要钱了，但是希望他说话算数！” 张俊哪里敢要她的东西，又听说苏妈妈骨折了，头皮有点发麻，赶紧溜了。 苏振华问：“妈，你怎么样？” 苏妈妈摇摇手：“我没啥事。已经全部考完了，你考得咋样？” 苏振华笑嘻嘻地说：“放心吧，我会的都做了。” 苏小昭说：“走吧，今天说好，请顾绍安和燕飞吃饭，我们去晚了不好。” 苏妈妈收拾起板车，说：“你们去吧，年轻人在一起，我就不跟着了。” 有苏振华跟着，她一点儿也不担心了，苏振华可不是好惹的。 第二十章 请他们在国营饭店吃饭 苏振华骑车带着苏小昭跑得飞快，国营饭店在河北岸，十来分钟就到了。 他们赶到饭店的时候，顾绍安和燕飞都已经在了，还有一个年轻人，苏小昭认得，就是早晨开车的驾驶员。 顾绍安指着他说：“他是小翟。” 苏小昭看这人穿着便装，但是通身的气质很像军人，也不知道什么来路，就点点头。 苏小昭指着苏振华说：“这是我二哥。” 苏振华客气地给他们打招呼：“谢谢你们帮助我妈和我妹。” 顾绍安笑着说：“不必客气。” 燕飞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脸上没有啥表情，苏振华冲他也点点头。 吃饭的人不多，服务员都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帽子，站在玻璃窗后面。 哪里像现代的服务员那样客气礼貌，个个鼻孔朝天，简直比大干部还要摆谱。 这些服务员都是吃国家粮的，自然高人一等，牛皮哄哄也是可以理解的。 苏小昭打量县城的国营饭店，大厅里干干净净，根本没有什么装修，方方正正的桌子，四周摆着木椅子。 墙上一块黑板，用粉笔写着今日供应的菜谱。 墙上贴着方方正正的大字：大力发展经济，全面保障供给！ 顾绍安喊苏小昭：“点菜？” 苏小昭问服务员：“你们这最好吃的是什么菜？” 服务员指指黑板，态度很不友好：“咱这菜没有不好吃的。” 苏小昭看着墙上的菜名：羊羔子肉，羊肉汤，九转大肠，爆炒腰花，烧牛肉。 也没有什么概念，这些菜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她转头问顾绍安和燕飞：“你们喜欢什么？” 顾绍安看看燕飞，说：“我都行！” 燕飞：“有没有鱼？” 服务员看看燕飞，心说这人长得真俊，忍不住态度缓和了一点儿：“今儿到了几条黄河鲤鱼，你们要不要？” 河鱼！ 苏振华说：“妹妹，我听人说这里糖醋鲤鱼，爆煎鱼很好吃！” 苏小昭看看燕飞，他也没说话，好似都不满意。 顾绍安笑着说：“他口味偏南方。” 苏小昭问：“燕飞是南方人？” 顾绍安摇头：“不是，他地道的京都人。” 这倒意外，苏小昭听出来了，顾绍安一口京腔，而燕飞的口音却很难辨别，至于他们怎么跑岱南来了，燕飞又为什么喜欢南方菜，这些都不得而知。 但是人家不说，她也不多问，吃饭就吃饭，感谢了就完了。 不过燕飞既然南方口味，她就和服务员商量：“做鱼头汤吧，加豆腐。” 服务员问：“你们有粮票c菜票吗？” 顾绍安说：“我有，你们尽管上菜。” 苏小昭把南方人最爱吃的鱼头豆腐汤大概描述了一下，服务员拉着脸说：“我们只做自己定的菜单。” 苏振华立马说：“你把师傅请出来，让我妹妹和他说说。” 服务员哪里有后世那么好的脾气，又看苏振华穿得土气，不客气地说：“我们师傅忙着呢，哪里有空！” 饭店的领导穿着灰色短袖制服，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苏小昭说：“我朋友口味偏南方，你能不能叫师傅给烧个鱼头豆腐汤？” 简单说了一下，那个领导一听，倒是把大厨叫出来：“张师傅，你来听听。” 他倒不是为了满足客户要求，国营饭店，就算一个人都不来吃饭，他们照样拿工资。 但国营饭店经常有领导来，不定哪一会儿就来个南方口味的领导，他们烧一手好菜，可能就会被表彰，有奖金，会调到上级部门去。 张师傅出来和苏小昭讨论了一下，说这简单，我就烧几个南方菜。 苏小昭想着他们力荐羊羔子肉，就也点了一份，羊肉汤也点了，点了6个菜。 服务员提醒道：“咱国营饭店的菜分量足，点6个菜，你们5个人吃不完。” 苏小昭心说，这里四个大小伙子，都是胃口最好的年纪，6个菜吃不完？ 等着菜上来，苏小昭才知道为什么服务员那么说了，这菜除了烧牛肉，其它菜都不用盘子装，尤其是羊羔子肉，一个菜就一大锅。 盛菜的锅，就是不锈钢脸盆，满满一脸盆。 真是傻眼了！ 苏小昭忍不住说了一句：“分量 这么大啊！” 关键，这羊羔子肉不仅量大，还辣得要死，苏小昭吃了一块，嫩是嫩极了，只是也辣的生无可恋。 她拼命喝水，觉得嘴巴里都要着火了。 顾绍安看着苏小昭皱眉，白皙的脸涨得通红，看了看燕飞，后者不吭气，眼睛只看着苏小昭。 他忍不住笑了笑：“苏小昭，你不会吃辣啊？” 苏小昭摆摆手：“不会，可辣死我了。” 苏振华一直招呼顾绍安和燕飞c小翟吃，燕飞没有动筷子，顾绍安和小翟吃得很欢：“这羊羔肉只有岱南做得地道。” 菜一个个地摆上来，一桌子大盆，根本摆不下。 国营饭店的饭菜就是这样，食品质量绝对是有保障的，掺假c以次充好c缺斤少两等坑害顾客的现象基本上没有。 地沟油？根本不存在。 来了一个多月的苏小昭，肚子里什么油水也没有，这顿饭她也吃得十分过瘾。 最后，鱼头豆腐汤摆上来，苏小昭尝了一口，鲜美得几乎把舌头吞掉。 这大师傅还真是科班出身，食材，用料，熬煮都用心，这汤和后世大酒店的秘制汤，没有太大区别，甚至更鲜美。 她盛了一碗，递给燕飞：“你尝尝。” 燕飞看她眉眼含笑，接了过去，也没说话，一口一口地喝完，似乎很满意，自己又去盛。 顾绍安也盛了一碗，确实好喝，他看看燕飞，心里便一下子懂了，这汤合燕飞口味。 他认真地看看苏小昭，这个小姑娘，他从第一次见她，她好像就一直在长高，这一个多月，他觉得她长了至少10公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女孩子好像越来越好看。 不仅好看，今天这顿饭，也叫他吃惊，苏小昭言谈举止，礼仪修养，根本不是这么个小城能养出来的气质。 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不是那身简陋的衣衫能遮掩住的。 这怎么会是个农村女孩子？ 苏小昭看了他一眼，顾绍安立即收回目光，笑眯眯地说：“这汤真不错啊！” 第二十一章 她到底怎么掉河里的 苏小昭点头：“那你就多喝一点。” 吃饱喝足，心情痛快，顾绍安就问她：“暑假马上到了，你还每天来摆摊吗？” 苏小昭摇头：“暑假我不来了，我搞了个英语补习班，我得给大家补课。” 英语补习班？顾绍安立即兴趣来了：“你英语很厉害？” 苏小昭笑笑：“很厉害谈不上，教教初中生还绰绰有余。” 燕飞忽然开口：“高中能辅导吗？” 苏小昭说：“我目前只开了一个初中班，在乡下高中生不好招。” 燕飞又闭嘴了。 苏小昭发现了，燕飞话极少，一句话聊死的那种人。 顾绍安看看燕飞，就笑着对苏小昭说：“你要不要去京都卖茶叶蛋？” “好啊！我还真想着把茶叶蛋和卤蛋换个包装，运输到京都去，这样，我不用跑京都，你们不用千里迢迢来岱南，也能吃到正宗苏小昭牌茶叶蛋。” 这人脑子怎么长的？合着他还启发她打开一个市场新思路？ 还真是，苏小昭的商业大脑立即启动了，在县城里摆摊卖茶叶蛋终归不是办法，她要把苏小昭牌的茶叶蛋c卤蛋换包装卖到全国各地去。 顾绍安也笑了，眼睛一直瞟着自己兄弟，拿胳膊肘碰碰燕飞：“燕飞，你想吃包装的苏小昭牌茶叶蛋，还是现煮的茶叶蛋？” “现煮的！”燕飞完全不当是个玩笑，回答得毫不迟疑。 苏小昭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我暂时可去不了京都，就家里这个茶叶蛋我以后也可能顾不上。” 为什么？那俩少年都诧异看着她。 苏振华说：“我妹妹和县城里的老耿合作，想把大蒜市场做到全国呢！” 燕飞眼皮儿也没抬：“你可以卖到京都！” 顾绍安立即接口说：“是啊，你们可以卖给香河居。” 香河居？苏小昭好像有些印象，香河居好像专门做咸菜，家家户户餐桌上的咸菜都少不了香河居。 “对呀，你可以把大蒜卖给香河居。他们专门做糖蒜c醋蒜，如果能和他们谈就生意，你就完全可以来京都了。”顾绍安兴奋地说。 苏小昭问：“京都市场放开了么？有没有类似老耿这样的批发市场？” 顾绍安摇头：“这个我还真没关注过，回去我得问问。” “好呀，到时候你可要帮助我牵个线。我只要到了京都，别的不说，给你们做一桌子南方菜，不成问题。” 苏小昭心里渐渐地有了一个规划。 从饭店出来，各自分开，顾绍安看着远去的苏小昭，对燕飞说：“哎，你有没有感觉，这个苏小昭很不一般？” 燕飞点点头，又说：“不要让史家知道。” 顾绍安笑着的脸，慢慢沉下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燕飞没说话。 “那你走不走？” “走！” “她呢？” 燕飞沉默了好久，说：“当初我第一次见她，饿得快要死了，她把一碗糊糊给我喝了，又偷了家里的一锅饼子后来，我就听说她被淹了！” 傻了好多年！ 小翟也黑了脸：“万三干的？” 燕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不知道，到底是意外，还是万三或者其他人干的。 他只知道，她于他，有一饭之恩，他这辈子不能忘！ 顾绍安惊怒，苏小昭和燕飞竟然有这个渊源！ 他一直怀疑苏小昭，她出现得太过蹊跷，那么多年，她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他找到燕飞了，要把燕飞带回去了，她出现了。 一个岱南农村丫头，竟然会做南方茶叶蛋，竟然有那样的超凡脱俗的气质！ 他叫小翟查了苏小昭的底细，她又傻又丑，不懂事的孩子经常放狗咬她，平时每天在镇上晃悠着捡菜叶，被人打一顿是常有的事。 然而一个多月前，被一辆车撞了，忽然聪明了。 有没有与什么人来往，查无所获！ 不管她是什么来头，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企图伤害燕飞。如果，燕飞和她之间只有一饭之恩，他帮着燕飞还她人情就是了。 苏小昭对什么一饭之恩，根本没有什么印象，她把没吃完的剩菜归拢在一起，一大盆子杂烩菜，闻上去味道特别好， 打包带回，现在每一滴油水都不能浪费。 兄妹俩高高兴兴地回家，下了柏油马路，就看马 路边那块地里，苏妈妈正在翻地瓜秧。 苏振华立即拐在地头，俩人跳下车。 邻居辉嫂子也在翻地瓜秧，立即就问了一句：“小华你考得怎么样？” 苏振华不在意地说：“马马虎虎。” 辉嫂子说：“那肯定能考上，你妹妹天天给你补课，肯定没问题。” 看了看苏小昭，就忍不住讪讪地说了心底的疑惑：“二婶子，咱也不外了，俺就把大伙说的事给你说说？” 苏妈妈心里咯噔一下，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勉强扯了个笑：“大伙说啥？” 辉嫂子也不扭捏：“俺三丫妹妹以前那个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你说说，她咋就一下子精得这么很？” 是不是中邪了？ 苏妈妈顿时有些恼：“三丫小时候多机灵，全村谁不知道！一岁就能把话讲得那么流利的能有几个？她笨也是后来掉水里，发高烧把喉咙烧坏了，现在喉咙好了，当然就好了。” 辉嫂子试探地问了一句：“三丫妹妹，那你想起来是谁把你推到水塘里了？” 苏小昭听这话的意思有点不对，就笑着说：“嫂子，我那时候还小，好多事记不得了，你听说是谁推的我？” 辉嫂子左右看看，这差不多是村里最远的一块田地，周围并没有熟人。 她含含糊糊地说：“翠香那一天回家喝水，看见木槿在塘边和三妹妹玩来着。” 苏木槿？ 苏妈妈大吃一惊，苏小昭立即捏住她的手腕，勾唇微微笑着，示意她别着急。 “嫂子，木槿是我堂姐，她带我玩很正常啊，我妈忙，没有人照顾我。” 不动声色，套话。 其实辉嫂子想说这个事，一是讨好苏小昭，叫苏小昭给小儿子周华军补补英语，二是因为苏木槿竟然被城里的干部相中了，以后要做城里人了，话里话外看不起她家翠英和翠香都嫁了农村人。 她就想挑拨着苏妈妈和苏木槿打一架。 第二十二章 一生都在凑合的婚姻 “原先，俺二叔对木槿他们兄妹几个可亲了，有了你，大家都在夸你好，木槿在和俺翠香玩的时候，还打听人贩子怎么拐卖小女孩。” 辉嫂子没有亲眼看见木槿把苏小昭推下河，但是她猜着肯定和木槿有关系。 苏小昭听得后背凉气直冒，木槿竟然想把她卖给人贩子？ 苏妈妈终于爆发了，怒吼道：“元辉家的，你给作证，我去撕了那个浪蹄子！” 辉嫂子吓得脸都黄了，她想看到苏妈妈去揍苏木槿，但是可不想暴露自己。 结结巴巴地说：“二婶子，俺可啥都没说，你这火爆性子，早知道俺把这些话烂肚子里了。” 苏小昭拉住苏妈妈：“妈，过去的事都算了，您这么吵，叫辉嫂子怎么心安？我这不都好好的嘛。” 辉嫂子心惊肉跳地连连点头：“是是是，三妹妹说的对，都过去了，二婶子你可别再提了，要不，咱邻居怎么做啊？俺还不被你那个婆婆缠死？” 苏妈妈慢慢地冷静下来，懊悔至极。 原先两家没有分家，什么都在一起，苏国芳身体弱，干不得体力活，她又想自己几个孩子都读书，所以心里惭愧，每天只拼命干活，从来没有想到孩子会被木槿嫉恨。 三丫出事的时候，木槿也只有12岁吧？ 她竟然一直把孩子交给一只狼。 苏妈妈眼圈儿都红了。 苏振华这次却没有和苏妈妈一样暴跳如雷，他看着自己妹妹一直安慰妈妈，他要学着冷静处理事情。 “妈，妹妹说的对，咱们都要往前看。您放心啊，我这次考个中专给您瞧瞧。” 他这明显转移话题的安慰，把苏妈妈逗得破涕为笑，有些欣慰，大巴掌就又甩过去：“你就吹吧，考不上我打断你腿。” 苏振华从苏妈妈手里拿过棍子，递给苏小昭：“来来来，你干活，咱妈歇会儿。” 辉嫂子看苏妈妈终于熄火，暗暗舒口气，讨好地说：“二婶子，俺咋看着小昭妹妹越来越俊了？个子也长高了。” 苏妈妈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她也是觉得自己家闺女越来越俊，就那些学生来买鸡蛋，眼都偷看三丫呢！ 她心情复杂地谦虚了几句，把功劳都归到苏爸爸身上：“三丫长得像你二叔，国芳模样好。” 辉嫂子忍不住笑起来：“俺二叔那可是全乡长得最俊的，小昭妹妹以后得好好相个好婆家。” 一边说话，一边干活，苏小昭学着苏妈妈把长长的地瓜秧从左往右一顺儿地挑过去。 忍不住问：“为什么要这么翻？” 这一句话就暴露了苏小昭曾经是个“傻丫头”，农村孩子都知道，地瓜秧必须不定期地左右翻，不然的话，地瓜秧就在地上扎根了，在藤上结出来一个个指头大小的小地瓜，营养被分走，根上的地瓜就长不大了。 苏小昭现尊肯定不知道这些，眨着一双好奇宝宝的桃花眼，不耻下问。 苏妈妈只好欲盖弥彰地说：“你这孩子，都是我把你养得太娇了，这都不知道？这秧子不翻，就在土里扎根结小红芋了。” 岱南人把地瓜叫红芋。 苏小昭把地瓜秧从左边往右边使劲翻，果然，长长的地瓜秧都在地上扎根了，用力才翻过去。 苏小昭一会儿就累出一头大汗。 苏妈妈看的别扭，说：“你快歇了，老二你干，咱们天黑前把这块地翻完，今儿村里有电影，早点回去看电影。” 苏小昭很是兴奋，传说中的露天电影啊，她还真是没有看过。高兴地问：“今天演什么片？” 苏妈妈说：“听说是演《画皮》和《少林寺》。” 辉嫂子一边呼啦呼啦地翻地瓜秧，一边笑着说：“不是，是《少林小子》，还是李l杰演的。我得早点走，下午发财去接翠英和翠香了，我要早点回去烧汤。” 苏妈妈说：“咱也早点回去，看电影去。” 娘仨在傍黑回了家，苏振宇一看苏小昭回来，立即激动地拉着她往水缸边跑：“姐姐，你看。” 密密麻麻半缸知了猴，得有好几百个。 她头皮发麻，惊讶地说：“你怎么抓这么多？” 苏振宇说：“刚才吴奶奶c刘大爷c张国强送来的，说小叔他们考的很好，他们心里高兴，这几天知了猴成批地出来，可多了，他们都连夜摸知了猴，给你尝尝。” 都是这次参加中考的几家送来的。 农村人就这样，钱不多，但是他们尽着自己最大的能力感恩。 苏妈妈高兴极了，知了猴，这可是好菜。 她对苏振宇说：“你快放水缸里去，回头都变了就麻烦了。” 知了猴放水里并不会死，会休眠，捞出来不及时做熟了，很快就会苏醒，继续蜕变。 苏小昭看着这么半缸知了猴，怎么地也有几百只。 她对苏妈妈说：“咱也吃不了这么多，有法子保存就好了。” 村里哪有冰箱啊，听都没有听说。 “这么多，我们去城里卖了！” 苏妈妈高兴地说：“明天咱们带上，咱镇上5分钱一个，城里能卖一毛钱一个。” 平时大家也捉不了那么多，谁会丢下一地农活折腾着跑城里？所以城里卖知了猴的并不多。 苏小昭脑子里有一个模糊的想法，一时又说不清楚，她皱着眉头，仔细去琢磨又一下子跑了。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晚上去看七八十年代最具有时代气息的露天电影吧，这可是前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初中部已经放假了，苏爸爸下午也去了田里，扛着一大捆玉米叶子回来了，进门就笑着问：“做什么饭？这么香？” 苏妈妈立即把一盆水给他准备好：“三丫今天请人吃饭，剩饭菜带回来了。” 看他洗脸完，苏妈妈又把大前门的香烟递给他：“这是三丫给你买的。” 苏爸爸点点头，带了一点笑意：“三丫有心了，谢谢！” 苏爸爸看看一盆杂烩菜，对苏妈妈说：“给妈盛一碗送去吧！” 苏妈妈犹豫着说：“这是剩菜，送去不大好吧？” 照着苏奶奶的性子，送了这种剩菜说不定还会被骂一顿。 苏爸爸话都不与她多说，拿筷子拨了一碗，递给苏小昭：“给你奶奶送去。” 苏妈妈看着那一大海碗肉菜，又看看剩下的一点汤汁和鱼头c鱼刺，忽然又想起来下午辉嫂子说的话，眼圈就红了。 第二十三章 露天电影 苏国芳当初和苏妈妈相亲时说过，苏奶奶和苏国修c齐大妮供他读书，他欠他们人情，苏妈妈必须要尊重他们，不然亲事免谈。 她都答应了，却没有想到，她好似那个硬生生挤进来的多余的人，18年了，连同她的孩子都一直不被当人看。 苏小昭叹口气，这苏爸爸，好似苏妈妈嫁给他，是被逼迫的，这不甘不愿的，竟然也生了四个儿女。 有多少无爱的婚姻，一生都在凑合。 一家人在院子里喝着糊糊，啃着饼子，苏振宇拿饼子蘸着剩菜汤汁，激动得两眼放光：“姐，这国营饭店的菜真好吃啊！” 苏小昭小心地把鱼刺上剩下的一点肉夹出来给他：“这是黄河鲤鱼，以后姐有钱了，请你吃大餐。” 外面小孩子吵吵嚷嚷，隔壁村的人都拉着车子，扛着凳子来梧桐里村看电影了。 一家人边吃饭边隔望着墙头外，一个个打扮得齐齐整整的人，满面笑容，兴奋地往露天电影场地走去。 本来就心急的苏振华和苏振宇坐不住了，一人拿了半块饼子，喊苏小昭：“快点走，我们早点去占地方，邻庄的都来了，一会儿没地了，在反面看，人都是反着的。” 农村露天电影的荧幕，放映机的那一面是正面，如果正面实在没地方坐，也有很多人坐在荧幕的背面看，看到的影像都是左右反着的。 苏小昭很诧异：“哥，隔壁村的也来看？电影不去他们村演吗？” 苏振华说：“演电影的都有任务，在一段时间要巡回演完，哪有那么多时间每村都演？” 在文化生活相对匮乏的岁月里，露天电影估计是文化局安排给农民最主要的文化娱乐活动。 电影放映员会带着精选的影片下乡，但“行踪不定”，所以只要大家听说哪个村演电影，奔走相告，十里八乡，几乎全家倾巢而出，赶过来看电影。 那真是一场盛会。 苏小昭呼噜呼噜喝了半碗糊糊，搬着长凳子和他们一起跑出门。 苏妈妈在后面喊：“老二，今天演画皮，你护着妹妹，别吓着她。” 苏振华一边跑一边大声答应：“知道了！” 才出门，好巧不巧，她竟然与苏木槿和苏珊珊遇见了！ 苏木槿穿着一条白底碎绿叶的连衣裙，原先的直发也烫成了和苏珊珊一样的羊毛卷卷。 更出奇的是，她还化了妆，两颊涂了红彤彤的两团胭脂，满脸的状粉像是从面缸里爬出来似的。 苏珊珊也穿了最好的衣衫，化了妆，苏小昭闻见了一股香喷喷的香粉气味。 忍不住嘴角上翘，真有意思，看个露天电影她们竟如此盛装。 苏珊珊看她水汪汪的桃花眼里带着戏谑，马上没好气地说：“你在琢磨什么？” 苏小昭裂开小嘴笑了：“姑，你今天真俊，肯定能拐个姑父回来。” 苏珊珊立马就骂她：“滚，关你屁事！” 苏小昭嘻嘻哈哈地追苏振华去了。 露天电影，在村里的一片空地上，两根巨大的毛竹杆子栽在地上，幕布中间是白色，四周一圈枣红色，被四根粗壮的绳子拉扯着绑在毛竹杆子上。 发电机“嗡嗡嗡”地响着，放映员在忙着收拾放映机和胶片盒子。 中间有利的位置基本被占了，很多从外村来的人有骑车来的，还好多拉着板车来的，板车上铺着席子。 车辕压在长凳上，老人孩子就坐在板车上，万一困了，就直接睡了。 整个放映场人声鼎沸，乱哄哄的，本村的因着主场优势，腰杆粗壮，嗓门也格外响亮，外村的人除了是本村亲戚的，都对本村人客客气气。 苏小昭看着这一切都很新奇。 苏振华和苏振宇找了位置，叫苏小昭坐下，他和苏振宇跑出去，在一个小摊子旁，递给那人一毛钱，然后那人用手里的小秤盘，称了一把花生，苏振宇拉起衣服，那人把花生倒在他的衣服里。 两人回来，苏振宇对苏小昭说：“姐，炒落生，可香了。” 原来是炒花生，一毛钱大约十几颗，是那种小粒的花生。 苏小昭往四周看看，才发现有好几个小摊子，或挂着马灯，或拿着手电筒，卖花生的，卖糖果的，还有卖米花团的。 不时地有大人带着小孩子去摊子上买一把花生，糖果，笑得无比自豪地回到座位上，慢慢地剥，慢慢地品。 苏小昭小声对苏振华说：“哥，我想回去一趟，你帮我看着位子。” 苏振华点点头。 苏妈妈正在刷锅，苏爸爸在院子里配农药，他们家还种了棉花，要给棉花喷农药。 看见苏小昭回来，苏爸爸温和地问：“你咋回来了？” 苏妈妈也从厨房里走出来：“咋啦？” 苏小昭说：“妈，把今天剩下的卤蛋带过去卖吧，好多人都在买零食，这些鸡蛋不卖掉，明天就可能馊了。” 苏妈妈点点头，赶紧把碗洗完，带上卤蛋，苏小昭手里提了马灯和小椅子，娘俩就出去了。 苏妈妈想快点把一锅卤蛋处理了，决定只卖1毛8分钱一个，买的多了，1毛5也卖。 原本一个生蛋也要1毛钱，这么加工过，卖1毛8分钱赚头也不大，花生一把还卖1毛钱呢！ 卤汁的香味在这油水不足的时代，格外诱人，那香味在晚风的吹拂下，一个劲地往鼻腔里钻。 外村来不及吃饭的，位子占好后，就过来买个蛋垫垫饥。 卖的不多，但是卖一个少亏一个。 “二嫂，你给咱娘包几个。”小姑苏珊珊闻着这香喷喷的味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苏妈妈拿油纸包了两个递给苏珊珊。 苏珊珊不满地说：“嫂子，振林媳妇都来了，你多给几个。” 苏妈妈生气地说：“我在做生意呢！” 苏珊珊：“我知道你做生意，这不是慌着来看电影，没有来得及喝汤嘛，大哥大嫂当年对我二哥读书花钱可是一句话都没有的。” 又来了！ 