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夺鹿》 第一章 郎将有难 大业九年。 辽东城下。 城墙外站立着一个身高足有六尺五寸隋制一尺296厘米,虎背熊腰,雄壮异常的鹰扬郎将。 郎将的左手,擎着一张半人高的三石硬弓,随后他用右手捏着羽箭矢挂在弓弦上。 如他以前练习过的千百遍一样,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弓如满月,箭如流星。 不过两息之后,辽东城上的旗杆传来了嘣的一声,竟是被那郎将射出的那一支羽箭射中了。 城上的那一面军旗随即倒下,引起城头上高句丽军的阵阵骚乱。 高句丽军很快便发现了城下的这名始作俑者,纷纷拿箭来射他,可惜他们的弓太软,射不到郎将站立的地方。 这鹰扬郎将名叫裴璟,长得倒是极端正,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倒也是个家乡十里八乡闻名的英俊后生。 只是可惜,裴璟这面白无须,尤如才子一般的脸庞,与他那五大三粗的身躯,并不是怎么相称,甚至还有些怪异。 他是裴璟,其实也不是裴璟。 前世的时候,他正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晒着太阳唱着歌,忽然平地一声惊雷,直中他的天灵盖,他便连灵魂都转到了这个时空来。 当裴璟从这个时空醒来的时候,经过多番的打听和试探,竟发现自已身处在隋朝。 当今天子的这个大业年号,也在清楚地告诉了裴璟,现在不但是隋朝,还是隋朝末年。 此时的皇帝杨广,正在发天下的兵马,开启了第二次征讨高句丽的战端。 而现在的他,不但是能统领一千府兵的鹰扬郎将,就连他的出身也是非同凡响。 裴璟出身天下闻名的河东裴氏,还是裴氏的嫡出子弟。 而他的祖父,则是当朝的御史大夫裴蕴,他还有一个叔祖,就是如今朝中的黄门侍郎裴矩。 不过,裴璟前世也是出自于裴姓,对于裴氏的名人有过了解,他记得裴蕴应该没有这个孙子才是。 他不禁在想,难道他穿越做了自己的祖宗 有着如此不凡的出身,裴璟一度以为,这代表着他要做皇帝了。 没错,裴璟心思很简单,也很朴实。 既然他都是穿越了,那他岂不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注定是要来隋末,与李家争天下做皇帝的。 裴璟甚至连他的皇朝国号都想好了,就等着春去秋来c花开花落,直接登上帝位了。 想到这里,裴璟苦笑了一声。 这做皇帝的影子他倒没看到,但是他却好像快要埋身于此地了。 因为,他已经光荣地成为了明日攻辽东城的攻城先锋。 这辽东城已经被隋军围攻了足足二十一天之久,一共损失了五万多名普通士兵,而长眠在此地的隋军鹰扬郎将,已经足足有六十八人之多。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平均下来,一天要死三个裴璟这样的鹰扬郎将。 料想以大隋之强盛,士兵之勇猛,装备之精良,攻下辽东城也不过轻而易举之事,按理说辽东城应该旦夕可下才是。 可事实上,隋军数十万大军却盘桓此地,却被区区一个辽东城逼得不能寸进。 只因辽东城的城池本就高大雄伟,更是筑在高处,险峻坚固,易守难攻。 攻城战开始的时候,有两万余高句丽军据辽东城而守,结果经过了隋军的百般攻打,却也还剩下一万四千多人。 裴璟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可是大麻烦啊” 裴璟清楚的记得,前两天晚上,左屯卫大将军吐万绪召了前身到了他的大帐,接着就是一通忽悠。 吐万绪对前身说什么男儿功名马上取,又说什么男儿生逢乱世,当带七尺之剑,以立不世之功。 接着,吐万绪还说他骨骼惊奇,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日后必成大器。 于是,等前身从吐万绪大帐里钻出来的时候,已经光荣地成为了左屯卫此次的攻城先锋。 可问题是,等到裴璟穿越过来之后,总感觉事情不对劲,结果经过多方打听,竟然发现吐万绪正在与宇文述商议结儿女亲家。 也就是说,吐万绪与宇文述其实是穿一条裤子的。 而他们裴氏在杨广迁都的问题上,已经触碰到了宇文述的根本利益,裴氏与宇文氏的关系极度恶劣。 而裴璟又是裴氏的嫡子 那么吐万绪这样做的原因,就可想而知了。 料想若辽东城攻不下来,裴璟便就是这一次不死,也还会有下一次。 可他就是武艺高强,真的能率先攻上城头,但是其中的可操作性也实在是太大了。 比如,裴璟在城头孤军奋战的时候,吐万绪的支援可能刚好慢了一些。 又比如左屯卫在对裴璟进行火力支援的时候,刚好有一只箭射偏了,正从他的后心插进去了呢 只要操作得好,绝对可以让裴璟如同他那些前辈鹰扬郎将一样,死在辽东城下。 这时,有一名年轻魁梧的将领,走了到了裴璟的身边。 这将领明显看到了裴璟往城上射箭的那一幕,夸赞道:“兄长的射艺真是令人羡慕,这数十万大军之中,恐怕也挑不出人来与你匹敌的了。” 裴璟扭头一看,发现来人正是他的副将,也是他的堂弟裴行俨。 在历史上,这裴行俨也是一名赫赫有名的大将,如果他没有破城办法,很有可能这一次也要陪他长眠在此了。 他看裴行俨脸上有着急的表情,仿佛是在告诉裴璟,这对方也是在真心的为他担心着。 当然,裴璟认为对方也有可能正在为他自己着急。 因为裴璟攻城一定会带上他 裴璟心里明白想要破局,就得得攻下这辽东城,这一点对他来说不难。 他前世的时候是个历史爱好者,对于隋朝的历史颇有研究。可是清楚的知道,隋军到底是如何攻下辽东城的。 这一条破城办法,裴璟甚至可以直接采用,绝对万无一失。 但在这之前,裴璟必须要解决掉所有的不稳定因素。 因此,他决定先找吐万绪聊一聊。 裴璟转身往吐万绪的中军大帐走去,临走的时候还拍了拍裴行俨的肩膀,幽幽地说道:“行俨,你可要记得,像这些往城上射完箭就得赶紧走,不然待会人家该出动弩车了。” “记得,为兄今日可是又救了你性命的。” 裴行俨:“” 第二章 救命消息 裴璟来到中军大帐,经过亲兵的通报,他很容易便见到了吐万绪。 按理来说,作为统领着左屯卫十万大军的吐万绪,也不是一个小小的鹰扬郎将说想见就见的。 一来,吐万绪还想将他忽悠成攻城先锋,送他去死,怎么也得稳定他的情绪。 这是出自于他未来亲家宇文述的要求,也是吐万绪想要抱住宇文阀这条大腿的诚意。 二来,裴璟在他心目中已经是个死人了,对死人,他向来都是宽容的。 吐万绪端坐在大帐内,帐内还站着他的亲兵统领和几名亲兵。 亲兵统领每个亲兵都是顶盔贯甲,单手按在刀把上,让大帐内平白添了几分萧杀之气。 吐万绪脸色上带着憨厚,就像正在忽悠小红帽的狼外婆,问道:“裴郎将明天就要率军攻城了,如今不下去准备,特来此处寻本将军,不知是何原因” 裴璟心中暗骂,这老货真不是人。 他清楚记得前两天忽悠他去送死的时候,还叫他裴世侄,如今忽悠成功了,竟就叫他裴郎将。 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何况他也计较不了。 裴璟拱手稍一施礼,说道:“请将军屏退左右,末将有要事禀报。” 吐万绪听了他这话,心中蓦然一惊,看着其彪悍的身形,脸上有些带着几分怒意地说道:“裴郎将有话不妨直接说来,本将身边这些亲兵都是跟随我多年的。” “本将绝对相信他们。” 裴璟心中也有了几分怒火,冷笑了一声,说道:“末将此次前来,可是特地来救大将军性命的。” 吐万绪听到这带着几分威胁的话,怒火直冲心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就要拔旁边刀架上的配刀。 可是吐万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强自按下了怒火。 半晌,吐万绪才幽幽地说道:“裴郎将可是什么意思” “可是得了失心疯不成,若不说出个缘由来,恐怕你今天就不好回去了。” 哪知裴璟面不改色,神色悠悠地说到:“大将军与宇文将军之间的关系,属下已有所听闻。” “宇文阀固然强大,可我裴氏也有裴氏的优势,今日末将来此,是打算用一个可以救将军命的消息,来和将军做一个交易的。” 吐万绪听了这话沉默了下来,他非常明白裴璟所说的优势,到底是什么。 那就是杨广的五大宠臣里面,裴氏就占了两个,分别是这裴蕴和裴矩。 这两人绝对能到得到一些,别人得不到的消息。 吐万绪挥了挥手,欲将身边的亲兵赶了出去。 亲兵统领看到这个局势,却也不放心,有些担心裴璟会暴起伤人,犹豫地问道:“大将军。” 吐万绪自然明白亲兵统领的担忧,但是他心中也有自信。 一来,吐万绪自认为他的武艺,未必就比面前这个裴璟差多少。 二来,他从裴璟的谈吐也看得出,对是个颇为冷静的人,不会做出不智的行为,让自己有名正言顺诛杀他的机会。 等到亲兵都出去之后,吐万绪又重新端坐到堂上,泯了一口茶汤,才说道:“不知裴郎将打算用哪一个消息,来跟我做交易” 裴璟虽然知道对方已经上了钩,但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大将军应该知道,末将的叔祖裴矩正在御前听用。” “末将从他那得到了一个消息,当今圣上得知了,大将军即将要与宇文阀结亲的时候,即刻便大发雷霆。” “不但摔破了他最喜爱的一个花瓶,并当场杖杀了两名犯错的宫女。” “这个消息够不够跟大将军做一个交易呢” 吐万绪闻言心中一惊,冷汗马上就流了下来,他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可怜吐万绪一心想攀上宇文阀的大腿,却没有想到天子这一个方面。 他手里掌握着十万左屯卫大军,而宇文述掌握了左翊卫十万大军,这是多么强大的一股力量。 如今征讨高句丽的六十多万大军里面,竟有三分之一是他们的人。 吐万绪还想到,这一次进攻辽东城,本来还没有轮到他左屯卫,但是杨广却跳过了右屯卫,点名左屯卫攻城。 这恐怕本来杨广就是给他的一个警告,可怜他却不自知,甚至还要为了宇文述,又得罪了河东裴阀。 吐万绪可以料想,当今圣上已经是如此态度,他再坚持和宇文阀结亲,恐怕不出几年,他全家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样想, 裴璟的这个消息,确实是救了他一命。 吐万绪用余光看了一偷看了一眼裴璟,发现他就算处于这样恶劣的处境之内,却仍然波澜不惊,心中也不由得暗暗赞了一句:“裴氏的名门高弟,果然非同凡响。” 原本吐万绪还以为裴璟是个憨子,结果闹到最后,憨子竟然是他自己。 想到这里,吐万绪突然站了起来,对裴璟深深地施了一礼,说道:“裴世侄这番话,的确救了世叔的性命,实在令世叔感激不尽。” “还请裴世叔替我向裴侍郎问好。” 好吧 他又光荣地成为裴世侄了。 裴璟对吐万绪施的礼坦然受之,心中却是有些有些忐忑。 其实他刚才的那个消息,完全是他自己推测出来的,根本就没有叔祖给他传过什么消息。 他只是跟随跟着目前的形势,判断杨广绝对不会希望吐万绪和宇文阀结亲,没想到他的图谋果然得逞了。 吐万绪这番动作其实也还是在试探,他从裴璟的表现看,便更加肯定对方说的是真话。 吐万绪也是松了一口气,脸上突然绽放出了笑容,上前温和地拉住了裴璟的手,说道:“裴世侄所说用这个救命的消息,跟我做一个交易,不知世侄说的是何交易” “但凡世叔做的到的,绝不推辞。” 裴璟心中腻歪不已,但也知道兵贵神速,他要准备的东西,不是短时间能准备好的,而现在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裴璟的要求张口就来,道:“还请大将军为末将准备十万革囊,每个革囊都装满了沙土。” “明日里,还请大将军末将助我一臂之力。” 第三章 赏格提高 吐万绪也是个会做人的,既然不能再和宇文阀结亲,那就要修复和裴阀的关系。 他当天下午便派人给裴璟送来了大批的羊肉,足够裴璟属下的这千人,晚上那一顿和明天那早上那顿,肉食不尽了。 裴璟令堂弟带人将羊肉送往伙头营,务必让战士们饱餐一顿。 哦,不 两顿。 将士们知道明天便是要攻城,却无力反抗,晚饭都放开了吃。 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两顿了。 麾下的将士狠狠地撕咬着碗里的大块羊肉,就像他们撕咬的那傻子鹰扬郎将一样。 他们已经从别的营中兄弟那里听说了,这明天主攻的任务,就是他们的鹰扬郎将抢回来的。 这傻子鹰扬郎将,人人都避之不及的任务,他却抢回来做,不就是推他们去白白送死嘛 裴璟看着士兵们,终究是自己害了他们,心中也有些歉意,突然一拍桌子,大声喊道:“明日便是我军进攻辽东城的日子,诸位兄弟既然来到我的麾下,那边是自家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诸位兄弟若是相信本将的话,明日后我自有办法让我们顺利地攻下辽东城。” “本将既然能将兄弟们带到辽东来,就必然能将兄弟们带回家。” 士兵看裴璟的眼神,就如同看傻子一样,只顾着撕扯着碗里的羊肉,应声者寥寥。 甚至还有不少的军士在低声议论道:“数十万大军在这里,要是能攻下辽东城,早就攻下了,又怎么会等到今天。” 这是议论声裴璟都听到了,他心中暗笑,这些凡夫俗子,又怎么懂得他的高瞻远瞩c老谋深算 呸竖子不足与谋 裴璟知道此时再说什么都是苍白的,一切的事情等到明天上战场了,便自然能证明。 可不管将士们再怎么想,任务都不可能改变了,今晚注定又有无数的士卒无眠。 第二天一早,大营更开始埋锅造饭,又是一顿饱食。 裴璟集中了麾下的一千人马,开始列阵出营,背后跟随了拖着隔囊的左屯卫十万大军。 今天,他裴璟如果不死,必然将在这隋末,留浓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皇帝,他一定要做 辽东城上,仍然竖起了战旗。 杨广感到十分的愤怒,他率六十多万大军第二次征讨高句丽,方才来到这辽东城下,本以为以为这辽东城下旦夕可下。 可是谁曾想到,二十一天来的攻城情况,却让他的脸蛋被高句丽人抽得啪啪作响。 事情发展至今,让杨广已成了个骑虎难下之势。 这高句丽人守城守得越久,隋军人员伤亡和物质的消耗倒是其次,杨广的脸面确实要丢尽了。 他急迫地需要有人打破这个僵局,哪怕手段稍有违规也再所不惜。 杨广看向身边的文武官员,闷声问道:“今日是到哪一支军队攻城” 兵部侍郎李纲走了出来,回禀道:“陛下,今天负责攻城的军队,乃是大将军吐万绪的左屯卫。” 杨广点了点头,心里面有些失望。 吐万绪用兵,他还是清楚的,过于呆板,远远不如已故的楚国公杨素用兵灵活。 他也不过是因为不满吐万绪与宇文述准备结亲,这才指名让他们率先攻城而已。 想到这里,杨广的嘴角微微一撇,起码他已听闻,昨天夜里吐万绪就派人绝了与宇文述结亲之事,看来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算是总有收获。 既然今日是左屯卫攻城,那杨广料想,今日也不会有什么惊喜了。 杨广带着文臣武将,登上城外军城的城楼,此处离辽东城不过一里。 众官在此处眺目望去,可以清晰看到辽东城头上,那鲜艳的高句丽战旗。 那仿佛就是对隋军最大的讽刺了,足可以让他们的皇帝陛下,脸色又黑了三分。 杨广突然想起一事,扭头过来看向裴矩,问道:“朕若是记得不差,裴氏好像有一个不错的子弟,就在左屯卫中吧” 裴矩立马站了出来,虽然他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但看得出他的身体仍然很硬朗。 裴矩恭敬地回禀道:“陛下,裴氏的确有一名嫡出子弟,在左屯卫中担任鹰扬郎将,名叫裴璟。” 裴蕴和裴矩十分得杨广的宠信,这裴璟还是裴蕴的孙子,也是他裴矩的族侄孙。 杨广轻轻地点了点头,再不说其他。 那小小的鹰扬郎将 他连见都还没见过,提起他也不过是为了表示,对裴蕴和裴矩的信重而已。 杨广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左屯卫大营中,开出了一支数万人的军队,径直地来到了辽东城下准备攻城。 杨广到底是有些急切了,为了鼓舞士气,还是下达了旨意:“第个攻上辽东城头者,官升三级,赏绢万匹” 辽东城下的隋军大阵中。 所有的将领都集中在吐万绪的中军议事。 此时吐万绪心情颇好,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他昨天晚上才派人绝了与宇文述的结亲之事,今天早上就得了杨广御赐的宝剑,算是避过了一番大祸。 吐万绪此时越看裴璟越顺眼,说道:“裴郎将果然有大才,此番若是将辽东城攻下来,你当为首功。” 裴璟连忙谦虚。 当然,他们今天之所以集中在这里,自然不是专门夸赞张俨的计谋到底有多好的。 吐万绪扫了一眼周围的将领,说道:“今日左屯卫这边要进攻辽东城了,众将士都准备好了吗” 大帐里面的将领齐声应道:“准备好了” 吐万绪很满意将士们的士气,但这一次的攻城计划实在太重要了,由不得他不慎重,又细细问过了各位准备的将领们,保证任务不会出错。 最后吐万绪单独留下裴璟,说道:“裴世侄,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 裴璟拱了拱手拱手,回答道:“大将军放心,末将这边一千部下已经准备就绪,就等今日的最后一刻了,保证不会让将军失望。” 吐万绪抚着络腮胡,笑着点了点头,道:“裴世侄做事,本将向来是放心的。” “只要裴世侄能够率军攻上城头,那其他的郎将就会率领着大营的步兵们紧跟在你的身后,保证不会让你孤军奋战。” 吐万绪现在说的这一点,裴璟倒是相信。 他已经得罪了宇文述,现在想在杨广面前多搏些好感,断然不会再得罪他们裴阀。 因此,这场仗不但裴璟关心。吐万绪更关心。 裴璟也相信自己提出的这个计划,应当是天衣无缝的,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高句丽军绝对不会想到,他们会用这样的方式攻城。 第四章 御前扬名 左屯卫攻城的时间已经到了,吐万绪一声令下,战争机器开始启动,原定所有计划都开始实施。 辽东城墙上的高句丽军,发现城下的隋军往城墙边上,涌来大量骑兵和步兵。 每个隋军都一手提着一包不知名的物体,一手用坚实的盾牌护住自己的躯体,迅速地来到了城下,然后将那物体抛到城墙的边上。 高句丽军都好奇地看着城墙下面,想看清楚隋军抛到城墙下的是何物。 终于有那么几包革囊被摔破了。 城墙上的高句丽军也终于看清楚了。 这竟然是一包包的泥土 高句丽军终于知道了隋军的计划,但却无力阻止,他们从城上往下射的箭,都被隋军坚固的盾牌挡住了,就算偶尔有隋军中箭倒地,也无法影响大局。 古语有云:积土成山 左屯卫足足有十万人马,一人一包土抛到城墙底下,竟然硬生生抛出了一个斜坡,斜坡的最高处已经到了辽东城墙顶上。 高句丽军看到这一幕大慌,连忙召更多的人上城墙守城。 可这斜坡不是云梯,那么大的面积,城墙上的这点人手根本防不住。 裴璟麾下的士兵都已经披挂好了,可以马上出兵攻城。 士兵们都身着一身黑色明光铠,头戴鹰棱盔,手臂上绑着骑兵盾,背后是一把骑弓和一壶羽箭,左腰还挎着一把横刀。 虽然隋朝国力强大,但隋军不是人人都能穿上明光铠的。 现在起码还有一半以上的隋军,都还是披挂着南北朝留下的筒袖铠和两裆铠,因此裴璟的这支府兵确实是装备精良了。 并且这支府兵不但是装备精良,连身上都露着彪悍之气,无不在显示着他们是一支精锐的部队。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一支府兵跟随裴璟多年,都有着大量的中原剿匪经验。 为了鼓舞士气,裴璟决定亲自率军攻城。 在裴璟的如此作为之下,麾下的将士们士气高昂,攻势如潮,紧随着他往辽东城杀去 大营中的战鼓已经响起。 裴璟左手执步兵战盾,右手斜提一把百炼横刀,身先士卒,率领部下从斜坡开始攻城。 裴璟本身最擅长的武器是马槊,但是马槊这种兵器,在城墙上施展不开,只能够是拖累了自己。 如果裴璟需要长兵器,他们杀上城头之后,抢上一柄短矛便好了。 裴璟以步兵盾护住自己肢体,右手斜提着一把横刀,往斜坡上疾驰。 随着他在斜坡上越蹦越高,很快便进入到了敌军箭矢的密集攻击范围之内。 宽大的步兵盾,为裴璟提供了很好的掩护,他先是奔到了斜坡的顶上,纵身一跃便跳到墙垛上。 数名高丽士兵执矛向他刺来,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敏捷地躲过矛阵,稳稳地落到了城墙上。 随即裴璟手中的长刀横劈,刀势迅烈,围攻他的三名高句丽士兵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这一次的攻城,尤为顺利。 裴璟接着又是连杀数人,竟在面前杀出了一个小小的空档。 这时,更多高句丽士兵发现了他的悍勇,同时举矛向他刺来。 裴璟抛开手上的步兵盾,从地上捡起一把长矛,左手持矛,右手持刀,连刺带砍又杀死十余人。 十多年的武艺,在此时显示出了它的威力,高句丽士兵竟无人能挡。 这个时候,堂弟裴行俨抓住这个机会,也带着麾下的数十名左屯卫士兵,也从斜坡踏上了辽东城头。 军城上的杨广和百官,也清楚地看到了左屯卫攻城的这一幕。 事实上,这一幕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还有这样的操作 所有人都想明白了这样攻城的优势,斜坡的面积大,可以容纳更多的左屯卫士兵同时攻上城墙,形成泰山压顶之势,令高句丽军防不胜防。 杨广随后看到了一员隋军小将身先士卒,率先攻上了辽东城头,只是他从远处有些看不清,这城头上正在大杀四方的小将容貌。 杨广扭过头来看向兵部侍郎李纲,问道:“此员将领是谁,何人直属部下” 李纲对此也并不了解,杨广只好派人去召吐万绪前来。 吐万绪自然也不做隐瞒,拱手答道:“陛下,此员战将乃是左屯卫麾下,鹰扬郎将裴璟。” 杨广听得这个名字,也是心中一动,刚才他们还说到这个名字了。 只是杨广有些不相 信,斜着眼睛瞅了一眼吐万绪,问道:“朕记得此人不过是区区一个鹰扬郎将,麾下只有一千的人马,怎么竟令他率军攻城” 当裴璟攻上城头的时候,吐万绪就已经料到,杨广必然会问这个问题,于是便早有准备。 吐万绪立即回答道:“裴郎将一心为国,感念陛下封他为鹰扬郎将的恩德,坚持亲自率军攻城。” “裴郎将还一直跟臣说,若是有机会见到陛下,要亲自跟陛下谢恩呢。” 杨广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仍是看着辽东城头上的变化。 这吐万绪不愧也是个老滑头,刚才的那一番话里,其实有两个意思。 其一,便是裴璟要攻城,是裴璟自己强烈要求的,无人为难他。 其二,宇文述不动声色的,便给了杨广一个见裴璟的由头。 意在表明,城头上这名将领正是裴璟,并非他人所冒。 杨广看着辽东城头像厮杀的热火朝天,再想起吐万绪说起,那城头上的鹰扬郎将,是出自于对他的感恩,而主动提出率先攻城的,心中也是颇为受用。 他忽然转头过来,对着裴矩微笑说道:“裴氏子弟,还真是忠心卫国呢” 裴矩心中暗喜,也是连忙站了出来谢恩,说道:“裴璟资质平平,得陛下厚恩,已是侥天之幸。” “因而其只知陛下恩重,只望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而已,抵不上陛下如此夸奖。” 这裴矩是将杨广的性格摸得极准的。 杨广喜欢热忱而有能力的年青将领,而不喜欢老谋深算之辈。 虽则杨广没有再说其他,但是脸上蛮满意的表情,却十分明显的,显然被搔到了痒处。 第五章 御前应对 其实裴璟要作为主攻的事情,裴矩在昨天夜里,已经从吐万绪那里得知了。 可是裴矩也知其侄孙的性格,除非出动家主令,不是轻易可以劝阻的,便也随着他去了。 何况,裴矩也不打算劝阻。 在如今的朝廷之中,裴氏多人身居高位,靠的固然是杨广的宠信,但是自身的能力和勇气,也是十分重要的。 裴氏子弟为了维持家族的繁荣,哪怕做出牺牲,也并非是不可接受的。 裴璟在辽东城的城头越杀越欢,涌上城头的左屯卫部下也越来越多。 现在城头上的隋军,已经足有一千多人。 甚至那边的堂弟裴行俨,正挥舞着他的双锤,给这些高句丽的敌军免费开颅,已经足足开了近百人,如今正带着士兵,从城墙上的跑马道往城中杀去了。 辽东城眼看就要守不住,守城的主将看到这一幕,脸上的冷汗不住地往下流。 如果今天高句丽没有办法将这些隋军赶下城头,那今天这个辽东城便是丢定了。 可守将想得美好,实际上又哪里来得那么容易 隋军已经占领了很长一段的城墙,所有靠近城内来支援的高句丽士兵,都会被他们从城墙上无情地射杀。 隋军在城墙上的优势,也变得越来越大。 这辽东城的守将,乃是高句丽国内第一大将乙文支德的同宗兄弟,名叫乙文万义。 他心中已然明白,今天这个事情是难以善了了。 乙文万义提着手上的长刀,向隋军的那员主将杀去。 虽说想将这些隋军赶下城头,但使用普通的办法已无可能,擒贼先擒王是乙文万义唯一的机会。 他可是知道堂兄乙文支德性格的,就算是他能抛下辽东城突围回去,可那样回到国内也必然被杀。 裴璟看到高句丽的守将,竟然不知死活直冲他而来,当下也是大喊一声:“来的好”,亦持矛往那守将杀去。 乙文万义本来就是稀松寻常的武艺,只有一股血气之勇,又如何能与有十数年习武积累的裴璟交手。 两人交战不足三合,裴璟便轻而易举地捅穿了守将的喉咙。 在乙文万义战死的瞬间,所有的高句丽士兵都崩溃了,抛下了手中的兵器,亡命往城内奔去。 隋军势如破竹,近千名裴璟麾下的士兵,都已经登上了辽东城的城头,也在往城中涌去。 而裴璟部下的后面,是更多的左屯卫士兵登城,并且纷纷向他投来了崇敬的眼神。 辽东城今日已经注定要被攻破了。 军城上的杨广和文武百官们,从刚才开始,脸色都有些振奋。 刚才就有不少的官员在窃窃私语,讨论着高句丽还要多久,才会顶不住溃败。 杨广和百官肉眼可见的是,辽东城头上的隋军优势越来越大,高句丽阵阵败退,慢慢已经溃不成军。 等攻城战进到了一个临界点,杨广只看城头上的高句丽大旗,被隋军迅速砍倒,接着竖一面隋军大旗。 接着,杨广与百官便听到了城头上,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辽东城,破了 杨广虽然好大喜功,但是他并非无智之人。 尤其是年轻时,杨广更算得是雄才大略。 他知道辽东城头上,肯定发生了一些不为他所知的事情,但是他并不在乎。 这辽东城坚守得越久,他的脸面便越难看。 既然这出身于裴氏的鹰扬郎将,有办法夺下辽东城,那便是他的本事和功劳。 杨广扭头回来,看着左屯卫大将军吐万绪说道:“既然已经破城了,左屯卫大将军务必多花些心思,务必将辽东城内的贼军扫清。” 吐万绪拱手应下,并说道:“陛下放心,臣将亲自前往督战。” “今天日落之前,辽东城内将不会再看到任何成建制的高句丽军。” 杨广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意地挥了挥手。 吐万绪便识趣地退下了。 有了吐万绪的居中指挥,左屯卫士兵搬开了城门洞的石头,打开了城门,大量的左屯卫士兵直从城门处蜂涌而入,往城内杀去。 裴璟在名宦官的引领下,进入军城,来到了杨广的面前。 辽东城已经彻底被隋军所得,城内的高句丽人,虽还在零星抵抗之中,但那些汤汤水水的,裴璟已经看不上了。 他吃了肉,总得给同袍们喝点汤,便把这些零零碎碎的功劳,留给了 左屯卫的其他军队。 而他受到了杨广的召唤,令他往御前相见。 这是裴璟第一次看到杨广。 以裴璟的眼光来看,杨广天庭饱满,容貌甚伟,确有帝王之相。 不过也是,裴璟本来就不认为杨广的容貌,会有多么的普通,或者说丑陋。 裴璟记得在前世时,几乎在所有的史书上,对隋炀帝的记载都是美男子。 比如说,据隋史记载,隋炀帝“美姿仪,少敏慧。” 就是匆匆一眼,裴璟便不敢再看,要是再盯着看皇帝的容貌,那可就是君前失仪了,此事可是是可大可小。 裴璟单膝跪下,沉声道:“左屯卫鹰扬郎将,参见皇帝陛下” “陛下圣安。” 杨广看到这裴郎将不但身材雄壮,魁梧非常,并且容貌英俊,仪表非凡,心里也是十分喜欢。 这裴郎将可是刚刚解决了他的一个头痛之处,杨广也是心情颇佳,温和地说道:“朕躬安,裴郎将辛苦了。” “你是河东闻喜裴氏族人吗”杨广接着和颜悦色地问道。 “臣是” 杨广点了点头,他已经看出了看出此人的谈吐和姿态,必然是世家子弟出身。 那这裴郎将应当就是裴氏子弟无疑了,断言不可能是其他人冒充的。 杨广有些好奇,问道:“河东裴氏文名传遍天下,族中子弟修文者甚众,在朝廷之中,你裴氏也是文官居多。” “裴郎将若习文,则是一条光明大道,何以习武” 裴璟心中已设想过一切可能被问到的问题,心中早已经有了腹稿。 他原本想想好好表一表忠心,说一说身受国恩,投笔从戎之类的话。 可裴璟心念一动,便直接说道:“回禀陛下,臣年少时也曾经习文,结果五年不成,这才走上了武人的路子。” 第六章 家学渊缘 杨广听了这直率的话,当场愣了一下,接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很喜欢这个裴氏子,所有的人在他面前都恨不得表一表忠心,像这种直言相告的质朴,反倒是来之不易。 杨广面带笑容,温和地说道:“原来如此” “朕年轻时,也有大将军之志,曾经亲自率军灭陈。” “如此,裴郎将与我,倒也颇有相似之处。” 裴璟自然不会傻到去赞同杨广的话,如果今日他顺势的认同了这个话,这将是以后政敌攻击他的一个大好借口。 甚至等到将来杨广对他稍有不满的时候,这就可能是套在他脖子上的绳索。 他俨然再拜,说道:“陛下,可是棒杀臣了。” “臣乃区区一个凡夫俗子,如何能与天上的紫微星相比较。” 紫微星乃是帝星,裴璟将杨广比作紫微星,是有两个原因的。 一来,便是自谦。 二来,裴璟也是奉承杨广,说对方乃是天生帝王的意思。 本来这杨广就不是嫡长子,他夺得帝位的手段,倒也充满了阴谋诡计,算不得完全光明正大。 因而这裴璟的话,也正合杨广的心意。 他既然是紫微星,那不就是上天注定的帝王嘛 这说话,虽然从法理上不算什么,但是从冥冥之中的某些角度,倒也肯定了他得位之正。 杨广越想其中的关键,越是对这裴璟更是满意之极,心道:“从小小鹰扬郎将的奏对来看,倒也不完全是个憨子。” “有点意思。” 杨广当上位已有十年之久,早已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今日他倒是多番开怀大笑,心情极度愉悦。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小小的鹰扬郎将。 杨广想了想,便说道:“朕曾经当众宣布过,第个登上城头者,可官升三级,赏绢万匹。” “如此,朕便封你为左屯卫将军,朝议大夫,赏绢万匹。” 说到这里,杨广顿了顿,又看向裴璟,问道:“裴郎将,平时用的是什么兵器” 这裴璟来到殿外的时候,曾经将手上的百炼横刀,交给殿前侍卫保管,众人应该都是看到的。 所以,这杨广绝对不可能是问他短兵器,而应该是问他马上用的长兵器。 裴璟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回禀陛下,臣用的是马槊。” 杨广点了点头,这也是意料之中了。 世家子弟用马槊者众多,因为在马上作战,马槊的威力极大。 杨广又接着说道:“朕便再赐你口长马宝槊,良马匹,以示嘉奖” 裴璟闻言,也甚是喜欢,大有鸟枪换炮之感,连忙谢恩。 好的槊可遇不可求,裴氏虽然豪富,但不是军事贵族门阀,因而裴璟用的也只是一般的马槊,断然比不上皇帝的珍藏。 不料,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众官听到这声喊叫,皆是大惊。 杨广向来容不得别人忤逆他,更何况他如今正是在兴头上。 众官连忙看去,想看看到底是谁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发现这人正是黄门侍郎裴矩。 哦,原来是受赏者的自家人。 那没事了。 本来杨广也在兴头上,突然被喊一声,心中十分不喜。 杨广含怒看去,发现竟是裴矩,这才勉强耐住性子,问道:“裴黄门此言何解” “朕早有所言,第个登上城头者,可官升三级,赏绢万匹。” “裴郎将立下大功,如今朕兑现承诺,有何不可” 说着说着,杨广还真的有些不满了,连笑容也收敛起来。 裴矩知道,此事要是不给杨广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便要有大麻烦了。 裴矩出列下拜,说道:“陛下对对裴郎将的爱护,自然是他的荣幸。” “裴郎将立下大功是事实,可是裴郎将太年轻也确实是事实啊” “他从军时日尚短,眼下他立下的功劳,还配不上左屯卫将军的位置,望陛下收回成命。” 不得不说,这裴矩说得确实很有些道理。 左屯卫将军这个职位,乃是左屯卫大将军的直接下属,掌管着一半的左屯卫。 而左屯卫也足有十万人之多,便是一半也有五万人。 如今的裴璟,方才不过二十有三,实在是有些着急了。 杨 广听了这话,心中也认为有道理,开始暗暗有些后悔。 如若裴璟那么年轻就当上了左屯卫将军,他日若是再立下功劳,如何去赏也是个难题。 只是他话已放出,此时收回成命,确实很是有些不好看。 杨广佯怒道:“裴黄门可是要朕违背承诺” 裴矩心中也有计较,他看出杨广明显动了心,连忙说道:“陛下皇恩浩荡,裴郎将自然是感激涕零。” “不若将左屯卫将军一职,转为散官,陛下觉得如何” 左屯卫大将军的官阶是从四品上,配合的散官应该是从四品上的朝议大夫,散官升一级便应该是正四品下的正议大夫。 裴矩说得也有道理,杨广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裴璟早已看明了堂上的局面,也是当场下拜,说道:“陛下,黄门侍郎所说的有理。” “臣尚且年轻,德行也还浅薄,确实难以配上左屯卫将军的职位。” “还请陛下,暂且为我寄下这左屯卫将军的功位置,他日臣为陛下立下大功,还请陛下再赐予我此官位。” 在场的百官都不觉莞尔,觉得这裴璟倒是个妙人,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 也是,怎么说这裴郎将也是御史大夫裴蕴的孙子,家学渊源嘛 如今有本事的年轻人,说话竟如此好听了,再想想他们家中的那几个蠢物,真是如同豚犬一样。 只是可惜他们身在辽东,不能在家中日日鞭挞上进,实在是甚为可惜。 如此想起来,文臣武将们还真有点技痒,恨不得此时就拿家中蠢物好生练练手。 此时裴璟顺势给了杨广一个台阶下,可谓是正得其时。 杨广见到他的表现,心中也是十分满意,转过头来看向裴矩,说道:“恐怕将来河东裴氏,还要出一个大将军呢” 第七章 面见家主 裴矩心中暗跳,便是混迹朝堂多年的他,听了这话心里也有些喜不自胜,这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杨广的一个承诺了。 裴矩和裴璟都是聪明人,连忙谢恩。 杨广不置可否,只是看向旁边的兵部侍郎李纲,说道:“那便改封裴郎将为武贲郎将,正议大夫,其他的按刚才说的做吧” 李纲忙回答道:“臣遵旨。” 此时的裴璟心中大喜,那怕只是升任武贲郎将,那可是个大大的好事,手里的军队一下就多了好几倍。 裴璟顺势又向杨广提出了一个请求,道:“请陛下恩准,准我把绢布分给麾下的将士们。” 杨广闻言微微叹息,说道:“裴郎将不图富贵,心念属下,不愧是河东裴氏的名门高弟,真颇有大将之风。” 他再想到,面前这裴璟方才给了他梯子下,还让他拿掉了再左屯卫将军的位置,心中也是微微有些歉意,便又说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吝啬,再赐予你麾下的将士们两千只羊。” 顿了一下,杨广又接着说道:“如今,辽东城已被攻下,这段时间内也不可能有别的大战。” “朕便再破例,赏你们五百坛酒,让将士们今晚都好好放松放松。” 裴璟单膝下拜,说道:“臣谢主隆恩” 杨广点了点头,随意挥了挥手,裴璟识相退下了。 隋军攻克了辽东城,杨广随即下令各路大军休整十日,十日后再向平壤进军。 到时候,各路大军将在鸭绿水前汇合,准备强渡鸭绿水,一扫第一次征讨高句丽失败之耻。 裴璟下了军城之后,一千多名部下正在城门外列队等侯着。 他登高而呼,宣布皇帝陛下的赏赐。 士兵们得知,除了本身的赏赐之外,还得了两千头羊,尤其是还得了五百坛酒,纷纷地欢呼起来。 尤其是士卒们通过各自的校尉得知,自家的郎将已经升任了武贲郎将,还要将自身受赏的一万匹绢布,都赠予他们的时候,他们更是感恩。 士兵们齐声高呼,道:“感谢武贲郎将” 千人声浪响彻方圆数里远,引得不少的部队纷纷侧目,在知道因果之后更是投来了艳羡的眼光。 又是别人家的郎将 此时,裴璟看到士兵们欢喜的样子,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只见他举起了手中的长槊,领先大喊道:“谢皇帝陛下隆恩” 士兵们情绪正高涨,裴璟手下的校尉和旅率们看到自家郎将的动作,也心领神会地举起手中的兵器,领头大声喊道:“谢皇帝陛下隆恩” 士兵们见到这一场景,也纷纷跟喊了起来,慢慢的这一千多士兵的谢恩声,汇成了一条大河,方圆数里清晰可闻。 那么洪亮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听到,军城之中自然也听到了。 此时军城之中的君臣正在讨论着接下来的战事,杨广忽然就听到城外传来了这洪亮而整齐的谢恩声,不由得更开怀大笑。 杨广更是调笑地催促旁边的内史侍郎虞世基,说道:“虞爱卿,尔等可要尽快将朕的赏赐发下去,不要让朕在士兵面前失望了。” 虞世基自是含笑应下。 在场的文武将佐都偷眼去看裴矩,心里哀叹道:“这裴氏之人拍马屁的技术,可真不是别人能比的。” “裴矩和裴蕴这样的老狐狸便也罢了,这年纪轻轻的裴璟,不过才是个小小的鹰扬郎将,竟然也有如此的天赋,胜过他们这些老油条多矣” 而最让他们难受的是,裴氏几个人拍马的本事,也不是他们想好好学就学得来的。 只因他们中会拍马的,不如裴氏的这几个人有本事,他们之中有本事的,又不如裴氏这几个人会拍马。 古人云:世间万物,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可见一斑了。 随着士兵们欢呼的落幕,裴璟令堂弟裴行俨先行将他们带回营去。 裴璟还当场宣布,让士兵们回去杀羊置酒,今天夜里在大营进行篝火晚会,必定要让将士们吃饱喝足,又引来了士兵们阵阵的欢呼声。 如果说,以前的裴璟像一头猛虎,勇猛而威严的话,那么现在的士兵们看着自家郎将,又更多了一份睿智和豪爽。 这让士兵们不由得对裴璟更加的归心和崇敬。 堂弟先将这一千士兵带回了自己的军营之中,但是裴璟却没有离开军城的城门。 如果他料想得不差,应该马上就会有人寻他了。 果然,裴璟在军城门口处呆了不足一 盏茶的时间,便有一名大臣亲随打扮的男子前来寻他。 这人倒是裴璟认得的,正是他叔祖裴矩的随从。 裴豹一愣,他还以为要寻的人已经回了军营,没想到那人竟然还在军城的城门站着,显然这正是在等他。 这让裴豹不由得想起了,家主回到大帐之后,高兴地夸赞对方,说对方是裴氏千里驹的事,这样他的脸上更多了几分尊敬。 他来到裴璟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说道:“璟公子,家主请你过去一趟,他有事要与你商谈。” 裴璟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前头引路。” 这就是他也这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人,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裴矩不可能不见他。 在亲随的引路下,裴璟走进了一处占地颇大的营帐,拱手一施礼,喊道:“侄孙见过家主。” 裴矩正是闻喜裴氏如今的家主 他作为杨广的宠臣,大帐自然是十分宽广的,大帐内的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上面还放着数份公文。 裴矩正在认真地批示着公文,他作为黄门侍郎,哪怕出征在外,事情也是绝对少不了的。 裴矩听到动静,知道是裴璟进来了,头也不抬,左手蓦地一挥,亲兵便识相地退了出去。 随后,裴璟便听到老者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先暂且等着。” “叔祖年龄大了,这思路万万断不得,断了之后便半天都想不起来。” 又过了一刻钟,裴矩才将手中的一张公文处理完,抬起头来看向这个最近表现优秀得让他都有些惊叹的侄孙。 第八章 神器到手 裴璟虽然稍等了片刻,但是面容俨然,丝毫没有急躁的神色。 裴矩也是暗暗的点头,心道:“若是我裴氏子弟都有如此的心境,又何愁裴氏不兴啊” 他想要站了起来,只是坐得太久,腿脚有些发麻,裴璟连忙向前扶住。 裴矩更是暗暗点了点头,有眼色很不错,也没有挣脱他的搀扶。 两人来到侧方的茶座上相对坐下,裴璟给叔祖倒了一杯茶汤。 裴矩看向他说道:“孩子,叔祖为什么搅和了你的升官好事,你可曾想明白了” 进入大帐之后站的那一刻钟,裴璟也不是白站的,他心中已经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做了一个梳理。 因此,他对于裴矩今天的行了为,心里也有了一个自己的推测。 裴璟点了点头,说道:“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裴矩听了这话,欢快地笑了起来,这个侄孙到底还是有慧根。 他点了点头,赞叹道:“孩子,早些年你过于莽撞,你的祖父时常因此而感到担心。” “不料这二十多年的教养生长,倒也让你越来越有沉稳了,可惜你祖父到西北巡阅去了,未能看到你御前受赏的一幕。” “那吐万绪与宇文述的事情,我已经听闻了,你处理得极好,便就是我也无法做的更好。” “你有如此的计谋胆色,裴氏这一代的年轻子弟之中,当以你为首。” 在裴璟的记忆里,祖父裴蕴极喜欢他这个孙子,可对方作为当朝御史大夫,因杨广东征,恐西北诸郡不安,便派他去了西北巡阅安抚,不再在此地,因而叔祖裴矩才有如此一说。 裴璟刚才说的那句话,意思其实非常简单。 左屯卫将军虽然要比武贲郎将的职位高上许多,手下掌管的兵力也更多,但是事实上,正因为掌握的兵力太多,才不适合现在的裴璟担任。 因为裴璟的年龄太轻,资历也不够,这会导致他当上左屯卫将军位置后,必然因为根基不牢,而难以服众。 甚至他最差的下场,就是会被下属的几名武贲郎将所架空。 便是裴璟的本事再大,想要将几个武贲郎将一一收服,也不是一件短时间能做到的事情。 如今他正处于征讨高句丽的战争之中,用大量的时间去进行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十分不智的。 因而,现在裴璟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做一个武贲郎将,将手下的大五千人马掌握在手中。 以图在这接下来的征高句丽战争之中,立下更高的功劳,只要打好了基础,加上有家族做后盾,以后不愁官位升不上去。 裴璟知道叔祖的考虑,有他的合理处,可也有他的不足之处。 叔祖的这一份不足之处就在于,还是相信此次征讨高句丽是能获得战果的。 而事实上,裴矩知道杨玄感的叛乱就在眼前,中原各处都乱匪也像雨后春笋一样,纷纷冒了出来,这场声势浩大的第二次征讨高句丽战争,最后注定会以失败告终。 裴矩又给他讲了一些官场上应该注意的事情,他太过年轻,叔祖有些不放心,也算是给他多加提点。 而裴璟虽然有着几分智慧,但是对于官场上的弯弯道道,还是接触的过少。 叔祖六十多岁了,蹉跎官途一生,作为一个老狐狸的经验,是他无法比拟的,有了他的一番教诲,裴璟也感觉受益良多。 裴矩一边教着这个后进侄孙,一边也惊叹于侄孙的悟性,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的,却经常能对自己说的话举一反三,是个混官面上的好材料。 裴矩年龄有些大了,一番教诲下来就是一个多时辰,面上也有些精神不济。 裴璟留意到了叔祖的困态,也打算识相地告辞离开。 裴矩懂事的子孙也感到十分的欣慰,亲切地拉住他的手,说道:“孩子,叔祖年纪大了,倒是让你见笑了。” “但是也不必着急,叔祖年龄虽然大了,但也不至于劳累。” “如此正好,皇帝赐予你的宝马c兵器,叔祖派人帮你领回来了,如今就在大帐之外。” “你陪叔祖去看一下,到底合不合你的心意。” 裴璟闻言心中一动,他也确实想看一下,这能被皇室所珍藏的兵器,还是皇帝亲自下令赐予他的宝槊,到底是如何的不凡。 当他们走出大帐的时候,他一眼便看到了叔祖的那名亲随,手中拿着一把漆黑的长马槊。 这把马槊的确很长,甚至要比旁边的他那把一丈七尺约42米的马槊还要长,这实在是让 裴璟有点惊讶。 裴璟有些迫不及待地接过这支马槊,估摸了一下马槊的长度,竟然去到了二丈四尺约588米。 只见马槊六十厘米长的双面槊刃,泛着五彩斑斓的黑色光泽,给人一种冷酷杀戮之感,它的的槊头部分有明显的棱,那就是为了破甲而专门做的。 这把长马槊的铸造工艺非常的高超,裴璟越看越喜欢。 他单手反着马槊的中间部位,两边刚好保持了平衡,也代表着他舞动这把马槊时,只用付出马槊本身的重量,不再多出一分不必要的力气。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柄马槊比普通的马槊长了几近三分之一,由此而生的重量也多了三分之一。 话说马槊这种兵器的外形与枪,矛相近,但马槊有长达六十公分的槊刃,两边开刃,可以捅刺,也可劈砍。 可以想象这么长的槊刃配上槊杆,其威力可想而知。 普通马槊重约三十斤,而这杆马槊竟然重四十余斤,几与一柄狼牙槊等重。 不过,要是这马槊再重一些,裴璟也不好用了,如今刚好乘手,他还嫌原来的马槊有点轻了。 马槊在马上使用,一般是手持中间的位置的,因为比起普通的马槊长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说裴璟前后的攻击距离,也会比普通的马槊前后各长了一米,更是了不得。 裴璟抚摸着手上的长槊,那样拉风的马槊,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好象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皇帝这是给了他一把神器啊 第九章 中二宝马 南梁简文帝萧纲编辑了马槊谱详细记录马槊的实战技艺。 尤其是在这个南北朝到隋唐的时期,骑兵几乎完全主导了战场,人马皆披重甲的重装骑兵可以决定战场的胜负。 马槊演绎了许多精彩的故事,南朝宋武帝刘裕大破北魏骑兵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刘裕的宋军与北魏骑兵短兵相接,北魏骑兵都是具装甲骑,宋军难以破甲,险些折戟沉沙。 而在紧要关头,刘裕想到一个好法子,他下令将军中长槊收集起来折断,将断槊当钉子,再以大槌槌击,方才凿穿重甲的北魏骑兵。 一杆马槊可洞穿三c四名重甲骑兵,北魏军因此大败。 制造这种马槊不仅耗时长,成功率低,而且成本极高,所以自汉唐以来,马槊一直是世家出身将领的标志。 马槊的长杆并不是寻常木杆,而是拿做弓用的柘木为主干,剥成粗细均匀的篾,用油反复浸泡上一年,在荫凉处风干数月。 然后用上等的胶漆胶合为一把粗,外层再缠绕麻绳。 待麻绳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 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杆发出金属之声,却不断不裂,如此才算合格。 如此周而复始,数年时间才能制成,且成功率只有三成,造价惊人。 这马槊越长杀伤力越大,但随着马槊的长度越长,制造难度也几乎是呈几何倍数增长的。 绝大多数的马槊大家,终其一生也制造不出那么长的马槊。 裴璟心中一动,那么换句话说了,制造出出那么长的马槊的大师,又或者说拥有那么长马槊的主人,断然都不可能是默默无名之辈。 他想了一下,看向裴矩问道:“叔祖,莫非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那柄折树槊” 裴矩看到他的脑子那么快便转过了弯来,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就是梁武帝萧衍的那柄折树槊。” 裴璟抚摸着槊杆,当他看到这柄马槊,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看到叔祖点头确认的时候,他也确定这柄马槊的来历。 南史羊侃传记载了南梁勇将羊侃和梁武帝萧衍马槊的故事: 说的就是南梁的勇将羊侃陪同梁武帝于宫苑中游乐,这时恰巧少府奏报说,为梁武帝新制成了这柄两刃槊。 于是梁武帝赐给羊侃紫骝马,让他试一试新制成的槊。 羊侃是个使槊的行家,在马上左右冲刺把马槊使得格外妙,于是引来众人围观。 因为人太多了,外围的人看不到就要爬到树上居高留下看。 梁武帝萧衍看到树上爬满了人,于是开玩笑说,这树要折断了。 果然如梁武帝所料,树负重太过,折断了。 于是从此后这柄槊就被称为“折树槊 后世曾经有人估计过。说这柄槊有七百二十斤重,裴璟掂量了一下,觉得实在是可笑。 能舞动七百二十斤武器的人,那还是人类吗 那些不懂行的人之所以认为这柄折树槊有七百二十斤重,其实是以铁的密度来计算重量的。 这是不对的,实际上槊杆的重量,要比铁轻得多。 今天梁武帝的折树槊竟然落入了他的手中,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裴璟抚摸着槊杆,就像抚摸着自己的恋人一样,急不可耐地就想试一试折树槊的威力。 马槊这种武器太长,在步战之中是挥舞不开的,要想操练起来,还得有宝马的相助。 可裴璟满怀期待地看向那匹皇帝御赐的宝马时,却让向来沉稳的他都愣了一下。 这马,长得有些中二啊 他放眼望去,这战马倒也是一匹顶级的黑色大宛战马,也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高大雄健,体格彪悍,比普通的战马要大一号,浑身的线条优美,每块肌肉都显示出力量。 谁都看得出,这马是千里名驹,可遇而不可求,可是裴璟怎么看着这马,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黑色宝马斜披着长长的鬃毛,十足一个中二的杀马特少年。更为传神的是那双眼睛,竟然流露出三分桀骜不驯,一张马脸写满对世俗的不屑和淡然。 那高昂的头颅,显示出了他不为五斗夜草而折腰的高尚品格,看着靠近的裴璟,眼中竟然人性化地露出了戒备的神色。 这畜生 一时之间,裴璟觉得有些发蒙,幸好旁边有一个跟着此马来的太仆寺马夫,便问道:“你这马,正经不” 马夫听了这话,也是露出了 三分苦笑,这黑马是马场新送到皇帝御苑的,但因为品相不佳,看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的表情。 太仆寺少卿自然不敢把这样的马送给皇帝骑乘,刚好裴璟被御赐宝马,太仆侍少卿就让给他送过来了。 不过,这马确实是匹千里马,不然他们也不敢给裴璟送过来。 马夫只好讨好地说道:“将军勿怪,这战马虽然看着有些怪异,但确实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宝马。” 裴璟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其它,趁着战马不注意,一跃到马背上,舞着折树槊,就在校场内奔驰了起来。 裴璟人仗马势,手执折树槊,左右击刺,特尽其妙。 观看的隋军士兵,内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看到精彩之处,还纷纷喝彩起来。 最后裴矩令人在教场的边上,给他竖了一副木头靶子,上面裹着一套明光甲。 裴璟看到之后,便想纵马奔驰的木桩的边上。 就在靠近木桩,裴璟打算出手的时候,跨下的中二战马竟然露出了人性化的邪笑,很难想象一匹战马竟然能露出这样的笑容。 只见这畜生突然纵身一跃,想将裴璟整个抛起,露个大丑。 幸好裴璟马术精湛,并且早有防备,双腿用力紧紧地夹住了这畜生的马身,才让他不至于丢丑。 其实裴璟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防备一匹马,但是他心中就是有一个预感,他要是不防备着这匹马,今天便又出大丑。 如今,果然 第十章 宝马黑驴 黑马突然的纵身一跃,让裴璟错过了最好的刺靶机会。 校场上的将士们都看到了这一幕,纷纷表示有些惋惜。 说时迟,那时快。 也正是这个时候,裴璟突然从马背上回身一击,使出了一招回马槊,不偏不倚地击中了木桩。 泛着黑色幽光的折树槊,不但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那幅明光铁甲,更是把作为靶子的木桩一下劈成了两半。 裴璟的这一番操作技惊全场,校场四周传来了震天的喝彩声,将士们连手掌都要拍烂了。 裴璟也十分满意刚才那一槊造成的效果,又骑着黑马在校场内小跑了两圈,方才回到了叔祖裴矩的大帐前,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他下马之后,单手擎着折树槊,走到那匹黑马的身前。 显然黑马对自己造成的效果并不满意,仍是高昂着头颅,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裴璟,眼中的桀骜之色丝毫不减。 裴璟心中暗骂了一句“好畜牲”。 他慢慢走到马身侧,用右手去轻轻地抚摸着黑马的脖颈,心中开始思量着要从哪一个位置下刀,才可以一刀把这畜牲的马头劈飞。 裴璟十四岁从军,杀过的人又何止一百几十,当他考虑着如何杀马的时候,自身的杀气也自然而然地透体而出。 那黑马感觉自己的脖颈被抚摸着,心底蓦然生起一阵死亡的征兆,汗毛立刻就一根根地竖了起来。 黑马高昂的头颅竟慢慢地低了下去,回首看向裴璟的眼中,还露出了三分惊惧c三分讨好。 裴璟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看到这畜牲服软,才勉强把手从马的脖颈处拿开。 可当他从黑马的身侧走过时,竟然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这黑马竟然没有经过阉割。 一般的雄性战马,都要经过阉割,才会变得更加驯服,也不爱好勇斗狠,更容易长膘。 想到这,裴璟叹道:“这恐怕就是无欲则刚吧” 可这黑马竟然没有经过阉割,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太仆寺马夫。 马夫看见裴璟的眼神,显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连忙上来解释道:“裴将军,一般雄性战马的确要经过阉割,才会变得更加驯服。” “但这黑马是千金难得的汗血宝马,阉割了固然好,但是不阉割也更能助长牠的野性都和斗志,因此将牠驯服之后,速度也会变得更快。” 说到这里,马夫犹豫了一下,看向那匹已经将高傲头颅低下的黑马,才接着说道:“将军,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匹黑色的汗血宝马十分难得。” “虽然品相嗯品相不佳,但是身体素质极好,太仆寺原本还打算将来拿它配种的。” 裴璟了然地点了点头,这倒是解释得过去了,原来这厮还是匹种马。 当两人谈论到这里的时候,那黑马仿佛能听懂的一样,又举起了高傲的头颅,仿佛再说:“看吧看吧” “老子与其他的马就是不一样,老子不是太监,老子能配种” 裴璟看也不看牠,转身就要离开,顺便对太仆寺马夫说道:“阉了牠” “哈” 马夫仿佛没有听清一样,当场愣住了。 此时的裴璟已经走到了十数步外,只听到身后的黑马,传来了恐惧的嘶鸣声。 黑马最后并没有被阉割,裴璟知道马夫说得有理,故而只是吓唬一下牠。 可就算是这样,也给黑马留下了惨痛的回忆,再也不敢在裴璟的面前抬起牠那高傲的头颅,反倒每次看到对方的到来,都露出了讨好的表情。 鬼才知道,一匹马到底是如何才能做出这样表情的,恐怕也是阉割两个字给牠打开的新世界大门吧 裴璟顺势给黑马取了一个稍带侮辱性的名字,叫做“黑驴” 当“黑驴”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是称呼牠的时候,牠表现得十分抗拒,但最终还是在阉割两个字的面前低下了头。 此时的裴璟早就离开了辽东城,骑着那匹“黑驴”,率领着新拨给他的八千余名隋军,踏上了新的征程。 辽东城被顺利地攻了下来,隋军仅仅是休整了十天,便被皇帝杨广催促着往安市城进发。 辽东城这样有两万人驻守的雄城,最后还是在隋军的连番攻打之下破城了,而安市城这样的城市虽然不小,又怎么能抵挡得住近六十万大军的摧残。 安市城正处于辽水中下游的平原,地势宽广开阔,这一次隋军倒是学聪明了,直接就再用了攻辽东城的策略。 数 十万只革囊被抛在了城墙前,数十万隋军一涌而上,安市城一天之内便告破了。 随后,大军接着往鸭绿水进发,虽然这个过程之中,有数支高句丽军前来拦截,但都完全不是隋军的对手,很快便被击溃了。 裴璟在跟随着大军在这个过程中,也立下了一些小功,但都不值一提。 此时天气已经越来越热,这是疫病最容易滋生的时候,加上民夫的管理不如隋军严格,随地便溺之事时有发生。 裴璟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担心,只要此时有一个民天染上时疫,那隋军就是一锅熟的下场。 说不好再重现第一次征讨高丽的恐怖下场,也尤未可知。 大业九年,六月。 隋军顺利地到达了鸭绿水的西边,裴璟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也让他勉强松了一口气。 当隋军到达鸭绿水的西岸,高句丽军国内的第一大将乙文支德,也率领着十万大军到达了对岸,隔着鸭绿水与隋军对峙。 隋军没有搞什么花里胡哨的操作,直接开始在鸭绿水的上面搭建浮桥,准备强渡鸭绿水。 而对岸的乙文支德也很有默契,他选择没有骚扰搭建浮桥的隋军,显然又是起了半渡而击的心思,以图再现一次萨水大捷的盛况。 而就裴璟而言,隋军如此的作战方略,显然是有些莽了。 隋军强攻鸭绿水,若是被高句丽军半渡而击的话,将会给他们带来大量的伤亡。 裴璟发愁地看着鸭绿水,等浮桥搭好之后,隋军的尸体又将铺满整个鸭绿水了。 第十一章 毛遂自荐 看着这鸭绿水上干的热火朝天的隋军,裴璟开始苦思冥想,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隋军顺利渡过鸭绿水。 在这数十万大军之中,他也不过是一朵小小的浪花,他也有可能会成为将来浮在鸭绿水上的一具尸体。 在第一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之中,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主动请缨担任了大军渡河的前锋。 也是如同今日一样的攻略,等到隋军渡河时,没想到浮桥的长度不够,离东岸还有几丈,高句丽军已经大批涌来。 麦铁杖看到隋军渡河之时遇到了这种情况,就单枪匹马冲到了河岸边,随后武贲郎将钱士雄和孟叉也跟了上来,这三人与岸上的高句丽兵展开了殊死搏斗。 虽然这三人都武艺高强,英勇无比,但无奈岸上的高句丽士兵越来越多,后面的隋军也无法接应他们。 最后,三人寡不敌众,奋勇战死。 他裴璟也不过是区区的一个武贲郎将,可连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这样的高官都能战死,又何况是他呢 不过,裴璟没有思考到如何让他们安然无恙度过鸭绿水的方略,也不需要再去考虑了。 渡河战役被喊停了。 只因国内传来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 借着杨广率领六十多万隋军,第二次出征高句丽的机会,负责在黎阳督粮的杨玄感,因此时国内各处的民变已经陆续爆发,大隋的统治岌岌可危,他便认为机不可失,遂滞留粮草,并于六月初率兵割据了城池。 随后,杨玄感的故交李密,也自长安率兵至黎阳,成为杨玄感谋士。 李密给杨玄感提出了三策:上策是北据幽州,以断杨广后路;中策是西入长安,以控制潼关;下策是攻击附近的洛阳。 而杨玄感选择进围最近的洛阳,于是率军往洛阳攻打。 此时东都洛阳镇已危在旦夕,东征的隋军也有了断粮的风险。 杨广显然没有了再继续征讨高句丽的兴趣,立刻决定先行撤军回到国内,解决掉杨玄感的叛,保住自己的东都洛阳再说。 裴璟走进隋军中央的议事大帐。 这个议事大帐是杨广的专用的,占地可谓是十分广阔,就算只能两三百名文武将领,也丝毫不显得拥挤。 可就算是如此,裴璟仍然明显感觉到大帐内压抑的气氛,已经到场的将领显然十分焦灼。 裴璟十分清楚将领们焦灼的原因,隋军是要退,但是不能一窝蜂的往后退,否则被高句丽军衔尾追击,他们便极有可能会重蹈第一次征讨高句丽时的覆辙。 第一次征讨高句丽时,隋军因为疫病和萨水大败,而慌忙后撤。 那次正是因为后撤的过程中,没有布置妥当,被高句丽军衔尾追击,却没有足够的断后部队,最后导能回到辽水以西的隋军,可只有2700多人。 问题是第一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中,足足有一百一十三万隋军参加了的,这一样的结果已经算是全军覆没了。 可以料想,现在都还有数量庞大的隋军正在鸭绿水以西的林子里面当野人。 甚至更为悲惨的是,有不少的隋军俘虏,正被高句丽人逼着在矿山里面劳作,朝不保夕。 大战内压抑的气氛也正是来源于此,所有的将领都不愿意留下来断后。 如今是大帐之内的高级将领,足有一两百人之多,这些人起码有有一大半是参加过第一次征讨高句丽之战的。 他们对于当初亡命奔逃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 三通鼓已毕。 所有应该列席的高级将领,都已经全部到了大帐。 国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有的将领都能体会杨广的愤怒,因而谁也不敢迟到,否则那绝对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杨广也很快地来到了,大马金刀地坐在御座上,面色阴沉如水。 他虽对人说过要杀尽杨家,但没想到杨玄感真敢谋反。 可杨玄感又怎么敢不反,万一今天杨广说的话,明天真就发生在他家身上了呢 堂下的文武将领看到杨广的脸色,甚至都不敢大喘气,也足可见杨广的赫赫帝威。 杨广鹰目环视众臣,幽幽地说道:“都说说吧” “即便要回国平叛了,这个时候装哑巴可没什么用。” 众将皆讷讷无言。 裴璟固然对自己的智慧颇有自信,但是他并不打算在此毛遂自荐。 一者,裴璟害怕自己马失失蹄,会使他如同第一次高句丽战争的那些前辈一样,埋尸在辽 东。 再者,此地的高级将领如此之多,他一个小小的武贲郎将,也没有资格先说话。 武贲郎将在地方上说,可能是个不少的官职了,可是在这辽东的数十万隋军里,可完全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 见到众将皆是不曾说话,杨广脸色仿佛又黑了三分。 半响,杨广才又吱出一声,道:“既然如此,就是诸位没有人愿意主动留下来断后了。” “那朕也把话在此说明白了,哪位将军若是愿意率部留下来断后,可赏千金,候爵以上的都可以封为公,侯爵以下的都可以封为侯。” 诸位将领依然是面面相觑,议事大帐里面变得更加安静了。 第一次征讨高句丽失败,在最后撤退的时候,隋军断后的部队被击溃,最后几乎全军覆没。 而大帐内诸将的官职都不低了,再升也升不到哪里去,何况若是把命留下来了,以后自然有大把升官的机会。 因此,将领们皆不愿意去做自讨苦吃,而又毫无意义的事情。 “怎么” “一个二个都做了哑巴不成” 就在杨广脸色越发不豫,就快要大发雷霆,准备强指一人的时候,堂下才终于站出一员将领。 众将视之,那将正是裴璟。 裴璟拱作了一个军礼,说道:“陛下,末将愿率部断后。” 杨广看到裴璟站了出来,脸上的阴霾,才算是勉强散去了一些。 而站在前方的裴矩,回头看到自己的侄孙竟然犯了混,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着急的神色。 裴璟也不愿意留下来断后,可他们给的太多了啊 第十二章 郎将要求 裴璟如今军职不过是区区的一个武贲郎将,爵位方面更是一个白身,散官也只是个正四品下的正议大夫。 他时刻都告诉自己,他是作为天选之子来到隋末的,他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 可这皇帝不是裴璟说想当就能当的,总要有点原始积累,否则将来争霸天下的时候,第一波刷下来的就是他们那些不上不下的。 像李渊这种,起家的时候还有关陇军事贵族的支持,加上舔着脸请来了突厥的支援,最后才成了大事。 而他们河东裴氏文名布于四海,朝中的高官也有不少,但实际手上并不掌握有太多的军事力量,到时候裴璟要是起事了,手中的本事都还得全靠他自己攒。 而眼前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他这票干成了,什么升官发财都不在话下,可这样的机会要是放弃了,那得什么时候才有。 再者说,等干完这一票,他就会被封为侯爵,也会变得天下闻名,要是走正常的路子,那得熬多久才做得到,就更不要说那赏赐的千金了。 有时候,人望这个东西说它重要,它也不重要,说它不重要,它也重要。 起兵的时候没有一个响亮的行头,怎么引得来天下豪杰的投靠 正所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虽然风险是有些大,但是只要谨慎一点,应该还是有点把握的。 裴璟表示愿意留下来断后,也缓解了杨广的尴尬。 为了断后的事情,弄得杨广几乎当场发飙,全无皇帝陛下的体统,也是他不愿意的。 他本来极喜欢裴璟这个充满朝气的年轻将领,如今看到对方勇于任事,又解决了他一个困难,更是不由在心里叹道:“裴氏果然满门忠烈,这小裴郎将也果然是个忠臣了。” “明知道如此危险,甚至可能要把命丢在这里,他还愿意留下来断后的人。” 要说裴璟光是为了一点点赏赐,杨广还真是觉得不相信。 只是杨广也有自己的考虑,闷声说道:“裴郎将不行。” “上一次便是裴郎将先率军攻城,还险些丢了性命,这次怎么着也得轮到别的郎将了。” “何况,我六十多万隋军之中,有多少的将军都还不曾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区区的武贲郎将出头,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岂不平白欺负我大隋无人。” 杨广虽则对裴璟的勇气和忠心都十分满意,而进攻辽东城之战的时候,他也展示出了自己行军打仗的天赋。 可此时断后的军队到底得不得力,也确实关系到大隋六十多万大军,以及杨广自己的性命,由不得他有半点不慎重。 杨广终究还是觉得裴璟太年轻了,经验也不够,甚至连官职也不过是区区一个武贲郎将,难以服众。 大军断后如此大的事情,起码也得有一个十六卫将军级别的将领出马断后,才会令他放心。 再从另外一个角度上讲,杨广作为如今的天下共主,若是被逼得只能让一个武贲郎将断后,他也有些丢不起这样的人。 杨广的拒绝也在裴璟的预料之中,但他仍不退下,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坚持说道:“禀报陛下,臣请命断后,并非是图一时之勇,心中也是有计较的。” 这话说的,杨广倒是有些兴趣了。 他拿起案桌上的酪浆喝了一口,问道:“那裴郎将便说说你的计较。” 裴璟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说道:“陛下,臣麾下的八千余军队都是些老府兵,都经历过实战的磨练,装备也是极其精良的。” “再者,臣的部下近来连战连胜,前段时间又刚接受了陛下的厚赏,如今正是士气如虹c斗志十足的时候,实在是作为断后军队的不二选择。” 裴璟此言既出,帐内的将领们都认为有道理,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说是窃窃私语,但是他们赞同的声音,却又能让上首的杨广刚好听见。 这其中的尺度,没有年的朝臣经验,还真的把握不好。 众多的将领还频频地用鼓励的眼神看向裴璟,暗中给他加油打气。 这个时候无论是何种出身的将领,哪怕是出身于与裴氏看不对眼的关陇军事贵族,此时也是都支持裴璟的。 难得出来了一个愿意留下来当替死鬼的,他们自然就十分珍惜,否则呆会皇帝指定留下的,说不好就是他们了。 杨广听着裴璟的话,也开始觉得有理,留下来断后这种九死一生的活计,有时候士气和决心比经验要重要得多。 只是这个话头不能由他来接,杨广认为 裴氏族人一直对他忠心耿耿,要是这裴璟到时候断后出了什么意外,他在裴蕴和裴矩两个老臣子面前,还真有几分不爽利。 吐万绪作为左屯卫大将军,乃是裴璟的顶头上司,为人向来粗中有细,觉察到了皇帝的一丝尴尬。 吐万绪心里叹了口气,这是到他出面做恶人的时候了。 于是,吐万绪当场出列,走到裴璟的身侧,对上首的杨广说道:“陛下明鉴,裴郎将所说的十分有理,不若便让他试一试。” 这梯子已经有了,杨广便好顺着梯子下,再言其他就有些显得刻意了。 杨广缓缓说道:“裴郎将既如此有心气,那此时断后的任务,便交给你了。” 杨广又看一眼裴璟,接着说道:“大军断后之事关系重大,既然裴郎主动请缨留下来断后,你可有什么请求,但可说来。” “只要不违反规矩的,朕都可以答允。 这倒是一个了不得的承诺,那也是个重要的考验。 要是裴璟不知死活地提一些过分的要求,或许杨广也可能会答应他,但是肯定会有秋后算账的一天。 退一万步说,便就是没有秋后算账,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的圣眷了。 裴璟认真地想了一下,才开始说道:”启奏陛下,如今臣的麾下只有八千多名士兵,营中还差一万一千多人放才满编。” “臣想请求陛下,让兵部给臣补上一万一千多名骑兵。” 第十三章 鸿鹄之志 裴璟作为武贲郎将,麾下本应有两万人马,但事实上他麾下只有八千多人。 这个事情,杨广其实也清楚,这并不是吐万绪在给裴璟穿小鞋。 隋军自进攻辽东以来,左屯卫的军队折损也十分严重,每一个武贲郎将麾下的人马都并不如何充足。 此时正处于战时状态,国内的精华兵力都在这里了,也没有办法给大军随时的补充士兵,才导致了各武贲郎将麾下的人越来越少。 甚至,就连裴璟麾下这八千多人都是来之不易的。 这还是吐万绪看在裴氏的面子上,强令左屯卫其它的武贲郎将,专门给他匀过来的精锐府兵。 不过,杨广对于裴璟提的这个条件十分满意,可谓是合理而不过分。 杨广原本还怕裴璟持才傲物,轻视了为大军断后的难度,如今听对方提的条件,他反倒安心不少。 杨广笑着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裴爱卿既然要留下来断后,给爱卿补足人马,本就是应有之义。” 杨广的这一番话,让帐内熟悉他的文武将领,心中都在暗暗吃惊。 他们惊讶的并不是杨广要给这裴璟补充人马,就像杨广所说的,这本来就是应有之义,他们惊讶的是杨广口中的那句“爱卿”。 只有熟悉杨广的大臣们才知道,他并不会称呼每位大臣为爱卿,更多的是称呼这位大臣的官职。 比如说原来杨广称呼裴璟,就是称呼为裴郎将。 反之亦然,能被杨广称为爱卿的臣子,只要以后不行差踏错,前途可都是一片光明的,这裴郎将显然已经简在帝心了。 不少与裴氏关系不好的大臣,甚至已经在想着,将来如何打压裴璟了。 当然,前提是裴璟能顺利地完成了断后的任务,从辽东战场上回国。 杨广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大隋的十六卫大卫之中,若是论到骑兵的精锐程度,便没有一只军队能够出左c右御卫之其右的。” 杨广的话音刚落,帐内就传来了大臣的阵阵赞同之声,只有左c右御卫的将领们心里一格登,马上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事情也的确如此,左c右御卫向来是朝廷,用来征讨吐谷浑和突厥的主力军队。 他们训练充足,在马上作战和射艺方面并不比胡人军队差多少,若是算上纪律性和装备情况,那他们就更不是胡人军队能够比拟的。 在过往的作战之中,也确实证明了,左c右御卫哪怕是面对突厥突厥可汗的亲卫部队,也完全不落于下风。 杨广看到帐内无人反对,便继续说道:“裴爱卿既然要补充骑兵,那朕便下令,让左御卫给你拨四千骑兵,再让右御卫拨给你拨八千骑兵。” “同时为了方便爱卿统管不同部队的骑兵,朕在敕封爱卿为校检左屯卫将军。” “对于朕的安排,爱卿可成满意了” 裴璟对此自然是满意的,当场下拜道:“臣谢陛下隆恩。” 杨广微笑着点了点头,问道:“既然如此,爱卿可还有什么要求” 裴璟想了想,说道:“请陛下尽快派出十六卫大军,轮番佯攻强渡鸭绿水。” 裴璟的话音刚落,帐内这些久经沙场的将领们,马上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不少人都在心里暗暗点头。 这裴璟用的就是兵法里面,以退为进c虚虚实实的策略。 用隋军猛烈的进攻,来迫使高句丽军队以为隋军还在坚持原来的作战方略。 这样,高句丽军谁也无法想到,其实隋军是在进行撤退的计划了。 杨广对这条方略也十分满意,起码可以保证他是率先撤离的那一批。 他连过头来看他左屯卫大将军宇文述,下令道:“宇文大将军,左翊卫必须在两天之内完成浮桥的搭建。” “两天之后,由你左翊卫率先发起佯攻渡河战役” 宇文述当场领命,转身下去准备了。 回到自己的营地,裴璟便集中了麾下的军官们,向他们宣布大军即将撤退,将由他们充当断后部队。 在场的军官,都有些惶恐不安。 朝廷第一次征讨高句丽的结果,他们都是听说过的,甚至有些人还是那起事件的亲历者,十分害怕会重蹈当年的覆辙。 甚至不少的军官,心里还是暗暗的思量着,都说这武贲郎将勇则勇矣,就是没什么脑子。 若他是真是有脑子的人,怎么不会长吃一堑长一智。 当然,迎着部下们杀人般的目光,裴璟也有自己的精神 胜利法,那就是在心里大骂:“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竖子不足与谋” 从第三天开始,十六卫的大军开始轮番对鸭绿水进行佯攻。 在隋军将领的刻意安排下,这些佯攻渡河的战役,可谓是搞得有声有色。 甚至让裴璟都不由得想起了宋代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的名句。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高句丽的大军也仗着鸭绿水东岸的地利,对隋军进行了坚决的抵抗。 隋军虽则多次对滩涂发动了强大的攻击,但最后都败下阵来。 只是这个过程中,高句丽军方面发现,隋军好像并不如传说中的那么强大与顽强。 虽则他们渡河的声势浩大,但却是每次伤亡开始加大的时候,就会选择全部撤退。 而第二天,隋军又会换成了另外一支军队,前来强渡鸭绿水。 高句丽军方面对此专门召开了一场军议,在经过多番的研究与讨论之后,他们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就是隋军方面发起的疲兵之战,为的就是麻痹他们,降低他们的警惕。 他们相信要是真的被隋军的这种状态麻痹,那么有一天就真的会被隋军借其不备,一举夺得东岸的控制权。 高句丽军觉得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于是便一边暗骂着隋军狡猾,一边严阵以待。 甚至高句丽将领提出,想要设下陷阱,给隋军来个将计就计。 事实上,隋军的每一支军队,在当天进行完了佯攻渡河的战役之后,就会趁着夜幕的掩护,连夜撤出隋军大营往西面撤退。 至于皇帝杨广的车架,早就在佯攻渡河的第一天就西返了。 第十四章 御卫乱象 隋军十六卫大军在轮番佯攻强渡鸭绿水之后,便分批有序地撤离了。 隋军大营里面军队,正在一天天的在减少。 这一切做的十分隐秘,加上随军的斥候已经散步到了大营的数十里外。 所有出现在这个区域的可疑人等,一律都会被抓进隋军大营,无论他是不是高句丽军的细作。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这荒郊野外的,突然出现的零星几个人,要说自己不是细作,任谁都是不相信的。 每一支隋军在撤退的时候,都相对平和,唯有两支军队除外。 这两支军队分别是左御卫和右御卫,其中的原因也简单,负责分拨给裴璟断后的将士一直无法确定。 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活,狐死尚首丘,谁都不想把性命抛在这辽东战场上,做一个无依无靠c游荡荒野的孤魂野鬼。。 当右御卫听说他们中有接近十分之一的人马,要留下来断后的时候,麾下将领纷纷闹将了起来,整个军营里面充斥着不满的声音。 右御卫大将军薛世雄也无奈。 于公,这是来自杨广的命令,他无法拒绝。 于私,他出身于河东四姓的北支,与裴氏在朝廷里是同盟的关系。 世人皆知,隋文帝杨坚夺的是自己外甥,北周静帝宇文阐的帝位,因而被认为是得位不正,只好更多地依赖了关陇军事贵族的支持。 同时,关陇贵族们手上掌握着大量的军事和土地资源,对天下虎视眈眈。 若有机会,他们也还想取杨广而代之。 这一点,杨广也十分清楚。 同时,关陇军事贵族还凌驾于朝臣之上,对于杨广的诏令阳奉阴违。 这几年,关中因为降雨量减少,而导致粮食欠收。杨广多次下诏令,平抑粮价。 可关陇军事贵族们,不但不支持杨广,反倒是组成了联盟,囤积居奇,哄抬粮价,使朝廷陷入了更尴尬的境地。 这使得杨广十分的愤怒,迫切地希望迁都洛阳,以打破关中本位制的约束。 可治大国,如烹小鲜。 杨广也不敢过于简单粗暴地推行这个政策,以免引来关陇军事贵族的剧烈反弹,便采用了以河北士族,尤其是河东四姓,来打压关陇军事贵族,以求达到他迁都的目的。 经过多年的多方博弈,杨广才成功的迁都洛阳。 这已经触碰到了,宇文述等关陇军事贵族的根本利益,两边的关系根本就没有缓和的可能。 关陇军事贵族彻底的恨死了河东四姓,虽说河东四姓毫无争议的领头羊便是闻喜裴氏,但他们河东薛氏同样是关陇军事贵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就促使了河东四姓,不得不紧紧地抱团取暖,裴氏与薛氏也就成了同盟关系。 裴氏当代家主裴矩虽然觉得,他这个侄孙不太听话,但对方也是家族这一代的杰出子弟,更是他族兄裴蕴最喜爱的孙子。 他知道木已成舟,只能召侄孙裴璟到自己大帐,劈头盖脸地训喷了对方一脸口水,然后也只能舔着脸,专门来薛世雄这里拜访过一次。 裴矩请求薛世雄,让他千万得关照一下自己的侄孙裴璟,给他拨一些得力的人马。 因此,无论于公还是于私,薛世雄都没有办法不给裴璟拨兵,甚至他不但要拨兵,甚至还要给他拔一些真正的好手。 最后薛世雄也是发了狠,直接就指定了留下的两名武贲郎将,作为断后军队的主官。 这两个武贲郎将,一个名叫薛万彻,一个叫薛万均。 这两个人都是薛世雄的儿子。 看到如此的情况,接下来被挑选中的鹰扬郎将,自然也都不敢再闹腾。 大将军连自己的儿子都留了下来,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咶噪。 说起来,薛世雄的这两个儿子,虽然年轻,但是久经沙场,作战也是十分勇猛。 不过,薛万均与薛万彻虽然是兄弟,但两人的性格却是大相径庭。 弟弟薛万彻为人行事稳重,行军打仗喜欢步步为营,大开大合有名将之风。 而哥哥薛万均则不然,其人行军打仗喜好弄险,常常好出奇谋,更喜欢带头冲锋。 薛世雄就曾经点评过他的儿子薛万均,因为对方行军打仗,如若不是大胜,那就必然会大败,其性格可想而知了。 正是因为薛万军喜欢弄险的性格,当初杨广询问众将军,可否有人留下来断后的时候,他是跃跃欲试的。 只是可惜, 最后他被父亲薛世雄死死拦住,方才未能成行,也成为了他一个极大的遗憾。 后来,裴璟越众而出,曾下了这断后任务,并且还被晋升为校检左屯卫将军的时候,他是锤头捣胸c萎靡不振,大呼错过了好机会。 因此,薛万均虽然被留了下来充当断后的将领时,他丝毫没有别人的惊惧,反倒露出了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 等到人选确定,薛万均便强拉着弟弟薛万彻,就要去连夜清点人马,打算明天一早就到左屯卫大营报道了。 薛世雄看到儿子的这副表现,也是苦笑不已,早知道就不拦着儿子出头了,如今还平白丢了一个校检左屯卫将军的官职,以及在杨广面前露脸的机会。 右御卫这边因为薛世雄的果断,很快就决定了留下来的人选。 而左御卫那边则是不一样,左御卫将军张瑾没有足够的威望,更没有足够的背景。 他甚至还不像薛世雄一样,有个得力的儿子在军中,没有办法像对方一样把儿子送上去,做这个都认为是送死的活计。 就在这几天里,张谨被麾下的将佐们闹得不可开交,什么明争暗斗,持强凌弱,暗箱操作通通都进行过了,最后也没能确定各留下来的人选。 撤退的日子临近,兵部已经在催促左御卫,上交留下来的将领名单了。 他们不撤,兵部的人总是要撤的。 左御卫的几个武贲郎将一合计,再纠缠下去,哪怕到了明年也决不出人选,因而只能闹轰轰地抓阄了事。 最后,一个叫独孤鸿的武贲郎将,通过抓阄光荣地成了此次的幸运儿。 第十五章 校场点卯 独孤鸿出身不凡,出身于关陇军事贵族的独孤阀,祖父仍是北周卫国公独孤信。 他还有一个姑姑名叫独孤伽罗,乃是隋文帝杨坚之妻,与隋文帝并尊为“二圣”。 独孤鸿有着这样的出身,哪怕再不成器,光是在军中混资历,最后也能混上一个不小的官职。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作为独孤阀第三代子弟,已经近五十岁的年龄了,也不过是个武贲郎将,但凡有点本事,也不至于如此。 独孤鸿刚从军,就做了右监门卫的郎将,负责宫殿门卫,当了十多年之后,皇宫也该站腻了。 于是,他又借着家里的背景,贿赂上官,同时借着独孤阀的背景,千辛万苦升迁到了左御卫当了偏将。 独孤鸿全靠身边的亲兵们得力,打仗时甚至还能顶替他上阵,在跟随着左御卫大军东奔西走,经历了几场战争,终于升迁到了武贲郎将。 如无意外,他这一辈子也只能这样了,便也不再求上进,仗着自己是独孤阀中人,平日里溜鸡斗狗,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当独孤鸿流抽到断后的签,第一反应便是马上耍赖不干,可是身边这些昔日称兄道弟的同袍,眼中已经渐渐不善。 独孤鸿心中一凛,在看向上首的左御卫将军张谨,发现对方也是虎视眈眈,便知这一切都无法改变,只能被迫接受了。 当他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后便大发雷霆,大骂张谨与那些落井下石的小人,还让人取了酒来,当场豪饮了三晚。 独孤鸿一边喝着闷酒,一边又心有不甘,甚至还起了私自离营逃离的想法。 最近,独孤鸿还是息了这心中的念头,留下来断后不一定死,可私逃的话,军法可饶不了他,甚至还会给家族带来祸端。 不多时,独孤鸿在军中的猪朋狗友便也来了。 这些都是军中将领,先是安慰了一番独孤鸿,又陪他骂了一顿张谨,以及那素未谋谋面的裴璟。 张谨也就罢了,那裴璟是个什么货色,一个月以前也还不过是区区的一个鹰扬郎将,手下不过千余人马,与他的地位更是天差地别。 谁想到那厮不过瞎猫撞上死老鼠,碰巧立下了一个破成大功,如今又抢了一个不知死活的任务,竟要爬到他头上拉屎拉尿来了。 独孤鸿越想越气,不由得与他那些猪朋狗友多吃了几杯。 此人喝到深处,便觉得寡酒无味,需要寻些野味当下酒菜才好,竟当场让亲兵出营前去猎虎,要拿那虎鞭来下酒。 可怜此时天色将晚,独孤鸿严令之下,亲兵无法反抗,竟还要真的出营为其猎虎。 此时已经接近宵禁,禁止闲杂人等出营,亲兵又在营门处闹将起来,非要出营。 营门将无奈,将此事报知张谨。 张谨细细问过营门将,确定那独孤鸿并没有混在亲兵中借机跑路,便也网开一面,让他们出了赢。 对于张谨来说,只要那独孤鸿不逃跑,便是有些稍有越矩,此情此景之下,也便也只能由着他了。 可怜那些亲兵忙活了半个晚上,还真的为他猎来了一头猛虎,当场宰杀抽了虎鞭,回来给他做下酒菜。 等到下酒菜送至独孤鸿面前时已然深夜,亲兵们纷纷劝他少饮几杯,明天一早还得往左屯卫大营中点卯,去晚了恐怕会被那裴璟责罚。 谁知亲兵们不提还好,一提醒那裴璟,独孤鸿当场火冒三丈,抽出了身边的马鞭,便将那几名亲兵打将出去。 少了几个咶噪的人,独孤鸿与猪朋狗友更是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 几人相与枕藉乎帐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卯时将近,左屯卫军中,早已立木表,设漏壶,专候点卯。 此时的左屯卫大营之中,早已是人头涌动。 这些人除了裴璟自身的八千骑兵之外,更多的就是从左c右御卫赶过来点卯的将领和骑兵。 薛万均与薛万彻也是,早早地就率领着兵马,来到了左屯卫的大营。 裴璟前世对这对兄弟也是有过了解的,知道这两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大将,也是起了笼络之心。 何况这对兄弟十分的给面子,不但早早就率领士兵全员到齐了左屯卫大营。 薛万均还对裴璟直言,表示愿意服从裴璟的一切安排,只求给他们一个打仗的机会。 裴璟心中也是暗笑,这薛万均还真的有从传说中的那样,是个战争狂。 薛万均与薛万彻都是用槊的好手,让他看到裴璟的折树槊时,双眼放光,如同看到稀世珍宝。 薛万均两手交互揉搓着,有些扭扭捏捏地对裴璟说道:“俺们兄弟二人早就听说,将军你是个用槊的行家,近日看到将军所用的马槊果然非同一般。”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那柄梁武帝萧衍的折树槊吗” 裴璟看到对方也是爱槊之人,来到左屯卫大营之后,又甘心伏低做小,于是也大方地递出了手中的折树槊给兄弟把玩,说道:“两位将军说得没错,这就是皇帝陛下御赐的折树槊。” 薛万均兄弟两人慎重第接过了这柄折树槊,各自左右击刺,越是把玩越是爱不惜手。 对一个武将,尤其是一个爱槊的武将,一柄好槊是万金不易的。 半晌,薛万均才依依不舍地把折树槊交还给裴璟,并惋惜地对他说道:“可惜这边马槊是皇帝御赐给将军的。” “如若不然,我就算倾尽家产所有,也得恳求将军把这笔折树槊让给我。” 薛万彻闻言调侃道:“兄长,你这可就不老实了,就你那点家当,哪怕倾尽所有也都还不如这柄折树槊珍贵呢” 裴璟哈哈大笑,他很喜欢这兄弟两人,看得出这两人都是光明磊落之辈,不是那种阴私小人。 裴璟突然面色俨然,有些慎重地说道:“两位兄弟,这柄折树槊是为兄吃饭的家伙,断然是不可能让给别人的。” “但是为兄可以给两位兄弟一个承诺,日后必然聘请名师大匠,为两位兄弟铸造一把差不多的马槊。” 薛万均与薛万彻还当裴璟是开玩笑,两人也哄笑般表示了自己的感激。 卯时已到,薛万均与薛万彻兄弟回到了自己的军中,准备开始点卯。 而众人此时才发现,那本该早就出现的左御卫武贲郎将独孤鸿,直到现在都还没看到影子。 第十六章 郎将失时 裴璟的脸色黑了下来。 他没有收到兵部方面发来的消息,说要更换左御卫武贲郎将,那么就意味着此次左御卫的统领还是独孤鸿,可是他显然迟到了。 卯时已到。 裴璟一声令下,全军开始点卯。 隋军的十六卫大军都是天下雄军,军规森严,料想缺勤的并不会有多少。 一番清点下来,军法官发现两该到的二万人马,已然全部到齐了。 可唯独就缺了那个左御卫的武贲郎将独孤鸿。 裴璟当即召了左御卫的几个鹰扬郎将前来,面无表情地问道:“尔等可知道你等的武贲郎将何在” 左御卫的诸位鹰扬郎将听到问话,皆是面面相觑,讷讷不知所言。 他们昨日便获得命令,要求参与断后的部队,今天来左屯卫大营点卯。 至于那武贲郎将独孤鸿为何自己没来,他们绝大多数都是不清楚的。 只有少数一两个心思灵通的,心里已经通过了独孤鸿的性格,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甚至还有那么一两名武贲郎将听说过,昨天晚上那独孤鸿好像喝酒到深夜 但是这都是不确定的事,他们只是暂时归到这位裴璟将军的麾下,以后还是要会回左御卫的,两厢考虑之下,也不敢胡说八道。 看到几人都默默而无言,裴璟点了点头,再不然其言它,只是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几名左御卫的鹰扬郎将如蒙大赦,他们在这名鹰顾狼盼的裴璟将军面前,感觉到了颇大的压力。 既然等不到独孤鸿,那便不等了。 裴璟径上高台,打算直接开始训话,可当看见面前的这两万穿着三种军服士兵时,心底蓦然一动。 他突然决定暂时不训话,非要等到那独孤鸿前来,或许对方能帮他一个大忙。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左屯卫大营的营门前,晃晃悠悠地出现了数个身影。 这些人正是独孤鸿和他的亲兵们。 昨天晚上喝至深夜,独孤鸿今日自然无法正常起床,也没能按着时间来点卯。 虽然亲兵算着时间,进入大帐呼唤过他多次,但都被他迷迷糊糊中骂将出去了。 等独孤鸿从睡梦中惊醒,约定的时间早就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 初时,他心里也有些发慌,急匆匆地想要收拾出门。 他们独孤氏是关陇军事贵族门阀,跟裴璟的河东裴阀之间的关系,独孤鸿自然是清楚的。 他就怕这裴璟借着他失时的过错,借机让他下不来台。 不过,要是说独孤鸿有真的有多怕,那也未必。 只见他转念一想,那裴璟再怎么样也还是裴氏的嫡出子弟,难道难道他还能把自己杀了不成 裴璟要是真的把自己杀了,他就不怕独孤阀和裴阀全面开战吗 独孤鸿这样想着,倒也不那么着急了,反倒起了另一个心思。 这裴璟不过二十来岁的年龄,就凭着自己那点幸进的本事,拍了皇帝的马屁,竟然就想爬到他头上来拉屎拉尿了,还连累他留在辽东犯险。 他今天非要给裴璟一个下马威才好,让他们知道独孤阀也不是好惹的,他独孤鸿也不是一个泥捏的角色。 如此,等到时候安排撤退的时候,有什么艰难送命的任务,对方也不敢强迫着让他来。 独孤鸿心里打定了主意,手上的功夫就更慢了,开始悠哉悠哉地收拾被挂。 出门骑上了战马也不着急,只是悠悠地向左屯卫大营走着。 亲兵统领好心相劝,反倒被他一顿打骂,再也不敢多言。 让独孤鸿到了左屯卫大营辕门的时候,已经离点卯时间过去一个多时辰。 这厮把半个时辰能做完的事情,硬是拖了一个时辰。 负责辕门守卫的旅率已经看到了独孤鸿等人,但他显然得到过招呼,此时自然不敢把几人放进去。 旅率稍一示意,当即有两名左屯卫士兵上前,朝着想要进入辕门的独孤鸿,伸手就是一拦,口中喊道:“几位请留步” “将军有令,卯时之后,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大营。” 独孤鸿看到这小小的士兵竟然口出狂言,敢将他拦住,心中也是一阵火起。 他甩起手中的马鞭,便给这两名抽了上去。 一名左屯卫的士兵躲闪不及,当面被抽中了脸颊,鲜血马上就流了下来,就这伤怕是要破相了。 左屯卫的守门士兵都拔出 了手上的横刀,用仇恨的眼神都看着这独孤鸿,仿佛可以的话,当面就能把这厮给吃了。 独孤鸿看到士兵们的动作和眼神,心中也有些发怵。 只是士兵们依然不肯放他进去,独孤鸿也没有办法。 守门旅率看到自己的属下被打,心中也是上了几分火气,不过也不敢意气用事。 旅率看到辕门的局势已经稳定,连忙前往校场寻裴璟禀报此事。 此时太阳已经渐渐升高,校场上的将士足足晒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军服都已经湿透了。 每个士兵紧绷的身躯都有些发软,老弱一些的士兵,甚至都已经中暑倒地。 将士们大多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只以为是这个新任的左屯卫将军,正在给他们下马威。 因此,所有人心中都对裴璟产生了怨恨。 正所谓众怒不可犯,如果今天裴璟不给校场的两万名士兵一个交代,恐怕这些人今天绝对不肯罢休。 左屯卫的士兵还好说,但是左c右御卫的士兵和将领,是绝对不会让他轻易下得了台的。 薛万均原本也有些心疼士兵,想到高台上寻裴璟说说情,但他还没上去便被弟弟薛万彻拉住了。 薛万彻极有智慧,已经隐隐猜到了裴璟的想法,他身上地看了一眼高台上那个挺拔的身影,明白了这新任的校检左屯卫将军一个很人,以后可千万不能得罪他。 高台上的裴璟身形依然挺拔如松,他明显感觉到了,校场上士兵情绪的变化,但他丝毫不惧。 半响,士兵们看到高台上终于又来了一名旅率,并在裴璟的身边说了几句话。 第十七章 正义凛然 这名旅率正是负责守卫辕门的那一名,他来此就是为了向裴璟禀报,刚才辕门发生的一切。 裴璟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心道:“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只见他扭过头,招手将堂弟裴行俨召了上来,并说道:“裴郎将,你带些人去营门处,将那个迟来的左御卫武贲郎将独孤鸿给本将军绑起来。” 裴行俨自然是听自己兄长的,当场带了一队左屯卫士兵便去了。 校场上站着的士兵们,此时看着高台的这一幕,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少士兵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裴璟吩咐完堂弟之后,又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淡淡地看着校场上的士兵,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独孤鸿在辕门等待了片刻,就看到军营内终于走出了一个高大魁梧的将领,还带着一队士兵。 独孤鸿嘴角一撇,轻蔑地嗤笑了一声,他还以为这裴璟有多硬气,如今还不是乖乖地派人出来迎接自己。 随即,他用怨毒的眼神看向这些辕门的士兵,这些人刚才可是朝他拔刀了,还用那样的眼神盯着他。 独孤鸿心中想着,只要过了今天的这一关,他保证让这些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裴行俨领着一队士兵出到了辕门外,马上看到了一个穿着武贲郎将盔甲的将领,心里明白这厮就是兄长让他绑进去的独孤鸿了。 裴行俨当下大喊一声,道:“来人!” “给我拿下这厮。” 左屯卫士兵们得令,立刻便一涌而上,要去逮这独孤鸿。 这独孤鸿一时之间也是蒙了,接着等他反应过来,怒从心起,大喝一声:“你们想干嘛!” “谁给你们的狗胆?” 独孤鸿一边喊着,还在一边挣扎。 他怎么说也是出身于关陇军事贵族,虽然从小不长进,但一把子力气还是练得出来的。 他的亲兵们也看到事有不妙,七手八脚的想要上来帮忙。。 这个时候,裴行俨借着独孤鸿挣扎的一个空挡,猛地往前踏出了一步,一拳捣在他的肚子上。 原本还在挣扎的独孤鸿,直接就被这一拳给打软了。 左屯卫的士兵们借着机会一拥而上,直接就把独孤鸿给绑了起来。 原本只想徒手抢人的独孤鸿亲兵们看到事态升级,也是心中大惊,连忙拔出刀来打算先把人抢回去再说。 裴行俨随手拔出手中佩刀,当场便轻而易举地了结了几名亲兵。 剩下的亲兵,看到事不可为,连忙一窝蜂的便散了,看样子是去找救兵了。 独孤鸿看到亲兵被杀,已然闹出了人命,心中也是一阵惊骇。 他当场还想咶噪,却不料嘴里已经不知道被谁塞进了一团破布,让他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负责辕门守卫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心中大喊解气,都用感激的眼神看着裴行俨。 而裴行俨做完这一切之后,便带着士兵们,士兵们拖着独孤鸿,往校场走去。 他的那一拳力气太大了,打得独孤鸿直到现在都还缓不过气来,士兵们拖着他,就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 校场上士兵此时又等了好一会儿,渐渐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甚至有一些胆子大的老兵油子,已经开始大呼大叫,这是准备闹事了。 裴璟看到这副景象也不惊慌,他很有信心,事情很快就会得到解决。 他只是下令让亲兵们把那些咶噪得最大声,并且准备闹事的人都给记下来,待会有用。 此时裴行俨已经拖着那独孤鸿来到了高台的边上,正等着他发话。 裴璟眼睛的余光看着他们已经到了,便示意他们将独孤鸿带上了高台来。 校场上的大多数将士只看到那杀千刀的裴璟,让亲兵们拖着一个像死狗一样的人上了高台,但却不知道那人是谁,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可左屯卫和右御卫的将士虽然认不得此人,但左御卫的将士认得啊! 左御卫的将士们惊恐地看着台上,发现那拖上去的死狗,竟然是他们留下来断后的主官独孤鸿。 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无论校场上的士兵是左屯卫的,还是左c右御卫的,慢慢地所有人都知道了,高台上那被绑着的将领身份。 独孤鸿被拖上了高台,当他看到了裴璟之后,又开始了剧烈的挣扎。 他已经有些从刚才裴行俨的那一记重拳下,缓过气来了。 裴璟让人拿下 了独孤鸿口中所塞的破布,任由他说话。 独孤鸿先是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当场便大骂了起来,道:“裴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裴阀是要跟我们独孤阀开战吗?” 裴璟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意思十分明显,他觉得对方不配代表独孤阀。 裴璟不屑于回答对方的话,反倒是提了一口丹田之气,口中发出了雷霆之声,大声喝道:“独孤鸿,本将军早已发出军令,今日校场点卯。” “你因何失期,致使两万将士等了你两个时辰之久?” 裴璟的话让整个校场都听到了,两万多将士一片哗然。 他们此时才知道,让他们在校场站上午的罪魁祸首是谁,纷纷喝骂了起来。 独孤鸿看到对方不接他的话头,也是心中暗恨,又看到面前的这副场景,心里已经知道对方是起了拿他立威的心思。 他心里也勉强冷静下来了,心里思量着此时不好与其作对,免得还得被对方借机加大惩罚。 独孤鸿不敢再骂,只是大大咧咧地说道:“因为有同袍好友相送,所以来迟。” 裴璟冷笑一声,当场大声训斥道:“将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阵约束则忘其亲,援枹鼓之急则忘其身。” “今我大军深入敌国,邦内骚动,士卒暴露于境,吾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皆因士卒之命悬于吾。” “你何敢谓亲友相送而失期乎?” 裴璟这说得可是大义凛然,校场上的士兵们也是连连叫好,大改刚才对他的观感。 甚至有不少的将士,都觉得刚才自己误会了裴璟,心中觉得惭愧内疚不已。 这裴将军真是个好人啊! 士兵们听到他的话之后,才明白对方竟然为他们付出了那么多,不由的潸然泪下。 枉他们才在这里站了一小会儿,就在心里暗骂裴将军畜牲,想想真是不该。 第十八章 军法杀将 独孤鸿本身有错在先,听完裴璟的话,一时之间竟也不知如何反驳。 裴璟看到独孤鸿说不出话来,也再不言其他,高喊一声:“军法官何在?” 旁边的军法官应声出列,道:“属下在!” 裴璟面色俨然地看向军法官,问道:“军队出征在外,有军官无事失期,该当何罪?” 军法官扭过头去看了一眼独孤鸿,又把头扭回来坚定地回答道:“禀报将军,军法有言,无故失期者,斩立决!” 裴璟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对此早有预料,立刻大喝一声:“来人!” “就将这独孤鸿在高台之上,当场斩首。” 独孤鸿瞪大了眼睛,这些人看样子是要来真的了,直到此时,他才感觉到真正的害怕。 他一边挣扎,一边用狠狠的眼神盯着裴璟,骂道:“贼子尔敢。” “杀了我,我们独孤阀便与你们裴阀不死不休。” “识相的就赶紧放开我,否则悔之晚矣!” 裴璟轻蔑地笑了一声,说道:“本将军乃是皇帝陛下册封的断后军队主官,整理断后大军军纪,本来就是本将军的分内之事。” “又岂会因你区区的几句威胁就束手束脚。” 说罢,裴璟扭头看向站在身边的军法官说道:“军法官,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军法官再不迟疑,只见他右手一挥,身后几个负责督战的士兵便一涌而上,将那独孤鸿死死地按住了。 有一名督战队的士兵,更是抽出了腰间的厚背横刀,举了起来。 独孤鸿此时心中惊惧不已,大小便都早已失了禁,却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只见他冲着左御卫方阵的将士们,喊道:“你们都是瞎子吗?” “本将军要被处斩了,还不快上来救我。” 左御卫的方阵中也是一阵的骚动,而左屯卫和右御卫的将士们,则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们。 嗯,还真有那么一两名左御卫的郎将想抱一下独孤阀的大腿,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但是马上就被身边的同僚拉住了。 众怒不可犯啊! 左御卫的将士们恨透了独孤鸿的无能与腐败,恨透了独孤鸿随意责打士兵的暴虐,也恨透了独孤鸿对士兵们物质的克扣。 尤其是今天早上两个时辰的曝晒,更是成为了他们发泄心中愤怒的一根导火索。 左御卫不知是谁领头大喊了一声:“杀了他。” 整个左御卫的方阵,马上就彻底陷入了疯狂。 每个将士都在齐声大喊:“杀了他!”“杀了他!” 这种情绪慢慢地感染了整个校场的士兵,两万多的士兵都在喊着同一句话:“杀了他。” 独孤鸿彻底陷入了绝望,只用用最近怨毒的眼神看向裴璟和全场的士兵。 裴璟推开了那行刑的督战队士兵,亲自拔出了腰间的百炼横刀。 裴璟手起刀落。 鲜血喷出。 独孤鸿人头落地。 那独孤鸿的人头在高台上咕噜咕噜的滚动着,最后从高台的边缘摔落到了地面上。 也正是随着独孤鸿的人头从高台上掉落。整个校场内将士们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左屯卫校场之内,变成了欢乐的海洋了,人人都激动得高呼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军营辕门处却发生了骚动。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裴璟看到一名官员竟带着十断名骑士,竟然从辕门处骂进了校场之内。 裴璟的脸色,马上就阴沉了下来,随着他的右手一抬起,两万名士兵抽出了手中的武器。 两万名百战隋军看向了那不速之客,将军们所带来的杀气,仿佛在战场的上空凝成了实质。 在如此大的杀气之下,那十数名骑士的血气之勇马上被打散,开始变得战战兢兢地来,就连那十数人的马匹,也有些不安地嘶鸣了起来。 那名领头之人,看起来像是一名文官,他此时方才注视到了校场内的动静。 他也没想到他这个莽撞的行为,竟然给士兵们带来了那么大的反应。 而更令人惊讶他惊讶的是,这裴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便让这两万名隶属于不同部队的士兵如指臂使。 官员见多识广,显然知道这些士兵已经被裴璟收了心,却不知道用的是何方法。 虽然满场的杀气让他内心不安,但他仍然坚定地踏上了高台,向裴璟走去。 亲兵静静地看着文官将要靠近裴璟,便马上想上来阻拦。 裴璟的手一挥,便止住了亲兵动作。 不过是个文官而已,难道还能吃了他不成? 文官径直走到裴璟面前,大声质问道:“裴璟,那独孤鸿何在?” “你可不要自误,难道你想让独孤阀与裴阀正面开战吗?” 这个就是老生常谈了。 裴璟听这个话,早已经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当下也是冷笑了一声:“你是何人?” “何敢擅自闯入我的军营,难道是怕我的刀不快吗?” 说到这里,那文官也是狞笑了一声,傲然道:“老夫乃是兵部主事王芗远,你可听说过我的名字?” 这人就是独孤鸿亲兵请来的救兵。 原来那独孤鸿的亲兵在辕门前吃了亏,不但就没有抢到人,反倒被裴行俨杀了几个人。 因而,独孤鸿的亲兵们自知不是裴行俨的对手,只好连忙去找救兵。 他们先是回了左御卫寻找张谨的帮助。 可是左御卫今天夜里就要开拔撤退了,张谨正忙得不可开交。 当张谨听完亲兵所说的前因后果之后,便马上知道是那独孤鸿理亏,加上恐怕对方也是起了杀鸡儆猴的心思。 张谨觉得他去了也无济于事,裴行俨背景庞大,也不必给他面子。 何况,张谨也确实不愿意掺和到裴氏与独孤氏的斗争之中,因而当场让人将那几名亲兵赶出大营了事。 独孤鸿的亲兵们看到左御卫已经指望不上了,于是他们商议一番,又找到其中另外一名救兵。 这人正是兵部主事王芗远。 兵部虽然觉得大部分都撤离了,但是还留下了少许的人员处理善后事宜,这兵部主事王芗远就是其中一个。 第十九章 再杀主事 王芗远虽然不是他们独孤家族的族人,但也是投靠了他们独孤家族的,算得上是他们独孤家族的一条忠犬。 这独孤鸿不管再如何胡闹,但他怎么说也是独孤家族的旁支嫡子。 现在独孤鸿出事,并且求救到了他的头上,王芗远便不能袖手旁观了,否则独孤家族事后绝对不可能饶恕得了他。 因而,王芗远以后要是还想在仕途上有所发展,今天就必须要挽救那个独孤鸿的性命。 果然,当王芗远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心中大惊。 只见他连忙抛开了手上用来装模作样的公文,骑上一匹战马,带数名随从,就和这些独孤鸿的亲兵连同起来,直往左屯卫大营开去。 ~~~~~~~ 当王芗远带着人到了左屯卫大营的辕门之后,他们还是被拦了下来。 哪怕王芗远出示了兵部主事的腰牌,也无济于事,辕门守卫就是油盐不进。 上一个在辕门闹事的人,如今已经身首异处了,这使得守门士兵们的情绪正处于最亢奋的时候,任谁来了,只要没有将军的命令,都会被他们拦下来。 可王芗远作为兵部主事多年,是见过世面的,他知道里面只有可能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只见他稍做犹豫,然后一声令下,数名随从竟然强行扳开了鹿角。 当鹿角被打开的一瞬间,王芗远带着麾下的十多名骑士,马上变催动了战马,欲强行闯入左屯卫大营。 守门旅率虽然有心下令格杀,但他已经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心里终究有些不太自信,手上一慢便被别人闯了进去。 ~~~~~~ 裴璟冷笑了一声,训斥道:“你区区一个兵部主事,在本将军的面前就是个蝇营狗苟,难登大雅之堂之辈。” “以一个丧家犬之身,安敢在我本将军面前嘤嘤狂吠。” “这些暂且不论,你且是正六品的兵部主事,本将军乃是从三品下的校检左屯卫将军。” “你见了本将军为何不行礼,是否欲以下犯上耶!” 王芗远听到这话,被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兵部主事虽然不如校检左屯卫将军高,但一般的将军也根本不愿意得罪兵部的人。 王芗远想不到,这裴璟借着背景深厚,竟然如此折辱于他,却是让他有气无地出了。 他又看到周围的士兵杀气腾腾的样子,脸色一再变幻,终究还是决定先服软,勉强抱拳说道:“下官王芗远见过校检左屯卫将军。” “还请左屯卫将军高抬贵手,看在独孤家的份上,饶过那独孤鸿此次。” 裴璟露出了不知名的微笑,这厮直到现在,都不愿意喊他一句裴将军。 只见裴璟向角落里的一具无头尸体一指,说道:“可惜王主事来晚一步,那便是独孤鸿了。” 王芗远火急火燎地赶来左屯卫大营,一心要与裴璟理论,还不曾注意到角落里,那像垃圾一样抛在角落里的无头尸体。 此时,王芗远看到那尸体也是心中大骇,细心再看那个尸体果然穿着一套武贲郎将军服,身形也确实与独孤鸿差不多。 王芗远心里不由得悲伤难耐,并不是因为独孤鸿的死,而是因为他的仕途可以休矣。 王芗远失魂落魄地说道:“竖子尔敢!”“竖子尔敢!” 谁知裴璟又是冷笑了一声,道:“本将军岂止是敢。” “本将军不但要杀失期的独孤鸿,还要治你这个擅闯军营者的罪。” 裴璟又幽幽地问军法官,道:“若有人纵马驰入军中,该如何处罚?” 军法官已经得罪了独孤阀,也是打算跟裴璟一条道走到黑了,当场说道:“军律有令,非信使者,严禁营中纵马,更兼闯营,按军律当斩!“ 一个“斩”字彻底击毁了王芗远的心气,让他当场跌倒在地,开始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裴璟,只求他能够网开一面。 这个时候,什么升官发财都已经抛之脑后了,现在他只求活命。 王芗远恨死了独孤鸿,这废物死了也就罢了,竟还让他也踏进了这一潭浑水。 王芗远祈求地看着裴璟,说道:“裴将军,今日是我的不对。” “我不该带人冲击军营,请裴将军千万网开一面,我愿意投靠裴氏。” “我不下官下官还是个兵部主事,下官还是有用的。。” “实在不行,下官愿意当即向朝廷提出辞呈,从此远走天下,终生不会再出现在裴将军的面前。” 裴璟看到这个如同狗一样的东西,他脸上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一把揪起对方的后衣领,就将他拖到了高台的边上。 他要用这个王芗远的性命,来将他和面前的这两万士兵,完全绑在一起。 裴璟用高亢的声音,朝士兵们喊道:“将士们,此人乃是兵部主事王芗远,同时也是刚刚被我们依法斩杀的独孤鸿同党。” “方才未得到允许,他便擅自冲击我们的大营,这是对我们这两万多将士的侮辱。” “将士们说说,此人该当何罪。” 独孤鸿的死是裴璟决定的,但是他们都是有份喊出那句:“杀了他”的人。 这样就让全场的将士们,与裴璟有了同仇敌忾之心,加上此人冲击军营死有余辜。 士兵们有一个人举起了手上的的武器,大喊一声:“杀!” 很快,有了第二个士兵,第三个士兵,校场上除了喊杀声再无其他。 