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路远》 第一章 山神庙闹鬼 江湖路远第一部生存的代价 一大清早,洛阳东城门内就聚满了要出城的人,闹哄哄的。这时离开城门的晨钟响起还有约莫一炷香时间。 长长的城墙上头每隔几丈就有一个卫兵,无精打采的拄着长茅歪斜的站着。 城门口几名看守城门的兵士,呼喝着叫出城的人排好队,城门前方排了二三十人,挨着检查路引,后头则还是有数百人挤来几去,争着往前。 兵士用长茅挡着,不让人靠近。后头还有一名拿刀兵士,只要是人潮推挤的厉害,一刀鞘就往推挤严重的地方拍去,尽管如此,城门前还是乱成一团。 一个商贾打扮的中年人,在两名护卫的人保护下,推开拥挤的人群,走到队伍最前端。长茅兵士看到商贾,将茅举起让三人通过。中年商贾三人快步走到城门口,迅速将一个小布囊塞到一名军官手中。 军官掂了掂布囊,点了点头,对旁边的兵士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名带刀兵士出来,口中大叫着让路,用手中的刀鞘拍打逼开拥挤的人群,让出一条路来。 十几辆插着镇南镖局镖旗的推车破开人群推了过来,后头跟着八个牵着马衣着鲜明的镖师。 一众镖师来到城门口便停下,带头的镖头拿着一迭路引交给军官。 军官随意翻看了几下,便将路引又交还那名镖头。商贾跟镖头点了点头,就跟两名护卫离去,军官与镖头两人似乎非常熟悉,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洛阳是大城,每天进城入城的人潮就没断过,尤其是早上。像镇南镖局镖队的这种情形,每天都在上演,只要付得起钱,就能不用排队。 丁莫野背着药篓子挤在等待出城的人潮中,前后左右都是人,摩肩擦踵。这时太阳已慢慢升高,城门口像个蒸笼似的,各种气味混杂,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丁莫野怀里有两份路引,一份是药铺的,另一份则是宁远镖局的,他这趟出城表面是采药,实际上是要去少林寺拜师。 至于为什么要宁远镖局的路引,因为他的药篓子里有柄剑。这个时候除了一些江湖帮会,寻常百姓是不能带兵器,所以需要镖局的证明。 丁莫野今年十四岁,现在药铺里当学徒。他的师兄凌子靖在宁远镖局做镖师,所以能取得镖局的路引。而他这个师兄并不是药铺里的师兄,而是霸剑门的师兄,一年多前两人因为师门被灭后,一起逃到洛阳避难。 丁莫野看到镇南镖局的镖队在城门口等待着,其中大部分的镖师他都认得。他在人群中被各种怪味熏得难受,想混进镖队跟着镖队一起出城,省得出城又是排队又是检查的,于是便用力排开人群,向前挤去。 好不容易挤到最前头的长茅兵士旁。持刀兵士见到丁莫野挤得凶狠,一刀鞘就往他头上拍去。 丁莫野伸手握住刀鞘,见兵士准备要抽出刀来,连忙开口说道:"我镇南镖局的,兵大哥手下留情。" 持刀兵士见丁莫野毫不费力的就接住自己的刀鞘,知道他有武功,对他自称是镇南镖局的便少了几分怀疑,但仍是骂道:"谁叫你不跟镖队一起,要不是开口得快,老子抽刀砍不死你。" 骂归骂,还是要看路引。丁莫野知道寻常兵士哪能识字,就算自己的路引是宁远镖局的,兵士不认字也分不出来,利落地拿出路引,交给兵士。 果然兵士随手翻看一下,交回给丁莫野,拍了拍旁边的长茅兵士,让丁莫野通过。 丁莫野千谢万谢后从茅下穿过,来到镖队旁,对其中一名镖师说道:"涂镖师,你们这回出镖去哪儿呢" 涂镖师转头看到是丁莫野,惊讶的道:"小丁大夫,你也要出城,我们这回是去山海关那儿。"看到丁莫野背着药篓子,又道:"你这是要去采药" 丁莫野点头答是。 丁莫野药铺的师傅唐大夫是洛阳名医,药铺离镇南镖局不远,而洛阳绝大部分的镖局都同在一条街上,各镖局的人或多或少都去药铺看过病或拿过药,认识丁莫野的人不少。 其他几名认识的镖师,也跟他打招呼,蹲在镖车旁的趟子手认识他的更多,也叫着小丁大夫的名字跟他招呼着。 丁莫野一一回应后,理所当然的就进了镖局队伍中,跟着众镖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镖师都是男人,而男人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几名镖师的话题就围绕着女人身上打转。 丁莫野虽然只有十四岁,但他从小跟他练武师门的师父徐江通每天在青楼酒楼打转,交际的是师门所在镇上的各式商贾,早就练就了一身风尘功夫,开起黄腔来,连几个镖师都听得目瞪口呆,大呼经典,嬉笑声连 连。 这边的笑声不小,钟楼边上正在跟卫兵首领聊天的镖头发现镖队中的丁莫野,叫道:"小丁大夫,请过来这里。" 吴镖头四十开外年纪,蓄了一脸灰白色的胡子。 丁莫野早看到这次带队的吴镖头,听他叫唤,便走了过去。 "来来小丁大夫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将军,我刚刚还说你配的药好用,没想到就看到你了,你这是去采药吗"吴镖头道。 "李将军"丁莫野先对李将军抱拳,再对吴镖头回道:"差不多五六天就回来了。" "李将军,这下不用等我回来,小丁大夫去采完药后直接把药给你送来,你看可好。"吴镖头道。 "也行,不然你这一趟出镖最快也要两个多月,不过药效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李将军问道。 丁莫野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事,吴镖头是药铺的老主顾,常常来拿些强肝补肾的药方。看来他是跟李将军推荐药铺的药方。 李将军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年纪,但整个人怎么看也不像个长期军旅的人,一幅酒色过度的样子。 "当然是真的,李将军是刚来洛阳可能不清楚,唐大夫是洛阳的名医,小丁大夫是他的高徒,现在药铺里只要是针灸跟伤科都是他在处理,小丁大夫已经得到唐大夫的真传。" 李将军喔的一声后就没了回应。 吴镖头知道李将军可能是看丁莫野年纪太小,并不信得过他,于是说道:"唐大夫可是有名的回春圣手,是男人的救星。"对李将军露出男人都能懂的表情。 "我是想再生几个儿子,吴镖头你说的这个药对生儿子有没有用。"李将军问道。 丁莫野心中暗暗吐槽,男人说到这种事,总是喜欢找各种借口,证明不是自己不行。 "有用得很唐大夫可不是只在洛阳有名,上头前几任离开洛阳介绍不少人来跟唐大夫拿药,听说这任也准备要走了,我想他应该不会不多备点。"吴镖头道。 吴镖头一提到上头离任,李将军就点头道:"是差不多要走了,我也是临时接到通知才调任过来。你们可好了,这一出门就是两三个月,刚好躲过,不然这阵子可能会乱点。" "上头是上头的事,离我们远了。"吴镖头道。 "那可不一定。”两人继续聊着,丁莫野就只好在旁边听着。 李将军从头到尾就没理会他,毕竟他只是个大孩子,至于他们说的事都是关于上头的,他是一点都不关心,毕竟离他太远了。 洛阳城门晨钟一响,丁莫野就背着药篓子跟着镖队最先走出洛阳城门。城外,焦急进洛阳的人群在城门口挤出了一条长长的人龙,喧闹声此起彼落。 镇南镖局的镖队一出城门就摆开一条长长的队伍,吴镖师骑着马在前,趟子手推着车紧跟在后,其他镖师在四周护卫着,将进出城的人潮隔开。 吴镖头一声令下,镖队出发,镖队后头跟着许多出城的人。这条官道是往开封方向,道路笔直向前延伸。 丁莫野跟镇南镖局的人道别,自己一人慢慢地向前进。镖队前进的速度很快,一段路后,前方只见镖队马蹄与车队车轮扬起的泥尘。 端午刚过这时正是热的季节。碧蓝的天空挂着一颗火红太阳直射而下,地上像着了火似的,冒出一团团氤氲热气。万里无云,连风都躲了起来。 出城的人潮走在官道上,有步行的有赶车的还有几顶轿子,沿途叫爹喊娘的没少听见。丁莫野只觉得脑门都给火热的太阳晒得发烫。顺着官道走了一段路,便转往另一条小路上。 这条小路上平时会走的不是进城卖猎物的猎户,就是山脚下村落的居民,今天正好一个都没有。少了旁边的轰轰人声,小路上又无遮无掩的,丁莫野加快脚步,只想赶快走到前方的山脚下,躲躲热死人的太阳。 高耸密集的树林将阳光隔离,风又跑了出来,丁莫野进到树林里才感到久违的清凉。 丁莫野订下的计划是第一天进山后先采草药,然后过了眼前这座山,夜宿小溪边。第二天赶一天的路,傍晚到少林寺旁边的小镇过夜。第三天上午在镇上打听少林寺拜师的消息,过午进寺拜师不成后,再往回赶。第四天c第五天就是一路采药一路回到洛阳。 他去少林寺拜师主要是想学内功,但他对这次出行并不存有太大希望,主要是问过不少人,得到的答案几乎都是一样,就是去少林寺拜失败的案例。 不过他不在乎这次拜师的结果,他的目的是想尝试一个人独自出行,累积一点经验。 丁莫野一路走一路观察寻找记忆中的草药模样。一个多时辰下来,他发现一件事,"唐大夫高估了徒弟,他更高估了自己。" 新鲜的草药跟柜子里躺着的是两个模样,丁莫野除了见过书本上画的,还没见过几株新鲜的药草。 理论 跟实际毕竟还是有差异,丁莫野没太在乎。上山采药是顺路,少林寺拜师是动机,野外历练才是目的。 太阳高挂正中,已是正午时分。采药折腾了许久,只走了不到里路,不过还在他的计划之内。 拿出早上出门买的包子边走边吃,心中想着接下来的行程。按他原本的计划,过了眼前这座山,山脚下有条小溪,今晚准备在附近扎营过夜。 现在采药不顺,如果以自己的脚程,下一座山的山腰上有座残破的山神庙,不停歇走到那里,天大概只是刚擦黑而已。 不过他又想到师傅唐大夫说起那个山神庙时,有提到听说那里闹鬼闹得挺凶,这就让他犹豫了。他最怕的就是鬼。这要感谢他练武的师门师父徐江通。 徐江通极会说鬼故事,丁莫野对鬼故事是既爱听又害怕,徐江通又喜欢扮鬼吓他,趁他吃饭跟睡觉时,扮殭尸扮女鬼,吓得他自此食而无味,睡不安枕,也造成他童年时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第二章 是人是鬼 丁莫野最后还是决定依照原订的计划,不去闹鬼的山神庙。既然做了决定,采药的事就要继续,否则自己回去时药篓子就只有远志,师傅唐大夫是不会说什么,但是其他师兄的嘴巴绝不会太友善。 不再顺着山路小径前进,而是进到了树林中寻找。已经一个多月没下过雨,但是茂密的树林还是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泥腥味,地上铺满了掉落的败叶枯枝,走在上面沙沙作响。 丁莫野一手拿着药锄一手握着宽剑,眼睛搜索着所能看到的药草与潜在的危险。几只松鼠在树枝上跑来跑去东张西望。一条铁灰色的小蛇无声无息的游过脚边。 眼睛边搜索心里边思考上午没找到草药的原因。他想到原来是自己之前只想找在药铺里看到的新鲜草药模样,难怪一无所得。 现在他回着想书本上所画的草药模样,记载的生长条件跟环境,只要见到差不多是书上描述,便仔细的分辨。果然没多久就发现了草药。 有了新的方向,采药的是变顺了多,一个多时辰找下来,药篓子差不多已经半满。 "这下应该没人能给我难堪了。"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山径小路,向着出山的路慢慢前进。 这时后方传来说话声,丁莫野停下观望。只见小径的来路上快步走来两人,手上都有用布包起的兵器。 "采药的小兄弟,这里离山神庙还要走多久。"两人中其中一名留有络腮胡的男子问道。丁莫野背着药篓子,里面还有刚采的草药,非常容易辨识。 "过了这个山头就能看到,就在对面的半山腰上。两位如果脚程快点,戌时前或许能赶到。"丁莫野回答。问话的人声音明显是洛阳口音,他觉得有点面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行谢谢小兄弟" 络腮胡男子答谢完,两人快步离开。 "老吴,真要赶夜路到山神庙吗听说那段山路非常不好走。" "这条山路我不熟,也不知道山里有些什么鬼东西。还是赶到山神庙再歇,睡得也安稳。" "总镖头真是的,这种镖也接,还走暗镖,折腾人嘛" "行了,别啰嗦,你再抱怨总镖头也听不见。" 两人边走边说,也没忌讳丁莫野。 丁莫野听他们说话内容,才记起络腮胡那人是蓝旗镖局的镖头,之前到过药铺拿过药。 继续缓步慢行,顺手采些草药放进药篓子里。一路到了山顶,一眼就看到对面山腰上的山神庙。 两座山的中间隔了条小溪,溪水清澈明亮,静静地流着。蓝旗镖局的两名镖头,走在下山的路上,此时也差不多快走到山下。 丁莫野没理会蓝旗镖局两人,顺着山路下山,一路上捡拾些枯枝,准备晚上生火用的。等到下到山下,已是夕阳西下,满天红霞映照。 丁莫野相中了块邻近水源的一块高地,离山脚下的树林也有段距离。之所以没直接在溪边扎营,是因为他出门前特别问过镖局的趟子手孙二。 他是这么说的:"野外扎营不能靠水边太近,蚊虫蛇鼠都是小事,怕就怕夜行性动物,晚上会到水边饮水,如果扎营紧靠水边,搞不好睡着睡着就睡进了野兽的口里。更不要在浓密的树林子里生火,不然篝火燃着,稍一起风就火星四散,点了附近的枯枝落叶。等眼睛再睁开时,见到的肯定是阎王爷。" 孙二是老趟子手,好几次遇到劫镖跟镖队走散,都是一个人走回镖局,野外生存的经验丰富无比。 丁莫野要问这事时,镖局的趟子手都推荐孙二。不过趟子手也打趣说,孙二是出了名的倒霉鬼,有他跟镖遭遇劫镖的机会最多。如果要想出镖平安,林健雄进镖局五年多,从没碰上劫镖,绝对能算是吉祥物。 丁莫野升起篝火,清了块平整地作为过夜的床铺。夏夜里各种蛇虫出没比平常更多,为了保险起见,他在床铺四周围洒上一圈石灰,在更外围又撒了一圈雄黄粉,然后在身上满满涂抹着驱除蚊虫的草药汁。 一切准备妥当,这才从药篓子里拿出干粮,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弦月早已爬上了天,照下淡淡的光。微风带来了淡淡的溪水味跟土腥味。 丁莫野闻着这气味,跟他从小闻惯的洞庭湖水有非常大的不同。他不喜欢这种味道,这让他联想起当初江凌帮灭掉师门,自己跟大师兄两人仓促逃离时,空气中就是弥漫着浓浓的洞庭湖水味,是种又怀念却又痛彻心扉的味道。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个复杂的情绪赶走。第一次独处野外,对十四年来一直生活在城市里的他是个新鲜的事。篝火燃起熊熊的火焰。 对面山上,蓝旗镖局两人已经点起了火把,还在赶路,看样子,离山神庙已经不远。 "山神庙闹鬼,蓝旗镖局的人要是遇到了,不知会怎样。"丁莫野心想。 不想没事,一想到闹鬼,丁莫野心里笼罩着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巨大恐惧,是种让人坐立不安的感觉。 他抽出宽剑,却不知要戒备着甚么。一阵风吹过,山脚下树林浓密的枝枒摇动着,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第一声蛙鸣响起,各种虫鸣声就像约好似的一起发出高亢的声响,缭绕四周。山上层层迭迭的树林,看过去像是墨染似的,越高越浓成化不开的黑。 "该死,早知道就跟蓝旗镖局一起走,就算遇到鬼人多也不怕。" "鬼会不会吓完了了他们,再飘过来吓我。" "鬼有什么好怕的,都是自己吓自己。" 丁莫野开始胡思乱想。 "啪啪"连续几个爆响,丁莫野心脏似乎停跳了几下,是燃烧的木头受不了高温发出的爆裂声。丁莫野转头看向篝火,用宽剑拨弄火红的木头,想看看到底是哪根木头爆裂,吓了自己一跳。拨弄几下,发现每根木头都是处处裂痕。 丁莫野心里暗骂了一声。但怕鬼是心里越想越是强烈,总觉得山神庙的鬼似乎就飘荡在四周,更不敢四处张望,就怕一转头,就看到一张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嘴角流血的鬼脸贴在眼前。 心里越惊惶,手上的剑就握得越紧。 "喀啦"一声响,后面的树林里出现树枝断裂声。丁莫野迅速站起握着宽剑戒备,心想可不要是殭尸跳出来。 第三章 死了两个镖师 细碎的脚步踩着树叶的沙沙声接近。丁莫野站起身持剑看向来处,只见树林中慢慢显现两个人的身影。见到是人,怕鬼的恐惧心反而一下不见了。 见那两人直直走到篝火照不到的边缘地方就停了下来,漆黑中看不清楚长得什么样子。 两人盯着自己瞧了一会,就听其中一人开口问道:"朋友,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口音是外地人,像是直隶一带的。 丁莫野本想回答还有同伴,但又想这两人若是有歹意,就不会开口问了,于是回道:"就我一人,来采药的。"丁莫野之所以说明是采药的,意思是他身上没有多余钱财,若要打劫,不要找我。 却听对方又问道:"采药的朋友,不知之前有没有见到两个人经过,大约三四十岁,操本地口音。" 丁莫野心想这两人可能是要找蓝旗镖局的镖师,便答道:"对面山上不是有点亮光,有两人就在山上的山神庙里,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两人得到了答案,也没道谢,还是远离篝火,直接往对面山走去。 丁莫野看着两人朝小溪走去,涉水而过。两人的涉水声中夹着两人的对话传来。 一人道:"不动手" 另一人回道:"拿着剑,是个会武的,不要节外生枝。"四周空旷,声音能传得很远,丁莫野听得清楚。但不知说话的两人知道不知道,对话已被丁莫野听到。 丁莫野心生警觉,听这两个人说话内容就知道别有企图,可能是冲着蓝镖镖局所保的暗镖而来。 心念一转,幸好自己手上拿着剑,让两人有忌讳,但是难保两人不会又回来,趁自己熟睡后杀人灭口。 当下决定放弃现在的营地,背起药篓子,走回树林里找了棵枝叶茂密的大树爬上去躲好,盯着对山方向观察。 两人过了溪,消失在进山的树林里。过了许久也没见有火光出现,可见两人是要摸黑去山神庙。 对面山上的山神庙的火光依旧亮着。丁莫野没有想要通知蓝旗镖局两人的想法,只希望他们最好能提高点警觉,不然恐怕若是过去的两人心存歹念,恐怕凶多吉少。 他心里往最坏的可能去打算。若那两人真是劫镖,劫完镖后又回头要杀自己灭口,那么算算时间,这一来一回天已快亮了。而且自己又不在原先的营地,两人若是回来找不到自己,应该会往回路去找,那么自己待在树上算是最安全的。心中笃定,也就不担心。 盯着对面山神庙又看了好一会儿,山神庙的微微透出的火光,没有任何变化,也不知那里的现在是什么情况。转念又想,就算是有情况,也不关自己的事。 想到这里,便在树上躺平。弦月慢慢向天的中间靠近,晚风沁凉,不知不觉睡着。 天一亮蝉声一响丁莫野便醒了,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昨晚的营地。昨天他留了点心眼,离开的时候在附近地上洒了不少石灰,这时见地上石灰依旧清晰,并没有任何足迹,可见昨天那两人没有回来。 再看向山神庙,从外观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他虽然也想知道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但也担心若真是劫镖,而那两人没离去,自己好奇的赶过去,不就刚好羊入虎口。 心想还是小心为上。下了树后刻意向下游多走了一段才过溪,又在树林里穿行了一段距离,这才转往山神庙方向。 来到山神庙前的坡路时,已经比正常路程晚了将近一个时辰。 坡路像蛇一样蜿蜒,路径十分狭窄,一间不大的山神庙就隐立在百多丈的半山腰上。 丁莫野一踏上山径,就知道为什么叫有陡又滑,地上都是碎石子,一步三滑,只能拉着一旁的树枝杂草,慢慢向上。 走过小一段碎石子路后,后面变了成了泥阶梯。泥阶梯上到处可见滑下时所踩出的脚印痕迹,还有不少已经干涸的手掌印,可见这段路在雨天时是更加难走。 丁莫野毕竟是练武的,费了点劲还是很快就爬完了这一段路,眼见山神庙就在眼前。 这间山神庙早已经废弃许久,外观的泥墙斑斑剥落,对开的大门一边倾塌了一半,另一边早已不见。昨晚升起的火光早已熄灭,庙内昏昏暗暗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丁莫野保持警觉慢慢接近,还没到门口,已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他在药铺没少闻过血腥味,不过这么浓的里面肯定已经死了人。心想看来劫镖还是发生,只是不知里面死的是蓝旗镖局两人还是劫镖的两人。 一进庙门,只见阴暗空荡的庙厅中两具尸体倘卧在暗红色血泊中,地上还有一个早已熄灭的火堆。 再走近看,是蓝旗镖局的两 人,两人喉咙都有一到长长的伤口,看样子是睡梦中一刀割喉致命,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丁莫野心中一叹,这两人竟然疏忽到连夜都不守,出暗镖出成这样,也难怪被人干掉。不过又庆幸昨天没有跟他们同行,不然自己也会死得莫名其妙。 至于被劫之物是什么,不关他事,他也不关心,他只关心劫镖两人去了哪里。在山神庙四周巡了一趟,没发现两人踪迹,他猜测是昨晚得手后,趁夜下了山。 回到庙厅中,看着两具尸体,眼下发生了这种事,他也不能放任两具尸体不管,这种天气不到一两天就会发臭腐烂。 想想蓝旗镖局毕竟是洛阳当地的镖局,当下将两具尸体搬到庙外,动手挖坑先埋了再说。其他的等自己回到洛阳再请大师兄去通知蓝旗镖局。 埋好尸体后再度出发前行。丁莫野加快脚步,终于赶在日落前出了山区,进到了山边的小村庄。 小村庄没有客栈,他找了一间人家借宿,人家看他背着药篓子,大方的将柴房给他住。一夜无话。 第四章 堵死拜师路 丁莫野晃晃悠悠进到了少室山边上的小镇已近午时,这比他的原先的计划晚了半天。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是正常,他还是打算先打听些消息,明天早上再去少林寺拜师。于是在路边找家茶馆先解决饥渴问题。 茶馆不大,四面土墙上藤蔓四攀,后头一整片竹林随风摇曳。茶馆里几张崭新的竹桌错落摆设,店内并无客人。进了茶馆找了掌柜的点了两片锅盔和一杯茶水。 掌柜的送上锅盔,提着水壶,将热水住入杯中。见丁莫野背了个药篓子,问道:"小兄弟是来采药" 丁莫野囫囵吃着锅盔,嘴里塞满了东西,没法回话。拍拍药篓子,里面有他一路走来采的些草药。 掌柜的看了看药篓子,拉开椅子坐下,说道:"这附近可没什么好的草药,就算有也让少林寺那帮秃驴采走了,小兄弟恐怕是要白跑一趟。" 丁莫野配口茶水用力地吞下口中硬梆梆的锅盔,顺着掌柜的话说道:"我听说这里有上好的远志跟肉苁蓉。" 掌柜的道:"远志我知道,怯痰消肿,这东西普通,估计那帮秃驴也看不上眼。至于肉苁蓉我还真没听过。有什么用途听起来像是挺贵重,要真是名贵药材恐怕那帮秃驴也不会放过。" 丁莫野本来就只是随口说说,远志到处都有,而肉苁蓉这里根本不产。何况肉苁蓉是壮阳药材,少林寺一群僧人,吃完了怎么解决药效才是难题。不过听掌柜的一句句秃驴的称呼少林僧人,似乎对少林寺没有好感,好奇问道:"掌柜的,看样子你好像对少林和尚观感不好,他们是怎么招你惹你了" 掌柜的带着些微怒意说道:"那帮秃驴是没招我惹我。只是我们这个镇挨着少林寺,要上少林的常来镇上歇脚。我这家店前一阵子就来了几个客人,你现在坐的桌子椅子,就是被他们打坏今天刚做好的。" 丁莫野为他抱不平说道:"您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掌柜的无奈地道:"可不是嘛你说少林寺这么大的名气,我们做个邻居没有好处不说,连被打坏的桌椅还没地方讨说法。"掌馈的抱怨过后,似乎气也消了,语气趋于平缓。 丁莫野道:"少林寺总是会有来拜师的或是切磋武功的,对你的生意还是有帮助的。更何况这么大间寺庙,平时烧香拜佛也方便些。" 掌柜的道:"说到烧香拜佛才更让人生气。你说附近也就少林寺一间大庙,乡亲们想要拜佛求个平安,他们也不让进。说什么他们是禅宗,不烧香不拜佛,叫我们去几十里外的指南宫。明明庙就在眼前,还让我们跑那么远,这不是有病嘛" 丁莫野本来还想借入庙烧香拜佛的理由,看能不能遇到个老和尚大和尚,死皮赖脸的跪求,现在看来这条路也行不通。再问道:"来拜师的人多吗 掌柜的道:"多着呢少林寺每两年会开山门收徒,那时候来的人就多了。不过听说他们收徒严格,没佛缘没慧根,人家根本看上眼,所以多的时候能收十来个,少的时候也就五六个。其实少林寺最多的小和尚是大和尚出外云游带回的,不然就是附近的孤儿从小就被寺里收养。" 丁莫野就是想多探听一些少林寺的情形,正好掌柜的对少林寺的事情了解不少,又问道:"平时他们不收徒吗" "当然不收不过少林寺名头太大,慕名来的每个月都有。可是山门前有大和尚堵着,也没听说有人是这么进寺的。"掌柜的道,"不过也不是所有想拜师的都走正门,有晚上翻墙的,可是隔天就给丢出寺去。也有天没亮就在寺外埋伏的,一等寺里和尚出来,抱着大腿哭诉自己有血海深仇,如果学不到武功就绝不离开。听说大和尚都是说:"学武是强身健体,不是为了让人报仇。要报仇找官府伸冤去。"无论那些人怎么求,也是不肯收。还有在寺外一跪几天不起,可是大和尚们也够狠心,索性寺门不开,等那些人饿了累了,也就自己离开。真有饿昏累昏的,灌碗粥,还是放着他们不管,和尚不理他们,他们再跪也没用。甚至还有过更狠的,冰天雪地在寺外一跪一天,最后被冻僵,寺里才把他们扛进去。可是大和尚比这些人更狠,灌几碗姜汤,又给抬出寺外。然后劝他们不用白费心机,这些人最后还不是都走了。" 掌柜的顿了顿,又说道:"其实大和尚早看透人的心性,说这种人为了习武不择手段,以后做人做事也会不择手段。没有佛性,不适合做佛门弟子。当然这种话传出去后,就有人说自己一心向佛,不是要学武。呵呵大字不认识两个,佛经能看得懂嘿笑死人。可是这种人还真不少,真让他们专修佛学,没两天还不都跑了。当然也有识字的能进寺内做学问僧。大和尚也忒坏,硬是让人只做学问,不传授武功。你说这些人,看得到学不到,心不痒吗撑没多久也跑了。" 丁莫野听完掌柜的说法,心想:"这两天能想的方法都想了,也差不多就是这些套路,可是这样听起来都让前人给用完,等于已经把拜师的路都堵死。" 却听掌柜的又说:"最多是来找大和尚打架的,只要说是来打架,少林寺都会接待。也有些人借着打架名义想进寺拜师的,有没有真功夫一试便知。我真搞不懂,这些人都已经有了武功,干嘛还要进少林寺当和尚,每天数着馒头过日子,又没荤腥又没女人的,能快活嘛就为了学武功这也牺牲太大了" 丁莫野听完掌柜所说的,心知自己这趟如之前所料应该是白来了,但既然来了不去试试怎知一定没有机会,还是决定明天去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可趁之机。三两口解决掉剩下的锅盔跟茶水,问明客栈所在的地方,付完帐就先去住店休息。 第五章 心中有把尺 隔天一早丁莫野动身前往少林寺。循路而上,远远就看到少林寺的小山门矗立。 走到近处,果如茶铺掌柜的所说,一个年约三十多的胖僧人盘膝坐在山门边上,双手合十低头诵经,神情庄严。 胖僧人是少林寺的知客僧,名叫慧慈,是在山门口专门负责接待来客。 这时慧慈听到脚步声便停止了诵经,抬头见一少年东张西望地走来,本来还想应该是来拜师的,但见他身背药篓子,篓子里还有些带着泥的药草,看样子是来采药。 略感失望的喧声佛号后,对来人说道:"小施主,这附近山区均是寺产,采药还请至他处"话说完闭上眼,不予理会。 丁莫野将慧慈的表情看在眼里,心想为什么和尚刚看到自己时眼神中还有点兴奋,后来发觉是个采药的,便不理会,难道是因为采药他想先探探情况,说道:"我不是来采药的。 慧慈睁开眼看了看丁莫野,见他年龄已过练武年纪,不像来拜师更不像来切磋的。摇头道:"本寺是禅宗,不礼佛c不拜佛小施主若是想进寺里拜佛,还是请回吧"话说完又闭上眼。 丁莫野摇头道:"我不是来拜佛的。" 慧慈听他这么说,这才仔细的打量。见他面容秀气,细皮嫩肉,若不是身穿粗布背着药篓,还以为是个富家少爷。却见他药篓子里插着一把剑,皱眉道:"看你这年纪也没练过几年功夫,如果是想来切磋,我劝你过些年再来。" 丁莫野又摇头道:"我也不是来切磋的。" 慧慈心想不是采药不是拜佛也不是切磋,那是来做什么难道是来探亲又说道:"小施主可是有家人在寺里出家出家人四大皆空,早就斩断了尘缘,就算你有家人在寺里出家,也不会见你。贫僧劝你不要浪费时间,早早回家去吧" 丁莫野还是摇头道:"我也没有家人在寺里出家。" 他昨天想了一天。少林寺有这么多的人来拜过师,早就洞悉拜师的那些路数。自己要拜师,要给和尚不一样的感觉,或许还能争取一点机会。 "我是来看大师的"丁莫野说了一个让慧慈惊讶的说法。 慧慈饶有兴致的看着丁莫野,问道:"为何来看我" "听说少林寺的知客僧是个重要的职务,我是来看看大师为什么能坐上这个位置。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大师确实看来是佛法高深的模样。不知大师佛号如何称呼近寺多少年了"知客僧是少林寺的第一道关卡,所以他想先巴结慧慈,至少要能先过第一关才有后续的机会。 "贫僧慧慈,七岁进寺,至今已有二十四年。"慧慈自知知客僧在少林寺本是个很差的职务,都是打发寺里没关紧要的人来做。这时听眼前少年说,才知道在外人眼里,知客僧是重要职务。心里非常的得意,回答问题便非常的顺畅。 "二十四年,是有些年头。不知大师当年是如何进到少林寺的。"丁莫野继续问。 "贫僧是个孤儿,被枯严师父带进寺里的。"慧慈回答。 "果然慧慈大师是有佛缘之人。"丁莫野道。 慧慈微笑唅首表示同意。不过他认为眼前少年的来意,决不只是来看自己,问道:"小施主除了来看贫僧外,不知还有其他来意" "当然有的,我想知道要如何才能跟慧慈大师一样,拥有高深的佛法跟武功,还能坐上知客僧这么重要的职务。"丁莫野道。他将慧慈的表情看在眼里,继续吹捧他。 慧慈七岁进寺,原是安排做武僧,但练了一段时间后,发现他没有练武资质,就被转去做学问僧。没想到他对佛理也没有悟性,连抄写经书都是错误百出。 少林寺对这么一个练武不成佛法不受的闲人,只好打发他来做知客僧。本来慧慈对自己都已经缺乏信心了,但这时听少年说起自己在他眼里是如此的看法,一张脸顿时笑得比莲花还灿烂。 "小施主过夸了,佛经颂多了,自然能像我一样身带佛法。你要是虔心向佛,有朝一日也能如我一般。至于武功嘛我们少林寺的武功自然是名闻天下。" "唉我就是凡夫俗子,要是能如同慧慈大师般宝相庄严,又能身负旷世绝学,就算叫我做和尚,我都愿意。"丁莫野打蛇随棍上,说出心里真正意思。 慧慈听到少年说想当和尚,灿烂的脸上眼里却露出了狡黠,说道:"难很难非常难" 丁莫野从慧慈眼中捕捉到那一点的狡黠,问道:"不知大师说的难,是如何的难法,难道做和尚很难吗" "不只是做和尚难,学武功也难,读佛经更难,进少林寺更是难上加难。"慧慈想到了自己在寺中的遭遇,脸上难免有些 黯淡。 丁莫野对慧慈这次表情的转换有点拿不准,试探的道:"可是我看不管是当和尚c学武功c读佛经还有进少林寺,在慧慈大师身上我都看不到一点困难,莫非还有其他困难之处" "你叫什么名字,先说说你的身世,还有为什么想进少林寺。"慧慈没回答问题,反而提问。嘴角勾着一抹戏谑,然后露出认真侧耳倾听的模样,可也正因为嘴角的那一抹戏谑,变得整个神情都不正经了起来。 丁莫野瞬间读懂慧慈嘴角的戏谑,他的心里顿时不舒服。因为那抹戏谑表达的很明白,里面有贫僧知道你的来意,说出你的一切,贫僧最爱听这些。 "为什么要说这些"丁莫野没搞清楚慧慈真正的想法之前,不想泄了自己的讯息。 慧慈做了十来年的知客僧,遇到太多形形色色来拜师的人,但像眼前少年这种的倒是首见,对他来了兴趣。看着他灵动的眼睛道:"贫僧看你好像还有点佛缘的样子,把这些问题都说清楚了,贫僧再考虑考虑你适不适合进少林寺。" "难道慧慈大师能因为我的身世跟遭遇来判断我是否有佛缘" "贫僧心中自有一把尺。" "尺度为何" "贫僧心中有佛" "所以慧慈大师的意思是只要您认为有佛缘,就能进寺拜师。出家人可不能打诳语。"慧慈虽然对答如流,但丁莫野从他眼中看出他的敷衍。 "我这关过了,最后还是寺里的师伯c师叔来决定收徒。我这关都过不去,连进寺里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您引进了多少您认为有佛缘的人又有多少人因此被收为徒弟。" 慧慈皱了皱眉,将双手合十的手分开,屈指数了数,顿了半响后,说道:"没有" "是哪种没有" "两种都没有。"慧慈回答的有点尴尬。他没想到这个少年这么难缠,问事情问得这么细,本来还不想回答,但他前面提醒过自己出家人不能打诳语,现在不说清楚都不行。 "所以意思是收徒的事情大师没有权力作主。" 慧慈本想照实回答,但是又不想在少年面前失了面子。突然想到不说话就不用打诳语,于是闭口不言。将头转到一边,连看都不看丁莫野。 丁莫野见慧慈不回答,不用说也知道答案,可想而知慧慈的职责根本就是打发拜师的人。这样看来少林寺根本就没有收徒的打算。认清了事实,一时间只想就此离去,但转念一想,却又心有不甘。 第六章 没慧根看不见 事情确实如丁莫野所想的一般,慧慈真的是负责驱离拜师的人。只是慧慈在这个工作上玩出了点新花样。 他喜欢听拜师的人说出他们的来历,听着他们说出各自的苦难。这些不同的故事,不只可以让他有种他们皆比我更不幸的感觉,更可以为他单调生活增加不少乐趣。 而听完这些不幸的遭遇后,慧慈还喜欢说些佛法,给来人一丝丝希望,但最终还是以佛度众生但不度无缘之人为由,拒绝来拜师的人。 看着他们失望的表情,沮丧的的离去,还会在心中忏悔:"我也想帮忙,只是寺中有规矩,让我不得不这么做的。"这个玩法,已经成了他生活中唯一的乐趣。 丁莫野对眼前的慧慈反感透了。若是不让拜师干脆就明说拒绝,还要玩弄自己。既然如此那就换自己玩弄他一番再回去算了。说道:"我娘前一段时间做了个梦," 慧慈一听这话,习惯性地接口道:"梦到你死去的爹托梦,要你来少林寺出家为僧,每天诵经礼佛,好让他能早日荣登极乐。这种话贫僧不知听多少回了,小施主还是换一个说法吧。" 丁莫野一听也乐了,这个胖和尚不只接的顺,还能回嘴,可见他平时真把来拜师人的心态玩得很透。心想你想玩少爷就陪你玩,笑笑地说道:"错我娘是梦到我有慧根,能看到菩萨显灵,要我来少林寺点化和尚的。" "大师您看前方山里有一个菩萨像。"一边说话一边指着前方的山头。 慧慈心想那些山头自己每天都能看见,也没看到什么菩萨。疑惑地顺着少年所指方向看去,只见远处还是那几个土馒头,也没什么变化,更没看到菩萨在那里。 丁莫野继续道:"你看你看那样子像不像菩萨,要有慧根才看得见,慧慈大师你要是再看不见我就怀疑是你没有慧根。" 慧慈听少年说得笃定,也怀疑是不是自己以前没看仔细,更怕自己真的没有慧根,于是看得更加仔细。将远近山头联在一起,再看山势走向,越看越觉得好像真有点那么回事,不由得看得更是入神。 丁莫野见慧慈看得认真,手指在前方山区圈了块区域,道:"大师就是那一块,有没有看到,我都比出来了,再看不到就真证明你没慧根。" 慧慈仔细搜寻少年所比区域,听他说得慎重,也担心自己错过了。嘴里念道:"那个山头是有点像我佛如来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样子,旁边棵树也有点降龙罗汉握拳托钵的感觉,再过来那边," 丁莫野听慧慈傻傻地随着自己所说开始自己想象,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才笑出声便心知不好,忙补救说:"不错啊,大师有慧根,再看仔细点。" 慧慈也听到少年笑声,这下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让他给耍了。转过头冷着脸说:"小施主是在耍我吗明明就是几个山头,哪里有菩萨样子。" 丁莫野心想反正也就是玩玩他,继续瞎说下去,又再指着山说道:"你看那左手边第二座山是不是像一个人盘坐着,上面树丛看起来就像两颗仙桃。你再看看下面的山形不就是个人平躺着,那边是头那边是身体,整个连起来是不是很像有个人坐在莲花上。" 慧慈这时也听出少年根本是瞎说。自己不只把他的话当真,还顺着他的话想象,说出了些胡话。顿时既羞愧又恼怒,一张圆脸胀得通红。不过幸好他自幼出家,没听懂丁莫野的真正意含,不然恐怕不是只感到羞愧恼怒而已。 丁莫野又道:"我娘前几天做梦,梦到我是达摩祖师转世投胎,要我到少林寺来教训一下后辈。出家人慈悲为怀,应该大开方便之门,将寺中的经书c绝学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能每日诵经,天天习武,如此一来,我佛在西方极乐世界,也能高兴的接引信众" 慧慈听少年亵渎祖师,动了真怒,站起身道:"再胡说我就动手赶你下山。" 丁莫野看慧慈起身时下盘虚浮,身体上的肥肉还有些颤抖,认定他武功应该不高。倒也不怕慧慈会动手,却还是想再气气他,又道:"我娘前几天又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在少林寺会遇到一个胖和尚。我娘说那是怡红院小桃红失散多年的儿子,如果遇到他,叫他赶紧回去认祖归宗。我认为你应该就是小桃红的儿子。" 慧慈这一听就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捉向少年胸口衣襟。丁莫野抬手切掉慧慈的手。慧慈见少年还手,一手接着再捉。丁莫野后退两步避开。慧慈又一巴掌呼出。丁莫野侧头避过,心想反正破罐子破摔,一抬腿使劲踹中他的胫骨。 慧慈被踹的后退数步,弯身抱着胫骨,瞬间痛的几乎站不住脚。等到疼痛稍缓,嘴里骂道:"好小子敢在少林寺动手"双手一架,摆出罗汉拳起手式却听锵的一声。少年已经抽出剑 指着自己,只听他口中骂道:"想动手,来啊"慧慈罗汉拳架式顿时垮了一半。 "我就不过想来拜师,你他娘的没权力还装能做主,做和尚都不老实。跟你说山里有菩萨像,是你自己看不到,偏说是如来是罗汉,明明是你自己没慧根,还好意思吃斋念佛,根本就是亵渎佛祖。我好心让你回去认祖归宗,你他娘的还动手打人。来啊今天少爷我就要看看你这个假和尚,在少林寺练了什么本事,来啊"话说完用力拍了拍手中剑。 丁莫野这招做贼的喊捉贼是跟师父徐江通学的。当初他师父是用得炉火纯青,喊得越大声态度越嚣张,对方就越怂。 慧慈心里暗暗叫苦,倒不是因为少年喊得大声而惊惧,而是看着森然长剑而腿软,自己没天赋,这些年来早就不再练武。 知客僧也算是个好缺,来少林寺拜师求艺,哪个不是毕恭毕敬,就怕得罪了他。就算是来切磋,也会先说明来意,再由他引导入寺。 知客僧当久了,真没碰过什么大事,哪知今天偏偏遇到个楞的,竟然抽出剑来指着自己。再看看少年紧握长剑的手,一招摆了许久的黑虎偷心硬是怎么也伸不出去。 丁莫野见慧慈腰松胯软,两腿微微颤抖的样子,认定他就不过是个花架子。心想反正也拜不成师,干脆动手羞辱他一顿出气。 手腕一抖,一剑划向他伸出在前的左手,却见他左手猛的一缩,右手却没跟着出拳,而是双肩一耸跳了开来。丁莫野长剑一摆,转而滑向他双腿。慧慈口中"啊"的一声大叫,又再跳开。 丁莫野接着一招拨草寻蛇,手腕连连用力,长剑刷刷刷贴着慧慈大腿根左右摆动。慧慈一边狼狈的倒退一边啊啊叫着。 丁莫野仗剑欺上。慧慈踉踉跄跄连退十几步,终于重心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倒在地连翻了几滚。 丁莫野此时却是收剑不及,一剑划破他僧袍。慧慈只觉屁股一阵冰凉,寒栗由下而上直抵脑门,也不知屁股伤得有多重。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爬起身来发足狂奔,边跑边摸着屁股,发现幸好只是僧袍被划破,屁股还是安然无恙。 丁莫野见慧慈跑了,拔腿跟着追去,长剑用力挥动发出咻咻声,吓得前方奔跑的慧慈又是啊啊啊的大声惨叫。 只见慧慈慌不择路跑的是往下山方向,叫道:"顺着路下山就对。前几天我去怡红院见过小桃红,她说她儿子屁股上左右各有一个胎记。我刚刚看了你的屁股左边是有胎记,再让我看看右边的,如果也有,你一定是小桃红的儿子。快回去磕响头认祖宗。"脚下加力追近,又对着慧慈右边屁股用力挥了几剑。 慧慈吓得叫声更是凄厉。其实丁莫野也没想要伤慧慈,所以剑离着还有点距离。但慧慈却是心生恐惧,只觉屁股凉飕飕的,彷佛下一刻就要被切开,口中也变成了大声呼救。 丁莫野脚步轻盈的追着,留有余力。慧慈却是身宽体胖鼓红着脸跑得气喘吁吁,好似下一刻就要喘不过来,连呼救声都喊不出来了。 丁莫野其实追得也是很无奈,他是要下山,但慧慈跑的也是下山方向,只能稍稍放慢脚步,配合着慧慈的速度。 慧慈听到后头脚步声紧跟着,想要回头看山上有没有人听到呼救赶来救他,却又怕看到少年恶狠狠挥着剑的样子,只好加快脚步。就这样一逃一追,很快就到山下。 慧慈一到山下便向一旁不远处的田里跑去。丁莫野上山时候就看到那里收割的是些僧人,应该是少林寺的寺产。 幸好慧慈此时已经喘的叫不出声来,要是让他呼救引来那边僧人,反而是换他要遭殃。也不想再旁生枝节,转身朝相反方向一溜烟快跑离开。 第七章 招中化招 连下了两天的雨,终于放晴,刚过端午的炎夏立刻就发了威。林健雄原本带着几分惶恐的心情,也因为晴天到来,有了点甜丝丝的感觉,更随着炙热的天气也开始心热了起来。总镖头一早交代让他午时到大厅去,应该就是为了升镖头的事。 想想自己不过出身于清风剑派这种半大不小门派,能够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升镖头,如果回到师门,这么露脸的事,可够风光了。再想到刚满两岁的儿子,以后能给他更好的生活,他就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 林健雄克制一下,忍住得意,这些日子可真不好过,平时处事是处处小心,深恐一个不留神,给总镖头留下坏印象,让可能到手的位子给飞了。 昨天镖局接了玉轩斋的镖,目前局子里镖头都出门,看来这趟任务是要落在自己身上。 "这回出镖要找哪些人呢”心中琢磨着。”推车的趟子手无所谓。不过秦超这个小鬼嘴巴甜眼色好,如果有机会是可以招进镖局放在身边使唤。” “镖师呢没出镖的镖师就剩下六个。许永不考虑。蔡子平这个人气焰太高不好。” “杨程翔说话太冲。阙亨资格太老。李炯铭是黄镖头的人不好” “凌子靖”这个名字闪过念头。”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年纪轻资历浅,低调话不多,武功马马虎虎还过得去,威胁不高。” “就找他吧给他点好处,若是没什么问题,做了镖头也该要有自己的班底。”林健雄决定了人选便去寻人。 偌大的练武场上,凌子靖正用双手剑练习。半个时辰不间断的反复"进步前刺"c"后退上撩"c"拧腰横划"c"举剑斜劈"基本功练习,薄衫已被汗水浸的湿透,衬出一身精壮的体格。清俊的面孔眼神依旧无比专注。 凌子靖抹掉脸上的汗水。走到水缸边灌了几大口水,喘了口大气。走回练武场接着将"猿公剑法"起手式摆出,腰腿一点便将招式使出。这套剑法算是比较普通的剑法,只有八招三十二式,着重的是脚步跟身法。 只见他脚步快速移动,身形不断变化,跳上跃下,腾挪翻转,剑光闪烁。猿公剑法讲究的是灵动,本来适合比寻常剑更长更窄的细剑,出招多用腕力。这时凌子靖用的是双手剑,原不适宜,但在他有力的双腕中使出,却是灵动异常。 林健雄走到练武场边看了一会儿,心想这个傻子,顶着个大太阳练武,也不嫌热吗见凌子靖使的剑招平常,心想要拉拢他是可以在武功上指点。 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柄长剑在手上拍了拍,唤道:”子靖我陪你过几招”手腕一展,一招"清风拂面"横剑划向凌子靖面门。 练武场兵器架上的刀剑都是未开锋,所以林健雄毫无顾忌地攻向面门。 凌子靖双手剑一架。林健雄不待两剑交击,随即变招,接连"迎风摆柳"c"风吹草动"c"风流云散"三招跟着使出分取上c中c下三路。凌子靖上挡下拒,左隔右架,将剑招一一化解。 林健雄见凌子靖挡的轻松,手上一紧加快清风剑法的出手,招招近击。凌子靖跳上跃下,灵活的拆解剑招。 林健雄见凌子靖只用一套猿公剑法,但翻来覆去来回变换交替变招,却是找不到任何破绽,平时看他练习时,招式虽然灵动,感觉只是一般般。但真正交手后才知道,除了灵动外,剑招势大力沉,震得自己手心发麻,一时间还真拿胜不了他。 凌子靖不太愿意跟林健雄切磋,只是他一上来就抢攻,不得不招架。凌子靖现在所用的猿公剑法是一套攻击型的剑法,是要先发制人,但现在林健雄招招进击,步步抢攻,当下只能见招拆招以攻破攻,显得很被动。 他本想换套剑法,但因为某些原因,他又不太想用本门剑法,如此一来,他的武功虽然高过林健雄,但也没高到能够用这种方式胜他,所以接招接的很憋屈。 事实上林健雄比凌子靖更加憋屈,自己的清风剑法,虽然没有多高深,但至少也是小有名气,对上烂大街的猿公剑法,竟然久久无法取胜。