苏小昭笑着说：“小姑，我们家在整个梧桐里村都穷得放光了，你想我们报恩也要我们一口气喘上来吧。一棵小树苗，你就是把叶子都掰光，也就几片叶子，你能不能等它长成参天大树，再随意要枝要叶？” 第二十四章 家里进贼了 苏珊珊被噎得够呛，忍不住说：“你最近招学生，不是一个人收18块钱？你收了那么多钱，家里人吃个鸡蛋你叽叽歪歪的？” 苏小昭说：“大家不过是拿鸡蛋顶学费，我这鸡蛋卖出去才是钱哪！要买书，买资料，要置办桌椅板凳，哪里不要钱？你只盯着学费，咋不看看我的成本？” 苏珊珊一时说不出来，正巧有个矮个子中年妇女过来：“国芳家的，你卖的什么鸡蛋？俺也买几个尝尝。” 苏妈妈看到矮个子女人，立即客气起来：“大嫂，您尝尝，这是我家三丫做的。” 拿竹签子扎了一个递给矮个子女人，矮个子女人摇头：“多少钱一个？” 苏妈妈说：“对外卖1毛8一个，嫂子你要吃就随便拿，不要钱。” 矮个子女人说：“那怎么行，这都小本生意。你大哥这几天听人说你在城里卖茶叶蛋和卤蛋，说是好吃得很，你大哥还说你就是有本事嘞。” 说着，就看看苏小昭，由衷地表扬道：“你看看，咱们三丫长得多俊俏，哪个不长眼的说咱三丫不灵泛？” 苏小昭笑笑没说话。 苏妈妈手脚利索地拿油纸给包了5个，递给矮个子女人，坚决不要钱，矮个子女人怎么肯，递给苏妈妈1块8毛钱，说：“你再给俺包5个，俺孙子孙女都没好好吃饭。” 苏妈妈推辞一番，矮个子女人坚决不要，她只好又给她包了5个，还多加了两个给她。 矮个子女人客客气气地走了。 苏珊珊看那人眼睛也不眨掏了1块8毛钱，再次说：“二嫂，你赚这么多，再给我几颗吧，今儿郭伟也来了！” 苏小昭一听她提郭伟，立马按住苏妈妈的手，一把把苏珊珊手里的两颗鸡蛋也抢回来：“他想吃鸡蛋，可以，过来把酱油汤子喝了再说。” 苏珊珊现在手里一颗也没有了，恼火地说：“三丫你想干什么？” 苏妈妈一肚子怒气还没发出来，口不择言地说：“别吃了，万一毒死你们我负担不起！” 苏珊珊立即大叫一声：“你啥意思？” 苏小昭指指场地里和苏木槿在一起还戴着蛤蟆镜的郭伟说：“姑，你最好再去问问，这个人到处说我们家鸡蛋是农药煮的，万一毒死他了，苏家可就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女婿了。” 苏珊珊不顾汤烫，直接从锅里抓了两颗鸡蛋，嘟嘟囔囔地说：“反正我和娘肚子饿了，你说啥也得给我两个吃。” 电影已经开演了，苏珊珊也不扯了，赶紧去看电影了。 苏小昭安慰了一会子苏妈妈，一再叮嘱她不要吵，苏妈妈哪里不明白，万一她说了郭伟污蔑她茶叶水里有农药，不管有没有，大家都会有怀疑，她总不能一直当众喝咸水汤子吧！ 演《少林小子》的时候大家看得都很欢快，时不时地有人喊：“揍他！” 当看到兄弟几个剃光头的那一段时，“脑袋光光，不用灯光”，全场都会心地“嗡嗡”地笑。 演《画皮》时可就不行了，当那个鬼脸特写出来时，现场一片惊叫，也有人兴奋地吹口哨。 苏小昭有点心惊，但是也没有觉得多害怕，其实后世那些惊悚电影特技比这个可怕多了。 苏振华看看她：“妹妹，你不怕？” 苏小昭点点头：“不怕！” 电影散场，放映机的电影打亮，全场开始闹哄哄地回家，找孩子的，拉老人的，互相喊伙伴的，那个热闹。 苏小昭和苏振华c苏振宇挤到苏妈妈那里，苏妈妈说：“你们小心点，这外边好多人撒尿，别踩脚上了。” 附近没有公共厕所，大人小孩憋不住就在人群外黑影里大小便，一不小心就踩一脚。 苏小昭就着马灯，看苏妈妈的摊子，一大盆蛋被卖得还剩下十来个。 “妈也太厉害了！”她夸赞道，这么一场电影两个小时多，苏妈妈竟然把小一百个卤蛋都卖了。 苏妈妈心疼地说：“唉，哪里呀，1毛8，1毛7，最后1毛5我都卖了。” 苏小昭安慰她说：“妈，就是卖1毛钱也比坏掉了强啊！” 看完电影都有点兴奋，苏振华和苏振宇一直在议论电影里的情节，苏妈妈烦得不行：“快点睡，明天给我干活去。” 苏小昭第六感家里有某些阴暗威胁气息，她警惕地到处查看，苏妈妈问：“你怎么了？” 苏小昭摇摇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是都累了一天，这又半夜了，第二天地里的农活还等着他们，大家也就 没有多想，洗洗睡了。 苏家的房子窄小，苏振华三兄弟挤一张大通铺，实在太热了，便在院子里铺了高粱秸秆做的卷席，睡了。 不知多久，苏小昭猛然醒过来，全身黏糊糊的都是大汗。 这土坯房实在是太闷热了，而且蚊帐是棉纱线的，细密得像棉布，蚊子进不来，风也进不来，人快要闷死了。 坐起来，拿了蒲扇正要扇，就在那时，她忽然听到自己门外一声不太明显的“扑通”。 怎么回事？挂在墙上的辣椒串掉下来了？ 不一会儿，又听见悉悉索索的奇怪声音，后来，便有极轻的脚步声在屋里移动。 是哪个哥哥热得受不了，起来喝水了？ 苏小昭觉得不像。 怕惊醒苏爸爸苏妈妈，轻轻下床，还没等她出门，便看见一道黑影蹑手蹑脚地推开苏妈妈的那道门。 她忽然警觉起来，隔着窗户，就着微弱的光线，模糊地看到院子里席子上三道熟睡的身影，均匀的呼吸声告诉她，这个黑影不是自己家兄弟。 更不是爸爸妈妈，他们不可能这么鬼鬼祟祟。 她顿时紧张了，结结巴巴地问道：“谁，是谁在那里？” 黑影极快地从苏妈妈的门里出来，突然把手中的手电筒“唰”地打开，照向苏小昭的眼睛。 苏小昭惊慌地叫出声来，急忙拿手中的蒲扇遮挡住眼睛，大声喊：“爸爸妈妈，有人进来了！” 那人熄了手电筒，飞快地逃了！ 苏振华兄弟惊醒了，迷迷糊糊地问：“怎么啦？妹妹怎么啦？” 苏小昭说：“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啥意思？ 苏振国立即把家里唯一的一盏电灯泡打亮，就看见堂屋门大开。 苏振华凶狠地问：“妹妹，你看见人往哪里跑了？” 苏小昭摇头，刚才吓坏了，而且被强光照射眼睛，根本没有看清楚是谁，往哪里跑了。 苏振华立即拉开大门追出去，哪里还有人，早就没影了。 第二十五章 三丫，你可真是太精了 他家的墙头，南边靠着村中从东到西的一条主路，没有栽仙人掌，东西两边墙上都栽满了仙人掌。 乡下的夜晚，很黑，所有的树影c墙头看着都黑乎乎的，那个人很可能是熟人，在村里某处一藏，绝对难以找到。 苏振华气哼哼地把周围的地方都翻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苏妈妈苏爸爸也被惊醒了，苏妈妈问：“怎么啦？” 苏振华恼恨地说：“有小偷。” 苏妈妈立即去看柜子，顿时脑门大汗都出来了，锁已经被撬掉了！ 她顿时手都发抖了，没有去打开柜子，而是直接去翻看大蒜盆子，从一堆大蒜下面掏出那个长条的黑木盒，她顿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三丫，你可真是太精了！”苏妈妈说。 岱南人的“精”，基本就是聪明的意思了。 原本苏妈妈就是把钱盒子放在柜子里，外面加锁，苏小昭叫她拿出来：“妈，您就是塞在柴草堆里，也比放柜子里安全。” 柴草堆她不会放，折中后放在装大蒜的盆底。 阿弥陀佛，幸亏听了苏小昭的，全家积攒了数年，她和三丫没日没夜地忙碌了二十多天，所有家当可全在这个小盒子里。 苏振华用手电筒照了照柜子里，锁被撬了，里面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凌乱一团，显然有人翻找过了。 全家人又在家里到处检查了一遍，倒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丢失。 苏振宇也醒了，他也跟着检查，忽然哭起来：“我的枪没了！他们把我的枪偷走了。” 这可是姐姐给他买的枪，多少小伙伴都羡慕得掉眼珠子啊！ 苏振国和苏爸爸都认为这小偷就是来偷钱的，苏振宇的枪是顺手牵羊。 苏爸爸说：“这贼是我们出去看电影时进来的，幸好小国提前回来了，不然也难保不被他翻找到钱。” 昨晚上，苏振国看过《画皮》了，不想浪费时间，早点回家来看书，估计那个时候小偷就在家里翻找，只是苏振国在家里，他一直蹲在某个角落。 气得苏妈妈火冒三丈，立即大声骂起来：“这是哪个不要脸的？偷东西偷到我们家来了，别叫我逮住，我治死你！” 骂了一会儿，苏妈妈看着苏小昭，对全家人说：“我给你们说，出去谁都不能说有小偷晚上进屋手电筒照眼睛的事，都不准提，懂不懂？三丫你自己永远都不要说。” 兄弟三个似懂非懂，苏小昭也愣了一下，片刻就明白了，感激地对苏妈妈说：“谢谢妈！” 苏妈妈是个大老粗，但是她粗中有细，这是在保护苏小昭的名声。 有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生，架不住农村八卦的老娘们的脑补，那些污言秽语，能把一个清白的姑娘一辈子全毁了。 天亮了，苏妈妈越想越气，忍不住大声骂起来。 苏妈妈的嗓门，在雾气弥漫的一大早，直接穿透整个梧桐里村的上空，连隔壁村的狗都叫起来。 苏小昭完全听不懂她骂的什么，反正知道不是好话，头顶生疮脚底流脓，那个小偷被骂得基本祖宗十八辈无法翻身了。 “一大早，骂啥骂？就你嗓门大！” 苏奶奶掂着小脚，像一只行走的圆规，站在门口气哼哼地说，“俺年纪大了，大清早被你吵得不得安生！” 苏妈妈指着水缸说：“娘，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们去看电影，不要脸的撬了我家柜子，看我家没钱，把别人送三丫的半缸知了猴给偷了，还把小四的枪给偷了。要不是小华醒了，指不定还偷什么！” 苏奶奶尖利地骂道：“你家有啥宝贝蛋叫人家偷？几个知了猴，你嚷嚷啥？” 苏小昭皮笑肉不笑地说：“今天敢偷知了猴，明天就敢来拉粮。我妈应该连骂三个月。” 苏奶奶说了一句令人跌破眼镜的话：“骂啥骂！俺看你们也吃不完那么多知了猴，咱三家分分，省的有人惦记！” 苏小昭笑着说：“奶奶，您去水缸里捞几个带回去吧。” 苏奶奶两手左右拍着屁股，看看水缸里没几个，狐疑地说：“昨天不是吴老三送来一大桶吗？咋只这几个了？” 苏妈妈立即气愤地接口：“都偷光了！” “瞎说呢！咋就偷光了？你们睡恁死？小偷在水缸里捞你们就听不见？” “娘，白天忙一天，谁不困？哪家的知了猴不都是在水缸里泡着，我们总不能搂着它睡吧！小偷铁心想偷，咋能防得住？” 苏奶奶啥好处也没捞到，厌恶地扭身走了：“偷走 活该，就你们都洋兴，跑去看电影，家里一个人都不留。” 洋兴大概就是好奇的意思吧！ 苏妈妈已经习惯了，她忍着气对苏振华说：“带着你妹妹去城里把这些知了猴赶紧卖了，我去给棒子松土。” 岱南人把玉米叫棒子。 苏振华从房间里把藏着的一桶知了猴提出来，说：“不用我妹妹去，我自己就可以了。” 苏妈妈：“你妹妹比你精，她跟着我放心。” 苏振宇：“我也想去城里。” 苏妈妈：“不行，你跟着干什么？你和你大哥把家里墙头垒高一点。” 小偷都爬过来了，这可不行。 苏小昭和苏振宇去了县城的菜场，这里也是随地摆摊，并不像后世的农贸市场那么整齐。 秦阿姨看见苏小昭过来，高兴地说：“妮儿你来了？你这是卖点啥？” 苏小昭看见秦阿姨，脑子里那个模糊的念头才清晰起来，二话不说，叫苏振华把知了猴提给秦阿姨。 “阿姨，我兄弟摸了不少知了猴，您喜欢吃不？” 摸，就是捉的意思。 秦阿姨搞不准她想干什么，试探地说：“小昭，你是想叫我帮着卖？” 苏小昭摇头：“不是，不是，阿姨，您要喜欢吃，我就送给您了。” 秦阿姨顿时激动了：“你这孩子，这么好的东西，谁不喜欢？不过，阿姨不能要，你们一个个地摸来，这功夫可大呢。” 苏小昭听她这么说，立即就把桶往她那一放：“阿姨，我原先不知道，总觉得这是乡下人才喜欢打牙祭的小昆虫，您要是觉得好，那没得说，这送您了，我和我兄弟再摸，都给您送来。” 第二十六章 又接了一张订单 双方客气一会子，秦阿姨从桶里拿了几十个知了猴，说：“小昭，我拿几个回去给你哥尝尝鲜，剩下的，你也别摆摊了，送到财政局的食堂去。” 苏小昭说：“不行，阿姨，我们怎么能去麻烦大哥哥呢。” 兄妹俩正和秦阿姨拉扯，旁边卖豆角的大婶说：“李税务来收税了！” 果然前面闹哄哄的，几个大盖帽拿着单子，挨个摊收税。 领头的税务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胖胖的，看上去很和善。 他给秦阿姨打了个招呼，就看到苏小昭满桶的知了猴，惊讶地说：“你们怎么摸这么多？咋卖？” 苏小昭客气地说：“您好，这是送我秦阿姨的，不卖。” 秦阿姨立即指着自己拿出来的几十个，笑着对税务员说：“李税务，这是我亲戚，他们兄妹摸了好几天才摸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您那食堂要不要？” 苏小昭还要推辞，秦阿姨扯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苏小昭水汪汪的眼睛看看她，秦阿姨精明的眼里带着笑意。 李税务员笑着对另外一位税务员说：“小霍，你带他们送到食堂去，今天有知了猴吃了。” 秦阿姨笑着对苏小昭说：“快谢谢李税务。” 税务员说：“我姓李，这里人都喊我老李。别客气了，以后有知了猴都送我们食堂吧，我们可喜欢吃这个东西。” 秦阿姨这是硬生生地给她拉了一张订单啊！ 苏振华和苏小昭跟着霍税务员去了税务局，有个穿着白大褂，系着蓝围裙的师傅出来。 霍税务员说：“老李，这是财政局杨科长家的亲戚，送的知了猴你给收一下。” 财政局杨科长的亲戚？老李顿时客气了好几分，拿个大盆，在税务局门口，一个个地数知了猴。 一大桶知了猴，数出来是326个，老李掏出33块钱，说：“你们有多少拿多少来，我都收，就按照1毛钱一个。多了咱也可以按斤称，你们来了就叫门卫喊我一声。” 他是管后勤的，也姓李。 苏小昭高兴地说：“李叔说的有多少都收，是个什么范围呢？” 李师傅不在意地说：“你们还能摸多少？你放心，咱这有冷库，各个机关食堂都想买，你拿来了就别管了，多少我都吃下。” 哎呀，这可是个好生意。 李师傅还客气地说：“太少了就别来了，跑一趟很热。” 苏小昭满口答应。 离开税务局那边，苏振华也看到了机会，就说：“妹妹，我们去集上收知了猴吧，收了再卖过来。” 苏小昭摇头：“不行，现在家家户户都急着打麦子，除草，给棉花打药，哪里有时间赶集？能拿到集上去卖的很少，收也收不着，要是能收着，这大师傅自己不去收？” 苏振华挠挠头：“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挨家挨户去收吧？” 苏小昭笑着说：“咱就挨家挨户去收。走走走，回头路上我给你说，咱现在先去给大哥买件衣服。” 苏振华完全赞同。 1985年国内已经逐步融入市场经济，买成衣没有布票也能买，贵不了多少。 苏小昭给苏振国挑了一身，又去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 一会儿功夫15块钱没了。 苏振华也不在乎，都是妹妹的钱，妹妹高兴就行。 回到家里，苏妈妈午饭还没做好，奇怪地问：“你们咋回来这么快？” 苏振华高兴地把桶底朝天给她看：“卖完了！” 苏小昭把剩下的18块钱给了苏妈妈，又把给苏振国买的衣服给苏妈妈看。 苏妈妈很高兴：“你们能想着大哥，妈心里高兴，小国啊，从小就厚道，被前面和后面的挤兑得连个鸡蛋皮都没吃到过” 前面的是苏奶奶家，后面的是苏国修家。 苏小昭说：“妈，以后咱们家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我本来还以为您会骂我乱花钱呢！” 苏妈妈没好气地说：“你还知道自己乱花钱啊？家里屋子得修，再不翻盖，这大雨下几场，咱就都被大雨冲走了。” 苏小昭笑嘻嘻地说：“可是，妈，穿衣也很重要啊，哥都17了，他要面子的呀！” 想起来城市里17岁的孩子，不是名牌还看不上，苏振国却每天都穿着同一件背心，白天穿，晚上不管多晚都要洗了晾起来。 “也是啊，再穷也得要脸，总不能光腚跑。” 苏妈妈 的一句土话，把苏小昭逗乐了。 把税务局买知了猴的事给她一说，苏妈妈顿时高兴又发愁：“哎呀，你们遇见贵人了，两个傻子，你们要稍微优惠一点啊，人家凭啥白帮你呀？” 哪有这么不懂事的孩子！ 苏小昭非常高兴，苏妈妈没有文化，家里也穷得叮当响，但是却有“双赢”的朴素理念。 她解释说：“妈，这是借了秦阿姨的关系。我和哥都是小孩，如果一开始就那么世故，只会叫人家害怕。您把家里红芋给我挖几块，这个季节红芋都没成熟，刨几块送给人尝尝鲜，这是情谊。” 苏妈妈点点头：“行，回头给你那个秦阿姨也带一袋去。” 中考完，苏爸爸也放暑假了，家里空出来两辆自行车，苏振华和苏小昭分开骑，各带一个桶，带上苏振宇一起去隔壁村收知了猴。 苏振国已经十七了，他面皮有点薄。 苏小昭对他说：“我和二哥去收就够了，咱村的晚上我们再收，大哥你就帮着妈干农活吧！” 家里的农活也非常重要，钱赚的不够多，填饱肚子还是要靠地里的庄稼。 和城里人一样，除了吃饭时间，其他时间村民都在田地里干活，村里除了一些老得走不动的老人和小孩子，就只有鸡狗了。 苏小昭和苏振华必须在天不亮大家没有下田或者晚上去收，才能找到人。 天不亮，他们骑车赶到隔壁老鸹窝村。 苏小昭一声清脆的吆喝便在整个村里飘荡：“收知了猴喽，5分钱一个。” 有个七八十岁干瘦的老爷爷，从一个墙头塌了半拉的院子里走出来，他精神矍铄，只是牙齿漏风：“修（收）知了猴的，俺这有几个，过来修吧。” 第二十七章 她要在各村找代理人 三兄妹高高兴兴地说：“爷爷，5分钱一个。” 干瘦老爷爷从自己家水缸里用笊篱捞了一下，竟然有二三十个，苏小昭不敢拿，虽然这东西是赚钱，但是她就是没有办法看那些乌黑的小眼睛。 苏振宇接过来，一个个地数好：“姐，是23个。呀，这有两个大头楞！” 大头楞是知了猴蜕变到一半，脑袋从背上的裂缝里露出来，却又没有脱出来的样子。 看着十分吓人。 苏振华说：“爷爷，这种大头楞，我们不要。” 老爷爷说：“这又没有变出来，为啥不要，这吃起来也不差的。俺是摸黑半夜才摸来的，新鲜的呢！” 苏小昭麻利地数出来1块1毛5分钱递给老爷爷：“爷爷，这大头我们真不能要，这样吧，您老人家辛苦半夜，又是我们来村里的第一个生意，我就按照23个给您结钱，但是大头楞真不能要。” 老爷爷高兴地接了钱，把两个大头楞扔回水缸里，占了一毛钱的便宜，有点不好意思，就说：“你以后还来吗？俺以后多摸几个给你留着。” 苏小昭高兴地说：“来呀，爷爷，我们是梧桐里村苏老师家的孩子。” 苏老师啊，老爷爷顿时高兴了：“苏国芳那可是全乡有名的尖子，可惜啊，耽搁在农村了！这样吧，这村里俺帮你们喊喊。” 老爷爷姓王，挨家挨户地帮他们敲门，不多一会儿，家家户户或大人或孩子，都拿着或多或少的知了猴出来了，不是懒惰到极致的农村人，谁家不摸几个知了猴啊！ 这家只，那家七八只，不多久，一个村子里他们就收了近200多只。 苏小昭看出来了，王爷爷人缘极好，性子也好，在村里还是比较有威信的。 苏小昭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对王爷爷说：“爷爷，您要是能帮助我们在晚上把知了猴都收好，清洗好，数量能超过100个，我额外给您1块钱怎么样？” 农村人不是每天都窝在家里，他们忙得很，白天根本找不到人，晚上那点空，她和哥哥们黑灯瞎火地怎么收？ 所以找个代理人真的是太重要了。 苏小昭问王爷爷怎么样，王爷爷快高兴死了，天上掉馅饼啊，这年头能不出村，不晒日头，赚到1块钱，那简直比干部还要舒服！ 帮收一下，洗一下，举手之劳，还能帮助村里人赚钱，他当然举双手赞成。 出了老鸹窝村，苏小昭高兴极了，给苏振华说：“二哥，我们就这么办，就委托别人帮忙收，满100个给1块钱。” 苏振华说：“咱们本来就只赚5分钱，再让出去1分纯利，还要给秦阿姨他们分一些，这还能赚到钱嘛？” 苏小昭说：“哥，咱要不找代理，一天咱一个村子都收不齐，现在让出1分钱，就能轻松拿到几个村的货，你说这1分钱值不值得？代理人很重要，他们赚一点微薄的代理费，架起购销的桥梁呢！” 再说知了猴是季节性食材，过了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有了，她必须快点收。 “还有，哥，哪个村没有几个二流子？咱们光应付他们都应付不过来。找个代理，这些事都解决了！”她想得很全。 苏振宇说：“哥，你就听姐的吧，姐说的肯定没错。” 苏振华点头，妹妹的本事他已经领教了。 就这么转悠了一上午，兄妹三人热得衣衫湿透了又晒干掉，晒干又湿透，跑遍了附近7个村庄。 后来就很难找到村人，人家都下地干活了，总共收了500多只。 但是，她找了7个代理人，还都是老队长或者村里德高望重的人，村里就算有无赖，他们也不需面对。 苏小昭脸热得红彤彤的，呼扇着巴掌说：“哥，热死我了，我们回去吧！” 苏振宇说：“姐，这里离黄河故道很近，我们去凫水吧！” 苏小昭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凫水是啥东西？ 苏振华想起来苏小昭被水淹了，傻了那么多年，马上对苏振宇说：“不行，三丫怕水，妈要是知道我们带她去凫水，剥我们皮。” 苏小昭怕水？ 她可是江南人，怎么会怕水？ “你们说的是去游泳吗？没事，我不怕，热死了，我们就去游泳。” 太期待了！ 这些天在苏家，每天洗澡就是拿一盆水用毛巾擦擦，要是有河水跳下去痛痛快快游泳，那真的是太美了！ 苏振华迟疑地看着她：“妹妹，你不是最怕水吗？” “不怕， 不怕！你们俩在，我掉下去你们可以救我啊！” 一想游泳，就觉得一分钟也忍受不了了。 苏振宇也想去游泳，恳求道：“二哥，去呗，咱俩看着姐，回去别给爸妈说就好了！” 苏振华也想去，反正收这么多知了猴了，就玩一会儿好了。 说去就去，三个人骑车直奔黄河故道。 夏天的黄河故道，水半满，并不浑浊，反而和普通河道没有大的区别，也不怎么湍急，河滩上的石头光滑圆润，北岸边的绿植郁郁葱葱，各种高高低低的树绵延十里。 南岸一片树林和芦苇，远处是平整的玉米田和高粱地。一阵风吹来，树叶哗啦啦作响。 一座石桥横跨在河上，石桥的高大宽阔，让人想到曾经的黄河的波澜壮阔。石头上的苔藓，诉说着座石桥的历史悠久。 总之，在苏小昭的眼里，这是一处极好的休闲游玩胜地。 三人把自行车停在河岸上的树影里，脱鞋，忙不迭地下水。 走到水边，苏小昭懊恼地站住了：“哥，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怎么办？” 苏振华和苏振宇可以光着背下水，她又不能。 苏振华此时看见水早就没命了，他指着自己的短袖背心：“你穿我的，我回头光着背好了。” 苏小昭藏在树林里，把自己连衣裙脱了，换上苏振华的大背心，在腰间打个结，光脚下了河。 河水并不十分深，也就到腋窝的深度，但是有的地方有深坑，深度超过2米以上。 苏振华和苏振宇在水里一上一下地狗刨，欢快地互相拍水打水仗。 