这个时候,裴璟成为了他们的代表,也成为了他们的手上的刀,甚至成为了他们的精神象征。 此时的裴璟就如同刚才促使独孤鸿一样,抽出了腰间的刀,一刀将那早就屎尿横流的王芗远头颅砍下,结束了他那痛不欲生的恐惧与悔恨。 校场上的将士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一句话竟然可以决定一个兵部主事的生死,那原本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站在天边的人物。 将士们齐声高喊着:“威武!” 而那些郎将以上的各卫将领,则用看着疯子一般的表情看着裴璟,杀了一个独孤氏的旁支嫡子还不够? 竟然还杀了一个兵部主事? 裴璟看到校场上有些癫狂的将士们,忽然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容,轻声地说道:“你们以为够了吗?” “不!” “还不够!” 第二十章 将主威严 校场内的将士们情绪涌动,不少人都在欢呼,但是高台上的裴璟却是面露严肃。 他的身形依挺拔如松,一双鹰目扫视着全场,并没有任何兴高采烈的表现。 校场内灵醒一些的将士们,已经感觉到不对了,开始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这些先反应过来的将士,又慢慢地影响到了后面的人。 整个校场内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将士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开始用迷惑的眼神看着高台上的那个身影。 难道裴将军杀的人来头太大,他开始后悔了? 大家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那独孤鸿和王芗远来头多大啊,说杀就被他们将军杀掉了,是个人都得犯怵。 嗯~到时候将军不会把这个事情,推到他们头上来吧! 裴璟发现大家终于冷静下来,也不理会将士们此时的想法,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裴行俨。 他对堂弟早有交代。 裴行俨得到了兄长的命令,带着一队兵马在裴璟的亲兵引导下,向着校场里面走去。 他竟然开始抓起了人。 一开始将士们还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被抓,但是慢慢被抓的人多了,他们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些被抓的人,全部都是刚才因为暴晒,而对将军不满,鼓噪起来打算闹事的人。 甚至,他们可以说是已经开始闹事的人。 行军作战之中,这种行为是可大可小的,往小了说是对将领不满。 往大了说,这就是营啸。 或许有些将士,看到身边的同袍被抓,还想出手阻拦。 但是想了一下,他们又稳住了身形,只是有些怜悯地看着这些被抓的人。 所幸被抓的将士并不多,算来就只有十七八个。 也就是说,平均一千人之中,才能出现一个幸运者。 这些人都是喊的最响,表现的最剧烈的,裴璟并没有扩大影响。 闹事的士兵们也全部被抓到高台上,他们此时才知道害怕,拼命地向裴璟求饶。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裴璟知道这些人之所以敢闹事,要不就是老兵油子,要不然就是敌对势力的人。 处理完这批人就主动露出头来,反倒让他省事了。 要处砍十几个小喽啰,自然不配让他亲自出手。 裴璟右手一挥,十数名督战的士兵手起刀落,又有近二十枚人头落地。 随后,裴璟更是下令,让督战队的将士们,用竹竿插着独孤鸿c王芗远,还有这近二十名闹事士兵的头颅,插在校场的周边示众。 这让三军为之震慄,裴璟的威信自然也就完整地立了起来。 校场内的将士们终于明白了。 这个新任的校检左屯卫将军,是个彻头彻尾的狠人,为了维护军纪,杀起人来可以毫不手软。 天下闻名的独孤氏的嫡子,以及兵部主事王芗远都被杀掉了,像他们这些小喽啰最好不要得罪他,否则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当然,裴璟处决独孤鸿时的一些话语,也让将士们开始坚信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将军,懂得为士兵们着想。 尤其是裴璟的那一句“吾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皆因士卒之命悬于吾。”更是赚来了不少将士们的眼泪。 对于很多大将来说,士兵们往往只是一个数字,消耗了完全可以再补充。 因而,裴璟的这一句话,足以让很多士兵感动了。 这让将士们对他也有了认同感。 裴璟知道,一支可以用来打硬仗的部队雏形终于完成了。 他对于士兵们的反应十分满意。 那么短的时间之内,想要在两万将士们之中,立下足够的威望,是十分困难的。 裴璟原来也发愁,到底怎么才可以在这些将士的心中,用最短时间树立起将主的威严。 却不料想,那独孤鸿和王芗远在他瞌睡的时候,及时地送他送来了人头~ 哦,不,是枕头。 是他们用自己的脑袋,给裴璟的将主金身镀了金。 说起来,裴璟对独孤鸿等人还有些感谢。 嗯,主要是感谢他们为了裴璟的登帝之路,所作出来的贡献。 至于独孤阀以后可能对他出现的报复,裴璟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诛杀独孤鸿是光明正大,合乎 规矩的事情。 至少在官面上,独孤阀根本就没有办法拿此事来攻伐他,只能私底下使用一些阴私的手段来报复。 而裴璟最不怕的,就是这些阴私的手段。 他上面还有裴蕴和裴矩两个老狐狸哦,不老祖宗呢! 这两位老人家可是玩阴私手段的行家。 有这两位老祖宗给他保驾护航,足可以让他躲过七八成的阴私手段了。 至于剩下来那一些毛毛雨,他要是这样都搞不定,那还是趁早歇了菜,不必再想着当什么皇帝了。 至于那王芗远虽然是个朝官,看起来杀了他,要比杀了独孤鸿严重得多。 其实也不然,此人说到底也不过是独孤家族的一条忠犬。 就放在皇帝的心目中,也是一个区区六品的兵部主事,与他的六十多万大军安危相比,简直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 想到这里,裴璟不由得的嘴角一撇。 他突然想到,说不好,对于杨广来说,自己杀了这独孤鸿和王芗远,还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呢。 裴璟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早已经明白了一些事。 那就是杨广巴不得河东四姓的人,跟关陇军事贵族的人关系越差越好。 只有他们对立起来,杨广才好从中制衡,渔翁得利。 这样,他在东都洛阳的安全性也才最高。 裴璟站到高台上,看着面前的这两万名骑兵。 这是他第一次统领那么多的兵马,让他不由得心生豪气。 只见他嗓门一开,朗声说道:“想必在场的将士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任务,就是掩护大军顺利地撤回国内。” “刚才独孤鸿等人的下场,将士们已经看到了。” “如果谁敢违背本将的命令,那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校场里面马上就是一阵骚动,将士们听了裴璟的这一番话,对他是又敬又怕。 第二十一章 猛将捕狸 将士们之所以敬裴璟,是因为他看起来是爱护士兵们的。 而这一切,不过是建立在裴璟训斥独孤鸿的一句话上的。 只是在场的所有将士们,仿佛都已经忘记了,其实裴璟才是让他在这里暴晒了一个上午的罪魁祸首。 而将士们之所以怕裴璟,原因也是十分简单的。 这厮实在是太狠了! 裴璟显然对于那些违反军纪的人,杀起来可是毫不手软的。 将士们觉得自己要是栽在他的手上,肯定也是小命难保。 裴璟看到士兵都有点紧张,他努力脸上就露出温和的笑容,甚至努力到露出了两排洁白的大牙。 可惜,将士们看着这个笑容,就像看着一个恶魔在笑,丝毫没体会到笑容中带有的善意。 裴璟仿佛对于自己的笑容十分自信,坚定地认为自己给将士们的心灵带来了爱和慈悲,安抚了将士们稍微受伤的心灵。 他甚至想到,恐怕慈父的微笑也就如此了吧。 裴璟接着说道:“当然,将士们可以放心。” “打完了仗该是谁的功劳,该是谁的赏赐和抚恤,本将绝对不贪一文。” “将士们只要跟本将军干完了这一票,回到国内之后,立了大功的自然升官发财。” “立了小功的,那给家里的婆娘挣来几匹绢,给孩儿们上个长命锁,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校场上的将士们,这才勉强都被裴璟幽默的话语逗笑了。 赏赐这东西,谁不爱呢! 薛万彻深深地看了一眼高台上的那个身影,他感觉自己不像跟了一个大隋从三品将军,更像是跟随了一个打算大干一票的土匪。 薛万彻还在思考着自己是不是遇人不淑了,可他身边的哥哥薛万均却是莫名其妙地被鼓舞到了。 只见薛万均突然举起手中的武器,兴奋地大声喊道:“愿遵将军之令。”“愿遵将军之令。” 随后薛万均的声音引起了连锁反应。 整个校场之内都充斥着“愿遵将军之令。”的喊叫声。 薛万彻有些无语地看着身边的同袍们,他的哥哥是个憨子也就算了,怎么全场都是憨子。 赏赐虽好,可也得有命享用才是啊! 断后这个活可不好干。 不过薛万彻看着高台的裴璟,心里其实也还是有一丝期待的。 只因他知道裴璟不但会杀人,其实也还会打仗。 裴璟在中原剿灭了多少的乱民贼寇,他其实并不太清楚,只是稍稍听人提起过。 可他知道,之前左屯卫攻下辽东城的主意,就是裴璟想出来的。 这个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应当做不了假。 可见这裴将军,确实有那么一点打仗的天赋,而不是一个莽夫。 裴璟看了看校场内的将士们,感觉越来越满意了。 他看了看身边的军法官,后者瞬间会意。 只见军法官站出来,大喊了一声:“肃静!” 校场之内又恢复了安静。 “只要将士们服从本将军的命令,本将军在此向天地神灵发誓,绝对能将将士们带回国内。” 说罢,裴璟从箭筒里面抽出一支箭,举至头顶,当空折断。 他手持断箭,示于众人,接着说道:“若违此誓,犹如此箭!” 此时的人们极信誓言,尤其是以自己性命所作的誓言。 校场内的将士们,彻底地被裴璟的承诺点燃了! 将士们齐齐地手中的兵器,再次疯狂地呼喊道:“愿从将军之令。”“愿从将军之令。” 这呼喊声响彻天际,经久不息。 裴璟也十分满意,有了两万精锐骑兵的帮助,他对这一次断后的信心,就更加充足了。 ~~~~~~ 十六卫大军完成各自的佯攻任务,便轮番撤离了。 裴璟又带着麾下的两万军队,打着左屯卫和左c右御卫的旗帜。佯攻渡了三次河。 这都不过是装装样子,物资消耗不少,可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人员伤亡。 三天后。 裴璟料想高句丽军就算现在渡河,也不可能追上隋军主力了。 他们的断后任务,也就这样结束了。 裴璟又开始了他们自己的撤退计划。 他首先让麾下将士们做的,就是制造了大量的稻草人。 再给这些稻草人穿上了整套的盔甲,然后将它们竖立在板墙和箭塔上。 他要求要颇为严格,这些稻草人从远处看,必须可以乱真。 裴璟正悠哉悠哉地视察着稻香人的布置情况,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 正在他打算夸赞两句,便返回营帐的时候,一名约三十来岁,身材魁梧高大,身着铁甲,宽额虎目,显得威风凛凛的将领,来到了他背后。 那虎将双手抱拳,给裴璟行了一个军礼,禀报道:“将军,你让我们去搏的狸奴,都捕回来了。” 裴璟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噢,是秦琼啊!” “捕回来就好,兄弟们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没错,裴璟面前这个就是秦琼。 当那独孤鸿已经被裴璟诛杀了之后,左御卫就必然会变得群龙无首。 而蛇无头不行。 于是,裴璟原本想让堂弟裴行俨过去充当主官,但是想想又不太恰当。 因为裴行俨作为一个外人,光是过去熟悉环境,就需要一段时间了, 时间,恰恰是裴璟最欠缺的。 于是,他便让左御卫的偏将自已推选出一个领头羊。 谁知道那几人偏将,最后竟然推选出一个身高几与裴璟相同,手持虎头錾金枪,还背着一对四棱金装锏的猛将。 裴璟看到对方这副装扮,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忙问其姓名。 那猛将答曰:“秦琼。” 果然如此! 秦琼秦叔宝这个名字,后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裴璟也知道秦琼是作为十六卫将领,参加过大隋正讨高句丽之战的。 只是在裴璟记忆之中,秦琼此时应该正在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麾下才是,怎么反跑到左御卫去了。 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恐怕这是他这个小小蝴蝶的翅膀,扇动之后引起的连锁反应了。 裴璟看到面前的这员猛将,心中叹道:“老天对自己不薄啊!” 第二十二章 金蝉脱壳 虽然知道面前这猛将是秦琼,但是裴璟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他对待秦琼,也就像对待普通的下属一样,正常地安排任务。 他也害怕自己太过于热情,会吓到秦琼,甚至会让他对自己产生一些不好的猜测。 再者说,虽然说如今天下已经渐渐开始乱起来了,但是他们还是大隋的官军,秦琼也还没到对整个天下真正绝望的时候 因此,裴璟也没有办法当场抖露出自己的王霸之气,让对方以头抢地,纳头便拜。 裴璟明白,他现在已经有了别人没有的优势,那就现在已经和秦琼产生了联系。 他相信机会是可以把握的,只要他的个人魅力足够,一切便会水到渠成。 秦琼总有对她那头便拜的时候。 好吧,这些都是虚的。 裴璟的想法最简单,他怎么说也是河东裴氏的名门高弟,是有家族长辈可以依靠的。 他主要是想着,等到只要打完这场仗,和秦琼就有了共同作战的同袍情谊。 到时候回到朝廷,他再通过祖父和叔祖的关系,想办法将那秦琼从左御卫调到自己麾下。 这岂不快哉? 要想以自己祖父和叔祖在杨广面前的地位,那来护儿只要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就肯定不会从中作梗的。 话又说回来了。 在这三天时间内,裴璟让秦琼带着人往山里乱钻,捉回来了数十只狸奴。 其实狸奴这玩意,也就是野猫。 他要把这些狸奴抓回来,自然是有用处的。 裴璟让人把狸奴的一条腿给绑住,就放在军营的空地上。 随后,裴璟又让人找来了十几面大鼓,在鼓的上方各吊着一只羊。 他还专门吩咐,只让羊的两根后腿,能勉强踩在鼓面上。 让士兵们布置完这一切之后,裴璟便趁着夜色降临,率领着他的两万军队,撤出了鸭绿水西岸的隋军大营。 这关系到所有人的性命,将士们都十分配合,尽量不在撤退的时候发出声响。 可对此还是不放心,下令每位将士的嘴里,都得咬着一根木棍,并且给每匹马都是上了嚼子的。 高句丽军与隋军的大营隔河相对,并方圆数十里的细作也早就被随行的斥候们杀光了。 因此,这次撤退行动格外顺利。 两万隋军趁夜色撤出军营,对岸的高句丽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察觉。 隋军连夜往西跑了数十里,才停下来休息。 等他们停下来之后,发现那些高句丽军还真的不知道他们撤退了,连一点追击的迹象都没有。 可就算是这样,裴璟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仅仅休息了半个时辰,又率领的军队继续向西进发。 ~~~~~~~ 第二天的早上。 高句丽军照常早早地起来穿戴盔甲,接着便是埋锅造饭。 等到他们吃饱喝足之后,大军便随即列队出营,来到离岸边的一箭之地以勉待劳。 如同高句丽军料想得不差,半个时辰之后,对岸的隋军又要进行他们的登陆作战了。 这半个月的时间以来,隋军每日如此,可谓是风雨不改。 不少的高句丽军心中甚还在畅想,隋军还会像过去的半个月一样,笨拙地从对岸杀过来。 然后那些愚蠢的隋军,就会被他们伟大的高句丽勇士,在滩涂上一一杀死。 再接着,那些懦弱的隋军就会支撑不住那么大的伤亡,开始从滩涂上面撤退,并抛下一些尸体。 这时候,就轮到他们高句丽军痛打落水狗了。 他们会在岸上往那些撤退的隋军背后射箭,直到那些隋军退出他们的射程之外为止。 而过个过程中,他们会在岸上大笑着,看着隋军抱头鼠窜c溃不成军,仿佛看到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 最后,他们便又完成了一天的任务,回到自己的大营里面,接受将军的赏识,一边讽刺着隋军的无能,一边咀嚼的碗里面的饭食。 可惜了,在这一场战争之中,他们高句丽军前期打得并不顺利,丢失了多座重要的城池,还死伤了大量的士兵。 国内地能够上战场的男子都送到这里来了,十万大军人吃马嚼的也不是个小数目,后勤有些跟不上了,他们的碗里面的粮食也在变少。 以前打退了隋军的进攻还会被赏赐肉食,如今只有干巴巴的一碗粟米饭。 他们甚至听说,为了支撑得起这场战争,国内的百姓过的也很艰难,已经穷困得开始剥树皮吃了。 高句丽军在岸边以逸待劳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发现今天和往常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今天的隋军,没有强攻渡河。 高句丽军的军队编制和隋军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负责前线指挥的是一名偏将。 那偏强感觉事有不对,害怕中了隋军的奸计,只能连忙把这个事情禀报到了上官处。 然后这个异常的事情一层一层地往上报,最后便报到了最高统帅乙文支德处。 甚至不用他们禀报,乙文支德已经感觉到事情有所不对了。 因为今天不像往常一样,岸边并没有在照常的时间段里,出现了短兵相接的喊杀声。 乙文支德心中一动,那隋军不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突然撤退了吧? 他连忙带着麾下的将领们,来到了岸边,隔着鸭绿水,眺望着对面的隋军军营。 这一望不打紧,反倒让她提着的一颗心,落了下去。 乙文支德能远远地看到对面的军营,板墙上仍有披挂整齐的隋军在站岗。 他也还能听到隋军的军营之中,偶尔会传来零散的战鼓声。 乙文支德再细看空中的飞鸟,发现这些飞鸟都不敢落入到隋军营中,就更确定隋军军营之中是有人的了。 他笑着对身边的将领们说道:“看来这隋军连续攻打了十数天,也确实是支撑不住了,我还以为他们都不需要休息呢!” “如今看来也不过都是些凡夫俗子,连续攻打了鸭绿水十数天,也会出现疲惫不堪,需要休整的情况。” 高句丽军的将领,也纷纷笑着附和乙文之德的话语。 有肉麻一点的高句丽军将领,甚至当场送上马屁,说道:“还得是将军指挥若定,才令隋军丝毫没有可乘之机啊!” 第二十三章 不渡辽水 三天之后。 裴璟率领的隋军一路向西撤退,终于在今天的上午,到达了辽水东岸的辽东城。 从辽东城的城墙上可以直接看到辽水。 而只要渡过了辽水,那就是他们大隋的国境。 隋朝军队的六十多万主力,早就已经在两天前度过了辽水,返回到了国内。 裴璟此次掩护主力撤退的任务,基本是完成得无惊又无险。 可以说,裴璟只是用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诡计,甚至连高句丽军队的面都没碰着,就立下了如此的一场大功。 是的,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大功劳。 只因皇帝的命令,是要他掩护大军撤退,可也没说让他们怎么掩护大军撤退。 嗯,也不能说断后部队是完全没有付出伤亡。 裴璟为了掩盖主力大军已经撤退的事实,还率领着麾下的这两万人,佯攻了鸭绿水三天。 这个过程中,倒也抛下了几十具同袍的尸体。 这与他们获得的战果相比,好像又确实算不上什么。 裴璟突然有些伤感。 对于朝廷的那些官员来说,数十人的伤亡固然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这数十人的家庭来说,可就都是一道晴天霹雳了。 他终究是没有做到自己的誓言,没能将所有人一个不剩地带回国内。 裴璟心里面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想为那鸭绿水岸边,战死的数十名断后将士报仇。 他想为战死袍泽报仇,不是在必定会出现的第三次征讨高句丽时,更不是在战死将士们眼中遥不可及的以后。 裴璟希望就在这一次,就在这辽东城。 他想在这个地方,为这第二次征讨高句丽之战做一个了断。 裴璟看着城下兴高采烈的将士们,要想做到这一切,就还需要他们协助才是。 ~~~~~~ 隋军的主力撤退时,在辽水的岸边给他们留下了大量的船只,足够两万隋军轻而易举地度过辽水。 主力大军甚至还在辽东城中,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粮草辎重,让将士们渡河之前还能吃上一顿好的。 当裴璟眼神空泛地看着城下的将士们时,下面也有不少的将士们,正用着崇敬的眼神看着城墙上的裴璟。 当时在校场上,裴璟折箭为誓,说会带他们安然无恙地返回国内。 对此,将士们多少是有点不太相信的。 甚至裴璟说是要留下来与他们共存亡,做最后一个渡过辽水的人时。 这一点,他们也都是不太相信的。 这些当官的只是说得好听,可实际上最先逃跑的,一般都是他们这些顶层的将领。 就比如说,第一次征讨高句丽时,顺利地逃回辽西以西的2700人之中,有多少是高级将领,又只有多少是士兵呢! 可将士们没想到,这裴将军说到,还真就做到了! 他们亲眼看到裴璟就只用那么简单的几个小把戏,就把那高句丽军队耍的一愣一愣的。 可能高句丽军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吧! 他们一路撤退,连半点被追击的迹象都没有。 那怕是现在,他们也大可慢慢悠悠地驾住这些船只,吃饱喝足返回国内。 裴璟终于发现了将士们的眼神,也明白自己得到了他们的信任。 ~~~~~~ 他心中觉得颇为可惜。 这些将士们,大多最后都还是要返回左c右御卫的,终究不能一直跟着他。 他是左屯卫的人,等回到国内之后,他麾下欠缺的兵力,自然有左屯卫给他补足。 裴璟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要是他能想办法,把这些军队搞到他麾下,那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 或许等他以后回到国内的时候,还真的可以运作一番。 裴璟甩了甩脑袋,暂且把这些以后的事情甩出脑袋再说,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为那数十名战死在鸭绿水的同袍报仇。 他先是派亲兵前去,将那裴行俨,薛万均与薛万彻,以及秦琼召到城墙上来。 三人正在各尽其职,听说裴璟有召,便纷纷抛下了手头的事情,来到了城墙上。 裴璟扭头过来看着三人,问道:“几位将军,我军渡河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三人相视了一眼,薛万均先站了出来,禀报道:“将军请放心!” “将士们得力,已经准备好 了渡河的船只,今天下午就可以渡河了。” 裴璟又再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就像他在校场上,杀独孤鸿那些人一样的笑容。 几位将军看到裴璟露出的笑容,心中都有点发虚。 大家都在心里想道:“裴将军不会又想搞事情吧!” 果然,只见裴璟嘴巴一张,悠悠地说道:“几位将军,我们暂时不渡河了。” 几人听到这话,脸上都露出了惊惧的表情。。 不渡河,难道留在这边等死嘛! 虽然裴璟刚说出来的话,令他们着实有些惊讶。 但是很快,几人脸上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裴璟也不绕弯子,直接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讲了出来。 他不但说出了,没能带回那数十名战死同袍的遗憾,也说出了他接下来的想法。 最后,裴璟用一句很令他们心动的话收了尾。 他说道:“诸位将军,凡军队行军打仗,总有个先锋断后。” “你们猜高句丽军,此次前来的先锋有没有3万人?” ~~~~~~ 鸭绿水边上的隋军大营,第二天仍然没有什么动作。 乙文支德开始有些紧张了,整个高句里的国运都在他手上,由不得他不慎重。 他开始向上下游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免得隋军偷偷从上游渡河了,他们都不知道。 可是返回的斥候给他们带回了一个好消息,也给他们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就是,上下游都没有发现,隋军有偷偷渡河的迹象。 而坏消息是,这就代表着,他们还是不知道,隋军为什么突然不渡河了。 有一名叫做高绚的大将,向乙文支德言,表示他愿意率领五千兵马渡河,去试探隋军大营的虚实。 但是这毫无疑问,也被乙文支德否决了。 行军打仗讲究虚虚实实,万一这是隋军在故弄玄虚,故意引他们过河,然后再开始围点打援呢。 第二十四章 疑似中计 乙支文德越想越有可能。 隋军强攻鸭绿水,已经足足有半个月之久,却没有丝毫的进展。 那怕就是一头猪,也该思考如何改变这个不利局势了,何况是向来奸诈狡猾的隋军呢! 因而乙支文德料想,隋军肯定是发现强攻鸭绿水的方略难以达成,心中便又生了一计。 隋军这是要故意要引高句丽的军队过河,再进行围点打援之法。 如果他真的按照高绚所说的策略,让他先率领五千兵马先行渡河,就有中计的风险。 到时候,隋军从大营里面一涌而出,将这高绚和五千兵马围了,他救还是不救。 如果他救了,这场战争就会变成添油战术,隋军成功地成为了获得地利的一方。 以隋军的强大,再加上占据的地利,他们无论有多少的兵马,想要攻到对岸去都是不可能的。 如果死伤的太多,到时候连东岸都保不住了。 可如果不救呢? 乙支文德看着被拒绝后,有些愤愤不平的高绚,心里也没来由地涌出了一阵烦躁。 这高绚也是有来头的,他乃是如今高句丽婴阳王高元的侄子。 而高绚的父亲则是高建武,也就是高句丽婴阳王高元的异母弟弟。 可问题是,婴阳王高元无子,高句丽的王位是注定要落入高建武手中的。 那么高绚这厮来到辽东战场上的心思,就可以理解了。 显然这高绚是想来前线镀个金,然后方便回去跟他那些兄弟,争一争继承人的位置。 不,可能还不止如此! 高句丽北方是以渊太祚为代表的军事力量,他的官职为“莫离支”。 而“莫离支”是高句丽一种新官职,它的职能大约是宰相的性质,但其实又已超出宰相的性质。 这个官职甚至已经具备专制权臣为篡夺王位,而自设的临时性特殊官职的特点。 他乙支文德凭借着一场萨水大捷,让他一举成为了,最有可能接过“莫离支”的称号的男人! 而南方派系则是支持高元和高建武的大臣,这些人多是文官,手中极度欠缺军事力量。 这高绚被派到前线来当大将,恐怕还有一个意思,就是希望他能掌握一部分军事力量。 乙支文德心中愤怒不已,都到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搞这些明争暗斗。 就不能老老实实的让他当上莫离支嘛! 不过,正因为这种种原因交缠起来,若是这高绚出现了危险,他还真的非救不可。 否则他就不但得罪了高句丽下一任的大王,甚至还极可能挑起南北两派大的规模争端。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恶心,头也不回地向着大营往回走。 周围的高句丽将领都不知道,这主帅为何脸色突然就变得那么差,也只能默默地跟着往回走。 只有当事人高绚,能稍微窥探到对方的一些心思。 这让他内心感觉受到了侮辱,开始用怨恨的眼神,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 ~~~~~~~~~ 第三天。 高句丽军中,终于有将领发现情况不对了。 对面隋军大营里面,原本零零散散的鼓声,好像已经停了。 隋军大营上空的飞鸟,也开始敢落入到营中。 甚至还有高句丽军将领耐住心思,观察起了对面军营板墙上那些隋军士兵。 结果,竟然发现他们站了几个时辰都没有换防。 哪里可能有士兵站那么久都不用换防的。 一个士兵披着十几二十斤重的盔甲,一站站几个时辰,就算是铁人,他也受不了啊! 高句丽军的将士们,连忙把观察到的情况,报给了乙支文德。 谁想乙支文德听罢之后,也是觉得一阵蛋疼菊紧。 他连忙带着麾下的大批将领们,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江边。 乙支文德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岸边,眺望着对面的隋军大营。 他是看不清那板墙上站岗的隋军士兵的,起码样貌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看清的。 可是那些隋军士兵,在他盯着看了一个时辰之后,仍然没有换防的迹象,这根本不可能。 同时,乙支文德还偶然发现,那天空中的扁毛畜牲,也开始落入到了军营之中。 按照从军多年的经验,他判断这隋军大营,恐怕真的已经空了。 他好 像真的中计了! 旁边的高绚有些幸灾乐祸,又带有点蔑视地看着乙支文德。 所谓的高句丽第一大将,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早就跟对方说过,让给他几千兵马,他好过河一探虚实。 可乙支文德却偏偏坚持己见,将他的建议弃之如敝履。 如今,反倒是中计了吧! 高绚认为,那隋军连续两天没有渡河,他们就应该有所戒备了。 谁知是乙支文德竟然又拖沓了一天,这才发现中了隋人的奸计。 他甚至认为这乙支文德打出的萨水大捷,也是单凭运气。 那时刚巧隋军染上了时疫,才让他捡了这个大便宜而已。 此时,高绚再也忍耐不住,越众而出道:“主帅,请让末将率领五千渡过鸭绿水,去探一探这隋军大营的虚实。” 乙支文德有些失落,闻言当场摇了摇头,他已经确定那座军营里面不可能有人了。 只是他叹了口气,说道:“本帅亲自带人过去。” 渡河的通道都是现成的。 那就是那条隋军之前为了强渡鸭绿水,而专门搭建的浮桥。 这也是乙文支德之先故意不让人拆除,以引诱隋军不断进行添油战术的那座桥梁。 在断后部队撤退的时候,曾经有将领向裴璟建议过,要将这浮桥拆掉。 结果就当众被裴璟喷了一脸的口水,他实在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的蠢货。 虽然他们看不到《三国演义》,但平时也不看看《三国志》什么的嘛! 这浮桥是隋军建来强渡鸭绿水的,他们要是突然把这浮桥拆了,那谁都知道他们要撤退了。 这样还不如把这浮桥留在这里,反倒可以起到疑兵的作用。 裴璟的这一番布置,又引来了薛万均与薛万彻等几位将军的侧目,在心里暗暗地为他喝了一身彩。 难怪裴璟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就爬到现在这个位置,果然是胆大心细c腹有乾坤。 以前他们听说,裴璟是靠拍马屁,才做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他们还差点信了呢! 第二十五章 果然中计 鸭绿水上,十数条黄龙船在水手的操纵下,慢慢地向着西岸靠近。 这种黄龙船,远远比不上隋军可以航海的五牙战船,但一次也还可以载一百余名高句丽军渡河。 而乙支文德就在最前面的那一艘黄龙船上。 本来他们是打算直接从隋军渡河的浮桥上过来的,但是快要踏上浮桥的时候,他们又突然开始担心。 隋军的人那么奸诈,要是真的撤退了,会不会在那浮桥上给他们动上什么手脚呢! 可是要让高句丽军去检查浮桥,乙支文德又嫌时间拖的太久。 所以他只能采用了这种最传统,又最快捷的办法。 虽然明知道没有什么危险,但周围的将领还是紧紧地环绕在他的周边。 高句丽军将领们,虎视眈眈地看着对面的隋军大军大营,就是害怕隋军突然射来一支箭矢,让乙支文德受到伤害。 高绚看到将领们这装模作样的一幕,心中也是一阵腻歪。 现在离隋军大营还有多远啊! 隋军就算搬来床弩,也还射不到这个地方吧! 不过高悬想想也是,不就正因为就连床弩都射不到这个地方,大家才要装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要是床弩真的射得到,还出来这样做的人,除了那种真的忠心耿耿的,剩下就只有真的傻子了。 高绚想了想他此次来到,乙支文德军中的目的,心里狠狠地下了一个决定。 不知在何时,乙支文德的身边,又多出了一名忠心耿耿,和众将一起对隋军大营虎视眈眈的将领。 那员将领的名字,叫做高绚~ ~~~~~~~ 乙支文德甚至没有发现,身边多了高绚那么一个护卫。 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对面的隋军大营上。 这鸭绿水已经渡过了一大半了,他终于已经看清了对岸的情况? 那隋营板墙上的那些所谓的守卫,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活生生的人。 那就一个一个的稻草人,穿着整套的隋军盔甲。 从一这一点上面看,裴璟还是很舍得下本钱的。 而等乙文支德登上了西岸,也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暗箭,没有埋伏,更加没有床弩。 也不知道为什么,乙支文德甚至希望现在可以出现点什么,以抚慰他那已经社会性死亡的心灵。 等他率领着麾下的文武将佐进入了大营,马上就看到了吊在那战鼓上的死羊。 他的心,不可抑制地急促跳动了起来。 乙支文德现在已经明白,那零散的战鼓声,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根本就是这些羊被吊了起来,这样羊挣扎的时候,就会踹到了下面的战鼓上,然后就发出了零散的战鼓声。 至于过了两三天,这些羊都饿死了,那战鼓声自然就没有了。 隋军军营的各个角落里,都还系一根长长的麻绳,一端绑住柱子或者其他的重物,而另外一端则是空的。 但是高句丽军的将领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另外一端上面,缠有少量的狸奴毛发。 可以想象,这些地方原来都绑着狸奴。 这也是天空中,那些扁毛畜生之前不敢落到营中的原因。 它们看到了空地上有狸奴,害怕这些狸奴对它们进行扑杀。 可又因为狸奴十分灵活狡猾,经过了两三天时间的挣扎,早就已经挣脱了绳子离开,所以那些扁毛畜牲又敢落入营中了。 在场的高句丽将领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竟然被这样的小把戏,足足耍了两三天。 乙支文德现在内心充满了愤怒,可又无处发泄,眼睛涨得通红。 半晌,他才幽幽地命令道:“高绚将军,我命令你三万轻骑,前去追击那一支隋军的断后部队。” “一旦追上了他们,就算无法将其打败,也要给本帅狠狠地咬住,等候我们的支援。” 至于那隋军主力,他也不想了,早就不知道撤离多少天了,说不好都回到国内了。 高绚听了这话,也是脸色一紧,有心想要顶上一句。 人家都跑了两三天了,这个时候去追,又哪里追得上? 但是他看见乙支文德那阴沉如水的脸色,知道此时不是顶撞对方的最好时机,也只能勉强应了一声,回营点齐兵马便出发了。 高绚走后,乙支文德看着那些死羊,心中又是一窒。 他当场便下令将这座隋军大营焚 烧了,表示免得留在这里碍他的眼。 他每次看到这座隋军大营,就会想到,昨天在辽水东岸,指着这里指点江山的样子。 ~~~~~~~~ 两天以后, 高句丽大将高绚率领三万轻骑,抵达了距辽水百里处。 因为高绚这次率军前来追击,麾下全部都是轻骑,身上披的全部都是皮甲,并且抛弃了所有的辎重,所以只用了两天便到达了,这个位置。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甚至连途中的补给点安市城都没有进入。 当然就算他们进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别说渴求能补给到食物,裴璟撤退的时候,让人把安市城的水井都污染了。 其实高绚还是有一些领兵的才能的。 哪怕行军再如何的紧急,他也不曾忘记,将自己的斥候散布到近百里外,怕的就是中了隋军的埋伏。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如此地拼命,前方的斥候还是为他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斥候旅帅在高绚的马前,弓身禀报道:“那只隋军的断后部队还有五六千人,没来得及渡过辽水,如今还在辽水的边上等候着。” 高绚心里松了一口气,隋军军队数量如此众多,更有大量的马匹辎重,限于辽水上渡船数量的限制,没能全部渡过去,也实属是正常得很。 终于赶上了隋朝大军的尾巴,让高绚心头松了一口气。 只要把辽水边上的这五六千隋军灭了,他对乙文支德也总算有个交代了。 高绚想想还是不放心,又细细地问道:“隋军这断千人,穿戴的是什么盔甲?” 斥候旅帅没有犹豫,直接说道:“那数千人穿的都是明光甲,并且每个人身边都有一匹战马。” 高绚点了点头,这就对得上了。 第二十六章 未战已溃 高绚作为高句丽军的高级将领,他十分清楚隋军的装备情况。 隋军的盔甲有三类。 第一类是最精锐的隋军,他们都身着一身黑色明光铠,头戴鹰棱盔,手臂上绑着骑兵盾。 再次一等的隋军,则都还是披挂着南北朝留下的筒袖铠和两裆铠。 至于第三等,那就是隋军的最普通军队了。 前两者被挂的都是铁甲,而他们往往只能被挂着普通的皮甲了,在防护能力上更是大大不如。 现在还没有渡过辽水的军队,肯定就是断后的军队,这样的军队只有披挂着明光铠,才是正常的。 如果这些隋军被挂的是普通的盔甲,那这些隋军肯定就是诱饵,正等着他们上钩呢! 其实高绚这只高句丽军,为了加快追击的速度,身上所披挂着的也全部都是皮甲。 可是两军的数量之差,实在是太大了,这一点弥补了装备上的劣势。 对方只有五六千被挂着明光铠的骑兵,而他们足足有三万轻骑。 高绚觉得想要获得此战的胜利,是绝对不难的。 他马上把岸边还残留有五六千名隋军余部的消息,通报到了全军。 随着这个消息推广开来,这支高句丽军低迷的士气,一下子便振作了起来。 这三万高句丽军轻骑,一心跟着高绚追赶隋军撤退的军队,甚至都没能得到很好的休息,可也是心甘情愿的。 原因其实很简单,像隋军这种着急着撤退的部队,一般并不会有太高的斗志。 很有可能他们一旦与隋军遭遇上了,对方就会一战即溃,这样他们也就可以获得了大量的战利品。 可事实上,高句丽军轻骑一路追击,几乎都要追到辽水的边上了,却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一名隋军的士兵。 高句丽军甚至已经怀疑,是不是所有的隋军军队,都已经顺利地撤回隋朝境内了。 可就在高句丽军队快要绝望的时候,却收到还有数千的隋军,滞留在辽水的东岸的消息。 虽然这支隋军的人数不多,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多少能挽回一些他们的损失啊! 况且,高句丽军队还有另外的一种想法。 那就是隋军的人数少一点也好,他们不用费上什么力气,就可以轻易的击溃对方。 要是隋军太多了,万一仗着自己的人数背水一战,那他们的伤亡自然也会很大了。 高句丽的骑兵开始提速。 他们不再吝啬马力,怕的就是这数千隋军,趁着这个时间渡过了辽水去,那他们可就什么收获都没有了。 ~~~~~~~~ 高句丽军的斥候发现岸边的这一只隋军时,其实这只隋军的斥候也发现了他们。 裴行俨率领五千士兵们,已经在这里演了两天的戏了。 是的,他们足足在这等了两天,才等到高句丽军队的到来。 这何止是以逸待劳,简直是等到都发霉了。 裴行俨心里不由得埋怨一句:“这些高句丽人也实在太蠢了些,竟然被兄长的一些小动作骗到了现在。” 他们今天要是还不来,裴行俨还以为他们不打算来了呢! 裴行俨身边的这些将士们,都是左屯卫的老底子,跟他们共同作战已经许久了,每个人都是知道这一次作战计划的。 他们也和裴行俨一样,等了高句丽军许久。 这个等待,并不止是时间上的,更多是精神上的。 隋军这一路撤退,还得时刻提防着高句丽军的追击,说上一句抱头鼠窜也毫不过分,心里有多委屈自然就不必多说了。 他们迫切地希望,能够用一场大胜,来洗刷他们心中的憋屈。 ~~~~~~~~ 两个时辰之后。 裴行俨明显感觉到了,大地传来了轻微的震动,远处甚至传来了闷雷的声音。 他们都是骑兵,都知道这是大规模骑兵的马蹄,踏在大地上所产生的动静。 所有的隋军士兵都站了起来,骑上了自己的战马。 他们所占据了这个地方,离辽水大概还有五里。 而五里的距离,可以让骑兵的冲击威力达到最大化。 隋军们开始往辽水岸边撤退,并且一边撤退着,还一边往大地上抛洒着值钱的物资。 裴行俨等将领感觉到十分庆幸,幸亏隋军主力撤退的时候,还给他们留下了大量的好东西。 如果不然,他们还真的拿不出物资来抛。 哪怕是现在抛在地上的这些金银财宝,很多都是军官和士兵们的珍藏品。 可是,所有士兵们都不觉得心疼。 因为这些东西,他们待会就能拿回来了。 ~~~~~~~~~~ 这个时候,隋军已经勉强能看到高句丽骑兵的身影了。 高绚领头率领的这三万高句丽骑兵,每个人都已经刀枪出鞘,剑指前方。 他们已经看到了那群弱小的隋军士兵,如同通报的一样,他们只有数千人。 高句丽军看到对方连抵抗的心思都没有,直接战战兢兢地往辽水撤退。 在高句丽军看来,隋军是体会到了高句丽军队的强大悍勇,直接连抵抗的心思都没有了 可是慢慢的,高句丽军士兵们的眼神就不对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群隋军士兵竟然在抛洒大量的物资? 好吧,只是一些军用物资,高句丽军觉得暂且不去管它,一切等打完仗了再说。 等等! 高句丽军士兵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们接着看到隋军的士兵,竟然抛下了大量的绢布。 这玩意无论是在哪个国家,无论是在哪个朝代都是硬通货啊! 真是太浪费了。 不少的高句丽军士兵都在心里暗暗想着:“打完仗了,我得抢一些回去。” 高句丽军队与隋朝军队并不一样,所有的战利品都是归自己的。 慢慢的,高句丽军士兵又感觉到事情不对了。 那些隋朝的军队扔下的那些黄恍恍c白通通的东西是什么? 天呐! 他们竟然在抛洒金银财宝! 这是隋朝的人都疯了吗? 就那么一点点金银财宝,就算抛到地上,难道还能减轻多少的重量? 就算减轻了这一点点的重量,难道他们还能游水回去不成? 嗯,好像抛得并不多呢! 第二十七章 敌军入套 高句丽军队的士兵们都开始心动了。 如何隋军抛弃的财物数量多,暂且可以等到战后分配。 可是,隋军就有那么一点点,隋军抛下的金银财宝,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若是被别人捡去了,他们可就没有了。 哪怕只是一名普通的高句丽士兵也知道,隋军已经撤回国内,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至少一年半载之内,高句丽军已经没有在收获到战利品的机会了 要不,自己先捡点? 还真的就有不少高句丽军的骑兵减慢了马速,然后跑到空旷的地方,从战马上跳了下来~ 这样的高句丽军士兵,往往都是先用溜溜的眼珠子往四周看一看,看一下自己是不是十分的引人注目。 而无论是不是,他们都要开始捡了。 其他的高句丽军士兵们看到这一幕,瞬间都眼红了,也纷纷加入这一个序列。 如果别人捡他们不捡,待会可是全都没有了。 士兵们都想要收拾一些金银财宝回去,就像没有抢到金银财宝的,也都还拿了几匹绢布,总算是人人都没有落空。 高绚感觉莫名其妙地军队阵形就散乱了,甚至整个指挥系统都紊乱了。 当他回头看到士兵们纷纷下马,正在争抢着隋军抛洒在地上的金银财宝时,不由得整个人脸色大变。 这个时候的高句丽军队阵形已经全部散乱了,并且有大量的士兵正在野地上争抢着金银财宝,整支军队已经停滞不前了。 甚至还有不少的高句丽军士兵,为了一件好货而大打出手。 这个时候,高绚抬起头来,看到了令他惊骇异常的一幕。 那五千退到河边的隋军军队,如今正在整理阵型,由原来的一窝蜂往河边退,慢慢调整成了一个攻击阵型。 他们要抵抗? 不! 高绚看向周围这些还在争抢着物资的士兵,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些隋军不只是要抵抗,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他连忙大声训斥道:“所有人扔下手上的东西,全军上马。” 可是士兵们争抢得正高兴,就连不少的将领都加入到了这个序列中来,又哪里有人会听他的。 最后这个时候,高绚已经慢慢地感觉到了地面传来了轻微的振动,并且远处还传了闷雷般的声音。 高绚也是一个骑兵将领,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代表的含义是什么。 他心中苦笑了一声,最终还是中了隋军的奸计。 此时还在地上争抢着物资的高句丽士兵,也明显感觉到了大地上的振动,也听到了那闷雷般的声音。 很快,这些高句丽士兵们还看到了,数里外左右各出现了一只七八千知道的隋军骑兵。 其实这骑兵离他们还太远,只能勉强看到一群移动的物体,像蝗虫一样的铺天盖地地向他们扑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恐怕就是那只隋军断后部队的主力。 隋军其实一直都没有渡河离开,只是设了个套让他们钻。 高句丽军的骑兵开始抛下手上的物资,整理盔甲上马。 可高绚明白,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骑兵们上马容易,但根本就没有时间给他们重新调整阵型。 没有阵形的骑兵,根本就不可能发动冲击。 而没有跑动起来的骑兵,在马上就只是一个靶子。 高句丽骑兵只能一个个的着急的在催动战马,想要寻找到自己的上官,结织起有效的阵型。 高绚明白,此时已经根本不可能,与这些随军的军队对抗了。 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持自己军队的有生力量,他只得连忙下令,道:“速速传令全军无需集结,向安市城撤退!” 他这样下命令的原因很简单,发动攻击是需要整合骑兵阵型的,可是撤退却不需要。 不! 应该说溃败并不需要阵形,只需要一头往安市城方向突进就是了。 至于最后还有多少军队能顺利到达安市城,其实高绚也不知道,他甚至不敢去想。 可是,他的想法还是太美好了,其实已经根本来不及。 左右两支隋军骑兵,早已经突进到距离高句丽军一里的地方,马上就可以对他们进行冲击。 高绚甚至已然能看到隋军将领的面庞。 北面的那一支军队,是裴璟与秦琼率领的,主要有一半左屯卫 和全部左御卫的骑兵。 裴璟一马当先,手上擎着他的折树槊,一往无前。 他座下的宝马“黑驴”斜披着长长的鬃毛,将头颅高高昂起,眼过于顶。 黑驴的那双眼睛,仍然流露出三分桀骜不驯,一张马脸写满对世俗的不屑和淡然。 这副样子与别的战马截然不同的样子。 裴璟都很难想象,黑驴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头颅昂得那么高,同时又比所有的马跑的都快。 这可能就是因为黑驴是一匹种马吧! 或者,牠种马的尊严,不允许其它阉割过的战马,在速度上超过他。 又或者是因为那样的话,牠的主人可能会觉得,阉割过的战马跑的更快,从而派人把牠给阉割了。 而南面的那一支军队,则是薛万均与薛万彻兄弟率领的右御卫。 这右御卫不愧是能够与吐谷浑和突厥作战,而完全不落于下风的骑兵。 无论是士气上,还是骑兵突进的阵型上,都是无可挑剔的。 两支强大的隋军骑兵,犹如群狼入羊群,猛地撞进了高句丽的乱军之中。 这些本来就不成阵形的高句丽士兵,完全没有办法形成有力的抵抗,纷纷被隋军骑兵砍落马下, 裴璟挥舞着折树槊,左击右刺,无人可挡。 那个高句丽的将士遇到他,那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真是挨着便死,碰着就亡。 一名高句丽军的偏将不信邪,他看出了裴璟是这支军队的首领,只要拿下他,高句丽军就还有一丝的希望。 于是,他也挥舞着自己的长马槊,骑着一匹不俗的战马,往裴景冲了上去。 一瞬间之后。 这员高句丽军偏将的尸体,被裴璟用折树槊高高地挑起。 然后,裴璟像甩垃圾一样,将那尸体甩了出去。 第二十八章 全歼敌军 随道隋军的两支骑兵的持续冲击,很快便将高句丽军队凿穿了。 三万的高句丽军被截断成了三段,首尾不能相顾,不少的士兵甚至连逃跑都找不到方向。 而另外一边的裴行俨,也领着岸边的五千骑兵杀进了战场,瞬间就又是一片人仰马翻。 尤其是裴行俨所使用的那两柄大锤,端的是凶残异常。 已经有数名高句丽的将领,都在他的这两柄大锤下,被开了颅。 无数的高句丽军士兵,开始毫无秩序地向四周逃散,只恨爹妈只生了两根腿。 而四周的隋军此时转变策略,开始进行三面合围。 这个时候,高句丽军想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高绚早就看到事不可为,也不想留在这里自寻死路。 于是,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早早地就开始往东面突围。 这时候,他的三万军队早已经全线崩溃了,反倒开始成为了他向东突围的绊脚石。 纷乱的高句丽军,让他们在撤退路上行进得很艰难。 在经过一番折腾之后,高绚才勉强从大阵之中脱离出来。 不过幸运的是,经过这一番左穿右突,他身边跟随的高句丽军的规模,也像滚雪球一样变大。 这给高绚勉强增添了一点安全感。 他开始继续向东撤退,打算先退到安市城再说。 至于后续怎么做,就得看能逃回来多少士兵了。 高绚回头看了一番那个战场,又显得非常垂头丧气。 怕是能逃回到安市城的高句丽军,也没有多少人了。 只因高句丽军士兵们本身经过了两天的急行军。 今天又在高绚的带领下,足足奔袭了近百里。 最后,还经历了两万隋军的突袭,根本已经不可能有什么抵抗之力了。 当隋军骑兵士兵们的合拢包围,大量无法逃出包围圈的高句丽军士兵,开始选择跪地投降。 同时,隋军的骑兵也开始大声呼喊道:“投降免死!”“投降免死!” 虽然还有不少的高句丽军想要突围,但又无法突出包围圈,反倒变成隋军的刀下亡魂。 于是,越来越多的高句丽军士兵,开始扔下手里面的兵器,跪伏在地上向隋军投降,以求保住自己的性命。 然后这些投降的士兵们,就会被隋军清理战场的军队,要求脱下身上的盔甲。 隋军用一条长绳子绑着一串俘虏的手,用鞭子把他们往辽水边上赶去。 投降的高句丽士兵,还以为隋军的骑兵们要将他们赶下辽水溺死,都发出了震天的哭喊声。 幸好,隋军的骑兵只是将他们赶到滩涂上,并且只留下来千余骑兵看守了事。 隋军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他们的人手太少了,足足比高句丽军少了三分之一。 他们需要节省出更多的人手,去追索那些逃掉的高句丽军,而让俘虏们背水看守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高绚率先带人往东逃窜就像一面旗帜,跟随他们这个方向撤退的人,慢慢发展到足有数千人之多。 这一点裴璟自然是注意到了的。 他马上召来了秦琼和薛万均兄弟,命令道:“薛万均与薛万彻率领右御卫从后衔尾追赶。” “秦琼率领左御卫迂回包抄,务必要堵住这支败逃的高句丽军。” 三人连忙应下。 秦琼回到左御卫,大喊道:“左御卫骑兵跟我来!” 薛万均与薛万彻也聚齐右御卫,开始出发。 而裴行俨则是继续率领着左屯卫,继续打击包围圈内的小规模高句丽军抵抗力量。 隋军的各支军队,虽然都经历了大半天的作战,但是他们一洗过去半个月的憋屈,心里酣畅淋漓,也并不觉得如何疲惫。 经过数个时辰的征战,只有那高绚率领的数千高句丽军,顺利向东突围。 其他的那两万多高句丽军,几乎全都被隋军击杀,又或者向隋军跪地请降。 直到两个时辰后。 秦琼和薛万钧兄弟带着大军,押着数千垂头丧气的高句丽军败兵,从东面赶回了。 这也正式宣布,高句丽军队的这三万先锋追击骑兵,几乎全军覆没。 隋军经过统计之后,发现已方的伤亡人数竟然只有两千八百多人,其中大多数都是轻伤。 当场战死的隋军,就只有两百六十多人。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大胜。 在场的隋军士兵都纷纷欢呼了起来。 士兵们兴奋地举着了手中的武器,大声呼喊道:“将军威武!”“大隋万胜!” ~~~~~~~~~~ 士兵们的狂欢过后,又纷纷开始投入到了打扫战场上。 他们必须在一天之内,撤离辽水的东岸,如若不然等到高句丽的主力来了,他们恐怕难以与之抗衡。 所有战死高句丽士兵都会被脱去身上的铠甲,然后再补上一刀。 这也是标准作业流程了。 谁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装死呢! 而那些凡是身上受了重伤,又或者身上受的伤会导致留下残疾的败兵,也通通都被隋军将士给处死。 隋军的药材连供给自己受伤的将士都还有点紧缺,实在没有那么多的药材可以提供给他们。 但是所有的高句丽军官身上的腰牌和印信,都会被隋军收集起来。 所有战死的高句丽军士兵,也都会被割下一个拇指,并且用石灰腌制好。 他们这样子做,主要是为了回到朝廷之后,方便向兵部报功。 总不能裴璟说击败了三万的高句丽军,天下人就会相信他。 总要交出点证据,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裴璟正带着麾下的主要军官,像看猴子一样,看着那几个被俘的高句丽将领。 这时,裴行俨来到他的身边,问道:“将军,那些高句丽战死士兵的尸体,该如何处置?” 裴璟转头看了一眼堂弟,问道:“这种情况下,一般会如何处理?” 裴行俨想了想,有些犹豫地说道:“我们说选择深埋,或者火化,但”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大家都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时间太过紧迫了。 现在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可最多在明天天亮之前,他们就必须全军撤回辽水西岸。 否则的话,明天高句丽主力大军到达,他们就算想走也难了。 第二十九章 年轻才俊 裴璟点了点头,幽幽地说道:“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不是吗?” 裴行俨听了这话,犹豫了一下尝试性的说道:“不若我们” 裴璟点了点头,道:“好吧!” “那就依裴中郎将所言,都堆成京观吧!” 裴行俨:“” 他还什么都没说啊! 怎么就变成依他所言了? 可谁都没注意到,当裴璟说出“京观”,面前的这几个高句丽将领,身体马上就打了一个哆嗦。 裴璟把头扭回来看向秦琼,问道:“那个是主将?” 秦琼一脚就把高绚踹了出去。 接着,秦琼向前给裴璟献出了他捕获高绚时,从对方身上搜出来的兵符,印信和腰牌。 裴璟翻看了一下腰牌,只见上面用阳文篆刻着“大模达高绚”,五个大字。 他有些惊讶,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高句丽军的主将。 如果这人真的是腰牌上的高绚,那面前这个人的身份,就断言不可能只是区区的一个高句丽将领。 他肯定还有着别的,更显赫的身份。 只因在高句丽的军制中,高句丽的武官有大模达c末若等。 大模达是需要从皂衣头大兄以上的官员中来挑选的。 在高句丽官制中,皂衣头大兄在官品制度中,为从三品的高官。 而他们同时是“掌机密,谋政事,征发兵马“的前五官之一,属于高句丽统治层的核心官员。 大模达由皂衣头大兄以上的官员为之,说明大模达握有重要的军权,是武官职位中等级极高的军官。 现在高句丽国内已有禁卫军出现,其中禁卫军各军的长官也称大模达。 大模达下面,还附有相当于中郎将的末若,末若以下又有统帅千人以下的各级军职。 禁卫军直接听命于国王,其主要职能就是负责保护国王,确保国王的绝对安全和奉旨执行军事使命。 也就是说,高句丽设置大模达,其地位就相当于隋朝的诸卫大将军。 隋军十六卫乃为大隋的禁军,大将军则是统率十六卫禁军的高级将领。 从这一点上面看,这个高绚在其国内的军事职务,比裴璟还要高了两级。 裴璟需要把校检左屯卫将军的官名中,那校检两个字先去掉。 然后他需要在左屯卫中熬一熬资历,再打上几场大仗。 同时,他还得能获得皇帝的赏识。 顺利的话,四五十岁之后,他才有机会登上十六卫大将军的位置了。 同时,如果大隋不崩溃,裴璟不造反,那么这个十六大将军的官职,可能也就是他这辈子的巅峰了。 裴璟自认为自己天资卓越,惊才艳艳,加之祖上积德,并且还有圣眷在身的人,都要四五十岁才当得上十六卫大将军。 面前这个高绚也不过是三十岁出头的年龄,竟然就当上了大模达这样的官职。 他配吗? 呸! 高绚现在蓬头垢面的看起来是老了一些。 裴璟怀疑他洗一洗之后,还有没有三十岁,那还真的不好说。 这么年轻的年龄,根本就不可能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做上去的。 裴璟想了一下,如今那个高句丽所谓的婴阳王,名字就叫做高元。 他面前的这个高句丽军主将,则是叫做高绚。 如果说这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关系,那裴璟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同时高句丽国内南北两派的纷争,裴璟也略有耳闻。 高绚作为能当上国王禁军十六卫统帅的人,断然不可能是北派的人,只能是南派的出身。 这人既然得到了高句丽国王的信任,同时这人又那么年轻,那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不过,裴璟这人也很实在,向来不喜欢猜测。 他喜欢确认一点的事情。 高绚身边有几个末若,跟他一起都被活捉了回来。 裴璟看向左边的第一个末若, 扭头向高绚那边示意了一下,问道:“他就是高绚?” 那个末若倒这个有骨气的,梗着头就是不说话。 裴璟笑了笑,向身边的薛万均示意了一下。 后者当即拔出了腰间的横刀,走到那末若身边,一刀将那他的头颅劈飞了。 那末若的鲜血喷的数尺高,溅得 周围的人一身都是。 也得亏裴璟离他离得远,不然也差点溅到了。 他又看向第二个高句丽军的末若,问道:“他是高绚?” 谁想到这第二个末若也是一个犟种。 他听到了裴璟的问话,他非但不答话,还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裴璟抚掌而笑,赞道:“好骨气!” 可惜,那末若的行为,让周围的几员隋军将领感到极为愤怒。 裴璟是他们的将主,这段时间早已让他们心服口服了。 将领们不允许有任何的人,对他们将主做出此等侮辱性的行为。 薛万均又拔出了腰间的横刀,用单手斜提着,便想走上去,将那厮的头颅砍下来。 谁想到,他还没起出列,却被旁边的裴行俨抢先了一步。 裴行俨单手提着一柄大锤,走到那个末若的身边。 只见他奋力一锤,当即就把那末若的头颅开了瓢。 那末若被打得颅骨爆裂,脑浆四溅,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白的,绿的,红的c黑的c紫的都绽将出来。 裴璟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生命的色彩吧! 还没被问到的第三名末若看到这一幕,饶是以他拥有多年的从军经历,也不由被吓得屎尿横流。 那突如其来的异味,薰的裴璟都皱了皱眉。 他是经历过大小战场的,死在他手上的人也有不少,战场之上的血腥之气,他也受得了。 可就算是这样,这别人的屎尿之气,他始终都无法适应。 裴璟挥了挥手,又指了指那个末若。 当即上来了两名左屯卫士兵,直接就将那屁滚尿流的末若拉到了远处,直接一刀剁得了事。 这时候,裴璟的目光在转向了第四个末若,眼神里不悲不喜,古井无波。 这第四个末若倒也洒脱,一心只想把自己的小命保住。 他也不用任何人催促,直接把那高绚的大小事情全部一吐为快。 让他说完之后,裴璟轻笑了一声。 果然如此啊! 这厮果然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关系户。 他就说嘛! 如果不是关系户,怎么可能升官升的比他都快! 关系户什么的。 最可恨了! 第三十章 军队西撤 高绚的身份得到了确认。 可裴璟除了能得到一些心理上的优越感之外,什么都得不到。 连那高句丽的婴阳王,都要在给杨广上书中自称“辽东粪土臣元”。 高绚区区一个高句丽王弟的儿子,就更算不上什么东西了。 就算是裴璟当场杀了他,也不过就是杀了一个辽东胡酋类的孽子而已。 不过,裴璟还是没有杀他。 原因也简单,虽然这高绚的地位不高不下,可有可无,但是带回国内的话,倒是能作为证明他击败了三万伤害高句丽大军的证据。 隋军把整片战场都打扫干净了。 所有的物资都被收拾好,高句丽军的马匹也被归拢了。 隋军又下将两百六十余名隋军阵亡士兵尸体火化,骨殖装入盒中。 裴景曾经答应过他们,会将他们都带回自己的家乡。 就算如今他们战死了,裴璟也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成为野物的吃食,又或埋尸他乡,九泉之下不得血食。 至于那些高句丽军的尸体,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裴景接纳了虎贲中郎将裴行俨的建议,下令将那高句丽军战死的近万具尸体,就在辽水边上堆成京观。 而裴璟这一条命令,被下面的将士们严格的执行了。 京观这种建筑也算是历史悠久了。 近万具高句丽军的尸体垒在一起,也确实翰为壮观。 做完这一切之后,隋军开始加紧时间渡过辽水。 他们加上俘虏足有将近四万人,还得加上五万匹战马和大量的物资。 哪怕幽州方面已经派出了所有可以调集的船只,但是让他们一个晚上度过辽水,仍然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 ~~~~~~~ 天开始黑的时候,第一批隋军和物资开始渡河。 此时,辽水的西边早有十数名官员在等待着他们了。 这群官员领头的,无疑是如今的右武卫大将军李景。 幽州作为隋朝东北重要边镇,不仅是防御突厥的军事重镇,而且还是守御高句丽的重要据点。 甚至,隋朝设立幽州总管,不但是为了防御东北胡人的侵犯,也是为了兼控河北的战略要地。 这与安定河北c山东高齐旧族也有很关系。 可是前任的幽州总管段文振,在大业八年的第一次征讨高句丽的途中去世。 杨广一时之间没办法挑选出合适的,下一任幽州总管人选,便让右武卫大将军李景暂时兼领了幽州总管的职责。 因而,此次负责接回裴璟率领的断后大军,也是他的职责份内事。 同时,陪同在右武卫大将军李景身边的,还有涿郡太守崔弘升等等。 李景是见多识广的,而崔弘升等文官则不同。 他们看到对岸火光遍野的样子,竟也觉得十分壮观,纷纷赞称奇。 其实在数十天之前,隋军主力的完全渡过辽水,回到隋朝境内之后。 皇帝杨广就多次在心腹爱将李景的面前,夸赞那个出身于河东的年轻将领。 并且,杨广认为那裴氏的年轻将领,以后很有机会接过李景的担子。 李景其实不太喜欢裴氏中人,尤其是裴矩和裴蕴,他常常认为这两个人是误国之臣。 他甚至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抨击过裴蕴和裴矩两人。 于是,杨广夸耀那裴璟的时候,他其实心中也是有些不喜的。 可是,当李景了解到那个叫裴璟的年轻将领,在辽东战上立下的功劳和言行之后,他竟也是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年轻的将领。 后来裴璟完成断后任务,率军返回到了辽水东岸。 李景下令各郡的官员,必须要尽快调集一切的船只,协助这支断后的部队西撤。 他同时专门派出了军中的文吏,前去和裴璟协调和催促渡河的事宜。 可是令李景没有想到的是,他派的那个使者,当天便带回了一个让他有些瞠目结舌的消息。 那个叫裴璟的校检左屯卫将军裴璟,竟然拒绝了尽快渡河。 当时,李景面前那个裴璟派来的使者,问道:“兵凶战危,你等加快渡河才是上策。” “想不到你家将军倒是拒绝了,他到底是何想法?” 使者正是薛万彻。 他躬身答道:“回禀李大将军,我家将军说了,高句丽大军就算要来追袭,也不可能是一 下子全军压上。” “我家将军判断,他们必然会拍出先头部队,并且人数绝对不可能超过三万。” “因而,我家将军打算先干他一票再说。” 李景听了这话,也是当场愣了一下。 随后,堂中便传出了李景哈哈大笑的声音。 这个小品将军果然如同陛下所说的一样,倒的确是个妙人。 李景发现自己也越来越喜欢,那个素末谋面的年轻将领了。 裴璟身上那一种舍生忘死,胆大妄为的性格,确实与他有些相像。 他又细细问过裴璟的布置。 在薛万彻外得到了对方的全盘计划之后。李景其实也认为可行。 虽然李景自认为不擅长谋略,但是他还是有着充足经验的。 他认为裴璟的这个计划是大有可为的。 说到底,他们只有协助断后大军撤退的义务,但是却没有干涉对方的权利。 甚至裴璟需要跟他约定渡河的时间,连推迟渡河的原因都不需要解释。 可裴璟还是专门派人来解释了,那就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因而,李景也只能通过面前的这个虎贲郎将,与他们约定渡河的时机。 李景想了想,还是细细叮嘱道:“你回去告诉裴璟,到时候若是发现高句丽大军,没有派出先头部队,而是直接全军压上,那你们就必须要立刻要加速渡河。” “万万不可以再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对于这一点,裴璟显然是早有交代的。 因而,薛万彻对于这些要求,也都一一应下了。 可是等到那薛万彻走了之后,李锦虽然思前想后,但都还觉得有些不太放心。 最后他竟亲自率领了三万右武卫大军,直接驻扎到了辽水的西边。 李景心里其实十分清楚。 那怕他率领了三万右武卫大军来到西岸,但除了给断后部队的一些心理上的安慰,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第三十一章 尴尬误会(求推荐票) 辽东东岸的断后隋军,开始欢呼了起来。 他们已经看到了西岸的星星点点,那全是右武卫大军在夜里打起的火把。 他们心里更踏实了。 虽然将士们知道他们的裴将军靠谱,但有了数量如此庞大的后援,就算战败了,他们也能撤回西岸。 难道不是吗? 裴璟和几位郎将以上的将领,则是没有太多的感触。 李景能这样做,他们也是感激的。 这起码能给士兵们一个心理上的安慰,提高士兵们的士气。 但是别的作用,就真的没有了。 哪怕裴璟在对岸的作战失败了,面临全军覆没的局面,对岸也是帮不上他们的。 无论他们有多少的军队,李景都根本没有能力跨江对他们支援。 更为重要的是,李景不愿意犯了杨广的忌讳。 虽然他一直经营着一种叫做憨直的人设,可是裴璟知道他其实并不如何憨直。 因为一个真正憨直的人,是没有办法把罗艺那种奸诈狡猾的野心家,轻而易举地玩弄于鼓掌之中的。 李景如果率领着左武卫大规模踏上辽水东岸的土地,那么就已经是私自擅动刀兵了。 这就是杨广最忌讳的。 这会让李景失去他的圣眷。 尤其是在掌握了兵权的杨玄感,才刚刚进行了造反的节骨眼上,他就更不会这样做。 李景作为杨广的心腹爱将,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杨广。 所以他知道,那甚至就是在自寻死路。 哪怕东岸的断后部队出现极大的危机,李景最多只能派出一些渡船,将战败的裴璟等少部分人救回来。 其他的,就只能生死由命了。 不过,哪怕李景只是对他们作出了这一点点明面上支持,裴璟已经是十分感动了。 换作对岸要是关陇军事贵族的人,可能还要趁机给他下个套。 ~~~~~~~ 李景这两天一直没有离开辽水的西岸。 果然,右武卫在这里驻扎了两天之后,对岸传来了滔天的动静。 他带着麾下的将领和太守登上高坡,想想看看对岸的战况。 李景远远看去,只看到一南一北两条凶恶的黑龙,猛地击中了一条臃肿宽广的巨蚺,直接就将那巨蚺腰斩了。 不不是两条,那河边作为诱饵的隋军,也化作了第三条黑龙,狠狠地往那巨蚺的头部击去,巨蚺马上就变得头崩额裂。 在不足两个时辰的时间之内,那三条隋军化作的黑龙,就将那一条滔天巨蟒吞噬的一干二净。 李景抚着自己的虎须,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一场仗没有坠了他们大隋的威风。 那个小裴将军的所有计划都成功了。 李景转过头来,开始吩咐身边的各郡太守,让他们加速调集船只和水手。 如果他料想得不差,对岸的隋军,今天夜里就要撤退了。 太守们也看到了对岸畅快淋漓的一幕,心中也是十分振奋,纷纷笑着应下。 果然,战役一结果,裴璟马上就派人过江,沟通今晚渡江的事宜。 于是,才有了这个李景连夜在江边等待着的情况。 他非常想看一看,那个被皇帝誉为可以接过他的担子,作战风格又与他有颇有几分相似的小裴将军。 他也看看年轻一代的隋军将领,到底是如何的风采。 随着第一批隋军和物资抵达,一名身高足有六尺五寸的隋军将领,从船头上跳了下来。 李景和一些与裴氏中人有过接触的太守,都看的出来这样年轻将领的面容,颇有裴氏族人的特征。 不过,这员年轻将领手上还提着两个大银锤。 李景和在场的太守们心中都有些惊讶,不是说那裴璟用的是皇帝御赐的折树槊嘛 怎么还换成两个大银锤了! 显他们裴氏有钱? 李景也不多在意,只带领着一群官员,上前就笑问道:“这位可否就是小裴将军了,老夫可是在此等候已久了。” “你这一仗打得,可着实大长的隋军的威风啊!” 以李景的年龄和资历,称呼裴璟一声“小裴将军”不但有资格,并且还选了几分亲近。 可问题是,这年轻将领并不是裴璟。 裴行俨刚从船上跳了下来,就看到一个 五十多岁的高大威猛将领,率着一群人向他涌了过来。 他还来不及反应,便听到那领头的大将,说出了这一番话。 裴行俨当场就愣了一下。 旁边的琢郡太守崔弘升以为他是没弄清楚情况,又连忙善意地给他解释道:“裴将军,这位就是右武卫大将军李景将军,之前和你们约定过,是专门来这里接应你们的。” 崔洪生的态度很和蔼。 因为他们博陵崔氏其实是和裴氏是有姻亲关系的。 崔弘升的兄长,乃是崔氏当代的家主。 而他的兄长的其中一个女儿,就嫁给了河东闻喜裴氏家主裴矩的嫡策长子裴宣机。 而裴矩是裴璟的叔祖,也就是裴文靖则是裴璟的族叔。 因而,他和裴璟倒算得上是有那么一些关系。 只是崔弘升觉得有些可惜,裴璟的祖父裴蕴,虽然也是闻喜裴氏的重要族人,但他不一定不是家主,所以没能与他们崔家结亲。 而裴璟的母亲,则出身于同样为河东四姓的柳氏,是柳氏当代家主柳述的嫡出女儿。 崔弘升甚至觉得有点遗憾,要是这裴璟是他侄女的儿子,那该多好啊! 裴行俨也是闹了个大脸红。 他终于明白,这些人是把他当成兄长裴璟了。 裴行俨连忙躬身行礼道:“末将拜见李大将军。” “末将不是校检左屯卫将军裴璟,而是左屯卫虎贲中郎将裴行俨。” “我家兄长还在最后,他之前之前在鸭绿水边上的时候,就对将士们承诺过。” “他要做最后一个渡过辽水的人,因此他并不愿意先渡河。” 众人听了这裴行俨的话,一开始也是有些尴尬。 这厮原来不是裴璟,倒是他们闹错了。 不过也是,怎么说这两人也是族中兄弟,外貌上面有些接近,那也是正常的。 在听到裴行俨后来的话,在场的太守和武将们,心内的感受又不一样了。 第三十二章 温润如玉 在李景等人看来,裴璟重视对士兵的承诺。 为了兑现对士兵的承诺,他不惜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 这就足以让士兵们对他赴之以生死。 从这一点看,李景认为裴璟已经有了作为一位名将的潜质。 但不管怎样说,裴璟暂时是没办法渡河了。 虎贲郎将赵十住等将领,来到李景的身边,劝说道:“大将军,近四万隋军和俘虏的人马物资,想要运送过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既然那裴璟将军要做最后一个渡河的,怕是到那时候已经快要天明了。” “不若将军先去回去休息一下,到天明再过来。” 李景摇了摇头,坚持说道:“老夫的年龄还不大,骑得烈马,开得硬弓。” “等候一个晚上算不得什么,那小裴将军既然要天明方才渡河,老夫就在此地等他到天明。” 众人闻言一窒。 你年龄不大。 那你自称老夫做什么? 李景在这里等着,那他们不也得陪着在这里吹风! 尤其是旁边角落里的一名叫罗艺的虎贲郎将,眼睛里更闪过了一丝的愤恨,心里暗暗骂道:“老不死的!” 不过,李景不愿意离开,众人也是无奈,总不能强是架着他走。 涿郡太守崔弘升也怕把李景给累着了,连忙吩咐手下的人,给老头子搬来了一张胡凳,让他可以安坐。 近四万多隋军和俘虏的人马物资,几乎足足搬运了一个晚上。 并且裴璟还打了一天的仗,算起来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过眼了。 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在体力上,都有极大的输出,那怕是他也觉得有点困顿了 等到最后的一批人员物资装船,裴璟牵着他那一匹黑驴马,登上了其中最大的一艘船。 船缓缓地向西岸驶去。 当他回头再看辽水东岸的时候,发现那边漆黑一片,就如同一个漆黑不见底的深渊,又仿佛其中有择人而噬的野兽,正在凝视着他。 裴璟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幽幽地自言自语地了一句:“等着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浑然不觉身边几个船夫看到这一幕,越来越惊讶的表情。 这裴将军,不会是被脏东西上了身吧! 船离西岸越来越近,裴璟看到了大量的火光。 那是隋军的火把,足有数万把之多,把整个西岸的天空都照亮了。 当船靠了岸,裴璟从船上跳下来的一瞬间,整个辽水西岸都沸腾了。 那些让他从鸭绿水边上带回来的士兵们,用自己的武器敲击着盾牌,又或者身边其他的东西,齐声高喊着:“将军威武!” 士兵们那份真挚的感情,让裴璟都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他躬身认真地给这些士兵们抱了个拳。 裴璟这样的做法,让周围的士兵们更加沸腾了。 没错,是裴璟带着这些士兵,顺利地从鸭绿水边上撤回到国内。 但又何尝不是这些士兵们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染红了他身上的朝服呢! 士兵们的沸腾,持续了好一会。 让等待已久的李景和崔弘升等人都不好立即上前。 他们想不到,裴璟在这军队之中的威望,竟然是如此之高的。 之前李景等人还听说,这支军队里面大部分士兵,其实原来都并不是他的下属。 这些士兵想不到竟那么快也都对他归心了。 等到将士们稍稍安静了下来,李景才带着身边的官员和将领们走了上来。 这时,裴璟也看到一名高大威猛的大将,带着一大群文武将佐向他走来。 他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也整了整身上的盔甲,打算与对方见礼。 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的。 白天经过作战之后,裴璟身上的盔甲,只是让亲兵稍微用清水擦拭了一下。 盔甲上面虽然已经不再残留有大量的碎肉,但血渍还是有不少的。 他自己闻惯了倒觉得没有什么,可身边的人闻起来就是一阵浓烈的臭味。 两人相距数步。 裴璟是下官,他率先躬身向那对面的老者行了一礼。 只见李景也是回了一礼,却有些犹豫地问道:“这位将军就是裴璟裴将军了吧?” 裴璟听到这话也是一愣,但是心里马上就联想到,第一批渡 河的人里面,有他的族弟裴行俨。 而裴行俨的身形容貌,与他颇有几分相似。 恐怕是刚才闹出什么误会了。 不过,裴璟现在也不好去问,只是恭敬回道:“回禀大将军,末将正是裴璟。” 李景听了之后,总算彻底放心下来了。 他越看越喜欢面前这个高大威猛,进退有据,且充满朝气的年轻将领。 这小裴将军笑容看着纯良得很,一点都不像他们裴氏的那两只老狐狸。 看! 那怕戎装在身,这小裴将军都有一种君子温润如玉的姿态。 可惜了,那么优秀的年轻人,竟然不是他的子侄! 李景甚至拿手去拍裴璟的肩膀,全然不顾裴璟那套盔甲上的血污,会弄脏他的手。 他又想了想,竟然抓住裴璟的手,对身边的官员们说道:“小裴将军是老夫的后辈,以能接过老夫担子的人。” “如果以后他有事相求,你们务必要给老夫一个面子啊!” 周围的将领和郡守听了这个,眼底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可是很重要的表态了。 而裴璟听了这话也是愣了一下。 以李景的地位和身份,当裴璟的前辈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他完全有资格说这样的一番话。 不过,虽然李景前面那一句话没有什么问题,只能说是对后辈的一种关照,但是后面那句话就已经有些不恰当了。 以李景的地位和威望,只要有了他的这句话在,裴璟只要以后能放下脸皮,绝对能从中得到不少的便利。 甚至以后裴璟若是对在场的将领和太守提出的请求,就一定程度上可以视为是李景对他们提出的请求。 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这断然也不可能只是一个前辈对晚辈的普通关照,更像是一个功成名就的人,对自家族中子弟的关怀。 李景看着裴璟那有些不解的表情,突然嘴里面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第三十三章 爱才之心 “老夫看小裴将军颇为喜欢,看见小裴将军,就犹如看到老夫年轻时候的样子。” “不知小裴将军,可愿称呼老夫一声老师啊?” 众人此时才明白,为何方才李景口出惊人之语。 原来是在这等着! 是的,李景看中了裴璟,想将其收为弟子。 原因也很简单。 一来,裴璟用兵资质极好,像是一块美玉,入了他的法眼,让她也起了爱才之心。 二来,这裴璟已经得了杨广的圣眷,身后又有闻喜裴氏的支持,并且他自己又是个识进退,日后必然大有作为。 他只有一个儿子,资质只能说得上是普通,并不如何的出类拔萃。 这些年来,李景因为个人性格,也算是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很多都是门阀中人。 如今他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希望能够为儿子和家族,留下一些将来可用的关系。 这个裴璟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了。 李景微笑着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裴璟,只等着他下决定。 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他相信裴璟肯定会答应的。 而裴景愿意吗? 他自然是愿意的。 甚至李景说要收他弟子的时候,他的内心不可抑制地狠狠跳动了两下。 裴璟此时的内心里只有两个字:“幽州”。 裴璟自始至终都认为,他是一个要当皇帝的人。 他也一直都在思考,他未来起事的根据地应该在哪里。 但思考许久,始终都不得其中要领。 有人说得关中者得天下。 但那是关陇军事贵族的大本营。 而关陇军事贵族支持的人是李渊。 河东四姓与关陇军事贵族关系极差。 裴璟完全没有机会。 又有人说,得中原者得天下。 可是,中原是四战之地,谁先占了的中原,就成为众矢之的。 那也不是个适合发展的好地方。 江南? 不说也罢。 江南士族支持的是萧家。 并且,此时经济重心南移还没有完成,此时南方想往北方打,所面临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裴璟又想过齐鲁地区。 可齐鲁地区也是北齐旧族的大本营。 张金称等乱匪,就是他们的扶持起来的。 而今天,李景要收他为弟子的时候,他终于确定了以后安身立命的大本营。 那就是在幽州。 这个地方几乎没有太多世家大族的盘根错节,并且民风彪悍,有优良的士兵来源。 只要裴璟以后能够将辽东的高句丽平定,也有了足够的战略纵深。 李景是谁? 他是如今的左武卫大将军,头上更顶着节制幽州诸军事的名头。 如今幽州军事力量主要掌握在虎贲郎将赵十住c贺兰宜c晋文衍等人的手里。 而这些人,全部都是李景的旧部。 如果裴璟成为了李景的弟子,便天然上与这些人形成了关系网。 再者,裴氏与涿郡太守崔弘升有姻亲关系,更是让他如虎添翼。 这些都是得天独厚的条件啊!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时至不迎,反受其殃。 裴璟恭恭敬敬地给李景执了弟子礼,喊了一声:“老师”。 李景已经听到了这声“老师”,也是满意至极,当场发出了震天的大笑声。 周围老弱一些的官员,只感觉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显然受伤不轻。 李景大笑了数声之后,连连说道:“好!”“好!”“好。” 他想了想,竟然将腰上的横刀解了下来,有些肉痛地递到了裴璟的面前。 显然,这把横刀是李景的心爱之物。 他看着裴璟,俨然说道:“你竟然喊了老夫一声老师,本该给你一些见面礼,但此时生老师身上别无长物。” “这把横刀跟随我多年,乃是老师征讨吐谷浑时,得到的一块星铁所铸成,名曰鹿鸣。” “今日就送给你作一个见面礼吧!” 裴璟闻言,连连出声拒绝,道:“老师,这万万不可。” “从来只有学生给老师送拜师礼的,哪有老师给学生赠礼的。” “何况这宝刀太贵重,学生实在是不敢收啊!” 李景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宝刀是身外之物,你既然是我的弟子,那便等同于是我的子侄,这可比这宝刀重要多了。” 他还想拒绝。 李景脸上已经摆出佯怒状,说道:“长者赐,不可辞!” 裴璟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接过了这柄鹿鸣刀。 他接过来之后,才发现这鹿鸣刀的不凡,刀身只长二尺一寸,却比普通的横刀足重了一倍。 他轻轻地将宝刀抽出来时,发现宝刀刀身漆黑,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映出一张英俊坚毅的帅脸。 此刀的刃口上,高高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裴璟越看越喜欢,也摘下了自己腰间的百练横刀举过头顶,说道:“老师,既然将这鹿鸣刀送给了弟子,便请老师放心,弟子绝对不会辱没它的威名。” “弟子想着,老师既然把这鹿鸣刀送给了弟子,手上便没有了趁手的家伙事。” “这把百练横刀是弟子成年之时,家中长辈专门派人为弟子打造的。” “今日便献给老师作为拜师礼,还请老师接受。” 李景点了点头,这是拜师礼,他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慎重接过了。 两人都是军中豪杰,并不太讲究繁文缛节,互相交换了礼物,那这一段简单而牢固的师生关系,便就如此确定了。 周围的官员和将领们也纷纷上来祝贺。 李景好像此时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裴璟说道:“老师我年纪大了,都忘了给你介绍诸位贤达。” 说罢,他侧身拉出了崔弘升,说道:“这位就是涿郡太守崔弘升了。” “你这两万军队只要还在幽州境内,衣食住行可都全指望着崔府君,他可是你们这段时间的衣食父母啊!” 裴璟向崔弘升行了一礼,说道:“小子早听族长辈说过,崔府君乃是博陵崔氏的名门高弟,品德高结,高屋建瓴,如今看来,更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大业七年,杨广改幽州为涿郡,崔弘升既然是涿郡的太守,那同时也就是幽州各郡太守的领头羊,地位超然。 第三十四章 敌军到达 若是不论那个临时被加上去的校检左屯卫将军,裴璟的官职还没有人家高。 就更不要说崔弘升还是长辈了,他先行这一礼倒也说得过去。 那崔弘升连忙回礼,对方如今的地位并不比他低,还愿意说这样的话,那就是对他的抬举了。 他总不能不识抬举。 于是,崔弘升也是有些殷勤地说道:“在公,为大军供应物资,提供帮忙,本来就是我的份内之事。” “在私,你我两家本就是姻亲关系,累世通好。” “因而,裴将军这段时间若是有什么需要,但可说来。” 李景给裴璟介绍完了崔弘升,又接着给他介绍起了其余的几位郡守。 这时便轮到太守们向他行礼了。 他被临时加上去的校检左屯卫将军,的确把他的地位拔高了不少。 裴璟都一一回礼,可谓是不卑不亢,进退有据,尽显裴氏子弟的优良教养。 李景心里暗暗点头,又介绍起了麾下的虎贲郎将赵十住c贺兰宜c晋文衍等人。 这些人的军职都比裴璟低,因而也是他们先给裴璟见礼。 裴璟也都一一回过了。 却不曾想,这些将领都介绍完了,却剩下最后一个长得有些鹰顾狼盼之相的高大将军未曾介绍。 尤其是李景看见这将领时,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收敛的起来,甚至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色。 他只是随意地给裴璟介绍道:“这位便是渔阳督军罗艺了。” 裴璟心里暗暗点了点头,原来这就是罗艺,那位往朝廷举报李景谋反,反倒帮对方刷了一波存在感的蠢物。 这也那怪李景神色有异了。 不过,他倒没有因为要附和李景,而对罗艺露出什么厌恶之色。 当罗艺给他行礼时,他也像对着之前的所有人一样,平平淡淡地与罗艺回了一礼。 罗艺见此,倒有几分受宠若惊了。 他还想与这得了圣眷的裴将军应酬两句,却已经被那边的李景出声地打断了。 他自顾自地对自己的弟子说道:“裴璟,你暂且带着俘虏先回军营休息一天。” “等到今天夜里,在老夫的军营里举办宴会,你可一定要来啊!” 罗艺还因此在眼底闪过一丝的愤恨之色。 众人对此都没有注意,却被裴璟捕捉到了。 看来这两人的关系,比传说中都还要差啊! 不过在李景看来,罗艺也只不过是个弱鸡,他自然也不会放在眼内。 他是知道新收的弟子和士兵们辛苦了一天一夜,已经十分疲惫了,才将这个宴会的时间推迟到晚上的。 裴璟确实有些疲惫,当下也不推辞,只是谢过了老师,就带着军队往那座专门修筑的军营走去了。 裴璟率领着军队押着俘虏,来到崔弘升为他准备的军营。 只见到军营占地近五十亩,一应营房c军帐c校场马棚等的设置都是齐全的。 连这座军营的墙壁,都是板墙结构,板墙上还设有大量的箭垛和瞭望眼。 军营的每个方向还都设有两座以上的箭座,可以保证无论敌人,从哪个方面杀来,守卫的一方都是完全没有死角的。 无论从哪些角度来说,这座军营建造得都十分的标准。 所以裴璟估计,建造这座军营的人或许是崔弘升派出的民夫,但李景绝对也是派人指导了的。 否则,也不可能弄得那么专业。 就在裴璟参观军营的时候,外面更是开来了一支千的隋军。 这支军队领头将军正是赵十住。 他来到裴璟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裴将军,大将军料想兄弟们辛苦了,都是极需要休息的,特派来末将带人为兄弟们站岗。” 裴璟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他们作战了一天一夜,已经十分疲惫了,但按照隋军的驻军习惯,再疲惫也要分出一支军队,驻扎在军营各防守要点上。 事实也多次证明了,这是一个能保命的习惯。 但是如今李景给他们派来的守备,他们倒是不需要那么辛苦了。 右武卫军队的精锐程度,也未必比他们低了多少。 于是,裴璟并有没有推迟,说道:“那就辛苦赵郎将了,请务必为我向老师转告,学生十分感激他的用心良苦。” 两军开始交接防务,原本被派往站岗的军队,听说李景派了人替他们站岗,马上就可 以去休息了,都纷纷欢呼了起来。 裴璟麾下的各支军队,划分好了各自休息区域之后,士兵们均是只来得及把外面的盔甲拔掉,便倒头就睡。 就连裴璟这样高级将领们,也不能例外。 士兵们只是拼杀了一天一夜,可他们却近半个月来,肩负着巨大的压力,一直都不曾安寑过,时常能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如今到达了安全的地方,却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 而裴璟等人安睡的时候了,辽水的东岸,有一只六七万人的高句丽大军。 这支军大军经过了三天的强行军,终于赶到了隋军与高句丽先头部队的战场。 乙支文德站在那座小山一般高的京观前,脸色涨得通红,甚至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胸口。 他是想象过各种可能,或许他们会追不上追不上隋军的主力,先头部队只能白跑一趟。 他也想象过,隋军可能勉强被他们追上了一部分,先头部队已和隋军断后的部队遭遇,并且歼灭了这只断后的小部队。 乙支文德甚至还想象过,或是时间的断后部队会有所准备,他们派出的先头追击部队,会被迎头痛击。 这样的话,高绚率领的先头部队可能会有一部分的损失,能徒劳无无功地返回。 但是他唯一没有想过的是,先头部队竟然会中了隋军的埋伏,受到对方的强力突袭,最终竟然全军覆没。 这个结果,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三万高句丽军一朝丧尽,高句丽全国五分之一的军队尽没于此。 乙文支德眼前一黑,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倒地。 左右的副将赶紧上前将他扶住。 乙支文德紧紧的闭着眼睛,胸部一胀一鼓,一涨一鼓的,半晌都缓不过来劲。 当他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红得就像兔子一般。 他突然用力地甩开了左右两个搀扶他的副将,咬牙切齿的说道:“收拾般只,准备渡河。” “我们要打到对岸去!” 第三十五章 宴会饿鬼 周围的高句丽将领们大惊,听到此言连忙上来劝阻。 “主帅,万万不可啊!” 隋军每次东征,都能将他们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如果不是每次隋军都意外迭出,高句丽早就亡国了。 如今他们还想打到对岸去,那不就是在找死嘛! 乙支文德那血红的双眼看着这些人,瞬间就把这些高句丽将领,劝阻的勇气都给打没了。 打到对岸去,他们可能会死。 但他们感觉再劝乙文支德,现在就要死。 将领们只能唉声叹气地下去准备了。 乙支文德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如果他不从隋朝拿回点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为这场大败收场。 他看了一眼那座京观,就更不要说战死的军队,大多数都是南派的军事力量。 这根本就没有办法跟婴阳王高元交代啊! 因为无论是谁,看到这个结果都会以为,他是故意送南派的人去送死的。 他只希望能从对岸得到些什么,比如一两个隋朝太守的性命。又比如说大批的物资,甚至是大批的人口美女。 什么都可以,但他必须要给国内一个交代。 乙支文德又想起了高绚那个蠢货。 他看到对方那么傲,之前又率先看穿了,鸭绿水边上的隋军大营是座空营,认为他多少有点本事。 他也没想到,高绚这厮竟然给他捅下那么大一个篓子,让他都无法收场。 乙支文德有些厌恶地看着那座京观,对身边的亲兵们说道:“去把把尸体一具一具地搬下来,看看高绚那厮在不在其中。” “要是发现了他的尸体,本帅要拿他的尸体去喂狗。” 乙支文德的亲兵们惊恐地这座小山般的京观,久久而无言。 如今的天气热,露天放置了一个晚上,京观上的尸体早已经发出些许恶臭了。 ~~~~~~~~~~ 裴璟这一睡,就睡了一整天。 等他睡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他知道,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裴璟稍微洗漱一番,又换了一套崭新的军服。 等他钻出自己的大帐时,帐外几名主要的将领都在等着了。 他留下了秦琼坐阵军营,并严令所有的偏将,如若有突发情况发生,必需服从对方的命令。 没办法。 谁叫秦琼官职最低,同时做事又稳重呢! ~~~~~~~ 裴璟带着将领们,赶到右武卫大营时,右武卫虎贲郎将贺兰谊早就在营门候着了。 有了贺兰谊的引路,自然一路畅通,很快到了宴会厅。 裴璟抬头一看,老师带着一群文武官员,正笑咪咪地在宴会厅门口等着他。 他连忙脚下快了两步,上前恭敬地喊了一声:“老师!” 裴璟身后的将领们,也都躬身行了一个军礼,喊道:“末将拜见大将军!” 李景大笑,道:“好!好!好!都进去吧!” “行军在外,一切从简,诸位可不要怨老夫招待不周就是了。” 将领们又是一阵谦虚。 李景坐在上首,崔弘升坐在左边第一位,后面是左武卫将领与诸郡太守。 裴璟坐在右边的第一排,后面是他麾下的诸将佐。 各自坐好,宴会便算是开始了。 崔弘升拍了拍手,一队舞姫便走了进来。 舞姫们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性。 真正是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轻移莲步,汉宫飞燕旧风流。谩催鼍鼓品梁州,鹧鸪飞起春罗袖。 尤其是领头的舞姫真可谓花容月貌,穿着粉红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堂内不少的太守与右武卫将领,都不经意间挺起了男人的倔强。 可惜,裴璟与众将睡了一天,稍微洗漱便过来了,肚子里水米皆无。 刚坐下便就如何恶鬼饿鬼扑食一般,只顾着埋头苦吃,清理着面前的饭食。 那里来得多余的眼神,好往堂内的舞姿上面看一眼。 也得亏裴璟和麾下的将领们都是都是的世 家大族出身,从小养成的修养还是有的。 虽然吃得急,但是也并不显得如何狼狈,反倒有一些豪爽之感。 堂内的文武将佐原先都在认真地看着歌舞,可慢慢的便都被裴璟等人的吃相给吸引住了。 不过,众人看到这一幕,心思确实太不相同。 武将们有经验,知道这些人一天水米未进,也明白他们有多饿。 他们自然觉得裴璟等人作态大方,毫不扭捏作态,正是男儿好作态,很对他们的胃口。 太守们则是不短低细,只觉裴璟等人心志坚定,不愧是习武之人,名门高弟。 竟然让他们年纪轻轻的就看明白了红粉骷髅的道理。 可怜他们宦游半生,还沉迷在色相之中,实在是惭愧。 要是裴璟知道他们所想,肯定会在他们脸上吐上一口痰,骂道:“呸,不好女色的还是男人吗?” “你们骂谁呢!” 当然,这堂中还不乏第三种人。 这种人是真正的吃货。 他们看裴璟当然胡吃海塞,竟然也看饿了, 很快,他们便加到了这胡吃海塞的队伍中来。 等裴璟与将领们胡吃海喝了一番,勉强垫了半个肚子,这才从餐食中抬起头来。 却发现众人都不看歌舞了,反倒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 这让裴璟等人倒是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拿起桌旁的手帕擦了擦嘴,站起来向周围的人施了一礼,说道:“同袍们一日一夜水米未沾,倒是让大家见笑了,还请诸位贤达见谅。” 这一番坦荡,倒是赢得了堂内官员们的好感。 人人皆道:“裴将军与诸位将军皆是豪爽男儿,实在令我们敬佩。” 也有灵醒点的将佐官员,借机去拍李景的马屁,说道:“大将军收了一个好弟子,真是令人羡慕啊!” 凡此种种,皆是世间百态,不一而足。 未倾,一曲终了后,歌舞已毕。 “你们几个,去为客人倒酒切肉!”崔弘升指了指堂内的歌姬,大声命令。 几名歌姬轻笑一声,花瓣一般散到了裴璟麾下将领的身侧。 接着,在众人的期待下,崔弘升又指了指那领头的歌姫。 第三十六章 曲折人生 崔弘升仿佛没有看到众人期待的目光,说道:“杜若,你去为裴将军倒酒切肉!” 歌姬杜若躬身施礼,也烟一般飘到了裴璟身侧。 “她叫杜若,是我崔氏专门挑选养大训练好的舞姫,希望不要污了裴将军之眼!”崔弘升看了看面色有些尴尬的裴璟,客气地说道。 嗯,入乡随俗。 裴璟赶紧侧身让开一个位置,让这杜若入座。 世家大族都有蓄养歌姫和舞姫,给贵客陪酒的习惯,但客人却绝不可以逾礼,否则即有被主人打出家门的风险。 杜若端起裴璟放在桌案上的酒碗,然后用酒壶满满斟上。 随后,她将倒满的酒碗,用她的芊芊玉手捧了起来,举过头顶,递给了裴璟。 杜若的姿色确实有些不凡。 尤其是此女身上还有阵阵不知名的幽香,让他闻了有些心旷神怡,又有些蠢蠢欲动。 裴璟很难形容,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是如何能够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 但偏偏杜若就可以做到这一点。 裴璟神情愈发窘迫,接过酒碗,张口就向喉咙里倒。 因为倒得太急,这小碗酒,倒有大半却洒在了衣襟上。 这一幕,马上就被有心之人发现了。 李景哈哈大笑,说道:“伯瑜于万马军中尚无所畏惧,怎么却被一个拎不起刀来的女子吓到了!” 伯瑜便是裴璟的字,只是军中之人,多称呼他为裴将军。 平时称呼他字的,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了。 李景是他的老师,自然称呼他的字以示亲近。 在场的官员们,无论是右武卫将领,还是太守们,年龄都在三十岁往上走了。 这些人可谓是宦游已久,交友广泛,平时参加什么宴会的,绝对不在少数。 却是第一次看到有将领,竟然在被个舞姫吓得洒了半碗酒的人。 旁边的薛万均与薛万彻也在好奇地看着裴璟。 兄弟两人也还真没见过他们将军有此窘迫的样子。 以堂内诸官的经验,发生这种事情,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就是那杜若实在是太美了。 美得让身边的男人提不动酒碗,能提动的只有枪。 所以,才会有如此的事情发生。 众人看了一眼这杜若。 好吧! 果真是美。 至于第二种可能嘛! 就是这小裴将军,还是个雏。 诸官看这裴璟将军眼神清明,也绝对不像是那种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了的蠢物。 不少回过味来的人,脸上已经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原来是小裴将军还是个雏啊! 嗯。 他们还真是没有见过,年龄那么大的雏。 裴璟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红,看到这些人的眼神,他哪里不清楚自己的底细,已经被面前的这些人看得出来。 只是可惜,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一个标准的雏。 前世是个高穷帅也就不多说了。 到这辈子之后,他终于变成了个高富帅。 可是这几个月一直都在辽东打仗,也没来得及解决个人问题。 至于这具身体的前身,那就更是个憨子了。 等他年龄到了之后。 母亲柳氏也是怕儿子万事不求人,导致伤了身子。 于是,她变成身边的婢子中,挑了个年龄合适,容貌身段也刚好,并又还没破瓜的,送到他房中,让给他享用。 结果,裴璟不求甚解,还真把还真把人家小姑娘,当成个粗使丫头。 啥杂活c累活c苦活c脏活都让她去干。 唯一不干的就是正事。 那小姑娘虽然是个婢女,但是从小跟随在夫人的身边养大。 本来就是打算养大之后,用来伺候小公子,给小公子当指路明灯的。 她又哪里干得来这种活。 果然,不足一个月之后,小姑娘又哭哭啼啼地跑回去找夫人了。 自此以后,柳氏就再也不理他这档子闲事了。 等到后来,在诸位堂兄弟明里暗里的教育之下,裴璟终于明白,那小姑娘是来他这里干什么的。 可是,他也浑然不在意。 裴璟反而大言不惭地说道:“色 字头上一把刀。” “女人,只会减慢我拔刀的速度。” 这话传回到了柳氏那边,最后又让小姑娘听罢之后,气得满脸通红,又是一阵痛哭。 从此以后,小姑娘每次看到裴璟的背影,都是一副怒目而视c咬牙切齿的样子。 直到裴璟十七八岁的时候,他的祖父裴蕴也感觉不对劲了。 孙子还是没表现出对女人的兴趣,再这样下去,那该如何是好。 裴蕴心里想着,孙子都到了这个年龄,就算是条狗,也该拉出去配种了吧。 他便开始苦心孤诣地,为孙子寻找有适龄女儿的人家。 这也着实不容易。 以裴璟河东裴氏嫡子的身份,与他相配的人家,地位却也不能太低。 裴蕴思虑着,既要找一个对方这个家族实力不小,与裴璟结亲之后,还可以帮衬他一二的。 同时,女方的容貌还不能太差,总不能委屈了自己孙子。 在七寻八找之后,裴蕴总算找到了那么几家合适的。 他把这个事情和孙子一说,想要两家找个机会见上一面。 结果裴璟就是一句话:“不去。” 为此,他甚至扯出了汉朝时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的名言,大声喊道:“突厥未平,何以家为!” 裴蕴再劝。 他又叫嚣道:“天下女子不少,但恐功业不立,何患无妻子乎?” 这样的蠢货,可把裴蕴气得够呛,险些没当场晕过去。 如今的突厥实力强大,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突厥平了。 这都是没有见影的样子,难道裴璟要几十年后再娶妻吗? 这还不算完,刚好裴璟的父亲裴爽路过,听了儿子的这一番豪言壮语,竟然还唯恐天下不乱,夸赞道:“我儿真乃大丈夫也。” 这差点没让裴蕴气出个好歹。 那一天,老爷子拿着家法追着儿子,揍得裴爽惨叫声连连,满座大宅都听到了。 裴璟想到这里摇了摇头,看来他那便宜父亲,也不是个什么靠谱的性子。 这一来二去的,裴蕴也不管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在种种原因积聚之下,这才导致了裴璟到如今都还是个雏。 堂内已经有些官员开始猜测,这小裴将军年龄都已经二十二三了,怎么还是个雏? 他不会好男风吧! 有些官员越想着,便觉得越有可能。 甚至还有些官员把有些露出来的屁股,连忙往桌案后面藏了一藏。 男子汉大丈夫,一个人在外面,要懂得好好保护自己。 第三十七章 君子报仇 虽然将领和太守们,没听说小裴将军有好男风方面的名声。 可是这世上的事情,谁说得好呢? 裴璟看到大家渐渐不对的眼神,心里也有些郁闷。 裴璟举起碗酒站了起来,说道:“我等承蒙崔府君的招待,不胜感激。” “早就听说崔氏族中调教出来的舞姬名满天下,如今一看,果然非虚,让璟都有些失态了。” 崔弘升连连谦虚,只说道:“裴将谬赞了。” “杜若不过蒲柳之姿,能为将军侍酒,是她的福分。” 不过,他说完话之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裴璟。 他倒不如像堂内之人那样,觉得裴璟是个喜欢走旱道的。 只因喜欢走旱道的人,可不会因为女人洒了半碗子酒。 更让他在意的是,裴璟到底有没有定下婚约。 原本他认为裴璟年龄已有二十三四了,本该是早就成了亲的。 他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是个雏。 如今的裴璟年纪轻轻,便当上了校检左屯卫将军,甚至还身负圣眷。 其人本身出自世家名门,如今又认了李景当老师,可谓是前途无量。 对于裴璟这样的人,若是能与之结亲,他们博陵崔氏绝对不会吝啬区区一个嫡女。 嗯,刚巧他崔弘升就有一个嫡女。 崔弘升对于自己女儿的容貌c教养,那是十分自信的,均可以说得是上上之选。 或许,两家还真有结亲的可能。 崔弘升这样想着,再看裴璟就愈发不同了,颇有几分老岳父看女婿的意思,越看越顺眼。 裴璟的这一番话,让堂内的尴尬气氛多多少少都淡了一点。 诸官也纷纷附和和夸耀崔氏的舞姫绝美非凡。 可至于有多少人相信裴璟那一番话,那可就难说了。 诸官该往里收的屁股,还是得往里收。 他们可听说了。 那些好男风的人,最会用花言巧语掩盖自己的爱好。 正所谓人心隔肚皮。 谁又知道这小裴将军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呢! 裴璟说完这话,得到大家似是而非的赞同之后,便坐了下来。 然后,他在杜若的腿里侧嫩肉上掐了一把。 此女一下子忍不住低声痛呼了一下,差点没把手上的酒壶打翻。 就在裴璟站起来的短短时间之内,他已经有些回过味来了。 杜若此女刚才就是故意捉弄他,想让他出丑的。 虽然杜若被掐,还掐在那般紧要的位置,可是她只能忍住那种又酥c又麻c又痒的感觉。 她心里暗恨,用美目狠狠地瞪了一眼身侧的裴璟。 只是这眼神在裴璟看来,威胁没见得有多少,反倒是勾引的感觉多一些。 杜若其实心里也有些惊讶。 她那点小心思,竟然那么容易就被对方看出来了。 她知道自己身有异香,一旦靠近男人旁边,就极其容易让心猿意马,不能自已。 当她做到李景身边的时候,对方也确实神色有异。 当时她心里还暗骂了一声:“呸,天下男人一般黑。” 可慢慢的,她就发现不对了。 这裴将军虽然神色有异,但眼神清明,完全不像是被她的异香勾引,而陷入情欲的样子。 杜若虽是未经人事,但听着身边的姐妹们私下暗暗的讨论,也明白知晓不少那些事情。 因此,她大胆地判断,这裴将军十有八九是个雏。 杜若再看到这小裴将军眼神清明,却又一副高大英俊的样子,便起了戏耍的心思。 因此,才有了她前面那一个倒酒的动作。 她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了无痕迹了。 谁知道,还是那么快便被这小裴将军看了出来。 杜若都要叹了口气,觉得倒也是。 她这种不过是从小被大家族养大,未曾见过多少世面的舞姫,又怎么可能是外面这些老狐狸的对手呢! 刚才些人越矩的行为,也只能是她自取其辱而已。 就比如说现在,被这牲口占了便宜,她难道还能告诉别人不成? 何况,这事情本来就是她不对在先,恐怕她敢告诉上面的崔弘升,想来受到责罚的人,反倒是她吧。 酒宴上的气氛,仿佛还那么浓 烈,但是好像又处处透着怪异。 裴璟实在无法接受这种有点怪异的气氛,决定把众人的注意力再往外移一移。 他当即就站了起来,向李景举杯说道:“承蒙老师和崔府君的厚爱与款待,能与诸为贤达的同堂,我我等不胜荣幸。” “如今歌舞已进,璟麾下有猛将兄弟二人,精通一手器击手段,端的是凶猛异常。” “更为难得的是,其观赏性也非同一般。” “不若就让猛将兄弟二人,为诸位贤达表演一番?” 李景抚掌而笑,赞道:“如此甚好,使我等可一观年轻猛将风采,便劳烦两位将军了。” 裴璟以目示薛万均兄弟。 两人也不做推迟,当即走了出来,向上首的李景躬身拜道:“末将薛万均(薛万彻),拜见右武卫大将军。” 李景看到薛万均兄弟二人高大威猛,也是十分喜欢,尝试问道:“两位将军既然姓薛,本身又隶属于右御卫,不知与右御卫大将军薛公当面是何关系?” 兄长薛万均瓮声瓮气地答道:“右御卫大将军正是家父。” 李景点了点头,尤其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感叹道:“将门虎子,果然不凡。” “薛世雄倒是生了两个好儿子。” “来人!”“上酒!” 兄弟二人接过碗中的美酒,一举而尽,赢得了堂内的阵阵喝彩。 堂外待从又取来了两人的兵器,两人就放开了架势,开始在这堂内操练了起来。 兄弟二人也知此番献技,是作为助兴之用,倒也不搞那番实战的招式。 所以他们便随意挑选了些花里胡哨的招式耍将开来,加上兄弟二人极有默契,倒也舞得有声有色。 一时之间,堂内刀光剑影,赢得了场内的阵阵喝彩。 这才宴会的气氛真正推向了高处。 宴会持续了将近两三个时辰。 裴璟也不知道被劝了多少次酒。 反正后来他也有些迷糊了,软软地倒在了杜若的怀里。 裴璟作为宴会的主角,他都已经醉倒了,宴会再办下去也无甚意思。 李景客气了两句,诸官便各自散了。 崔弘升看了下倒在杜若怀里的裴璟,吩咐道:“杜若,你暂且先带人,将裴将军送下去休息。” 说罢,崔弘升深深地看了杜若一眼,才接着说道:“你可得好好伺候着。” 第三十八章 幽州不安 杜若连忙低头垂首,应下了崔弘升的吩咐。 这个过程中,她还用眼睛悄悄去瞟了一眼,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裴璟。 随后,杜若召来身后的仆役,将裴璟直往后堂带去。 就在裴璟被送下去之后,宾客也各自散得差不多了。 只有李景和崔弘升,以及紧要些的将领官员留了下来。 众人眼看着,堂内的气氛就开始紧张起来了。 崔弘升有些踌躇地看向李景,问道:“大将军,那对岸的高句丽军动向如何了?” 李景是右武卫大将军,但他还署理着幽州总管的事务。 既然如此,那东北方向的防御,就是他的职责。 如今,辽水的东面,开来了一支七八万人的高句丽主力大军,由不得他不关注。 单单是今天一天,李景便派出了十数批斥候和细作,从上游偷偷驾一叶扁舟渡河,去观察刺探高句丽大军的虚实。 就连李景自己,今天也多次登上岸边高山,去观看高句丽军的动向。 可无论是斥候带回来的消息,还是他登高亲自看到的高句丽军动向,结果都不太好。 让李璟心中也有了一些阴霾。 