如果让其他的镖师看见,尤其是许永,真说不出会有多么丢人。 于是动了全力出招的念头,口中喝道:"要玩真的啰。"长剑一紧,加快出招速度。 随着林健雄的攻势加快,凌子靖就很难做到见招拆招。清风剑法如同其名,如风般不可捉摸,似左实右,攻前围后,虚招多于实招。 林健雄步法多变,刚向右踏出一步,随即如旋风般打转,瞬间抢到左边出剑。凌子靖举剑挡格。林健雄却是不等剑招用老,立刻转到右边,长剑虚举,倏地又旋至左边,展剑划向凌子靖双腿。 凌子靖跃起避过,双手剑正待斩出,却见林健雄此时又 已绕到后方,连忙空中一拧腰,顺势将双手剑挥出,荡开当胸一刺。 林健雄见凌子靖人在空中,左侧空门大开,左手剑指突出,抢上前去。凌子靖虽然招式用老,但一脚已落实地,当下以脚做轴,尚未落地的腿如同长鞭般,扫向林健雄面门。 林健雄见鞭腿来势迅速,自己的剑指还没点到,面门就要挨上一脚,连忙收指后退数步避开。 凌子靖接了林健雄几招,心知若不将猿公剑法的特性发挥,先发制人,再让他利用身法优势,恐怕再接不下几招,就要败了,趁着退后空档,以快抢快,围着林健雄上跳下窜,沉重的双手剑在他手中像是条潘桃枝般轻巧。 林健雄也将清风剑法展开,身形飘忽,一柄剑如同风般变化不定。 十几招过后两人互有往来,勘勘打成平手。 林健雄却是越打越是心急,自己好歹马上要做镖头的人,连一个刚进镖局一年多的镖师都取胜不了,如果让总镖头知道,不知会不会有想法 心想如果再不出绝招,不要说总镖头的想法,连自己都说不过去。于是又交手几招,找了个空挡收剑后退,对凌子靖提醒道:"我要出绝招,如果你接不下就退开,不然我收不住手。" 深吸一口气,左手剑指平伸,右手剑缓缓举至胸前,人一动剑就出。 一阵秋风呼啸而过,吹落枝上的枯叶也卷起地上的落叶,枯叶打着旋从空中飘落,落叶也同时由下而上翻滚飘摇,空中的地上的叶子循着不同的轨迹前进,快慢不同,待到近处才发现每片叶子都成了森森剑尖。这是林健雄的使出的绝招"风扫叶落"。 凌子靖知道如果让这些落叶碰上,立刻就是一身血洞。现在所用的猿公剑法没有一招能挡住这一片片的落叶,但他又不愿意就此后退认输,一咬牙,左手离开双手剑,单手持剑,一剑撒出。 丝丝寒雨从天而降,将空中翻飞的落叶打散打落,迸出无数的剑光一闪而灭,落下的雨水随即汇集成河,河水沿着山势回绕奔流,激起的浪花吞并枯叶,瞬间淹没星星寒光,山后是一顷碧波荡漾的小湖,河水汇入湖中,荡起波光粼粼。 第八章 林健雄孬啊 森然的剑尖抵住林健雄的胸口上,"健雄哥承让了,凌子靖随即收剑退开数步说道。 林健雄愣愣地看着抵在胸口的剑尖。自从去年领悟到招中化招,就觉得自己的武功已经登堂入室,没想到一个自己认为没有威胁的年轻人,竟然用出更加凌厉的招中化招,打败自己。 "啪啪啪啪"一阵极其响亮的拍手声响起,镖师许永边拍手边从练武场边上的镖师休息室里走出,讥笑道:"丢脸啊武功在镖师里都算是末流的,还想要当镖头,碰到劫镖的拿什么跟人拼命,用你的剑还是你的脸"许永对林健雄竞争镖头心中有怨,说话根本不留情面。 林健雄原本还想在武功上指点凌子靖,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这对又听到许永落井下石嘲讽,对他的打击可就更大了,一时间愣在原地。顿时羞愧气恼得说不出话。 凌子靖见许永来了,将剑放回兵器架上,走到休息室旁,他知道许永这人一言不合就会动手,尤其最近为了升镖头的事跟林健雄明争暗斗,搞得极不愉快。 这时休息室里镖师李炯铭走了出来,帮忙缓颊道:"不过是正常切磋,老许说的是玩笑话,健雄不要放在心上。" "我可说的不是玩笑话,我看他晚上捅老婆都没那么卖力吧,招中化招都出了,能叫切磋。呵呵真以为会个招中化招就能够入川走一遭,要是让他当上镖头,跟他的人可就惨了,缺胳膊断腿的镖局可不给钱的。"许永继续讽刺道。 "大家同在一个镖局,抬头不见低头见,老许你就少说两句,日后大家还是兄弟。"李炯铭劝道。 "兄弟,我可当不起我们是习武之人,有事说事有话说话。又不是那些读书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表面道貌岸然打躬作揖,背后专干出阴招捅刀子。林健雄武功学不好,倒是把读书人的那套学得挺像。我呸"许永一脸不屑的说道。 "许永,我可没有得罪你,不用说话这么难听。"林健雄被讽刺的忍不住开口。 "我说话就是难听,你爱听不听,你要是不爽可以跟我过过招。"许永脚尖一点,跃起丈许,空中一个跨步,轻飘飘地越出丈许到了林健雄面前。 "喔轻功"凌子靖的小师弟丁莫野羡慕的小声叫出。他刚从外地回来,一进到镖局,刚好看到许永施展轻功。 "回来了"凌子靖这才发现小师弟丁莫野站在旁边。 李炯铭看到丁莫野白皙的脸上,微微有点晒红,身后背着药篓子里面还有些带泥的药草,道:"莫野,你这是去采药回来。" "先看戏"丁莫野比了比练武场道。他是第一次看到人施展轻功,羡慕的眼睛发亮。他还想看看许永表演些青城派剑法。 李炯铭听到丁莫野说要看戏,低声道:"打不起来的。" "你怎么知道"丁莫野问。 "林健雄孬啊,不信你接着看"李炯铭呵呵笑道。 这时,镖师休息室里,又走出了几名镖师,见到两人在练武场上对峙,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林健雄自知不是许永对手,但见这个轻功一出,直接就更怂了。但是休息室旁几名镖师就这么看着,议论的声音像是魔音似的直接轰进林健雄脑中,好像提醒他这时若是认怂,以后在镖局很难抬头做人。一时间就在打或不打间犹豫不决。 许永见林健雄一副怂样,嘴角一撇嘲笑挑衅道:"出剑啊老子空手让你" 林健雄听许永托大要空手对他,想动手又不敢动手。心想败给凌子靖只是点到为止,但跟许永动手,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鼻青脸肿绝对跑不掉,可若是受了伤耽误了后天出镖,不知会不会惹恼总镖头,自己到手的镖头就此没了。迟疑了一下,没动作但也开不了口。 "空手让你都不敢动手,见过孬的就没见过你这么孬的,来啊"许永继续挑衅,声音更大了点。 休息室边,丁莫野叹道:"李哥,还真让你说对了,林健雄怎么这么孬,许永空手他都不敢上。" "林健雄就这德行,出镖时早看出来,除非十足把握,他绝不出头。不过这次他可做的不地道,明明川颚线镖头就是许永的,他还私下找老钱运作要抢这个位置,也难怪许永借机找他麻烦。"李炯铭道。 "不过许永的性格真不适合做镖头,我跟他同出过一次镖,他差不多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凌子靖道。那次出镖他的印象深刻,徐永为人嚣张,说话又尖酸刻薄得让人难忘。 "他武功高又有青城派的背景,当个镖头也不为过。"丁莫野道。 "他武功高能有多高,子靖,你跟他对上,你觉得你几招能胜他"镖局里的几个镖头都怀疑凌子靖对自身 武功有所隐瞒,这时李炯铭伺机探问。 "我跟许永比起来差多了,人家的那一手轻功可是能一跃一丈多高呢"凌子靖摇头回答。 "比轻功干嘛,又不是逃命。"李炯铭知道凌子靖说话避重就轻,不过青城派的轻功确实在江湖上相当有名。 "是啊我要是会轻功,逃起命来是能快不少。别说这个,继续看戏"丁莫野笑着转移话题。 练武场上,却听徐永又再骂道:"像你这种没能力没背景的狗,只适合在垃圾堆里翻食物,吃自己拉的屎。" 许永这话就骂得更难听,林健雄气得脑门子发热身子发抖,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动手事情就难以收拾。但不动手,就算升了镖头,以后可能也抬不起头,一时间难以抉择。 "你活得这么孬有意思吗洛阳的每条河都没加盖子,你快去跳,不会有人阻止你,今天的事情传出去,你以后也不用在镖局混了。"许永声音更加的尖锐而穿透力十足。 林健雄听许永骂着,突然一下明白过来,许永也不想动手。要是换成之前,他两句话没说完就出手了,哪会像现在啰哩八嗦的一句句讽刺骂人,还在原地不动。原来许永也在乎这次镖头的升迁。 想通了这点,心绪就通透。看来许永也得到消息,镖头并不是他的囊中物,应该也是心急,才会借机找自己麻烦。 林健雄看清眼前的状况,心里自有底气。此刻两个人都在练武场上,真动起手来,就算总镖头知道,只说是比武切磋即可。可是自己如果在练武场上败给了许永,自己不但面子丢了,里子也没了,更会在总镖头的心里留下不好印象。许永应该就是打着这个算盘。 心里暗笑许永真是个愣头青,除了身上背着青城派的招牌,其他一无是处。将手中剑抛给许永,走出练武场范围,大声喝道:"许永,我是不想跟你一般见识,想打架是吗大爷我空手让你" 第九章 没收买药钱 这个转折一下就让许永傻眼。接下了林健雄抛过来的剑握在手中,看着林健雄站在练武场外,他才醒悟林健雄是利用镖局禁止镖师斗殴的规则来对付自己。这时谁要是先动手谁就理亏,不要说镖头没得做了,甚至可能被赶出镖局,当下懊恼不已,却是不知要如何来破这个局。 许永本来是想羞辱林健雄,让他在镖局抬不起头,绝了他竞争镖头的念头。他原本认为镖头是囊中物,自己是必然人选。 他就等着总镖头当众宣布,却没想到林健雄横插一棍,私下找钱老镖头运作,听说总镖头心里开始有些想法,这就让他怒不可抑。 今天正好找到机会,他算定一向孬种的林健雄不敢动手,他就是要让总镖头知道,这个兢争人选是多么的孬,不堪大用。 "弄死他" "弄死他" "弄死他" 几个平时跟许永有嫌隙的镖师,在休息室外叫嚣着,尤其是同为一组的杨呈翔声音吼得最大。这下他反而是动手也不对,不动手也不对,换成他握着剑一脸铁青,一动不动。 事情真让林健雄猜到,许永确实对镖头这个职位势在必得。 上回出镖经过青城派,钱老镖头就跟许永在青城派任职长老的二叔透露要退下,许永二叔给他下了死命令,若是做不到镖头,以后都不要回派里,这也是他得知镖头有可能会给林健雄,情急之下,才会借机挑衅。 休息室边,丁莫野见林健雄的反转,不解的问道:"李哥你不是说林健雄孬嘛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神勇,明知道打不过许永,还敢空手让许永。"丁莫野看热闹看得莫名其妙,开口问李炯铭。 李炯铭看到这个情形也是晕了,也没搞清楚林健雄突然变化如此大,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幸好这时一旁的镖师阙亨开口说道:"因为林健雄确定许永不敢动手。你没看林健雄现在站在练武场外头,许永只要动手,就是触犯镖局规定,轻者降职,重者开革。" "许永有什么好怕,镖局镖队入川,不是要靠青城派罩着。就算总镖头要动他也要考虑考虑。"丁莫野不以为然道。 杨呈翔突然插口说道:"呵呵许永的二叔下了死命令,没当成镖头以后就别回青城派了,所以他只要一动手,总镖头就算不惩处,只要他不升他,嘿嘿许永这个龟儿子以后就嚣张不了。许永,弄死林健雄"又大声怂恿许永吼叫。 丁莫野听了两人解释,这才了解中间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呵呵就让他们狗咬狗,反正我已申请调去跟黄镖头,以后川颚线就是个坑,谁去谁倒霉"杨呈翔吼完又幸灾乐祸地说道。 "你倒跑得挺快的,那不是难为了其他镖师,唉可怜的吕达啊他出镖回来,要是知道以后不是跟林健雄就是跟许永,这日子怎么过。"阙亨故意唉声叹气道。 "许永弄他健雄上啊不见红不收手"杨呈翔又大声叫着怂恿。 林健雄见到许永的反应就知道赌对了,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又想到刚才他骂自己骂得那么难听,自然要趁机会捞点面子回来,,喝道:"许永你跟别人说话难听就算了,我林健雄又没招你惹你,你跟我叫嚣啥好今天就算是拚得被镖局惩罚,只要你敢动手,我就奉陪到底。" 许永听到杨呈翔的叫声,一时间脑袋一热就想动手,但听到林健雄刻意提到镖局惩罚,却是立刻想到后果而忍了下来。宁远镖局他能不在乎,但是二叔那边的怒气可是不好承受,当下又变得犹豫不决。 林健雄将许永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想刚刚的一番话,自己面子已经要了回来,不过若是继续放话刺激,难保这个愣头青不会发狂,最好见好就收,说道:"总镖头在大厅等我,许永,你要是想切磋,以后随时找我。"话一说完,转身就往大厅走去。 许永见林健雄走了,气得将剑一甩,朝镖局大门而去。 休息室前聚集的镖师们本来就是看戏的,这时见没戏可看,齁的一声纷纷又进到室内,只剩凌子靖师兄弟跟李炯铭与阙亨。 "这就没了,还以为能见识一下青城剑法跟清风剑法的"丁莫野惋惜说道。 "清风剑法没啥看头,林健雄才让你师兄修理一顿。我倒是想看看你师兄暴打许永的样子呢"李炯铭道。 "是啊我也想看看刚刚看到子靖的招中化招破了健雄的招中化招,精彩你要是对上了许永,我看他不见得能挡得住。"阙亨道。 "比不过比不过青城派是名门大派,我们这种的他们看不在眼里。"凌子靖连忙回道,他真怕阙亨或是李炯铭怂恿许永来找自己切磋。 "是啊许永的 那身轻功就能把我们吃死了"丁莫野也抢着说。 "你们师兄弟都一个样子,能装莫野,你跟小虎切磋时用的剑法,我就没见子靖用过。连黄镖头都很好奇,还找过他儿子问起你的剑法,他说你这套剑法相当不错。子靖,今天你是用这剑法打败林健雄的吧你就继续藏着。"李炯铭吐槽道。 凌子靖笑笑没回话,不过丁莫野接过话,道:"再好的剑法也比不过许永更不比过青城派。" "说难听的,许永的武功在青城派真不算什么,要不是他有个好叔叔在青城派身居高职,就他那德行,谁给他面子,还不是因为镖局入川需要青城派的庇佑。"李炯铭道。 "谁都知道许永背靠青城派这座大山,上回他叫我配补元阳的药,我可是没收钱的。"丁莫野道。 丁莫野之所以没收钱,也是知道许永是青城派的,他想利用这个机会跟许永攀攀交情,看有没有机会经由许永介绍拜入青城派。 不过可能是男人的通性,拿了这种药的男人大部分都是偷偷摸摸的,许永听了说不用钱也没等丁莫野再开口说出要求,拿了药转身就走。丁莫野也只能等下回许永还要拿药后才有机会再开口了。 "这个好,你也搞些给我,我会付钱。"李炯铭听到有这种药,立刻开口索取,"不过莫野你就真的要在药铺继续混下去,不来镖局跟你师兄一起。" 丁莫野摇头道:"一年多前镖局连趟子手都不让我做,现在我在药铺好好的,而且镖局看起来乌烟瘴气,镖头镖师也没见几个武功高的,我是更没兴趣了。" 丁莫野当初跟师兄凌子靖逃难来到洛阳,凌子靖为了先求安定进了镖局,原本要安排丁莫野也进镖局的,但镖局没同意,这时李炯铭再提起,丁莫野当然没当是回事。 "我估计林健雄的武功都不见得胜得过莫野。"阙亨道。 "大师兄,你看阙哥想要套我。"丁莫野道。 "我可没有,我的意思是莫野可以先进镖局历练两年。"阙亨今天见到了凌子靖的招中化招,发现镖局严重低估凌子靖师兄弟的武功,这时才会提起。 "阙哥,莫野想要趁年龄还小,想再重新拜师,进镖局的事就不提了。"凌子靖替丁莫野回复。 "莫野多大了,你比子靖小七岁,那就是十四岁。"李炯铭说道,"你这个年纪要拜进大门派是没指望,小门派以你的功夫人家也不见得收得起,难了" "说得好像都是我的问题,阙哥,你见多识广,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丁莫野道。 "我的看法跟炯铭差不多,子靖的武功都已经进入招中化招了,依我看,许永都不是他的对手,你的武功再练几年也能登堂入室,现在要重新拜师我也认为很难。"阙亨道。 这个答案其实丁莫野自己也知道,不想再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说道:"李哥c阙哥,你说林健雄跟许永两个争镖头争成那个样子,你们为什么不去争争" "我没机会,阙亨是挺合适,不过他自己说不要。"李炯铭回答。 "我脑袋又没洞去抢那条线,武侯帮的问题不解决,那就是个坑,也就那两个傻子才会争得你死我活。而且我刚刚看到林记钱庄的林老板来镖局,看来也是托镖进川,他奶奶的更是另一个大坑。" "都说你老阙看事情看得通透,可是又好像事事都不关心,他娘的,原来都是装的。"李炯铭骂道,"你说林记钱庄来镖局了,他娘的,这确实是个大坑,总镖头可不要脑袋一热,也跟着跳了。" "阙哥c李哥,你们说的林记钱庄是什么问题"丁莫野问道。 阙亨与李炯铭互看一眼后,阙亨道:"最近林记钱庄四处找人托镖,可是都被不明人士给劫了,搞得几家镖局损失一些人手。" 丁莫野想起他这次出门,就遇到同样的事,说道:"我去采药时候也碰到蓝旗镖局的暗镖被劫,两个镖头死了,人还是我埋的。" "什么情况"阙亨与李炯铭异口同声问道。 丁莫野将当时的情况说出,阙亨听完后脸色凝重的说道:"我去蓝旗镖局通知一下。"话说完就往镖局外走去。 李炯铭却是没说什么,回到了镖师休息室去。 凌子靖见到四周都无人后,问道:"去少林寺拜师结果如何" "就当出门玩了一趟。"丁莫野回答。 第十章 这镖不能接 “很抱歉林老板,这趟镖敝镖局是无法接了。” 林健雄一进大厅就听到总镖头说了这句话。厅中,总镖头和钱老镖头正与洛阳当地最大钱庄的林老板谈着事。林老板旁站着个男人,看衣着应该是家丁一类。林健雄正犹豫是否该退出,却听总镖头叫住自己:”健雄过来跟林老板认识认识” 总镖头名叫赵鸿洲,年近五十,身材高大但已显福态,白白的圆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看起来不像镖局总镖头,倒像是个生意人。 钱老镖头身材瘦小,一身短打,年近六十,斑白头发黝黑脸孔一派轻松的面露微笑。林老板则是一看就知是有钱人,五十多的年纪,一身锦缎更衬其富贵相。 赵鸿洲看了眼拘谨的林健雄,说道:”林老板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新升任的镖头,林健雄林镖头钱叔过几天就要回老家享清福,往后就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 林健雄听总镖头正式称自己为镖头,心中一紧,朝林老板抱拳作揖,寻了位子坐下。刚整了许永,现在又听总镖头正式承认自己为镖头,心中立刻被喜悦充满。 林老板露出错愕的表情道:”老钱可是宁远镖局的两朝元老,赵总镖头怎舍得放他退休,况且我这趟镖还指望由老钱出马呢” 赵鸿洲转头对钱老镖头说道:”钱叔,您看连林老板都知道您是咱们宁远镖局的定海神针,镖局没您可是不行,您就再考虑考虑,过两年再退下去吧” 林老板也劝道:”是啊老钱我这趟镖你就先接下来。虽然我们两家没配合过,但是你老钱在洛阳镖局界,可是一等一的名号,有你出镖我就可以放心地睡大觉了” 钱老镖头依旧一副轻松状,微笑着始终没接话。 赵鸿洲道:”出镖有钱叔他老人家坐镇,那可是风雨雷电都不怕只是林老板这趟镖我们委实接不下来。镖局现下仅剩健雄一个镖头,他后天还得出镖,否则林老板的生意我们怎敢往外推” 听到赵鸿洲再次的拒绝,林老板还是不死心,道:”老钱这不还没退下来,接完我这趟镖再退也不迟。以往我们两家没生意往来,这次就当作开门红,以后我钱庄跟其他生意有要托镖的一半交给宁远,一年下来上千两的流水总有的。赵总镖头跟老钱应该没意见吧” 赵鸿洲听了笑笑回道:”林老板这不是让我跟镇南的老林没法交代” 林老板知道宁远镖局跟镇南镖局素来不合,林记钱庄的镖以往也都托给镇南镖局,赵鸿洲说的明显是反话,心理些许不舒服但还是笑笑回道:”以您赵总镖头的身分地位,还需要跟林镇南交代吗今天我林记钱庄的财货镖要交给谁接可是我林某人说了算” “林老板大气。”赵鸿洲笑着抱拳一揖。 ”我记得宁远镖局走的大部分是往陕c甘c川c湘c冀c鄂,接的多是官方的活和一些金银玉器铺子c当铺一类的零散单。可是真正能为镖局带来稳定收入的,无非还是钱庄各地分店的财物往来。平时您公子上我钱庄找我也不是一回两回,这次我亲自过来也是看看往后是不是要将业务转一部分过来,怎么赵总镖头现在是要把生意往外推。是吗”林老板说话的语气慢慢加重,到了最后两个字转为质疑的上扬,大老板的气势显露无遗。 赵鸿洲走了一辈子镖,刀山剑海也曾经历过,岂会让林老板一个商人的气势压过。只是现在谈的是生意,生意场还是要用生意场上的谈法。稍挺直腰背,身体微微前倾,稳缓中带点轻松的语气说道:”林老板这话说得。” 林健雄还沉浸在升镖头的喜悦当中,听着总镖头跟林老板两个人在接与不接中拉拉扯扯的谈着。林老板不停分析着接了林记钱庄之后对宁远远镖局现阶段跟长远发展的好处。总镖头总是以当下人手不足为借口的推托。钱老镖头几次想要开口但不知为何又止住。最后在林老板说请总镖头再考虑考虑,总镖头说再谋划谋划后终告结束。 送走了林老板后,三人回到厅中。林健雄对总镖头将上门的生意往外推,心中满是问号,问道:”总镖头黄镖头估计再过七c八天就回来了。这镖。” 钱老镖头沉声道:”这镖要接了,只怕是没命回来” 赵鸿洲道:”钱叔说的对,咱们开镖局是做生意赚钱,不是卖命。林老板这个月走遍整个洛阳,没有一间镖局愿意接这趟镖,就连跟林记钱庄配合许久的长程c远阳两家镖局也没正面给个回复。” 钱老镖点头道:”林老板跟镇南镖局配合久,所以这次还是找镇南镖局,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双方谈崩了。没两天就有消息传出说这趟镖可能是龙腾剑。” 赵鸿洲道:”我认为是不是龙腾剑不是重点。以镇远跟林记配合的默契托镖 物就不应该传出,现在传出个龙腾剑就算不是也变成是了。林老板现在到处找人托镖我想可能是在转移焦点。” 钱老镖头道:”去年山东的巨阳帮,为了一把玄月宝刀,一夜之间全帮三百多人剩下没几个。这次林记钱庄的镖不论是不是龙腾剑,消息已经走漏了,一路上肯定不少人会劫镖。既搞了林记钱庄又搞了接镖的镖局,放这个消息的人好狠毒的心啊” 林健雄恍然大悟道:”是够狠的。不过这趟镖要是走成,咱们的名号可就能压过镇南镖局,何况往后还有长远的单子。我认为许永就很适合走这一趟。” 钱老镖头深深的看了林健雄一眼。 赵鸿洲点头道:”我没当场答应林老板也是有诸多顾虑的。首先龙腾剑就是个烫手山芋,我们几家镖局私底下通过气,不管是真是假都先搁着谁也别碰。再者林记分行有些在江c浙c鲁一带。江c浙多走两趟就熟了,沿途的帮会打点打点也不是问题。主要是进鲁这条线是难题。山东多响马,这些人绝大部分非江湖中人,都是穷山恶水里爬出来的泼妇刁民,不跟你讲江湖道义。人车货路过经过,先抢再说。当初镇南镖局为了打通这条路,死了不少人,就算现在亮出镖旗也不敢说是绝对安全。” 林健雄恭维的说道:”总镖头顾虑的极有道理,是我想的不够深。” 赵鸿洲道:”别什么事情都只看表面,多看c多听c多想总是对的龙腾剑的事沸沸扬扬这么久,你怎么都没收个消息” 钱老镖头调侃道:”这小子一门心思都锁在镖头上,哪还有精力去听这些那些有的没的” 林健雄摸摸头,讪讪的笑,心理暗怼钱老镖头多话,让自己难堪。 第十一章 镖头真正任务 赵鸿洲正色看着林健雄说道:”这回升你当镖头,是镖局对你的看重,也是赋予你更大的责任你进镖局也有五年多,这一路顺风顺水没遇上太多的烦心事。不过当上镖头就是镖局真正的自己人,有件事你一定要知道而且必须要做到。”赵鸿洲说到这里语气渐渐加重。 “往后出镖你就是头了,出镖期间大大小小的事你都要担着,就算担不起也要扛住,莫损了镖局的名号。倘若真不幸遇上了劫镖,你千万记得,所保之物才是重中之重。镖头最大的责任就是护镖周全。假使真碰到了无法力敌的,这时候宁可放弃所有也要保住镖,确实而即时地亲手交到收货人手上。千万记得千万记得” 林健雄听完这些话只感整个脑中嗡嗡做响。自己这段时间来的诚惶诚恐,谨小慎微,为的是一个镖头位置,想的是当了镖头后的风光。只是没想到镖局对镖头的定义跟自己心中所理解的完全不同。顿时升镖头的喜悦冲淡了不少。 钱老镖头听赵鸿洲说的严肃,用轻松的语气缓解气氛道:“健雄也是老经验了。总镖头说的这些他都能理解,宁远镖局的镖旗出门,道上兄弟多少要给面子。况且健雄一手清风剑法,等闲人物也不是随便能够近身。健雄晋升镖头是喜事,总镖头就别给他压力了” 赵鸿洲道:”健雄趁这两天还没出门,多请教钱叔怎么做好镖头,钱叔的经验是无人能及,能学一点都是受用不尽。” 林健雄点头称是。 赵鸿洲正脸朝向钱老镖头道:”钱叔您就别走了,留下来带带新的镖头镖师,也好做些经验传承。您在镖局三十多年,这里都是老弟兄老伙伴,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就算不是家人也胜似家人。您回去开武馆无非就是多点时间陪陪儿孙,要不我派人去您老家把人接来,这样也是一大家子团聚。” 林健雄听总镖头说的感情真挚而诚恳,不禁也有些感动。 钱老镖头叹了叹气道:”人老了总要落叶归根,总镖头的好意我心领了。” 赵鸿洲失望的看看钱老镖头,起身走进内室拿出一迭帖子交给林健雄,道:”你辛苦点跑一趟各家镖局,邀请各镖局晚上来参加钱叔的饯别宴。”话说完就直接进了内室。 林建雄翻翻帖子,见洛阳十几家镖局都有,独独漏了镇南镖局。不过以宁远镖局跟镇南镖局的关系自是理所当然。 宁远跟镇南两家镖局为了抢接镖私底下小动作不断,下面的趟子手路上碰到了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知干了多少次架。 不过就算两家镖局不对付,镖头镖师们都知道走江湖是吃四方饭,领了镖局的薪俸明面上肯定要支持镖局,但私下倒是没减少往来。 此时阙亨进到大厅,见到林健雄正在翻看手中请帖,问道:"总镖头在吗" "内室,什么事情找总镖头"林健雄语气中带有了上对下的口吻。 阙亨是老镖师,寻常镖头对他都是客客气气地,听林健雄带有询问的语气,心中有点不舒服,但这时也没多加理会,直接往内室走去。 林健雄对着阙亨背景在心里暗骂,但此时需要先将请帖送至各镖局。 林健雄出了镖局大门,先到同在一条镖局街平时关系较好的长程镖局。进门看到蹲在边上的趟子手关小四,问道:”徐总镖头在吗” 关小四无精打采地回道:”在呢有啥事林健雄。” 林健雄对其直呼其名非常不舒服,但还是晃了晃手中的请帖道:”找个人进去跟徐总镖头说,宁远镖局林健雄镖头来送钱老镖头的饯别宴请帖。” 关小四噌的一下起身,一脸谄笑地说道:”健雄哥升镖头了,恭喜恭喜我这就去跟总镖头说。”忙不迭的朝内跑去。 林健雄心里暗骂关小四狗眼。不一会儿就见长程镖局副总镖头胡强从厅内走出,关小四却是没跟着。林健雄快步迎了上去。两人相距十来步时,胡强便拱手抱拳道:”林镖头” 林健雄抱拳回礼道:”胡副总镖头”将请帖递去。 胡强随手翻开请帖看了看,道:”我们总镖头说晚上肯定赴约,再请林镖头先帮他祝贺钱老镖头懋绩长留c荣休之喜。” 林健雄拱手道:”肯定帮徐总镖头把话带到。” 胡强邀请林健雄入内用午膳。林健雄说还赶着有其他帖子要送,就不叨扰。胡强也不勉强亲自送到门外。 离开长程镖局走到街上。路上行人熙来攘往,扛着包c担着担c推着车的各自行色匆匆。突听后面有人喊道:”林镖头稍等我一下” 只见关小四追了过来,一脸讨好地谄媚说道:”林镖头下回有大镖要出, 需要人手时要记得提点我一下,该有的孝敬,小弟知道规矩的。”边说边搓着手。 镖局出镖缺人手时,相互间友好的镖局互调趟子手是常有的事。正所谓用熟不用生,一般都是负责的镖头拿主意,总镖头不太过问。而借调趟子手给的工钱要比一般来得高,所以各镖局的趟子手对此都是趋之若鹜。 林健雄对刚才关小四连名带姓称呼自己还是心有芥蒂,冷冷地道:"到时候有缺再考虑考虑,每个镖局都有趟子手闲着,何况我跟你又不熟。" 关小四也是个机灵人,立刻回道:"熟的熟的我请我们镖局陆泽广陆镖头出面,在飘香楼给您办一桌,庆贺您升镖头。到时候大家热闹热闹。" 林健雄听关小四要请陆镖头出面办桌,这样自己里子面子都有了,故作冷脸点头说道:"懂得识趣就好。"挥手示意让他离开。关小四边退边打躬作揖。 走没几步又到了远阳镖局,报上名号后总镖头范康跟两个镖头在大厅接待他。范康表达了对钱老镖头即将退休的唏嘘,又对他升镖头表示祝贺。离开时范康亲自送出大厅,又让两个镖头陪同送至门口。 林健雄当镖师时何曾有过这种待遇,不禁感到飘飘然,连午饭没吃也不感觉饥饿。 第十二章 药铺交给莫野 丁莫野回到药铺将草药交给唐大夫。唐大夫检查了一遍,发现虽然种类不多,也没有珍贵的,但没有错误的,对小徒弟第一次出门能有这种成绩感到十分满意。 这时药铺正准备吃午饭,唐大夫跟丁莫野进到后堂饭厅,几个徒弟正围着八仙桌吃饭。丁莫野盛了饭端给师傅,自己也找了位子坐下。 唐大夫将碗放在桌上,说道:"你看看你们,莫野第一次出门采药就能采回这些,他才学了一年多而已,你们有人在药铺快十年了,还会把药材搞错,是不是该检讨一下。" 唐大夫的个性温和,就算要骂人也不会指名道姓,但也因为如此,几个徒弟也不把唐大夫的指责放在心上,依旧夹菜的夹菜,扒饭的扒饭。 专责处理药材的阿灿低声地对旁边的阿雄说道:"谁知道是不是去药材商买的。" 阿雄口里含着慢慢的饭菜,低笑回道:"肯定是的,他连新鲜药材都没看过,采个屁药,采花还差不多。" 药铺备好的药草都是经过处理,新鲜草药前置处理工作是阿灿做的,所以阿雄说丁莫野没见过新鲜药材也是事实的。 两人对话刻意放低声音,唐大夫年龄大了有点耳背,但其余人是听得清楚,纷纷笑了出来。 唐大夫知道几个徒弟又在小声说着自己听不清楚的话,但他也习惯了,继续说道:"有人连医书都还背不好,有人连诊脉也没学好,更有人针灸入穴还会出血,尤其是你阿贵,不要说到现在药柜子的药还找不到,学医的会晕血就你独一号。" 众徒弟听到这里都是一阵大笑。被唐大夫念到的阿贵更是满脸通红。 "都别笑,你看看莫野,进药铺不到两年,除了阿灿把着药材处理那块不让莫野学以外,你们那样功夫能比得上莫野的。" 丁莫野觉得自己在药铺人缘不好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师傅唐大夫太能替他拉仇恨的缘故。 唐大夫这样念徒弟不是一次两次,众徒弟也是习惯了,根本没当回事,吃饭的速度不变。 "我快六十了,也老得快做不动了,你们几个要是再不好好学习,我打算过两年退下来,把药铺交给莫野打理,你们几个自己就看个办。" 唐大夫虽然须发皆白,除了耳朵不好外,身体还是十分硬朗。几个徒弟听了师傅的这个决定,都是听了吃饭的动作,俱是惊讶得合不上嘴,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丁莫野这时就坐不住了,赶忙说道:"师傅您别开玩笑了,我还准备跟您再请个假,这次时间可能久点,我要回老家一趟。"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想去武当派拜师,有了少林寺之行,再出趟远门也算有经验了。 "需要多久时间,什么时候走"唐大夫问道。 "至少总要一两个月吧过两天就走。"丁莫野回道。 唐大夫点头道:"最好能在老家娶个媳妇回来,你也差不多可以成亲了。娶了媳妇你的心也能安定点," 他对这个小徒弟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他还太浮躁,并没有专心地学医,希望他娶了媳妇后能有所改变。 丁莫野苦了张脸回道:"师傅,我毛都还没长齐呢,娶媳妇还早呢" "我不是已经开了帖药给你,记得按时喝,先订亲也行的。"唐大夫道。 丁莫野刚开始转大人,唐大夫特意开了帖转骨的药给他。 "我知道我知道,师傅先吃饭,一会我还送药去给城门的李将军,要拿瓶海狗丸,帐先记在镇南镖局的吴镖头那里。"丁莫野说道。 刚刚师傅说的事,几个师兄的脸色不是很好。他知道几个师兄心眼小,他们不是想如何加强学习,而是会沆瀣一气共同对抗自己,现在药铺的气氛不好,自己还是不要待在药铺里好点。 "自己去拿,不过记得提醒人家这个药一天最多三颗,吃多了伤肾。"唐大夫道。 丁莫野回答知道了。唐大夫这时才拿起碗筷开始吃饭,也不管几个徒弟这时都是食不知味,他自己吃得很香。 丁莫野不知道平时挺宽容的师傅怎么突然变了性子,今天会对几个师兄说了重话。他不想多猜测,或许师傅有他的考虑。 不过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接手药铺,他就要去武当派拜师学内功,而且还有师父徐江通的仇要报。看来是要找时间跟师傅坦白了。 吃饱饭后,丁莫野从师父的柜子里拿了个装有海狗丸的瓷瓶,又到柜台将帐记好,出了药铺。 来到东城门处,这时没有一早开城门那么多的人,但还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丁莫野找了个兵士询问李将军,说 他是来送药的。兵士将丁莫野带入后头的军营。 刚走近李将军的营账,就听里面传出几个男人的声音与多名女子的笑声。兵士让丁莫野在营账外等候,自己则是进去通报。 "李将军,你说的可是真的,别骗奴家啊,我们明月楼可不管谁当家,只要不影响姑娘们营生就行。"营账内一名女子说道。 营账内又传出声音,丁莫野听出是李将军的声音,"七英会来了,龙门帮并入七英会是早晚的事,你们自己眼睛放亮点,何嬷嬷,要不是看你今天带来的姑娘合我胃口,我还不想提醒你,老王来喝酒小翠香一个。" "李将军是京城来的,眼光自然是高。我们明月楼虽然是城东第一楼,可是跟你们京城还是没得比,不过我们楼的姑娘素质绝对在洛阳是数一数二,连府衙的大人也是我们楼的常客。"何嬷嬷道。 "话我说了,你自己看着办,我们不好离开军营,只要有叫你,姑娘多带几个过来,好处少不了你的," "啪"的一声响,"杨嬷嬷,这个君君活不好,下回别来了。” "君君,你到外头等着。"杨嬷嬷骂道。"李将军别生气,元宝儿你去坐李将军边上,一定要把将军服侍好。李将军,元宝儿的活绝对让您满。" 过没一会儿,报讯的兵士带出了一名年轻女子走出营账。兵士对丁莫野道:"药给我,我拿进去给李将军,你们两个这里等着,别乱走别乱看。" 丁莫野将药交给兵士,顺便把服药的禁忌告诉他。兵士拿着药又进去营账。 跟着兵士出来的那名女子约莫十五六岁,脸上浓厚的妆容上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丁莫野见她一手摀着嘴一副恶心得想吐的样子,问道:"妳还好吧" 那名女子抬头看了丁莫野一眼,眼睛登时发亮道:"我没事,恶臭得要命。小哥哥也是这军营的" 丁莫野摇头道:"不是,我是来送药的。" "不是就好。"那名女子揉了揉脸上的巴掌印,说道:"姑奶奶我聪明,拚着这一巴掌,这鬼地方终于以后可以不用来了。我叫君君,你叫什么" 丁莫野还没回答,送药的兵士出了营账,领着两人出了营区。 第十三章 等着吃告别宴 赵鸿洲招集镖局所有镖师在大厅集合,等所有镖师入座后,说道:”钱叔要告老还乡我相信在座诸位都清楚。这两个月来我多次请求钱叔留下,就算他年纪大了不愿再出镖,也能做个教席,将走镖的经验传承下去,提携后辈,继续发光发热。可惜的是钱叔依旧想要落叶归根,回老家开武馆,我们也只好祝福他了至于钱叔走后空出的镖头位置,就由健雄顶替。” 林健雄起身向众镖师抱拳作揖。却见众人表情微有不同,有忌妒有羡慕也有厌恶,更甚者是许永黑着脸,一脸愤怒。 赵鸿洲接着又道:”晚上镖局帮钱叔办饯别宴,洛阳各镖局都有派人参加。宴席的准备工作就由健雄负责,你们听健雄的安排,现在去把趟子手跟杂役集合到练武场,一会健雄过去分配工作。”众镖师随即离去找人。 赵鸿洲跟林健雄再次确认宾客人数,又核算镖局人数,七减八扣后决定大厅三桌练武场三桌,合计六桌。 赵鸿洲又将账房叫来让他去联系酒楼外烩。其余事情就让林健雄下去分配。由于桌数有限,镖师跟趟子手以外的杂役,也让林健雄自行决定让谁入席。 林健雄来到练武场时,只见镖师跟趟子手径渭分明各自成群,另外还有多名杂役工或蹲或坐。林健雄走到镖师聚集处却见少了个人,问说:”许永呢” 众镖师面面相觑许久,没人回话。最后阙亨一副想当然尔的表情回道:”许永去找总镖头了。” 林健雄突然有股幸灾乐祸的爽感,随即又有点恼火,但顾及现在身分又不便发作,故作淡然地道:”现在先分配任务。” 镖局办宴是常事,众人已是驾轻就熟。林健雄简单将工作分配,几个镖师各自点了趟子手杂役数人,领着离去。 这时秦超c李奖两人急匆匆地从门口跑进。穿过一众镖师趟子手,远远看见林健雄,脸上登时露出喜色。秦超更加快脚步跑到林健雄跟前,大口喘着气,道:”恭喜林镖头贺喜林镖头”李奖随后也唯唯诺诺地跟着祝贺。 林健雄敲了秦超一个爆栗骂道:”小崽子风声倒是收得挺快,是赶着来吃酒席吧” 秦超摸摸被敲的头,故作委屈道:”这不听到健雄哥升镖头,我跟李奖正在给车马行卸货,我们货一扔连工钱也没算,就赶忙的来给健雄哥庆贺了。” 李奖在一旁小声地道:”吃酒席是顺带的嘛” 秦超今年十六,长形的脸上留有微髭,身材壮实。李奖与秦超同村同岁,身形细瘦,满脸痲子。两人都在附近打零工,偶尔在镖局做临时趟子手。秦超c李奖跟过林健雄几次镖,所以熟稔。 林健雄举脚假装作势要踢李奖,笑骂说:”吃酒席可以,不过要帮忙作事,去大厅找凌子靖镖师,就说是我让你们两个去帮他的。” 秦超c李奖高兴的谢过林健雄。迳自去寻凌子靖。 丁莫野送完了药,不想回药铺,在街上闲逛了会,便想干脆去宁远镖局听听趟子手们瞎扯些江湖传闻。 大师兄进镖局时,本来也想让他一起当个趟子手的,但镖局嫌他年纪太小没收他,那段时间他没事干,就跟趟子手混在一起,跟他们都挺熟的。 趟子手们到处走镖,东听一点,西看一些,也算是见闻广博,说起一些江湖传闻更往往是你加一言我添一语,能将原本极其平凡的一件事,渲染得如同传奇般耐人寻味。 他每回都能听得津津有味,但这其实也十分考验他的判断能力,必须要听过好几种版本后才能从中找出稍微合理可信的。 "这个时候趟子手应该又都在后院那里瞎扯淡。"丁莫野心想。于是转而绕到镖局后门去。 进了后门却没看到平时聚集的趟子手,只看到趟子手吴刚跟一名杂役躺在树下睡觉。 正想过去,却见林健雄快步走到树边,一脚一个将吴刚两人踢醒,骂道:"吴刚,以前我就说你是懒驴,不打不走还屎尿多,现在还成了睡猪。你娘生你之后怎么没把你丢井里,你爹还肯浪费粮食把你养大,真都瞎了眼。" 那名杂役睁眼见是林健雄,连忙跳起拿着扫把开始打扫。 吴刚满脸怒色的站起。斜眼瞪了林健雄一眼,平常就跟他不对盘早有了旧怨,只是之前有雷镖头压着,林健雄也不敢对自己怎样。 这次他升了镖头,又让他捉到自己偷懒,虽然听他说话难听,自己也有错在先,不敢正面回骂,慢吞吞地拿起扫把,不甘不愿的在地上乱画着。 "总镖头是被鬼迷了眼吗缺镖头也不能找个畜牲啊有些畜牲当个镖头就好像升了天,也是啊镖头升天是比镖师要快,正常镖头是升天成仙,畜牲镖头烂在荒野田间。"吴 刚自言自语道。 吴刚牙尖嘴利在趟子手中是出了名,林健雄以前没少吃过亏。现在又听他说得更过分,不由勃然大怒,一巴掌往吴刚脸上搧去。 吴刚后退避过,快嘴说道:"镖局的规定你最好忘了。" 林健雄想起镖局规定,在练武场以外地方动手,降职,严重者,开除。这个规则上午他还用来对付许永,没想到下午就被吴刚还了回来。 "以后我们田不交水不流,你做你的镖头,想整我,先问问雷镖头去。奶奶的腿,镖头是天大的官啊。镖局十几个镖头就没像你这么悲催的,早上才刚被人拿剑抵着胸口,又被许永那贱胚骂得抬不起头,现在就过来作威作福。打我啊有本事你打死我,看你也没那个种。老子拚着一身伤,就把你拉下镖头。" 吴刚一串话说得顺溜无比。他是老趟子手,镖局是什么样子他们这些老人最清楚,他吃准林健雄最在乎的就是镖头位置,就赌他不敢动手。 林健雄本来就是拿镖头的身分来压吴刚,但吴刚也吃定自己不敢动手。而没想到早上才发生的事,已经传到趟子手耳中,还变了样。 不知是许永还是凌子靖说的,心中立刻怨恨起了两人。但他最担是心不用多久连总镖头都会知道。心想这时再跟吴刚扯下去反而更落人口舌。 "那个谁"林健雄指着旁边打扫的杂役道:"你们两个晚上那边凉快哪边去,饯别宴没你们的位置。"话说完转身就走。 "饯别宴有什么好吃的,我还等着吃告别宴呢" 吴刚的话从后面传来,堵得林健雄气都快岔了。 第十四章 小人就是小人 丁莫野听两人吵完了这走到吴刚边上问道:"刚哥,是怎么回事。" "林健雄他祖奶奶的,升了镖头到我这里作威作福,非找机会搞搞他不可。"吴刚气还没消,说话自然难听。 "刚哥,晚上的饯别宴真没我们的位置吗"那名杂役不确定林健雄说得是真是假。 "小人当道,你就别想了。"吴刚回道,又对丁莫野说道:"莫野,听说你师兄早上暴打了林健雄那个小人一顿。 "别乱说,我师兄跟林健雄切磋,侥幸胜了一招而已,别替我们师兄弟拉仇恨。"丁莫野道。 "你可要叫你师兄当心点,他算是得罪小人了,不要背后中了暗箭还不知道,林健雄最会偷偷搞人,你看许永就知道了。"吴刚道。 丁莫野心里暗笑,这吴刚真不是东西,刚刚跟林健雄吵了一架,说要搞他,现在就叫自己师兄当心别被林健雄给搞了,果然小人就是小人。 也不想跟他多说,问道:"有没有看到我师兄在哪里。" "应该在大厅,你自己去找找。"吴刚道。 丁莫野来到大厅,只见大师兄指挥着几个趟子手跟杂役正挪动大厅的桌椅与打扫着大厅。 "又不是要过年,怎么到处都在打扫。"丁莫野问道。他一路过来,见镖局所有人都忙着在打扫环境。 凌子靖见是丁莫野,说道:"晚上要替钱叔办饯别宴,其他镖局都有人会来。你不是回药铺怎么又跑来了。" "去送完药没事了。听说是林健雄顶上。"丁莫野道。 "总镖头正式宣布了。"凌子靖道。 "许永不疯了吗刚才看到林健雄跟吴刚吵了一架。"丁莫野道。 "许永听到健雄哥升镖头,去找总镖头谈,不过刚刚看他气冲冲地走了,看来总镖头对他没有另外的安排。健雄哥也是没点心胸,跟吴刚一点老鼠冤,一升镖头就去报了。"凌子靖道。 丁莫野发现拿着扫把扫地的李奖,正鬼头鬼脑的旁边偷听他们师兄弟的对话,转头对李奖瞪了一眼。 李奖发现丁莫野正瞪着他,低着头往秦超那里一路扫去。 秦超正站在椅子上擦着窗户,李奖拉着秦超,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两人悄悄的出了大厅。 丁莫野将两人动作看得清楚,问道:"秦超c李奖不是镖局的人,他们来凑什么热闹。" "健雄哥叫他们来帮忙的。"凌子靖回道。 "看来我这两个家伙是要去跟林健雄打小报告,说你说他的坏话。"丁莫野道。 "健雄哥接川鄂线镖头,之前跟我就不是一条线的,以后更没机会。不过镖局纷争多,没事少跟他打交道就好。"凌子靖摇头道。 "是啊我看你们镖局每个人都跟刺猬一样。大师兄我过两天再去武当走一趟,你要是镖局不想干了,我们一起去好了。"丁莫野道。 "镖局虽然不好,但总是个栖身之地,你自己去找你的机缘,能够进武当是最好,如果进不去,有其他机会也不要放弃。记得我们的约定,谁先学会内功,就要教另一个人。"凌子靖道。 "这个我不会忘记,没事我先走了。"丁莫野道。 凌子靖看着师弟丁莫野走出大厅,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似乎全身都发着亮光。心中不禁唏嘘,眼看师弟确定了往后的路了,自己却还是困在当下,开始痛恨自己走不出师门灭门的阴影,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下不定决心去面对事实。 "子靖过来坐坐。" 凌子靖回头见是赵鸿洲,连忙收摄心神,叫了句"总镖头"。 大厅正在打扫,椅子都移到了边上,赵鸿洲找了过位子坐下,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要凌子靖坐下。 "听说早上跟健雄切磋破了他的招中化招。"赵鸿洲道。 凌子靖心想镖局真的没有什么秘密,早上才发生的事,连总镖头都知道了,只好回道:"侥幸" "镖局就需要像你一样的好手,你进镖局也一年多了,我想你这段时间先多跟不同的镖头走走不同的路线,明年要是有缺,升镖头也能名正言顺。"赵鸿洲道。 凌子靖不知总镖头是在画饼还是有其他含意。平常自己在镖局十分低调,跟总镖头也没说过几句话,仅凭今天切磋武功胜了林健雄,总镖头应该不至于拿镖头位置来拢络自己。 镖头的责任重大,不是只要武功好就能担任,出镖沿途的方方面面都要打点好,虽然也很用心在镖师的这份工作上,但绝大部分重要的事,镖头都紧紧地握在手中。 正想着要怎 么回答,却见林健雄带着秦超c李奖进到大厅。 林健雄见到总镖头跟凌子靖坐在一起聊天,本来他是带着一股怒气而来,这时见到总镖头,怒气反而不知跑那里去了,心里却生出几分忐忑。 他之前被吴刚堵得一肚子气没地方发,好不容易又捉到几个偷懒的趟子手跟杂役,取消他们参加晚宴的资格,这才刚刚稍消了点气。 后来听到秦超c李奖所说,一股气又冒了出来,就想借着今天统筹饯别宴的资格,来大厅刁难凌子靖一下,不过这时却是担心凌子靖有没有跟总镖头说起自己的坏话。 "健雄来得正好,坐,有事跟你说。"赵鸿洲道。 林健雄坐定后,没等总镖头开口,先说道:"总镖头,工作都分配好了,可是没见到许永,也不知跑去哪里总镖头刚交代的事,这家伙根本没当一回事。" 先把许永推在前面,以免要是总镖头不高兴,也好先撇清自己。 "他刚刚来找过我。"赵鸿洲声音硬冷明显不快。沉吟片刻,突然目光灼灼看着林健雄,道:”你知道为什么提拔你作镖头,子靖你也一起听听。” 林健雄被问得一愣。