苏小昭看这水虽然不像游泳池里那么清澈，但是绝对不像游泳池尿素超标，更没有工业污染，她一个猛子扎下去，欢快地游出去很远。 第二十八章 奋不顾身地跳下河救她 苏振华本来想着保护苏小昭的，发现苏小昭在水里游得比他好多了，愣了一下，妹妹啥时候学会凫水的？ 但大热天，见了水的孩子都高兴得不要命了，谁还多想，三个人你追我赶，嘻嘻哈哈，玩得好不痛快。 玩得太投入，都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岸边诧异地偷窥他们，尤其是苏小昭。 顾绍安挑眉说：“这是蛙泳吧？哎，现在是蝶泳！” 燕飞半天没有吭气。 他和顾绍安也放假了，县城里热得难受，他本来说和顾绍安来这里消暑钓鱼，却看见有人在河里戏水，还是“熟人”。 于是，两个人都不钓鱼了，靠在摩托车上看苏小昭在水里像条欢快的鱼儿戏水。 燕飞依旧不言不语，顾绍安不知道他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但他不想干涉他，就和他一起安静地欣赏水里的女孩。 苏小昭在水里惬意地蛙泳，没有戴泳帽，她的头发在水里散开来，随着她的身体起伏，在水里像乌黑的海藻一样摇曳漂浮。 顾绍安惊奇地说：“燕飞，这人不简单啊，你有没有看到，她泳姿很专业啊！好奇怪，一个乡下女孩跟谁学的？她那个哥和弟都只会狗刨！” 燕飞也不知道，这个县城他已经呆了10几年了，这里封闭c落后，无趣得像一潭死水。 自从前些日子出现这个卖茶叶蛋的苏小昭后，他稍微觉得生活有那么一点儿变化。 此时看着她在水里游泳的样子，他冷硬的脸上有了一丝儿裂缝：“回京不要说。” 顾绍安点点头。 苏小昭沉浸在水世界的快乐里，她对苏振华说：“你们不用管我，我要好好游一会儿。” 痛快地各种泳姿游了一个小时，慢慢松懈下来，仰面朝天漂浮在水上，享受水的清凉，恢复自身体力。 “旺财，趁着现在我在水里，你再给我改善一下体质呗！” 心里默念。 每次改善，都出一身大汗，油泥要洗好几盆水，在家里极不方便。 【宿主现在积分已经超过一千，请问现在升级吗？】 “升级！当然！” 晶蓝色大屏幕快速数据翻动，一个进度线快速右移。 “叮~”，升级完毕！ 挺快啊！ 【新功能两项，1体质改造2音色提升】 此身苏小昭底子太差，第一次借了旺财的能力淡化疤痕，接骨长高；第二次有了一些影响力，旺财给她又长高5厘米，肚子上的虚胖稍微好了一些。 “选1” 现在么，声音相比来说稍微次要一点，还是继续优化虚胖的问题吧。 【宿主原本大豆玉米过敏体质修正为正常体质】 苏小昭在水里只觉得肚子一颤一颤，“嘟噜噜”，像小鱼吹了一串泡泡。 她伸手摸摸肚子，啊，那虚软得一按一个坑的肚子不见了，变得紧致光滑，少女的漂亮小/腹啊！ 旺财傲娇是傲娇，办事也确实靠谱！ 她默默赞扬一句：“旺财，你真的好赞！” 旺财没有吭气。 苏小昭以为它没有听见，又说了一句：“旺财，谢谢啊！” 忽然，她觉得整个身体好似沐浴在春天的阳光里，身处一个奢华c高端的城堡，空气变得空灵而寂静。 好久，旺财的声音飘渺得像天外仙音。 【宿主嗓音改造完成，请注意控制】 什么？嗓音改造？ 什么意思呀？ 她不知道，此时的她静静地漂浮在水下，好像没了气息，苏振华和苏振宇好半天没有看到她，吓得声音都变调了。 “妹妹，妹妹!” “姐，姐，姐” 俩人拼命地到处找，刚才游泳的欢快不复存在，肝胆俱裂！ “姐，你在哪里啊！呜呜呜！” 苏振宇哭得一塌糊涂。 “扑通” “扑通” 两道身影同时跳下水。 这河水没有污染，但是也不是游泳池那么清澈，在水下视物并不十分清晰。 顾绍安和燕飞衣服都没脱，直接跳下去了，苏振华和苏振宇也在河里慌乱地到处找。 燕飞好似什么都不关注，但顾绍安不知道，他一直目光锁定苏小昭。 她最后落下去的地方他看得最清楚，所以他很快在水底找到毫无动静的苏小昭 。 她看上去安静而乖巧，长长的发丝在水里像水藻一样漂浮着。眼睛闭着，脸上带着微笑，那笑容很干净，很幸福，好似正做着一个甜美的梦。 他伸手拉住她，她没有反应。 急忙踩水，把她托出水面，顾绍安也游过来，帮着一起把苏小昭带到了岸边。 苏振华和苏振宇也急忙踩着水到了岸边，看着毫无动静的苏小昭，伸手探探她的鼻息，顿时脸色苍白。 没有呼吸了！ 苏振华顿时如遭雷击，喊一声“妹妹”，泪如雨下！ 苏振宇嚎啕大哭，后悔极了：“都怪我，不该带姐姐来凫水” 燕飞抱起来苏小昭，冷冽得冰封十里，对顾绍安说：“医院。” 顾绍安自然知道，他与燕飞这三个月的接触，终于看到，他的兄弟有了表情。 燕飞是真的恐慌了！ 顾绍安立马发动摩托车。 燕飞抱着苏小昭坐在摩托车上，车子就“呜~”一声窜上公路。 还没等车子窜出几十米，苏小昭醒了！ 她睁开眼，就看见通身冷冰冰的少年精致的下巴，她在人家怀里？ 她出声问：“咦，这是在干嘛？” 燕飞打了个哆嗦，喊顾绍安：“停！” 顾绍安立马刹车，“嘎”停下，两道目光刷地看向她，见鬼一样！ “你们？怎么在这里？”苏小昭惊讶地张大眼。 “苏小昭，你？”顾绍安话说了一半，脸莫名其妙地红了。 而燕飞的两眼变得乌黑冷冽，不明情绪地看着怀里的女孩子。 眼前的苏小昭，脸蛋紧致瓷白，一双桃花眼水汪汪得像要透出水来。 好像刚起床的小姑娘，稍微带有那么一点点的睡眼惺忪，可是，娇娇俏俏的小姑娘，那清清淡淡的语气，嗓音赫然是醇美带着丝丝沙哑，通透中带着金属撞击。 婉转缠绵，醇厚幽远，说不出的风情。 燕飞差点手一松把她丢在马路上！ 该死，这怎么回事？ 第二十九章 她又好看了 苏小昭意识全部回拢，立即闭嘴，这嗓子，是旺财给她改造过的，她没有想到如此奢靡华丽！ 怎么说呢，就好似才和男人欢~~后的暗哑奢靡，咳，反正很容易叫人想歪。 旺财说过，必须注意控制，她在水下太过放松惬意，一时忘了控制！ 她大意了。 呃，她抱歉地笑着说：“你们怎么了？这是干嘛？” 燕飞上下看了她几眼，她太轻了，也不过60一70斤的样子，原先他看着苏小昭有些圆润，以为她会很重。 如今抱在手里才知道很轻，很纤细。 “你没事了？” 三道声音同时问。 苏小昭眨眨眼：“没事啊！哦，刚才我在水下闭气来着，吓着你们了，对不起。” 燕飞把她放地上，什么话也没有说。 苏振华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恼火地说：“以后别搞什么闭气，快被你吓死了。” 苏小昭对两个全身湿透的人道谢，又给自己哥哥弟弟道歉。 顾绍安松一口气：“你没事就好，我还奇怪，你看起来水性很好，怎么会出事，没事就好。” 大家都松一口气，等衣服都换好，顾绍安说：“我和燕飞要回去了，可能要一段时间不见，请你们吃饭吧。” 苏小昭随口问：“你们去哪里？” 顾绍安说：“回京都啊，我们家在京都。” “以后还会回来吗？” “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回来了。”顾绍安看看燕飞，后者没有任何表情。 他当初听到燕飞在岱南的消息，立即丢了书包，买票连夜就来了，三个月了，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顾家派了小翟驱车千里接他们回去。 以前，顾绍安去史家无数次，史家也懊恼地说找了好多年了，一直没有任何线索。 现在他找到了，叫哥哥和妈妈帮忙，给燕飞联系了上京附中。 史家说燕飞因为长久失踪，已经销户了，回去要先上户口，史家最近要来人亲自接燕飞回去。 户籍在京都，高考也要回去考。 岱南，不会再来了。 苏小昭：“你们今天又帮我一次，我请你们吃饭吧，饯行！” 顾绍安摇头：“那怎么行！说好我们请。” 一直没吭气的燕飞说了一句：“会做饭吗？” 苏小昭：“会做，但只能做简单的饭菜。” 燕飞说：“你做饭！” 顾绍安看着他，有些好笑，解释道：“苏小昭，燕飞新买了一个小院子，就他一个人，有锅有灶，要不我们自己烧饭？” 就一个人？没有跟爸爸妈妈一起？哦，不对，他们家是京都的，也许爸爸妈妈都在京都。 也不知道这俩人什么来头，反正有自己家哥哥c弟弟陪着，去就去吧。 这里离城里五六公里，一行人去县城很快，顾绍安陪着苏小昭兄妹三人去税务局把知了猴交给李师傅。 李师傅非常高兴：“苏丫头，你可真能干。领导说了，量多了就拿知了猴给大家发一次福利。” 岱南人就好这一口。 苏小昭说：“李师傅您放心，我肯定会积极地发动全家去抓。” 李师傅笑笑没说话，他大概猜到这丫头是去收的。 交完知了猴，顾绍安就带着他们几个去了燕飞的小院子。 很令苏小昭意外，院子不仅一点儿也不偏，还是在县武装部家属院。 武装部门口两个站岗的卫兵，腰杆站得笔直，家属院就在隔壁，门口也有人守着。 一排排平房，一个个小院子，墙头都两三米高，都有一个标准的小门楼。 燕飞的院子不大，除了一个自来水管，一棵无花果树，别的什么都没有。 苏振宇进屋就惊叫起来：“啊，电视机！电视机！” 苏家连收音机都买不起，而燕飞的客厅里赫然摆着一台“乐声”牌的电视机。 还是彩色的。 “我的天”，苏振宇激动地都忘记这不是自己家了，在电视机前摸来摸去，羡慕地问：“它会出人吗？” 顾绍安说：“会啊，就不知道这个时候有什么好电视了，我给你打开看看。” 电视里正在播放《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苏振宇和苏振华都被强烈吸引了。 顾绍安对苏小昭说：“你 也看会儿吧，晚会再做饭。” 苏小昭摇头：“你们看吧，我来做饭。” 前世里，86版的西游记那可是暑假小朋友必看的剧目，她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这个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还没那个经典。 顾绍安把她带到厨房，苏小昭再次大吃一惊，谁说80年代物资贫乏了！ 这一段时间被苏家光可照人的稀粥，洗了肠胃也洗脑的日子里，苏小昭都以为厨房里只会堆着简单的几块地瓜！ 燕飞的厨房里，不仅有新鲜的牛肉c猪肉，还有好几种蔬菜，一个小型的冰箱里，竟然有冰冻的东海小眼带鱼，和几只碗口大的梭子蟹。 这个时代养殖业还没有起来，这肯定是纯正野生的海鲜啊。 燕飞是什么来头？ 顾绍安在招待苏振华和苏振宇，其实他是和苏振华在一起吹牛，他们年纪差不多大，都是男孩子，共同话题超多。 燕飞来了厨房，看苏小昭对着冰箱的东西发愣，说：“我马上要和大喵回京了，这里的食材，你能做的都做了。” 不吃掉肯定坏了。 也就是说她可以做那些鱼啊蟹啊！ 她笑着说：“如此，我就放心地都做了。” 她控制了自己的声音，却十分好听，再不是前几日在国营饭店，那种平淡清亮的声音。 旺财确实有资格傲娇。 燕飞说了那句话就再也想不起来要说点什么了，就呆呆地站着看苏小昭忙活。 苏小昭看他两眼，这是个不善于沟通的男生。她主动问他：“你读几年级了？” 燕飞：“暑假后高二。” 苏小昭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在这里有亲戚吗？” 燕飞摇头。 “那还是早点回去，你学籍不在这边吧？” “嗯！” 苏小昭指着螃蟹问：“这些鱼和螃蟹看起来还是很新鲜的，你喜欢怎么做？” “都行。” 苏小昭说：“那我就随便做了。” 燕飞还是一个“嗯”字。 这人话是真少。 第三十章 一桌子南方菜 苏小昭上次听说燕飞是南方口味，而自己也喜欢南方菜，人家再三再四地帮她，那就借花献佛，做一桌子南方菜吧。 她的本事都是爷爷教的。 爷爷虽然是一个乡镇的百姓，连名字都叫得平凡之至——陆大勇，但她一直都知道陆爷爷绝对不是凡人，就连厨艺都那么高超。 在她心里，爷爷就是真正的大儒。 动作利索，统筹安排，她很快做了一桌子菜，从菜到汤，都是江浙的口味。 尤其是那个螃蟹，简单的葱油，也不知道她怎么做的，非常鲜美。 顾绍安一边吃一边说：“苏小昭，你做的真不错，比我在东海大饭店吃到的还要好吃。” 苏小昭说：“要是新上岸的蟹，我倒可以给你们做炝蟹，那才叫鲜。” 顾绍安一块接一块地吃，既有男孩子的不拘，又不会觉得粗鲁。 燕飞把一只螃蟹的大钳子捏裂开，递给苏振宇：“好吃吗？” 苏振宇心情好得不行，他今天看了电视，又吃了姐姐做的饭菜，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确切地说就没有吃过肉，螃蟹c带鱼什么的根本没有见过。 他激动地说：“我妈整天说南方人都吃虾壳子，又腥又臭，才不是呢，我觉得虾壳子可真是太好吃了。” 燕飞就给他多拿了几块，自己也拿了两块放在盘子里。 苏小昭说：“下次你弄到年糕，可以年糕炒螃蟹，家常却十分好吃。” 燕飞点点头，也没有看她，只是心里纳闷，岱南根本没年糕，她怎么知道年糕？就连他自己也是只听说，并没有吃到。 他盛了一勺白菜带鱼羹，又酸又鲜，味道特别好，不由得多吃了几勺。 顾绍安也去夹：“苏小昭，我怀疑你是南方人，岱南人怎么可能烧出这么地道的南方菜？” 苏小昭也不解释，笑着说：“那你就多吃一点。” 吃完饭，苏振宇根本不想走，一直看着电视机，恨不得粘在沙发上不走了。 三打白骨精已经演完了，顾绍安帮助他调台，忽然就调出来地方台正在播放小品《拍电影》，把苏振宇乐得咯咯直笑。 苏小昭早就看视频好多次了，坐下和顾绍安他们聊天。 “你怎么不读书？以后都不读书吗？”顾绍安问她。 燕飞也看着她。 苏小昭说：“我暂时能自学，社会也是一所好大学。” 顾绍安点点头，说：“你要是想读书，以后就考京都来，我们还可以吃到你的南方菜。” 苏小昭笑着说：“不是说好了，要把大蒜卖到京都去？” 几人哈哈大笑。 燕飞看着目不转睛的苏振宇，说：“住这里吧。” 这怎么行？苏振华不同意，说到底，他们和燕飞也不算熟悉，而且这两人马上要回京都，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能随便叫自己弟弟住在别人家里？ 苏振宇眼睛粘着电视机，怎么都不愿意走。 顾绍安说：“叫他住在这里吧，我们俩还照顾不好他？对了，你们也住下吧，《射雕英雄传》从香城引进开播了，特别好看。” 他们也住下？肯定不行。 苏振宇恳求地看着苏小昭：“姐，我就住一夜，就一夜行不行？明天我就走。” 他太想看电视了。 其实，燕飞家里也没有什么大人，地方也足够大，苏振宇住下不会惹什么麻烦，只是，他们与燕飞和顾绍安交情还没有深到把自己弟弟放在人家叨扰。 夕阳眼看着西落。 苏振华威胁苏振宇：“四弟，听话，我们回去，要不，明天你自己走。” 苏振宇眼泪汪汪地不说话，恨不得抱着电视。 苏小昭对苏振华说：“二哥，算了，就叫他住一晚吧！四弟，你可不能给燕飞哥哥和顾绍安哥哥添麻烦啊！” 苏振宇顿时高兴了，三指朝天发誓：“姐，你放心，我一定听话。” 出了武装部大院，苏振华恼火地说：“回去咱也买一台电视机！那种电视多少钱？” 苏小昭也没有概念，85年的很多物价，她是最近来了才知道，估计那台小彩电要一千多块。 “旺财，刚才那台彩电多少钱？”心底默念。 【宿主影响力不够，暂时未能开启查询功能】 苏小昭撇撇嘴，她忘记了，这家伙是个美颜系统，这些信息查询是业余的。 俩人一路骑车到家，已经傍晚。 苏妈妈挖了两蛇皮袋红芋，大小和拳头一样，有点心疼地说：“这些要是再长一段时间，每块都能长到2~3斤，现在半斤不到。” 苏小昭说：“妈妈别心疼，咱感谢人家不就是带点稀罕的嘛。” 把几个村上找了人帮助收知了猴的事说了一下，苏妈妈有点心疼，100个知了猴就给1块钱，相当于纯利润减少1分钱，总共毛利才5分钱，这么轻松就让出去1分。 这次不用苏小昭解释，苏振华就给苏妈妈摆了道理。 苏妈妈忽然问苏振宇哪里去了？苏小昭说住在燕飞和顾绍安那里了。 苏妈妈顿时习惯性地大巴掌举起来，生气地吼道：“你怎么把你弟放人家里？咱又不知道他们的底细。” 苏振华立即挡在前面：“别打我妹妹，我弟喜欢看电视，那电视真的很好看，我都不想回来了。他们住在武装部大院的，肯定不是坏人。” 苏妈妈直接一巴掌落下去，打得苏振华的胳膊立即肿起来几个指痕。 苏小昭忍不住说：“妈，您就不能有话好好说？打这么狠！” “怎么又打上了？” 苏小昭扭头一看，就看见昨天在露天电影那里看到的矮个子女人，后面还跟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男人看上去气势十足，像个大干部。 她已经听苏妈妈说了，矮个子女人是他们整个儿村的大队书记的老婆，她要喊大娘。 男人就是大队书记杨明起，她要喊大爷。 大爷就是大伯的意思。 双方互相打了招呼，苏妈妈非常客气地拉了凳子给杨明起和杨大娘坐下。 “大哥大嫂，你们喝汤没？” 杨明起：“喝过了，你咋又打孩子了？” 苏妈妈：“这不是三丫在城里认识一个从京都来的干部家的孩子，他喜欢吃咱们家的茶叶蛋，老四跟着去送，结果看人家彩色电视机，不肯回来了。” 苏妈妈说是气，口气里是满满的自豪。 杨明起眼睛一亮：“这你打老二干啥？这是好事，人家京都来的能喜欢你家老四，留他住下，这多好的事！” 第三十一章 书记请她带全村致富 正说着，苏爸爸和苏振国也从外边回来了，俩人在田地里干活，两脚都是泥。 苏爸爸给杨明起打个招呼：“大哥你咋有空过来了？” 杨明起笑着说：“这不是听说你家三丫的事吗？你说这孩子因祸得福，脑子灵泛，想出茶叶煮鸡蛋的金点子，那天我也尝了两个，味道真不错。” 苏爸爸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就点点头：“这孩子不爱说话，但是喜欢思考，煮茶叶蛋的主意，还真是她自己琢磨的，我到现在也不大懂。” 说了一会子，杨明起才提出来：“三丫，大爷并不想要你的什么配方，你看看，能不能也给村里想点什么主意？” 苏小昭说：“大爷，带动一方致富是个大工程，国家经济政策逐步放开，计划经济肯定要逐步退出市场，而市场经济时代已经到来，机不可失。” 杨明起立即问：“具体，你看该怎么办？” 前世里，她对农业发展并不精通，但是单纯靠村民种粮食作物是肯定很难致富的，在东北华北一带的国有农场面前，大家种的粮食根本不够看。 所以她和杨明起一起讨论本地适宜的经济作物，走抱团打造地区品牌和集体优势，逐步优化供应链，最终实现产业转型，延长农作物的生产工业链。 这些见识，不要说杨明起闻所未闻，就连苏爸爸自诩才高八斗也自愧弗如。 他一直觉得苏小昭和苏妈妈卖茶叶蛋是很丢脸的商贩，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家15岁的女儿心中如此锦绣。 苏小昭c苏爸爸和杨明起聊了半宿，初步定了今秋在村里试点大蒜种植。 “大爷，你看，咱们这里适宜种植大蒜，而我会积极去把大蒜的销售渠道定下来，未来我会努力把咱们的大蒜卖到国外去，不仅给大家打开致富路，也能为国家创汇。” 这真的不是吹牛，是真的能实现的。 但是前提是村民愿意，蒜种优质，养分跟上。 杨明起自然全力支持，这几年经济放开，眼见着北岱省其他城镇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寻找各种致富路子，就岱南，各镇各村一直没有思路。 现在不是前几年了，吃大锅饭，人越多挣得工分越多，现在鼓励百花齐放，发掘能人，谁脑子好使，谁先富起来。 杨明起很喜欢当官，他渴望成功，从梧桐里村走出去，镇长c乡长，甚至走得更远。 今天在苏小昭这里算是打开了一道门，阳光灿烂地照亮前方的路。 他立即大包大揽：“妮儿，你放心，村里种植的事交给大爷，销售的事你要给大爷一个定心丸。” 苏小昭点头：“大爷您放心，我赶明儿就去合作方，签一份正规的合同回来，大爷您也要给我一份合同，咱双方都按照规矩办事。” 因为怕大家思想上一下子扭转不过来，杨明起先回去和村委的干部沟通，把种大蒜的主意通报全村，发动每家每户至少先种三c五亩大蒜。 苏小昭则全力把销路打开。 临走，杨明起对苏爸爸说：“国芳，你济兴了一个好闺女，咱梧桐里村有指望了！” 岱南人说的济兴，就是积德行善得到回报的意思。 聊到深夜，杨明起意犹未尽地走了，苏振华和苏振国从村里收了满满两桶知了猴。 兄弟俩一个压水井，一个清洗。 苏爸爸今天心情很好，喊四个孩子：“来，把酒拿来，陪爸爸喝一点。” 苏振国c苏振华甚至苏妈妈，都惊呆了。 “愣着干什么，快点啊！”苏爸爸声音不大，却带着自豪。 苏妈妈兴奋地说：“陪你们爸爸喝点，我去炒个菜。” 现成的知了猴，烤一碟，现成的卤蛋，装一碟，58度的高粱烧，热辣辣地从口里滑到胃里，他们的心都热起来。 第一次觉得苏爸爸其实心里是有他们的。 苏振华说：“刚才我们回来，有人蹲在墙头下抽烟听墙角，我们一回来，他就站起来走了，看着像我大爷。” 苏爸爸没有说话，上次分场后，快一个月了，两家都没有来往。 苏小昭才不管这些，苏大伯偷听，大概是自己和杨明起的聊天吸引他了吧。 天擦亮，苏小昭迷迷糊糊地起床，就看见苏爸爸破天荒地在烧早饭！ 苏小昭顿时睁大了眼睛。 在城市里，男人做饭再正常不过，可在农村，尤其是在北岱省，男人烧火，下厨房做饭，真的很惊悚。 苏小昭来到苏家一个多月了，还真是第一次 看见苏爸爸下厨。 “爸，你咋做饭了？”苏小昭忍不住问出来。 苏爸爸一边干活一边说：“我女儿都被人夸是文曲星，还到处收知了猴，卖茶叶蛋，赚钱养家，我咋就不能活得接地气一点？” 苏小昭顿时高兴了，这话有点戏谑，但是听起来十分舒服。 她也调皮地说了一句：“那我等爸爸的饭，一定特别好吃。” 苏爸爸笑着说：“别贫了，你哥都已经去收知了猴了。” 昨天晚上聊得太晚，而晚上太热，温度在清晨的时候才下去，正是睡得舒服的时候，哥哥们都心疼她，没舍得喊醒她。 苏小昭洗脸刷牙，收拾着新鲜的地瓜，分装了三个袋子。 苏爸爸说：“等会我和你一起去一趟城里。” “爸爸有事？” “嗯，爸爸去接小四，谢谢人家。” 苏爸爸其实还想去见见老耿，看看苏小昭拿下订单的这个人到底怎么样。 看着长相越来越像自己的苏小昭，他有点惭愧，这么些年他心里只敬着母亲和大哥一家，顾影自怜，哀叹自己怀才不遇，从没有正眼看过这些孩子。 一眨眼，他的四个孩子都长大了。 别家开始下地干活的时候，俩哥哥都回来了，因为几个村子里找了代理人，他们这次收到的知了猴特别多特别快。 原本带的大桶根本不够，两个村的代理人亲自给苏家送来了，好几个桶，都满满的。 苏小昭看着这么多知了猴，对苏爸爸说：“爸，我们要去租冷库，把这些知了猴冻起来，过年我有大用处。大蒜也需要冷冻一下，不然很容易发芽。” 陈蒜和新蒜的价格一斤差6毛钱，新蒜万一收多了，老耿吃不下，必须有地方存放。 第三十一章 这是求人还是逼人？ 这些季节性特别强的食材，应季时便宜至极，反季想吃又没有。 苏爸爸说：“那今天过去把冷库也租下来。” 苏小昭高兴极了，问苏妈妈：“您那攒了多少钱了？” 农村人吃喝都从地里刨，赚点现钱基本都藏起来不花的，苏小昭估摸着卖茶叶蛋c卖大蒜赚的钱，苏妈妈积攒了应该有1000块以上了。 苏妈妈说：“这一段时间赚的还有以前家里积攒的，有1200多块。” 苏小昭说：“妈，都拿出来，收知了猴去。” 