裴璟全歼了高句丽的三万大军前锋大军,的确大涨了隋军的威风。 可他也算是捅了个大篓子。 这明显是将高句丽人逼得要狗急跳墙了。 他们竟然在对岸大规模地收集渡河的船只。 辽水东岸的所有渔船,都被他们征收完了。 甚至,现在高句丽军还在准备材料,尝试着搭建浮桥。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相关的技术储备,所以进展缓慢。 李景也十分清楚对方的想法,他们这是打算给国内一些交代,恐怕这个事情难以善了。 不过,虽然李景能猜到对方的想法,可他能用于防御高句丽军的,也仅仅只有在这的三万大军了。 其实右武卫大军的规模十分庞大,有将近十万人之多。 但右武卫大军的防御范围和对象,也十分的广阔和繁多。 尤其是幽州北边的东突厥,最近这半年以来一直都躁动不安,右武卫起码有一半的军队,都在防备着他们。 甚至有规模不少的部队,如今还在太行山以西,没有足够的时间赶到这里来。 如果高句丽军是来攻城略地的,只要给李景三万大军,他就可以守住江防,高句丽人绝对没有办法攻过来。 他们怕就怕在,这高句丽军若是存着派出部分的部队,牵制住他的三万大军,然后分兵出击,从各处上岸抢掠一番就走的想法。 那他们的问题可就太大了。 右武卫的三万多人,绝对难以完全守住那么长的江防防线。 到时候,只要有一个郡县被攻破,李景就难辞其咎。 高句丽军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大着胆子发起这一场战役。 这与他们的实力和过往的手段十分相符。 崔弘升显得十分的焦虑。 虽然李景才是署理幽州总管,但他也是幽州各郡太守之首,有协防的义务。 辽水边上的郡县如果失守,李景逃不了皇帝的训斥不说,他也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起码今年吏部的考核,便不会让他太好看。 再者,其实崔弘升也算是一个爱护百姓的好官,不愿意治下的百姓,受到高句丽军大军的肆虐。 高句丽军太凶狠了,甚至比突厥人来得要更凶狠,他们来到隋军的土地上便会各种烧杀抢掠。 以前曾经出现过,被高句丽军大军肆虐过的郡县,连个活口都找不到。 就更不要说,被他们糟蹋过的地方,要多久才能恢复繁荣了。 崔弘升脸上露出了恳求的神色,对李璟说道:“大将军,能否再召集些军队,来到辽水边上设防,否则幽州怕是难了。” 李景想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突厥躁动不安,驻扎在北边的右武卫,丝毫都动不得了。” 李景想着想着,心里又暗骂了远在天边的裴矩一句:“蠢货。” 突厥如此不安,其实跟裴璟的那个叔祖,有着很大的关系。 此时突厥的大可汗已经是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了。 而阿史那咄吉是启民可汗的儿子。 启民可汗死于大业五年,即公元609年,始毕于当年即位。 始毕继位之初,隋强而突厥弱,他只能悄悄积聚力量,对隋朝倒也挺恭敬的。 但是杨广这两次征高句丽的失败,让突厥内部的有识之士,看到了隋廷的外强中干。 尤其是这时发生了另一件事。 突厥谋臣史蜀胡悉颇有才干,是他帮着始毕可汗慢慢建立起了威望。 隋朝派往突厥的间谍探知这一消息,传回到了国内。 于是裴矩设计,以邀请史蜀胡悉互市通商为名,打算将其骗至马邑杀死。 甚至还打算反诬一口说史蜀胡悉意图谋反,隋廷为突厥除害云云。 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当然不相信,对隋廷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于是,隋朝的边境便开始越发不安了,右武卫大军也被大量牵制在了北境。 崔弘升仍然有些不肯罢休,说道:“大将军,其实我们此事最好的解决方法,还是过河找机会击溃高句丽的主力,强迫他们撤退。” “又或许摧毁他们的所有渡船,让他们无法渡河。” 崔弘升此言一出,其他太守纷纷出来附和。 甚至,还有不少太守表示,自己愿意承担大军过河作战的粮草和渡船。 可李景却是苦笑了一声,坦率地说道:“诸位贤达应该清楚,老夫其实做不到。” 本来还在嚷嚷着过河的太守,听到这一句话,都像是一个被捏住脖子的公鸡,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李景是什么意思,他们十分明白。 右武卫大军过河能否击溃高句丽军,这都还在其次。 更为重要的是,李景不愿意犯了杨广的忌讳。 李景如果率领着左武卫大规模踏上辽水东岸的土地,那么就已经是私自擅动刀兵了。 尤其是在掌握了兵权的杨玄感,才刚刚进行了造反的节骨眼上,他就更不会这样做。 那甚至就是在自寻死路。 连崔弘升也不再说话了。 他也知道杨广的性子。 因此,他不能强迫李景,去做一些会赔上身家性命的事情。 第三十九章 援兵之策 李景与崔弘升相对无言。 半响之后。 崔弘升嘴里突然蹦出了一句话:“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增加兵力部署的办法。” 李景看了一眼他,说道:“你可是打算向我那弟子的求援?” 崔弘升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李景点了点头,对方的这个建议,在他看来是合理的,也是唯一可行的。 裴璟手下有两万最精锐的骑兵。 这些骑兵的灵活性十分的强大,完全可以充当救火队。 无论哪里的郡县出了问题,他们都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的确是作为援兵的最佳选择。 并且最重要的是,皇帝杨广没有说过,裴璟的这支骑兵断后任务什么时候结束,也没有规定他返回朝廷的日期。 更为精妙的是,裴璟的军队现在本质上,还是一直断后的部队。 而对面的高句丽军,其实也还是一支追兵。 那么裴璟率领的军队,参与抵御这支高句丽的大军,无论是从法理上,还是从人情上,都是说得过去的。 虽然此举稍有越矩,但是无伤大雅。 再加上裴璟族中还那两大老狐狸帮衬着,想来也不会在杨广的心目中,留下什么芥蒂。 此计可谓是一石数鸟。 但最后的问题就在于,裴璟到底愿不愿意冒这个风险,帮他们这个忙了。 虽然李景如今是作为裴璟的老师,但他并没有对裴璟造成多大的恩惠。 至于授业,就更是一番空话了。 李景抚了抚自己的虎须,对崔弘升说道:“等到明日,有劳崔府君将伯瑜请到江边。” “为了幽州诸郡安宁,老夫便舍下这个脸面皮,求上他一求吧!” 话说,杜若将裴璟送回了客房,然后便挥退了身边的奴婢。 只见她静静地跪坐在裴璟的身边,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庞。 其实早在参加宴会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那时,副家主崔弘升告诉她,她即将要侍奉的裴将军身份尊贵,背后家族的实力强大,长辈也身负圣眷。 因此,这裴将军是崔氏的重要拉拢对象,让她务必伺候好了。 并且,崔弘升向她承诺,如果做好了此事,就将他送给这裴将军当侍妾。 如若不然,等候她的下场,绝对是十分悲惨的。 杜若原本也猜想过,他要侍奉的官员到底是怎么样的。 可能是大腹便便的中年官员,又或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年官僚。 她唯一没想过的就是,她要侍奉的这官员,竟然是个高大威猛c容貌英俊的年轻将领。 这样恐怕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其实杜若不姓杜。 她甚至不知道原来的自己,到底是姓什么的。 杜若是一种中药名。 在屈原的诗句中就有记载:“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褋兮远者;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崔家所训练出来最好的舞姫,都是以药材所命名的。 但与舞姫们美好的名字不同的是,她们其实命运十分悲惨。 看她那些没被送出去的姐妹就知道了。 每逢宴会,她们总会被送出去陪侍客人,一双玉臂万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再等到这些舞姫年龄大了,年长色衰,再也不能出去陪侍客人,他们便会被赏赐给家将或者奴仆。 可就算是这样,她们也不会被人珍惜,往往还是会被人家看不起,继续忍住着这悲哀的一生,直到死去。 其中的百般苦楚,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所以今天晚上,其实是她唯一摆脱这种悲惨命运的机会。 杜若认真地盯着裴璟的脸庞,看了又看。 熟睡中的裴璟像一个孩子。 她听说面前的这小裴将军出身于名门世族,自身又有本事,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一名将军。 最重要的是,他还长得那么英俊。 哦,不。 其实英俊也不重要。 杜若那些姐妹,也有送给了一些英俊的官员当侍妾的。 但是这些官员不少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对她们那些姐妹动辄打骂。 谁能想得到,明面上是个衣冠楚楚的人,往往背后却是个衣冠禽兽呢? 这小裴将军看起来却是个性 子和蔼的。 哪怕自己在宴席之后戏耍了他,让他出了丑,却也没见他露出如何暴虐的眼神。 就是不知道小裴将军这样的人,以后所娶的正室该是什么样子的。 人家都说,夫君就是小妾的天。 可是在她们这些人看来,正室夫人才是他们的天呢! 只是希望以后正室夫人不要太苛刻吧! 至于今天。 杜若想到这里,马上便羞红了脸庞,红得像个娇嫩的苹果,让人看了,都想咬上一口。 其实她也没有经验。 说到底,如今这个房间里有两个雏。 不过,姐妹们倒给她传授了不少的经验。 她们都说,只要把他衣服脱了,趴在他身上蹭一蹭,对方就会有感觉的。 可是这坏人现在睡得那么沉,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想到了这里,杜若终于鼓起了勇气,伸手去解裴璟衣服上的束带。 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有力而温暖的手,抓住了杜若的柔荑。 裴璟悠悠的声音传来,道:“非清醒情况做下的事,本将军可是一概不认的哦!” 杜若惊讶得连忙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再去看裴璟的时候,只见对方双眼炯炯有神,又哪里来得了什么醉态。 这狗东西,竟然装醉! 就现在这酒的度数,还不如裴璟前世喝的啤酒。 他前世可是一打以上的量,区区晚宴应酬,不过小试牛刀而已。 只是当时裴璟看到,这些人不把他灌醉不罢休的样子,他又记挂着军营之中的士兵,才想着装醉蒙混过关,好让他返回军营。 哪想到这些人竟然不把他送往军营,反倒送到的后堂来了。 刚才杜若的自言自语,他也全部听到了。 此时的裴璟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他到底是应该从了她呢? 还是从了她呢? 还是从了她呢? 可惜,裴璟终究还不是个下半年动物,在最后关头,他还是伸手拦住了对方。 并非杜若不美,也并非是裴璟有色心没色胆。 而是这时机不对,实在不是适合拿一血的时候啊。 第四十章 更胜一筹 杜若的手挣扎了一下,想把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手中抽出来。 可是裴璟本就是练武之人,孔武有力,她挣扎了一下,结果纹丝不动。 “将军,你弄疼奴家了。” 裴璟的嘴角一撇,放开她的手,幽幽地说道:“本将军刚才若是不抓住你的手,恐怕你现在会更痛!” 杜若哪里听不出来,这登徒子是在调侃她。 她显得有些生气,马上就背过身子去了。 过一会儿,杜若身子开始一抽一抽的,竟然哭了起来。 若裴璟是个平常人,看到美人在面前哭了起来,那肯定是要马上就上去安慰的。 可惜这裴璟是个直男子。 他清楚地记得,出来闯荡江湖时,母亲柳氏曾经跟他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这个杜若长的那么美,肯定是骗他的。 他可不能中计。 于是,裴璟开始抬起头来,参观这琢郡太守府的房顶。 想不到,区区一个太守府的房顶,竟然也如此的雅致,令人夺目。 裴璟觉得真是越看越有趣。 还真别说,他这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杜若这番委屈到哭的操作,还真是三分真,七分假的。 此女从小被崔氏训练长大,本来就是专门学习的如何讨好男人,又如何去抓住男人的心。 装哭之类的操作,不过是杜若顺手拈来的小技巧而已,还算不得什么大招。 可是不曾想到,她今天竟然遇到了裴璟这样的命中宿敌。 这让她一番骚操作,反倒成了笑话。 杜若默默地收住了哭声,仍是背对着裴璟,恨恨地说道:“奴家自知无盐之姿难以见人,不配侍奉贵客。” “可将军为何如此绝情?” 裴璟叹了口气,像对方长成这样的,都还说自己是无盐之姿,那天下可就真的没有美女了。 其实若是聚齐天时地利人和,这一血他拿了也就拿了。 可是此时仍属于战争期间,他麾下的骑兵们,都还在军营之中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他又如何好意思独享其美呢? 那杜若看到裴璟久久没有回应,他还以为对方默认了她所说的话,果真是嫌弃她丑,没有看上她。 这下子,此女的假哭,还真就变成了真哭,身子一抽一抽的,甚是我见犹怜。 裴璟也不是一个完全没有悟性的人。 他看到对方还真的哭了起来,连忙伸手过去,想拍一拍杜若的肩膀,好安慰安慰她。 可是他的手还没伸到,就见此女突然转身回来,跪伏在他的脚边。 杜若楚楚可怜地说道:“裴将军,求求你收了奴家吧。” 这是多么猛烈的视觉冲击啊! 这事倒是让裴景都感觉到有些为难了。 其实,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单手扶住杜若的肩膀,问道:“你这是为何?” 她仍然挣脱了裴璟的手,跪伏在地上。 裴璟见此,也不好强行将其拉起,只怕弄伤了她。 此时的杜若也是悲从心起,一抽一泣地说道:“副家主已经将奴家送给了将军享用。” “如若将军看不上奴家,不用奴家侍奉,怕是家族会认为奴家侍奉贵客不周。” “等回去之后,副家主必然会将我打死。” “将军,你就可怜可怜我嘛!” 杜若很聪明,她在这里耍了个心眼。 她没有告诉裴璟,如果裴璟要了她的身子之后,崔弘升就会将自己送给他。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说出来之后,刚好裴璟又真没看上她,为了少些麻烦,是断然不会帮她的。 杜若心中凄苦,府中的男人们无不垂涎她的美色,欲得之而后快。 就连那崔弘升看到她,眼中也多次露出了欲望。 若不是她身有异香,是专门培养出来侍奉贵客的好料子,恐怕她也早就入了崔弘升房中。 怎么偏偏到这裴璟处,他反倒被百般嫌弃了! 不过,她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与其他日被送给一个脑满肠肥的老头子,还不如今天就讹上了这英俊帅气的裴将军。 裴璟叹了口气,他也是世家大族出身,知道杜若所说的这个事情,还真很有可能会发生。 当下,他也 是叹了口气,说道:“你所说的难处,本将军也能理解。” “你便跟崔副家主说,我已然要过你便就是了。” 杜若心中暗恨,难道她就长得那么的不堪吗? 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裴将军竟然还不愿意。 不过,杜若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她只好继续哀求道:“既然如此,裴将军,可否迟一些再出去。” “为何?” “太快了。” “” 说到这里了,杜若顿了一下,偷眼在去看裴璟没有不豫之色,才接着说道:“如此,对将军你的名声也有碍。” 她可是听身边的姐妹们说了。 她们有时间侍奉的贵客,明明刚开始便结束了,都还非要在房中滞留小半个时辰。 这样出去才好夸耀自己雄壮无双c老而弥坚c金枪不倒什么的。 裴璟听了这话,也是暗笑了一声。 果然,男人那点事情,无论在哪个时代,内卷都是十分严重的啊! 不过,他也理解此女的心思,明显是怕自己太快离开露出了马脚。 于是,他也是在房中多呆了一个多时辰。 恐怕,一个正常的男人,再怎么样,也就这样了吧! 只是两人相对无言,倒也有些尴尬。 这时候,裴璟才发现这对方长得确实是挺美的。 杜若的脸蛋丹唇外朗c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就这样看着,裴璟心中突然想起一句诗。 他口中轻轻念道:“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杜若的文学素养自然不低,要不然,怎么跟贵客吟诗作对。 当她听到这句诗的时候,哪里不知道,这是对方在夸赞她长得美妙。 杜若学得虽然多,但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马上就羞得满脸红,侧身躲过了裴璟炽热的眼神。 这登徒子。 刚才又说没看上她,如今到写诗来撩拨她。 果然姑姑说得对,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裴璟看到自己吟了两句诗,就把杜若撩拨的不行,心中也是十分满意。 这李太白的诗,果然不错啊! 他很喜欢。 第四十一章 木已成舟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两雏居一室,又不干正事,显然是无趣的。 裴璟站了起来,准备要走了。 杜若连忙上来为他整理衣冠,阵阵的处子幽香传进了他的鼻子内。 随后,杜若令人取来了他的鹿鸣刀。 当他要走出门时,回过头来看着杜若,忽然伸手向她掏去。 正当杜若媚眼如丝,一阵酥麻正从脊背起,险些不能自持,不知该从了他,还是该推开他的时候,那坏人倒是主动放开了她。 裴璟挑起她的下巴,在她耳边坏笑地说道:“此时时辰已晚,想来崔府君已经休息了,我不好再向他辞行。” “明日给他若醒来了,你需替我向他告个罪。” “就说营中无人主事,吾心不安,今日还是先行告辞了,他日再登门致歉。” 说罢,他也没管杜若听没听清楚,便在仆役的引路下,大踏步地离开了。 只留下杜若在后面,不上不下地盯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 直到出府,裴璟的指尖还润着丝丝滑腻,心里暗道:“下次,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裴璟心里有一个预感,这绝不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杜若。 而此时的崔弘升,其实并没有休息。 他也开始忙了起来,想着高句丽军杀过河之后的应对之策。 如若右武卫真的挡不住,他该如何迁民,如何安民,一桩桩,一件事均都是麻烦事。 此时,经过禀报之后,负责统领舞姫的姑子,将杜若引了进来。 崔弘升作为花丛老手,一看就知道杜若没有得手。 他心里也有些暗暗的称奇。 就以这杜若的狐媚姿态,加上身怀异香,平常男人根本抵抗不了。 可那小裴将军偏偏把持住了。 莫非,那小裴将军真的喜欢走旱道? 这倒是难办了。 崔氏也没蓄养有白脸小生啊! 杜若来到堂下,悠悠地向着堂上施了一礼,说道:“奴婢杜若,参见副家主。” 崔弘升“哼”了一声,随手扔下了手上的毛笔。 那玉质的笔杆撞击砚台的时候,发出了“砰”的声响。 随后笔头甩起,桌上的白纸,马上便染上了点点的墨痕。 杜若听到这个声音,身体立刻抖了一下。 她们这些舞姫,其实说到底就是崔氏的奴仆。 崔弘升是博陵崔氏的副家主,一言就可以决定她们的生死。 他的脸上有些阴沉,冷冷地说道:“那裴璟将军,你可曾侍奉过了?” 杜若还想用裴璟教她的那一套说辞,来欺骗对方,企图蒙混过关。 她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侍侍奉过了” 哪知崔弘升闻言竟然大怒,信手便抄起了桌案上的玉质镇纸,就想向她砸来。 他还一边骂道:“贱婢,你还敢骗我,莫非欺我有眼无珠不成?” 可不知为何,崔弘升手上镇纸挥着,仿佛想到了什么,就是没有打砸下去。 杜若看到这个阵仗,哪里不知道她的虚实,已经被上面副家主拆穿了。 她知道如果再不把实情说出来,恐怕恐怕崔弘升一声令下,她就被活活打死在这里了。 就算她不被活活打死,以后的悲惨生活,也绝对不是她敢想象的。 “是是是裴将军教我这样说的。” 这事情果然有因。 崔弘升显然有些余怒未消,但是他想到了自己内心的那个想法,便决定再给她一个机会。 他把玉质镇纸放了下来,冷冷地说道:“你暂且细细说来,若是其中有所原因,饶你一命也并非不可。” “若是你还敢胡言乱语,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杜若心中惊惧,连忙断断续续地将房中,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娓娓道来。 片刻之后。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崔弘升嘴里念着这句诗,又看了一眼杜若这个人,心里赞了句,“好诗!” 他也想不到在传言之中,年少时学文不成,最后只能被迫习武的裴璟,竟然又如此的文采。 若对方只是一个粗莽之辈,断然不可能有那么高的诗才,这分明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全才啊! 由此可见,谣言害人啊! 在崔 弘升心里,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那裴璟年少时不堪的名声都是假的。 不过是其家中长辈的政敌,放出来攻伐他们教儿无方,又或污损闻喜裴氏威望的手段而已。 可他没想到的是,传言假倒是不假,只是换了个人而已。 于是,崔弘升对于要与对方结亲的心思,就更加坚定了。 他抬起头来,看了下惊恐未消的杜若,发现此女惊恐之中,却又有几分楚楚动人的样子。 崔弘升心里不由得赞了一句,果然是勾人的妖精。 用裴璟的那句诗来形容此女,倒也是十分恰如其分。 他既然有意要与那裴璟结亲,那就得为以后着想。 这小裴将军年纪轻轻的就身居高位,既然他没有那龙阳之癖,以后的身边的侍妾就断然不少。 她那女儿若是想嫁到对方的家里,虽说是高坐明堂做正室的,但总得给她找些人帮衬着。 比如,他面前的这个杜若。 此女地位不高,又是崔氏从小养大的,早已经打上了崔氏的烙印,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选。 裴璟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说道:“杜若,那小裴将军可是说了,就当你是是侍奉过的。” 杜若听的这句问话,也不知道崔弘升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能老老实实地低头称是。 谁知崔弘升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向旁边的姑子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将杜若扶了起来。 他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和蔼,对杜若说道:“小裴将军都说你是侍奉过的,那你便是侍奉过的了。” 杜若闻言有些喜出望外,难道她躲过一劫了?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突然心里又出现了那登徒子的身影,心中竟然浮起了几丝甜蜜。 都怪那坏人,要了她不就好了嘛! 还让平白受了这番惊吓! 崔弘升又回到了堂上,自顾自地说道:“明天一早,我便派人将你送到洛阳去。” 杜若听的这个话有些不解,问道:“副家主,这小裴将军还在幽州,奴婢去洛阳做什么?” 崔弘升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说道:“这边马上就要打仗了,裴将军怕是难再有时间照顾你。” “何况”崔弘升露出了莫名的微笑,继续说道:“你也说过,这个事情是假的,不送你到洛阳去,怎得个木已成舟?” 第四十二章 老师请求 等到杜若都要回到居所的时候,所有的舞姫都已经得知,她被送给了一个年轻英俊的将军当侍妾。 杜若明显感觉到身边的舞姫,对他的态度不一样了。 虽然有小部分对她投来了羡慕的眼神,但更多的眼神充满了忌妒。 没有脱离这个火坑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样,朝不保夕。 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送给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官员,又或者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年贵族。 然后过上被动辄打骂,命如猪狗的生活。 但是这个杜若不一样了。 她们以经从姑子的消息里得知,那年轻的将军,不但英俊,仿佛性子也是极好的。 有不少的舞姫都在暗暗地懊恼,他们自认为容貌姿态都不比这杜若差,怎么就被这骚蹄子抢了先。 要是今天晚上炫舞的任务,被她们争取到了,现在收拾东西的可不就是她们了嘛! 杜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过程中难免会与曾经的好友有所接触。 她们大改以前温婉可人的面容,冷言冷语地劝告她,不要相信男人。 男人们在外人面前是一套,等你成了他的姫妾又会是另外一套了。 杜若对此不发一言。 她十分清楚,其实这些姐妹就是对自己前途的不安,在此发泄一番心中的苦闷而已。 她还没收拾好东西,那负责从小照顾培养她们的姑子,就已经来了。 姑子手里还拿着两张东西,仿佛是两张契约。 所有的舞姫都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姑姑”。 杜若也不例外。 那姑子一改往日严苛的脸孔,温和地对杜若说道:“你过来。” 她乖乖地来到了姑子的前面。 姑子看着这个被她从小养大的姑娘,心里有些欣慰。 这些姑娘都是她从小带着长大的。 虽然她对这些小娘十分严厉,但要说姑子对这些小娘毫无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 姑子自己也是这条路子走出来的,只是她比这些人幸运一些。 因为姑子年轻时舞艺高超,又会教导人,才在崔氏留了下来,得了这个稳定的差事。 如今这个杜若就要被送给那年轻的将军了,姑子就像看着自己女儿要出嫁了一样。 那个年轻将军她偷偷看过,面相是个性子随和的。 只要以后将军以后娶得正室夫人,不是个暴虐的性子,杜若自然就会有好日子过了。 姑子先把第一张契约给了杜若,说道:“这就是你的卖身契。” “不过如今已经作废了,我本来是想把它丢掉的。” “但想着日后你若是富贵了,或许会有寻家寻亲的想法,这上面的消息多少是有点用处的,我这才留了下来。” 说吧,姑子又把第二份的契约给了杜若,说道:“这份就是你的民籍了,从此之后你不再是奴籍。” “听闻,这都是小娘子给你的恩典,你要感激。” 杜若有些惊讶,可不是每一个歌姬离开崔氏的时候,都有这份荣幸的。 周围的舞姫听到这里,更是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送出去的舞姫,大多数都还是奴籍,说到底,也只去到主人家里也只能为奴为婢,侍奉郎君而已。 崔氏此举倒是少见。 杜若猜测,恐怕这一切都跟那小裴将军的身份有关系,或许又不只是那一点点原因。 至于更多的,她就猜不出来了。 姑子替杜若归拢了耳傍的头发,又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小包银钱,放到了她的手里。 她每个月都会从这些舞姫的月例里截留一点点,但她其实并不贪财。 她只是担心这些小娘过于年轻,手里有些银钱便全都挥霍了,到时候若是犯了错,要被处罚的时候,拿不出银钱打点。 同时,每个歌姬被送出去或者嫁人的时候,姑子就会拿出其中的一部分,交还给这些歌姬。 杜若的眼泪从美丽的脸庞流了下来,感动地喊了一声:“姑姑。” 她不是个不知恩的,又把手上的银两塞回到了姑姑的手里,说道:“姑姑,杜若身边还有些银钱。” “姑姑的养育教导之恩,杜若无以回报,这点你的银钱就此留下,收拾两身衣裳吧!” 姑子听言也是感伤,重新再把那银钱帮杜若贴身放好,说道:“傻孩子,你与那将军接触过,便以为他 是个好人。” “或许他也确实是很好的,但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大家族中总有些刁奴,你手上有些银两打点打点,日子也才好过呢!” ~~~~~~~ 第二天清晨。 崔府的后院驶出了一架马车,在十数名护卫的保护下出了城,便就一路南下,往洛阳去了。 杜若稍微掀起马车的窗帘,看了看这有些熟悉的涿郡,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而此时的裴璟,早早地被崔弘升请了出来。 他正陪李景看着对岸的高句丽军动向。 只见对岸的高句丽大军,已经集合了数量不少的渔船和渡船,但这也不足以支持他们数万大军渡河。 于是,他们现在又开始在建造了大量的木排。 裴璟看这情况,再过两天,这些木排就可以足够数万人渡河之用。 可想而知,高句丽军渡河侵犯幽州的日子,就在过几天了。 同时,李景让人请他来此的原因,也可想而知了。 李景看了看这个面容坚毅正派的弟子,想到他们从鸭绿水的西边,一路奋战回到了幽州,将士们肯定早已经疲惫不堪了。 可是如今高句丽军狼子野心,竟然起了渡河侵犯幽州的心思,他手下的兵力匮乏,也实在不得不行此策啊! 李景有些歉意,对裴璟说道:“伯瑜,你可否再领着麾下的两万骑兵,在幽州滞留一段时间?” “只需要一个月,不哪怕是半个月,就当老师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李锦这话说得诚恳,周围的将领和太守们也是唏嘘不已。 可是没想到裴璟听完了这一番话之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抱歉,老师。” “弟子不能让你欠下这个人情。” 周围的将领和太守听了这句话,皆是悲从心来,心道:“果然,还是做不到吗?” 李景神色也有些颓然。 第四十三章 峰回路转 李景对此,心里也是有些准备的。 虽然他判断过,这个事情不会对裴璟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是万一呢! 裴氏的政敌也不少,尤其关陇军事贵族那群人,难免会拿这个事情来攻伐他。 因而,此事说起来不大不小,也是个风险。 而裴璟规避这个风险的办法也简单,只要率领兵马直接返回朝廷就是了。 至于幽州的百姓,那又与他何干? 就是幽州被高句丽人糟蹋得寸草不生,恐怕他也不会因此受到任何的损失。 他照旧还是刚刚打了大胜仗,掩护朝廷主力大军,顺利撤回国内的英雄。 裴璟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反应,此时他还在专心地观察着江对岸的高句丽军大营。 虽然离得太远,他看得不甚清楚,但是总觉得这对岸的高句丽大营,设置得有些奇怪。 他心里已经远远有了一些猜测,可是又无法确定,心里就像猫爪子在挠似的。 当裴璟回过头来,正想问一问老师意见的时候,却看到了对方颓然的神色,还有那略带苦涩的笑容。 他心中有些不解,再看向身边的将领和太守们,发现每个人都如丧考妣。 裴璟心念一转,才明白是他刚才的话,让这些人误会了。 他连忙冲着李景施了一礼,说道:“老师,学生方才说得不细致,让你们误会了,实在是抱歉。” 裴璟此言一出,大家觉得有些峰回路转。 李景也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有些惊喜地抓住了弟子的手,说道:“伯瑜,你的意思是?” 裴璟点了点头,又重新看一下对岸的高句丽的大营,坚定地说道:“弟子愿意率军留下来保家卫国,本就是我等隋军的职责。” “便就是老师你不提出请求,我们也一样会留在这里,协助幽州抵御高句丽军的入侵。” 说到这里,裴璟顿了一下,露出了如花般的微笑,说道:“何况这个篓子,还是我们捅出来的,不是吗?” 将领和太守们,已经纷纷鼓噪起来了,都在称赞裴璟的高义。 崔弘升更是眼含热眼,躬身深深地施了一礼,动情地说道:“本官代幽州百姓,谢过裴将军了。” “幽州百姓日后绝对不会忘了裴将军的恩德。” 裴璟连忙将其扶了起来,他本来做这个事情,是单纯因为自己的责任感。 但是他现在看来,好像得了一些他意想不到的好处。 崔弘升说罢,又转过身来,对李景说道:“李大将军收的这个弟子,真是让人羡慕。” 李景此时对于这个弟子也不能再满意了,也不愿意让他过份为难。 他想了想,便说道:“伯瑜麾下军队也辛苦了。” “高句丽大军既然要渡河,那肯定是要派出主力抢滩的。” “应对高句丽军主力这一部分,就交给老夫的右武卫。” “至于那些到处乱窜,骚扰郡县的小股部队,就交给伯瑜你麾下的骑兵了。” 这个安排倒也妥当,也很照顾了裴璟麾下将士们的感受。 可没想到,裴璟仍然是摇了摇头,说道:“老师此策虽好,但其中有些不尽如人意,倒是让弟子难以赞同。” 李景闻言有些惊讶,犹豫地问道:“可是这任务永远太重了?” “不过,这防守江防重地也不需要什么骑兵,那老师便将右武卫的所有骑兵都派出来,交于你统一指挥。” 裴璟脸上露出了不知名的微笑,却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老师误会了,弟子的意思并非如此。” “或许弟子有办法,让这支高句丽军渡不了河,只能乖乖撤军回去。” 不只是李景,在场的官员闻言都有些惊讶。 开始有不少的将领和太守,在私底下窃窃私语。 官员们都认为这小裴将军仗义是仗义,可就是太爱吹牛了。 他们现在连防守住高句丽军都做不到,怎么可能有办法让高句丽军改变渡河的主意,还灰溜溜的回去呢! 李景的第一反应,也是这弟子在吹牛。 不过他转念一想,他这弟子也不是那种喜欢胡七八咧的人,心里马上就有了几分期待。 何况,一个月以前,谁能想得到,他这个弟子能够顺利地掩护了朝廷大军主力撤退,反倒灭了敌军的三万先头部队呢。 哪边的崔弘升也在想,如果裴璟真的做得到,那就太好了。 高句丽军一旦过河,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十分清楚。 何况,高句丽的军队的兵力如此之多,如果他们分散出击,隋军就肯定会有救援不及的情况发生。 以他们过往的经验,总有那么一两个郡县会受到厄运的。 李景打仗大开大合,倒并不如何有奇谋妙策。 因此,他怎么也猜测不出来裴璟的想法。 他显然有些着急,问道:“伯瑜就别打哑迷了,快快告诉老师计将安出。” “要是有什么需要,老师马上派人去准备。” 哪知裴璟也是苦笑了一声,其实他也还不确定,没想到这李景还真把他当成救命稻草了。 他只好直言相告,道:“老师,非是弟子跟你打哑迷。” “弟子也得先派人过江观察高句丽军的大营一番,才能知道那条计策到底可不可行。” 李景看到这弟子果然是有对策,并不是无的发矢,更是欢喜得哈哈大笑,说道:“伯瑜,你着相了。” “哪里还需要你派人过河观察,这两天为师派过江的斥候和细作,就不下十数批。” “有一些斥候和细作,甚至趁着黑夜的掩护,潜入到了高句丽军的大营中。” “早已经将这高句丽大营里里外外的情况,都摸得清清楚楚了。” 裴璟闻言也是大喜,既然如此倒是省了他的一份麻烦。 他连忙说道:“那便请老师,将那些斥候的头领叫过来,弟子有事情需要细问他。” 李景自无不可,只是说道:“此处风大,不是问话的好地方,我们先回大营再说。” 他说罢这句话,还给弟子打了个眼色。 裴璟会意,也是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第四十四章 斥候旅帅 李景明白,若是裴璟真的有办法能够抵御高句丽军,就必然要对他的的保密给予足够的重视。 哪怕是在场的这些太守,他也没有办法做到百分之百的相信。 这是因为曾经出现一些很惨痛的教训。 在过往的一些防御战中,隋军的防守明明就布置的十分稳妥。 可是突厥人还是能够出乎意料地,找到他们的防御缺口,给他们造成了重大的损失。 隋军对些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在隋军的细查之下,终于才发现了原因。 原来是有一个郡县的太守,因为敌军来势汹汹,而对隋军产生了不信任。 为了防止自己郡县被侵犯,他们就做出一个十分愚蠢的决定。 那就是故意出卖自己军队的虚实,以换取突厥的军队不对其入寇承诺。 既然突厥人可做到如此,那些高句丽人又为什么不行呢。 李景带着弟子回到了右武卫大营,直入中军大帐。 两人分宾主落座。 李景对身边的亲兵吩咐了几句,亲兵便下去了。 不多时,亲兵禀报后,带进来了一名旅帅。 那旅帅进帐后,当即下拜,道:“斥候营旅帅刘武周拜见大将军,裴将军!” 李景点了点头,示意其免礼了。 裴璟听到刘武周这个名字,倒是心中一动。 他见这名旅帅身穿的一套隋军明光甲,身高六尺,身材雄壮,眼睛不时流露出精光,看着倒有些不凡。 只听李景说道:“伯瑜,这位就是斥候营的旅帅刘武周,为人十分悍勇得力。” “前天夜里,带人潜入到高句丽军大营的人就是他,为我们获得了不少的敌军虚实。” “我打算等到此战结束,便升迁他为马邑校尉了。” 裴璟听罢,心里暗道:“果然是他。” 那个隋朝末年的地方割据群雄之一。 历史上,此人起家马邑校尉,面对隋末群雄竞起的纷乱形势中,较先起兵反对隋朝。 随后,此人依附突厥部落,受封为定杨可汗。 接着,刘武周更是率军占据存有充足食粮和库绢的晋阳,攻陷河东大部地区,威逼关中。 最后,他甚至还带兵大破裴寂c齐王李元吉,席卷晋阳。 裴璟知道,此人在历史上的确参加了,第一次和第二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 只是他没想到,此人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过,这正合他意。 裴璟转头过来,脸上带有些羡慕地说道:“老师,这刘旅帅看起来确实彪悍雄壮,能潜入高句丽军大营,更说明其胆色非凡。” “加上之前见到的诸位将军,老师麾下的人才之多,实在让弟子都有些羡慕了。” 李锦哈哈大笑,弟子的这番马屁,正好骚到了他的痒处。 只见他想了想弟子如今的处境,便说道:“伯瑜,你麾下确实是有些欠缺人手了。” “那薛万均兄弟终归是要回到右御卫的,你很难留得住。” “老师麾下的斥候营中,最精明能干的就是这刘旅帅,我可以将之调到左屯卫,让他跟在你身边。” 下首的刘武周听到了这话,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惊慌。 他已经得知了自己极可能即将出任马邑校尉的消息,断然不希望此时出现什么变故。 虽然他若是能跟随上面的那个裴璟将军,以对方的背景,他或许在军中会有一个更大的前程。 但是,这些他早都不稀罕了。 刘武周看得明白,如今天下都已经开始乱了。 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他也有一番建功立业的心气,只想着赶紧脱离大部队,找一块小地盘起兵。 或许,他刘武周以后也能做一做皇帝呢! 于是他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裴璟,就图他嘴巴里能蹦出来个“不”字。 被那小眼神看着,裴璟都觉得是我见犹怜呐。 不过,他听了老师这话,知道对方是真心为他着想,还真有点感动。 只可惜,他也早有打算。 裴璟大嘴一张,说道:“谢谢老师的厚爱,弟子看这刘旅帅也是极为顺眼的。” 这话说得李景满意之极,看看这弟子的小嘴,跟抹了蜜一样,多会说话。 而那边的刘武周,听 到此话之后,如遭雷劈,如丧考妣,马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裴璟见此,心中也是冷笑了一声。 在他看来,这刘武周此时已经有了自立的想法,否则断然不该有如此表现。 不过,裴璟还是继续说道:“只是老师,此事万万不可啊!” 刘武周绝处逢生,眼睛里又露出了期盼的光芒,楚楚可怜地看着裴璟。 李景抚须的手也是一顿,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何?” 裴璟眼睛里带着诚恳,说道:“老师,正所谓君子不人而所好。” “更何况老师作为右武卫大将军,又节制了幽州诸军事,麾下欠劝缺人手。” “再说,那马邑也一个重要的战略节点,关系到西径关的安危,没有一个信得过的将领看守,终归是有些不妥。” “这刘旅帅老师用得顺手,又正可独当一面,弟子看他就十分的适合。” 刘武周也没想到,裴璟居然最后又改变了说法,甚至还继续推荐他为马邑校尉。 这事情一波三折的,闹得他这个偌大的汉子,都直呼有些吃不消。 可是,刘武周转念一想,心里又有些气愤。 这李景要将他调拨到对方的麾下,想不到对方竟然拒绝了。 莫非是看不上他的本事? 果然,世家大族出身的将领,就是看不起他们这些寒门子弟。 呸,真是不当人子! 如果裴璟能听到他心里的话,肯定会大骂一声:“真是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李景看见弟子说这话时。不像是作伪,便知道对方是真的没有看上这刘武周了。 他也不愿意再在这个事情上耽误,于是转面过去,直接对刘武周说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不提也罢,你便接着准备去马邑上任吧。” “不过,今日让你前来,乃是裴将军有话问你,你需把知道的消息一一说来,不可有一丝隐瞒。” 刘武周连忙躬身应下。 裴璟的脸色也认真了一起来,幽幽地问道:“刘旅帅,那高句丽的大营,可否是没有垒土板墙军营。” “而是用近十万根长矛,在军营四周斜插着形成矛阵,以此来充当营墙?” 第四十五章 甘宁故事 刘武周有些惊讶。 因为那高句丽军的大营确实没有垒土板墙,只有矛阵充当外围防御。 他知道裴璟没有去过对岸。 但裴璟竟然也可以从西岸的高坡上,看到那边的高句丽军情况。 这是十分艰难的,刘武周自问做不到。。 其实裴璟也看得不甚清楚,只是远远看去,勉强有个矇眬的影子。 刘武周抱拳,有些钦佩地回答道:“回禀裴将军,确实如此。” 裴璟点了点头,那他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这其实是乙支文德的一个巨大失误。 按照隋军的规定,当一支军队在某地停留超过三天的时候,就必须要构筑坚固的垒土板墙军营。 虽然极为麻烦,但这样的军营坚固程度,是可以跟小城池的城墙相比较的。 垒土构筑板墙的隋军大营,在跟胡人的骑兵作战的时候,尤其实用。 因为这几乎断了胡人骑兵,对隋军进行突袭的可能。 高句丽军的军制几乎是照抄隋军的,只是一些官职上改了个名字而已。 可如今裴璟看来,仿佛他们却没有学习到隋军的精髓。 高句丽军已经在对岸停驻到第三天了,还是采用这种那么简单的大营防御方式。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如果是在隋朝之内,这样的行军总管,肯定已经被拖出去斩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乙支文德,他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疏忽,并不是如同裴璟所想的那样,是因为对隋朝不够了解。 而恰恰相反的是,这正是因为他对隋朝太过了解了,无论是隋朝的制度,还是隋朝的那位皇帝。 高句丽对隋朝的狼子野心,早些年便给隋朝国内,派出了大量的细作。 再者,他与隋朝作战也有两三年了,收集了不少隋军的细节。 因而,乙支文德知道防守在对岸的军队,就是那个性格谨慎,不好收奇谋,打仗大开大合的老对手李景。 这样的人将领,乙支文德多少是有点看不上的,他不认为对方有组织一场精妙突袭的可能。 加上那隋朝皇帝的性格,以及多少被裴璟的那座京观气昏了头。 不过,归根到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乙支文德对自己的过度自信。 哪怕在鸭绿水的边上被裴璟耍了一通,但是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 他认为隋军根本就不可能会渡河与他们作战,才让他产生了这样的疏忽。 何况他们渡河又怎么样? 大规模军队渡河,他们肯定是已经早有发现了。 有这条大河相对,隋军就那么三四万人,有能力在他们七万元的防守下,攻上东岸,并且站稳脚跟吗? 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可是,他们根本没想到,这一次会遇上了裴璟这样一个怪胎。 李景已经渐渐有些回过味来了。 他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神情坚毅的弟子,问道:“伯瑜,你难道是跨江击高句丽军?” 裴璟点了点头,笑道:“老师,果然慧眼如珠,弟子的确是有偷袭高句丽军大营的打算。” 此时的李景也是豁然开朗, 右武卫过不了河,难道裴璟的军队就过不了河? 好像并没有这个说法。 裴璟的军队,可还一直都是断后的骑兵。 他们以追兵交战,这不实属正常嘛! 可是李景想想又不对。 裴璟的部队渡江倒是可以,但是让他们两万人击溃七万人,顺利地登上东岸,也实在是太艰难了。 不! 那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李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他决绝地说道:“伯瑜,两万军队想要打到对面去,实在是太过于艰难了。” “这个事情说到底是右武卫的责任,你们留下来已经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又怎么能让你们单独去犯险。” “既然如此,老师也派出一万右武卫,就打着你左屯卫的旗号,跟你一起行事。” 裴璟听了这话之后,又显得有些奇怪,问道:“老师,你要派一万人,打着弟子的旗号做什么事?” 李景闻言也是有些气闷。 这弟子聪明时,十分聪明,可不聪明时,怎么又显得如此的蠢笨。 他没好气的说道:“还能干什么?” “自然是伪装成你麾下的军队,跟着你一起打到对岸去。” 没想到,裴璟听到这话,在感动之余,又觉得有点好笑,咧着嘴问道:“老师,你觉得你这样做,暪得过朝廷吗?” “难道你觉得陛下的刀不锋利?否?” 李景叹了口气,这个道理他何尝不知道。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崔弘升说得不错,如果真的要想要幽洲没有损失,就必须要把高句丽的人拦在对岸。 要等到他们真的过了河,那就万事皆休了。 不过,裴璟现在说得也有道理。 他显得有些颓然,问道:“那依你所见,又该如何是好?” 裴璟眯了眯眼睛,显得有些阴险,说道:“弟根本就没有打算打到对岸去,弟子的计划是偷偷潜过去。” 李景有些气愤,都到什么时候了,这弟子还在这里胡咧咧。 要是想真的偷潜过去,恐怕几百人就已经是极限了。 两万多的军队,怎么能够偷偷潜过去,他当高句丽军都是死的吗? 想到这里,李景突然有些回过味来了。 他想到了一种几乎不可能的可能。 李景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莫非,伯瑜,你要做那甘宁?” 裴璟看到老师终于回过神来了,也是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弟子正要做那甘宁做过的事情。” 三国时候,那甘宁仅仅是带了百人,就去冲击曹军的大营。最后还能全身而退。 而现在,裴璟也是动了这个心思。 不过,他还是说道:“弟子还是不如甘宁的,甘宁只带了百人就敢去冲击曹军的大营。” “可是弟子并没有那么大的胆量。” “百人是不可能的,但是数百骑兵,弟子倒还觉得可以。” 李景终于明白,为什么裴璟要去问高句丽军的大营,到底是垒土板墙军营,还是用矛阵作为外围的军营。 原来竟然是打了这样的想法。 可这条办法或许可行,但绝对是九死一生。 李景又想到了弟子的背景,觉得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情冒那么大的险。 只见他犹豫了一下,决心还想再劝。 便见裴璟向他拱手作礼,说道:“老师,此时正是男儿成名时。” “弟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第三十六章 重赏勇夫 李景闻言也是气闷。 这本来应该他们右武卫的事情,怎么反倒他不要多管闲事了。 之前他看裴璟这个弟子,还觉得对方颇为知书有礼。 可如今看着,对方倒像个逆子一般。 不过,李景想想又叹的口气。 这裴璟如果真的是他儿子就好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像裴蕴那样的奸臣c蠢货,到底凭什么有这样智勇双全的孙子。 李景知道弟子那句“劝你不要多管闲事”的良苦用心,就是把他往这件事情外面撇。 此事做下来,看着并不如何稳妥。 到时候裴璟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好把他摘出去,免得让他招来河东裴氏的报复。 李景看到弟子已经下定了决心了,他也不再去劝。 他只能开始去募集足够的水手,准备好接应的船只,让弟子能够顺利地渡河。 裴璟下定这个主意,便先去找了你找了崔弘升,让对方筹措一批财宝,准备用来犒赏跟他过河的将士们。 随后他就在麾下的两万骑兵中,遴选没有夜盲症的将士。 这个时代,军中将士得夜盲症的比例很高,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肉食摄入不足。 肉食中c尤其是动物肝脏内含有大量维生素a,可以有效地预防和治疗夜盲症。 这一点在普遍菜食的古代军中中,推行有难度。 主要是,没有那么好的经济条件。 尤其是乱世时,只要有口饱饭吃,就能吸引大量的百姓当兵了。 所以在古代,战争中进行夜袭是一项高难度工作。 在夜盲症比例如此之高的情况下,没有严密的组织和训练,还没等到接战,自己人就走散了。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夜袭的军队,大多都是小部队的原因。 面对麾下军队中广泛存在的夜盲症,裴璟也想过很多办法,比如松针熬水等等。 但是现在他已经来不及折腾这些事情了。 不过幸好的是,裴璟麾下的士兵们,都来源于隋朝的十六卫,将士们的伙食还是十分充足的,时不时的就能见到些荤腥。 他从二万骑兵里面,竟然能挑出三千多名没有夜盲症的士兵,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裴璟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的士兵,最后又从中挑选出了最精锐的八百人。 他先让裴行俨把这八百将士集中到教校场,又下令以酒八百瓶,羊肉四百斤,赏赐给他们。 未几,正在喝酒吃肉的八百将士们,便看到了裴璟带着麾下的将领们进入了校场。 尤其是,裴璟的亲兵还抬着四口箱子,看着极其沉重。 将士们纷纷起身行礼。 裴璟教八百人皆列坐,他先将银碗斟酒,自吃两碗。 随后,裴璟登上高台,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竟谓八百人道:“今夜我与诸军跨江劫高句丽军大营,请诸公各满饮一觞,努力向前。”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忽然就感觉手上的酒肉不香了。 裴璟刚开始挑选没有夜盲症的将士时,他们就已经猜到了。 将军是想对敌人发动夜袭。 如果不是的话,他挑选那么多没有夜盲症的骑兵干什么。 至于对方是哪些敌人,他们也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要去剿匪? 可是剿匪也要不了八百骑兵啊! 就更别说,剿匪其实不是他们的任务了~ 他们把匪都剿完了,那右武卫的人干什么,吃干饭吗? 此时他们终于明白了。 将军要作大死。 不,将军要拉上他们去作大死。 八百对七万。 他们连给高句丽军塞牙缝都不配。 更有骑兵在私底下偷偷说道:“这八百人到时候如果有一个人能回到辽水西岸,他伸出舌头去给全营的人舔鞋。” 可裴璟的威严甚盛,将士们对那独孤鸿和王芗远的头颅,挂在旗杆上迎风飘扬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所以这八百骑兵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先出来反对。 裴璟见众人有难色,乃拔鹿鸣刀在手,怒叱道:“我为上将,且不惜命;汝等何得迟疑!” 迫于裴璟的压力,将士们总算齐齐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喏”。 反正他们又不敢当逃兵, 只能将军说啥就是啥了。 裴璟心里暗笑了一声,这些人不到黄河心不死,总得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他最是不爱强迫别人做事,向来只喜欢以理服人。 只见他一脚将面前的那口箱子踢翻,露出了一块块黄澄澄的小可爱。 在八百骑兵的眼里,整个校场都亮了。 又或者不是校场亮了,是他们的眼睛亮了。 裴璟恶俗地踩在那小山般的金饼上面。 可是这将士们的眼里,他的动作是多么的优雅。 他将骑兵们的反应收入眼底,说道:“这些都是幽州世家和百姓送来,是对今天晚上渡河,劫高句丽营将士们的谢礼。” “每位将士发四十两,出发前发一半,回来再发另外一半,战死者本将军亲自派人送到他家。” 骑兵们看到高台上的将军,心里不由得有些埋怨。 早说有重赏不就成了嘛! 还折腾了那么多,搞得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不情不愿的。 别人不知道,岂不还以为他们是为了重赏才这样做的。 他们是为了大义! 关中地区的一亩良田(旱田)价格差不多50贯钱。 大抵超过了一名六品京官的年俸。 拿此时的物价和购买力水平,与后世相比较,大抵也值8~10万人民币。 不过,接近两京的地方略贵一些,越往东越便宜,但都在30~50贯之间浮动。 至于关外,那就更便宜了。 甚至十贯钱就能买上一亩好地。 四十两黄金,就是四百两白银,就是四百贯钱。 在场的800骑兵,大多数都不是关中人。 每个骑兵的脑子都在嗡嗡作响,心里只有三两句话:“四十亩田”。 “娶个小妾。” “再生一个娃。” “不,我是为了大义!” 一个金饼刚好是二十两。 裴璟趁热打铁,让裴行俨亲自给八百骑兵先发上一个金饼。 虽然有些骑兵,明知道那极可能是一条死路。 可是黄灿灿的小可爱,被递到眼前的时候,他们却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手。 每个骑兵都紧紧地抓住了手上的金饼,没有一个例外。 裴璟举着一碗酒,登高再说出了一句,跟刚才一模一样的话。 他冷笑道:“今夜我与诸军跨江劫高句丽军大营,请诸公各满饮一觞,努力向前。” 众人骑兵皆起拜道:“愿效死力。” 第四十七章 杀入大营 裴璟将酒肉与八百人共饮食尽。 二更时候。 裴璟领取白鹅翎八百根,插于盔上为号,都披甲上马。 此时,八百骑兵皆口中衔枚,还给马嘴上了撅子,用厚布包了蹄子。 裴璟骑着黑驴马,一马当先。 黑驴马对于主人给牠马嘴上了撅子,用厚布包了蹄子仿佛十分不满。 大抵是认为主人辜负了双方的信任,因而显得有些躁动。 可裴璟是极了解这匹畜牲的。 牠早就已经动了要换主人的心思。 一旦裴璟不防着牠,可能就真的要让这畜牲得手了。 他伸手摸了摸黑驴马的脖子,这也算他们的默契了。 果然,本来还有些躁动的黑驴马,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牠甚至还奋力把头扭回来,向裴璟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这更让裴璟觉得,或者真该阉了这畜牲。 在他的身后,裴行俨c薛万均c秦琼领着八百骑兵紧跟着。 经过半个时辰的疾驰,八百将士终于在后半夜,来到了辽水的上游处。 李景和崔弘升等人,早就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为了就是给他们送别。 一群官员满脸沉重的表情,硬生生将是气氛烘托得,带有几分风萧萧兮逆水寒c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 太守们也是现在,才得知了裴璟的计划。 就算这个时候,有太守想要通风报信,怕也是来不及的了。 但说到底,太守们大多都是爱护治下百姓的,都希望裴璟此去能成功。 同时,对于裴璟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行径,也还是十分钦佩。 可是裴璟多少有点受不了,这些太守们看着他,就像看着死人一样的眼光。 李景也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子,深深地行了一礼,道“伯瑜,这一切就拜托你了。” 裴璟也不想再说其他,只给老师深深地回了一礼,随后便牵着黑驴马登上了其中的一艘渡船。 八百将士见此,也分批各自登上了船只。 渡船趁着夜色,就向东岸驶去。 高句丽军的巡逻,不能算得上是松散,但也绝对算不上十分严密。 何况,他们巡逻的频率,早就已经被右武卫的斥候们弄得清清楚楚了。 因而,虽说裴璟领着800骑兵渡河,但也是无惊无险。 等他们再次踏上东岸的土地。 右武卫斥候旅帅刘武周,早就在岸边等着了。 他负责给这八百骑兵在东岸引路。 其实刘武周并不想接受这样的任务。 因为八百骑兵的目标,远远要比他们之前数十人,甚至十数人的斥候队目标大。 就更不要说,这八百骑兵每人手上都牵着一匹马了。 可是军令如山,刘武周不得不为。 等他接到了裴璟之后,两方队伍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静静地等到八百骑兵全部上岸,刘武周马上引领着他们,一头钻进了树林小路,往下游走去。 这条小路,本来就是林间的动物钻出来的,尤其难走。 不少士兵和斥候身上的衣服,都被勾烂。 也不知道回营之后,将军会不会给他们发新的军服。 两个时辰之后。 裴璟面前豁然开朗。 他终于又看到的那座高句丽军的大营。 当他身临其境的时候,突然觉得高句丽军的大营,要比他在对岸,远远看到的大得多,也要震撼得多。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正是高句丽军最疲惫的时候。 不少的守卫应当都在打瞌睡了。 况且,此时天色昏暗,高句丽大营所点的火盆并不多。 可以料想,高句丽大营外的数十丈,就该伸手不见五指了。 天公作美。 这给裴璟的偷袭,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刘武周向他一抱拳,说道:“裴将军,只能将你们送到此地了。” “卑下先行告辞,祝你们旗开得胜。” 谁想裴璟突然扭过头来,脸上挂着不知名的微笑,说道:“刘旅帅,今天晚上我们要拿的,可是一个大功劳,何不随我们一同杀将进去。” “若是得手了,别说马邑校尉 了,便就是一个雁门郡尉,那又如何?” 刘武周嘿嘿一声,再不说其他,只是抱了一下拳,便带着麾下的斥候扭头就走。 裴璟见此,也不计较。 他带着八百骑兵,飞奔高句丽军寨边,拔开矛阵。 此时,高句丽军的守卫已经发现了他们,开始呼叫了起来。 裴璟毫不在乎,手持折树槊,喝令骑兵上马,大喊一声,直接杀入寨中。 八百铁骑骤然提速,往那高句丽军的中军大帐快速杀去。 按照事先的准备,此次出兵的八百骑兵,除了必要的战斗物质,比如说马刀,弓箭,盔甲之外,其它什么都不带。 只求减轻战马负重,提高战马速度,将骑兵的冲击力发挥到极致。 原来高句丽军的大营,也是以车仗伏路穿连,围得铁桶相似,不能得进。 但是高句丽军着实觉得隋军不会来打他们,心神松懈之下,大营就有些混乱不堪了。 八百隋军骑兵在黄巾大营里面往来冲突,竟然没有遇到任何的有效反抗。 每一名骑兵手里挥动的横刀,就像一把把的死神镰刀一样,不断地在收割着高句丽军的生命。 他们所到之处,高句丽军血流成河,尸横片野,各自都在呼喊着往四周逃命。 在某些区域,裴璟他们竟然打出了倒卷珠帘来。 倒卷珠帘这一招只有在对阵双方的军事素质相差比较大的情况下才会发生,而且要有大规模骑兵配合。 诗有‘倒卷珠帘上玉钩’,词有‘帘卷日长人静’取倒卷珠帘形似定名。 倒卷珠帘由隋朝大将军王杨爽所创。 大隋边军借此,在突厥人进犯时以少胜多,大败之。 其要诀是“以弱挡强,以强击弱,驱溃攻主,挡者,无不溃败”,驱赶敌方溃兵冲击敌军主力,并将恐惧传递到全军。 到最后,兵败就如同雪崩,神仙来了也难救! 裴璟带着八百骑兵,在高句丽军大营内往来冲突,到处放火杀人,简直如鱼得手。 高句丽大营到处都是火光,士兵们完全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也不知道敌人多少。 他们还以为是隋朝大军打来了,惊恐得如同天崩地裂,只顾着自相踩踏。 第四十八章 双管齐下 正在裴璟往前冲杀撒欢之际,侧方撞出一支高句丽军来。 对面那员将领手提大刀,身后跟着三四千士兵,正是那高句丽军大营中的大将泉云生。 泉云生也不太摸得清楚。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他只看到前方竟然有一支七八百人的隋军骑兵,以为他们是隋军官军失散的漏网之鱼。 只觉得这支隋军骑兵是在战争中迷失了方向,才闯进了自家的营盘。 他死都想不到,面前这支被他认为是迷失方向的散兵游勇,竟然就已经是此次来袭的隋军主力了。 泉云生麾下也有三四千人,是面前这支隋军骑兵的数倍人之多。 如今整个高句丽大营都乱起来了。 等到战后,他们肯定是要受到乙支文德责罚的。 但他若是将面前数百人拿下,多少也是个功劳,说不好刚好能抵消责罚。 于是,泉云生方才带人主动杀来,大刀举起打算一合,将裴璟斩于马下,好拿去献功。 裴璟跨下骑着黑驴马,手中折树槊,杀得正欢,看到对面的高句丽将领杀来,也不多费口舌。 只见他大喝一声,挺槊纵马,只身杀去。 却不曾想,对面的泉云生不曾见过如此勇猛之人,竟被裴璟一槊刺落马下。 那泉云生麾下的士兵们看到裴璟和八百骑兵勇不可挡,纷纷逃避不敢阻挡。 裴璟杀破了这队高句丽军,又接着往大营深处杀去。 他们走了不数里,又一员敌将自持勇武,手拿巨斧,引着数十骑兵跃马杀来。 裴璟也看到向他杀来数十名高句丽骑兵,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认为面前的数十高句丽骑兵,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刚才那个被他一合弄死的不知名将领,身边多少还有数千士兵,那才敢往他们杀来。 可是他们面前这伙高句丽骑兵才多少人? 裴璟粗略扫了一眼。 绝对不足五十人。 这也敢对他们发起冲锋,那敌将还真以为自己是项羽再生了。 裴璟也领着八百骑兵提起了马速,直接从那支骑兵身上碾压而过。 于是,地上又多了数十具高句丽军的尸体。 裴璟甚至都没有回过头来,多看他们一眼。 他很忙。 他还得带人继续在大营其他各处放火,与这数十名高句丽骑兵也不过是萍水相逢。 他相信,以后也没有机会再见了。 高句丽军大营的火势越来越大,此时已经蔓延半个军营,火光冲天,数十里外清晰可闻。 可裴璟还是不满意,他还是嫌火势太小了,仍然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到处点火。 在高句丽军大营引起骚乱只是目标之一,他还有另外的计划。 而想要那个计划成功,这高句丽大营就要乱越好。 ~~~~~~~~ 高句丽大营距离辽水仍有二十余里。 这几天,高句丽军抢掠回来了大量的渡船,还费力扎好了不少的木排。 于是,乙支文德便下令,在辽水的岸边立下了一座水寨。 并且派出了一名叫源平京的偏将,带领五千人专门在水寨负责看管这些来之不易的船只。 源平京原来以为,今天晚上又应该是和前两个晚上一样,是一个平静而美好的夜晚。 可是,如今源平京的愿望难以达成了。 因为到了三更新时分 他竟然看到了高句丽营的大营传来了火光。 他甚至还发现,大营方向的火光仿佛越来越大。 如果只是平常的营帐失火,根本不会造成那么大的火光。 源平京明白,恐怕是他们的大型收到隋朝大军的袭击了。 这种火光,甚至有人跟他说。大营已经被敌军挤破了,源平京都敢相信。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 那负责江防的军队虽然有些懈怠,但每日规定的巡逻,都还是能够做到的。 如果有大批的隋朝军队过河,应该瞒不过他们的眼睛才对,怎么竟然闹出如此之大的动静。 源平京心里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道隋军是从海上来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就糟了。 因为隋朝能动用那么多军队从海上来,两国必定是又重开战端了。 源平京开始变得越来越紧张。 他们所有的粮食物资都储存在大营里面。 大营如果有事,他们恐怕连撤退都做不到。 因为大军就算要撤退,那也是要吃粮食的。 直到现在,大营方面还没向他们派来求援的信使。 源平京腹诽:“大营不会是已经被隋军给围上了,连信使都出不来了吧!” 开始的时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他慢慢看到大营的方向的火光已经漫天了之后,他再也忍不住了。 大营如果有事,收拾再多的船只有什么用。 源平京只留下了三千步兵,交给一个校尉统领,让他留下来看管船只。 而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四千七百人,往高句丽大营的方向赶。 等到他们主力准备离开了江边之后,水寨不远处的树林里面,也钻出了两个穿着夜行服的人影。 这两人往江边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拿出了一只独木舟,便摇摇晃晃地向对岸划去。 这些人都是隋军派过江来的斥候。 他们为了防止被发现,甚至连举火为号都不敢。 所以,两人只能够划着一个独木舟回去禀报消息。 一刻钟之后。 两个划船划得筋疲力尽的精壮斥候,终于爬上了岸。 两人他等候在岸边已久的薛万彻,禀报了水寨主力已经离去的消息。 裴璟决定去攻打高句丽军大营的时候,故意没有带上薛万彻。 这并不是对他不信任,也并不是看不起他的武艺。 相反,裴璟十分欣赏薛万钧那种凶悍之中,又带有着稳重的性格,所以才把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 当然,裴璟也很有另外一种考虑。 薛世雄一共就四个儿子。 他领八百骑兵跑到对岸去玩耍,说到底也是极其危险的。 一不小心失败了,他们随时可能回不来了。 那样的话,薛世雄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儿子,直接就死了一半。 因此,他便觉得不能把薛万均兄弟两人都带上。 只因,薛万均兄弟死了一个还好,要是两个全死了,他那就不好与薛世雄交代了。 到时候,河东裴氏与薛氏的联盟关系,就必然出现松动了。 第四十九章 烧毁渡船 薛万彻手上的横刀一挥,一千二百名熟悉水性的隋军,迅速登上了二十多艘战船。 水手们甩开膀子,荡起船桨,战船飞快地往对岸驶去。 这十船上除了士兵们的武器之外,还有大量的装满了桐油的陶罐。 一刻钟之后。 装载着1200名隋军的战船,就已经到达了高句丽军水寨的不远处。 此时,高句丽军箭塔上的哨兵,终于发现了他们。 他们开始敲响了锣鼓,向水寨内的高句丽军示警。 薛万彻听到这声音,冷笑着骂了一声,“蠢货”。 现在高句丽军的水寨里就剩下几百人,就算示警又有什么用。 高句丽军水寨的外墙,是用一根根粗大的木桩,钉在水底下构成的。 因此,水寨只有一条水道,可以供船只进入。 可这水寨唯一的入口,一次性也只能一艘战船进入。 身边有名隋军的校尉问道:“郎将,我们是否走水道?” 薛万彻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这下,他连“蠢货”两个字,都懒得骂了。 薛万彻看着高句丽水寨眯了眯眼,斩钉截铁地说道:“撞上去。” 这名校尉看到薛万彻神色不善,不敢再多言,连忙退下去准备了。 所有的隋军士兵,都抱紧了身边可以抱紧的东西。 水手们也开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争取把这些战船的船速提到最高。 终于,领头的三艘隋军战船,像头巨兽一样,猛地撞击在了脆弱的水寨木墙上。 这些木柱子制成的水寨围墙。被隋军战船瞬间撞倒。 隋军战船上的一些士兵,也差点被抛了起来。 只是他们都提前抱紧了身边的固定物,才才让他们勉强没有受伤。 可就是这样,士兵的手部也被勒得生痛。 就这样,三艘隋军的大船,率率先攻进了高句丽的水寨。 薛万彻没有拿自己的马槊。 因为太长了,步战不好使展得开。 他手执着一把锋利的横刀,纵身一跃,便跳到了水寨码头上。 此时,那名高句丽军的校尉,领着七八名士兵,手里执着长矛将,快速向他杀来。 结果薛万彻一个侧身躲过了矛阵,手里的横刀上下翻飞,当场砍翻了四五人。 就连那高句丽军校尉的头颅,也咕噜噜地滚到了水下。 其他的高句丽军士兵见势不妙,连忙调头跑了。 很快,更多的隋军士兵,已经登上了码头。 薛万彻手上的横刀一挥,分出了一部分的人去追杀逃跑的高句丽军士兵。 这样高句丽军的士兵们,很快便被追上,隋军将他们全部诛杀在当场。 而其他的隋军,则从各自的战船上,抬出了一坛坛的桐油。 这些桐油全部被隋军们砸到,水寨内的渡船和木排上。 薛万彻亲自这一把火点着了。 所有的高句丽船只,都燃起了了熊熊大火,浓烟漫天。 薛万彻显然对自己的手笔十分满意。 他随后更扭过头来,往着那个高句丽军大营的方向,看了一眼。 初时,他认为将军的计划,太过于大胆,有几分难以实现。 谁知道如今他们真的做成了。 只要把这些渡船烧得一干二净,高句丽军想要渡河的事情,怕就是难了。 因为能找到的渡船,早已经都被他们集中到了这里来。 所以这些渡船被烧了之后,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再找到船只渡河。 虽然高句丽军可以再花上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来扎下更多的木排。 但是,他们再也找不到更多渡船了。 又或许,高句丽军还可以再花上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扎好更多的木排。 可木排终归是木排,那不是船只。 这些木排运送人员武器都是可以,但运送辎重实在太难了。 甚至木排连大规模地运送战马,都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至于没有辎重的军队,想要攻下有稳固城墙的郡县,得手的难度有多大,又或者伤亡会有多严重,就可想而知了。 薛万彻做完这一切之后,连忙带着他麾下的隋军,乘坐战船原路返回。 他没有再想着去支援裴璟,因为那根本就没 有意义,反倒可能会两军不能联系,而各自拖累的情况。 战船上的薛万彻,看到高句丽军大营方向的漫天火光,忽然觉得有些可惜了。 他可惜的是,没能参加如此一场荡气回肠的大战。 不过,他相信将军肯定会成功的,并且平安归来的。 ~~~~~~~~~ 乙支文德看着这蔓延到大半座军营的大火,心里感到一阵阵的后悔。 今天前半夜的时候。 有一名高句丽军的校尉,竟然穿过了矛阵,离开了军营,跑到旁边的村庄去吃酒了。 等那校尉回来的时候。刚好被巡逻队逮了个正着。 乙支文德自然是下令,将那校尉处斩了事。 可他也是此时才发现,这座军营竟有一个十分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以矛阵作为外围防护的大营。根本就没有办法防止小股部队的潜入。 万一隋军派出小股部队,潜入营中对高级将领进行刺杀。 又或者,携带大量的毒药进入大营,对粮草进行投毒。 那也是一个极其麻烦的事情。 乙支文德有心要改变现状,但是此时天色已晚,要把这垒土营墙垒起来,也是天亮之后的事了。 他被迫无奈,只能传令今夜高句丽军上下不许解甲宿睡。 左右将领皆惊奇于这条命令,问道:“我军有大江天险,且有军士日夜巡逻,将军何不卸甲安息?” 乙支文德听了这个问话,也不是十分郁闷。 这军营寨墙的事情,毕竟是他的失误。 可骄傲的乙支文德,并不想将此事告诉所有人。 他只好面容俨然,环视众将说道:“近日,军中将士颇为懈怠,军纪松驰是越来越严重了。” “本将看到了十分不满,有意收树营中的军纪,故而才有此条命令。” 可是乙支文德说犹未了,后寨火起,一片声叫反,报者如麻。 他苦笑了一声,隋军最后还是发现了他们大营的缺点。 并且,隋军没有给他补救的机会。 第五十章 调虎离山 乙支文德怀疑引起营中骚乱的,仍是一只小型的军队。 可他心中还是有些不甚安定。 如果他的判断失误,那来的隋朝军队,就只能是真正的隋朝大军。 那一切可就完了。 所以乙支文德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马上派出探子从后营出去,打探二十里之内有没有隋朝大军出现的迹象。 他还特别交待领头的斥候将领,让他们尤其是要往南边打探。 之前他们的防御重点一直放在西边,因为西边是辽水。 他们一心想防卫着西边的右武卫大军,所以放在西边的斥候,还有建在西边的哨塔,都是非常多的。 如果有隋朝的大军从辽水西岸登陆,他们早就已经发现了。 因而,这种可能性被乙支文德基本上已经排除了。 西边的右武卫渡河并不可怕,他最害怕的就是,隋朝大军是从海上过来的。 他现在越想越感到害怕。 隋朝大军为什么突然就撤退了? 传说中,隋军是因为国内爆发了叛乱,导致隋朝军队被迫迅速撤回国内。 可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们放出的一个烟雾? 如今高句丽军国内的主力大军,都在这里了。 如果他们失败了,甚至被全歼,那整个高句丽就相当于进入了一个毫无防备的状态。 那到时候高句丽就要亡国了。 所以乙支文德才要求斥候尽量往南边打探,如果真的是隋朝大军来了,那他马上就要组织全军撤退了。 高句丽军斥候迅速去打探消息,这又影响了一段时间,足以让裴璟在营内撒欢一段时间了。 不过,乙支文德也觉得他麾下养的这些都不是些蠢物。 如果真的是隋朝小支军队进入营中,也应该很快就会被扑灭才对。 但事实上,乙支文德高估了麾下的将领们。 因为他慢慢地发现不对劲了。 这大火蔓延的越来越快,越来越严重。 再这样子下去,他也不用再等什么斥候回来了,因为大伙早就已经把大营给烧没了。 麾下众将见到此情此景,恐彼处有失,劝道:“各营喊声甚急,可往观之。” 乙支文德不允,刚才是他突逢大变,才有些惊慌,现在他又慢慢回过味来了。 如果这营中的军队,真的是海上来的隋军前锋,那那海上来的军队,应该紧跟着杀入营中才是。 怎么现在一直都是营中在闹腾,营外却不见丝毫动静? 乙支文德觉得,这其中的原因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营中的隋军真的是一支孤军。 他斥责道:“怎么可能有大军杀入营中,都不往中军杀来?” “这支军队必然是一支小军队,才刻意绕开了中军大帐的位置,只能在营内放火,故意制造恐慌。” “传令下去,各军固守营寨,各依本职,不可胡乱走动,如乱者先斩!” 收到乙支文德的命令之后,数十名传令兵连忙四散传令。 也正是因为他这条命令的发布,本来一些很惊慌骚乱的军营,也慢慢的开始稳定下来。 各营开始堆放更多的拒马和鹿角。 高句丽军也开始安守本营。再也不想去搞什么剿杀敌军之事。 当然,也没有出现数千c数百c甚至数十骑兵,就敢冲击裴璟八百骑兵的事情出现。 八百骑兵在大营的行进速度,变得越来越慢了。 因为据营而守的高句丽军队越来越多,到处逃散的军队越来越少。 裴璟时不时还要率军击散一些营寨的军队,才能勉强向内突进。 待到八百骑兵往大营内突进的行动,变得越来越晦涩的时候,裴璟知道只能到这个程度了。 因为八百骑兵在往里面突进,就会被高句丽军大营的兵力缠住。 骑兵一旦失去了冲击力,那便是灾难。 裴璟只好扯着喉咙大喊一声:“就在此时了,风紧扯呼。” 下面的八百骑兵们,害怕后方听不到将主的命令,也纷纷地叫唤了起来。 只见裴璟吼完此话,便率领着八百骑兵划转方向,从中军大营外围拉了个半圆,又往阵外杀出去了。 高句丽军的大营占地数十里之广,乙支文德的命令传达,也是需要时间的。 因此就产生了一个奇怪现象,越靠近中军大帐的营寨,已经收 到了乙支文德的命令。 而因为外围没有收到命令的军寨,都还在混乱之中。 所以八百骑兵越往里面插越艰难,可是他们往外杀难度却是不大。 又经过了半个时辰的冲杀,八百骑兵又从高句丽大营杀了出来。 他们说了大营也不停顿。 哪怕许多骑兵座下的战马已经累到吐白沫了,也都在被主人催赶着,直预定接应的地方奔去。 高句丽军外围的守卫,其实也看到这八百骑兵脱离了营寨。 可他们看着外面一片黑漆漆的样子,害怕隋军还另有埋伏,都不敢去追袭。 只好连忙派人去禀报主帅了事。 可是这个时候的乙支文德,额头上凸起了一根根的血管,紧咬着银牙,握紧拳头,显然是气愤之极。 他死死地盯着跪在面前的这员将领,就差当场拨剑把面前的这员将领砍死了。 周围的将领们看到主帅的这副样子,都不敢出来劝,只怕自己被殃及池鱼。 而跪在他面前的将军,就是负责江边水寨守卫的源平京。 他看到大营有事,便率领近五千高句丽军回来增援。 结果源平京回来之后,才发现才知道攻击大营的,极有可能不是隋朝主力大军。 也就是说,他白回来一趟了。 可若是事情真的那么简单,那就太好了。 乙支文德一看到源平京回来,便就知道他们又中计了。 源平京哪里仅是白回来一趟,这简直就是中了隋军的离山之计。 如果他是隋军的统帅,他现在肯定已经派人去攻击高句丽的水寨了。 果然,等到源平京率军回来高句丽大营后不久,水寨方向就已经亮起了阵阵火光。 乙支文德等人甚至可以看到水寨那边的浓烟滚滚。 水寨的这个火光程度,高句丽军在岸边的那些船只和木排,肯定已经被焚烧殆尽了。 乙支文德气得捂住胸口,马上就要倒下。 第五十一章 追兵赶到 乙支文德神情痛苦,右手紧紧地按住胸口。 周围的高句丽军将领看到他这副状态,赶紧上来想要扶住他。 可是很快,他又被缓过来气的乙支文德一把推开了。 源平京低下头,明白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这个时候,他不敢再露出任何的不满,也不敢露出任何的声响。 他就算怕乙支文德一气之下,下令把他给砍了。 其实源平京心里也委屈。 谁看到高句丽大营那么大的火,心里都得害怕。 万一他不回来,结果就真的是隋朝大军来袭,粮草物资焚烧殆尽,那该如何是好? 万一他们主力都被打败了,那他五千人岂不是就只能在水寨里等死了。 难道他们还能划着那些小破船,南下大海,划回高句丽去不成。 乙支文德也很想砍死面前的这个源平京,但是他也明白对方这样子做,也是情有可原的。 如果面临那个处境的是他,他也可能带兵往回赶了。 这也是他唯一没有杀源平京的原因。 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会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源平京。 只是该如何处置源平京,他一时也没有想明白。 乙支文德此时对闯入大营的那支军队,简直是恨之入骨。 正当这个时候,负责大营外围的守卫的校尉,有事前来向乙支文德禀报。 那校尉看到中军大帐的气氛如此沉重,每个人都直直地盯着他,导致他也有些紧张。 他再看到乙支文德脸色涨得通红,右手捂着胸口,显然是在压抑着怒火的样子。 校尉的大腿已经有些发软了。 可是这事情不禀报也不行,校尉只好硬挺着拱手施礼道:“大帅,有一只七八百人的残兵,从大营突围出去了。” “我军因为害怕有埋伏,所以不敢去追。” 乙支文德终于忍不住喷出了一口血,就喷在了校尉的脸上。 校外也有些发懵,甚至还没意识到要用手把脸上的血擦掉。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句话:“大帅怎么能含血喷人呢!” 他颤巍巍地指着面前的两位将领骂道:“你们这些蠢货。” 嗯! 源平京看到那口血,心里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把头垂得更低了。 而那新进来的校尉,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也连忙学源平京把头低了下去。 乙支文德气到吐出口血的原因很简单。 海上没有渡来隋朝的大军,并且辽水对岸的右武卫,又没有丝毫大规模渡河的迹象。 那么说这只七八百人的所谓残兵,就肯定不会有援兵了。 又哪里会有什么埋伏? 这些蠢货。 他们竟然眼睁睁地看着那支,差点把整个大营都翻了一遍的铁骑,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 还大言不惭地说,他们害怕有埋伏,所以不干追击。 这分明就是他们在推脱。 不过,乙支文德吐了这口血,倒感觉舒服一点了。 他终于想明白,应该如何处置源平京了。 乙支文德举着还残留有鲜血的手,指着面前的源平京。 这些血都是他自己吐出来的。 “源平京,你马上带着你的部下,前去追杀那支七八百人的隋军骑兵。” “如果抓到了,你此次的事情就不再追究。” “如果你如果你没办法追上的话,那你这次犯的失误就拿头颅来抵吧!” 源平京心中委屈,把这些军队放出去的人又不是他,凭什么要他来追。 但是他此时不敢还口,只好连忙应下。 源平京走出中军大帐,带领着麾下的几千人,便马上去追了。 等到源平京离开了,乙支文德看着这满目苍痍的大营,马上又有了喷血的欲望。 他心中对那数百骑兵的恨,也到达了极致。 只见乙支文德一剑劈翻了,负责外围防御的校尉。 随后,他大喊一声:“集合兵马,本帅要亲自带兵去追。” 隋军八百骑兵终究是杀了半个晚上,战马的负荷已经到了极致。 在他们全速撤退的情况下,更是有不少的战马开始倒毙。 而剩下的骑兵,只能挑一些状态好的战马骑了上去,变成两人合骑 一马。 这就导致了他们的撤退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 此时,八百骑兵距离登船的地方,就只剩下两三里了,不出片刻就能赶到。 但更大的问题是,骑兵们登船,终究需要时间。 裴璟回头一看,后面追兵的火光已经亮起来了。 八百骑兵的内心都有些惊慌。 裴璟勒住了黑驴马,对身边的秦琼说道:“秦校尉,你马上组织士兵们登船。” “只要人登船就可以了,这数百匹战马没了,也就没有了。” 秦琼听到命令之后,也没有犹豫,只是应了一声“喏”,就连忙带着骑兵们,继续往撤退点赶去。 裴璟见状点了点头,秦琼还是识大体的,他就怕对方突然说上一句:“将军等我来。” 那这样拖下去,追兵的刀,就真的要伸到脖子旁边了。 “薛万均,裴行俨,你们随我来。” 唯恐天下不乱的薛万均和裴行俨,已经猜到了将军要做什么。 两人兴奋地大喊了一声“喏”。 裴璟三人跨下的宝马,都是相当不凡的。 他们催动战马就往那支追兵杀去。 此时的源平京,已经看到了这数百隋军的骑兵。 他心中有些惊喜,心道:“还真的赶上了。” 这些隋军骑兵还在登船,他起码还能留下一大半,也算是对乙支文德有个交代了。 可这个时候,他竟然看到那支隋军骑兵分出了三人,直冲他们杀来。 源平京大喊一声,“不知死活。” 他的插好了手中的战刀,擎起马侧挂着的马槊,打算开始大杀四方。 他手中的马槊质量非常好。 源平京参与过隋军与高句丽军的萨水大战。 当时高句丽军获得了萨水大捷,源平京一路追着隋军的败兵杀。 源平京现在都还有些迷恋那种感觉,觉得当时就像杀猪屠狗一样。 那时候,他甚至亲手诛杀了一名隋军的虎贲郎将。 而他现在手上的这柄马槊,就是那名虎贲郎将所用的。 当他拿到这柄马槊之后,也一直用得十分顺手。 今天,他将要再用这柄马槊,杀掉面前这三个不知死活的隋军将领。 第五十二章 人马如龙 裴璟三人对源平京四千多人。 傻子也知道不能硬碰硬。 三人拿出了他们的雕弓。 裴璟用的是三石弓。 而薛万均和裴行俨用的也是。 三人看了看对方手中的三石弓,相视而笑,竟然大有一番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们这些习武的世家子弟,从小到大不事生产,每日里锦衣肉食。 因此,他们几乎每日里不愁其它,只顾着打熬力气,操练器技,修习射艺,推演战策。 只要不是实在天赋太差,又或者天性懒惰的,一身技艺均都差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射艺,更是他们从小到大,用无数箭矢推出来的本领。 只见三人在距离高句丽追兵,还有一矢之地时,均不约而同地拨转马头,环切线向敌军大阵的侧面奔去。 此时,三人各自手挽雕弓如满月,连珠般射出了箭壶里的箭矢。 高句丽大军领先的二三十多名最凶悍之士,不一会就都被射杀了。 就连源平京也险些中了一箭,只不过被他眼疾手快拨开了。 这使得高句丽追兵的速度也是一窒。 不过,这边的裴行俨闹了个大脸红。 他竟然发现三人之中,就他的射艺最差了。 兄长裴璟箭无虚发,发矢有的,可为第一。 薛万均射艺非凡,少有脱靶,不中者不过二三人,可谓第二。 而他,发矢十三,不中者已有四五,可为最差。 感受到身边其他两个微妙的眼神,裴行俨叹了口气,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 他应该在马蹄子底下,跟那坨烂泥在一起~ 而那边的源平京见此,心中更是愤怒。 莫非这些隋军蠢物,就当他高句丽无人? 他马上掏出了背上的两石弓,比了比距离,就想射杀那三人。 好吧。 源平京又把他的两石弓插好了。 够不着。 他的弓不如人家的弓硬,是绝对射不到对方位置的。 源平京心中有些惊骇,对面的那三人竟然都用的三石弓。 这让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加上乙支文德已经说过了,如果不能把面前这支军队留下来,就让他提头来见。 他转过脸看到岸边的隋军骑兵,已经登船过半了,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源平京挺直了他的马槊,大喊一声,“跟我杀!” 喊完,他又继续领人往那三人杀去。 源平京十分有信心,以他的马槊技艺,就算对方射箭过来,也绝对能扒开。 只要能靠近这三个隋军蠢物,那就变成他的天下了。 就更不要说,就算他一个人搞不定三个蠢物,难道这几千也搞不定这三个隋军蠢物吗? 就算真几千人也搞不定他们,也得先派人把他们缠住了,让他把岸边剩余的隋军骑兵先杀干净再说。 裴璟也看到了那领头的高句丽将领。 他摇了摇头,“谦虚使人进步!” “为什么这样高句丽军将领就是学不会呢!” 裴璟回头发现自己的骑兵,还有一些没有登船。 此时情况危急。 他明白唯一的希望,就是射杀这员高句丽的将领,才能震慑住这股追兵。 裴璟看着那员一马当先c动作骚气的高句丽军将领,使出了他的看家绝技。 连珠箭。 裴璟一连三支箭,连成一根直线,就往那源平京射去。 源平京也看到了。 此时天已蒙蒙亮。 那三员隋将中,领头一人有开弓的动作。 他也快速捕捉到了,那如灵蛇般向他射来的箭矢。 源平京大喊一声,“来得好!” 只见他马槊一挥,拨开了第一支箭矢。 此时,第二支箭矢已到。 他见此也是一惊,奋力舞动马槊,打掉了第二支箭。 谁知道第二支箭后面,竟还跟着第三支箭。 可惜,余力用尽,他已经躲不过去了。 这支箭不偏不倚地,从他的额头插了进去,直透后脑。 源平京被当场射死。 高句 丽士兵看到主将已死,纷纷再次勒住了战马,一时之间都不知进退。 裴璟骑着黑驴马,登上了岸旁的一个高坡,声如巨雷。 “谁敢再向前一步,本将让血溅当场。” 源平京已死,这些士兵的心气也都散了。 他更看到隋军大将威猛如厮,犹如天神下凡,更是面面相觑,不敢再追。 隋军所有的骑兵都已经登船。 裴璟再扭回头看,见到后面又出现了大片的火光。 可想而知,那是高句丽军打起的火把。 裴璟见到这火把的规模如此宏大,想必是高句丽军主力都出来了。 他心中暗笑,这乙支文德还真的看得起他。 数千人都怕杀他不死,还要亲自将数万人过来。 裴璟看向身边的裴行俨与薛万均,“你们也速速上船!” 两人得令,也连忙往那隋军的战船上奔去。 末几。 裴行俨与薛万均都已经登船,而那追兵的火光越来越近。 裴璟也顾不上再震慑面前的这些人。 他骑着黑驴马,就是接应点冲去。 就在裴璟转身的时候,有另一只高句丽的主力骑兵,已经越过了源平京的手下,正朝他杀来。 此时的黑驴马十分的配合,将自己的速度提到最高。 因为牠知道,主人如果要死,肯定不能让牠独活。 救主人,就是救自己! 后面的那些战马都追牠不上。 牠欢喜得高昂起马头,迎面吹来的风从牠的嘴巴嚾了进去,吹得牠呲牙咧嘴的。 可是此时,身后的骑兵们离他们还是太近了。 裴璟根本就没有时间下马牵马上船。 不过,他也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 只见他根本就不减速,反而用马鞭轻拍打黑驴马,逼迫黑驴马都使出吃奶的劲。 等到一人一马来到了岸边,黑驴马纵身一跃,竟然一跃近两丈,跳到了那艘最大的渡船上。 高句丽的骑兵们,也纷纷到达了岸边,正在朝他们放箭。 隋军骑兵们赶紧手持巨盾上来,为裴璟挡住了箭矢。 裴璟在马上哈哈大笑,不喊,“痛快!”“痛快!” 黑驴马显然也极其兴奋,不停地打着响鼻,往四周不停地呲着口水。 这一人一马仿佛都明白,他们在今天晚上的壮举,很快就会传遍天下。 他们,红了! 此时,乙支文德已经来到了岸边。 他愤恨地看着这支让他们颜面扫地的隋朝骑兵,终于还是吐出了第二口血。 第五十三章 众望所归 那载着八百骑兵的船队,已经到达了离岸边颇远的地方。 高句丽军的箭矢已经再也射不到他们了。 何况,高句丽军的船只已经被薛万彻烧光,没有办法再派船去追裴璟他们。 乙支文德恨恨地看着江中渐离渐远的船队,终究没有喷出第三口血。 不过,他还真的有些佩服这支隋军骑兵的统领。 他从麾下那些与隋军骑兵,有过接触的士兵嘴里,已经得知了那领头将领的容貌。 当他得知对方,那人只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将领,看起来年龄也不过二十有余时, 他暗暗地感叹一声,“隋朝毕竟是天朝上国,人杰地灵,人才辈出。” 他此时真真正正感受到了几分无力。 乙支文德再看看身边的这些蠢物,比起隋军那名智勇双全的将领,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他有一种预感,江中的这名隋军将领,日后必然是他们高句丽国的大敌。 他突然很想知道,这员隋军将的名字。 乙支文德回过头来,看向身边的高句丽军将领,问道“你们可有人知道,那敌将的姓名?” 高句丽军的这些将领,你看我,我看你,皆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员敌将又没有一边杀人,一边大喊着自己名字的习惯。 他们又怎么会知道! 乙支文德很是恨铁不成钢,看着他麾下的这些将领,又大骂了一声,“蠢货。” 高句丽军的将领们都感觉到十分的委屈。 怎得不知道一个敌将的姓名,都要被骂成蠢货了。 可是,他们也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的表现,确实有些差强人意。 此时的乙支文德又正在气头上,他们怎么着,也不敢再随意招惹。 因而,众将都只能低下头,默默认下了这蠢货的名号。 乙支文德召来身边的亲兵统领,命令他们往江中大声喊叫。 此时的裴璟也正在看着对岸火光,只听远远传来了几句喊话。 “江中隋将可留姓名?” “江中隋将可留姓名?” 裴璟想着自己还未广为人知,而此时正是男儿扬名之时。 于是,他声如雷霆,回首喊道:“吾乃河东裴璟是也。” 这裴璟一人的喊话,竟然远远的传了过去。 乙支文德不由得有些感叹,“此人真乃是勇将也。” 他再看看身边这些余恐未定的大军,竟不知接下来大军该怎么办。 ~~~~~~ 辽水西岸边的李景等人,早就已经在此等候已久了。 平常时候,他们这些人肯定都已早早地入睡。 可是今天晚上,他们几乎熬了一个通宵,却是一点困意都没有。 自从裴璟等人开始渡江,他们便快速赶到下游,为的就是看看对岸的情况。 等候裴璟对岸赶路的那一个时辰,这些人就别提多着急了。 还有太守不停地在念叨,“怎么还赶不到,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结果这太守被李景狠狠地瞪了一眼,方才再也不敢说话。 一个时辰后,高句丽的大营开始烧了起来。 太守们也极其兴奋。 他们鼓掌相庆。 不说其他,起码裴璟这第一步是成功了。 李景看到太守们欢喜的举动,暗暗地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太过于乐观。 因为裴璟想办法潜入大营,只是第一步。 而后面他们要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再者,弟子做完这一要之后,能不能成功的脱离出来,又是另外一个更重要的事情了。 慢慢地,对岸高句丽军大营的大火,烧得越来越严重。 此时,这边的薛万彻已经收到消息,对岸水寨的高句丽军都被引走了。 薛万均也开始出发。 李景和太守们明白,这个事情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很快,他们便看到高句丽军水寨燃起了大火。 所有人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他们都知道乙支文德不是蠢货,看到水寨被烧,肯定会回过味来的。 此时,裴璟等人到底能不能顺利地回到西岸,就成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因为裴璟已经成为了整个幽洲的恩人。 所有的太守都期望着,他能够安安全全地回到西岸。 很快,他们从高处远远地看到,有一条火龙率先从高句丽军大营中撞出。 然后,那出营的火龙,便往他们预先与小裴将军,沟通过的接应点处赶去。 太守们今晚的心情真是一波三折。 此时,他们又欢呼起来了。 他们知道,那火龙必然就是小裴将军率领的骑兵。 也就是说,他们幽州的恩人终于要回来了! 哪怕他们大多数都已经四五十岁了,但仍然忍不住要为这小裴将军的壮举而鼓掌。 可惜的是,他们鼓掌之后不么,发现又有一大波的火光,从高句丽的大营冲了出来。 太守们估摸着,这火龙后面的大波火光,应当就是高句丽军的追兵了。 只见追兵,直往小裴将军的那条火龙杀去。 太守们越来越担心。 他们发现后面那波火光,移动的速度要比小裴将军等人快得多。 小裴将军快要被赶上了。 包括李景在内,辽水西岸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再这样下去,恐怕小裴将军的军队,想要撤回来就太难了。 这个时候,前面的火龙已经赶到了撤离点。 而那只追兵不知道为何,竟然停了下来,仿佛是被什么阻隔住了。 裴璟三人手上没有持着火把,此时天又未亮。 所以辽水西岸的所有人,从这边远远看去,根本就看不到裴璟三人。 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阻隔了高句丽军的追兵。 但是对于李景和太守们来说,只要追兵被阻拦下来就好了。 最后,他们发现所有的火光,都已经顺利的登船。 辽水的对岸,竟然传来了“江中隋将可留姓名?”的喊声。 江中的隋将? 那说的是谁? 终于有太守反应过来了,“是小裴将军!” “小裴将军在江中了!小裴将军安全了!” 他们的小裴将军,真正的脱离了险境。 不少的太守,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纷纷派出麾下亲兵,前往各郡各县通报。 “小裴将军回来了!” “幽州保住了!” 他们要为小裴将军扬名! 连李景都背过了身子去。 年纪大了,就是容易被沙子迷了眼。 第五十四章 重大损失 船上的隋军骑兵们,又欢呼了起来。 他们在船上再一次清点了活着回来的人员,竟然发现能撤回来的袍泽,足足还有将近七百人。 虽然重赏之下出勇夫,但谁敢说,当时他们站在高句丽军大营外的时候,又不是惶恐的呢! 裴璟将军已经带过他们创造过太多的奇迹了。 他们这些人,毫发无损地为朝廷六十多万大军断了后。 他们这些人,用极少的伤亡,剿灭了三万高句丽的先锋大军。 他们只能寄望于,裴璟将军还能带他们再造一次奇迹。 他们杀入了高句丽军的大营。 不曾想,这一次看似九死一生的任务,比他们想象的要容易太多了。 裴璟看到骑兵们那么欢喜,虽然感怀于有近百名骑兵没能撤回来,但也不愿意在节骨眼上打击他们。 他举起了手中的马槊,大声喊道:“诸君,本将答应你们,剩下二十两黄金,绝对会如数奉上。” “另外,本将还会上书朝廷,表述你们的功绩,都等着领赏吧!” 骑兵闻言,更是欢喜得不知所以。 他们竟然不顾着上下尊卑,呼喊着一涌而上,将裴璟举得起来。 骑兵们将裴璟高高的抛起,接住之后再高高的抛起。 甚至还有邻船熟悉水性的骑兵,从自家的船上跳了下来,游到了裴璟的这艘船,一起参加到这项盛举之中。 而那些不熟悉水性的骑兵则是握腕不已,觉得十分可惜。 只是裴璟这艘船上的水手们,开始还有些艳羡这些骑兵的赏赐。 可是很快,他们的神情,就变得越来越惊恐。 他们亲眼看到上船的骑兵越来越多,船的吃水也越来越深。 水手们纷纷冲着旁边几艘船上骑兵,用带着惊恐的声音喊叫着。 ”不能再过来啦!” “不能再过来啦!” “你们再过来,这艘船要沉了。” 闹得附近几艘船的骑兵们听到这个话题,也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纷纷哄笑了起来。 ~~~~~~~~ 裴璟从船上跳下来的时候,首先是看到了他的老师。 李景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迎了上来。 他紧紧地握住裴璟的手,看着他那套早就被血浸透了的铠甲,久久而无语。 他忽然退后,对裴璟深深地施了一礼,说道:“伯瑜,这一次老师替幽州的百姓,谢谢你了。” 裴璟连忙扶起了老师,也板正地回了一礼。 “我辈军人保家卫国,本就是应尽的职责,当不起老师的如此重礼啊!” 太守们看到裴璟,打了这样一场注定传遍天下,甚至还能名扬后世的战役之后,仍然是这样一副谦虚的模样。 他们心里不由得感叹,这就是古之君子的作风啊! 《论语》有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小裴将军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子曰:“见义不为,无勇也”。 平常人遇到义所当为之事而不为,是没有勇气的表现。 君子无忧无惧,不图名利,一定会见义勇为。 说的不就是小裴将军今日的作为吗? 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小裴将军立下了那么大的功绩,对幽州百姓造成了那么大的恩惠。 可他百誉加身之际,却是能保持自己的心境与谦虚。 难道这不就是君子所为吗? 各种各样的夸奖,把自认为脸皮十分厚的裴璟,都弄得十分不好意思了。 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伟大。 他率领几百人去进攻高句丽的大营,虽然看起来很危险,但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裴璟着急地说道:“诸位贤达过誉了,璟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啊!” “何况,虽然这样做了,但是高句丽大军退不退,还是另外一个问题呢!” 李景看着有些应顾不暇的弟子,也有些好笑。 他非但不帮弟子脱身,反倒火上添油地说道:“伯瑜还是过誉了,就你这样闹上一阵,那高句丽军想不走也不行了。” ~~~~~~~ 的确如此。 辽水西岸是一片欢呼雀跃的样子,可辽水东面则是另外一个极端。 高句丽军内满目苍痍,一片凄凄惨惨戚戚的景象。 乙支文德坐在中军大帐,面沉如水。 左右分列着高句丽军各营的统领,皆是大气都不敢出。 此时,一名专门负责统计损失的军需官走进来了。 他看到大帐内的这个阵仗,再想想自己手上这份东西的内容,心里更是一阵发虚。 昨天夜里,那负责外围守卫的校尉,就是因为没有及时拦住那支骑兵,就被当场斩杀了。 可问题是,他也拦不住啊! 军需官待会要禀报的消息,绝对要比那校尉禀报的消息,要震撼十倍都不止。 那岂不是他有十个头颅,都不够砍? 不过,军需官想了想,又勉强为自己打气。 他只不过是一个军需官,就算营中被那支骑兵,造成再大的损失,又与他何干? 乙支文德已经看到,军需官面露犹豫的样子,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 他再那看着那军需军不知想着什么,站着不说话,心里便又有了几分不满。 “军需官既然来了,那便就是已经知道损失。” “为什么还不速速禀报来?” 军需官看到乙支文德已经发怒,各营的统领也都在看着他,当下就不敢再犹豫了。 他连忙走他前来,有些战战兢兢地禀报,“大帅,营中的损失。已经已经得知了。” “暂时统计出的人员损失如下,战死的将士有八千七百六十一人。” “而受伤的将士,则达到了一万三千五百四十五人。” 军需官稍微抬头看了一眼乙支文德,才又继续补充道:“另外,重伤的将士,也有六百五十人。” “军医说,营中保存的药材已被烧毁,重伤将士的性命,怕也是保不住了。” 这个损失一报出来,大帐内也是一片哗然。 乙支文德也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睁着血红的眼睛,训斥道:“那隋军杀进来的骑兵,也不过是七八百人,怎么可能造成那么大的损失?” “你可是统计错了?” 军需官看到乙支文德的一副仿佛要吃人的样子,心中也很是害怕。 可是他手上这份东西,是他统计过三遍的,万万不可能错。 要不,虚报一点? 第五十五章 最后希望 最后,军需官还是没敢造假。 照实说,他可能会死。 可是造假被发现之后,他一定会死。 军需官有些忐忑地继续说道:“大帅,这个统计是真的。”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大帐内各营的统领。 也不知道这些统领,到底想起了什么,竟开始纷纷躲避他的眼神。 见到此情此景,军需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接着往下说。 乙支文德看到这副样子,作为一个带兵之人,心里也已经有了一些了然。 他有些颓然地坐了下来,显得有些疲惫。 “你无需害怕,暂且试试说来,便是有什么说得不对,本帅也不追究你的责任。” 军需官听了这话,知道不说也不行了。 他只好直言相告,“好教大帅知道,之所以造成那么大的损失,并不全部都是因为那支骑兵。” “根据属下的统计,直接死于隋军手下的将士,只有三千四百余人。” “而其他的人,基本上都是在营中乱起的时候,发生的自相踩踏。” “又或者是,将士们在黑夜之中,将友军认作敌人,相互攻伐下的伤亡。” “甚至还有一部分,是是被大火烧死的,但这只是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尽管心中有了一些意料,但是乙支文德听到的确定的消息,心中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堵得慌。 高句丽军各营的统领也纷纷低下了头。 出现这些额外伤亡,也是他们管束不利的原因。 不过,乙支文德倒也没有故意责怪他们。 说到底,这也不全是这些统领的责任。 高句丽已经经历了两次与隋朝的大规模战争。 虽然他们也认为自己打败了隋朝的军队,逼迫了隋军撤回国内。 可是事实上,两次隋朝对高句丽的战争,也给高句丽国内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甚至这个影响,还一直持续到现在。 隋朝第一次发动了对高句丽战争的时候,仅仅是出动的军队就有一百一十三万之多。 而第二次战争之中,隋军也出动了六十万人之多。 那么庞大规模的隋朝军队,固然是从国内不停地运粮,也才能勉强供给在辽东作战的军队食用,甚至还有些不足。 于是,为了减缓后勤压力,隋朝军队来到高句丽之后,也会从各地的府库,以城内的富户查找粮食,以充作军粮。 这些粮食都是实打实的消耗掉了的。 哪怕隋军两次征讨两次高句丽都退却了,但是吃的粮食是绝对吐不出来的。 每一次隋朝离开的时候,高句丽国内都是满目疮痍。 虽然高句丽军也获得了大量的辎重,比如说盔甲,兵器等等,可是获得的粮食确实没有多少。 而更让他们难受的事情,并不仅仅是这样。 第一次正考高句丽之战之中,隋朝的一百一十三军队被被他们击败,只能亡命向西逃窜。 这些一百多万人,高句丽是没有办法全部抓到的,能抓到一半就算他们运气极好了。 他们里面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逃不掉,就留在了鸭绿水以东,甚至辽水以东的山里,做了山寇。 这些人让他们种地,是不可能的种地。 他们只有出来打家劫舍,从高句丽各地的乡村,甚至是小县城获得粮草,才是唯一的生路。 这又导致了高句丽恢复生产,变得异常的困难。 何况,隋朝两次征讨高句丽的时间之短,也实在让他们应对都来不及,就更不要说什么恢复生产活动了。 这导致了高句丽国内的经济情况,一直都恢复不过来。 国内的很多的青壮年,连饱饭都吃不上,大多面有菜色。 在这种情况下,连饭都吃不上,就更不要说吃肉了。 所以高句丽军中,有夜盲症的人员数量十分的庞大。 很多士兵一到黑夜之中,便是不能视物。 昨晚虽则到处火起,但是确实比不上白天。 当然,高句丽军将士披挂着的盔甲,也都是一个重要的诱因。 那基本上都是第一次隋朝征讨高句丽战争之中,从那些俘虏或者尸体上面扒下来的盔甲。 这些将士与隋军的盔甲颇为相似,只是暂且漆为了别的颜色。 黑夜之中 ,颜色不好区分,高句丽军不小心就会错。 所以出现相互攻伐的情况,也极为正常。 就更不要说,大火极为容易引起士兵的惊慌。 很多高句丽士兵都杀红了眼,见人就杀。 这也是他们导致了那么大伤亡的原因。 乙支文德也猜到情况会很差,但是他远远没有想到情况,竟然差到这个程度。 他已经得到了一个消息。 那个叫裴璟的隋军将领,是这一次对他们袭营的将领。 也是那支灭了他们三万先锋部队,的隋军断后部队主官。 在这一次战争之中,隋军主力给他们造成的损失,也不过五六万人。 而如今,这个裴璟竟然就凭着麾下的两万人,甚至这一次袭营的只有七八百人,就给他们造成了四五万人的损失。 乙支文德麾下最初的这十万人,已经是高句丽国内,能够调动的所有军队了。 结果一下子,在他手上损失了近半。 乙支文德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道,他回国之后,该如何与国内的民众和官员们解释了。 原本他还以为,能够顺利地接过渊太祚的“莫离支”位置。 可是如今看来,他能不被治罪,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 那个位置,他可能暂时是不需要去想了。 当然,如果他还能够按照原定的计划,杀到辽水以西去,抢回大量的人口物资,那就另外说了。 乙支文德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那个军需官,问道:“水寨的损失如何?” 军需官看到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被他跨过去了,心里也勉强放松了一点,感觉呼吸也变得顺畅多了。 接着,他听到了乙支文德的这个问题,再看到对方眼中甚至露出的一丝祈求之色。 他又再看了看手上的这份东西。 好吧! 他忽然还是感觉,想要保住脖子上的那颗大好头颅,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第五十六章 寡而不均(为大号被封用小号兄弟加更) “大帅,我们筹集的所有船只和扎好的木排,已经全部被焚烧殆尽了。” 乙支文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就代表着,他想要渡过辽水的事情,也变得不可能了。 军需官看到主帅这个表情,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但是这两个事情极为重要,不说他们就必须肯定会有大货祸。 乙支文德痛苦的挥了挥手,示意军需官继续。 而他自己则闭着眼睛,不愿意再去多看一眼,大帐内的这些蠢货。 如果不是他们不得力,处处中了隋军的奸计,怎么可能会导致情况糜烂之此? 可惜,哪怕他这么痛苦了,军需官却还要继续刺激他。 “我们还损失了超过一半的营帐。” “尽管军中还有些备用的,但是最多也只能保证三分之二的士兵们有营帐。” “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一将士,这段时间,恐怕只能露天而眠了。” 听到了是这个消息,乙支文德的眉头倒是舒展了一些。 这个问题倒是不大。 如今正是夏天,将士露天而眠倒也还凉快一些。 嗯。 最怕就是到时候会下雨。 应该,不会吧? 正当这个时候。 营内的大帐内的众人,突然听到外而传来了一声霹雳声。 军需官脸上露出了要哭的表情。 好像,还真的要下雨了。 此时就连大帐内的所有人,心里都有些犹豫。 莫非真的是,上天不眷顾他们高句丽人嘛! 此时他们连营帐都没有,偏偏就开始打雷了。 将领们看到乙支文德的胸膛,又像刚才那一样扯着。 这让军需官都有些怀疑,这大帅不会因为他说的这些事情,而被气死了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这脑袋就真的保不住了。 可是军需官又想了想,长痛不如短痛。 他干脆把所有的损失,都一次性报出来了。 “大帅,除了营帐之外,我们还损失了三分之二的粮草,以及其他的的物质。” “虽然属下不愿意直言,但是大帅你该考虑返回国内的事情了。” “因为军中粮草,只能够供给我们返回国内,已经绝对不足够让我们再与隋军开战了。” 谁想到,他这个话一说出来,竟然引来了阵阵的赞同声。 大帐内将领们,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始开始附和了起来。 这场仗打到这里,他们也实在是不愿意再打下去了。 原本他们还想着,能去到辽水的西岸抢掠一番,发一发小财。 可照这个情况看起来,隋军如此的凶猛,那个恶魔一般的裴璟,又还在辽水西岸,没有返回朝廷。 他们这个时候过河,那就是自寻死路,财宝没有了,可以日后再挣。 如果人没有了,那可就是一切皆休了。 在场的高句丽将领里面,有不少的人都是高句丽国内的贵族子弟。 偶尔还有一两个将领,甚至还是九代单传之类的独苗,死是这里实在是不划算。 有些将领则是家中嫡子,母亲只生了他一个。 可是他父亲还有很多小妾啊! 那些庶母又生了很多庶子。 他要是死在这里了,家中的财富,不都便宜了那些妖艳贱货,以及他那些庶弟了嘛! 于是,他们也纷纷开始附和。 “军需官说得有理!” “此时还是求稳向上!” “战争日久,百姓悲苦!”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家中母豚即将产崽,实在离了我不行啊!” 一直没有声音和动作的乙支文德,耳边不断地充斥着这些混账话。 最后,他竟然毫无迹象的吐出了第三口血。 吐完这口血之后,他身体便软软地栽倒了。 大帐内的将领们大惊,大帅都死了谁下练撤退? 有些将领连忙上前查看,有一些将领开始喝令随从去找军医,大帐内已经乱成了一团。 乙支文德这一晕,便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才在军医的救助之下勉强醒来。 看到他醒过来,所有的将领也都松了一口气。 实 在是主帅要是再不醒来,所有人的日子就都快没法过了。 从乙支文德晕过去之后开始,便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天一夜的雨。 高句丽军中,再怎么挤也有三分之一的人没有帐篷。 这些人一直在外面淋着雨。 后来,有自认为灵醒一点的将士,便随便找了棵大树,一群人在下面蹲着。 可树木乃是引雷之物。 一道巨雷下来,站在那棵大树底下的数十高句丽军,马上就都变成了焦炭。 这下子好了,连树底下都呆不住了。 这些人只能出来一直被雨淋着。 不少人的皮肤,都淋得皱了起来。 不患寡而患不均。 人性都是这样的。 就更不要说,他们现在是又寡又不均了。 谁人愿意看到,别人在营帐里面舒舒服服地躲着雨,自己就要在外面遭受风吹雨打。 别说高句丽军的素质,其实真的没有那么高。 光是这些军队的将领,为了稳住麾下的将士们,保住自己的威望,也得为手下的将士们找些遮风挡雨的地方。 可是,帐篷里面的高句丽军将士,其实想法也是一样的。 他们的帐篷,有一些是他们本来就没有受到隋军的骚扰,而幸运地保存下来的。 有一些帐篷,直接就是这支军队将领出身高贵,才从备用品里面抢来的。 都是得之不易,谁也不愿意让给别人。 哪怕只是一会儿,他们都不愿意。 这直接就造成了冲突。 有近万军队因为争夺帐篷的事情,又开始拼杀了起来。 事情最后平息了下来的时候,大家发现又战死了三四千人。 算上那些受伤的将士,和被暴雨淋了一身之后,身体较差的将士。 可想而知,高句丽军接下来,还会有一波较大的减员。 这些军队最后能够顺利回到国内的,还有五万人,都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可哪怕是这样,也没有任何一名高句丽军将领,硬挺着站出来,下令往国内撤退。 因为那极有可能是要掉脑袋的。 所有人都是盼望着乙支文德能早一些醒来。 可当大帐醒来之后,发现大帐内本该站立着的将领,又少了两名人。 这两名将领,都在抢帐篷火拼之中,被失手杀掉了。 乙支文德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第五十七章 敌军撤退 乙支文德统帅大军多年,本身心思又够灵通。 无缘无故少了两员将领,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他甚至有些懒得再去问清其中细节,不愿意再去面对那残忍的现实。 乙支文德只能用有气无力的声音,下了一到一天前就应该下了命令,“撤军,我们返回高句丽。” 得到了他这条命令之后,麾下了将领们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各营的统领连忙下去执行这条命令了。 大家也都是怕了这鬼天气的,也足够厌恶目前的困境。 所以高句丽军整理物资,拨营的速度出奇的快,仅仅是在一个时辰之后,你第一批撤退的军队就已经起行了。 对岸的高句丽军大营有些异动的消息,李景带着崔洪声c裴璟和其手下的将领们,登上了辽水西岸的高坡。 他们果然看到高句丽的大军,在拆除营帐,还陆续有军队往东边撤退。 照着这个规模,恐怕一天一夜之后,对岸的军队就能撤得七七八八了。 李景这两天,也陆续地派出斥候,跑到对岸去探听高句丽军接下来的动向。 对于高句丽人来说,这两天遭了大罪,连营中的防备都差了很多。 右武卫的斥候,轻而易举就可以潜入高句丽军的大营,那甚至是完全处于一个毫无防备的状态。 甚至有一些胆子大一点的斥候,都已经潜伏到中军大帐附近了。 从斥候已经探知的消息里,李景等人知道高句丽军,足足让他们损失掉了1/3以上的帐篷。 这两天陆续下雨,有数量不少的高句丽军士兵,只能够呆在空地下,忍受着风吹雨打。 后来,还因为这个事情,营中发生了内讧,再一次导致出现了数千人的减员。 大家都是带兵的,对于这军中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 别说高句丽大军了,就算是他们训练有素的隋朝军队,也肯定是坚持不下去了。 所以,众人看到高句丽的军队正在撤退的时候,内心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李景一边看着高句丽的军队在撤退,一边满怀欢喜地对弟子说道:“伯瑜,你这次可真是帮了大忙了,如果没有你在,老师这次的麻烦可就真的大了。” “老师必定向朝廷上书,表述你的功劳。” 他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迟迟不得没有等到身边弟子的回复,心里又有些讶异。 李景连忙回头一看,却是看到他的弟子,早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他看到崔弘升不知何时,便将裴璟拉到了旁边,还亲切地拉住了他的手,热情地在说道些什么。 而他的弟子伯瑜,则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显然,崔弘升所说的东西,让他觉得有些为难了。 李景也感到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能让两人露出如此奇怪的表情。 于是他也不顾着自己右武卫大将军的身份,竟连忙竖起了耳朵,把头伸了过去。 “小裴将军,你我两家终究是姻亲关系,累世同好。” “今日,世叔便厚着脸皮,称呼你为一声贤侄了。” “不知可否?” 裴璟知道这老狐狸这样跟他说话,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的。 这如何不行,这可太行了。 崔弘升可是与他祖父裴蕴同辈的,叫他一声贤侄,简直就是对他的抬举。 但是他一时之间,也猜不出对方是个什么意思,便也是顺驴下坡。 “世叔说得有理,正该如此,又何须如此客气。” 崔弘升看到裴璟的态度诚恳,这样心中也是很满意。 于是他便继续说道:“既然贤侄都这样说,那世叔也不客气了。” “不瞒你说,我与贤侄你十分投缘,一直想与你多亲近亲近。” “可是,你我两家虽是姻亲关系,但终究隔了一道,还是不够亲近。” 崔弘升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裴璟要是还不明白什么意思,那他可就太蠢了。 对方竟然想跟他结亲,也就是想要把一个崔姓女嫁给他了。 说来,崔弘升的家世与他倒也相配,甚至五姓的家世,要比他河东裴氏,还稍微高上那么一筹。 嗯,只有一筹,的确不能再高了。 现在他家族中还有那两大老狐狸啊,不是老祖宗在,导致裴氏现在的风头 ,比他崔氏也不了太多了。 当然,如果硬是要比的话,他们河东裴氏,除了在朝廷里面的影响力可以比上一比之外,其他的各个方面,与清河崔氏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裴璟可以想象,要是娶了崔姓女,那肯定对于他以后的事业也是有好处的。 崔氏可是一直到了唐朝的末年,才勉强衰弱下去。 甚至他们的影响,一直到了明清都还存在。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求娶五姓女而不可得! 到后来,唐朝高宗时候的宰相薛元超,就曾经说过自己平生有三大憾事。 其中之一就是未能娶到五姓七宗家族中的女子为妻。 想到这里,裴璟心里就是觉得一阵的扯淡。 原因也很简单,那个薛元超就是出生于河东四姓中的薛氏。 这个人与他麾下的薛万均与薛万彻兄弟,算是同族的关系。 薛氏一族已经与韦氏c裴氏c柳氏三族并称为“河牙四姓”,属于社会地位很高的望族了。 可是薛元超还是娶不到五姓女。 非但身为宰相的薛元超,娶不到五姓七宗的女子为妻,就连唐朝皇室,想下嫁公主都嫁不出去。 清河崔氏因为嫌弃大唐皇室有胡人血统,并非纯种汉人,居然拒绝迎娶大唐公主。 如果这样的好事放在其他家族,那肯定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了,然而人家五姓七宗却根本不在乎。 裴璟也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唐朝的丞相都娶不到的五姓女,到如今,这崔弘升竟然就想塞到他手上了。 大家都同是出身于河东四姓,那薛元超现在也不知道生出来没有。 如果他知道这个事情那得多崩溃啊。 可现在,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 那就是裴璟他不愿意啊! 第五十八章 受人追捧 有人给他送美女,裴璟当然高兴。 就比如上次那个杜若,他就很满意。 可这次不一样,崔弘升想塞一个五姓女给他,显然是要给他作为正妻,陪伴他一辈子的。 可裴璟是什么人啊! 他这辈子划船都不用桨,纯靠浪。 那崔氏女,他又没有见过,怎么知道对方长得什么样子。 这大隋乱世风华,多少的江山美人都已经载入了史册。 他不想着娶那些有名有姓的美女,反倒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崔氏女,万一一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怎么办? 裴璟怎么会让自己栽在这种关头上。 何况五姓七望再强又怎么样,他裴氏可不是李氏,他们可是名正根红的汉人。 何况这五姓七望那么强,也没见干得过李唐的皇室。 仅仅一百多年的时间,这五姓七望都被李唐皇室摧残成什么样子了。 那日月凌空的女帝武媚娘,杀起五姓七望的子弟来,就像杀一把小鸡那么简单。 没有理由别人李唐做得到他事情,他裴璟就做不到。 他作为一个穿越者,如何对抗世家大族,可是有一整套完整的教程的。 裴璟有把握,他做得甚至要比李唐皇室好上太多。 崔弘升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看到裴璟那颇为纠结的表情。 “世叔有一个孙女,乃是我儿处直所生,如今尚未出阁。” “听听世侄你也尚未结婚,不若我们两家再次结为姻亲之好,你觉得如何啊?” 裴璟的眉头皱了一皱,这个事情了,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来以为,对会随意在崔氏之内,找个嫡女就嫁给他。 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想将自己的嫡出孙女嫁给他。 这就有些不好办了。 崔洪生其实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他的女儿嫁给北魏他元德太子元昭,被册封为河南王妃,结果受北魏秦王妃牵连被废,回家没两年,便郁郁而终。 而他的两个儿子分别是崔处直和崔处仁。 其中崔处直是嫡长子。 那么说崔弘升想要嫁给他的崔氏女,竟然是他的嫡出孙女。 这就有几分讲究了。 崔弘升在崔氏之中的地位,可着实不低,作为副家主,甚至能够影响到崔氏的众多决策。 也就是说,今天只要裴璟稍微点了一点头,那么他以后就有可能,会得到崔氏的全力支持。 他偷偷看了一眼就崔弘升,发现对方长得倒是端正。 虽然年龄已经将六十多岁了,但是容貌长得确实是不差。 这放到后世,那妥妥的一个老年帅哥,不知道有多少人貌美如花的老阿姨要为他尖叫。 所以按理说,他的孙女也不应该差到哪里去才是。 可是,凡事总没有个绝对。 万一他运气就真的那么差的呢! 崔氏女那么抢手,崔弘升怎么非得巴巴地让他娶呢? 他越看崔弘升有些急迫的样子,就越觉得不对劲。 裴璟觉得说不好,还真的被他猜中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下定了心思,绝对不能接受对方的孙女! 崔弘升确实有些急迫,但是事情并不是像裴璟想的那样。 其实这个事情直接跟裴璟说,是有点不太不太讲究的。 按理说他应该先和裴氏那边的长辈沟通,这样一切才水到渠成。 可是,裴璟不一样。 早些年,崔弘升就听说他为人行事并不如何循规蹈矩。 连那他的祖父裴蕴,也多次为他寻找过适龄的女子,打算让他成亲,可是都被他拒绝了。 并且如今的裴璟已经身居高位,二十多岁的年龄做上了校检左屯卫将军的位置。 在整个大隋,不能说绝无仅有,但也是凤毛麟角。 这个时候,他其实已经有资格为自己选择结亲的对象,不必完全听从家族的指挥了。 再加上如今的裴璟,做下了这样的一番大事业,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 真不知有多少的家族正盯着他,打算跟他结亲了。 不说别的,就说离得最近的五姓范阳卢氏,对他就很是青睐有加。 崔弘升听家中的夫人说过,范阳卢氏家主,也打算嫁一个嫡阳的孙女给这裴璟。 甚至他可以确定,不要说河北氏族了。 就裴璟如今这条件,只要他愿意,就连关陇军事贵族,也能也能够扯下面子,与他结亲。 只因为与裴璟结亲,所得到的好处实在太大了。 裴璟身后有那么大的裴氏家族做支持。 如今的皇帝五宠臣之中,就有他们裴氏就占了其中两个。 原本那虞世基,还能以这裴蕴和裴矩两人稍微竞争一下。 可是谁想到,杨玄感作乱的时候,那虞世基的儿子竟然不知死活,加入到了其中。 这就给杨广造成了十分不好的印象。 可想而知,杨广起码会冷落虞世基一段时间。 因此在这段时间里面,那肯定裴蕴与裴矩最得杨广的宠信了。 但这个就是最根本的原因了吗? 其实还真不是。 那裴蕴和裴矩,再怎么受到杨广的宠信,也都是一时的。 杨广不会一直只宠幸这两个人。 如果不算那两个老狐狸,其实河东裴氏,在他们清河崔氏的面前,没有任何的优势。 甚至河东裴氏,都还不是他们清河崔氏,结亲的第一选择。 那又为什么,崔弘升要表现的得如此急迫。 又是为什么,会让裴璟受到那么多家族的追捧呢? 原因很简单,他们感觉天下已经开始乱了。 而裴璟手里面,掌握着兵权。 天下承平也不过那么三几十年,大家对过去南北朝的乱世,都还心有余悸。 崔弘升等人活到五六十岁了,都是一个老狐狸。 他们明白乱世之中什么最贵,那就是兵马。 裴璟如此的年轻,还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劳。 加上有裴氏那两个老狐狸在,他以后手里掌握的军事力量,肯定会更多。 等到乱世真的来临的时候,崔弘升就能给他们的家族护荫。 这才是他们最看重的。 可唯独有一件事情,崔弘升没有料到。 他本来以为自己说出了这些事情,裴璟应该满心欢喜的答应才是。 可是他如今看来,事情好像并不如何随他所愿。 第五十九章 裴璟拒亲 裴璟面带羞涩,就如同一个未经世事的男孩。 “好教世叔知道,侄儿年龄还小,暂时还没有成亲的打算,倒是就是都是辜负了世叔的厚爱。” 崔弘升也慢慢发现了,对方的神情不太对。 可他着实没想到,这厮张开嘴来,竟然就拒绝了他。 他年龄还小? 他都二十三岁了。 世族家的子弟,到这个年龄,哪里还有未成亲的。 这分明就是他推脱之辞。 这世上有多少青年才俊想求娶他们崔氏女,却是不得其门而入。 如今,这裴璟居然拒绝了他,还用了那个拙劣的理由。 这莫不是看上他,又或是是看不上他们清河崔氏? 裴璟看到崔弘升越来越严肃的表情,也知道他这个理由确实有些不太站得住脚。 隋朝未有明确的法定婚龄。 《隋代墓志铭汇考》所辑500余方墓志,直接记载女子出嫁年龄的22例中,十三至十五岁成婚者8人,十六至二十岁成婚者11人,二十岁以上成婚者3人。 可见此时的结婚年龄多为十三至二十岁。 往后一些,到了唐朝又有唐玄宗曾下诏:“男年十五,女年十三以上,听婚嫁。”(《唐会要·嫁娶》) 即男十五女十三为结婚年龄下限。 如此算来,他这都算是晚婚晚到不行了。 可是这时代,对晚婚晚育的他,可没什么赞赏,甚至还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不过,以前的裴璟是个憨憨,倒也不介意那么多而已。 而他看到崔弘升的眼神也知道,实在不能用这个理由去糊弄别人。 否则,多少是对崔弘升,以及他背后的清河崔氏有些不尊重。 “世叔,事到如今,侄儿也不瞒是说了。” “之所以侄儿一把年龄了,都没有成亲,是因为侄儿一直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妹妹。” “打小侄儿便已经说过,非他不娶。” “只可惜” 裴璟慢慢地说着,声音就变得越来越小。 他发现崔弘升,正在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嘴角还有几分冷笑。 “说啊!裴将军怎么不说了?” “老夫还真想听听,裴将军以这可歌可泣的感情呢!” “再接下来是不是轮到你的祖父,当朝的御史大夫裴公出场,开始生生地棒打鸳鸯了?” 崔弘升这是真有些生气了,连世叔世侄都不说了,竟称呼他为裴将军。 裴璟有些犹豫,尝试性地问道:“难道世叔也喜欢听说书?” 不是崔弘升喜欢听说书,而是自从裴璟成名了之后,他早些年的经历,便早就已经被大家翻了出来。 那什么“突厥未灭,无以家为。” 那什么“天下女子不少,但恐功业不立,何患无妻子乎?” 还有那什么“女人只会影响我挥刀的速度。” 甚至“心中无女人,挥刀自然神”之类的混账话,都被清清楚楚地列出来,为人所津津乐道。 他又哪里来得了什么青梅竹马? 这分明就是托词! 裴璟也知道前身那些混账的事,这怕是也不好忽悠过去。 可是,他确实不想跟一个还没有见过的女子,话语里已经带上了几分无奈。 “世叔见谅,非见世侄有意推诿。” “实在是族中家教甚严,婚姻大事终究不是我们这些小辈能决定的。” 世家大族子弟的婚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此等大事,裴璟实在是不敢答应,也的确有所可能。 并且就算他这话是假的,崔弘升也没有办法戳穿他。 因此,这个话题只能草草了事。 不管怎么说,裴璟始终都坚持到了最后,硬是没有松口。 对于他而言,只要今日他没有松口,这个事情变就算是定死了。 大不了等到他到时候返回到家族之中,再想办法让祖父和父亲,帮他将这门亲事推脱掉。 可是,那边崔弘升也不气馁。 裴璟不答应不要紧,但是他到了这个年龄,总归是要成亲的。 随着他地位越来越高,家族里面给他带来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 就算没有办法逼迫他娶哪一家的女子,但 是起码能够逼迫他尽早成亲。 因为,一个官员是否成亲,跟他在官场上的发展,也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一个没有成亲的毛头小子,给人的印象,总是那么总是不太值得信任。 崔弘升打算回府后,马上就让自家夫人,比那裴蕴的夫人去一封信。 到时候多管齐下,他就不信这裴璟还能站得那么稳。 随着高句丽大军的撤退,辽水大捷的消息,也随各种各样的鹰信,鸽信,甚至是行贩走商的口口相传。 很快便传遍了幽州,传遍了大江南北,传遍了整个天下。 整个天下开始知道,在辽水的边上,出一名风华绝代的隋军将领。 他仅仅以两万隋军,就全歼了高句丽的三万先锋大军。 最后,他更是以八百骑兵,踏破高句丽七万大军的大营。 而世人让人最感到震惊的是,这个隋军将领,还仅仅是一个年龄只有二十三岁的小将,更是出身于天下闻名的河东裴氏。 而这一天。 裴璟的父亲裴爽,正在万花楼里面,约着几个狐朋狗友,欣赏欣赏歌舞。 他看着身边仅剩的几个狐朋狗友,心里也还是感觉不得劲。 他原本的狐朋狗友更多,结果都跟着杨玄感去造反,就全部都被逮进去了。 裴爽叹了口气,感觉看舞台上那些骚手弄姿的舞姬们,也无甚意思。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想参加杨玄感的叛乱。 裴爽自认为也是一个豪迈大丈夫,怎么会没有一番建功立业的心思。 他的父亲裴蕴,有一套虎贲郎将的盔甲。 这第一次争讨高句丽之战,杨广为了方便裴蕴参赞军机,而特意任命他为虎贲郎将时,专门赐予的。 虽然后来裴蕴的这个临时官职被撤销了,但是这套盔甲还是留了下来。 裴蕴一次都没有穿过这套盔甲。 谁曾想到,那天竟然差点被他的儿子派上了用场。 第六十章 造反闹剧 裴爽当时偷了父亲裴蕴的盔甲,已经全身披挂整齐。 他手持着一柄马槊,牵着一匹宝马,带着十数名随从,闹得整个家宅都不宁。 不过,裴爽倒是兴致勃勃,就等着出门与小伙伴们汇合,准备跟随杨玄感去做一番大事了。 这个事情可着实把裴府里面的人,都给吓坏了。 如今阿翁不在,郎君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好。 关键时候,还是得娘子出马。 裴爽的夫人柳氏带着女儿匆匆而来,只说了一句话,便把裴爽的一股热情给泼灭了。 话说这柳氏的出身也不凡。 她的父亲叫柳述,字业隆,是河东柳氏的当代家主,也是隋文帝重臣柳机的儿子。 柳述少年聪颖,有才干,早年以父荫为太子亲卫。 隋开皇年间,柳述拜开府仪同三司内史侍郎。 因隋文帝特别看重柳述,一年后又擢他为兵部尚书,但其不久因丁父忧去职。 柳述在家尽孝期满,入朝迁黄门侍郎,袭父爵为建安郡公。 仁寿初,他又迁兵部尚书,参撑朝廷机密。 柳氏的父亲做了兵部尚书多年,她对于兵事也是从小耳闻目染。 虽然柳氏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但是她对于现在天下情况的了解,绝不在大多数人之下。 因此,柳氏认为,此时的洛阳城,乃是杨广登基后建立的一座新城,军事设施极为先进,防御力量也很强。 面对这样的城池,杨玄感虽然有几万兵力,但是他并没有多少作战经验,这洛阳城怕是绝对短时间内攻不下来。 可问题是,此时四面八方的援兵,已经赶到了洛阳城,杨玄感处于腹背受敌的局面。 抛开这些事情都不说,柳氏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郎君,这杨玄感用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啊! 暂且不论她的丈夫到底有没有才华,杨玄感麾下大多都是些河北士族的人,其实手上并没有掌握多少军事力量。 他甚至都没有能够得到关陇军事贵族的支持,就靠着他父亲杨素的威望,以及掌握的少数军事力量,就想发动这一场叛乱。 这在柳氏看来,是必输无疑的。 因此她对于郎君兴致勃勃,想要加入杨玄感的军队的事情,其实并不如何看好。 但是柳氏知道,以他夫君那自命不凡的性格,一般的劝告根本就听不下去。 她心中一阵气闷,郎君现在恐怕还在做着什么出将入相的美梦。 不过,柳氏也不是没有办法治这个郎君。 她先是在郎君兴致勃勃地打算出门的时候,便出来将其拦住了。 裴爽看到娘子已经将他拦住了,心里也有些不高兴。 他知道自己这样子做,其实娘子是不赞同的。 哼! 妇人之见,成不了大事! 可不管怎么样,柳氏多年来相夫教子,也从来没有不着的地方。 何况,柳氏有一些年龄虽然有些大了,但却是风韵犹存,与他夫妻感情也是极好。 因此,裴爽倒不好训斥娘子。 他只是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娘子,你拦住我做什么?” “为夫正要去做大事呢!” 柳氏恨铁不成钢,也确实是有些生气了,“那杨玄感作乱便作乱了,你去干什么?” 裴爽闻言有些不满,犟着嘴说道:“如今天下大乱,那杨公举起了反旗,天下景从之人不知凡几。” “洛阳,关中,陇右,传檄即定,便是得了这天下又有何难?” “为夫要是不赶紧过去,占上一个好位置,可就错过这大好机会了。” 柳氏听了这混账话,心里更怒。 “郎君如今去做这个事情,可想过我们那孩儿?” 裴爽听了这话,也是愣了一下。 随后仿佛才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拍大腿,大呼,“是啊!” “我要是造反了,璟儿怎么办?” 他唯一的儿子裴璟,如今还在辽东随军出征。 前段时间甚至还传回了消息,说他的孩儿在辽东战场上表现出众。 尤其那辽东城之战中,孩儿更是作为首功,如今已经升迁为虎贲郎将了。 裴爽的父亲裴蕴,如今正在西北巡阅,他要是造反了,父亲性命自然无忧。 可是这个消息传到辽东去,那他的儿子 性命,可就保不下来了。 裴爽如今已经四十有余了,努力了半生,也只生出来那么一子一女。 接下来,还有没有希望再生一个儿子,其实他也没有把握。 他就算不为自己着想,总得为儿子着想一下。 没办法,裴爽就在娘子的这句话面前,败下了阵来。 他一边大哭着归房,一边扔下他手上的马槊,扯下身上的虎贲郎将盔甲,就像失去了整个人生。 柳氏看着这个总喜欢作妖的郎君,心里也是又好笑,又好气。 她扭过头来看,向身边的奴仆,幽幽地说道:“今天的事情,我若是在府外,听得了一言半语,可小心你们的脑袋。” 柳氏在宅中威望颇高,奴仆们对她他都颇为敬畏,皆是闻言心中一凛,连忙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十数天,裴爽还真就闭门不出了。 任那群猪朋狗友如何来呼唤,他就是不见面。 后来,外面的猪朋狗友,对他百般的对他百般羞辱,说他是胆小鬼。 裴爽也只是在房中闹腾了一番,摔了两件瓷器,便过去了。 他最多生一生闷气,跑到心爱小妾的房中住两天。 可不到两三天,他又乖乖地回到了柳氏的房中。 还真别说,柳氏的眼光着实不差。 仅仅不足两个月的时间,杨玄感的军队便连连败退,很快就被平定了。 这让裴爽心中也是大呼“万幸”。 他幸亏没跟这些人胡闹! 他兴致勃勃地对身边的人说,“早就知道杨玄感不靠谱,果然还是本郎君眼光毒辣吧!” 至于他娘子之前劝过他什么,跟他说过什么,他现在已经是全然忘记了。 裴爽将这一切都当成了自己的功劳,每日里都在外人的面前,吹嘘自己如何了得。 柳氏平时也是个温婉的性子,看到丈夫这样子,也不戳破他。 她反倒对郎君连连夸赞,让裴爽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满足。 第六十一章 老父心事 裴爽倒也不是个十足的混账。 他虽然他欣赏向旁人吹嘘,但他心里也知道这个功劳是谁的。 到夜深人静之时,他总还不忘的拉起柳氏的洁白修长手腕,摩擦着她的手背。 “娘子,能娶到你,为夫此生无憾了。” 不得不说,裴爽在容貌长得十分英俊,情话说得也很深情。 因而,裴爽虽然胡闹,但是夫妻两人的关系极好。 奴婢们都有经验,每当郎君对着夫人这样子的时候,她们便会懂事地退出去房间。 可是没想到,裴爽才痛快了没几天,心情又变得不好起来了。 朝廷的主力大军回来了。 数十万隋军东征了大半年的时间,那高句丽虽没有平定下来,儿子总是要回来的吧! 结果裴爽得知了一个,让他十分难受的消息。 他的儿子被留下来断后了。 这让裴爽马上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虽然自问自己是个混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 但终究他对儿子的感情,是真的。 如果不是为了儿子,他早就跟随杨玄感造反了。 可是他虽然没造反,可儿子裴璟,他好像也是保不住了。 尤其是当他知道,是裴璟自动愿意留下来断后的,他就更不好了。 裴爽在柳氏的面前,大发雷霆,“就他那样他蠢物还断后,断什么后?” “他这要是出真的什么事情,老子可是真的断后了。” 柳氏虽然跟丈夫的感情好,但也少有事情是认同丈夫的,唯独这个事情例外。 他们努力半生,就只有一个儿子。 要是裴璟出点什么事,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度过下半生。 那一整天,裴府都能听到裴爽骂骂咧咧的声音。 第二天,柳氏终于忍不住了,裴爽越在她面前说话,他便越觉得心里烦躁。 因此,一大早便将他赶出了府中。 裴爽心里自然不满。 一个个的,就没让他宽心过! 娘子不留他,他便去找能留他的人。 他又约上了那么三几个仅剩的狐狗友,去了万花楼喝酒。 可是这酒喝来喝去,裴爽都觉得淡得出奇,连台上搔首弄姿的舞姬,看着也都不如往日顺眼了。 裴爽越想越不爽利,铁掌一拍桌子,大声喊道:“人呢?” “都死哪里去了?” 周围能来到这个地方的人,都是高雅之士。 又或者换种方式说,都是家里有点底气的。 他们听到附近有人在咶噪,心中也是不爽,也更想在身边陪酒的粉头面前露露脸。 于是,就想起来训斥那个无理的贼子。 谁知道等他们把头拧过来之后,发现闹事的人竟然是裴爽。 他们没有把头拧了回去,继续喝着他们的花酒,只当没看到。 身边的这些仆役和粉头,还以为有热闹看。 结果见到这个场景,他们也是大喊可惜。 这裴爽常在这洛阳城内浪荡,谁不知道他就是御史大夫裴蕴的儿子。 因此,这些人都不想得罪他,看到这厮耍泼了,就只作没看到。 虽然他们这家世未免就比这裴爽低了,可是能少一个敌人,谁也又想得罪他们? 那万花楼的老鸨,当然正在角落里看着今天满堂的客人,嘿嘿直笑。 自从与杨玄感造乱之后,这万花楼有一段时间没有那么热闹了。 连她们从业人员的收入,都萧条了许多。 如今那杨玄感的叛乱方被平定了,这日子又眼看着又好了起来,让她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只是这老鸨又觉得有些可惜。这楼里终究少了那几位,平时最喜欢来万花楼浪荡的公子。 她听说那几位都因为从贼,而被逮了进去,怕是以后都不能来此了。 正当老鸨怀念着那几位公子的挥金如雨的场景时,身边的奴仆来禀报,“大娘,堂中有人闹事。” 老鸨闻知,心里便越发他不高了兴。 “什么人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万花楼闻事,难道不知我们万花楼背后有人吗?” 万花楼能在洛阳这样一个繁华的地段,设下一个占地如此宽广的娱乐场所,可想而知其背后 的人能量到底有多大。 “是是是裴爽,裴郎君!” 好吧! 老鸨一听闹事的人,竟然是裴爽,她马上也和那些客人一样,当场熄了火。 她实在是得罪裴爽不得,否则必然引来背后之人的处罚。 老鸨马上就露出极热情的笑容,来到裴璟身体,说道:“哎呀,裴郎君,今天可是这怎么了?” “可是小娘们招待不周啊?小的给你换几个好的!” 只可惜裴爽也是个花中老手,自然不吃她这一套。 “怎么你们万花楼,台上这舞跳得如此无趣,可是没有好的了?” “还有,你们这喝的酒。也如此寡淡,可是兑了许多水了?” 老鸨听了这话。心中也是大惊。 最近这日子以来,万花楼生意不太好。 老鸨为了多点花头,便还真的往里面兑了一成的水。 这不,多一成水,就多一分利。 可是他没想到,这裴爽竟然喝了出来。 老鸨当然不能承认,要是承认了,这问题可就闹大了,周围这些人,可断言不可能放过她的。 “哎呀!裴郎君,你看你说这话,小的真是冤枉啊!” “我们万花楼来打开门做生意,做的都是口碑,怎么会往在酒里面渗水呢!” 只见老鸨说完之后,裴爽还是一副不爽的样子。 她心里便明白,今天不出点血,对方是难以罢休了。 老鸨连忙又低声对裴爽说道:“裴郎君,今日您老人家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看来是万花楼招待不周了。” “不若裴郎君今日的酒水全免,楼里面的小娘,你看中了一个哦,不三个,小的都把找过来侍奉郎君,可好?” 裴爽闻言极为不爽。 “本郎君又岂是那种贪图这蝇头小利的人!” 老鸨听了这话,连忙神色察言,更心里悲苦。 今天这个事情,怕真是难以善了。 谁知道裴爽话头一转,“至少三天。” 老鸨闻言,如同绝地逢生,连忙应下。 而裴爽又多了一件,可是他那些狐朋狗友吹嘘的事情。 而正当裴爽与老鸨交锋的这个时候。 一名气势不凡的中年男子,也带着十数名随从,来到了万花楼的外面。 他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显然是来找人的。 第六十二章 儿女亲家 卫玄带领一众随从,来到了这座万花楼外。 他看着身边的其中一名随从,问道:“可以确定那裴爽,绝对是在里面的吗?” 随从连忙出来禀报,“郎君,我已经打探过了,那裴爽三天两头的,便会在这万花楼里面寻乐子。” “小的今天也是亲眼看见他进去了。” 卫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这座充满了莺莺燕燕的建筑。 他是没想到,这裴爽还是出自于,文名冠响彻天下的河东裴氏,竟然如此放荡。 难怪那裴蕴不敢让他出仕。 否则,以他这样的性子,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样的麻烦来。 想罢,卫玄大踏步地带着十数名随从,便冲进了万花楼。 众门子看到他们气势非凡,衣着贵气,便知他不是普通人物。 可是领头的卫玄面容俨然,也不像是来寻乐子的。 可门子都是不敢阻拦,只好连忙去通报老鸨。 卫玄进入了这座万花楼之后,发散了随从,很快就在一个角落找到了裴爽。 其实,他走进来的时候,裴爽就已经看到了他,。 虽然裴爽没有出仕为官,但是无论怎么说,他也是顶级官宦人家的子弟。 他跟随父亲参加过不少的宴会,所以这个卫玄,他还是认识的。 他再想想自己前段时间所做过的混账事,在想到对方刑部尚书的身份,心里平白地就怂了三分。 裴爽连忙背过身去,心里还一直祈求对方没看到他。 可是没想到,卫玄不但发现了他,还真的直冲着他而来。 他身边的这个狐朋狗友,一看到这个情形,招呼都不打,就全部都撤了。 这张桌子很快就只剩下裴爽一个人。 卫玄带人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裴爽也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勉强露出一个哭一般的笑容,站起身对卫玄施了一礼。 “世叔今天真是赶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你。” “没想到世叔竟然也有这方面的爱好,改天你我倒是好好切磋一番。” “今日小侄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裴爽说罢,就要举步离开。 可没想到,这他刚刚要走开,几名卫玄的随从,便直直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卫玄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前段时间” 裴爽一听到这话,心神大惊,连忙打断卫玄。 “我没去!” “不知道!” “没听说过!” 他这连珠般的话,也是听得卫玄一愣。 卫玄心神一转,用微妙的眼神看了裴爽一眼。 他意会到了什么。 此次,有不少的世家大族子弟和官二代,都参与到了杨玄感的叛乱之中。 他听闻那些人里面,有不少都都是这个裴爽的好友。 甚至那些人被抓了之后,还在牢里面大骂裴爽,说他是个胆小鬼。 而恰恰这个裴爽,却是没有参与到杨玄感的叛乱之中。 本来卫玄也还以为,是因为这厮胆子大小。 可是如今看来,怕是还有别的隐情。 不过,卫玄看破不说破。 他今天来此,可不是专门来逮这个裴爽的。 如果真的要来逮这个裴爽,无非只需派出一个小吏,两名小卒,一副镣铐就可以了。 根本用不着他,堂堂一个刑部尚书出面。 卫玄脸上勉强就挤出了一点微笑,上前拉住裴爽的手,说道:“裴世侄,世叔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裴爽闻言,再看看对方的态度,心里马上就松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来逮他的呀! 卫玄看到对方的表现,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断。 他假装没看到,只是叹了口气,道:“今日世叔突然来找你,是因为之前你的父亲裴公,往西北巡阅时,路过长安。” “他与我喝过一场酒,还说打算与我结为亲家。” “刚好,世叔征讨杨玄感来到洛阳,便打算与贤侄你,确认下这个事情。” 裴爽听了这话也是一楞,这个事情他还真的不知道。 他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对裴蕴有了一些埋怨。 怎么那么大个事情,也不写封信回来与他交代交代。 不 过,这卫玄说要与他们家结亲的事情,裴爽一时间也没有想明白。 “这怎么好意思,小侄已经成亲了,总不好让世叔你的女儿做妾。” 这一下子可把卫玄给整懵了。 半响,他才回过神来,黑着脸地说道:“老夫是打算把孙女,嫁给你的儿子裴璟为妻。” 此时的裴爽才如梦初醒,他原本还想着,自己是个娶了妻的人,卫玄怎么肯嫁女儿给他做妾。 洛阳卫家虽然不如他们河东裴氏,但是也是差得不远。 想来卫玄把女儿嫁给他做妾的事情,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不过,他更没想到的是,卫玄也是在空手套白狼。 他跟裴蕴一场酒是喝过的,两个人在官场上是同僚,两个人的家族也有着一定的地域联系。 因此,两个人的关系不错,倒也算得上是好友。 不然,裴爽也不至于叫他世叔了。 可问题是,这裴蕴可没有说过什么,要与他结为亲家的事情。 卫玄心里暗笑了一声,那天裴蕴喝得大醉,到时候自己硬说他说了这样的话,他也反抗不得。 他叹了口气,今天有着这样奇怪的行为,其实也是十分无奈。 这个事情,还得说一个多月前说起。 当时,杨玄感初初发动了叛乱,并要进攻洛阳。 卫玄虽作为刑部尚书,辅佐代王杨侑留守长安。 可他早些年是当过右侯卫大将军的,手里却掌握了一部分的军队。 于是,他在得到了杨侑的同意后,率领着麾下的七万兵马,开始东出洛阳。 卫玄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深感于自己年龄大了,打算趁着自己还能动,率军击败杨玄感。 这样,他才好立一下一些功劳,为儿子卫孝则铺铺路。 谁知道他的这样一番操作,非但没有让他立下什么功劳,反倒惹了一身骚。 当时,卫玄率众七万,从关中来援救洛阳。 他先用步兵c骑兵二万,渡过鏶水c涧水来挑战。 结果,杨玄感假装失败,他便率领前往追赶。 这时,杨玄感的伏兵冲了出来,他的前军全被消灭。 几天后,卫玄不信邪,又与杨玄感交战。 两军刚交战,杨玄感就让人大呼道:“官军已经捉住了杨玄感了!” 卫玄军前军闻言,稍稍松懈下来。 杨玄感借着这个机会,与几千骑兵乘机进攻。 卫玄军又是大败,七万人东出,他最后只带了八千人逃走。 第六十三章 诈取联姻 当时,杨玄感拥有近十万兵众。 卫玄由于寡不敌众,部下死伤大半,军力将近耗竭,麾下只剩下数千人,于是他率军进驻邙山的南面。 杨玄感率领全部精兵前来进攻,卫玄率军与杨玄感决战。 一天之内,双方交锋十余次。 卫玄只有数千人,他又如何敌得过杨玄感的近十万大军。 战况越发堪忧,卫玄已经陷入到了绝望之中。 可恰巧此时,杨玄感之弟,即杨玄挺身中流箭而死。 杨玄感心中悲痛,才令军队稍稍退却。 卫玄进而驻军到了邙山的北面,又恰逢宇文述c来护儿等援兵赶到,杨玄感方才惧怕,因而向西逃走。 卫玄见此机会,立派遣通议大夫斛斯万善c监门直阁庞玉为先锋追击,赶到阌乡,与宇文述等合兵击败叛军。 可虽然这场战事战争是结束了,可是卫玄的麻烦也多了。 他带来了七万大军,而如令剩下的军队不足八千。 卫玄第一次征讨高句丽军时,全军而退的神话,被完全破灭了。 而这个,并不是让他最为绝望的。 让他最为绝望的,就是他此次率领的军队,其实全部都是长安留守,也就是代王杨侑的军队。 这也可以说是杨侑手上唯一掌握的军事力量了,结果被他一朝丧尽。 可想而知,这对于杨侑的打击到底有多大,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又怎么可能让卫玄好过。 就更不要说,此时正值杨侑争得诸君之位的关键上,谁手上掌握的军队多,谁的实力就强。 他此次再回到长安去,必然要面临着杨侑的为难。 而要化解这一切难题,卫玄必须要想一个办法。 这个时候,他是把目标打到了,前段时间与他还喝过酒的裴蕴身上。 天下人谁不知道,裴蕴与裴矩两个人,对杨广的影响有多大。 只要有他们两个人,多在杨广的耳边吹吹风,肯定对诸君之位的影响极大。 卫玄相信代王杨侑绝对会认为,与裴蕴和裴蕴结成盟友,对于储君之位的好处,甚至要比手上掌握着七万大军的效果大。 就更不要说,河东四姓就是一个朝廷里共同进退的联盟。 而裴氏又是河东四姓当之无愧的领头羊。 这样一算,裴蕴和裴矩就更值钱了。 可是他也知道,那裴矩与裴蕴两个老狐狸,不会白白的帮助他。 他要是想获得两个老狐狸的帮助,就得付出更多的东西。 可是,他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付出呢? 一时之间,卫玄也没有想明白。 直到今天早晨的时候,朝廷收到了一个幽州发来的鹰信。 鹰信的内容很简单,但是影响却不亚于一场地震。 校检左屯卫将军裴璟,以两万骑兵全歼了高句丽三万先锋大军。 随后,他更是以八百骑兵,便踏破了高句丽七万大军的大营。 如今,高句丽大军因为无法忍受重大的损失,已经撤退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朝廷。 官员们纷纷打听这个裴璟的底细来。 他们很快便知道了,他出自于河东裴氏,还是裴蕴那老狐狸的嫡出孙子。 更不知是谁,连裴璟尚未婚娶的事情,也传了出来。 不少家中正有适龄女儿的官员和贵族,更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机会。 一来可以借机在杨广面前露把脸,二来可以抱上裴氏的大腿,三来,可以白得一个佳婿。 很快,不少的官员和贵族,就往着裴氏家中蜂涌而去。 而卫玄也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可以以最少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收益。 这直接就解决了困扰了他半个月之久的问题。 不过,他倒也是个有心之人,他知道如果贸贸然上门,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个事情,也必然因此办不成。 不过,卫玄也有着自己的优势,那就是他与裴蕴关系颇好。 故而,他也知道这个世侄裴爽,每日里都在外面浪,想必此时不在府中。 因此,他才起了这个心思,专门派人打听到裴爽的所在,就是为了诈他一诈,将这个事情定下来再说。 只要裴爽敢答应,他为啥马上就能放出话去。 不用半天,保证整个洛阳 城都知道,两家已经定下了婚事。 只要硬把生米煮成熟饭,看他裴氏到底有没有那个勇气,反口不承认。 谁知道这裴爽虽然混账,但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心念一转,已经想明白了卫玄的虚实。 他父亲是极为喜欢裴璟这个孙子的。 如果父亲真的打算与洛阳卫家联姻,那应该早就发书信回来,多少告知他一声才是,断言不可能如此敷衍了事。 可是这卫玄怎么说,也是个位高权重的,他到底为何要这样干,裴爽一时之间也没有想明白。 他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儿子在辽东战场上出了什么大事。 嗯,应该是立下了大功。 裴爽从心里暗笑了一声,“自己的种果然不差。” 早些年,人家都说他生的这个儿子,只有满身的肌肉的,却没有半点脑子。 如今看来,岂不平白打了他们的脸? 在裴爽看来,自己的儿子就是不一般,这洛阳卫氏的门楣还是低了一点。 至少也得清河崔氏这样的门楣,才配得上他们家的儿子。 可他唯独没有想到的是,人家清河崔氏倒是伸出了橄榄枝,只不过随手便被他儿子丢进了茅坑里。 卫玄看到这裴爽在发愣,以为他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来。 他心念一转,脸上便佯怒了起来,说道:“裴世侄,世叔与你说的事情,你可了解了?” “这可是你的父亲裴公定下来的事情,如今我要亲自到此,你怎可如此敷衍了事?” 在卫玄看来,这裴爽性子偏软,又是最惧怕他父亲的。 自己这样吓唬他一下,这个事情十有八九便就成了。 可是他也没想到,平日里十分混账的裴爽,竟然福至心灵,把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全部想明白了。 这让他的一番作为,都表演给了瞎子看。 “世叔所言,小侄已听懂了。” 第六十四章 涿郡小娘 “只是璟儿乃父亲最喜欢的嫡孙,父亲早些年“只是璟儿乃父亲最喜欢的嫡孙。” “父亲早些年就说过,璟儿的婚姻大事,当由他来做主。” “小侄虽然心中也对璟儿,迟迟未能婚娶之事耿耿于怀。” “可终究是没有父亲的准话,故而没有胆子与世叔你定下这个事情来啊!” “倒是请世叔见谅了!” 这裴爽也是个狠人。 为了杀敌八百,他竟然不惜自损一千。 这相当于,他直接就对这个卫玄照实说了,“没错,我就是个软蛋,大家都知道了,怎么着了吧?” 这一番话,可算是彻底给卫玄整懵了。 他看裴爽脸上的神色,竟不是作伪,心里果然暗骂了一声,“软蛋”。 卫玄也有了几分着急,可是这裴爽硬挺着不松口,他也没办法。 正在这个时候,万花楼的大门处,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个人。 裴爽一看,这不就是家中外院的管家裴福吗? 只见这裴福走进万花楼之后,就在这大堂内里面来回的扫视。 他是知道自家郎君的,又贪玩又没钱。 故而,郎君必然舍不得掏钱去雅间,必然就在这大堂里面瞎混着,他就这样找一定找得到。 他终于发现了自家郎君。 裴福人还没得,声音先到了,“郎君,夫人叫你赶快归府,辽东有消息来了!” 裴爽听说有了儿子确切的消息,也连忙上前抓住这裴福,着急地问道:“到底是何消息?” 裴福也不做隐瞒,只说道:“小郎君打了两场大胜仗,如今整个京城都传疯了,夫人叫你速速回家应付客人的。” 闻言,裴爽的脑袋砰的一声作响,一阵惊喜急出脑门,竟然“哎呀”一声,手上的酒杯掉落,而浑然不觉。 而旁边的卫玄,则是脸上一阵灰暗。 他今天的图谋,注定是失败了。 高句丽军退去半个月之后,裴璟可以判定对方,断然不可然是诈撤的了。 因为无论是裴璟自己判断的,还是右武卫斥候过江打探的,都可以确认一件事。 那就是经过他那把大火之后,高句丽军剩下的粮草,已经不足以再支撑起他们半个月的虚耗了。 于是,裴璟也率领着他的两万军队,开始了他的返乡行程。 骑兵们一路南下,是要经过涿郡的。 在这里,他们会完成在幽州的最后一站补给。 可是等军队到达涿郡的时候,却发现涿城外,有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乌黑人群。 很快,打开消息的斥候回来了。 “将军,那些都是幽州百姓,领头之人正是崔府君与李大将军。” “他们知道你要离开了,所以特来相送。” 裴璟闻言有些惊讶,他抬起头来放眼一看,发现在等候着他们的百姓,少说也有十数万人之多。 这些百姓里面都是从涿郡各地赶过来的,甚至还有从幽洲各地赶过来的。 他们来这里,是为了专门感谢裴璟和他麾下的骑兵,感谢这支救了整个幽州的军队。 这些百姓里,有些住得远的,甚至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已经打着火把出门了。 还有一些百姓,甚至是昨天就赶到了这里,为的就是来见一见他们的恩人。 而这十四万人他领头,就是崔弘升和各郡他太守,以及以下的一百多官员。 裴璟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有些感动。 他连忙喝令麾下骑兵下马。 这里来的百姓们实在太多了,容易使马匹受惊,到时候伤了百姓就不好了。 崔弘升领头快行几步,给他深深地施了一礼。 后面所有的官员和百姓,也都如此。 裴璟虽然有心争霸天下,做一名枭雄,但是人心也是肉长的。 他初幽州百姓的诚意,深深地感动了。 裴璟此刻也深深地向百姓们回了一礼。 此时无声,胜有声。 崔弘升捧了一盏清酒,说道:“大军即将返回洛阳,此行岂止千里之遥。” “将军对于幽州百姓的恩情,实在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 “百姓们无以为敬,以清酒一盏浅表心意,还望将军不要嫌弃。” 裴璟上前接过了这盏 酒,一饮而尽。 这时幽州的百姓们,也已经将裴璟麾下的两万骑兵给淹没了。 百姓们各自给骑兵送上水酒,肉食,果蔬,想感谢自己对这些保护了幽州的骑兵。 可骑兵虽然有心接受百姓们的馈赠,并没有得到裴璟的命令,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动。 众官见到这支军队的这个表现,更是暗赞了一声。 难怪这裴璟将军仅靠自己军队,就歼灭了数万的高句丽大军。” “光是从这支军队的令行禁止上,就表现得非常一般了。 而混在众文武官员中的罗艺,此时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是暗自惋惜。 他和裴璟一样,早就看中了这个幽州的优势,想要夺取幽州而自立。 可是看到百姓们的此番表现,显然裴璟已经收了幽州百姓之心。 若是裴璟对幽州有想法,恐怕他的打算就难了。 此时的裴璟并不知道罗艺的想法,便是是他知道也毫不在乎。 他欲争天下,靠的是实力,而不是这些阴私诡计。 同样,裴璟也没注意到的不止罗艺。 当他正和崔弘升,以及诸位太守谈笑风生,迎来送往之时,人群中有一双美目,正直直地注视着他。 那道目光的主人,虽然穿着一套男装,可是细心观察,就可以看得出,这是一位大约十六七岁的小娘。 小娘衣着名贵,一望便知其出身颇为不俗。 她身边还有数名护卫保护着,让她免受周围人群的冲击。 这样也好让她可以直直地盯着,那个与她父亲谈笑风生的高大身影。 这小娘正是崔弘升最喜爱的孙女崔宛儿,而身边跟着的,是她的婢女。 开始,当她听说祖父打算将她许配给一个年轻的将军时,她的内心是不依的。 他更喜欢翩翩风度的才子,而不喜欢战场上的厮杀汉。 家人好说歹说,都未能将她劝服。 第六十五章 三兔儿爷 (为大号被封用小号兄弟加更) 崔宛儿也没有想到,一直对他宠爱有加的家人,为什么在这个事情上忽然对她那么凶恶。 一直将他视之如掌上明珠的祖父,更是对她恶语相向。 “家族生养长大的崔氏女,享尽了崔氏所带来的种种好处,根本就没有自选郎君的资格。” 崔宛儿听说了这个话,心里委屈得不行,当场哭着跑回了闺房。 第二天,她更是干脆闹起了绝食。 她的这一招,对于以前他家人来说,简直就是万事万灵的绝招。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无论她再怎么闹,家人对此都置之而不理了。 崔宛儿才明白,家人这是铁了心的,要把他嫁给那个将军。 她本来也以为自己是一个能够坚持的人。 可是饿了两天之后,她终究还是受不了了。 她匆匆而来的绝食,又匆匆而去。 第二天他傍晚,还是张开嘴在吃了崔氏的粮食。 她家人们对此也是十分满意。 原来家人们看到崔宛儿这样子闹,心里也是心疼的。 她但凡再坚持多一天,可能崔家人也就屈服了。 唯独是她的祖父崔弘升,心中仍是不满。 在他看来,不知道有多少的名门闺秀。想要嫁给那小裴将军。 如今,孙女竟然身在福中不知福,就算是她真的想要嫁给人家,人家现在还不一定娶呢! 崔宛儿还以为祖父在说笑,可是他看到身边的这些家人,脸上都带有点不岔的表情。 她此时心里才明白,祖父说的竟然是真的。 崔宛儿心里也平白起了一股气。 她与家人闹到如此的境地,还平白饿了两天,这才愿意下嫁给那个姓裴的将军。 可是原来对方根本就看她不上。 她可是堂堂的崔氏嫡女,不知道有多少年轻才俊想要娶她,可是总不得其门而入。 那姓裴的将军,凭什么就看不上她。 可是,当崔宛儿这样问家人的时的时候,其实家人也不知道原因,因而回答她不得。 等到后来,她又听说,那个姓裴的将军要返回朝廷了。 既然对方要返回朝廷,那肯定就会路过涿郡。 崔宛儿执意向家人提出,要看那个姓裴的将军一眼。 她想看看,那个连他都看不上的裴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崔家人本来对此要求,也说不答应。 虽然此时他男女大防,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但到时候那小裴将军路过涿郡的时候,肯定人山人海。 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终归不美,对于崔宛儿的名声也有碍。 不过,崔弘升倒不这样想,他认为那裴璟早晚是要成为他孙女婿的。 他十分有信心,这天下没有家族能够拒绝崔氏联姻的建议,对方答应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所以他也认为,让崔宛儿去见了裴璟,也能够心甘情愿地嫁给对方,这也是大有好处。 他对那个小裴将军可是十分有信心的。 于是便由他作主,允了崔宛儿的这个要求。 因此,才有了这崔宛儿女扮男装,混在人群里,偷看这个裴璟的事情。 谁知道崔宛儿不看还好,这一看,便深深的入了迷。 她痴痴地看着那裴将军,心里想道:“原来那小裴将军,竟然是如此的英武非凡。” 裴璟正在与崔弘升等官员谈笑风生,一身戎装在身,却又显得彬彬有礼。 裴璟举手投足之间又有几分优雅,那高大英俊的身躯容貌,更是令崔宛儿深深地着迷了。 身边的侍女们暗笑,自家的女公子怕是看上了,怕是看上了那小裴将军了。 那崔宛儿本来正直直地盯着那裴璟看,直到身边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她才浑然察觉。 此时,她才惊觉,自己竟然看一个陌生的男子看入了迷。 崔宛儿当场也是大喊不依,直以这身边的侍女们,打闹了起来。 谁曾想,她们他这个行为,很快就引来了周围百姓的侧目。 此地原本密集的人群,很快便为她们让开了一圈地方。 在百姓们眼中,只看到两三个唇红齿白的年轻男子,正在旁若无人地打闹,。 这几人这一副嬉笑怒骂的样子,竟然平白让相互之间又显得有几分亲近。 若是真 的是平常男儿,焉能做出这样的行为。 因而,这两三个人显然是有龙阳之癖的。 百姓们越想越恶心,又往边上挤了一些。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如今像裴将军这样的英武男儿,真是越来越少了。 唉,百姓们听说那裴璟将军还不曾娶妻,也不知道这样的英武男儿,最后又便宜的那一家的小娘。 崔宛儿很快也发现了周围的不对劲,随后更看到了周围的百姓们那恶寒的目光。 她心里明白,人家这也是误会了。 崔宛儿平白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拉住两个侍女,便从人群中钻了出去。 崔府的护卫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们,尽量不让崔宛儿受到一点点伤害。 周围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心中的猜想,便就更加坚定了。 他们看着那几小白脸跑起来,屁股扭得比娘们都还骚。 若是真正是个清白人家的好男儿,就岂能做得出这种动作。 不过,人群之中,也有些人心中暗暗的感叹,“那几个小白脸,腰扭起来,还真带劲啊!” 崔宛儿带着侍女钻出人群之后,马车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几人麻溜地钻进了马车,马夫便将马车催动。 不出小半个时辰,马车便回到了崔府门前。 此时,崔宛儿的父亲崔处直和母亲郑氏,早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两见到女儿回来,其实也有些心疼。 怎么说也是自己宠大的女儿,如今看到她这样折腾,心里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可是这关系到家族的未来,他们必须要狠下心来。 等到崔婉儿下车了,两人又强迫自己拉下了脸孔。 崔处直这个当父亲的,终究有些不忍。 此时,还是夫人郑氏靠得住,黑着脸孔,问道:“那裴将军你已经见过了,如今是何说法?” 崔宛儿想到了她这几天的胡闹,心里也很是不好意思。 她现在满心里,都充满了那个小裴将军的身影。 第六十六章 帝王之怒 “婚姻大事但凭父母做主就是了,孩儿哪里来得了什么意见!” 崔宛儿这话说的,倒是让父母都觉得有些惊讶。 他们看着前几天,还闹得要死要活当女儿,心中瞬间明悟。 他们女儿,这次是看上那个小裴将军了。 这样也好,女儿看得上家人给安排的夫婿,以后的日子也能幸福一些。 他们做父母的,自然也不用背着一份强迫女儿出嫁的愧疚。 崔处直夫妇脸上缓和了下来,又想与女儿稍聊片刻。 可是崔宛儿却说道:“阿耶,阿娘,孩子今天有些疲惫,便归房休息了!” 说罢,她竟自顾自地走了。 崔处直夫妇对看了一眼,有些面面相觑。 这个女儿还真的让他们宠坏了,有些没规没距的。 可没想到,一回到房中后,自称已经疲惫不堪的崔宛儿,马上让婢女去将绣具取来。 崔宛儿平时也会制作一些绣品聊以解闷,因而绣具都是常备着的。 绣具一到手,她竟便认认真真地绣了起来。 婢女们小看了片刻,竟才看了出来,小娘子这是在绣的霞帔喜服。 婢女们暗笑,小娘子这是入了迷了。 她堂堂一个崔家的嫡女,就算将要出嫁,这喜服又怎么可能需要自己做呢! 婢女们劝道:“娘子,吩咐下人准备就是了。” 崔婉儿闻言则是有些害羞,摇了摇头,说道:“外面所制的喜服,焉能有自己制作的那么好。” 说罢,她便继续开始绣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崔宛儿虽然活泼,但绣艺还真是相当不错。 这涿郡城中数一数二的绣娘,绣出来的绣品,都不如她好了。 骑兵们得了裴璟命令,不可接受任何百姓的财物,但对于食物果酒什么的,都可以放心享用。 就算如此,骑兵们也被投喂得再也吃不下了。 裴璟也看见天色已经有些迟了,慢慢地退后了数步,对着所有的官员百姓施了礼。 “全军上马!” 裴璟的命令,很快再次被传遍了全军。 这两万名骑兵快速上了马,裴远带着他们,慢慢地提起了马速。 很快,裴璟与骑兵就消失在了远方。 这些送别的百姓们知道,这是小裴将军不忍心让他们追赶再送,故而才有这样的表现。 有一名领头的乡老,对着骑兵消失的方向,深深地施了一礼,口中喊道:“愿裴将军公侯万代!” 乡老很快影响身边的百姓。 最后,十数万的百姓,竟慢慢地统一喊话,声音影彻天际。 “愿裴将军公侯万代!” 哪怕两万骑兵已经离开了数里,但后方传来的喊声依然清晰可见。 裴璟叹了一口气,其实他确实没有那么伟大。 他做的这些事情,或许有一部分是为了百姓们着想。 但他更是为了自己的官职,为了自己以后当上皇帝的路子更近一些。 毕竟,他可是一个要当皇帝的男人。 想到这里,裴璟突然有些期待。 这一次他立了那么大一个功劳,朝廷给他们的赏赐,应该不低吧。 嗯,也说不好,朝廷之中有奸臣呢! 尤其是那些关陇军事贵族的人,是绝对看不得他好的,说不好正在想出什么办法打压他呢! 不过,裴璟转念又想,朝廷之中,起码还有着他的祖父裴蕴和叔祖裴矩两大忠臣在。 这样想来,杨广也没有那么容易,会被关陇军事贵族的人蒙蔽。 这样一想,裴璟就放心多了。 他回头再看了看涿郡方向,心里开始盘算了起来。 这次立下的这个功劳,不知道他离那个幽州总管的位置,到底还有多远。 他的老师李景,作为右武卫大将军,也不过是兼着那个幽州总管的位置, 实质上,幽州总管的职位,还是空缺的。 裴璟要是想着在幽州有所发展,必须要想办法把那个位置搞到手。 否则,这个幽州就不再有任何适合他的职位了。 而与此同时,洛阳皇宫的勤政殿之中。 杨广愤怒地将桌上的一叠奏折推到 地上。 大殿内服侍的宫人们,感受着圣上的雷霆之怒,身体害怕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杨广确实是十分愤怒。 他扫到地上的一叠奏折,全部是各部寺官员弹劾校检左屯卫将军裴璟的。 而弹劾裴璟的理由也十分简单,无非就是说他没有得到朝廷的命令,在返回辽河以西之后,又擅自率返回辽水以东,再次以高句丽军发生了大战。 而杨广感到愤怒的原因,也是十分简单。 他甚至不需要去看,就知道上这些奏折的,要不就是关陇军事贵族出身的官员,要不就是他们麾下控制的的官员。 甚至这根本不可能是某一家的手笔,那么大规模的官员上书,肯定是关陇军事贵族各家都已经参与了的。 杨广根本就不介意他们把这个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绝对不是这种方式。 这是关陇军事贵族的人,在直接向他示威。 堂下的裴蕴和裴矩,裴世基等人,看到了杨广的如此表现,心里都是叹了口气。 他们能坐稳五大宠臣的位置,并不是浪得虚名的。 就连那虞世基儿子参与作乱,都让保了下来,并且还保住了自己的官位。 可想而知,他们是绝对了解杨广真正想法的。 前年,杨广带着100多万的军队和民夫决意亲征,发起了第一次征讨高句丽之战,结果惨遭失败。 那支援辽东的一百多万军队和民夫,最后回来的十不存一。 这本来对于杨广的威望,就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而杨广过往的行为来看,他恰恰是一个极度注重面子的君主。 大业六年,西域各国国主亲自前来朝贺。 杨广下令在天津桥大摆百台戏场,凡海内所有的戏曲杂技都汇集于此。 衣服上的装饰品,都用珠翠金银,精美锦绣,费用超过上亿之巨。 “金石匏革之声,闻数十里外。弹弦管以上,一万八千人。大列炬火,光烛天地,百戏之盛,振古无比。” 而且,至此每年都是这样的豪奢排场。 第六十七章 祖父功劳 当杨广巡察北方边境时,想在胡人部落面前,炫耀自己的威风。 他便命令工部尚书宇文恺建造一个特大的帐篷,建好后可以坐下几千人。 隋炀帝见后十分高兴,就赐给宇文恺一千段细绢。 随后,宇文恺又为炀帝建造了一个可以观赏风景又可以移动的宫殿——观风行殿,殿内可以容纳好几百名侍卫人员。 观风行殿还可以拆卸,也可以装配合在一起,下面装有轮子,推动起来非常迅速,简直就像是神仙建造的一样。 北方的少数民族见了,没有不感到惊奇的。 隋炀帝更是满心欢喜,先后赏赐给宇文恺的物品多得无法计算。 这样好大喜功的杨广。带着一百多万的军队,进攻高句丽这样的小国,最后还战败了。 他面临着这样的打击,如何能接受。 这也是使杨广为什么那么急迫地,想要发起第二次征讨高句丽军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就算是这样,他第二次出动了六十多万军队东征,却仍然是失败了。 虽然是因为杨玄感在国内发动了政变,才导致第二次征讨高丽失败。 可无论是什么原因,国内的百姓只看到这场战争确实是失败的。 杨广也感觉到自己的名誉扫地,也会让胡人部落看到隋朝的虚弱。 这些都是他无法接受的,他急需有人帮他,挽回自己丢失的面子。 而这个时候,裴璟在辽东以两万军队击败了三万高句丽的先锋大军,却也不算什么。 但他的重头戏是在后面,以八百骑兵,就踏破了七万高句丽的军队的大营。 这对于杨广来说,就是一块无比合适的遮羞布。 因为裴璟完全可以向天下人证明,他之所以征讨高句丽失败,并非是他的过失和用人无方。 都是因为杨玄感这样的乱臣贼子影响,才导致在最紧要的关头攻败垂成。 如果说谁不认同这种说法,那为什么他亲自提拔起来的一个校检左屯卫将军,仅仅是用了八百骑兵,就踏破了高句丽七万大军主力的营盘。 这或者是一场可以名垂千古的战役。 但是所有人都必须承认,这事先有了他提拔的裴璟,以及隋军的强大战斗力,才会有这样的一场战争。 只要有了这场战役在,谁又敢说隋朝的军队,无法击败高句丽的军队。 甚至北方的胡人,也会把隋朝对两次征讨高句丽战争都失败,而对隋朝产生的轻视之心,赶紧收敛起来。 如此,他天下至尊的面子,不也就是保住了嘛! 至于那裴璟是不是在这场战争之中,稍微违反了杨广规矩? 是的! 但是这对于杨广来说,他认为规矩重要时,这就很重要。 他认为规则不重要时,尤其是以他的面子出现冲突时,这根本就不重要。 而这些关陇军事贵族的官员,却是猜不出杨广的想法。 又或者说,那些关陇军事贵族的官员,可能并非是没有看清杨广的打算,而就是单纯出来恶心他的。 为的就是表达,自己对杨广打压关陇军事贵族的一些措施不满。 可是不管怎么样,堂内的所有人都明白,那裴璟算是一飞冲天了。 原本哪怕杨广不喜欢他,也会重赏他这次这场大胜,为他就是在天下人面前,尽量重建自己的威严。 就更不要说,其实众臣工看得出来,天子对那员年轻的将领,是十分喜欢的。 于是,所有人都偷看了一眼裴蕴和裴矩两人。 怎么他们河东裴氏的子弟,就总能人才辈出。 而这他们这些人生出的那些玩意,就如同猪狗一样了。 殿内感受到了一众同僚眼神的裴蕴和裴矩,虽然脸上一脸惶恐,可是心里不知道有多爽。 尤其是那裴蕴,更有一种家有芝兰玉树长于庭院的优越感。 那个在辽东立下大功,威尽天下的孙子裴蕴,可是他从小带在身边教养长大的。 在他的悉心教导之下,孙子绝对没有粘染到儿子裴爽的,那种浪荡风气。 嗯,早些年虽然有些人说他的孙子很笨。 可这不,在他的精心教导之下,也可算是成才了。 这全部都得利于他得力的培养啊! 裴蕴越想越有道理,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把另外一个孙子裴愔,也干脆带在身边教养算了。 这种事情还是得靠自己来,靠那两个蠢货儿子,是着实不行了。 裴蕴唯独没有想到的,可能他的这个孙子裴璟,可能已经不是他的那个孙子了。 杨广又在殿发了一发牢骚,方才放言让五大忠臣下去了。 他们临走的时候,杨广又让下去商议一下,到底该如何封赏裴璟和那两万军队。 其实他最后的这一句话,可能根本都是用不上的。 该如何封赏裴璟等人,不也最后不过是他一言而决的事情。 所以杨广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也不过是想借着这五人的嘴巴,向朝中的官员们吹吹风。 为的就是表达,他绝对不会惩罚裴璟的决心而已。 等到诸大臣退出殿外,杨广再看看地上的那些奏折,没来得感觉到一阵头痛。 他让寺人先将这些奏折收拾起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再定定地看着这厚厚的一沓奏折。 这些全部官员,都是依附于关陇军事贵族的大臣。 可想而知,他们的势力有多强大。 正当杨广心生烦躁,有些无从下手的时候,门外的寺人忽然前来禀报,“至尊,丹阳公主求见!” 杨广本来刚想发怒,结果听到是听到这话,便挥了挥手。 寺人明了解,连忙退了下去。 末几,殿门外后面伸出来一颗精怪的小脑袋,显然就是那名丹阳公主。 原本还是十分烦躁的杨广,看到这个鬼灵精怪的小脑袋之后,马上就一扫心中的阴霾。 杨广对那颗小脑袋的主人招了招手。 那小娘马上高高兴兴地从大殿的门外跑了进来,也也不顾着什么忌讳,直接就跑到了殿上。 杨广对此,也不以为许。 要是对方是一个男人,便就是他的儿子,未经他许可就走到这个殿上,也都要受到他的责罚。 但是这个丹阳公主却是个除外。 杨广心想,就是个小娘而已,难道他还能当皇帝不成? 嗯,应该不会有人让女人当皇帝的吧? 不会的吧! 第六十八章 杀子之仇 杨广看到丹阳有些冒失的样子,便板着脸孔。 “丹阳,你都已经是及笄的人了,怎么还如此的冒失?” “若是让外人看了,这如何能嫁得出去。” 丹阳公主听见杨广斥责,却丝毫也不害怕,反倒摇晃着杨广的手臂,说道:“不嘛!不嘛!儿臣不愿意出嫁。” “儿臣还要留在宫里,一辈子侍奉父皇和母后呢!” 杨广也是被丹阳撒娇很没有办法,这板着的脸孔再也绷不住了。 “好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不嫁人的道理。” “不过,丹阳你平日里甚少来朕这里,既然你来了,那就肯定是有事。” “你暂且说来,看看父皇答不答应。” 对于杨广来说,这世间没有任何的事情,是他做不做得到的,而只有他答不答应的。 丹阳也有些不好意思,马上送上了一个彩虹屁。 “父皇果然是目光如炬。儿臣果然什么小心思,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杨广冷笑了一声,竟然有些骄傲地扬起头,说道:“那是自然,你的父皇乃是脚履六合的至尊,这天下有什么事情瞒得了朕。” “你这小娘可不用在此拍马屁,父皇可不吃你这一套。” 丹阳公主听了这话,眼睛溜溜地转了一转,又道:“正是,父皇那么英明神武,怎么会被儿臣的这点小伎俩蒙蔽住。” “儿臣果然还是没有瞒过父皇的眼睛呢!” 杨广满意地抚了一抚自己的龙须,竟有些骄傲地说道:“那可不,你这小。”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接着便苦笑了一声。 什么英明神武,他还是中了女儿的马屁啊! 他苦笑了一声,拉过了女儿的手,“说吧。你到这里来找父皇,到底有何要事?” 说到这个,丹阳突然有些扭扭捏捏了起来,说道:“父皇,儿臣已经很久没有去拜祭过母妃了。” “这两日,儿臣想去拜祭一下母妃。 丹阳虽然是萧后养大的,但是他并不是萧皇后所出。 她的母亲只是杨广的一个普通妃嫔,结果在生下她的时候呢,便难产而死。 于是,萧后便把这丹阳公主抱回了宫中,并亲自抚养。 或许是因为心疼丹阳打小便没了娘,萧后便一直都将其视之如己出。 杨广对其也是十分的宠爱,对她的要求也几乎无不答允。 可毕竟丹阳就是个小娘,平时提的要求,也不过是想要一些小女儿家的玩物而已,并不如何的过分。 并不像他的那些儿子,竟然还想要他的江山。 杨广看了看丹阳公主,心里暗笑了一声。 这丹阳说是想去拜祭母妃,孝心可能的确是有,但是更多可能就是想出去玩了。 丹阳从出生以后连一眼他的母妃都没有见过,又怎么会有太多的感情。 不过,丹阳的确太久没有出去玩了。 自从他率军东征,萧后便加严了对丹阳的管束,再也不允许她出宫,直到杨回来为止。 杨广想了想,温和地对丹阳说道:“最近这段时间,宫外面太乱了。” “那些贼子又是在闹叛乱,又是在相互攻伐,更是有不少的乱匪,竟然往来劫掠。” “实在不适合此时离开洛阳城,丹阳暂且忍耐一下,过一段时间再说。” 丹阳公主听了这话,撅起了嘴巴,又撒起娇来,“不嘛!不嘛!父皇!” “大不了,儿臣多带些护卫就是了,再实在不行,儿臣装扮成大臣家他女公子,不就行了嘛!” 杨广终究感觉不妥,但是丹阳公主死活不依。 没办法,老父亲也只能在小棉袄的面前,败下了阵来。 他叹了口气,说道:“半个月后吧!丹阳再忍耐半个月。” “半个月后,你母后娘家的表姐,不是也来洛阳了嘛!” “你到时便可带着她,一同去拜祭一下你的母亲,这样可以了吧?” 丹阳公主听到父皇终于答应了下来,不由得喜上眉梢。 虽然要到半个月之后才能够出宫,但是总比出不去要好。 丹阳公主既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不愿意在这里久留了。 “既然如此,那儿臣就不打扰父皇了。” “父皇,千万要注意身体哦!” 等到杨广点了点头,丹阳便带 人离开了。 杨广看向女儿离开的背影,心里想到,女儿的年龄也已经差不多了,也到了该为她选择夫家的时候。 可是他与皇后的长女,嫁得不好,也成为了他一生的遗憾。 这个丹阳是他极为心疼的小女儿,杨广自然是希望,能够为她选择一个合适的夫君。 他想了一想,到底有哪些大臣家里的嫡出子弟,如今尚未婚娶呢? 那些关陇军事贵族的人,自然是不用考虑了。 至于那所谓的五姓七望,其实并不热衷于与皇家结亲。 他堂堂的天下至尊,也不愿意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这样算下来,适合尚公主的大臣家的嫡子,显然就不多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那些尚未婚嫁的大臣子弟,也有一些是纨绔子弟,这是要去掉的。 嗯,那些性格暴虐的也要去掉。 不学无术的,更要去掉。 杨广这样想来想去,其实合适的人选就更不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杨广的心里突然冒出“裴璟”两个字。 他又想起了那一个年轻英俊有朝气的年轻将领。 此时,杨广心里突然一动。 对了,这河东裴氏不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嘛! 那裴璟看起来,也不是个性格暴虐的。 如今他新定都在洛阳,也正需要河东裴氏的支持。 更妙的是,对方如今尚未婚嫁,听闻连个小妾都没有,如此不就刚好合适嘛! 杨广越想越有道理。 而这个时候,城内的独狐善府中。 独狐善愤怒地打砸着房内的一切装饰。 他感到无比的愤怒。 那昏庸的天子,竟然罔顾民意。 他甚至还让那五大奸臣在朝廷上吹风,表示他绝对不会惩处那个河东裴氏的裴璟。 这让独狐善这几天几夜的奔波,都成了一段空话。 照这样下去,他的杀子之仇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报? 难道他要这样白白的看着那昏君,和那个叫裴璟的畜生,每日里逍遥自在嘛! 这让他的两个儿子,在天之灵如何能够冥目? 第六十九章 为子报仇 独狐善原来一共有两个儿子,可他现在连一个儿子都没有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的是最大的悲哀。 独狐善其中的一个儿子,在辽东城之战中,战死在了辽东城头上。 在他看来,这就是那昏君指挥不力,用人不当,才导致他的好儿子白白的死在了城头上。 至于他的第二个儿子独孤鸿,原本能够活下来的。 可就是因为儿子稍微误了点卯的时间,就被那个裴璟诛杀在了校场上。 甚至儿子连头颅,都被他拿来示众,连全尸都没有留下。 以前独狐善看到过一些人,中年丧子之后,便整个人都崩溃了。 那些人开始变得浑浑噩噩,一生都不能再提起斗志。 独狐善以为他自己不会这样,结果他连续死了两个儿子,才发现丧卫真的很痛。 他每天夜里都不能入眠,就算勉强睡过去了,也会梦到他两个儿子。 独狐善的两个儿子,就跪在他的床头旁边,求自己为他们报仇。 他知道,这是他两个儿子的魂魄回来了。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那裴氏子,原来返回了辽水,结果又再次渡过辽水,与高句丽军作战。 这往小了,说是毁坏了朝廷的规矩。 往大了说,他这就是妄动刀兵,就是叛逆。 独狐善看到这个机会,便连忙去找他的侄子,也就是现在独孤家的家主独孤篡。 想要对方牵头,发起关陇军事贵族对那裴氏子的弹劾。 可是没想到,那独孤篡连一点的亲情都不顾,竟然拒绝了他的请求。 这恨得独孤篡,连银牙都咬碎了。 好,既然那独孤篡不愿意帮忙,那他就自己去联络关陇军事贵族的名家。 独狐善相信,只要能说服更多的官员联合起来,就一定可以强迫杨广,将那个裴氏子治罪。 这独狐善毕竟是独孤家的老一辈,多少有点威望。 在他的游说串谋之下,几乎所有他关陇军事贵族,都表示愿意帮助他。 更有甚者,当场便表明,自己会让家族的子弟,以及控制的官员,给杨广上书,要求他治罪裴璟。 其实独狐善也知道,他哪里是有那么大的面子。 根本关陇军事贵的各家,也早就对杨广的施政不满了。 他们也想借着这个事情,向杨广示威一下。 可独狐善没有想到,那么多的官员上书,结果也没有能将那裴氏子怎么样。 杨广竟然硬挺着,拒绝了关陇军事贵族各家的要求。 他还摆出了一副,肯定会重赏那个裴璟的姿态来。 独狐善越想越恨。 他现在闭着眼睛,就能想起自己两个儿子满脸是血,跪在他床头的样子。 这股恨意逼得他就要发疯了。 独狐善再也无法忍耐。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他一定要让这两个人好看。 他手上可是掌握着一张王牌的,如今独狐阀的死士,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这些死士足足有一千多人,都是能上战场,能搞暗杀的好手。 他冷笑了一声,这些人要想入宫是刺杀杨广,那肯定是很难的。 就连那个裴璟身边,也还有数量庞大的军队保护着,甚是不好下手。 可是他要为儿子报仇,并不只有这些方式。 在他看来,杀死杨广和裴璟,还是太便宜对方了。 独狐善想让他们,也尝一尝自己的痛苦。 只见他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对着门外,大喊了一声:“独孤意。” 一名六尺有余的魁梧壮士走了进来。 这人正是独狐阀死士的首领,也是他的义子独功意。 “你马上派人去打探一下,查查那帮皇子皇女的行踪,看一看他们有没有出行的。” “然后,再寻找一个好机会。” 独孤意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惊骇,连忙低下了头。 独狐意已经猜出了对方的想法,在他看来,这独狐善是真的疯了。 独狐善看到义子不动,心中更是恼怒。 “怎么,我指挥不动你了吗?” 独孤意心中一惊,连忙拱手道:“孩儿知晓!” 这个时候,独狐善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强迫自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虚伪的笑容,拍了拍义子的肩膀。 “你也知道,你两位义兄如今都战死在了辽东战场上。” “义父这一辈子,也是没有什么指望了,就想着为他们报仇。” “你是我的义子,为父以后所有的东西,还不都是留给你吗?” “只要你能够为你两个义兄报仇,为父日后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独狐意的脸上,也是露出了感激的表情,连忙说道:“义父他养育教导之恩,孩儿此生终此一生,都难以报答。” “孩儿会尽量派人去打听消息,很想必很快就能让义父你得心称意了。” 独狐善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也绽出了一丝真正的笑容。 他终于挥了挥手,告诉独孤意可以滚蛋了。 独狐意也是拱手施礼,连忙退出了义父的房间。 独狐善看到这个义子离开的魁梧身影,眼内满是杀意。 此子知道得太多了。 再者,若是他真的要派人刺杀那些皇子皇女,必然是这个独狐意动手。 而他如果不想以后这些事情暴露出来,就必须要将这个独孤意杀人灭口。 可是独狐善没有想到的是,一边往外走的独孤意,仿佛能感觉到身后那道阴险的眼神一样。 他的眼中也露出了一阵冷意,脸上还露出了一阵不知名的笑容,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他很清楚,自己身上流的,永远都不可能是独孤家的血。 等到独孤意离开了独狐善的府之后,便骑上了自己的战马,一路出了城。 他来到了独孤阀死士训练和隐藏的庄子,将那独狐善命令,全部传达了出去。 然后,独狐善又在这个庄子里面呆了大半天。 直到天色昏暗,他在骑马返回洛阳的半途,进入了一户农户的家中。 独孤意更换了自己的袍服,也换了自己的战马。 然后,他接过了农夫手里的战马,来到了独孤阀当代家主,独孤篡的宅中。 第七十章 丹阳出宫 独孤意在宅子的后门,特意扣了两长一短的门。 很快,门就被仆人里面打开了。 他轻车熟路地在宅子里面穿梭者,最后竟然直接来到了,专属于每任独孤阀家主的书房。 坐在书房内的独孤篡,脸色有点苍白,不时还能咳嗽上两声,显然身体不太好。 “家主最近的身体何曾安好?”独孤意张嘴关心地问道。 独孤篡却是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老毛病了,不打紧,总不会那么快死了的。” “你放心,我就算要死,也肯定会把答应你的事情,在死之前做到” 他虽然是这样说,但愿他看着面前的独孤意,心里却感到十分的满意。 “那独狐善已经决定行动了?” 独孤意点了点头,并将独狐善的全盘计划和盘托出。 独孤篡听罢,心里也是感叹的一声,“老子有云: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古人诚不我欺啊!” 那独狐善莫非真当天下的人,都是傻子不成。 不过这样也好,他正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除掉他这个所谓的叔叔。 “独孤意,你就按他说的去做,尽量去打探那几个皇子皇女的行踪。” “不,那丹阳公主喜欢出宫游玩,你可以将目标特意都定在她身上。” “等到等到找好机会了,本家主也会想办法给予你协助。” “到时,你就按照那独狐善的想法,带人家去将她除掉。” 独孤意也有些不解,问道:“为何我们要专盯那丹阳公主?” 也难怪独孤意不解,丹阳公主长于深宫,虽出宫的机会不多,可身边所带的护卫却必然不少。 如果只是死盯一个目标,恐怕想得手则相对不易。 而住在宫外的那几个皇子则不然,身边都安插有独孤阀的人。 他们为什么不从那几个皇子,身上动手了呢! 独孤篡摇了摇头,这独孤意还是不够聪明。 “如果你听说杨广的儿子被刺杀了,你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有了提点,独孤意终于明白了。 他笑道:“我会认为是被刺杀皇子的兄弟欲争皇位,因而才派人将他刺杀了。” 这也是大多数人的第一想法,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将怀疑打到外人的身上。 他相信就算是杨广遇到了这样的事,也是很有可能会这样想的。 因而,杨广的那个丹阳公主,其实才是他们的最好目标。 因为丹阳是女流之辈,根本就不可能对皇位有什么威胁。 所以,如果丹阳遇刺,就必然是外人所为。 杨广也会派人彻查,甚至很快就会查出蛛丝马迹。 就算他们的人,查不出蛛丝马脚,自己这些人不是还可以帮他嘛! 这样,他们的那个计划就盘活了。 独孤意稍微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独孤篡,心里想道:“这些独孤阀的人,可真是狠啊!” 这独孤篡如此费尽心机,都要把自己的叔叔除掉。 甚至不惜牺牲掉家族的部分实力,可见也是心狠手辣之辈。 不过,独孤意又想了想这叔侄之间的矛盾,对于独孤篡有这样的行为,也就能够理解了。 半个月后。 丹阳公主一行乘坐的马车,是从承福门出了宫城的。 她们有杨广的手令,还有杨广的心腹大将,折冲郎将沈光的保护,守宫门的右侯卫士兵没有盘查,直接让她们出去了。 马车通过长长的城洞,光线变得很暗,慢慢地又变得明亮了起来。 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是一道横跨了洛水的大桥,新中桥。 城洞外已经有三百名精锐的骑兵在等候。 等马车靠近,他们便迅速和沈光所带着两百士兵汇合,形成了一支五百人的军队。 而率领着三百名士兵的右侯卫校尉,又低声给车队领头的沈光汇报了情况。 随即,他便催马入阵,只落后于沈光半个马头而行。 车队从长夏门出了洛阳城之后,便一直往南走。 那是丹阳公主陵寑的方向,这个路程足足要行大半天之久。 这样的行程本来应该是枯燥的,但是丹阳有着两位同伴的陪伴。 三个小娘偶尔聊上一些 闲话,倒也不觉得闷。 她左边的一位,就是丹阳母后萧后远房侄子,罗川令萧珗的女儿萧月仙。 不过,这说来也有意思,这萧月仙虽然年龄,与丹阳差得并不是很远。 但是萧月仙在辈分上,却是比丹阳足足少了小了一辈。 若真要算起来,他还得喊丹阳一声,“姨”。 不过,丹阳也不是小气之人。 虽然她也知道和萧月仙差着辈,可是两边算起来也是远房,倒也不计较那么多,便主动提出以姐妹相称。 此时的萧月仙显得有些局促。 丹阳是天潢贵胄,也不需要如何的摆架子,就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扑面而来。 而萧月仙虽然也是西梁皇室的后裔,但是西梁早已经灭亡了多年。 甚至她早些年家里还颇为贫苦,跟着父亲吃遍了诸般苦楚。 如果不是有萧皇后这样一个亲戚在,恐怕她的父亲萧珗,连一个罗川令都做不上。 因而,并且她初出到了洛阳,与丹阳又并不如何熟悉,说起话来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此时有些彷徨不安的萧月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不久的将来,她的父亲萧珗,还会再建梁朝称帝。 她也会与面前的这个丹阳一样,成为一国之公主。 此时的丹阳又在轻声地安慰着,坐在她左侧的一位小娘。 “观音婢,你不要多想,等到这一次回去,本公主一定就将此事奏请父皇。” “让父皇把你们的东西都要回来。” 那被丹阳称为观音婢的那小娘,名字叫做长孙无垢。 她和被临时拉上凑数的萧月仙不一样。 她是杨广极其宠信的大臣,名将长孙晟的女儿,也是丹阳公主真正的闺中密友。 只是可惜,长孙晟在三年前亡故了。 这一次丹阳公主出宫游玩,所用的理由,就是要前往拜祭她亡故的母妃。 本来丹阳公主也是一片好心,想要拉着长孙无垢出去游玩,转变一下心情。 可谁曾想到,这段旅行却让对想起了自家已经亡故的父亲,反倒情绪更加低落了。 第七十一章 伏击前奏 至于丹阳公主为何如此气势汹汹地宣称,要为长孙无垢讨回公道? 那是因为长孙无垢少年丧父,与母亲高氏c长孙无忌,被异母兄长孙安业赶出家门。 现在,她们母子三人,就只能住在舅舅高士廉的家中。 可长孙无垢听了丹阳的话,却并不感觉到如何的兴奋,反倒显得更加黯然了。 那长孙安业乃是父亲的嫡长子,本来就该他来继父亲的爵位和大部分的财产。 虽然对方的这个做法确实霸道,但她们人微言轻,自然也不会有人愿意为他们出头。 长孙无垢十分聪慧,就算丹阳公主将此事奏报给皇帝,此事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那长孙安业无论怎么说,都跟他们是一家人。 所以,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家务事,便是皇帝也不好强行插手。 不过,她也知道丹阳是好意,倒也是勉强提起精神来,与另外两人说笑了起来。 沈光听着马车内,传来阵阵银玲般的笑声。 他再想起那三位小娘倾国倾城的容貌,也不由得连心情都愉快了一些。 其实,这样长的行程,对于沈光这些护卫的军队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不太有可能会有人会袭击一个公主,可万一真遇到了疯子呢! 不过,沈光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他知道若是在洛阳城内,便真有敌对的势力和狼子野心之辈,却不好下手。 如果下手,必然会挑选丹阳出行这样的机会,所以他对于此行也是十分慎重。 而独孤阀的死士这一边,也在对车队的行程实时监控着,并且尽量不让护卫军队发现异常。 死士们就是吃这碗饭的,这件事情说的十分完美。 “统领,我们的人已经埋伏在城外六十里处的没命林了。”一名死士的小头目,对着面前的独孤意说道。 情报收集和制定计划都有独狐善,甚至是独孤篡的协助。 可是临阵指挥杀敌,这是独孤意的专职了。 这点独孤意也十分清楚,在最后关头,他时时地将掌握着行动权。 他眯了眯眼睛,显得有几分凶狠,道:“兄弟们准备得怎么样?” 那小头目闻言,胸有成竹地说道:“已经部署好了,兄弟们都领了兵器,穿戴好了盔甲。” 这个时候收藏盔甲是重罪,只要家中超过三副盔甲,就可以定为谋逆了。 但是这条规矩,基本是针对那些普通人的。 以独孤阀在隋军中的势力,加上如今渐渐乱起来的局势,别之搞上那么一千几百套铠甲,根本就不算是事。 独孤阀怎么说也是关陇军事贵族的头部家族,府中不藏那么些盔甲,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甚至如果他们下定决心要搞盔甲,甚至一万几千套都搞得出来。 并且这一次的行动事关重大,容不得出一点点乱子。 独狐善一心想要提升,这次行动的成功可能。 于是,他私自把族中最好的一千二百套明光甲都拿了出来,给独孤意他们装备上了。 这些明光甲都是独孤阀的老底子。 可是独狐善还是咬着牙拿了出来,并且是在没有得到家主独孤篡的同意之下。 因为独孤善知道,独孤篡根本就不可能同意。 因此,这要是被发现了,独狐善也肯定会受到族中的处罚,可见他此次下定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不过,现在的独狐善早已经疯魔了,一心只想着为自己的两个儿子报仇,再也顾不上其他。 独孤意对小头目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从现在开始,这一切可都看着他了。 这个事情成不成,现在的独孤意和麾下的死士,成了最关键的一环。 没命林是一个地名,之所以要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个地方正处于一个三不管地带,因而常常有强人马匪出现。 普通人和商旅只要遇到了这些马匪,马上就没命。 此地离洛阳约四十几里,是通向丹阳母妃陵墓的必经之地。 所以丹阳如果想要去拜祭自己的母妃,就必然会经过这个地方。 官道两边没命林百草丰茂,数目繁多,更有一片墨绿的松林,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此时,没命林内杀机凛烈,一千两百名独孤阀的死士手执利器。 显然,他们已经在这里早已等待多时。 他们就如同一群磨牙嗜血,杀人如麻的野狼,正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了。 这样带兵护卫丹阳公主,前往陵墓拜祭母妃的任务,沈光已经不知道执行过多少次了。 因而这一段路,沈光早已走过无数次,他知道哪些路段不太平,容易受到了伏击。 同时,他对麾下这些亲自带出来的右监门卫将士,也十分的有信心。 就更不要说,这些右监门卫的将士之中,很多的人都是跟随从军已久的,甚至本来就是原来的边军精锐。 也正是有这支军队的护卫,才使得杨广对女儿的安全信心十足。 他相信无论是城里的某些家族,又或者是敌国势力,有着什么样的企图,都必然无用。 按理说,今天应该又是无惊无险的一天。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沈光今天心中始终十分不安,并且越来越不安。 ~~~~~~ 官道上行人并不多,多数人看到这只规模颇为庞大的军队和护卫的马车,都纷纷让开的道路。 时间慢慢的过去,再一名独孤阀的探子飞驰赶到没命林。 “统领,车队离这边已经越来越近了,半个时辰之后就会进入我们的伏击圈。” 没命林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死士们开始弓箭上弦,长刀出鞘。 独孤意目露凶光,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官道尽头,等待着丹阳公主车队的到来。 虽然大家都是独孤伐的死士,但是并不代表着他们真的那么想死。 若说他们一点都不紧张,那倒也是骗人的。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丹阳的车队,终于出现在远处官道上。 很快,车队离前方的没命林只有三百余步了。 独孤意开始警惕起来,他顶盔贯甲,右手执横刀。 只待马车离得更近一些,他便要带人一拥而上,将这支车队的人杀得片甲不留。 第七十二章 国士将死 独孤意扭头向那支车队看了看。 丹阳公主的马车,在这支军队的中部,数百名精锐的右监门卫士兵,紧紧地将马车围住护卫。 这辆马车的外表,跟独孤意他们事先了解到的一模一样,目标已经明确无误了。 看到这里,独孤意心目中,突然有了一个很好的主意。 他当即下令麾下的将士,收好手上横刀,将家伙事通通都换成弓箭。 车队在官道上不紧不慢地行走,已经进入了没命林地带。 以沈光对这地形的了解,知道这是一个埋伏的极好地点。 他作为一个武将的本能,让他此时浑身都感觉到十分不痛快,内心也变得愈发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沈光忽然死死地盯住了松林内的一个方向。 他开始明显感觉到,那个地方传来的一阵阵的杀气。 而那里,还真是独孤意等人埋伏的地点。 他在看到了沈光的眼神之后,也是心里暗暗赞了一句,好一名机警的武将。 他们已经埋伏得足够好了,可是那郎将,还是通过了武将的本能,察觉到了他们埋伏的方位。 独孤意脸上流露一丝狞笑,此时才发现它们的方位已经太晚了,他大喝一声,“杀” 顿时,1200支箭呼啸着向丹阳率领的车队密集射去。 沈光见此大惊,虽然感觉到那个方向有杀气,但是事情发展的太快,他完全来不及提醒麾下的将士们准备。 贼人的弓箭如同飞蝗般射来,沈光勉强举盾相迎,箭矢噼噼啪啪射在他的盾牌上。 同时,他也在呼喊着,让麾下的将士们举盾。 可是他麾下的将士们,哪里来得及反应。 这一波箭雨泼洒在右监门卫骑兵的身上,让这支本来就五百人的军队,一瞬间至少倒下了两三百人。 沈光看到麾下的将士们纷纷倒地,简直心如刀割。 贼人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很快第二波箭雨又已经射来了,更多的右监门士兵开始倒地。 接着,这些右监门卫的士兵,更迎来的是骠骑军第三波无情的箭雨。 三波箭雨之后,还能够站立和骑坐在马匹上的右监门卫士兵,已经不过只有百人。 沈光无奈,只能下令迅速后撤,到马车另一面。 宽大的马车成了最好的挡箭牌。 丹阳公主的这驾马车,用料可谓是十分考究。 如果用弓箭攒射,在五十步外是绝对射不透车壁的。 显然设计和打造马车的工部尚书宇文铠,是严格考虑过防箭等因素的。 但是,拉车的三匹驽马,却不幸被乱箭射中,惨嘶着倒下了。 看到右监门卫的士兵们纷纷中箭倒地,独孤意高兴得哈哈大笑。 旁边的独孤阀死士,看到了全歼这群丹阳公主的护卫军,不让对方逃出一人的任务,竟然如此容易的时候,也纷纷喜出望外。 独孤意看到沈光等人,已经借着高大马车掩护好,再在数十步外射箭已然无用。 他只得一声喝令,让麾下的死士们出击。 一千两百名精锐的独孤阀死士,从官道两边杀来,将车队团团围住,俨如蚁群一般向沈光狂涌而来。 沈光看到身边所剩的只有数十人,几乎人人带伤,再看到将他们团团围起来的贼人,足有一千多人,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绝望。 现在他明白了,这些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贼人,肯定就是冲着丹阳公主来的。 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贼人,根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千多名精锐的死士,调集到洛阳城附近。 也根本不可能每个人,都身穿着那么精锐的明光甲。 所以这些人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肯定是关陇军事贵族的人。 沈光心里恨恨地想道:“这些关陇军事贵族的人都疯了嘛” 自己都猜得出他们肯定是关陇军事贵族的人,至尊又如何猜不出来。 他们以为他们杀了丹阳公主,能承受得住至尊的怒火嘛 想到这里,沈光摇了摇头,不管这些贼人,到底是怎么潜伏的洛阳附近的,今天这丹阳公主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不过,这丹阳公主能不能保住的问题,已经不需要他去考虑了。 因为他的小命,今天都要交代在此。 这世间多有怕死之人,但他沈光不是,至尊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便是战死在此地,也在所 不惜。 沈光的父亲沈君道,是陈朝吏部侍郎。 开皇九年589年,隋朝灭亡陈朝后,沈光父子二人移居长安。 当时,隋文帝杨坚的太子杨勇引荐他的父亲为担任学士。 后来,他父亲沈君道更是担任汉王杨谅的府掾。 仁寿四年604年,因杨谅谋反失败,父亲受到牵连被除名为民。 有了这样的背景,谁也不敢再用他们,父子两人在洛阳的生活,便过得相当落魄。 三年前,沈光应召参军讨伐高丽,因作战勇猛,得的至尊赏识。 至尊并不计较他们的过去,竟当即任命他为朝请大夫,赏赐宝刀c良马,常把他带在身边,关系亲密。 不久,至尊更是任他折冲郎将。 他受到的封赏c待遇很是厚重,同僚中无人能与他相比。 孟子曾经说过:“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 只见沈光骄傲地昂起了自己的头颅,刀斧临身之际,志气未衰。 他看着四周这群死士领头的统领,大声喊道:“我乃朝廷右监门卫折冲郎将沈光,尔等奸诈小人敢报上名来” “贼人胆敢侵犯丹阳公主车驾,等到陛下查明真相,你等必然片甲不留。” 任独孤意看到这沈光如此做派,心下也是再暗赞了一声,好一条汉子。 独孤意虽出身于死士,但他最看重的就是沈光这种豪杰之士,便也决定让他死个明白。 只见张燕朗声说道:“今日我等前来所谓何事,沈将军想必已经十分明白了。” “如果沈将军能将丹阳公主交出来,饶你一命也并非不可。” “与你的才华,若是愿意投靠到我的麾下,以后前途必然一片光明,还望沈将军思之。” 第七十三章 天潢贵胄 闻言,沈光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贼人统领。 这人说的这话,着实令他有些惊讶。 虽然他心中早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是他着实没想到。面前这名贼人的统领,竟然能够招揽他。 沈光早就看出,这些贼人穷凶极恶,杀人如麻。 今日他们被这些人围在其中,恐怕绝难能保住性命了。 就算是沈光处身设地想一想,也明白对方将他们这些人杀尽,才是拖延暴露时间的最好办法。 可是他没想到,这名贼人的统领,还是出言招揽他了。 其实独孤意之所以这样做,原因也很简单。 虽然他那个义父独狐善,说要将自己的一切都传给他,但是独孤意半点却都不相信。 只听说过亲子和养子能够继承父亲的一切,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义子,也能继承父亲一切的。 他不过是独狐善的一个义子。 这世道,不知道有多少的世家大族的贵人,或者军中的将领广认义子。 为的不就是笼络那些有才华的人嘛 他们这些义子不就跟奴仆一样吗 何况独孤意也心里已经明白了,等到这个事情做成,独孤善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恐怕只要这个事情做成,那不出数天,他就要身首异处了。 不过,他独孤意又怎么可能是那种引颈受戮之人。 这也是他投靠独孤篡的原因。 那叔侄两人早已视同水火,他想保住性命,就只能这样子做。 而那独孤篡给他提出的条件,也确实很让他动心。 独孤篡提出,只要他能配合自己除掉独孤善,那么就会帮他将身份洗白。 甚至独孤篡还可以推荐他出任一地的镇将。 如今,只要不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这天下肯定是已经乱了。 各地揭竿而起贼人和军头数不胜数。 他独孤意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死士,可是他也有建立一番功业的心思。 只要他能够出任一地的镇将,他也肯定会揭竿而起。 每个揭竿而起的乱贼和军头。都有一番做一做皇帝的心愿。 他独孤意又怎么能例外呢 可是,独孤意也不是那种只知道空想的人。 他若是想要自立,就必须要有足够的人手,以及冷落更多的人才。 他身边这些死士是不用想的,这些人对独孤阀都是忠心耿耿,不是他能带走的。 而面前这个折冲郎将沈光,则是不一样。 对方是朝廷的将领,但也是一个有本领的人。 如果能将其收归到麾下,以后必然是一个庞大的助力。 若是是平时,独孤意连想都不敢想这样的事情。 可是对方如今生死关头,说不好就低头了呢 只要对方能够归降于他,他有的是办法让对方归心。 此时,沈光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原本打算着,怒斥一番面前的这个贼人统领。 他想大喊一声,“我乃朝廷命官,只能从了你这种贼子” 可是沈光转念,又改变了主意。 他心中暗付:若是严辞拒绝对方的招揽,恐怕这些贼人马上就要杀上来了。 他死尚且不足惜,只是恐怕这丹阳公主的性命要不保了。 如今此地虽然偏僻,可毕竟是在官道上,往来的商旅和百姓不少。 沈光想着,若是有人看到了朝廷军队受到袭击,说不好就会禀报到官府。 只有拖延时间,等到朝廷的援兵来到,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于是,沈光脸上装出一副纠结的表情。 “这位统领当面,我怎么说也是一个有名有姓的朝廷将领。” “不过,此时我已别无退路,了,投降也并非绝无可能。” “只是不知你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只要条件合适,弟兄们也并非一定要死战到底。” 独孤意听了这对方的话,也是暗笑了一声,并不上当。 他看人极准,看得出这沈光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如今的这番说法,难免就是在拖延时间。 坏人死于话多的道理,独孤意没有听说过。 但是,他却十分明白这样的道理。 只见独孤意再不答话,只大手 一挥。 独孤阀他死士们看到这一幕,再不迟疑,持刀挺枪纷纷涌向前去。 他们与这右监门卫残余的数十人,开始再厮杀了起来。 沈光看到自己的谋划已经失败了,心中也是苦笑了一声。 这个事情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啊 既然如此,他也放下了自己的这个打算,舞起了自己的马槊,与这些贼人厮杀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这沈光能被杨广看中,一身的武艺也是着实不差的。 他这边马槊翻飞。不出一会儿,已经捅死了二三十名独孤阀的死士。 独孤意看到了对方的这一手本领,也不敢冲在前面。 他是看出来了,他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沈光的对手。 不过,独孤意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他们胜在人多。 这沈光再如何能杀,难道他还能杀得过百人嘛 独孤意招来了身边的小头领,让他带着一两百人全去拖住那个沈光。 随后,他又招来了另外一个小头领,分派给他五六百人。 让他带着这些死士,继续围剿那剩下的数十名右监门卫士兵。 而独孤意自己,则带着一队人走近了那架华丽的马车。 独孤意从外面,打开那辆华丽的马车。 马车内的场景,瞬间涌进了他的眼内。 里面的一幕,显然出乎了独孤意的意料。 他本来以为里面的丹阳公主,肯定是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甚至屎尿横流了。 可他没想到,丹阳就在马车的中央端坐着,面色清冷地盯着他,并不显得如何惊慌。 丹阳身体微微有些发抖,他非常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就算是这样,丹阳还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马车的中央,死死地盯着独孤意,并且尽量不要让自己露怯。 而她的左右,也分别坐着两名有些惊惶的贵族小娘。 显然,坐在右边的萧月仙要惊慌一些。 而坐在左边的长孙无垢,也是将门虎女,用手扶着车壁,也勉强让自己坐正了,但是脸上也有惊骇之色。 独孤意看着丹阳公主,心里又再次赞了一下。 今天他遇到的人,都还真是着实不差。 第七十四章 天理循环 外面那个沈光,哪怕明知要死却也不愿意投降。 而这马车之内的天潢贵胄丹阳公主也是,虽然刀斧临身,却面不改色。 不过相比于沈光的宁死不屈,独孤意更崇敬丹阳公主的直面生死。 其实丹阳公主也不过区区的一个弱女子。 在遇到了贼人的袭击,心里又怎么可能不害怕。 可丹阳虽只是一介女儿身,但是父亲杨广从小便教育她,君子死而冠不免。 她虽然不是君子,但是也不愿意堕了这皇室的气派。 只是丹阳心里有些内疚。 她死且不足惜,只是连累身边的长孙无垢和萧月仙了。 此时的独孤意,也被丹阳的眼神盯得有些惶恐。 但是他想了一下独孤篡答应他的东西,还是硬下了心肠来。 他斜提着自己的横刀。就要进入马车。 那边的沈光看到这一幕,也是心神大惊。 可是无论他再如何的奋力拼杀,但双拳也难敌四手。 他杀不破面前的这重重贼人。 更是在他的心神失守之下,手上的动作一慢,身上马上就被砍中了一刀。 对方本来就人多势众,他身上又添了新伤,实在有些独木难支了。 正在这个时候,独孤家的一名死士,突然感觉到地上传来了轻微的震动。 他往后一看,嘴巴惊骇的能塞一下一枚鸡蛋。 只见死士马上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敌袭” “敌人的援兵来了” 他的示警声,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独孤意听到这话,内心的第一反应,就是根本不可能。 此地距离洛阳有二十多里之远,距离周围的县城也不近,怎么可能对方的援兵那么快就来了。 并且,独孤篡和独狐善,早就已经给他打探清楚了。 今天根本就没有什么朝廷的军队,要路过这条路。 怎么可能敌人的援军,就来得那么快。 可是独孤意回头一看,朝廷的援兵确实是来了。 东边的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上千骑兵。 那些骑兵,甚至每个人披挂着,整齐的明光甲。 很明显,这是一支大隋的精锐禁军。 可是,独孤意看到这些骑兵身上,不但有左屯卫的标志,还也有左c右御卫的标志。 他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一支怎么样的军队。 他甚至有点怀疑,这是独孤篡或者独孤善出卖了他们。 可是独孤篡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那两人出卖了他们,对于独孤家又有什么好处呢 裴璟麾下的两万骑兵,已经先行返回驻地了。 杨广绝对不会允许,他带着两万顶盔冠甲的军队,进入洛阳的。 因此,裴璟身边就只剩下了这一千人。 这一部分是此次断后的有功之臣。 而另外一部分,干脆就是跟他一起,杀入高句丽大营的那八百骑兵。 本来这些普通的骑兵,也是也是要返回军营的。 但是杨广却发来了一份诏书,说要见一见,这些踏破高句丽大营的勇士们。 因此,裴璟才带着他们踏上了,来洛阳的道路。 可是没想到,这些将士们跟他来到这里,还真的就派上了用场。 当裴璟听到前方传来的交了声音时,他马上派出了斥候。 结果,斥候们发现,居然是一支朝廷的军队。受到了一群贼寇的袭击。 裴璟听了斥候的禀报,那一支贼人只有一千多人时,他是不屑一顾的。 朝廷的军队真的是堕落了,竟然被一支千多人的贼寇,打到这种程度。 可斥候们又禀报:“那群贼寇,每个人身上,都披挂着整齐的明光甲。” 此时,对于是否援救这支朝廷的军队,裴璟心里是拒绝的。 他不是个傻子。 如今这天下是彻底的乱了,在洛阳周边,或许还真会有一千多人的贼寇。 