半响后认真用力的答道:”我认为我进镖局这些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对工作认真负责,该拔剑的时候我也从不犹豫。平常不多事也不多话,跟镖师相处也还算融洽,”林健雄边说边观察总镖头。只见总镖头面无表情,顿了下后继续道:”而且我对镖局忠心耿耿,” 说到这里赵鸿洲抬手示意林健雄停止,点头道:”这就是我看重你的原因。这次钱叔离开,按道理是许永要补上去。毕竟他跟着钱叔走这条线也好几年了,照轮也应该轮到他。可是为什么选你呢论出身c论资历c论武功,你不如许永,这你不用怀疑。” 说到这里看了凌子靖一眼,又道:"甚至今天早上切磋时还败给了子靖。" 听总镖头提起这事,林健雄顿时脸色大变,心想果然是凌子靖到处宣传,不禁对凌子靖又恨上几分。 却听总镖头又道:”但是我要的镖头是对镖局忠心。最近许永跟镇南镖局走得太近,我不希望我的人是手里拿着,眼里看着,心里还想着。健雄c子靖有没有听懂。” 凌子靖点了点头,林健雄用力点头表示认同。 “健雄,你要记得我今天跟你说的两件事,第一是绝对的护镖周全。第二就是绝对的忠诚。”赵鸿洲道。 又对凌子靖道:"子靖,你也是要升镖头的人,下次有时间再跟你说何谓绝对护镖周全。 林健雄虽然奇怪凌子靖怎么就要升镖头了,但还是恭敬的回道:”绝对遵照总镖头指示” 凌子靖也回道:"是的"不过回答得挺心虚,总镖头的思维跳跃的他有点跟不上。 赵鸿洲满意的点头,接着说道:"后天健雄出镖进川,是城东玉轩斋的一批玉器送到要成都分店。其中有一尊玉观音是已经下过订的,决不能出岔,否则一次砸了两块招牌。货交接后再弯去峨嵋山,给峨嵋派送个礼。许永是待不住了,青城派以后也不能指望。这次你带上百年前峨嵋派的大侠郭圣复遗留的配剑,就算峨眉派不感恩戴德,至少也会领个情,有点事要他们出面也有个来头。” 要不是赵鸿洲得到了这把剑,也不会下定决心放许永走。 第十五章 只有宁远能接 赵鸿洲话锋一转,提到晚宴的桌次安排上。 “大厅三桌。主桌就安排各镖局总镖头和副总镖头,其他的镖头镖师按来客顺序就坐。主桌主位我坐,钱叔坐次席,子靖你跟钱叔坐一桌,晚上敬钱叔酒的人应该不少,你帮钱叔挡挡,别让他喝过头,说一些不关紧要的话,健雄你坐第三桌,留守的镖师打散到你们两桌。” 凌子靖知道总镖头说话时不喜欢别人打断。等到总镖头说到一个段落,问说:"钱叔没坐主桌会不会” 赵鸿洲一挥手说道:”照我说的安排。健雄你去看看下面人准备得怎样,别有什么疏漏,时间到了再通知我到门口迎客。”话说完起身走进内室。 凌子靖之前就看到钱叔脸色十分不好看的从内室出来,听总镖头对桌次安排就知道钱叔跟总镖头可能有些不高兴。 林健雄只能带着满腹的不解出去巡视。 太阳斜挂天上,离下山还要一个时辰,威力已经减弱许多。秦超提着水桶用手捞出桶中水,在门口泼洒着,以免尘土飞杨。手上冰凉的水更衬出他心中的火热。 打下午在粮行扛包时,遇到去状元楼找厨子的账房先生说健雄哥升镖头后,心里便有了想法。他跟李奖想进镖局做趟子手的事,早就不是秘密,是不是趁健雄哥这次升镖头,去求他把事情办成。 每年秋粮收完,宁远镖局都要跟着官兵们运着粮到陕西,这时就需要大量劳力。码头搬货工人是最好人选,吃苦耐劳又能扛。 秦超c李奖本来就是码头搬运工,顺理成章的跟着一起去了。秦超走了两次后就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好的工作,只要牵牵驴子推推车,给的钱多,一天还管两顿,不过多走点路而已。 秦超眼力好,嘴巴甜,跟趟子手混久了打听出镖局的一些事情,更是有事没事往镖局跑。而且只要有活不管能不能成,先上供奉,如此又让他跟了几次镖,想进镖局的心思更是活络。 李奖左右手各提了两张板凳走到秦超旁边,道:”健雄哥刚抓到两个偷懒的杂役,罚他们晚上不让上桌,两个位子我们顶上。”笑得脸上的麻子都涨开了。 “健雄哥现在是镖头。其他镖头都不在,总镖头以下就他最大,他说让谁吃就让谁吃,早叫你安心。”秦超提起桶将桶中剩余的水泼出。 “我就怕健雄哥只是说说”李奖嘴上嘟囔,不敢说得太大声。 秦超看看李奖,这几年跟着自己也没少吃过苦,于是将心中所想的告诉他,李奖无所谓的回道:”你说好就好。能进镖局自然最好,如果还能学武功那就更好。”秦超知道李奖打小就有英雄梦。 日头偏西。赵鸿洲c钱老镖头c林健雄站在镖局大门迎宾。宾客陆续抵达。一番客套后,迎进大厅。没多久宾客到齐,宴席即将开始。 秦超c李奖跟着其他杂役先把大厅三桌的菜上齐,接着将练武场上三桌的菜也摆上。 两人拿着借来的碗筷来到位子。趟子手跟杂役们端着碗筷各自盯着桌上属意盘中菜,只等大厅中的人开动,就能放开大吃。 练武场跟大厅桌上的菜色不同,大厅的菜更为精致,练武场上的菜则多是肉菜,量多色浓,够味管饱。 厅中传来赵鸿洲一声”干”众人极有默契的齐齐伸箸。 李奖抢了一大块红烧肉囫囵的塞嘴里,又夹了肥鸭腿搁碗里,筷子递向烧鸡时被人顶了一下,手腕一转顺手叉了一块羊肉再放碗中。 秦超盯上的是两道做工跟用料稍好点的鱼片跟肚片,死命跟这两道菜较劲。众人举箸交错,没一会儿桌上的菜就少了一大半。这时才有人打开边上坛子的酒,招呼着喝酒。 大厅中,主桌十二人,除了镇南镖局以外的镖局总镖头都到齐,赵鸿洲热情的招呼吃菜喝酒。都是同行平时往来就多,也不拘束,举个箸喝个酒,席间甚是热络。 次席钱老镖头坐主位,凌子靖遵照总镖头指示坐在钱叔旁边。这一桌多是宁远镖局的镖师,只有三个其他镖局的镖头,不过也都是熟识的,所以这桌就像自己镖局的聚餐,气氛非常热络。 众人纷纷拿举酒向钱叔恭贺,钱叔一轮酒喝下来已是满脸通红,凌子靖见状,跳了出来,说道:"大家都敬过钱叔一轮了,钱叔再能喝也经不起大家这么敬酒,从现在开始,谁要敬钱叔酒,必须先跟我喝一杯,才能跟钱叔喝。" "子靖说得对,钱叔现在年纪大了,要是十年前,喝酒谁能是钱叔对手,谁要敬钱叔酒也算我一个,钱叔不怕,翔子也帮你挡着。"杨呈翔也跟着说道。 林健雄坐第三桌,他看着次席热热闹闹的,相比他这桌就显得很冷清。他这桌坐的全是其他镖 局的镖头,他本不擅长交际,跟这些镖头仅是认识,加上以前没主导过这种场面,也不知要说什么来热场,只能逐个敬酒,杯沾唇及止。 主桌主位上的赵鸿洲举着酒杯淡然的说道:“今天上午林记的林老板来过我这里。” 这个话题一出,主桌上各家总镖头都停了动作,拿眼瞧着赵鸿洲。 “是不是说要转一半的镖给你,你镖局能吃得下吗”长程镖局总镖头徐清问。 “我没答应但是也没把话说死,我想再看看”赵鸿洲说。 “还看什么我说老赵你就是瞻前顾后,这种好事要是找上我,立马接下。”远扬镖局总镖头范康插口说。 虎威镖局总镖头林志鹏笑咧咧骂道:”老范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当初林记钱庄第一个找我过去,那时的风声正好传出来,我拖了两天就是不去。第三天林老板直接找上我那里,要保的镖是啥我也不敢问,只怕他说出就是那货,那真是接也不对不接也不对。镇南老林奶奶个腿不是疯了就是傻了,走暗镖神不知鬼不觉的,偏偏不接还走漏消息。我是眼馋林记的生意,可是现在我反而不方便出面了。” 蓝旗镖头总镖头杨士贤点头附和:”我跟虎威老林的想法是一样的。”其余几家镖局总镖头纷纷表示赞同。 “老赵你可要考虑清楚,这个烫手山芋不是那么好接的。林记抛出一半的生意出来,林记可是镇南的大客户,还不知道镇南老林是不是真放得下手。你又不是不清楚老林的这个人,真逼急了,为了抢生意他可是不择手段。”长程镖局总镖头徐清说。 龙门镖局总镖头楚敬突然插口说:”先不说生意的事,那东西的消息出来后我就派人追查,应该不是镇南那里流出,我查到是直隶口音的两个客商在醉仙楼喝酒时候说的。可是事后再也没人见过这两个人了。蹊跷的是镇南老林也没辩解说他没说过。林记林老板找了老林几次,谈了些什么我是不知道,但是不欢而散是真的。事后才有林老板跑镖局到处托镖,长程跟远阳原本就有接了林记的生意,老徐老范应该会比我们清楚吧” 长程镖局总镖头徐清摇头,”林老板最近没找过我,他也知道我们镖局小,给我再多的生意也接不下。老范你那边呢” “最近林老板也没找我。不过我查到的跟老楚的差不多,到底有没有那货现在说不清。我是想找林老板谈谈,不过这时候太主动不见得是好事。我觉得老赵可以好好考虑。”远洋镖局总镖头范康说。 蓝旗镖局总镖头杨士贤接着道:”我也认为老赵是最适合。整个洛阳的镖局就属宁远跟镇南最大,现在生意摆在眼前,镇南不做宁远没道理不接。就算老赵你有什么顾虑,我蓝旗支持你,缺人手找我老杨。” 赵鸿洲端着酒杯,听着众人说话。他知道林记钱庄的生意各镖局都觊觎着,每个总镖头都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各个都是人精,就算有心思谁有不会在这种场合说真话。 他也知道几家镖局私下都接了林记钱庄的镖,当然知道他们的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中午时候阙亨才跟他说蓝旗镖局暗镖出事的事。 这群人现在连龙腾剑都成了不说出的名字,又听杨士贤怂恿自己接林记钱庄的生意,将手上酒杯举向众人道:”喝酒这件事有机会再找时间谈。今天是钱叔的饯别宴,可别遗忘了主角” 众总镖头喝了杯中酒,也知道这个话题今天是不需要再继续。各自找伴聊天喝酒。 第十六章 人未走茶已凉 酒量再好也需要体力支撑,钱老镖头毕竟年纪大了,今天来敬他酒的人太多,要不是凌子靖跟扬呈翔两人帮忙顶着,早就扛不住。中场各桌敬酒时间也就没跟其他镖师去到别桌,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位子上。 龙门镖局总镖头楚敬拿着酒杯来到钱老镖头边上坐下,轻拍其肩头说:”钱叔您这一辈子贡献给了宁远镖局,现在终于舍得放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有好的,可别忘了龙门的小楚啊” 钱老镖头转头看看主桌一眼,深深吐了口酒气叹道:”看看你们这些总镖头各个年轻有为。我老了,回老家开个武馆教教徒弟,也只能这样。” 楚敬不以为然地说道:”钱叔可别说您老了,您的经验跟人脉才是宝,我们后辈缺的就是您的经验,要跟您多学习。我还记得当年您带镖过太行山遇摩天岭群匪,您就凭手上一柄鬼头刀,杀得他们人仰马翻。之后宁远镖局的镖旗一到,那条路上没人敢拦,那时候我还在我爹身边做个小跟班。我爹就说要是我们镖局也有像您一样的顶梁柱,生意起码能多三成。” “都是二十几年前的旧事,现在是连鬼头刀都挥不动了。”钱老镖头听到当年的英勇事迹,语气还是带有一点得意。” “那就说六年前我们的镖在荆州被小刀会扣住,要不是您钱叔的面子够大,还要不回呢"长程镖局总镖头徐清拿着酒杯坐到钱老镖头另一边 "这个情我长程镖局可不敢忘记,今天要是老赵不办这个饯别宴,我都要给钱叔办了” 徐清将钱老镖头跟自己酒杯倒满,举杯敬钱老镖头,一口干掉后道:”这杯先敬钱叔,明晚我在千金阁办一桌,请钱叔务必赏脸” 钱老镖头将酒倒入口中,微扬首慢慢吞咽深深吐着气说道:”下午我才跟总镖头说我明天一早就走” 楚敬劝道:”钱叔您就多留两天。明天老徐在千金阁,后天换我小楚到诚意楼恭候大驾。您要是担心这几天没地方住,这个交给小楚来安排。” 钱老镖头忙道:”别别小楚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别让我难做,我就多留一天,明晚千金阁我做东,小楚一起过来,咱们不醉不归。” 徐清道:”我们做晚辈的给钱叔饯别是理所当然,怎能让钱叔破费。钱叔回老家留个联络方式给我,我过两个月去探望您。” 这时林健雄带着其他镖局几个镖头过来敬酒,徐清c楚敬目的已达就回自己坐位去。 钱老镖头是老派的江湖个性,对晚辈虽然喜欢摆些架子,但兴致来了能说能教的绝不吝啬。跟过他的镖师都能在他身上学到点东西,就算其他镖局的镖师跟他请教问题,也不会藏私,所以在洛阳镖局界的人缘不差。 凌子靖跟杨呈翔见到又有人来敬酒,连忙赶回来帮钱老镖头挡酒。一轮酒喝下来,又换成各镖局的总镖头,最后连外场的趟子手来向钱老镖头敬酒。 就这样几轮喝下来,钱老镖头没喝多少,酒都进了凌子靖跟杨呈翔肚子,凌子靖还能撑住,杨呈翔则是喝得说话都大舌头了。 钱老镖头见状,要凌子靖先送杨呈翔回去,但杨程翔却是怎么也不肯走。 杨丞翔年轻脸上泛着泪光握着钱老镖头的手,念念叨叨:”叔您回去可要保重身体,有时间我就过去看看您。我永远记得我这条命是您给的,当初要不是您替我挡了一刀,今天就没有我翔子了。您给子靖看看您身上的伤痕,哪一条不是为了镖局受的。今天是您的饯别宴,主位您没坐我就是看不过去,您这是人未走茶已凉啊”说到这里话声有些大了,酒桌上其余众人都停止动作,看向这边。 钱老镖头伸手握住扬程翔的手,这只满是皱纹粗糙的手,阵冷阵热得传递出有力的力量。 ”我领了镖局的薪俸将事情做好是本分,东家怎么做,就无需议论。至于替你挡刀,那是我们两的情谊,这些以后就不说了”拍拍杨程翔的手”翔子,叔以后不在也照顾不到你,你就好好为东家做事,少说多做,其他的现在还轮不到你操心” “子靖,翔子喝多了,你让健雄先找人送他回去。”钱老镖头说完便静静坐着。 凌子靖把话跟林健雄说,林健雄到练武场上叫了两个杂役将扬呈翔先送回家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几个杂役依序将大厅中的蜡烛点亮。酒宴依旧热闹,杯觥交错。 林健雄刚找人送走杨呈翔回到座位,这桌的镖头都跑到别桌去敬酒了,空荡荡的就他一人。正想拿酒杯去主桌敬各镖局总镖头,却见秦超和李奖这两个小伙子拿着酒杯提着酒壶过来。 “健雄哥我跟李奖来敬您酒以后可要多提拔我们两个,镇南镖局的小许说的好,跟对人才是最重要的。听他 说镇南镖局的林副总镖头,刚开始也只是个镖师,就是因为跟对人,不过十几年时间,就一路平步青云爬上去。所以有机会健雄哥指点我们一下,以后您做副总镖头,让我们两个也过过当镖师的瘾。”秦超一脸谄媚的说着。 李奖满脸正经地附和道:”健雄哥我们先干三杯为敬”话说完两人各自满饮三杯。 林健雄闷了一个晚上,听了秦超这一番话,心情大好。回喝了一杯酒,正想回骂两人夸张,却见趟子手林六喝得满脸通红凑了过来,举杯对自己说道:”健雄” “要叫林镖头”秦超纠正林六。 林六骂道:”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健雄恭喜熬出头了,你能挤掉许永,可顺了川颚线不少人的气了。不过川颚线劫镖多,你接手后会是什么情形。" 林六拍了下桌子道:"他奶奶的,你进镖局好像五年了,竟然连一次劫镖也没遇上,真妈妈狗屎运,我们打赌你这狗屎运还能坚持多久,我可是押了重注,赌你第一次出镖就能遇到的。来我先干为敬” 林六今年三十九,瘦小干扁,黝黑脸孔,满脸褶子,深刻的三条抬头纹,看起来像是已有五十。 林健雄听林六赌自己出镖就遇劫镖,气得胸口发堵,但今天情形特殊,这时也不便骂人。对林六的敬酒视若无睹。 林六又自顾自倒了杯酒一口喝掉,嘴巴叭叭两下,道:“许永那龟儿子还以为镖头非他莫属,这回吃鳖了,看他再嚣张嘛” 面有得意带着夸张手势,道:”就算他是青城派的又怎样,就算他熟路线又如何,在镖局里不会做人就算了,明知道钱叔要走,也不懂得私下运作运作,亏他还是跟着钱叔。钱叔在总镖头前面一句话,顶过他在镖局四年资历。” 拿着酒杯指指秦超,又道:”就你们两个聪明,知道巴结健雄。不过想做趟子手手底下也要有点真功夫”打了个酒嗝,”六老爷我哪天心情好,教你们两招,让你们知道六老爷是真材实料,不是靠走后门的” 林健雄听林六话中带话,心中更是不快,语气阴冷的道:”林六你酒敬完回外面待着,那里适合你” 林六听林健雄语气不善,也是不屑地回道:”等你当了大镖头再来命令我。六老爷我跟你又不搭嘎,你走你的川颚线,我去我的河北道,又不是我的镖头,谁要鸟你。" "呸我找阙亨c炯铭喝去,跟他们喝酒爽快,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话说完也不理林健雄满脸怒色,自顾自走到隔壁桌去。 秦超见两人有些不快,忙缓颊道:”林镖头,别跟六老爷一般见识”林六是老趟子手,平时秦超c李奖为了能多接点活也没少巴结林六。 林健雄一口气堵着胸口,但也不好跟秦超c李奖发火,道:”林六我会找时间整治,说话没大没小的。你们两个我当是自己人,私底下还是叫我健雄哥。后天我要带队出镖,明天我安排一下,看是不是有机会也带上你们两个。不过这事现在还说不得准。” 秦超听林健雄这么说,打蛇随棍接话说道:”健雄哥能不能把我俩弄进镖局,最好能跟六老爷一样,就算不出镖,每个月也有月俸好拿。”镖局正式的趟子手是有固定薪俸。 林健雄想了想后说:”等这次出镖回来,我跟总镖头提提,不过也要有缺”转头看向一旁并不说话。 秦超c李奖顺着林健雄眼光看去。只见林六这个猥琐的死老头,正得意的大声划拳,大口喝酒。 大厅的宴席在各镖局总镖头陆续离席后早早结束。练武场上还在继续,拼酒划拳声依旧,地上横七竖八醉倒多人。林健雄没等全部结束先行离去,离开镖局已是亥时,整条镖局大街,阒无人声,只剩各家镖局门口的大旗,软绵绵的随风摆动。 第十七章 表面工夫很重要 林健雄的家就在镖局后方不远处,这一带住的多是各家镖局的家眷,巷道狭小,房子一间紧贴着一间。再往远点,栉比鳞次的大宅院,就多是富贵人家。林健雄暗叹:”何时才能搬到那里” 进了家门,见房里的灯火还亮着。林健雄想起自己快两岁的儿子就说不出的欢喜,上次出镖时还刚学会走路,回来时已经懂得叫爹。这趟出门回来,不知又有什么变化 “孩子的娘,强儿睡了吗”林健雄轻声问。 “早睡了”孩子的娘李氏躺在床上回答。李氏是林健雄进镖局第二年请镖局里蔡镖头做媒娶进来的,是洛阳当地商家女儿,今年刚满二十。 林健雄将儿子身上的被子轻轻盖妥,看着儿子熟睡的脸,说道:”爹升镖头了后天要带人出镖到四川。” 床上的李氏支起身体惊喜的问道:”真提镖头了薪俸能加多少” 林建雄坐到床边,将李氏丰满的身体拉进怀里,心不在焉回道:”应该五两银子吧” 李氏略感焦急的问道:”怎么就应该是五两你怎不问个清楚” 林健雄这段时间因为升镖头的事绷紧了神经,现在尘埃落定又加上喝了点酒,一股欲念熊熊升起,也没在意李氏的问话。一只手急冲冲的去解李氏颈后跟背后的褒衣结。 李氏见林健雄没回话,急着说道:”问你话呢“ 林健雄心中却想着:“女人生过孩子就是不同,以后有钱了是可以纳个妾。”口中敷衍地说道:”升了镖头以后有了实名,看看是不是有机会多挣点其他的。” 李氏推了一下丈夫的头,带了点怒气说道:”你们镖局可忒地小气,人家镇南镖局的镖头整整比你多十两银子,出镖还有额外的。镖头跟镖师可不一样,镖头是要带责任的,就五两银子要让你担这么大的责任。” 林健雄让妻子一番话堵的欲念大减,站起身忿忿地说道:”今天总镖头说保住镖是镖头的责任,真出事就让镖师跟趟子手顶在前面,我负责护着镖先走,所以现在危险反而更少了。”话说完反而像泄了气般欲念全失。 李氏听完疑惑的问道:”可是隔壁巷子镇南镖局王镖头的老婆桂花姐说,镇南镖局的镖头是要护着镖又要护着镖师跟趟子手的,出了事镖头顶着,丢了镖或是失了镖师跟趟子手,回头镖头是要罚俸的。” “是啊镇南镖局是出不少寡妇”林健雄一把将妻子推开。 这句话说的大声,将已经睡着的孩子吵醒。孩子撑着上身睡眼惺忪的看着父母,不知发生何事。 李氏急忙将褒衣理好往床上一躺。 林健雄过去摸摸儿子的头,等儿子闭上眼睛再次熟睡这才吹熄蜡烛。背着李氏躺下,两人隔了老远。 李氏见林健雄不再搭理自己,轻轻挪动身体整个贴在林健雄背上,轻柔地将脸靠在林健雄脖子边,吐气对着林健雄的耳边弱弱地说道:”回来要给我带点胭脂水粉” 林健雄叹了口气转身将妻子紧紧搂在怀里。 丁莫野进药铺处理好采回的草药,便一直到药铺打烊才回家。这一趟去少林寺经历了不少,尤其回程一直赶路,回到家中头一沾枕随即睡着。 他睡的断断续续,不知是在梦中还是清醒着,去少林寺途中的所遇所见所经历,反复交叉却又杂乱无章的出现脑中。 大师兄带着浑身酒气回来时,虽然他眼睛是闭着,但好像又在梦中清楚的看到大师兄进屋到躺下睡觉的所有动作。 整个晚上就在半梦半醒间与大师兄梦靥的咽叫声中反复挣扎,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真的睡着过。 时节刚过了端午,天气是下一次雨热一点,屋内更加显得闷热。丁莫野没了睡意起床披了件上衣走出门。经过大师兄时,看到他满额头的汗水和一个紧锁的眉头,知道他的恶梦还没结束。 走到门边坐下,月色清亮。隔壁吴家养的小黑狗过来亲热的摩蹭,他揉揉狗头,又把它推开。小黑狗就在他脚边趴着。 屋内响起大师兄起床喝水的声音。丁莫野反手敲敲门,意思说他在门外。 "昨晚酒喝多"凌子靖走出门,还带有一身浓重的酒味。 "很少见大师兄喝这么多酒。"丁莫野道。 凌子靖走到丁莫野旁边坐下,叹息道:"昨晚镖局里跟钱叔有交情的都喝多了,不过喝的多是闷酒。" 丁莫野讶异道:"不是饯别宴吗,怎么喝的是闷酒。好像你跟钱叔也没多少交情。" "嗯有点感触,没想到人情淡薄可以到这种地步。我跟杨呈翔坐一块,听他说下午钱叔不过说提前明天就走,晚上的饯别宴就连 主桌都没得坐。饯别宴也没让钱叔公开说一句话,这不是摆明着打脸,而且总镖头整晚连一杯酒也没敬钱叔,这让钱叔情何以堪,让我们这些在镖局里的人怎么看。"凌子靖道。 "事实就是这么现实,没有利用价值就等于没价值。看开点。"丁莫野道。 "表面工夫做一下,这样至少让大家心里舒服点。"凌子靖道。 "你认为像这种的表面工夫有用嘛,明眼人看了会不会更觉得恶心"丁莫野道。 凌子靖顿了顿,心想总镖头就像个生意人,对镖头镖师还行,但对价值不高的趟子手就没多少好脸色。钱叔离开镖局,总镖头这样的对待方式,也的确跟他平常的习惯一样。 丁莫野侧头看了一眼凌子靖,说道:"大师兄你变了,以前的你绝不会说表面功夫这种话。" "你都能去少林寺拜师了,我能不做点改变吗"凌子靖道。 "你终于想通了。"丁莫野惊喜的看着大师兄。 "你出门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师弟的仇还是要报,至于我师父到时候再说吧”凌子靖道。 "能这样想是最好的。"丁莫野道。 丁莫野跟凌子靖是一年多前因为师门被灭后,逃到洛阳的。他们的师门叫霸剑门。丁莫野请镖局的趟子手出镖时帮忙打听师门消息,终于在半年多前,带回了师门的最新的消息。 真相往往是两面刃,掌门师伯根本就是带着全门派投靠了江陵帮,原本的灭门之仇根本是个笑话。真正死在江陵帮手中的只有四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师父,另外三个却是当时听到江陵帮来袭,由大师兄带着去支援的三个师弟。 凌子靖听到这个消息后,一时不敢相信。自己最尊敬的师父,口口声声说要抗争到底,竟然最后是带着整个门派投靠,让他无法接受。要不是因为自己的冲动,三个师弟也不会死。 丁莫野知道三个师兄的死,让大师兄陷入自责,但大师兄怎么看他师父投靠江凌帮的事,自己也不好问起。 听大师兄说他想通了,说道:"我师父的仇我是一定要报,我师父死在江陵帮帮主手里,我只找他算这笔帐,不会找掌门师伯。"丁莫野说的斩钉截铁。 凌子靖没回话,不过心里面却是挣扎,这是他半年多来的一个心结,一直解不开。这个仇要怎么报找谁报如今虽然想开了,但师父的问题还是困扰着他。 丁莫野也知道说到掌门师伯,大师兄的心里不好受,转移话题道:"昨天又用了师门剑法感觉如何"丁莫野关心大师兄久没练习师门剑法,生疏了。 凌子靖看了师弟一眼,道:"虽然有一段时间没练,但感觉比以前领悟的反而更多。"凌子靖道。 "你的剑我早就磨好了,本门的武功该练练了,那是我们的根"丁莫野道。 凌子靖点头表示同意。 "对了通知蓝旗镖局了吗"丁莫野问道。 "阙哥去通知了,不过杨总镖头听完一点表示都没有。" "这就怪了,镖局死了两个镖头,总镖头怎么会没有表示。" 顿了顿,又道:"大师兄记不记得昨天阙亨说林记钱庄上午也去了镖局,还提到林记是个大坑,可见阙亨知道的不少。你今天进镖局私下跟他打听,对于这种事情最好心里要有底。" 凌子靖知道这个师弟心思细腻,点头道:"我问问。" "大师兄你也要多留意点,如果最近镖局叫你走暗镖,能不接就不接。" "暗镖一般都是镖头走的,应该不会落到我身上。不过今天总镖头说有机会要升我当镖头,听你这么一说,有可能总镖头会接林记钱庄的镖。" "那你就要小心了。" "总镖头要是再提升镖头的事,我会想办法拒绝的。 凌子靖瞇着眼看着刺目太阳升起,胸中长久压抑的一股郁气,似乎随着呼吸间,丝丝透出。 第十八章 我是镖头 林健雄一起床就觉得神清气爽,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那种因为要出镖而感到愉快的心情。 厨房传来香浓的羊汤味,儿子的嬉笑声在屋内蔓延。起床盥洗一下便带儿子到门外嬉戏,直到李氏叫唤才抱着儿子回屋吃早饭。 李氏端了碗羊汤跟一大块切好的馍放在丈夫前面。抱着儿子喂着已经泡软的馍,口里念叨:"今天帮你多准备了点肉干c腌菜,待会出门时候记得带上。记得要趟子手注意点别打翻了,路上记得给镖师趟子手也分点,毕竟你是镖头了,别跟以前做镖师一样,只顾着自己。陈婶前两天做了些花生饼,是你最爱吃的,晚点我去要些,明天给你放随身包袱里。” 林健雄啃着馍喝着汤,点着头回应面色红润润的妻子,不时逗弄一下儿子,感受生活中的小小幸福。 “我出镖时妳附近看看这一带大点的房子,可以的话就先下定,等我回来再搬家。儿子满五岁时,我想送去城西的铁拳门学艺。”林健雄说。 “西大街听说有房子要卖,不过那里的价格要贵。我先算算家里现钱还剩多少,要是不够我还有些陪嫁的首饰,真不够我还能跟我爹先借点。儿子才两岁,练武急什么,满四岁先送去蒙学。”李氏回答。 “钱我会想办法,别跟妳家里开口,这个脸我可丢不起。练武是必须的,不过先蒙学也可以。”林健雄说。 夫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进行着日常的对话,无非就是些茶米油盐东家长西家短的内容。 不过林健雄心中对儿子蒙学跟习武的事还是比较上心,蒙学还好,拜师习武却是要花不少钱。家里要换房子,添些家具摆设也是一笔开销。 眼下自己镖头的薪俸,算算似乎还是缺点,再往深处想想,却是越想越是闹心。 林健雄一进镖局大门就听杂役说总镖头找他。立刻去到大厅。 总镖头见到林建雄说道:“月底要出粮饷镖,能去的都要去。现在镖局人手不够,这次你出镖,只能配给你阙亨跟凌子靖。" 赵鸿洲早上跟凌子靖说要升他为镖头,让他明天出门走一趟暗镖,但他就是不识抬举,死活不肯,这时才会让他跟林健雄出镖。 林健雄皱眉道:"总镖头,进川的路线我也不熟,是不是让熟的人先带我走一趟。" 听到阙亨跟凌子靖的名字,他心里就不舒服。阙亨是老镖师,没点份量的镖头叫不动他,自己刚升镖头,更不确定阙亨听不听话。至于凌子靖,昨天切磋才败给他,带他出镖,就好像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原来川颚线的镖师只有杨呈翔在镖局,其他人都去支持别组,不过杨呈翔已经调去给黄镖头。镖局熟川颚线只剩阙亨,阙亨是老经验,让他先带你走一回。凌子靖也是这次先跟你走一次,以后还会让他多熟悉几条线。至于你这条线以后要配谁,等你这次回来后再说。”赵鸿洲先把林健雄这次出镖的人事先确定下来。" 林健雄眉头蹙得更紧。听总镖头这么说,自己成了光杆司令,配给自己的两个镖师都是暂时支持,等于这次出镖能叫得动的只剩趟子手了。看情形以后川颚线的镖师也可能重新再分配,若是分了些刺头,自己这个镖头以后更不好做了。 "去这把两个人叫来,讨论一下出镖的事。"总镖头道。 林健雄还想表达点意见,见总镖头表情凝重,只好把想说的话吞下。 林健雄去镖师休息室找到了阙亨跟凌子靖,带着他俩到大厅跟总镖头讨论明天出镖的事。 “阙亨,你把入川的路线跟势力分布说明一下。”出镖会议通常是总镖头跟镖头讨论完,镖头再跟镖师传达,分派任务。林健雄第一次走川颚线又是刚升镖头,所以赵鸿洲让阙亨先说明一些途中可能遭遇的势力。 阙亨在镖局是个工具人,每条线他都跟过,入川的路途的情形也是十分熟悉。只听他分析这条路是哪个帮会地盘,那一带又给何人占据,这个村落民风强悍,那座山可能会有宵小翦径,一一清楚说得分明。 林健雄是第一次参加出镖会议,所以听得十分仔细,并就路途中各方势力分布,可能遇到的问题,尽可能地提出质疑。毕竟是他的第一次领头出镖,不想因为任何一点疏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阙亨强烈建议还是绕过襄阳,与武侯帮的宿怨大家都知道。 林健雄心想要趁这个机会表达自己意见,建立镖头的权威,说道:"绕路要多花好几天时间。武侯帮是老钱留下的问题,现在是我做镖头,这次出镖也都是生面孔,我认为直接过襄阳就好。" "我认为不妥,钱叔的问题早就解决了。人家武侯帮现在针对的是宁远镖局,不是钱 叔。武侯帮还管谁是带队的镖头进到襄阳就是扣人扣车。" 阙亨对林健雄直接叫钱叔老钱有意见,还把责任往前叔身上推,说话的口气就不是很好。"子靖,你怎么看" "我认为都有道理,不过出镖还是小心为上。"凌子靖道。 "你这不等于没说。"赵鸿洲对于凌子靖拒绝升镖头的事耿耿于怀,是以说话的口气就不是很好。 "子靖,说说你真正的想法。"阙亨听总镖头口气不好,缓颊的又问一次。 凌子靖就是不想说才给出那个答案。这时听总镖头口气不好,知道总镖头对自己拒绝升镖头有了意见,只好答道:"我就是认为小心为上。就算这次过襄阳没事,可是以后呢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听阙哥说武侯帮最近发展得很快,襄阳附近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而且有要打回南阳的趋势。如果真成了,那以后要进川颚的镖队是不是一出镖局就要把镖旗收起来,然后偷偷摸摸的过了荆州再把镖局挂起,镖局这条线不等于就废了。所以我认为还是要从根本去解决问题。" 凌子靖说得正是赵鸿洲最不爱听的,板着张脸转而问道:"健雄,你认为直接进襄阳可行吗" 林健雄知道总镖头想听什么,不然不会问自己,讽刺说道:"只要老阙跟凌子靖进襄阳不大声嚷嚷,谁知道我们是宁远镖局。" "我是怕有人的镖头气焰太高,怕人家不知道,逢人就说我是镖头。"阙亨也不留情面回道。 "我就是镖头,出镖我还是镖头,你要跟我的镖,就得叫我林镖头。"林健雄直接怼了回去。 "有本事你自己走。川颚线的镖师要是听到你说钱叔的话,谁会跟你出镖。还是翔子聪明,知道先调线,不然以后的气有得受了。我只是来帮忙的,现在老子。" "行了"赵鸿洲吼了一句。"你们把镖局当成了什么,没把我这个总镖头放在眼里吗" 第十九章 装车是门学问 赵鸿洲最恨镖局的人忤逆自己的决定,一早凌子靖拒绝了升镖头,已经不舒服了,现在又听阙亨没懂自己的意思,还要硬跟林健雄争,不由得拿出总镖头的威严说道:"阙亨c子靖你们这次出镖全部听健雄的,不要让我听到健雄抱怨你们配合得不好。 "健雄说得有道理,进襄阳没人认识你们。钱叔跟武侯帮的事就当成了过去,以后不要再提。从今天开始,健雄的镖队就直接走襄阳,进出襄阳的前后不打镖旗。阙亨,你跟子靖就陪着走这一次,以后川颚线是好是歹都算健雄的,你们就这次好好配合。"赵鸿洲觉得前面说话重了,后头就把话说得轻点。 赵鸿洲的话已经说得很白,阙亨也不好多说。 林健雄听总镖头明显偏向自己,得意的瞄了阙亨跟凌子靖一眼。 阙亨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想就出这一次镖,以后少跟林健雄这种小人得志的往来就好。 凌子靖则是想自己做好自己该做的,其他的事少跟林健雄计较。 四人又经过一阵的反复推敲,终于确定出镖路线及各项细节,赵鸿洲让林健雄自己选三个趟子手推三台车明天一早出发,交代完毕就进了内室。 "趟子手就叫孙二他们几个,路线熟。"阙亨建议道。 "叫林六好了,现在镖局里就他干得最久。"林健雄回道。 "林六是个麻烦家伙,也没走过川颚" "我就决定带林六,阙亨你去叫他先准备车子,另外两个我晚点再决定要叫谁。"林健雄道。 "林六是黄镖头的人,要叫你自己去叫。这次出镖我只做该做的事,其他多的你也不用叫我。"阙亨直接摆明车马,要不是总镖头坚持,这趟镖他连去都不去。 林健雄也知道叫不动阙亨,再加上刚刚闹得很僵,只是没想到总镖头一离开,阙亨连面子都不给,铁青着脸,道:"子靖你去跟林六说。" 凌子靖还来不及拒绝就被阙亨一把拉出大厅。 林健雄气得在心里诅咒两人,也不敢骂出口,两个他都打不过。 此刻已近午时,林健雄在食堂没看到林六,只好先回家吃午饭。下午进镖局,直接到后院趟子手常聚集的地方去寻林六。 一到后院,果见看见一群人围着。走近一听,林六正口沫横飞比手划脚说道:”当然确定,谁不知道我六老爷只要一喝酒,后街的娘们就有福了。旺来酒楼就在后街边上,里面发生什么事还能瞒得了我。” "原来你林六去后街不是去找娘们,是去听墙脚的。"趟子手孙二打趣道。 众人听了都是哈哈大笑。 "我呸听你在放屁谁不知道我六老爷龙精虎猛,夜夜春宵。"林六吐了口口水后说道。 “林六你可说正经的,许永真干了这种事,可是犯忌讳的”趟子手吴刚质疑道。 “我早说许永这人头生反骨,肯定不安于室,这次林健雄升镖头,你看,是不是就跑去镇南镖局了,这在以前就是叛将,要杀头的”林六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其余众人一副你太夸张的表情。 "我就说嘛,总镖头早等着许永自己提出不干,就不会明着得罪青城派。都说总镖头爱算计,当了妓女又立了贞节牌坊,高不过谁能想到许永这边一走,人家镇南镖局立马给他个镖头,还是走川颚线的。而且人家可是大大方方立着镖旗进出襄阳,不像我们还要躲着避着绕路,林健雄这下面子又丢大了。"趟子手吴刚道。 林健雄听到这里,知道许永是去了镇南镖局。这种话题不应再让众人讨论,大声喝骂道:”都不用干事了,该干啥去干啥,还在这里混” 众趟子手杂役一哄而散,林六也趁乱想溜。 林健雄一把将林六拉住,骂道:”就你多嘴,明天跟我出镖” 林六不耐烦的回道:”孙二他们都在,四川我又没去过干嘛找我,月底要走陕西粮饷,没空。” “陕西没你的份,我已经跟总镖头说过你这趟跟我走,快去准备”林健雄口气生硬地说。 "不去,有事去找雷镖头,雷镖头说好我就好。娘的,放孙二他们闲着,让六老爷我去推车,不去。"林六骂骂咧咧地拒绝。 "林六你是不想吃镖局的饭了。行你不去也行,跟我去找总镖头说清楚,只要总镖头同意,我就不叫你。"林健雄不得已抬出总镖头。 林六当然不敢去见总镖头,只能屈服,边走边念叨:”去陕西多轻松,四川路远难走时间又久。” 林健雄正想盯着林六去整理镖车,却见后门外秦超c李奖两人在那探头探脑,招手叫他俩进来。 ”健雄哥不是明天要出镖,也没见孙二他们在整理镖车,是不是延后了。"秦超问道。 ”林六正过去装车,你们俩去帮他。秦超你跟林六说要三台车,两台车要空出一半,玉轩斋托镖的东西晚点送来再上车。都弄好了你们两个来找我。"林健雄道。 秦超c李奖惊喜的向林健雄道谢,快步跑去前院找林六。 两人到库房前看到林六满脸郁闷正在装车。秦超说了声健雄哥让我们来帮六老爷的,两人便动手帮忙。这次出镖的镖车用的是两轮手推车。 林六见到来帮忙装车是这两人而不是孙二这些老趟子手,还以为林健雄知道自己与孙二那几个人不和,所以特意不用。 这时又见两人主动,脸色稍微好点,却见两人一股脑儿的将地上东西直接往车里放,急忙道:”这样放不行的”又将两人放进车的物品拿出。 “要这样放”,林六边放边说道:”这车放的是锅碗瓢盆吃食药物类的,常用的放上面,不常用的放下面,还要注意放的位置,不能一边重一边轻,路上崎岖不平,别推着推着车翻了。” 秦超听林六说的有理,道:”还是六老爷厉害,以前跟镖时也没听其他人说过这些” 林六听出秦超话中恭维,不由得心情大好,接着又道:”别看趟子手好像只是推车跟着走,这里面学问也是大得很。装车推车是技术活儿,路上吃的喝的用的也不是随便搞搞就行。还要懂得设陷阱抓猎物c观星象识方向c寻草药找水源。告诉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学问多着呢走镖最怕是遇上劫镖,镖队被冲散,你可能孤伶伶一个人流落在荒郊野外,是要往前走找到镖队,还是要回头走回镖局。” 第二十章 记得买燕翎刀 林六越讲越兴奋也就越说越多。秦超知道林六是个话唠,平时废话特多,不过待人是挺好,而且酒喝多了跟谁都是兄弟。 今天听他说的这些,便知道他在镖局这么多年也不是混过来的,肚子里还是有点东西。 “嘿我说林健雄还真看上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第一次出镖就带上你们两个。”林六突然话题一转。 “六老爷健雄哥现在是镖头了,您看。”秦超也不希望看到林六被林健雄针对,于是提醒说。 林六不耐烦的回道:”等他镖头多干几年坐稳了,让我叫他雄爷都行” "我怕等健雄哥镖头坐稳了,六老爷都不知道在哪里。"李奖道。他记得昨天健雄哥看六老爷的眼神,不过这时他不是提醒六老爷,而是想要取代他的意思。 林六自然不知李奖心里所想,只当他是说玩笑话,道:"李奖现在也懂得说巴结话了。六老爷我不想升官只想发财,所以等林健雄当了雄爷,六老爷我早成了员外。凭他那德性,我呸" "健雄哥还是很有本事的。"李奖回道。 "嗯嗯是挺有本事的。昨天比武被凌子靖打得找不到北,后来又被许永骂得找不到娘,现在镖局里面都说,林健雄武功是所有镖师里面最差的。总镖头也是瞎了眼才叫他做镖头,没看到杨呈翔没等林健雄还是许永成了镖头就赶快跑去投靠黄镖头,人家眼睛可是亮着呢。"林六笑着说道。 "怎么可能,六老爷你胡说。健雄哥说凌子靖是镖局里武功最差的,他有时间还会指点他呢。"李奖不服气地回道。昨天镖局发生的事,秦超c李奖不在镖局不知道。 "凌子靖武功差林健雄指点他你听林健雄在放他娘的狗屁。现在练武场上都是找凌子靖切磋的镖师,武功最好的阙亨都说不是凌子靖的对手,就他林健雄有本事指点人家"林六不屑的吐槽道。 "至少健雄哥的武功跟我们比起来是非常厉害的。"秦超连忙帮林健雄说好话。 "是好厉害啊吓死人啊小兔崽子,一个人在甚么位置就要有甚么样子。就好比你们做苦力的,就要有两膀子力。我是做趟子手的,不只要有力气推车,遇到土匪还能拿刀杀人。做镖师镖头的,要能拿刀杀人,还要人脉广,交游广阔。嘿嘿,偏偏林健雄做镖师那么多年也没杀过人,更没人脉。你瞧,昨天晚上大厅三桌,就他那桌人坐不住,都跑别桌去交际了,就他霸着桌子不走。六老爷我敬他酒还给老爷我摆脸色,我呸"林六记性好,记仇也深,找到机会不忘吐一口怨气。 秦超听林六对林健雄都没好话,不想自找没趣,闭嘴接着装货。 三人很快的装好一车。林六指挥着秦超和李奖从库房中搬出其他物品,便说要喝口水,让两人自己装剩余的两台车。 这两台车只要装半车,秦超李奖很快的将两车装好,找了林六过来检查。林六又调整了下,便将三台车依序推到库房内排好。 林六打哈欠说他先去养精神,晚上一定要多消两次火才行,不然出镖期间不准有任何个人行动。这一来一往差不多两个月时间,说他肯定会憋得鼻血直冒,精虫冲脑。 秦超让林六说得有点心动。李奖却是急得摇头说不去。林六见两个小兔崽子的模样,哈哈大笑大摇大摆的走了。 秦超搂着李奖肩膀瞇着眼问道:”真的不想” 李奖尴尬地回道:”听说第一次跟六老爷去逛窑子,三天内全洛阳都会知道。连动了几下,多久时间都能说得分毫不差。” 秦超用力紧紧李奖,大笑着道:”行这次出镖回来,咱们自己去。” 李奖用力点头嗯了一声,又问道:”超子你一会要跟健雄哥提那事” 秦超松开李奖肩膀点头表示是。 李奖道:"记得要提学武功的事,我要学刀法。" 练武场东侧的厢房是镖师平时休息的地方。 林健雄自进了房间就感到心绪平静不下来,盘算了家里最近需要的开销,已经超过承受的范围,想想自己是不是升镖头膨胀了,实质的东西都还没有到手,已经想到往后想要过的生活。 可又想想自己之前从没给过自己什么压力,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现在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儿子的将来打算。“可是钱从那里来呢” 每个镖局的镖头日子过得都挺滋润。出镖时偶尔会夹带些私镖,多数是些贵重的小配件,收取的费用不低,但比起正儿八经的托镖是便宜了许多。 镖局多少都知道,但彼此心照不宣。这些私镖来源老钱喝酒时也跟自己说过,但业主也是看酒下菜,没带镖走个回,人家都不见得会找你。 所以这条来源短时间是无法指望。现在能进帐的,就只剩出镖回程带回来的当地货能卖点现钱,但是这笔钱是整个镖队都要分的。 又想到几种来钱的方式,也都是目前可望而不可及。练武场上不断传来阙亨跟凌子靖拆招的兵刃交击声,让得他更加躁郁。 秦超一进屋门看到林健雄低着头深锁眉头紧抿嘴唇的样子,原本十分兴奋的心情不敢表现出来。弱弱的说道:”健雄哥车都装好了”小心的看着林健雄。 林健雄没太在意的回道:”嗯明天天亮出镖,记得提早点到。” 秦超听明天出镖没影响,登时松了一口气。这时李奖在背后戳了戳提醒他,但原本打好腹稿的话现在却不知该不该说,双脚就像黏在地上拔不开。 过了好一会儿林健雄才发现两人没走,深皱着眉疑惑的看着两人,嘴巴微开表示问还有事吗 秦超鼓起勇气咬牙道:”健雄哥我们俩想进镖局做正式的趟子。,我知道会让健雄哥为难,可是如果行的话,我们愿意付出代价。” 林健雄知道两人想进镖局,他也想把两人弄进来。这时听李奖自愿付出代价,心中暗喜,但表面装出不耐烦的表情,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我们知道做正式的趟子手是有门坎的。这次出镖时健雄哥抽空教我们武功,我们不奢望您的清风剑法,不过拳脚或兵器都行,至少能过镖局这一关。我跟李奖商量过,我们进镖局第一年的薪俸权当做是拜师费孝敬您,我们只拿出镖的津贴就好。”秦超说完忐忑地看向林健雄。只见他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却是半响都不回话。 林健雄心里是同意秦超的想法,不咸不淡的道:”你们的想法是好的,人总是要向上爬,不过也不是如你们想的那么简单。首先,镖局有没有缺是个问题,再来,就算是趟子手不需要多高深的功夫,但也不是练个十天半个月就能过镖局的门坎。何况就算我教你们,学得好学不好是一回事,拜师费还要等到进镖局之后再给。换成你们这种事情你们会做吗” 秦超苦笑地回道:”这不是手头没钱嘛我跟李奖现在是生吃都不够,哪还有多余的肉去腌。会请健雄哥帮忙,也是看健雄哥升官了,这种机会不想错过。”心虚的看着林健雄,接着道:”健雄哥,您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办法。” 林健雄语气稍微提高道:”教你们练武不是不行,不过咱们一码归一码必须算清楚。拳脚还是兵刃,一套是一个价。我教你们学,能学到什么程度是你们的事。至于进镖局现在还说不得准,如果能进,价格再议。” 秦超还在犹豫时李奖急得支吾着问道:”要是学不会呢” 林健雄不屑的道:”帮人做媒难道还包生儿子学得好学不好那是你们自己资质问题。” 秦超急忙扯了李奖一下让他别说话,问道:”健雄哥,这一套是多少钱我们是真没什么钱。” “知道你们没钱所以也没要你们现在掏钱,” 林健雄缓缓说着,见秦超c李奖听到不用掏钱时眼睛放光。”先教你们一套七星拳。这套拳法虽然是基础拳法,但比划起来可是动如猫,行如虎,拳法凌厉,脚法多变,气势凶猛而又敏捷精巧。如果练得好,别说是趟子手,就算是镖师也当得起。” 见两人呼吸都变得急促了,沉吟了一下,又道:”你们出镖一天一个人是二十文,两个人就是四十文,这次出去一趟最快起码要一个多月,慢的话两个月,这个嘛,我们就算两个月,一人一天二十文两个人一天四十文,两个月嘛,” “两千四百文”李奖抢着说。 秦超苦着脸道:”健雄哥,这不是不让我们活了” 林健雄脸色不悦的道:”你知不知道过两年我儿子要送去铁拳门,光拜师费就要二十两,逢年过节不用多送几条肉几十斤麦子吗” 李奖突然说道:”可是我想学刀法。”语气中的渴望非常明显。 秦超气急败坏的道:”你疯了,一把刀最少也要二两银子,哪来的钱” 李奖犹豫了一下,不太好意思憨憨的道:”我娘上个月给了我五两银子,不过是要给我讨媳妇的。” 林健雄轻松的笑看着两人。 秦超了解李奖,如果不是他非常想要,他是不会开口,只能无奈的道:”健雄哥能不能留个几百文给我们,回来也要吃饭过日子。” “现在是一套拳法一套刀法,可不是你这样算的。”林健雄边说边摇头。 “我们都学刀法,您教一个跟两个都是教,不是吗”秦超眼巴巴的望着。 林健雄起身走到门口往练武场看去,说道:”兵器架最左边第二把刀,你们看清楚点,去城南庄铁匠兵器铺买同款的燕翎刀。别买错成柳叶刀,就说镖局要的,能便宜点。” 这时阙亨跟凌子靖刚放好兵器,往这里走,忙又说道:”行了,先去买刀,其他事明天再说。” 