苏妈妈不同意：“三丫，哪有这么做生意的，全部家底押上，万一” 苏爸爸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小胡，别乱说。” 苏妈妈立即就闭嘴了。 苏小昭暗暗发笑，苏妈妈再凶悍，在苏爸爸跟前就变成小猫，万物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她家文弱的爸爸就专门治凶悍的苏妈妈。 苏振华拉了板车，把所有的知了猴装上，和苏爸爸c苏小昭出了门。 门一打开，苏国芳就愣住了。 门口站着苏国修，远远的地方站着大嫂齐大妮和几个侄子。 苏国修黑着脸问：“你们又去城里？” 苏爸爸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愣愣地说：“嗯，去送知了猴。” 苏国修大喝一声：“把大蒜推过来，叫你三妹妹看看！” 哟，三丫，敬称三妹妹了！ 苏妈妈气呼呼地出来，不是两家都不来往了嘛？干嘛找她三丫带大蒜？ 她必须挡在苏国芳身前，不能因为是兄弟就砸了她三丫的牌子！ 苏振林和苏振棠推着满满两车大蒜过来，看起来有二十个蛇皮袋，新蒜啊，少说也有一千多斤。 两家人分开干活后，一直互相没来往，苏国修仗着自己是老大，豁出去了：“三丫，你看看俺家的这些大蒜能收不？” 苏小昭还没说什么，苏奶奶和苏珊珊就从前面院子里来了。 苏奶奶两手拍着屁股，大包大揽地说：“啥能不能收？别人的能收，你的咋就不能收？” 苏国修种了快两亩大蒜，本来想拿到镇上换点小钱，谁知道今年大蒜丰收，家家户户都收很多，他卖了好几次也卖不出去。 他叫木槿找过郭伟，郭伟就纱厂一个工人，哪里有什么收大蒜的路子，他请哥们喝了几次小酒，还被嘲笑。 郭伟就对苏木槿说：“我是纱厂的干部，你让我和那个傻子一样摆地摊，我在兄弟们面前怎么做人？” 苏木槿就和苏国修闹：“以后这些破事不要麻烦郭伟，他是国家干部，怎么能给你卖菜？” 苏国修当然不能给苏国芳知道这些事。 他得知苏奶奶的大蒜被苏小昭给卖出去了，还3毛5一斤，他就心动了。 根据苏奶奶说的那样，把大蒜辫和须子都剪好了。 至于苏小昭会不会收他的大蒜，他就从来没有担心过，苏国芳一家这么多年来什么话不听他的？ 借给苏国芳两个胆子，他也不敢！苏小昭再能，能大过苏国芳？ 苏珊珊习惯性向着苏国修：“三丫，你爸爸读书时，俺大哥二话没说过，大嫂还去城里给二哥送了好几次干粮，你可不能没良心。” 呵呵，这是求人还是逼人？ 苏国芳看看苏小昭，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气恼：“三丫，你给看看吧。” 他无力抗拒，想到当初哀求他们不要分家，他们一定要把他分出去的场景。 这会儿门外路上没有什么人，大伯是算着时间来的。 苏小昭笑着说：“大爷，这大蒜是去城里卖给大饭店的，价钱给的不错，但是要求也高。您把大蒜倒出来，我看看，合格了咱就给人带去，不过话说好了，我要收工时费，一斤一分钱，您愿意我就带着，不愿意就算了。” 苏国修一听这个，皱着眉头说：“你不是给你奶奶都没有算工时费吗？” 苏小昭说：“奶奶不一样，我爸本来就该给她养老的，给她干点活是应该的。” 苏国修有点窝气，他已经习惯了白用白拿苏国芳的，这乍一说收他工时费就有些气恼。 苏珊珊看苏小昭油盐不进，直接对苏国芳说：“二哥，咱哥就这么点蒜，你也不差这一分钱吧？别要了！” 苏奶奶抹着泪说：“你爹走了，他要活着，也巴望着你们三个和和美美。” 苏国芳顿时又羞愧又难受，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 齐大妮也过来了，帮着苏振林和苏振棠一起把大蒜倒出一袋。 苏小昭看了看，剪辫c剪须都还可以，估计苏奶奶给他们授意过，只是浮皮没有去， 苏小昭说：“大爷，这浮皮必须去掉。” 又要求倒其他袋子，齐大妮没好气地又倒出一袋子，苏小昭看这一袋明显不行，蒜辫都没有剪干净。 “大娘，全部倒出来。” 齐大妮有点恼火：“三丫，俺是你大娘，你犯不着跟俺斤斤计较吧？吃大蒜又不是选美比赛，你对你舅舅家也这样苛刻吗？” 苏妈妈也火了：“你要卖就卖，扯我兄弟干什么？” “胡启琴，你是特意的吧？不就是郭伟没有帮你卖茶叶蛋吗？你不用这么冷言冷语，这大蒜俺没日没夜地剪了七八天，你故意作梗，不收算了。” 大娘齐大妮习惯了苏爸爸一家唯唯诺诺，竟然敢查她的蒜！ 反了！ 不提茶叶蛋的事还好，一提这茬，苏妈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个王八羔子，拆我的台，造谣说我卤汁里放了农药，良心被狗吃了。” 苏木槿听苏妈妈骂郭伟，她就不干了：“你说谁良心被狗吃了？俺爹俺娘供俺叔读书，家底都磕光，你们卖大蒜就不收俺家的，你们一家人才良心被狗吃了！” 苏妈妈恼恨极了，嗓门不由地就大起来：“举头三尺有神明，撒谎撂屁遭雷劈，我们这几十年怎么过的，你们怎么对待我们的，全村人都能作证，你们就是拿国芳读书的事，一辈子掐着我们命门” 苏珊珊也吵起来：“二哥，你就不管管吗？” 苏爸爸脸色苍白，摇摇晃晃地对苏国修说：“哥，你想咋办？你和娘怎么才能放过我？” 第三十三章 不能惯，越惯越是王八蛋 苏国修恼火地说：“你别装了！俺和你嫂子帮你那么多，你呢，有本事了就想绕着俺走。” 苏小昭都懒得和他们掰扯，家长里短这种事真的掰扯不清。 她清了清嗓子：“大爷，您今儿找我，想卖大蒜是吧？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样子，我也不过希望打开看看质量，您何必心虚地攻击我爸爸妈妈？” “苏木槿，你是小辈，和我爸妈怎么说话呢？你找的好女婿，害我妈喝了一锅咸卤水。我今天放话在这里，不管你们以后想叫我办什么事，先喊姓郭的过来喝一锅咸卤水，再给我妈赔个不是。否则，别说办事，咱们这一篇永远都翻不过去。” 她也恼了！ 她不能向苏国修一家让步，有些人就不能惯，越惯越是王八蛋。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家被老一辈少一辈的没完没了地拿捏！ 苏木槿拿着小帕子嗤笑：“俺告诉你，叫郭伟喝咸卤水？你就死了这份心。” 齐大妮恼怒地说：“不卖了，拉走！” 苏奶奶大喝一声：“不行，苏国芳，你今天不把这两车蒜留下，以后你就别喊俺娘。” 苏国芳蹲下抱头：“娘，您叫我怎么办？这大蒜不是我收，是卖给人家啊，质量不过关我也没办法啊！” 苏珊珊说：“你不收下，不送去，怎么就知道人家不要？” 苏奶奶往地上一躺，开始哭闹：“俺命咋这么苦啊？生养个儿子，良心被狗吃了” 苏爸爸扶着门，脸色苍白地问苏小昭：“你能收了吗？给老耿说说行不行？” 苏小昭看看苏爸爸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她还就横下来了：“不行！” “我今儿告诉你们，就一句话，要与我合作，可以，先叫姓郭的喝一锅咸卤水，不然，一切免谈！” 苏木槿跳起来：“免谈就免谈，想拿捏郭伟，门都没有。三丫，你坏了良心，当初咋不淹死你！” 这一句话出来，苏小昭顿时接话：“要不是你推下去我，我怎么会掉水里？我早就会凫水了！” 苏木槿气恼地说：“你会凫水？你会凫水为啥往下沉？” 这说明，苏小昭落水时，苏木槿确实在池塘边。 苏妈妈立即抓住她，凶狠地问：“苏木槿，当年是你想淹死三丫对不对？你终于承认了！” 苏木槿的手腕被苏妈妈钳住，都快断了，她脸色苍白，急忙辩解道：“你胡说什么？谁淹她了？” 苏爸爸面色发青，问苏国修：“大哥，木槿说的是真的吗？是她淹了三丫？为啥呀？为啥要淹她？她那时候才7岁啊，她咋得罪你们了？” 苏国修急赤白脸地说：“谁说是木槿淹三丫了？你们这不是血口喷人吗？” 苏奶奶嚎了一声：“活不了了！这个扫帚星一定要把家拆零散了才算完啊”， 躺在地上撒泼，装晕过去了。 杨明起和村里干部谈事，听到这边的吵架声，立即赶来了：“怎么回事？你们兄弟俩吵什么？” 苏妈妈恼恨极了，又哭又骂：“我家三丫小时候掉水塘里，差点淹死，这么多年一直哑巴，就是她——” 指着远远地站着像个仙儿似的苏木槿，哭诉：“她推我家三丫掉下池塘，还按住她出不来。她为了找个好女婿，还一直叫我把三丫扔了，你说她是人吗？” 杨明起一听，马上严肃地说：“苏国修，这事要是真的，苏木槿必须坐牢，这是杀人啊！这样吧，叫派出所的张警察过来。” 苏国修吓得都快尿了，苏木槿有没有把苏小昭按在水里淹，他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如果被警察抓去，这名声可就全坏了，她的亲事完了，下面三个弟弟也铁定打光棍了。 农村人一天到晚也没有个娱乐，有人打架，这热闹必须看。 地里干活的能跑回来的都跑回来了，这里面就有辉嫂子。 她正巧听到苏木槿会被警察抓走，立即就兴奋了。 本来想躲在后面看热闹的，便站起来检举：“木槿把三丫按水里的时候我看见了。” 她不能把翠香供出来，不能给闺女找麻烦。 齐大妮马上把矛头对准辉嫂子：“俺就知道无风不起浪，原来是你这个瞎女人在里面挑事。” 立马就要打辉嫂子。 杨明起大喝一声：“苏国修家的，你想干什么？殴打证人？我告诉你，要是苏木槿真的是淹三丫的凶手，你们全家都要坐牢，包庇罪。” 苏小昭心里都想笑了。 这个杨明起还真是能扯，不过 她很喜欢。 苏珊珊吓得不敢吭气了。 杨明起走到苏奶奶跟前，不耐烦地说：“大婶子，你别躺着了，赶紧起来，把你俩儿子的事理清楚，你要说不清楚，咱只能交给警察说清楚了。” 还呼呼地喘气儿，瞎子才看不出她是装的。 苏奶奶只好脸色发红地起来了，能不起来吗，大儿子一家都要被抓起来了。 杨明起把苏小昭拉到一边，小声问：“妮儿，你想咋处理？” 苏小昭轻轻地说：“大爷，是她推我下水，但是时间太久，取证困难，仅靠我一面之词，很难立案。 “吓一顿，一次性打消他们强吃强占的思想，甭再拿着我爸读书说事，以免干扰咱们的大计划。” 杨明起顿时佩服得很，他就说这闺女是文曲星下凡，确凿无疑了！ 他其实知道苏家的情况，只不过，以前和他没有利益关系，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才懒得费心思调节他们的矛盾。 现在不行了，他指着苏小昭升官发财呢！ 想好了，他黑着脸，对苏奶奶和苏国修一家说：“三丫仁义，她急着为村里办好事，顾不上告你们，还有家丑不外扬，你们记着欠三丫的人情，以后别总是胡闹。” “以后不允许动辄拿捏我爸爸妈妈；还是一句话，想和我合作可以，必须叫郭伟先当着大伙的面喝一锅咸卤水，给我妈道歉；另外辉嫂子是见证人，不准为难她。只要违反了这三条，我保留随时起诉的权力。” 苏小昭明明白白地提出三条要求。 她要一次性把苏奶奶和苏大伯套在自己一家头上的紧箍咒给解了，不然，没完没了，太烦人了！ 第三十四章 震惊，见到前世的熟人 杨明起第一次直面苏国芳读书这个事，痛心疾首地对苏奶奶c苏国修说：“婶子c大哥，当初你们供国芳读书，不也是想他光宗耀祖吗？这政策变了，回家了，他就不是你们的亲人了？他过得多难啊，你们就不能多包涵一点吗？” 苏国修一家的大蒜也没有交给苏小昭，全村人还都知道苏木槿心毒，当初把苏小昭推水里，害苏小昭傻了好多年。 啥便宜都没有占着，苏奶奶窝着一肚子气回去了。 “妮儿，你还满意不？”杨明起开始摆功。 苏小昭：“大爷，您真是公平公正的金牌调解人。您看这事，您处理得多漂亮，咱们就需要您这样务实c高效的好干部。” 杨明起高兴得都快要飞起了：“那你们快去城里吧，家里有啥事，就叫你小弟来家里招呼一声。” 这荣耀！ 杨明起和其他几个干部走了，苏妈妈忽然崩溃地哭起来，今天证实了苏小昭是被苏木槿推池塘里的事，她又恨又懊悔。 幸亏老天有眼，给她三丫又恢复了机灵。 苏国芳说：“你别哭了，三丫这事处理得好，我也支持。孩子们长大了，他们都很孝顺你，以后日子会好的。” 他看着苏奶奶c苏国修吃瘪，又心疼又难受，还夹杂一些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仿佛千斤重担终于卸下来一样。 “走吧，咱进城。” 苏小昭看得出来他发自内心的轻松。 其实从来没有当这个事是个事，原苏小昭痴傻多年，是不是苏木槿干的，已经无据可靠，辉嫂子的话也不能全信。 只是今天这么公开处理，给全家卸下令人窒息的紧箍咒，宽慰了苏爸爸和苏妈妈的心，算是替“苏小昭”还情，也给自己减一个创业的羁绊。 进城！ 先去租冷库。 管冷库的是苏爸爸的学生，他象征性地收了一点钱，把所有的知了猴装了一蛇皮袋子，放在冷库里，对苏爸爸说：“苏老师，你有啥需要冷冻的，尽管拿来。” 平时也没有谁用着冷库，这学生客气得很。 苏振华提了两桶知了猴给李师傅送去，苏爸爸和苏小昭去了燕飞的院子。 在燕飞的院子外面，一辆锃亮的白色轿车神气地停在路边。 苏爸爸看了好几眼，苏小昭一眼就看到前面的车标，丰田皇冠，没有记错的话，最新款的七代，配置supersal一一n级别，人们口中的“大超”。 燕飞的？ 苏小昭估摸着苏爸爸应该不知道这款车子，即便他天纵奇才，从没有见过的东西也无法知晓。 苏小昭不动声色地提示说：“爸爸，您说的对，这燕飞和顾绍安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竟然有丰田皇冠的车子，这是七代，大超！” 苏爸爸在报纸上看到过丰田皇冠引进的信息，但是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这款车。 三丫怎么懂这么多？ 苏小昭话才落，门就打开了，燕飞的一张又冷又俊的脸就在苏爸爸面前了。 苏爸爸第一眼就觉得这孩子有问题。 矜贵，傲，冷，毫无感情。 他还是温和地说：“你是燕飞吧？” 燕飞点点头。 苏振宇早就欢天喜地地出来：“姐姐，你来了？” 一抬头就看见了苏爸爸，啊，爸爸怎么来了？他局促地停住了脚步。 苏爸爸说：“你在这里有没有给燕飞哥哥捣乱？” 没有发火啊，苏振宇立即开心了：“没有，爸爸，我没有捣乱。” 一边说话，一边往院子里走，两道身影走出来，一个是顾绍安，热情地说：“叔叔好！快进屋，外面太热了。” 另外一道身影，苏小昭看清他的长相，顿时惊呆了！ 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西装革履，金丝眼镜，斯斯文文，唇角挂着清浅的笑意，模样十分出众。 他眼皮抬了一下，看到苏小昭目瞪口呆的样子，习惯性地微笑点头，带着权贵特有的冷冽。 高贵，疏离！ 纵使前世见惯风浪，苏小昭仍然震惊得差点叫出声来，问：“您是？” 史文聪？ 史文聪没有忽略她眼里的情绪变化，没有想到在这个偏僻的小县城，竟然有个农村姑娘好似认识他？ 他看多了别人的敬畏，第一次被一个乡下丫头以活见鬼似的神色审视，很诡异。 “我们，见过吗？”他试探地问，他记性不 差，确信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姑娘。 看她那惊讶的样子，她和他非常熟？ 苏小昭此时完全震惊了，她没有想到再次见到史文聪。 按照前世的记忆，他比陆小昭大10岁，85年也不过一个5岁的孩童。 可是，他如今看上去25岁左右了。 不仅时空变了，很多人和事也并没有完全复制前世。 这算是蝴蝶效应吗？她变了，一切都变了！ 史文聪看着苏小昭完全呆住的样子，皱皱眉头，到底还是得体地笑着说：“进屋吧！” 转身走了，一个村姑的羡慕，他不放在眼里，还觉得有点厌憎。 燕飞看他们的互动，忽然原先心里的那些期盼就冷下来了。 眼风微微地扫了她一眼，没有任何情绪，那张冷漠的面孔，神色无法形容，冷酷，霸道，尊贵，野性，无法靠近的冰冷。 只这么一眼，便再也没有视线交集，他根本不理她，似乎她不存在一样。 进了屋子，顾绍安赶紧给苏爸爸倒水。 燕飞不说话，他面对苏爸爸又想不起来说什么，想给苏小昭说话，又有史文聪在场。 他把电视打开，说：“昨天射雕英雄传演了三集，你们看看吧。” 史文聪很客气地把桌子上的香烟递给苏爸爸，苏爸爸双手接过来，抽了一根，俩人就开始聊起来。 苏小昭心思都在史文聪的身上，一门心思想知道他的近况。 史文聪对苏爸爸格外热情，指着燕飞说：“我姓史，史文聪，他是我表弟。我姑姑和姑父去世早，小时候保姆照顾不周，被人拐了，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他，我来接他回京。” 说着话，眼睛迅速掠过苏爸爸身边的苏小昭。 这个小姑娘，有着非凡的沉静，之前他派人调查了她，不过是一个农村丫头，又丑又傻，闻名乡里，被车撞了，死里逃生，却开窍了。一跃成为天才，女先生。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模样如此清纯，没有逼人的美艳，柔柔弱弱，娇娇怯怯，却让人心生怜爱。 仔细看，却又看到眼里的冷漠和倔强。 第三十五章 往事，故人 他很心惊，这个家庭是怎么养出来这样气质的女儿？ 不动声色地把燕飞呆在岱南10多年的事交代清楚，就暗暗地审视苏小昭。 果然，苏小昭再次震惊了：“拐卖？” 史文聪说：“是啊，我那时候还在读书，家里有个保姆一直照顾燕飞，在公园上了个厕所，回来人就不见了。” 苏小昭震惊，忍不住看看那个沉默至极的燕飞，他一眼都不看她，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她很想问问人贩子抓住没有？燕飞的养父母怎么处理？燕飞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但是都没有问，她不愿意当着燕飞的面，谈论这些。 她看燕飞那一眼，被史文聪看在眼里，她真的是很不一般，即便是京都那些贵女，只怕也忍不住问：“养父母对他还好吧？” 可是她竟然什么都不问。 他哪里知道，苏小昭对燕飞竟然是被拐卖到岱南的事震惊，可是再震惊也比不过又见到前世的“熟人”！ 苏小昭转了话题：“您是史氏集团的史大少？” 这丫头不简单！ 史文聪心里就是这个想法，他是史文聪，知道他名字不奇怪，可是苏小昭是岱南偏僻乡下的丫头，能脱口而出喊他史大少，还真是没想到。 他刚刚放下的疑心再次翻上来，这一定是燕飞告诉她的！ 他俩到底什么关系？ 他点头，讶异地问：“苏小姐对史氏很了解？” 苏小昭勾唇笑了一下，她怎么会不知道史氏？ 前世里，她15岁创建陆氏珠宝，天才少女迅速杀进整个珠宝市场。 那时候，史文聪也是25岁，他做了史氏集团少当家不过两三年时间，踌躇满志之时，便遇上了对手陆小昭。 他使出全身解数想要打败她，发现不能，便挖空心思接近她，却怎么都找不到她，只听说，她是个15岁的小女孩，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江湖上到处都是她的传说。 直到陆小昭18岁，她才出现在公众面前，像光芒万丈的太阳，耀眼得让他只能仰望。 之后，他开始了长达10年的追求。 那时候，她很美，很有钱，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 爷爷去世后，她悲伤不已，闭门谢客三个月，未见任何人，史文聪在她的门外枯坐了三个月，等她。 三个月后，她开门了，依旧风华无限，而他胡子拉碴，很憔悴。 那天她与他说：“我们对赌一次吧，赌资5000亿，要不要玩一次？” 他很温和，满眼里都是深情：“行，你想怎么玩都可以，只是，如果我输了，能不能把我做为赠品带回去？” 她笑了，摇摇头。 他就开玩笑说：“那我就祈祷上苍，让我赢，把你带回去。” 他们约定在腾越州最大的原石矿场“玉言”，现场进行那场世纪豪赌。 同行纷纷赶到“玉言”见证这场世纪之赌，全国媒体闻讯赶来，就连世界各国电视台都在现场直播。 两辆豪车一前一后到达“玉言”，率先下来的是史文聪，他那时40岁左右，既有职场精英的精明又有温润如玉的儒雅之气。 他快步走到后面一辆车前，微笑着替车里的人拉开车门，陆氏集团的当家人陆小昭下得车来。 顿时一片惊叹。 “这么年轻！” “这，也太美了！秒杀那些明星啊，这要是进娱乐圈，绝对的顶流！” “旷古奇才，陆氏集团是她十五岁开始创办的，这才几年，就把史氏挤垮了！” “听说还没有结婚？是眼光太高了吧？” “史大少追了她十年了！”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陆小昭和史文聪微笑着进入原石精品区。 两家当家人现场对一块完全没有开窗的白盐沙的料下赌注。 一吨左右的样子，看上去很不起眼。 史文聪：“陆小姐，您先请！” 陆小昭笑着说：“同时吧！” 史文聪：“好！” 俩人的技法很不相同，陆小昭连手套也不戴，修长细白的双手在石头上轻轻摩挲，小心察看表皮藓纹。 史文聪拿了灯仔细地反复查看。 最终两人当着媒体的面各自给出预判。 史文聪给出的结论这是一块砖头料，而陆小昭说它是一块极品翡翠。 现场顿时激动了，全 网观看直播的人都把评论区炸瘫痪了，急切地想要看到谁是赢家。 在众人的期盼中，师傅切开了这块毫不起眼的毛料。 慢慢映入大家眼帘的是切面闪耀着的琉璃光泽，继而，看到纯正c明亮c浓郁c均匀的翠绿色，质地细腻纯净无瑕疵，那玉石竟然在光照下呈半透明状！ 翡翠中的极品！ 嗷，众人沸腾了！ 陆小昭站起来，对史文聪笑了笑：“史大少，你输了！” 史文聪脸色顿时如白纸一般，但是他到底浸淫商场多年，还是保持着儒雅，笑着说：“愿赌服输，在下佩服！” “玉言”的老板施礼言，巴巴地跑过来，拿自己的衣袖给她擦了擦车子上的一丝儿灰尘，献媚地笑着说：“小店等着陆小姐的再次光临。” 车子离开“玉言”，终于安静下来，陆小昭长舒了一口气，握着胸前挂着的碧绿玉牌，默默地说：“爷爷，我终于把陆家的东西拿回来了！” 正在这时，两辆大货车突然发疯地一前一后冲着他们的小轿车直接撞上来。 “砰”！“咔嚓”！ 陆小昭在极致的胆汁上涌中，意识断掉的一瞬间，她亲眼看见，身体与轿车一起碎裂。 “苏小姐？小苏？” 史文聪发现他对面的女孩竟然走神了，两眼直直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昭？你在想什么？” 苏爸爸也发现了苏小昭神游天外，他拉扯了一下她：“小昭，你怎么了？” “啊？”苏小昭清醒过来，看着一房间人眼睛都看着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想起一些事。” 世事难料，她没有想到还能见到他，用这种方式，他曾经对她每一个眼神都心领神会，现在她坐在他的对面，却问她是谁！ 史文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变得幽深。 别人可能没有看见，他在她对面，看的清楚，她神游的时候，那可不是15岁小女孩的眼光。 