可要是说洛阳的周边,有一支上千名穿着明光甲的贼寇,那就绝对不可能了。 明光甲这种东西,是普通人搞得来的吗 所以这支袭击朝廷军队的所谓贼寇,肯定是哪家门阀的死士。 裴璟并不想趟这趟浑水。 但是他今 天遇到了,不管也不行。 据斥候们所说,那支军朝廷的军队,是在护卫着一驾马车。 很显然,马车里面是有贵人的。 那么如果他见死不救,马车内的贵人被杀了,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候,朝廷一查下来。绝对轻而易举就可以查到,他也曾经路过的这个地方。 他在这个时候,路过了这个地方,却对那名朝廷中的贵人见死不救,这可不是一个好解释的事情。 甚至他过往所立下的功劳,所作出的努力,全部都会付之东流。 他想当皇帝的路,就更难走了。 既然如此,那这名贵人。他就非救不可了。 裴璟喝令麾下的将士们,马上调整为攻击阵型。 骑兵们以他为矛尖,薛万均兄弟为两翼策应,秦琼,裴行俨为合后。 他们很快提起马速,向那支所谓的贼寇杀去。 独孤意看到那支向他们杀来的骑兵,心里也是苦笑了一声。 这次的行动算是失败了。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继续提着横刀,把这马车内的丹阳公主杀掉。 第二,他马上去组织麾下的死士,组成防御阵型。 独孤意知道战场上他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 如果他继续去刺杀丹阳公主,可能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但是,他肯定会错过,最适合迎击来袭骑兵的机会。 只怕到时候,他也必死无疑。 既然这样,他就必须要先救自己的性命。 他也想当皇帝,但是死人是当不了皇帝的。 他连忙喝令麾下的死士,组成防御阵型。 而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裴璟,也看到他们动作,心中暗笑一声,“这个时候才想着防御,已经太晚了。” 独孤阀的死士都是步兵,他们马上组织了圆阵。 最前面是一群拿着长矛的死士,他们将长矛的一头杵在地上,另外一头斜着提起。 而长矛兵的后面,则是一群持着战盾的死士。 这些战盾,都是右监门卫士兵的。 但是这些战盾原来的主人,都已经战死了。 而这个时候,手上握着战盾的开始变成了独孤阀的死士。 而袭击他们的人,则又重新变成了朝廷的军队。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可他们着实没想到,报应竟然来的那么快。 第七十五章 一箭三心 此时,裴璟的军队,已经进入了独孤阀死士射程之内。 独孤意大喊一声,“放箭”。 千余支箭矢,抛射而出。 那边的裴璟,此时也是下达同样的命令。 虽然骑弓的射程,也不如步弓远。 可是他们有战马的加速度加成,射程也勉强够得着独孤意的死士了。 在进入射程之内,精锐的骑兵是可以发射出三枚箭矢的。 可是,这并不是大隋骑兵的作战方式。 只见裴璟等人,射出第一枚箭矢的时候,就直接挂好了手上的骑弓。 骑兵们开始一手举起了骑兵盾,另外一只手则是平举着自己的马槊和骑矛。 他们都是老骑兵了,知道怎么样才可以,在作战之中更好地保护自己。 骑兵在马上微微弯下了身子,骑兵盾刚好就对着空中箭矢射来的方向。 双方各自射出了一轮箭,死士倒下了近两百人。 而裴璟的骑兵,因为是在移动中,并且有骑兵盾保护,更兼身穿明光甲,竟仅仅是被射死了二三十人。 独孤意看到这一幕,也是心中一寒。 他开始明白,今日怕是有大祸了。 黑驴马的速度还是那么快,高高扬起的马头,让裴璟都有些奇怪。 这马头仰的那么高,到底是怎么样才能跑得那么快。 这马头仰起来的目标,比其他战马也要更大,可是为什么贼人的箭矢,就是偏偏射不中牠 黑驴马来到了贼人的矛阵前,竟也毫不减速。 因为牠十分清楚,背上的主人会替她拨开矛林。 果然,裴璟的马槊一挥,马上便拔开了所有对准黑驴马的长矛。 这个时候,黑驴马狠狠地撞在了前方盾阵上。 一人一马,配合得可谓是天衣无缝。 黑驴马连马带马铠,有接近大半吨重。 牠奔跑起来的速度,换算成了后世的单位,足足达到了四五十公里每小时。 这就如同一辆小轿车,直直地撞在几个人的身上。 哪怕死士们久经训练,也是受不了这样的巨力。 前头持着长矛的几个死士,马上就口吐鲜血,手折脚断,被当场撞飞了。 骑兵冲阵起来,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尤其是面对着这些小喽啰的时候。 裴璟感觉到自己平持的折树槊,直挺着穿过了一个又一个贼人的身体。 待他的折树槊穿过了三四人身体之后,他长槊一甩,又将那长矛从几人身上拔了出来。 折树槊再次直指向前,开始串下一串葫芦。 而裴璟身后的那些精锐骑兵,也马从那个黑驴马撞开的缺口,杀进了贼人的阵中。 独孤意看到让他极度恐惧的一幕。 这些朝廷的精锐骑兵,杀进他们的战阵之后,他麾下的死士们,根本就无力抵抗。 骑兵们的马槊和骑矛,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又一个又一个死士的尸体。 而他们甚至不能,给这些骑兵造成多少的伤害。 很快,这一千多死士组成的战阵,被彻底的杀穿了。 倒地而死的骑兵,也足足有三四百人之多。 此时的独孤意,连一点点抵抗的心思都没有。 去他的皇帝 老子要活着 因为他很清楚,他麾下的死士,已经完全不是这支精锐骑兵的对手了。 他再留在这里,恐怕小命也难保。 独孤意抢过了一匹右监门卫士兵的战马,骑上就跑,完全不再顾着那些死士的死活。 而是随着独孤意的撤退,这些独孤阀的死士,也马上崩溃了。 死士们也开始不要命地逃跑。 甚至为了抢夺马匹,死士们还出现了相互残杀的情况。 这看得裴璟也是一阵的摇头。 他原本以为这些贼人,应该会表现得更顽强一点。 可没想到,结果竟然会是这个情况。 追剿残敌的事情,不需要他亲自去做。 他将指挥权交给了裴行俨和秦琼等人,而他则带着薛万均兄弟,救助起了左监门卫的士兵。 这些人也确实算得上是汉子。到如今还能站在还能站着的,也不过二三十人。 不过,这二三十人人,都对裴璟露出了感激的表情。 他们这也算是绝地逢生了。 裴璟看到那些被他杀死的贼人,身上披挂的明光甲上面,甚至还有工部匠人的铭文。 他知道,他的猜测成真了。 他可能又得罪了一家关陇军事贵族。 裴璟摇了摇头,“罢了,债多不压身。” 反正宇文阀已经被他得罪了,独孤阀也被他得罪了。 如此,便是多了几家,他也毫不在乎。 他身边的薛万均兄弟听了这话,再看看那些明光甲,心里不由得有些难受。 裴璟不在意,可他们在意啊 只是裴璟还不知道的是,他并再多得罪一家关陇军事贵族。 因为这些人,本来就是他已经得罪过的独孤阀中人。 甚至之所有今天这场刺杀,他也是占了很大一份功劳的。 如果没有他干净利落地,在高台上将那独孤鸿一刀砍死。 说不好,那独狐善顾念着自己仅剩的儿子,还能把这场恩怨忍下来。 两个儿子都死了,剩下的念想就只有报仇了。 此时,马车内钻出了三名小娘。 她们看着,身边的这些穿着隋军军服的骑兵们,又哪里不知道,她们也算是得救了。 在马车内,她们偷偷掀起了一角窗帘。 所以他都看到了,那名领头的骑兵将领,轻而易举的便将那些袭击他们的贼子,杀得望风而逃。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这员领头的将领,竟然长得如此英俊威风的时候,心中更是都泛起了阵阵涟漪。。 领头的丹阳公主,看着这支军队领头的年轻将领,更是当场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让父皇好好封赏他。 而此时的裴璟,看到马车内竟然一连走出来三名美丽的小娘时,也有些惊讶。 他以为自己只是救了一人,没想到竟然是救了三个。 尤其是他看到那名领头的小娘,身上的衣服形制之后,心里已经大概猜出对方是谁了。 嗯,这公主长得还真是不错 皇室的伙食就是好。 该有的地方都有了 裴璟再装作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公主身边的两个贵族小娘,发现长得也是不错。 只是不知道是出自于哪一家。这公主他暂时是不用想了,但是另外两个小娘都长得不错。 裴璟决定回去可以查一查。 到时候,让自己的祖父,替自己上门求求亲。 第七十六章 公主厚恩 裴璟打马来到马车前,对着车上的丹阳公主拱手施了一礼。 “校检左屯卫将军裴璟,拜见公主。” “臣救驾来迟,让公主受惊了。” 其实裴瑾见到公主,却仍然骑在马上,多少是有点不敬的意思,可他竟然没有注意到。 可是这个时候,大家都没有计较这个。 尤是沈光,于私,他本来已经是命在旦夕,这裴璟将军可着实是救了他性命的。 于公,他本来只能够白白地看着丹阳公主,被那些贼寇杀死。 结果对方救下了丹阳公主,也是替他完成了自己的职责。 所以他此时,是怎么看这个裴璟,都怎么觉得顺眼。 因此,沈光还主动为他解围,说道:“公主,这位就是至尊常常提起的裴璟将军。” “裴璟将军在辽东,以八百骑兵踏破高句丽七万大军大营的。” “说起来,裴璟将军还是当朝御史大夫裴蕴的孙子呢” 丹阳这是在提点太丹阳公主,对方的来历不差,让他不要过于计较那些结枝末节。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可是美人常常爱的也是英雄啊 丹阳公主听说,面前这个将军竟然就是那个,在辽东亲下大功的裴璟将军,眼睛更是亮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这样的将军,应该是一个五大三粗,面容凶恶,甚至青面獠牙的将军。 谁丹阳公主知道见了真人之后,才发现裴璟五大三粗倒是有的,只不过面容却没有一丝凶恶的模样。 当然,丹阳心中的这番认定,那些倒在地上死去的独狐阀死士们,是肯定都有些不服的。 在爱屋及乌之下,丹阳公主更是想起了朝廷之中的那些人的言论。 他们说那御史大夫裴蕴,就是一个幸臣,只会蒙蔽他的父皇,使他的父皇变得昏庸。 以前丹阳公主还着实信了一些。 可她如今看来,那些人就是在放屁。 要是那御史大夫裴公,真是那样的一个奸臣,又怎么会怎么会有裴璟将军,那么正直勇敢的孙子呢 一开始,裴璟看到了丹阳公主,看着他有点发呆的样子,心里自信心自然是十分满足的。 可是,裴璟这个抱拳的姿势呆的久了,他也觉得有些尴尬。 于是,他低头轻咳了一声。 丹阳公主这才从思虑中醒了过来。 旁边的长孙无垢和萧月仙,看着丹阳的那个微妙眼神,让她也有些害羞。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丹阳公主连忙说道:“裴将军免礼” “将军为国戍边,一路辛苦了,这是要去哪呀” 这话一说完,丹阳公主马上又闹了个大脸红。 这话问的,她自己都说了,这裴璟是为国戍边,如今这是返回洛阳的时候,还能去哪里。 裴瑾听了这话,也是会心一笑。 这公主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此时,战场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死士们的尸体被堆在了一起。 而右监门卫士兵的尸体,又单独摆放在了一处。 丹阳公主看到,这些被排列成一大排的右监门卫士兵尸体,神色变得有些黯然。 丹阳公主认为,如果不是她胡闹着要出来玩,这些士兵原本可以保存自己的性命的。 她再看看剩下的右监门卫士兵,也是人人带伤,更是有些着急。 她看着裴璟说道:“裴将军,本宫这些护卫尽忠职责,伤亡颇重。” “希望裴将军能够施以援手,尽量救助。” 说罢,丹阳公主又把头拧向沈光那一边,说道:“沈将军也辛苦了” “请沈将军转告受伤的士兵,还有那些战死将士的家属。” “本宫会向父皇禀报,对他们厚加赏赐与抚恤,请大家不必担心,安心养伤就好。” 丹阳想了想,又说了一声,“若是将士们家里有特别困难的,沈将军也大可禀报到本宫这里。” “本宫的私库里,多少还存有一些金银。” “到时候本宫拿给你,你都分发给那些死去的将士们吧” 在场活着的右监门卫将士们,自然是感动得痛哭流涕。 而裴璟麾下的将士们听到这话,也是对这丹阳公主高看了一眼,眼中已经有了一些恭敬之色。 裴璟闻言,对待丹阳公主也是暗赞了起来的。 丹阳生于帝皇之家,本就是聪明鼎食之辈,对这些普通的士兵,不会有太多的感情才是。 但是她对于这些伤亡的将士们,却是十分关心,这是很不容易的。 裴璟突然心里有些嫉妒那个李二,凭什么他能得到如此的佳人。 尤其是这丹阳公主,在历史上最后被迫嫁给了李二,还为他生下一个儿子李恪,最后却也得不到善终,实在是让人感到惋惜。 裴璟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公主今天也受惊了,请不必过于担心。” “末将会下令军中的军医,尽量救助受伤的将士们的。” 他看了看这些右监门卫将士,拢共也就剩下几十个人了,并且人员带伤。 他也有些担心,那些贼人会去而复返。 “待会,末将亲自率领着麾下将士,将公主你送回洛阳城内。” 丹阳公主点了点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确实无心游玩了。 “如此,便有劳裴将军了。” 战时的右监门卫将士,以死士们的尸体实在太多了。 裴璟不得不先派人到洛阳,让他们带来了两三百架大车,才将这些人的尸首运回去。 他也亲自率领着麾下的骑兵们,临时充当了丹阳公主的护卫。 他一路将丹阳公主一行,送到洛阳城内,才告辞离开。 而此时的皇宫之内,已经乱了套了。 杨广再次愤怒地将奏折扔到地上。 这一次殿内的气氛,远比上一次关陇军事贵族上书,想要惩罚裴璟时,要来得更凝重。 杨广甚至不用去细想,也知道在洛阳周边,能派出这样死士,刺杀自己心爱的女儿的势力,就只有关陇军事贵族。 如果说上一次,他他们上书要求惩罚裴璟,是对他的一次示威。 那这一次对方直接派人刺杀丹阳公主,那就是对他赤裸裸的挑战了。 想到这里,杨广叹了口气,也得亏是上一次他坚持没有惩罚裴璟,这才因祸得福。 否则他的女儿,这一次可就有大祸了。 第七十七章 家人分功 杨广召来了身边的老宦官陈昱,“那裴璟家中还有何人” 老宦官陈昱,其实就是专门为杨广处理打探消息,收集情报的。 裴璟救了丹阳公主的事情,就是通过他,快速地禀报到了杨广面前。 因此,心思灵通的老宦官陈昱,早已经猜想到,杨广肯定会问与裴璟相关的事情。 因而,他早已经将裴璟的资料,在心里默默地理了一遍。 当杨广问出了这话,他知道对方问的是裴璟的直系亲属。 陈昱马上就能禀报,“圣上,那位裴将军家中,除了有祖父祖母之外,还有父亲裴爽,母亲柳氏,以及一个妹妹。” 裴璟的祖父是谁,杨广不需要去问,他也知道。 至于裴璟的父母,他却也是不怎么了解的。 毕竟裴爽被裴蕴管束着,一直都没有出仕。 于是杨广问道:“那裴璟的父亲,朕倒不怎么了解,你说一下。” 老宦官陈昱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圣上,裴璟将军的父亲叫做裴爽。” “因为他学业并不如何出众,为人也有些浪荡,便被御史大夫管束着,一直没有让他出仕。” 其实老宦官陈昱,还打听到另外一个事情。 那就是,这个小裴将军的父亲裴爽,曾经有想过参与杨玄感的叛乱,结果被自家的夫人阻止了。 不过,他看了看杨广的脸色,聪明地没有去揭穿裴爽的这一件事。 谁知杨广听了这话,倒是也乐了。 如此英姿勃发的裴蕴将军,父亲竟然是个浪荡子。 这倒显得有些奇怪了。 难道那裴璟就如此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老宦官陈昱看了看杨广的脸色,大致上已经猜得出他现在想的是什么。 他主动解释道:“圣上,那小裴将军从小,便被御史大夫亲自带在身边管束教养着。” 杨广闻言更乐了,“原来如此,这倒也难怪。” 他是知道裴蕴的,虽然很会讨他的欢心,说对方是幸臣也不为过。 但裴蕴这人,着实是有些真本事的,能教出这样的孙子,倒也不意外。 想罢,杨广让身边的老宦官陈昱,直接下了一道中旨。 裴璟的家中。 裴蕴和儿子,儿媳等人,早就已经在家中等着了。 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儿子孙子,今天要返回家中。 柳氏更是一早就已经下令,让下人们洒扫庭除,并准备了些儿子喜欢的吃食。 可是本来裴璟等候洛阳方面的援兵,就耽搁了一会儿。 等他返回了洛阳之中,又因为率领了近上千名骑兵,也要先将他们带到城内的小军营安顿。 过后,他还需要去兵部报备,所以倒是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这不,裴璟还没到家,杨广派来宣布圣旨的人,倒是先到了。 虽然裴府的人,都在盼望着裴璟回家,但是领接圣旨,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宣旨的还是杨广身边那一个老宦官陈昱,圣旨内容也十分简单。 大概的内容就是说,裴爽与柳氏两人教子有方,先赏赐了他们一些财物。 大家都知道圣旨的重点,往往都在后面。 果然,圣上还赏赐了裴爽一个正四品的正议大夫散官,而柳氏也得了一个正四品的诰命。 这的确把裴爽乐的够呛,拿着那套散官的官服,当场便迫不及待地试穿了起来。 而身边的裴蕴,看到儿子这副不长进的样子,实在觉得十分丢脸。 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以及堂中所摆的家法,又已经痒了起来。 如果此时不是老宦官陈昱在,只怕裴府之内,肯定又上演了一番棍棒之下出孝子的戏码了。 不过,裴蕴觉得幸好,他起码还有一个极其出色的孙子在。 裴蕴神不知鬼不觉地往老宦官陈昱的手中,塞上了一枚珠子。 宦官也是个识货的,甚至不用去看。 他光是手上轻轻地掂量了一下,便也知道手上的这枚珠子,正是价值不菲的东珠。 这本就是合法收入了,便就是被人知道了,谁也说不得他什么。 他宣的旨可是喜事。 因此,老宦官陈昱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手腕轻轻一转,便把这颗珠子收进了袖子里。 “御史大夫可是好福气 啊” “这裴氏的门楣,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裴蕴将军的前途,那是极度光明了。” 此时的裴蕴已经知道,自己的孙子在回来的路上,又顺路救了杨广心爱的当阳公主一命。 他心里对这个孙子的前途,也更是看好。 不过,裴蕴听了老宦官陈昱的话,却连连谦虚,一直拉着这人的手说,要让对方留下来喝上两杯水酒再走。 对于裴蕴来说,这宦官也是杨广面前的红人,如今正是一个与对方打好关系的机会。 只可惜这宦官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请御史大夫见谅了,老奴还得回去侍奉圣上,这酒水就不喝了。” 裴蕴看到对方不似作伪,也意思意思挽留了两句,便亲自将其送到门外。 此时的裴爽,还没有从自己一下子,由白身变成从四品散官中回过神来。 而身边的柳氏虽然也高兴,她也得了一份诰命,但她却没有忘其所以。 柳氏看到丈夫这没完没了的样子,也不由得决定打击他一下。 “郎君,你也别太高兴了,你这一升,你儿子的官可就升不高了。” 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的裴爽,听了柳氏这话,心中也是一惊。 他手上愣愣的拿着这散官的官服,看着柳氏着急地问道:“娘子此言何解啊” 刚从门外返回的裴蕴,看到儿子的这副样子,也是恨铁不成钢。 他心里不由得有些反省,怎么生出来这么一个玩意。 裴蕴当场骂道:“几十岁的人了,活得还没你娘子明白。” “裴璟今年才二十三四岁,如今却是连番立下了大功。” “圣上这是想压一压他,不希望他一下子的官位升的那么高。” “可是他立下的功劳不赏也不行,因此才将他的功劳赏赐到家人,也就是你这个蠢货这里。” “如此,你儿子的功劳就被分去了不少。” “岂不是你的散官一升,裴璟的官就升不高了嘛” 裴爽只有一个儿子。 他虽然喜欢浪荡,可却认为着实没有什么东西,比他的儿子重要了。 只见他听到父亲和妻子的话,突然就感觉手上的官服不香了,整张脸也拉了下来。 第七十八章 意外之人 裴璟到兵部报备完之后,就可以返回家中等候消息了。 这并不是说报备了,杨广就肯定会见他。 这得杨广到底什么时候有空。 如果官员运气不好,可能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皇帝。 或者有些官员的运气更不好,直接被下了个条子打发的情况,也是有的。 不过,像裴璟这种情况,一般来说,皇帝都会见他。 至于什么时候见他,自然会有兵部的人到府通知。 裴璟率领着自己的亲兵,有些孤单地返回了裴府。 就连他的堂弟裴行俨的家中,在这洛阳也是有宅子的,并不会跟他回家。 当裴璟回到宅子的时候,父母早就已经在门口盼望已久了。 他连忙下马走向前去,对着他的父母,深深地施了一礼。 “阿耶阿娘孩儿回来了。” 裴爽和柳氏看到这个,已经大半年没有见到的孩子时,都有些感慨。 裴爽本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性格,倒还没有什么。 主要是柳氏上前扶起了孩子,眼含热泪地说道:“孩子,你看看你都瘦了,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裴璟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阿娘说的是哪里的话。” “孩儿出征在外,是去当将军的,身边不知道有多少的亲兵伺候着。” “凡事又不需要孩儿亲力亲为。怎么会有多辛苦呢” 当然,他这话说出来,柳氏是半点都不相信的。 柳氏的父亲做过兵部尚书,他也算是将门虎女,这些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也明白,这只是自己的孩子在讨他欢心而已。 这边裴璟还在陪着父母说的话,里面已经挺传来了一声爽朗的笑声,“我的孙子可是回来了” “怎么回了家,也不速速来拜见祖父啊” 这明显就是裴璟的祖父裴蕴了。 裴璟听了这话,也是笑了起来。 他听见祖父这爽朗的声音就知道,祖父在这段时间的心情和身体都不错。 如此,他也放心了, 裴璟连忙上前也对祖父施了一礼,说道:“孙儿见过祖父。” 这倒是令裴蕴愣了一下,以前这个孙子有点憨,可是没有对他那么有礼过。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 裴蕴只是以为孙子长大了,开始变得懂事了。 难道这孙子还能是别人假扮的不成吗 他又拉起了孙子的身体,细细地端详着自己的孙子。 嗯,没错,果然还是自己的孙子。 裴璟又与祖父闲谈了两句。 以前的裴璟不会说话,如今的裴璟妙语连珠,倒也将着老祖父逗得一阵阵欢喜。 几个人都在眼含热泪,就在这门口聊了一会儿。 过往的行人,却兴致勃勃地看着门前的这一幕。 他们看到这府上都痛哭流涕的样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氏看到这个样子,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阿翁,璟儿回来也有些劳累了,不若先让他去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再去细细聊吧” 裴蕴觉得也是那么个理,却拉着孙子的手,有些不愿放手。 “你尚且先去休息,晚上再与祖父细细聊一聊,这大半年以来的经历。” 裴璟点了点头,又将自己的战马交给了身边的随从,告知了父母二人,便回院子了。 可是没想到,他回到自己的小院之后,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面孔。 他面前站着一个人如花一般的美人,正在对他缓缓下拜。 裴璟一看,这个不就是崔弘升之前送给他享用的杜若吗 他显得有些惊奇,问道:“你为何在这里” 杜若看了一眼这个坏人,心里想道,可算是回来了。 不然,她还不知道在这府内,还要被冷落多久。 自从崔弘升将他送到洛阳来了之后,柳氏看到他也很是高兴。 儿子终于对女人最有兴趣了。 如果不是自己的儿子看中,这个女子怎么会被那崔弘升送来。 可是柳氏放心了,但是又没有完全放心。 他们都是过来人,如何看不出这个杜若,其实还是也还是一个雏。 也就是说,自己的儿子哪怕是看中了这个杜若,可是这个杜若 对他的诱惑力也有限。 否则为什么他不将其直接破身了呢。 因此,这个杜若来了裴府之后,也只是被平凡地对待,没有特别的照顾,也没有特别的为难。 柳氏的想法很简单,看来自己的儿子可能还真是,对这杜若动了心。 裴氏也绝对不缺少那一个人的伙食,将她留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是裴府的人没想到,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也不也没看见裴璟在辽东的写个信回来,好交代一番杜若的事情。 显然,这也是个不受重视的。 若是小郎君真的对她有怎么看重,那多少也应该写一封信回来,交代一番啊 日子渐渐久了,在府上的刁奴难免对杜若多有为难。 也得亏杜若自己多少还藏有点私房钱,在府中多少也打点了一些,才使自己的日子勉强好了一些。 不过如今她手上的钱也不多了,裴璟再不回来,她就真的没有钱打点了。 其实杜若不知道,她之所以被为难,幕后还是有一个推手的。 当然,这些事情裴璟也都不知道。 他也是刚刚知道这个杜若,竟然被送到了他的府上。 裴璟细细听了这杜若的解释,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样,才来到他府上的。 他心里也不由得暗暗骂了一声崔弘升,这厮果然是个老狐狸呀 崔弘升见他给杜若出的主意,便打蛇随棍上,直接将杜若就送到了他的府上。 这让裴璟不接受他这好意都不行了。 想到这里,裴璟又想起了,崔弘升说要叫孙女嫁给他的事情。 裴璟又是一阵头痛,这个事情他还没和祖父裴蕴说呢。 他感觉之前,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以为自己凭借着自己在祖父心目中的地位,就可以让祖父把崔家的这门亲事给推脱掉。 可是如今裴璟细细想来,他的祖父,未必就如同他想的一样好忽悠。 他甩了甩脑袋,将这些烦恼的事情抛之脑后。 裴璟上前捏起了杜若的下巴,细细地端详着这个美人。 他发现杜若长得也确实是真美,就连这身材也是前凸后翘。 杜若被他这侵略性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谁知道裴璟的下一个动作,更让她感到惊姹。 第七十九章 猎杀时刻 只见裴璟竟然拦腰一把,将这杜若抱得起来。 杜若惊讶得低呼了一声,竟然有些挣扎,低声喊道:“郎君,你想干什么” 裴璟冷笑一声,“郎君打算做,你心目中认为郎君会做的,那一件事。” 杜若听了这话脑子里面有些发懵,她还没理清,裴璟这句话里面的逻辑关系。 可是裴璟已经抱着她,往自己的寝房走去。 他要回家,府中的人早已将他的房间打扫干净,也不用他收拾什么。 只见他一脚踹开门,就抱着在杜若往床上走去。 杜若此时才明白,这裴璟竟然想做什么。 他连忙低声哀求,“郎君不要,这大白天的。” 裴璟听了这话,又是冷笑了一声,说道:“白天有什么不好” “白天看了才清楚。” 说着,裴璟更是伸手去解她的衣裳。 杜若看到这个样子,知道对方是动了真格了,心中竟然有了一些期待,又有了一些着急。 “郎君不要再此时。” 裴璟此时就像一个聋子一样,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手上的动作继续不停。 杜若连忙抓住他的手,哀求地说道:“郎君,妾身先伺候你沐浴吧。” 裴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现在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也确实有些不好。 何况他这个人,也是十分尊重女性的。 他知道现在这一身臭汗的,对杜若也确实不好。 既然如此,那便先沐浴一番。 只见他又一把抱起了杜若,对外面大喊一声,“来人,准备洗漱的水,本郎君要沐浴了” 外面一直有跟随着伺候的人,有两个婢女,还是负责伺候杜若的。 她们听说了自家的小娘子,心中期待的事情马上要发生了,也在为她高兴。 婢女们连忙应了一声,就要下去准备沐浴的水。 这杜若看到这种情况,裴璟还不肯放下她,也连忙再推了一把裴璟。 “好郎君,你放开奴家,奴家下去为你准备沐浴的水。” 裴璟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她们很快就会准备好,我看你也需要沐浴,我们就一同沐浴吧” 裴府的人动作就是快,府上也常备着热水,一说这裴璟要沐浴,很快便准备好了水。 房门又被关上了,很快在房内就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这个声音一直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房门外的婢女们,都夹紧了双腿。 而更有一个是柳氏探子的婢女,连忙跑出了院子,前去禀报柳氏了。 而柳氏夫妇听说了自己的儿子,终于在此时怒拿一血的时候,脸上也是笑开了颜。 果然自己儿子的这个爱好还是正常的,不像自己心目中默默猜测的一样,是个兔儿爷。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事。 这个消息对于夫妻来说,甚至比听说裴璟在辽东战场上,获得了大功还要高兴。 而此时柳氏旁边的一个长得貌美如花的婢女朱筱,则是满脸的不岔。 前几年,柳氏曾经将朱筱送给那小郎君。 可是小郎君竟然派她去做那些粗浅的活计,对视之无睹。 甚至裴璟当时还说出了,“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刀速度。”这样的话。 最后逼得朱筱没办法了,只能又跑回来柳氏这里。 朱筱也一度认为,小郎君那是性取向有问题,才会对她这样的美人毫无兴趣。 可是如今,对自己毫无兴趣的小郎君,竟然把那个什么杜若收进了房中。 自己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狐媚子 朱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再想想自己的容貌。 那个骚蹄子有的东西,她全部都有。 凭什么小郎君就是看不上自己,反而要收了那个骚蹄子。 柳氏看到她的这幅表现,也是心里暗笑的一声。 她可是知道这个朱筱心思的。 虽然前几年是自己派朱筱去伺候自己的儿子,可是这也是在朱筱自己愿意的。 朱筱多少也看上了自己的儿子,如今看到竟然被别人捷足先登,她当然会心里有些不满。 柳氏拉过了朱筱的手,说道:“你的心事我明白,你也不用着急。” “前几年小郎君还没开窍,如今小郎君开窍了。” “过段时间 ,我在将你送到小郎君的院子中,你不就一切的心思都得逞了吗” 朱筱听了夫人柳氏的话,也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了阳光底下,脸蛋红的就像两个苹果一样。 不过,柳氏提出的建议,她确实拒绝不了,低头“嗯”了一声,便有些害羞地跑了出去。 其实,这个朱筱说是她的待女,其实几岁的时候,就跟随在她的身边了。 所以,朱筱跟她的义女并没有什么区别。 柳氏自然也是希望,她能够嫁给自己儿子,有一个好归宿的。 如果到最后,裴璟也没看上朱筱的话,她就只能够被嫁给一个下人。 这也是柳氏不想见到的。 这裴璟的房内,折腾了足足折腾了一两个时辰之后,才重新安静下来。 杜若一脸疲惫地趴在裴璟的胸膛上,不愿意再动半丝力气。 只不过杜若心里想的十分明白,她的后半生就全指望着这个郎君了。 她自然也希望知道,裴璟对自己是个什么意思。 “郎君,奴家伺候得你还满意吗” 裴璟听了这句话,蓦然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 他悠悠地说道:“本郎君这人实在,就喜欢真枪实干。” “你以后少逞些口舌之利,比什么都强。” 杜若听的最后也是一阵气闷,如果自己不是有点口舌之利的话,早就被他折腾的散架了。 哪怕是这样,此时自己身上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再折腾下去可怎么了得,恐怕都要被他玩坏了。 不过裴璟也不是个没心肝的,他也知道杜若是在问什么。 只见他轻声说道:“既然那崔弘升将你送给我,那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就在这院子之内,你便收拾个厢房住下来吧,以后你就是我的妾室了。” 杜若听了他的这话,心里也有了底,高兴得笑开了颜。 只见她思前想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轻声说道:“谢谢郎君,如若不然,妾身再伺候郎君一次吧。” 裴璟听了这话,男人的倔强又昂扬向上了。 第八十章 远大志向 等裴璟晚上出现在家宴的时候,所有人都用微妙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在今天终于长大了。 裴璟对此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反倒昂首挺胸,如同一个打胜仗的将军一样。 等到家人都到齐了,晚宴便就开始了。 毕竟都是自家人,没有那么多的礼节,无非就是裴蕴说声开始,奴仆们便开始布菜了。 虽则子曰:食不言,寝不语,但是这条规矩,无论是在正式的宴会上,还是在不正式的家宴上,都是难以实行的。 若是在宴会上不说话,很多时候便失去了宴会的意义。 毫无疑问,裴璟成为了这次宴会的主角。 祖父和父母不时地问一些,裴璟在辽东战场上,所遇到的事情。 当裴璟说起,那吐万绪竟然和宇文述联合起来,想要谋害他的时候,都表现得愤愤不平。 家人听说,他想出攻下辽东城的办法时,也都为他抚掌而笑。 当他说到六十多万隋朝大军赶到鸭绿水时,国内却发生了杨玄感的叛乱。 大军被迫撤回国内,这一次隋军进攻高句丽的事情,又再次失败了的时候,他们也是惋惜不已。 不过,当家人在听说,他主动请缨,为大军断后时,都对他有些责怪。 却又被裴璟一句,“男儿功名马上取”之类的话,搪塞了过去。 最后裴蕴听说了,自己心爱的孙子,竟然认了那个李景当老师之后,也是一阵冷笑。 裴蕴脸上挂着骄傲的笑容,对周围的亲属说道:“那个李景与我,在政见上多有不同,他不止一次上书弹劾我。” “如今,他还不是看上了我家的芝兰玉树,强要认作弟子。” “可见我的子孙,可比他的子孙可要强多了。” 裴璟对这话可是不认同的。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大大咧咧的父亲,对比了一下,他那老师的儿子李世谟。 再怎么说,那李世谟也比自己的自己的父亲强多了。 不过,裴璟倒是明白,在这样的场景之下,也不好掀自己的父亲的老底,便也随意地应付了两句, 这个晚宴足足吃了一两个时辰方才散场。 而裴蕴则单独将自己的孙子,留了下来。 众人都知道,这是裴蕴有事情,要对裴璟说了。 其他的人皆是老老实实地退去了,唯独裴爽有些愤愤不平。 家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为何不把他留下来一同商议。 可见,父亲还是偏心的。 等到所有的家人都离开了之后,裴蕴盯着自己的孙子,发现自己的孙子也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裴璟一副雄姿英发,肆意飞扬的样子,让他有些感慨,“年轻真好啊” 这孙子丰神俊秀的样子,就很像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裴蕴专门把裴璟留下来,自然是还有其他事情的。 他抚了抚胡须,决定直接问出了一句,“你这一次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皇帝必然会对你进行赏赐,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实在太大了。” “孙儿,可以说一说你的志向,以祖父在朝中的关系,也好为你走动走动,免得错失了大好的时机。” 裴璟听了这话,嘴角一撇,露出了一个不知名的微笑。 只见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祖父,忽然说道:“请祖父屏退左右。” 裴蕴听了这话之后有些惊奇,不过还是照自己孙子所说的做了。 只见他一挥手,堂内侍奉的奴仆,都退出了堂中。 不过,他们退出去之后,也没有离开,就在这宴会厅的四周护卫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们都退下了,这下子你可以说了吧” 裴爽站了起来,走到了堂中,恭恭敬敬地给裴蕴施了一礼,说道:“祖父,孙儿想当皇帝” 他这话一说出来,倒是让裴蕴愣了一下。 等裴蕴慢慢地回过神来,便沉默了下来。 未几,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最后这股微笑又变成了狂笑。 裴蕴站了起来,一边大笑着,一边用手指着裴璟。 “好一个大志向” 自从他听说自己的孙子,竟然主动请缨留下来,为这次征讨高句丽的大军断后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孙子志向恐怕不小。 可是裴蕴利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孙子志向,竟然大到这种程度。 整个裴氏家族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在朝廷之中都在扮演着一股忠诚的角色。 可是谁也不曾想到,裴氏之中竟然养了一个,想要窃国的大贼。 裴璟看到祖父的这个表现,脸上也微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他知道自己的祖父,也不是一个愚忠之人,甚至祖父很有可能都算不上一个忠臣。 他他想说出来搏一搏,为的就是得到祖父的全力支持。 如今他果然赌对了。 裴蕴拉着自己孙子的手,来到堂上。 他喝了一口酪浆,叹了一口气,才开始慢慢说道:“整个天下都乱了” “无论是北方的胡人,还是关陇军事贵族,又或是山东士族,甚至北齐的那些旧族,南方的萧梁余孽,以乱世之中乘势而起的草头王,他们都有着你这样的大志向。” “他们有些人强,有些人弱,但是只要你有了这个志向,他们都是你的敌人。” “你已经做好了,扫清他们的准备了吗” 裴璟坚定地看着祖父,说道:“男儿生逢乱世,当带三尺之剑,以立不世之功。” “祖父,你的孙子也是一个堂堂男儿,怎怎么不会想着当几天皇帝呢” 裴蕴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本来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当他听说了这句话之后,笑着说道:“好,那祖父就等着,你当我们裴氏的第一个皇帝。” 不过,这裴蕴和裴璟爷孙两人都是实战派,也知道空谈是出不了皇帝的。 只见裴蕴问道:“如今你已经立下了大功,又有这样的大志向,可曾想过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裴璟对此早已经有了腹稿。 他看着祖父说道:“祖父,我想谋求幽州总管的位置。” 裴蕴听了这句话点了点头,他很认同孙子的这个想法。 “幽州的确是一个很适合起事的地方,你认李景当老师,就更是一步妙棋,可以让你少走很多路。” 第八十一章 朝堂谋划 “可幽州唯一的缺点就是人口有些稀少了,到时候是限制你发展的一个很大困难。” “但是此时,已然没有到达那种程度,你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可靠稳定的地盘。” 裴蕴看了看自己的孙子,他知道以孙子现在立下的功劳,离那个幽州总管的位置,只是已经离得不远了。 只是如今杨玄感的叛乱刚刚结束,皇帝杨广对于他们这些世家的防备,比以前大了很多。 如果他们这个时候,突然跟皇帝请求幽州总管的位置,肯定是要被对方忌惮的。 又或者避开杨广,采用更委婉的办法,直接在朝中进行运作。 但是这最后还是需要杨广来决定,基本上也都是不可行的。 因为这肯定都会被杨广所察觉,到时候就全盘皆输了。 裴璟知道祖父在思考着什么,他静静地呆着,没有去打扰对方。 他今天晚上,之所以把自己的这些志向都说出来,也是希望祖父能给他提供一个大的帮助。 只见裴蕴突然站了起来,在堂内来回走了几步,才幽幽地说道:“如无意外,这两天皇帝就会召见你。” “以他的性格,是肯定会问你,想要去哪里任职的。” “到时候,你就照实说,明言希望到幽州去任职。” 裴璟听了这句话,有些不解地问道:“祖父此言和解” “孙子要是这样子做,固然可以减轻一些杨广的猜忌,但是这远远不够啊” 他以为祖父让他这样子做,是为了让他在杨广面前,继续经营那一个叫做憨直的人设。 可是裴蕴作为一个老狐狸,在朝堂内不知混迹了多久。 他的想法又怎么可能只是那么简单呢 只见裴蕴摇了摇头,说道:“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再管,自有祖父为你奔走。” 裴璟听了之后,也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去问。 他知道祖父既然这样说,那就肯定有他的把握。 爷孙两人又商议了一些造反的大业细节。 裴蕴不愧是一个在朝堂混迹了数十年的老狐狸。 祖父的一些想法,给裴璟带来了许多的灵感,也触及到了他的一些知识误区。 爷孙两人一直聊到深夜,才各自回去休息。 等到裴璟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看到杜若那边的厢房,竟然灯还亮着。 显然,杜若这是在等他。 这时裴璟想起了都有那美丽的脸孔和那美妙的身姿,也有些心猿意马。 他此时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竟然又有些忍不住,想要进去折腾这美人。 可是今日,杜若才刚刚被他折腾了一个下午,人已经是十分疲惫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要返回自己的寝房睡觉。 谁不知道,那边厢房里的杜若,也在门缝里偷偷看裴璟。 她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等到裴璟在院子里面停顿了一下,便返回自己的寝房。 杜若又觉得有些惋惜,有些失落了。 裴璟能够返回房中,脱下自己的外衣之后,便上到自己的床,要进入到睡眠状态。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裴璟就在这床上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 他脑子里总能想起杜若婉转承欢时的表情,心中更是一阵无名火起。 正当裴璟烦躁的时候,他的门竟然被敲响了。 他有些不耐烦,勉强起来打开了房门。 裴璟竟发现门外站着的,居然就是柳氏的侍女朱筱。 这个朱筱,是当年母亲还送给他,打算给他当人生的指路明灯的。 可是后来,被他不识抬举给拒绝掉了。 现在已经是半夜三更了,不知道对方来这里找他,是为了何事。 不过,裴璟看看这朱筱的样貌美丽,丰臀细腰,身材高挑,看得他更是一阵火起。 这不是故意想引他犯罪嘛 他勉强压抑了自己心中的烦闷,没好气地问道:“如今已经天时已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朱筱也有点不好意思,今天晚上其实她原本也已经入睡了。 可是柳氏却突然派人将她叫了起来,并让她来这里问候一下小郎君。 柳氏说是小郎君刚刚回到家中,有没有什么是缺失的,要她为小郎君做一做准备。 这朱筱也是个聪明人。 如今正是三更半夜的时候,小郎君的院子里,又不是没有人伺候。 便是小郎君真的有什么缺少了,又何必她去。 小郎君随口找个人,便把事情办了。 这夫人专门要她过去,那必然就是要办一些别人办不到的事情。 就比如说,她心中想的那个事情。 其实柳氏也是一片用心良苦。 她知道那杜若,今天才被裴璟得了身子,更是听下人们说房间里的异象,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停下来。 她也是人好,担心杜若一个区区的小娘,如何能承受得了,可不要被自己的儿子玩坏了。 柳氏想到杜若为难的处境,于是就又想起了朱筱。 朱筱不是一直都想着侍奉小郎君嘛 如今不正是她好好表现的时候。 于是,柳氏才专门差了个人,把这个朱筱叫了起来。 她再随意找了这个借口,便将朱筱打发到了裴璟的房中。 只见她说道:“夫人差奴婢来问一问,说郎君今天初回家中,可有什么需要置办的,好吩咐奴婢为小郎君你办妥。” 裴璟闻到了朱筱的处子气息,心里更是痒痒的。 母亲的想法,他自然明白。 这小娘子此时到此,可不就是送到他这个狮子口中的肥羊吗 他一把将这朱筱拉进了房中,说道:“小郎君都还真有点事情需要你去办。” 朱筱看到小郎君那带着侵略性的眼神,心里显然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她诺诺地问道:“不知小郎君有何需求,尽管吩咐,奴家去为你准备就是了。” 裴璟冷笑了一声,说道:“如今小郎君心中火起,正需要一个人灭火,不知你可愿意啊” 朱筱听了这话,也是有些慌了手脚。 她到底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娘,没有听明白裴璟话中的含义。 她听说小郎君的心都着火了,一时之间也有些紧张,问道:“小郎君,那那那这如何是好” “要不朱筱去问一问大夫。” 裴璟的嘴角一撇,说道:“大夫就不问了。” 他一撩自己袍服的下摆,便把朱筱的头按了下去。 这个时候朱筱终于灵醒了,也明白小郎君的火是什么意思,更明白小郎君的火是要怎么灭活的。 只见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有些害怕地说道:“小郎君,奴婢奴婢不会。” 第八十二章 小小遗憾 “小郎君,奴婢是是不行了” 裴璟这才勉强放开了朱筱,双手一横,便抱起了她,直往床上走去。 第二天 裴璟一大早便觉神清气爽,龙行虎步地从自己的房子里面,走了出来,留下仍然在熟睡中的朱筱。 她昨天晚上也算得上是十分疲惫了。 小裴将军纵横沙场,想要结束一场战斗,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不过,裴璟还是没有荒废自己的武艺,早早地便起来了。 他拿着他的折树槊,牵着他的黑驴马,又走到了校场上操练了起来。 虽然裴璟将军昨天晚上练了一晚的枪,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今天,还可以练一个早上的槊。 只是他练完马槊,回到寑房的时候,朱筱和杜若都已经醒了。 两个人正在你眼望我眼,有点针芒对麦芒的意思。 裴璟看了两女的这副样子,也是摇了摇头。 其实说来,两个人的矛盾也是由来已久了。 这杜若刚被送到裴府的时候,因为没有裴璟的关照,接下来这段时间内经常被人家刁难,幕后黑手就是这个朱筱。 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朱筱的妒忌。 为什么小郎君当年没有看上她,反倒接受了别人送的这个杜若。 她肯定是在骚蹄子使了什么迷魂法,才迷惑了小郎君。 正是因为这份忌妒,使她变形。 而杜若这段时间打点花了不少银子,总归是有点结果的。 她也早就摸清了这幕后黑手是谁,可之前她没有能力去还击别人。 昨天,当杜若成为了小郎君的妾室之后,她以为自己终于有手段要回击对方了。 可是没想到,这才一夜过去,小郎君竟然又把这骚蹄子收入了房中。 如今两人又重新变成了旗鼓相当的境地,真是让人好生为难 当她们看到裴璟走进来的时候,心里都明白谁得了裴璟的心,就得到了整个后院。 起码在裴璟没有正室夫人之前,就是这样的。 两个人连忙上来巴结裴璟,这个递毛巾,那个送茶水,可谓是十分殷勤。 这让裴璟也是好好享受了一番齐人之福。 裴璟已经看出了这两个人的矛盾,不过他也无意去了解其中原因。 只要这两个人闹起来不过分,他也根本就不会干涉。 只见他随意留下了一句,“这两日带你两人出去买些首饰。”便将两人打发了。 可是没想到,裴璟刚将这两个人打发了,他的院子里面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就是裴璟的妹妹裴秋。 他只有这一个妹妹,也是柳氏所出。 甚至不单是他,全家人对这个妹妹都是十分疼爱。 这个妹妹裴秋从小到大,也是十分黏着他这个兄长。 妹妹原地抱着裴璟的手臂摇晃着,说道:“兄长,难得回来了,就陪妹妹去逛逛吧。” 裴璟摇了摇头,他今天还有些不太正经的事情,需要去处理呢。 可他禁不住妹妹的再三请求。 他再想着也要带杜若那两女去买些首饰,不若今天就把这个事情一起办了。 于是,裴璟差人把那杜若,朱筱两女也叫了过来。 几个人收拾收拾出了门。 马车内的两个朱筱和杜若,不停的巴结着裴璟的妹妹。 她们明白自己到最后也只能是个妾室,只要把这小娘子巴结好了,对他们以后就肯定有好处。 裴璟的妹妹毕竟年龄还小,只有十三四岁。 况且府中本来又只有她一个小娘,更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她又如何能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裴秋觉得自己兄长的这两个妾室,都十分的温柔漂亮好说话。 她不出一会,就对这杜若和朱筱两人,得出了一个对方好人的判断。 外面的裴璟也听到了里面的话。 但是两个妾室愿意去逗她的妹妹开心,他心中也自然是十分高兴的,自然也不去多管她。 洛阳城内有两个市。 东市是贵族常光临的都会市,西市是贫民光顾的利人市 如果只是裴璟一个人的话,他还真的想去利人市看看热闹。 可是他毕竟身边带着三个小娘,便就有些不太方便的。 所以他刚才一出了门之后,便 直接去往都会市而来。 三个小娘都有些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在这都会市逛了起来。 她们出府的机会都不多,因此能上到街上逛一逛,对于她们来说,也是一些十分有乐趣的事情。 此时男女大防,还远没有明清时候那么严重。 便就是三个小娘在街上逛着,也不会引来惊讶的眼神。 不过,这三个小娘都长得十分不凡,倒也引来了周围雄性动物的频频侧目。 有些浪荡子,看上了这三个小娘,想上来搭讪。 可是他们马上就看到旁边长得五大三粗,高大威猛的裴璟。 他们再看看那些腰上挂着横刀的护卫们,身上所散发出的彪悍之气,便知道这一家绝对不是好惹的。 因此,因此逛了好一会,也没有人敢上来找麻烦。 在后世的时候,裴璟看到一些小说里面,当一个天命之子,穿越到另外一个时空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些知天高地厚的小角色出现,送给男主角打脸。 其实像都会市里面逛的,很多都是官宦子弟,或者说地主豪强出身的土壕二代。 这些人大多数眼睛里都是有货的,看到他们这个阵仗,怎么可能敢上来招惹裴璟。 这一次也没能出现让裴璟装比打脸的小角色,倒也成了他的一个小小的遗憾。 不过,裴璟看到这都会市内,不止有汉人商旅,更是有一些胡商。 他们卖的东西也千奇百怪,倒也让裴璟会有一些大开眼界之感。 这些胡人商旅卖的东西,价格相对偏贵。 裴璟想想也是。 他们从西域千辛万苦贩卖一些东西,到东方上国来,为的就是挣这其中的差价。 如果价格不高一些,谁又愿意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来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呢 这商路可是不好走的。 裴璟陪着三个小娘走走逛逛看看。 按理来说,裴璟也是个练武之人,便是教他行军一天,他也不觉得如何疲惫。 可他偏偏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出来陪三个小娘逛一逛,便觉得疲惫不堪。 裴璟想了一想,或许这是一种从灵魂中带来的疲惫感,让他无法抵御。 第八十三章 价高不得 裴璟带着三个小娘逛到了都会市内的一个首饰店。 当这几个人踏入店中的时候,店看看几个人的装扮,就已经知道,这是大主顾上门了。 尤其是这种带着几个小娘,而小娘又特别美丽的郎君,那就是一个标准的冤大头。 这种郎君在南方,听说也被称为水鱼,是最为好宰的。 尤其是店家看到郎君腰间鼓鼓的,就知道这郎君也是身家不菲呀。 他再看看三个小娘身上的装扮,也都算不上是多么的华丽,可操作的空间更大。 店家马上就怀着一股做完这一单,顶他营业三个月的心态,迎了上来。 他挂着满脸的笑容,看得裴璟都有些起了鸡皮疙瘩。 这让裴璟都有些感叹,如今这世道,是真的连一个正常人都没有了。 “不知郎君和几位小娘子想买一点什么?” “可以吩咐在下,好去为各位拿过来。” 店家之所以说这样的话,是因为能摆在店堂中的,大多数都只是一些寻常货色。 这卖不出什么大价钱,也吸引不住真正的客人。 三位小娘都期待地看着裴璟,眼睛中已经能放出光芒来了。 裴璟看着三个小娘憧憬的眼光,也是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店家你便收拾一些好的,拿上来看一看吧。” 不多一会儿,店家拿出了两个木盒子,里面各摆着几样首饰。 一看见这些饰品的样式,裴璟就明白,他今天是要大出血了。 他虽然是裴蕴的嫡长孙,但是家中对他管教甚严,能给他支取的财物也并不多。 幸亏上次攻打辽东城的时候,皇帝赏赐了他千金。 随后他在幽州的各种人情往来,战利品什么的,也狠赚了一笔人。 不然的话,就算是裴璟,也经不起如此折腾啊! 说来三个小娘,也都还算是懂事,知道这些饰物都是名贵之物。 因此她们也不敢贪多,最多也只是挑选了一两样便就罢了,还尽量挑选了一些看起来相对便宜的。 这让裴璟看着,又有点心疼三人了。 他知道这三个小娘,都是有着合眼缘物事的。 裴璟主动伸手从盒子里面,拿起了三样首饰,各自递给三个小娘。 他早发现这三样物事,是这三个小娘盯在上面时间最长的。 果然,三个小娘接过了裴璟弟来的礼物之后,脸上都淡绽放出了开心的笑容。 而此时的裴璟,已经被盒子内的一个手镯引起了注意。 手镯是金镶玉的,至于这玉是不是好玉,裴璟也看不出来。 但光是这手镯所镶金饰的精美程度,都有点骇人听闻了。 这样的镯子,裴璟来了这个时代之后,还真的没有见到过。 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那个丹阳公主的身影。 裴璟心里想到,这样的手镯带着丹阳公主那漂亮的手腕上,肯定很好看。 他轻轻地掂起了那个手镯,向着店家问道:“掌柜,这个手镯作价几何?” 店家看着裴璟手中的那个手镯,心中大声喊道:“终于来了!” 前面几个小娘挑选的首饰,还有裴璟给她们拿的,价格已经是不低了。 可那些饰品的价格加起来,都没有裴璟手上的这一件手镯贵重。 与裴璟所想的不一样。 尽管这手镯上面所镶着的金饰,做工十分不凡,但是这并不是最珍贵的。 更要珍贵数倍的是手镯本体的翡翠,那是由真正的精品翡翠,所制成的价格却相对不菲。 只见店家开口说道:“郎君好眼光,这个手镯作价八百贯。” 裴璟闻言皱了皱眉头,这个价格稍微有点超出他的意料了。 八百贯钱,就是八百两黄金。 而裴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手镯的价格,原本应该更高。 只是有另外一个原因,才导致这个手镯的价格有所降低。 店家也是个灵醒的,他知道在这种地方开店,来购买的东西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他如果不能将其中的风险,跟人家说明白的话,容易为他引来灾祸。 “这位郎君,这个手镯的价格不贵了。” “原本价格应该会更高的,但是不瞒你说,这个手镯原本是从萧梁的皇宫之中流出来的。” “听闻,这曾经是 那贵不可言之人手上所带的。” 裴璟点了点头,心道:“原来如此。” 他就说,看这个手镯的形制,也不像是民间工匠所制,确实没想到原来如此。 这对于裴璟来说,倒也无碍。 这毕竟只是个普通的手镯,上面的装饰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用了也无妨。 店家之所以说这样的话,也是怕他身份不够,到时候这手镯的样式被认出来,替自己引来灾祸而已。 裴蕴点了点头,说道:“包上吧!” 店家闻言接过镯子,就想去包装。 正在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 “一千贯,我要了。” 裴璟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些恼怒,当场皱着眉头转回头来,想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看到旁边站着两个身材高挑的贵族男子。 嗯,应该是说一男一女。 裴璟看得出说话那个确实是男子,但另外一个虽然是穿着男装,却唇红齿白,脖子细嫩,胸前的傲人更是瞒不住。 他马上便知道,这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此时,那女子正在直直地看着那个手镯,显然是已经动了心了。 所以当她听到那个同伴的喊声之后,也是期待地看着裴璟。 显然,她希望裴璟能同意。 裴璟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他的鹿鸣刀柄上,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那个店家。 这个眼神可把店家给吓坏了。 他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但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那么强的气势。 刚才当那个男子说出,愿意出一千贯钱的时候,他是想点头应下来的,反正镯子还在他手上。 可他如今看来,面前的这个郎君更是不好惹。 他要是不少挣两百贯钱。并不影响他发家致富。 可是他得罪了面前这个郎君,他觉得他会死。 只见他悻悻地挤出一脸笑容,对着那想要插队的人,说道:“这位客官,是实在不好意思。” “手镯这位郎君已经要了,在下店里还有很多精品,不若客官再看一看吧!” 第八十四章 心如磐石(为大号被封用小号兄加更) 柴绍有些气闷,本来以为自己多加了两百贯钱,这个店主肯定会马上答应的。 可是没想到,他明明看到那个店主都已经意动,却被面前的这个人吓唬了一下,马上又缩了回去。 他看的出,李秀宁很喜欢那个手镯。 一千贯钱虽然不少,但是对于柴氏的豪富来说,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大数目。 甚至柴绍认为,能用一千贯钱买来一件礼物,就能得到美人的欢喜,实在是太划算不过了。 他是真的喜欢李秀宁,如今双方也已经议亲了。 但是他总感觉,这李秀宁对他不咸不淡的,眼睛里明显没有充满爱慕的光芒。 其实柴绍的皮囊并不差,也算得上是翩翩佳公子,想要跟他结亲的女公子不知道有多少。 可是一直被众人围着的他,却是第一次感觉到了挫败。 今天难得李秀宁有兴趣陪他出来一趟,又难得看到对有喜欢的物件。 柴绍当然希望能够拿下,送给对方当礼物。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够来硬的了。 只见他向裴璟拱手施了一礼,说道:“这位郎君,不知道怎么称呼?” “在下名叫柴绍,我父爵封钜鹿郡公。” 柴绍的身份来历的确不差。 他的祖父柴烈,仍是北周骠骑大将军,历任遂梁二州刺史,封冠军县公。 而他父亲柴慎,做过前太子右内率,封钜鹿郡公。 他本来以为报出身份之后,对面那人怎么也会忌他三分,说不好还会把这手中的玉镯拱手送上。 到时候他再严辞拒绝,非要要出钱把这个手镯买下来。 这样既得了手镯,还留下了一段不占人便宜的佳话,这岂不岂不妙哉! 可是他没想到,面前这些男子听了他的话之后,仿佛置若无闻。 片刻之后,裴璟更是对他直接说出了一个字,“滚”。 柴绍听到这个“滚”字,可是把他气坏了。 可从来没有人,敢在听了他的身世之后,还这样跟他说话。 他一股怒从中来,就想要上前跟裴璟理论。 可是裴璟左手握在刀柄上,一股成名大将的气势扑面而去。 他气势中所蕴含的杀气,竟然令柴绍一时之间都不敢动了。 柴绍还远不是后来也经历过多场战争的大将。 如今的他也不过是一个泛泛无名之辈,只能凭借着家里的余荫逼人让步。 可是裴璟年少从军,手上的人命不知道有多少。 他更只是二十多岁,就已经统领了两万军队了,这根本就不是柴绍可以比拟的。 旁边的李秀宁倒是觉得有点意思。 她的确很喜欢那个镯子,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认同柴绍的做法。 不过,她面前的这个男子,无论是身上的衣着,还是他本身的气势,都绝对不简单。 尤其是李秀宁看到,这位男子手上握着的那把刀。 这把刀她认得。 这就是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这就是右武卫大将军李景的配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柄配刀竟然到了面前这些男子的手里。 李秀宁心中有了一些猜测,莫非面前这个人,正是李景的家族子弟。 他们李家与李景家,倒是也有着一些渊源。 若是面前这位男子,正是李景的家族子弟,倒是不好与他起了冲突。 只见她彬彬有礼地拱了拱手,说道:“这位仁兄有礼了,在下李秀宁,家父乃是如今的唐国公。” “我看仁兄手中的刀,便应该就是右武卫大将军李公的那一柄鹿鸣刀。” “不知这位仁兄与李大将军,可是有什么渊源?”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秀宁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裴璟。 就连裴璟身边的三个小娘,看着这彬彬有礼,而又姿容出众的李秀宁,老仿佛都化成了迷妹。 裴璟的妹妹更是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好漂亮的姐姐呀!” 可是裴璟又只是那等好相与之人。 他嘴里仍然只是一个字,“滚”。 原来胸有成竹的李秀宁,听了这话之后,也是面容一窒。 那边的柴绍看到心爱之人,竟被如此对待,更是一股怒气直上心头。 柴绍马上就想带着麾下的人,上来把这个裴璟打一顿。 此时,店里的所有人,都看到裴璟左手轻轻一提,鹿鸣刀瞬间出鞘出鞘了一寸。 鹿鸣刀一出鞘,裴璟的气势完全被激发。 他满身的杀气向那柴绍扑面而去。竟然生生地把柴绍,吓得脚步顿了一下。 当柴绍意会到,自己竟然被面前这个人吓了一下,导致脚步都停顿了,更是在美人面前丢了大脸之后,心中更是愤怒。 他竟然拔出了身上的配剑,就想上前,跟这人一决胜负。 可惜,李秀宁此时却是伸手拦住了他。 她明白今天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她们理亏。 如果一开始的时候,柴绍是主动提出,要与这面前之人买那个镯子的话,倒是不会造成如此尴尬的境况。 可是他无端插队,竟想要虎口夺食的做法,彻底激怒了面前的这些男子。 最重要的是,李秀宁看这男子的气势和杀气,就已经知道柴绍根本就不可能是这男子的对手。 如果柴绍非要拔刀上前,也不过是自取屈辱而已。 虽然她未必有多么喜欢面前的这个柴绍,可是这是关系到家族利益的事情,她无力改变,也不想改变。 李秀宁比任何人都清楚,生于世家大族,从小又是锦衣玉食,长大之后就必须要为家族的利益,作出牺牲和贡献。 柴绍看到李秀宁伸手拦住了他,他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离面前男子越近,就越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他感觉他这把剑向对方劈去的时候,他就可能真的会死的。 正是因为这样,当李秀宁伸手想要将他拦下来的时候,他便乖乖地让对方拦了下来。 李秀宁拱了拱手,说道:“今日之事,是我等不对子。” “秀宁替柴公子说声一声抱歉。” 说罢,她便就拉着柴绍离开了。 等到李秀宁走出店门外之时,再回首看了一眼这个店门。 她从这个男子的举动来看,判断出对方显然不是李景的家族子弟,否则怎么也得给他们家一些面子。 既然不是李景的家族子弟,但是手上又握着李景的配刀。 让李秀宁对他的身份,就更加感到好奇了。 第八十五章 女儿心事 李秀宁想到店里面的那个人,长得如此英俊不凡。 并且,他还有一身如此厚重的气势,自然就该是个军中的将领。 既然如此,那他肯定就会在兵部有所报备。 这样的人,就像漆黑中的萤火虫,是那样的璀璨夺目,无论如何的是掩盖不住的。 李秀宁认为,只要稍微打探一下,就可以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了。 而店里面的裴璟,已经将自己的佩刀插了回去。 他心中也有些惊讶,面前这两人竟然是柴绍和李秀宁,只是不知道这两人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 他暗暗地冷笑了一声,李家看来也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裴璟觉得自己得想个办法,给他们下个套子才好。 这也免得这李家发展的太快了,到时候争霸天下,对他不利。 店家将几样都用精美的礼品盒包裹好,递给了几个小娘。 而那个镯子,也递给了裴璟。 几个小娘心中都有些好奇,这裴璟买这个镯子,显然不是送给他们的。 只是不知道,裴璟这个镯子到底是打算送给谁的。 朱筱和杜若心中更是猜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个镯子应当就是送给未来的正室夫人了吧。 裴璟和三个小娘出了这珠宝店的大门,就继续开始他苦不堪言的逛街大业。 此时,御书房内。 杨广的脸色漆黑如墨。 自从丹阳公主遇到袭击之后。就导致了他感到十分愤怒。 同时,他对于洛阳周边有一支如此强大的死士部队,也感觉到十分不安。 于是,他便下令老宦官陈昱,一定查清这一批死士所在的位置,将之铲除,否则他将夜不能寐。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老宦官陈昱无论怎么查,竟然都没有查出这些死士藏匿的地方。 原本沈光和裴璟倒是捕了几个死士活口,但是这些人都是圈养的的死士。 哪怕当时他们被捕了,但是很快他们就咬碎藏在嘴巴里的蜡丸,中毒而死了, 要是不知道便罢了,可杨广偏偏已经知道这支死士军队的存在。 不能将他们不除去,他便一天都不能放心。 看到杨广的这副样子,老宦官陈昱心里也有惶恐,连忙出来请罪,“老奴有罪,竟然没有查到他们的来历,请至尊责罚。” 杨广摇了摇头,还是没有选择,处罚面前的老宦官陈昱。 他也知道,关陇军事贵族的实力雄厚,手里掌握的土地庄子之多,根本就难以统计清楚。 他们铁了心要藏起一批死士,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让他们查出端倪。 “你站起来吧!” “这个事情务必要抓紧时间查,朕希望半个月之内,能够看到结果。” 杨广说完之后,又深深地看着一眼老宦官陈昱,“朕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老宦官陈昱听了这话,心中一凛,连忙的应了下来。 他知道这个事情要是不做好,恐怕他的能力就要受到杨广的怀疑了。 以杨广的性子,当他的能力一旦会受到怀疑的时候,那么接替他的人马上就可以出现。 他身后可是有不少的崽子,虽然明面上对他恭恭敬敬,可是早就已经候着他的位置了。 老宦官陈昱连忙告罪了一声,便退下,先去查找线索了。 老宦官陈昱消失在他的眼中之后,杨广才转过脸来,看了一眼沈光,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虽然丹阳的命,最后是由裴璟救下来的,可是如果没有这个沈光的拼死守护,丹阳也早就没有了。 “朕不是跟爱卿说过了,如今你已经受了伤,为何不多在家中养上几日。” “爱卿带上伤前来宫中值守,这伤不知道何时才能好。” 沈光听了这话,也有些感动,“请至尊恕罪。” “末将实在是在家里闲不住,多出来走走,甚至要好的快些。” 杨广摇了摇头,没再去管他,他知道自己说了也没有用。 他只是吩咐沈光多加注意,便将他赶了下去。 这边的沈光也是刚刚离开,这殿后面则是出来一个风韵犹存,风情万种,风华绝代的中年美妇。 杨广一看,正是他的皇后萧氏。 若是平常人未经通报,便进入这座小殿,那他肯定是要当场重罚的。 可他的皇后萧氏, 则是唯一的例外。 杨广伸手一把将萧皇后的纤纤一手抄在手中摩擦着,问道:“丹阳这两日的情况怎么样了?” “有没有受到惊吓?” 萧皇后闻言也有些庆幸,说道:“丹阳情况倒是还好,这两日也不见她有什么特别的。” “妾身听丹阳宫里的宫女说,丹阳夜里也不见有做噩梦,想来倒是挺住了。” 杨广听到最后,满意地大笑了起来。 “丹阳的性子是最朕的,她如果不是女儿身,恐怕朕还有更重的担子要交给她,只是可惜了。” 萧皇后听了这话,倒是摇了摇头,笑道:“其实昭儿也着实不差。” 杨广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马上收敛了起来。 他并不打算和萧皇后在这里,讨论他那些儿子到底如何。 在他看来,那几个儿子远不如女儿来的让他更舒心。 不过有一个事情,倒是让杨广上了心。 只见他问道:“丹阳的年龄也不小了,若在平常百姓家,这个年龄早就已经出嫁了,皇后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萧皇后听了这话,心中竟想起了些事情来。 杨广看到她这副作态,毕竟夫妻二十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的性子。 在他看来,对方毕竟有事情瞒着他。 他心里咯噔一声,莫非那丹阳,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如果是这样,那倒是大大不好了。 虽然他喜欢丹阳,可是在他看来,丹阳最后的命运,也躲不过政治联姻的下场。 若是她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倒是一个大的麻烦。 萧皇后看到瞒不过阳杨广,便只能实话实说,“前两日,臣妾去丹阳的殿中之时,看到她正在桌上作画。” “可丹阳一见到臣妾去过去,便着急地将那幅画盖了起来。” “后来臣妾要让丹阳将那幅画给臣妾看,她却怎么说也不愿意,这种情况是臣妾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话倒是也引起了杨广的好奇心,自己的女儿向来没有什么的秘密。 何况丹阳有一双妙手,画画也画得极好,不存在这画画的太差,不让萧皇后看的可能。 那便是这幅画上面,有一些什么秘密了。 杨广有些急迫地问了句,“然后呢?” 第八十六章 无心栽花 “后来,臣妾便召来了一个丹阳殿中的宫女,问她那丹阳画的是什么?” 谜底快要揭开了,杨广也有好奇,竟绷直了身子,连耳朵都稍微往萧皇后这边靠了一靠。 萧皇后看到杨广的这个举动,也是觉得有点好笑。 他只有面对自己的女儿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杨广对他的大女儿南阳公主,也是十分关心。 南阳公主是杨广的嫡长女,也就是齐王杨暕的亲姐姐。 她与弟弟不同,从小就非常懂事听话,在长大后更是对得起公主的称呼。 关键的是南阳公主的容貌也是非常出众的。 在南阳公主成年之后就被指婚嫁给了宇文述的小儿子宇文士及, 正是因为早早的就出嫁了,父女两个却疏离了很多,他几乎便将所有的宠爱,都留给了这个小女儿丹阳公主。 所以丹阳公主出了什么事情,他自然是十分关心的。 萧皇后也不卖关子,道:“那宫女自然是不敢瞒我的,她说丹阳的画上,画的是一个将军。” 杨广听到这话,脸色马上就黑了起来,“将军?” “可是右监门卫的将军?” 公主出宫的机会不多,这个宫女又说画上的人是一个将军,那么说此人肯定就是穿着盔甲的。 照他这样看的话,丹阳必然是见过此人披挂着盔甲的。 这能够在出现在丹阳面前,又穿着盔甲的人,恐怕只有右监门卫的那些郎将了。 谁想到萧皇后听了这话,竟然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恐怕并非如此。” “那个宫女说,画里面的将军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手上擎着一柄很长很长的马槊,显得威风凛凛!” 杨广听的这话一愣,又在这殿内来回走动了两步,竟慢慢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妙极!”“妙极!” 萧皇后这样说,那他大概已经知道,那画里面的将军是谁啦。 萧皇后看到杨广这副卖关子的样子,也有些不满。 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但是丝毫不掩盖萧皇后的美色。 只见她小嘴一瘪,装着有些生气的样子,说道:“陛下,既然知道那将军是谁,为何不快快说出来,倒在这里钓臣妾的胃口。” 杨广此时发现萧皇后已经有些着恼了,心里也有些歉意。 他连忙再走过去,重新拉起了萧皇后的手,说道:“别急!别急!” “郎君这就为你说来。” “如果朕猜得不错,丹阳那幅画里面的,便肯定是一名叫做裴璟的年轻将军。” “在数天之前,裴璟才刚刚救了丹阳一命,恐怕也是这样才入了她的眼睛。” 萧皇后心里想道:“原来如此!” 只是萧皇后有些好奇,她是知道皇帝有意,让丹阳和某一世家大族联姻,以巩固他的统治。 原来她也因为这些事情叹了无数口气,这大女儿的婚事已经定了,倒也还算是夫妻融洽。 这小女儿到时候也必然是政治联姻,可还不知道结果到底怎么样呢。 尤其是萧皇后知道,自己的小女儿,心里恐怕已有所属的样子,她更是大骇。 本来如果丹阳心里没有人,便随便嫁到谁家去,可能也还能幸福一些。 但若是她心中有人了,平白嫁到她不喜欢的人家里面,那恐怕日子更是难熬。 可杨广如今听说自己的女儿心有所属,并且也知道那人是谁,脸上反倒没有显示出任何的怒意。 他反倒脸上,竟然有些轻松快活的模样。 萧皇后心中一动,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问道:“莫非陛下?” 杨广看到对方已经猜了出来,倒也不瞒她,点了点头,“朕确实看中了那个叫裴璟的将领。” “要是丹阳也有意于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罢,他便将那裴璟的身份背景,一一给萧皇后讲来。 当萧皇后听说,这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年轻将领,也极有本事的时候,心里倒也还是满意的。 只是对方是一个军中的将领,将军难免阵前亡,这也让她有些担心。 不过,萧皇后很聪明地没有把心里面的担心说出来,毕竟这个事情能有如今的结果,已经是再好不过了。 她想着自己的女儿又快要出嫁了,心里竟也有一些期待,有一些不舍。 她拉住杨广的手,问道:“只 是不知道陛下,打算何时召来那御史大夫说明白,妾也好早做准备才是。” 杨广想了一下,觉得这个事情还得真的要抓紧办。 因为那裴璟的年龄确实稍微有些大了,如今他又在辽东立下了大工来。 他想来盯着裴璟的人家,也绝对不在少数。 杨广甚至听说,有不少的名门望族都对裴璟青睐有加。 甚至连那刑部尚书卫玄,都曾经找来裴璟的父亲,想要与对方结儿女亲家。 结果被对方聪明地躲过了,反倒让卫玄成了笑话。 若是被人捷足先登了,虽然杨广也可以强行拆散,可是那终究有些不美。 在杨广的心目中,裴蕴和裴矩两人,是绝对不会拒绝他的。 因为裴蕴和裴矩都是实干派,他们与五姓七望那些人不一样。 那些五姓七望大多数只在相互之间的结亲,甚至连皇家都看不上,这个让他十分着恼。 想着想着,他便哼了一声。 等收拾完关陇军事贵族,早晚轮到那些五姓七望,到时候必然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赫赫天威。 旁边的萧皇后看到杨广,短短时间之内脸色变了数遍,也不知道他想的什么。 不过她也没有兴趣去打听。 对于萧皇后来说,她虽然是萧梁的后人,但是她对复国一点兴趣都没有,也没有太多的野心。 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们,都能好好的就好了。 萧皇后站了起来,对杨广说道:“陛下,臣妾就不打扰你批改奏折,就先行退下了。” 此时的杨广才从思考中惊醒过来,没想到自己竟然冷落了萧皇后,也有些歉意。 他还是拉着萧皇后的手说道:“倒是要皇后你久等了。” “此时天色已晚,朕在批改几本奏折便回去了。” “你可以先让宫中的人,收拾几样吃食,朕今天晚上到你的宫中过夜。” 第八十七章 风月无边 就在杨广和萧皇后你侬我侬的时候,裴璟正在和堂弟裴行俨看着一个高大华丽的牌匾发着呆。 而那牌匾下面,还站着众多的莺莺燕燕。 他这辈子也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娱乐场所。 而他之所以来到这里,并不是因为他想见识点什么,而是受人邀请。 而邀请他们的人,刚好正是曾经在他麾下做事的薛万均薛万彻两兄弟。 他们这一伙人千辛万苦才从辽东回来,总不能回到洛阳之后,便疏远了关系。 所以薛万均兄弟,也想与其他几好好拉近关系。 他们知道裴璟麾下的几个将领,都是了不得的人才,以后必然是会人头落地出人头地的,到时候再拉关系就晚了。 反正回了洛阳兄弟两人也咸淡无事,在家中又是无聊,不如便把大家请出来。 可是当裴璟站在这娱乐场所的前面,竟直直地盯着这个娱乐场所的牌匾。 薛万均和薛万彻两个兄弟相看一眼,心里都在暗想,这一次是失策了。 他们光想着自己在这洛阳之地的熟悉之处,竟然忘了他们这个将军还是个雏。 他们这不是专门拉将军出来,然后啪啪地打他脸吗? 兄弟两人还想着跟将军拉近关系,这下子这个关系怕是怎么拉不好了。 其实兄弟两人没有想到的是,裴璟并不是在这个娱乐场所面前彷徨了。 而是他着实没有见过这个时代的娱乐场所,今天看一看他也觉得有趣。 薛万均有点犹豫地凑了上来,说道:“将军,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吧?” 哪知道裴璟一听到这话,却是有些急了,说道:“换什么,我就觉得这个地方挺好的。” 说罢,裴璟带头就往那座高大的建筑走去。 当他们进到门口处,龟奴们一看他们这伙人的衣着打扮和随从的气势,就知道他们不是一般的人。 只见那龟奴往里面大喊一声,“大娘,来贵客啦!” 说吧,连忙把裴璟几人往里面引。 要是来的人是平常的客官,周围那些莺莺燕燕早就已经围上来了。 可是裴璟这伙人,一看就是不是普通人。 她们自然也不敢茂茂人迎上来,以免挡住他们的去路,造成他们的反感,平白得罪了人。 裴璟未见老鸨其人,便听其声。 大堂负责招待客人的老鸨,一边走着,一边叫着,“哎呀!哎呀!奴家今天起床的时候,就听到窗外有喜鹊叫,原来是几位贵客登门了呀。” 说吧,老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得出来,就想要靠近裴璟。 旁边的薛万均随手一挡,便把那老鸨给挡住了,免得让他冲撞到裴璟。 那老鸨突然被拦住了,忙定睛一看,发现拦住她的人,竟然是认识的。 她愣住的脸庞,又马上绽放出了笑容,捏着自己的手帕,拍薛万均厚实的胸膛,说道:“哎呀,这不是薛三公子吗?” 她转头再看,薛万彻也在,又拿着她的丝巾,在薛万彻面前扬了一扬,说道:“哎呀,原来薛四公子也在啊!” “你们可是好久都没来了,听说你们到辽东去打仗,奴家还为你们担心了许久呢。 前方的裴璟看到淘宝的这幅作态,也回过头来,用微妙的眼神看了一眼这兄弟两人。 原来这两个兄弟是老熟客啊! 薛万均也就算了,想不到薛万彻这样一个板板正正的儒将,竟然也好这一口。 这兄弟两人被裴璟盯的也是不好意思了,脸面都有些挂不住。 薛万均一把扬开了老鸨的手,说道:“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这位是我们将军,也是我们兄长裴璟将军。” “今天我们来了,在这里玩,你也得找几个好的,最好是面容清秀,斯文秀气些的,给我们家将军享用。” “哎呀!”老鸨听了薛万均这话,竟有些有些惊讶地看着裴璟。 做她们这行的,最是消息灵通。 她早就已经知道,这薛万均兄弟跟随着一个叫裴璟的将军,在辽东连番立下大功。 这次薛万均兄弟两人返回了京城之后,恐怕是要受赏了。 老鸨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传说中的裴璟将军的真面目。 可是她没有想到,传说中威名赫赫,杀得高句丽人哭爹喊娘,更是以八百人踏破高句丽的大营将领,看此时竟只有二十来岁,甚至都比薛万均兄弟还要年轻一些。 不过,她看到裴璟面色清冷面,面露威严的样子,却也不敢过分放肆。 她给裴璟施了一礼,说道:“裴璟将军能来我们这里,真的是让我们这个小楼蓬荜生辉啊!” 裴璟看看她,也拱了拱手,算是回礼,但却没有说话。 这边的薛万均又已经拉住了老鸨,说道:“你先别打岔,我刚给我们兄长安排完,我还没说我们要怎么样的。” 谁知那老鸨听了薛万均的话,竟用丝巾捂住嘴,嘿嘿地笑了起来,说道:“两位小薛将军说这话,可不是嘲笑奴家年纪大了,不长记性嘛!” “谁不知道两位小薛将军,最喜欢的就是浪得无边的小娘。” “若是那种正正经经的,便是再如何漂亮,两位将军也都看不多看她一眼了。” 如果说刚才老鸨所说的话,只是让裴璟感到有些惊讶。 而现在老鸨所说的这一番话,就让他对彻底的对这对薛家兄弟刮目相看了。 唉! 年轻人就是玩的花! 老鸨亲自将裴璟几个人引上了二楼,为他们开了一个宽广的雅间。 从这个雅间的窗户,可以俯瞰到整个一楼的大堂,以及一楼正中央的舞台,可谓是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位置了。 不多一会儿,老鸨更是引着八九个粉头走了进来。 有两个长得容貌秀丽,端正秀气的显然事先得了招呼,一见到雅间便自动坐到了裴璟身边。 其他的几个也各自像烟一样,飘到了秦琼和裴行俨的旁边,为他们倒酒,剥葡萄皮。 最后,还有三四个看着明显就是由媚入骨的,则是主动坐到了薛氏兄弟的身边。 第八十八章 海阔天空 裴璟已经今时不同往日。 他此时便是坐在了两三个清倌人的身边,也是放手施为,丝毫不见半点生疏。 在场所有人看到裴璟的这副动作,均是心里明白,将军恐怕已经完成人生的一个重要跨越。 从此以后将军便海阔天空,自由无往。 在座的人中,除了裴璟之外,其他的都是老手了。 便是看起来最严肃的秦琼,家中也都是有妻有妾的,并不像裴璟这样一把年纪了,还是一条单身贵族。 半卧在两个粉头怀中的薛万均,此时推开了身边美人给他递来的葡萄,稍微坐直了身子。 只见他神秘地看着裴璟,说道:“兄长,你可知道我们为何要来此地?” 裴璟虽然不知道,但是他明白,既然薛万均这样问,那肯定就是有原因的。 他配合地问道:“愿闻其详。” 只见薛万均闻言,便兴致勃勃地给在座的人讲解了起来。 “这洛阳城内最大,最有名的两家风月场所,一家叫做万花楼,而另外一家就是这个林海小筑。” “两家是各有千秋,美人也是个个也是花容月貌,令人爱不释手。” “只不过万花楼要价相对亲民一些,林海小筑则要高档一些。 “花费嘛!自然也要多一些。” 说道这里的时候,裴行俨是突然嗡声嗡气的问了一句,“那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去那万花楼,而偏要来这林海小筑?” 这件事正是薛万均想说的。 他看着裴行俨轻笑了一声,说道:“裴兄有所不知,因为裴爽伯父,裴仁基将军,以及我的大兄师万淑,都十分的喜欢去万花楼。” “我们去了万花楼,要是遇上熟人始终都有不便。” 裴璟:“” 裴行俨:“” 薛万彻:“” 裴行俨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的确是有些不妥。” 裴璟:“” 秦琼:“” 薛万彻:“” 所谓的裴仁基将军,正是裴行俨的父亲。 薛万均听了之后,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说道:“至于这第二个原因嘛!” “在林海小筑中,还有一个花魁怜月,不知道你们可否听说过?” 除了薛万彻露出了了然的微笑之外,其他的几个人均是摇了摇头。 他们平时都不会出入这种娱乐场所,自然对于这薛万均所说的花魁怜月不甚了解。 薛万均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耐心地给几人解释起来,“在这林海小筑中,有一个花魁,名字正是叫做怜月。” “平日里,这花魁怜月可是露上一面都难,今天晚上是刚好有她的表演。” “甚至还有些胡说八道的人,胡咧咧说什么来了洛阳,没有看花魁怜月的一面,就等同于没有来一样。” “这话虽然当不得真,可是也能说明花魁怜月的确有些不凡” “今日既然有机会,怎么可能不带几位兄长和贤弟过来一睹为快呢!” 其他几个人都感觉到兴致勃勃,唯有裴璟只是应酬般的笑了两声。 在前世的时候,通信事业如此发达,电视上网络上什么样的美女他没有见过。 裴璟前世的时候,每天下班之后还要打开某音,某站,看着上面漂亮的小姐姐,一个个排着队般为他敬献歌舞。 甚至,他还要日理万机地为小姐姐们点赞。 所以他实在不觉得,这样的一个洛阳花魁有什么好期待的。 不过,裴璟看到旁边几个人的兴致都颇高,自然也不会去打击他们的。 故而,他也只能装作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地听着他们的讨论。 在裴璟看来,姑且不管那个花魁怜月的资容,到底是怎么样,但是他两手的坚挺,却是做不得假的。 几个人喝喝小酒,相互打趣打趣,时间倒得也过得挺快。 不多一会儿,高台上的锣鼓一响。 众人便知道,花魁怜月要登台献艺了。 裴璟只见一个美人从后台走了出来,踏上大堂中央的那个舞台,施施然地坐到了一张胡凳上,便开始伸手弹起琴来。 有人说真正的音乐是可以穿透一切的,就比如说裴璟身边的这几人就听得津津有味。 可是裴璟这头老牛,除了能吃吃 嫩草之外,对古典音乐实在是不如何感冒。 他听了半天,也只是听了个寂寞。 不过,下面大堂和二楼包间的人,已经开始鼓起掌来了。 这些人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掌都拍烂了,个个都扯着嗓子叫唤着,就巴望着台上的花魁,能看他们那么一眼。 可惜那花魁怜月,并不因此感到如何高兴。 裴璟甚至还看到她因为受到了狼叫声影响,反倒是皱了皱眉头。 花魁怜月弹完了一曲之后,便向四周施了一礼,下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见到这种情况,大家都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此时,他们再看向身边的粉头,明明刚才还感觉身边的这些粉头长得很美丽的。 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是怎么看,都怎么不入眼。 就连裴璟身边的几员将领,看到这种情况之后,心里也觉得很十分的遗憾。 裴璟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又喝了几杯水酒,一样的上下其手。 天色即将要晚了。 裴璟几人便打算离开。 这个时候,堂中一声锣鼓响,深深地吸引住了众人的注意。 只见那个林海小筑的老鸨登上了四面台,对着四面八方的郎君们说道:“各位郎君,晚上花魁怜月的一番表演,大家看的可否是过瘾啊?” 这话给台下的诸位郎君,挑起了心中的不满,发出了阵阵的喝倒彩。 老鸨看到这些人的表现,心里对于花魁怜月的吸引力,也是十分满意。 “各位郎君见谅了,我们家怜月刚才身体有些不适,这才早早地回去休息,倒是让各位见怪了。” 裴璟站在二楼,看着那老鸨的嘴脸,心里明白,这都是套路,无非就是一个饥饿营销而已。 不过,大家都知道老鸨必然还是有下文的。 果然,他们看到老鸨说道:“不过今天这怜月回去稍微休息一下,便感觉到身体已经到好了。” “此时更觉得对不起众位郎君,特意让我来堂上,给各位说一声抱歉。” “另外,怜月还想请一位郎君,到她的房中做客,谈一谈诗词歌赋。” 第八十九章 意外之喜 堂下之人听说,今日竟然有机会亲近他们梦寐以求的美人,都是十分激动。 大堂内的气氛肉眼可见的燃烧了起来。 很快就有一名年轻而丑陋的的郎君大喊一声,“我愿意出十金,只求见花魁怜月一面。” 谁知道他这话一说出来,马上就引来了旁边众人的耻笑。 有一豪商更是冷笑一声,“老子家里养的狗,一天花的都不止十金。” 豪商这话一说出来,马上就让那个出十金的郎君羞愧得蒙面而退。 可是这个小插曲也没有影响到大堂内炽热的气氛,马上又迎来了第二个出价的人。 这人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贵族,说道:“我出百金。” 这话说出来,在堂内也是传来了一阵哗然。 百金着实是不少了。 在关中这个地方,百金也能买上足足的一百亩上田。 有很多普通的百姓,终其一生都挣不到这样的财产。 可是没想到中年贵族这话刚喊出来,旁边又站起来一名年轻的公子。 那公子大声喊道:“本公子也愿意出一百金。” 公子说罢,马上就引来了大家讶异的眼光。 原本众人想到,这人莫不是耳背。 人家前一个人都已经说出一百金了,他还说一百金,也显露不出他的优势啊。 可是慢慢的就有人发现不对了。 有人惊讶地叫了一声,“那人不就是吏部尚书陆彦师家的公子吗?” 众人才明白,原来这厮不想多出钱,故而想以势压人。 果然,那中年贵族一听说,这人竟是吏部尚书的公子,也只能灰溜溜地撤退了。 他本来就只是一个落魄贵族,如何比得过正红的吏部尚书。 横竖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已,因此得罪了吏部尚书家的公子不值得。 吏部尚书的公子见到他这副样子也表示十分的满意。 谁知道这吏部尚书的公子一出面,马上就引来了另外一个人的不满。 堂下马上跑出来一个身高六尺,高大魁梧,壮得和头牛一样的郎君。 这位牛公子大喊一声,“我也出一百金。” 那吏部尚书的儿子一听到这话,心中一阵火起。 他马上转过头来,看看到底谁吃了狼心豹子胆,虎口夺食。 可是他转过头来一看,却发现那人是认识的。 毕竟大家都在洛阳这一片混,官面上的人物和各家的子弟多少都认识一些。 他发现这跟他争的人,竟然是右卫大将军于仲文家的公子。 这世道那么乱了,耍笔头的人到底是玩不过拿刀拿枪的人。 哪怕他的父亲是吏部尚书,这个事情也一样。 于是,这吏部尚书的儿子也败退了。 一开始的时候,那堂上的老鸨看到下面的人,很快便把这个价格炒了起来。 不出两个回合,便炒到了一百金,她也是满心欢喜。 可是她没想到,这个价格上了一百金,就都不往上涨了,反倒开始比起家世来。 呸,一群穷鬼。 不过,今天老鸨这个亏,还真是亏定了。 她叹了口气,站了出来说道:“众位郎君,稍安勿躁。” “众位郎君的诚意,奴家和怜月已经知道了。” “可是,怜月早已经心有所属,恐怕要诸位失望了。” 堂内的众人听到这话,瞬间发出了一阵阵的议论声。 而二楼的裴璟听了这话,也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台上的老鸨。 他瞬间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这老鸨是在给人下套的。 现在大家都在争着那个花魁怜月而不可得,但是此时的老鸨却说对方心有所属了,还专门广而告之。 这不就是为那人找麻烦,故意让那个人得罪整个堂中的所有客人。 如果他们是真的有结好的善意,又或者那个花魁真的看中了哪一个郎君,也应该在私底下悄悄地过去找人,而不是这样闹得大张旗鼓的。 堂中的人怨沸腾,而此时台上的老鸨,却抬头向裴璟他们这个厢房看来。 此时的裴璟看到老鸨的眼神,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果然,老鸨说道:“花魁怜月看中的郎君,正是二楼的裴璟裴郎君。” 此时的裴璟,已经听到一楼和隔 壁厢房传来的阵阵惊讶声和质疑声。 某些消息灵通的人们,大多想到前段时间有一名将军,在辽东以八百骑兵踏破了高句丽大营。 这是堪比三国时甘宁百骑踏曹营的,又堪比张八百破孙十万的战绩。 可是这样的将军,竟然如此的年轻。 至于大多数发出质疑声的人,则都是孤陋寡闻的,并没有听说过什么赔净,赔钱的。 这些人看着裴璟小白脸的样子,传出了种种的怪话。 “小白脸就是招人稀罕。” “我家的狗长得都比他英俊。” “他凭什么!” “看他身体那么壮,莫非那花魁怜月也喜欢壮的?” 裴璟心底冷笑了一声,这老鸨明明知道他是谁,竟然还敢玩这样的花招,看来这林海小筑背后的人,恐怕也绝对不简单。 这边林海小筑老鸨已经过来,请裴璟前去赴宴了。 裴行俨和薛万均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但是灵醒一点的秦琼和薛万彻,却是有些担忧。 秦琼上来低声说道:“将军,要不我们掩护你先撤。” 裴璟扬了扬手,并没有接受对方的建议。 虽然他已经看出了这个事情有所不对,但是却并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安全。 这个林海小筑,虽然他还不清楚幕后的主人是谁,但是想必上层的世家大族,都应该是知道的。 他只需要回去问一下他的祖父,也大概能把对方了解得八九不离十。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林海小筑背后的人是关陇军事贵族,也不敢对他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若是他被请过去出了事情,那背后的老板,可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它也是屎了。 裴璟整理了一下衣冠,跟着那个老鸨,就要往后院走去。 剩下的裴行俨几人想要跟随,竟然被那龟奴拦了下来。 几人还刚想发怒,裴璟已经挥了挥手,他们只能够老老实实的在此等候了。 第九十章 日理万机 老鸨亲自带着裴璟,走到了后院。 这里建有不少的小院子,裴璟乍一眼去看,整个后院竟然占地有将近十数亩之广,倒是占了小半个集贤坊。 可见林海小筑背后的主人,或林海小筑主人背后的家族实力之强。 花魁怜月则是一个人居住了一个院子。 以她在林海小筑的地位,自己一个院子也是正常的。 老鸨只是将裴璟引到小院门口之后,便独自离去了。 这一点倒是有点出乎裴璟的意料,他以为对方还要进去给他介绍介绍呢。 裴璟也不惊慌,在婢女的引路之下,走进了这座小院。 进了小院,让他颇为意外的是,这小院花草布置得也是极美,很是让人赏心夺目。 让人完全看不出,这里竟然是一个花魁的小院。 裴璟暗想,这花魁看起来也是个风雅之人。 只不过,不知道她皮囊下面,隐藏的是一副怎么样的灵魂。 裴璟十分相信,这小院子里面所表现出来的只是一个表象,真正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就比如说他,也是如此。 他一直装作一副好色之人的样子,难道他就真的是好色之人了吗? 当然,如果他拿这话去问,刚才那两个被他揉捏得不成样子的粉头,那两个粉头一定很坚定地告诉他。 他是! 裴璟不惊慌,想看看对方耍的是什么把戏。 婢女看到裴璟有些发呆,又伸手往房间里面引了一引,说道:“裴郎君,里面请!” 裴璟回过神来,接着跟婢女往里面走。 直到走进了一个清新雅致的房间。 裴璟的眼前也出现的一个美人,正是他刚才在大堂见过的花魁怜月。 此时的花魁怜月正在泡茶,泡的是这个时代的茶。 那茶里面掺杂着大量的香料,裴璟看着实在没有什么食欲。 那花魁看到了裴璟进来,微微一笑,垂首施了一礼,素手直往她对面的座上引了一引。 “裴将军,请上坐。” 裴璟看了看花魁怜月,发现此女细看之下,比起远看可要美丽得太多。 这身材也是娇俏万分,只可惜花魁怜月跪坐着,裴璟也看不到他最想看的腿。 此时的裴璟面无表情,竟开始脱起了身上的袍服。 这个举动,可把花魁怜月也是吓了一跳。 她有些惊讶的问道:“裴将军这是做什么?” 裴璟一脸正经的样子,说道:“花魁也快点脱吧!” “我日理万机,办完事之后还要早点回去呢!” 说着,裴璟手上依然不停,还在解着自己的袍服。 此时的他已经解开了上身的衣服,把块块结实的肌肉露了出来。 裴璟的身上还有一些细小的伤口,这是近十年的军旅生涯,给他留下的烙印。 花魁怜月已经有些着急了,一把按住了裴璟,还想去解裤子的手,“奴家卖艺不卖身!” 只见裴璟甩开了她的手,说道:“这个世上怎能有这样的道理,本将军本来就是来找快活的。” “如今本将军还不曾快乐,便被你们叫到了后院来。” “此时本将军的裤子都快要脱了,花魁竟然跟本将军说这样的话,你的良心就不痛吗?” 说着,裴璟又想去解自己的裤子。 花魁怜月看到裴璟这副无赖的样子,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她只能连忙又上来按住了裴璟的手,哀求地说道:“郎君,奴家错了!” “奴家这里真的接待不了。” 裴璟看到的花魁怜月的脸色不似作伪,也觉得十分无趣,觉得一切都乏然无味了。 “当真不行?” 花魁都已经快哭了,说道:“确实不行!” “要不奴家给将军找两个合适的姐妹,包将军满意。” 裴璟听罢,又是一副惋惜的样子,说道:“噢!那倒是不必了。” “本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花魁怜月:“” 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恼怒。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裴璟就是来这里消遣她的。 她放开了裴璟的手,背过身去,冷冰冰地说道:“裴将军,奴家身体不适,不能招待了。” “还请裴将军原谅,请 就此离开吧!” 裴璟摇摇头,也觉得有些无趣。 他身上的衣服,又一件一件地重新穿好了,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将军就不打扰了,祝花魁你生意兴隆。” 花魁怜月听到这个混账话,心里又是一阵气闷。 她甚至有点怀疑,这裴璟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气死她。 等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花魁怜月才把头重新扭了回来。 她暗暗地有些着恼。 这个计划算是失败了。 她原本找这裴璟过来,就是受家主的命令,想要给他找一些麻烦,以及暗示一些消息的。 可是没想到,这裴璟来了之后,竟然弄出了这样的一桩桩事情,让她白白浪费了一番布置。 怜月心里百般无奈,可是家主的吩咐,又不得不做。 她一跺脚,从内房他隐秘处,拖出来一口箱子。 然后她贴身地掏出一把小钥匙,咔嚓一声,把箱子给打开了。 等到裴璟走出的大堂的时候,大堂里面的人都还没有散去。 不少的人都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他们一直心心念念着,想要得到的女人,今天可能就已经被人家糟蹋了。 老鸨虽则再三保证,今天那裴璟将军,只是进去与那花魁怜月谈谈风花雪月,不会再有其他。 可是大堂里的人,是半点都不相信的。 他们不是不相信花魁怜月,而是不相信那裴璟。 郎君们看裴璟这一副高大魁梧的样子,他要是有不轨之心,那花魁怜月反抗得过来嘛! 不过,就在堂上的人不停的发出哀嚎之时,裴璟还真的从后面出来了。 只见大家都有点惊叹,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 恐怕这厮进去连一刻钟都不到吧! 有不少人都在暗想,看着这是那么高大魁梧,难道也是个虚的? 大家想想又不对,这厮要真是个虚的,又怎么能从辽东一路杀回来。 裴璟一边走着,还一边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着话。 说是自言自语,但是裴璟这个声音着实不小。 “这花魁怎么会是个男的?” 第九十一章 大将投靠 大家都被裴璟这句话给惊呆了。 那个花魁怜月竟然是男的? 这一句话就好像在整个大堂内投下了一个巨大的炸弹,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怎么可能! 难道他们之前那些投食c打赏都是投给一个男的吗? 绝大多数的人都觉得十分恶心。 当然,也不排除有一小部分的,不为人知的郎君,反倒感觉更加兴奋了。 不过,大多数的人都还是正常人。 一个腰大半圆,看样子就知道是腰缠万贯的中年豪商,连忙上来拦住了裴璟。 “裴郎君,你刚才说什么?” “那花魁怎么可能是个男的?” 裴璟仿佛这个时候才如梦初醒,显得有些茫然地说道:“花魁是男的?” “我什么时候说花魁怜月是男的了!” “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凭空污人清白。” 大家听了这话,用便秘一样的眼神看着裴璟。 如果那花魁没有什么异常,那你怎么进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出来了。 虽然他们也知道那花魁怜月卖艺不卖身,是不可能那么简单就将自己交出去的。 但即便如此,这裴璟如果还是个正常男人的话,就不可能那么快走出来。 花魁怜月如此一个尤物,谁不想与她多多亲近一些。 大家反倒更加确定了,裴璟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事情,所以才匆匆离开的。 就比如说,他真的发现了那花魁怜月是男的,实在做不出那等强人锁男的事情,才匆匆离开的。 大家越想越有可能。 有几个人还想上来继续追问裴璟。 可是此时此刻,裴璟麾下的那几员将领,还有他的亲兵们,都来到了他的身边,将裴璟与那些人隔开了。 随后他更是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临海小筑,骑上了自己心爱的黑驴马,哒哒哒,哒哒哒,往远处走。 郎君们看到裴璟那些亲兵一身煞气的样子,也不敢追上去。 他们只能够将目标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就是临海小筑的老鸨。 大几十上百号人,把那老鸨团团围住了。 老鸨露出了哭一般的笑容,看着身边的这些客人。 她也像那花魁怜月一样,对那裴璟恨得咬碎了牙齿。 这厮可给她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不过,老鸨心里也不得不暗暗地赞了一声,“好狡猾的贼子!” 她刚才故意在众人的面前,伪装成那花魁怜月要将裴璟召为入幕之宾的样子,就是为了让对方得罪这一百多号人。 能来临海小筑的客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不是有权就是有钱。 虽则看起来这些客人与裴璟萍水相逢,不过是两边因为争风吃醋的原因,惹上了一点小小的不快。 以裴璟的家世,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去为对方。 可是日后若是真有什么机会,裴璟要办什么小事,刚好又落在了他们的手上。 那他们难免就会想起今天的不快,在某些小事情上面稍微卡上一卡,也是绝对可能发生的事情。 虽然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是很多时候小节就能毁了整件大事。 老鸨也不知道幕后的家主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还是照做了。 可她又万万没想到的是,裴璟从后院走出来的时候,仅仅就用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化解了他们刚才下的套子, 这裴璟看着年纪轻轻,可是行起事来滴水不漏,如同一个多年的老狐狸一样。 这让他们丝毫占不得半点便宜,反倒还为他们自己带来了大量的麻烦。 周围的客人纷纷的围住了老鸨,吏部尚书家的公子最为愤怒。 花魁怜月每次出场,这位陆公子都前来捧场,每次都还打赏不少。 可是这一次,他竟然听说,打赏的极有可能是一个男子的时候,他愤怒了。 他大声骂道:“老鸨,你们这黑店,怎么敢用男人来伪装成花魁,骗我们这些纯情小郎君。” 那个老鸨都快要崩溃了,着急地说道:“陆公子,这都是误会呀!” “花魁怜月确实是女儿身,我们怎么可能会拿一个男子,来伪装成花魁呢?” “何况众位郎君,不是都看到了嘛!” “我们家花魁长得如此婀娜多姿,又怎么 可能是一个男儿身呢!” 谁知道在场的这些人,都是见多识广的。 什么婀娜多姿的男儿身,他们可是见得多了,一点都不出奇。 这句话反倒让他们引起了更多的怀疑,更多的人将这老鸨纷纷围了起来。 客人们纷纷表示,要让花魁怜月出来,给他们证明自己并非男儿身。 至于怎么证明,那当然是脱了衣服让他们看了。 老鸨但凡脑子里面装的不是屎,也不可能让花魁怜月出来给大家验明正身。 可是一时半会之间,她又确实没有办法证明,花魁怜月是一个女儿身。 这个情况就这样僵持了起来,林海小筑今天晚上,可见是没有办法做生意了。 这边的裴璟已经骑上了黑驴马,带着麾下的战将们往回走。 其实薛万均也有些好奇,“兄长,那花魁怜月真的是女儿身吗?” 裴璟听了这话也是笑了笑,看着薛万均,有些没好气的骂道:“你说呢!” 大家看到裴璟的这个表态,都不由得莞尔。 薛万均这个憨子,脑子也转过了弯来了,不得暗赞一声,“果然是兄长,果然高明啊!” 裴璟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月黑风高的,几个人骑着马在路上走着,还一边聊些趣事,也颇有意思。 那些巡城兵丁看到他们,虽然认不得裴璟,但还是认得薛万均兄弟的,也不敢前来阻拦他们。 这个时候,薛万彻突然说上了一句这样的话,“兄长,不如我们都跟你混吧!” 裴璟突然听了这句话,当场一愣。 他本来就想把身边的几人收到麾下。 可是没想到这个事情他没提,对方倒是先提出来了。 他勒住了黑驴马,然后看了看这薛万均兄弟,甚至还看了看这秦琼。 他发现这几个人的眼神,都颇为坚定。 裴璟认真地看着薛万均,问道:“你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第九十二章 刺客信条 只见薛万均很直白地说道:“我们本来就是从军打仗的,去哪里都是打仗。” “但是跟着兄长混,我们兄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能不畅快吗? 谁敢带着他们几百人,就往几万人的敌大营里面闯。 薛万均本来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只渴求刺激的性子。 他们本来跟着父亲薛世雄打仗,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畅快淋漓的感受。 薛世雄对他们的管束太多,薛万均与薛万彻骨子里的那股冲劲,完全发挥不出来。 他们早就已经憋坏了,自从跟了裴璟之后,那才是鸟上天空,龙入大海。 裴璟当然是希望,这几个人能归入到他麾下的。 只是这薛万均兄弟,毕竟是薛世雄的儿子,这个事情处理得不好,反倒适得其反。 他看了一下薛万均兄弟,问道:“薛伯父能答应这个事情吗?” 只见薛万均意得才满地说道:“兄长放心,这个事情只要你答应了,我保证说服父亲答应。” 裴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不过,这个事情到时候还得跟杨广提一提,看一下对方是个什么反应。 如果对方不答应,他就只能以后再想办法。 裴璟感到有点好奇,拨停了黑驴马,问道:“你们既然想要跟随我,那你们知道我下一步的打算是怎么样吗?” 他这话一问出来,薛万均竟马上就说道:“将军是想谋求幽州总管的位置吧?” 这一下倒是让裴璟有些惊讶了,他一直以为这薛万均是个憨子,没想到对方竟然对他的心思考虑得如此灵通。 薛万均看到裴蕴有些惊讶,一直被智商压制的他,也感觉抢回了一城。 他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其实也不是他的智慧有多么的高。 他说道:“我们把这一次在幽州的经历,都告诉了我的二兄,这是他推测出来的告诉我们的。” 薛世雄和薛万述如今不在洛阳,此时河东薛家在洛阳的主事,就是兄弟二人的二兄薛万淑。 裴璟点了点头,这个事情如果是薛万淑推测出来的,那就正常了。 在历史上,这薛万淑也可也是一个颇有智慧的人。 裴璟还真有点羡慕薛世雄,足足生了五个儿子,可是个个都是人才。 只是他们最后的结果,都并不如何的好就是了。 裴璟觉得以后若是真的有机会,还真的要把这薛氏兄弟五人,全部收拢到麾下。 