李奖兴冲冲拖着秦超离去,秦超挣开,用力打了李奖手臂两下,再拉着李奖快步跑开。 第二十一章 羽化升仙留下的剑 天色清亮,林健雄c阙亨c凌子靖三人骑着马,林六c秦超和李奖三人推着车出了镖局大门。跟往常出镖一样,静悄悄的。 转入大街,路上行人如织,两旁赶早的店面已开大门。喧哗热闹的情景给清晨带来了蓬勃生气。摆摊的叫卖的各自吆喝,为了生活各自打拼。 来到城门处,城门前依旧人潮汹涌,出城的人将城门口一带挤得水泄不通。林健雄下马跟着排在队伍后头等待,却见阙亨跟凌子靖两人向前挤去。 丁莫野站在城门口,看到了大师兄过来,请兵士帮忙排开人潮开出一条道来,叫到:"大师兄这里"他是要去武当,正好顺路跟着镖车走一段。 凌子靖听到师弟招唤,与阙亨向着兵士开出的道挤去。林六也看到了前面的丁莫野,推着车也挤了过去。 林健雄见状,知道阙亨跟凌子靖是故意不告诉自己的。秦超c李奖建林健雄没动作,不知是该跟着林六还是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林健雄。 林健雄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也知丁莫野在药铺做事,跟各方面关系都不错,现在有这种特权,不用反而更让人看不起,甚至可能得罪守城的兵士,只好动身跟着向前挤去。秦超c李奖也推着车跟上。 "小丁大夫,你那个药有时间再帮我送点来,我的几个同僚用过都说好。"李将军说道。 丁莫野昨天来找李将军帮忙出城的事,只是没见到李将军,只留了话。没想到李将军今天特意来找他,又是为了拿药,还帮他安排好城门口的事情。 "李将军您需要的绝不是问题,可是您的同僚可不能白送。"丁莫野知道要怎么说李将军才会高兴,人情要给得有情面。 果然李将军听得高兴,拍了丁莫野肩膀两下,哈哈大笑道:"小丁大夫上道,这个我懂得。" 之前丁莫野去送药时,连营账都没能进去,现在对丁莫野却是热情的很。 "我这回出门会久点,我留个信,李将军派人送到城东唐大夫的药铺就行。"丁莫野道。 "那就麻烦小丁大夫了。"李将军道。 丁莫野将师兄跟阙亨介绍给李将军认识,自己跟着兵士进到钟楼写信去了。 阙亨是老江湖,跟李将军攀谈几句,就找到共通话题,凌子靖也是武人个性,跟李将军没有隔阂,很快的三人就聊开了,有说有笑。林六则是蹲在车边无聊的东张西望。 丁莫野好快就将信写好,出来交给李将军,说道:"以后您直接派人去药铺找我,如果我不在,留个话也行。" 李将军将信收入怀里,说道:"看不出来小丁大夫也是练武的,有时间可以来营区找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丁莫野知道李将军这个关系难得,就算自己这趟能够拜师成功,只要大师兄还在洛阳,遇到点事或许李将军这条线能有些帮助,说道:"大家都是武人,也不跟您客气,我们几个要是真有事就来麻烦您了,没事一起逛逛青楼也是人生一大乐趣,您说对不对。" "爽快还是跟练武的人好说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李将军大笑道。 钟声一响城门开,秦超和李奖推着车一出城门就将镖局的镖旗插在车上,用力将镖旗一抛,风吹动镖旗飒飒作响。 一旁的旅者看到镖旗展开,自动跟在镖车后头走着。这些人很有经验,有镖车就有镖师,旅途中有会武功的镖师,无形中就多了一层保障。 林健雄在城门口时看到丁莫野三人跟守城将军聊得开来,故意不介绍又将自己晾在一边,是打算这趟镖大家自顾自,采不配合态度了。 不过他知道自己虽然名义上是领头的镖师,但镖师要是只是跟着镖队走,自己是叫不动两人的,一口气赌在胸口,鳖屈的要命,但也没有任何办法。 一路向南,走的都是官道。这里离洛阳近,平时也没有盗贼出没,所以阙亨c凌子靖也没向前探路。一行人安步当车,缓缓前行,后头拖着条长长的人龙。 日近黄昏,镖队才在路边找一处平坦处生火吃饭休息。后头跟着的人群也各自在附近找地方休息,互不干扰,没多久这片地方就是处处篝火,热闹非常。丁莫野暗中算了算,竟然超过两百人。 众人用过晚饭,林健雄带着秦超c李奖找个偏僻地教授刀法。秦超和李奖两人就买了一把单刀,一千九百九十文,便宜了十文。李奖本来想要一人买一把,秦超最后还是决定省点钱,让李奖多留点媳妇本。 林健雄接过单刀,将要教授的梅花刀法重头到尾完整的演练出来。这套刀法朴实,结构完整严密并不复杂,但胜在势大力沉,比划起来甚是好看。 林健雄虽然并不用刀,以他的身法跟底子,将这套招数并不多的刀法使出,也是有板有眼,刀风飒飒,刀光凌厉。 秦超c李奖见林健雄使出的刀法,虽然两人不曾习过武,分不出好坏,但也知道这套刀法是真功夫,并没有被忽悠,不由得双眼放光,巴不得马上就能将刀法学全,施展出来。 林健雄先将梅花刀的前三招详细拆解比给两人看。两人拿着树枝当刀,学着他的姿势跟动作,林健雄耐心地调整两人姿势,讲解动作要点。一个时辰后,这才结束今天的教学。 林健雄本来以为秦超会比木讷的李奖更好教授,没想到李奖反而是比秦超更快上手,无论是身体协调性还是招式发力的理解,李奖都胜过秦超不只一筹。 将单刀交还给秦超。李奖抢过刀继续练习,但真刀跟树枝毕竟不同,刚开始比划时,刀的重量让他的姿势变得歪歪扭扭,招式转换间也是磕磕碰碰,但一段时间习惯后,便顺畅些。 秦超也不跟李奖抢刀,就在一边看着。他这个兄弟从小跟着自己放羊时,手上的竹枝就是他的刀,他的梦想。 阙亨c凌子靖c丁莫野跟林六等四人吃完饭就围着篝火闲聊,林六口沫横飞地说着一些江湖奇谭。 凌子靖很少跟趟子手往来,听得一愣一愣的。丁莫野刚到镖局就跟趟子手窝在一起,已经习惯林六他们的说话方式,不时的吐槽几句,四人笑声不断。 这时林六说到麒麟会欧阳泰跟武当纯阳子的巅峰一战,过程说得如同亲临现场,将两人的一场决斗说得天花乱坠,现场飞砂走石,翻江倒海,神奇的不像是武林高手而像是天神下凡一般。 但到最终结果时,又刻意东拉西扯说些无关紧要,深得茶馆说书人吊人胃口的精随。阙亨焦急地追问着最后结果。林六劈哩啪啦又是一阵胡扯后,最后才将结局说出。 "林六你说得太夸张了,哪有轻功能在空中停留一盏茶时间。"凌子靖说道。 林六被质疑,立刻补充说:"我刚刚忘了说清楚,武当纯阳子是站在飞剑上。他那把剑可厉害了,是武当开山祖师张三丰创太极剑时所用的配剑,剑名无极。张真人羽化升仙时是光屁股走的,什么也没带走,所以这把剑就成了武当的镇派之宝,平常都是供在大雄宝殿的,连掌门人要用都要先烧三柱香才能请出。那一次要不是对手是麒麟会的欧阳泰,英雄榜上排名三十一的高手,纯阳子也借不出这柄神兵利器。" 凌子靖听完还是一脸怀疑。 丁莫野见状,吐槽道:"大师兄你别听六老爷瞎说。他们这些趟子手特能说,上从玉皇天宫,下到女人子宫,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鄙视的看了林六一眼,道:"六老爷,你也有点常识好不好,大雄宝殿是佛教,武当是道教,所以应该说是三清殿。上回听说这个段子还是那次我看你们四个在打麻将的时候。那回主讲人是麻子三,剑名明明叫三清,不是还有个小名叫煽情吗这回到了你的嘴里怎么成了无极,连小名都省下了,六老爷你这样可没麻子三说的专业。而且麒麟会欧阳泰不是英雄榜九十一吗,怎么人死了,排名还能往前呢" "齁害我还听得煞有介事"凌子靖道。 "我就当个故事听,听完笑笑也就完了。子靖莫非你还当真,那你真是太好骗了,还没你师弟道行深呢"阙亨哈哈笑道。 "我师兄不是好骗,只是容易相信人。"丁莫野笑着说,但是还是担心得看了看大师兄。 林六被丁莫野吐槽后也不反驳,脸不红气不喘地接着又道:"说到这个麻将,东c南c西c北c中c发c白知道吧梅c兰c竹c菊c春c夏c秋c冬听过吧" "不就是大四喜c大三元c四季跟四君子,会打麻将的谁不知道。"丁莫野道。 "说到这个你就浅了,且听我慢慢道来。"林六一副高人的模样。 阙亨见林六装模作样的样子觉得有趣,笑道:"哟还真成了说书的了。" "话说大四喜大三元指的是武林中七个后起之秀,梅兰竹菊说的是江湖四大美人,春夏秋冬则是老辈的四大高手,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林六一脸得意的道。 "这段子我还真没听过,六老爷说说看,听听这段子编得好不好。"丁莫野道。 林六拍了丁莫野一下,道:"正经点,六老爷说的是真格的。在江湖中行走,对江湖人物的浑号要清楚,不然得罪了人自己还不知道。 丁莫野立刻受教的改成正儿八经的正襟危坐,大声说了声"是",但一下子又变回原来瘫坐的样子,口中嚷嚷道:"快说啦还卖什么关子。" 林六清了清喉咙,摇头晃脑地道:"东是指东方世家的游龙剑东方英。西是崆峒派惊天棍李西祥。南就是南宫家族的落日刀南宫雨。北是华山派的月华剑杨骥北。这四个人就是江湖上合称的大四喜的后起之秀。话说这四个人的武功如何我是不知道,不过 这四个后起之秀身后的家族还是门派,可是了不得的,底蕴既深,势力又大,等闲人是惹不起。至于大三元就完全不同,那是真的赫赫有名,武功在年轻一辈中是拔尖的。中是塞北红鹤谷的断魂鞭余中。发是岭南剑派的一剑擎天林来发。至于白则是慕容世家的多情公子慕容白。这七个人就是所谓的大四喜跟大三元" 林六边说阙亨边听边笑,待林六说完阙亨已忍不住大笑。过了好一会才将笑意止住,道:"江湖上总有些闲人喜欢把一些人跟事兜在一起,到了林六嘴里更成了胡诌。大四喜大三元都能成了这个样子,想必春夏秋冬梅兰竹菊也是一样意思。子靖c莫野,林六说的你们听听就好,以后江湖上遇到这些人,可别提这个,免得得罪人。" 林六不服气的道:"你还没听我说十二生肖是那些人呢" 丁莫野忙阻止道:"你可别再说了,不然以后传来传去,阙哥都进了十二生肖榜,还让你给编成了天蓬元帅。" 阙亨笑骂道:"莫野,你这是骂人不带脏字,我倒是被你编排成猪了。" "莫野这小子说话总是乱箭齐飞,身边哪个人没被他编排过,上回我还被他说是条虫呢"林六笑说。 "确实是条虫,是条精虫上脑的精虫"丁莫野点头低声说,不过声音很小,也没人注意他所说。 第二十二章 有道德的死鱼 "其实林六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世家门派底蕴深势力大,事实确实如此。不过要算势力大,七会十八帮才是真的雄霸一方。" "七会十八帮,这个我爱听。"林六从盘坐改为蹲立,兴致盎然。 阙亨白了林六一眼,道:”你爱听我还不爱说,我可不像你都是瞎扯。” ”江湖上大小势力遍布,最大的当属七会十八帮。七会从北到南指的是京城的七英会c山东的太阳会c江城的四联会c庐山的六合会c闽浙一带的海龙会和潮汕的练海会。十八帮有丐帮c青帮c盐帮c血鹰帮c紫金帮c天地盟。」阙亨如数家珍说着帮会间的势力范围及主要人物。" "我们这次经过的武侯帮算是什么等级的帮会。"凌子靖问。 "顶多算是三流勉强进二流吧"阙亨回答。“事实上,江湖中最大一股隐藏势力是宗族势力” “宗族是不是东方世家c南宫世家这种的。”林六问。 ”也算是不过你说的是传统武林世家,我说的则是真正的宗族势力。这些大宗族,长的几百年甚至上千年都有,短的至少也有近百年,家族直系的旁系的,一代代繁衍扩张,各行各业各帮各派可能都有人参与,不管黑的白的c文的武的,都有他们的关系。门派c帮会会倒会灭,可是宗族只要有人就不会真正消失。严格说起来,这些大宗族也不能完全算是江湖中人,不过这个江湖真正不好惹的可能才是宗族势力。因为你不知道他的关系网有多广,千丝万缕的,可能你身边的人就有这些宗族的人。” 林六说:”说的真对,我们平头老百姓哪管什么改朝换代,皇帝老儿姓啥叫啥关我屁事。谁能让我们吃饱饭谁能让我们过好日子还不都是我们自己的宗族。我们林家也是大族,可惜是到了我这代分支远了,不然要是我能够巴上家族中宗,哪还需要推着这破车,早不知道现在搂着是哪个花魁睡觉呢” 阙亨道:"你就知道搂花魁抱窑姊,娶一个不就得了。” 林六得瑟道:"吃喝嫖赌我样样不缺,上邪火,去窑子消火。每天换人洞房花烛夜,岂不比找固定婆娘来得畅快。” ”去妓寨做龟公岂不是更快活点,有新货到还能先验验货。"丁莫野怂恿林六说。 "嘿这个想法不错,倒不失是条好出路,不如咱们俩一起去搞一个"林六点头赞同。 "算命的说,我天生可以靠女人吃饭。做龟公太累了,我还是习惯躺在床上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两腿一张,咬着棉被装害臊。"丁莫野跟趟子手混熟了,知道他们说话的习惯,张口也是胡说八道。 "唉你年轻有本钱,能当条死鱼,不像六老爷我只能做累死的牛。"林六叹息的说。 "谁说我是条死鱼的,好歹我也有点职业道德,能叫两声应付应付。"丁莫野回应。 阙亨听两人越说越离谱,忙转移话题问道:"林六怎么会来镖局作趟子手的。" 林六正了正色,一本正经说道:”这就说来话长,就混口饭吃啊” 阙亨今晚听林六胡天胡地的瞎扯,也习惯他说话的尿性,笑骂道:”说正经的。” 林六拔起地上杂草在手里揉捏碎,说道:”小时候跟着村里的流浪老拳师胡乱练了几年拳脚。只是习武的人饭量大,家里兄弟姊妹多,实在禁不住我这么吃,十四岁就被家里打发来了洛阳。" "一开始在码头扛包。当时码头是洛河帮管的,那时候我傻,胆大敢打,人家只要喊一声,我就敢动刀子。帮里看我有两下子,还人傻胆大,胡里胡涂跟着一起斩鸡头烧黄纸入了帮。在洛河帮什么也没做,就每天吃喝嫖赌,那日子可真是爽啊”说到这里黝黑的脸色发出灿烂的神采,可是下一刻随即垮下。 ”谁知道好日子没过多久,黄河帮过来抢地盘。奶奶个腿,黄河帮真够狠的,在码头一口气杀了十几个人。你不知道,我们帮主被砍掉的脑袋就砸在我脸上,那个血溅得我一头一脸。去他娘的,平常我们动动拳头玩玩刀子,最多是伤人,可没搞出过人命,谁知道黄河帮一来就杀人。" 虽然时间过了那么久,林六说起这事时脸上还是带着惊恐。 "当时我真吓懵了,幸好命大逃了出来。那时候整个帮里乱成一团,根本打听不到消息,我根本不敢回帮里的据点,只好在老相好窑姊那里先躲上几天。那天有个认识的趟子手来嫖,我就跟他打听,他说洛河帮没了,码头一带现在是黄河帮当家,他劝我先离开洛阳,免得到时候被黄河帮找上,小命不保。" "去他娘娘的,我连洛阳都待不下还能去哪里,幸好他说镖局出镖缺人手,我求他带我出镖挣的钱给他,好不容易才混进镖局, 就跟着镖对推镖车出城了。要不是我从小练武底子打得好,这一出镖一走就是三个多月,每天就推着车赶路,说难听点,没点本钱还推不动的。"林六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跟大腿。 "等回到洛阳,我还刻意养了满脸络腮,这样我想黄河帮应该没人能认得出我了。就这样胆战心惊的过了两天。后来找人打听才知道,城里跟没发生过事一样,只是一些赌场妓寨从洛河改姓黄河而已。但我还是怕哪天人家又想起我,索性就进了镖局。” 阙亨道:”帮会并吞向来留兵不留将,将反,你们这种小啰啰人家根本看不上眼,谁还会记得你。” "这个道理过了几年我才明白过来你看洛阳这几十年来,从洛河帮到黄河帮,再从黄河帮到伊河帮,又之后的涧河帮c汝河帮,一个个来来去去,争斗就没一天停止。所以我是认清了,那口饭真不是我能吃的。”林六回道。 阙亨摇头不赞同道:"帮会本来就是透过不断的侵蚀c并吞来壮大实力跟地盘,你不够大就会被更大的吃掉。江湖最出名的七会十八帮那个不是用这种方法到现在这规模的。” 凌子靖听到这里心有戚戚焉,师门就是不够强大才会被江陵帮吞掉。 这时林健雄教完武功走了过来。交代两句明天的事情,又走了开来,不知去到哪儿。 几人又再聊了一会,便各自休息。 第二十三章 真遇劫镖 第二天还是一路前行,官道好走,无风无雨,后面跟着人群还是拖着长长,只是少了些人而已。第三天进到平定山区,后头跟的人就少了许多,就只剩四十多人还继续跟着。 平定山区偶尔有山贼出没,出镖会议时阙亨有提过。林健雄谨慎起见,要求阙亨c凌子靖提前出发向前探路。 丁莫野也说跟着去,林健雄没有阻止。三人骑两匹马,先行到前方探路,等到后面镖车跟上,再往前行。就这样向前推进,一路无事。 三人探路时,在镖车到来之前的空档时间,丁莫野就骑着凌子靖的马练习。 他很少有机会骑马,这回是过足了瘾。虽然大腿两侧脱皮红肿,双手被缰绳磨得都起了水泡,还是乐此不疲。 临近傍晚时分,众人会合后生火扎营。 今晚他们露宿在路旁的一处树林边上,篝火燃得不太大,刚刚好照亮一旁的人跟车。后头跟着的旅者是两群人,也选在他们临近处扎营。 吃晚饭时,气氛一直怪怪的。林健雄脸色铁青不发一语,秦超c李奖也是一副怨愤的样子,林六坐得离得篝火远远的,嘴巴嘟嘟囔囔不知念些什么。 丁莫野三人见这情形,也没多问,众人间也没任何交流。 好不容易等林健雄带着秦超跟李奖找地方练刀,丁莫野迫不及待的问林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六慢吞吞地走到篝火边,道:"早上我看到李奖车上放了一把刀,就问李奖为什么带刀。你们知道他说什么,他竟然说林健雄教他们刀法,这是收徒弟还是干啥我说了林健雄几句,他就摆了一路的脸色给我看。" ”为什么反对林健雄教他们练武”丁莫野问。 林六气愤的道:”不是不让他教,这两个小子想进镖局也不是一天两天,大家心知肚明。做趟子手要会点武功是一定的,但是让他们练练拳脚就行,没事教刀法,这不是摆明害了那两个小子。真遇上劫镖的,你手里拿着刀,人家就当你要抵抗。就凭那两个小子练这么几下,那还不肯定送命。” 阙亨摇头道:”啥时见你这么好心去会关心别人了,两个小的练武进镖局说不定会抢了你的工作。" 林六嘿嘿笑着道:"两个小的进镖局也是跟着林健雄,要抢也是抢孙二的,关我屁事。"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谁不知道你林六跟孙二不对盘。"阙亨恍然道。 "娘的孙二有一回跟我们出镖,遇到劫镖的,竟然把我堵住不让我跑,差点害老子被砍。"林六恨恨道。 "每个趟仔手要是跟你一样,遇到劫镖就镖就跑,都是保镖,总要齐心协力的护住镖。”阙亨骂道。 ”镖头顶前头,镖师跟着上,趟子手推车跑,镇南镖局不是一直这么说的吗”林六理所当然地回道。 丁莫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问道:”怎么还有这种说法” ”趟子手推着车跑也是护镖,难道真要我们这种三脚猫功夫硬顶,那跟找死没两样”林六道。 阙亨摇头不想说话。这些老趟仔手就是这副德行。 "真碰到事别强出头。看看老爷我的绝招,遇到劫镖的,立马双手抱头蹲下"边说边做动作。林六道。 阙亨起身轻踹林六屁股。林六顺势维持原姿势往前蹲行几步,道:”看到没,看到没,就是这样不反抗,没人会为难你的。” 阙亨气骂道:”什么不会,就会这个。” 隔天一早,不待林健雄吩咐,三人两马就提前上路。 快马奔驰在山里的林间小道,半个多时程后,阙亨找了个空旷处停下休息。凌子靖也跟着下马,留丁莫野一个人独自骑着马练习。 丁莫野纵马奔驰在树林间,时快时慢,遍地树根跟石块,坡路陡峭,但他毫不畏惧,驰骋的快感跟危险让他既刺激又新奇。 山路跟平路不同,一段时间后马的喘息声就越来越大。丁莫野知道马累了,不得不停下让马休息。 将马系在一根低垂的树干上,拿出水袋喂马喝了点水,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林子里充满了泥土跟枯叶气味,充斥进丁莫野鼻中。 蝉鸣声响彻树林,阵阵清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浓密的树荫将阳光筛得昏昏暗暗,几只小猕猴蹲坐在树枝好奇地盯着他看。树下铺满枯叶,地面潮湿泥泞,许多粗壮地树根浮出土面,像是经脉般蔓延。 丁莫野此时却发现泥泞的地上有一些新的脚印。"这里应该除了猎户很少人会来吧"他心想。 眼睛循着脚印又看了一会,发现脚印大小各自不同,似乎人数还不少。心生警觉,”正常山里的 猎户应该一次不会出动这么多人,如果人数这么多,要嘛是有大型的猎物,要嘛就是打劫。” 阙亨昨天还说这一带之前有过拦路打劫,只是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发生了。心生疑问,便跟着脚步一路寻去。 地上布满了石头跟树根,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被绊倒。他尽量避开枯叶而不发出声响,地上的脚印时有时无,必须非常仔细地分辨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丁莫野突然感到心脏一下停止了跳动,连呼吸都忘了。只见靠近路旁的林子里有十几个人拿着刀叉棍棒隐藏在树后,两个持弓的人站在树上望着来路。他知道这是一群拦路打劫的山匪,而这条路即将经过的就是后头的镖队。 "还真让自己给碰上了"他心中暗自盘算,这些人看起来都是山里的猎户,如果劫镖,己方能打的扣掉三个趟子手能有四个,十几个猎户只是身粗体壮有点蛮力,问题不大,但重点是那两个持弓的人。 猎户中会用弓的人,箭法绝对不差,如果放任持弓的人在一旁放箭,胜负就很难保证。 丁莫野仔细观察片刻,埋伏的人共有十七个,记好各自的位置,便慢慢后退。他当然没傻到自己一个人去干掉这么多人,直退到有一段距离后这才转身急奔。 回到了系马的林子,快马加鞭急驰去找大师兄跟阙亨。他算了一下时间应该差不了多少,如果林健雄能够坚持的话。 他是不指望林六,如果真像他所说的遇到劫镖时抱头蹲下。更不敢想秦超李奖刚学会拿刀的两个小子。他忘了其实自己也是没有真枪真刀的对敌经验。 第二十四章 先杀弓箭手 回到大师兄跟阙亨停驻的地方时,阙亨昨晚值了半夜的哨,正躺在树下打盹,大师兄则是挥着剑练习着。 "快走,有劫镖的"丁莫野跳下马大喊。 阙亨蹭的一下立即跳起,完全不像刚睡醒的样子。双眼警惕地看着丁莫野,问道:"哪里" "后面,我刚刚看到有十七个人埋伏在路边,看样子是准备打劫。镖车一会儿就会经过。" 凌子靖已经上马,并将阙亨的马解开,牵了过来交给阙亨。丁莫野跳上马挤在凌子靖后面。 阙亨上马后问道:"发现什么" "十七个人,埋伏在林子里,看样子是猎户。两个弓箭手,其他每个都有兵器。这里过去大概一炷香时间,要快,镖车可能会先到。"丁莫野道。 "躲在林子里难怪来的时候没发现,妈的猎户是最难缠的,尤其是拿弓的,边走边说。"阙亨两腿一夹,"驾"纵马奔出。 凌子靖随即跟上,双马并行疾驰。 "两个弓箭手是大麻烦,要先解决。子靖有没有暗器"阙亨问道。 "没有。"凌子靖回答。他也忧心弓箭手的杀伤力。 阙亨从行囊中抓了一把铁蒺藜递向凌子靖。"莫野的暗器用的比我好。"凌子靖道。 阙亨转而将铁蒺藜交给丁莫野,"先干掉弓箭手,你一个我一个。" "记得一定要杀死,所有人都杀死,绝不能心软。"阙亨又提醒说道。 丁莫野将铁蒺藜收在腰际,只留一个在手上。他的暗器功夫准头不错,但是一次只能发一个。 两旁的树木快速向后倒退。两匹马用足了马力,但丁莫野觉得这一炷香的时间好像永远都到不了。 紧紧握着手中的铁蒺藜,他突然有股冲动,想用铁蒺藜用力的射进敌人身体的血腥感。真正的生死相搏,就这么要到来。 "等会你不下马,如果状况不对你就跑。"凌子靖说。 "再看看状况吧估计没那么悲观,只是猎户。"丁莫野说。 "前面一里转弯就是。"丁莫野认出地形后提醒。 阙亨抽出刀子高举,叫道:"注意弓箭手。" 凌子靖也抽出宽剑戒备。丁莫野左手拿剑,紧了紧右手铁蒺藜。 急促的马蹄踏击地面发出的巨大声响,告诉山匪他们来了。 眼看就快到转弯处,果然两枚箭矢疾射而出。阙亨早有防备,低身侧伏马上避过。凌子靖挥剑隔开。 就这片刻时间,马已至转弯处。 丁莫野看见路旁一个弓箭手已将弓弦拉满,正对着自己。他想都不想掷出手中铁蒺藜便用力往后倒去,就这同时箭矢就擦着头发急射而过。 他在空中一个翻滚,臀背着地重重的撞在地上,翻了两滚。 顾不得疼痛,立刻爬起,只见刚才箭射自己的那个弓箭手,已被自己的铁蒺藜扎入眼中而死。而另一个弓箭手脸颊上深深嵌着铁蒺藜,正准备张弓对着已疾驰而过的阙亨。 丁莫野知道这一箭射出,阙亨绝对躲不掉,摸向腰侧铁蒺藜,却是摸了个空,心知可能是刚刚跌下马时掉了。 这时弓箭手已张满弓弦,眼见阻止不及,口中大喝道:"看剑"弓箭手听到喝叫,身体一抖,箭已离弦。 阙亨发出铁蒺藜后就不管有没有命中,继续纵马刀交右手。只见前方十几丈距离,有六名猎户手中刀叉棍棒分散站着,准备拦住自己跟凌子靖,其余的猎户则是围住镖车跟一众客商。 "冲散猎户"口中大叫提醒凌子靖,立刻挥动手中刀,隔开了伸来长铁叉。 行进间弯身对着一名猎户一刀挥出,马速带动刀速,阙亨只感手微微一沉,长刀无窒碍的划过了猎户的脖子跟颈椎。 却见侧前方又有一名猎户举棍要敲击马头,直接挥刀磕开棍子,控马撞飞那名猎户。 这时他已穿过猎户群,正准备放慢马速回马再次冲击。 突然一枚箭矢"咻"地从身边射过,心中大惊,立刻伏低身子回头看去,只见射箭的那名弓箭手,正在躲避丁莫野的攻击。 凌子靖听到阙亨提醒,纵马过时左右劈击直接就砍杀了两人。马又向前方奔跑了一段距离,这才控马停下。 他不习惯在马上动手,跳下马来,转身起步走向猎户群。 边走边观察情况,一群客商聚集在镖车旁蹲着,被十几个猎户手持兵刃围着。虽然经过自己跟阙亨双马冲击杀了四人,但是猎户队伍丝毫不见混乱,显示平时就配合的很好。 这时 猎户见自己趋近,立刻有一半以上的人向这边包围过来。 一名客商见围着的山匪离去,起身朝树林里奔去。剩余四名围着的猎户却是没有阻拦。其余的客商见状,又有两名客商逃向树林。 这时才有一名猎户追去,几个快步就追上客商,一棍敲在他的头上,一声破裂声起,客商倒地后头上冒出一片红白,一阵抽搐后就此不动了。 那名猎户转身又追向另一名客商。留在原地的客商一阵骚动,却是再也没有人敢逃离。这时李奖却是趁隙提刀奔往弓箭手方向。 丁莫野不知那一箭有没射中阙亨,但这时已没时间细看,自己与弓箭手距离还有五六丈,见他又抽出箭矢,脚下连连发力冲刺,几个大步跨出一剑劈去。 此刻弓箭手见剑已即将临身,已来不及弯弓,收弓侧身躲过。 丁莫野虽然一剑落空,但已阻止了弓箭手再射箭,立刻将劈空一剑转为横划,以身带剑欺前,一剑划过弓箭手腰际,澎出一滩鲜血。 弓箭手中剑后抚着腰趔趄后退几步,却是一抛手中弓,也不管伤得如何,拔出后腰匕首反握,满脸狰狞的扑向丁莫野。 丁莫野见他凶狠异常,却是中路空门大开,一剑隔开刺来的匕首,一个前踢将他踢得踉跄后倒,躺在地上。 弓箭手挣扎了几下狼狈爬起,恶狠狠地握着匕首迎面又冲了过来,丁莫野一剑拍掉他的匕首,一脚踹在他受伤的腰侧,将他又踹倒在地。 丁莫野本不想伤他性命,却见弓箭手痛苦的按着腰,艰难的爬起身来半蹲立着,看过来眼神凶狠而毒辣,脸颊崁着铁蒺藜带出暗红的血,顺着流进他咧开的嘴里,森森的牙齿上满是血渍,似乎跟野兽似的下一刻就要扑来撕咬。 丁莫野松了松手腕,他决定要动手了。 弓箭手慢慢站直,腰侧流出的血把灰色的裤子染成暗红色一片。 丁莫野提剑斜指,蓄势待发。 突然一截刀尖从弓箭手口中冒出,切开了他的半边嘴巴,鲜红的血从嘴里汹涌冒出,蔓延而下,凶狠的眼神瞬间失去焦距。 丁莫野虽然在医铺见多了死人,但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人被杀死,血淋淋地,只觉头皮发麻,胃里酸水翻搅。 原来是李奖从他后颈部捅进一刀。李奖抽回刀子,带得弓箭手仰面而倒。而看到弓箭手正面的惨状,李奖干呕几下后,忍不住转身狂吐。 第二十五章 神勇的林六 丁莫野平复了下情绪,这才有时间看眼前的情况。两个弓箭手已死,大师兄这时已下了马,正被五人围攻,旁边地上倒了不少人,另外还有几名猎户正追杀四处奔逃的客商。 一辆镖车倒在地上,秦超身上插着箭倒在一旁不知死活。林六抱头蹲在一辆镖旗歪斜的镖车旁,警惕的东张西望。小路远处阙亨正回马转身。 丁莫野决定先支持大师兄,快步奔向大师兄处。 一个追杀客商的持叉猎户跑到林六旁边,抱头蹲在地上的林六突然一个跃起,双脚连环,踢得持叉猎户摔飞趴倒地上,手中的长叉脱手掉落。 林六一个箭步,捡起地上长叉,一叉向倒地的猎户后腰刺下,口中嚎叫,举叉挑起猎户然后狠狠甩出,随即将长叉往地上一拄,睥睨四望,铁黑的三根尖刺上染满鲜血。 凌子靖宽剑使的撒泼,五个猎户根本近身不得。他不想再杀人,今天已经杀了不少人,宽剑切入骨肉的滞涩感跟带出的鲜血让他非常不舒服。 五个猎户仍然不依不饶的步步进逼,凌子靖不得不将剑法使开逼退五人。他看得很清楚,当两个弓箭手被莫野解决后,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他看见师弟丁莫野已经往这里来了,阙亨也回头已经将马速提了起来,两人只要一到,身边这五个人就不能幸免,他必须在两人来到前将这五个人打倒,不然这五个人绝对必死。 原地一旋,剑式随身泼洒而出。一片片雪花四散纷飞,世间万物剎那只剩银白一色。 北风吹起,雪花飘散,交织成一片雾网。等到风停雾散,五个猎户身上各有数量不等染血的剑痕。"江天幕雪",这是洞庭八景剑法中面对围攻的杀招,但凌子靖留了手只伤不杀。 五个猎户从没见过这么凌厉的剑法,心有余悸的互相交换着眼神。 一旁的树林中林健雄突然策马窜出,挥剑就砍,一个猎户闪躲不及,一声惨号跟着一条手臂带着一串血珠飞了起来。 林健雄并不停止,控马撞向另一名猎户。猎户被马撞飞随即又被马蹄践踏而过,啵啵声响,骨断身裂。林健雄随即又控马窜进树林里。 这时阙亨快马也到,一刀横挥,一名猎户齐腰两段,撒落一地鲜血脏器。跟着策马回转追向另一名趁乱逃跑的猎户,马快人慢,一刀从肩膀劈到腰际,猎户扑飞倒地。 仅剩的一名猎户眼见伙伴们片刻间死亡殆尽,举起手中棍扑向凌子靖。 凌子靖看着林健雄跟阙亨狠下杀手,对扑来的猎户只挥剑打落他手中棍子,用剑抵住他的喉咙道:"饶你一命,走。" 那名猎户也不道谢转身就跑。 丁莫野跑到一半见大师兄招中化招一出,就知道用不着帮忙。等到阙亨跟林健雄双马再冲击,胜负已见分晓,便放慢了脚步。 这时大师兄放走的那名猎户,正往这个方向跑来。能从他眼神中的凶狠看出跟他之前对上的弓箭手一模一样,那眼神明显蕴含着就是不见生死绝不罢休的意思。 见猎户往弓箭手死去的方向跑去,心生警觉,停下脚步转身戒备。果见他跑到死去的弓箭手附近弯腰拿起地上的弓,又要去拿箭矢。 丁莫野知道若是让他搭起了弓,己方肯定伤亡惨重。直接将手中剑用力掷出,自腹而入将其钉个对穿。 走到猎户旁,见他已是眼神涣散出气多进气少,肯定不活。将宽剑拔出,在猎户衣服上抹了两抹,抹掉剑上血迹。 一旁李奖低头蹲着,一摊呕出的秽物在地上摊开,燕翎刀就在他脚边。 丁莫野有点同情李奖这个憨憨儿。听了太多第一次杀人的感觉,看他吐成那样,肯定不会是愉快的经验。 用剑拍拍李奖肩膀,道:"收拾收拾要走了"见李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自己,鼻涕口水挂着,一时间还没回神。 "振作点,趟子手不是这么好干的,想走这条路就要认清楚。"丁莫野道。他心里是不赞成秦超c李奖做趟子手。这两个只是贪图这份趟子手的工作,并不真正了解趟子手的风险。 秦超站起身走向镖车,没走几步却大叫道:"超子超子中箭了,小丁大夫你快去看看。"秦超c李奖伤筋动骨都找过丁莫野医治,所以称丁莫野为小丁大夫。 丁莫野看见凌子靖正帮秦超检查伤势,林六也在扶正翻倒的镖车,阙亨往镖车过去。 李奖快步跑到凌子靖边上,声音颤抖地问道:"凌镖师,超子还能不能活。" 凌子靖没有回答李奖,对丁莫野道:"入肉挺深的,没伤到骨头,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昏迷不醒。" 丁莫野看了看箭伤,然后翻看秦超眼珠,又撬开他的嘴仔细分辨一下,道:"应该是箭上抹了迷药。先处理箭伤,李奖,去镖车拿我的药篓子来。" 李奖快步跑去拿药篓子,没一会儿拿了过来。丁莫野找出需要的物品。割破秦超衣服,将小刀用火烤着,说道:"李奖捉紧他,不然醒来后乱动,我可不保证会切多少肉下来。" "切二两。"林六过来凑热闹的说,"下面刚好。" "都什么时候了,六老爷您还开这种玩笑。"李奖苦着脸说道。 "又死不了,你穷紧张啥"林六幸灾乐祸说道,"切上切下都死不了,莫野你放心动手。" "小丁大夫,你可别听六老爷瞎说,他最爱胡说八道。"李奖焦急地提醒丁莫野。 丁莫野不理会两人,动手切开秦超箭矢旁边的肉,刀一下去鲜血便泊泊冒了出来。 秦超紧张地抓紧李奖,深怕他受痛醒来,小丁大夫真失手多切了块肉。 丁莫野熟练地下刀,没几下功夫就将箭矢取出,撒上金创药,用棉布包扎好。这期间秦超依旧紧闭双眼,没有转醒的迹象,不由得对这迷药的效果啧啧称奇。 "大师兄,你去弓箭手身上看看有没有药物,他们这个迷药效果真好,割肉这么痛都没醒过来。" 凌子靖闻言后就去查看尸体。 "效果这么好该不会永远醒不过来吧"林六道。 李奖将秦超躺平放好,对昏迷的秦超说道:"超子你可要赶快醒过来,我帮你杀了射你箭的弓箭手。"话说完,恶狠狠地盯着林六,恨不得咬他一口。 阙亨拖著名断了手臂的猎户过来,将他摔在旁边地上,说道。"猎户猎杀动物,会在箭矢上抹迷药,没毒,死不了人。" 李奖听说没事,喘了大气,放了下心。 "老阙,这种迷药是射猎物的,人用了醒来会不会变傻变笨啊"林六又开了口。 "这我可不知道,这一带的猎户抢劫就没留过活口,你自己去问问。"阙亨道。 李奖的心又悬了起来,看看阙亨又看看林六。 丁莫野走到瘫在地上的猎户旁,见他因为断臂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而虚弱,但同样的那种凶狠眼神并没有因为受伤而减少。问道:"你们用的迷药是那来的还有没有" 猎户用仅存的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竹筒丢给丁莫野,道:"给我个痛快" "会如你所愿的。"丁莫野拔开竹筒闻闻,一股草腥味扑鼻,又辣又呛,问道:"这是树还是草长什么样的有什么作用用完会怎样" "我们土话叫两日倒,是种草,磨碎晒干用米汤调过,只是迷倒而已。"猎户只求快死,有问必答,有气无力将草的样子形容出来。 丁莫野默默记在心里。 这时林健雄又从树林里出现,骑着马慢慢踱了过来。来到近处也不下马,直接高高在马上说道:"剩下的山匪我都杀光了。林六你去跟客商说,他们遇到山匪打劫,是我们杀了山匪救下他们。把客商的名字都记下,知道该怎么做吧" "老规矩,清楚。"林六起身去寻客商。镖局为了减少麻烦,自有一套说法跟客商说。林六是老趟子手,这种事情没少经历过。 "阙亨,问清楚就杀了。尾巴你收拾好,我到前面探路,你们好了就跟上。"林健雄说完,驱马前行,消失在小路转角。 阙亨骂道:"去他的,劫镖时没看到人,等到胜负确定了才出现,还要我来收尾,真不是个东西。" "托镖最重要的玉观音他早收走了,要不是你们来支持,他早跑了,现在骂这些有个鸟用。"林六有骂道,可是马上又转换成笑脸道""嘿嘿这回我可赢大了,林健雄第一次带镖就碰到劫镖,我算是赌对了,牡丹楼能去好几回了。" "你们什么都能赌。"阙亨骂了林六一句,又对丁莫野道:"都问完了吗" 丁莫野点头。 "那换我问了。"走到断手猎户旁居高临下的低头问道:"你是哪个村的还有多少人" "胡家村的村里的男人都死光了,给我个痛快。"猎户知道必死,反而一脸平静。 阙亨点头。抽出随身匕首,拉着猎户头发将头拉起,匕首在他脖子上一划,松手放掉。 "李奖去林子里挖个埋尸坑。子靖c莫野我们收拾尸体。"阙亨从镖车上拿块布擦掉匕首上的血,将匕首收好,开始拖着尸体集中。 丁莫野也跟着动手。凌子靖这时也拖回两个弓箭手的尸体。 第二十六章 教你设陷阱 埋尸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到他们一行人跟林健雄会合时,月亮早已爬上山头。 经过上午的劫镖,所有人很有默契的都闭口不提,整个营地陷入浓得化不开地抑郁当中,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 晚上吃完饭后,都是早早地躺下休息。秦超还是陷入昏迷当中。 隔天林健雄决定留在原地。他叫李奖照顾好秦超,又交代其余人自行活动,不要远离营地,就骑着马不知去向。 丁莫野又诊了次秦超的脉象,沉实而稳定,除了还是昏迷之外,一切正常。如果依照猎户所言,两日倒的称呼不会随便乱取,转醒应该就是明天。帮他又换了药,交代李奖照顾好人,如果一转醒就叫自己过来。 李奖杀了人之后,就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再加上最好的朋友昏迷不醒,整个人全无精神。这时听丁莫野交代,也只像是下意识的点点头。 "莫野,你师兄说你的剑已经磨好了,放你药篓子。他跟阙亨在河边叫你过去。"林六说道。"我拿鱼网,听你师兄说你捕鱼的技术不错,待会多捕点,我来杀鱼。幸好我聪明,带了渔网出来。" 林六在镖车里东翻西找,取出了皱成一坨渔网,丢给丁莫野。 丁莫野伸手接过,却发现整个渔网已经缠成一团,还需要慢慢解开。他觉得林六是故意的,这个渔网也不知多久没用,编织的麻跟布都已经陈旧而退色。 渔网最怕有破损,至于有没有破损,还需要检查,要是有破损,补破网又是个技术活。看来有可能林六就是装车时随手放的,骂道:"奶奶个腿,六老爷补网的细活你自己干,我负责捞鱼。"他发现这是个夹网,并不是手撒网。 "我去砍两根竹子,等我回来你网也补好了。"话说的急促,行动更是急促。从镖车里拿了柴刀便快步朝一旁的竹林走去,深怕丁莫野不同意。 丁莫野摇头。自己用话套林六,果然林六连渔网有没有破损都不知道。这个林六就喜欢占点小便宜,还怕自己跟他计较。 不过有了渔网还是不错,如果没有破损的太严重,简单的修补一下,等会还能有鱼吃。边往河边走边摊开渔网检查,发现这个网大概也就六尺宽四尺长的手持夹网,用简单的打结法编成。 幸好网上只有两个小破洞,如果不予理会影响也不大。就只怕太久没用,遇水膨胀后撑不撑得住而已。 来到河边,就见大师兄跟阙亨光着上身,懒懒的瘫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头发还是湿淋淋的,洗好的衣服也披在石头上晒。 两匹马已经刷洗过了,优游的在河边散步。 丁莫野早就想好好洗个澡。一路过来天气炎热,汗水像是永远流不停似的,身上总是黏答答地。而且骑马又沾染了一身的马躁味,每晚睡觉他都觉得有千万条虫子在身上爬,痛苦异常。 现下见到河水,欢呼一身将自己剥个精光,冲进河里,踏着水走到水深处,深吸口气潜入水中。他自幼在湖边长大,水性极好。 阙亨见丁莫野在水里潜下浮上,玩得不亦乐乎。对凌子靖道:"你这个师弟可真是个宝,说实话,很多地方真比你强。"昨天遇劫镖时,阙亨可能是所有人最冷静的,将很多事情都看在眼里。 "莫野跟我不一样,他从小跟在我师叔身边学了很多,而且人聪明,又肯动脑,确实比我强很多。"凌子靖回道。 "这里有大鱼大师兄拿鱼网,下水帮我。"丁莫野从水里浮起,大声对大师兄叫道。他潜下水发现水下有不少尺许大的鲫鱼,等不及林六砍竹竿回来。 "你下水帮莫野,我去捡些枯枝来生火。"阙亨是旱鸭子,抓鱼交给他们师兄弟,自己总不好什么事都不做。 凌子靖拿着渔网下水游向丁莫野。 河底遍布水草与石头枯枝。两人在水下合作张开鱼网,将鱼赶到鱼网中,收网上浮,将鱼丢上岸。然后又再下水,没多久就抓了十几条尺许长的鲫鱼。 两人收工上岸时,阙亨已经升起了火,林六正杀鱼刮鳞。丁莫野见状,收拾衣服下水将衣服洗净,将裤子拧干先穿上,又将衣服披在发烫的石头上。这时烤鱼的香味早已经四溢。 凌子靖三人已经吃开。一条用叶子包好的鱼放在边上,丁莫野拿起就吃。有条鲜鱼能入口,比起连着几天吃干粮配着林健雄带来的酱菜,已经算是大餐。 林六的吃相粗鲁,直接用手将鱼肉刮下,捏成一团塞入口中,三两下就解决掉一条鱼。口中的鱼肉还没吞下,伸手抓了条又开始刮。 "林六你检点些,留两条给李奖,待会你给送去。"阙亨没忘记李奖,提醒林六。 "鱼肉没油水吃不饱,待会莫野再多抓几条。我去林子里布些陷阱,看能不能捉到獐子还是野鸡什么的,明天加菜。" "鱼就不抓了,我跟你去设陷阱。"丁莫野说。他听多了趟子手设陷阱的方法,但还没真正设过,兴致很高。 "说到设陷阱,镖局里我要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林六得意洋洋。 "这点可能是自我认识林六以来,他唯一说的实话。"阙亨消遣林六。 丁莫野跟凌子靖听完都是大笑。 "六老爷这么厉害,干嘛不干猎户,跑来做趟子手。"丁莫野大笑说道。 "不能干猎户,猎户都住在山里面。我要是邪火一上来,你是叫我找獐子还是山羊解决呢"林六故意苦着脸说,说完自己也笑了。 丁莫野三人听林六这么说,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恶心,都是笑得几乎岔不过气来,丁莫野更是呸呸呸的连吐他口水。 阙亨等笑得气息顺了点,道:"林六真不适合当猎户,他没那股狠辣劲。" 丁莫野听阙亨说到狠辣劲,想起了那些猎户的眼神,对大师兄说道:"你昨天已经死过一次了。" 凌子靖一脸茫然,不知道师弟为什么这么说。 阙亨脸色转为凝重,道:"莫野,我也欠你一条命。" 丁莫野笑笑回道:"一起出门的还计较什么。何况你要是死了,没人带路,我怕我师兄他们连路都找不到吧" "子靖昨天你放走的那个猎户,转身就去拿弓箭,如果让他放开来射,你说会是什么结果要不是莫野机警杀了他,死的也绝不只你一个,"阙亨道。 凌子靖想了想,后果确实如阙亨所说,表情也变成很不自然。 "我一开始就提醒不能留活口,这不是随便说说。猎户不同于一般盗匪,他们面对最多的是动物,当跟那些豹子c老虎c狼群面对面的时候,只有两种结果,不是你成为我的食物,就是我成为你的食物,所以养成了他们一定要见生死的个性。而这一带的猎户早有恶名,劫财杀人,不留活口。子靖,今天你放了他,如果没有莫野那一剑,可能死的就是我们,往后还可能死更多的人,而且每次出镖都有可能再碰上,无形中多了多少风险。"阙亨道。 第二十七章 辛苦挣钱为了啥 阙亨这一番话说得凌子靖深深自省。丁莫野想得就更多更深,两人都陷入沉思。只有林六没当一回事,趁机多吃鱼不停嘴。等到林六觉得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慢吞吞的包了两条鱼送去给李奖。 "莫野昨天是第一次杀人"阙亨问。 "是啊不过都不是直接用手杀的,一个用暗器,一个用剑射的。不要问我什么感觉,没有入肉的手感,没有刺鼻的血腥味,更没有惨叫哀鸣,如果你真想问,问李奖去。"丁莫野回道。 "这还用问他,吓都吓傻了。也不知健雄是什么眼光,竟然看上了这两个小子。"阙亨道。 "第二次杀人应该就不会那么怕了。你没看到六老爷昨天那个雕样,够嚣张。"丁莫野道。他真佩服林六那个时候还能做出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 "老趟子手都知道什么时候该逃,什么时候要跳出来。不过林六特别,只有在万无一失之下才会出现,这也是镖局的镖头都不喜欢他的原因。要不是他设陷阱厉害,出镖时能够帮镖队打打牙祭,恐怕连最好说话的雷镖头也不收他。"阙亨道。 "每个人都有他的利用价值,或许秦超c李奖在林健雄眼中也有他们的利用价值。"丁莫野道。他没想到这番话确实说到了点上。 林六送完了鱼,拎了个包袱过来。到了丁莫野面前将包袱一扔,哐啷一响,包袱散开,露出里面的捕兽夹跟各种陷阱工具。"走莫野,今天我就好好教你几招设陷阱的绝活,要不是看你顺眼,我真不肯把我吃饭的绝技传授的呢。" "六老爷英明六老爷威武"丁莫野奉上两句赞美,反正又不花钱。 "林六弄只獐子来,可别在莫野面前丢脸。"阙亨道。 林六叫丁莫野拿起包袱跟着,出镖时他难得当大爷,这回有机会支使人,决不浪费。 丁莫野跟着林六进入树林。林六先看看环境,然后一头就往林子深处钻去。林六脚步轻快,落地无声,就好像这片林子是他走习惯的。 丁莫野在后头跟着,沉重的脚步踩得落叶沙沙作响,这时还踩断了地上的枯枝发出"啪"的断裂声,惊飞了树上的小鸟。 林六听到声响,停下对丁莫野说道:"在树林里行走,不能发出声音,脚步要轻要快,还要注意脚下,你这一个枯枝踩下去,什么动物也让你吓跑了,除了豹子老虎。树林里危机四伏,眼睛要看耳朵要听鼻子还闻,眼睛看什么,不是看娘们,这里要是有娘们那不是狐狸就是黄鼠狼变的,你只要沾上了,呵呵,艳福不浅啊奶奶的,说得老子都想试试味道了。"林六露出色瞇瞇的笑容。 "至于耳朵要听什么当然听动物叫声啰,这个说起来太复杂,说多了你也听不懂。算了还有一点最重要的,鼻子要比狗灵,你要会闻,要懂得闻,还要闻得出来。六老爷的绝招就是蒙着眼闻,飘春楼的姑娘只要是我六老爷玩过的,三尺之内我就闻得出来。" "久闻六老爷的御女绝技,堪称洛阳一绝,这个晚上跟你讨教,不过我们现在在树林子里要设陷阱,倒是先教我林子里的绝技啊"丁莫野听林六说了一大段不靠谱,但是要跟他学习,言语中就放得姿态低些。 "你看看我不是才出来几天就怀念起洛阳了,做事,做事。"他真忘了是要教丁莫野布陷阱,说着说着就跑偏了,这时才开始寻找布陷阱的地点。 