她在恨谁？她在念谁？ 为了燕飞？ 史文聪笑着说：“小苏，我们是不是见过？” 苏小昭摇头，笑着说：“没有！平时哪里有这个幸运能见到史大少！” 史文聪大笑：“那就是前世里。” 苏小昭也笑了，现在的她，被旺财改造了，模样不是前世逼人的美艳，却娇俏柔弱，别有一番气韵。 史文聪指着燕飞说：“我爷爷整天念叨，对不起死去的姑姑，被拐了10年了，在这个岱南，我竟然一直都调查不出来。” 苏小昭心说，那是你没有用心调查，这个时代找个人是很难，可是，对于你史家，找个人会找不到？ 她不能说，这是史家的私事。 她点点头：“现在通讯不发达，天眼工程不完善，找个人是很难。” 不经意的一句话，震惊了史文聪，他立即问：“天眼？” 第三十六章 在院子里等了她一上午 “当然能见着，你把生意做到京都来好了！”顾绍安立即接话邀请。 他不傻，燕飞一大早就站在院子里，顾绍安开玩笑说他看无花果树，只是不想说出来，燕飞在等苏小昭。 苏小昭能做南方菜，燕飞把她当自己人了。 可燕飞等了她那么久，她来了一直和史文聪说个没完，顾绍安也有些烦躁。 如果他今天第一次见苏小昭，他也会觉得苏小昭就是个心思单纯，天真无邪的农村小丫头。 可是，他们知道，她不是。 顾绍安坚信，苏小昭今天这么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原因。 “嗯，说好了，以后我把大蒜卖到京都去，赚了钱请你们吃饭。”苏小昭调皮地冲顾绍安握握拳头，看上去像邻家妹妹一样可爱。 “小苏知道史氏珠宝吗？”史文聪又问。 “报纸上看到一些，史氏珠宝很了不起，短短几年便完全占据了国内市场，现在谁不知道史氏！”她带着向往，由衷地赞叹，看上去，真诚无比。 “是国家政策好，史氏不过抓住了机会。” 史文聪的回答让她很意外，一时心有些沉，史氏珠宝比她料想得更好，比上一世足足提早了十年崛起c兴盛。 史氏在高速发展，而她还在温饱线上挣扎！ “唉，在我们乡下，重点是吃饱穿暖，除了祖上传下来的戒指c手镯，也就几个烟袋嘴子，哪里见过什么珠宝。” 苏小昭叹气，她的眼睛通透而明亮，如同一泓清泉，又像水汪汪的葡萄。 燕飞一直面无表情，忽然突兀地出口：“吃饭吧！” 史文聪立即喊：“王峰，燕飞饿了，准备饭。” 门口立即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走过来，并不是十分高大，很壮实，皮肤黝黑。 苏小昭看看，又是一惊，这是史文聪的司机，实际上是他的贴身保镖，来历不清楚，枪械刀具，样样精通，武力值非凡。 王峰的年龄倒是和上一世对的起来，她车祸前见到他，大约就是五十来岁的样子。 “王峰，你去国营饭店订一桌饭菜，我们随后就到。” 王峰点头，立即去了。 “小苏一起去吃饭吧，反正你现在也放假了！”史文聪好像对苏小昭的情况一无所知。 如果苏小昭不了解他，一定会认为他真的不知道。 可是苏小昭太了解他了，多疑c深沉c隐忍，为了一个目标，能隐藏数十年，他简直可以和忍者神龟好有一拼，不去做间/谍简直暴殄天物。 苏小昭敢肯定，他百分百调查过自己，而且非常详细。 那就演戏吧，不止你会演！ “我不上学了，在家里做点小生意。” “要想走的远，还是要考虑读书，只有知识才改变命运。” “说到读书，我想拜托史大少帮个忙：能不能帮我爸爸争取一次高考的机会？那样我可以早点跟着爸爸去京都了。” 史文聪转向苏爸爸：“您是哪一年的毕业生？” 苏爸爸：“66届的。” 史文聪不禁有些可惜：“现在高考有年龄限制，留在乡里真是可惜了。我回去问问有没有什么政策。” 现在高考考生必须满足“未婚c年龄不超过25岁”的报名条件，苏爸爸两项都不符合。 他对考大学早就绝望了，准备一辈子呆在乡中学做代课老师。 史文聪这么说，苏爸爸堆起满脸的笑，那是不由自主的自卑和对权贵的敬仰：“那，多麻烦史大少了！” 他其实进院子的时候就感觉到史文聪的不凡，但是没有想到是史家的少主。 他，他见到大人物了。 这么大的人物，人家怎么会帮助自己？说去问政策，是好心安慰罢了！ 可是苏小昭知道，只要史文聪把这事放心上，指定就能给苏爸爸一个机会。 只要给苏爸爸一个机会，她完全相信，苏爸爸一定能考上很好的大学。 只要考出去，苏奶奶和苏大伯那一家才算彻底摆脱了。 所以她瓷白细长的双手，做了个拜托的动作：“史大少，您如果给爸爸级的考生争取一次高考机会，我定当回报。” 燕飞在旁边听着，脸上没有表情，周身却越来越冷，整个房间的气压低得冻死人，要是再不注意到，大家就是傻了。 史文聪忽然笑起来：“燕飞，你不用担心，我回去就给苏叔 叔办。” 燕飞也不看他，也不吭气，表情都没有，史文聪搞不准他到底听没听自己说话。 顾绍安插话说：“我回去也问我爸，找找上级，看看有没有机会。” 苏小昭想去京都，为了好朋友的南方菜，他也要去办这个事。 史文聪微不可察地扫过燕飞，轻轻拍一下沙发扶手，说：“小苏是燕飞的朋友，在这边照顾他很多，这事我去办。” 燕飞忽然冷冽出口：“我和她不熟。” 苏小昭点点头，确实，她和燕飞真的不熟：“史大少，我和燕飞只见过两次，先前我和妈妈被流氓劫道，还多亏了他和顾绍安见义勇为，不然我们要被人打惨了。” 史文聪依旧温温雅雅的，问：“那个流氓是谁？” 顾绍安接了话：“史大哥你不要管了，我们已经处理好了。” 正说着话，王峰回来了：“大少，已经订好了，饭菜很快上来，您和燕飞少爷c顾二少过去吧！” 苏小昭和苏爸爸站起来告辞。 “那我们回去了，谢谢史大少，帮我爸爸问问政策。燕飞，顾绍安，再见，一路顺风。” 燕飞不吭气，好像她是空气。 史文聪没有接她的话，对王峰说：“先前有个流氓欺负小苏，你去查查是谁，处理一下。” 顾绍安皱眉：“不要找了，他就是个街头混混。” 史文聪声音不高却语气凌厉：“越是混混越难缠，不收拾一顿，难保你们走了，他还继续找小苏的麻烦。” 苏小昭立即阻止：“算了，你们准备回程吧，别管了，想他已经知道错了。” 刘福宽只是个小流氓，王峰出手，只怕刘福宽就没命了。 第三十七章 总有刁民惦记闺女 苏爸爸带着苏小昭和苏振宇离开，燕飞连送都没有送，史文聪也只点点头，站了一下：“王峰，你送送。” 苏小昭和苏爸爸都没有太在意，首先，他们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再者，史文聪的来头太大，要不是因为他来接燕飞，苏爸爸可能一辈子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顾绍安阻止了王峰，亲自把他们送出了院子。 出了小院，他抱歉地说：“燕飞就是那个冷性子，不知道怎么和人打交道，你们别在意。” 苏爸爸笑着说：“小儿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 顾绍安叹口气说：“苏小昭，很可惜不能再吃你烧的菜了，我和燕飞最迟明天就离开了，估计，以后很少来了，你如果有事，就写信给我们。” 地址他已经写好给苏振宇了。 苏小昭才发现，苏振宇背着一个新书包，鼓囊囊的。 她马上对顾绍安表示感谢，新书包不便宜，也不知道是顾绍安买的，还是燕飞买的。 顾绍安警惕地看了一下小院周围，靠近苏小昭，小声地说了一句：“离史大少远点。” 苏小昭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看上去无辜又诧异，顾绍安低声又急速地说了一句：“危险。” 她如果聪明，应该懂！ 苏小昭眼皮儿轻轻地落下，又抬起，依旧是一副懵懂的样子：“那你们就再也不回来了？” 苏爸爸看他和苏小昭贴得很近，鬼鬼祟祟地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挤进两人中间，把两人分开，温和地说：“顾二少，祝你们一路顺风。” 顾绍安笑着说：“谢谢苏叔叔，那我回京就找我爸爸问问高考政策的事，再帮苏小昭联系香河居大蒜合作。” 苏爸爸心里有些不悦，顾绍安比苏小昭大不了多少，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青春萌动的时候，他可不能叫自己家傻女儿被个京都的小子祸害了。 “谢谢了，你回去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欢迎回岱南来玩。” 好家伙，苏爸爸这一句话把顾绍安推到了九霄云外，大学考上了再说，那时候，苏小昭都快成年了。 苏小昭顿时咯咯咯地笑了：“顾绍安，谢谢你，也谢谢燕飞！告诉他，我会给你们写信的。” 顾绍安看她笑得顽皮又有点奸猾，心里痒痒的，忽然觉得燕飞和他，很需要这样的朋友。 苏小昭他们走了，顾绍安迅速转头，便看见王峰从丰田车旁转身进了院子。 他忽然全明白了苏小昭的表情，扯了一下嘴角。 才进了院子，就听见史文聪说：“这事儿你别管了，他虐待你那么多年，我不能放过他，我也不找人打他，走法律途径吧。” 燕飞说：“放过他吧！” 顾绍安明白他们在说谁，万三，燕飞的养父，燕飞的满身伤都拜他所赐。 他心情有些复杂，他也曾经想过，把万三给废了，但是燕飞不让。 果然他再次听到燕飞说：“你不放过他，我不走了。” 史文聪忍耐地说：“你对他还生出感情了吗？你想过爷爷吗？他老人家想你那么多年，受了多少煎熬，你怎么不想想？” 燕飞不吭气。 顾绍安走进来，就看见史文聪气得脸有些发青。 他马上打圆场：“史大哥别和燕飞生气，说到底，万三也把燕飞养大了，还给他上学读书，也算想把他当亲儿子养的。既然燕飞不想追究，就放过他吧，反正燕飞今天就回去了，再也不和他来往了。” 史文聪无奈地说：“你说得也对，是我心急了，我看燕飞一身伤，实在气不过。” 看看顾绍安，又问道：“那个苏小昭到底是干嘛的？” 顾绍安不在意地说：“就是个卖茶叶蛋的，现在好像又要卖大蒜了。她叫我们帮忙问问香河居要不要他们的大蒜，给村里到处找订单呢！” “哦，原来如此。”史文聪似乎明白了。 燕飞又出口一句：“我和她不熟。” 史文聪无奈地又笑了：“好好好，反正咱们今天走了，以后和岱南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顾绍安立即接了一句：“就是，以后忘掉这个破地方。” 收拾行装，回京都。 燕飞那边的事，苏小昭也没有多想，她和他们确实不熟，她委托他们办的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等信儿就是了。 出了武装部大院，苏爸爸说：“我们去老耿地方吧！” 苏小昭点点头，行！ 老耿忙了一 大早，正歇着准备吃午饭，看见苏小昭过来，就问她：“小苏，你吃饭了吗？” 苏小昭也不见外：“还没呢，耿叔，这里有盒饭吗？” 老耿说：“我订的盒饭多了几盒，你们凑合吃点吧！” 他这里每天按照人头订盒饭，但是总有一些人送菜收菜来不及吃饭就开车走了。 天热，饭剩下就馊，扔了可惜。 苏小昭说：“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苏爸爸有些不好意思，这不白占便宜嘛！ 老耿看着苏爸爸就笑着说：“您是苏老师？一看就是小苏的爸爸，你们爷俩长得可真像。” 一边吃饭，苏爸爸就一边打听菜场的经营情况，老耿聊着聊着就有些冷。 苏小昭不断地把自己饭盒里的饭菜扒给苏爸爸：“爸爸，吃菜，爸爸，你饭够吗？” 苏爸爸有些烦：“我在和你耿叔说话，你一直打岔。” 苏小昭笑嘻嘻地说：“我心疼爸爸嘛，呐，这一块肉给耿叔吃。耿叔，您不嫌弃我夹菜给您吧？” 老耿笑了，说：“嫌弃啥，我就是个卖菜的大老粗，以前穷的时候我还到处要饭，吃千家饭长大的，有时候饿了我还和狗抢吃的呢！” 苏小昭哈哈地笑起来，一点儿也没有拿出来“我同情你”的样子，反而噘嘴说：“哼，老耿叔，你竟然敢骂我是狗！回头你要是不给我把明年合同都签了，我就天天来抢你盒饭。” 老耿哈哈大笑，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她头：“就你个小丫头鬼精！” 他放下戒心，对苏爸爸说：“苏老师，你这闺女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我就没有见过这么机灵的。” 苏爸爸已经感觉到刚才老耿的不悦，大概是他问的太多了，引起老耿的反感。 可是他也很反感好吧，老耿“闺女，闺女”地喊，是你闺女吗？ 第三十八章 苏家出了一个吃皇粮的 苏爸爸客气地说：“她就是个孩子，你多指点她，我们乡下人，很多规矩不懂，你多包涵。” 老耿豪爽地说：“放心，我都快60岁了，虽然没文化，看人还是看得准的，这闺女我很喜欢，将来前途无量，我老耿以后还得靠着闺女才能走出岱南这片地。” 边吃饭边聊，苏小昭得知老耿已经和徽市最大的批发商合作，大蒜敲定了需求量，她高兴极了，立即撒娇耍赖：“老耿叔，说好了，咱县的大蒜，您只能收我的，别人的都不准收，要收就1毛钱1斤！” 老耿撇嘴，却带着欣赏的口气，对苏爸爸说：“瞧瞧，瞧瞧咱闺女，心多黑，叫我收人家蒜只收1毛钱1斤，亏你想得出。” 苏小昭笑着说：“我也风险很大啊，您如果不专门收我的大蒜，我回村签了合同，到时候我收了大蒜卖不出去，怎么办？我天天蹲你这里哭啊？” 开着玩笑，到底定下来，至少本县的大蒜，全部由苏小昭供应，价钱也定最高。 老耿说：“我可把身家性命都押你这里了，你抽空把你们村大队书记叫来，签个合同。” 行，当然行！ 苏小昭和苏爸爸快快乐乐地回去了。 苏振宇坐在她的车后座，佩服地说：“姐，你好厉害呀！” 苏小昭警告他说：“回去，别给人家说姐谈的价钱，姐赚到钱，别说给你买枪，就是买电视机都行。” 苏振宇立即说：“我不说，姐，你啥时候能赚到钱？” 这心急的，啥时候？再等等吧，就算有了钱，肯定也是先把房子给翻盖了呀！ 苏小昭说：“爸爸，我们去给妈妈买件衣服吧，每次她跟着来，想给她买件衣服，她死都不肯。” 苏爸爸点点头，神情有点懊丧。 苏小昭勾唇笑笑，她不想安慰苏爸爸，但还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苏国芳一向以读书人自居，以仁孝闻名，被苏奶奶和苏大伯各种拿捏压榨，骨子里瞧不起大老粗苏妈妈，鄙视商贾，却在面对权贵的时候，瞬间升腾自卑和谄媚之心。 苏小昭倒宁愿他清贫却骨子里清高，那样她还敬他三分。 父子三人直接去供销社下属的商场，走到半路，就听到有一个售货员说：“今天中考出分了。” 另外一个售货员说：“我等会得去查查，看看我弟考多少分。” 苏小昭立马说：“爸，我们去看看分吧！” 苏爸爸也是这个意思，虽然乡中学每年在县一中c二中基本都剃光头，但是他还是想去看看，能不能考进一个。 尤其，他和苏小昭给村里这几个人下死力辅导了大半个月，从心底他很期望他们考好一点，被人承认自己还是那个才华横溢的苏国芳。 苏小昭相中了一套短袖衣裤，料子很舒适，颜色也很好，她确定苏妈妈穿了会年轻一些。 苏爸爸说：“你长大了，给自己买点衣服，你妈妈她年纪大了，每天要干活，你买了太好的，她也不舍得穿。” 从商店里出来，还没有走到一中，半路就遇见了吴宗坤和村上的几个毕业生。 吴宗坤激动得要命：“小昭，我考了517分。” 苏小昭还没说什么，苏爸爸马上高兴地说：“那你能进一中了。” 吴宗坤语无伦次：“只要，我体育没事，就能进。” 一中比较严格，除了文化课要进分数线，体质也要符合要求，这几年的分数线基本在500分左右，517分肯定能进了。 今年只有他一个报考一中的，没想到就过线了。 大家都很高兴，苏小昭赶紧去查苏振华的分数，心里特别期盼，比自己当年考大学还要紧张。 苏小昭听清楚了，负责查分的老师报出的分数是542分。 苏爸爸又激动又遗憾，如果是个大学生该多么完美！ 不过中专也很好，他们苏家，真的出了一位吃皇粮的了！ 尽管是个小中专。 85年的小中专可比高中难考得多，比考县一中还难。 岱南中专生的录取比例连5都不到，这个时期，中专生就是优秀学生的代名词。 苏小昭切实地感受到亲人中举的那种狂喜。 还没到自己家门，就看见家门口好多人挨挨挤挤地张望，他们在村头一出现，马上鞭炮就响了。 众人向前，簇拥着一位瘦高的老头，他头发几乎全白，戴着老花镜，书卷气浓厚，这是本乡远近闻名的大儒杨瀚麟老先生。 他原本是大学的教授，满腹经纶，老了便回归故里颐养天年，是全乡人心中读书人的标杆。 他原本是不爱出来凑热闹的，前些日子听说苏家的傻丫头被车撞了后，整个人变得灵光了不少，不少人都夸苏家祖上积德，到了这代出了个“女先生”。 他也只是笑笑。 今天听说中考出分了，苏小昭教了不到20天的9个中学生，分数都很不错，可能都会进入一中c二中，她的哥哥更是考出了542分的好成绩。 这在整个乡中学近几年都是没有的事。 老先生这才特地过来见见小丫头。 苏小昭多少听说了一点杨瀚麟的往事，这是真正的大儒，领导都亲自拜会过。 她可不敢怠慢，立即上前搀扶杨瀚麟，恭敬地说：“大爷爷，您怎么来了？” 杨瀚麟话并不多，只是满意地说：“妮儿，你做得很好。” 苏妈妈c苏振国c苏振华从田地里回来，看到自己家门口堆满了人，马上警惕起来，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苏振华上午给税务局送了知了猴，就急忙回家去干农活了，还不知道出分的事。 他立即撸起袖子：“他么的，欺负到家里来了？” 辉嫂子远远地喊：“二婶子，小华考上了！” 苏妈妈和苏振华走到门口才弄清楚，是考了很高的分数，肯定能考中小中专了。 苏妈妈高兴地一个巴掌拍在苏振华的肩膀上：“老二，你可给老娘争脸了！” 苏振华被打得一个趔趄，笑嘻嘻地说：“哎呀，妈，您还打呀！” 苏妈妈高兴地抹眼泪：“打，你考上中专也是我儿子，我一辈子都打得。” 苏小昭也没有想到苏振华能考那么好，这个成绩在县一中妥妥的前30名。 对于本乡中学来说，这是没有过的历史。 中考的成绩，加上杨瀚麟的来访，苏小昭的补习班一下子火爆了，原本被人嘲笑c无人问津的暑假补习班，两天里报名30多个学生，绝大部分学生都是付的现金。 杨瀚麟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和苏小昭一起教英语。 苏小昭激动极了，大儒爷爷肯出山，她的英语补习班，可真的了不得了！ ———————一—— 【作者的话】 亲爱的小可爱们，小天使们，pk还有三天，求宝宝们继续各种帮忙，把曼惠生拉硬拽顶过晋级的大门！ 深吸一口气，舌头不打结：明天，三连更~~ 第三十九章 火爆的英语补习班 人们就是喜欢追涨杀跌，苏小昭的暑假补习班，短短几天，爆满！ 临近村镇的学生都慕名而来，甚至连初一的学生都争先恐后地来报名。 报名人数超过了60人，苏小昭不得不分班，一个上午班，一个下午班，就这，每班还不断地塞人。 苏小昭和杨爷爷商量好，俩人同时上课，杨爷爷每次讲一小时，其他时间都由苏小昭来讲，杨爷爷年纪大了，不能承受太大的劳动量。 周旭峰也找来了，和苏小昭商量，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苏妈妈看见他就很不高兴，这个人太奸了，当时想挣苏小昭的钱，现在看女儿的补习班好了，又凑上来。 苏小昭却很高兴，对周旭峰说：“周老师，您能来简直太好了，您熟悉整个教学大纲，到时候帮助大家答疑，帮着查缺补漏。” 她是想挣点钱，但是教学这可是大事，闹不巧误人子弟。暑假集训的内容她是把整个初中必须掌握的内容，甚至高中部分衔接的要点，分成30个大课时，全部教给大家，内容太集中，很多学生肯定消化有难度，需要周旭峰给辅助扎扎牢。 苏妈妈一共收到800多块钱，还有好多筐鸡蛋，甚至还有送鸭蛋鹅蛋的，她激动的两手都在抖，那么多新的旧的“大团结”和“炼钢工人”，她的木盒都塞不下了啊！ 更叫人感动的是，杨瀚麟百般推脱，死活不要报酬，他说：“小昭，你能为大家做好事，爷爷也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杨奶奶说他们俩退休工资早就够用了，帮助苏小昭讲讲课，就当体育锻炼。 不仅不要钱，杨爷爷还把自己家的东屋拾掇出来，准备给家远的学生和家长暂时休息。 要知道杨爷爷的院子是全村最好的，全部是大瓦房，三间正屋还是飞檐走兽c木格窗棂的新房。 苏小昭看着自己家矮趴趴的土坯房，笑着对苏妈妈说：“咱家的房子可该翻盖一下了。” 苏妈妈因为苏振华考上中专的事，一直很兴奋，点头道：“咱家房子得重新翻盖，你们都长大了，不能再这么凑合了。小国的房子也要盖好，不然连个屋都没有，谁嫁给他呀！” 苏小昭打断她：“妈，可不要考虑这个，我大哥，必须想办法考大学，走出去！您怎么还想着他回来种地呀？” 苏妈妈说：“考大学可难了，一中每年还走不了一半，你大哥上的又是四中，这种学校，一年年的连个大专都很少考上，他也难” 苏小昭很震惊，四中的教学质量这么差？ 她问苏妈妈：“那当初为什么叫我大哥读四中？” 苏妈妈说：“谁想他读四中啊，一中c二中都考不上啊！” “我爸爸，有没有给他辅导过？” “你爸身体不好，学校的事也忙，从小没管过他，别说他，小华要不是你给那几个一起补课，你爸爸也从来不管。” 苏妈妈就算心里憋屈，也不敢埋怨苏爸爸，哪有女人到处说自己家男人不好的，尤其在孩子跟前更不能说。 苏小昭有点恼火，不是岱南人都热衷教育吗？自己家爸爸，一个高材生反而对子女不闻不问？ 他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呢！ 看苏小昭生气，苏振华说了：“咱爸呀，原先上学成绩可好了，后来允许考大学的时候，他不知道新卷子是印刷两面的，他只做了正面的题，背面的没做，所以错过了大学，就每天恍恍惚惚的了。” 恍惚得对一切都失去兴趣。 苏小昭听了一会子，当机立断：“妈，咱不能叫我大哥在四中读了，白费时间，赶紧给我哥换学校。” 苏妈妈自然想换，可是城里的好学校管得可严格了，他们谁也不认识，不可能转学进去的！ 苏小昭暂时也没招，唉，她发现前世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如今真的太难了。 要钱没钱，要人脉没人脉。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想尽办法把苏振国弄到县城的中学。 英语她能给哥哥指点一二，但是要说全科学习，还是要交给学校。 忙了一整天的苏小昭，很累，晚饭后，在院子里拉了长躺椅，躺在上面，望着幽深的星空，伸着腿哼唱。 苏妈妈也累了一天，拿着蒲扇，呼啦呼啦地拍打蚊子。 听苏小昭轻轻地唱歌，她从来没有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歌，像唱戏又像唱歌。 “你唱的啥？” 苏小昭：“京歌。” 啥是京歌？ 就是加了京剧元 素的歌曲呗！ “你跟谁学的？” “瞎琢磨的。