虽然薛万均把裴璟的目的点明了,但是他们也没有继续再往下深聊。 按理说裴璟想要回到幽州任职: 一来是因为他个人的报负。 二来,或许为了以后能再伐高句丽,替那些战士在辽东的袍泽报仇。 但是薛万均兄弟跟随裴璟,已经将近有大半年的时间了。 在没回洛阳面之前,他们几乎每天都见面,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算是一同共赴过生死的兄弟。 他们虽然认为裴璟是一个正直的人,但是他们也感受到了一些别的苗头。 至于是什么的苗头,他们一时半会也还没有弄清楚。 薛万均自嘲地笑了笑,不管兄长怎么想,反正只要兄长不跟那杨玄感一样举旗造反,连累他们死全家就是了。 应该不会的吧! 薛万均又偷偷看了一眼裴璟,“嗯,兄长长得那么正直,应该不会的!” 几个人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仍然是闲谈着往回走。 几个人都是顶尖的武将,就在这个瞬间,他们心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裴璟大喊一声,“有刺客!” 几人一个翻身,从马上翻了下来,利用战马挡住了自己的身躯。 黑驴马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当成挡箭牌了。 牠心中有些不满,牠的感觉很灵敏,也感觉到了危险。 可是牠的马蹄刚抬起来,裴璟就恶狠狠地对牠说,“别动!” 牠又乖乖地把马蹄放了下去。 相比于刺客,还是主人比较危险。 其实牠身上披着一件皮铠,起码能挡箭,便是中了箭也不会要牠的命。 本来裴璟故意将牠装扮成一个这个样子,就是想到了可能有这种情况的发生。 几人向四周扫视着,这个时候东北方的屋顶 上射来了一只弩箭,射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 射完箭之后,那黑衣人翻身便离开了。 秦琼擎着他的双锏,联同着薛万均就想去追。 可是却被裴璟喊住了,“都回来吧,那个人没有恶意。” 裴璟明显感觉到,这次弩箭的目标,并不是他们。 如无意外,弩箭上应该有别的玄机。 这个时候,裴行俨已经从旁边的树上,将那支弩箭拔了下来,递给了裴璟。 果然,弩箭上面绑着一封书信。 书信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死士在伊阙县的独孤阀庄园内。” 裴璟看了这张纸条,心底一沉。 他知道这个刺客,很有可能要给他们传递什么信息。 但是他没有想到,传递的信息竟然是这个。 他心思一转就已经猜到,这些人所说的死士,到底是什么死士。 恐怕说的就是那一支袭击丹阳公主的死士。 裴璟多少已经知道一些消息的,如今皇帝到处派人,寻找死士的踪迹,可是到头来一无所获。 没想到皇帝派出的人,到处找遍而不得的死士踪迹,竟然落到了他的手上。 裴璟并不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假,反正他又不会亲自冲在前头。 因为对于他来说,获得这个消息,甚至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除了会得罪独孤阀之外,百利而无一害。 起码,他除去了一个心头大患,不用担心那些死士会报复他。 他只要把这个消息上报了,那就是一番大功。 甚至裴璟冷笑了一声,这个消息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他真的会得罪独孤阀吗? 恐怕也未必吧! 藏得那么死的死士踪迹能被传出来,说独孤阀之内没有内奸,谁都不相信。 甚至裴璟看来,那独狐阀的内奸来头还真不小。 此时,裴璟感觉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而很熟悉的香味。 他拿着这封信放到鼻翼处,轻轻地嗅着。 上架感言 兄弟们,这本书明天要上架了! 这是二师兄的第二本书,这本书看收藏量来说,比我第一本书好了足足十倍。 首先要谢谢编辑田七大大的指导,其实如果没有她的指导的话,这本书的成绩,绝对不会有现在那么好。 同时,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进步了。 另外我还要谢谢这段新书期以来,给我打赏c投月票和投推荐票的兄弟们。 谢谢你们! 说真的,我从来没有收到过那么多的打赏,尤其是大号被封用小号兄弟的打赏,确认惊呆了我。 我一个扑街也没能想得到,我能有今天的那么多打赏。 还是睾处可深含 悼武华夏 书友20190913223316571 泠人 我想要猪一样细的腿鸭 然然青石镇 我去你是不是傻 雪下无枯衣学徒 也谢谢你们! 其实无论是打赏我,给我投月票还是给我推荐票,我都是感谢的! 这里我要感谢一个兄弟,就是别拦着朕没病兄弟。 之所以要提到你,是因为之前一直没有感谢过你。 谢谢你,坚持每天都给我投一张推荐票,虽然真的只有一张,但是很感谢也很感动,谢谢! 其他还有很多给我投月票和推荐票的兄弟,我就不一一感谢了,这里也谢谢你们。 对了,我看到有一些上本书的老读者也跟过来了,这里也给兄弟们唱个肥喏! 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另外这本书明天就要上架了,多的不说了,起码从明天开始每天三更是绝对少不了的。 如果成绩好的话,以后每天变成四更,或者五更,也都不是问题。 另外啊,二师兄也厚着脸皮说一下打赏的事情了。 60加一更 不,这个六十不是说单次,而是累计的也算。 反正二师兄看到累积够六十了,就加一更呗。 不过说真的,这个事情的话,大家看自己的能力来,虽然多少我都能更。 一天十章,我也能更 但如果是学生的话,我就不建议打赏了,自己留点钱用呗。 真的! 另外,再一次,再一次,感谢大家! 谢谢! 牛角的二师兄敬上! 兄弟们,这本书明天要上架了! 这是二师兄的第二本书,这本书看收藏量来说,比我第一本书好了足足十倍。 首先要谢谢编辑田七大大的指导,其实如果没有她的指导的话,这本书的成绩,绝对不会有现在那么好。 同时,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进步了。 另外我还要谢谢这段新书期以来,给我打赏c投月票和投推荐票的兄弟们。 谢谢你们! 说真的,我从来没有收到过那么多的打赏,尤其是大号被封用小号兄弟的打赏,确认惊呆了我。 我一个扑街也没能想得到,我能有今天的那么多打赏。 还是睾处可深含 悼武华夏 书友20190913223316571 泠人 我想要猪一样细的腿鸭 然然青石镇 我去你是不是傻 雪下无枯衣学徒 也谢谢你们! 其实无论是打赏我,给我投月票还是给我推荐票,我都是感谢的! 这里我要感谢一个兄弟,就是别拦着朕没病兄弟。 之所以要提到你,是因为之前一直没有感谢过你。 谢谢你,坚持每天都给我投一张推荐票,虽然真的只有一张,但是很感谢也很感动,谢谢! 其他还有很多给我投月票和推荐票的兄弟,我就不一一感谢了,这里也谢谢你们。 对了,我看到有一些上本书的老读者也跟过来了,这里也给兄弟们唱个肥喏! 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另外这本书明天就要上架了,多的不说了,起码从明天开始每天三更是绝对少不了的。 如果成绩好的话,以后每天变成四更,或者五更,也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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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现在这个事情,倒是也算是颇为重大,便直言:“祖父,孙子有事情与你商议。” 裴蕴看到孙子如此认真的样子,脸上也稍微严肃了一些。 他侧身让孙子进了房间,两个人相对坐好。 裴璟给自己的祖父倒了一杯酪浆,再从怀里将他得到的那一封信件拿了出来,递给了对面的祖父。 裴蕴看到孙子递给他一封信件时,也显得有些惊奇。 他顺手接过便浏览了起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横竖上面就一句话。 看完之后,裴蕴又闭上了眼睛,开始思考了起来。 裴璟并没有去打扰祖父思路。 等到裴蕴再睁开眼睛,显然已经有了几分把握。 他看着裴璟,问道:“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裴璟想了一想,坚定地说道:“孙儿认为这上面的内容是真的。” 裴蕴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伊阙县确实是个藏兵的好地方,也难怪陈昱那伙人查不到。” 杨广虽然依靠老宦官陈昱,建立了一套情报打探的机构。 但实际上,这机构的能力是远远比不上,后世赫赫有名的锦衣卫的。 同时,独孤家所选择的这个藏军地点,也十分的有意思。 伊阙县位于洛阳的西南部,境内多山,最有名的莫过于伊阙山。 同时伊阙县这个地方,又有伊水流经,地形地势颇为复杂,是一个藏兵的绝好地方。 如果藏兵的这个庄子,刚好能够自给自足,减少外来物资采购的话,就更难被发现了。 裴蕴抬起头来,看着这个他最得意的孙子,又问道:“这个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裴璟露出了奸商般的笑容,说道:“当然是把这个消息禀报给朝廷了,要是查实了,那可是一个大功啊!” 裴蕴笑着点了点头,显得十分满意。 当然,其实也没有第二条更好的路子了。 他看到孙子最近有了那么大的进步,也想再考一考对方。 “乖孙,你为什么会选择把这个消息告诉朝廷,而不是拿来跟独孤阀的人做交易呢?” 裴璟冷笑了一声,说道:“祖父说笑了!” “这个消息如果是孙儿自己打探出来的话,孙儿还真的有点兴趣拿来跟独狐阀做交易。” “可事实上,孙儿认为这个消息,恐怕就是独狐阀的内奸流传出来的,并且这个内奸的地位绝对不低。” “孙儿甚至有点怀疑,出卖他们的,会不会就是独孤阀的家主了。” 裴蕴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孙子果然是长大了,连这一点都能想得到。 他幽幽地说道:“乖孙也不用怀疑了,这个事情十有八九就是独孤篡做的。” 裴璟闻言一愣,他刚才也不过随意那么一说。 可这个事情虽然在情理之中,却又太过于在意料之外了。 他对这里面的事情,也感到有些好奇,连忙问道:“ 祖父,这是为何?” 裴蕴还是笑了笑,说道:“暂且不忙,你先喝口水,祖父细细为你说来。” “你可知道独孤阀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是谁?” 裴璟想了想,说道:“独孤阀能达到今天这种境地,最直接的功劳当然就是文献皇后独孤迦罗了。” “但是要是说到,最根本奠定这个独孤阀基础的人,那得是北周的独孤信。” 裴蕴感到十分满意,意有所指地说道:“那这样说,你可明白为什么独孤篡,要做这样的事情了?” 裴璟心里一惊,这下他什么都想明白了。 独孤信,别名独孤如愿,字期弥头,云中(今山西大同)人,西魏c北周将领,八柱国之一。 他是西魏元勋宿将,战功卓著,曾平定三荆c收复弘农c攻克沙苑等,镇守陇右近十年,治绩突出。 北周建立后,他被晋封卫国公,死后谥号为景。 独孤信的一生之中,一共有三个妻妾。 如罗氏,生独孤罗。 郭氏,生独孤善c独孤穆c独孤藏c独孤顺c独孤陀c独孤整c明敬皇后c元贞皇后。 崔氏,生隋朝文献皇后独孤伽罗。 这其中的独孤罗,就是独孤信的长子,也就是隋文献皇后独孤伽罗异母长兄。 独孤信跟随孝武帝入关后,襁褓中的独孤罗被高欢囚禁,直到独孤信死后才被释放。 独孤罗生活贫苦不能养活自己,北齐的独孤永业和他是同宗,看到后很怜悯,为他置办了一点田宅。 北周灭了北齐之后,独孤罗的七妹独孤伽罗找到了他,赠送了丰厚的财物。 隋朝建立后,独孤罗继承了父亲独孤信赵国公爵位,担任高官显职,官至凉州刺史,太子卫率,于开皇十九年去世。 而如今的独孤阀的家主独孤篡,正是独孤信的嫡长子。 显然这是独孤家起了内讧,甚至这个内讧还不小,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 第九十四章 乃祖之风 裴璟尝试性地问道:“这独孤阀的死士,难道并不掌握在独孤篡的手里?” 裴蕴点了点头,“不止如此,独孤篡如今跟个废人差不多。” “其实就是当年独孤阀家主之争的时候,留下的伤患。” “当时不知道是谁,派出了杀手前往刺杀独孤篡。” “最后人当然没杀成,但是也让他大伤了元气,身体直到现在都养不好。” “有不少人怀疑,这个事情应该就是独狐善做的。” “而负责出手的人,就是独孤阀的死士。” “在这样的种种矛盾之下,这批独狐阀的死士,对于独孤篡这个家主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 “所以将这批死士亲手毁掉,甚至连同独狐善一起做掉,就很可能成为了独孤篡现实的想法。” 裴蕴又看了看自己的孙子,接着说道:“其实这个独孤善跟你还有一些渊源,他有一个儿子就是被你亲手杀掉的。” 裴璟:“” 他想了想,他亲手杀掉的独孤阀中人,就只有一个了。 “独孤鸿?” 裴蕴点了点头。 祖父这样说,就更坚定了裴璟要将这个消息上报给朝廷的决心。 既然大家都是仇人了,那他肯定也要加把劲,一同弄死独狐善。 恐怕这也是独孤篡要把那些死士的位置告诉他的根本原因。 其种程度上,他与独孤篡也可以说是同盟的关系了。 裴璟甚至怀疑,独孤篡是否已经另起炉灶,建立另一支独狐阀的武装力量。 就比如说,那个给他送信的刺客,就肯定是出自于独孤篡的武装。 裴璟突然想起一个事情,向祖父问道:“祖父,孙儿想问一下,那个林海小筑,是否就是独孤篡的?” 裴蕴听得这话,倒是觉得有点意思,“那种地方少点去,对身体不好。” 裴璟:“” 裴蕴笑了笑,他也知道自己的孙子是一个有把持力的人,也不再多说了,免得孙子脸皮薄挂不住。 他只是问道:“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难道你还想把那林海小筑盘下来,自己当幕后主人不成?” 裴璟笑了笑,祖父这就是在打趣他了。 他把自己的推测,都说了出来,“我怀疑给我送信的那个人,就是出自于临海小筑的。” 裴璟这里倒是没有说明,他是如何推断出来的。 裴蕴看见他没说,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说道:“这个事情,我倒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林海小筑的背后主人,来头确实不小。” “祖父我都一把年龄了,那些地方毕竟去的不多。” 裴璟听了这话,也是用微妙的眼神看了一眼祖父。 裴蕴刚才说的是他去得不多,并非说的是他没有去过。 祖父既然不知道,那他以后再自己去打听就好了。 裴璟站了起来,“祖父,既然如此,孙子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裴蕴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祖父也要休息了,年纪大了不中用,早早就困了。” “这两天你也多准备一下,想来陛下要见你的日子,就在这一两天了。” 裴璟点了点头,便退出了房间。 裴蕴看了看孙子离开的背影,想到了今天杨广暗示他的事情,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如何去抉择。 既然这个孙子那么有本事,到时候还真得问问他的意见。 第二天一早,兵部的人就来了裴府。 那兵部员外郎看到裴璟,也觉得有些发虚。 对方可是亲手宰过一个兵部员外郎的,结果还什么事都没有。 他顶替的正是那个王芗远的位置,也有点怕对方看他一个不顺眼,顺手就把他宰了。 裴璟看到那员外郎的样子,心里也觉得有点好笑。 现在又不是战时,他也不是一个杀人狂,总不能见到一个兵部员外郎就杀一个。 “裴将军,明日的上午,陛下召见你,请务必稍作准备。” 裴璟也是没有进过皇宫,那员外郎还对他进行了一些礼仪上的培训。 不过,兵部员外郎说是要裴璟准备一下,可是他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准备的。 第二天。 裴璟早早地起来,在杜若和朱筱两女的伺候下,换了一套崭新的军服。 他 如今已经顺利地和两女完成了大被同眠的任务,缓解了两女之间的矛盾,维护了家庭的和谐团结。 维护家庭团结,就是那么简单。 接着,他出门骑上了自己心爱的黑驴马,“哒哒哒”“哒哒哒”地就往皇宫赶。 等他到了皇宫之时,便早有专门的人在宫门处等着他了。 裴璟出示了自己的印信,那内侍便带着他往宫里走。 他也是第一次进入皇宫,毕竟初来乍到,为避免给有心之人留下话头,裴璟也不敢四处张望。 那内侍将他引到一处偏殿等候,便自顾自地走了,接下来的可就不是他的工作了。 裴璟发现除了他之外,还有好几个官员在偏殿等着。 此时并不是与这些人攀谈的时候,几人相互稍稍一施礼,他便自己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接着大家都没有说话。 来到这里的官员都明白,这里可不是什么联谊交友场所。 若是在此地随意高谈阔论,很容易就会被定上一个失仪的罪名。 裴璟看到在此等候的官员如此之多,心里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谁知道他刚坐下没多久,已经有一名宦官前来呼唤他,让他前去面圣了。 那名小宦官脸上带有几分桀骜,“校检左屯卫裴璟将军,至尊召见。” 裴璟站了起来,跟着那名宦官就走。 等到两人转出了殿外,裴璟看到左右无人,突然快走两步,往那边宦官的手中塞上了一块东西。 那小宦官只感觉手上一沉,不露深色地便将手缩回到袖子里面。 等他再把手伸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那小宦官再看着裴璟的眼神,已经带了三分亲近。 “裴璟将军客气了,奴婢不过是一个殿前伺候的小小宦官,如何敢接受将军的馈赠。” 裴璟笑了笑,“祖父常常教导我们,礼多人不怪,况且不过是小小意思,实在不成敬意。” 那小宦官也是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话。 十金塞到手里,还说不算什么的,这裴氏之人果然是大气。 这小裴将军果然很有乃祖之风啊! 第九十五章 伴君如虎 那裴蕴也是很喜欢给他们这些小内侍塞一些小礼物。 想不到这小裴将军如此的年轻,竟然也颇有乃祖之风。 果然这一家人都能身居高位,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只见裴璟看到双方的关系,已经差不多了,便张嘴问道:“内侍,不知今天至尊的心情怎么样?” 那小宦官听了裴璟这话,也是叹了口气,说道:“裴璟将军,这话要是别人问奴婢,奴婢是万万说不得的。” “毕竟这宫内嘴巴不严,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容易有大祸的。” 裴璟心中骂了一声,马上又在小宦官的手里,塞上了一块金子。 那小宦官手腕一转,金子马上又不见了。 这手本事没有个几年的收礼经验,是绝对锻炼不出来的。 只见小宦官又收了一次礼之后,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废话。 只见他又叹了口气,说道:“这还不是那什么桃李子,杨花落的事情。” “前几日也不知道怎么了,那御花园里不少的杨树都枯死了,剩下没死也都病殃殃的样子。” “反倒是那李树花开的颇为壮观,枝叶也显得越发茂盛了。” “昨天夜里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个事情禀报到了至尊处,惹来了至尊的大怒。” “今天一大早,至尊便让人把御花园里,所有的李树都给伐倒了。” “裴将军待会进到御书房里的时候,可得小心点说话,不然的话恐怕会有大祸啊!” 裴璟听完了这些话,才觉得他花了这二十两金子,确实是值得的。 起码他把杨广此时的心情,给摸得透透彻彻的,也算是为自己避开了一个坑。 等到了御书房外,裴璟就站在殿外,那小宦官独自进入殿内禀报。 不多一会儿,他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鸭嗓,“宣检左屯卫将军裴璟觐见!” 裴璟再次整理了衣冠,老老实实地走进了御书房内,又乖乖地走到了该到的位置,接着便开始行礼。 这是昨天兵部的人给他讲解礼仪的时候,一一讲过的。 就连他该站立位置的参照物,那员外郎都已经讲了,就是旁边的一个铜鹤香炉。 此时的裴璟又觉得,昨天那个兵部的员外郎,也确实是不错了。 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尽量不砍他的脑袋。 杨广这两天来的心情,确实不怎么好。 关陇军事贵族,各地的乱匪,就连御花园的杨树c李树,都在给他添堵,让他的心情越发的烦躁。 直到今天他看到了这个为他做了遮羞布,让他掩饰了第二次征讨高句丽失利,挽回了他面子的裴璟。 他心情居然没来由地好转了许多。 杨广笑了笑,说道:“抬起头来吧!” “朕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爱卿,爱卿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了!” 此时裴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杨广。 就这一眼,竟让裴璟都有些惊讶,忍不住的说了一句,“至尊,你瘦多了!” 杨广听了这话,本来就应该会发怒。 他是此间的天下至尊,他容貌肥瘦,又岂是他人可以评议的。 可是他看到裴璟眼睛里,还真的露出了关怀的目光,也感受到了对方说这句话时的真挚。 杨广心里也不由得软了下来,说道:“近来天气炎热,宫中的吃食不合朕的胃口,倒是要爱卿挂念了。” 裴璟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连连告罪。 杨广看到裴璟彬彬有礼的样子,温言说道:“朕当初让你率军掩护大军撤退,本来以为爱卿能够顺顺利利地为大军断后,就已经十分不易了。” “想不到爱卿在辽水的边上,竟然还给朕带来了一个如此之大的惊喜。” 裴璟听了这话,心里没有丝毫的放松,反倒是深深地施了一礼,认错道:“请陛下责罚!” 杨广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却假装不知,乃问道:“爱卿何错之有?” 裴璟苦笑了一声,“臣在返回辽水以西后,又重新返回来辽水以东,与高句丽大军作战,这个坏了规矩。” 不曾料到,杨广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了起来。 “朕可从来就没有说过,让爱卿什么时候完成这个断后任务。” “什么辽水以西,什么辽水以东,不过是众人的臆测而已。” “爱卿不必担忧,你的这个大功,仍然是你的大功,朕还是会重赏 你!” 裴璟心里明白,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除非是杨广日后想起,否则谁也没有办法再拿这个事情来攻伐他。 不过他还是说道:“初始,臣不过是一腔热血,等到回了洛阳之后,祖父斥责臣,这是坏了规矩的,臣才知道闯了大祸。” 杨广摇了摇头,说道:“你那个祖父就是太谨慎了,难怪成不了大事,比起你那个叔祖可差远了。” 裴璟低头笑了笑,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臣的一家,胆子都小。” 杨广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胆子小了好,杨玄感的胆子就是太大了。” 不过,他没有再跟裴璟继续这个话题,“最近这段时间,朕的御花园里面,有不少的杨树都枯死了。” “但是有不少的李树,花却开得很好。” “这个事情爱卿怎么看?” 裴璟没有想到,杨广竟然拿这个问题来问他。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但裴璟想到了前几天,遇到李秀宁的事情,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 只见裴璟回答道:“陛下,皇宫之中,必有包藏祸心之贼子。” “臣请陛下严查!” 杨广深深地看了一眼裴璟,听了对方说的这句话,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裴璟的意思很简单,这是给他提供了一个解决方案。 御花园发生了这样诡异的事情,必然会有人将这个现象,跟那首桃李子连在一起,以图对杨氏的威望造成打击。 那些乱臣贼子难免会说,御花园之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杨氏的国运散了。 裴璟的意思也十分简单,这个事情绝对不可能是天意。 但如果不是天意,那只能是人祸了。 肯定是有人故意伤害御花园中的杨树,甚至暗中给李树施肥,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什么? 你要说没有这样的人? 真是可笑! 杨广一声令下,便是没有这样的人,也能找出一个这样的人来。 这时候,杨广看着裴璟,便就更加满意了。 “既然如此,朕就帮你求个月票和推荐票吧!” 第九十六章 睚眦必报 显然杨广对裴璟是十分满意的。 其实对于裴璟来说,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多难的问题。 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可多的去了。 就连曹操的军粮没有了,都还懂得找个仓曹官,借一个头颅先用着。 何况以杨广这样的地位,搞一搞公关,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不过,杨广接着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在宫中的杨树和李树的事情,倒是容易处理。” “朕最担心的,就是那些狼子野心之辈。” 裴璟听了这话,心里也是十分认同。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解决了这一次的问题,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问题。 其实不说别人了,就连裴璟前世从书上看到那首桃李子,再联想到后面隋朝果然是亡于李家之手,他心里对冥冥之中的事情,也都是有一些相信的。 现在? 现在他不相信了,既然他都穿过来了,那证明他才是天命之人。 “朕知道你是个聪明之人。” “这首桃李子之所以传出来,当然是有幕后的推手,爱卿认为最有可能的推手是谁?” 裴璟暗笑了一声,这个东西,还真是不好推断。 他的心目中,也是有一个怀疑对象的。 那就是李密。 仿佛除了他之外,就没有别的人有这样的胆子,还有这样的野心了。 这首桃李子本来就是在为姓李的人造势。 可是以李渊那个闷声大发财,扮猪吃老虎的性格,此时绝对不会做那么张扬的事情。 既是姓李,又是包藏祸心,再联系后面的事情,裴璟心中便已经推断,这个事情很有可能就是李密做出来的。 裴璟知道这样子无凭无据地跟杨广说,杨广也绝对不可能相信。 再者他心里有一个,更需要防备的对象。 只见裴璟脸上露出了几分犹豫,显然有些话想说,但是又不敢说的样子。 杨广刚才其实也不过是随意问一问裴璟,结果还真的看到对方脸上露出迟疑的样子,显然是有点话想说的。 这还真的挑起了杨广的好奇心。 杨广立马训斥道:“爱卿乃是堂堂正正的男儿,如果有什么话照直说来就好了,何必做这个女儿姿态。” 裴璟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又说道:“请陛下恕臣无罪。” 杨广闻言也笑了笑,“朕不是那种使大臣因言获罪的帝王,爱卿有什么话放心说来就是了。” 裴璟心中冷笑,就你还不是令大臣因言而获罪的帝王。 不过,他本来就是在等杨广的这句话。 等到杨广的话一说完,他又接着装作一副犹豫的样子。 终于在杨广都快要忍不住,要再出声斥责他的时候,他终于说了一去让杨广都有些惊讶的话。 只见裴璟说道:“陛下,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杨广闻言立即狠拍一下桌案,大声训斥道:“大胆!” 他已经明白,裴璟在说的是什么事了。 这厮竟然在霍霍李渊。 裴璟的这句话其实很简单,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前事是说的就是杨广他老子的事情。 杨广的老子杨坚,受北周静帝宇文阐禅让为帝,改元开皇,灭陈后结束分裂,统一了天下。 杨家与北周宇文家本来就是亲戚,但是杨坚还是夺了宇文阐的皇位。 再联系上这个桃李子,杨花落的事情,裴璟这一句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目的就很明显了。 说的就是他们杨家和李家是亲戚,他们杨家能夺宇文家的皇位,这李家能不能夺他们杨家的皇位呢? “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朕砍了你吗?” 杨坚得了亲戚家的皇位,确实算不上多么光明的事情,结果裴璟竟然公然说出来。 裴璟自然是连连认错,杨广本来也想给点颜色这厮看一看。 但是他方才又说了,不会因为裴璟的言论而责怪他。 这一时之间,杨广倒也只能忍了下来。 尤其是他再想想自己女儿丹阳公主的事情,想到面前这个裴璟,可能很快就会成为自己的女婿了,心中那股愤怒,竟然平白去了三分。 只见这杨广又想起了,老宦官陈昱前几天跟他汇报了一个事情,冷笑了一声,“你这小子好生不要脸!” “你以为朕不知道吗?” “就在数天之前,你和李家的女儿和女婿,方才在都会市起了争执。” “怕是你这家伙心里不爽,故意要找理由报复。” “成大事者,岂能因为这点争执,而做这样的小人行径。” 裴璟脸上是一副惶恐的样子,其实心里也在暗笑。 昨天晚上,他从祖父的口里已经得知,杨广有一群打探消息的人。 也正是有这群打探消息的人在,那么整个洛阳的动静,很有可能都是被杨广看在的眼里的。 尤其是都会市,这种极为容易打探消息的地方,消息传得更快。 恐怕自己几天之前,与李秀宁和柴绍在都会市发生争执的事情,早已经被杨广知道了。 既然如此,裴璟反倒觉得是个机会,刚好就利用上了。 他就是要在杨广的面前,装成一副睚眦必报,奸诈小人的样子。 这可以为他规避掉很多的风险。 就比如说他明着报复李家,甚至发出惊人之语,就会被杨广认为,他其实只是因为跟李家起了冲突,才说出这样的话。 裴璟心里又是冷笑了一声,李家这个谣真的没有造成功吗? 他觉得那也未必。 他这已经相当于光明正大地跟杨广说,自己就是在造李家的瑶,但是杨广现在信不信,根本就不重要。 裴璟所要做的,就是在杨广的心中扎下一颗钉子。 这颗钉子早晚有一天会开花结果的。 就像裴璟所说的,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杨广以后在某一天,要重用李渊到一个重要的位置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裴璟今天的这一番话,因而对李渊有所戒备呢! 另外,对于裴璟来说,这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 他可以用今天的这一番话,打消杨广在心目中对他的防备。 甚至可以让杨广认为,他是一个粗莽无智,睚眦必报的匹夫。 在所有的人心目中,这样的人日必然不能成大事。 这可以掩盖他的野心,对于他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争取这个幽州总管的位置,也是颇有好处的。 第九十七章 祖父之计 果然这个时候,在杨广的心目中,裴璟乱臣贼子的可能性,又大大降低了。 在他眼里,这裴璟在军事上确实是一个天才,可是在政斗上,还是差得太远了。 一个成大事的人,应该是心有城府,应该是喜怒不形于色,应该是不拘小节的。 那柴绍不过就是在都会市里,跟他争夺了一个手镯,便被他记恨上了。 哦,不! 是连带着整个李家,都被他记恨上了。 这样的人,说是有多大的野心,杨广也是不相信的。 如今的乱臣贼子太多了,杨广看谁都像是乱成贼子。 反倒是他面前的裴璟这种人,感觉令他放心多了。 只见杨广看到裴璟的脸上,还是一阵惶恐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感叹,自己的龙威还是太猛了。 他决定不再过分为难裴璟,毕竟这裴氏的祖孙二人,对自己还是十分忠心的。 杨广脸色温和了下来,说道:“好了,朕说了不责罚你,便是不责罚你!” “以后爱卿要谨言慎行,不要再犯这样没脑子的错。” 裴璟又是连连应下。 这个态度就让杨广十分满意。 他又看着裴璟说道:“如今爱卿已从辽东回来了,朕接下来要对你进行后赏赐。” “之前答应过你的事情,也都会一一兑现,这些你不需担心。” 裴璟点了点头,说道:“至尊乃是一言九鼎的之人,臣又岂敢对这些事情有所担心。” 杨广听了这话,感觉十分满意,不过还是接着说道:“你先别打岔。” “说说吧!” “等到在洛阳封赏结束之后,你打算到什么地方去任职?” 如果是一般的人听到杨广这样问,他肯定会老老实实的说:“臣愿意听从至尊的安排,臣不敢自专。” 但是裴璟这个时候,又想起了他祖父的话。 他的祖父裴蕴,曾经跟他说过,如果皇帝问他打算去哪里任职,要他一定要对杨广直言相告,不要有所隐瞒。 虽然裴璟还想不明白,祖父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是他还是决定按照祖父说的来。 毕竟他的祖父怎么说,也是一个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对杨广的了解不是他能比的。 只见他直直地说道:“禀报至尊,臣想回幽州任职。” 杨光听了这话,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点了点头,问道:“爱卿为何想回幽州任职?” 裴璟毫不思索地说道:“至尊,那高句丽对我大隋而言,不过是区区小国。” “可是他们竟然胆敢侵犯我大隋尊严,前两次都没能将他灭国,反倒死了不少的袍泽。” “臣心中始终都有一根刺,因而才想回幽州任职,好为陛下训练士兵。” “希望日后能够再战高句丽,为那些死去的袍泽报仇。” 杨广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其实对于杨广来说,有多少的隋军将士战死在辽东,他也根本就不在乎。 但是裴璟所说的话,又确很合他的心意。 那高句丽对他竟然没有半分的敬畏,反而屡次三番挑战他的威严。 虽然前两次征讨高句丽失败了,但是他肯定还是会发起第三次征讨高句丽之战,并且这个时间可能会很快。 杨广站了起来,在这个殿内来回走了几步,又走到了裴璟的面前。 他的脸上怀着笑意,看着裴璟说道:“前两日,朕也问过裴蕴。” “朕问他,希望朕派你去哪里任职。” “可是你的祖父却说了,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洛阳任职。” “最好就是将你调到右监门卫任职,替朕守一守皇宫。” “本来朕以为,你的祖父已经跟你商议过了,可是没想到,你的这番话说出来,倒是令朕有些讶异。” 裴璟看着杨广脸上的笑意,心里突然什么都想明白了。 他的祖父之所以让他照直说,原来就是在这里等着。 这个事情很简单,裴蕴这样做,目的还是为了放低杨广的戒心。 如果祖孙两人都表示愿意到幽州任职,这就肯定会被杨广认为,是河东裴氏的决定。 他甚至会觉得,裴蕴这一家子都是狼子野心,是对幽州有着幻想的。 说不好,这裴氏就和那杨玄感一样,想找个地方举旗造反了。 可是,裴蕴偏偏使 用了一个很巧妙的办法,他先在杨广的面前,极力推举自己的孙子留在洛阳任职。 甚至,他还露出了担心孙子再到边疆去作战,会丢了性命的样子。 这个时候,只要裴璟在杨广的面前,表达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就可以了。 他表示自己愿意去幽州任职,此时在杨广看来,就是不一样的。 这显然就是祖孙二人的想法相悖了。 裴蕴希望自己的儿孙留在洛阳任职,是因为担心孙子。 而裴璟这个年轻人刚好有冲劲,希望能回到幽州去,在与高句丽一决雌雄。 这样想来,杨广对裴璟心里的戒备就大大降低了。 裴璟心里也不由得,为自己的祖父暗暗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杨广说道:“你是想谋求幽州总管的位置吧?” 裴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一脸憨厚的笑容,就更让杨广放心了。 这么憨实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可能是一个乱臣贼子呢! 不过,真要把幽州总管那么重要的位置交给裴璟,杨广心里还真的有点不太放心。 裴璟太年轻了! 何况,裴璟再怎么有冲劲,也是世家大族之人,该防的时候还要防。 杨广如果自己真的要用它,还得再给他上一道枷锁才是。 想到这里,他心里觉得丹阳的事情,恐怕要加快进度了。 如果双方成了翁婿,也多少会让他放心一些。 杨广只是说道:“爱卿的年龄还是太年轻了,这个事情朕还得再思虑。” “爱卿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如果没有的话,你就可以退下了。” 裴璟心里就知道,这个事情不可能有那么简单,也没有再继续争取。 不过事情的话,他这里确实还是有一件的。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到了旁边的宦官处。 “陛下,这是臣前天夜里方才得到的,纸上说那袭击丹阳公主的死士,就在伊阙县中。” 第九十八章 半路拦人 看着裴璟离开的背影,杨广沉思了一下,召来了身边的老宦官陈昱。 “裴璟说的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老宦官陈昱在上次杨广发怒之后,对于死士的问题,又查找了数日,可是毫无头绪。 如今,有人提供了线索,无论是真是假,都可以帮老宦官陈昱拖延一些时间。 并且,老宦官陈昱根据对方提供的消息,他认为这个消息极有可能是真的。 只见他连忙说道:“老奴认为,这裴璟将军所提供的消息,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 说到这里,老宦官陈昱顿了一下,刚才继续说道:“只怕是独狐家内部的矛盾,终于爆发了。” 杨广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那你就继续往这个方向查吧。” “先把这个事情给查实了,至于后续怎么做,到时再说。” 老宦官陈昱连忙低头应下,道:“陛下放心,老奴一定抓紧时间去查。” “如果裴璟将军所提供的消息是真,那老奴数天之内,就可以查到一个确切的消息了。” 裴璟离开了皇帝的宫殿,一直往宫门外走。 谁知道快要到达宫门的时候,却被一个急促的女声叫住了。 “裴璟将军!”“裴璟将军!” 裴璟站稳了脚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小宫女,旁边还跟着一辆马车。 身边引路的内侍本来有点不满,可是看到那来人之后,心中一凛,也不敢在这造次。 一名穿着宫装的美丽女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裴璟抬头一看,这人正是他见过的丹阳公主。 丹阳来到裴璟的面前,裴璟对她施了一礼。 其实裴璟先前进入皇宫的时候,就已经被丹阳打探到了。 不知为什么,丹阳总是很想很想再看一眼这个救了她性命的将领。 因此,丹阳专门派人在杨广的殿外等着。 终于等到裴璟要离开了,那丹阳公主就马上半路把他截下了。 只是公主也是装作一副偶遇的样子,说道:“半月之前匆匆一别,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到裴将军。” “裴将军别来无恙?” 裴璟看了一眼丹阳公主美丽的脸庞,低头说道:“臣安好!” 这话说完之后,两个人面面相对,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话头从何而来。 终归还是裴璟率先打破了僵局,说道:“上次公主遇刺之后,恐怕受了惊吓。” “臣心里一直挂念着,不知公主是否安好?” 丹阳听说裴璟一直挂念着她,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说道:“有劳将军挂念了,将军的救命之恩,丹阳无以为报,特意为将军你作了一幅画,还望将军喜欢。” 丹阳公主说完了这话之后,旁边的宫女,马上就送上了一卷画轴。 裴璟双手接过了,也有些受宠若惊。 只见他想了一想,也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布包,递给了旁边的宫女。 他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说道“为丹阳公主排忧解难,不过是臣的分内之事。” “那时若是没有臣在,以公主你的吉人天相,也必然可以逢凶化吉的。” “臣前段时间在店内看上了一物,特意买下来打算送给公主,还望公主笑纳。” 丹阳听了这话,自动忽略掉了前半句。 她有自知之明,对于什么吉人天相,是半丝都不相信的。 要是没有这个裴璟,她可能坟头都开始长草了。 不过,今天裴璟身上竟然带着送给她的礼物,也确实让她有些吃惊。 她看了看裴璟那英俊的相貌,再想了想他的家世,心情突然有些低落。 这两天丹阳已经从萧皇后的暗示中得知,她极有可能要许配给,面前的这个裴璟将军了。 如果问她愿不愿意,那她肯定是愿意的。 后来她也一直在打探着裴璟的情况。 只是丹阳作为一个长在深宫的公主,她能打探到的消息,也大多都只是别人想让她打探到的消息。 起码裴璟她是亲眼见过的。 其它的,她就只知道这裴璟是出自于河东裴氏。 还知道他作战十分英勇,还很爱护士卒,看起来就不是个暴虐的性子。 同时,丹阳公主还知道他这个人,并不如何喜欢女色。 以前他的 祖父御史大夫裴蕴,曾经多次想给他安排亲事,但都被他拒绝了。 另外裴璟就只是最近才勉强收纳了两个小妾。 在丹阳的心里,裴璟的那两个小妾,就跟没有一样。 她嫁给了裴璟那就是个正妻,无论前面有多少个小妾,到时候都只能对她纳头便拜。 从前丹阳打探到的裴璟的消息,她都非常满意。 可是如今,她收到裴璟礼物的时候,心里却有些欢喜,也有些失落。 丹阳看了裴璟那英俊的脸庞,心里想到,恐怕她得到的消息来路不正吧! 不是都说裴璟将军并不如何好女色,可是身上为什么会随时带着,准备送给淑女的礼物。 若是说这个礼物是裴璟专门买来送给她的,可他又怎么知道会遇到自己呢? 丹阳这样想着想着,便越想越气,再看向裴璟的眼神里,就带来了几分幽怨。 枉自己还以为他是个多好的人,想不到也是个浪荡子。 裴璟看着丹阳的脸色脸色变了,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此时的太阳颇毒,他还以为丹阳是在太阳底下站得太久,身体已经有所有些不适了。 他连忙说道:“如今太阳颇猛,公主不宜在室外呆太久,臣就要离去了,公主好生保重身体。” 说完此话,裴璟又跟丹阳公主施了一礼,竟然自顾自地就走了。 丹阳在后面看着裴璟的背影,想到他跟自己话都没说两句就要走,心里更是委屈。 她生气地在地上跺了两下,仿佛脚下踩的就是裴璟的脸一样。 身边的宫女们,从来没有见过丹阳公主的这副样子,心里也觉得好笑。 不过,她们都是一脸板正的样子,丝毫不敢露出嘲笑公主的表情。 丹阳把头扭了回来,看着这些宫女,说道:“回宫吧!” “人家都走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第九十九章 看热闹去 等到丹阳公主回到了宫中,终于还是忍不住,掏出了裴璟送给她的那个小布包。 她从里面倒出来了一个温润的小镯子。 玉是好玉。 这形制也十分的端庄高贵。 丹阳是个聪慧之人,当她看到这个镯子的一瞬间,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恐怕裴璟所说的,也并不全是虚言。 因为这个镯子的形制,显然是宫中贵人所用之物。 丹阳猜测,恐怕是哪个朝代宫中流传出来的,刚好被他捡了漏。 这个手镯的样式,注定了裴璟不可能是买来见人就送的。 十有八九,还真是裴璟专门备了送给她的。 这个时候,丹阳心里一阵甜蜜。 裴璟出了宫之后,看了一看日头,又感觉时间还早。 此时若是回府,便又觉得太过于无趣。 裴璟想起前段时间,还想着去利人市逛一逛,今日正好。 于是,裴璟便带着亲兵,骑着黑驴马,“哒哒哒”“哒哒哒”地向利人市走去。 谁知道这利人市还不到,裴璟在半路上,便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很多人都围在一家客栈前,显然正在看着什么热闹。 裴璟在马上看去,好像是一名店家,正在和一名白衣文士起了争执。 客栈是最低档的客栈。 他再看到白衣文士衣服上还带着补丁,显然也不是什么豪富之人。 裴璟马上便知道,这恐怕是店家与客人之间起了冲突。 他有些好奇,翻身下了黑驴马,开始想硬挤到前面去。 裴璟在一边往里面挤的情况下,还一边听着周围人的讨论。 等到他进入内圈,已经知道了些大概的情况。 原来这名白衣文士,本来是来到洛阳想要参加科举的。 但是刚好又爆发了杨玄感的叛乱,加上杨广征讨高句丽不利,这科举就已经暂时停办了。 未来什么时候再开办,谁也不知道,也没个确切的消息。 这白衣文士本来就是寒门,实在囊中羞涩。 这边的洛阳住着住着要交不起房租了,这才被店家赶得出来。 其实凌敬也无奈,他本来是想来洛阳搏一搏功名的。 他对自己的学识十分有信心,可是没想到这科举停办了。 况且,等他来了洛阳之后,了解了这科举其中的底细,就明白这科举他是指望不上的。 虽然如今的至尊有一副大开科举,招尽寒门世家之才的心意。 可是根据往届科举进士的名单来看的话,招募的大多也都是些世家大族的子弟,或者是投靠了世家大族的人。 而像他这样的寒门儒士,是半点指望都没有的。 就是凌敬能够舍下身段,去给世家大族当狗,可是想给那些大世俗当狗的人,也多了去了。 他没有任何的优势,结果狗也没当成。 凌敬只能沦落到在这街上,给人家抄抄书,写写信,收拾些钱粮勉强度日。 可是这一点微薄的钱精,能给凌敬满足一天两顿,就已经不错了。 所以,这房租只能是一拖再拖。 得亏这客栈的主人,也是个好心人,看他容貌长得端正,又是个文人,便真就允许他一拖再拖。 直到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另一件事情,这店家便也再也忍不住了,决定还是要将他赶走。 原来这凌敬喜欢看书,也喜欢抄书,平时闲来无事,就喜欢流连在书店。 其实凌敬在书店,店主也是知道,他是不怎么买得起的。 可是这店主看他是爱书之人。看书翻也是十分的小心,便也不曾驱赶过他。 于是,凌敬看到一些没有看过的书,然后等到晚上回来,便依靠着自己强大的记忆力,在纸上抄下来。 他这日积月累的,倒也抄了不少。 凌敬白天要出门帮人家写信,所以只能晚上抄书,往往每一次抄书,就是抄个大半夜。 这又带来另外一个问题,店家这灯油也耗了不少。 加上他这房租一拖再拖,实在也是拿不出来的样子。 这店家看着这灯油的消耗,就更为不满了,直接连着灯油都给他停了。 凌敬也知道是自己理亏,倒是消停了两天。 结果他消停了两天之后,他又找到了一个好办法,正是因 为他这个好办法,才让他被赶了出来。 只见凌敬是义正词严地,对店家说道:“西汉匡衡凿穿墙壁,引邻舍之烛光读书。” “后来才终于成了一个大儒,我在这店里住着,没有钱去买灯油。” “便学先贤的办法,从墙壁开了个小洞借光,这如何又不行了?” 那结果那店家听了这话,脸色更是气得通红。 他用手指指着凌敬,被气得发抖。 这日子到底是不能好好过了。 店家猛地呼吸了几下,终于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些。 可是他一听到周边人的言论,他那个气马上又上来了。 只见身边的人都对凌敬大为赞赏。 这凿壁偷光的故事,大家都是听过的。 他们一听说,面前这个文士,也是为了读书,才勉强在墙上开了一个小洞。 为的就是借点光来夜晚读书,都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说他这样的努力的人,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 有不少的人还劝店家,这样的人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让店家再收留一下这个文士。 等到文士以后有出息了,肯定会回报他的。 这样的讨论声越听越多,这店家却是越听越气。 他突然大吼一声,“够了,你们知道些什么?” “这厮隔壁房间住的,可是一对刚来洛阳游玩的新婚小夫妻。” “你们看这厮在墙上开了个洞,心里想的是什么事情?” “他刚来我在店里的时候,还一副健壮的样子,现在他脸色发白,脚步虚浮,都快要倒下了。” 周围的人听到店家说这话,终于也是一阵哄笑,再看起凌敬的时候,脸上又多了几分鄙夷。 这厮偷的一手好光。 嗯,偷的怕是春光吧! 凌敬也是脸色也是被涨的通红。 只见他对店家大声说道:“你胡说!我没有。” 可是众人看着他这脚步虚浮的样子,也是有几分不相信。 第一百章 毛遂自荐 路人们又开始指责凌敬。 这凌敬说着说着,也就不说了。 他是一个有智慧的人,知道无论怎么说,周围的这些人都不会相信他的。 只因隔壁住了一对小夫妻的事情是真的。 那对小夫妇日夜办事,这也是真的。 他在墙上开了个孔,更是真的。 但是他开孔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抄书啊!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既然这孔都开了,他有没有往隔壁看过,那就真的只是天知道了。 旁边的裴璟看到这副样子,也是觉得好笑。 不过,他与平常人不一样。 他看得出来那凌敬虽然脚步虚浮,但是面有菜色,头发发黄,眼眶虚浮,却并不怎么发黑。 显然,这并不是过分耗费了精元的样子,反倒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多一点。 无论凌敬再怎么说,这店家就是不相信,只是将他的东西通通扔了出来,便算是了事了。 凌敬看到他那些千辛万苦才好抄好的宝贝书,被随意扔在地上,简直心痛到不行。 他也顾不上店家和路人的指责,连忙从地上将书捡起来,小心地拍去灰尘。 这副样子让裴璟也是暗地里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从这一点上面看,这个文士倒也还真的是一个爱书之人。 看到凌敬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扔了出来,店家便带着店小二进店了。 他显然是铁了心肠,不会再收留凌敬。 路人看到没有什么热闹,也纷纷散了。 裴璟扯着自己的黑龙马,打算离开。 他并没有打算去帮助面前的这个白衣文士,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天下的可怜之人实在太多了。 如果裴璟要帮,此时帮得了这个,也帮不了那个。 他决定不如回去垫高枕头,想一想怎么才可以快速造反,进而统一天下,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裴璟觉得,这样才是天下百姓最好的出路。 就在他要转身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扯住了。 他扭头回来一看,扯住他衣服的人正是那个文士。 旁边的亲兵看到这一幕,就想拿刀鞘来拍开凌敬的手。 可是却被裴璟举手拦住了,他都想看看这白衣文士能说点什么。 只见那凌敬脸上露出了一副犹豫的神色,但是他实在是饿到不行了。 他一天之前,身上还是有一点吃饭钱的,可是他又在书店里面看中了一本书。 可刚好,他手上的纸却不够了。 为了买纸和墨,他便把最后那点吃饭的钱都了拿出来,勉强买了一些劣质的笔墨,打算拿来抄书。 可是没想到,书还没抄完,人却被赶了出来。 凌敬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郎君,可以请我吃一碗汤饼吗?” 汤饼就是面条。 凌敬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郎君,对方鲜衣怒马,一群恶奴的样子,必然是出自于世家大族。 不过,世家大族的嘴脸,他已经是看多了。 那些人,最看不起他们这些寒门出身的人。 所以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内心已经做好了失望的准备。 谁知道裴璟看到他这副样子,也是叹了口气。 要是对方没有拉住他,便也就罢了。 既然对方拉住了他,也是一份缘分。 他转过头来,向亲兵点了一下头。 那亲兵被从怀里面掏出了个肉好,到旁边的汤饼摊那里,买来了一碗汤饼,递给了凌敬。 凌敬见对方还真的给他买了一份汤饼,也有些喜出望外。 他当场也顾不得烫,便狼吞虎咽了起来,很快一碗汤饼便就见了底。 他又眼巴巴地看着裴璟。 裴璟看到他这副样子,也是觉得好笑,问道:“还想吃吗?” 凌敬想说不想吃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头来竟然又点了点头。 裴璟又向旁边的亲兵示意。 亲兵拿着那个空碗,又到旁边的面摊,拿来了一份汤饼。 这个时候,凌敬前面有了一碗汤饼垫底,虽然吃得还是很急,但多少有了一些样子。 很快,凌敬的第二碗汤饼就又吃完了。 可惜,在他还没有开口的时候,裴璟没好气 地骂道:“饿胃不能多吃了。” “再吃就要把你撑死了。” 凌敬此时心里想的却是,他还能再吃一碗。 可是裴璟已经这样说了,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凌敬觉得有些可惜,如果再吃一碗的话,他起码还能再顶两天饿。 凌敬自己拿着手上的空碗,去还给汤饼摊。 吃了两碗汤饼之后,他终于也有了一些力气。 他回来了之后,深深地给裴璟施了一礼,说道:“这位郎君,你可救了,你可救了在下的命。” “再饿下去,我可能就要真的倒殁在这个街头了。” 裴璟摇了摇头,说道:“这不算什么,你不必介怀。” 确实,区区的两碗汤饼,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只是,他对面前的这个年轻文士,倒是颇为欣赏。 这个人爱好读书便也就罢了,他看这个人的行径也还是个知恩的。 这一点最难得。 只见凌敬对他道过谢之后,脸上还有一副纠结的样子。 半晌,凌敬终于蹦出来了一句话,“郎君,我可以跟随你吗?” 裴璟听得这话,也是有些惊讶,说道:“怎么,你还想吃我一辈子啊?” 凌敬也是被这句话闹了个大脸红。 他吃饱了之后,脑子也开始转起来。 他明白他如今这个状态下去,确实不行了。 无论怎么着,也得先找个营生活下来先。 如今他被客栈赶了出来,他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还是得找个油瓦街头的地方。 面前这个郎君与他萍水相逢,却还肯请他吃两碗汤饼。 在凌敬看来,这就是一个心善之人,与寻常的世家大族子弟不一样。 何况凌敬看对方身上这衣服,这亲随,还有这马 嗯,这马就算了! 这马看起来显得有些奇怪,好像牠才是主人一样,高傲地看着凌敬。 所以,这郎君一看就是出自于顶级大族。 既然如此,他还费什么力去投靠这个那个呢! 凌敬决定,干脆就投靠在面前这个郎君麾下了。 第一百零一章 拿两贯钱( 为大号被封用小号兄弟加更) 裴璟看到这厮落魄到这种程度,猜测对方可能也没有什么本事。 只是他想到对方那么好学,不管怎么样,就算拿对方来充当个文吏,应该还是顶用的。 他身边也不缺这两碗饭。 裴璟忽然想到,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呢! 只见他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凌敬也有点不好意思,想到自己和这郎君纠缠了那么久,也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他连自己的名字,也没有禀报给对方,就说想要跟随对方,也有点说不过去。 凌敬连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端端正正地给裴璟行了一礼,说道:“在下凌敬,拜见郎君!” 哪知道裴璟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惊,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凌敬。 这人竟然是凌敬。 他会是历史上的那个凌敬吗? 如果是的话,他可就挣大了。 历史上的凌敬,为人足智多谋,有大志,是为窦建德帐下主簿。 由于屡献其策,窦建德让他当任国子祭酒,成为窦军重要谋士之一。 此人中有韬略,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大唐武德三年十一月,李世民率军围困王世充于洛阳。 王世充自知难以匹敌,于是向窦建德求救。 雄踞河北的窦建德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便率大军西出,准备救援王世充,与击退李世民的唐军。 只因王世充割据的洛阳一带,无论是李唐还是窦建德的大夏,谁可以获得此地,谁就有争夺天下的资本。 所以,窦建德是绝对不会坐视王世充败亡的。 此时,李世民率领的唐军,已经围攻洛阳日久,将士们十分疲惫。 窦建德此时率领一支生力军加入战局,配合上洛阳王世充,准备来一次内外夹击。 李世民已经有被击败的风险了。 一旦李世民被击败,窦建德就可以择机直接灭了王世充,兼并王世充的势力。 如果能做到这一切,从此之后窦建德就是天下中,实力最为强大的诸侯了。 甚至,之后窦建德还可以选择乘势攻入关中,彻底消灭李唐,进而统一天下。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在窦建德和李世民的前期交手中,窦建德基本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由于连战连败,窦建德军中将士的心中十分不安,战线也一直不能推进。 李世民在虎牢关前,死死地阻挡住了窦建德大军前进都步伐,于是很多将领都劝他撤军。 窦建德也知道知道好机会,绝对不能撤。 不然的话,王世充一旦败亡,那么局势就太有利于李唐了。 他虽然有河北作为根基,但是李唐的实力更加强大,他未必可以和李唐相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窦建德的属下凌敬,提出了一个应对之策。 《旧唐书窦建德传》凌敬进说曰:「宜悉兵济河,攻取怀州河阳,使重将居守。 更率众鸣鼓建旗,逾太行,入上党,先声后实,传檄而定。 渐趋壶口,稍骇蒲津,收河东之地,此策之上也。 行此必有三利:一则入无人之境,师有万全;二则拓土得兵;三则郑围自解。」 简单来说,在虎牢关之战中,凌敬向窦建德献“进攻怀州c河阳,大张旗鼓做出欲进攻汾州c晋州的姿态,使李世民不得不退兵”。 窦建德听完了之后,也是觉得十分有道理,已打算采纳凌敬的建议。 但王世充的使者相继于道,在窦建德面前痛哭哀求,同时又贿赂窦建德左右大将,让他们帮忙。 这些人在窦建德面前纷纷贬低凌敬,说他书生不知军事,他的话怎么能信。 窦建德性格也有缺点,就是过于优柔寡断了。 他最后选择没有采纳凌敬的建议,继续与李世民相持,结果导致败亡。 如果窦建德听了凌敬的话,虽然未必一定能战胜李世民,但起码就已经破了当时的局。 到那个时候,天下鹿死谁手,还真的说不好。 由此可见,凌敬这个人确实是个有才华的人。 可惜他的计策不能被窦建德所用。 裴璟也对凌敬回了一礼,说道:“我乃是河东裴璟,既然凌敬郎君有意跟随我,以后就跟随在我身边吧!” 凌敬听了面前这个郎君的话,内心也是 一阵惊讶。 这人竟然就是那个裴璟。 因为杨广的面子上的需求,便将裴璟八百破七万的事情,大肆在各地大肆宣扬。 在这洛阳之中,这裴璟将军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如今凌敬听裴璟这个名字,都快听腻了。 他已经知道裴璟是这一年来大出风头,在辽东杀得高句丽人哭爹喊娘的那员将领。 这人更是出自于河东裴氏,家族在朝中,更有裴蕴裴矩两大支柱在,以后的前途无可限量。 凌敬也没有想到他这临时扯一扯,还真是扯上了个大腿。 裴璟原本还想去利人市逛一逛的,但是中途摊上了这么一个事情,便不能再去了。 他决定先带这个凌敬回去安顿再说。 他得回去认真考校考校这厮,才能判断他是不是历史上的那个凌敬,也好决定给他个什么待遇。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 既然对方已经一副良禽择木的姿态了,那他总也得装出一副良主的状态吧。 只见裴璟说道:“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先跟我回去吧!” 可是凌敬听了裴璟的这段话,反倒向开口提到一个要求。 “将军,不知可否给我两贯钱?” 裴璟听了这个话,也有些好奇。 这活都还没干,就要开始拿钱了,不合规矩啊! 这厮不会是骗子吧! 不过,他看到凌敬认真的样子,也想知道对方要拿着两贯钱干什么。 裴璟又向身边的亲兵示意了一下。 那亲兵从随身背着的大布兜里,掏出两贯钱,重重地挂在了凌敬的手中。 亲兵显然有些不满。 他觉得将军还是太心软了。 在亲兵的眼中,这街边捡来的阿猫阿狗,何必对他那么好。 这活都还没干,就要两吊钱。 只见这凌敬拿着这两吊钱,也没有在意亲兵对他的态度。 他这豁达的样子,也是让裴璟感到满意。 用来作为谋士的人,也不能太小气了。 否则三国时的袁绍,就是他的一个前车之鉴。 第一百零二章 结亲消息 只见这凌敬拿着那两吊钱,走进了那间他已经住了很长时间的客栈。 这店家确实是个好心人,如果不是的话,也不能白白收留凌敬那么久。 他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能做到这样已经十分不易了。 刚才外面的那一幕,店家也看到了。 他看到凌敬终于脚踏实地找了个主家卖命,心中也是稍微放心了一点。 只见凌敬走到柜台前,将那两贯钱放到柜台上,对店家说道:“掌柜的,这两贯钱便抵我的房钱和饭钱吧!” 这凌敬吃的也是最粗糙的食物,也是最普通的房间。 这两贯钱给店家,虽然说洛阳之地物价颇高,但也可以说是差不多了。 凌敬说完这话,还不等店家说话,又后退了一步,深深地给店家施了一礼,说道:“凌敬知道,这两贯钱并不能报答店家这段时间来对我的关照。” “但是凌敬如今身无常物,你的恩情只能日后再报了。” 店家也有些感怀,凌敬完全可以不用这样做,但是他仍然这样做了,足可见这也是一个有品德的人。 他扬了扬手把身子背了过去,也不知道面上是什么表情。 凌敬叹了口气,也是走出了客栈,收拾了他那些书,就打算跟裴璟走了。 裴璟看见他那些书里面,板板正正地抄着的内容,心里想道:“这家伙也着实不容易。” 这个时候的书本全靠抄,可没有什么雕版印刷术,所以成本比较高。 嗯? 印刷术! 裴璟的心里,好像有一盏灯突然点亮了。 是啊,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印刷术吧! 裴璟记得学术界,一般将雕版印刷术开始的时间,定于7世纪间。 并且,早期印刷活动主要在民间进行,多用于印刷佛像c经咒c发愿文以及历书等。 唐初,玄奘曾用回锋纸印普贤像,施给僧尼信众。 现收藏在英国伦敦博物馆的唐咸通九年(868)王玠为二亲敬造普施的《金刚经》,是现存最早的标有年代的雕版印刷品。 显然这是一个来钱的路子。 这个时代靠手抄书的话,成本毕竟太高了。 如果把印刷术搞出来的话,确实能够降低书本的成本。 裴璟觉得这多少也是能为他搞点原始资金的。 不过,他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就把这玩意搞出来,现在他的力量还太弱小了。 如果他搞出来的话,肯定不用多久就会被模仿。 这个人家乍一看,或许是看不出来这个字是印的。 可是民间人才多,经日积月累的研究,总能研究出来的。 这玩意得等他实力强大了之后再搞。 一来,到时候他有了保密的能力。 二来的话,可以利用他麾下势强大的力量,以量铺货,大挣他一笔,也不管别的,就挣他第一桶金。 如果要是想靠印刷术长远发展,也不是绝对不行。 但那就有点不要脸了,那就是除非他到时候用手中的力量,去打压那些模仿的印刷术作坊。 但是这样的话,总体说还是弊大于利,平白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裴璟让亲兵给凌敬分了一匹马,便拨转马头回家。 裴璟回到了裴府之后,发现祖父竟然早就派人,在门房等候着他了。 裴璟明白,祖父显然是有事要找他商议。 他吩咐外院的管家,先给凌敬安排一个小院,再找两个人照顾他的生活。 并且裴璟还专门叮嘱了管家,要对凌敬好生照料。 那外院管家也是个有眼力见的。 他看到这凌敬一副穷酸文人的作派,便已经马上猜测出来了。 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小郎君招募的幕僚。 他当下也不敢怠慢,将凌敬恭敬地引走了。 凌敬也是落落大方,知道裴璟有事要忙,他也不多说,仅仅是对裴璟施了一礼,便跟着管家走了。 凌敬离开后,裴璟便举步往祖父的院子走去。 裴蕴在房内喝着茶汤,看着书,看到孙子走了进来,便放下了手上的书本,亲切地指引他到对面的座上坐下。 他看了看孙子的神色,笑着问道:“今天面见陛下,还算是顺利吧?” 裴璟也是笑着点了点头,顺手给祖父添了一杯茶汤,说道:“一切都还算是 胜利。” 接着,他便将今天面见杨广的情形,细细地为自己的祖父讲来。 裴蕴一边听着孙子的描述,一边点着头,显然也是十分的满意。 听完之后,他对孙子也是一番的赞赏,并且给他指导了一下面圣中的不足。 祖父的教诲让裴璟知道,自己要成为一个老狐狸的路的确还很远。 裴蕴这番指导虽然没有说出什么大招,但是里面的一些小花招,也足够让他揣测学习很久。 不过裴璟知道,祖父之所以特意派人守在府门口,等他一回来便叫他过来,绝对不可能是为了专门指导他怎么成为老狐狸的。 果然,裴蕴认真地看着裴璟,说道:“陛下跟我说了,他希望与我们家结亲。” 裴璟听了这句话,也是心中一动,这个消息的确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裴蕴专门把他叫过来,也就是说,杨广要结亲的对象就是他了。 而杨广只有一个女儿,就是那个丹阳公主。 他要娶公主了? 虽然他对公主也是很有好感,可是他没想到,丹阳公主还真的要嫁给他。 裴蕴看着孙子有些震惊的样子,也是笑着问道:“丹阳公主你也是见过的,你对她可曾满意?” 裴璟笑了笑,只是回了一句,“祖父,我听从家族的安排。” 裴蕴闻言,也是满意得抚掌而笑。 自己这个孙子终于长大了。 对于裴璟来说,既然决定了将来要与李家争天下,那么个人的感情,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何况,他也确实很喜欢丹阳公主的性格。 上次丹阳公主遇到刺客,却是显得十分镇定,一言一行尽显大家风范。 如果抛弃她是公主的这个身份,其实丹阳是一个十分适合作为正妻的人。 当然,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裴璟垂涎人家的美色了。 第一百零三章 世家大族 虽然孙子是这样说,但是裴璟毕竟是裴蕴最喜欢的孙子。 他也希望自己的孙子,娶妻娶得能够开心一些,便细心地给孙子解释道这个事情。 “这个事情祖父已经考虑过了,我们河东裴氏与五姓七望不一样的是,我们更为实干。” “你也有那个远大的理想,如果你能娶公主的话,就能很快地得到陛下的信任。” “这对于你前期的发展,是有很大的好处的。” “那幽州总管的位置,毕竟是一个很紧要的位置,如果得不到陛下的信任,又要做总管的位置,就会显得十分困难。 “尤其再加上杨玄感叛乱的事情,陛下现在对世家的防范十分严重,也都为你增加了不稳定的因素。” “可是如果你娶了丹阳公主,这一切并迎刃而解了。” 裴璟十分认同祖父说的,这跟他的想法也是差不多。 若是他真的能娶了丹阳公主,并不止是他祖父说的这些好处。 等到以后隋朝彻底崩溃了,他把势力建立起来之后,肯定会有不少隋朝的旧臣,因为他这个帝婿的身份投靠到他的麾下。 到时候,他便能很快地收拢到一大批可用的人才,抢占一些争霸天下的前期优势。 至于娶了这个公主,会不会影响到他以后当上皇帝之后朝局的稳定。 起码裴璟认为是不会的。 就算以后他的嫡子出生了,总不能想要推翻自己父亲建立的皇朝,反倒去为自己外祖父的皇朝复辟吧。 再者说,以后裴璟真的要把自己的皇位,传给他与丹阳的孩子,万一有大神反对的话,大不了找个理由杀一批就是了。 裴璟点了点头,说道:“孙儿懂了。” 裴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此时也看出来了,自己的孙子其实并不排斥娶丹阳公主。 他甚至从裴璟听说了这个消息的眉眼之间,还看出来自己的孙子对那丹阳公主也是颇有好感的。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裴蕴心里还有些慌张。 他这个孙子从小是蛮横过来的,他就怕这个孙子不喜欢丹阳公主,犟着脖子就是不肯娶这个丹阳公主,那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不管其他,起码杨广这话已经说出来了,他要是敢忤逆对方的想法,对他们家绝无好处。 起码他以裴矩的地位,马上就会变得不稳定,到时候便万事皆休了。 到时候裴璟还想争取什么幽州总管的位置,怕也是在想屁吃。 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裴璟刚回到家的时候,门房已经派人前来通知他了,孙儿带回来了一个文士。 只见他说道:“听说你此次回来,还顺便捡了一个文士,那可是个人才啊?” 裴璟听了这话,也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简单地跟那个凌敬聊了一聊,发现这凌敬对天下大势的触觉,竟然颇为灵敏。 其对一些事情的看法,更是入木三分,甚至给裴璟都带来了不小的启发。 他基本上已经确定,这个凌敬就是历史上的那个凌敬了。 如果能把他收入到麾下,以后必然也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尤其是这个凌敬还算得上是一个忠心不二的人。 历史上,窦建德就算最后战败了,凌敬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投靠着唐朝的麾下,而是选择消失无踪。 “祖父,那人倒也是个有才华的,孙子打算重用他。” 裴蕴听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这个做法就很对,不要报有什么门户之见。” “其实天下之人只重世家,不重寒门,只是寒门之中,也有很多有才华的人。” “你要是能够多把他们收拢到麾下,也是一个极大的好处。” “别说是寒门了,就连跟我们现在关系弄得很僵的关陇军事贵族,你也可以利用起来,甚至把他们的人收拢到麾下。” 裴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别看现在河东和关陇军事贵族的关系变差了,但是事实上,两个世家大族集团,在过去的近百年时间,经历过无数的恩怨纠缠,有合作也有对抗。 说到底这都是根据利益来决定的,如果双方的利益一致时,便能很快地摒弃前嫌,合作到一起。 当两个势力集团的利益,出现冲突时,马上就能反目成仇。 两个人又聊了些闲话,裴璟便就离开了。 他来到了凌敬的院子,发现凌敬又在认真地摆 弄着他的那些宝贝书。 因为有裴璟的交代,外院的管家也给他送来了不少的笔墨和纸。 这些笔墨和纸的质量,可比凌敬以前自己用的好多了。 随后裴璟又让人给他送来了几套崭新的换洗衣服,甚至还给他配了两个婢女。 这就已经可以让凌敬,从心底感谢裴璟了。 他知道裴璟对他也是有所看重,才有这个待遇。 凌敬也是一个很实在的人,春秋大义,一饭之恩,当以性命相报。 裴璟身居高位,仍然对他如此看重,他便是把这一身的本事,都卖给他又如何。 凌敬看见裴璟走进了他的院子,便马上起身对裴璟施了一礼,脸上洋溢着感激之情。 裴璟对他笑了一笑,说道:“我的军职现在还没有确定下来。” “等我的军职确定下来了之后,我便在这军中给你安排一个文职军官的位置。” “或许是个主薄,又或者是个长史,这些到时候再看,你安心在此处待着,无须忧虑。” 凌敬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说道:“这些全凭将军的安排,属下但无不可。” 无论是主薄,还是长史,都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 再者,他暂且无功,裴璟也不可能给他安排什么重要的官职。 何况凌敬也能察觉到裴璟的心意。 以河东裴氏的能耐,给他运作一个正式的小官职,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裴璟却没有选择想办法,给他运作一个官职,这是其中的原因有两个。 一来,河东裴氏绝对不缺少这一两个普通的小官,这样根本发挥不出它的作用。 二来,这也是裴璟对他的看重,日后恐怕对他有所作用,但也不希望他离开自己身边。 第一百零四章 与人为善 裴璟又在家里呆了两天,终于等到了大朝会的到来。 今天他也是要上朝的,不只是他要上,他麾下的主要将领们,今天都要上朝。 因为今天是宣布他们封赏的日子。 裴璟早早地起了床,在两名小妾的伺候下,穿上了自己的全套盔甲。 本来他也是有自己朝服的,但是今天是决定他封赏的日子,和麾下的将领们统一披挂盔甲,才会显得更正式一些。 等裴璟出了小院,祖父裴蕴早就已经在等候着他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上前对祖父说道:“祖父,孙来晚了。” 裴蕴看着这个穿着一身盔甲的孙子,显得更加高大和精神了,心中也是越看越欣慰。 他摇了摇头,并不介意地说道:“你是个年轻人,睡得比较沉。” “不像祖父年龄大了,想睡也睡不着,这才早早醒来了。” “如今还不着急,还早得很。” 裴璟点了点头,两人出了府门,便往皇宫赶。 裴蕴年纪大了,自然是乘坐马车的。 而裴璟则是骑着他的黑驴马,跟随在祖父马车的旁边。 慢慢的,随着他们越来越往皇宫走,便发现往皇宫赶的大臣越来越多。 裴璟看见文臣们,大多数是乘坐马车。 这个时代,乘坐轿子的大臣,基本上是凤毛麟角。 这个时候以人代畜的风气还没有流行起来。 除非是那种年龄真的真的十分老了,或者是得病体弱的大臣,否则一般都不会选择乘坐轿子,而是选择乘坐马车。 否则便容易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甚至会迎来御史的弹劾。 而武将们就更简单了,有一个算一个,无论年龄多大的武将,都是骑着马的。 这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武将们带兵打仗,出征骑的都是马。 作为一个武将,你连马都骑不了了,便代表你已经不中用了。 对于不中用的将领,杨广一般也认为,差不多该退休了。 所以如果不是实在干不动了,武将绝对不会选择坐马车的。 裴璟这一路上,倒是蹭了一些祖父的便利。 因为裴蕴的地位颇高,狭路与其他大臣相遇了,一般也是别人给他让路。 因而,这一路之上几乎都是没有停驻,反倒让他们成为了比较早到达宣政殿前广场的大臣。 裴蕴被孙子搀扶着下了马车。 有不少的大臣看到看到御史大夫来了,都上来跟他打招呼。 裴蕴也不自持身份,反倒笑呵呵地将自己的孙子,一一介绍给周围的大臣。 也有不少的大臣听说这就是那传说中的裴璟之后,上来与他见礼。 裴璟也都一一应酬过了,表现得也算是颇为出众,至少没有丢了河东裴氏的脸面。 这些大臣之中,有一些是他认识的,比如说他的叔祖裴矩,又比如说,在辽东时候见过的虞世基和李纲等人。 但是更多的是他不认识的。 早些年,他一直在军中作战,地位也并不如何的高。 同时也因为常年从军,跟着祖父出外交际的机会也十分的少。 就比如说那个隐藏在角落里,一直对他怒目而视,那个眼神仿佛能杀了他一样的大臣,他就不认识。 裴璟走到了祖父的身边,低声对祖父说道:“祖父,咱们河东裴氏所树的敌人也太多了!” 裴蕴闻言觉得有些奇怪,好奇地问道:“何出此言啊?” 裴璟往那个眼神能杀死他的大臣那边,示意了一下,说道:“祖父,你看那个人的眼神多凶,像是吃了我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杀了他爹。” “这人我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不可能是我树起来的敌人,那就只能是家族的敌人了,看来家族的形象还需要经营啊!” 裴蕴往孙子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看,果然看到了一个眼神十分凶狠的大臣。 只是他看到那个大臣之后,脸上露出了便秘一样的表情,用微妙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孙子。 裴璟这个时候,也发现自己祖父的眼神不对了,他心里咯噔了一声,有些犹豫地问道:“难道孙儿真的杀了他爹?” 裴蕴摇了摇头,说道:“他爹,你倒是没杀。” 听了这话裴璟终于放心下来了,没杀就好。 他就说自己这个人,一向以人为善,怎么可能凭空杀人爹呢! “可是你杀了他的儿子!” 裴璟:“” “那就是独孤善?” 裴蕴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然也。” 裴璟深呼了一口气,那这就难怪了。 他想了一下,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竟然又扭过头来,对着那边的独狐善,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裴璟的心思很简单,想来这样,两家的恩怨就能化解了吧! 谁想到那边的独狐善看到这个笑容之后,连拳头都硬了。 那个杀了他儿子的畜生,竟然对他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他心里恨啊! “鸿儿,都怪父亲没用!” “父亲一定尽快将他送下去,给你谢罪!” 当然,大多数的大臣,听说这就是裴蕴的孙子,对他释放出来的都还是善意。 甚至不少人都向裴蕴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他们自然是知道裴蕴家里出了一个有本事的孙子,在辽东立下了大功。 一年前这个裴璟,也不过是区区的一个鹰扬郎将。 可是仅仅在不到一年的时间,这样一个小小的鹰扬郎将,就已经爬到了校检左屯卫将军的位置上。 裴璟甚至已经跻身到了隋军高级将领的序列之中,一年走完了人家十几年都走不完的路。 不过,在他们的想象之中,裴璟应该是一个五大三粗,面目粗豪的将领。 谁知道五大三粗倒也是真的,面目却是长得斯斯文文,彬彬有礼,竟然带有一副儒将的样子。 不过,他们转念一想也是,裴璟毕竟是出自于河东裴氏,怎么可能是一个有多么粗鄙的人。 这边的联谊还没有结束,那边他麾下的将领们,也都全部赶到了,纷纷涌过来给裴璟见礼。 他们都有些激动,在辽东拼死拼活干了大半年,今天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第一百零五章 新鲜空气 (为大号被封用小号兄弟加更。) 裴璟的心里,也是十分振奋的。 今天离他做皇帝的梦想,又踏进一大步。 一大堆将领扎堆在一起,有些过于显眼了。 他跟祖父告了一声罪,便带着麾下的将领们,到了到了小角落去。 薛万均脸上显得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惜父亲如今不在洛阳,否则他便可以看到,我们兄弟两人封功伤的样子了。” 裴璟闻言一愣,安慰他道:“不着急,我们以后肯定还有这样的机会。” “说不好再升几次,你们两个的官职比你们父亲都高了。” 大家听裴璟说的这个话,知道他是在安慰薛万均兄弟,也都配合地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兄弟二人听了这个话,心里忽然觉得也是。 大家都还年轻,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得是,总有一天能爬到他爹头上。 何况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确实是不应该拉着脸,否则别人还以为他死了爹呢! 两个人脸上的惋惜也少了许多,过一会竟一起仰天笑了起来。 这时,宣政殿上传来一声响亮的钟声。 一名殿中监官员了走出来,高声喊道:“时辰已到,百官进殿!” 数百上千名官员分成两队,由相国高颖率领着,向着宣政殿里走去。 本来以裴璟的官职,他也应该跟这些朝官同去。 但是因为今天的议程里面,主要是封赏他和麾下的将领们,所以为了顺利完成这个仪式,便让他们暂且在外面等着。 待会殿内宣布的时候,再由裴璟带着麾下的将领们,由外进入到殿内。 已经进入到宣政殿里面的官员,不少都还在细声地交头接耳。 可是随着一声,“皇帝陛下驾到!”的传来,殿内一片瞬间的安静了下来。 甚至所有的官员们,都开始了自己的表情管理,大殿仿佛马上就安静肃穆了。 杨广在一片前呼后拥之下,从殿后走了出来,从阶梯踏上到了殿上。 随后,他施施然在龙榻上坐了下来。 大殿的设计颇具特色,上面的杨广从殿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百官们的脸色和表情。 而殿下百官因为光线的原因,却不容易看到殿上杨广的表情。 这使得殿上的杨广,更增添了一份神秘感和威严。 杨广方才坐定。 众臣一齐躬身道:“参见吾皇陛下!” 杨广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阵仗。 但是他每次再看到这幅景象,还是能够感觉到内心的雀跃。 那是权力的味道,那是执掌天下的味道。 杨广幽幽的声音,从殿上掉了下来,“众爱卿平身!” 所有的官员们都端正站好。 殿上的杨广开始说话了,问道:“相国,今天的议题是什么?” 下首的高颖站了出来,说道:“回禀陛下,今天的第一个议题是,封赏辽东之战的有功将士。” 杨广点了点头,“此次辽水大战,作为作为征讨高句丽的收官之战。” “校检左屯卫将军裴璟,负责率领两万骑兵为朝廷大军断后,使大军顺利地撤回了国内。” “随后,其依靠两万军队,先剿灭了三万高句丽的先锋追击骑兵。” “最后,更是以八百的兵力,踏破高句丽七万主力大军的大营,焚烧了其大量的物资,逼迫对方只能撤军。” “这数场战争,大扬我大隋国威,大涨我大隋军威。” “如今,这支军队的诸位将领,已经顺利地返回了洛阳,不可不赏。” 听了杨广这个话,大臣们内心并没有感到什么惊奇的。 这些消息大家早就已经知道了。 这裴璟率领的军队,为杨广挽回了自己的面子。 对于好大喜功的杨广来说,如果不重赏他们,那才是出奇了。 杨广一声令下,殿中监的官员大喊一声,“宣有功之臣进殿!” 裴璟率领着麾下的十数名将领,进入了大殿。 他这也是第一次进入到这个大殿,内心不免有些紧张。 殿内的官员们,都看到了一个年轻勇武的将领,带着一群的朝气磅礴,五大三粗的将领,走进了大殿,都对他们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年轻真好! 裴璟进入大殿之后,马上就察觉到了这个大殿的奥妙。 杨广居高临下的帝威,向他扑面而来。 这一种感觉,是他前两天面圣的时候,绝对没有感受过的。 可以想象,设计这个大殿的人,对于建筑光线的运用,有很深的研究。 裴璟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去。 毕竟也是老乱臣贼子了。 老实说,他想知道上面的空气会不会新鲜一些。 在裴璟的带领下,此次的有功之臣,都向殿上的杨广躬身施礼。口中喊道:“臣等,参见皇帝陛下。” 杨广从殿上清楚地看到了这十多名将领,看到他们大多数都十分的年轻,充满着朝气,心中也是十分的满意。 这些人,将来就是守护大隋朝安定的有力臂膀。 杨广说了一声,“众卿平身。” 裴璟等人又是齐声喊道:“谢陛下!”方才直起了身子。 此时杨广看了一眼,旁边的殿中监官员。 “宣布吧!” 那殿中监的官员,马上手捧着一张圣旨,大声念道:“校检左屯卫将军裴璟以下两万人,在辽东之战之中,作战勇猛,杀伤敌军无计。 于国有功” 前面的这一段都是官话,套话,裴璟的等人也是耐心听着。 他们都知道,这些不是重点,无非也就是一些花田锦簇的文章。 这殿中监的官员抑扬顿挫地念着,半晌之后,才终于念到了重要的位置。 “校检左屯卫将军,正议大夫裴璟,率领两万军队为大军断后。” “随后覆灭三万高句丽追击大军,随后更以八百骑兵攻破七万高句大军军营,当为首功。” 念到这里的时候,连殿中监的官员,都不禁的抬头轻瞄了一眼裴璟。 这厮还是真猛! 八百人就敢往人家七万人的大营里面冲。 想来三国时候,张八百破孙十万时,也不过是就是这样了吧。 只见这殿中监的官员,继续低头念起了裴璟的封赏来。 第一百零六章 消息确定 “特敕封裴璟为银青光禄大夫,绛侯,赏赐银鱼袋,黄金千两,绢千匹。” 众臣听说这裴璟被宣布为绛侯,都有些惊讶。 这历史上的绛侯,可还是赫赫有名的,那就是周勃,周亚夫父子。 看来这陛下确实是很看重裴璟,都打算让他当自己的周亚夫了。 只是裴璟听了这个封号之后,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这周亚夫的结果好像不太好啊! 唉,不过也不要紧了,反正他都打算造反了,什么封号都一样,只要能封侯就行。 接着,殿中监的官员又接着往下宣读剩下将领们的赏赐。 裴璟往下的将领,也大多都得了不少的好处,可以说是人均升官发财。 薛万均薛万彻这些人,得了正议大夫的散官,封了开国伯,还赏赐了大量的财物。 而裴行俨和秦琼也是由虎贲中郎将和鹰扬郎将,直接升为了虎贲郎将。 一起进攻高句丽大营的那八百骑兵,也是原地升了一级,至少每个人都不再是大头兵了。 而对于裴璟麾下的两万骑兵,杨广也都是厚加抚恤。 这一次裴璟率领的军队,由上到下,虽不能说是全部都名利双收,但起码每个人都收获颇丰。 不过令裴璟有些意外的是,这一场朝会倒是没有宣布他的具体职务。 显然,杨广还没有下定决心。 又或许是,他认为裴璟该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等到散朝了之后,不少的官员都上来给御史大夫裴蕴和裴璟道贺。 这些道贺的人,有一些是为了巴结裴蕴。 有一些则是相熟的官员,或者是政治上的盟友。 还有一些,则是军中的将领。 因为裴璟的官位越来越高,以后肯定有与他打交道的机会,所以提前混个脸熟。 薛万彻等人都是十分的兴奋,一起约好了今天夜里再去林海小筑消遣消遣。 这倒是让裴璟想起了那封信的事情,也不知道杨广调查得怎么样了。 那多少也是一份功劳。 不过,他已经快要跟丹阳公主结亲了,自己老是去林海小筑,她知道,不会生气的吧! 等到杨广回到了后殿,老宦官陈昱刚好在宫外回来。 因为他身上担负着特别的任务,所以时常是要出宫的。 杨广看了一下他的表情,就猜到那个让他办的事情,肯定是已经有些眉目了。 “消息确定了吗?” 老宦官陈昱连忙低头,回答道:“至尊,那消息已经确定了,那一批死士,就藏在伊阙县的一座独孤阀的庄园里,现在大概还有一千多人。” 这批原本有将近两千人,但是上次被裴璟杀了一批,如今大概还剩下一千两百多人左右。 这些人装备精良,勇武非凡,如果想要剿灭他们,起码要派出数倍的兵力才行。 杨广点了点头,这个消息在他的意料之内。 这些死士不同于独孤阀间接控制的军队,而是他们直接驯养的死士,精锐程度必然可见一斑。 不过,无论是多么精锐的军队,只要胆敢挑衅他的威严,那就是死路一条。 杨广想了想,说道:“这两日你先将这些情况都摸清楚,过两天让沈光带五千人过去,将他们剿灭了。” 老宦官陈昱连忙应下,就想下去安排。 可是这个时候,不知为什么,突然又叫住了老宦官陈昱,说道:“不了,你先别告诉沈光。” “对于执行这个任务,朕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人选。” 老宦官陈昱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下意识问道:“莫非至尊是想让裴璟将军,去执行这个任务?” 没想到杨广听了这个话之后,竟然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面竟然有了几分杀机。 老宦官陈昱瞬间明白,自己犯了杨广的大忌。 他竟然光明正大地去揣测杨广的心思。 虽然这个事情每个人都在做,但却是不应该说出来。 今天他算是坏了规矩了。 老宦官陈昱连忙请罪。 杨广叹了口气,念在他侍候的自己多年的情分上,“哼!”了一声,便没有再继续说话。 此时,老宦官陈昱已经感觉自己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他不敢再言其它,连忙退了下去。 等到天色将晚,裴璟 换了一身常服,挂上自己的配刀,带着几个随从,便出门了。 薛万均等十数名将领,也早就在府外等着了。 大家都是穿着常服,而没有穿戴盔甲。 一来那样太过于张扬,二来那玩意儿脱下来,穿起来都不方便。 到时候办个事还要折腾老半天。 可是就凭这十数人身上的彪悍之气,谁都看得出来他们隋军。 裴璟一出来,众人连忙上来见礼。 他一声令下,众人欢呼雀跃地往临海小筑走去。 而林海小筑的老鸨,此时盯着大堂里面客满为患的情况,也是十分满意。 自从前段时间,被那个裴璟一句,“这花魁怜月怎么是男的!”糟蹋了之后,林海小筑便冷落了许久。 他们的花魁怜月,可是此地最大的一个噱头。 以前有很多郎君,看到花魁怜月上去表演就一掷千金。 可是出了那档子事之后,那些郎君大多数就都不来了。 虽然后来有些郎君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打赏起来便更猛了。 这些郎君甚至还悄咪咪地向她打听,花魁怜月是不是真的是男的。 并且他们扭扭捏捏地向她表示,其实男的也可以。 问题是这样的郎君,毕竟是极少数。 哪怕他们打赏得再猛,可个人的力量还是比不上集体的。 自从那一件事之后,老鸨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勉强使这个客流恢复到了原来的水平。 老鸨正看着堂内又开始一掷千金的郎君们,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时候,一个龟奴非常着急地跑了进来,直接冲到她的身边,道:“大娘,大事不好了!” 这老鸨听的这话,一巴掌就盖了上去,斥责道:“你在瞎说什么!” “我们林海小筑背后可是有大来头,就是有天大的事情,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那龟奴白挨了一巴掌,心中也是苦涩,但是他要禀报的消息更加紧急。 只见他说道:“大娘,上次那裴郎君又来了呀!” 第一百零七章 人情世故 裴璟率领着麾下的将领们,又踏入了这个林海小筑。 他看看这满堂的客人,想来他上次那句话,还真的没给林海小筑造成什么大影响呢!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林海小筑的老鸨,在背后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才把客流恢复到现在这种程度。 只见他刚刚踏入林海小筑的大门,那老鸨便兴冲冲地赶来了。 老鸨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在裴璟的面前施了一礼之后,说道:“哎呀,裴郎君又来了呀!” “可有段时间没见过你了,小娘们可想你了!” 裴璟看了看这老鸨脸上真诚的笑容,也有些高兴,想不到自己竟然那么受欢迎,连忙说道:“好的,那以后我常来!” 老鸨:“” 她真的想抽自己两巴掌。 裴璟也有点怀疑,这老鸨是不是见到每个人都这样说。 “帮我们找个二楼的大厢房,兄弟们今天在这里快活快活。” 说罢,裴璟把头扭了回来,看着麾下的将领们,说道:“今天兄弟们在这里的一切花费,都算在本将军的头上。” 在场的将领们都欢呼了起来。 这些将领也不是全部都世家出身,有不少都是出自寒门,靠肯打肯拼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像林海小筑这样的高级会所,他们很多人也是第一次来。 看到将军主动把所有的费用都揽了下来,再看看那一些那些美艳无比的粉头们,心里面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老鸨叹了口气,心里给自己打气,今天一定要顺利啊! 只见她连忙将裴璟等人,带到了二楼的厢房内,随后一群粉头便鱼贯而入。 每个将领的身边,安排了两个不错的粉头。 可正当老鸨要给裴璟安排的时候,他却是摆了摆手,说到:“本郎君就不用安排了,我有相熟的。” 那老鸨听了这话,当场也是眉开眼笑,露出了一个我懂的眼神。 “呀,裴璟郎君还是一个情深意重的人儿呢!” “等着,大娘这就把上次那两个小娘,立即给你叫过来。” 只见裴璟摇摇头,却说道:“我说的并非是那两个小娘。” 这个时候,老鸨心里已经有了个不好的预感,期期艾艾地问道:“那裴郎君所说的相熟的小娘是?” 裴璟点了点头,道:“没错,我说的就是花魁怜月。” “上次本郎与花魁怜月相谈甚欢,这次就继续让她伺候吧!” 老鸨听得大惊,这个牲口果然要搞事了。 她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说道:“裴郎君,你也知道我们家花魁怜月是侍酒的。” 裴璟冷笑的一声,说道:“别人她不侍酒,我来就一定是会的。” 如果老鸨脸上还是保持一副尴尬的笑容,心中却是冷笑的一声,“这厮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他以为他是谁呀!” 裴璟升官发财的事情,老鸨已经知道了。 可就算是裴璟升了官之后的官职,在她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朝廷中的高官来到这林海小筑,想要让花魁怜月侍酒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也没见他们得逞。 老鸨对此十分有信心,他们背后的主人,可也不是个好惹的。 谁知道裴璟看了一眼老鸨,继续说道:“你就去跟花魁怜月说,那信很香。” 老鸨听了这话,深深地看着一眼裴璟。 若是说刚才她脸上勉强的笑容是装出来的,那现在她脸上的笑容就真的有点勉强了。 有些事情她其实大概知道,听了裴璟这话,也猜测出了一些东西。 她只能无奈说道:“裴郎君暂时先等着,奴家先去跟花魁怜月说上一说。” 裴璟对此不置可否,端着桌上的酒杯就喝了一口。 等到老鸨走了之后,薛万均等人聚了过来,向裴璟竖起的大拇指,说道:“将军就是将军,要玩就玩最好的。” 他们听到裴璟刚才的话,再想起上次的经历,心里也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过了一会,这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了,一名面色清冷的美人走了进来。 这美人正是花魁怜月。 显然,花魁怜月看到这一屋子的人,内心也有些紧张。 她又看了一眼裴璟,内心明白的是,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罢了,侍酒便侍酒吧! 难道自己还能出淤泥 而不染不成? 只见她轻举莲步,走到了裴璟的身边,坐了下来,竟然还真的给裴璟倒起了酒来。 这一幕,让裴璟麾下的将领们看见,更是对将军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们早就听说了,这花魁怜月卖艺不卖身,连陪酒都是不陪的。 可她今天却是乖乖地陪在了自家的将军的身边。 那花魁怜月倒了一杯酒,裴璟一言而尽。 有的他带头,将领们也吃吃喝喝摸摸了起来,气氛越来越好。 一会儿,便有些将领带着两个粉头出了厢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慢慢地,厢房内的人越来越少,就只剩下了裴璟和花魁怜月两人了。 这酒的度数虽低,但是这裴璟是魂穿,不是身体穿过来,酒喝多了也会醉。 只见他不知何时,就已经把放上了花魁怜月的大腿。 花魁怜月连忙将他的手按住了,免得他再向上探索。 这贼子好会趁人之危! 谁知道在裴璟也没有再强求,只是喷着酒气,把头伸到她脖子的旁边。 花魁怜月吓得缩了缩脖子,还以为这裴璟要干嘛。 结果那边却传来了裴璟的话,“告诉你家的主人,这一次的事情我帮他办了,他可就欠我的一份人情。” “这份人情以后他迟早要还的。” 说罢,裴璟竟然将手抽了回来。 这酒喝多了确实不好。 明明进来的只有一名花魁,怎么他现在再看的时候,已经变成三个了。 看到这无赖的醉态,也是叹了口气,还不知道这个事情,要怎么跟主人说呢! 等到裴璟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裴府。 至于他怎么回来的,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裴璟心里有些后悔,这喝酒误事啊! 那花魁怜月要是借机给他的脖子来上一刀,他可没有把握还能再穿第二次了。 他出了院子,擎着马槊,就想到校场去练槊。 谁知道这个时候,门房竟然前来禀报:“小郎君,裴府外面来了几个不得了的客人。” 第一百零八章 作战任务 “客人?” 门房点了点头,说道:“是上次来过的陈宦官,他还带了一小队兵马。” 陈昱还专门来找他,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裴璟眯了眯眼,只能放弃了这次练武的打算。 他换了套衣服,就来到了裴府外,果然看到了两个颇为熟悉的身影。 老宦官陈昱和沈光见到裴璟出来,都对他施了一礼。 裴璟稍稍回了一礼,调侃般说道:“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听到院子里面有喜鹊叫,原来今天是有贵客上门了。” “要不陈内侍和沈宦官进去坐坐?” 沈光听了裴璟的话,倒是觉得有十分有趣,脸上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而那老宦官陈昱闻言,则是露出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说道:“裴璟将军,陛下调令。” 裴璟骑在黑驴马上,心里有些发懵。 他背后跟随着他带回来的千名骑兵,再后面则是沈光率领的精锐右监门卫骑兵。 一大清早的,他就被叫了出来。 然后老宦官陈昱告诉他,杨广给了他一份任务,让他召集自己麾下的骑兵出城。 等他刚出了城,便有五千名精锐的右监门卫士兵,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他。 再接着,老宦官陈昱便告诉他,此行的目的地是伊阙县。 这时候,裴璟马上便知道此次的任务是什么了。 杨广竟然派他去攻打,那支独狐阀的死士。 他脑子一转,马上就已经猜出到了杨广的想法。 杨广这是要继续离间河东四姓,与关陇军事贵族之间的关系,以巩固自己的统治啊! 若是论到要挑拨两个世族集团之间的关系,有什么比得上杀人更快的呢! 这些独孤阀的死士,袭击了丹阳公主的车驾,按理说确实该死。 但是关陇军事贵族的人,可未必会这这样想。 他们没奈何得了杨广,可是他们却是也会记恨上裴璟。 他们会知道是裴璟亲自带了几千的人马,将他们关陇军事贵族的人杀了。 不过,这对于裴璟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关陇军事贵族的人支持的又不是他,现在多杀一点,以后就可以少杀一点。 何乐而不为呢? 何况如今全天下的世族都一个样,说到了底,都是实干派。 哪怕现在他杀得这些关陇军事贵族的人哭爹喊娘,等到将来,他要是真的在军事上能打败李渊,进入到关中了。 这些人想必会马上用脚投票,投入到他的麾下。 若是他不能在军事上击败李渊,那他这个时候哪怕去舔关陇军事贵族的臭脚,那也没有用。 只是这裴璟现在感到有些后悔,早知道今天要出门打仗,昨天就不带他们去林海小筑消遣了。 他麾下的每一名将领,昨天晚上都玩了又又飞的把戏。 人力有时尽啊! 昨天晚上的体力消耗太大了,今天的作战能力,肯定是要大大下降的。 那独孤阀的死士们,作战能力也不低,何况人家躲在庄园之内当老鼠,他们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裴璟回头看了看那些右监门的骑兵,心里想到,大不了到时候先推他们去死算了。 此时的独孤阀庄园内的所有人,都还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 只是他们的首领独孤意。最近这段时间,却是感到有些不安。 那独狐善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耐心,内心里只有裴璟对他的杀子之仇。 于是,独狐善又给死士们下了一条命令,想要他们尽快拿下对方的头颅。 可这又岂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那裴璟如今风头正盛,宣政殿一场大赏,让全天下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这个时候,他们若是真的去将那裴璟做掉了,恐怕肯定会引来杨广更大的怒火。 他们上次刺杀公主,已经导致外面的风声很紧了。 独孤意也只能拼命约束麾下的死士,减少他们的外出,期待从这一次的危机中躲过去。 若是再来一次这样的情况,在杨广的全力追查之下,他们能不能躲过这一场大劫,那可就真的说不好了。 何况独孤意都有点怀疑,到时候为了顾全大局,独狐善会不会将他们推出去当替死鬼。 现在的问题是,独 孤意的安排他不能不做。 上一次的事情他没有做好,独孤意已经十分不满了。 如果这一次他再敢拒绝对方的命令,想必很快他的头颅就会,从他的脖子上掉下来。 他也有点埋怨独孤篡,明明就是两边商量好了,要一起将那独狐善做掉的。 可是如今,却看不到独孤篡有一点点的动作。 军队经过了一天的行军,第二天的上午,裴璟终于到达了伊阙县。 这他们没有选择和伊阙县的官员联系,加快了行军速度,只往那独狐阀的庄园开去。 独狐善之所以敢把死士藏在伊阙内,肯定也是做好了万全的安排。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伊阙县内的所有官员,肯定都和独狐阀的人有所勾连。 如果他们此时去联系伊阙县内的官员,则大军到来的这个消息。可能很快就要暴露给庄园了。 有了老宦官陈昱麾下探子的向导,加上裴璟麾下一人三马的行军速度。 两个时辰后,裴璟的军队就来到了庄园十里处。 沈光凑到了前面来,问道:“裴将军,我们要不要先带些人,去把庄园附近的所有明岗暗哨,都先行做掉?” “这样,我们偷袭在这庄园的时候,就能变得更加顺利一些。” 裴璟听了这话,却是皱了皱眉头。 他转过脸来,就像看着一个傻子一般看着沈光,问道:“偷袭?” “我们为什么要偷袭他们?” 沈光听了这话有些好奇,显然他还没有转变思路,道:“偷袭的话,我们伤亡不是要小一些吗?” 只见裴璟笑了一笑,说道:“平推才是正道。” 他一声令下,麾下的将士们都开始更换到,那一匹休息好的战马上。 随后,全军直往那个庄园扑去。 骑军离那座庄园越来越近,周围的明岗暗哨开始示警。 庄园内的独孤意听到了示警之后,也是心中大惊。 这示警的哨声密集而响亮,代表着来袭的军队十分强大。 此时,裴璟的先锋军,已经到达了庄园的数百丈。 数十名骑兵快速下马,拖着一根粗壮的树干,就往那庄园的大门上撞去。 第一百零九章 死士覆灭 裴璟先让薛万彻c裴行俨和秦琼各带五百人,绕到庄园的侧面和后方。 他直接下令,到时候看到有从庄园里面逃出来的人就杀,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活口。 接着,裴璟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块面甲,上面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怪兽。 他将这块面甲,盖到了自己的头盔处。 他长得如此的英俊,将场上的流矢又那么厉害。 若是他不搞块面甲,把自己的脸部保护住,到时候把他的脸给弄伤了怎么办。 此时戴上了面甲,显得更加凶恶了。 大门经过树干的十数下撞击之后,终于不堪重负,倒塌在了地上。 裴璟一马当先,骑着黑驴马,杀进了庄园之内。 此时独孤意已经带着麾下的死士们杀了出来。 因为情况发生得太过于突然,他们很多人身上连盔甲都没有,有的就只是一柄横刀。 裴璟的军队冲进庄园之内,见人就杀。 独孤意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庄园的四周肯定被围上了。 唯一的机会,就是将面前的这支军队击败。 他连忙下令麾下的死士们,对着裴璟那群人放箭。 可是跑在前面的裴璟等人,都是人马俱甲,这些箭矢射到了他们的身上,都被盔甲给挡住了。 箭头除了他们带来些许的痛感之外,并不能造成其他任何的伤害。 而他们这些连盔甲都没穿的人,也很快就引起了裴璟的注意。 裴璟一声令下,冲进庄园的数千骑兵,在马上发出了第一轮抛射。 死士们纷纷中箭,因为大多没有盔甲的保护,一下子就倒下了数百人。 独孤意已经知道,今天是绝对没有击败这些来犯之敌的机会了。 他一跺脚,带着剩下的人手,就要从后门离开。 裴璟看到正面迎战的死士已经被击败,便马上下令麾下的骑兵各自为战,查找剿杀庄园内所有的活口。 这些死士没有盔甲,不是精锐右监门卫士兵的对手。 他们被骑兵一路驱赶斩杀,很快就完全崩溃了,向着四处逃散。 有些翻过了庄园的高墙,结果发现下面也是明晃晃的刀剑。 独孤意带着最后的数十名骑士,打开了庄园的后门,意图从后方杀了出去。 而负责看守后门的裴行俨,看到只有数十人逃出来,还显得有点失望。 他冷笑了一声,也不愿意上前跟这些人,搞什么近战厮杀。 只见他一声令下,数百枚箭矢,往这数十人射去。 这一下子,独孤意身边剩下的就只有十数人了。 很快,在裴行俨的催促下,骑兵们又发出了第二枚箭矢。 这下子,前方的敌人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活口,包括独孤意也死在了乱箭之下。 老宦官陈昱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的行动,竟然如此的简单。 尤其是最后经过清点之后,发现他们带来的数千军队,竟然连一个重伤的都没有,就更不要说战死的了。 也就只有数名士兵在追击敌人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 一具具独孤阀死士的尸体,都集中到了庄园前面的广场上。 所有受伤未死的死士,也被全部补了刀。 到最后竟然还能搜出一百多个,完好无损的死士。 他们一看到朝廷的军队,马上就跪地投降了。 老宦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裴璟,看他打算如何处理。 只见裴璟随意地挥了挥手,不说右监门卫的骑兵,刚说他麾下带回来的近千的骑兵,都是跟随着他很长时间了。 骑兵们十分明白他的这个手势,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见骑兵们掏出了手中的横刀,先是手起刀落,然后再是手起刀落,这些投降的独孤阀死士,便通通被砍倒了。 整个庄园之内,除了朝天的骑兵,就没有再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老宦官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裴璟将军还是有悟性的。 他起码深刻地认识到了皇帝的意思,并且很认真地按照皇帝的意思,做完了这一切。 裴璟看着这面前的一千多具尸体,内心没有一丝的波澜。 