林六布的是捉獐子的陷阱,边做边讲解。丁莫野没想到林六是真的非常专业,从獐子的栖息环境到生活习惯,辨认足迹到尿液粪便,各项细节说的头头是道。 陷阱很快就布好了,林六又选了几个地方,放了捕兔跟捕鸟的。丁莫野见包袱里还有些工具,又说了些恭维话,怂恿林六都用上。林六嫌麻烦,但丁莫野嘴巴甜,三两下就哄得林六都用上。 等到全部陷阱布完,也用了才不要一个时辰的时间。 丁莫野不由得佩服林六,他是在城市里长大的,这些东西要不是林六教他,可能一辈子也没机会学到。 "明早再来收拾猎物。看秦超样子明天都不见得能醒,就算能醒也不见得能走。我看你小子学得不错,明天要是不走,布陷阱的事就交给你了。"林六个性疏懒,能轻松点绝不出力。 "行不过六老爷要在旁边看着,我有做不对的地方再提醒我。"丁莫野学得挺有兴趣的,不过如果自己能够动手,旁边又有个人能看着提醒,肯定事半功倍。 "呵呵明天六老爷要是心情好,连追踪的压箱宝都教你。"林六得意的笑道。 "那我明天可要好好的学了"丁莫野回道。 两人回到河边,阙亨跟凌子靖两人互相切磋。丁莫野又下到河里游泳。林六则是 把竹竿穿上渔网,到河里捞鱼玩。 整个下午到晚上就这样过去,直到月亮高高挂起,林健雄才风尘仆仆的回来,没人问也没人想知道他去了哪里。 隔天秦超还是没有醒来,林健雄将行程又押后,然后便上马离开。李奖依旧守在秦超身边,今天他的情绪似乎回复了不少。 丁莫野盥洗完了就进树林查看陷阱收获,林六不愧是陷阱好手,寻了一圈下来,一只獐子,两只兔子,十几只鸟,意外的还抓到了只狐狸。 林六把狐狸提起,对着丁莫野打趣道:"这只狐狸肯定是被你勾引的,晚上你抱着睡觉,要是现形了可是你赚了。" 丁莫野早习惯了林六说话方式,吐槽道:"还是你自己享受吧,我毛都还没长齐呢" "是喔看过你杀人的样子,都忘了你还是个孩子。不过这条狐狸伤了腿,毛皮价钱要差点,过两天有经过城镇,还能卖点钱回洛阳逍遥一回。" 两人将猎物带回,阙亨皱眉道:"一只獐子就够我们两天了,现在天气热,又没多余的盐,浪费。" "老阙你瞎操心个雕毛,我林六生性慷慨,爱吃啥肉就吃啥肉,吃不完扔了不心疼。" "放你妈妈的屁,不用钱的你林六最慷慨,真慷慨你回洛阳请莫野逛窑子,我当陪客。" "请什么都行就不能请逼,请逼是会烂雕还倒霉三年。六老爷我辛辛苦苦的挣钱,为的就是根雕,烂了雕还活着干嘛。带莫野行,姑娘我帮他挑,老阙你他妈妈的雕都烂了,凑什么热闹。莫野,咱们再去布陷阱,要是捉到只猴子,你帮老阙把雕给换了。"话说完,也不里阙亨又笑又气要回嘴,带着丁莫野进了树林。 今天说好要丁莫野布置,林六是个话唠,不管有用没用的,一路上东拉西扯说个不停。丁莫野偶尔将林六飘走的话题拉回,整个上午都待在林子里。 第二十八章 学费牡丹楼一晚 中午吃着阙亨弄好的肉食,阙亨真没省,除了狐狸剥了皮丢弃之外,所有猎物都上了架烤。四人各自割肉大吃,最后实在剩下太多,连照顾秦超的李奖也叫了过来。 大热天的吃烤肉,满身是汗,丁莫野一吃饱就又剥光,跳进河里凉快。其余几人各自找阴凉处休息去。 下午丁莫野又跟着林六进入树林,林六觉得丁莫野布陷阱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便改成树林里追踪的技巧。一番讲解后,林六又实地演练给丁莫野看。 丁莫野学的兴致盎然,觉得这一次跟着出门,收获丰盛的出乎意料。 "六老爷看不出来你还真的是有本事的。" 林六听到丁莫野由衷地称赞,一张老脸得意的皱成了风干的橘子皮,道:"我师父是个老猎手,拳脚功夫马马虎虎,但是这些猎人技巧可是地地道道的几十年经验。雷镖头就是看上我这点,以往出镖我的车上总是空着一半,就是留位置放猎物的。奶奶的腿,就他妈妈的林健雄不识货,想要我推最重的那台车。要不是六老爷我有点威望,秦超c李奖这两个小子眼色还不错,不然走没两天,六老爷我就罢工不干了,看他林健雄能怎样。总镖头也是瞎了眼,升这么个孬的当镖头。你不知道前天猎户一围上,他孬的立马钻进林子里躲着,要不是你们回头,操奶奶的,他已经跑了。" 丁莫野也奇怪当时怎么没看到林健雄,原来是这么回事。 却听林六又道:"听说他在你师兄手下输得很惨,又让你师兄羞辱了还不敢回嘴。我靠你师兄怎么没顺手割了他的雕,我就说他是个没雕的嘛。 "当时我在场,是许永羞辱他,不是我师兄。"丁莫野道,他没想到事情传得那么快,版本还已经变了。 "就是个没雕的孬种,我找机会刺刺他。不提那个孬种了,提到他就没劲。走了,今天到此为止,下次想学,学费牡丹楼一晚。包吃包喝包睡。"林六牙痒痒又心痒痒的说道。 丁莫野没有企图阻止林六,他知道林六这一路来受了林健雄不少气,不过听到牡丹楼一晚,不禁骂道:"六老爷你这是坑人,牡丹楼谁去得起。" "嘿嘿就是要让你知道六老爷很值钱的。" 两人出了树林,就见李奖匆匆跑了过来,道:"超子醒了,小大夫你快去看看。" 丁莫野跟着李奖回到镖车处。林六没跟过来,秦超的死活他不在意。 秦超醒了蛮久时间,已经能够起身走动,李奖也喂他吃过东西。丁莫野帮秦超诊脉,脉象跟前两天一样,只是样子看起来十分萎靡。 问他当日发生的事,他也迷迷糊糊的说不清楚,反应有些迟钝,似乎迷药的药效还没有完全退去。 丁莫野拿不定主意,只能说让他多休息,晚点再看看情况。 夕阳西下将半边天空染成了胭脂红。阙亨在沟火旁,烤着中午剩下的獐子肉,滴下的油脂,香气四溢,林六虎视眈眈的看着。 秦超的样子又好了点,光着上身坐在镖车旁,李奖滴滴咕咕的跟他说话。 丁莫野跟凌子靖坐在另一旁的大树下,丁莫野跟师兄分享这两天学到的一些技巧,凌子靖听得连连点头。 林健雄骑着马过来,一脸铁青,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阙亨见他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迹,问道:"怎么回事" "畜生"林健雄冷冷地回答。不也停马,直接向河边过去。 阙亨肉烤好,便叫大伙过来分食。众人一番争抢后,又拿着手中食物远远躲开篝火。 清风慢慢吹散了一天累积的余热,渐渐凉爽起来。 林健雄牵着马回到营地,将马系在另两匹马旁。到秦超旁问了几句,又走到丁莫野边,用干涩又难听的声音问道:"秦超还有什么问题吗。 丁莫野看着林健雄,刚洗完湿重的头发压在他的额头跟脸颊,让他冷着的脸更加难看,说道:"迷药的药性不知道有什么影响,箭伤已经无碍,只是没办法推车。" 林健雄听完脸色又更难看了。转身到篝火处割了块肉吃着。 林六捧着只山鸡啃得一嘴肉,含糊不清的道:"是谁欠了你的钱,还是捅了你菊花,脸色这么难看,健雄" 林健雄狠狠的瞪了林六一眼。 林六猛一下被林健雄的眼神吓到,连口中的山鸡肉都没了味道,那个眼神很像那些猎户。 林健雄吃肉完后,跟阙亨跟凌子靖商量,然后对林六与李奖说道:"将三台车并成两台车,明天一早出发。"话说完便叫秦超c李奖带着刀跟着他去。 林六抱怨着又要被加重工作量。 天一刚亮,林六就吩咐丁莫野去收拾陷阱,然后倒头又睡。 丁莫野带着猎物回来时,却见李奖拿着刀站在镖车前发呆,大声叫道:"李奖你干嘛" 李奖慢慢地转头用呆滞的眼神看了丁莫野一眼,又慢吞吞的将燕翎刀放进镖车中。 天色已经大亮。丁莫野搞不清楚李奖的意图,用力踢了林六两脚。林六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床。 丁莫野将刚才的情形告诉林六,林六听完后说道:"谅他也没那个胆子杀人。"没当一回事,起床后兀自磨磨蹭蹭的收拾东西。 林健雄催了几次,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并车,好半天才准备好要出发。 林健雄今天的脸色比昨天更难看了,林六还消遣他是不是昨晚做梦赌输了钱。 还是一前一后,前方的探路,后方的一路不停向前。 未时刚过丁莫野三人就出了山区,前方不远处就是个小镇。 阙亨道:"按计划今晚就住在镇上的客栈,我们先去镇里安排。" 万里无云,天气一天天热,太阳高挂天空,丁莫野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山林一片绿,层层迭迭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前方的小镇规模虽然不大,人来人往甚是热闹。三人进入小镇,阙亨找了间住过的客栈,安排好住宿,先进房休息。丁莫野不想待在房间,便上街四处走走。 一条青石铺成的街道贯通整个小镇,客栈是在店铺集中区域的外围。 丁莫野顺着青石路向镇中心走,两旁店铺林立,客人进进出出,店铺卖的东西跟洛阳街上差异不大。 路旁一间店铺,一个圆脸小姑娘拿着水桶用力的往外倒水,就倒在丁莫野脚边。丁莫野朝着他一笑,小姑娘红着脸低头躲进铺子,在门后偷看着。 一个挑担的小贩沿街叫卖,口中喊着:"烧饼烧饼好吃的芝麻烧饼"。叫得丁莫野不饿都觉得饿了,买了两个芝麻烧饼边走边吃。 第二十九章 学医是很难的 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果然走没几步,就见前方有家药铺。他这才想到金创药给秦超用掉了不少,要再配点备着。现在正是三伏天,蚊虫蛇鼠多,解毒剂也不可少,一些肠胃药能备就备着。 又想到自己一路走来,采了不少草药,现下不好处理,干脆卖给药铺换点药材。 丁莫野想到就行动,回到客栈背起药篓子来到刚才看到的药铺。走进去就见一个四十来岁一脸福泰的掌柜,正坐在药柜子前磨着药。 "掌柜大叔,我有些药材想卖给你,顺便再换些药材,行吗" "小老儿姓郭,小兄弟叫我老郭就好了。你的药材我看看,想换什么你说我写,有多的我退你钱,要是不够你再补我点。" 丁莫野将药篓子直接交给老郭,说道:"郭大叔,这些你看看,采下不久还没处理过,没有太贵重的,只有一两味年份还行。您再借我纸笔,您算算草药值多少钱,我写要买的,还需要借您的地方制些药,不知方便吗" "行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多收钱。小兄弟是打哪来学医学了多久"老郭一边查看药草一边问。 "先谢谢郭大叔我叫丁莫野,叫我小丁就行。洛阳的,我跟唐奕唐大夫学医一年多,是个学徒。"他也是一边说一边写药材,之前每天抄医书写药方,一手蝇头小楷算是蛮工整的。 两人都是动作迅速之人,老郭没多就就看好了药草。接过丁莫野的药方看了看后,说道:"不错,这手字有下过功夫。咦金创药c解毒药c肠胃药,小丁,这里回洛阳赶点路不过三四天时间,这些药你不如回洛阳配。" "我跟我师兄要去四川,这些药就是备着的。"丁莫野说了一半的真话。 "原来如此老郭我也不欺负出外人,你的药草里面有一株百龄草,这味药还没在这一带看过,有点价值。茯苓跟荆芥都有些年份也不错,不过你的金创药有几味材料价格不便宜,这样好了,你再补我四钱银子。" 丁莫野一听就知道郭大叔是实在人,这个价格比他预估还低不少。拿出银子放在柜台上,说道:"郭大叔,我给您五钱银子,就当是用您铺子工具的费用。" "四钱就四钱,我老郭说话算话,你就煎个药而已,用不了的。" "煎好药不是还要做成药膏药丸的,郭大叔就当是工钱好了。" "你这么说就合情合理行,我老郭就收了。"话说完就开始从药柜子里拿出药材秤重。 丁莫野进了柜台开始切药材磨药粉。这些事情他平常做多了,动作异常熟练。以前镖局的镖头跟镖师都是找唐大夫拿药,自他在药铺做学徒后,这些出镖的常备药物都是他备好后,交给大师兄到镖局转给其他镖头镖师。 丁莫野熟练的动作引起药铺掌柜的好奇,问道:"你学医一年多就专做这个 "当然不是,几本医书被我师父逼得背熟了,脉诊也学了,不过他现在只让我针灸c接骨跟推拿。"丁莫野边做事边回答。 老郭不太相信,学医是非常难的,自己当初可是没少挨打,才能接手这个铺子。而自己两个儿子学了十几年,医书背是都背了,可是别说上山在一堆花花绿绿中采药,就算药草放在面前,认不得还是认不得。更何况是诊脉c针灸c接骨c推拿,这些也都是不简单的。 老郭既然心存怀疑,就想考考丁莫野,随口念出医书中的其中一段。丁莫野想都没想就顺口就接下去念了一大段,手上的动作完全不受影响。 "不错医书背得挺熟的"老郭现在真相信,一些事情是要有天赋的。 丁莫野知道郭大叔有心考较,不过怕继续问下去就穿帮,直接坦白说道:"郭大叔可别问我书里的意思,我只是背熟了,可还没理解书里说的真正意思。" "呵呵呵那你这医书背得也挺有趣的,背了医书不了解意思,那不等于白背了。"老郭道。 "我懒啊"丁莫野回答的很笃定,他是真的懒得花时间理解。当初拜师学医,初衷就不是真的要学医,他专心在针灸接骨跟推拿上面也是想以后用处大于诊脉开药。 老郭还以为他听错。学医一年多能将医书背熟又学了那么多门技艺,确实已经不简单,要再让他理解书中所言确实也有点强人所难,道:"医书里都是前人的智慧。就好比你现在正在做的金创药,有两味药如果换成麝香跟三七,功效应该会更好,你要是了解医书医理就知道。" "这个药方是我师父配的,不过如果照你所说的改用麝香,那么价钱就会提高,有些客人接受不了。我师父还有一份疗效更好的金创药方,就有你说的麝香跟三七,不过真他奶奶的贵。"丁莫野道。 老郭只是用药理来说服丁莫野,没想到他立刻用另一种方式来反驳。不禁感叹少年的脑筋非常清晰,自己怎么收不到这么好的徒弟,这么一比起来,自己的两个儿子除了驽钝还是驽钝。 老郭起了爱才之意,将自己的几个金创药方说出来,就着药理解释这些配方的原理c疗效。丁莫野听了觉得有理,心中暗自跟师父的配方相比较。如果真如郭大叔所言,效果确实是胜过师父的,价格还便宜,便默默将药方记在心里。 老郭的药铺是祖传。这一带自古多兵灾,受伤的人多,医治的人多,自然对此有其独到的见解跟药方。 丁莫野对药理理解不够,就没资格跟老郭讨论药方。 老郭说他真正专长是治刀剑创伤跟骨折,这就引起了丁莫野兴趣。他立刻回说同伴这两天才刚受到箭伤,箭上还抹了两日倒的迷药。 "两日倒听过附近山里有猎户用,好像会伤到脑子,你同伴现在如何"老郭问。 "跟郭大叔说的一样,我帮他诊过脉,脉象正常,就是反应变成有点慢。"丁莫野回道。 "我没见过中了两日倒的人,要是可以,你带他过来我看看,"老郭道。 "他们晚点才会到镇上,明天有时间我带他过来。"丁莫野道。 第三十章 一尺长的蜈蚣 丁莫野处理好所有药材的前置工作,再来就是煎药。老郭领着丁莫野到后院,升起炉火帮着他煎药。 "其实你同伴来或不来都无所谓,如果照你说的脉象正常,就没办法对症下药。"老郭控着炉火说道,。 "也可能是我诊脉功夫不到家,换成郭大叔或许能诊出原因。"丁莫野实话说道。诊脉是门精细学问,他自认功夫不到家。 "我精的也是外伤接骨,诊脉不是我的长处。"老郭实话实说。 "那我就不带他过来,不过郭大叔如果有时间,可以去找两日倒的药草,看这个草的药性,是怎么伤脑子的。"丁莫野虽然身上有一点,但想留着。他也想去找两日倒这种草,只是时间上不允许。 "行我有进山采药顺便找找,两日倒长什么样子。"老郭问道。 丁莫野将两日倒的外形跟做法描述给老郭知道。 "找到了我尽量试试,不过我不是神农氏,我可不敢放嘴里试。"老郭道。 "您就多方面试,或许见血才会起作用。您也给我留点,我回去时拿给我师父也请他研究研究。"丁莫野道。 "行要是有找到,给你留着。还是治外伤跟骨伤容易,看得见摸得到,比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多了。"老郭道。 "那也不见得,就好比骨头断成好几节,真不容易治,我就碰过好几个,我跟我师父都束手无策。"丁莫野叹息道。 "那是因为没有遇见我,我祖传的手法可是非常好用。"老郭说到这个意气风发,福泰的脸更加圆润。"治骨伤要先去淤化肿,不管多么严重的淤肿,我有帖药一天就能达到效果,天底下可很难再找到第二帖。" "有这么神奇"丁莫野好奇道。 "是神奇这帖药的药方其实普通,真正厉害的其中一味主药,蜈蚣。" "蜈蚣蜈蚣不特别,很多消肿药方都会用到蜈蚣。" "当然特别,当主药的蜈蚣一定要超过一尺以上的红头蜈蚣,背上要全黑,一点红都不能有。" "超过一尺长的红头蜈蚣见过,不过背部全黑我真没见过。" "我这里不少,你走送你几条,好用。" "这里先谢过郭大叔了" "消肿去淤只是第一步,真正有用的手法,来我教你几种手法。"拉过丁莫野讲解身体各部位各种骨折不同处理的手法。丁莫野这方面经验算是不错,唐大夫也有些不错的手法,两人由教导便成了交流。唐大夫是洛阳名医,所用的手法自有其不凡,如此一来两人互相讨教均有所得。 两人从单纯的骨裂讨论到穿裂皮肉的骨折。老郭不愧是祖传技艺,不知多少年多少代人的经验累积,比起丁莫野只学了一年多来,经验丰富了不只一两筹。 说到后来,丁莫野也只有专心听的份,连句话也插不上。丁莫野认真学习时,还不忘控制着煎药的火侯,陶罐边上冒出滚滚的水泡。 最后老郭又说祖上还有另一种方法对复杂的粉粹性骨折有奇效,但需要身负内功,用内力以震的方法将断骨导到位置,再配合特殊手法接合固定。 丁莫野十分好奇,复杂性骨折本就是科目中大难题,甚至是无解的难题。对于接骨来说,目不能见,只能靠手摸索,感觉骨头的破碎情形,就算单纯的骨裂,要是碰到个庸医,都可能搞成终身残废。 丁莫野诚心地请教,老郭没想太多,就将这种接骨方法,没保留的说给他听。他的心里想的是,这个方法已成了传说,传说传说,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到所有药都煎好,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 老郭道:"等药凉了,还需要做成药膏c药丸,小丁你干脆留在我家吃饭,吃完了药也凉了。真是的,我那两个没用的儿子,也不知道叫吃饭。" 他这一辈子没收过徒弟,就只有两个儿子继承衣钵,教过丁莫野后再想起教两个儿子,是完全不同感受。 丁莫野这才发现早已过了晚饭时间,想起刚在路上吃了两个芝麻烧饼,难怪没感觉饥饿,回道:"郭大叔,今天真的获益良多,晚点还要麻烦您帮我制药。我出来没跟同伴说,还是先回客栈,以免同伴担心,现在时间已晚,明天一早我过来拿药,万事拜托了" "行明天一早你就过来,我等你。"老郭也不矫情。 回到客栈房间,发现大师兄跟阙亨都不在。向客栈借了纸笔,回到房间点上蜡烛,将刚刚在药铺里听到的几个药方写下贴身收好。 这可是宝贝,回去配着试看看效果,或许这几个药方能有大用处。 简单盥洗一下,这时才 感到腹中有点饥饿。他不禁怀念起以前在湖阴镇时,房里都会备着糕点,千层糕跟糯米团子。这个习惯到了洛阳也没改变,总是会到洛阳有名的惜别轩买点绿豆糕,不过多数都进了大师兄的肚里。 到客栈大堂买了块大饼,回到房间就着茶水吃下,便上床休息。 过了好一会儿,大师兄跟阙亨回到房间。凌子靖见到丁莫野问道:"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他是不太担心师弟,他比鬼还机灵着。 丁莫野看见大师兄跟阙亨都有点气愤的样子,说道:"去药铺配药,明天一早去拿。阙哥,你跟林健雄说明天早上稍微耽搁下,拿药。又是谁惹得你们都不高兴了" "不用通知,明天本来就决定要晚点出门。算了,不关你事。"阙亨回答。 "一听就知道是林健雄惹的。阙哥不是说不理他吗。"丁莫野从阙亨的口气中听出。" "我是不理他,出镖前我就警告过他,我只做该做的,其他的事别找我。算了,出镖期间,镖头最大,他想干啥就让他干啥,管他的。" "健雄哥也是怕我们阻拦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的。"凌子靖说道。 "大师兄,林健雄是又要做什么蠢事了"丁莫野问道。 "他把阙哥跟我叫去,说明天要修理林六,叫我们不要管," 第三十一章 专打不长眼 "我是不管,只要不影响出镖,就算是他把自己阉了也不关我事。我是气林六瞎了狗眼,明知道林健雄就是个小人,还刺他刺得挺高兴的,笨得跟猪一样。"阙亨气愤的说道。 丁莫野听是因为林六的事,心里大概清楚所为何事,道:"六老爷的嘴就是溅,眼睛又不够利,正所谓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被林健雄修理很正常。" "我是不赞成健雄哥这么做的。出镖前阙哥跟健雄哥已经闹得不愉快,又碰上了劫镖,镖队气氛本来就不好。如果健雄哥再修理林六,我担心会影响后面的行程。"凌子靖道。 "这倒不用担心,林六是记吃不记打。有回出镖他把黄镖头给惹毛了,黄镖头脾气本来就差,把林六拖到树林狠狠地修理了一顿,林六是乖了,可是没过几天那副德性又跑出来了。" 丁莫野想想林六的个性,确实跟阙亨说得一样,不由得笑了出来,道:"六老爷身上的皮厚实着呢,尤其是脸皮,看来这回他是有苦头吃了。" "哼哼这你就猜错了,林健雄才不会打林六。现在秦超受伤少了一台车,如果把林六搞伤又要少一台车,以林健雄那种贪小便宜的人,怎么能够让这种事情发生,他还指望回程林六的车能多装点货呢"阙亨道。 凌子靖看着丁莫野询问的眼神,答道:"回程车上装得货是出镖大家的外快。健雄哥确实跟阙哥说的一样,贪小便宜又自私,我们之前还说过,全镖局的镖师镖头都请过客,就没人吃过林健雄请的客。" "不不,大师兄你错了,这回他可是有带酱菜来请客的。"丁莫野帮林健雄辩解,不过说这话时自己也笑了出来。 "是啊可真是大方,一点酱菜就能拢络人心。"阙亨也跟着笑了起来,"好了,林六就看他自己的造化,这事咱们不管。" "健雄哥还担心莫野你呢我跟他说,这种事你拎的清,镖局内部的问题镖局内部处理,你不会管。可是如果是私底下的,就不好说了。"凌子靖道。 "林健雄是怕你出手,真够孬的,我看他也是被你师兄打怕了,现在连你都怕。"阙亨笑着说道。 "这种事不管了,睡觉吧"丁莫野吹熄蜡烛后躺下。 隔天丁莫野起得稍微晚些,大师兄跟阙亨已经不在床铺上了。昨晚他想了太多郭大叔教授的医术,睡得不是太好。 洗漱后,来到街上找个摊子吃了块大饼配粥,肚子里有了热腾腾的饱足感,精神马上又振奋起来。 还没走到药铺,便见郭大叔已经在门口等着。 老郭看见丁莫野就露出了笑容,说道:"小丁,昨天你走得急,我都忘了要送你蜈蚣,年纪大了总是忘东忘西。" 丁莫野回道:"郭大叔正当壮年,哪里看得出年纪大。"昨天郭大叔教了不少好东西,说些好听话是应该的。 两人进到药铺,丁莫野见柜台上除了自己的药以外,还有不少东西。 "蜈蚣已经帮你磨成粉,另外我还准备了消肿去淤跟补血增骨这两帖药,有机会你试试,看看郭大叔有没有没吹牛。"老郭拿起桌上的药说道,"另外再送你一套银针,小丁你别说不要。这是昨天我说的传说中的接骨手法专门配合用的,放我这里用不上,你们洛阳是大地方,人才多,要是遇到那种骨折的病人,又能找到会内功的人,或许能重现这门医术。" 丁莫野没推辞也没说客套话就收下。这是郭大叔的好意,已经都准备好,不收反而会郭大叔认为是不识抬举。 丁莫野将药物放进药篓子,将银针贴身收好,这个动作更让老郭觉得贴心。 老郭心里把丁莫野当成半个徒弟,虽然只有昨天半天的相处,比起教两个迟钝的儿子,教起丁莫野来更是舒坦。只是这半个徒弟马上要离开,所以才多送了点东西。 丁莫野将昨晚想到的一些疑问提出,老郭听着,一个个解释给丁莫野听。待到丁莫野认为清楚了,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丁莫野看看时辰,今天已经起晚,现在还耽误了点时间,连忙跟郭大叔告辞。又提醒郭大叔如果有去采药,记得要多采些两日醉,等自己回程时,也能带些回洛阳。老郭欣然允诺。 回到客栈,阙亨跟大师兄已牵着马在外等候,却不见其他人,问道:"其他人呢" "不管他们了,我们先走。"阙亨说完便上马。 凌子靖跟着上马,丁莫野也跳上马坐稳。两骑随即出发。 林健雄在客栈大堂坐着喝茶,见阙亨他们已经离开,这才跟客栈结账。出了客栈,牵着自己的马走到路旁等候。 不一会儿,只见林六打着哈欠,走到自己的 镖车,无精打采地靠着镖车。 "林六出发了。"林健雄上马后对着林六说道。 林六斜眼看了林健雄,又看旁边的镖车没人,骂道:"两个小兔崽子是昨晚跟狗睡了,什么时辰了还没看到人。" 林健雄冷眼看着林六道:"李奖吃坏肚子,我们先出发。" 林六只觉得林健雄的表情怪怪的,也没多想。他手推车一抬起就知道重量不对,并车后他的车子已经很重了,这时的重量更胜之前。 放下推车检查,发现最重的物品都在这台车上。他立刻不愿意了,拿起重的物品就放到李奖车上。 林健雄喝叫道:"两个小的身体不适还要他们推重的,放回去听到没,出发了,再拖拖拉拉就有你好受。" 林六不服气的叫道:"一个不能推,一个拉肚子,要这两条狗干嘛凭什么要我推重的。" 林健雄面露凶光恶狠狠地一个字个一字的说道:"凭-我-是-镖-头" 林六被林健雄的眼神吓到,只好认命的又将放上去的东西拿回自己车上,乖乖地推着车走出客栈。 第三十二章 离开镖局的那些人 林健雄双腿一夹马腹拉着辔头控马小跑步起来。林六推着沉重的车跟上,心里不禁暗骂两个小的让自己遭罪。 林健雄纵马小跑一小段,回头发现林六还在后面慢慢悠悠的推车。调转马头跑回林六旁边,马鞭虚抽"啪"的一声,喝道:"跑起来要赶路。" 林六无奈推着车加快点速度,但依旧没有跑动。 林健雄今天是铁了心要整林六,控马贴近他身边,马鞭”啪啪啪”就在他耳边连抽,口中骂道:"林六叫你跑起来你是听不懂嘛" 林六只觉得耳朵就要被抽到,浑身鸡皮疙瘩猛的窜起,只得推着车跑动起来。 林健雄这趟出镖的心情原本是十分兴奋,眼看着教秦超c李奖是一笔收入,回程还能带几车的川货回洛阳转手。这两笔是立马能进口袋的,还指望用这两笔钱来换房子。 出发前虽然跟阙亨闹得不爽,但阙亨c凌子靖只会跟自已这一趟镖,只要他们两个不明着跟自己作对,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自己是镖头了,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 但是林六这龟儿子就不能忍了。之前在镖局不尊重自己,要不是镖局里禁止动手,早就已经修理他一顿。 出镖后还敢冷言冷语,以为跟阙亨c凌子靖混熟了,自己就不敢把他怎样。老子是镖师,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你还怕没有机会。 要不是遇上了劫镖,老子还能放你悠哉这么多天吗幸好自己发现得早,提早进树林,搞不好就被山匪给干掉了。 林六推车跑了几十步又放下脚步用走的。 林健雄气得将马鞭挥动,口中更是大声骂道:"林六,你是没把本镖头的话听在耳里是不是跑起来,若是耽搁时间,有你好看" "两个小兔崽子又还没赶上,我跑快也什么用,拖时间也是兔崽子拖的,又不是我。"林六不服气地回嘴。 "本镖头说的话你是没听懂吗,叫你跑就跑。" "等两个兔崽子跟上了再说。"林六索性将推车停下说道,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你要是不听本镖头的话,回去我就跟总镖头说你不配合工作,镖局也不会留你,哪里来的你就给老子回哪里去。"挥动马鞭,啪的一声抽在林六耳边。 林六本来不怕林健雄跟总镖头告状,这样总镖头会怀疑他的能力。镖头领导能力不行,以后在镖局的日子也不好过。但现在听林健雄都把这事说出来,那就是正式撕破脸,要是真闹起来,吃大亏的必定是自己。只好又推车小跑起来。 林健雄控马逼近推车,马鞭抽得啪啪响,连坐下马都感到不安,躁动得马蹄差点踩到林六。语气生冷的道:"林六,本镖头要你留就留,要你走就走,出镖我最大,你要是不服气,现在立马就把推车留下。" 林六知道林健雄确实有权利,出镖时当场叫自己滚蛋。这时听他直接说出了口,知道他是铁了心撕破脸,自己要是不从,只怕在镖局的好日子,就此结束。心里慌乱,推车就跑得更快。 "林六,如果你离开镖局会是如何下场看看卢胖现在的样子,以前胖得像猪,现在呢你叫他瘦皮猴都算称赞,卢胖为什么变瘦还不是离开了镖局只能去码头搬货,每天扛几千斤的东西,猪就成猴了。再看看何二狗,一有点钱就逛窑子,还给窑姊儿赎身。现在呢连老婆都养不起。”马鞭对着林六耳旁又抽出啪啪声响, 林六越听越觉心慌。这些人他都认识,当时被镖局开革时,自己还笑话过他们。小跑步的马蹄声像是带着他的心跳,越跳愈快,耳旁不断响起马鞭响,震得他脑中一片混乱。 那些人狼狈的模样在脑中不断的闪过,就好像是自己以后的样子。 推车车轴不堪重负发出咿咿啊啊的声响,搅得林六心里揪成一团,只感口干舌燥,双脚发虚,沉重的推车推得歪歪扭扭。 "林六,你不也爱逛窑子你不是最爱天天洞房天天换新娘离了镖局我看你怎么逛窑子,怎么天天洞房天天换新娘" 林健雄一句句话都刺在林六的心上,离开镖局他确实什么都不是。已经习惯了安稳生活,年纪又大,经过洛河帮那件事后,他的胆着实已经吓破,脖子再也硬不起来,腰杆子也直不了。如果没有镖局的工作他都不知要怎么活下去。 日头渐渐升高,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冒出一片片氤氲热气。 汗水划着林六沾满泥尘黝黑的额头,流进眼中,刺得他辣痛得睁不开眼,心中尽是慌张迷乱。林健雄依旧不依不饶继续说着,一声声一句句就像轰隆的雷鸣,轰进他心里。 "我是镖头你是趟子手,你跟我斗,你拿什么跟我斗叫你推车跑你就得跑,叫 你当狗你也得当狗你真以为你资格老我就没法搞你离了镖局你啥都不是多久没练武了,都还给姥姥了,就你那两三下,就你林六,老子我一句话看哪家镖局会收你。得罪我有本事得罪我,就要有本事承受老子的怒火"林健雄越说越大声。 林六喘气如狗汗水浸湿全身,木着推车跑。林健雄的话闷雷般隆隆做响,像是将他一切拥有都轰到九霄云外。 突然轮子绊到一个突起的石头,双手一下把持不住,推车翻覆,车上的物品洒落一地。林六跟着一个踉跄摔趴地上,下巴重重的嗑在地上,半边脸沾满着尘土,失力似的软瘫趴卧着。 林健雄停下马,蔑视的看着,毫无感情的叫了声:"林六" 林六艰难的抬起头,失神看看四周。林健雄就在眼前也好似看不见他。 过了好一会眼神才有了焦距。急匆匆地起身,缩着肩低着头,慌乱地捡拾散落地上的东西装上车,把车扶正,推着车又小跑起来。 林健雄看着林六更加佝偻的背影,鄙视的笑着,更加大声的喝道:"跑快点,把货摔坏你就别干了" 第三十三章 护短吗?你想多了 丁莫野三人看到林六时,被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林六拖着蹒跚的步伐纯粹用身体力量顶着推车向前。 身上的衣服因汗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结出了一层白白的盐粉,一身尘土狼狈,半张脸沾满泥尘,双眼涣散,嘴唇过度脱水显得苍白而干裂。 林健雄策马在林六后头缓步慢行。 其实林健雄早在一个时辰前就没骂过林六,不是因为他词穷,而是林六脚步稍微慢点,只要他的马鞭虚抽,林六就又会加快。 他很喜欢看着林六在马鞭声响后缩头缩肩的哆嗦样。林六如同行尸走肉般,只剩下意识推着车。 丁莫野上前接过林六的车。凌子靖搀扶着他到树荫下,见他只是失水过多,拿出水袋替他润了润嘴唇。 林六抿抿唇,凌子靖再将水袋给他,他小口小口慢慢吞咽,涣散的眼神才慢慢有了焦距。 林健雄将马跟另外两匹马系在一起,边走动边舒展着筋骨。突然发出一声咳嗽声。正在喝水的林六,眼神慌乱的看了看他,忙将水袋还给凌子靖,挪移到一旁蹲着,头低下垂在两腿之间。 林健雄问道:"林六还行吧" 林六似乎用尽了力气才从干涩的喉咙挤出话道:"我还行,林镖头。"头垂的更低。 阙亨从头到尾都是冷眼看着。拍了拍凌子靖跟丁莫野,道:"上马探路"三人上马出发。 纵马快跑半个多时辰,正午的太阳当空,炙热的阳光,烤得人皮肤生疼。三人又找个凉爽的树林休息。 阙亨边啃着肉干边道:"林健雄好手段,一上午林六就被他折腾得服服贴贴。我打赌今后林六在他面前就是个龟孙子,屁个废话再也不敢说了。算了,只要不影响出镖行程,随他怎么玩。" "健雄哥会不会过份了点。"凌子靖道。 "你看林六样子无非就是推车子跑,累过头而已。健雄又没动手打他,怎么会过分。林健雄修理他也正常,上下尊卑不分的人,以后谁还敢调你出镖。都是领镖局薪俸,干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才是本分。"阙亨道。 "不只推车跑这么简单,你看林六的表情分明是被吓到了。我倒是好奇林健雄说了什么,让六老爷怕成这个样子。"丁莫野道。 "林六不是说过他进镖局以前的经历。我说他这个人胆小又没担当,吓他两下就萎了"阙亨道。 丁莫野回道:"普通吓吓能把六老爷搞成那副德性林健雄肯定是拿了什么来威胁他。但到底是说了什么,能把它吓成这个样子,他这人没老婆没孩子,有点钱就去逛窑子,又是出了名的小气。这种人大部分是很自私,他的圈子就只有镖局。这种自私的人最怕什么怕他拥有的被人抢走。林健雄能拿走六老爷什么家庭女人钱财这些东西他都没有,身分地位名气" 阙亨听丁莫野慢条斯理的分析,忍不住插话道:"林六有个屁身分地位名气,健雄最多就是威胁林六要把他踢出镖局。" 丁莫野点点头,看着阙亨道:"通常脑袋不灵光的人,直觉都相当准确。阙哥,这点从你身上我充分感受到。" 阙亨笑骂道:"莫野你嘴巴还真他奶奶的贱,算了你们师兄弟两人连手我打不过,我忍行不行。" "知道怕就好所以林健雄是用这方法威胁六老爷。确实,六老爷这个年纪,如果离开镖局就等于没有谋生能力,又没多少钱财傍身,离开镖局就等于绝了他往后的好日子。嗯,这招够阴狠,而且又空出个位子能塞进秦超或是李奖,一举两得。"丁莫野道。 "不过林六是雷镖头的人,回去要是多说两句,雷镖头不会找健雄哥麻烦吗"凌子靖道。 "我要是雷镖头还要把林六臭骂一顿,出门不好好配合镖头工作,不等于我没把人教好,丢我的脸。"阙亨道。 "要是雷镖头护短呢"凌子靖道。 "护短,护短也要看人,一个趟子手而已,没人会在意的。"阙亨道。 凌子靖摇头反对道:"可我不这么认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丢脸就是我丢脸,人心不聚人就散了,再怎么说人是我的人,别人插手就是跟我过不去。至于关起门来我怎么打孩子是我家的事。" "大师兄你想多了。阙哥说得有理,一个趟子手而已。而且林六这种自私的人,也很难跟人交心,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一堆。"丁莫野道。 "子靖你看,连你师弟都比你看得明白。"阙亨道。 "他从小跟着他师父就是跟些三教九流打交道,这些事情他确实比我看得明白。"凌子靖道。 "我师兄眼里只有练武, 在人情世故上面根本没花过心思,早晚会在这上面吃亏的。"丁莫野叹息着说道。 "阙哥,听说最近洛阳各镖局走暗镖被劫了不少,你有什么看法。"丁莫野明天就要跟他们分手独自去武当山拜师,想问清楚这件事,也让大师兄提高一些警觉。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这件事,你又不是镖局界的。"阙亨道。 "我大师兄是啊看来阙哥知道不少内情。"丁莫野道。 "最近有消息说龙腾剑在洛阳,各镖局走暗镖的都被人给盯上。我们镖局这一阵子人都在外面,也没人能走暗镖,所以龙腾剑的事等于不关我们的事。而且我们这一趟出门一两个月,回去了这件事也应该结束,当没事就好。"阙亨道。 "阙哥那天不是说林记钱庄也找上了镖局,总镖头会不会脑袋一热也接了镖。"丁莫野好奇问道。 "就算接也要有人走镖,镖局又没镖头,总镖头想接都没机会接。阙亨道。 "那宁远算是运气好,没扯上这件事。"丁莫野道。 "不是说龙腾剑是假消息吗。"凌子靖道。 "谁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前一段时间整个镖局界乌烟瘴气的。"阙亨道。 三人东拉西扯又聊了些不着边际的话。等到后头人跟上,又再出发前行。 第三十四章 由外而内的内功 傍晚找了间废弃的屋子休息,不过因为林六的事,整个气氛不好。众人默默吃着干粮,林六一个人躲得离篝火老远。 林健雄饭后依旧带秦超c李奖去练刀。丁莫野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早早就去休息。 隔天还是同样情形,三人骑马在前,四人在后。 林健雄没放过林六,还是逼着他推车快跑。正因为速度加快,原本两天的路程,用了一天半就到南阳。 三人到了南阳城下,丁莫野下马背起药篓,挥手向两人告别后,一个人独自前往武当山。 "我们先进城安排好住宿,过中午应该健雄他们就能到。今天还来得及去拜会神戟门的一戟破天"周浩民,明天早上去卧龙帮投拜帖。"阙亨道。 两人牵马进城,阙亨熟门熟路的找到客栈安排好今晚的住宿。来到客栈大堂点了些吃食,阙亨见凌子靖自丁莫野离开后,便有点心不在焉,问道:"你是担心你师弟吗" 凌子靖点头道:"嗯,伏牛山一代盗匪多,他一个人去武当山拜师,我有点担心。" "拜师我还以为他是进伏牛山采药。"阙亨惊讶道。 "莫野是去武当拜师学内功,我们两个约好谁先学会内功,再教会彼此。"凌子靖道。 "学内功你们不会内功别开玩笑了,你没内功怎么能招中化招"阙亨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招中化招要用内功我是纯用手腕力量。"换成凌子靖露出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阙亨拉过凌子靖的手腕,摸摸捏捏,道:"没有内功也能用出招中化招,你这腕力也真吓人。不过学内功也不用去武当拜师,莫野都十几岁,年纪也过了,武当派不可能收他。况且以他那种个性当道士,那不就是去祸害武当。"阙亨呵呵笑道。 "他就是抱定主意要学内功,前一段时间还去了少林寺。"凌子靖道。 "他是真发了疯才会去少林武当拜师。先不说人家收不收,少林武当那种内功没练个五年八年根本看不到成效。你听过少林武当有十八岁以下成名的高手吗没听过吧因为他们的练的功法需要五年八年才能小成做到内气外放,坐功功法时间既久,初期效果又不明显,还不如学动功法来得快呢。"阙亨说。 "动功法"凌子靖疑惑的问道。 "就是由外而内练内功。"阙亨道。 "由外向内练,还有这种方法"凌子靖问。 阙亨一脸不解的看着凌子靖,道:"江湖中有一半以上的人是用这种方法练内功,方法多的是,至少我就知道好几种。" 凌子靖尴尬道:"我不知道,我以为内功就只有坐功。" "这些功法也不是大秘密,镖局的镖头镖师你找谁都能跟你说出个一二三来" 阙亨道。 "我以为打听这种事是犯忌讳。"凌子靖道。 "你打听谁是他家的隔壁老王才会犯忌讳"阙亨道。 "我觉得莫野现在要是也在这,他会说:我姓王,我住你家隔壁。"凌子靖道。 "他要是真敢这么说,我会让他生活不能自理,然后再送他进皇宫。"阙亨恨恨地说道。 "反正他都要去当道士,送不送进宫还不是都一样。不过你说的由外向内练的内功我没听明白。"凌子靖道。 "坐功c动功都能练成内功。只是坐功是直接练全身经脉穴道,动功是先练一部分的经脉穴道,然后再一部分一部分的串联直到全身经脉穴道贯通。前期动功的威力显现的快,但是每个部份内力的串连都是一道关卡。坐功则是没练个五年八年效果看不太出来。可是一旦能做到内气外放,就算只完成了小周天,威力也比没完成串连的动功强。不过要说哪种功法比较好,殊途同归,最后都是一样的。" "简单点说坐功是道家功。道德经说:"虚其心,实其腹,专气致柔,能归婴儿乎,说的就是练气。道家分全真跟正一两派,但是两派开枝散叶,分宗无数,不知经过多少代人的努力,逐渐形成各派各有独自功法。动功的来源不可考了,可是应该可以算是少林寺将其发扬光大的。少林寺一开始只有动功法,不过是西竺传来的,跟中原的有些差异。后来达摩和尚面壁时将西竺的动功结合中原的动功,就成了少林独有的动功法。据说镇寺绝学易筋经就是改良后的动功法。再后来又有僧侣融合道家的调息法,发展出少林的坐功法。经过一代代的增进改良,就成了现在少林内功功法。如今江湖上常见的动功功法,就有几种是少林寺的叛徒传出来的。"阙亨道。 "这些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凌子靖道。 "要不是已经认识你,我 真怀疑你是从哪个山沟沟窜出来的。"阙亨道。"先说发劲方式,子靖,你认为劲是如何发出。" "发劲方式那么多种,你要问的是哪种"凌子靖道。 阙亨道:"不错,发劲方式就是因为太多,所以练外功之人总是局限于身体的发劲方式。不过你是纯用肉体的发力方式,那就是我们所谓的本力。本力的发力方式,说穿了也就两种──旋转力跟杠杆力。动功内力的发力方式却完全不同,”顿了顿,又道:"纯练外功的人往往忽略一个重要地方──脊柱之力。坐功法练的是气海丹田,内劲收发都在气海,但动功法的收发劲是以脊柱为主,透过肉体的本力凝聚,呼吸的调节,贯通出一条或者多条经脉,连接脊柱对应的穴轮。蓄力于脊柱穴轮,发力于脊柱穴轮,这就是动功跟坐功最大不同的地方。" 凌子靖疑惑问道:"穴轮" "就是穴轮。脊柱有九个穴轮,他跟气海丹田是差不多意思,也是用来修练跟储存内力。"阙亨道。 "所以坐功是将内力存于丹田,用的时候从丹田调出。动功是将内力存于穴轮,用的时候从穴轮发出。"凌子靖道。 "也对又不对。道家坐功是讲丹田之力,但是流派这么多,道门又重实践,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也兼修动功。佛家坐功则有修丹田也有修脊柱。这两种功法现在真分不清谁是专修谁又是兼修。而且坐功c动功孰优孰劣真不好说,只能说看谁的功夫深而已。"阙亨道。 "动功要怎么练"凌子靖问。 "真想学我可以教你入门,不过后续的功法你就要自己去找了。阙亨道。 "先入门再说,以后的事以后打算。"凌子靖道。 第三十五章 挖宝还是盗墓 丁莫野沿着小路向武当山方向前进,时而穿越绵延不断的伏牛山脚,时而涉水渡过湍急小河。 这条路是跟镖局的趟子手打听,说能省几十里路,不过人烟稀少,有时一走一天也没有看到任何村庄。最重要的是这条路知道的人不多,伏牛山的山贼更不会在这条路上拦路打劫。 路是难走了一点,不过壮阔的山景跟秀丽的水景还是让丁莫野感到心旷神怡。 第二天来到一处山谷,放眼望去一片荒烟漫草。天色已近昏黄,丁莫野随意吃些干粮,又练了几趟剑法,便找棵大树爬上,倒头就睡。 睡到半夜,却让一阵窸窣声响吵醒。此时云层罩住月亮,朦胧的月光下,只见不远处里隐约有人影晃动,然后就响起一阵铲子挖土声。 丁莫野心想这个时候会在这种荒郊野外,也不生火照明,不是杀人埋尸就是盗墓。反正事不关己,也不理会继续睡觉。 挖土的声响,在深夜里显得异常大声,吵的丁莫野也没了睡意。 此时月亮冒出了头,透过月光看去,只见一人上半身埋在土里只露出下半身,身旁不断有土堆积,旁边有两人拿着铲子快速将堆积的土刨到一旁。不一会儿仅有下半身的人就整个消失,消失的地方露出一个洞。 旁边铲土两人的其中一人,弯身也钻进洞里剩下下半身。身旁随即又出现有土堆积,剩余在外的一人又将堆积的土刨离。 过没多久,下半身又再消失。这时厚厚云层遮住月亮,登时看不清那里的情况,只剩下断续续铲子跟土石摩擦的沙沙声。又过了一会连沙沙声也消失,只剩下微风吹动树叶窸窸窣窣。 丁莫野抬头看看天色,但今晚云层甚厚,月亮躲进去,连光晕都几乎被遮掩住。心想这伙人到底是要干些什么,好奇心大盛,但也不敢潜过去探究竟,只能耐下心等候。 过了许久,突然从几人刚才消失的地方传来一阵声响。听起来是呜着口鼻发出的说话声,模模糊糊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接着是踩着草地离去的声响。月亮还是没有探头,黑暗依旧。 微风拂过树梢,不停歇的树叶沙沙声,就像挠在丁莫野的心上,心痒难搔。四下一片漆黑,就算他睁大眼睛,运足目力,也看不到那里情况,只能暂时继续等候。 月光终于透过稍微淡薄的云层照射出来。丁莫野迫不急待看向那里,却是四下无人,地上似乎有个东西。仔细一瞧,确实是个人俯卧地上一动不动。 他心里盘算着,这一伙人至少有三人,眼下俯卧地上一人,刚才听声音离去的应该只有一人,还有一个或一个以上的不见踪影,也不知是在墓里没出来,还是已经离开而没发现。 "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又不敢冒险轻举妄动,便继续待在树上等着。看看月亮挂在天上的方位,差不多将近一个时辰才会天亮。心想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等天亮后再看看。 记起死去的师傅曾经教过他,当不确定时就尽可能地分析问题,降低自己的危险。他开始猜想这伙人的各种可能性。 "是三人还是三人以上"他先想这个问题。"自己被吵醒时应该是这些人刚到的脚步声,然后开始挖洞,以时间跟挖洞速度判断,有第四个人可能性极低,所以应该是只有三人。" "上面两个刨土的人,看身形人高马大肯定是男人,年龄不好判断,另一个露出半身的分不出是男是女可是没道理让女人先挖洞,所以应该是男人。" "地上躺的那个是死是活是临时发病躺下的还是被离去的那个人杀了躺下的离去的那个是去请大夫还是杀人之后离开还会不会回来还有一个是先走了还是还在下面" "是挖洞还是挖地道"他先排除挖地道,虽然天色太暗看不清楚,可是从看到两个人露出的下半身看来,肯定是斜着往下,地道不是这种挖法。