妈，最近我和杨爷爷忙暑假班的事，卖茶叶蛋的事我顾不上了，您要赶紧把那些茶叶蛋给做了，马上要高考了，千万别错过这个机会。” 高考后，稳定的消费大户都放暑假了，只能去电影院门口c医院这些地方打游/击，卖不卖得出，就没准了。 苏妈妈说：“这你不用管，我自己能行。” 苏妈妈现在茶叶蛋已经学会做了，城里也熟门熟路，苏小昭不跟着，她也没有问题，何况暑假到了，苏振华他们三兄弟都能跟着帮忙。 苏小昭现在最大的事，不是茶叶蛋，不是补习班，而是大蒜合作的事。 杨明起这几天抓紧时间在村里做工作，她要赶紧去城里，和老耿要谈谈，把合作细节敲定下来。 农村的晚上，是小孩的天堂，大家叽叽喳喳地在月下玩捉迷藏，踢沙包，滚铁环，打四角，玩的东西不大，嗓门扯到最高。 苏小昭和妈妈聊着天，满耳一直灌着小孩子欢快的吵闹声，忽然就听见一声尖叫：“你胡说！” 接着就是打架的声音，传来一声哭喊：“你为啥打俺？别人都这么说，又不是俺说的。” “就是你说的，我打死你！” 接着就传来一声“啪”，似乎是谁挨了一巴掌，接着来旺娘嗓门很大地痛骂：“你想干啥，你凭啥打他？” 一个人大声哭起来：“是他先骂我姐的。” 苏妈妈顿时警惕地站起来：“小四被人打了！” 第四十章 小偷是三丫的相好？ 小孩子之间吵架打架，一会儿好，一会儿歹，大人掺和打别人的孩子就不行了。 苏妈妈对苏小昭说：“你别出去了，你不是要写收购大蒜的广告吗？你写去吧。” 苏小昭就没有出去，大蒜都熟了，各村都应该刨出来了，她要赶紧去收一下，找找各村的干部，把收购的标准说说。 苏妈妈大步流星地拉开门，大喝一声：“小四？” 苏振宇被来旺娘打了一个耳光，疼得正哭呢，听到苏妈妈的喊声，就更加委屈了，哭着说：“妈，她打我！” 苏妈妈顿时怒了，立即撕扯住来旺娘：“你一个大人，怎么能打孩子？” 来往娘恼火地说：“小四先打来旺的，俺过来时，他正骑在来旺身上捶头，头能打嘛？打傻了你赔啊？” 苏妈妈拉住苏振宇，凶狠地问：“你为啥打他？” 苏振宇一遍抹泪一边说：“他说前段时间到咱们家来的不是小偷，是我姐在城里找的相好。” 苏振宇这话一出，不要说苏妈妈，就是来旺娘都恼了，使劲地扯着来旺的耳朵：“你说，这混账话是谁告诉你的？你咋胡说八道？” 来旺吓得张口结舌，指着朱琪说：“是她说的。” 朱琪早吓得想溜，苏妈妈一把拉住她，却没有当众审问朱琪，拉着来往娘说：“走，你跟我去找她娘。” 一进朱琪的家，苏妈妈二话不说，顺手捞起把铁锨，把大水缸直接拍碎了！ 朱琪娘一看是苏妈妈，哆嗦了一下，苏妈妈的凶悍谁不知道，她有几颗脑袋，敢和苏妈妈对阵？ “三丫妈，你这是干什么？有事说事，你砸东西干什么？”朱琪娘怂得不行了。 来旺娘不高兴地说：“你家朱琪到处说，前几天去国芳家里的小偷这话我都说不出，别说是二婶子，俺也忍不了。” 朱琪娘害怕苏妈妈，却不怕来旺娘，她马上矛头指着来旺娘：“你跟着瞎翻翻什么？” 来旺娘一把拉住朱琪，朱琪吓得哭起来：“我娘给我大娘说，三丫姐在城里有相好的，那个男的晚上偷着来她家，被人看见了，就说是小偷” 朱琪娘顿时如五雷轰顶，她确实和妯娌之间私下在说的，哪里知道这事被朱琪听见了，小孩子不藏话，竟然直接说在苏振宇的跟前了。 苏妈妈此时的恼恨像火山爆发，直接扑过去就捏住了朱琪娘，朱琪爹看到媳妇被苏妈妈钳住，他拉开苏妈妈，一个巴掌打在朱琪娘脸上：“你就整天碎嘴子，到底咋回事，你给三丫妈说清楚。” 朱琪娘脸上热辣辣的，苏妈妈也捏的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她恳求地说：“三丫妈，这，这事是你老大家的木槿说的。” 苏妈妈松开手：“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朱琪娘又恨又气，心说：你养的好女儿，出了丑还有脸来找我？ 但是她哪里敢说出来，便一五一十地竹筒里倒豆子：“前几天，你老大家的木槿，在池塘那边淘草，她给我们说的，那个不是小偷，是，是三丫在城里找了个混混三丫妈，你别瞪眼，这事真是她说的，不信你去问赵三麻子，她也在。” 农村妇女不会有什么道德观念，生活又枯燥又沉闷，有人讲这种桃/色事件，管她是真是假，她们都有兴趣听，并且添油加醋地传播。 这几天已经半个村子都传遍了，怪不得苏妈妈总觉得有人避着她窃窃私语。 苏妈妈扯着朱琪娘：“走，你跟我去找那个浪蹄子对质，如果她不认，我就和你没完。” 朱琪娘硬撑面子：“你没完能咋着，还想杀人啊？” 苏妈妈哼笑了一下：“你都往我闺女身上泼脏水了，我有什么可怕的？你也有闺女” 朱琪娘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家穷，苏妈妈又凶悍，在朱琪娘看来，苏妈妈无所畏惧，这世上什么事她都能干出来。 朱琪爹听得很不舒服，半威胁地说：“三丫妈，你也不用在俺这里放狠话，冤有头债有主，是黑是白都能说清楚，实在说不清楚，还有警察呢，谁怕谁，大不了，二斤半不要了。” 岱南人说的二斤半，就是指脑袋， 苏妈妈痛快地说：“那就好，我也押上这二斤半，一定要把事搞清楚。” 苏妈妈带着来旺娘c朱琪娘，又喊了赵三麻子，气冲冲地往苏国修家而去。 苏妈妈看着苏国修一拉溜的五间瓦房，东西配房齐全，心里就涌起来说不尽的难受。 两家分家时，所有的东西都归了苏国修，因为他说：“你们家的 那一份都被国芳读书用掉了，一根草也没有你家的。” 这些年，苏国芳一发工资，苏奶奶就上门了，那几个钱，她胡启琴就没有看见过。 来旺娘其实很想把事闹大，现在这事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但是她的儿子竟然被打了，所以她有理由借着这个委屈把火给拨得旺起来。 朱琪娘也是这么想，她被苏妈妈砸了水缸，还被男人呼了一个耳光，她恼恨苏木槿，也恼恨苏妈妈，最好，这两个人打死一个，枪毙一个。 赵三麻子纯粹就是看热闹的，打呗，又没有什么娱乐，打死打伤都无所谓，可有热闹看了。 所以，苏妈妈看着苏国修的院子愣神的时候，这三个女人都气势很足，争先恐后地喊起来，一个个气愤填膺，好似受了很大的委屈，又好似替天行道。 “苏国修家的，木槿在哪里？” “苏木槿，你嘴长，害俺儿挨打，你给俺说清楚。” “木槿，她到底是你堂妹，你怎么能这样泼脏水？” 齐大妮不知道咋回事，她吓了一大跳，从屋子出来就看见苏妈妈怒容满面，像一只豹子盯着她。 “你又找事？” 齐大妮才不怕苏妈妈，苏妈妈凶，有苏国芳镇着，不敢把她们家怎么样。 苏妈妈不搭理她，直接进东屋苏木槿的屋子，一脚把关着的门踹开。 嗬，顿时，仇人相间分外眼红。 郭伟，正和苏木槿黏在一起。 啥都不说，直接上前，“劈里啪啦”给苏木槿几个耳光。 苏木槿哭起来：“你为啥打俺？” 郭伟还穿着厂里的制服，半敞着衣衫，头发有点凌乱，大晚上还戴个墨镜。 他一看苏妈妈打木槿，英雄救美的机会来了，立即冲过来，拳头砸向苏妈妈。 苏国修一家早就跟来了，哪里允许苏妈妈打宝贝女婿，全部围殴苏妈妈。 双拳难敌四手，恶虎架不住群狼，苏妈妈哪里能打得过这么一群人，被苏振棠从后面一扁担拍在后背上，前面又被郭伟一拳砸在脑袋上。 身子软软地倒下来。 赵三麻子立即大喊：“不好啦，老天爷呀，木槿的女婿把国芳家打死了！” 第四十一章 这次她不想私了 这一嗓子的威力不亚于苏妈妈，左邻右舍全部都跑过来了。 苏小昭也听到了，立即停下手里的活，跑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苏妈妈，对来往娘说：“大娘，您赶紧把板车帮我拉来。” 现在谁还有心思看热闹，要出人命了。 苏国修一家还在气头上，郭伟嚣张地说：“她死不了，装的。” 苏小昭恨恨地看了他一眼，那一双眼里的冰冷，把郭伟和苏国修惊得打了个哆嗦。 苏小昭恳切地看着周围的人，说：“谁帮忙喊一下杨明起书记？” 赵三麻子立即说：“俺去喊。” 邻居辉嫂子自然也趴在墙头看热闹，此时她跟着哭起来：“二婶子没事吧？” 苏小昭说：“辉嫂子，你别哭，我妈命大着呢！麻烦辉哥和发财看着这一家人，杨书记到来之前，别给他们跑了。” 安排好，她立即用板车拉了苏妈妈去卫生院。 苏小昭真的很恐慌。 苏妈妈尽管凶悍，但是却对她很疼爱，是她来到这个时代，最大的温暖。 苏妈妈要是被打死了，苏小昭一定要郭伟和苏振棠赔命。 幸好，苏妈妈半夜的时候醒来了。 头自然是疼的，还有点晕，吐了两次。 脑震荡了。 苏小昭对她说：“妈，您千万别乱动，必须卧床休息，什么都别管。” 苏妈妈一醒过来，就立即恼怒地要起来找苏木槿拼命，苏小昭安慰她说：“妈，你不要着急，安心躺着，我会处理。” 全家人都在，苏爸爸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对苏妈妈说：“你别着急，等你好了，再说。” 苏妈妈眼睛并没有看他，而是看向旁边的苏振华，看着他全须全尾的，苏妈妈松了一口气：“老二，妈没事，你别急。” 苏振华的眼珠子都红了。 他本来和苏振国去挨家挨户收知了猴，等他回来，听说苏妈妈被苏国修一家人打死了，立即拿了大铁叉直接去和苏国修一家拼命。 苏小昭早就料到这一点，在急急忙忙送苏妈妈到医院的时候，就很严肃地对苏振宇说：“你给二哥说，只要他去找苏国修一家拼命，我就永远和他断绝关系。” 苏振宇把这话带给苏振华，苏振华一时还想不明白，苏振国拉着他：“咱先去看看妈，妈要出了事，哥陪你一起要他们命！” 拖着他来了卫生院，到这边时苏妈妈还没有醒过来。 苏振华想不明白，扯住苏小昭就吼：“你为什么阻拦我找他们算账？” 苏小昭就问他，苏国修一家你一个人打得过吗？ 你出了事，中专还上得成吗？妈妈苦熬那么多年，你终于考上了，你叫妈妈继续在这家里毫无指望吗？ 苏振华红着眼睛：“难道妈就这么被白白打了？我们兄弟三个，有什么脸面活着？” 苏小昭水汪汪的桃花眼轻轻地一挑，那彻骨的寒意便挥洒出来：“谁说妈白挨打了？” 这一次，她不想私了了！ 苏振华才阴沉沉地打消了拼命的念头。 苏妈妈看到苏振华没有去拼命，闭着眼，叹气：“老二，我最不放心你” 苏国芳温和地说：“你放心，他们都很理智，你好好养病，以后咱做咱的生意，和他们不搅。” 这句话出来，苏小昭都忍不住皱眉。 果然苏妈妈一下子情绪激动起来：“他们都很理智？你很高兴是不是？谁和他们搅？他们骂我打我都不要紧，污蔑我的儿女就不行，咳咳咳”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头顿时疼得有些眩晕。 苏小昭安抚苏妈妈：“妈，您不要情绪激动，咱把身体养好，您信我吗？信我，您就等着我来处理这事。” 杨明起来过了，她和杨明起沟通后，坚决把此事交给警方。 杨明起心思沉重起来，唉，村里有人被抓起来，他这个做书记的也没脸啊！ 他赶紧找了其他村干部，直接把苏国修一家和苏奶奶叫到一起，给他们说了苏小昭要告他们的事，建议他们赶紧去给苏妈妈一家道歉。 苏奶奶立即跳起来咒骂：“这个吃里扒外的妮子，从小就不是个好货” 杨明起听得心烦，喝道：“婶子，你注意一点啊，有你这么说自己孙女的吗？你好好想想，这些年，要不是你偏心瞎搅和，他们兄弟俩能这个样子吗？苏国芳他是个人，他也有老婆孩子，也要活下去，你们想过没有？” 齐大妮立即气愤地说：“他读书时，俺们都勒紧裤腰带” 杨明起再也不想听了，直接讽刺地说了一句：“你们勒紧裤腰带？谁不勒紧裤腰带？前些年你们过得急，谁家不急？你们供他读书，这几年他工资都给你们了吧？你们都大瓦房住着，你看看他家，两间草房，屋子都露天，那几个孩子夏天睡院子，冬天睡牛棚。咱一个村的，你当我们都眼瞎了？” 苏奶奶哭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 杨明起恼火地说：“不能过那就别过，直接进去吃牢饭。” 苏奶奶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明起看着郭伟，心里就很厌烦，大晚上戴个墨镜，装个什么逼！ 但是人家是纱厂的干部，他不知道是个啥干部，不是自己村的人，他也不好说啥。 村里干部一起又是劝说又是威胁苏奶奶和苏国修，给了三点能叫苏小昭放弃起诉的意见：医药费赔给苏妈妈c苏木槿赶紧嫁出去c苏珊珊赶紧找个婆家！ 这三项苏奶奶和苏国修都不想接受。 苏妈妈的医药费他们一分钱也不想出，不为啥，这么多年就这样，根本没把苏妈妈当人看。 苏木槿嫁人的事，苏国修和齐大妮都不愿意，郭伟和苏木槿相亲的时候给了20块钱，然后每次来，每次送点心。 结婚了，苏木槿心也向着自己小家了，谁给他苏国修送钱送礼？他们要先把苏木槿留几年，等苏振棠找好对象再嫁苏木槿。 至于苏珊珊，她倒是想嫁，嫁给谁啊？根本没人给她说亲。 第四十二章 她被苏爸爸打了 杨明起看着他们黏糊，很恼火，他说：“我跟你们说清楚，三丫，那是我们全村的指望，以后你们少祸害她的名声。” 到最后，杨明起逼着苏振棠和苏木槿给苏妈妈去道歉：“你们去赔个不是，不然就等着坐牢吧！” 苏国修c齐大妮和苏奶奶气哼哼地跟来了，他们是来给苏木槿助阵的。 苏木槿以后是城里人，他们要抱大腿呢！ 苏妈妈看到这几个人就一肚子气，情绪又要激动起来，苏小昭轻轻按按她的手背，看看苏振棠和苏木槿仇恨的眼光，忍不住轻轻地冷笑。 这不甘不愿的，是被杨明起逼着来的吧！ 她站起来，把他们推出去，把苏妈妈的门关上。 直接对他们说：“我妈现在不能激动，她也不需要你们道歉，我们走法律程序吧！” 这一句话，苏奶奶和苏国修彻底爆发，在医院里不管不顾地就跳起来：“苏国芳，你就这么忘恩负义吗？你想叫我们死，就直接说。” 苏国芳看着他们，就很惭愧，马上怂了，给苏小昭说：“这事就算了吧，一家人闹出去被人家看笑话。” 苏小昭冷冷地说：“我不怕人家看笑话，我想妈也不怕，您要是怕，那，您和我妈分开过吧！” 这话出来，不仅苏奶奶和苏国修一家都震惊了，就是苏国芳也惊怒了。 他似乎没听清她说的什么：“你说什么？” 苏小昭口齿清晰，一字一字地说：“我说，您既然铁了心的要维护凶手，那就和我妈分开过吧！” 苏国芳忽然暴怒了：“三丫，你什么意思？你想叫我和你妈离婚？” 苏振国三兄弟都呆呆地看着苏小昭，说实话，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苏爸爸对苏妈妈的冷暴力。 梧桐里村，岱南人，家家户户都差不多，男人，就是女人的天，他想怎么磋磨你，就怎么磋磨你！ 他们以为，苏爸爸还算好的，最起码，他很少家庭暴力。 苏小昭冷冷地说：“您想这么做，也可以！因为我不想我妈白挨打，可是您不愿意，为了您的脸面，我觉得你们分开过，对您比较好。” 她不愿意长篇大论地讲道理，说什么冷暴力，你只会窝里横，等等等等，没意思，不扯！ 也扯不清！ 她做事，直奔主题。 苏奶奶和苏珊珊反应过来，恶狠狠地扑过来厮打苏小昭。 “你这只狼，竟然叫你爹娘离婚，小时候就该掐死你！” 村里人的思想，离婚连偷人都不如，这简直比什么都丢脸，全乡有几个离婚的？ 多少女人被家暴到奄奄一息，也不愿意离婚，离婚了，不管是不是怪你，脊梁骨都能被人戳穿。 苏小昭如今体质非原先可比，旺财给她的体质改造，柔性性c弹跳力都上了一个大台阶。 完美躲开两个人的攻击，她躲得太快，苏奶奶和苏珊珊啪唧脸扑在地上。 杨明起虽然一心想着苏小昭带着大家发家致富，但是离婚这种事，不能发生在自己村。 “三丫，你还小，不懂！你看看，你爸脾气好，长得好，学问好，孝顺老人，对兄弟恭敬，对邻里很友善，这么好的爸爸你哪里去找？别闹了，妮儿，给大爷个面子好不好？离婚这事丢人，咱可不能再提了。” 在大家的眼里，苏国芳竟然如此完美！ 他们用“虽然c但是”这个关联词造了一个句子：虽然他看不起你妈c不喜欢你们几个，但是他很孝顺啊，很尊重兄长啊！ 可是，为什么不是：他虽然孝顺父母，尊敬兄长，但是他对老婆孩子都很冷漠啊！ 这么一个“完人”，只有他的老婆孩子才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不负责任，什么叫冷暴力！ 苏小昭其实没有想着让他们离婚，她只是不愿意放过苏国修一家。 她对杨明起说：“大爷，我听您的，可是，今天这个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杨明起马上呵斥苏木槿和苏振棠：“快给你三妹妹道歉。” 苏振棠不甘愿地说：“俺打婶子不对。” 苏木槿一声也不吭，她死也不会道歉的，大不了，她和郭伟早点结婚走人。 她拿着个手绢子抹着眼泪说：“俺婶子带着一帮子人闯到俺屋里，硬说是俺造谣，俺也没动手打人，俺道歉啥？” 杨明起心里又开始烦：“他们为啥打架，你没数吗？还不是你在里面瞎翻翻？” 苏木槿哭起来：“俺啥时候瞎翻翻了？赵 三麻子是什么人？给一个蒸馍，叫她说啥她就说啥，你们也信？” 呵，苏木槿，现在还在造谣！ 苏小昭懒得与戏精讲道理，干脆利索地说：“这么着吧，咱不扯那么多，交警察。” 她是现代社会精英，扯这种口水官司浪费时间，要使用法律，把对手一击而溃。 她干净利落地对苏振国和苏振宇说：“你们俩守着妈，妈现在生命垂危，谁要进去打扰妈，直接打出去，这是正当防卫。二哥，你陪我去派/出所。” 她要带上苏振华，他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不放过苏国修一家，但不能搭上自己哥哥苏振华。 苏奶奶急忙喊苏国芳：“你还不拦住她？” 外面已经起风了，月亮早已不见，暗沉沉的天空，沉闷的雷声从天边传来。 苏国芳懊恼地冲出去，伸手拉住苏小昭：“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就算文弱，到底是男人，又在气恨之下，手劲儿就特别大，苏小昭的胳膊被掐住，顿时疼得冒汗。 她转过脸，仔细地看着这个与自己长得非常像的男人，在闪电亮起的瞬间，他的脸苍白，五官因为气愤而有些狰狞。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出来，苏国芳另外一只手竟然用尽气力一个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苏小昭愕然地看着他，不是说脾气很好吗？不是说对人友善吗？ 在外面把所有的好脾气和善良都用光了，对自己的亲人就可以情绪倾泻，拳脚相加了？ 这一巴掌打得太突然，也太狠，苏小昭有些呆愣。 轰隆隆，轰隆隆！ 雷声不断地响起来。 苏振华也是呆了一瞬间，他忽然怒了，一把把苏爸爸拉开：“你为什么要打我妹妹？” 爸爸疯了吗？ 苏木槿在旁边哭着说：“俺叔以前和俺大关系多好啊，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俺婶子也一直对俺奶奶c俺娘很好，从三妹出生，一切都改了，三妹天生就克人” 这句话一出，齐大妮立即帮腔了：“是啊，原来国芳肯定能考上大学的，他去考试，她掉塘里了，影响了国芳的考试，错过一辈子唯一的机会，只能种地了。” 听了这话，苏奶奶立马哭喊着扑过来：“你害了俺儿，俺和你拼了” 苏国修也眼珠子通红：“害俺兄弟一辈子，这哪是闺女，是冤孽！” 苏木槿继续哭着说：“原本算命的说她天煞孤星，俺叔一直不信，你看看，现在克完俺叔，又开始克俺婶子了。” 第四十三章 她是天煞孤星 卫生院不大，他们的声音都不低，苏妈妈早就听见了，她挣扎着起来，对苏振国喊：“你把护士喊来，把针给我拔了。” 她一直在输液，还有好几瓶子等着挂。 苏振国安慰她：“妈，您躺着，小华在的，他们不能把妹妹怎么样。” 他心里也很着急，妈妈这边离不开，妹妹那边他心里也担心。外面的雷声和风声，以及奶奶和大爷一家的争吵，他没有听见苏小昭挨的那一巴掌。 其实苏小昭也是愣住了，挨打也没有发出什么哭喊嚎叫。 苏小昭确实没有争吵，她的半边脸被苏国芳打得热辣辣的，耳边是苏奶奶c苏大伯c苏木槿一句又一句的对话，头上是一道又一道的霹雳。 豆大的雨点掉下来，苏振华拉着她躲在走廊下。 她一直没有吭气。 苏国芳被挑唆得脑子一热，伸脚就去踹苏小昭，苏振华有了防备，一把拉开苏小昭，自己被苏爸爸踹了一个趔趄。 苏妈妈担心苏小昭无法应对如狼似虎的苏家一家人，等不及护士过来，自己把针头拽下来了。 苏振国扶着她，走到廊下，苏木槿立即闭嘴，只有苏奶奶无所畏惧，她是长辈，没人敢把她怎么样。 苏妈妈大哭，恼怒地说：“你们都是狼，吃人的狼！三瞎子说三丫是天煞孤星，就准吗？她从小没有害过任何人！国芳你考不好是女儿害的？女儿掉河里差点死了，脑子糊涂那么多年，是谁害的？她被狗啃了满身伤是谁害的？我今天被打了，又是谁干的？” 大概气急了，她不管不顾地哭诉苏小昭的“人生悲剧”。 苏小昭第一次，听到了她脑子里并没有继承下来的成长经历。 苏小昭和苏振华出生时，苏妈妈是在家里生产的，农村里又没有钱去医院生孩子，所以苏爸爸就去老榆树村把接生婆接来给苏妈妈接生。 苏振华出生时倒还好，苏小昭出生后，雪白粉嫩，竟然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笑。 尤其是左肩靠近脖颈的地方带着一块淡粉色的胎记，苏爸爸看那胎记，四四方方，好像印章一样，不由地大喜。 对苏奶奶说：“娘，咱们家可能出个厉害的人物呢！您看，这多像一枚印玺。” 苏木槿那时候才5岁，本来随着齐大妮看小弟弟小妹妹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哇哇大哭起来，指着苏小昭说：“她是个妖怪，是个妖怪。” 齐大妮和苏奶奶立即觉得新生儿三丫特别不祥。 苏木槿生得非常漂亮机灵，小时候走乡串村的三瞎子到梧桐里村，齐大妮就招来三瞎子给她算了一卦。 三瞎子一算，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可了不得了。 “您这姑娘，将来是享福的命，手摸着楼板啊！” 苏奶奶和苏国修，甚至苏国芳，从此把苏木槿顶在头上，可劲儿地宠。 如今，家里的小祖宗说苏小昭是个妖怪，那必定是看见什么了。 苏奶奶立即抱了苏小昭要在水缸里溺死。 “国芳，这个孩子不能要，咱大人看不出来什么，小孩子的眼是开光的，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木槿肯定看见脏东西了，否则不会这么哭。” 齐大妮立即把木槿带出去了，木槿一直大哭：“叫俺叔出来，叫俺叔出来。” 苏奶奶特别感动：“唉，亲闺女怎么样，还是俺木槿贴心，这个三丫绝对不是善茬，俺木槿怕她叔被害了。” 然而，苏爸爸和苏妈妈都半信半疑，不舍得丢掉，因为苏小昭实在太可爱了，很爱笑，水汪汪的桃花眼，和苏国芳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渐渐地，苏小昭显示出惊人的学习能力，苏妈妈和苏爸爸都忘记了什么脏东西附体的谣言，又开始对苏小昭寄予很大期望。 