他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见过的尸体,可比面前这些人都多了。 所有的尸体都被集中起来,进行焚烧,然后没烧完的,再进行深埋。 在 这个过程中,伊阙县的官员们,倒是已经收到了消息。 可等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只能看到这遍地的尸体。 这些官员险些没有崩溃,就如同裴璟等人猜测的一样,他们确实是独狐善的人。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支朝廷的军队从县里面经过,把这庄园里的死士杀得干干净净。 但他们却是没能及时发现和传递消息,可想而知独狐善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处罚。 不过,这两三天之后,官员们知道他们的这个担心,其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裴璟仅仅是在伊阙县休整了一天,就往回洛阳赶。 只因将这庄园内的一千多名死士剿灭完了,他也还不算是完成了所有的任务。 因为除此之外,杨广还交给了他的另外一个任务, 独狐善派人刺杀丹阳公主,简直就是在挑衅杨广的尊严,他又岂会让对方好过。 裴璟的军队经过一天多的行军之路,又再次回到了洛阳城。 右监门卫的骑兵们,大多数是都已经回到军营去了。 只剩下沈光带着的一千骑兵,随着裴璟带的一千骑兵一起,将独狐善的府宅水泄不通地围了起来。 此时的独狐善,正颓然地呆在自己的房子里。 裴璟出征的军队有数千人,加上他们本来就在伊阙县休整了一天。 所以等到大军行军回到洛阳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半后了。 这两天多的时间里,那些伊阙县的官员们,已然派出了快马,将庄园内的死士被剿灭的消息,传回了给独孤善。 他此时已知道自己的所有图谋,都已经暴露在了杨广的面前。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杨广的性格,是肯定不可能放过他的。 想想也知道,他的宅子附近,肯定早就已经铺满了杨广的探子,甚至是这府内应该也有不少。 独孤善想过要逃,只是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可以想象,等杨广派出的那支的军队回来之时,就是他授首的时候。 第一百一十章 临终遗言 裴璟的军队将独孤善的府邸包围住了之后,一名外院管家打扮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并不认识裴璟,有些声色内敛地训斥道:“你们竟然敢在这里撒野,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独孤善在朝中,原来也算是个人物。 宰相门前三品官。 这外院的管家,还兼顾了一个门子的职责,在独孤善府邸中的地位倒也不低,平时也是一个娇纵惯了的人物。 只见他的话没人回答,那外宅的管家还想发怒。 此时,一道寒光闪过,那名外院的管家马上就捂着喉咙倒下了。 裴璟收回了手中的宝刀,看着身后的士兵们,一声令下,“杀进去!” 裴行俨与薛万均一马当先,执着手上的武器,就往府邸里面冲。 能在独孤善的宅子里面当护卫的人,都是精心挑选过的, 哪怕危机来临,他们的表现也显得颇为忠心。 虽然他们弄不清楚这是什么阵仗,但是看到这副样子,也掏出武器与这些军队干了起来。 可惜的是,他们身上只穿着布衣,但是裴璟麾下的士兵们则是穿着全套的盔甲。 他们如何又是这些士兵们的对手。 独孤善府邸里面的护卫倒下,裴璟带着老宦官陈昱和沈光等人,一路往里面走,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能看到的只看到满地的尸体。 这个时候,薛万均扯着一个内院管家般男子的头发,将他扯了过来。 裴璟看了男子一眼,问道:“你们家主人呢?” 这个内院的管家,可比那外院的管家要聪明许多了。 他看到这些人都是穿着盔甲军服,便知道自己家的主人怕是要凉了。 既然如此,他倒也算是非常的识时务。 管家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主人在后宅书房。” 裴璟点了点头,他就喜欢这种识时务的人,如果每个被他逮住的人都那么识时务,能给他省不少的时间。 他看着薛万均,说道:“放开他,让他给我们带路。” 管家马上就感觉自己脑皮一松,发现那抓了他头发的人,已经放开了手。 他不敢怠慢,连忙带着裴璟等人,就往主人的房间里面赶。 此时房内的独孤善,已经听到宅子外面传来的厮杀声了。 他知道朝廷的军队,此时已经杀到了府中。 他也明白他的护卫无论如何,都是打不过朝廷军队的。 所以他的下场注定只有一个。 裴璟带着人来到独孤善的房前,裴行俨先行一步,一脚便将那房门踹开了。 独孤善只知道有一支军队,将他麾下的两千名死士,杀得干干净净的。 可是他原本以为那支军队的统领是那个沈光。 可是当他看到裴璟的脸的时候,他才明白杨广比他想象中要狠太多了。 这个杨广竟然让他的杀子仇人,再来将他杀死。 这让独孤善苦笑了一声,这样也好,父子俩人能死在同一个人的手下,虽然很憋屈,但某种程度上说也很幸运。 独孤善看着面前这个裴璟,心里想到,这厮倒是长了一个好皮囊。 这人杀死了他的儿子,可是他却没有能力帮自己的儿子报仇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打算让这裴璟好过。 独孤善看了一眼裴璟旁边站着的老宦官陈昱和沈光,决定在这个在最后的关头,挑拨一下他与杨广之间的关系。 他听说这裴璟,正在争取幽州总管的位置。 等一下他这番话说出来之后,必然会传到杨广的耳朵里。 他想看一下那杨广还有没有这样的魄力,再继续用这个裴璟作为幽州总管。 只见他说道:“你就是裴璟吧?” “你以为” 又是一阵寒光闪过。 众人再看时,裴璟已经收刀入鞘了。 而这个时候,独孤善的头颅,才刚好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大家看了一眼裴璟,心里想道:这厮果然是个狠人了,连别人说一个遗言的机会都不给。 裴璟自然不会在意,身边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其实他刚才已经看到了独孤善眼神里的恶意,明白这独孤善是要使坏。 哼,哪怕要死,也要给他添点麻烦。 既然是这样,自己为什么要给他 一个说临终遗言的机会,就带着自己未说完的话去死吧! 裴璟看着那独孤善滚落在地上的头颅,那眼睛里直到死去,都还充满了不敢相信。 他没有想到,这裴璟竟然如此的不讲武德。 不是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怎么他连老话都不相信了! 裴璟看着旁边的老宦官陈昱,说道:“还请陈翁将独孤善的的头颅收拾收拾,给陛下送去,也好像是我们的一个复命了。” 老宦官陈昱的脸上,都是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当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说道:“裴璟将军客气了,本该如此。” 老宦官心里不由得给这裴璟又赞了一下。 可想而知,杨广看到独孤善的头颅时,肯定是开心的。 裴璟特意交代让他送去,而不是选择自己送去,就是给他一个拍马屁的机会,这不经意间又给他送了个好处。 河东裴氏的子弟果然不凡。 裴璟说完之后,带着自己的麾下退出了房中。 他并不知道老宦官的心思,他只是懒得去理会这点小事情。 何况就算他知道老宦官的心思,他也不在乎。 他都是一个要当驸马的人了,再贪这三瓜两枣的小功劳,也没有什么意义。 剩下的事情,老宦官会将他处理得干干净净的,不需要他再费任何的心思了。 等到当天下午裴璟和老宦官c沈光三个人,一起出现在了杨广的面前。 杨广的心情显然非常的不错,这独孤善被杀掉了,大大出了一口他心中的恶气。 裴璟和丹阳公主结亲的事情已经开始筹备了,该走的流程都已经开始走了。 杨广看着裴璟的时候,已经就像看着自己女婿一样。 他温言对裴璟说道:“丹阳公主府,已经开始筹建了。” “最近这数天,想必丹阳那孩子会出宫去看一看那座宅子。” “裴爱卿若是得空的话,就护卫一下公主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新公主府 这是老岳父在为小两口创造独处的机会,还真算得上是用心良苦了。 裴璟又想起了丹阳公主美丽的脸孔,心里也有些火热。 这公主以后就是他的媳妇了。 裴璟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 古代皇权至上,公主是天家女,自然与寻常女子不同。 公主成婚之前住在宫里,成婚之后由皇室拨款出宫开府,建造公主府。 驸马可随公主住在公主府中,但大部分驸马还是住在自己家里,等待公主传召再入府侍寝。 不过,也没有什么驸马府,这只是民间对驸马家的称呼而已。 裴璟开始想着,自己到时候要不要厚着脸皮,干脆一起住进公主府算了。 他此时算是弄明白了,如果不早日成亲的话,杨广是不可能马上就封他为幽州总管的。 等到裴璟回到府中的时候,祖父已经派人在等着他了。 这老头子为了孙子的事情,可算是操碎了心。 裴璟见到祖父的时候,刚想向他解释,自己这两天去了哪里。 可是裴蕴马上挥了挥手,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 他带着孙子来到了他的书房。 可是没想到孙子进入房间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有些错愕。 只见孙子说道:“那独孤篡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情,他以后打算怎么还。” 裴蕴脑子一转,便明白了自己孙子的意思。 这裴璟率领着几千军队去,将独孤阀的死士们杀得干干净净,最后连独孤善的头颅,都被裴璟拿了。 从结果上面看,仿佛裴璟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虽然他更好像是得到了杨广的信任,但是那只是聊胜于无。 本来他们家在杨广心目中,印象就不差,如此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反倒是他们这个做法,平白加深了与关陇军事贵族的矛盾,让他们这些人与对方更是离心离德。 他们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关陇军事贵族联合起来,将会变得更加的艰难。 这也正是杨广想要的。 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 恐怕也并非如此。 两汉·司马迁,在其《迁货殖列传序》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就更不要说,那独孤篡与独孤善的家族矛盾,以及两人私底下的各种恩怨情仇,让他们都想将对方除之以后快。 现在裴璟能清除掉那批死士,就是靠着独孤篡给的消息,最后还帮他将独孤善杀掉了,满足了他许久以来的一个心愿。 在某种程度上说,独孤篡确实欠了裴璟一个天大的人情。 裴璟是着眼于天下的,人情这东西,有时候有用,有时候没用。 当你处于低位的时候,这个人情或者就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可是等到裴璟日后占了上风,他的这个人情就会成为一个桥梁。 一个是沟通的桥梁。 一个将裴璟的势力,与关陇军事贵族这个集体,沟通起来的桥梁。 所以如果从这种程度上说,裴璟这一次的出手,虽然看上去是被迫的,但其实也根本就没有吃亏。 裴蕴终于明白,孙儿对于朝堂之事的嗅觉,并没有比他低多少。 他感到老怀大慰,果然这一切的功劳,都还是他的啊! 若是没有他,孙子能有今天这样的才华嘛! 全部都还得靠他的细心教导啊! 以前大家都说,自己的孙子是个憨子,这不也让他平白教出来了嘛! 第二天一大清早,裴璟早早地起了床,骑着他的黑驴马,带着十数名亲兵,来到了洛阳皇宫的承福门前。 不多一会儿。 一架华丽的马车,从宫里面驶了出来。 等到马车出了宫门之后,裴璟连忙迎了上去。 虽然明知道马车内的人看不到,但是裴璟还是在马车外拱了拱手。 他隔着窗帘,对马车内的人,温和地说道:“臣拜见公主殿下,受至尊的命令,特前来保护公主。” 那马车的帘子被掀了起来,露出了丹阳公主美丽的脸庞。 她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裴璟,话语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埋怨,说道:“这才几日没见,裴璟将军说话,怎么如此生分了。” 此时,裴璟有些错愕,但很快就看到了丹阳公主手上所带的镯子,会心一笑。 他看到这镯子,正是他送的那一个,心里也有些欢喜。 今天丹阳公主出宫,为了看自己营建中的公主府。 而裴璟则负责护卫,不过说是护卫,还不如说是给裴璟创造机会,给他留个小两口独处的机会而已。 裴璟没有选择进入马车。 只因两个人还没有成亲,这样子做,多少有些不体统。 裴璟只好骑着黑驴马,跟在马车旁边护卫着。 丹阳公主则靠在车壁上,时不时的会问他一些什么话。 他也一一回答了。 有时候他的一些奇思妙想,说的简单点就是骚话,也能逗得丹阳公主面红耳赤,嘻笑不已。 车队经过了小半个时辰的路程,终于来到了这正在修缮改造中的丹阳公主府。 本来皇帝是打算给丹阳公主,重新再营建一座丹阳公主府的。 可是丹阳公主却是很体贴地,跟杨广说道:“如今天下混乱不安,有不少地方的赋税都收不上来。” “朝廷正是需要粮饷,好兴兵平定各地的匪乱的时候,不如就把这些钱财省下来吧。” “丹阳从城中的府邸内,随意挑选一座修缮一下,作为公主府便罢了。” 杨广对于女儿的懂事,显得十分心疼。 他一开始,也并不想答应的。 但是后来丹阳公主颇为坚持,这个事情也就只能这样办了。 不过,丹阳公主选的府邸不差,让杨广的心里倒是好受了些。 丹阳公主挑选做府邸的这座宅子,原本就是楚国公府,也就是杨素c杨玄感的宅子。 这宅子占地是颇广,小半个崇业坊,都是他们家的。 裴璟跟着公主来到这宅子参观,发现这宅子本来就还比较新,基本上不需要经过多大的修缮。 此时,有一名工部的员外郎,正在负责这个宅子的修缮。 他看到丹阳公主和未来的驸马来了,他也连忙上来行礼。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东边乱起 丹阳公主慰问了那工部员外郎几句,便让他离开了。 原来那个员外郎还打算为这公主和未来的驸马,好好介绍介绍这宅子的。 但是,丹阳公主不需要他。 这种想法裴璟也能理解,哪一对小情侣身边多了一个巨大的蜡烛灯,也会显得不那么痛快的。 丹阳公主与裴璟在院子里面转了一转,总体来说,两人对于这一座宅子都十分满意。 尤其是杨素虽然是个武将,但是也颇为附庸风雅,将这宅子打理得十分的精妙。 甚至这宅子里面,还有一处人工湖,风景秀丽宜人,一池子的荷叶迎风飘荡。 此时正是荷叶花开时,就连裴璟看到此情此景,都忍不住又当了文抄公。 抄袭了一首李商隐的赠荷花。 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 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 丹阳公主看到自己未来的丈夫,随口念出的诗,眼睛里简直充满了小星星。 她只知道自己的未来丈夫是个武将,还不知道原来裴璟竟这般的有才华,竟然还会作诗,还作得如此的好。 丹阳公主自幼生于皇宫,从小教养都是一等一的。 她的文学素养自然不低,这裴璟做的诗好不好,她一听就知道。 裴璟看到丹阳公主那眼睛里的小星星,对他一副崇拜的样子,自信心感觉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看着丹阳公主美丽的脸庞,心里想到反正抄都抄了,抄一首跟抄两首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做抄呢? 他转过脸来,看一下丹阳公主,嘴巴里要继续念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首诗原来是后世唐玄宗和杨妃在宫中沉香亭观赏牡丹花时,召翰林待诏李白进宫,写的新乐章。 但是这首诗,通篇上下都没有写到牡丹,裴璟临时拿来这里用,好像也并不显得如何突兀。 丹阳公主终究是年龄小,听懂了情郎所念的这首诗。 这是拿她比作作荷花,又将她比作仙女下凡了。 她羞得整个脸颊通红,就像一个熟透的苹果一样,让裴璟看了想咬一口。 总的来说,小两口对这个宅子都颇为满意。 尤其是裴璟。 他原本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跟丹阳公主分开住。 他还在想着,如何跟丹阳公主提一嘴,等以后成亲了之后,干脆搬进来住就算了。 可是当他看到那座小校场的时候,他才明白了丹阳公主的心意。 其实人家心里,早就已经打算跟他一起住了。 如果不然,她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杨素杨玄感这个带着小校场的府邸。 杨玄感就不说了,这杨素可是个根正苗红的武将,在府邸中刚好有一个小小的军营,可以供他那些亲兵居住。 这宽广的小校场,也可以让裴璟骑着黑驴马随意奔跑,显然这是已经考虑到了他的需求。 裴璟轻轻地拿起了丹阳公主的葇荑。 这一个大胆的举动,把丹阳公主都吓了一跳,心里就像有万千只小犀牛在来回地撞一样。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又感觉到格外的甜蜜。 周围的宫娥们看到这一幕,就只当是没看到。 大家都知道这公主驸马就马上要成亲了,莫说人家只是拉一拉手,便就是在这府邸,随便找个房间一钻,他们也实在管不着。 杨素的府邸确实不小,小两口在这宅子里面逛了大半天,裴璟才将公主送了回去。 等到进入皇宫的时候,丹阳公主的眼睛里,还带有几分不舍。 也是等到再也看不见丹阳公主了,裴璟才拨转马头打算离开。 可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一名宫中的小宦官,气喘吁吁的来到了裴璟的马前。 “裴璟将军,陛下有召。” 裴璟心里一动,看来是有事情发生了。 他只好翻身下马,将黑驴马交给了宫门口的护卫伺候着,他便跟那宦官进了皇宫。 可让裴璟有些吃惊的是,这小宦官带他去的方向,竟然不是杨广的御术房,也不是那座杨广临时见大臣的小殿,而是去了宣政店。 等他来到皇帝宣政殿的时候,发现 除了他之外,还来了不少大臣。 他看了一眼之后,心里更是吃惊,三省六部十二卫的文臣武将,能来的竟然全部都到齐了。 裴璟进殿之后,先向杨广行了一礼,再接着他便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那幅地图。 只看了这一眼,他便知道宣政殿内讨论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了。 因为这墙上挂着一幅山东的隋军布防图。 他再想了一下最近听到的消息,便就已经明白,今天的商议的内容,便是征讨张金称。 大业七年,山东欠收,百姓生活极苦。 10月,张金称揭竿而起,百姓应者云集,义军声势渐大。 杨广派段达讨伐,被张金称击败。 这还不是最令人吃惊的,裴璟到来之后,竟然从周围的官员听来了一个更令他震惊的消息。 月前,张金称又会合渤海农民军孙宣雅共破黎阳,声势大振,此时他麾下的军队已经涨至几万人。 还不是最大的麻烦,更大的麻烦是,黎阳还有一个黎阳仓。 这个黎阳仓,不但储存了大量的粮草物资,更是储藏了大量的盔甲。 可想而知,张金称得到了这一批盔甲之后,兵力肯定飞速猛涨,作战能力也会大大提升。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也并不是杨广和大臣们最担心的,大臣们更担心的是那所谓的北齐旧族。 几乎所有的人知道,张金称这伙人看似暴民作乱,但是他实际上却是北齐旧族支持起来的。 而杨广最担心的就是,那北齐旧族会不会因此重新掌握了大量的军事力量。 所以杨广今天召他们过来的议题,其实只有一个。 这个议题并不是这张全称要不要剿和何时剿,而是派谁去剿,派多少军队去剿的问题。 杨广脸色阴沉,扫视着大殿内的文臣武将,犹如看到了一大群酒囊饭袋。 “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这张金称什么时候都要剿,不剿不行。” 第一百一十三章 莫大羞辱 “不知哪位将军可担此重任呢?” 杨广话音刚落,就有不少的将佐都出来请战。 这些将领里面,有些是世家出身的,也有一些寒门出身的。 杨广看到大家那么踊跃,脸色倒是缓和了一点,但还是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宣政殿内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只见他先是问了,最先站出来的卫玄,“既然兵部尚书有意亲自去剿灭张金称,不知道你需要多少的军队?” 那卫玄想了想,如今张金称的军队,已经拥有了几万人了。 加上那张金称占据了不少的雄城,跟他打仗,必然会遇到大量的攻城战。 如此,既然要清剿张金称,就必然需要大量的人马。 他心里盘算好了之后,才抬起头来,对杨广说道:“禀报陛下,如果派臣去进攻,那臣只需要十万大军和三年的时间。” 只见杨广听了这话,脸色就马上更黑了起来。 十万军队虽然不少,但是他也能接受,但是三年时间他万万等不了的。 虽然他也知道张金称有几万的兵力,但是如今的大隋已经弱到这种程度了? 打区区一个流寇要三年? 卫玄自从上次被杨玄感击败之后,就已经在代王的面前失了宠。 如今他正要一雪前耻,恢复自己的名誉,证明自己的能力。 可看到杨广的脸色,知道他对这个说法不满了。 他看到机会仿佛马上就要丢失了,也马上狠下了心肠来,说道:“不,陛下。” “两年!” “臣最多只需要两年。” “两年臣就可以击败张金称。” 谁知道杨广还是摇了摇头,显然还是十分的不满意。 殿内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两年时间剿灭占有地利的几万军队,这是已经十分容易了。 如果说杨广连这样都不满意的话,那这个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只见相国高颖站出来,问道:“不知陛下想要用多少的时间,去平定这张金称呢?” 杨广在这殿内来回踱了几步,这张金称的问题确实有些严重了,他也不好催的太急。 只见他有些不情不愿地说道“九个月,朕可以给你们九个月的时间。” 殿内的将领们一听这话,马上就消头接耳起来,显得乱糟糟的。 卫玄也是一阵脸色变幻,九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当然是做不到的,所有的将领都已经打算退缩了。 杨广看了一眼在场的文臣武将们,心中有些恼怒。 他看到卫玄退缩,也是暗暗“哼”了一声。 此等无才之人,他以后再也用不上了。 只见他看着这殿内的文武将领,问道:“不知哪位将军,能在九个月之内平定着张金称之乱,朕重重有赏。” 说真的,九个月的时间,杨广还是觉得太长了。 如果可以的话的,他希望是在半年之内剿灭那张金称。 他已经有了再一次进行征讨高句丽之战的心思,而这场战争他计划是半年之后发起。 虽然现在看来不可能了,杨广可以把这场战争推迟到九个月后,但最多也只能够在九个月之后了。 九个月平定张金称,然后准备第三次征讨高句丽之战,所以他的确是希望有人,能够帮他做成这个事情。 可是皇帝的这句话说出来,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殿内所有的将领们,都把头收了回去。 所有的将领们都明白,九个月平定张金称,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 殿内的气氛越发的冷了起来,杨广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只见他又冷声的说道:“怎么?” “难道就没有人可以为朕分忧吗?” 哪怕是杨广发怒了,殿内还是一片的安静。 杨广的目光看到谁,谁就要把这头颅呆了下去,然后在心中默念,“没有看到我!”“没有看到我!”“没有看到我!” 杨广心中十分的不满意,他觉得他养了一群废物。 他竟大声训斥道:“朝廷养你们这群人有什么用?” 大臣们虽然听了这个骂,却还是一样的在装鸵鸟。 他们被骂了两句不会死,杨广再愤怒也不可能把他们都杀了。 到时候答应了杨广去平定那张金称,结果九个月没做成,再回来的时候,那可能就真 的要死了。 就在杨广就要大发雷霆的时候,下面终于有一个人举起了手。 他看见这个人的时候,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下来。 这举起手来的人,正是他的未来女婿裴璟。 杨广脸上勉强露出了些许的笑意,问道:“绛侯,你可是有话要说?” 只见这裴璟站了出来,说道:“启奏陛下,臣愿意率领军队,前去平定张金称之乱。” 到头来,还是自己这个未来女婿帮他解了围。 杨广心里暗叹了一声,国难思良将,总算是有个顶用的了。 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需要弄清楚的。 大家看了一眼这个裴璟,都觉得他疯了。 期限杨广已经给出来了,自然不需要问,他只是问道:“既然如此,那不知绛侯需要多少的兵力?” 裴璟认真地想了想,竟说道:“臣需要五万军队。” 杨广更加满意了,看着裴璟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满脑子就三个字,“忠臣啊!” 杨广重新看了一眼殿内的这些,被他定义为酒囊饭袋的大臣们,说道:“绛侯有信心在九个月之内,平定张金称之乱,众位大臣怎么看啊?” 只见那卫玄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他刚才说没有十万大军和两年的时间,断然不可能平定张金称之乱。 如今这裴璟竟然说,只用九个月和五万大军就已经足够了。 这不是在生生的打他的脸吗? 他竟蓦地站了出来,斥责裴璟说道:“绛侯,不要以为打过一些仗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你知张金称到底有多难缠?你知道他占据的雄城有多难打吗?” “你这简直就是在白白地朝廷的力量。” 谁知道裴璟被骂了之后,心中也是一阵不爽,竟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卫玄,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大声喊出了一句话,“六个月。” “陛下,臣只需要六个月,就可以平定张金称之乱。” 卫玄听了这话,气得发抖。 他感到羞辱更严重了。 杨广听了这话,也是用深意的眼神,看了一眼裴璟。 不说别的,起码他这个女婿还是十分有冲劲的。 他一拍桌子,也是大喊一声:“好,既然绛侯有这样的信心,朕十分的满意。” “只要你能在半年之内,平定张金称,朕便任你为幽州总管,封公爵。” 第一百一十四章 拳头硬了 杨广的这个赏格,倒是有点出乎大臣们的意料。 整个宣政殿内,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幽州总管吗? 这简直骇人听闻。 想必那霍骠骑也不过如此吧! 尤其是这个裴璟,才刚刚被封为侯爵。 如果他半年之内真的能平定张金称的话,他就马上又可以再升为公爵了。 这在所有的大臣看来,都是有些骇人听闻的。 大隋的爵位,什么时候那么好挣了? 可哪怕杨广这样说,在场的所有朝臣,包括与裴氏敌对的家族势力,都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反对。 有些大臣反倒有些幸灾乐祸,那张金称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被平定,那早就已经被平定了,又何必等到裴璟来。 就更不要说,还是半年之内平定张金称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此时,已经有不少敌对的家族大臣,心里开始盘算。 等到裴璟将来失败的时候,他们是否就可以用这个事情来攻伐对方。 卫玄看着裴璟,心里也有点自得。 一个多月之前,他忽悠裴璟的父亲,想要与对方结亲,结果失败了。 这在他的心里是奇耻大辱。 他堂堂一个兵部尚书,竟然连一个街面上混的浪荡子,都忽悠不住。 这给他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回忆。 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觉得还不满意,他决定给这裴璟加上一把火,才好确定地推他去死。 他看着裴璟说道:“绛侯既然有如此的信心,我等自然就安心等着你立下大功了。” “只是如今张金称的叛乱,已经成为了一个麻烦,如果再拖下去,恐怕真的会成为大患。” “老夫有些担心,众位将军提出的时间虽然久,但都是老成持重之法。” “绛侯则是不然,这种速成的说法,确实是让我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绛侯还请给我们一个说法,到时候做不成这个事情怎么办?” 是啊,大家听了这个话都窃窃私语了起来,认为卫玄说的有道理。 那张金称如今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万一还能顺利地击败裴璟的话,声望又会大大提高。 可想而知,到时候天下的乱贼,前去投靠张金称的就更多了。 如今他只是几万人,如果他打败了裴璟,谁知道他会不会拓展到十几万人。 杨广听了这个话,也觉得有些担心。 如果张金称的势力拓展到中原,那就确实有些不得了。 只见裴璟仿佛已经被那幽州总管和公爵的承诺给勾住了。 现在听到大家的反对的声音,他马上感觉到自己离那个公爵的位置,又有了一些距离。 为了紧紧抓住这个机会,他也是豁出去了。 只见他冷笑一声,胸有成竹地看着杨广,说道:“至尊,臣愿意立下军令状。” “若是不能平定张金称,臣愿意提头来见。” 卫玄听了这话,心里大叫了一声好,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裴璟已经在准备和丹阳公主结亲了。 就算他被击败,可想而知,他被杀掉的可能性也很小。 但是如果他被击败了,有这张军令状在,就算不能要了他的性命,至少也能将他一身的官职撸掉,让他以后无脸再踏入朝堂。 从此之后,这裴璟怕是就只能够作为一个驸马,甚至是作为一个小丑活着。 如此也算是报了他的两箭之仇了。 旁边的裴蕴看到自己的孙子,竟然说出了军令状这样的话,也有些着急。 可是他看到孙子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莫名的又生出了一些信心。 这个事情便如此定下来了。 这个小朝会,就在这样愉快的气氛中,落下了帷幕。 所有的人都很满意,仿佛所有人的算计,都大获成功。 无论是裴璟的,杨广的,还是卫玄的,甚至是众文武将佐的。 杨广率先退出了宣政殿,大臣们也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祖父裴蕴凑了上来,笑眯眯地对裴璟赞道:“我的好孙儿啊!” “张金称那乱贼麾下足有几万人,还占有断座天下雄城。” “如今我的孙子,却能在半年之内将他击败,这是大涨我裴氏的威 风。” 哪知裴璟听了这个话,脸上也露出了苦笑,看着祖父说道:“难道祖父真的相信,孙子真的已经有办法十拿九稳了吗?” 裴蕴听了这话心中一惊,用颤抖的手指,有些不敢相信地指着裴璟,说道:“难道你的心里,还没有定下策略吗?” 裴璟果然摇了摇头,道:“那张金称纵横山东已久,要是真的那么容易平定,早就被人家平定了。” 裴蕴感觉自己气不打一处来,立马拳头都硬了,接着又感觉自己的胸口有点痛。 他左顾右盼发现没有人听到他们的话,竟一把把自己的孙子拉到了旁边,斥责道:“那你这不是在找死吗?” “又何必强出头?” 裴璟叹了口气,看着祖父说道:“这个事情,现在只能这样子做了。” “祖父也看到像张金称这样的乱贼,已经越来越多了,天下很快就要大乱了起来。” “孙子再不把自己的力量积攒起来,就要落后于别人了。” 裴蕴听了他这个话,也是有些颓然地点了点头,知道孙子说的是事实。 他叹了口气,说道:“都随你吧。” “祖父年纪大了,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放心在前线作战,朝堂之上的事情,自然有祖父为你打理。” “断然不会让那些人,拖你的后腿就是了。” 裴璟心里有些感动,想不到他这样凶险的做法,祖父还是那么鼎力支持他。 可正当两个人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一名小宦官,前来寻裴璟。 裴璟发现,此人正是上次吞了他二十金的小宦官。 那一个小宦官来到了裴璟的面前,施了一礼,说道:“绛侯,至尊有召。” 裴璟只好扭过头来,无奈地对祖父说道:“祖父你就先回去吧。” “孙儿先去面圣。” 裴蕴点了点头,便先行离开了。 裴璟跟着那小宦官,就往杨广的御书房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他快走两步,又往那个小宦官的手中,塞了一个物件。 那小宦官藏起钱财的手法,还是那么娴熟。 不过小宦官摸到手里的东西之后,也确实有些惊讶。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过如此 上两次裴璟给的都是十金,这一次直接给了一颗东珠。 可见这一次的本钱下得比前一次重多了。 小宦官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裴璟说道:“绛侯客气了,我这又帮不上将军什么忙,怎么好又平白拿将军的东西呢?” 裴璟摇了摇头,说道:“这小小的馈赠,不成敬意,只是想跟宦官你交个朋友。” 只见到宦官还是笑眯眯地看着裴璟,不曾说话,竟然就站在那里不走了。 裴璟心里暗骂了一声,能在这宫里混起来的,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他知道自己要是不给个说法,这小宦官还真是不肯罢休了。 不过,裴璟心里对这小宦官也是赞了一下,这样的人办事有分寸,只挣自己能挣到的钱。 如果日后不天下大乱的话,这厮恐怕也会是个人物吧! 只见他将自己心底的想法,小宦官讲了出来,“迟些本侯去东边打起仗来,一切都是不好说了。” “到时候若是前线遇到了什么挫折,刚好至尊问到了,还请宦官替我美言一二。” 那小宦官听了这话,竟有些迟疑,说道:“裴璟将军也知道,自尊不喜欢阉人干政。” “奴婢不过是区区的一个阉人,在至尊的面前,更是连说话的份都没有。” “这个忙,奴可能帮不了你啊!” 裴璟摇了摇头,他太明白这些宦官的能耐了。 有时候他们一个小小的动作,或者一句毫不相关的话,都能帮上他的大忙。 与将来可能得到的相比,小小的一颗东珠,对于裴氏来说,又算得上是什么。 裴璟说道:“请内侍放心,若是没有机会,裴璟自然不强求,不会让内侍为难的。” “只是若有机会帮上一口的时候,内侍为我说上一二就可以了。” 那小宦官倒是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看来,绛侯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啊!” “那小的便就愧领了。” 杨广看着面前的这个未来女婿,心里颇为满意。 刚才在大殿上,他又再一次的维护了自己的面子。 只见杨广问道:“今日,你本该陪公主去看修缮中的公主府,不知看得可满意啊?” 裴璟笑道:“至尊赏赐的宅子,自然是极好的,臣和公主都感觉到十分满意。” 杨广听了这个马屁,也哈哈地笑了两声,说道:“那宅子原本是杨素的楚国公府,占地颇广。” “嗯,杨素,嘿嘿,也不算是委屈了你们。” 宅子事情只不过是个话头,杨广马上就接着往下问了,“你要进攻张金称了,不知道你可想好了对策。” “到时候,可不要让朕失望了。” “你应该知道,让朕失望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裴璟板正了脸孔,认真地说道:“至尊放心,臣胸中自有韬略,不会让至尊失望的。” 说到这个话的时候,裴璟脸上一面自信,可心里其实也有些彷徨。 他总不能把刚才跟祖父说的话,再跟杨广说一遍吧,那不就是在找死嘛。 恐怕杨广听了那样的话,也会恨不得宰了他。 不过,刚才他来杨广御书房的一路上,对于如何平定张金称之乱,倒是勉强有了些想法。 果然,杨广接着问道:“那不知道爱卿的对策到底如何?” 其实刚才杨广事后想了一想,也觉得半年的时间,确实有些紧急了。 如果这裴璟真的没有办法,为了他的面子,他还真得从别的地方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一帮他。 只是到时候,裴璟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了。 裴璟想了想刚才想到的计策,也是决定给杨广打个预防针,免得他到时候一时激动,平白坏了他的大事。 “至尊,到时候战争的前期,如果你听说臣战败了,请千万要相信臣,多给臣一些时间。” 杨广听到他这个话,毕竟也是打过仗的,心里也有了一些猜测。 他看了看裴璟,竟问道:“爱卿可是要用诈败之策?” 只见杨广自己说完这个话,又在御书房内来回躲了几步,慢慢地又点了点头。 这条计策倒是也不差,要是运用得好的话,可能还真的能给他一个惊喜。 裴璟心中苦笑,如果真的只靠一个诈败之计,就可以那么容易击败张金 称就好了。 可是他知道,恐怕这样很难。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在这里把自己真正的计策说出来。 杨广的御书房内伺候的人不少,有宦官,有宫娥。 裴璟要是真把他的计策说出来,容易被这些人传了出去。 谁知道他们传出去之后会不会传到张金称的耳朵里。 别看这个事情看似不可能,可是这些探子,如果是裴璟敌对势力家族的人,那就一切都有可能。 为了给他使绊子,对方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大把的人等着看他倒霉。 不管怎么样,在杨广看来,裴璟是真的有计策,并不是随口胡说,那他倒也放心些了。 他的脸上也绽放出了笑容,对着裴璟提醒道:“就算如此,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知爱卿可曾有什么要求,朕都可以一一为你办来。” 这个说法倒是很实在,但裴璟还真的不敢信,他要是敢乱提要求,相信自己很快就要凉。 裴璟想了想,方才说道:“臣有两个请求。” “第一,是希望臣到时候那五万军队里面,起码有两万骑兵。” 说着,他期盼地看着杨广。 杨广看到他这个眼神,心中自然是明白,裴璟是看中他上次率领的那两万骑兵了。 他想了想,也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也并非不可。” “到时候朕再把你上次那些人,给你调过来就行了。” 裴璟自然是再三谢恩,又说出了他第二个请求。 只见他说道:“陛下那张金称实力强大,麾下能征善战者不少,也不是轻易可以击败的。” “臣麾下欠缺些合用的人手,之前跟臣合作的那几员将领,臣都觉得十分不错。” “不知陛下能否将他们调到臣的麾下。” 杨广想了想,这个他就更不在意了,左右也不过是几个虎贲郎将而已。 第一百一十六章 猛汉卖弓 这样级别的将领,整个隋军虽然不算是很多,但也不知道有多少。 他还是随口回了一句,“都依你吧!” “爱卿要是觉得他们合用,你这次又是平定了张金称之乱,朕甚至还可以让他们跟随你到幽州去。” 裴璟心中大喜,脸上却是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仿佛对这几员将领也不是特别在意。 “那就请陛下等候臣的捷报吧。” 杨广听了裴璟的话,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催促道:“爱卿需早些平定张金称之乱,等爱卿回来的时候,成亲的事情也该准备得差不多了。” “到时候成亲了,爱卿得早点让朕抱上外孙。” 等裴璟走出了皇宫之后,一路思考着怎么去完善他的计策。 其实裴璟认为,要想快速地平定张金称之乱,最快的办法就是使用离间计。 就比如说,他或者可以分化张金称与麾下将领的关系,快速地拉拢他麾下的将领,甚至招安他们。 到时,再让他们在阵前背叛张新成,在自己进攻张新成的时候反戈一击。 但是裴璟又明白,想要离间张金称的那些将领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张金称麾下的哪些将领是死忠,哪些将领是不够忠心的。 万一这挖墙脚一不小心,倒是挖到那些忠心的将领身上。 对方把这个事情往上一报的话,这条计策就废了,到时候又是一场持久的战争。 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万一对方多少有些智慧,给他搞了个双面间谍,恐怕就该轮到他中别人的奸计了。 想要半年击败张金称,就会变成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幽州总管,也会随之如梦幻泡影。 但是要是他细心地去调查张金称麾下的将领,也不是一个短时间能完成的事情。 裴璟一边想着事情,一边骑着他的黑驴马,在城内无意识地走着。 等他惊醒的时候,他会竟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直想来逛逛的利人市。 而远处正有一群人,围在一个摊子前看着热闹。 裴璟抬头望去,很快就看到了摊子中间的摊主。 这一眼让他显得有些错愕,那摊主竟然是一个身高足有七尺的猛汉。 这个身高只会让他显得鹤立鸡群,哪怕被众人围的水泄不通,裴璟也一眼看到了他。 尤其是裴璟看到他那雄壮身躯的时候,心里也有些惊叹,“好一个雄壮的豪杰。” 他再一细看,发现那猛将竟然在卖弓。 准确的说,那个壮士只是在卖手上的那一把弓。 裴璟心念一转,马上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他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这个人。 裴璟脸上绽放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老天对他不薄啊! 有了这个人,他的那条计策就可以实施了。 他没有合适的可以背叛张金称的将领,咱给他造一个,不就行了嘛! 裴璟唤来身边的亲兵,布置道:“如此,如此。” 此时,薛万均与薛万彻兄弟正在家中攻读兵书策略。 倒也不是这兄弟两人有多好学,实在是被迫无奈。 这两兄弟自从在辽东干下了一番大事业之后,这个官升得就比他们的二兄薛万淑还要高了。 薛万淑心中颇为不岔,他的本事比两个弟弟要高,只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而已,想不到两个弟弟一不小心倒是爬了他的头上。 这要只是如此,那便也罢了。 最主要是这薛万均是个得瑟的性质,每天都得在他这个二兄面前炫耀一下,暗示自己已经是正四品的正义大夫了。 闹得薛万淑每天都是黑着脸。 可这薛万淑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兄长,他们要薛万淑难过了,薛万淑又怎么会让他们好过。 这一来二去的,薛万淑便用父亲和大兄薛万述都不在洛阳的理由,凭借着自己兄长的地位,强迫这两人每天就待在宅子里面攻读兵书策略。 他美其名曰:“这两个弟弟的官职越升越高了,以后担负的重任肯定也越来越大。” “既然如此的话,为了有配得上跟自己官位一样的本事,就必须付出加倍的努力。” 这薛万均和薛万彻哪里不知道,二兄就是找机会报复他们罢了。 可 是父亲离开的时候,确实跟他们说过,让他们要听二兄的命令。 那是他们想反对,也反对不了。 他们只要一说反对,薛万淑便抄起家法,就给他们来了一顿。 薛万均与薛万彻兄弟二人被迫无奈,也只得听了二兄薛万淑的话,每天都在家里攻读兵书战策。 薛万彻这还好一点,多少能看进去一些兵书策略,但是薛万均就真的是比坐牢还难受了。 薛万均每天均是昏昏欲睡,苦不堪言,千辛万苦想着,到底用什么方法才好溜出家中,到外面消遣消遣。 可是他苦思不得。 他多么希望,这个时候能来个人救他。 就在这个时候,门房前来禀报说:“二公子,外面有人来找三公子和四公子。” 薛万淑虎目一瞪,还以为是两个弟弟使的诡计,大喊一声,“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他们两个必须要在家读书。” 薛万彻原本充满希望的眼睛,又马上黯淡了下来。 他现在终于有点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撩拨他的二兄的。 那门房闻言有些犹豫,他有点畏惧薛万淑的虎威。 不过,外面那人非比寻常,他还是硬撑住了压力,说道:“二公子,那外面的人自称是绛侯的亲兵。” 薛万淑听了这话一窒,他也知道自家与裴璟家的关系,要是那裴璟找来了,他还真的不好拒绝。 他看了一眼门房,问道:“果真如此?” “你莫不是串通了三公子和四公子,特来忽悠本公子的吧?” 那门房都快哭出来了,连连说道:“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小的哪里敢。” 薛万淑“哼”了一声,他也知道门房不敢。 不过,他还真觉得有点遗憾,看向自己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发现薛万均和薛万彻两人眼中,竟然又已经充满了希望。 第一百一十七章 街头围猎 挣脱牢笼就看这一把了,薛万均与薛万彻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二兄。 薛万淑叹了口气,狠狠地说道:“去吧!去吧!早些回来。” “今天晚上,为兄还等着你们,不读到三更半夜,你们两个也别想休息。” 后面的话,薛万均与薛万彻两兄弟就当他放屁了。 不管他今天晚上回来怎么样,反正现在逃出去再说。 实在不行,今天晚上就林海小筑里一钻,就不回来了,明天再说。 薛万均拉薛万彻,兴冲冲地就要往外走。 薛万彻到底要沉稳一些,看着门房问道:“绛侯可有什么交代?” 那门房突然听了这话,突然清醒过来,连忙说道:“绛侯的亲兵说了,绛侯要两位公子务必带上武器,最好能在衣服里面穿上一套软甲。” 薛万均与薛万彻兄弟两人听了这话,对看了一眼,眼睛里有些凝重。 绛侯能够这样交代,怕是真的有正事了。 两人都不敢怠慢,内衬了一套软甲,带上了自己的横刀,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这个事情除了发生在薛家之外,还发生在裴行俨的家里,以及住在小军营里的秦琼身上。 这几个人出了门,骑上战马,就往利人市赶。 等他们就赶到了利人市,裴璟早就派着亲兵,在利人市口等着他们了。 他们一来,亲兵就把他们带来见裴璟。 薛万均兴致勃勃地涌上前来,说道:“兄长,你那么急召我们前来,可是要打架?” 裴璟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架要打不打,还得看对方配不配合。” 薛万彻听了这话,心里更加满意了,看来果然有架要打。 至于裴璟那一句,要看对方配不配合,已经被他自动忽略掉了。 在他心目中,对方肯定是不配合的。 秦琼相对比较谨慎,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精神,先是细细问道:“将军,对面有多少个人?” 裴璟竖起的一根手指。 薛万均更兴奋了,说道:“对方竟然有一百人,那确实是不少了。” 在这洛阳城内,械斗超过有百人左右,已经算是惊天动地了,所以他们也没敢往千人上面想。 若是有千人,那就是叛乱了。 只是薛万彻心里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对裴璟说道:“兄长,对方竟然有一百人。” “咱们这几个,再加起来算上亲兵,也才二三十人,有些吃亏了。” “要不我们回府再搬些救兵来,求他个十拿九稳。” 除薛万均看着弟弟一副不成器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对方的人再如何,能和比我们猛吗?” “只要有我们几员猛将在,别说对方有一百人,便是对面有一千人,我们也能把他们打出屎来。” “你都忘了,我们是怎么用八百人,冲破七万人的大营吗?” 薛万彻听了这话,也有点生气了,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没去。” 自己没能和裴璟等人一起参加那场轰轰烈烈的踏破高句丽大营之战,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 薛万均也是一时激动之间,才说出这样的话。 他有些歉意地看着弟弟,其实他不是故意的。 可是只见裴璟还是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让他们颇为惊讶的话,“对方只有一个人。” 在场的几员将领听到这话大惊,裴璟的武艺已经足够高了,还专门派人找他们过来。 他们以为对方是因为人多,结果裴璟竟然说对方只有一个人,那这个人到底有多猛啊! 莫不是个食铁兽吧! 让他裴璟带着他们去看,那还在卖弓的猛汉时,他们才惊觉裴璟为什么要派人叫他们过来。 实在是那厮太壮了,站起来就跟头熊瞎子一样。 只见那猛汉身高七尺,腰大数围,铁面虬须,虎头环眼,声若巨雷。 他手上持着一张震天弓(铁背铜弦)在卖,旁侧还放着一根熟铜棍,看起来是惯用的兵器。 裴行俨本来就是走力量的路线了,他一看那壮汉就知道的身形肌肉,再看那根熟铜棍的长度和粗细,就知道那壮汉的力量肯定非比寻常。 若是对方还有个把武艺在身的话,以他的力气加上技巧,那至少也是一个百人敌! 他有些好奇地问着自己的兄长,说道:“兄长那人是谁?” 裴璟笑了笑,说道:“那人不过是个山寇,只是我想将他收入到麾下而已。” 几人听得这话都有些惊奇,为了招拢个壮汉,竟然把他们都给叫来了。 不过,裴璟跟他们的想法不一样,他一脸凝重地看着身边的几人,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小题大做了?” 大家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们。 在他们看来,以裴璟如今的地位,想招那一个区区的山贼,那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吗? 但是裴璟知道,如今这世道,很多人愿意从贼,也不愿意去参加隋军。 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就被推到辽东战场去送死。 这些东西,他很难跟身边的几员将领说明白。 身边的这几个人,基本上都是出自于世家大族,要跟他们讲明这其中的道理,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裴璟想尽量用简单的话语,去说明这个东西。 他看着薛万彻问道:“如果你们是一个山贼,看到周围看到一个隋军将领,带着一群人向你走过来了。” “你会怎么样?” 那薛万彻想了片刻,坚定的说道:“我会跑,如果跑不过我会跟他拼命。” 裴璟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不就是了。” “待会儿我从正面过去,你们分各个角度把他给围死了。” 说到这里,裴璟顿了一顿,认真地说道:“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动刀子。” 那猛汉的弓,还是没有卖出去。 原因也很简单,他手上的弓是一把铁胎宝弓,要价实在太贵了,利人市里本来就是走平民路线的,怎么可能有人买得起他的弓。 不过,显然他也志不在此,还喊出了谁能拉满他手上的弓,就将弓白送的口号。 第一百一十八章 招揽猛汉 几人慢慢地走近,尽量不要让那壮汉发现。 被围在摊子中间的猛汉,嘴里还在念念叨叨地说道:“众位老少郎君,小的初到洛阳,囊中羞涩,日子已经快要过不下去了。” “现有铁胎弓一把,作价千金出售。” “老少郎君们不买也不要紧的,待会我再给大家表演个庄稼把式,大家有钱的给个钱场,没钱的给个人场。” 大家这才醒悟,这壮汉原来是借着卖弓的由头,勾起大家的兴趣,准备待会在此卖艺呢! 慢慢地,那壮汉也感觉有些不对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武艺高强之辈,开始有一种颇为危险的感觉靠近。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竟然看着一个穿着隋朝官服的年青人,正在带着一群带刀的随从向他走来。 裴璟刚从皇宫里出来,还来不及回家换衣服,身上当然是穿着武官的官服。 他看到那壮汉发现他的时候,也是笑了一笑,露出了满嘴的白牙,显得纯洁而无辜。 开始的时候,那壮汉被他那纯洁的笑容给忽悠住了。 谁知道下一刻,裴璟忽然大吼一声,“雄阔海,你的事情发了!” 雄阔海一听到这话,心里蓦然一惊。 他本来到此洛阳,就是想看一看他的凶名,到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虽然是个山贼,但也有杨明丽曼的心思。 当然,要是风声紧的话,他就要悄悄地走了。 要是风声不紧的话,他还打算在洛阳做几笔买卖。 结果到了洛阳以后,哪怕是以他那么标志性的身躯,也依然没有人认得他。 这让他的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难受。 同样的,在这种情况之下,被人认了出来,他心里的情感,也很是复杂。 他既欣慰于自己还是有点名声在外的,这不还是被人家认出来了嘛。 而另一方面,这让他也有些难受的,认出来他的人,这官也太大了吧! 虽然他认不得面前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官。 但那年轻人身上的官服,却是绯色的,也就是说,这至少是五品以上的大员。 同时,雄阔海还发现,周围有几个雄壮的汉子,已经将他的去路堵住了。 他苦笑了一声,这下子怕是难逃了。 在场的百姓们,听说面前的这个雄壮汉子,竟然是个山贼,马上就一哄而散了。 原本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雄阔海,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道中央。 而那些百姓们跑到上百丈之外,又悄咪咪地躲起来围观了。 裴璟看了这种情况,心里也叹了口气,果然看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无论在哪个朝代都变不了。 雄阔海看到这个情况,也觉得有些尴尬。 他从周围几员汉子的呼吸和步态之中,也算是看出来了。 将他围住的这些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高手之间都是有感应的,他感觉周围的这些人,虽然未必都比他强,但也弱不到哪里去。 他们一拥而上的话,自己今天是肯定逃不出去了。 只见雄阔海低头想了许久,方才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哭一般的笑容。 他竟对裴璟说道:“这位大官,你可是认错人了,虽然我看起来像雄阔海,我真的不是。” 裴璟听了这些话也是没好气,这厮都被自己喊破了,竟然还在装傻。 他脸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对着雄阔海说道:“不管你是不是,今天跟我们走一遭是少不了了。” “如果你真的不是,我们查清楚之后,自然就会放了你。” 雄阔海这人虽然长得雄壮,但是他脑子确实不差。 如果真的差的话,他也当不上山贼头子。 他心里明白,面前的这个大官,十有八九是已经认出了他的模样。 何况,就算这大官认不得他,但把他逮了进去之后,给他上了大刑,甚至不用上大刑,只要把他毒哑了,他不是雄阔海,那也是雄阔海了。 雄阔海想了想,又有些犹豫地递出了手上的长弓,说道:“这位大官,要不我将手上这把宝弓送给你,你放我一马可好?” 裴璟听见这话的时候,竟然从面前的这个雄阔海的眼睛里,捕到了一丝杀气。 他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打算,这厮怕是想把他引过去,在他接过弓的一瞬间,好将他挟持住。 裴璟心里暗 赞了一声,这厮竟是个有勇有谋的。 他当下也不再继续要绕弯子,直接说道:“我乃是当朝左屯卫将军,银青光禄大夫,绛侯裴璟。” “想招揽你到麾下,不知你可曾愿意呀?” 其实这个时候,雄阔海已经打定心意,打算跟这些人死拼一把,看能不能逃出去了。 如果能逃出去那就最好,如果不能逃出去,结果也不会更差。 毕竟就算他愿意投降,以后十有八九也是死定了。 谁想到他绝处逢生,这大官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雄阔海感觉到有些不真实,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位大官,你要找我招安我?” 裴璟觉得招安这个词真的是极好,到时候还可以用这个名义,跟官服报一报,还可以免去一些相关的风险。 这雄阔海本来就是一个自由惯的人,就算有个大官要招揽他,也让他有些犹豫。 再者,在他看来,如今天下大乱,这各地的反王越来越多,他再去当隋军,也没有什么前途了。 可是他又扭头看了一下周围的这几个雄壮猛男,明白今天他要是不愿意归顺,怕是也不容易逃得掉了。 他突然想到,要不自己先假意投靠面前的这个大官,然后再找机会逃掉。 他这个想法刚想出来,对面的裴璟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 雄阔海看到这个仿佛要把他看穿了的眼神,又是叹了口气。 这个叫裴璟的大官,还真是不好惹啊! 不对。 雄阔海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他有些惊惧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大官,问道:“你说你叫裴璟?” 裴璟已经是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听了这话,但却没有回话。 而那雄阔海却还是在追问,“可是在那辽东,以八百骑兵踏破高句丽七万大军大营的那个裴璟?” 裴璟已经没有耐心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隋军好处 裴璟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在雄阔海的眼里显得有些瘆人。 他还是没有说话,却向周围的将领们使了个眼色。 周围的将领们,显然明白了裴璟的意思,已经在开始偷偷地拔刀。 这人竟然是那个名动天下的裴璟,让雄阔海有了些犹豫。 他不过是太行山中的一个山贼头子,对方竟然愿意亲自招揽他,那是对他的看重,这一点让他不由得有些感动。 重点是他偷眼去看周围的几个壮汉,已经开始把横刀都拔了出来,仿佛就等他再说一个“不”字,就要一拥而上将他砍死。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当场单膝下跪,一个抱拳对着裴璟说道:“裴将军既然如此看重,那我以后就跟着你干了。” 裴璟开始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温和的微笑,上前扶起了雄阔海。 周围的将领们,也都带着笑容,满意地把手中的横刀插了进去。 雄阔海的脸上也洋溢着得遇明主的欢快。 紧张的气氛仿佛瞬间少了许多,大家都亲如一家。 雄阔海也是不着痕迹地抹了一把汗。 裴璟白捡一员大将,心里也颇为高兴,拍了拍雄阔海的被冷汗打湿了后背。 “放心吧。” “你跟着我干,以后让你当将军。” 雄阔海听了这话,又偷看了一眼裴璟身上的官服,心里想到,难道我有一天也能当将军?” 既然这个雄阔海已经自愿投靠他们,那他们也不必大费周章了。 裴璟看着一眼麾下的几员将领,说道:“今天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你们都先各自回去吧。” “我这先带他回府安顿。” 裴璟显然是不打算管饭了,他身上还穿着官服,这雄阔海又一身的破破烂烂的,如果现在到酒楼去吃饭,太过引人注目。 将领们也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薛万均说道:“二兄在家,时常让我们攻读兵书战策,这日子实在难挨的紧。” 裴璟笑了笑,安慰道:“想必你们已经知道,过些日子我便要出兵去征讨张金称了。” “我已经向至尊请求,让你们划分到我的麾下,到时候一同前去征讨那张金称,至尊已经同意了。” “并且他说,我们此次的事情若是做得好,到时候我去幽州上任,还能带上你们。” 将领们听了这话,都显得十分高兴。 尤其是薛万均与薛万彻两兄弟,更感觉有了一种天高海阔任鸟飞的感觉,这就更不想回家了。 薛万均笑道:“兄长既然有所不便,那就暂且先回去。” “我与几位兄弟林海小筑走一走,不然离开了洛阳,就不容易找到那么好的地方消遣了。” 裴璟笑了笑,也不如何说话,他自认为不是那种贪色之人,便带着雄阔海想要往回走。 谁知在雄阔海听到林海小筑几个字,却是不肯挪动步伐了。 他显然也是动了心。 几人看着雄阔海也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心中也有些惊讶,原来这也是个同道中人啊! 不过,裴璟想了一下也是,这天下的男人,但凡是个能喘气的,不都是同道中人嘛! 薛万均更是心想,这雄阔海看起来也是一个有本事的。 他跟着自家的将军,以后必然也能够人头落地,哦,不,是出人头地。 那就是自家兄弟了,薛万均倒也愿意帮他一嘴,顺便结个善缘。 只见他看着裴璟,商量地说道:“兄长,看来这位雄兄也有了心思。” “不若我们带他去林海小筑消遣消遣,晚上再将他给你带回去。” 其实这也确实不怪雄阔海,这厮虽然是个山贼,可是一路来到洛阳,身上的盘缠早就已经用完了。 他也听说过林海小筑的鼎鼎大名,一直想去见识见识,但是也没有机会。 本来他还想着在洛阳,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到肥羊做上几笔,好去消遣消遣呢! 谁知道这个点子还没踩好,就已经被人招安了。 他听说面前这个裴璟将军,迟一点要去征讨清张金称,毫无疑问他也是要跟着去的。 所以他今天如果再不去林海小筑,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于是,他也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裴璟。 裴璟看着这厮五大三粗,却可怜巴巴的样子,也是好气。 他只好说道:“你们先去吧,我先带他回家换身衣服,到时候在临海小筑聚齐。” 说到这里的时候,裴璟心里突然想起了,那林海小筑里面花魁怜月的美丽模样。 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拿一血呢? 几个人分道扬镳,薛万均等人先去临海小筑。 而裴璟带这雄阔海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再往你那林海小筑走。 这中间还出了个岔子,这雄阔海的身躯太过于高大,裴府上下还差点没找到合适他的衣服。 便是取来备给客人最大的衣服,穿在雄阔海的身上,也有些紧巴巴的感觉。 那也是没有办法,裴璟想着到时候再给他订做就是了。 到了林海小筑,还是一样的二楼,还是一样的几个风流翩翩的财子佳人,还是一样的两手坚挺。 裴璟刚坐下来不到一刻,想不到那个花魁怜月竟然派人找过来了。 “裴璟将军,我家花魁小娘有请。” “还请裴璟将军到后面的院子,与她一聚。” 裴璟心里明白,可能是上次他跟花魁怜月说的那个事情有回复了。 他上次曾经跟那花魁怜月说过,自己想见她背后的主人一面。 那雄阔海也是第一次来到林海小筑,各色各样的粉头让他看花了眼。 想不到的是,他的口味跟薛万均薛万彻兄弟,也有一些类似,就喜欢那种浪得无边的粉头。 因此,老鸨也特意给他安排了两个合他心意的。 雄阔海也是满意之极,猴急猴急地就开始上下其手。 这个性子十分得薛万均兄弟的心意,不多一会儿,三个人便称兄道弟了。 说起来,这雄阔海的年龄比薛万均兄弟还要大一些。 只不过他初来乍到,别人两个已经是从四品的高官了。 所以虽然雄阔海年龄稍微大些,但也只得心甘情愿地做了两人的弟弟。 他看着这灯红酒绿的林海小筑,再捏了捏手上的两团物事,心里想到:果然当隋军,还是大有好处的呀! 第一百二十章 猎杀时刻 雄阔海才坐下,就已经听说那花魁怜月,专门派人来找自家将军。 他当场也是大为惊讶,不由得更是崇拜地看着自己的将军。 他早就已经听说过花魁怜月的名声,那是别人想见一面都难的。 到了自家将军这里,倒换了花魁怜月求着自家将军去见,不见都不行。 当裴璟慢慢地起身,脸上不见半点波澜,整理了一下衣冠,对那婢女说道:“前面带路!” 当裴璟进入院子的时候,院子里养着的花儿,还是那么娇嫩,那么迷人,那么清香。 当他见到那花魁怜月的时候,发现对方还是如此的风情万种,还是如此的灵气逼人。 裴璟甚至觉得她,一点也不像一个花魁,反倒像是一个大家闺秀。 不过裴璟觉得也是,这怜月要是真的长得像一个花魁,她反倒当不上花魁了。 其实那花魁怜月,也在定定地看着裴璟,眼睛里带着三分戒备,仿佛害怕他又像上两次一样,做出什么出奇之举。 裴璟则是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说道:“花魁为何如此看着我?” “莫不是,没有见过如此俊俏的郎君?” 那花魁怜月也是暗地里“呸”了一声,她就没有见过那么不要脸的。 不过说真的,这裴璟的皮囊长得还确实不错。 裴璟看到这一花魁怜月这副咬碎银牙模样,又起了逗她一逗的心思。 他接着说道:“花魁专门派人召我前来,不知是否已经想好了,要与我共度春宵。” 只见那花魁怜月听了这登徒子嘴上不要脸的话,更是气昏了头,恶狠狠地说道:“奴家倒是已经准备好了,可是裴璟将军敢吗?” 裴璟听得这话,他也气得不打一处来了。 不敢?他有什么不敢的。 这次无非就是个独孤篡麾下的死士。 他竟然上面跟前一把就抱起了花魁怜月,然后毫不犹豫往那榻上走去。 花魁怜月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也是大惊,可是被举在半空,她又不敢太过于挣扎,怕被摔到地上。 只见裴璟将她放到榻上之后,便开始解起自己的衣服。 花魁怜月一开始有些挣扎,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又放弃的挣扎,双眼无神地躺在榻上。 裴璟看到她的此番作态,却不去管她这些乱七八糟的,自顾自地脱起了自己的外袍。 直到他快要伸手去解腰带的时候,花魁怜月突然抓住了他要解裤子的手。 她突然一脸哀求地问道:“你会为我赎身不?” 谁知道裴璟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冷笑了一声,“这个事情,日后再说。” 日后。 花魁怜月一脸疲惫地趴在了裴璟的胸膛上。 这厮是个牲口。 把她折腾的半丝力气都没有了,完全不顾她是个初学者。 裴璟也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这花魁怜月,竟然还真的是个雏。 他看着花魁怜月一脸疲惫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后悔。 他一时之间没有把握住节奏,可能让人家有点疲惫了。 唉,以后什么飞龙在天的,不玩也罢,太耗力气了。 不过,此次,他看到花魁怜月美丽的面容,也已经觉得索然无味了。 进入贤者状态的他,想问出了自己更想知道的内容,“你家的主人如何说?” 花魁怜月却是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仍然坚持地问道:“那你会为我赎身不?” 裴璟听了这话,显得有些不耐烦,但是他又想起了花魁怜月也是个初学者的事情。 这花魁怜月要真是个浪荡的粉头,对于他来说,此时也不过就随口两句敷衍敷衍便罢了。 但是既然对方是个初学者,那让他玩过的女人,便不能再给别人玩了。 只见他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会为你赎身的,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花魁怜月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又看,发现裴璟眼睛里透露出的只有真诚,这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她抬头看了看裴璟那英俊而坚毅的脸庞,想起曾经给这牲口侍过酒的两个小娘。 那两个小娘到处跟别人说,她们是给这裴璟将军侍过酒的人,言语之间不知道有多自豪。 花魁怜月想着,自己跟着他,或许也确实不错吧。 至于这事成不成,还得看她背后的主人肯不肯放人,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如果她的命运注定要如此波折,那也没有办法。 花魁怜月不在与裴璟纠缠,开始认真说道:“我家主人说,他非常感谢将军帮了他那个大情,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希望与你一见。” 裴璟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何时见?” 花魁怜月想了想,说道:“我在给主人回信问一下,这时间还得等他来决定。” 裴璟点了点头,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相比于这个事情,裴璟认为,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只见他突然一个翻身,又把这花魁怜月给压住了。 花魁怜月见到他的动作,也是一阵惊骇,嘴里不停地说道:“将军,将军,奴家是真不行了。” 等到半个时辰之后,裴璟开始整理他的衣服。 那花魁怜月却是一脸的疲惫,躺在榻上不愿意起来。 不过,扭个头的力气她还是有的。 只见她不时的把头扭回来,偷偷地去看正在整理衣服的裴璟,脸上竟然带着几分幸福。 裴璟离开房间的时候,突然又返回来看了她一眼,脸上还带有几分诚恳。 “你就安心的待着,这段时间就不要见别人了。” “我到时候会与你背后的主人说,让你跟了我。” 显然,裴璟也知道,那老鸨做不了这花魁怜月的主。 怜月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甜蜜,像小鸡一样点了几下头,笑靥如花。 裴璟说完便自顾自地离开,此时老鸨不知道从何处钻了进来,看着榻上花魁怜月一副不成器的样子。 她不由得有些不满地说道:“未经过主人的允许,你就让他进了你的房中,看你到时候如何跟主人交代。” 花魁怜月听了他这个斥责的话,脸上阴沉如水,硬撑着起了榻。 她慢慢地走到了老鸨的面前,突然用力一巴掌甩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兵部调令 老鸨被她这一巴掌抽得,嘴角都抽出了血。 只见花魁怜月恶狠狠地说道:“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敢在这里跟我聒噪?” 这老鸨在林海小筑也是个祸指气使的人物,手下的粉头和龟奴,就没有不畏惧她的。 今天她竟然在花魁怜月这里吃了大亏,还生生地被人家抽了一巴掌。 此时,她心中也是一阵无名火起,瞬间就想打回去。 可是不知道她想了什么,竟然又生生地忍了下来,嘴上冷冷地说道:“如此,倒是奴家多嘴了,还请花魁怜月见谅。” 那花魁怜月看都不看她一眼,“哼”了一声,又往榻上走去,躺了下来。 她实在是太累了。 等到裴璟再回到堂上的时候,已经是一番神清气爽的样子。 他看到麾下的几员将领都已经玩好了,便已经变起了离开的心思,反正事已经办了,玩也玩了,再留在此地无用。 他给裴行俨也打了个眼色,那人便在这二楼聒噪了起来。 裴行俨大喊道:“老鸨呢?” “哪个去老鸨找来,我家兄长有事吩咐。” 那龟奴去了许久,老鸨才姗姗来迟,裴行俨的脸上已经有些愠色了。 “老鸨,你怎么敢来得这般晚?” “生生要我家兄长等了许久,可是看不起我们还是咋滴?” 那老鸨见状,心中更觉委屈,她总得先找点粉,把脸上的手掌印盖一盖吧! 她只好又是连忙告罪,说道:“裴郎将,那边有几个郎君喝醉了,正在撒泼。” “因为奴家要处理,故而来迟,还请郎君见谅。” 那边的薛万均闻言,显然也有些不爽了,看着老鸨说道:“你就怕那边的客人耍泼,就不怕我们耍泼了?” 老鸨自然又是连连告罪,裴璟却是不管他那么多,只是抬起头来,看向老鸨说道:“那花魁怜月经已经是我的人。” “从此往后,你就不要再让她接客了,我会与你们背后的主人说明,然后将她带走。”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裴行俨,秦琼,薛万均与薛万彻兄弟等人都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那边的雄阔海,更是对自家将军惊为天人。 那老鸨听了这话,也是叹了口气,说道:“裴将军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奴家还能说什么呢!” “将军说什么便是什么了,花魁怜月以后不会再接别的客人就是了。” 裴璟点了点头,也显然十分满意。 吃好喝好之后,众人自然是各回各家,裴璟也带着雄阔海回到了裴府。 裴璟想起今天的事情心里明白,他得思索一下,该怎么跟独孤篡接洽了。 这在以后,或许是一条重要的布局。 薛万均等人一大早,就接到了兵部的调令。 他们以后就是裴璟麾下的将领了。 所以众人都早早地来到了裴璟的家中,想要拜见他。 此时,裴璟还在校场上练槊。 几人便得到通报,裴璟让他们去教场去小校场相见。 当他们赶到校场的时候,才发现裴璟正骑着黑驴马,手上挥着折树槊,与雄阔海在对战。 而那雄阔海手上举着一根熟铜棍,坐下也骑着一匹雄壮的战马,不停地与裴璟厮杀。 这槊来,棍往的。 众位将领也是一看,便被吸引住了。 裴璟胜在武器长,马匹更好,招式各尽其妙。 而那雄阔海虽然这些都不如裴璟,但是他也有他的优势。 那就是他的力气比裴璟大多了。 闹得裴璟只能以招式之精妙,与他对峙,不敢与其硬碰硬。 其实裴璟这确实有些取巧了,不过要是在平时,他还真的有一点想要以这雄阔海较一较力气的想法。 可是如今,正是他与这雄阔海打的第一战。 这关系到他能不能折服面前的这员将领,所以这场仗,他是必赢不可的。 故而,他尽量用自己的优势,去打雄阔海的劣势。 由于折树槊比雄阔海的熟铜棍实在长太多了。 雄阔海怎么打,都够不着裴璟,反倒因为裴璟的招式精妙,搞得雄阔海险象环生。 打了数十个回合,两个人都已经气喘吁吁,有点 难以坚持。 谁知道正是这个时候,雄阔海麾下的战马,竟然马失前蹄,瞬间将雄阔海掀翻在地。 裴璟也没有客气,上前在雄阔海的胸甲上点了一点,算是结束了这场战斗。 雄阔海心中也是服气,这要是在战场上,他已经死了。 只见他费力地推开了那匹战马,勉强站了起来,对裴璟一抱拳说道:“将军果然厉害,属下自愧不如,以后末将必于将军马首是瞻。” 显然这雄阔海也是看得清的,知道裴璟一大早拉他起来练武的原因。 虽然是因为这种原因落败,但他也是个实在人。 战场上可不管这些,败了就是败了,这裴璟有本事打败他,也是让他十分佩服。 不过,雄阔海私底下也觉得裴璟是想多了。 他早就已经死了离开的心思,已经决定踏踏实实的,以后就跟着裴璟干了。 他看得出这裴璟也是一个豪爽的人,竟然还请他去林海小筑消遣,这样的将军哪里找。 裴璟看到几员将领都已经来齐了,便先去换了一套衣服,顺便派人去把凌敬给叫上,再把所有的人都聚到了一客厅。 这宅子是裴璟祖父的宅子,他自己还没有宅子。 这些将领上门,也没有别的地方去,连个正经讨论打仗的地方都没有,始终多有不便。 不过,现在也只能临时这样办了。 将领们将自己收到朝廷调令的事情告诉裴璟。 裴璟也是点了点头,看来朝廷的诸位大臣对于张金称的事情都还颇为重视。 不然兵部的动作断然也不会那么快。 可哪怕是这样,半年击败张金称的这个期限,对于他们来说,也太过于紧迫了。 他们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裴璟,希望他拿出实在一点的计策出来,再带着他们创造一次奇迹。 不然的话,这场仗就难打了。 裴璟此时已经将他心中的对策设计完毕了,胸有成竹地将内心的设想说了出来。 那几员将领听了之后,都觉得有些惊讶。 不说别的,如果这条计策真的可以实施,半年之内平定张金称的事情,还是有可能做得到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莽撞之人 大家都看了一眼雄阔海,脸上都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裴璟提出的这条计策里面,雄阔海毫无疑问是一个重要的角色。 这雄阔海也听了裴璟的计策,他心里也惊叹于对方计策的高明,但是老实说,他对做成这个事情没有信心。 他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将军,我乃是一个莽撞人。” 这一点,大家都是看出来了。 这厮虽然不能说他没有脑子,但是要是说他多聪明吧,却也是说不上的。 裴璟提出的计划,实在有些太过于精细了,如果只是派雄阔海去做的话,暴露的可能性太大。 大家都认为,没有太大的可实施性。 所以每个人都看着裴璟,就看他打算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只见裴璟也是点了点头,说道:“这一点我也知道。” “到时候,我再给你安排一个聪明人,跟你一道去做这个事就行了。” 裴璟说的这话,倒是让大家有点好奇。 将领们都在相互看着,看看到底谁符合这样一个条件。 可是大家相互看了一看,觉得最符合这个条件的,恐怕就只有秦琼了,就连薛万彻都差了一点。 不过,要是非要算的话,薛万彻倒也算一个。 如无意外的话,裴璟的人选,就应该要从这两个人里面挑选了。 可是没想到,裴璟还是笑了笑,说道:“别看了,你们还得替我统领军队。” “至于跟雄阔海一起去执行这个任务的人,我另有计划。” 既然裴璟都这样说了,大家也不再胡乱猜想,倒是认真地商议起了行军之中的一些事情。 可是没等商议结束,门房便禀告:宫里面来人了。 裴璟听得门房这样说,心里有些惊讶,问道:“可是陛下派了使者前来?” 门房摇摇头,说道:“那人自称是丹阳公主派来的。” 裴璟听了这话,心里马上就明白了。 众将都用艳羡的目光看向裴璟。 他们都知道,自家将军很快就要跟丹阳公主成亲了。 所以,如今裴璟又快要率军出征,丹阳公主派人前来慰问一下,也实属正常。 裴璟没有理会麾下人的眼神,只是对门房吩咐道:“先把人请到侧厅去吧,我收拾一下便就过去。” 那门房听了这个话,连忙去办了。 等到裴璟来到侧厅的时候,发生丹阳公主派来的是一个小宦官。 相互见礼之后,那小宦官也不多说话,只在袖子里面抽出了一封信,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裴璟。 裴璟收下了这封信,随口问道:“公主除了这封信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事情要交代?” 那小宦官还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回答道:“公主专门差奴婢送这封信前来给裴将军,说裴将军看了里面的内容便就知道了。” 他重赏了小宦官,在对方千恩万谢的话语中,送他就此离开了。 裴璟打开了信件看了一看,信里面无非就是表达了一些,对他即将出征的关心。 不过,他从这信他字里行间看起来,倒是有点像妻子对于即将出征丈夫的叮嘱。 裴璟看见这样的内容,心里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贴身把那封信收好之后,又回到了客厅里,与众将继续商议的事情。 可是没想到,那小宦官离开了不到半个时辰,门房又来禀报,说府外又有人找裴璟。 裴璟听了这话,反倒是觉得有些好奇了。 怎么今天找找他的人那么多。 可是他左想右想,也没有想到到底是哪些人,能在这个时候找他。 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门房,只见那门房左右看了看在场的将领们,脸上显得有些犹豫。 裴璟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却说道:“在场的这些,都是我的生死兄弟。” “我没有什么事需要瞒他们的,你要是有事情可以直接说来。” 在场的将领们自然是十分感动。 那门房听到也是有几分无奈,只好小声说到,原来是那林海小筑的花魁怜月派人找过来了。 还约他在今天晚上在林海小筑相会。 并且那花魁怜月派来的人还交代了说,上次裴璟拜托他的事情,她已经办好了,日子就定在今天晚上。 也难怪那门房如此的犹豫。 以裴氏的门风,裴 璟被一个花魁找上门来了,也确实不是怎么光彩的事情。 裴璟听了这话,心中自然是明白了。 看来今天晚上,那个独孤篡就要见他了。 “你回复那人,就说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我会准时过去的。” 此时,所有的将领们都用惊讶,赞叹,佩服的眼神看着裴璟。 他们不禁想到,还是自家的将军魅力够强啊! 那花魁怜月就跟自家郎君见过两三次,如今都已经到了此等程度了。 在他们的心目中,肯定是那花魁怜月想念自家将军,已经想念到茶饭不思了,这才专门派人找上门来的。 裴璟看了他们的眼神,心念一转,便也明白了他们内心所想。 不过裴璟倒没有刻意去解释,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越描越黑的。 天色有些昏暗。 这一次,裴璟特意留了他们吃饭。 等到吃了饭之后,众人又出了门,又成群结队地往林海小筑奔去。 今天晚上,裴璟将军又打算再豪爽一次,要请麾下的这些将领,跟他一同去林海小筑消遣消遣。 其实裴璟要见独孤篡,也应该是一件很隐秘的事情。 以今日裴氏与关陇军事贵族的关系,甚至裴璟还亲手杀了几个独孤阀的人,他与独孤篡私下见面,本来就应该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 如果这个事情,让杨广知道了,恐怕会有一些不太妙的后果。 按照常理来说,裴璟应该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但是他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如果他用隐秘的方式前往林海小筑,到头来却被别人发现了,那反而更不好解释。 但是裴璟如果是带着麾下的将领们,成群结队前去林海小筑消遣,反倒轻易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毕竟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去林海小筑消遣。 甚至连裴璟屡次三番,被花魁怜月邀请私下见面的事情,都已经为众人所知,这就更是安全了。 不过,他麾下的将领们中,有一些心思灵通一点的,或许心中稍微有一丝猜测,但是也假装不知。 像雄阔海这些半丝也不懂的,反倒更坚定了自己加入隋军的心思。 这隋军福利实在太好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志趣相投 裴璟等人来到林海小筑之后,还是同样的厢房,还是同样的老鸨,还是同样的粉头,诸位将领玩得还是同样的尽兴。 可是不多一会,裴璟却是以如厕的名头出了厢房。 当他进入花魁怜月的房间时,看到对方正在给一名病怏怏的男子奉茶。 自己的女人给别的男人奉茶,还真的让裴璟有些吃味。 只见那男子的容貌长得跟独孤篡有几分相似,他心里明白,这是正主来了。 那病怏怏的男子勉强撑着起身,给裴璟施了一礼。 裴璟也不失礼数,给他回了一礼,随后便在那男子的对面坐下。 花魁怜月也给他了一杯茶汤。 只是这个时候的茶汤里面佐料太多,裴璟到了这个时空虽然已经有挺长的一段时间了,但是始终都是喝不惯。 他只是端起杯子勉强抿了一口,便就放下了。 对面的那独孤篡说道:“裴璟将军好胆色,难道你就不怕我在茶里面下毒?” 裴璟听了这话,也是笑了一笑,说道:“我如果今天死在这里,恐怕独孤家主也讨不了什么好。” 独孤篡听了这话倒是颇为认同,这裴璟说的是实在话。 以裴璟如今的地位,他确实不会做此等无智之事。 从这一小小的事情上面,他也看出了这裴璟的胆色与智谋。 这很令他满意,他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独孤篡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可是肺里一阵焦灼,却又忍不住猛咳了几声。 因为剧烈的咳嗽,他的脸上反显得有几分病态的潮红。 那花魁怜月看到这种情况,竟然有点担心,连忙上前用手给他抚了几下背。 裴璟看到这一幕,心中更加不满了。 等到独孤篡勉强喘过气来,抬头看了一眼裴璟的神色,心中有了几分了然。 虽然裴璟隐藏得很好,但是他毕竟也是几十年的老狐狸了。 从裴璟的神色之中,他还是看出了对方有一丝的不快。 独孤篡心念一转,便已经明白了对方不满的原因。 不过,独孤传也不瞒他,张嘴便说出了一句,让裴璟有些惊讶的话。 只见他直接说道:“怜月是我的女儿。” 裴璟听了这话,一时之间竟然愣了一下。 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独孤篡一副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他再看看这花魁怜月的容貌和独孤善的容貌,细看之下,真的还让他看出了一些相似的痕迹。 从这些面貌特征上面看,这两人明显多少都是有一点血缘关系的。 那独孤篡看到裴蕴有些惊讶,心里也颇为满意。 这年轻人虽然很不错,但是还不跟那些几十岁的老狐狸一样,做到宠辱不惊的程度。 独孤篡拍了拍花魁怜月的手,说道:“你也别怪她,她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消息。” “你很好奇,独孤家的女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林海小筑,做了一个区区的花魁,对不对?” 裴璟点了点头,这一点他确实有点惊讶。 花魁这个名声,听起来好听,但是在上位者的眼里,也不过就是一介娼妇。 或许平时可以说得好听一点,卖艺不卖身,可是谁也不会娶她进门当正房。 既然花魁怜月真的是独孤家的女儿,又何必在这里做那么下贱的活计。 不过,裴璟是个聪明人。 他最近也有在收集独孤家的消息,想到最近这段时间,这独孤篡的妻子好像是暴病而亡了。 他心念一转,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说道:“怕就是因为独孤家主夫人的原因吧。” 独孤篡有些惊讶,这裴璟见微知著的能力,也实在太强了一些吧。 他仿佛什么都没说,对方已经把里面的事情,摸得七七八八了。 独孤篡苦笑了一声,说道:“我那个夫人,与我的姑姑关系极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志趣相投。” 独孤篡这样说,裴璟就更加理解了。 独孤篡的夫人,与他的姑姑关系极好。 独孤篡的姑姑是谁? 那就是杨坚的皇后独孤迦罗。 那个女人可是能因为杨坚睡了两个宫女,便在杨坚的面前,将那两宫女活活打死的女人。 如果这独孤篡的夫人,真的到了那种程度的话,她把庶出的女儿养在外面,倒也说得过去。 不,这独孤篡都沦落到要把女儿掩人耳目到这种程度,恐怕他的妻子已经不仅仅是不允许庶出的女儿养在家中,甚至已经到了赶尽杀绝的程度了吧。 裴璟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独孤篡,看来这厮的妻子出身也并不简单了。 不过,他没有心思再去细细的追究这些事情。 那独孤篡也没有兴趣,再在这件事情上面执着太久。 毕竟,这也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 只见独孤篡接着说道:“那独孤善的事情,倒是劳烦裴璟将军了。” “真是为我除去了一个心头大患,也为我解了心头之恨啊!” 裴璟笑了笑,没有多说其他。 那独孤善与面前的这个独孤篡,怎么说也是叔侄俩。 他们竟然闹到如此的程度,也算是可悲了。 独孤篡显然也不需要他的安慰,继续说道:“想来裴璟将军,也是一个志向远大的人吧!” 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一个志向远大的词,可不是什么好词。 独孤篡就差指着裴璟的鼻子,骂他是个乱臣贼子了。 裴璟还是没有接话,只是问道:“我们还是说说,独孤家主打算怎么感谢我为你除去心头之恨的事情吧!” 独孤篡也是笑了笑,没有在意裴璟没有回答他志向远大的事情。 因为不反驳,有时候就是一种承认。 他倒也理解,如今的乱臣贼子太多了,也不差面前这个裴璟一个。 独孤篡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那么有趣的年轻人了,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裴璟,又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说道:“我的女儿都要给你了,难道这还不足以表达我的感谢吗?” 此话一出,暂且不管裴璟脸上的表情怎么样,反正花魁怜月心里是一阵的高兴。 她偷偷去看了一眼裴璟,起码今天是把她这个事情解决了,以后她就是面前这个坏家伙的人了。 裴璟又掂起茶汤,喝了一口,发现着实不怎么好喝。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只狐狸 裴璟说道:“美人固然好,但是这还不足够。” 其实独孤篡也是在故意调侃。 他也知道区区一个女人,与那一份天下的利益来相比较的话,实在差得太远了。 而裴璟则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心里想的则也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能多要一点是一点。 那独孤篡接着说道:“裴将军马上要去跟张金称作战了。” “老夫也已经听说了,你那半年剿灭张金称的豪言壮语。” “让老夫很是为这些年轻人的气魄所折服,看来我不服老是不行了。” 裴璟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知道独孤篡的后面,必然还有话要说。 果然,只见独孤篡继续说道:“可是这半年之内平定张金称的事情,也确实颇为困难,这一点我帮不上你的忙。” “但是我却可以保证,如果你能度过面前的这一关,顺利的当上幽州总管。” “那到时候,我独孤家可以为你提供十万石粮草。” 裴璟听了这话,沉思了一下,又接着问道:“在哪里交割?” 对于裴璟来说,他若是当上了幽州总管,这十万石的粮食就是他极需要的。 不过,这十万担粮食,如果是在别的地方,甚至要是在江南地区的话,那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承诺。 只见那独孤篡也是想了一下,方才说道:“那十万担粮食,我们可以在幽州交割。” 裴璟听了这话,眯了眯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独孤篡。 他瞬间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原来看中幽州的人不只是他。 独孤家怕是也对幽州有过一些想法的,不然不可能在幽州储备那么多粮草。 毕竟独孤家的大本营,可是在关陇啊! 裴矩到想看一看,这独孤家在幽州,到底还有多少的斤两。 只见裴璟岿然不动,仍是厚着脸皮说道:“这可还不够。” “怎么说我也娶了你的女儿,那么我们便是翁婿的关系了。” “再怎么样,这个嫁妆还是要给一点的。” 那独孤篡听了这话,无语地看着面前的裴璟。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如花似玉的女儿给他了,竟然还要找自己要嫁妆。 不过,他认真地看了一眼裴璟,心里也在评估面前的这个裴璟,值得他们独孤家投入多少的资源。 今天他们在这里谈的话,包括他向裴璟承诺了十万担粮草。 其实都不过是一个交易,也可以说是独孤家对裴璟的一个投资。 他们都说是为了独孤善的事情,而对裴璟作出的感谢,但那不过是一个由头而已。 这一点无论是独孤篡,还是裴璟,心里都十分明白。 世家的鸡蛋,永远都不会只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而现在的裴璟,就是独孤家的另外一个篮子。 裴璟也没有催他,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等候着他的回复。 独孤篡想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如果你真的能当上幽州总管,我们独孤家还可以再支持你一万套盔甲。” 裴璟听了这话,深深地看了一眼独孤篡。 果然不愧是老牌的关陇军事贵族,却出手就是豪爽。 问题是裴璟觉得这还不够,觉得还能诈出更多。 他张口就来,“两万套,我要两万套盔甲。” 独孤篡连犹豫都没有,直接说道:“没有那么多,这是实话。” 裴璟看了一眼独孤篡,他明白对方的意思。 独孤篡说的,并不是独孤家没有那么多盔甲,而是说他暂时还不值那么多的盔甲。 裴璟依然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不够。” 这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了。 独孤篡叹了口气,他刚才以为面前的这个裴璟,稍不如那些几十年的老狐狸。 如今,他要收回这个话了。 他叹了口气,道:“好吧,不过这独孤家尽的最大努力了。” “丑话说是前头,这两万套盔甲里面,明光甲的数量不足六分之一,剩下的都是一些两档铠和皮甲。” 裴璟点了点头,独孤家主要支持的人也都不是他,能拿给他的铠甲数量,大概最多也就两万套了。 这是裴璟估计过的。 双方既然已经进行完了有益的交谈,独孤篡 也没有再多说其他,喝了几盏茶,回答了一些裴璟的疑问之后,便离开了。 而裴璟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把花魁怜月抱起来,往那榻上走去。 便是上次的时候,花魁怜月都没有感觉到有多害羞。 如今等到独孤篡将她许给裴璟之后,她反倒觉得有些害羞了。 一阵雨打风吹去。 花魁怜月伏在裴璟的胸膛上,脸色潮红。 裴璟的语气中,也是带上了几分温柔,说道:“今日你便随我回去吧!” 那花魁怜月听到裴璟的这个话,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裴璟,接着又继续伏在了他的胸膛上。 她有些哀怨地说道:“还是不了。” 这个回答,稍微有点出乎裴璟的意料。 他有点不满了。 “这是为何?” 那花魁怜月听到裴璟有些不满的声音,心里竟然感觉到了几分甜蜜,说道:“哎呀,反正奴家都是你的人了,难道还能跑得了。” “只是如今你快要跟公主成亲了,我又是一个成名的花魁。” “这个时候,你将我带回去,对我c对你c对于公主c还是对于整个裴氏的名声都没有好处。” “何况这林海小筑人来人往的,是消息最为灵通之处,能知道不少人所不知道的消息。” “我在这里呆着,还多少能为你打探一下消息。” 怜月也是个聪明人,她通过裴璟与父亲的谈话,也已经看出来了。 这裴璟是注定要做大事的。 她觉得与其现在跟着他回去,被当成一个美丽的花瓶放着。 还不如在他创业的早期,想办法多帮上他一些忙,这样以后的恩宠也能更长久一些。 裴璟看了看她的脸色,知道她的这番话,也是出自于肺腑之间。 他想了想,也没有再多言,只是抱着她的手,更用力了一些。 “既然如此,我多少也派几个人过来保护你吧!” 结果那花魁怜月还是不依。说道:“这里的人手,已经足够了。” “你如果派人过来,很容易便被别人查到,到时候多有不便。” 第一百二十五章 至交好友 半个月之后。 大军已经聚齐了。 步兵暂且不说,但骑兵还是那些骑兵。 每个将领都是跟着裴璟出生入死过的,有同生共死的同袍情义,他指挥起来也是如指臂使。 在校场之内,裴璟等杀了三牲祭旗,随后大军出发。 此时,皇宫内的丹阳公主。正在看着站在面前的小宦官,问道:“裴璟将军的军队,已经出发了吗?” 那小宦官恭恭敬敬地说道:“回禀公主,裴将军已经出发了。” 丹阳公主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其他,心里却是在为他默默祈祷了起来。 而在林海小筑内,花魁怜月紧紧地拽着手中的玉佩。 这是上次裴璟离开的时候送给她的。 这块玉虽然不是什么传家之宝,但也是他颇为喜爱之物。 裴璟将玉留给了他,也算是一个信物。 而洛阳城内的高府里,一位兄长正在有些埋怨地跟妹妹说着话。 “舅舅今天要去唐国公府做客,还邀我等同去。” “想必就是上次稍稍跟你提过,与唐家李家三公子的事情。” “如今你却拒绝了,难道你不喜欢李三公子吗?” 而那小娘却仿佛没有听到兄长的话一样,只痴痴地看着案桌上的一张纸。 那纸上写着一首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那小娘痴痴地看着远窗外,她知道今天是那个人出征的日子。 那个人马上就要跟丹阳公主成亲了。 他还写了一首那么好的诗给丹阳公主,想必也是很喜欢丹阳公主吧。 甚至在他心里,恐怕早已经忘了有我这么一个人了吧。 罗川县在历史上曾六易其名。 西汉置阳周县,东汉称泥阳,北魏重置阳周县。 相传罗川城东有一山,每到夜半更深或鸡叫之前,山谷能听到锣音回响,人唤此山为锣山,后叫转音了称为罗山。 罗山有一天然温泉,从半山腰流出,人称罗水,罗水顺川流出故称罗川。 开皇十八年(598)也正因为“罗水出于川”,又改为罗川县; 此时的罗川县衙里面,也有一名美丽的小娘。 她正静静地看着东边,心中却是万般愁绪。 她前几天听说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 当今的河东裴氏家族的嫡出子弟,左屯卫将军裴璟,马上就要娶公主了。 萧月仙曾经努力地想忘却心中的那个影子,但又确实忘不掉。 百般愁绪涌上心头,她也不过是区区一个萧梁后裔而已,父亲也是以外戚才擢授罗川令。 她又如何能和那天潢贵胄的丹阳公主相媲美,想来在他的眼中,也从来就没有过自己吧! 裴璟率领着军队,一直往东走。 按理说他应该先渡个黄河,直接往黎阳进发才是,但是裴璟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过了黄河之后,越靠近黎阳,就越容易被张金称的探子打探到虚实。 固而他选择先往东走,到时候在白马渡口渡河。 大军不停地往东行军,裴璟也派出了不少的探子,前去打探张金称的虚实。 而此时,滑州卫南县却有一个大户人家,少主人徐世勣正迎来了一个至交好友。 话说这徐氏出身高平北祖上房徐氏,本为曹州离狐人。 开皇末,方才全身迁居到滑州卫南县。 徐世勣家本是富豪,家多僮仆,积栗数千钟。 徐世勣与其父徐盖都是乐善好施之人,救济贫苦人,不管关系亲疏。 而徐世勣这个至交好友,名曰单雄信,曹州离狐人士,年少时便已认识,也是个武力冠绝全县的勇猛男儿。 因为志趣相投,又相互崇拜对方的本事,因此徐世勣便与单雄信结为了至交好友。 后来徐氏从曹州搬到了滑州来,但两人的来往,却并不因此而减少,这关系可谓是极好的。 两人还是常常见面,一起讨论对天下大势的看法。 可这一天与往常不一样的是,单雄信不但自己来了,还带来了一两百人。 这些都是在单雄信家乡之中,因为仰慕他的本事,而投靠他,打算跟他做一番大事的子弟。 单雄信原本想去投那张金称,可是 最后拿不定主意。 于是他想了想,便决定来问一问自己这个至交好友的意见。 因此,他才穿州过郡,来到了这滑州,为的就是拉上徐世勣,一起去干一番大事。 单雄信进门先给徐世勣打了一声招呼。 徐世勣的父亲也很欣赏自己儿子的这个好友,认为他日后必然能成一番大事。 三人稍微聊了几句,徐盖便站起身,对单雄信说道:“你们都是年轻人好好聊吧,我先去忙我的了。” 单雄信自然是自无不可也,站起身跟徐盖施了一礼,“世叔慢行。” 徐盖随意地摆了摆手,便离开了。 等到徐盖走后,这两个至交好友又在堂上坐了下来。 徐世勣笑眯眯地看着单雄信,说道:“往常的时候,你来我这里最多就带上几个人。” “如今你却带上了所有的家当,以及投靠你的人,想必是已经决定好了,要去做一番大事吧。” 单雄信闻言大为振奋,说道:“知我者徐世勣也。” “此时天下大乱,在大隋朝廷眼看着就是不行了。” “三国时的太史慈曾经说过,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之剑,以立不世之功。” “如今你我兄弟二人,空有的一身好本事,若是白白荒废了,岂不可惜?” 这话可说到徐世勣的心头里了。 只是两个人都有些犹豫,到底应该去投奔谁呢? 单雄信说道:“就近不如去投张金称。” “如今他方才攻了黎阳,声威大震,麾下已经扩充到几万人了。” “我看他很有成就一番大事的可能,去投靠他正逢其时。” 却不料想,徐世勣只是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事情万万不可啊!” “那张金称实力确实是强大了,但是也正你所说的一样,他麾下已然有几万人马,主要的将领都已经确定了。” “此人麾下的势力错综复杂,我们如果想加入到他的麾下,也并非不行,但是确实极难出头。” “如此空废岁月,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徐世勣又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何况正是因为张金称实力强大,更攻下了黎阳。” “黎阳还有一个黎阳仓,那是何等紧要之处,树大招风,朝廷又岂会放过他。” (剧情原因:让徐世勣和单雄信晚去投靠瓦岗寨一年多。)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速之客 “我早已经听说朝廷派出了五万军队进攻张金称。” “而领头的大将,则是如今已经名震天下的裴氏子裴璟。” “裴璟是什么人,你肯定也是听说过的。” 单雄信听了这话,也是叹了口气,说道:“古人有言,肉食者鄙。” “想不到那裴璟出身于世家子弟,竟然在辽东打下了偌大的名声。” “我听闻他还以八百骑兵大破了高句丽七万大军的大营,不知此言可信否?” 徐世勣听了这话,也有些感叹,如今天下出色的世家子弟还着实不少。 “那裴璟率军踏破高句丽大营时,在对岸看到这一幕的人,又何止数百上千。” “这个事情想来,是万万做不得假的。” “所以他与张金称一战,胜负实在是难料啊!” 单雄信听得这话,也是叹了口气。 如此看来投靠张金称,就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了。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说道:“不如我们去投瓦岗寨的翟让,如何?” 徐世勣对此,倒是颇为认同。 他说道:“那瓦岗寨的翟让性格豪爽,待人真诚,与我等又是同乡。” “何况,他麾下正是欠缺人才的时候,我等现在去投靠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两个人越谈越觉得有道理,便定下了前去投靠瓦岗寨翟让的方略。 可是没想到,正在这个时候,徐世勣的父亲徐盖,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徐盖这个人能挣下偌大的家产,平常时也算是颇为稳重的,。 能让他惊慌到这种程度的事情,想来不是一件小事。 徐世勣看到父亲的这个样子,也有点紧张,问道:“父亲,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可是那张金称的贼军打个河来了?” 但是徐世勣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张金称的势力发展,主要是在黄河以北。 虽然偶尔会有一些乱军,会渡过黄河来劫掠,但是规模都不大。 他们以往也不是没经历过乱军,但是从来就没有过让徐盖慌张到这种程度。 只见徐盖十分紧张地说道:“并非如此,庄子外来了一只朝廷的军队,规模不小。” 徐世勣和单雄信听了这样的话,内心也有点吃惊。 不过,徐世勣还算是镇定,连忙问父亲道:“那支朝廷的军队,可否是路过?” “若实在是路过,大不了送他些粮草肉食,就当是犒赏军队,打发了事吧。” “若还是实在不行,便再给他们家将领送些钱财,想来他也不会过分为难。” 徐世勣大概已经猜到了,这支军队的来历。 他认为应该是那裴璟的军队,前去平定张金称之乱的游骑,已经散布到了滑州来。 谁知道那徐盖还是十分慌张,说道:“若是这样,为父也不会如此慌张,只是那支军队数量实在太多了。” “为父一眼望去看不到边,想来已经绝对超过万人了。” “他们还把咱们庄子给围了呀!” 徐世勣和单雄信听了这话,也是大惊。 那么庞大数量的军队,按理说,不应该招惹他们一个小小的庄子才是。 更不要说,竟无端将他们这个庄子围了起来。 单雄信其实也有些慌张了,问道:“莫非是这支军队看中了徐家的豪富?” 徐家的豪富,在这滑州都是赫赫有名的。 徐世勣想了一下,这可能就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了。 只是,这想来就是那裴璟的军队吧,可是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裴璟麾下军队,有抢掠民财的名声啊! 不过事到如今,再想这些已然无用。 如果对方的军队数量少的话,他与父亲徐盖,以及单雄信的武力,加上一些得力的人手,便是冲出去,也并非绝无可能。 可是如果对方是数万人的话,他们就已经绝了反抗的心思。 徐世勣看着父亲,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先出去会一会这支军队,与他们的将领交涉一下,看看对方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如果真的是为了钱财而来,我们便把所有的家财都献给他们。” “只求他们放过我们一命,看看行不行吧!” 徐盖闻言,也只能点了点头。 毕竟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什么更 好的办法了。 可是没想到,他们还没有出去找那支军队的将领谈判,那支军队的人已经闯进了庄子里。 这次军队的士兵十分精锐,一进到庄子里面就占据了所有的防御要点。 徐世勣和单雄信相互对望了一眼,看到这些士兵的精锐程度,他们心里便更绝望了。 不过,单雄信此时却突然有了个想法。 只见他向前跟徐世勣和徐盖说道:“看这个情况,这支军队的将领。待会肯定是要进来见我们的。” “不如我们借着这个机会,劫持了这支军队的将领,好让我们逃出生天。” 徐世勣也是心中一动,如果那个将领执意要与他们为难的话,这也是最后的办法了。 不过,如果不是必须的话,徐世勣还是不想冒那么大的险。 他先是安抚的单雄信,说道:“还不知道这支军队的将领,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如果真的是求财,那便把财给他们罢了,这个计划风险毕竟太大。” 单雄信点了点头,显然也是赞同的。 他这条计划成功便就罢了,若是失败,庄子上下连条狗都活不下来。 不多时,庄子里领头走进来一员年轻英俊的将领。 众人看去,这将领身高足有六尺五寸,穿着一套华丽的明光铁甲,气度非凡。 那将领身后还跟着两个熊瞎子一般粗壮的将佐,一个人手上拿着双锤,另外一个人手上拿着双斧。 