不管埋尸c藏宝c挖宝直接向下开挖就好,所以埋尸跟藏宝可以先排除。"可是为什么要挖洞下面有什么吗盗墓c挖宝皆有可能,有疑问,需要再搞清楚。" "这里是荒郊野外,来的时候没看到有什么墓碑。如果是藏宝地,那谁会把宝藏埋在这种地方所以墓地还是藏宝地都有可能。最重要的是不管是盗墓还是挖宝,如果有发现应该数量不小,三个人没车没马的怎么把宝藏运走没出现的那个人是不是正守着宝藏离开的那个是不是去找人还是找车,天亮之后还会回来" "以现在要搞清楚的有几件事,离开的那人为什么离开还会不会回来地上躺的那个是死是活不见的那个人在哪里是盗墓还是挖宝会不会有更多人再过来" 丁莫野用自己理解的方式去分析眼下的这些事情。他算来算去有一堆疑问不 解。又想到现在待的树上,离挖洞地方不远,如果真有人还要来,天亮后肯定会发现自己。 当下立刻下树,往树林深处多进去一点,找了颗既茂密视野又好的树爬了上去。他准备等到天亮后再看情况,是不是自己也有机会检点便宜。 天一转青亮,丁莫野就迫不及待看向地上俯卧之人。只见那人在地上留下一条拖行长长的,已成赭红色的血迹。以他学医的经验,知道早已死透,当下判断是已离去的那人杀人灭口。 丁莫野又想,"另一人不是在下面等,就是可能已被灭口,不过被杀的机率高于在下面等。" 如果他的判断没错,离去的那人,应该是杀了两人为了独占宝物。这样看来,还有两种可能情形会发生,一种是离去的人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不会回来,一种是找运输工具再回来。他既然已经杀了两个人,应该不会再找其他人,所以最多自己回来。 丁莫野反复评估自己应该怎么做,如果下面的人没死,那他下去会不会有危险如果下面的人死了,下面的东西就是无主之物,自己拿了也是理所当然。 如果等离去之人回来,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唯一的风险是离去之人回来,正好堵到自己,那时最有可能是面临一场战斗。 第三十六章 还有好东西吗 丁莫野想到这里顿时心痒难搔但又为可能发生的战斗犹豫不决,最后心一狠咬咬牙还是决定下去。抽出宽剑随身带着。 地洞斜斜往下。丁莫野轻声轻脚不发声响地顺着往下爬。不过约三c四十尺距离,便看见前方有微弱的青光发出,隐约照出一个小小空间。看样子应该就是墓室。 再往前爬一点,接近墓室时地洞稍微开阔,已容一个人蹲立。 他怕墓室内还有活人戒备,不敢大意,慢慢探头往内看。 墓室内内有一副半开了棺盖的棺材。棺材边上瘫坐着一个小老头,胸前有一滩血迹,左小腿呈现不自然弯曲。发光的萤石就在他身旁地上。 再看仔细,发现小老头胸口还有微微起伏,一手握着短铲子,地上还留有一个小土堆。 丁莫野正准备缩回头时,却发现小老头正好抬头发现自己。只见他一双眼睛惊惶的盯着自己,一手拄着手中的短铲,挣扎着要起身,但折断的腿又让他瘫了下来。 丁莫野知道小老头受了伤。看来应该也是被灭口,但运气好只是受伤没死,等于心中大半疑虑解决。 蹲起身跳下墓室,先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吹燃,点上准备好了的火把,墓室内霎时清晰可见。 这个墓室并不太大,长宽比两具棺木稍大点,高度比一个普通人身高要低上一点,地上空空荡荡没有其他东西,也不知是已经被人拿光,还是根本就没有陪葬品。 丁莫野就算没有盗墓知识,也知道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合葬墓穴。走近棺木看看里面,其中只有一具挂着几缕破布的枯骨跟一柄抽离剑鞘锈蚀斑斑的剑,其余空无一物。 心想好东西应该都已经被拿走,那个灭口的人也不会回来,心中顿时笃定。可是自己想捞点便宜或许只能从幸存的小老头身上着手。看向面色苍白的小老头,捉狭地问道:"还有好东西吗" 小老头看到丁莫野手中的剑,一脸认命,有气无力回答:"本来就没有,还能有剩的" 丁莫野取笑骂道:"没好东西会杀人灭口,上面还有一个也死了" 小老头这时也听出丁莫野跟原本两人不是一伙的,深深的松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这不是趟好买卖。果然还有五十两银子没给我。他奶奶的,杂碎东西东西拿跑了,还把小老头我的腿也踢断,又给咱来这一刀。"后面几句骂人的话,中气变得十足,不像是胸口受重伤的样子。 丁莫野道:"命能保住算不错了你们这盗的是什么墓,看样子也不像有钱人,也不像有好东西的样子。" 小老头回答道:"昨天我就觉得那家伙的眼神不对,还好小老头我留了点心眼,撬开棺材板的时候,故意丢掉萤石,果真被我料中。不然真给交待了" "你这说了半天不等于没说嘛"丁莫野道。 "你不也看到了,就一个普通的墓。"小老头道。 "既然没好东西,那你继续待着,我先走了。"丁莫野见小老头说话不说重点,而且看样子也不像还会留有什么好东西,登时露出兴趣缺缺的样子。 "等等等等,你要走也把小老头我一起捎出去啊"小老头道。 "你有手有脚还有铲子,自己再打个洞出去不就得了。小爷我从不做亏本生意。"丁莫野说完作势要爬进地道。 小老头急匆匆的说道:"行行你先救我出去,小老头我必有回报。"他还真怕丁莫野就此丢下他离开。 丁莫野手扶着洞口转头对小老头说道:"我这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先说有什么回报。" "小老头家里有不少银两还有些珍贵的玉器,你送我回去,这些东西都给你。"小老头讪讪的说道。 丁莫野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说:"看你这样子能有银两c珍贵玉器,你当小爷第一天走江湖吗,你骗这个墓穴的鬼可以,别想骗我。" 小老头一副被怀疑后心有不甘的说道:"小老头我就是干盗墓的。秦岭八百里地下到处是大墓,洛阳土家村也是在行当里出了名的,怎么可能没有这些东西,你别看不起人。" 丁莫野呵呵笑道:"嘿嘿,盗墓都成了行业,可惜你说的那些东西小爷看不上眼。" 一句话堵得小老头不知该再提什么条件,才能打动眼前的少年。他能拿出的也就是那些,一时间呆呆地看着丁莫野。 "我就是经过看到上面死了一个人,又看到地上有个洞,好奇下来看看。你说你一个盗墓的,问你话还不好好回答,尽跟我扯些无关紧要。我要是想贪你的,下来就先给你一剑,墓里还有什么不是我的。要不是你受了伤出不去,谁都会认为上面的人是你杀的,早 把你扭送官府。" 丁莫野边说边走到小老头身边,先拿走他右手的铲子,手掌又一扣一带,将小老头藏在身后的左手拉出,轻巧的夺过其中的匕首。 继续说道:"你运气好,要不是我刚好来附近采药,你就肯定要死在这里。就算你能挖洞逃出去,外面几十里荒无人烟的,就算没饿死,也逃不过附近野兽的嘴。" 翻开他的衣襟,查看胸上的伤口,发现伤口并不深。检查他的断腿,胫骨却已折成两断。 丁莫野一进墓穴就看到小老头左手藏在身后握有匕首,他不知道这个小老头会不会武功有没有危险性,所以从头到尾都跟小老头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 用话套了半天,发现小老头确实是个以盗墓为生的老贼。这样一来就无须担心小老头如果暴起伤人自己抵挡不住。这时他将铲子跟匕首取走,更是将可能发生的危害降到最低。 "医者父母心,看到人受伤,我们做大夫的能不救治吗。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贪你的金银财物吗,作为医者根本看不起你那些粪土之物。"丁莫野取出之前配好的金创药,涂抹在小老头胸口伤处,摸了摸腿上的断骨,继续道:"你拿那些粪土之物来换我救你,是污辱我嗯嗯你的这条腿如果现在爬出去,恐怕以后不好治疗。我上去捡些树枝先帮你接好骨,这样问题就不大了。" 第三十七章 价值一百两 一番话讲得小老头不由心生感激,说道:"可是小老头我现在身无分文,连医药费都付不出,小爷您还是跟我回去,我会尽我一切来报答您的。" 丁莫野白了他一眼道:"你还是省省吧,你当我不了解你心里想的什么没有小爷我送你,你靠一条腿能走回去不过小爷还要采药,没那个闲工夫。"边说边帮小老头将断骨对上。 小老头疼得满头大汗,吶吶的道:"你就忍心看小老头我曝尸荒野吗" 丁莫野起身拍了拍手,道:"我上去捡点木头拿点药,别乱跑,骨头再错位,你就自己想办法解决。"说完也不理会小老头。爬进坑洞,匍匐前行出了地面。从药篓拿出银针又捡了些树枝,再爬回墓中。 一进墓室,小老头手上拿了两本书交给丁莫野,道:"这是这次盗墓我藏起来的,小老头我不识字,你看看写了些什么" 丁莫野接过翻了翻,顺手收进怀中。从针灸包中取出一根三棱针用火把烧灼过后,在断骨附近几处经络点刺放血。 这是他在小镇跟药铺掌柜学的新手法,正好拿小老头试试。 小老头觉得丁莫野拿针的手微微颤抖,但看他表情却是淡定,丝毫不见异样,想说可能是他不熟悉用针的缘故,也没太在意。 其实丁莫野这时心里早已翻江倒海,激动的不能自已。原来小老头主动拿给他的两本书,一本是"小分筋错骨手",另一本是他梦寐以求的内功功法"浑元气功"。拿到手之后之所以装作毫不在意,是因为小老头的缘故。 他觉得小老头的个性有一点很像他师父,就是你越跟他讨价还价,就越得不到你想要的。反而你不跟他谈,他越想跟你谈,你对他开的条件越不在意,他就会不断加码。 这招丁莫野对他师父是屡试不爽,用在小老头身上也是一试见效。果然就乖乖的主动交出这次盗墓的所得。 而且他还认为小老头身上肯定再挖还能有所得,所以虽然心里再激动,表面上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小老头看着丁莫野熟练的放血清淤,上药又用树枝将断骨处固定,说出这回盗墓的始末:"那两个人是有人指点到村里找到我的,只说有坟要挖,也不说是哪里。小老头我当然不肯,那个一直叫你等会的直接拿了五十两银子给我,说是成之后再给我五十两。奶奶个腿,小老头我真被鬼迷了眼睛,为了这一百两就跟他们走了。" "五十两买你一条命,不错了。"丁莫野回道。 "一百两,我值一百两。"小老头气冲冲回道。 丁莫野只是顺口回话,没想在这上面跟小老头纠缠,道:"行你值一百两。继续。" 土吉嘴里又嘟嘟囔囔念了几句,才继续说道:"出了村他们才说是在南阳附近。小老头我可不会骑马,他们就雇了辆马车,走了四天才到南阳。这两个猪生狗养猫带大的畜生,到了南阳就把马车给退了,我说我能骑驴,这两个死老鳖就是不肯,非要走路。" 小老头说到这里,握拳空挥几下,道:"我就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想让我活着回来,连买驴的钱都省了。" "既然知道人家没想让你活着,你还挖个狗屁墓。"丁莫野道。 "我这不是还惦记着还有五十两没拿嘛。"小老头悻悻然地说道。 "人为财死,狗为屎亡,不怪你,你还算挺值钱的,继续说"丁莫野道。 "我们又走了两天才找到这个山谷,那两人说山谷里有个坟要挖,但是不知道在哪里。尻恁娘的,小老头又不会看风水,只能用探杆探了。好不容易用了两天才找到这个墓穴。雕几把的,关中有多少王公贵族的大墓可以挖,跑到这种鸟不生蛋地方来找,要不是小老头我挖了一辈子的墓,你就算带只穿山甲来都不见得能找到。"小老头又是满嘴干谯。 "当时我就觉得这两条王八没安好心,就说找不到墓。是那个喜欢叫你等会的许我能拿墓一半的收获,我他娘的也是鬼迷心窍,早知到后面的五十两拿不到,也不跟他们说墓穴在哪里。就他们俩条土狗,闻一辈子也休想闻到这个墓穴。" 丁莫野听小老头差不多把能用上的畜生形容词都用完了,用布条绞紧固定时故意用了点力,勒痛了小老头,发出了一声闷哼。 但是小老头似乎止不住话兴,又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要跟别人说。我发现旁边有两个老坟都是大墓室的,下回等我脚好了,我们一起来挖这两个墓。"小老头呵呵笑着。 果然,不等丁莫野开口问,小老头已经先交了底。不过丁莫野没理会他,问道:"我看匕首入肉不深,除了刚刚两个书以外,应该还有其他的东西挡住了吧" 小老头从怀里又拿出一张兽皮出来,丁莫野接过翻看,说道:"盗个墓还带张兽皮,小老头你是怕遇到尸变,拿兽皮给殭尸当衣服穿啊。 小老头道:"趴着挖洞,胸前不垫张兽皮磕着老疼呢" 丁莫野仔细翻看,如同小老头所说,只是一张硝制过的普通带毛兽皮,上面一个刀口子是新开的,便将兽皮还给他。 问道:"那两人拿了什么东西跑的 小老头回答道:"拿了两本书,说是什么什么剑法。" 丁莫野道:"所以这两本书是你偷的" 小老头忿忿不平道:"怎么能说偷。撬开棺材板时我就发现棺材里就只有两个油布包跟一把剑,我拿一个油布包也是怕他们耍赖不给钱。而且当初说好墓中所得归我一半的,只是得到这两本书小老头我又不识字,这下亏大了。" 丁莫野道:"能保住性命就阿弥陀佛了,还想着吃不吃亏,你的心也够大了。" 他这会相信小老头应该没有保留,这两本秘籍就是盗墓的全部所得。扶起小老头攀爬进地洞。 能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内功秘籍,他高兴得想要放声大叫,但还是强忍着。爬进地洞后,全身却是不由自主兴奋得颤颤而抖。 两人一前一后爬出地洞。搀扶着小老头经过俯卧地上的尸体时,小老头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丁莫野问道:"我很好奇难道你不恨那个杀你灭口的人吗" 小老头淡然地说道:"看多了,习惯了,同村同宗都能为了宝物翻脸不认人" 丁莫野突然觉得灰头土脸一身泥的小老头好可爱。 第三十八章 省小钱亏大钱 丁莫野最后还是决定将小老头送回到村里。得到梦寐以求的内功功法,武当山自然也不必去了。 何况小老头所在的土家村,离洛阳也就百来里而已,正好顺路回去。至于小老头许诺的钱财玉器,也是要送他回去才能拿到。 小老头名叫土吉,他说村里有二十几户两百来人,绝大部分都姓土。而只要是姓土的,农闲的时候就是靠盗墓增加点收入,盗墓是祖传的手艺。土吉是土家的族长。 土吉拄着拐杖跟着丁莫野先回南阳。不过这一段路并不好走,来时所见的壮丽山景就成了高耸不断的绊脚石,大部分地方都要丁莫野背着土吉才能通过。 亮丽的水景也成了混水泥潭,需要背着土吉挣扎着泅水而过。原本两天的行程,直走了将近四天才回到南阳。虽然土吉瘦小干扁,但也把丁莫野累坏了。 到了南阳城里,找个间客栈,丁莫野休息了大半天,才觉得缓了过来。 土吉急着想回去,要雇车但又没钱,眼巴巴的看着丁莫野。丁莫野心想土吉是盗墓的,出门不可能没带些值钱的东西傍身,只说自己也没钱,死活不肯出。 土吉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承认他身上有块随身的玉佩,应该还能值点钱。 要卖玉佩就得去玉器店。丁莫野问清了地方,将宽剑用布包好,土吉撑着拐杖,两人一起出门。 还没到玉器店就先看到一家当铺,土吉道:"莫野,不如还是用当的,反正我们还要回来挖那两个大墓,到时候再把玉佩赎回。这个玉佩是我第一次下墓我爹给我的奖励,能不卖掉就不卖掉。" "也行不过就是不知道当的钱够不够雇车回去。"丁莫野回道。 "先估个价,你把剑拿出来放桌上,这样当铺就不敢讹我们。"土吉道。 "我把剑给你,你进去抢,先杀两个人。"丁莫野笑着回应土吉的馊主意。 土吉苦着一张脸看着丁莫野,这一路回来,土吉知道真要斗嘴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丁莫野是第一次进当铺,不过土吉是熟门熟路了,"当值钱东西,请你们能作主的供奉出来。"一进门土吉就大声叫道。 当铺里立刻出来个约莫四十多的中年人,客气地说道:"不知客倌有什么好货要出手。" 土吉将玉佩交给供奉,道:"汉朝的和田玉饕餮纹蒲壁,你看这饕餮纹的刀法简练雄浑,自然豪放,我可是盘了几十年了。" 中年供奉没接玉,将两人领到一边坐下,这才用白棉布包着接过土吉的玉。仔细地翻看着手中玉许久,头也不抬的问道:"客倌是要死当还是活当" "活当临时应急,我可舍不得这块玉"土吉道。 "客倌需要多少"中年供奉抬头看着土吉跟丁莫野的穿著,暗暗判断两人来历。这块玉是冥器,从沁色就能看出,土吉又说得顺口,看情形不像是赃物。 土吉考虑了一下,却问道:"死当你出多少" "客倌都说只要活当,缺多少您先开口" "我怕我先说了你就说只能死当,还是你先说。" 中年供奉盘了盘手中玉,迟疑了一会,道:"如果客官愿意出手,三百两死当我收。" 土吉一张脸像开了朵菊花似的笑道:"可是我只需要十两,你可要帮我保管好,别弄坏了,一个月内我来取。" 丁莫野听到当铺供奉给出三百两的估价时,不禁双眼放光,心想盗墓真是个好活啊,对土吉所说的两个大墓开始有点期待了。 "你只要十两,我却要帮你保管三百两的玉,这个生意我可不接。"中年供奉摇头道。 "江湖救急,不然莫野你把你的剑当十两,玉我不当了。"土吉拿过丁莫野手中用布包着的剑,蹦的往桌上一拍。 中年供奉再当铺多年,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看看桌上剑又看看土吉跟丁莫野,慢慢说道:"好,就你一句江湖救急,就当我帮你盘一个月的玉。两位稍等片刻,容在下去开单。" "给我碎银子"土吉提醒道。他不想拿一锭十两的银子招摇。"我说我家里有不少好玉,你还不相信。"这句话却是对丁莫野说的。 "你最好保证一个月内就来取回,不然就是十两现银换两百九十两的损失。"丁莫野提醒土吉。 "我这不是想省点利息钱,当铺的利息可高了。"对于丁莫野所说,土吉倒是没想过,他只想显摆,可是没想到可能最大的损失。 "呵呵天底下你这种人还真不少,总是为了省小钱而亏大钱。"丁莫野取笑道。 土吉让丁莫野说得本来得意的心情,瞬 间滑落谷底,现在只想等一回到村里,就教儿子快来将玉佩赎回。 当铺供奉取来的合同他看都没看就划了押。问明供奉哪有车马行,收了银两迫不及待地找车马行去。 到了车马行,土吉询价比价又是杀价,最后终于买了辆车,不过他还是舍不得多花钱,是辆驴车,就一头驴拖着一个木框子带两个轮子。 丁莫野在前面赶车,土吉躺在后面。摇摇晃晃的回到客栈结了帐。就往回程出发。 丁莫野在药铺做了一年多的学徒,每天待在药铺里,也没出过洛阳城门,养得嫩嫩白白的。可是这两趟出门就晒得脸颊疼痛,皮肤通红,有点往黑的方向发展。他在路上买了顶斗笠带着,至少能遮点阳光。 赶着驴车摇摇晃晃走了两天,又来到之前的小镇。 去到药铺找到郭大叔。老郭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丁莫野,高兴的将他迎进内室,却也说还没时间去山里寻找二日倒。 丁莫野见郭大叔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忙答是自己回来的早了,要不是因为在途中救了个人,要送他回家,也不会提前返回来。如果照正常行程,郭大叔肯定已经找到了二日倒。 出门将土吉扶下车,进到内室请郭大叔看用药的情形。 老郭拆下夹板,一看就知道用的是他的药,高兴的道:"我的药好用吧。"仔细看看肿胀情形又摸了摸断骨处,道:"处理的非常好,化瘀做的非常完整,正骨也完全到位,基本上没得挑剔了。只要再喝几帖活血化瘀的药,注意饮食就没大碍。" 听到这个最高兴的不是丁莫野而是土吉。他本来还有点担心他的断腿让这个少年给整坏了,现在有个老大夫的连带保证,让他的心是完全放下。 本来对丁莫野的医术还有些许的不信任,这时也打消了。 药铺掌柜让丁莫野自己去配药给土吉用,要他把药铺当成自己的随意使用。丁莫野知轻重,除了该用的药以外,其他的并没有动,毕竟药铺里面有些药材是极其珍贵的。 别人把你当自家人,可不能真把自己当成自家人。瓜田李下不要蹲下这个道理他从小就懂,不该犯的错他是绝对不会去犯。 当天老郭热情的留下两人住进他家里,也就是在药铺的后面。晚餐满满一桌的家常菜,也见到老郭的家人,他的妻子与两个儿子。 老郭的妻子对丁莫野非常热情,一直说老郭不知跟他提过多少回小丁的事了,这下终于见到了人。一餐饭吃的宾主尽欢。 第三十九章 两本秘籍功法 当晚,丁莫野有了自己一个独自的房间休息,他迫不急待地拿出两本秘籍。为了不使土吉多想,这段时间跟土吉在一起时,都忍住不去观看两本秘籍。土吉也很识相没提起过两本秘籍的事。 翻开书页,内页第一页四个字写着"浑元气功"。往后每页就是经脉运行图,空白处歪七扭八写着许多小字。 丁莫野没看图先看旁边的文字,发现都是一些练功时的心得。他从头到尾快速看过一遍后,又翻回修练聚气的第一步仔细阅读。 边看边参照一旁的练功心得,这才明白,原来之前自己的方法都用错,难怪练不出内气。恨不得马上就开始修练,不过也知道此时此地均不适合。 再翻开第二本秘籍,内页写着"小分筋错骨手"几个字。再翻下去每页都有数个人形招式,旁边空白处也是一些练武心得,看字迹跟浑圆气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整晚丁莫野就是反复翻着两本秘籍,兴奋的睡不着觉。 隔天天一亮老郭就把丁莫野叫起床。丁莫野虽然未曾睡好,但想到回去后就可以开始练内功,立刻精神奕奕。 土吉这时也拄着拐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三人先吃早饭,吃完早饭从后门进到药铺。丁莫野要帮着开门,老郭说有病人自然会敲门,门开不开无所谓。 老郭拉着丁莫野就开始说起一些刀剑外伤的医治方式。丁莫野知道郭大叔有心传授,凝神倾听。土吉听不懂这个,拄着拐杖回房去了。 老郭这一说下去,滔滔不绝,便停不下来。中间土吉来了几回跟丁莫野使使眼色,丁莫野认为这个机会难得,当作没看见。 辰交午时,药铺外头有人将大门敲得碰碰作响。老郭正教得兴起,却也只能无奈开门。 门板刚卸下两块,一个妇人迫不急待的钻了进来,开口就道:"郭大夫,我儿子吃坏肚子,从早上一直拉到现在,您帮帮给开个药。" 老郭慢条斯理的卸着剩余门板,他难得又见到丁莫野,恨不得一股脑儿将毕生所得教他,却遇妇人打岔,一股气憋着。很清楚这个妇人,一点小问题就大惊小怪,所以先将她晾着。 妇人见状,急匆匆道:"郭大夫,你先给开个药,门板又不会飞了,这不急死人了。" 丁莫野见郭大叔还是不理会,对妇人道:"大婶,您也不说您儿子是怎么吃坏肚子的,您让郭大夫怎么开药。" 妇人一听这才说道:"你看我这不是急的。我儿子一大早空肚子吃了半个西瓜,小孩子不懂事,过没多久又喝了凉水。这下子不得了了,肚子痛得拉了一个早上。郭大夫您就先开个药,帮帮忙,不然孩子再拉下去可受不了的。" "小丁,知道病征,给你处理,我去后面看看。"老郭说完就走。 丁莫野听完妇人所言,又听郭大叔交代,大概也能猜到其中一二。吃西瓜后又喝凉水,这种简单的生活常识眼前的妇人都能为此大惊小怪,那平时跑药铺应该也当成逛自家后院了。也难怪郭大叔不搭理她。 "我拿帖药,给你儿子先吃。"丁莫野道。走进柜台,从柜子里拿出各种药材秤好包好,跟妇人详细的解说煎药方式跟喝药时间。 那妇人听丁莫野的语气平和,用词亲切,情绪也平缓了下来。拿了药付了钱,千谢万谢的离去。 这时老郭跟土吉一起从后门走进药铺,老郭道:"听土老哥说你们有事要赶着回洛阳。小丁你也不说,看我耽搁了你们一个早上,土老哥真不好意思。" "郭老弟也是好心教莫野医术,怎么能说是耽搁。不过我们是该离开了,不然怕赶不上时间。郭老弟叨扰您一个晚上,有时间来洛阳,我一定请莫野好好招待。"土吉道。 原来土吉心系他的玉佩,想早点回村里,便编了个理由借机跟老郭告辞。 丁莫野本来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不过土吉跟郭大叔都开口了,不走又说不过去。收拾收拾后,跟郭大叔郑重告别,这才赶着驴车离去。 出了小镇便又再进入山区,驴车颠颠簸簸的顺着山路前进。这一路走来丁莫野也不会觉得无聊,土吉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只要稍微撩拨一下,他就什么秘密都吐露出来。 丁莫野差不多已经知道他家祖宗十八代都干过哪些事情,连他隔壁养了几头羊也一清二楚。 不过他对土吉那块玉佩却是十分好奇,这么贵重的玉佩,土吉竟然不知道价值,问道:"老土,你说挖了一辈子的墓,经手的好东西也不少,怎么连你的玉佩价值你都不知道" "我们只负责挖,卖货的另有他人,人家说多少收,我们就多少卖。那几个收货的都配合几十年了,信得过的。" "你一个玉佩都能卖几百两,你们多少代人累积那不是都至少几十万两了。嘿嘿,你们土家村可是真富,也不怕盗匪盯上你们。"丁莫野道。 "那有你说的那么好,土里刨出来的也要有识货人。奶奶个腿,兵荒马乱时后你吃这个闹饥荒时候还没刨出来的土扛饿。这几年这一带是平静点,可是山西c陕西不是旱灾就水灾的,这东西能有人要这次是刚好碰到了个识货的,要不是玉佩有点纪念,我还真卖了。不过我打算让我儿子取玉佩时带些小东西过去。"土吉道。 "老土,你不是说那些是给我的,现在想赖了。"丁莫野质疑道。 "不就是些小东西,不值什么钱的。"土吉立刻解释道。 "直接在洛阳脱手不就得了,还跑这么远。"丁莫野道。 "刨出的东西都往洛阳c西安那里卖,东西太多了。年轻的时候这两个地方我都常去,哪间大宅院不是堆满了刨出来的。用我们的行话讲,就是他娘的一屋子的尸臭味。现在不是真正非常好的,人家连看都不看一眼,不然你以为我们干嘛配合收货的,又不是傻的,因为他们往南方走,价钱好多了。"土吉道。 丁莫野瞬间理解,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弯弯门道。 三伏天的日头像天上架起了熊熊炭火,烘烤得路两旁的花草垂头丧气。 丁莫野虽然带着斗笠却还是脸上热辣辣的,回头看土吉,只见他将自已的药篓子倒空,将药篓子盖在头上,整个人瘫在板车上喘着大气。 丁莫野想到之前在河边游泳的爽快,挥动手上缰绳,赶着驴子小跑步起来。车里的土吉感到车子速度快了起来,也出声催促,拉车的驴子似乎感受到了两人心意,也不闹脾气,迈着急促的步伐快速前进。 第四十章 我的肉呢 来到之前宿过的营地,早已熄灭的篝火堆,还保留他们当日离去时的模样。驾着驴车直接到河边,土吉比丁莫野还兴奋下车撑起拐杖就往河边走去,将整个头埋在河里。 丁莫野卸下的缰绳牵着驴子到河边喝水,又帮他刷洗一遍,便放他在一旁四处走动。自己则脱下衣裤到河里泡着解暑。 沁凉的河水流过丁莫野的身体在旁边的石头上溅起水花。无数的白色小泡泡贴着石头边,聚起又再破碎。驴子欢快地踩踏着河边的芦苇,吃着地上嫩绿的小草。 丁莫野想起那两天在河边的情景,大概是他这一年多来最优闲的一段时间。 天上的白云追着向西的太阳跑。远处有一大两小三只獐子,大獐子抖动耳朵四处张望,两只小獐子低头喝水。 看到獐子就让他想起了林六教他设陷阱时的样子。不知这时他让林健雄给整服贴了吗。 他又想起那天林健雄回来时一身血迹,虽然他没说做了什么事,但是自己可是看到他裤脚上,留有人手所印上的血红指印,清晰明显。他大概也能猜想到林健雄去干了什么事,只觉得一阵恶心。 等到大师兄出镖回来,就叫他辞了镖局的工作,自己已经得到了浑元气功,往后可以跟大师兄一起认真的修练了。 晚霞将天空分成了两个不同的国度,一边昏暗一边绚烂。 驴车晃晃悠悠的拖着车又走了四天到了土家村。 土家村是距洛阳百多里的一处山坞里,一条小溪横穿,将山坞分成两半,房屋依着地势错落分布,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田地夹杂在溪边与山边。 进到了土家村后丁莫野才知道盗墓人是真的富裕,这里家家户户至少都是三进以上的大院,日子过得十分清闲。 看来土吉也没全说实话,他说村民农闲时才会去盗墓,看眼前这个样子盗墓应该才是他们的主业,种田是副业。不过土吉解释的也有道理,墓有一天会盗完,村民们如果不会种田,坐吃山空的日子就不远了。 驴车一停下来,全村的村民似乎都来了,争着搀扶着土吉。 一个光着上身肥嘟嘟一身肉,五岁还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孩,边跑边摇着小唧唧,飞扑向土吉。 丁莫野可不敢让他上土吉的身,这一上去土吉的腿就要毁了。一手捞起小男孩,放到一边。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孙子土豆。来土豆,给爷爷看看你又没有长高"土吉向丁莫野介绍。 "没有长高,只有长胖。爷爷你说要带牛肉给我,我要吃了牛肉才会长高。爷爷,我的牛肉呢"土豆圆滚滚的,以身高来讲他稍微比正常的矮点,不过因为胖的原因,看起来比实际更矮。 "土豆,你没看爷爷伤了腿。来,我给你找个玩伴,叫莫野哥哥。"土吉轻巧的转移话题。 丁莫野这一听就不愿意了,一下子成了土吉的孙子辈,对土豆道:"叫我丁爷爷。" 土豆只关心他的牛肉,看了丁莫野一眼也不理他,一张脸皱成了包子,对着土吉叫道:"爷爷骗我,说要带牛肉回来,我还没吃过牛肉,爷爷骗我。" 土吉万般无奈的气道:"回家回家你爷爷我都受伤了,你就只关心牛肉。我让你娘给你拍拍。" 土豆的包子脸立刻皱成更小一团,惊恐的说道:"我不要娘拍土豆,我要吃牛肉。" 有个尖锐而又穿透力十足的声音传来,"土豆,再吵你爷爷,今天就不是拍土豆,还要熬豆油。" 土豆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就像鹌鹑一样,缩到土吉身后。探出头对着发话的女人吐舌头。 "翠环,阿钦呢"土吉问道。 "阿钦一早去郑州拿药,算算时间应该快回来了,爹您先回家休息。"这女子是土吉儿媳妇,土豆的娘,生得膀粗腰圆的。对着聚集的村民嚷着:"大家都散了,麦子是都收完了吗该干啥干啥去。"随即对着丁莫野露出笑容道:"这位是小叔怎么称呼" "我叫丁莫野,大姊叫我小丁就好。"丁莫野回道。 "这是我儿媳妇翠环。"土吉道。 丁莫野点头示意。 翠环一手搀着土吉,一手拎着土豆,走回家去。丁莫野牵着驴车跟着。 土吉家是间三进大院子,红墙灰瓦,要不是在土家村,丁莫野会以为是进了洛阳哪个员外家了。 进到大厅,只见除了该有的桌椅外,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什么陈列,他本以为土豆家里到处放满了古董玉器,这时不禁有点失望。 土吉坐在他最喜欢的那张大椅子上,深红色的扶手,已经被他握出了一层包浆。土豆蹲 在他的脚边,掀起他的裤脚,好奇的摸摸又戳戳他断骨上的夹板。 翠环提着个淡绿色的瓷茶壶进来,手里拿着片两尺长的厚木板。丁莫野就算再不识货,也知道翠环手里的茶壶是好东西,再看看她手中的木板,却又看不出什么特殊。 翠环倒了两杯茶分给了土吉跟丁莫野,用手中的板子拍拍土豆。 "我不要拍土豆啊我不要拍土豆啊"土豆见到了她娘手里的板子,钻进了土吉坐的椅子下面,吓得大叫。 这时丁莫野才知道那片木板的作用。 "好了吓吓土豆就好。阿钦的病又发了""土吉摸摸土豆的头说道。 翠环狠狠瞪了土豆一眼后说道:"是啊最近这鬼天气热得人发慌,阿钦的热毒就又发了起来。这不痒得都抓破了皮,要不是我催他,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肯去拿药。" "莫野,你是大夫,我们村里一半以上男人都染上有这个病,你也帮忙看看。翠环你去隔壁叫阿辉跟阿平过来。"土豆想起丁莫野会医术,虽然好像专门的是伤科,但是给他看看也无妨。 翠环出去叫了两个人进来,随即便又出去。那两人都不到三十的样子,见到土吉,叫了阿叔。两人都是土吉的侄子辈。土吉道:"脱了衣服让大夫看看。" 第四十一章 尸毒医治法 两人麻利的脱掉上衣。丁莫野起身仔细查看两人,只见两人身上一小块小块的暗红斑块分布,上面都是因为痒而抓过的痕迹,还有些地方因抓破了留出了脓水。 用布沾了脓水凑近闻,一股腥臭如尸水味冲鼻而入。 问了两人症状,两人都说就是皮肤发痒,一遇天热就会发作,尤其是闷热天气发得更是快。起初是发红,然后发痒,有时痒得难受,抓破了就流脓水。入秋就会好点,天一冷下来又全好了,每年反反复覆就是治不好。 丁莫野判断不是过敏,像是某种不明原因的感染。看看两人的舌相,又诊了两人的脉,发现两人都是体内阴寒但热毒浮于外,他自知学艺不精,有太多病症会出现这种脉象,根本无从判断。 "为了这个病,我们村里可是花了不少银两,看过不少大夫。奶奶个腿,就是没一个能看好的,你说那些庸医是不是都是吃土的,收了钱开了药,药吃完了就顶个半年,来年还是一样痒得跟蚂蚁爬似的。" 两个脱了上衣其中一人叫阿平的,骂骂咧咧的道:"是啊前年我去开封看了个名医,不但在我身上插满了针,还用火烤。他奶奶的,比在墓里面看到粽子还吓人。结果咧不但没好反而更痒了,那回痒得我恨不得用尸水把那个名医给灌死。" 丁莫野听到尸水,心中一动,他想起了以前在药铺里看过一本不知谁写的笔记,写的中了尸毒的症状就跟他们现在的状况挺像,再想土家村就是干盗墓的,尸体绝没少摸。心中还有点疑虑,问道:"村里有多少人得了这个病" "四十三人。" "都是男人吗" "都是男人。" "同时得的" "不同时。这个病我们村里好几代人都得过,有时多有时少,就是从没有断过。" 丁莫野心中差不多笃定这些人就是中了尸毒。不过笔记上记载的偏方不知是否有效,于是说道:"老土,你请翠环姐去准备一些浓点的米糠水,我先试试。" "有招"土吉问。 "试试便知"丁莫野回。 "土豆,你去让你娘搞点浓米糠水过来,听到了没"土吉。 "不去我娘要给我拍土豆"土吉圆滚滚的身体缩在土吉的椅子下面,他还没从拍土豆的阴影中脱离。 "快去,我让你娘今天不拍你土豆"土吉向土豆保证。 土豆这才从椅子下爬出,蹦蹦跳跳的到后面找他娘。 "爹听说您腿断了,是不是那两个人干的。我就说这活不能接,咱家又不缺银两,那两人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中人。"土吉的儿子土钦买药回到家,一进门就说道。 土钦长得就跟土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比他爹在高壮点。 "真被你个臭乌鸦嘴说中了,要不是莫野碰巧救了我,我还真死在别人的墓里面了。你准备准备,带四个人先到南阳城把我的玉佩给赎回来。另外我在山谷里发现两个至少五百年的大墓,你们进去瞧瞧。"土吉把当铺的合同拿给土钦。 土钦接过合同收起,说道:"我先叫翠环熬药去,这死人天气热得我全身发痒。" "熬药不急,你先让莫野看看你的身体。"土吉道。 这时他才知一旁的少年是救了他爹的人,忙道:"小兄弟是您救了我爹,我给您磕头。"说完就要跪下,丁莫野连忙一把将他拉起。 "跟莫野客气个屁,你带人去刨了那两个墓,一半送他就好,他治病的法子若是有效,全送他也行,你说是不是,莫野"土吉回到土家村后,就摆出族长的架势,说话也大声了,不像跟丁莫野回程时那个普通小老头样子。 丁莫野跟土吉一路回来,说话本来就随意,这时听他故做大方,调侃道:"老土你可真会算账,救你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家里所有的银子玉器都送我。本来就说好那两个大墓咱们两个一人一半,现在反倒成了你的人情。要算账是不是,送你回来的费用怎么算医病总要医药费吧,你的断腿还没跟你算账呢现在连医你们的村里人的尸毒要成了才付账。你去城里看病有大夫会说,医好了才收钱老家伙你给的还是不知道刨出来里面有什么东西的两个墓,要是里面空空如也,那我不是亏大了。老土,您的算盘打得可真响啊。" 土吉呵呵笑说:"莫野你这个小鬼真他奶奶的是机灵,谁要能忽悠你,我送他一个唐朝大墓。"一点都不在意丁莫野的吐槽,他习惯了,继续忽悠道:"外头有很多陶罐,都是刨出来的,多搬点,腌菜可好用了。" “忽悠我,你要不要脸"丁莫野斜瞥了土吉一眼。 "要忽悠你,我能要脸吗"土 吉说完,两人对视一下,都笑了。 翠环端了一盆浓米糠水过来。土豆跟在旁边见到他爹就把手一伸。土钦拿出了根冰糖葫芦给他。 "我的肉呢"土豆接过冰糖葫芦往嘴里一塞,尽管甜得眉开眼笑,还是含糊不清嘟囔着:"我的肉呢。 "翠环姐,再拿几块干净的布来。"丁莫野道。 翠环将米糠水放下,随即又拿了几块布。丁莫野将布放进米糠水浸湿,把浸湿的布稍微拧干,铺在土钦三人抓破的皮肤上。 片刻后,土钦三人只感一股凉意渗入皮肤,痒的感觉立时大减。 "好像不怎么痒了"土钦惊喜的说,他的征状最严重,所以感觉最是明显。 "再多敷一下"丁莫野听到土钦说的,心想这个偏方或许真的有效,不过要再多等等,看看敷后皮肤的情况。拿着土钦配回来的药,打开一看,都是些清热解毒的药材。 过了半炷香时间,丁莫野掀开布看,只见铺过米糠水的红斑颜色明显淡化了一点,土钦三人痒的感觉也几乎没有。如此一来大致确定土家村的人是中了尸毒,用米糠水的疗法有效。 第四十二章 适合垫床脚 土吉见有效果,立刻叫道:"翠环快去叫村里有染病的人搞米糠水敷。莫野真是神医,这下子两个大墓都送他好了。" 丁莫野听土吉又提起两的大墓,立刻说道:"米糠水用你们家门口的陶罐装成一大缸,用泡的效果快点。" 土吉被丁莫野刺得不痛不痒,也接口道:"用泡的,用泡的陶罐太贵重了,用缸。" 土家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染上尸毒,当下整个村子鸡飞狗跳,都在准备米糠水。 丁莫野跟着土吉在村里巡了一遍,听村民说泡完米糠水后,痒的感觉立刻减轻了,红斑也淡化了。不过他知道,要整个拔去尸毒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交代村民每天都要泡,直到身上红斑完全消失为止。 回到土吉家中,丁莫野思考着。现下中尸毒的村民都是内寒外热,外热是尸毒引起,内寒应该是盗墓盗多了,墓里的阴寒气入体,不过当下还是以先清尸毒为主,内寒的问题等去除尸毒后再来医治。 于是向土吉要纸笔,准备开帖解热清毒的药方。怎知土吉回说,村里又没人识字,怎会有纸笔,丁莫野只能苦笑。 傍晚时分,土吉家中堆满了村里各家送来的各种肉食,一盘盘一盆盆的,连桌子都放不下。 土吉看到大怒道:"这些狗杂碎的是干啥,这么多是要怎么吃。翠环,都叫他们拿回去,要谢莫野机会多的是,急什么急"翠环听公公吩咐,出门去通知。 "老土,都是你的子侄辈,你骂他们狗杂碎,那你是什么你没看土豆吃得多欢。"丁莫野道。 土豆趁他娘出门,拿了个猪蹄,啃的满嘴是油。 "这孩子就爱吃肉,要不是爹护着,早让他娘把一身豆油给熬出来了。"土钦说道。 "我不要熬豆油的,好累的"土豆听到熬豆油,马上说道。 "好吃你的,今天不熬豆油"土吉安抚孙子。 "莫野您就先在这里住一阵子。等阿钦他们把墓拿回来,村民的病也应该好得差不多了,那个时候你再回洛阳也不迟。"土吉说。 丁莫野想了下,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正好这里清静,就待在这里一段时间,把秘籍上的功夫练好了再说。于是就同意暂时留了下来。 第二天土钦带了四个人驾着土吉买的驴车出发前往南阳,车上装了一大袋米糠与各种工具。土吉找了两个机灵的村民,丁莫野让两人将的药方背熟,去城里抓药,顺便带笔墨纸砚回来。 丁莫野又随着土吉巡视村里。这时小麦大致收割完了,几块旱稻田也开始发芽,整个土家村看过去最多的就是枯黄跟嫩绿两种颜色交错分布,跟一点点淡淡还没完全散去的晨雾。 村民这时都知道丁莫野就是解了困扰他们多年疾病的大夫,除了向丁莫野致谢外,就有人问起了自己身上的病痛。 丁莫野耐心的为之诊断,但随着问的人越来越多,丁莫野就有些应接不暇。土吉见状索性宣布自己家的一进给丁莫野当诊间,让村民有需要自己过来。两人这才脱身回到土吉家中。 土吉一回家就交代翠环整了一个大院给丁莫野。自此丁莫野就在土家村一边给村民看病,一边练习秘籍上的功夫。 来找丁莫野看病的村民络绎不绝。丁莫野也知道自己的医术就只能唬唬人,幸好都是些小毛病,却也不敢马虎,肠枯思竭的回想着那些滋补药方。 村民给的诊金却是千奇百怪,都是些商人挑剩下的出土物。 丁莫野怀疑是土吉搞的鬼,可是他都还是收下,虽然这些东西也不知价值多少,但与其给那些在阴间也用不上,还不如便宜他这个还在阳世挣扎的人有用。 不过他心中最惦记的是土家村民刨了这么多坟,也不知还有没有收获些武功秘籍类的留存。村民来看病,他都会询问,不过换了说法,说想找一些医书的孤本。他知道村民不识字,只要是书就会拿来。果然这个消息在村里一下就传开了。 隔天,土吉拿了本书丢给丁莫野,道:"你要找书跟我说嘛,这东西又不能吃又看不懂,谁会要。整个村里就剩这本了,还是拿来垫桌脚才没给烧掉。" 丁莫野拿过来一看,却是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心里暗骂,丢还给土吉,说道:”这书垫床脚比垫桌脚合适,包生儿子。" "你确定书里写得是甚么"土吉看着丁莫野问。丁莫野面无表情地回看着。土吉心想好像医卜星相是一家,难道这小子还懂这个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笑道:"那我可要拿给阿良,他可是盼了好久都生不出儿子的。" "生了儿子记得让他把书给小孩当枕头,书里写的能入梦,能中 状元。"丁莫野无奈地提醒。 这下土吉也听懂了,不过他还是把书拿给了阿良。 丁莫野在村里最多的时间还是用来练功,浑元气功和小分筋错骨手。当然师门的武功他也没放下。 练内功是丁莫野魂萦梦牵的第一要事。他之前为此吃了不少鳖,现在有了浑元气功的心法,他反而慎重其事,将心得批注看过多遍,默默记在心里。 浑元气功容易上手,这是原主人批注上说的。以他对经脉穴位的认知,加上这两年无时无刻不在为练内功而努力,本以为照书上说的盘膝凝神,运气提肛,立马就能练出内气。 谁知道对照着书上所记载的方法跟批注的解释,连坐了十多天,丹田空荡荡的连个屁也生不出来。他觉得只刨了坟好像还不够,想再回去鞭尸。 他一度怀疑秘籍根本是西贝货,但是练小分筋错骨手时又不是这么回事。小分筋错骨手更像是为他量身订做一般,以他在药铺学到的接骨推拿以及对骨骼筋络的了解,小分筋错骨手的各种手法,诡谲凌厉,练起来是得心应手。 有一次他找了土豆当对象,将他手臂关节以卸字诀卸下,在土豆感到疼痛还没大哭前又再装回,当真是迅捷无比。只是土豆吃过一次亏后,就算用肉引诱,他也只会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再也不会上当。 第四十三章 不要乱动 凌子靖双手握剑反复不停的挥动着,只有两式基本剑术的抹跟撩。这是昨晚阙亨教会他动功功法后,他将剑术中的抽c带c提c格c击c刺c点c崩c搅c压c劈c截c洗c云c挂c撩c斩c挑c抹c削c扎c圈二十二个基本动作都试过无数遍后,才找出最适合自己运力方式。 每个练武之人对自身力量的理解跟运用方式都会有些许的不同,所以练动功法前,最好能先找出最适合自己的动作跟运力技巧,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动功法其实说穿了,就是将原本外放的力量转而内收,经由经脉贯通穴道而后才进入穴轮。动功法跟坐功法两者最大的不同是,坐功法是蓄气于丹田,动功法则是练力入穴轮。 之前凌子靖练剑时总是想着怎么使劲能够力更大c剑更快,剑随身走,以身带剑。现在却是尽量求稳求实,务必将最大的本力内收入经脉,运用本力通过经脉冲击穴位。以前练筋骨皮是练本力,现在练经脉穴为的是练内力。 抹c撩两式基本功来回变换,配合呼吸吐纳,站立着纯用上身施展,全身心的投入努力将整个力量通过经脉贯通穴道。 原本一个上午下来,凌子靖已经贯通了阳池穴和外关穴抵达曲池穴。要不是林健雄几个人到了,他们俩又要向前探路,可能当时就能打通曲池穴了。 之后他们将探路的行程又向前加了一小段,争取能有更多的时间练功。 凌子靖现在用的是宽剑,所谓的宽剑就是比正常长剑短三分宽三分剑脊更厚三分,剑身沉重。 他像是又回到小时候在师门练剑的感觉,那时师父会在一旁念叨,就像阙亨现在一样。自己则是体会着剑与身体跟肌肉间的互动,自得其乐。这时他感受着力量在经脉跟穴到冲击的力量,不愿停止。 本力一下贯通曲池穴往上走,顺着微微滞涩的经脉突进,集中到双肩的肩井穴上。之前感觉不到的脊柱穴轮,现在忽隐忽现的渐渐清晰。肩井穴是通到穴轮最后的一个大穴,只要一过肩井穴就能直通穴轮。 凌子靖感觉到肩井穴前有层穴膜,无论如何运劲使力,那道膜韧性十足,就是突破不了。之前在阳池穴时遇到过穴膜,阙亨教他的时候说过,每个穴膜都是一道关卡,需要慢慢用本力磨掉才能通过。 不过他阳池穴的穴膜是本力一发劲就破开了,所以这时他还是决定用硬碰硬的冲开。 穴膜坚韧的阻挡着本力冲击,但是穴轮的跳动也更加明显。