北岱人，谁不希望家里出个大学生啊！ 不到五岁，苏小昭竟然把小学三年的课程都学完了，苏爸爸高兴地天天把苏小昭架在肩膀上，一个女儿把三个儿子都比下去了。 但是有一天，苏奶奶的房子好好地半夜着火了，把苏珊珊的头发都点着了，差点把苏奶奶烧伤。 本来就一直心里疑惑的苏大伯，再次提起苏木槿说苏小昭是妖怪的事。 苏奶奶总觉得家里诸事不顺，就去请了三瞎子，专门给苏小昭算了一卦。 这一算可不得了，竟然命犯天煞孤星！命象穷凶极恶，能把身边的人都克死，给周围的人带来了灾祸，搞得鸡犬不宁，家无宁日。 苏奶奶当时就叫他们把苏小昭立即送人，反正家里儿 孙不缺，她又是个女孩子，要不要无所谓。 苏妈妈又难受又害怕，又不舍得。 苏爸爸本来也不信，但是架不住不顺心的事太多了，苏奶奶c苏大伯家也隔三岔五出事，不是厨房着火了，就是鸡蛋被偷了。 他没有想把苏小昭送人，更不会打死她，只是看见她很心烦，再也不想搭理她。 苏木槿倒是求情，一直说不准丢妹妹，苏奶奶一直说木槿善良。 后来，苏木槿去哪里都带着苏小昭，直到她掉池塘里，淹成了傻瓜！ 她傻了之后，齐大妮又去请了一次三瞎子，三瞎子还是说：“她成了傻子，也是家里的祸害！” 可不是，因为她是个傻子，家里说个亲，人家都嫌弃，生怕和他们结亲，后代出现傻子。 只有苏振华，每次都拿着大铁叉子，护着自己妹妹，谁要送走就和谁拼命，才叫她在这个家里呆了下来。 整个事理顺了！ 她生命里的每次坎坷，和眼前这个穿着白底绿叶连衣裙的苏木槿都分不开。 苏小昭十五年的悲剧，包括刚才这一巴掌，都拜这个人所赐，她有什么好退让的？ 在大雨倾盆的这个夜里，她很认真地看着苏妈妈：“妈，如果，我叫您和爸爸分开，您肯吗？” 苏妈妈惊骇地看看苏国芳，后者面部狰狞扭曲，看着她好似随时要咬死她。 苏妈妈为难地说：“三丫，离婚，很丢人妈，年纪大了，会被人笑话。” “可是，爸爸只学会了愚孝，却没有学会爱自己的家人。妈妈，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们，也没有爱过您。” “你这孩子，这种话别说了，人家笑话。” 苏妈妈不想离婚，可她也知道苏小昭在帮她出头，她看见自己女儿倔强冷漠的眼神，也看到她白皙的脸上红红的指痕。 她犹犹豫豫地哀求：“三丫，妈不疼了，咱算了吧” 第四十四章 好大的一朵白莲花 “不能算了！”苏小昭坚决地说，“您不愿意和爸分开，这没关系，可是，不管您同意不同意，我必须去报警走司法程序。” 这不仅关系着苏妈妈被打到脑震荡，还有她“苏小昭”15年的冤屈，她不能再继续接受这种丧心病狂的戕害。 “去，你去告吧！你去告了，我们就断绝父女关系。” 苏国芳看看抹泪的苏奶奶，又看看从小陪自己长大的大哥苏国修，还有一直为他着想的苏木槿。 自己养大的闺女，竟然劝着父母分开，他恼怒。 “三丫，我不疼了算了吧！” 苏妈妈为难极了，她当然想告，可若因此和苏国芳离婚，她坚决不同意。 可是叫他们断绝父子爷们关系，她也不愿意。 苏小昭咧开小嘴，讽刺地笑了，看着苏爸爸，不软不硬地说：“爸爸，您原来还是有血性的啊！” 什么话不说，她要等着大雨停了，去报警！ 至于父女关系，断了就断了吧，她前世没有爸爸妈妈，跟着一个捡她的陆爷爷，生活得多么简单幸福！ 苏国芳被她那身淡然冷漠的样子打击得心烦意乱，自己的孩子竟然用那种看可怜虫的眼神看着，他懊恼，他痛恨，他想打死她。 冷漠至极地说：“明天，你就离开这个家，这里庙小，我也没本事，你去找个有本事的爹吧！” 苏妈妈哀求地说：“国芳，她一个姑娘家，你叫她去哪里呀？” 苏奶奶腰杆直起来了，拍着屁股嗓门很大地说：“走了好，早就该滚了，你就是个祸害，是扫帚星。” 苏木槿悲伤地说：“三妹，你也别怪俺叔，俺叔也有他的难处，俺叔就不该是农村人，他的文化在哪里不是国家干部的水平，只因为你唉，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我~草~，她竟然还拽文了！ 也是哦，咱木槿姐姐，还是高中毕业生呢，没有考上大学而已啊！ 苏小昭再次咧开小嘴儿笑了，对杨明起说：“大爷，您看看我木槿姐姐多懂大义啊，到底是高中生，心眼多正！” 好大好大的一朵白莲花啊！ 杨明起说：“妮儿，咱们这么地吧，你也别告了，木槿和振棠你们表个态，好好道歉，老大，你把医药费拿出来。你兄弟一大家子人，怎么能散了呢！” 苏国修怒道：“谁想散？还不是这个妮子克的？没有她之前，俺全家多和美，就因为她，家里没一件事顺过。” 他这么一说，苏国芳铁了心要把苏小昭赶出去。 苏小昭也不强求：“行，我就离开。” 杨明起可不能把苏小昭放走：“妮儿，你想去哪里？” 苏小昭呵呵一笑，说：“去哪里都行，离开梧桐里，哪里都能生存。” 苏妈妈大哭：“三丫，你要走了，我也不活了。” 苏小昭说：“那你跟我一起走吧？” 苏妈妈被噎住了，她怎么能走呢！ 杨明起说：“唉，算了，你看这样行不，妮儿，现在都分产到户了，咱生产队原先放粮囤的房子，一直空着，你要不先住那里？” 苏小昭想着就算走，也一定要把这口气给“苏小昭”和苏妈妈出了，她还被打了一巴掌呢！ 她不能这么一走了之放过这群奇葩的亲戚。 “行，那就谢谢大爷。”苏小昭答应了。 苏妈妈和苏振华都担心极了，苏爸爸转身进了卫生室，坐在椅子上又开始抽烟去了，抽的烟雾腾腾，像妖怪出山似的。 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倾盆大雨下了一夜也没有停，卫生院回梧桐里村的路全部淹了。 田野里大树只露出一个树冠，两边壕沟里全部是水，四周一片黄泥汤，分不清哪是路，哪是壕沟。 苏小昭和苏振华披了一张塑料纸，一起去镇上派出所。 苏木槿和苏奶奶已经被苏振林送回家去了，只剩下苏国修c苏国芳和齐大妮。 那俩人一直气愤又担忧地与苏国芳诉说兄弟情深，苏国芳驱赶苏小昭的心越来越坚定。 杨明起无奈，他也一夜未睡，为了整个梧桐里村，他真的是尽力了，也真的是操碎了心。 他看着被大雨阻挡滞留在卫生院的苏国修，叹口气，说了一句：“你们就作吧！苏家没有苏三丫，你们想爬出泥潭？门都没有！” 他儿子来接他了，他起身离开卫生院，走之前，对苏妈妈说：“我不多说，你的闺女，你得护着点。” 现在的镇和二三十年后的市镇还完全不一样，说是个镇，其实，很小，就只有一条主街，卫生院c中学和派出所，在一条路上没错，但是四周都像是荒山野岭一样。 苏小昭和苏振华在路上摸索着往镇上派/出所走，走到乡中学校门口时，忽然从学校院墙的后面窜出来一个人，穿着大雨衣，帽子把脸遮挡得严实。 一下子把他们俩都撞进旁边的大泥塘里。 岱南没有江河，农民在田头挖了好几米深的大水塘，专门积雨水灌溉田地，学校南边这一个大泥塘格外地大。 苏振华知道啊，这个黄泥塘至少5米深。 半夜的暴雨，泥塘里都是黄泥汤子，不会游泳的苏小昭掉下去，死不了，也别想活得顺了。 苏振华自己游泳本来就是个半吊子，他自顾不暇，哪里还能去救苏小昭。 再说这可是黄泥塘，水下什么也看不见。 他心里慌乱，脚下猛地一踩，就往上浮出来想去找苏小昭。 谁知道他才刚露头出水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照他的头就是一击，他一慌呛了好几口水，又掉下水去。 人在水里就是这样，你越慌越会被溺，苏振华被水呛了鼻子，又在水下，他拼命挣扎。 就在他意识渐渐薄弱时，就感觉一只小手拉着他，他拼命地抓住对方，本能地双手按住对方往上浮起来要氧气。 苏小昭被苏振华按压住，差点呛了，她举起拳头照着苏振华的太阳穴砸了一拳，苏振华有点晕乎，趁这个机会，苏小昭把他拉出了水塘。 苏振华意识还在，顿时拼命呼吸，拼命咳嗽，苏小昭按照救生知识帮助他尽快恢复。 苏振华一醒过来，艰难地坐起来，断断续续地说：“有，有人打我！” 苏小昭点点头：“哥，也有人打我。” 游泳很好的她，也被打了一棍。 第四十五章 以养育之恩逼她撤案 苏振华摸摸自己的头，可疼了，被打一棍子，头上起了个包，恼怒极了：“这一定是大爷他们干的。” 苏小昭头也很疼，但她摇头说：“哥，我们要讲证据，是不是他家干的，没有证据，不乱说。” 她和苏振华看了一圈，因为四周都是水，脚印都看不到，而那个穿雨衣的人，早跑的没影了。 想阻止她去派出所是吧？太可笑了，他，成功地挑起了苏小昭的决心。 俩人一身湿哒哒地往派出所走，还没到派出所，简直活见鬼一样：苏奶奶c苏爸爸c苏大伯还有苏木槿，都在派出所不远处堵着。 更出奇的是，郭伟也在。 苏爸爸忍着气说：“三丫，你我父女一场，你不要告你大爷了吧，他是你亲大爷，你放过他们一次，我什么都答应你行不？” 而苏奶奶当着众人的面“扑通”给苏小昭跪下：“俺求求你了，你告俺吧，都是俺干的。” 郭伟阴阳怪气地叹口气：“小昭妹妹，伸手不打笑脸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长辈，你忍心叫奶奶这么大年纪的人跪着求你？” 雨虽然还在下，但是架不住看热闹的。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一个老的给小的在跪着？” “这不是诅咒孩子吗？老的拜小的，会短寿命！” 大家当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而是纷纷指责苏小昭不敬老。 苏振华拉苏奶奶，苏奶奶死也不起。 苏振华恼怒地扒开自己的头发：“你们看，我和我妹刚才被人推到池塘里，我们要浮出水面，还被人打了头，我和妹妹头上都打了个大疙瘩，你们想想是谁？” 苏奶奶一手扯着他裤子，一手指天发誓道：“俺要是把你们推塘里，就叫俺被雷劈了！” 苏振华被她的胡搅蛮缠，弄得想杀人。 苏小昭看看苏爸爸，把自己的长发拆开，给他看那个刚被狠狠地打得带血的大包：“看清楚了？我和我二哥，刚才差点就被人杀了！您在乎吗？心痛吗？” 苏爸爸震惊地瞪大眼睛，但是他此时心都在阻止苏小昭进派出所：“三丫，爸爸夜里打你，是爸爸不对，爸爸给你道歉，他们打你妈妈，他们也不对，你奶奶年纪大了，就希望子孙都平平安安的，这点要求也不能满足她吗？” 苏小昭气笑了：“是啊，亲爱的爸爸，奶奶想子孙都平安，可是我和我哥刚才差点都被打死啊？我们不是她的子孙吗？不c是c您c的c儿c女吗？” 后面一个字一个字她是喊出来的，不是会演戏吗？她也会啊！ 周围人群越来越多人，打伞的，穿雨衣的，披塑料纸的，都在这里听。 苏小昭声泪控诉，自己15年来的遭遇，说到再次被水淹，她的声音充满了悲怆和哀鸣。 那声音，超越史上所有奥斯卡获得者的演技效果，直击现场每个人心，一丝丝，一缕缕，震荡他们的耳膜，敲打他们的心灵。 闻者落泪，听着伤心。 不得不说，旺财确实是个极好的系统，它傲娇，它鄙视苏小昭不够美，但是它办事靠谱，把她的声音改造得美轮美奂！ 苏国芳说不出任何话来，他也被深深地感染了，直到—— “你们，都进来！” 派/出所所长打着雨伞，在附近听了整个来龙去脉，气愤填膺，这他么的太草了，他管辖的村镇，竟然有人一次次想杀人，还阻止来报案！ 登记，立案，审讯！ 一进派出所，所有人就都慌了。 苏奶奶为了护着苏木槿，不惜一切地把所有的罪都扛了：“都是俺打的，俺想淹死三丫的，别追究木槿。” 警察都笑了：“大娘，您呀，别跟着瞎掺和了，谁犯法谁受罚，您若再跟着胡搅蛮缠，也可以把您关进去。” 也不知警察用什么审讯方案，反正苏木槿一家都被叫去了，后来苏国芳c苏妈妈c苏小昭也叫去。 然后，过了三四天又都放回家了，好多人都看见苏木槿c齐大妮头发凌乱，裤子尿湿了，而苏振棠和苏国修c郭伟都眼窝深陷，脸色发白。 这一次，全家人都没有再折腾。 此事还没按下，邻居都发现，苏小昭兄妹四人竟然都搬到村头生产队的牛棚去住了。 而苏国修家开始大张旗鼓地给苏木槿准备嫁妆，因为郭家提出，两人年纪都不小了，赶紧结婚吧！ 不是说苏木槿被警察抓去了吗？怎么又放出来结婚了？ 而那四兄妹为啥都住到牛棚去了？ 世上没用不透风的墙，尤其农村就没用墙，很快，全村传遍了，三丫掉塘里淹得傻那么多年，是苏木槿干的。 阻挡三丫去派出所报警的也是苏木槿的女婿郭伟，郭伟本来被追究流氓罪，但是苏奶奶以死威胁苏爸爸，苏爸爸以离婚逼迫苏妈妈，苏妈妈哀求苏小昭，看在她养育她十五年的份上，放过他们。 一个连环求，苏小昭被逼着撤诉了。 就在大家茶余饭后议论纷纷时，夏天的一场雷暴阵，苏国芳家的两间土坯房塌了，原先那个地震裂开的大缝灌了雨，又被雷击，房子塌了。 本来只有两间土坯房，塌大半个，没法住了。 苏爸爸冒着大雨找了苏国修：“哥，我暂时住在你家西屋行不行？” 齐大妮一口拒绝：“你住那，俺家牛c鸡鸭住哪里？” 苏爸爸想说夏天在外面搭个棚子拴牲口就行了，但是看着齐大妮态度坚决，一点儿门缝也不给留，他也没奈何，蔫蔫地走了。 齐大妮鄙夷地撇撇嘴：“想占俺家西屋，想得美。” 苏国修把烟袋锅子在墙角上磕了磕，没说话，兄弟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当自己是个孩子呢！ 苏奶奶更是不接受他：“你爹就留这么一点屋，你还想住？你那个媳妇嗓门比驴还大，俺还不给她吵魔道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她可不能叫他们住进来，万一住进来不走了咋办！ 连阴雨下个不停，苏爸爸和苏妈妈走投无路，只好挤在小小的厨房里，把一张床勉强架在柴草上，站的地方都没有。 厨房没有门板，还窄小，雨不断地飘进来，打湿他们的床单。 这小厨房，就像风雨中飘摇的小亭子，根本无法容身。 第四十六章 她要把牛棚和地基都拿下 苏妈妈去把倒塌的房子木门卸下来，把厨房门堵住。 又闷又热，还有蚊子不断地嗡嗡。 苏妈妈对苏爸爸说：“要不，你去娘那里住吧，我住在这里。他们烦我，你去住没事。” 苏爸爸没有说话，他又不傻，大哥大嫂拒绝得彻底，一点儿缝隙都没有留，这无关苏妈妈，而是，他们都大了，都老了，重心早就不是兄弟，而是老婆孩子。 至于自己的娘，他也知道，少年时，他读书好，是他们的指望，现在的他，只是他们的累赘。 都变了，一切都回不去小时候了。 苏妈妈就知道苏爸爸求不来住处，她也没有跟着去，琢磨着劝劝苏爸爸，找苏小昭说说，也住牛棚去。 苏妈妈说：“也不知道三小国和小华他们几个怎么样。” 苏爸爸这次说话了：“你明天去和他们一起住吧，你伤没有好利索，如果你垮了，整个家都全毁了。” 苏妈妈想哭，却忍住了，她说：“我不去，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说是牛棚，其实是生产队造的牛屋，以前存粮食的粮库，集体的房子，比苏小昭家的房子质量好太多了。 苏振国看着还在下个不停的雨，苦着脸说：“妹妹，咱家房子倒了，咱爸咱妈正在求奶奶和大爷想住他们家。” 苏小昭没说话，冷冷地看着他。 与我何干！ 苏振华和苏振国是苏爸爸的亲儿子，苏振华虽然脾气火爆，但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苏振国更不要说了，思想已经差不多被梧桐里村完全同化了。 他们都很疼爱她，但他们心里都很尊重父母，尽管苏爸爸一身的毛病。 苏振国看她不语，就试探地说：“妹妹，外面一直在下雨，爸妈没有地方住” 苏小昭依旧不语。 苏振华接口说：“大哥，他们把妹妹赶出来了，这事就和妹妹没关系了。说妹妹是天煞孤星，都和妹妹断绝关系了，房子倒了，这是谁克的呢？” 苏振国说不出话来。 苏小昭原本嘲弄的嘴角落下来，她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 “苏小昭”不是她，但她感同身受。 一个那么可爱，机灵的女孩，从小，就背负什么天煞孤星，封建迷信夺走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人为的灾祸让她十五年短暂的生命活得那么痛苦。 要说倒霉，“苏小昭”才是最倒霉的，她落在一个愚昧的家庭，有一对是非不分的父母。 叫她轻易原谅他们，没有那么容易。 苏振华马上恼了：“大哥你不准再给妹妹说家里的事，他们爱住谁家住谁家，和妹妹无关。” 苏小昭没有哭，其实说起来，她和苏家的人，没有什么关系，她心里的亲人，只有陆爷爷。 爷爷不在，她不会哭的，哭给谁看呢！ 可是她现在没钱，钱都在苏妈妈手里，她没钱去东海找爷爷，也没把握爷爷会认她。 苏振国：“妹妹，我再也不提了，你别生气。” 苏小昭不生气。 她和苏爸爸的一点情谊，随着那一巴掌都扇掉了，她想把苏家拉出泥潭的心思，在苏妈妈三番两次逼着她去销案的过程中，都没了！ 她现在只想给“苏小昭”15年的委屈一个交代。 苏小昭早有自己的打算，她要办补习班，要收大蒜，要做很多事，在苏家那个小院子里根本耍不开，而且造房子也要钱，要时间，她等不及。 她要把这些牛棚和地基都拿下。 生产队的牛棚可不是一间两间，而是一拉溜的两排房子，前面还有足球场那么大的一块空地，原先是生产队的打麦场，开大会的地方。 这是集体财产，正因是集体财产才好谈。 苏小昭再次去找了杨明起：“大爷，我想把我们生产队的牛棚和大会场地都租下来，我要收大蒜，以后车来车往，收购的大蒜总不能没地方存放。” 她不说自己要宅第，她说给大蒜做仓库。 杨明起果然有些犹豫：“妮儿，我要和其他干部商量一下，这是咱们村的集体财产，我没有资格随意答应你。不过，你放心，这事儿问题不大。” 苏小昭说：“大爷，如果大队里几个叔叔大爷和大哥不同意，这片牛棚和宅基地，折个价，我买下来，你们也好给村里交代。” 杨明起笑着说：“妮儿，这房子可不少，地基也大，你能拿得出那么多钱吗？” “大爷不相信我，还是不 相信咱们村的能力？就那个大蒜，一家种1亩，咱全村也有500亩了吧，一亩产量算1000斤，总产量就超过50万斤，我不赚咱村一分钱，我去问我客户要代理费，就算10斤给我1厘钱，我也能赚50块。您还怕我还不上？一年不行，咱用十年，您还怕我跑了不成？” 苏小昭调皮地算给他听。 杨明起听她三下五除二报数，自己拿个算盘拨拉来拨来去，也没有算明白。 但是，忙活一年，才赚50块钱！ 他顿时很感动，要是大蒜生意能成，他得提议给三丫多一点钱，一年咋也得叫三丫赚个200块钱。 他哈哈大笑：“妮儿，你总要嫁人的，我们可不敢留你十年。” “实在不行，我不嫁了呗，这辈子我就呆在梧桐里村和大蒜杠上了。” “那可好了！妮儿，十年咱不带跑的！不行咱就招个上门女婿，你以后就在咱梧桐里村别走了，大爷把这个书记位置给你。” 心说你跑不了才好呢！ 苏小昭哈哈大笑，苏振华立即拒绝了：“大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妹妹还小，哪能招什么上门女婿。” “哈哈哈，老二急眼了！别急别急，房子和地基的事，我去和大家伙商量一下。” “那好，大爷您给我开个介绍信，写上我代表咱村去谈大蒜种植包销合同！” 还是那句话，种地她不懂，但是，市场，她熟！ 从杨明起家出来，苏振华就忍不住问：“妹妹，你为什么要把这么大的宅基地都买下来？你，你以后总要嫁人的啊！” 总不会真打算招个上门女婿吧？好好的男人谁愿意入赘啊！ 他才不想自己妹妹为了梧桐里村牺牲一生，梧桐里村对她好吗？那么多年“傻子”c“哑巴”地喊，多少人打她，多少人放狗咬她？ 苏振华眼珠子都红了。 第四十七章 开除公职，腿打折 苏小昭是真的很高兴，也很感动。 苏家，不看别人，就单这个双胞胎哥哥，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看看左右无人，她就给苏振华说了实话：“哥，这宅基地和房子，你看看，虽然在村边上，但是地理位置多好啊，别人家不是不想，暂时都没有正当理由，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她为村里拿订单回来，大家甜头尝到，村里赠送她一套房子和地基，到时候一个人都不会多话！ 现在说租，不给租就说买，就是不想招人闲话。 付钱买下来？才不会！ 苏振华说：“你买这么多房子，咱奶奶和大爷又该眼红了，不定生什么事！” “所以啊，我租，不买！至于村里到时候赠送给我，却之不恭啊！” 能买得起也不买，宁愿做大了，给村里赠送各种公共设施，也不在开始一两年全款买。 不然，就算为村人肝脑涂地，他们看不到你的付出，只觉得你靠着他们发大财，把他们的钱都黑了！ 所以，买得起也必须说买不起，天天哭穷，就这么定了！ 苏振华“噗嗤”笑出来：“妹妹，你可真精！” 嗯呢，我很精，收下！ 雨天，又没有电视手机可玩，苏振华去村里杂货店买了两副扑克牌，顺便去看了一眼爸爸妈妈，看他们挤在厨房里，咬咬牙，回去牛棚也没给苏小昭说。 四个人在油灯下打升级。 苏小昭和苏振华对门，俩人配合一口气从2打到j，苏振国和苏振宇都没有坐上庄。 苏振国对苏振宇说：“小四，我们俩加油，抓住打j，把他们一钩到底。” 苏振宇刚想说“哥，我们都上不了手”，就听见风雨里有人“嘣嘣”地敲门。 是爸爸妈妈？ 苏振华急忙把手里牌朝下放着，提醒苏振宇：“不准偷看啊！” 跑过去开了门，欸，他顿时睁大眼：“下这么大雨，你们怎么来了？你们不是走了吗？” 苏小昭也扭头看，我天，顾绍安和燕飞，这俩人怎么来了？ 她站起来，也诧异地问：“你们这是？” 顾绍安和燕飞把摩托车都推进屋子里，脱下雨衣，苏振国几个帮着接过来。 甩甩头上的雨水，打量整个屋子，顾绍安精致的瑞凤眼就装满了笑意：“苏小昭，乔迁新居也不说一声啊？” 苏小昭不禁扑哧笑出来：“这都住牛棚了，算个什么新居。” 燕飞也不吭气，脱下雨衣后，就把摩托车上绑着的一个大袋子卸下来，放在地上：“给你们。” 叮叮当当的，啥东西呀？ 顾绍安也把两个大蛇皮袋子从车尾上卸下来，递给苏振华：“你们搬新家了，这点东西给你们。” 苏振宇眼尖，高兴地叫起来：“姐，好吃的。” 顾绍安拿的两袋，装着四五罐奶粉c麦乳精c各种点心，那些点心不是岱南常见的纸盒子装的蜜三刀c油炸糕等点心，而是精美的铁盒子装的饼干。 京都饼干c杏脯什么的。 还有一个袋子里，竟然装了一袋子的海鲜c还有各种食材。 苏小昭说：“你们来就来，还带东西干嘛？” 这要花多少钱啊！ 她话才落，就看见燕飞把自己那个袋子也打开了，哎呀，是一台原装进口收录两用机。 这是80年代最时尚的电子产品了，银光闪闪，卓尔不凡。 苏小昭前世没有用过这种双卡的收录机，她很兴奋，仔细地看说明书。 苏振国已经激动地说：“妹妹，你讲课，可以用这个放磁带。” 男生谁不喜欢电子产品，何况，这可是当下最高档的收录机，双卡的呢！ 燕飞又从袋子里掏出来两个盒子，一个递给苏振宇，一个递给苏小昭。 苏振宇看了一下，顿时激动地要哭了，哎呀，是一把狙击枪模型啊！ 苏小昭一眼就看出，这是把仿真狙击枪，质量绝非玩具可比，市场上根本买不到。 他哪儿来的？史文聪给的吗？ 不可能！