凌子靖感应到两着间的互相连动,多次运劲发力,但穴膜就是牢牢的无动于衷。 这时他连二十二式基本功不同的运劲方式都用上,可是冲不过去就是冲不过去。但这时却是感到穴轮在脊柱上转动着,似乎提醒他只要通过肩井穴,就能进入其中。 凌子靖感应到的穴轮位于脊柱第四到第六块之间,主要是连结双臂经脉,所以也叫庹轮。 依照阙亨的说法,脊柱九穴轮分别对应的是天c地c心c肝c脾c肺c肾c庹c髀九轮。庹c髀两轮是最好练的,因为对应的是臂跟腿。 凌子靖无意中伸展了下脊柱,却感觉穴轮似乎有股引力,将本力带得更有劲的冲向肩井穴。 他试着将脊柱再伸展几次,发现确实穴轮因为脊柱的伸展会带动本力冲击穴道。于是将步法加上,尽量伸展脊柱,感觉那股引力更加强大了一些。 这时一旁的阙亨见凌子靖没照自己所说的方式练,出声提醒道:"都说慢慢来了,别急,先通一臂就好,反正两手都是同一个穴轮。你这时加上步法,会弄乱呼吸跟本力,又要从头再来过。" 凌子靖没理会阙亨,他发现脊柱伸展的越开,引力就越是强大。果然片刻之后就感肩井穴的薄膜似乎越来越不经冲击,有点快破开的感觉。 阙亨在旁碎碎念叨:"我说不要加步法,就是不要加步法,你这一加肯定会乱了呼。,练功要一步一步来,先打通手指穴道,争取以最快的时间打通阳池穴。先有阳池穴突破穴膜的经验,你才知道后面肩井大穴要怎么开。不要还没学会走路就想要跑,做什么事都不是一蹴可及的。叫你别加步法你还加,真是的,前人的经验替我们省下多少摸索的时间。别自作主张,开了穴轮你就能接触到轮力,急不得的。轮力是什么轮力就是穴轮之力,就是脊柱之力,就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力量,用本力融开轮力后得到的就是内力。一臂练好再练另一臂。穴轮中的轮力也要一点一点的融开,不过没个一两年苦功也很难全部化为内力,去我说这些干啥,叫你别加步法啊" 凌子靖双手握剑稳定挥动。全身舒展开来更加上了脊柱扭转,这时穴轮的引力已将本力大量的导入肩井穴中。穴膜被紧紧的崩着,感觉随时都有可能 破开。 他更加快脚步变动,动作越做越大。突感双肩肩井穴一阵肿胀酸麻刺痛,双手顿时发软几乎握不住剑。他有过之前通了几个关键穴道的经验,知道这是穴道要通了的征兆。 深吸气猛吐气,弓身伸展脊柱,果然肩井穴一松,顿时经脉贯通,本力全部灌注入穴轮之中。 凌子靖停下动作仔细感觉穴轮内的动静,发现穴轮内有一团鸡蛋大小黏稠至极的物体缓慢的旋转着。 导入的本力一进入穴轮就被这团黏稠物给沾住随着旋转,初期两者泾渭分明互不相干,但随着转动,导入的本力慢慢溶解黏稠体并逐渐扩大形成实质的薄膜,巴在黏稠体上。 他知道这层薄膜便是动功法练成的内力。运劲将这层薄膜剥离,只感薄膜一脱离黏稠体,就缩成一颗如绿豆般大小的实质内力。 将这股内力再沿着经脉送进右肩肩井穴中,只感内力经过的经脉一阵温暖。而进到肩井穴后的内力不停的慢慢旋转,立时也有股热烘烘的酥麻感传出,到了这个阶段,动功功法算是入了门了。 凌子靖说不出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想学内功想了这么长时间,到现在还是每天静坐却一无所得,这时终于练出了第一股内力。 本来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但现在心中却是无悲无喜。原本这两年不敢多想c拒绝去想的师门问题,现在突然不可遏制的跳了出来。就像莫野说的一样,要报仇吗要找谁报仇这个问题其实始终都藏在内心深处,只是自己拒绝去想而已。 报仇就跟想学内功一样,每天都想也每天都做,两件事其实等同是一件事,差别的是一个是隐性一个是显性。 阙亨见凌子靖久久没了动静,傻楞楞的站在原地发呆,以为他是练功不顺遇到挫折。 走过去拍了拍他安慰道:"动功法虽然好上手,还是要按部就班地来。你今天才第一天练,急不得的,本力导入冲阳池穴本来就是入门的关卡,当年我练的时候,也花了三天才过的。你的天赋比我好,最多两天,最多两天,我打赌你一定能过的。" 第四十四章 招中化招进化 丝丝豆大的寒雨从空中洒落,既急又快。 落下的雨水瞬间汇集成小河,奔流向山而去。 河水撞击山壁,激起了阵阵波涛。 河水又沿着山势回绕奔流,转过山后,是一顷碧波荡漾湖水。 小河汇入湖中,激起阵阵波光粼粼。 阙亨用手中长刀接着凌子靖这招"潇湘夜雨"。凌子靖的剑尖点出如丝丝寒雨般的剑光时,他就感到这招比之前在镖局切磋时的雨点密集不少也快了不少。 长刀转动,拦下当头滑落的雨丝,但更多的雨丝落地后汇集成一条奔流的小河。当河水沿着山势回绕时,他就不得不全力展开身法,顺着山势快速移动。 长刀崩c拦c格c挂,拍下河水撞击山势溅起的水花。这时他必须提起十二分精神,因为之前凌子靖招中化招剑势还没如此凌厉。 长刀再连抹带削,又截又挑,使出浑身解数,这才平复掉湖中的一阵阵波光。 凌子靖顺势将师门"洞庭八景"的其余七式展开,"平沙落雁"c"洞庭秋月"c"远浦归帆"c"烟寺晚钟"c"江天幕雪"c"山市晴岚"c"渔村夕晚"。 虽然没有再使出招中化招,但很久没用趁手的宽剑演示这套剑法,无论是精c气c神,还是招式演绎,是他这一年多来,从没有过的淋漓酣畅。 阙亨将长刀交到左手,甩甩发麻的右手道:"力量真大,明明是用剑,怎么剑势比我这个的用刀的还重。不过你的剑法比上回又犀利多了,潇湘夜雨这招上次只能化两招,这次能化四招了。" 凌子靖道:"用上了内力,所以多化了两招。"他没说是因为怕再用招中化招,阙亨会接不下住。而且有了内力后用招中化招,更加轻松,对手腕的负荷也小了很多。 阙亨一脸走路吃到苍蝇的表情道:"妈的,没见过你这种怪胎,一天不到开庹轮,还打通了双手穴道,你这是不让人活了。" 阙亨不知道凌子靖为了招中化招曾经吃过多少苦头。当初凌子靖为了用出招中化招,双手跟身体经脉不知伤了多少次。 当第一次他觉得剑招能有其他变化时,就强用手腕使出,但也因此伤了经脉,有一段时间连手都抬不起来。 可是当经脉复原后,反而感到经脉更加坚韧,于是他又继续练习。就在一次次受伤,一次次复原的反复过程中,终于让他用出了招中化招。只是这个过程的艰苦,不足为外人道矣。 也正因为他的经脉异常坚韧,所以练动功功法时,才能如此顺利。 而他另外还有一项优势也有很大的助力,也是因为他为了练招中化招,对身体的各部位筋肉运用的熟悉度,远大于其他武者,能动用到的身体肌肉,也比寻常武者还多了太多。不然仅凭他刚练成的内功,不会有这么的功效。 凌子靖道:"开庹轮只是起步,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现在的内力也用不了几招就耗尽了。" 凌子靖练出内力后发现,用内力跟用本力是有本质上的不同。用本力已成习惯,只要顺着原本的招式出招即可。 但是内力就不是如此,内力与本力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力量,有迭加的效果,但内力运用的技巧却需要重新学习。 他光是适应从穴轮中提取内力通过经脉到达手上,就花了许多时间,再来是内力配合本力出招,又是另一种过程。 一开始练习时,不是内力没跟上招式,就是内力已经发出了,招式还没到位。光练习这个,就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才算勉强能够运用自如。 阙亨道:"内功修练是水磨功夫,动功功法的好处是只要动起来就能练,速度快,不过缺点也多。穴轮就这么大,轮力是固定的,转化成的内力也就这么多。除了庹轮跟髀轮能直接修练,其他的穴轮必须要到串联后,才能转化。有机会你多找人请教,如果能够弄到后续的功法,继续修练就知道了。" 这时后头几人的身影慢慢显现。随着距离接近,只见林六颠颠倒倒的推车在前,速度稍一慢下,后头的李奖便推车上前冲撞一下林六的车,逼得林六加快脚步。 秦超脚步沉重的跟在李奖车旁,林健雄则是落后老远,放马缓步前行。 待一行人更近些,阙亨对林健雄打了个手势表示两人要先向前行。林健雄挥手表示同意。两人上马再度出发。 时近午时,阙亨跟凌子靖来到襄阳近郊的一个镇上,再过去不到二十几里就能抵达襄阳。 找了间饭馆,要了两个菜配着米饭吃将起来。他们准备在这里等待与林健雄几人会合后一起进入襄阳。 两人正吃着 香甜时,隔壁桌来了三男一女四个人,每人或拿或背着布包,一看就知道是兵器。 阙亨跟凌子靖都警戒的看了一眼。阙亨却见其中一人正是旧识,忙放下碗筷起身打招呼,叫道:"鹏哥好久没到洞庭湖跟您喝两杯了" 第四十五章 武侯帮旧怨 被唤作鹏哥的那人见是阙亨,也是惊讶的叫道:"老阙这么巧,这么久没来洞庭湖,我还以为你被哪个寨的山贼给劫走了呢"鹏哥是洞庭湖一带长河帮的香主,名叫孙鹏。 众人一听便知两人有点交情,其中那名女子开口道:"两位既然与孙香主相识,那就过来一起坐好了。"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宁远镖局阙亨,每次到洞庭湖都要麻烦鹏哥,今日有缘在这偶遇,说什么今天也要让小弟作东。"阙亨道。 孙鹏比着那名女子道:"这位是我们锦鲤堂李敏堂主,今天有堂主在,哪轮得到你老阙请客。"李敏双目晶亮,眉宇间明净清澈,秀美中透出一股英气,年约二十七c八。 阙亨听过双刀李敏的名号,忙抱拳说:"久仰李堂主威名。这位是我们镖局的镖师凌子靖。既然今天有李堂主在,我们两就厚着脸皮的叨扰了。"拉着凌子靖过到李敏那桌,又跟另两人抱拳作揖后这才坐下。 阙亨一报上宁远镖局名号,锦鲤堂其余两人都知道阙亨是走镖拜码头跟孙鹏熟识的。不过走镖的在江湖中地位不高,两人也没表现出太过热情,都是点点头表示。 李敏叫过店小二点了几个菜,便请孙鹏代为介绍另外两人。其中一人方头大脸的是洞庭飞狐万春。另一人嘴角生痣叫做温侯小戟杨雄。两人也都是锦鲤堂的香主,年龄在三c四十岁中间。 阙亨以往到长河帮地盘都是找孙鹏,跟万春c杨雄没有过交集,李敏更是高高在上的堂主。这回有机会认识,他是老江湖了,一番花团锦簇的恭维话奉上,大家都是场面上人,没两下子就都熟捻。 李敏说他们是早上刚离开襄阳要去南阳访友,过几天再经襄阳回长河帮。阙亨他们则是过襄阳到荆州后坐船入川,双方不同方向。 孙鹏听阙亨说要进襄阳,问道:"你们镖局跟武侯帮的过节解决了吗" "没有不过钱老镖头前段时间离开镖局回老家去了,这回不是钱老镖头领镖,不然怎么敢进襄阳。"阙亨道。 万春不清楚其中缘由,问道:"你们跟武侯帮有过节开镖局的一向不是以和为贵,这种事情,找个有头有脸的人出面,也不就一句话的事。" "万兄,这事鹏哥清楚,不过说起这个就呕,本来只是件小事。我们镖局有个姓钱的老镖头,年轻时在南阳跟武侯帮的二当家有点过节,还是进镖局前的事。那时武侯帮还是南阳的一个小帮会,二当家也只是个小啰啰。哪知道武侯帮被卧龙帮赶出南阳到了襄阳后,反而发展成了襄阳的第一大帮。本来钱老镖头走这条线也十几二十年了,一直也没事,可是就因为武侯帮壮大了,依惯例进襄阳要去当地最大的帮会递拜帖,两个人就这样又碰上。都已经是成年往事了,这老狗记仇可记得真久,他挟私怨报复,百般刁难。我们钱老镖头顾及镖局,都忍了下来,甚至当面道歉。说难听的,又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就是从背后砍了他一刀,蛋大点事,他就拿这个当借口,要砍回一刀。钱老镖头当然是不愿意,所以他们就扣了我们镖局的镖车,钱老镖头没办法只能带人暂时先退出襄阳。他们见我们镖局的人跑了,放话说宁远镖局以后不准进襄阳地界,否则见一次扣一次。" "没找人调停吗"万春问。 "找了,请了南阳神戟门的一戟破天周大侠出面协调的。武侯帮跟钱老镖头都出自南阳,所以请周大侠出面是最恰当的。"阙亨道。 杨雄突然啊的一声道:"原来还是我大师兄出面协调,这件事还真没听大师兄提起过。" 阙亨惊喜的说道:"原来杨兄是出自神戟门,失敬失敬三天前我们还去过贵门拜会过周大侠的。" 杨雄抱拳一笑,面泛得意地道:"我们这趟也是去给我大师兄祝寿的。"他听阙亨刚去过师门见过大师兄,态度立刻变成十分亲切。 阙亨惋惜的道:"哎呀我们若不是还有任务,真应该跟四位一起向周大侠祝寿的。没机会去凑个热闹,真是太可惜了,还麻烦还请杨兄帮我们镖局转达敬意,恭贺周大侠如日之升,耆殷望重" 杨雄回道:"一定一定下回你们到岳州,找孙鹏也记得要找我,我请你们去银杏楼喝酒。" 阙亨立刻回道:"有酒喝不去的是孙子" 众人都是哈哈笑着,气氛登时更为热络。 李湘问道:"既然已经请周大侠出面协调了,怎么还会是现在这种情形" 阙亨道:"钱老镖头是私下用自己的关系请出周大侠出面协调。武侯帮二当家的跟周大侠也有点私交,所以当周大侠一出面,就将两人当年的事情抹掉了。可是因为镖局一直没有出面,所以周大侠虽然要回了被押的镖 车,但是武侯帮觉得没受到应有的尊重,放出了风声,以后宁远镖局不准进入襄阳,否则见人扣人,见车扣车。" 万春道:"你们镖局是怎么做事的,都已经请了周大侠出面,还搞到这个地步。" 阙亨无奈道:"我们镖局认为这是钱老镖头跟武侯帮二当家的私事,不应该牵扯到镖局身上,所以才会有钱老镖头私下请出周大侠协调。等到事情都处理好了,武侯帮风声也放了,我们镖局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可是这时候也不好再请周大侠出面,所以之前钱老镖头带镖队时,才会多走几十里路绕开襄阳。" "你们镖局忒的无情无义,镖头出事了,镖局不管不顾都已经说不过去了,还让镖头自己处理。凌兄弟我说这种地方不待也罢,你说是不是"李敏道。 凌子靖出镖前讨论过这件事,但并不知其来龙去脉,这时听阙亨提起才知镖局是这种态度样处理事情,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也知此时此地不应过分表态,于是说道:"我想镖局可能有其他的苦衷吧" "苦衷有什么苦衷人进了镖局就是镖局的人,镖局就要对他负责,就算有苦衷也要先吞下。"万春道。 "春哥我们这种小镖局就是这样,不像你们大帮派有责任有担当。"阙亨无奈的说道。 "那就别干了啊来锦鲤堂,我们收"杨雄道。 "雄哥你是神戟门出来的,天下到处能去。像我们这种武功不高又没背景的,能在镖局混口饭吃已经算是不错了。像这种事情,忍着忍着也就习惯了。"阙亨道。 "那你们还敢进襄阳,要被武侯帮发现了,可是连神戟门也一并得罪"李敏道。 "我大师兄是协调人,你们这样也等于下了我大师兄的颜面。"杨雄跟着点头道 "放心我们这次来的都是生面孔,没人跟武侯帮打过会面,不亮镖旗就没事。"阙亨道。 "我的建议是能不进襄阳就不进。武侯帮都放话了,没必要去冒这个风险。况且就算这次没事情发生,以后如果让武侯帮知道你们的镖队进过襄阳,那就不是扣人扣车这么简单。你不把人家的话当话,会出人命的。"李敏道。 "我也不想进襄阳,可是镖头决定要走,该说的我也说过,至少尽到了我告知的责任。"阙亨道。 长河帮等人听到这里也不方便再多说什么,于是各自转移话题。李敏对凌子靖似乎有意亲近,饭局中跟他说了许多话,没再理会阙亨。 第四十六章 李敏的招揽 李敏一见到凌子靖不知为何总感觉有股熟悉模样,看他红着的脸,支吾的回话样子,更让她觉得亲近。 上菜后李敏像个大姊般不停帮凌子靖夹菜,热情劝说要他多吃点,又旁敲侧击地问他的出身经历。 凌子靖对李敏没有太多防备心思,没几下就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李敏得知他也算是洞庭湖一带的人,算是半个老乡,对他更是亲切。更向他说了些长河帮的事情,甚至劝他做镖师并不是个好的发展,想招他进长河帮。 长河帮是江湖上有名的十八帮之一,总舵在岳州。岳州自古就是交通要地,北枕长江,南纳三湘四水,怀抱洞庭。 长河帮在十八帮的排名偏后,帮众人数也不是太多,但控制着多条水路航道,水上的实力却是不容小觑,在洞庭湖一带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帮。 凌子靖的师门离长河帮也就不到两百里,自然听过长河帮的大名,不过他这时对师门的事心中还有个解不开的结,对于李敏好意的招揽,故意忽略没有回应。 杨雄在一旁听了李敏的话,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阙亨问起了凌子靖的事。阙亨有心跟几人结交,是有问必答,更是对凌子靖的武功跟学武天赋赞不绝口。 孙鹏对阙亨还是有点了解,知道他不是乱说话的人,问道:"老阙,凌兄弟的武功跟你比起来如何" 孙鹏一问出口,长河帮几人都眼睁睁的盯着阙亨。 "只高不低,说实话同事一年多,我真没试出他的深浅。不过有件事我倒是清楚,这家伙开双手庹轮只用了一天时间。"阙亨道。 "开庹轮只用一天时间"杨雄仔细地打量凌子靖,道:"堂主刚刚说想招你进堂口是真的,现在我开口正式邀请凌兄弟加入我锦鲤堂。" "我们可是在出镖,这种事能不能等出镖后再说呢"阙亨道。 他对锦鲤堂众人对凌子靖的招揽是乐见其成,但此时有任务在身,却是不得不提出。 "阙亨说的对,我们正在出镖。"凌子靖也回道。刚刚李敏对他提起时他避而不答,这时也只能顺着阙亨的话回答。 "是我们唐突了,子靖,等你这趟出镖回来,到岳阳一趟,不管怎样就算来看姐姐也好。"李敏道。 "是啊岳阳是好地方,凌兄弟可不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万春道。 阙亨见凌子靖没回话,用手肘顶了顶,替他回道:"我会把子靖押过去的,诸位放心。" 长河帮众人见阙亨答应帮忙,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提。 用完餐后,长河帮众人还要赶去南阳,便要先行离去。阙亨与凌子靖送长河帮众人到客栈门口。 阙亨跟杨雄相约一定会把凌子靖带到岳阳,然后再来个不醉不归。 李敏跟凌子靖说到了堂口再跟他相聚。四人这才上马离去。 阙亨跟凌子靖回到客栈内继续喝茶。 "你小子有福了,长河帮可是大帮会,进了长河帮以后身分地位都不同了。"阙亨羡慕道。 "阙哥,锦鲤堂为什么会想要我进他们堂口会不会有什么企图。"凌子靖问道。 "帮会挖人是很正常,不然人手从那里来。你看看杨雄,他可是神戟门出来的,神戟门是真正有底蕴的门派,你别看武侯帮好像很大,在神戟门面前还不是跟个龟孙子一样。"阙亨道。 "这件事我再考虑考虑。"凌子靖道。 他的心里决还是觉得有点不大对劲,而且长河帮离师门不远,他还不想这个时候就跟师门的人有接触。 "还考虑个屁,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难得,算了,反正出镖还有时间,你自己多想想。"阙亨道。 两人聊着聊着都感觉被人盯上了。 阙亨不动声色低声道:"这间客栈八成有武侯帮的人,刚刚跟长河帮的人说多了,有可能是被听到了。" "现在怎么办,是不是不要进襄阳,等健雄哥他们到了一齐走老路绕过去。"凌子靖道。 阙亨沉吟一下,道:"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武侯帮的人,先静观其变,如果是的话,我们没进襄阳他们不会对我们怎样。只是我怕刚刚说的话传到他们耳中,有可能故意找我们的麻烦。但如果不是武侯帮可能会更麻烦,我们不知对方底细,反而防不胜防。不过不管是谁,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要进襄阳。" "我也认为最好不要进襄阳,我先到门口等健雄哥。"凌子靖道。 "不你去看好马,免得被人先下了手,我去门口等镖队。"阙亨道。 凌子靖走到客栈后头,果 见正有人牵走自己跟阙亨在马厩里的马,立刻喝道:"牵我的马要去哪里" 牵马那人闷声道:"掌柜的交代帮客官的马牵去洗洗" 凌子靖过去夺过缰绳说道:"不用了,我们赶路"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幸亏阙亨经验丰富,不然这回连马都先被缴了。 那人也不说话,快步离去。 凌子靖牵着马走到客栈门口,却见阙亨正向着来路打着镖局的手势暗号。 秦超远远看到阙亨站在客栈门口,口中一声欢呼,便加快脚步跑过去。 林健雄看到阙亨暗号知道有状况发生,见秦超已经跑去却是阻止不及,却见李奖也要准备跟上,忙趋马上前一马鞭抽在李奖背上。 李奖只感背上一阵热辣辣,放下车摀着背一脸不解地看向林健雄。 此时林六却是已经推着车朝着小镇的另一方向过去。原来林六也看到暗号,虽然这些天被林健雄整的非常的惨,但面临到状况,老趟子手的生存本能还是懂得趋吉避凶。 林健雄低声对李奖喝道:"跟上林六"纵马小跑超过林六,眼角却是盯着阙亨的暗号看完后,又将马速放缓,便不再理会。 李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着车跟上林六。 阙亨见林健雄已往另一个方向而去,不由松了口气。这时秦超已跑到客栈前,口中嚷嚷着道:"吃饭了吃饭了"秦超虽然变得有点傻呼呼的,但是基本认知还是正常。 阙亨感到非常无奈,像秦超c李奖这种临时的趟子手,没接受过培训,不知道镖局惯用的暗号。不像林六一看到自己打出有状况的手势,立刻转往别的方向走。不过幸好秦超没有推车。" 这时客栈旁一间屋子里突然冲出了八个人,手持各式刀棍,向客栈这边包围过来。其中一人叫道:"宁远镖局的,你们忘了我们是怎么说的,敢进到襄阳境内,还敢骂副帮主是老狗,给我留下。" 第四十七章 不是种田抱娃 阙亨见几人已快冲到跟前,叫道:"子靖挡住" 凌子靖抽出宽剑迎上,一阵兵刃交击声立刻密集响起。 阙亨对秦超道:"逃,能逃走最好,如果逃不走,就说你是临时帮忙推车的。"话说完便上马牵着凌子靖的马叫道:"子靖撤了" 武侯帮的八人是寻常啰啰,武功都不是很高,凌子靖已砍翻三人,其他几人见凌子靖剑势凌厉,一时间只是包围不敢上前,只是口中叫嚷着。 凌子靖听到阙亨叫唤,回身奔向阙亨跳上马。两人立刻策马快跑离去。这时秦超还傻楞楞没反应过来,待到马已跑了一段距离后,才匆忙追去。 林健雄拐到另一条巷道,林六跟李奖推着车快步跟着。车轮发出扣扣扣扣的声响,像是要催着他快跑,压迫得他背脊脑门发麻。 他知道越慌乱就越容易出麻烦,依然让马以正常速度走着,不引起注意。 突然一阵密集的兵刃交击声传来,林建雄心想应该是阙亨跟凌子靖与对方交上了手,这下反而让他放了点心,只要对方围住两人,就没多余的人力跟心思会注意自己这边。如果能杀了两人更好,帮自己出一口气。 李奖推着车快步跑到林健雄的身旁,焦急的问道:"健雄哥,现在是什么情形,超子会不会有危险啊" 林健雄气得想拔剑杀了李奖,什么时候了还问这种事。不过转念又想,如果杀了李奖,等于这趟出镖两人答应给的钱就没了。而再少了一台车,回程装的货又更少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一带,免得也被卷入其中。强忍怒气对李奖道:"推着车跟着我,其他事出了这个镇再说。" 李奖还是焦急地看着林健雄,林健雄恼羞成怒一马鞭抽在李奖肩上:骂道:"我说的话是没听懂吗" 李奖吃了一鞭,痛的龇牙裂嘴,委屈的低着头继续推车跟着。 这时又传来一阵急速远去的急促马蹄声。林健雄猜想应该是阙亨跟凌子靖正在脱离当中,刚放下的心又再提起,暗骂那些人,没能留下两人。也不敢在镇上多停留,加快马步小跑直接出镇。 等到推车跟上,转往以前绕开襄阳的老路去。 一路也不敢停留,李奖不时追问着秦超结果,林健雄都不予理会,只是闷头赶路。 林六就是推着车紧跟着走。直到日头西落,天色几乎昏暗,方才找一处高地休息。 林健雄将马系好。此时李奖又跑过来问,林健雄无奈的道:"你去问林六。" 李奖转而去问林六。之前林六一路被他用车不知撞过多少次,早已怀恨在心,瞪着他说道:"你问我我问鬼去。阙亨说有危险,叫我们先绕路走,都打起来了,能好吗马蹄声表示是阙亨凌子靖骑着马跑了,安全了。秦超现在变傻,我猜连跑都不知道要跑,哼哼我看恐怕小命难保,嘿嘿嘿" 李奖听得脸色发白,焦急的转向林健雄问道:"健雄哥,六老爷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健雄不想吓李奖,这小子往后还有用处,安抚道:"林六说的都是猜测,不过不用太担心,应该没事的。"虽然他嘴里是这么说,但心里是认同林六的判断。 李奖哭丧着脸问道:"健雄哥,阙哥跟子靖哥骑马会不会带上超子啊。" 林六冷笑着着嘲讽道:"你想多了,带上秦超嘿嘿,一匹马坐两个人,很快就会被人追上,阙亨又不傻,不会干这种事,他们还要负责把敌人引开呢。" 李奖又问道:"那超子不是真的就有危险了对方是什么人" 林六蔑视的看了李奖一眼说道:"前几天才遇到劫镖的,没死算你命大。出来走镖就有危险,你以为跟在家种田抱娃一样吗做趟子手是要拿命来换的,知道吗死娃子秦超就算没死,被人活捉掉一层皮算是轻的,打断手脚也只是小事,哼哼本来只是傻了,现在再加上残废"林六说了这些话,终于把这些天受的罪稍微吐了点怨气出来,涣散的眼神,也回复了点神采。 如今镖队只剩三人,林健雄是不可能下去守夜的,就只能是林六与李奖两人分守上下半夜。 林六守上半夜,才刚找到一个大石头坐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林六现在已成惊弓之鸟,听到马蹄声就跑去叫醒林健雄。林健雄起身拿剑,踢醒李奖,三人紧张的戒备着。 马蹄声很快地来到营地前面。两人身着劲装的男人看到三人戒备的模样,说道:"放心,不是强盗,就是问问你们是干嘛的。" 林健雄听问话的人口音不是襄阳的,似乎是北直隶一带,稍微放下点心,但还是回道:"要回洛阳省亲的。" "兄弟,别把人当傻子,路上的车轮印子可不是那个方向的。"其中一人说道。 "出外人总是要提防点,不知两位有何贵干。"林健雄道。 "找点东西,看看是不是在你们身上。"那人又说。 其中一人拿着火把用篝火点燃,骑着马慢慢踱到两台推车旁边,用火把照亮,看着车上物品。 保镖的物品都在车上,林健雄抢到车边戒备,说道:"你们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们是镖局从洛阳来的,车上都是托镖的东西,决不会有你们要找的。" "就是要找洛阳出来的镖车,兄弟,识相的话车让我们检查,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不为难你。可是你要是不肯,那就别怪我兄弟二人下手太重。"那人说完话,拔出刀来。 镖车旁另一人也拔出了刀。 林健雄见两人拔刀,退了一步。转头看看林六,只见他抱头蹲在一旁,李奖则是手足无措的站着。心中衡量了一下,说道:"我们这趟镖保的是玉轩斋的玉器,两位大哥,决不是你们要找的东西。" "不管有没有,我们看过就知道,你开还是我开。"那人道。 林健雄想了想道:"我开"他担心让两人开的话,会伤到托镖物。 那人也点起火把,将马骑到推车旁。 林健雄将手中剑放下,将车上托镖物全搬下车。每个托镖物都装在盒子里,盒外有玉轩斋用蜡封住的印记。 用指甲戳掉封蜡印记,他知道这个印记一掉,玉轩斋就知道这次镖被人开过,宁远镖局的信誉就此打了折扣,但想想自己的命跟镖局的信誉比起来,还是自己的命重要。 一盒一盒开给两人看,两人看着也没说话,只能继续开盒子。心理觉得窝囊透了,走镖被人查镖,还是自己主动开盒子,这件事要是被人知道,自己的脸不知要往那里放。心中不禁怪起了阙亨与凌子靖。 他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两人为什么在襄阳前被人袭击。他们两个身上也没带镖,更没人知道他们身分,怎会有人袭击他们。要不是因为他们,镖队现在已经在襄阳城中,也不会碰上让人开镖检查这种事。 就算不进襄阳,整个镖队一起走老路,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孤掌难鸣。难道是阙亨故意的,为的是要让自己走这条路。他的心里不禁冒出了这个想法。 那两人终于将镖车全检查完,也没多说上马就走。 第四十八章 是谁指使你 丁莫野对练内功几乎快彻底失望,好不容易得到的秘籍放在眼前,就是练不出内力。 也不知是自己悟性太差,还是真的跟内功无缘,照着书上的方式修练,从清晨开始提肛聚气,到现在一个多时辰,依旧感应不到半点内气。 收工结束今早的练习。提肛提多了,他觉得菊花紧得都松不开了,心里还想不知会不会影响今后的排泄。 敲敲盘坐过久已无知觉的双腿,起身伸展伸展。过了一会儿觉得走动无异,才起身走动。这时空腹的饥饿感才油然而生,他想到要去山上看看布下的陷阱。 跟林六学的设陷阱抓猎物派上了用场,靠着这个,他在土家村每天都有肉吃。土豆更是一到吃饭时间便巴着他,跟着抢食。 他最近开始明显转大人了,声音变得低沉浑厚,身体也开始拔高。唐大夫之前就注意到他的变化,特意开了一个药方,让他出现征候时可以开始喝,也叮咛过要多吃肉。所以他现在每天吃肉,按时喝药。特别勤快。 这里属于秦岭的余脉,山势不高,但是植被非常茂密。昨晚的一阵雨,树林里有些地方积水还没退去,泥泞不堪。 蝉鸣鸟叫互相呼应着,风一吹过带下了叶子上的水珠,整个树林间飘散着挥之不去的水味混杂着土味。 丁莫野谨记林六说的,进到山里的树林子,眼睛要看耳朵要听鼻子要闻。虽然这一带的树林他现在每天都会进来布设陷阱,但是一点也不敢放松警觉。 一路循着陷阱而去,尽量避免踏在落叶密集的地方,因为你没踏上去不知道,等到一脚下去,有可能是个坑洞陷得满脚泥泞,也可能会有条蛇突然的噬口窜起。 依序收获着陷阱内猎物,两只兔子,两只山鸡。他没设大型动物的陷阱,肉够吃就好。 正准备另寻地点重新布置新的陷阱时,却听不远的树林外隐约传来说话声,心想这里离正常山路颇远,连土家村民都很少会过来,有过之前遇猎户劫镖的经验,他现在对异常事情的警觉性提得很高。 一路寻声过去,却见树林外有一个约莫五丈见方的大平台,两个人持棍对立互相叫嚣着,另一人在旁负手而立看着。 其中一人单手持镔铁棍,棍头点地,叫嚣着道:"罗文彦你不用多说,人是我杀的,我窦姜敢做敢当,有本事就动手,不用罗里罗嗦的问个一堆。" 被叫做罗文彦之人双手握着齐眉棍拄地,道:"被我追上了,才承认我师侄是你杀的,是谁指使你干的。" 窦姜镔铁棍一横,道:"别多说废话,要动手就动手。" "窦姜,我师侄跟你无怨无仇,若不是有人指使,你会对他动手。说清楚,是姓周的还是姓萧的。"罗文彦道。 "我管它姓周还是姓萧的,反正有人出钱,我就杀人,天经地义。" "你今天是没机会活着离开,说出是谁出的钱,你死后我会把你埋了,免得曝尸荒野,进到野兽口中,尸骨无存。"罗文彦道。 "你认为我会在乎这个嘛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不管是姓周姓萧姓李还是姓王的,你们都怀疑。但是我告诉你,我就是个拿钱办事,被你们追上我认命。不过罗文彦,大家都是成名之人,一对一,靠本事你杀我,我不会有任何怨言。"窦姜道。 一旁负手而立之人说道:"窦姜,今天你要不把说清楚,我是可以不顾江湖道义。" "那你尽管来,总会有人知道,你黄颢黄大帮主也是个没底线的人。你帮里的四姓堂主不造反,我窦姜跟你姓。"窦姜道。 "你倒是对我帮里的情况十分了解。可见你是他们四个其中之一花钱雇的。"黄颢道。 "黄帮主你想多了,中原跟江南想看你们帮里内乱的人实在太多了。如果你真那么想倒是真中了别人的阴谋。我只能说到这里,至于是谁花钱雇我,你自己去想。"窦姜道。 "窦姜,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说,是不是想到我们刑堂走一趟。我就不信敲不开你的嘴。"罗文彦道。 "罗文彦,亏你还是老江湖,想生擒我,不可能。我要不是想死的体面点,需要跟你们说这么多废话吗行了,动手吧"窦姜话说完,双手握着镔铁棍慢慢举起。 丁莫野找个棵藏在后面听着三人对话,知道有戏可看。却见两人持棍对立相距三丈,罗文彦采中平式一棍当前直指,窦姜镔铁棍高举过头,心想离这么远是真的要打吗 两人持续对峙,距离却以肉眼不可查的速度一点一点渐渐接近。直到两人距离缩小到两丈时,窦姜高举过头的镔铁棍慢慢下移直至棍头点地,蓦地一扬,棍头抬起后却又一缩,虚空中棍尾横划,脚 步交错横向移动。 罗文彦的齐眉棍在身前化为一圈圆幕,脚步飘踏着,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但两人距离依然不变,棍子只在身前比划。 这时窦姜不断变换持棍方式围着罗文彦圆形移动。罗文彦举棍齐眉遥指移动中的窦姜。 丁莫野见两人还是离得远远,也没激烈交锋,于是又往前靠,移到树林边上躲在一棵大树后探出颗头来观看。 丁莫野见两人好像两个同心圆般,各自比划各自的,心想这两人过招怎么好像猴戏一样,一点都不好看。这时窦姜一棍抬起虚点罗文彦。罗文彦脚步变换侧头避过,棍头正好指向丁莫野。 丁莫野瞬间全身汗毛窜起,只觉棍头一下变成一座山峦起伏的大山向自己压了过来,山上的树木一株株拔地破土而出,飞向自己,惊得他的腿一软坐倒在地。 却听木铁交击声不断响起,连串的交击连成一声长音,也不知双方究竟交击了多少下。 丁莫野惊魂甫定,再看向两人交手处,这时两人交手已生变化。 窦姜欺身接近罗文彦,一棍化成数个棍影,棍棍对准罗文彦将其笼罩在内。罗文彦硬扛硬打,将镔铁棍的棍影全数荡开后,齐眉棍瞬间翻转,一棍当头砸下。 窦姜趁棍还未临头,已然快速退出攻击范围,脚尖随即一点地,突地向前,又是一棍轮出数个棍影横扫而出。 罗文彦站立原地,单手持棍,一棍点出,"当"的一声,点在镔铁棍身上。窦姜收棍顺势倒退而回,复又揉身再上,棍影化数棍又再扫出。 罗文彦再点,又中棍身。窦姜又再倒退。几次来回过后,窦姜尤不死心,屡化棍影上前,但一次次都被点回。 此时窦姜改变进攻方式,展开身形,绕着罗文彦旋转,找到空隙就是一棍化成数棍上前,分取数个不同部位。罗文彦仍是一棍直点,在重重棍影中准确点中实棍,逼退窦姜。 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往又交手十来回。此时窦姜又再上前,却见罗文彦趁窦姜棍影没成形前,趋步出棍将镔铁棍格开,棍尾回转点向窦姜眉心。窦姜见势不可挡,后退避开。 黄文彦趁此机会将齐眉棍抡开,窦姜也是持棍抵挡,两人近身交击,棍棍相交打得激烈异常。 丁莫野刚刚被窦姜的招式泛出的气机锁定,这才知道两人都是高手,只是他的见识不足,不知两人到底武功有多高。 第四十九章 是他医好的 罗文彦跟窦姜两人身形快速闪动,棍棍相交势大力沉,棍身砸到哪里那里就是一片狼藉,连两棍相交后荡开的棍头点在山石上,都让山石迸裂喷开。 丁莫野此时才了解这两人出棍的力道大得远远超出他所认识的所有人,至少他知道自己连一招都接不下来。 这时场中交手又成一另番情景,两人分开约莫将近两丈,各自蓄势对立着。忽地两人互相接近各自出招,一阵双棍交击后各自退开,又再蓄势待发。 过没多久,两人又再向前,又是一阵短兵相交,然后各自退开。这样几次之后,丁莫野发现窦姜嘴角泛出一丝血红,他知道这是受了内伤才会有的情形。罗文彦则是面色惨白,呼吸有点急促。 这时罗文彦猛吸一口气,箭步向前,一棍平出,棍出中途棍头不停颤动,笼罩窦姜前胸。窦姜却是抡棍砸向罗文彦头顶。 罗文彦将指向对手胸口的棍上抬,棍头点向当头来棍。 窦姜的棍已将砸中罗文彦,却在临头之际,被罗文彦一棍点偏,镔铁棍擦着罗文彦身体而下,中中的砸在地上。 罗文彦立刻一个肩靠,撞得窦姜脚步不稳,连退数步,随即翻转齐眉棍调头,一棍指向窦姜眉心。 窦姜这时已经回棍不及,面现狰狞地将镔铁棍抡出,抽向罗文彦左臂。"啵"的一声,齐眉棍头点中眉心,同时"蹦"的一响,镔铁棍砸中左臂。窦姜被棍头撞得高高飞起,重重落下,头骨碎裂。罗文彦左臂软软垂下。 罗文彦放开手中棍,右手扶住左臂,左手松垮下垂无力的颤抖晃动。 黄颢上前扶持,突然转头朝向丁莫野所在处开口喊道:"小兄弟附近可有能治伤的大夫" 丁莫野知道自己在旁观战已经被发现,忙从树后走出说道:"附近没有大夫,我学过点医术,我先看看伤的如何。如果太严重就要去开封c洛阳才能找到合适的大夫。 黄颢看罗文彦强忍疼痛脸色泛白,问道:"伤得如何能忍到洛阳吗" 罗文彦点头道:"幸好我先点中他,上臂骨严重点,经脉震伤,其他无大碍,可以忍到洛阳。" 丁莫野听他这么一说,知道应该是臂骨断裂。至于有多严重,需要检查之后才知,于是说道:"让我先看看,就算要去开封c阳也要把断骨先固定好。" "那就麻烦小兄弟了"黄颢道。 丁莫野从随身布囊中取出小刀,割开衣服取下衣袖。只见上臂肿胀,一条红色棍印高高浮起。轻捏断骨处,剧痛让罗文彦深吸一口。 罗文彦的吸气让丁莫野知道,是断骨刺入肉里,不敢再使太大力按捏,说道:"要等消肿后才能知道骨断的情况,我那里有消肿化瘀的药,我先做简单的治疗,再去我家用药。" 黄颢点头应好。 丁莫野从布囊中取出针灸包抽出银针,松开罗文彦衣服,先用银针过穴减低疼痛及疏通气血,再用三棱针放血。 两人见他随身带着针灸包,用针时认穴准确手法熟练,便放心让他治疗。 丁莫野将瘀血放清后,又从树林里捡了些树枝,将断臂固定住,用割下的衣袖绑好。 "先到我那里上药,明天消肿后再看看情况。丁莫野道。 黄颢听丁莫野说明天消肿,以为自己听错了,怀疑问道:"明天不是会肿得更严重" "我的药药效好,明天应该消肿没有太大问题。这种伤越快治疗越好。"丁莫野道。 "那就麻烦你了。"黄颢道。 丁莫野领着黄颢跟罗文彦回土家村。丁莫野还顺手取了窦姜遗落的镔铁棍,黄颢一手提着窦姜的尸体轻若无物。 途中双方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黄颢说他们来自南京,是追着窦姜来到这里的,两人均是四十来岁。 到了村口前,黄颢将窦姜尸体在村外隐密地方先放着,打算晚点再找地放埋了,这才跟着丁莫野进到村里。 土豆蹲在门外,一见到丁莫野手上拎的猎物,蹭的跳起奔向前迎接。 丁莫野将猎物交给土豆,吩咐他请他娘帮忙做几道菜招待客人,又叫他去通知土吉过来。 进入屋内,黄颢两人见满地药材,不禁庆幸在这地方还能遇上懂医术的小大夫。 丁莫野将镔铁棍放在他的宽剑边上,他之前将郭大叔给的消肿去淤药已做成了药膏,这时又挑了些活血化瘀的药材后到屋外生火煎药,留两人在屋内先行等候。 土吉拄着拐杖过来,丁莫野请他先进房内帮忙招呼人。 土吉进到屋内见罗文彦左手包着,伸出也是断了的腿,道 :"这位兄弟跟小老头一样也是来找莫野医治的啊" 罗文彦苦笑着点头,黄颢抱拳道:"麻烦您了,在下黄颢,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不麻烦不麻烦,小老头是我们这个土家村的族长,别叫大哥,叫我土吉就行,你们找莫野真找对了,小老儿这条腿也是莫野医的,莫野人好心好,他在南阳救了我还送我回来,又帮村里的人把病都治好了。你不知道我们村里这个病找了多少大夫都没用,结果莫野一来,没多久就药到病除。说起他的医术,连我们去到一个小镇上的大夫。”土吉一番吹嘘,将丁莫野夸张的吹捧,令黄颢两人对丁莫野的医术也多了几分期待。 丁莫野煎好药拿进房,见土吉正口沫横飞地跟黄颢说着土家村的事,心想土吉跟自都不了解这两人来历,若是再他放他口无遮拦说下去,恐怕整个土家村跟自己底细都给交代完了。 "老土,村外头好像有几个来历不明的人,你要不要带人去看看。" "不会是流民吧最近听说陕西有些闹旱灾的流民四处流窜,我可真得去看看。"土吉话说完拄着拐杖去了。 见土吉离去,丁莫野将煎好的要拿给罗文彦,道:"你先喝这个活血化瘀的药。" 罗文彦接过药一口喝下。 丁莫野道:"我帮你上药,快的话明天就能消肿,再来确定断骨情形,如果不太严重我就帮你接上,可是如果太严重的话,恐怕就要去开封c洛阳了。" 黄颢拿起丁莫野的药膏闻了闻后说道:"那就麻烦小丁大夫先帮我兄弟上药,等过几天消肿了看情形再做决定。" 黄颢对丁莫野的药还是抱持着怀疑,而且练武之人对跌打损伤都有经验,这种程度的伤,四五天能消肿都算良药了。 丁莫野知道黄颢不相信药效,也没再意,将罗文彦手上的树枝拆下,涂上药膏,再用新的夹板固定,这时罗文彦突然说道:"我的手臂好像被震的脱臼了。" 黄颢听到就要帮黄文彦接上脱臼。 丁莫野连忙阻止道:"我来"摸了摸黄文彦的手臂跟肩膀确定是脱臼。一手扶着肩膀一手握住上臂处,一拉一扭一顶将脱臼的手臂复位。 第五十章 咬咬牙忍忍 黄文彦的臂骨断了,肩膀脱臼用平常手法怕不好使力,于是丁莫野用上了小分筋错骨手的手法。 黄颢一进屋就看见屋内的宽剑,这时又见丁莫野的手法奇特,带有分筋错骨手味道,问道:"小丁大夫学过武" 丁莫野点头道:"学过几天,跟你们不能比。" 这时土豆过来叫唤午饭已做好,众人便移去土吉家中吃饭。 满满一桌肉食,土豆他娘将丁莫野今天的收获全用上了,众人吃得满嘴流油,土豆更是吃得眉开眼笑。 饭后土吉让翠环收拾出房间,罗文彦先进房休息。 黄颢对土家村的环境十分欣赏,请土吉带他四处走走。土吉看了丁莫野一眼,丁莫野从土吉眼中看出,他已懂了刚刚自己叫他去村外查看的意思。 丁莫野放下心来,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他也知道以罗文彦跟黄颢的武功,如果想灭掉土家村是不费吹灰之力,不过降低让人动邪念是一定要做的。 土家村是干盗墓的,谁知道家家户户里还藏有什么好东西。 丁莫野去到山上将陷阱又多加设了几个。 隔天上午,丁莫野来到两人房间,拆开罗文彦左臂的固定夹板。 黄颢见伤臂已经消肿得差不多,甚至连瘀青也不是很明显,惊讶其药效,问道:"莫野,你这个伤药不简单啊" 昨晚黄颢刻意亲近,三人聊了一个晚上。不过丁莫野的口风很紧,只说能说的,其余重要的譬如自己师门之仇与得到秘籍的事,只字未提。 丁莫野防着两人,黄颢c罗文彦的警觉性更不是丁莫野跟土吉能比的。他们俩人的江湖经验何其丰富,早把丁莫野的反应看在眼里,也是凡事只说三分话。 经过一晚的相处,双方之间虽然还是不知对方底细,但是基本的互信是建立了。两人也不再称呼丁莫野为小丁大夫,而是直接叫其名字,丁莫野也改叫两人为叔。 "黄叔,这是我之前得到的一个药方。"丁莫野边说边按捏罗文彦伤臂,仔细感应,发现被棍直接打中的上臂骨头断裂的极为分散,如果以正常的手法是无法全部复位的。 再往下摸,手腕骨也断为三截,甚至连掌骨也有骨裂的情形。他越摸脸色越是凝重,想着可能的治疗方式。想来想去却发现无论用何种方式,都无法将上臂骨碎裂的骨头复原到位。 黄颢本身就是擒拿高手,换他摸着罗文彦的断骨感应,也是一摸就知道,基本就算找到再高明的大夫,这条手臂是废定了。 罗文彦见两人都是脸色凝重,久久不说话,道:"中棍时我就知道这条手臂废了,本来我就打算用一只手换窦姜一条命的。" "文彦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用棍的,一只手废了等于武功全废。当时我就不该答应让你一对一的,你伤成这样,知道对帮里的影响有多大吗"黄颢忍不住喝斥。 "一只手能用的兵器不少,我再花点时间练练,影响不会太大。"罗文彦苦笑着说道。练了一辈子的棍,工夫全在上头,剩下一只手再改练其他兵器,效果如何心知肚明。 "这次回去,计划就要动了,这下你伤了,有些事情势必要延后。唉人算不如天算。"黄颢叹气道。 "我算文将不是武将,身手差点影响不大,况且那四个老家伙不到最后关头是不可能孤注一掷,我们还有时间。"罗文彦回答,但语气听得出有点虚。 黄颢没有理会罗文彦,转而问丁莫野道:"莫野,还有没有其他更好治疗的方式"他也知道这种伤势换成那个大夫给出的答案都是一样,只是还是忍不住地问。 "黄叔,这种伤势,谁来都一样,不过,”丁莫野只能寄望郭大叔的祖传方法有效,他是真心想拿罗文彦试试,不过黄颢跟罗文彦都是高手,若是自己主动提起,治好了顶多赚点情分,没治好他担心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不过什么"黄颢燃起了一丝希望。 "有一个方法或许可行,但是我也没有试过,所以。”丁莫野道。 "不要有忌讳,既然还有可能,说来听听。"黄颢道。 丁莫野将方法说出,黄颢听完也觉得可行性很高。自己的内功能达到丁莫野的要求,但是还是有疑问,问道:"这个方法有没有后遗症,如果不成的话,会不会影响后续治疗。" 丁莫野摇头。道:"这种程度的骨断伤换成任何大夫都是消肿去淤后,开点活血的药就叫你回去,最后落得终身残废。罗叔,我说的是实话,你可不要放在心上。"丁莫野不想让黄颢跟罗文彦觉得,成了自己的实验品,所以先拿话堵上。 "实 话就是实话"罗文彦道,他是看得很开。 "这个方法我也没底,甚至连三成的把握也没有。要是依我看,不如把罗叔的手腕骨跟手掌骨接好,至少以后还能拿勺子喝口汤。"丁莫野道。 "这已经是正常医治最好的结果了"黄颢点头同意。 "所以我认为还是用正常的方式就好,毕竟那个方法谁也不知道效过。或许治好了,顶多是能拿筷子吃饭而已。"丁莫野道。 他必须把疗效说到最差,不给两人抱太大希望。不过他听到刚才两人的对话,知道他们后续还有计划,而罗文彦的伤可能影响到计划施行,或许情急之下就要求了。 "那个方法有没有成功的"黄颢毕竟小心谨慎,先问个清楚。 丁莫野见黄颢上钩了,道:"教我的人说他祖上用这个方式救了不少人。但是他没有内功,也没试过,我想学内功但是没人教,所以真不知道效果如何。"他不把话说死,还把学内功的事提了出来。 "能流传得下来的都有他的道理,看样子这个方法是可行,文彦你认为如何"黄颢转而寻求罗文彦意见。 罗文彦本是心思极为细腻的人,只是因为受了伤一时间方寸有点乱掉。刚才听了黄颢的责备,也想到后头还有大事要做,心想最差也不过是现在这样,说道:"拿筷子跟拿勺子可是完全不同,我相信莫野的方法可行。" "既然文彦也同意,那就照莫野的方法试试。"黄颢道。 丁莫野见两人同意,道:"既然如此那就试试。罗叔,我有一种麻药很好,用了保障昏睡两天不醒,接骨时一点都不痛,只是醒来后会变得有点傻而已。"丁莫野用这个提醒罗文彦,接骨时会非常的痛。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不现在傻,要嘛以后傻,反正都是傻。算了,痛就让他痛吧,咬咬牙就过了。"罗文彦听懂丁莫野的意思。 丁莫野笑了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有这点好处,一听就懂。 第五十一章 守不住嘴 丁莫野对黄颢说明治疗方式跟需要他配合做的部分。两人仔细讨论反复确认,直到两人都认为没有问题后,便开始治疗。 丁莫野先用手法将大块断骨对合好,再让黄颢将小块碎骨用内力震到正确的位置。 黄颢对这种需要精细控制内力的方式,把握的并不好,这跟平常运用内力的方式差别很大。幸好他内功确实深厚,很快就找到诀窍,陆续将碎骨震到需要的位置。 但内力毕竟是以面的力量发出,尽管他已经尽量控制到最小范围,也无法做到点的精确,所以当碎骨片到达定位时,原本已经拚好的大块骨头,却也被内力推挤离了位。 这种情形一再发生情形,委实让两人伤透了脑筋。罗文彦被两人不断的尝试给折腾痛得全身冷汗直冒,知他们是为了自己的伤,也不好发出声音,只能咬牙强忍。 丁莫野不得不停止下来,仔细思考后他发现内力并不是这种接骨方式最重要的一环。内力很重要但也只是辅助,最后还是需要靠手法才能完整的将断骨全部整到位。 于是他换个方式思考,许久后才将拟定了方式说给出来。黄颢虽然跟着丁莫野折腾了这么久,但也知道这种治疗方法是有效的,只是之前两人都在摸索,犯了错误也属正常。 这时听了丁莫野所说,也认为比之前的方式可行性更高。两人讨论一番后又开始合作。 黄颢潜运内力将分散的小块断骨震到他们之前讨论的地方,然后丁莫野再用手法微调,一块块聚集,直到全部分离的各断骨都整到预定的位置,就只差丁莫野用手法将所有断骨拼凑完整就大功告成。 这时罗文彦终于忍不住痛而昏倒。丁莫野趁机几个连捏带压的,将断骨一次拚接到位,然后上药上夹板包扎。 丁莫野深深吐出一口大气,他已经满头大汗。黄颢面不改色,这点内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因为这种内力运用的方式,反倒让他对内力的掌握有了新的领悟。 丁莫野擦掉脸上的汗水,他没想到这个接骨方法真正用起来这么的困难。不过有了这次经验,下次再医治就不用走那么多的弯路。而且只要自己学会内功,一个人就能搞定。 "莫野,你认为治好能回复几成功力"黄颢问道。 "只要经脉跟手筋不受损,骨头都接上了,至少八九成以上。不过后续恢复还是要非常注意。"丁莫野回答得十分笃定,不过还是留有但书。 黄颢对这个结果已经十分满意。以前认为绝无可能医治的,现在有了这种治疗方法,不只是治好罗文彦而已,还有其他更多的用处。 当下对丁莫野有了想法问道:"听土吉说你是在采药时救了他,洛阳跟谁学的医学了多久" 果然土吉还是说了不少事情。 "南城的唐奕唐大夫,学了一年多。"丁莫野答道,这事不用隐瞒。 丁莫野不太喜欢黄颢,就算他的语气温和,但是骨子里的威严还是不经意地流露,宁远镖局总镖头喜欢摆架子,但跟眼前的黄颢比起来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看你的年纪跟手法,我以为你已经学了七八年了。"黄颢说出他的感觉。 "可能是我老师教我的时候比较用心吧"丁莫野给了这个回答。 "你说你想学内功,练武练了多久"黄颢又问道。 "从小就练武,只是没有内功的传承。"丁莫野听到黄颢提起内功,心中一动,知道自己之前故意说的他有听在心里。 "喔"黄颢唅首,转头看着罗文彦一语不发。 丁莫野心中暗骂老狐狸,挠得自己心痒痒的,却是没有再进一步。 土吉握着手中的银票,看着黄颢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知是喜是忧,他现在才反应过来,村里跟丁莫野的事情都给套出了。 奶奶个腿,自己这个坏习惯一辈子也改不了,见到银两手就松了,连用了多年的茶壶都让黄颢买走了,顺带还淘走几个首饰。 不过黄颢可真大方,付钱又付得真他的娘爽快。唉只要自己一高兴又守不住嘴了。 院子的小凉亭里,黄颢端坐石墩椅上喝着茶,用的正是土吉心爱的紫砂提梁壶。茶是他自带的武夷山茶。一旁的罗文彦经过了两天的休息,气色已转为正常,手臂恢复情况良好。 丁莫野上午收了猎物,又设了新的陷阱,就来到这里陪着。 他有点心急,这两天黄颢没再提内功的事,甚至连交谈都少,就算有也是问问罗文彦手臂的情况。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急不来,黄颢是那种你就算再急他也沉得住气的人。 丁莫野狠狠的抓握着手上的木块 ,发泄心中的不满。他的手指修长,灵活度很好,小分筋错骨手对手指跟腕力要求特别高,所以对此他特别又加强练习,更想借用这种方式提醒黄颢。 罗文彦的心情不错,跟黄颢闲聊了一会后,看着丁莫野手抓握着木块,问道:"你这是在练分筋错骨手。" 丁莫野点头回答道:"小分筋错骨手。" "分筋错骨手就分筋错骨手,没听过小分筋错骨手。"罗文彦道。 丁莫野早就准备好了,从怀中掏出秘籍交给罗文彦,道:"上面写的就是小分筋错骨手。" 罗文彦翻开秘籍看了会后拿给黄颢。 黄颢接过仔细的观看许久后方说道:"小分筋错骨手之所以叫小分筋错骨手,是因为这个功法有别于正统的分筋错骨手,用的多是拧c错c旋c卷c扳的手段。这些手段动辄就是错骨c断骨,而且极难医治,莫野,这功夫能少用就少用。" "莫野你真要跟黄叔好好讨教,黄叔是掌法跟擒拿的大家,有他指点你练功的进度会快很多。"罗文彦道。 "这本功法就是土吉给你的还有一本是什么"黄颢问。 土吉已经跟丁莫野承认错误,所以丁莫野就把两把秘籍随身带着,就等黄颢问起。这时一听黄颢提出,立刻又把浑元气功的秘籍拿出交出。 第五十二章 练了金枪不倒 黄颢接过浑元气功秘籍翻看一下后,拿给罗文彦。 罗文彦接过仔细地翻看后说道:"你这是练元阳化气的功法,莫野你这个年纪最适合练。" "为什么难道还有其他不同的功法吗"丁莫野回答。 "练精化气的功法有好几种,力是精c血是精c神也是精。"罗文彦道。 丁莫野不解的问道:"这几种练了有差别吗" "严格说起来差别不大,都是练精化气。真要说哪里不一样,就是化力为精,是动功法的基础。化血为精,是邪魔外道。正常坐功法绝大部分是化气为精,现在多数练的也是这种功法。至于你这个浑元气功是很老的功法,化元阳为精,现在练的人少了。"罗文彦道。 "练得人少了是不是功法不好"丁莫野紧张的问,这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功法。 "这个功法好,练了以后金枪不倒。"话说完罗文彦跟黄颢都是莞尔一笑。 "罗叔,你别想骗我,到底为什么现在少人练了"丁莫野问。 "我干嘛骗你,别人练不好,你练就刚好,你看你长得这样,以后肯定要开后宫的,你现在练这种功法不是正好嘛"罗文彦笑着回答。 "好了文彦,你别消遣莫野了,练元阳化气的缺点是,你的元阳都拿来化了气,所以在功法大成前,可能没办法有后代,不过如果真想要生孩子,功法先停练两年也是行的。还有就是元阳生成不易,练这个功法成果慢了点。"黄颢如此解释。 "莫野你想想,同样练功,别人年能做到内气外放,你要五年八年才能做到,而且越练差异越大,虽然这种功法的威力比较大,但你还会想练吗"罗文彦道。" 丁莫野好不容易搞到的内功秘籍,让罗文彦说得这么不堪,失望的的神情马上写在脸上。 "若是要练功快,就需要吃大补之药,问题是大补之物都不便宜,练这种功法还真是没点身家不好练。"黄颢道。 听到还有补救的方法,白了罗文彦一眼,意思是你说话只说一半,害得我白担心了,笑道:"没事,我自己就是学医的,药我能自己配,便宜点。" 心想回洛阳是不是吃点给李将军的药,不过又想到那个药吃了伤肾,回去真要找师傅唐大夫要个不伤身的配方。 "现在你一个人练,当然好解决,可是如果是一个家族呢一个门派呢吃都吃穷你。"罗文彦道。 "我还巴不得把自己吃垮呢问题是我练不出内气,想吃垮都没机会。"丁莫野万般无奈的回道。 "遇到什么问题"罗文彦问。 "就是怎么练也练不出第一道内气。书上说的我都有跟着照做,都傻傻练了快二十天了,连一点气的感觉也都没有,还有书上说的点香火是什么意思,我没搞懂。"丁莫野道。 "没人教你就敢瞎练,也不怕走火入魔。你小子胆可真大,怎不去练飞呢,这边的山还挺高的。"罗文彦消遣丁莫野。 黄颢这两天听这两个人斗嘴就没停过,不过现在要说正经事,便打断丁莫野即将要回嘴的话,道:"真正重点就是在点香火这一步上面,练内功最困难的也是第一步的筑基。有些人几个月半年枯坐也练不出第一份气,所以最快的方式是由师父将本身的内力灌注到徒弟的丹田中,就是所谓点香火。香火会在丹田中暂时保留,修练时以香火为基础再行聚气,这样就能迅速地凝聚出第一份气。" "所以练内功最好是先点香火,如果没人可以帮忙点香火,就很可能练不出内功嘛"丁莫野觉得这有点坑人,自己就是那个被坑的人,话中充满怨气。 "话也不能这么说,自己练出内气需要时间跟耐性,当然也有人就算有功法也可能一辈子也感应不到内气,所以坐功法才会重传承,因为门派有人可以帮忙点香火。"黄颢道。 "没人能帮我点香火,那我如果继续照书上写的练下去,能保证一定会练出气吗"丁莫野质疑的问。 "还有其他方法,点香插在肚脐上,只要火烧到肚脐,差不多就能成了。"罗文彦道。 丁莫野听后冷冷的回道:"我记得帮你治伤时没用到两日倒啊幸好没用,人都已经够傻了,用了还不成痴呆。" 罗文彦眼睛在丁莫野脸上飘来飘去,道:"还有个更快的方法,分别插五根香在耳朵鼻子跟嘴里,我保证香烧完肯定是三长两短。" "文彦,你怎么这么爱跟莫野斗嘴,这可不像平常的你。" "没办法这小子嘴巴太溅,开口就乱喷,我要是不够贱,根本就没办法跟他说话。"罗文彦回道。 "莫野你罗叔说的对 ,你这说话习惯要是不改改,早晚在这上面吃亏。"黄颢道。 丁莫野意识到黄颢提醒他的这个重点。他这种说话的方式受他师父徐江通的影响很大,确实也常因为说话而得罪人,只是这些年也没人纠正过而已。 他想起当初江陵帮初到湖阴镇时,也就是因为师父习惯性的说了些难听的话,狠狠得罪了江陵帮,才导致后头掌门师伯降了,师父却是不得不死的结果。 "以后我会注意的。"丁莫野虚心受教。 黄颢十分满意丁莫野的态度,认为这个孩子十分受教,道:"如果你确定要学,你要练功时,就由我来帮你点香火吧" "先谢谢黄叔了"丁莫野听到黄颢愿意帮忙点香火,不禁感到喜从天降,忙大声答谢。 "先别谢的那么快,有条件的。"罗文彦说。 这话插的让丁莫野跟黄颢都有点莫名其妙,两人转头看向他,只听他道:"这个小分筋错骨手,我希望莫野能分享出来。" "文彦,我们不贪这个,这是莫野的东西,而且他治好了你的伤,我帮他点香火就算是医药费。"黄颢不高兴的说道。 "您先别生气,我认为这个分筋错骨手刑堂有用处。我们不妨把莫野收进帮中,如果莫野觉得这样不划算,可以用另一门功法当作交换。"罗文彦道。 黄颢考虑了一下,问道:"莫野,你罗叔的想法你有没有意见。" "我没意见。"丁莫野当然没意见,小分筋错骨手本来就算是捡到的,能因此再多学一门绝学,以他无利不起早的个性,怎么可能不同意。 第五十三章 帮你点香火 "黄叔帮我点香火需要拜师吗"丁莫野问,少林武当都去拜师,遇到武功这么高的黄颢,他当然想要抱大腿。 "你小子倒还想打蛇随棍上,我是用棍的没错,可是帮主不是,你想多了。"罗文彦道。 "我只是问问,又没说一定要拜师。"丁莫野当然听到黄颢说是付医药费。 "不过文彦说收莫野进帮倒是个不错的想法。"黄颢本来就对丁莫野有想法。 "这小子能想会想敢想,只是武功太差,可以到我鹰堂来打打杂。"罗文彦道。 "现在帮里也似乎只有鹰堂能收,他的大夫背景也很有用。"黄颢道。 "等等你们是什么帮,我又还没同意要进"丁莫野不想在不清楚的情况下冒然就入帮。而且那天罗文彦跟窦姜的对战时所说的话,他也听得清楚,似乎他们帮里目前也遇到麻烦。 "紫金帮听说过没"罗文彦说。 "听我们镖局里的镖师说过,好像是南直隶那带最大的帮会。"丁莫野点头回答。 "你不是在药铺里当学徒吗怎么又跟镖局扯在一起。"罗文彦问。 "我大师兄是宁远镖局的镖师"丁莫野道。 "搞半天不是药铺里的大师兄,是镖局的镖师。镖师要会武,所以你是拜过门派。"罗文彦本来以为丁莫野只是跟人学过点武。 "洞庭湖西边的湖阴镇霸剑门。"丁莫野道。 "呵呵门派名字真霸气,不过没听过。"罗文彦道。 "小门派,现在还灭门了。"丁莫野无奈的回道。 "把你本门的功夫练一次我看看。"黄颢道。虽然土吉跟他说了不少丁莫野的事,但是之前的来历却不清楚,好奇心是免不了有的。 丁莫野扭捏的说道:"我剑法学的很差劲。" 罗文彦取笑道:"只是看看而已,你这个年纪武功能有多好,进帮前总要先清楚你的底吧" 丁莫野回房拿出宽剑,摆出师门最好的"洞庭八景"剑法起手式,然后一招一式的演示出来。他虽然自己说剑法很差,但毕竟从小练武,基础功底还是具备的,而且这一年多来为了报仇,练武更是勤快。 一套剑法使完,无论精气神还是整体剑法的演绎,中规中矩有模有样。 其实是丁莫野自己想多了,因为看了罗文彦跟窦姜两人交手后,他明白自己的差距有多大,对自己的武功完全失去信心。但他并不知道,这两人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之人。 "腰腿力量不错,身体协调性也好,上身力量明显不足,尤其是手臂,但是手腕灵活度又非常好。"罗文彦点评。 "能够用身体力量达到这个程度,表示你还是有苦练过。而且你用的这套剑法并不差,至少有中上的水平。照道理一个门派能有这种剑法,江湖中不至于没听过,你师门还有什么剑法再使出来看看。"黄颢说。 丁莫野又将师门的另一套"烟波剑法"使出,才起了个头,就见黄颢跟罗文彦都在摇头。 他耐着性子将剑法使完,只听罗文彦道:"两套剑法完全是两种不同思路,你再把其他会的都练一遍吧" 丁莫野依言又将师门另一套剑法跟两套拳法都练了一次。 "后面的剑法跟拳法的思路是一样,应该是你师门原先的套路。第一套剑法有点意思,不过没有内力发挥不出剑法的精髓,你的师门没有内功传承,可惜埋没了这套剑法。"黄颢道。 "莫野不适合学我的棍法。"罗文彦摇头道。 黄颢点头表示同意,道:"以他的条件学掌法跟指法c擒拿都不错,他已经有了小分筋错骨手,短兵器也可以考虑。文彦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可以交换的武功" 罗文彦想了想后道:"暂时还没想到。" "那就再想想吧,莫野你就先练内功,等我想到了再跟你交换。"黄颢道。 "你说你师门被灭了,什么情况"罗文彦问。 丁莫野将师门被灭的情形说了两人听。黄颢听完问罗文彦道:"你听过江陵帮吗" 罗文彦点头道:"洞庭湖那边的一个新兴帮会,详细情形要再收收风" "有时间你派人收点讯息回来。莫野,你是想现在要点香火还是明天一早。"黄颢问。 "当然是现在。"丁莫野恨不得立刻拥有内力。 丁莫野带黄颢回到自己的房中,盘膝坐好。黄颢伸掌按在他丹田处,道:"我先带你走一趟周天,我的内功跟你要练的浑元气功不同,所以我点的香火留不了太久,你把握时间,争取练出自己的第一道内 气。如果今天不行,明早再帮你点一次。"话说完一缕内气灌入丹田,依照浑元气功经脉运行方式在他体内走了一个周天,进入丹田后将内力截断。 丁莫野赶紧提肛运气。刚刚黄颢帮他搬运周天时,已经带出他的一滴元阳,让他知道如何练精,现在要做的就是将精化气。他利用留下的一缕香火跟提出的元阳,立刻搬行周天。 这些经脉穴位都是他早已熟悉,香火带着元阳经过一个周天,元阳就消失在丹田中,但香火再行周天时又能带出些许元阳进入丹田,如此几个周天过后,终于感受到丹田中自己的一缕内气。 他立刻沉浸在喜悦当中,一年多来的梦寐以求,终于有了丹田那个小小的热点。这让他想要报师仇的愿望,终于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想起了师仇,他不得不把喜悦的心情暂时按下,只想快点把内力多练点出来。继续搬运周天,又是几个周天下来,那一点小小的内力,却是不见有明显增长。 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反而让他开始感到心浮气躁。他想起书上批注有记载,这种情形如果出现,继续再行功下去有可能出现练岔气,便先行收功。 当他再睁眼才发现黄颢已不在房间。他想当面感谢黄叔,出到外面,但两人不知何时早已离开。 抬头看看天色,已近子时,这时再去打扰黄叔也不好,便回房就寝。躺在床上,却是一眼睡意也没,,翻来覆去一晚,睡睡醒醒的,没一刻安稳。 第五十四章 割了好吗 隔天凌晨天还没亮,丁莫野又迫不及待的起床盘坐,直到将体内存有的精全都耗尽,再也无法多生出一丝内气,这才万分不舍的停下。 心中盘算回到药铺必须要向唐大夫讨几个强肝补肾固元守精的药方,这样练起内功来肯定可以事半功倍。不像现在练没多久,就感到囊中羞涩,缩的比大冬天光着屁股时还要紧实。 屋外虫鸣鸟叫,夏日的阳光透过窗将屋内照得大明,这时土豆在屋外大声喊叫着要他去吃早饭。 丁莫野出了房门,见土豆胖嘟嘟的小脸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他故意双手比划着小分筋错骨手的姿势,这是他们两个玩惯了的游戏,果然土豆见状双手往后一收,转过身就跑。 丁莫野追了过去。土豆边跑边喊着啊啊啊,窜进前头的厅房,爬上椅子拿起筷子,蹲在椅上呼噜噜的吃着碗里的面条。 黄颢跟罗文彦还有土吉已经就坐正吃着。翠环见丁莫野进来坐定,端了碗面放在他面前。 丁莫野向翠环姐道谢后对黄颢说道:"谢谢黄叔,我昨晚练出了第一股内力。" 黄颢继续吃面也没抬头,道:"这条路长着呢" 土豆伸筷子偷夹丁莫野碗中的肉,翠环看见过来打了下土豆拿筷子的手,骂道:"自己有怎么还抢莫野叔叔碗里的,是想要拍黄瓜吗"土豆埋头大吃,当着爷爷的面她娘只会嘴巴说说,根本不理会。 土豆摆出家长的架式道:"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想吃就给他多盛点。"摸摸土豆的头说:"多吃点长快点,长大以后去洛阳找你莫野哥哥。" "老土,你让土豆再这么吃下去不肥死也会胖死。翠环姐,一会吃饱了带土豆去熬熬豆油,昨天他跟我上山收猎物,走没两步就要我抱,沉得跟头小山猪似的。"丁莫野道。 "莫野,你跟他们一家子祖孙的关系还真乱,你叫土老哥老土,叫翠环叫姐,土豆叫你哥,这不辈份全乱了。"罗文彦道。 土吉露出了一个戏谑的表情。 "我是各交各的,老土跟我是生死交情,是吧老土翠环姐年龄大我点,叫姐是应该的,何况我到土家村来,翠环姐对我又照顾。至于土豆叫我哥,是他那个不要脸的爷爷占我便宜。"丁莫野回答。顺手从土豆碗里夹块肉放进嘴里,土豆气呼呼鼓着腮帮子掐了丁莫野一把。 "呵呵你还分得真明白啊"罗文彦道。 "是啊要不是看你多活了几年,尊称你声罗叔,不然"丁莫野道。 土豆又从丁莫野碗里抢了一块肉放进嘴里。丁莫野将筷子一放,两手比出小分筋错骨手姿势,土豆见状,双手立刻往背后一缩,嘴里嚼肉的动作不停还扮一个鬼脸对着丁莫野。 土吉将自己碗里的肉都挑出放进土豆碗中。 "土老哥想让土豆进城里"黄颢问。 "是啊我们世代都在这里,外头也没认识什么靠得住的人,我想等我这个孙子大点,让他去跟投靠莫野学医,总比在这个穷乡僻壤靠盗墓过一辈子出息多了。"土吉对丁莫野的医术深具信心。几代人都在土家村以盗墓为生,也没其他可能的发展,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所以将心中的想法说出。 "这倒也是,不过过段时间我要把莫野带去南京,他对刀剑创伤跟跌打骨伤都学得不错,我们那里常有这方面的损伤,他过去不怕没有病人给他练手。"黄颢说。 "去南京,这可有点远了,”土吉想了一下,下定决心道:"黄老弟,我土吉虽然大字不识,可是还算有点见识,如果莫野跟你去南京,我就敢让土豆再大点过去找你们,到时候你们可不能嫌弃他呦。 黄颢笑着回道:"怎么会的,就怕土老哥到时候舍不得土豆。" 土吉放下手中碗筷道:"就这么说定了。"这两天黄颢在土吉那里问了不少事情,土吉何尝又看不出黄颢是有身分的人。这时有这机会能让孙子有更好的发展,除了路途远点,有点舍不得外,他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吃完早饭土吉就离开屋子。几人回到丁莫野住处替罗文彦换药,土豆跟个小苍蝇似的跟在旁边嗡嗡嗡东问西问。 黄颢问起练功情形,丁莫野据实回答。黄颢听完道:"练内功要有耐性,一点一点的累积。 "我只想赶快练好内功,替我师父报仇而已。"丁莫野还是心急的说。 "没有一种功法能够一夕之间就有成就,而且练精化气的内功本来进度就慢,没有几年时间连小成都难。你要报仇还不如先取得江陵帮的讯息,好好的计划一下如何报仇。"罗文彦说。 "我的仇人只有江陵帮主一人,我想练好武功,光明正大的报仇。"丁莫野说 。 "报仇只有动武一种方法吗难道你没想过用其他方法"黄颢说。 "江陵帮帮主是正面打败我师父,我也想正面打败他。"丁莫野说。 "你小子是魔怔了吧"罗文彦说:"我问你,你认为浑元气功跟小分筋错骨手要练多久才能胜过江陵帮帮主五年十年二十年搞不好你一辈子都报不了仇" 丁莫野被问得突然愣住,久久回不了话。 "你看看,你对敌人一无所知。江陵帮帮主的武功有多高你不知道,更不知道武功要练到什么程度才能报仇。何况江陵帮又不是只有帮主一个人,那是一整个帮派一整个帮派啊帮里有多少人帮里有没有其他高手你找帮主报仇,那其他的人呢拿我们紫金帮来说,有人要是想找帮主报仇,等于就是跟紫金帮三千弟兄为敌,连帮主的面都还没见到,先被三千弟兄踩死。你说你拿什么报仇靠你的浑元气功跟小分筋错骨手吗"罗文彦说。 丁莫野被罗文彦说的哑口无言,低头思考着。自己确实魔怔了,不只是自己,似乎连大师兄也是如此。一心只想着报仇,只是想着练好武功就能报仇,对很多事情反而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思路更陷进了死胡同里。 他本来就是心思极为灵巧之人,此时听罗文彦这么一说,立刻也想通了。各种可能的报仇方式不断从脑中闪过,眼神中瞬间散发出灵动,整个人也焕发出不同神采。 这时罗文彦似乎想到些什么,说道:"等等等等,土吉说盗墓的人拿走了一本剑谱,浑元气功小分筋错骨手剑法,帮主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浑元气功c小分筋错骨手c剑法,没想到有什么关联,文彦你是想到了些什么"黄颢摇头。 罗文彦道:"江湖中练浑元气功的人本来就少,小分筋错骨手又是偏门,会专门去盗墓的肯定是为了这两种功法跟那本剑谱。而土老哥说他拿走两本秘籍,只说是剑法,但有没有可能只有一本是剑法,另一本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身法。所以帮主你想想,近几十年江湖中有谁是练浑元气功又会小分筋错骨手又是用剑的,还有不错的轻功" 黄颢想了一下,眼睛突然一亮道:"所以你说那本剑谱有可能是。" 罗文彦跟黄颢眼神交换了一下,两人都没再说话。 丁莫野看看两人样子,也是心思一动,问道:"黄叔c罗叔,你们说的不会是辟邪剑谱吧练辟邪剑法不是要割弟弟的吗" 黄颢微笑不语,罗文彦给了丁莫野一个白眼。 此时土豆在一旁问道:"为什么要割弟弟,弟弟割了还能尿尿吗" 丁莫野摸摸土豆的头道:"割了弟弟就能天下无敌,你要不要" 土豆疑惑地问道:"什么叫天下无敌" 丁莫野想到土豆年纪还小不明白天下无敌的意思,改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说道:"割了弟弟以后每天都能吃肉,还能吃饱吃撑,你要不要" 土豆低头看看自己开裆裤露出的弟弟,抬起头道:"当然要啊可是割弟弟会不会很痛" "会痛吧但是应该不会很痛,我也没割过我不知道,可能就跟你割到手一样痛吧"丁莫野道。 土豆耸耸肩苦着脸道:"那就很痛耶" "没事忍忍就过去了,给你块骨头用力咬住就不会那么痛了。"丁莫野耸恿着。 "那能不能割一半就好,我只要每天有肉吃,吃饱就好,吃太撑晚上睡觉会做恶梦。"土豆用商量的方式问道。 "不行要割就全割,你要不想吃太撑也可以,连蛋蛋一起割"丁莫野威胁说。 土豆用力摇摇头道:"那我不要,割弟弟就好" 第五十五章 固元守精药方 黄颢付了一笔不斐的费用请土吉找人去墓里,把那把锈蚀的长剑拿回来。 据罗文彦的推测,若是知道墓中那把剑的型式,或许就能证实他心中所想。但是土吉跟丁莫野都没留意更没看清那把剑,否则也不需要再走这一趟。这个任务落到土吉的侄子土辉跟土平身上。 黄颢急着赶回南京,罗文彦的伤需要新的药物,丁莫野练内功药物的配方也需要跟唐大夫讨要,所以三人决定一起回洛阳。 三人离开土家村时,土吉说等土钦回来就把两个墓所得给他送去。丁莫野配药需要钱,自然大表同意。 带上村民当成诊金送他的所有东西,打成了包袱用窦姜的镔铁棍当成扁担穿着。临走前土豆眼巴巴的看着,没哭没闹,但那眼神就好像他碗里的肉被人抢走后发出的哀怨。 两天后回到了洛阳,黄颢先找到客栈入住。丁莫野带着罗文彦到唐大夫的药铺换药。进到药铺,见唐大夫正给病人把脉,上前请了安。 唐大夫见到丁莫野点了点头,将手上的病人看好之后,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丁莫野这回出门的借口是跟大师兄出镖入川,预计是两个月左右,这时回来仅一个月出头,所以唐大夫才会这么问的。 "我这不想师傅了,所以带个病人回来,您看看他的伤,是我新学到的手法。"话说完将罗文彦的臂伤给师傅看。 "就你嘴甜。"唐大夫将罗文彦手上的夹板拆开。 "莫野,你快去柜台帮阿贵,你不在阿贵快被师傅骂死了。"丁莫野的师兄看到丁莫野后叫道。 "莫野你去柜台帮阿贵,弄好了再看看药材的库存。"唐大夫也对丁莫野说道。 丁莫野进到柜台。柜台前已挤了好几个人等候,都是拿药的。他知道阿贵的动作缓慢,常常一帖药找了半天还找不齐。 接过客人手中药方看了一眼,利落地从上百个柜子中取出需要的药材,称重c包装c收钱,没多久时间就将柜台所有的客人都解决干净。 阿贵用感激的眼神看着丁莫野道:"小师弟你再不回来,师傅都快要把我给革出师门了,都怪我太笨了。 "阿贵师兄你不是笨,你只是懒。早跟你说过,药柜子里的药都是在固定地方,你花点时间背下来,找药就不用一个一个开,一个一个找了。你是懒得花时间懒得花脑筋背,棋谱你都能背得那么熟,你那里会笨,你就是懒。"丁莫野骂道。 "这不是我爹要我来学医的,我又不想学。"阿贵委屈地说道。" "既然来了好歹也找个有兴趣的学好,省得一天到晚被师傅骂。"丁莫野道。 "我煎药煎得还挺好的。"阿贵反驳道。" "连这个你都懒,是个人都会煎药。去把药材的库存跟进货拿来我看。"丁莫野又骂道。 阿贵去到后面拿了库存跟进或账本交给丁莫野。 丁莫野先翻开库存账本一看,对着阿贵问道:"库存账本是谁写的,为什么从我出门后就没写。"又看了进货账本,又道:"进货账本也没写,阿灿师兄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你不在就没人看,师兄弟们都偷懒了。"阿贵道。 丁莫野也知道师兄们的心态,也不好在骂人,便说道:"阿贵师兄,就算我不看,到时候出了问题师傅还不是要骂人的,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你们自己。去盘点把库存跟进货账本补上吧" 药铺的店面不小,但再大也不会听不到丁莫野说的话。丁莫野回到唐大夫看诊的地方,就见两人都是笑着看着自己,只听罗文彦说道:"莫野你这小子,看不出你在药铺里还挺有势力的,连师兄都骂。" "我这个药铺现在大大小小的事,都是莫野在看着,你看他才出门一个多月,药铺就成了什么样子。莫野,下回就不让你出远门了。"唐大夫道。 丁莫野苦笑了一下。对于黄颢c罗文彦要他加入紫金帮,他虽然还没答应,但心里是愿意的,这时听师傅这么说,自然心里不好受。 这时他看到罗文彦的手还没换药。借机又走回柜台配了帖疏经疏血的药到后面交代师兄先煎好,这才走了唐大夫身边道:"师傅你看看罗叔的手骨接得如何。" 唐大夫道:"我听了罗壮士说你接骨的方法,这种方法师傅我以前还没听说过,而且你用的伤药,药效也出奇的好,看来你这趟出门有了奇遇。" 丁莫野将小镇的遭遇说出。唐大夫听完后道:"这是你的机运,一个仁心仁术的好大夫,肯把祖传的方子送你,你可要利用这些方子多救助些人。" "一会我把这些方子写下 ,留给药铺用。"丁莫野道。 唐大夫立刻拒绝道:"不可这是人家送你的方子,没得到人家的同意前,不要轻易的方子传出。" "师傅人家教我时就说了,希望能用这些方子多救些人,我一个人能救多少,当然是越多大夫知道才能救更多的人。"丁莫野道。 罗文彦也接话道:"大夫跟其他行业不同,大夫会的越多,我们看病治伤的就越有希望治愈。你看我这只手,骨头都碎裂成十几块了,换成一般大夫,一定都说没得治了,幸好遇上了莫野,不然我这条手臂肯定是废了。 "罗壮士说得有里,我们做大夫的也希望能多救点人。不过莫野学到的方法是好,但是会内功的不好找,这个方法还是莫野留着,药方我就收下。 罗文彦笑着道:"莫野等你内功有成,靠你这一手接骨功夫,江湖中只要知道,肯定排着队来求你。到时候你都不用自己动手,就会有人帮你挑了江陵帮,你看多省事。" 丁莫野自那晚被罗文彦一番话刺激过后,也不执着于要自己动手报仇,现在听他这么说,也笑着回道:"是啊等我哪天有这本事了,就说要我治病可以,先打断你的一条腿再来找我。"这两天一路走来洛阳,他跟罗文彦斗嘴不停,现在就算拿他开玩笑,罗文彦也不会在意,所以说话间也没什么忌讳。 罗文彦举起右手拳头捏了捏,威胁道:"我现在就打断你的那条腿,绝了你练功的希望,免得到时候你叫人打断我的腿。" "呵呵莫欺少年穷,小爷现在打不过你,我忍着。不过等我功夫练好了,我也不打你,就逼你练辟邪剑法,让你自己动手。"丁莫野说。 两人继续斗着嘴,唐大夫一旁笑着看着。他看得出来罗文彦对丁莫野很不错,一个中年的男人跟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斗嘴斗的挺热忽的,也甚是有趣。 两人又相互消遣了一会,丁莫野问唐大夫道:"师傅,有没有什么好点的强肝补肾固元守精的药方子" 第五十六章 镇南镖局林镇南 "壮*阳药就壮*阳药,讲得那么文雅"罗文彦说。 "你要这种药方做什么"唐大夫不高兴的问道,心想这个孩子出门一趟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我最近开始学内功,需要元阳化气,可是每天就只有那么几滴,我想要配合着用药,效果快点。"丁莫野解释说。 唐大夫听到这个面色才有点和缓,他知道丁莫野是会武功的。想了想后道:"方子是有的,这种虎狼之药吃多了伤身。你如果要增加元阳,固本培元的药方倒是比较适合,不过药补不如食补,再配合吃点温补的食材,效果应该能更好些。" "固本培元的药效太慢了,我想要快点。"丁莫野说。 "我不知道你练的是什么内功,但是固本培元是基础,这个不能忽略。我这里有两个药方,一个是九味肾气丸还有一个人参鹿茸多鞭丸。这两帖药是专补元阳的,你先试着用看看,不过切记不要多用,一有问题就要停用。至于食补的部分,壮阳的食材你自己看着吃,丝瓜c兔肉那类倒阳的就尽量别吃。"话说完将两个药方写出。 丁莫野看着唐大夫写下的药方,肾气丸还好,多鞭丸的配方就真的是金贵。真如罗文彦所说,练这种功法没点家底还真的没法练。幸好他在土家村收了不少的物品,只要脱手卖掉,应该暂时不用为了药材的费用而伤脑筋。 丁莫野也写下郭大叔给他的几种伤药配方,唐大夫慎重收好后,帮罗文彦的手臂换药。 丁莫野拿了唐大夫的药方自己去柜台配药,付了药材费用,便到后头煎药。他配了十几服九味肾气丸跟固本培元的药方,唐大夫说这样不能多吃,但他是为了练功,这种药多吃没事。 多鞭丸的药材费用相对太高,药铺也少了几味主药,暂时就先不配了。 罗文彦换好药先回客栈。 丁莫野留在药铺里把出门一个多月师兄们落下的事,一件件给补上。人只要养成了依赖的习惯,原本自己能做的事情,也懒得做了。这点充分显现在几个师兄的身上。 他发现自己做得越多,师兄就越是懒惰,除了阿灿师兄还是死把着药材处理,其他的师兄都变成散漫了,许多顺手能做的事,也非等到非做不可才会动手。 忙了一个下午,趁空喝下固本培元的药汤,又将九味肾气丸的药渣揉成药丸,直到晚上药铺打烊许久,这才将药铺的事都理好。回到自己家中,服下了九位肾气丸,才开始静坐练功。 隔天天一清亮他就带着剑去到镖局,原本他对自家师门的剑法已经失去信心,后来听黄颢点评了洞庭八景剑法,更是加强他练剑的动力。 偌大练武场上空无一人,以前这个时间点只有凌子靖一个人会来练功。天空挂着几朵淡淡乳色的碎云,太阳刚冒出头,仲夏的热力暂时还没发威。 丁莫野光着膀子持剑站立,白皙但精瘦的上身肌肉,块块分明。他认真的将剑法一招一式施展开来,异常专注,随着招式展开,身形越发快速,满场飘飞,剑光闪耀,剑随身走,森森剑影,嘶嘶破风。 一连将剑法重复使了几遍后,此时太阳已高挂天空,炙热的阳光洒落,气温霎时升高,丁莫野这时也练得满身大汗,这才停下稍作休息。 他想起黄颢所说洞庭八景剑法,如果没有内力发挥不出剑法的精髓,可是大师兄没有内力时就领悟到剑法中的招中化招,不知这个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精髓。 自己的内力刚刚生成,想用也用不上,他真想看看等到内力有成后,施展出的剑法威力,跟大师兄所领悟到的有什么差别。 镖局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几个镖师来到练武场上自顾自的练着各自的武功。丁莫野不算是镖局的人,只好让出场地,先到镖局后头冲个凉水澡,再进药铺。 唐大夫药铺在洛阳名气不小,每天进出看病拿药的人不少,丁莫野一进药铺就开始忙里忙外。 期间罗文彦又来换药,见他忙得不可开交,也没去打扰,跟唐大夫闲聊几句就离开了。 等到送走了最后的病人时,已是月亮高挂。在药铺忙了一天也没精力去客栈找黄颢两人,直接回家练功后就寝。 就这样清晨到镖局练剑法,早上进药铺做事,晚上回家练内功,一连三天,丁莫野过着规律的生活。 罗文彦每天还是会来药铺换药,也会跟他聊上几句,黄颢是一次也没见到过。 到了第四天,罗文彦到药铺换药的时候,临走前说要他明天一早到客栈去找他,他点头应允后,又开始忙着药铺事情,直到夜色降临。 隔天早上依旧先到镖局练剑法,练完后又冲了个澡才去到客栈。 这个时候正是客栈的早饭时间,高朋满座,人声鼎沸。丁莫野找了个座位做好,看着旁边的人吃些什么,跟着点了碗面糊跟油饼,饱餐一顿后才到房间找两人。 进了房门发现房内已有访客,是镇南镖局总镖头林镇南。丁莫野恭敬的叫了两人叔后,自己找了位子坐下。却听林镇南道:"这不是唐大夫药铺的小大夫吗" 丁莫野向林镇南抱拳一揖当作是回了话。唐大夫在这一带名气很大,镇南镖局的人没少去药铺看伤病拿药,所以林镇南认出他来并不为奇。 "那这件事就麻烦林总镖头多费心了,有什么进一步的消息,直接通知罗堂主或是这位丁公子都可以。"黄颢说。 林镇南本以为小大夫是来给罗堂主看病的,却不想这时听黄帮主说这么说,才知小大夫姓丁,跟黄帮主的关系似乎还不简单。 "黄帮主您放心,这件事交给镇南镖局来办,镇南镖局一定会动用所有关系来达成黄帮主所交办的事。不知黄帮主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要交代。"林镇南态度恭谨的说。 "听说北京的七英会最近在洛阳的动静挺大的。"黄颢说。 "黄帮主也听说了啊洛阳有几个小帮会改投了七英会。不过看七英会的样子也不像有太大的动作,毕竟上头也不会同意的。"林镇南道。 "你也知道上头的事没错,洛阳上头的人是七英会背后人的对头。看来人选是定了,不然七英会不会提前布局。"黄颢道。 "那洛阳恐怕有要乱一阵子了。"林镇南道。 "你们镖局走镖谁也不得罪,应该能置身事外,天塌了也压不到你们。"罗文彦插口道。 "罗堂主,您不知道我们做镖局的难处。我们是谁也不敢得罪,谁也要巴结,也就是因为这样,人人都当我们是墙头草两面倒。要不是提前得到消息,最近我镖局还推掉了一个大客户,也就是因为他是上头的人。我还算是消息灵通,其他镖局傻呼呼的私底下抢着接镖,有出镖的都给人弄了。可怜的是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呢"林镇南道。 第五十七章 好像没安好心 丁莫野听林镇南这么说,这才知道之前遇到劫镖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忍不住为大师兄担心了起来。 "洛阳也就乱一段时间,等到尘埃落定后就好了。这种事我们碰多了,损失只要控制在能忍受的范围就好。"罗文彦道。 "罗堂主高见。"林镇南恭维说道。 "最后还不是你镇南镖局得利。洛阳的几家镖局最近一段时间可是损失了不少人手,还都是重要的镖头。"丁莫野忍不住说道。 "莫野也知道这件事"黄颢讶异问道。 丁莫野点头道:"这一个多月,从洛阳出去的暗镖都给盯上了,接得都是林记钱庄的镖,下手的人据我所知,就是北京口音。" "那就证实了我所想的。"林镇南道。 "林总镖头不是已经得到消息才把林记钱庄的生意给推了。"罗文彦道。 "我得到的消息是有人要搞事,针对的就是林记钱庄。我是真不知此事还与七英会有关系。"林镇南连忙辩解,他知道紫金帮跟七英会间并不和谐,有些势力范围的冲突。 "你跟七英会的关系跟我这次找你做的事没有冲突,毕竟你是这一带的地头蛇,我帮也不适合找当地的帮会,林总镖头不需要太在意,只要把事情办好就好。"黄颢道。 "感谢黄帮主体谅,不知黄帮主今晚有没有时间,请帮主赏个脸”林镇南话还没说完就被黄颢打断,”今晚我跟丁公子有要事要谈,这段时间本帮所有的事情你还是直接跟丁公子回报好了。” 林镇南也不介意话被打断,回道:"好的,好的。黄帮主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在下就先行告退。"说完起身向屋内三人抱拳做揖。 黄颢c罗文彦微微起身点头回礼。黄颢道:"莫野,帮我送客。" 丁莫野送林镇南出了房门。林镇南回身向丁莫野说:"丁公子留步,留步,请留步。"边说边退着,又道:"丁公子不知是否还在药铺,过两天我专程去拜访您,有点事情再跟您请教。" "这几天我还会在药铺,不过过段时间就不一定了。"丁莫野回道。 林镇南连连点头说知道,作揖后,这才转身离去。 回到房中,丁莫野坐下后哈哈笑道:"托两位叔的福,林镇南可是洛阳镖局界扛鼎的人物,没想到对我这么客气。" 罗文彦哼的一声道:"当然是托我们的福,不然别说是林镇南,就算是镇南镖局的镖师也不会把你看在眼里。" 丁莫野转头对黄颢道:"黄叔,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承诺。"顿了下看了罗文彦一眼,又道:"以后我帮你医治你带来的三个人的断骨伤,只要你现在就打断罗叔的一条腿。" 罗文彦气笑道:"帮主你看这小子真上天了,我看你不能收他做义子,不然哪天我连双腿都保不住了。" "是啊见一次我打断一次等等,罗叔你说黄叔要收我当义子,现在是什么情形是不是我听错了。"丁莫野说。 "是啊帮主跟我商量的结果,我建议帮主收你当义子。"罗文彦说。 "罗叔你建议的怎么有点阴谋的感觉。"丁莫野直觉有问题,本来要收他进帮是看上他的医术,自己压根就还没答应,现在成了义子,绝不是表面字义那么简单。 罗文彦在旁呵呵邪笑道:"帮主我就说这小子肯定认为有问题,他精得跟鬼一样。莫野帮主的意思是收你当义子,他有他的考虑,现在你就别问了。" 丁莫野也学着邪笑回道:"我也很想抱大腿啊可是这条大腿怎么让我感觉要把我带进沟里。" "你不是要报仇,拜帮主为义父,你的仇就有希望报了。而且拜帮主为义父,江湖地位也不一样,就跟刚才林镇南对你的样子。"罗文彦道。 丁莫野道:"早几天如果你这样说,我立刻倒头就拜,不过现在我想通了,报仇的事不急。等我武功练好,也打听清楚江陵帮,报仇的机会总会有的。而且我又不一定要入江湖,江湖中腥风血雨的,我就在洛阳谋个生活也挺好。" 他这段时间也了解这两人都是老谋深算,没点利用价值会收自已为义子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不过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有多大利用价值值得黄叔收自己为义子 罗文彦道:"帮里弟兄多,你要了解江陵帮的事,自有帮里帮你打听,靠你自己能得到的消息肯定没有帮里来的多。而且有我帮做你后盾,你要报仇也会容易很多。" "那帮里能不能帮我直接把江陵帮灭了,把江陵帮帮主拉到我面前让我砍。"丁莫野道。 "你倒想得挺美的,帮里有帮里的规矩,这种事要帮里决议 后才能决定。"罗文彦道。 丁莫野嗤笑道:"说到底还是要我自己动手。罗叔您就别忽悠我了,别看我小,我可是上过几年学的。" 罗文彦讥笑骂道:"知道你上过学识字,再来是不是开始要跟我讨价还价了, 你开价啊" 丁莫野不屑道:"还不知道要我做些什么,怎么开价,罗叔就知道骗小孩,就没安好心,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罗叔您" 黄颢微笑看着两人斗嘴,这两人闲着就是斗嘴,倒也增加了不少乐趣。 透过斗嘴,黄颢跟罗文彦也了解了丁莫野的性格,是个聪明伶俐却又带着点市侩的孩子,无利不起早,但也不是贪小便宜之辈。不过收丁莫野为义子这件事,两人商量了许久才决定下来。 "文彦我就说你的方式行不通,别的不说,看人我是看得比你准。跟莫野要直接把话撂清,反而好说。你跟他绕半天,他也配合着你绕,绕来绕去最后把你自己都绕晕了"黄颢说。 丁莫野对罗文彦摆出一副我胜利的样子,看得罗文彦哭笑不得。 "我要收你为义子,是因为希望能够给我几个儿子刺激一下,安稳日子过久了,这几个臭小子都没了斗志,要是真将帮中大权交给他们,也不知会出些什么纰漏"黄颢说。 罗文彦一旁补充道:"帮里的情形比较复杂,帮主的意思是要你做个搅屎棍,用义子的名义进入帮里,让四个少帮主能够有所警觉。虎豹狮象四个堂主跟老帮主的二房三房关系千丝万缕的,虽然现在帮主是握有大权,但是下任帮主如果德不服众,帮里肯定会长期处于内耗斗争中。 丁莫野一听就知道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这是滩混水,踏进去弄得一身泥可能还算是轻的,于是道:"黄叔,罗叔骂你生的儿子是屎,叫我去做搅屎棍。" 罗文彦敲了丁莫野一个爆栗,道:"好好说话,现在谈的是正事。 黄颢没让丁莫野顺利转移话题,继续道:"帮里的水是浑,但是也没到看不见底的程度。要你当这枚棋子,也不是都没有好处,我可以传你武功,江陵帮的讯息也会收集给你,你要报仇的时候我会给你人。不过到时候如果灭了江陵帮,地盘必须归帮里所有。" 丁莫野心想,黄叔既然开出了条件,就表示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避而不答。思考着此中利害得失,黄叔的条件很诱惑人,但越是诱人此中的风险越大。 紫金帮内部的问题绝不像罗叔说得那么简单,自己也一定不只是一枚棋子。左思右想,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安全与性命问题,如果自己有自保能力,那就都不是问题。 "武功必须要让我师兄一起学,他练武比我强,其他的就依照黄叔说的办。" 黄颢道:"我的武功不能教你师兄,如果他要拜师,我可以替他找师父,不比我差的。" 丁莫野见达成协议,恭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头,改口唤:"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