史文聪那个人只要做了好事，他必定会叫对方知道，再他看来，做好事不留名那都是傻子！ 苏小昭手里的盒子，是一盏台灯，她知道，这个牌子的电灯特别好，就算是未来几十年，也一直在灯具市场独占鳌头。 在这个时代，这些东西太昂贵了，她与他们真的只有两面之 交，而且说起来，燕飞还救了她两次。 她怎么能拿他那么贵重的礼物！ 本能地推辞：“这些，我不能要。” 燕飞不吭气，黑黢黢的眼睛看着她，嘴皮儿一动：“拿着！” 这人是真不会说话，就连做好事，也做得像下命令！ 顾绍安笑着说：“苏小昭，这些你可要收下，这都专门给你准备的，都是你急需的，我们明天真的就走了，行李都打包好了。这些都没法带走！还有，不白给你，瞧见了吧，海鲜带来了，你再给我们做一餐吧！” 苏小昭诧异地问：“现在？” 顾绍安点头：“对，我们从中午到现在都还饿着呢！明天一早我们就走了。” 就因为这个才冒着大雨来的吗？ 苏小昭不推辞了，虽然她一肚子疑问，可是，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大家打交道的机会很多，她一定有机会还回人情。 痛快地说：“行，那我就给你们做。” 这一排牛棚，别的没啥，就是房间多，个个空荡荡的，她把材料拿到灶台。 当看到里面真的有一大袋年糕，她不禁笑了，这个燕飞，还真记着。 他是怎么弄来的？ 鱼虾都很新鲜，他们也没有冰箱，带来的材料，除了年糕太多，吃不完，苏小昭全部做了。 她拿出看家本事，依旧做了南方菜。 苏振华去村里借了十多个盘子，大家在牛棚里，听着外面不断哗啦啦下的大雨，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顾绍安对苏小昭说：“苏小昭，我们明天真走了，除了香河居的事，你还有什么事吗？” 苏小昭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笑着不经意地说：“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怎么就送了这么多她急需的东西？他们在调查她，还是史文聪调查她？ 顾绍安原本想说：“打听一下就来了呗。” 但是燕飞却突兀地说了一句：“郭伟腿折了！” 什么？ 苏家四兄妹都吃惊地放下筷子。 燕飞又说了一句：“开除公职。” 开除公职，腿打折！ 苏小昭已经明白了：“你干的？” 燕飞“嗯”了一声，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比如气愤，比如邀功，比如 什么都没有，云淡风轻，他还是那个阴鸷c冷漠c有些自闭的少年。 第四十八章 拿着！噗！ 苏小昭顿时急了：“你好好走你的，你打他干什么？他就是一个垃圾，你犯不着以身犯险，你打了他，万一警察追究，你前途都毁了。” 她是很讨厌郭伟和那朵大白莲，可是，把燕飞搭进去，这买卖赔得血本无归！ 燕飞看着她，那是一双什么眼睛啊，黑沉沉的，没有边际的冰川。 他说：“法律没用。” 苏小昭明白他的意思，有时候，小人行径，如蛆附骨，膈应得难受，法律却无法制裁。 苏小昭着急道：“那也要克制，寻找证据和机会，一击而溃，让他永无翻身之地。” 顾绍安唇角勾起来，对燕飞说：“燕飞，我觉得苏小昭说的特别有道理，你应该听听。” 燕飞眼皮儿掀了一下：“你解决不了。” 他说得很直白，却是实话，弄得苏小昭很想说，你不要这么直接揭短好不好？ 苏小昭为什么最终向苏爸爸和苏妈妈妥协，放过了郭伟和苏振棠？ 不是苏妈妈拿15年养育之恩逼迫她，其实是苏妈妈的一句话打动了她。 “三丫，郭伟是郭家独子，他和振棠被抓进去，你大伯，你奶奶，木槿，还有郭伟的家人，会闹得我们永无宁日，你不可能天天去找警察，三丫，你是能人，早晚会做大事，你不能被他们毁了。” 其实，这是她放弃继续起诉的最终原因。 很多事，不是法律能解决的，尤其是，现在农村经济落后，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法律意识淡漠的他们，是无所畏惧的。 现在的她，不是前世的陆小昭，没有助理，没有保镖24小时贴身保护，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应付这些胡搅蛮缠。 她不能由这几个极品亲戚，导致自己的大蒜计划胎死腹中。 可是放过了他们，她很郁闷，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 苏小昭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没有任何表情的人，试探地问：“打残好几天了？” “嗯！” “他不知道是谁干的？” “嗯！” 简简单单一个字，顿时把苏小昭感动得想要大喊一声“欧耶”！ 该死的郭伟，不是只有你会打黑棍。 虽然她不赞成以暴制暴，可是燕飞的做法，她怎么觉得这么爽呢！ 她一口恶气终于出来，满心里都欢喜起来，伸手给燕飞：“谢谢！” 燕飞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葱白细长的手，陡然想到在烈士陵园打架那天，被她握住狂奔的时候，那个滑嫩的触感。 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了握，还是一个字：“嗯！” 顾绍安看看俩人握着的手，有些怪异，但是也没有多想，他爽快地说：“苏小昭，你别怕，这个人他真不是个东西，你不是在和老耿做生意吗？” 苏小昭点头：“是啊！” 顾绍安说：“那个郭伟，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打听到你和老耿做大蒜生意，他去找老耿，老耿根本不搭理他，他又托了熟人联系老耿，他提出什么条件你知道吧？他说不管你价钱多少，他都降低5分钱。” 苏小昭倒吸一口凉气，为了压死她，这是下了血本啊，太小人了！ 苏振华立即就恼了：“这还亲戚哩，明明知道我妹在做，这么挖墙脚，他怎么知道我们和老耿合作？” 顾绍安说：“这你不要去追究了，你们经常去城里送蒜，有心人查出来并不难，你看，我都知道，哈！” 苏小昭点点头，虽然知道老耿不会和别人合作，但是这事也提醒了她，要赶紧和老耿把合同签下来。 她销案不是白销案的，在派出所，郭伟给苏妈妈跪地磕头道歉，赔了所有医疗费，还被苏小昭逼着喝了一大锅茶叶蛋酱油汤子。 回去，郭伟就和苏木槿疯狂报复苏小昭。 苏小昭很好奇，看着又沉默不语的少年：“燕飞，你是怎么打残他又顺利脱身的？” 闷棍？ 顾绍安笑嘻嘻地替燕飞回答了：“郭伟托关系找了一个人，那家伙大包大揽说一定能搞定老耿，郭伟大喜，请他去好运来舞厅，俩人蹦迪斯科，摸了人家姑娘屁股，所以，出门就挨打咯！” 姑娘当然是顾绍安塞钱的，郭伟被那姑娘抓花了脸，慌慌张张跑出歌舞厅，一出门，就被穿着雨衣的燕飞，一个劈挂腿直接劈晕了，使劲一踩，后半辈子只能是个跛子了。 那姑娘不依不饶去纱厂又哭又闹，告郭伟耍流氓，纱厂领导对这种道德败坏的行为零容忍，当天就把郭伟开除了。 郭伟死也不会联想到苏小昭，更没想到是顾绍安和燕飞配合着打的黑棍，他只以为是舞厅里的混混趁乱打的。 被打残也不敢报警，他先耍流氓，被警察抓进去没好，83年开始严打，打的就是流氓罪。 顾绍安说：“这样解决了最好，不然没完没了地恶心人。至于你那个堂姐——” 他看看燕飞，笑着说：“要不是我拦着，燕飞也把她废了。” 苏小昭点点头：“叫她好好地待嫁吧，咱们都别打扰她！” 苏振华也高兴得眼睛闪闪发亮：“木槿还不知道，还在那做春秋大梦，嫁入城里做干部家属呢！” “既然出事那么多天，苏木槿还欢快地备嫁，估计郭家一直瞒着苏家，先把人给娶了。” 像郭伟干的事！ 苏小昭不是圣母，她没有那么善心对待一对心如蛇蝎的贱人。 燕飞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苏振宇：“你随时可以去看电视。” 嗷，苏振宇简直高兴极了。 苏振华警惕地看燕飞那张面无表情的棺材脸，这人在想什么？钥匙给小四，叫他去看电视？ 小四去得了吗？ 只有妹妹才会经常去城里吧！ 这人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有傻子小四才真以为是叫他去看电视。 他惦记的，分明是三妹！ 他心情复杂，燕飞帮了他们，他很感谢，但是不代表要搭上自己妹妹。 燕飞这人看上去阴森森的，打架又那么内行，不由得让人想到，他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小流氓。 这人做朋友挺好，做男朋友就差点意思。 妹妹才15岁，还是个小姑娘，可不能被他惦记了。 他从苏振宇的手里把钥匙夺过来，塞到燕飞手里说：“你可别给他，他本来就不好好学习，天天想着去城里看电视，这哪行。” 燕飞没接钥匙，只看着苏小昭。 苏振华说：“你别看我妹妹，这钥匙不能拿，再说，那是你的家，你不在家，我们天天在那里晃，这不行。” 主人不在家，哪能随便去人家里！他们穷是穷，但是规矩都懂，这事儿他们干不来。 顾绍安笑着说：“你们拿着呗，那个小院子，燕飞也可能不回来了，空着也是空着，苏小昭你去城里办事，万一晚上回来晚了，就住那里。” 看啊，果然是这个心思。 燕飞只看着苏小昭，固执c倔强，不容置疑。 苏小昭也觉得不是很合适，她说：“燕飞，我哥说的对，你不在，我们真不合适随便去你那个家，不管你回不回来，都不合适。” 燕飞不接钥匙，黑黢黢的眼睛看着苏小昭，嘴皮一动，还是那俩字：“拿着！” 苏小昭还要拒绝，忽然脑子里一阵叽哩哇啦，晶蓝色的大屏幕不断地数据滚动，现出旺财那张虚拟的脸，机械地催促道：“拿着！” 噗！ 第四十九章 躲过一劫 有那么一瞬间，苏小昭甚至觉得旺财和燕飞有同工异曲之妙。 燕飞离她很近，一股子说不清楚的甜香扑面而来，他看到眼前的女孩子明眸顾盼眼神清澈动人，聪慧而带着一点狡黠，落落大方毫不做作，五官面相稚嫩却大气。 他从来不懂男女c人情世故。 但是，这个女孩子他就是想护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再次说了一句：“拿着。” “行，我拿着！” 不拿着估计这人就不会罢休，苏小昭笑眯眯地接了钥匙：“那我经常给你打扫一下，你读了大学，想回来看看，就回来。” 读了大学，就成年了，无关养父养母是留是弃，他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 燕飞脸有点黑，他以为她会说“欢迎你经常回来看看”，可是她叫他考了大学以后再考虑回来。 苏小昭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也看不出来，这人像个冰雕，保持千年不变的冷脸，笑都不会，谁知道心里想什么。 吃了饭，都已经凌晨了，苏振宇困得早就睡了，这里是牛棚，原先生产队有专门照顾牲口的队员每天在这里住，床都很不错的。 苏小昭指指那些大床：“要不，你俩在这里眯一会儿？天亮再回去？” 外面还下着雨，这么晚了，回去，路上很不安全。 顾绍安和燕飞都摇头：“不住了，回去，路近，摩托车10来分钟就到了。” 打开门，大雨依旧在下，苏振华穿着雨衣出去看了看，说：“不行，外面路上都积水了，路沿不好找。” 顾绍安说：“没事，车上大灯很亮。” 苏振华和苏振国都说：“这边路我们熟，咱走后面那条高岗的路，把你们送到柏油马路上你们自己走吧。” 顾绍安同意了，乡间小路真的很危险，万一真掉到路边农民挖的壕沟里，摩托车报废是小事，他们真可能出事。 苏振华坐在燕飞的摩托车上，苏振国坐在顾绍安的摩托车上，从原本往西去的路，转而往东穿过村子里的一条七弯八拐的窄小道路。 一直送到柏油马路上，燕飞也没有一句话。 顾绍安对苏振华说：“这两日我们可能还要处理一点小事，如果你们还想到什么麻烦事，就来找我们。” 苏振华和苏振国都说了感谢，“呜~”，两人两车往瓢泼大雨里窜了出去。 兄弟俩步行回了牛棚，苏振国说：“这俩人真不错，只可惜才刚认识，就都走了。” 苏振华笑嘻嘻地说：“走了好，咱这落后，在这呆着干嘛！” 走了好，省的打他三妹的主意！ 他们都不知道，今天没有走西面那条正常的大路，顾绍安和燕飞都逃过了一劫。 宾馆里，史文聪看着眼前三个低头不语的年轻人，暴戾地说：“你们越来越能干了！” 三个平头立即求饶：“大少，我们没有料到他们会绕道，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哼”，史文聪冷笑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没有机会了！” 顾家派的人时刻跟随着，怎能轻举妄动。 这些事，苏家的四兄妹一点儿也不知道。 雨小了些，苏小昭立即去找了杨明起，她必须马上去城里，找老耿谈。 村里开了介绍信，雨稍微小点，她就带了介绍信，叫苏振华骑车带着她去了城里，直奔老耿的菜市。 雨，还在下，俩人穿着雨衣，靠着马路边飞快地骑车。 过了卫庄的地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在泼天的大雨里，远远地一个黑点，很快到了跟前，原来是个男人，跌跌撞撞地冲过来。 85年虽然经济还不算特别发达，但是做为岱南唯一一条通往外省市的主要干道，柏油马路上的卡车c拖拉机还是不少的，苏振华一直是靠边走的。 这个人直直地撞上来，看似摇摇晃晃，速度却极快，苏振华根本躲不及，自行车一下子歪斜着倒地上。 苏振华顾不得去扶自行车，立即去拉自己妹妹。 苏小昭穿着雨衣根本没有防备，摔得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哥，怎么回事啊？” 她把雨衣帽子打开，就看见自己眼前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那人抬起头，脸上红肿一片，血和着雨水，像脸上开了无数小溪，汩汩地流淌下来。 “救救我” 那是一个男人，全身湿透，血水不断地从衣服和脸上落下来。 苏小昭吓了一大跳，但迅速反应过来：“哥，咱把他送卫生院吧！” 这里距离赵集镇卫生院最近。 “不，不去，救我” 那人气息微弱地说。 “不去医院，你会死的。”苏小昭说。 他们不送医院怎么救？万一救人不成，折腾死他，自己还违法了呢！ “不，不去医，医院带，快” 带回家？ 可是那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眼睛半睁半闭的，看出拼命求生的样子。 苏振华焦急地说：“妹妹，他万一死了，能说得清楚吗？我们不能带他回家。” 这里离家里很远了，怎么带回去？ 苏小昭对苏振华说：“现在不送卫生院，很难说会不会活。不管他了，先送卫生院。” 她大声对奄奄一息的人说：“你都快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横竖一死，不如去医院博一次活命机会！你放心，送卫生院，钱我先替你垫上，你活了把钱还给我。” 那人眼神里冒出凶光：“不，不，不去” “不去？那你在这等死吧！你不去卫生院，死在我手里，我哪里说得清楚？” 苏小昭现在很怀疑，这人，不会是个逃/犯吧？ 那人一把扯住他们的自行车轱辘： 回你个头！ 不行，坚决不能带回家，这还了得，他万一是杀人/犯逃亡，她弄自己家怎么说得清？ 反正此人也已经快不会动了，兄妹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抬到最近的赵集镇卫生院。 卫生院医生一接到这人，简单检查了一下，立即摇头：“我们救不了，他伤的太重了，你看看，这都是刀伤，再不赶紧手术，肯定死。” 那怎么办？ 苏小昭咬牙问：“你们能帮送城里医院吗？我和我哥就骑个自行车，没办法送去。” 卫生院说：“送是可以送，城里的救护车可难叫了，这么着，我们这边找个手扶拖拉机，你出5块钱行不行？” 苏振华气得眼睛通红，送到城里就几步路，竟然要他们5块钱，他们可是在救人呢！ 医生说：“没办法啊，我们卫生室也没有车。” 第五十章 想救人，没钱！ 救人救到底，送佛上西天，苏小昭咬咬牙，说：“行，你们把人送到医院，我就给你们5块钱。” 马上，手扶拖拉机被叫来了。 医院给了一大块篷布，把整个车厢都盖上，苏小昭和苏振华的自行车别在车厢外面，拖拉机“突突”地去了城里中心医院。 这人伤太重了，苏小昭的钱根本不够押金，她兜里总共才15块钱，5块钱付了拖拉机的路费，现在只有10块钱了。 她把10块钱拿出来，递给医院收费的会计，说：“你们先救人，我去借。” 医院这种情况遇见的太多了，经常救治危急病人，救活了，钱也不付就跑了。 眼前两个半大孩子，看着就不像能交得起医药费的人。 医院告诉苏小昭，不交200块押金，医院不给手术。 苏小昭急得没办法，对苏振华说：“哥，我们马上去找秦阿姨借钱。” 医生叫他们把人先拉走，苏小昭气得差点骂出来，忍耐地说：“你们放心，我哥是财政局的杨科长，我不会跑的。” 医院收费的会计也搞不准她说的是真是假，便汇报给领导，这个年头，不收钱不行，得罪人更麻烦。 领导听苏小昭说的真切，他便想赌一把：“小姑娘，我们相信你说的，那你赶紧去家里拿钱。” 苏小昭和苏振华急忙跑到秦阿姨的摊子上，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秦阿姨多精啊，这一开口就借200块，她可不敢借。 她和苏小昭是彼此需要，还真没有到随便借给她200块钱的亲密程度。 “小昭，不是阿姨不借你，阿姨手头没有那么多钱，你哥要结婚了，买个院子，家里也欠债了。”她很委婉地解释了原因。 苏小昭太着急了，就问：“那秦阿姨，你现在手头有多少现金？” 秦阿姨想着这个半路捡来的病人，身份不明，苏小昭十之八九也拿不回钱，她可不跟着做接盘的傻子。 “哎呀，小昭呀，这两天下雨，都没有人来买熟食，今天阿姨只卖了1块钱，要不你拿去？” 1块钱！苏小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即说：“没事，秦阿姨，这事发生的急，谁手头都不会搁着闲钱，我再去别处借借。” 秦阿姨忍了忍还是说：“小昭，这种陌生人，你也别给他付那么多钱，万一，他病好了赖钱跑了” 苏小昭知道，这种事完全有可能！ 但是，现在不救，那人指定死。 人命和钱比起来，还是命重要。 苏小昭想，必须救人，就算他赖掉了，就当她来到这个新时代，被狗咬了。 可是，去哪里借钱呢？ 200块钱，苏爸爸一年的工资呢，谁会借啊！ 她忽然想到了燕飞和顾绍安，他们没有很深的交情，但是他们看上去很有钱，至少是苏小昭目前见到的，最有钱的同龄人。 “哥，你说燕飞和顾绍安还在不在？” 她前天晚上听他们说要走，不知道还在不在。 苏振华说：“前天我和哥送到柏油马路上，顾绍安还让我这两天有什么事尽管找他。” 那就去找燕飞和顾绍安！ 有时候，年轻人之间借钱比和大人借钱容易多了，大人借钱看的是人情世故，同龄人借钱凭的是一腔子热血。 他们很快赶到燕飞的小院子，门敲了很久，都没有人出来。 隔壁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走出来，问：“你们找那个小伙子吗？” 苏小昭马上说：“阿姨，我着急找他，您知道他去哪里了？” 女人说：“别找了，他不是咱这里人，是被万三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现在人家家人找上门，昨天被车子接走了。” 顾绍安和燕飞昨天回京都了！她现在完全没有主意了，最可能借到钱的人也没在了。 怎么办？ 苏小昭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兄妹俩坐在马路牙子上，说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汗水，全身都湿透了。 200块钱，一条命！ 满大街走来走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借给她一分钱。 最后，她决定去公安局试试。 苏振华诧异：“妹妹，警察会借给我们钱？你是去举报他吗？” 苏小昭摇头：“哥，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总要先救活他。如果是好人，只要眼前救了他，我就有办法弄到钱，如果是坏人，警察要审讯他，也要保证他先活着。”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好想了。 前一世，有困难找警察，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警察是保护神，就算80年代服务意识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俩人进了附近的派出所，警察听他们说完，非常重视，这人还真有可能是犯罪分子，好人能被打成那样，还不想进医院？ 真是好人，那就更应该救了，这两个孩子都能热心救助，他们必须支持。 警察马上就跟着苏小昭去了中心医院。 警察来了，医院领导不怕了，救！ 苏小昭对警察说：“警察叔叔，我们来城里还有急事，事还都没办，我们先走了，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他醒来，你们一审便知。” 警察点点头。 苏振华说了一句：“警察，我妹妹还替他垫了15块钱呢。5块钱车费，10块钱押金。” 他不知道这人是个什么人，总不能钱白花了。 警察说：“你们放心，他醒了我们告诉他，你们的联系方式我也记下了，到时候会叫他还给你们。” 俩人这才去了老耿的菜场。 跟老耿的谈判，还是比较顺利的，老耿听说苏小昭和香河居能挂上钩，高兴地说：“闺女，要是你能有香河居的路子，我和你一起去打开香河居的销路，你家困难，差旅费都算叔的，我这里的大蒜都接你的，别人的我不接。” 苏振华忍不住问了一句：“老耿叔，是不是有个” 苏小昭忽然咳嗽一声：“哥，我和耿叔谈事，你拿杆笔记录一下要点。” 苏振华多精啊，看着妹妹笑意盈盈的脸上，一双大眼睛眨巴两下，立即“哦”一声，住嘴了，拿笔认真地记录起来。 郭伟找老耿的事，老耿不提，他们也绝对不提。 苏小昭不信，老耿会记不住郭伟，郭伟出事，她也不信老耿会不知道。 老耿多精啊，你多问一个字，他也会警惕。 有些事，就是一层窗户纸，不能去捅破，让人看着他们兄妹又淳朴又机灵，人畜无害，这样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