拿着双锤的那名将领,看着约有一个六尺五寸。 另外一名拿着双斧的将领,身高绝对有七寸了。 两个长得是虎背熊腰,徐世勣看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腿,与对方差的实在太远了。 往日里他也确实很有自信,可是今天他看到这群虎狼之士,才发现自己这身材在别人面前,简直就如同一个小身板一样。 只有身边的单雄信,在身体雄壮程度上,才能勉强与面前的这些将领稍作比较。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光荣隋军 徐盖毕竟是长辈。 他先向前对那威武非凡的年轻将军,施了一礼。 “拜见这位将军,不知将军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如果是我们帮得上忙的,请将军千万开口,我们绝不做推辞。” 裴璟笑了一下,语不惊人死不休。 只见他大嘴一张,说道:“我乃左屯卫将军裴璟,接到检举揭发,说你们通贼。” 满堂皆惊。 徐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勉强了,说道:“将军,这都是无稽之谈了。” “我们与滑县东南瓦岗军” “嗯?” “啊!说错了,是瓦缸贼,断然半点联系都没有的,也不曾资助过他们。” 其实说没有资助吧,他们还真的稍微资助了一点点。 徐盖也怕是因为这个事情,被人家查了出来。 可是没想到的是,那裴璟听了这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本将军率领军队来此,是为了平定张金称之乱。” “那瓦岗寨的事情与我无关,我接到的检举揭发,是你们在通张金称。” 徐盖脸上的肉一抖,这就真的是无稽之谈了。 “将军,我等皆是良民,与那张金称是从来都不曾有过来往的。” 当他还想解释,这边的徐世勣已经叹了口气,拦住了父亲。 他看出来了,这些人明显就是来为难他们家的。 徐盖哪怕说的再多,也没有用。 只见他当先站了出来,对上首的裴璟施了一礼,说道:“将军率军前来,一路辛苦了。” “我等愿意献出所有的家资,只求将军能够饶我们一命。” 像他也已经认为,这裴璟是看上了他们家的家财,才会有这样的行为。 裴璟笑了笑,说出了一句更让他们惊骇的话。 他直接说了,“可是我把你们全杀了,你们徐家的家财,不也全部都还是我的吗?” 徐盖的人听了这话,心中惊骇不已。 瞧瞧,这说的还是人话嘛! 可是他们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裴璟说得有道理。 是啊,只要将他们全杀了,这徐家的家财,不一样的还是他们的吗? 徐家豪富的名声,果然还是树大招风了呀! 只见单雄信再也按耐不住了,竟然拔出了手上的配刀。 裴行俨和雄阔海连忙上前一步,将裴璟护在身后。 周围的隋军士兵也拔出了手里的横刀,对徐家人和单雄信怒目而视。 单雄信有些悲呛地说道:“徐伯父,徐兄,事到如今,再无转圜的余地。” “看来这狗官,今天是注定要拿我们的性命了。” “你等先暂时挡住这些周围的士兵,我先将这上面的狗官拿住,好挟持着他杀出去。” 说完,他又对着上首的裴璟怒目而视,斥道:“我单雄信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是绝不会对你们摇尾乞怜的。” 只是徐世勣说了这句话,又偷眼去看堂上那几员五大三粗的将领,心里不禁想到,自己真的可以拿下对方吗? 裴璟刚才走进来的时候,也已然看到这徐世勣父子身边,还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他还以为是徐世勣的昆仲子弟,想不到这人竟然是单雄信。 如此说来,这一次他可是挣大发了。 那徐世勣也是苦笑了一声,单雄信的想法固然是好,但是绝无成功的可能。 只见他低头向上道的裴璟施了一礼,说道:“裴璟将军乃是天下名将,今日来此,断然不可能是为了区区的财物。” “还请裴璟将军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可以为你效力。” 裴璟挥了挥手,裴行俨和雄阔海又站到了他的两边。 他抚掌而笑,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 他看着徐世勣,说道:“徐壮士是极有智慧的。” “不错!我今日来此,确实是有事要与你们商议。” 徐世勣听了这话,确实有些好奇。 不到还真的被他说中了,只是不知道对方找他们是什么事。 到了这种情况,裴璟也不跟他们卖关子了,说道:“我为朝廷卖力,致力于为陛下平定天下,无奈,麾下甚是欠缺人手。” “我早就听说,滑州徐世勣和曹州单雄信的威名,如今正好与诸位在此相会,嗯 ,算是在此相会吧。” 下首的徐世勣三人心中腻歪不已,这是在他们自己家里,对方说得还像是在街上偶遇一样。 不过,这些人都知道,这不是重点,也不敢去打断裴璟的话。 只见他接着说道:“伯父经营颇善,不然,徐家也断然不可能豪富到如此的程度。” “如此的才华,正好为我大军管理后勤。” 裴璟说完之后,还向徐盖瞅了一眼。 徐盖心中苦涩,也勉强回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这种情况下的夸奖,他宁愿不要。 裴璟笑了笑,仿佛没有看到对方脸上的勉强。 他接着说道:“徐世勣与单雄信智勇双全,乃是难得的人才。” “也正好替我统领军队,不若我如今先封你们为鹰扬狼将,以后立下功劳,自然还有更大的职处。” 三人听了这句话,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气。 这厮竟然是来招募他们的,若真的是如此,他们暂时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问题是,他们原本是想去从贼的呀! 只见这徐盖听了这话,心念一转,怀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向着上首的裴璟问道:“若是我等不愿,那又如何?” 徐世勣和单雄信都感觉到有些无语,现在到这种程度了,还轮得到他们说话吗? 不过,他们心里是这样想,却也忍不住一起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上面的裴璟。 只见裴璟果然继续说了一番刚才就说过的话,道:“我听闻滑州徐家竟然通贼,本将军接受皇帝的命令,要在半年之内,平定张金称之乱。” “既然现在有证有据,加上你们都已经认罪了,那么按律当诛。” 一天之后。 一支千余人的队伍,分别乘坐着数十艘渔船,渡过了黄河。 这些人都是打算去黎阳,好投靠张金称的。 领头的三个人,分别是徐世勣c单雄信c雄阔海。 单雄信和徐世勣显然情绪有些低落,他们原本是真的打算去从贼的。 结果闹到最后,他们现在反倒成了一名光荣的隋军鹰扬隋将了。 尤其是听那个裴璟将军的意思,他们这个鹰扬郎将,都还是个暂时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投靠金称 雄阔海骑在一匹雄壮的战马上,显然有些兴高采烈。 他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绛侯真是个好人,不但请他去林海小筑消遣,还给他封了个官,现在他麾下已经有一千多人了。 虽然这一千多人,他是与另外的徐世勣和单雄信两人,一同统管的。 但是这也比他以前当山贼头子的时候好多了。 以前他的麾下,最多的时候也只有几百人。 雄阔海显得有些聒噪,对单雄信说与徐世勣说道:“徐将军,绛侯可是说了,让我等这一路之上,都要听你的吩咐。” “他说你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听你的准没错。” 徐世勣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实在是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无用了。 他和单雄信两个人,虽然看似临时脱离了那个绛侯的魔掌,但是他们却没有背叛对方的心思。 因为他的父亲,如今也已经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隋军军需官,正跟在那位绛侯的麾下。 所以他们若是有什么不老实的行为,别的不说,他马上就要死爹了。 这支人马经过一路的奔波,终于在数天之后,抵达了黎阳。 而此时的张金称,正召来了麾下的主要将领们,与他们商议接下来的对策与方向。 张金称立于堂上,说道:“如今我根据一些探子禀报的消息,已然得知朝廷派来进攻我们的军队,在隋军水军的支援下,在白马渡口渡河了。” 座中的二把手,张金称麾下大将孙宣雅觉得有些可惜,说道:“实在可惜了,隋军水军的实力毕竟太过于强大,我们在河里难以与其匹敌。” “加上这支军队渡河的时候,隋军北岸的军队也派人来为他们护卫。” “否则的话,我们就能对这支来袭的军队半渡而击之,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张金称听了这话,也觉得有点可惜。 不过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已然毫无用处。 若是说多了,反倒对自己麾下的士气,也是一个打击。 张金称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继续纠缠,只是开始介绍起这支来袭的隋军底细。 这支军队的主帅,仍是在辽东打下了偌大的名声,如今更是因功封为绛侯的裴璟。” “这绛侯是什么爵位,应该大家都知道吧。” 结果没想张金称说完这话之后,麾下的将领们都面面相觑。 终于有一个将领鼓起勇气,对张金称说道:“绛侯不就是一个侯爷吗?” “这有什么出奇的,在朝廷之中,别说侯爷,就连公爷都不少了。” 张金称听了这话一窒,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都不读书的吗?” 那将领也有点发愣,半晌才回答道:“不读啊!”“俺不识字。” 这可把张金称憋了个够呛,但是他也没在上面纠缠过多。 只是开始给将领们讲起了周亚夫父子的事情来。 这周亚夫,他们倒是听说过,只因评书也听了不少。 就是细柳营的将领嘛,评书里说周亚夫让皇帝在营前都下了马。 更有些将领胡咧咧地说到,这个周亚夫做的事情,跟他们现在做的事情有些相似。 他们聚集在这里,也是为了将那皇帝拉下马。 张金称摇了摇头,他做的事情跟周亚夫做的事情可差得太远了。 那周亚夫是个忠臣,而他是为了让自己当皇帝。 他继续说道:“如今那昏君杨广,竟然给那裴璟定下了一个绛侯的名位,还公布给天下人知道。” “要是我们将他击败了,那不用考虑,这对于隋朝的朝廷来说,肯定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并且,我们在天下的名声也就更响亮了。” 将领们听到这话,都大为振奋。 如今他们已经有几万人了,如果他们的名声再大,天下群雄投靠他们的就更多了。 “到时候我们岂不是会有十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一名将领振奋地说道。 孙宣雅也开心地说道:“要是我们真的有几十万人的话,打进洛阳,打进关中,那真的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到时候大帅做皇帝,我们当大将军,岂不快哉?” 一听到这话,在场的将领们都欢呼了起来。 而张金称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高坐在明堂之上,受万臣朝拜的样子。 他的嘴角 也不由得撇了起来,显然也是十分欢喜的。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名亲兵,经过禀报之后跑进来了。 他对张金称说道:“大帅,外面来了一队人马,约摸有一千多人。” “领头的三个壮汉,一个说是滑州豪强徐家的少主。” “有一个说是太行山中的义军首领雄阔海,还有另外一个说是曹州离狐的勇士单雄信。” “他们自称是想来投靠大帅。” 张金称如今的势力越来越强,名声越来越大,每日里总有那么三两批人马前来投靠他。 今日里有人来投靠他也实属正常得很。 所以大家听说又有人来投靠张金称,也都是一番恭维,好生满足了一番张金称的虚荣心。 张金称脸上带着笑意,马上带着麾下的将领就要出迎。 以他们现在几万人的规模来说,一千多人前来投靠,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他本可去可不去,可是为了表达自己的礼贤下士,每一批人马他都会亲自迎接。 可是等他率领众将来到校场上,看到这伙来投靠他们的人马时,也确实有些吃惊。 因为他面前的这三员将领中,有一员将领特别的高大雄壮,看得他都有些愣住了。 他心里惊叹道:“好一员猛将啊!” 只见那雄阔海,手上提着一根熟铜棍,背上还背着两柄巨斧,甚是鹤立鸡群。 三人看到张金称前来,作为首领的徐世绩连忙向前行礼,拜道:“滑州徐世勣,太行山雄阔海,曹州单雄信,慕大帅的名声,特来投靠。” “还望大帅看我等心意颇诚的份上,收留我等在此讨一口吃食。” 张金称心里想到,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文绉绉的。 再加上徐世勣身边这两人雄壮得很,张金称对这伙人就更为喜爱了。 他连忙扶起三人,说道:“徐壮士客气了。你等愿意来投靠我,那就是对我的看重。” “别说是一口吃食了,日后就算封侯拜相,想来也不在话下。”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战端开启 三人自然是千恩万谢,并且说到,以后必然会为张金称出生入死。 张金称一一安抚了他们,又转过头来看向雄阔海,甚至拍着他的肩膀。 “我早就听说过太行山雄阔海的名声,如今一看,发现竟然闻名不如见面。” “雄壮士可比传说中威猛多了。” 雄阔海也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憨憨地挠了挠脑袋。 这厮看起来像是没什么脑子的样子,让张金称对他就更是喜欢了。 他最喜欢没有脑子的将领了,因为忽悠他们去死的时候,显然要要容易一些。 只是张金称有点好奇,这厮长得那么壮,不会是个虚的吧! 正好在这个时候,校场内吹来了一阵大风。 那风把一面大旗的旗杆都吹倒了,三四名张金称麾下的士兵,连忙上前想扶起旗杆。 可是因为这风太大,旗杆一直都立不起来。 雄阔海直接走上前去,推开了那三四名士兵,一个人奋力叫一声,竟然将那旗杆立起来了。 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雄阔海将旗杆立起来之后,还单手撑着旗杆。 那旗杆果真在他的手里纹丝不动。 在场的将领都惊讶了。 他们连忙涌向前来,想要他张金称请求,将这三员壮士归到他们的麾下。 那雄阔海一看就是把打仗的好手,有他在身边,自己无论是打胜仗,还是活命的机会,都会大大增加的。 其实张金称也想把这三个人,收拢到自己的直属军里面。 他麾下有一万直属军,都是这几万军队里面的精华。 可是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这三个人刚投靠到他的麾下,不管怎么说,始终都还没有办法证明他们的忠心。 万一他们是朝廷派来的奸细,那可就完了。 雄阔海那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放在他身边,万一到时候对方有歹意,他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于是想了想,他最后还是说道:“孙宣雅将军上次进攻黎阳的时候出力不少,麾下的军队也颇有折损。” “这三名勇士和他们带来的军队,就暂且放到你的麾下了,你可要好好栽培他们了。” 孙宣雅听了这话之后,心中也是大喜。 而其他的将领们看到这一个情况,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有点遗憾,但也不敢违抗张金称的命令。 只能眼看着这三个将领,跟随着张金称走了。 数天之后,朝廷的军队终于来到了黎阳城外。 张金称率领着麾下的将领们,登高而观。 可他看到城外的这数万军队,心中却多少都有些鄙视。 他还以为裴璟在辽东打下那么大的名声,怎么说也是个了不得的大将。 何况,他们还通过某些途径,知道了这裴璟放下豪言,要在半年之内平定他们。 谁想到等他们今天亲自看到这裴璟麾下军队的时候,却发现见面不如闻名啊! 只见城外的这数万军队,虽然身上的盔甲颇为齐整,但是队形却是并不如何的严整。 站在城楼上的张金称,甚至还听到城下敌军的阵中,传来了阵阵喧哗吵闹之声。 若是一支真正的精锐军队,断言不应该有如此的表现。 从这些军队的盔甲来看,他们已经是精锐了,可又并不完全是精锐。 原本张金称就已经击败擒杀过了一名隋军将领冯孝慈,对隋朝军队也很是有了一些了解。 以他看来,这裴璟比起那冯孝慈来说,都还是差得太远了。 尤其是张金称如今已经攻下了黎阳,也得到了不少的铠甲? 他们与隋军双方在装备上的劣势,已经显得没有那么大。 他对于击败面前这些军队的信心。也就更大了。 只见张金称旁边的将军,都已经窃窃私语起来。 孙宣雅更是直白地说道:“就凭这样的统军能力,那裴璟也敢说要在半年之内平定我们,真是笑脱了我们的大牙。” “枉这厮在辽东还打下那么大的名声,那昏君还将他的事迹通报天下,如今看来莫不是假的吧!” 张金称听了这话,也颇为认同。 以这裴璟率领军队的这副做派,如果说那厮在辽东的战绩没有点水分,那他是怎么都不信的。 退一万步来说,那裴璟在辽东的战绩就算是真的,也不过是凭着 一股血气之勇,做了一个亡命之徒该做的事情而已。 张金称认为,实在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或许,他上,他也可以。 此时张金称身边的将军纷纷请战,要出去会一会这支朝廷的军队。 只见张金称大袖一挥,说道:“既然这支军队号称要在半年之内平定我们,那我就亲自出去会一会他们,看一看他们有多少斤量。” 其实张金称对于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已经颇有信心了。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就此放弃了弃城而守的策略。 此时在他的眼里,他也是名动天下的大人物了,而这裴璟也是个名动天下的人物。 两强相遇,他若是真的能在正面战场上击败这个裴璟,可见对他的名声会有多大的影响。 大军出城,两军对垒。 裴璟打着他的黑驴马,从阵中脱离而出。 他大声斥责张金称,说道:“如今天下盛平,你等不思安居乐业,反到举旗造反,莫真的是不知死活吗?” 他这话和这做派,表现得就像是一个有勇无谋,且不知民间疾苦的莽夫一样。 只见那张金称看了看裴璟,发现对方果真是如同传说中一样,非常年轻。 张金称心中对其的轻视,就更强烈了。 因此,当他听了裴璟的话之后,也是哈哈大笑,说道:“好个不知耻的朝廷败类。” “如今这天下,都败坏成什么样子了,百姓不聊生,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这都是你背后那个昏君所做的好事,你一个世家大族出来的子弟,从没尝过民间疾苦。” “不过借着家族的余荫,侥幸立下一些微末的功劳,怎么敢来我的面前狺狺狂吠。” “若你识相的话,给你两条活路,一来率军退去,我等绝不追击。” “二来,你大可跪地投降。” “我们如今正是欠缺人手之时,你若是愿意投靠我们,封侯拜相也未免不可。” 张金称这话一说完,周围纷纷传来了喝彩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章 阵中双猛 其实裴璟也认为,这张金称前面说的那大半句话,都是极有道理的。 天下由乱及治,又由治及乱,说到底他背后的皇帝杨广,是要负上相当大一部分责任。 不过,裴璟此时也没有被张金称说服,仍然是在经营着他莽夫的人设。 只看着他脸色气得通红,当场大骂:“好一个恬不知耻的贼子。” “今天我裴璟就让你知道知道朝廷大军的厉害。” 说罢。裴璟一声令下,大战一触即发。 裴璟以秦琼为左翼,以薛万彻为右翼,以他为中军,竟然摆出了雁翅阵。 他竟然想要包围这一支张金称的军队,将他们全部歼灭在这里。 张金称看到他这副做派,心里就更加轻视了。 既然裴璟摆出了雁翅阵,那么张金称就锋矢阵正来应对。 也就是张金称要全力进攻裴璟的中军大阵,这是对抗雁翅阵最正确的做法。 只要他能够击破裴璟的中军大阵,那么裴璟就只能够全军溃败。 两军很快就开始接战,双方爆发了剧烈的厮杀, 张金称这支军队能够发展到这种程度,甚至攻下了黎阳这样的雄城,可想而知,也不会是什么弱旅。 而裴璟率领的军队,都是正统的精锐府兵,盔甲装备水平十分精良。 他们与张金称的军队,也是杀得难分难解。 双方基本上都没有太多的试探,各自直接派出了最强大的阵容。 一时之间,战场上刀来枪往,乱矢穿空,不绝如缕。 不时便有隋军的将士被砍倒,又或者是张金称的贼军被捅翻。 可是慢慢的,隋军久经训练的优势,开始显现出来了。 并且他们的装备水平,也确实要比张金称的军队高上一些。 张金称麾下军队倒地的比例,显然要比隋军要高一些。 尤其是隋军军阵中,还有两员猛将。 一名是手拿双锤的猛士裴行俨,另外一名是手拿马槊来回奔驰的骑士薛万均。 这两名老将在阵中来回厮杀,简直无人可挡。 胜利的天平竟然慢慢在往隋军上面靠拢。 张金称看了这个景象,心里对裴璟的态度的轻视,也减少了一些。 他心里有些感叹,能打上偌大名声的人,果然非同凡响。 不过,他觉得也仅仅是这样了。 他也看到了裴璟中军阵中,那两个手持马槊和双锤的将领。 也正是有那两员将领的领头,所以他们的前锋,才迟迟难以打开局面。 张金称也有些急了,他看到他的两翼也在受着猛攻。 再这样拖下去的话,他们今天就算能得胜,恐怕损失也断然不少。 张金称向身边的将领问道:“谁能前去将那两员敌将给我拿下,本帅重重有赏。” 在场的将领们,都知道张金称说的是哪两人。 只见众将远远望去,对方阵中的那两员将领,就正在满身浴血,就像是两个恶鬼一样。 就在他们眼看的这段时间,裴行俨和薛万均又弄死了几员有名有姓的张金称麾下将领。 在很多将领的眼里,被弄死的那几个人,本事比他们也差不了多少。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焉能把自己弄出去送死。 将领们纷纷低下了头,不曾说话,只盼望张金称没有看到自己。 张金称看到这些将领不长进的样子,心中也是暗骂。 可是他又看到那两员敌将的样子,心里有点发虚。 其实他也一样不敢上。 不过,他是主将,也确实不需要他上。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将领,说道:“传令下去,无论是谁,哪怕只是最普通的士兵,只愿他们敢上去击败那两员敌将,本帅一律封他们虎贲郎将。” 张金称麾下的军队,已经开始正规化了。 当然,他们麾下的军队制度,也还是沿用了隋朝军队的那一套。 只是他们的军队数量稀少,人员数量都不满编就是了。 要不然一个虎贲郎将麾下,无论怎么说也不可能是只有五千人的。 张金称这个命令,很快便被传了下去。 但是,看到那两员敌将的勇猛程度,却是谁都不敢强出头。 这个时候,张金称已经有些不满了,脸色漆黑如墨。 无 奈,他只能打算随便派上那么一两个还算勇猛的将领,强行让他们上去你那两员敌将对战。 而正当这个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响雷般的声音,“我们愿意出战。” 张金称闻言大喜,连忙看去。 他却发现喊出这句话的人,正是前几天方才收拢的那三个猛将。 就雄阔海的这副雄壮的样子,张金称马上心里就充满了希望。 他点了点头,众人便让开了一条道路,让那三个人涌上前来。 不过,雄阔海等人仅仅是靠近陪张金称十多步,就被亲兵拦下了。 显然,张金称的警备之心还是很强,他们没有动手的机会。 不过,那雄阔海声如巨雷地把他刚才说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只见他说道:“大帅,我们兄弟三人愿意出战,帮大帅你去拿下那两员敌将。” 张金称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如此便劳烦三位将军了。” 不过,他看到这三人身后只有一千多人,未免有些单薄了,想了想便继续说道:“本帅再给你们派两千人助阵,给你们凑够三千人,务必要与我拿下那两员敌将。” 三人轰然应喏,打着战马就杀入了敌阵之中。 此时的薛万均与裴行俨,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伙敌军的生力军。 雄阔海接上了裴行俨,单雄信则接上了薛万均,四个人开始捉对厮杀。 而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徐世勣则是继续率领着麾下的三千人,继续往裴璟的中军大阵杀去。 只见雄阔海手持双斧,裴行俨手持双锤,锤来斧往的,打得也是精彩万分。 这边的单雄信和薛万均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斗得也是难分难解。 远处的张金称和麾下的将领,们看到派出了这几个人,竟然真的生生地抵住了那两员敌军的大将,也都开始欢呼了起来。 张金称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大感自己的识人之明。 而此时,那边的徐世勣往裴璟的中军大阵,眼看着又前进了一大截。 第一百三十一章 策略实施 这个时候,裴行俨和薛万均知道机会已经到了。 他们给对面的雄阔海和单雄信打了个眼色,对面瞬间会意。 双方又假装攻了几招,薛万均先是表现出一副气力不敌的样子,慢慢开始败退。 随后,那边的雄阔海也正面击败了裴行俨,还假装险些拿下了他的人头。 裴行俨和薛万均这两员大将一败退,对于裴璟麾下军队的士气,也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而这单雄信和雄阔海两个人,在击败了对手之后,继续与徐世勣会合,直往裴璟的中军杀。 他们离裴璟的中军大旗,已经越来越近。 这个时候,裴璟仿佛已经再也顶受不住压力,竟然开始鸣金收兵。 隋军持续撤退,张金称马上看到这个样子,也是大感欣喜。 他大旗一招,下令全军压上。 正是因为张金称全军果断压上,裴璟的军队先是由徐徐边战边撤,慢慢地变成了大踏步的撤退 甚至慢慢的,裴璟的军队就要变成溃败了,还产生了不少的人员少损伤。 最重要的,隋军是还丢下了大量的辎重物资。 也幸亏是裴璟仿佛留下了后手。 数名偏将率领着作为预备队的骑兵,从侧面杀进了战场。 这才勉强抵住了张金称的进攻,让裴璟的军队没有遭受更大的损失。 张金称看到这个样子,害怕再追下去,容易受到对方的埋伏,也开始鸣金收兵,打扫战场。 而裴璟的军队一连撤退到六十里外,才稳住步伐,重新扎下大营。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隋军再也不敢轻易前来跟张金称的军队交战。 张金称看着麾下的人马,收拾战场上,隋军遗留下的大量辎重物资,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什么绛侯裴璟,也不过就是这样的货色。 那徐世勣三人回来跟张金称复命。 众将看到他们铁塔一般的身躯,都投来了敬佩的神色。 张金称也是哈哈大笑,竟然亲自上前,一个个地拍着三个人的肩膀。 他口中满是称赞之言,好听的话简直就如同不要钱一样,“三位将军辛苦了,这一场仗能够得胜,全靠三位将军的武勇啊!” 徐世勣三人自然是连连谦虚,只有雄阔海招牌似的挠了一挠脑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这副憨直的样子,让张金称就更加喜欢他了。 可惜他没有看到,那雄阔海低着头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的那一丝杀意。 张金称兑现了他的诺言,将三个人都提拔为虎贲郎将,还分给了他们五千精锐的军队,由他们三个统领。 同时,张金称还将他们编入到了,自己的直属军里面。 三个人自然是千恩万谢,相互对看了一眼,眼里都颇有一些阴谋得逞的感觉。 而撤退到六十里外的裴璟,开始清点麾下的人马。 最后他发现顺利逃回来大营的军队,约有四万五千元左右,损失了大概七千人。 不过大家都明白,当时战场上那么乱,其实很多人是撤退的时候逃散了。 这一两天之内,应该还会有数量不少的军队,能够逃回到大营之中。 最后又经过了两天的等候,果然有三千多的散兵游勇,跑回到了大营之中。 裴璟下令再次清点人马。 结果,这次清点人马之后,发现还是一共损失了四千多人,并且,配合作战的辎重,几乎损失殆尽。 大家叹了口气,情绪有点低落。 裴璟却表现得没有太在意。 如果只损失四千多人,就能击败张金称的话,那他相信都还是值得的。 毕竟如果真的去攻城的话,损失会比现在大上更多。 此时的秦琼也上来禀报道:“绛侯,你让末将留意的事情,都已经留意过了。” “昨天夜里,有三十一名各色骑士,从大营里面偷偷溜走了。” “末将听了你的吩咐,没有拦截他们,任由他们离去了。” 裴璟点了点头,这三十一人应该就是朝中那些敌对势力,派在他军中的探子了。 想来他们也迫不及待地想将自己战败的消息,禀报给朝中的那些人吧。 裴璟没有去管他,相信自己给杨广事先做过的铺垫,以及自己家族里面的两个老祖宗的帮忙,稳住朝中的局势,应该不成大问题。 他开始吩咐秦琼和薛万彻,让他们尽量协助军医,为受伤的士兵们治伤,并重新鼓舞士气。 裴璟又看向裴行俨和薛万均,关切地问道:“你们两个没事吧?” 裴行俨摇了摇头,表示他没有事,毕竟雄阔海还算是颇为老实,与他在招式路数上的配合,也十分得力。 因此,双方只是装作样子,并没有什么损伤。 倒是那边的薛万均有点不爽,他看得出那单雄信是想占他便宜的,在借机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差点都把他弄伤了。 裴璟看了薛万均的这个样子,心中心念一转,就都已经明白了。 他安抚了薛万均几句,直到对方把这气给顺了下来。 那单雄信的事情他也知道,不过他心里也没有太在意。 这场战争的人打赢了之后,单雄信和徐世勣能得到很多。 到时候很快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他裴璟的麾下又出了两员猛将,也会知道这两个是镇压张金称的将领。 他们现在可能不情不愿的,可是到时候得到的东西太多了,他们还能够放弃吗? 当然,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们真的能放弃,裴璟又怎么会真的放过他们。 裴璟的心思很简单,自己都如此真心对他们了,如果他们到时候还真的要走,那倒也可以。 让他们留下头颅了再说。 此时,那边的张金称还在设宴庆祝大胜,徐世勣三人被灌了不少的酒。 等到聚会散了的时候,三个人都是脚步虚浮,意识有些不清楚,是被麾下的亲兵扶回了大营的。 可是三个人被送进了同一顶大帐之后,脸上的醉态却都消失不见了,。 三个人相望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徐世勣看了一下单雄信和雄阔海两人,说道:“如今我们的麾下,已经有五千人了。” “可如果想要完成绛侯交给我们的那个任务,我们就要尽量的地把这五千人掌握在手里。”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朝堂斗争 雄阔海嘿嘿一笑,张开了血盆大口,说道:“绛侯派给我们的那一千多人里面,基本上都是老兵,还有些是中低层的军官。” “我们大可以派出这些军官和老兵,让他们其中一大部分化整为零,充当这五千人里面的军官。” “这样不用多久,就可以将这五千人,紧紧地拢在手上了。” 徐世勣和单雄信听了这话,深深地看了一眼雄阔海。 之前他们所有人都以为雄阔海是个憨子,如今看来,也是他们多想了。 不过也是,也是能被那位绛侯看中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徐世勣听从了雄阔海的建议,将麾下的兵马全部都散布到五千人中,让他们充当军官。 这一切并未引起张金称等人的警惕,毕竟这种做法,在他们看来,实在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了。 那一千多人跟着徐世勣他们来到这里,那三人已经升官了,吃上了肉,怎么着也得让手下的人喝点汤吧。 徐世勣等人尽量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掌握军队。 另一边当他们的军队掌握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又派出了探子,前往裴璟的大营之中,通报了裴璟,表示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了。 此时,裴璟也已然将麾下军队重新整编,士气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在得到了徐世勣等人的通报之后,裴璟再次率领大军拔营,来到了黎阳城下扎好。 而这个时候,裴璟战败的消息也已经传回了朝中。 整个朝廷上下一片哗然,杨广较忙召集了麾下的大臣,在宣政殿举行朝会。 只见卫玄站了,对杨广说道:“至尊,如今的裴璟已经招致了失败,这都是因为他轻敌所致。” “之前他夸下了半年平定张金称的海口,臣就觉得他不靠谱。” “他这一败是不要紧,最主要的是他大损至尊的威名啊!” “枉至尊还对他如此看重,这一下子他带来的损失可着实不少。” 杨广听了最后,脸色也有点阴沉。 卫玄也是摸清了她的性子,知道他这人就是好大喜功,看重自己的面子。 杨广确实颇有几分恼怒,只见他即刻便问道:“那叫卫猛的意思,此事应该怎么处理呢?” 卫玄闻言。心中有些雀跃。 他知道他刚才说的话,可能已经说动了杨广。 此时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他出来微笑道:“依我所见,此时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维护我大隋的面子。” “应该马上撤掉没有能力的裴璟,换上一员大将,方可以稳住当前的局面。” 杨广听了这话,仿佛已经有点动心了。 他继续说道:“那既然如此,依你所见,你认为哪员大将可以担此重任?” 卫玄知道,如果只是推出一名战绩不够的将领,肯定是没有办法打动杨广的。 所以他经过精心的考虑之后,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一个人选。 只见他说道:“臣认为杨义臣可以担此重任。” 卫玄这话说出来之后,殿内的许多官员纷纷点头。 杨义臣的战绩很不错,确实是一个颇好的选择。 这边的杨广还在考虑着。 裴矩一看到杨广的脸色,便知道要糟。 他暗地里叹的口气,连忙出来劝谏道:“至尊,这个事情万万不可。” “那裴璟率领的军队,不过稍有小挫折,可是他麾下军队的实力犹在,与张金称鹿死谁手犹末可知。” “并且临阵换将乃是大忌啊!” 这个道理杨广又何尝不知,他甚至还知道卫玄为什么急匆匆地提出要换将。 无非就是他当时在抢夺出征的领军主将时丢了面子,并且他还在当殿上当着所有的人的面,跟裴璟打赌。 若是裴璟地顺利平定了张金称之乱,他可是要辞掉在刑部尚书一职的。 这个时候杨广又想起了裴璟出征之前,与他在殿中的奏对。 那裴璟曾经说过,如果他刚开始进行这场战争的时候,前线传回了失利的消息,让他千万要给他再给他一次机会。 也就是说这局,有可能是他这次的计策。 这也是让他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原因。 何况那裴璟已经是快要和丹阳公主成亲的人了,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女婿。 对于自己人,杨广向来都是颇为大方的。 不过,最后让杨广 下定主意的,却都不是这些原因。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是,他发现在殿内,所有想要换将,甚至提出要重责裴璟的,都是些关陇关陇军事贵族的人。 这卫玄他们家族自身,并不是关陇军事贵族的人,可此时他却和关陇军事贵族站到了一起。 在杨广的心目中,这就叫合流, 这也是杨广万万不能接受的。 只见他抬头说道:“裴矩说得有道理,胜败乃兵家常事。” “如今裴璟率领的军队实力仍在,加上临阵换将又是大忌,所以朕决定静观其变。” 说到这里的时候,杨广深深地看了一眼卫玄。 那卫玄看到了杨广的眼神,不知为何,心里却是有点发虚,连忙低下了头。 他心里不由得哀叹了一声,又是功败垂成了呀! 裴矩和裴蕴听到杨广这样说,两个老狐狸想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不知名的笑容。 可是笑完之后,这两个老狐狸对前线的情况,其实也是有点担心。 他们最怕的就是,裴璟这个孙辈不会马失前蹄,真的落败了吧! 散朝之后,裴蕴回到自己的家中,一路之上,脸色都有点阴沉。 他本来心情就已经有些不好了,回家之后,却看到自己的儿子又在作妖。 裴爽又穿着他那套虎贲郎将的盔甲,带着十几名随从,正要出门。 当裴爽正准备出到府门的时候,便看到父亲回来了。 从小便惧怕父亲的他,腿脚已经有些发软了。 裴蕴虎目一睁,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裴爽虽然惧怕父亲的虎威,但是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坚定地说道:“孩儿听闻裴璟的军队在前线不是很顺利,想带上些人马去给他助阵。” 第一百三十三章 抱头鼠窜 裴蕴看到他背后的这十几个所谓的人马,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拳头又硬了。 “裴璟五万大军都搞不定的事情,就凭你这十几个所谓的阿猫阿狗就想搞定?” “你还想到前线去,这不是给他添乱吗?” “到时候,他还得派人保护照顾你们。” 只见裴爽听了这话,心中却不爽了。 他只能犟着嘴说道:“我不需要人保护。” 可是他这话还没说完,裴蕴的虎目一瞪,他说话的声音便越来越小了。 裴蕴手一挥,对左右下令道:“将这蠢货拉回去。” 他在府中还是说一不二的。 随从们见到他下令,连忙上来拉住裴爽,劝道:“少郎君,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裴爽看到这个样子,知道他想去前线帮助儿子的心愿,是没办法得逞了。 他只能气得一跺脚,便奔回了后院。 裴蕴看着儿子的背影,心里想到自己到底生出来个什么玩意儿。 他心里有些哀叹,还是孩子小的时候,他太忙了,都来不及好好教养。 如果他像教养孙子裴璟一样教养儿子,恐怕他也早就成才了吧! 当然,除了这裴府的风波之外,在洛阳城中,还有几个妙龄女子,也因为裴璟操碎了心。 尤其是丹阳公主,听说了裴璟战败了之后,更是担心得茶饭不思。 这也就罢了。 更大的麻烦在于关陇军事贵族的人,将裴璟在前线战败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整个洛阳城中的百姓都知道裴璟战败了。 张金称本来已经十分强大,有打进虎牢关以西的风险。 他们这些洛阳城内的人,本身已经有些惶恐不安了。 当他们再听说了关陇军事贵族出来的消息,说是裴璟指挥不当轻敌,所以才招致的大败,更是对裴璟无比的埋怨。 尤其是关陇军事贵更放出消息称,裴璟曾经大放厥词,说要半年之内平定张金称之后,百姓们更是恨他恨得牙痒痒的,这件事情听起来就不靠谱。 这一段时间洛阳的茶楼酒馆之中,到处可以听到对裴璟的骂声。 裴府中人都不好意思出门,一出门就要被指指点点。 就连裴爽这种没皮没脸的,都不好意思去万花楼消遣了。 这些事情在前线的裴璟,自然都是不知道的。 此时的他,已经领着麾下的四万七千人,来到了黎阳城外驻扎。 然后他派出了使者凌敬,进入了洛阳黎阳城,向张金称再下了战书。 当张金称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坐于堂上的他,也是一阵哈哈长笑。 张金称麾下的将领,也都对着凌敬指指点点的,不时之间发出嘲笑的声音。 堂下的凌敬看来也是窘迫得很,仿佛他也对自家将军的这个做法,显得有些怀疑。 当张金称看到凌敬的这幅状态之后,竟然对他有点同情,当然心里也就更是骄傲了。 但心里想到这个使者摊上了那么一个将军,也算是他命道不好了。 只见他指着凌敬说道:“你们那个什么绛侯,听说昏君还是拿他来比周亚夫的,想不到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就他这点本事,怕是来给我牵马喂马都不配。” “本帅也知道裴璟是怎么想的,他不是在那昏君的面前,说要半年平定本帅嘛。” “如今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了,本帅还活得好好的,就怕反倒是他的大祸就要来了,这个才急着要跟本帅决战。” 那凌敬听的这话,仿佛被张金称戳破了心中所想,脸上更是胀得通红。 张金称看到凌敬的这副样子,更是满意,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以为,他果然猜中了对方的想法。 他轻挑地对凌敬说道:“也别说本帅不给他机会。” “明天上午,本帅与他再次在黎阳城外摆开阵势,好好交战一番,让他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张金称说完这句话,便让士兵乱棍将凌敬打出去了。 然后他们便看着凌敬,被这些拿着棍子的士兵,赶了出去。 凌敬显然没有见过这个阵势,也害怕得抱头鼠窜。 堂中的张金称等人,看到凌敬的这番丑态,又是一阵狂笑。 可是谁也没看到,凌敬踏出了议事大堂的时候, 眼底里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快意。 凌敬被赶了出去了之后,堂中的将领气氛却是丝毫未减,他们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可是张金称麾下,也不是没有清醒之人。 只见孙宣雅走了出来,拱手说道:“大帅,这黎阳城城高池深的,只要我们守在这里,便就是对方有数万兵马,可也拿我们毫无办法。” “何况他们又丢失了大量的辎重,连攻城都做不到,我们为什么要出城与他死磕呢?” “只怕到时候若是有什么意外的话,损失可就太大了。” 张金称看到孙宣雅这样说话,心中也有了几分不快,这不就是在怀疑他的决定吗? 此时的他,已经不太听得进别人的意见了。 他走下来拍了拍孙宣雅的肩膀,说道:“孙将军这个就是多想了。” “那裴璟是个什么货色,你们也已经看到了。” “我既然能打败他第一次,就肯定可以打败他第二次,这是毋庸置疑的。” “如今本帅既然有了攻略天下的野心,那么区区的一个败军之将,也早已经不被本帅放在眼里了。” “明日,本帅就是要堂堂正正地击败那裴璟,好叫天下人知道,我张金称的威风。” 张金称的这一番话说出来,堂中又是一阵叫好。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孙宣雅说到底只是与他合流,还保有相当一部分的独立性。 张金称也不好不给对方的面子,于是他只好又安慰说道:“何况,我们麾下还有三员了不得的大将。” “孙将军已经看过他们的本事,这你还不放心吗?” 这个时候,徐世勣也马上站了出来,对堂上的两人说道:“请大帅和孙将军放心,我们兄弟三人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大帅你再立新功。” 张金称看到徐世勣等人如此精神的状态,更是满意地哈哈大笑,马上赏了三人各自一盏酒。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金称上天 孙宣雅看到了这三人熊虎一般的身躯,也勉强放心了一些。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始终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 第二天。 黎阳城下。 张金称与裴璟再次排开阵势,双方各自射住阵角。 裴璟打马出阵,张金称也是打马出阵。 张金称先说话了。 “本帅道是谁,这不是所谓的绛侯吗?” “怎么,前些日子刚才被我们击败了,怎么今天还有脸面率军前来。” “可是被打败得还不够惨,还想再来讨个教训呢?” 张金称说完这番话话之后,他麾下的将士们发出了阵阵的喝彩声。 而裴璟这边的将领,都憋着一股气。 裴璟看着对面的张金称,也是冷笑了一声,“前一段时间,我等远道而来,兵马疲惫,才被你侥幸占了些便宜。” “如今我们已经养精蓄锐,磨刀霍霍。” “今日率军来此,就是特意来取你头颅的。” 张金称听得这话,心中也不着恼。 他只在马上,用马鞭指着裴璟说道:“今天本帅就看看,你是怎么取我的头颅的。” 裴璟脸上露着不知名的笑容,也不再多说话。 只见他这大袖一挥,折树槊直指向前,四周马上响起了响亮的战鼓声。 大战再次一触即发。 谁也想不到的是,这一次裴璟竟再次展开了雁翅阵。 张金称等将领看到裴璟,竟然又摆出了雁翅阵,都纷纷哄笑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这裴璟还真的是不知死活,连上一次教训还没有吃够。 这一次张金称也连阵型都懒得变了,照样打开锋矢阵。 裴璟连调兵遣将,都还直接采用了上一次的策略。 他用秦琼和薛万彻作为左右翼的统帅。 然后,他再让薛万均和裴行俨作为作为中军大将。 而他亲自坐镇在中军,像上次一样,没有亲自率军出战, 他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的高级将领了,要是每次打仗都亲自出手,那成个什么样子。 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将军难免阵前亡。 虽然裴璟自认为有主角光环,但那么玄学的东西怎么说得好呢! 万一一个不小心中了支流矢,那他别说当皇帝了,到时候小命都保了。 裴行俨和薛万均还是一如既往的勇猛。 尤其是,此时他们两个心里憋着一股气,所以在对抗张金称军队的时候,竟更表现得格外勇猛。 裴行俨的一双大锤无人可挡,谁的脑袋要是中了一下,运气再好也是个脑震荡,运气要是不好的话,就像个稀烂的西瓜一样。 薛万均手持着一柄马槊,坐上骑着一匹雄壮的战马,在贼军之中来回纵横,也捅翻了不少的人。 开战才不过半个多时辰,已经有不少的贼军将领,死在这两个人的手下了。 就连张金称的前锋大将高士达,也完全不敢与他们正面相抗衡。 在这种情况之下,隋军竟慢慢地掌握了一部分的优势。 情况对于张金称的军队,也是越来越不利。 尤其是两翼的秦琼和薛万彻大有一番一雪前耻的决心,也是率领着军队猛攻张金称的侧翼。 张金称两侧的军队,本来就不够精锐。 他们大多都是临时前来投靠的贼军,装备水平也完全没有办法跟隋军相比较。 最明显的就是,他们身上大多都只是穿着普通的皮甲,而隋军身上铁甲的普及率极高。 很多时候他们往隋军的身上放箭,最多也就射了个寂寞。 但是隋军的弩机要是进入距离,对他们进行攒射的话,他们就要倒下一排。 两侧的贼军遇到了这种阵势,很快便出现了大量的伤亡。 不过,哪怕这种情况之下,张金称也没有丝毫的着急。 他对着身边的徐世勣等人说道:“想那裴璟不知死活,竟然还敢再来挑衅,甚至还使出了上次那愚蠢的办法。” “不知三位将军可愿意为本帅再立新功,拿下那不知死活的裴璟?” “到时候,本帅重重有赏。” 作为有本事的代表,徐世勣已经有资格站到张金称的身边了。 只见他眼角一撇,给旁边的单雄信和雄阔海打了个眼色,两人会 意,便涌向前来。 见此,徐世勣才抬起头看向张金称,指着单雄信和雄阔海两个人,说道:“请大帅放心,只要有我们三人在,拿下对面的中军大阵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战场上的形势已然越来越紧急了。 裴璟的中军大阵,在薛万均和裴行俨的勇猛杀敌带领下,又往前推进了数十丈。 再这样下去,他们依靠着强大的装备水平和高昂的士气,肯定会张金称的军队,造成越来越大的伤害。 但是张金称的军队将领,倒也不是泛泛之辈。 高士达看到这种情况,心里明白,他要是战败了,回去张金称绝对不可能放过他的。 何况这个世道,敢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出来造反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点血性呢! 只见他大喝一声,挺着手中的战矛,奋勇杀入了敌阵。 正是有着他的带领下,张金称麾下士兵的士气也是大涨,竟然硬生生地挺住了隋军的进攻。 张金称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也是暗暗点头,看来他用的这个高士达,果然还是没有用错。 可是这个情况,仍然还是十分紧急。 如果再不遏制住隋军的这种攻势的话,恐怕他们的伤亡也会越来越大了。 张金称有些着急了,看着旁边的徐世勣训斥道:“既然如此,尔等为何还不快去?” 此时的徐世勣脸上露出了不知名的笑容,对身后单手举着板斧的雄阔海说道:“雄将军听到了吗?” “大帅催促你动手。” 此时,张金称看到徐世勣脸色有异,已经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了。 可惜,这已经太晚了。 只见那雄阔海大喊一声,“喏!” 他竟然单手举着巨斧,忽然一个冲刺,将张金称的头颅劈上了天。 这一幕,震惊了中军大阵的所有人。 此时,大家脑子里都转不过弯来。 他们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大帅遇刺了,要赶紧抓住这些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 趾高气昂 徐世勣也不着急。 只见他一声令下,他麾下兵马也在雄阔海和单雄信的指挥下,往那些将领杀去。 雄阔海和单雄信作战勇猛,这些贼军的将领们均不能匹敌。 加上有备乘无备,本来徐世勣的军队就在中军大阵之中,不少的贼军士兵纷纷被砍倒。 整个中军大阵已经乱成了一团。 这个时候,徐世勣不急不忙地操起了他的马槊,往前跑了几步,一把捅进了张金称头颅的勃颈处。 他将那个头颅高高举起,对着四周大声喊道:“张金称已死,头颅在此,尔等何不快快投降!” 可是尴尬的是,这徐世勣自以为潇洒脱俗,英勇无双的行为,却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 毕竟他没有那雄阔海声如巨雷的本事,听到这个话的军队廖廖。 前边的高士达只看到中军大帐乱作一团,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心里有些埋怨,怎么大帅还不放出那三大将前来助阵。 他现在血气消退,又已经有点害怕了。 他也不想死。 此时,裴璟的军队更是借着这个机会,又把战线往前推了数十丈。 徐世勣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连忙召来了身边的亲兵,让他们齐齐大喊:“张金称已死!”“张金称已死!” 这个声音,很快就引起了四周的贼军注意。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 很快,整个战场上的贼军们,都知道他们的大帅张金称已然死了。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主帅战死对于军队士气的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 整个战场上已经乱作了一团,裴璟的军队开始大踏步地前进。 而张金称麾下的军队开始丢盔弃甲,四散逃亡。 这个时候,徐世勣下了一个十分及时的命令。 他命令单雄信和雄阔海,占住了黎阳城的城门洞,禁止这些败兵逃回城内。 毕竟这些败兵的数量极多,如果逃回了城内,刚好又有一员贼军大将,比如说孙宣雅等人,也逃回到了城中。 那孙宣雅就大可依靠自己的威望,重新占据黎阳城。 到时候,这问题可就大了。 起码他们的一番努力,可就化之东流。 孙宣雅看到这个情况不对,也赶紧率领着麾下的军队开始逃亡。 不止是他,整个平原上都是逃亡的贼军士兵。 裴璟及时下令,让充当预备队的骑兵立刻出击。 大量的张金称军队士兵被杀死,剩下的贼军也大多逃亡。 张金称麾下前锋大将高士达,更是被薛万彻阵砍。 最后,只有孙宣雅带着不足数百人的兵马,逃离了这片战场。 裴璟并不如何在意,不过也派了秦琼带人去追。 孙宣雅怎么说,也是张金称这个势力集团的二把手,要是能把他抓住,也是一番大功。 虽然不明白绛侯为什么不怎么在意,可是秦琼的斗志则是足的很。 他连忙聚拢了数千兵马,朝孙宣雅逃亡的方向追去,他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而黎阳城内,基本上已经没有太多张金称的军队存在了。 寥寥的数百贼军,也在领头将领的带领下,向裴璟的军队投降了。 可就算是如此,将领们也不放心让裴璟就这样进入城中。 裴行俨和薛万均先是带领着一部分军队进城,清剿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险。 此时的裴璟,正也骑着他的黑驴马,趾高气昂地向徐世勣等人走去。 不过,与其说是裴璟趾高气昂,不如说是黑驴马趾高气昂。 裴璟自认为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他胜不骄,败不馁。 他知道骄傲使人退步,谦虚使人进步的道理。 所以他一直都是面容板正,努力做出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 可是偏偏他坐下的黑驴马,破坏了这一种严肃的气氛。 牠高昂着头颅,不时地喷一喷响鼻,仿佛牠才是这数万隋军的统治,看着谁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所以大家自然而然的,也将这种感觉直接带入到了裴璟的身上。 这才造成了一种裴璟也是趾高气昂的感觉。 等裴璟来到城门洞前的时候,徐世勣c雄阔海以及单雄信就站在道旁,向着裴璟施礼。 他们身后则站着从张金称处得到的那五千名士兵,这些士兵刚才也是立了功的。 只不过这些士兵脸上都有些惶恐,不知道裴璟要如何地处置他们,也有点怕裴璟等人翻脸不认人。 裴璟打马来到他们前面,看了看士兵们,先是说道:“你们不会被追究,今后与隋军论处。” 那五千名士兵瞬间欢呼了起来,齐声高呼:“将军威武”。 徐世勣脸上露出了苦笑,这绛侯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只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收了这五千人的心,这些士兵从此之后只会听裴璟的。 不过,裴璟脸上也绽放出了笑容,对着三人领头的徐世勣说道:“徐将军,这一次你们的功劳不小,本侯会上报朝廷,请陛下对你们进行封赏。” “想必你们的丰功伟业,很快就会让天下人都知道了。” “我大隋又出了几名有才华的大将,此事真是可喜可贺啊!” 徐世勣脸上的苦笑更甚,但是这些事情他已然改变不了。 无论如何,他已经成为裴璟麾下的将领了。 其实这大半个月的时间,他也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看得出来,这个裴璟也是一个不甘心落于人下的。 裴璟那么努力地招募将领,他感觉不完全是为了打败张金称。 徐世勣甚至还从雄阔海的嘴巴里,得知裴璟正在努力争取幽州总管的位置。 他更加肯定了自己心目中的猜想,这绛侯绝对也是个乱臣贼子。 他原来要从贼的,可如今看这种情况,他这个浪子也是回不了头了。 既然如此,他看到这裴璟也是一个雄韬武略之辈,何不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了。 只见他对着裴璟深深地施了一礼,说道:“我等日后必唯绛侯马首是瞻,生死与共,绝不离弃。” 单雄信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交好友,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他知道对方的本事。 对方既然做出了这样的行为,那肯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只见单雄信也往前一拜,发出声如巨雷的声音,化作一句,“俺也是。” 裴璟哈哈大笑,这一下子他倒是双喜临门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将来投 当裴璟来到黎阳城门前的时候,才感觉到这座雄城的高大巍峨。 真的要按照卫玄的想法,来这黎阳城死磕城墙的话,那还真不知道还要使上多少的兵力,花上多少的时间才能攻下这座城。 起码他认为,卫玄所说的十万军队和两年时间,也绝对不是在危言耸听。 如今他为了能平定张金称,倒也是花了不少的力气,不过此时看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然,此次最大的收获并不是打下了这座黎阳城,更大的收获应该是在于诛杀了张金称。 因此,张金称所占领的剩下那几个雄城,如今也已经群龙无首了。 只要他们速度够快的话,这数座城池都都可以快速地攻下。 半年时间之内平定张金称的豪言壮语,此时已经变成了事实。 只是裴璟觉得有些可惜,那与张金称合兵一处的二号人物孙宣雅,已经率领着数百人往东边逃去了,也不知道秦琼追不追得上。 如果追不上的话,那也是个大麻烦。 孙宣雅在张金称这个势力团体里面,也持有比较高的威望。 同时,这家伙在天下之中,也算是称得上号的人物。 要是此时不能诛灭他,那他以后必然能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不过,裴璟笑了笑,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答应朝廷的,只是在半年时间之内平定张金称。 他可是没说过,要连同隐患都一举要完全消灭了。 城内已经被裴行俨和薛万均清剿得干干净净了。 裴璟进入黎阳城,来到县衙之中。 可是没等他坐下,他却得到了清兵禀报的另外一个好消息。 裴璟自嘲了一声,可能这天选之子,还真是有天选之子的命道。 他对着身边的几员将领们说道:“很看来我们今天,收获还真不小呢。” 将领们听到这个消息,也都是有些惊讶。 不过,他们听着裴璟说得有趣,也都纷纷哄笑了起来。 裴璟对身边的亲兵们说道:“叫他们带进来吧。” 不多时,门名走进来了两个穿着盔甲将领打扮的男子。 其中一个人身穿着一套整齐的明光铁甲,身上还有斑斑的血迹,正是秦琼。 此时,他脸上正露出了些许遗憾的表情,对着裴璟一施礼。 而秦琼旁边,则是站着另外一个,歪歪扭扭地披挂着一套两挡铠的将领。 一看这人的盔甲,就知道十有八九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贼兵身上扒下来的。 至于他为什么不扒隋军身上的盔甲,那也好理解。 因为他不敢。 那壮士的手里,拿着一个还在滴着血的人头。 那人头在那将领的手上晃悠悠的,不时还能滴出一两滴鲜血。 只见那人对裴璟拱手一拜,说道:“在下程咬金,本组织了一支数百人的武装,护卫乡里。” “听说绛侯在此平定张金称之乱,特带着兄弟们前来助阵。” “半路遇上这战败逃命的孙宣雅,特将他杀死,拿来送与绛侯作个见面礼,还请绛侯收拢。” 这将领说得面容板正,不知道的人,还真的被他骗过去了。 可是在座的人里面,有几个都是人精。 大家都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叫程咬金的将领,脸上露出了便秘般的表情。 上道的裴璟看到这厮的样子,也是觉得有些好笑。 他也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将领,方才说道:“程壮士既然有意投靠我军,那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 “以后你就是我麾下的这将领了,你的功劳我也会向朝廷禀报的。” 其实大家露出这副表情的原因十分简单。 他们已经跟张金称作战了挺长的一段时间,足足有大半个月之久。 这战场上发生的事情,早就已经传遍了四面八方。 前期的时候,他们作战不利的事情,想必也传出去了许远。 这个程咬金乃是济州东阿县人,从济州赶到这里,可想而知他肯定是早早的就已经出发了。 而这个时间一对应上,理应就是隋军刚好遭逢大败,传到济州去的时间。 可想而知,这程咬金肯定是来助拳的,但是更大可能上,他原来并不是想来助隋军的拳,而是想去投的张金称。 只是等他赶到黎阳来的时候,这张金 称恰逢失败,甚至是连人都死了。 所以,这厮或许想着,反正来都来了,就干脆投靠隋军得了,也免得遇到隋军说不清楚。 而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程咬金虽然也是出身于世家子弟,但是他们家族在整个天下来说,完全算不上是什么。 他也有一番建功立业的心思。 所以他等到他年龄长成了,自己手上的功夫也不差。 他在家乡里面,也得到了不少乡人的崇敬。 加上他也感觉到了隋朝的摇摇欲坠,所以他也和很多人一样萌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他要从贼。 一开始,他挑选的对象,也和徐世勣以及单雄信一样,看中的也是瓦岗寨的翟让。 他也听说那瓦岗寨的翟让为人十分豪爽,同时因为不是什么世家出身,所以对他麾下有本事的人,无论是什么出身,都有出头的机会。 可是等程咬金即将出发,他又听说那张金称占领了黎阳,并且还将名动天下的裴璟都给击败了,大有一番称霸中原,西进关中的野望。 于是,程咬金的心里又动摇了。 反正都要投贼,为什么不投一个把握大一点的? 这程咬金又率领着麾下了几百人,想要来投张金称。 可是这命运这种东西真是说不好。 等他千辛万苦快要来到黎阳的时候,又听说了一个噩耗。 张金称败了。 连张金称本人都死在了裴璟的手下。 此时的程咬金除了大喊一声,隋军流?,绛侯流?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话说了。 因而,他此时又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迷茫了。 这个时候到张金称是肯定指望不上的。 毕竟人家都已经死了,他总不能跟着张金称下去做鬼。 可是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摆在他面前的有三条路。 要不就继续滚回家乡呆着。 要不就继续南下,去投瓦岗寨的翟让。 当然,还有一条路子,要不然投隋军? 第一百三十七章 咬金失策 首先程咬金先将回家的想法给抛弃了。 他已经在乡人的面前说下豪言壮语,如今什么事情都没做,只是离开家乡溜达了一圈,便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他也觉得脸上挂不住。 那接下来就是选择投隋军,又或者是投瓦岗寨的问题了。 原本程咬金思考再三,最终还是下定了主意,要南下投瓦岗寨的翟让去。 这个大隋看起来是摇摇欲坠,隋军他也是指望不上了。 并且,程咬金马上就要付之行动了。 他看看周围的形势,也觉得颇为危险,要是再在这片区域瞎逛,一不小心遇上了隋军,那可就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杀红眼的隋军,可不会相信他们带着兵器来到这里,是来游玩的。 可是没曾料到,程咬金刚打算这样做,就有一个巨大的机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遇上了一群了不得的人。 正是从黎阳城前败退的孙宣雅等人。 此时孙宣雅的身边,也只剩下两三百人了。 而程咬金的身边还有五六百人。 只见他的眼睛咕溜溜一转,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涌上了心头。 他知道孙宣雅,这可是跟张金称合并在一处,进攻了黎阳城的贼军头子。 所以孙宣雅还是张金称麾下那几万人里面的二号人物。 如果将这厮给宰了,送到隋军去,那是一个多么大的功劳。 凭借着这个功劳,他一次性就可以当上个将军了吧! 说干就干。 程咬金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对上了孙宣雅这群人。 孙宣雅的亲兵们看到有几百人向他们涌了过来,一开始也还十分紧张,纷纷拔出了手上的刀剑对着程咬金他们。 可是,孙宣雅却要让手下的人放下了刀剑。 他看见对面的这群人,也不像是朝廷的官军。 果然,他听到对面那个粗豪的汉子说道:“对面的可是张金称大帅的人?” “我乃济州程咬金,听说张金称大帅正在和隋军作战,特地带人来支援大帅了。” 孙宣雅此时正被隋军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一些隋军。 这个时候,他麾下的士兵人数越来越少,也让他感觉到了极度的不安。 他看了看面前的这五六百人,个个都是雄壮汉子,手上的家伙事不差。 要是有这伙人能助他一臂之力,他逃离战场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何况,他看对面这个汉子一脸的匪气,一看对方就是个做贼的好人选,心里也没什么怀疑。 孙宣雅的警惕性,也被他放到了最低。 只见他越众而出,对着程咬金一拱手,说道:“这位壮士我正是孙宣雅,如今张大帅已经被那昏君的军队杀败了,张大帅也已经战死。” “前面是万万不可再去了,我等不如合兵一处,赶紧脱离战场,另外找个地方卷土重来为上啊!” 那程咬金闻言显得惊讶,仿佛有点不太相信张金称已经战败了。 同时,他听了孙宣雅的话,脸上又显现出有点犹豫。 孙宣雅其实也在细细地观察着对面程咬金的表情,看他的神色变化正常,心里的警惕自然就更低了。 他不由得又继续蛊惑那程咬金,道:“程将军请放心,我多少还是有点名声的。” “只要有我在,卷土重来,重新招募兵力完全不在话下。” “到时候我为大帅,你为大将军,岂不快哉!” 想不到那程咬金听了这话,脸上也是大喜,竟然又走近了几步,大声喊道:“果真如此?” 孙宣雅看到对方已经心动了,心里也是大喜,说道:“正是如此。” 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程咬金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竟忽然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孙宣雅听了这话,还没反应过来,却感觉腹腔内一痛。 他低头一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上插着一把匕首。 而这匕首的柄,正握在面前这个一脸匪气的程咬金手里。 孙宣雅举起了手,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这程咬金,说道:“你,你怎可如此?” 那程咬金一手持着匕首,匕首还插在孙宣雅的身体里,一边仰天哈哈大笑,像极了一个大反派。 他幽幽地说道:“卷土重来还是太慢了,何不把你的 头颅借来一用,我好往绛侯的前面一投。” “如此,升官发财岂不来得更快?” 那孙宣雅听了这话,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内伤使然,竟又喷出了一口血。 那鲜血差点喷到了程咬金的脸上。 他再看时,孙宣雅已然倒地而亡了。 程咬金拔出了身后的巨斧,一斧砍下了程咬金的脑袋,再带着麾下的乡勇,把孙宣雅身后的那些意兵杀散。 直到这个时候,秦琼率领的追兵,才来到了此地。 程咬金举起了孙宣雅的头颅,对着追兵大喊:“孙宣雅的头颅在此,我等是专门前来投靠绛侯助阵的。” 秦琼脸色显得有些阴沉,下马,在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程咬金的面前。 他经过细细查看之后,竟然发现这还真是孙宣雅的头颅。 秦琼看着面前这个粗豪的汉子,心中也是大喊晦气。 他显些就追上孙宣雅了。 这偌大的功劳,马上就要落在他身上,结果还被人家截了胡。 不过,秦琼也无奈,他自视为高明磊落的汉子。 他怎么样也做不出,把面前这伙人杀得干干净净,然后把孙宣雅头颅抢回去的事情。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程咬金。 嗯。 做不出来的。 此时,程咬金还真的有点害怕这个事情。 他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失策了,万一面前这个隋军将领起了歹心,将他们充作乱匪全部宰掉怎么办? 他看看对方足足有三四千人,并且每一个士兵身上,都穿着严整的盔甲。 而他身后的这些人,连盔甲都没有。 要是真的斗起来,他们被剿灭在这里,那也是一个必然的事情。 到时候,连替他们喊冤的人都没有啊! 程咬金平生第一次,感到有些后悔了。 不应该贪这个功劳的 首先程咬金先将回家的想法给抛弃了。 他已经在乡人的面前摆下豪言壮语,如今什么事情都没做,就是离开家乡溜达了一圈,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他也觉得脸上挂不住。 那接下来就是选择投隋军,又或者是投瓦岗寨了。 原本程咬金思考再三,最终还是下定了主意。 南下投瓦岗寨的翟让去。 这个大隋看起来是摇摇欲坠,隋军他也是指望不上了。 并且,程咬金马上就要付之行动了。 他看看周围的形势,也觉得颇为危险,要是再在这片区域瞎逛,一不小心遇上了隋军,那可就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杀红眼的隋军,可不会相信他们带着兵器来到这里,是来游玩的。 可是没曾料到,程咬金刚打算这样做,一个巨大的机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遇上了一群了不得的人。 正是从黎阳城前败退的孙宣雅等人。 此时孙宣雅的身边,也只剩下两三百人了。 而程咬金的身边还有五六百人。 只见他的眼睛咕溜溜一转,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涌上了心头。 他知道孙宣雅,这可是跟张金称合并在一处,进攻了黎阳城的贼军头子。 所以孙宣雅还是张金称麾下那几万人里面的二号人物。 如果将这厮给宰了,送到隋军去,那是一个多么大的功劳。 凭借着这个功劳,他一次性就可以当上个将军了吧! 说干就干。 程咬金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对上了孙宣雅这群人。 孙宣雅的亲兵们看到有几百人向他们涌了过来,一开始也还十分紧张,纷纷拔出了手上的刀剑对着程咬金他们。 可是,孙宣雅却要让手下的人放下了刀剑。 他看见对面的这群人,也不像是朝廷的官军。 果然他听到对面那个粗豪的汉子说道:“对面的可是张金称大帅的人?” “我乃济州程咬金,听说张金称大帅正在和隋军作战,特地带人来支援大帅了。” 孙宣雅此时正被隋军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一些隋军。 这个时候,他麾下的士兵人数越来越少,也让他感觉到了极度的不安。 他看了看面前的这五六百人,个个都是雄壮汉子,手上的家伙事不差。 要是有这伙人能助他一臂之力,他逃离战场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何况,他看对面这个汉子一脸的匪气,一看对方就是个做贼的好人选,心里也没什么怀疑。 孙宣雅的警惕性,也被他放到 了最低。 只见他越众而出,对着程咬金一拱手,说道:“这位壮士我正是孙宣雅,如今张大帅已经被那昏君的军队杀败了,张大帅也已经战死。” “前面是万万不可再去了,我等不如合兵一处,赶紧脱离战场,另外找个地方卷土重来为上啊!” 那程咬金闻言显得惊讶,仿佛有点不太相信张金称已经战败了。 同时,他听了孙宣雅的话,脸上又显现出有点犹豫。 孙宣雅其实也在细细地观察着对面程咬金的表情,看他的神色变化正常,心里的警惕自然就更低了。 他不由得又继续蛊惑那程咬金,道:“程将军请放心,我多少还是有点名声的。” “只要有我在,卷土重来,重新招募兵力完全不在话下。” “到时候我为大帅,你为大将军,岂不快哉!” 想不到那程咬金听了这话,脸上也是大喜,竟然又走近了几步,大声喊道:“果真如此?” 孙宣雅看到对方已经心动了,心里也是大喜,说道:“正是如此。” 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程咬金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竟忽然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孙宣雅听了这话,还没反应过来,却感觉腹腔内一痛。 他低头一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上插着一把匕首。 而这匕首的柄,正握在面前这个一脸匪气的程咬金手里。 孙宣雅举起了手,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这程咬金,说道:“你,你怎可如此?” 那程咬金一手持着匕首,匕首还插在孙宣雅的身体里,一边仰天哈哈大笑,像极了一个大反派。 他幽幽地说道:“卷土重来还是太慢了,何不把你的头颅借来一用,我好往绛侯的前面一投。” “如此,升官发财岂不来得更快?” 那孙宣雅听了这话,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内伤使然,竟又喷出了一口血。 那鲜血差点喷到了程咬金的脸上。 他再看时,孙宣雅已然倒地而亡了。 程咬金拔出了身后的巨斧,一斧砍下了程咬金的脑袋,再带着麾下的乡勇,把孙宣雅身后的那些意兵杀散。 直到这个时候,秦琼率领的追兵,才来到了此地。 程咬金举起了孙宣雅的头颅,对着追兵大喊:“孙宣雅的头颅在此,我等是专门前来投靠绛侯助阵的。” 秦琼脸色显得有些阴沉,下马,在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程咬金的面前。 他经过细细查看之后,竟然发现这还真是孙宣雅的头颅。 秦琼看着面前这个粗豪的汉子,心中也是大喊晦气。 他显些就追上孙宣雅了。 这偌大的功劳,马上就要落在他身上,结果还被人家截了胡。 不过,秦琼也无奈,他自视为高明磊落的汉子。 他怎么样也做不出,把面前这伙人杀得干干净净,然后把孙宣雅头颅抢回去的事情。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程咬金。 嗯。 做不出来的。 此时,程咬金还真的有点害怕这个事情。 他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失策了,万一面前这个隋军将领起了歹心,将他们充作乱匪全部宰掉怎么办? 他看看对方足足有三四千人,并且每一个士兵身上,都穿着严整的盔甲。 而他身后的这些人,连盔甲都没有。 要是真的斗起来,他们被剿灭在这里,那也是一个必然的事情。 到时候,连替他们喊冤的人都没有啊! 程咬金平生第一次,感到有些后悔了。 不应该贪这个功劳的 抱歉 【】 兄弟们,实在不好意思,刚才那一章因为粘贴复制的原因,最后那一部分重复了。 我已经经过重新的修改,重新发了一下。 兄弟们刷新一下,就可以看到了。 这个应该不会另外再花币的,兄弟们放心。 这一点实在是抱歉! 第一百三十八章 报捷文书 这段时间,大家都不少提着酒肉往凌敬的大帐走。 就凭这点酒肉,为的自然也不是贿赂凌敬。 将领们大概的意思,也只是向他打听一下,看那个报捷文书到底是怎么写的 大概也知道那报捷文书里面,到底是怎么写的。 凌敬这个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说的简单点,就是照实写,该是怎么样的就是什么样。 起码是把每个将领,在什么地方,立下了什么样的功劳,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从上到绛侯,下面的鹰扬郎将,甚至下面的校尉,旅帅,几乎是人人有份,洋洋洒洒数万字,基本上没有什么遗漏的。 这也使得每位将领探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都表示颇为满意。 他跟所有的将领都没有什么恩怨,给他们增添的东西,又或者减少点东西,有什么意义呢! 凌敬很清楚,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得到裴璟的信任,只有得到了裴璟的支持,他以后的前途才会是一片光明 不过,要说这报捷文书里面,全部都是事实嘛? 那也不是。 凌敬自然也还是有一些改动的。 在经过徐世勣和单雄信的再三要求之下,加上他揣测了一下裴璟的心思,便应用了一些春秋笔法。 主要做法就是,将这徐世勣和单雄信是被裴璟胁迫着加入隋军的贼子,改成了心慕隋室的壮士。 在这篇报捷文书里面,徐世勣和单雄信得知了裴璟要进攻张金称之后,便主动寻到了大军,自动请求作为内应。 这样一来二去,徐世勣和单雄信由被动变主动,由胁迫变成自愿 这徐世勣和单雄信两人当中的功劳,实在是不知大了多少倍。 所以,虽然议事大帐之内,所有人都在看着裴璟,就等着裴璟说说报捷文书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要是说谁最紧张,那肯定就是这徐世勣和单雄信了。 他们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裴璟,就希望他能够赶紧点一点头,同意这份报捷文书。 可是谁曾料到,裴璟看到了这封寝报捷文书之后,倒是皱了皱眉头。 就是在他这眉头这样皱一皱的时候,徐世勣和单雄信两人的心头,便马上咯噔了一下。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也是露出了苦笑,心里暗道:“果然还是不行啊!” 裴璟抬起头来,看着下首凌敬,却说道:“这个报捷文书,写得恐怕不太行了。” 凌敬听了这话,心里也咯噔了一声,果然还是猜错了对方的想法吗? 他早知道就不收,那徐世勣和单雄信两个人的,一坛子好酒半斤肉了。 如果他因为这个事情,反倒引起了裴璟的不满,那多吃亏啊! 只见凌敬连忙出来请罪,说道:“绛侯,此事是属下考虑不周了。” “属下保证回去重新再写一份,绝对会照实写来。” 裴璟没有回他的话,反倒是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徐世勣和单雄信两人。 这个充满深意的眼神,也闹得两个人心中颇为紧张,竟然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半晌之后,裴璟才把头扭回来,看着凌敬说道:“这可不就是嘛!” “你这洋洋洒洒近万字,一半的篇幅都在说,本侯如何的指挥约定,计谋百出,英勇无双。” “这岂不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吗?” 凌敬心里又是咯噔了一下。 难道他又会错意了? 这报捷文书不应该都是这样写的嘛! 一般大军出征打仗得了大胜,不都是上面主帅吃肉,下面的将领们啃啃骨头,再低级一点的普通将士则分点汤汤水水的。 不过,凌敬是一个聪明人,他心念一转,就已经有些明白裴璟的意思了。 他一直以为裴璟说这番话,是因为那徐世勣和单雄信俩人。 结果裴璟的胸襟,比他想象中大多了。 果然裴璟将那个报捷文书,又丢回了他手里。 “不用多写本侯,只要需要把我做的事情一笔带过即可。” “这个报捷文书,主要是写一下诸位将军,内容可以详实一点。” “这情节嘛,也可以写得生动灵活一些,一定要让朝廷的诸公,知道诸位将军的辛苦。” 在场的将领们,听了裴璟这句话,心中的感动之情流于言表,激动得无法表达。 有一些 比较好忽悠,情感比较丰富一些的将领,此时更是已经红了眼睛。 将军果然是个君子啊! 别的主帅,都是拼命地往自己怀里揽功劳,恨不得功劳全部都是自己的。 而自家的将军却相反,把自己的功劳拼命的往外推,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多获得一些赏赐。 这样的将军哪里找。 此时所有的将领,心中对裴璟都充满了感激钦佩和折服的心思。 尤其是徐世勣和单雄信两个人,心中更是万分的感动。 以前他们觉得裴璟这个人,虽则很有本事,但是有些过于阴险狡诈了。 如今看来,竟然是他们误会了裴璟。 单雄信更是感慨,“原来将军竟然是这样一个正直豪爽之人。” 凌敬已经看出来了,这是自家将军,在收容麾下的人心。 他不由得暗暗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这将军就是将军,果然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 只不过,明面上他还想再劝,说道:“将军” 但是他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裴璟粗暴地拦住了。 裴璟脸上一片坚决,“这个事情就这样吧!” “不必再说了。” 凌敬自然只能应下。 事实上,对于裴璟来说,他是主帅,无论如何,他的功劳都是去不掉的。 既然如此,何必在意那么多,无论报捷文书怎么写,结果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他又何不把这个事情拿出来收拢一番人心呢! 凌敬连夜重新写了报捷文书,这次裴璟看过之后,终于点了点头。 裴璟派出了信使,将报捷文书交给了他。 再让他连同用石灰腌好的张金胜,孙宣雅等人的人头一起,快马送往洛阳。 而裴璟则继续率领着他的军队,平定剩下的几座雄城。 半个月内。 整个洛阳的气氛都很微妙,不时传出来一些谣言。 第一百三十九章 长安舆论 有的谣言说,张金称已经击败且全歼了裴璟的军队,如今已经快要打到洛阳来了。 这条谣言引起百姓的阵阵不安。 可有时候,又会传出了另外的谣言。 内容无非就是裴璟重振了旗鼓,还真的平定了张金称,马上就要率军凯旋了。 这些谣言往往一天之内数变。其实这背后,无非也就是关陇军事贵族和河东士族之间的舆论战而已。 事实胜于雄辩,河东世族虽然使出了吃奶的劲,但是大多数的人,还是愿意相信前面的一条谣言。 有钱的豪富人家,已经离开洛阳,打算搬迁到长安去了。 虽然东边还有个虎牢关在,但是这个事情怎么说得好呢! 说不定张金称会绕开虎牢关,明天就直达洛阳城下了。 到时候,他们想走都走不了。 也正利用洛阳百姓的这种不安所带来的压力,关陇军事贵族的官员又多次上书杨广,请求杨广赶紧换帅。 杨广虽然表面上还是继续训斥这些官员,但是事实上,他也显得十分的犹豫。 对于这些关陇世家的官员来说,他们只要能强迫杨广换帅,那这个目的他们就达得到了。 无论这个裴璟是否真的有本事,可半年之内平定张金称。 但将他换掉,他有本事也变作没本事了。 所有人都很清楚,如今裴璟被认为河东世族年轻一辈的领头羊。 他们如果将裴璟踩倒了,对于河东世族来说,将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他们也很大程度上,打击了河东裴氏想要掌握军事力量的可能性。 河东士族之中有一个薛氏,手里掌握了右御卫,已经足以让他们焦头烂额了。 要是再多一个裴璟,真的让裴璟当上了幽州总管,那这个事情还如何得了? 但其实对于杨广来说,他也知道这些人的目的。 不过,他心里也有些发虚,心里是真的动过换帅的念头了。 但最现实的是,裴璟是河东士族的人。 如果他想扶持河东士族,用以对抗关陇军事贵族的话,就必须要增加河东士族的筹码。 这两边的平衡越稳定,他的统治才越稳固。 再者,以前十天半个月都不来拜见一下他,给他请安的丹阳公主,最近恨不得天天来给他请安。 丹阳公主每天便在他面前晃悠,时不时的还要给他提点一下,说这裴璟就快要成他女婿了, 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个事情,这要是真的让裴璟顶着一个败军之将,无能废物的名头成了驸马,这可怎么办啊! 丹阳公主言语之间,无非就是让杨广,一定要给这裴璟多点机会。 也是这种种原因之下,杨广才硬挺着裴璟。 他只希望东边的下一个消息,不要是再是什么坏消息。 如果再是什么坏消息的话,那他也保不住这裴璟了。 虽然他很喜欢这个年轻的将领,甚至还把我心爱的女儿都要嫁给他了,但并不代表着他就是一个毫无原则的人。 甚至对于杨广来说,他的统治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裴璟战败,让张金称的势力越来越做大,威胁到他统治的话,他将裴璟换掉,甚至将对方处死,都会是一件毫不犹豫的事情。 洛阳的气氛越来越尴尬。 终于等到了半个月之后,一匹身后挂着信字旗的骑士,闯进了洛阳城之内。 街上的百姓们纷纷给骑士让道,因为大家看到这个骑士是一个信使。 洛阳城内不允许跑马,但是现军中信使除外。 若是在这个时候,他们被世族家的子弟跑马踩死了,那哪家世族可能为了自己的名声,还会赔偿他们多少一些钱财。 但是又是被军队信使的马踩死,那可就真的是白死了。 此时,洛阳城内临街的酒楼,几个书生正在讨论着时事。 一名叫做崔洪安的书生,说道:“如若照我的看法,绛侯这一次平定张金称之乱的事情,怕是难了。” “如今张金称麾下带甲之士,足有数万人之多,并且作战经验十分充足。” “而绛侯的军队又刚刚遭遇了大败,这说明张金称在用兵上的本事,并不比绛侯差多少。” 其实还有些话,这个叫崔洪安书生没说。 那就是张金称在中原已经站稳了脚跟,甚至有不少的百姓都希望,张金称能够获得这场战争 的胜利。 茶楼酒楼这些地方,时常聚集有不少的读书人辩驳辩驳时事,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各不相同。 这个崔洪安敢把他的一些推断说了出来,那自然就会有人反驳他。 有一名叫做杜如晦的年轻读书人,倒是表示不认同崔洪安的这个说法。 虽然出自于五姓崔的崔洪安,听到有人辩驳他的说法,平白就有了三分不爽,竟然瓮声瓮气地说道:“愿闻其详”。 杜如晦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在意,直接他说道:“那东边回来的战报,我已经听说了。” “我从中感觉到了一丝蹊跷。” “那绛侯不是个没有脑子的,从辽东战场上,他所做下的那几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颇有智谋的人。” “可为何在与张金称作战之中,会表现得如此的无脑?”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依我所看,这极有可能是绛侯的示弱之举,在引张金称入套。” “至于,他后面打算怎么做,我倒还没想得出来,但我认为绛侯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从时间上面算,恐怕绛侯又已经跟张金称进行了会战,消息也该快要传回洛阳来了。” 崔洪安看到他说得头头是道,心中更是不爽。 他又反驳到道:“你这话说得不对,那绛侯虽然用兵颇为不俗,但是他毕竟年轻。” “况且他又刚刚被陛下大赏,年轻人做事容易上头。” “说不好他便是骄傲自满了,这才遭逢如此大败,倒也不足为怪。” 崔洪安这话刚说完,还不等杜如晦说话,便马上就有更多的士子,参与到了这场讨论中来。 但终归想要巴结崔洪安的士子要多一些,加上裴璟前段时间的败绩,所以支持崔洪安论断的士子显然更多。 崔洪安也以为自己论断得胜了,显得有些沾沾自喜,头颅昂得高高的,就如同裴璟的那匹黑驴马一样。 可正当崔洪安志得才满之时,街面上却是传来了一片动静。 第一百四十章 各方反应 崔洪安等人听到街上的动静,都好奇地探出头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看八卦这件事情上,哪怕这群人是一群世家子,也是不能免俗的。 这是深入到人类基因里面的东西,谁也不能改变。 大家此时看到街上的东头,奔来了一匹健硕的宝马,马上还坐着一个穿着军服的信使。 那信使一边奔马,嘴巴里还一边大喊道:“黎阳大捷!”“黎阳大捷!”“绛侯破张金称于黎阳城下!”“张金称,孙宣雅已授首!” 那马匹十分健硕,这是今天早晨才从最后一个驿站换的。 为的就是让信使进入洛阳城之内,能够快速地报捷。 不出一会儿,骑士从街的东边那头,又跑到了西边这头,然后消失在了街口的转角。 崔洪安等人看那方向,显然那信使是往兵部去了。 此时,街面上已经是一阵议论纷纷,百姓的脸上都绽开了笑颜。 他们一直听那些读书人说,这张金称正在祸乱中原,快打到洛阳来了。 百姓们也不想承受着战乱之苦,听说裴璟竟然覆灭了张金称的势力之后,怎么可能不让他们欣喜若狂。 与街面上的喧闹不一样,这酒楼上面,却是有些安静的过分了。 半晌之后,崔洪安的脸上,才露出了些许的苦笑。 今天倒是他自己成一个笑话了。 方才他还言之灼灼的,如今便被打了脸。 杜如晦看到他这副样子,也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话,只默默地带着身边的随从离开了。 这崔氏与裴氏之间的事情,他们倒也听说过。 他听说崔氏的副家主崔弘升,有意要将孙女嫁给裴璟。 可是没想到,最后这裴璟竟然要娶丹阳公主了。 恐怕崔洪安刚才之所以说出那样的话,也是因为他对裴璟有所不满吧。 裴蕴在出御书房的时候,遇到了卫玄。 两个家族因为最近的事情,关系可以说是闹得极僵。 这裴蕴与卫玄当年也是有些交情的,如今却是形同陌路了。 从小养成的世家子弟风范,倒让两个人还是相互之间施了一礼。 可施完这个礼之后,谁也都没有说话,各自离开了。 裴蕴是要出宫,而为卫玄要去见杨广。 等到裴蕴走远了之后,卫玄转过头来看了一下他的背影,也是叹了口气。 这裴蕴和裴矩两个人,在杨广的心目中,果然是颇被看重的。 哪怕现在裴璟战败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但是杨广也并没有因为这个事情,而疏远了裴矩和裴蕴。 杨广甚至还专门拨下了一些赏赐,显然是安抚两个人的心思。 不过也是,作为一个皇帝,他若是真的因为裴璟那些事情,而抛弃了河东裴氏,那他就是真正的愚蠢了。 可话又说回来了,卫玄还真有点羡慕裴蕴。 这个人虽然性格不算如何的忠直,甚至说他是一个奸臣也毫不过分,但是他家族的后辈,的确要比自己的后辈强。 家族内不断出现出色的年轻人,才是家族繁衍昌盛的根本。 以河东裴氏现在这些后辈来看,整个裴氏只会越来越兴旺,丝毫看不到他们衰弱的迹象。 想到这里,卫玄也不知道他最近这段时间,所做下的这些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的。 卫玄想着这些事情,慢慢的,心里面又有些不满了。 其实他当时是想过要跟裴氏结亲的。 他和裴蕴也刚好算是好友,如果是他能答应这个事情,双方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副境地,他也不用跟关陇军事贵族靠拢。 他紧了紧手上的那封折子。 这个奏折仍是请求杨广换帅的。 这一张奏折上面,联署的官员更多。 显然,他们也已经感觉到了杨广心里的犹豫,打算就这一两天之内,把这个事情给他定下来了。 可就在他拾石阶而上,快要上到殿外,都已经要看到殿外内侍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喧哗的声音。 卫玄把头扭回去一看,只看到一名火急火燎的兵部员外郎,一边往宫内跑着,一边举着手上一封文书,大声喊道:“黎阳大捷!”“黎阳大捷!”“绛侯破张金称于黎阳城下!”“张金称,孙宣雅已授首!” 那个声音由远到近,由小变大,慢慢地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几句话轻飘飘的传进了卫玄的耳朵里,却仿佛在他的心头炸起了一道道巨雷。 他脚上一个踉跄,幸亏他一把抓住了旁边的石护栏,不然他就要从这阶梯上滚下去了。 那御书房前的两个小内侍,一看到卫玄的这个样子,也是心中大惊。 这可不能让这卫玄在这里出事情,否则他们难免会背上一个失职的说法。 那两名内侍连忙上前扶住了卫玄,勉强将他扶到了台阶上。 卫玄手上死死的拽着那封折子,因为过于用力,折子已经变形了,而他却浑然未觉。 兵部的员外郎此时也已经开始在爬石阶了。 卫玄死死地盯着那名员外郎,看得那员外郎心里都有点发毛。 只见那名官员终于走到殿外上,向两名两名内侍说道:“两位,请替我禀报陛下,兵部员外郎王靖求见。” “就说那离绛侯裴璟在黎阳城下获得了大胜。” 两名内侍点了点头,就想进去替他禀报。 此时的卫玄却转过头来,对那员外郎说道:“你方才说,绛侯裴璟在黎阳城下立下了大功,打败了张金称对吗?” 这兵部的员外郎自然是认识卫玄的,他听得对方这话,也看了一眼卫玄。 虽然两个人的部门不同,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卫玄的官级比他都大多了,他倒也不好过于怠慢。 他只好说道:“正是如此,下官收到的报捷文书,上面写着,绛侯已经在黎明城下,基本覆灭了张金称的主力大军。” “并且,张金称,孙宣雅,高士达等人均已授首,连人头都已经送到洛阳来了,此时兵部正在核验,想来此事倒是差不了。” 卫玄的脸上露出了苦笑,看来这个事情果然是真的了。 因为这个事情如果是假的,断然不可能如此丝丝入扣,连人头都送到了洛阳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杨广反应 杨广的最近心情不太好,就是在等着东边回来的消息。 那名内侍看到这卫玄和王靖两人还在啰嗦,也有些不耐烦了,说道:“王员外郎先在这里等着,我等马上禀报至尊。” 那内侍说完之后,又把头转过来,看向卫玄问道:“卫尚书想来也是来这里拜见至尊了吧!” “可否需顺便为你做通传?” 卫玄的脸上露出了惨然的笑容,说道:“不必如此了,以后也不必叫我什么尚书,老夫也很快就不是尚书了。” 说吧,他用手强撑着旁边的石护栏,勉强站了起来,一步步地往宫外走,背影显得显得落寞而凄凉。 那员外郎和内侍互看了一眼,也是叹了口气,朝堂上斗争都是极残忍的。 卫氏与裴璟在朝堂之赌斗上的事情,整个洛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曾经说过,半年之内若是裴璟能平定张金称,那么他就要上书的辞掉刑部尚书一职, 如今裴璟出征算来,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拿下了那么大的战果,所以说局势是稳了。 卫玄是不离职也不行了。 赢家通吃,输者全输。 不过如此。 此时的裴蕴正在坐着马车往家中赶,脸上的担忧之色都是少不了的。 可是路过一些闹事的时候,裴蕴耳朵里,却听来的只言片语,说道什么,裴璟,大胜,之类的话。 他心中一动,开了马车的帘子,问那马夫道:“街上的人都在偷讨论些什么?” 马夫也有点奇怪,他犹豫了一下,对裴蕴说道:“阿翁,他们好像在说东边来了个报捷的信使,说小郎君在东边打了大胜仗,还张金称已经被平定了。” 裴蕴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数遍,再问马夫道:“这个事情确认吗?” 那马夫听了这话,也是苦笑了一声,显然这个问题他答不出来。 若是在平时听到这个消息,那断然是真的,但是这裴氏与这关陇军事贵族在这段时间之内,放出了大量的假消息。 谁知道这是不是又是河东世族同盟的家族,帮忙放出来的假消息了。 甚至还要更恶劣一点,或者是关陇军事贵族的人,专门放出来的假消息,意在捧杀裴璟,也犹未可知。 这些都是说不好的,裴蕴的脸色变换数次,最后还是催促车夫,“加快速度,我们马上回府,府上应该收到消息了。” 马夫听到了主人的命令,马鞭一甩,提高了马速,就往裴府赶去。 他们回到裴府的时候,发现裴矩竟然已经来了,另外他的儿子裴爽也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站在门口候着他。 裴蕴知道这个事情成了。 他从马车上下来,走到裴矩和儿子的面前,三个人相望一眼,竟哈哈大笑。 要完之后,裴矩竟然说道:“看来我们裴氏马上就要出一位幽州总管了。” 御书房内。 杨广正在处理着案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 这七八月的天气还算是颇热,御书房内摆着数盆冰块,但是仍然充斥着一股闷热的感觉。 就这样批改着奏折的杨广,感觉到越来越烦躁。 尤其是他批改到某一封折子的时候,手上一顿,“哼”了一声,脸上的怒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他站了起来,在御书房内踱了数步,一脸的阴沉。 东边除了张金称之外,还有一个什么窦建德,甚至还冒出来一些什么知世郎王薄之类的丑类,也开始聒噪了起来。 杨广的心里实在难安哪。 老宦官陈昱就围在旁边,可是他看到杨广这副样子的时候,却是不敢多言。 这些事情不是他可以评论的。 如果他多说了,说的都无论是对是错,都可能给他惹来大祸。 在这宫里面混得好的人。最主要是有眼力见,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杨广突然把话头往他身上移了。 “老东西,你觉得裴璟能取得对张金称作战的胜利吗?” 老宦官听了这话心胸大紧,下拜道:“至尊,打仗上的事情,奴婢一个区区的阉人,也着急不太清楚,实在不好判断啊!” 杨广听了他这话,显然有些不满说,道:“让你说,你就说,这样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老 宦官心里想到,你可不就是了。 不过,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 杨广既然已经催促他说,他不说也不行。 只见他思考了一下之后,方才说道:“那裴璟将军怎么说也是至尊你亲自挑选的,想来陛下觉得他可以,那他就肯定可以吧。” 杨广闻言也是不置可否。 这世间的事情要是真的都那么简单,那就太好了。 就在杨广现在有些低落的时候,突然殿外伺候的一名小宦官奔了进来,脸上竟然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并报道:“陛下,黎阳大捷,绛侯破张金称于黎阳城下,张金称,孙宣雅已授首!” 杨广本来看见这小宦官如此兴高采烈的样子,心中是颇为不快的。 这狗东西,没看到自己那么难过吗? 他竟然如此的兴高采烈,该杀! 可他听到了这小宦官的话之后竟然愣了一下。 半晌,杨广才说到,你说什么? 那小宦官连忙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并且把自己手中的报捷文书递了上去。 杨广有些着急地抢过文书,细细地看了起来。 洋洋洒洒近万字,杨广越看反倒越兴奋。 终于看完了之后,他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这裴璟果然做到了,他看着面前的内侍,问道:“这报捷文书是谁送过来的?” 小宦官才想到,那个兵部的员外郎还在殿外站着,他倒是把别人都是把别人的功劳给抢了。 他连忙低头说道:“正是兵部的员外郎送进来的,那员外郎此时还在外面候着了。” 杨广的脸上也露出了振奋之色说道:“那也把他叫出来,朕好好问一下他。” 我谁都看得出杨广脸上的高兴。 他高兴所有人都可以高兴了。 那小内侍刚想离开,谁知道他又被杨广叫住了。 杨广此时的脸上,已经洋溢着笑容,说道:“再把这个消息,也禀报给丹阳公主吧,让她也开心开心,免得他老在我面前晃悠。” “最近,朕可看到她都怕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返回洛阳 完全不需要一天的时间,这个张金称被平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洛阳的大街小巷。 不论是上面的高官贵族,还是底层的贩夫走卒,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整个洛阳之中也是一片哗然。 半个月之前,他们才听说裴璟遭遇了大败。 没想到仅仅半个月之后,裴璟竟然就让战况发生了逆转。 他竟然真的在半年之内平定了张金称之乱,甚至还直接拿下了对方的人头,也算是斩草除根了。 正是因为这个消息确实有些离奇了,一开始的时候,不少的百姓都还感觉到难以相信。 市井之内还有一种流言,认为这个消息是朝廷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为的就是安定民生。 毕竟此时的斗米,已经涨至六百文钱了,再涨下去恐怕会爆发民乱。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朝廷就发出了正式的这个公告,证实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甚至还表明,张金称可是连人头都被送到了洛阳来了的。 百姓们欢天喜地,张金称一死,那他就打不到洛阳来。 他们又避免了一次战乱危险,最为直观的就是,当天的下午,斗米就由原来的六百钱,降到了四百五十钱,最后竟然又降到了两百八十钱。 米铺的前面,挤满了不少家里断粮的百姓。 这个时候,平定张金称的裴璟,在百姓的口中,已经变成了一个智勇双全的大将。 而普通的百姓表现是如此,世家大族家的表现又不尽相同了。 像河东世族的众位官员,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也都弹冠相庆c欢呼雀跃。 这不单是河东裴氏的一次大胜利,也是河东世族集团的一场大胜利。 他们足以向杨广证明,河东世家文治固然极好,武功也显然不差,在军事上能担当更重要的重任。 而关陇军事贵族对于这个事情,则显得颇为失落。 这个失落的原因,并不是裴璟在东边获得的大胜,削了他们的面子。 这个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重大的损失,反正打击河东世族,这是关陇军事贵族这些年来一直在贯彻的方略,一两次失败并不为他们放在眼里。 他们之所以感到失落,是因为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们千辛万苦才拉拢到的刑部尚书卫玄,就在这一天,向朝廷提出了辞呈,要辞去刑部尚书一职。 所有的人,都明白这是什么原因。 此时的裴璟也率领着军队,完全收复了张金称所占据的城池,开始班师回朝。 而裴府之中,现在又开始在准备另外一件大事了。 那就是在忙着准备裴璟和丹阳公主的婚事。 新的丹阳公主府已经修缮好了,马上就可以入住。 等到裴璟带领着麾下的军队,返回到洛阳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十月份了。 像之前一样,裴璟的军队大多数还是先行返回了驻地。 除了最精锐的一部分和有功之士之外,其他的部分都没有被允许进入洛阳。 毕竟裴璟麾下的军队就有五万人之多,如果让他们全部进入了洛阳,到时候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裴璟会不会发疯。 就比如说,杨玄感发动叛乱之前,也没有太多的人能察觉到。 军队本来昨天就已经可以进入洛阳城了,但是杨广派出官员,要求他们稍作做休整,第二天再进入洛阳。 同时,派来沟通的官员仍然是那员兵部的员外郎王靖。 随着王靖来的还有一百多辆马车,为他们送来了大批崭新的军服和盔甲。 朝廷要求他们更换掉破旧的盔甲,王靖还透露明天洛阳将为他们举行一个盛大的入城式。 这里面的原因,裴璟也知道。 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各地传来的坏消息实在太多了,杨广显然也有些受不了了。 他急切地需要有一个好消息,提升一下朝廷和洛阳百姓的士气。 而裴璟只用了四个多月的时间,就完全平定了张金称,就是一个很好的宣传事例。 杨广可以用这个事情告诉所有的百姓和官员,什么张金称之流的乱军,只不过都是土鸡瓦狗,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不! 闹得声势如此宏大的张金称,也不过是不到半年的时间,便被朝廷的军队平定了了。 其 他不如张金称的那些乱匪势力,就更不用多说了,都是垃圾。 话又说回来了,能够举行盛大的入城式,对于裴璟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能够显著地提高裴璟在天下人心目中的存在感。 虽然可能天下的乱匪,都会因此对他恨之入骨。 但这个都不重要。 无论是好的名声,还是坏的名声,终归都是名声,比没有名声要好。 第二天,裴璟麾下的将士们,都换上了崭新的盔甲,把手上的兵器擦的淌亮。 军队从上东门进入洛阳城。 这一路上,围满了围观的百姓。 所有人都想看一看,这支传说中只用了四个月时间,就平定张金称的军队,到底是何等的风貌。 百姓们想看一看,那传说中举世无双的大将裴璟,到底是何等的风采。 没有让百姓们失望,裴璟一马当先,随后跟着的是麾下主要的将领,以及这一次的有功之士。 所有的将士都骑在高头大马上,拍手挺胸,气势昂然。 洛阳的百姓都疯狂地喝起彩来。 也有不少的百姓都感叹,朝廷只要还有这样的军队在,那些所谓的流寇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大隋还会是那个大隋,他们的日子虽然苦了一些,但终究还能坚持下去。 裴璟也不装什么深沉,在马上向两周的百姓频繁拱手示意。 不少百姓口中讨论的话语,也灌进了他的耳朵之内,让他颇为认同。 此时的大隋其实还是很强的,起码还没到山穷水尽的那种地步。 如果杨广不是作死,开始进行了第三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其实大隋也不是救不了。 但是等到第三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发生了,所有最深层次的矛盾都会爆发出来,也注定了这隋朝是没有希望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面向杨广 大军一直来到洛阳宫城宣仁门前的广场。 此时,相国高颖已经带着三省六部的官员们,在此处等着了。 裴璟看到高颖自然不敢托大,立刻从马上下来,迎了上前,拱手施礼一礼。 相国高颖也没有自持身份,给裴璟回了一礼之后,说道:“裴将军于国有功,这一路上辛苦了。” 裴璟心里清楚,现在有那么多百姓正在看着他,要是他稍露出什么桀骜之色,事后必然会引起别人的诟病。 他荥阳市恭恭敬敬地对高颖说道:“末将等不过是受朝廷的驱使,袍泽们奋力的拼杀,方才立下一些微末的小功,实在是不敢受这样的赞赏啊!” 虽然高颖也知道,裴璟此时说的也只是一些客气话。 但是他许久没有见过,那么谦虚而有本事的将领了,心里对裴璟不由得大为好感。 高颖拿出了一张圣旨,大声念道:“左屯卫将军,银青光禄大夫,绛侯裴璟率军五万人,在平定张金称之战中,作战勇猛,杀伤敌军无计。 使乱贼张金称c孙宣雅c高士达阵前授首,于国有功” 特敕封裴璟为绛郡公,幽州总管,赏黄金千两,绢千匹,良田百倾。” 这一封圣旨很长,除了敕封了裴璟之外,接下还封了很多人,比如说裴行俨,薛万均,秦琼等人。 这一番下来可谓是人人有份,永不落空。 反正是原本从六品以上的将领,在这圣旨里面全部都已经提到了。 至于从六品以下的,圣旨里面没有那么大的篇幅,没办法全部提到,这些就要等到兵部的文书下来。 终归来说,这个赏赐也还算是丰厚,此时的大隋朝廷也还不到那种最艰难的时候,加上是杨广又希望拿裴璟来树个榜样,所以如此倒也正常。 裴璟当上了他一直想当的幽州总管,旁边的裴矩和裴蕴眼底里满是得瑟。 河东裴氏家族年轻一辈,有裴璟这样一个优秀的子弟在,恐怕裴氏真的要大兴了。 封赏完毕之后,便是皇帝赐宴了。 这赐宴自然不能在在广场上,百姓众目睽睽之下的。 而是进入到宫门内,有一个可以给千余人的赐宴的广场。 几个偏将带着麾下的将士们去赴宴了,而剩下的裴璟和麾下的将领还有要事要做,那就是前去谢恩。 裴璟和麾下的将领站在杨广的面前,躬身给杨广施礼。 裴璟是个老司机了,并没觉得什么,是其他人几乎都是第一次看到杨广,未免有些紧张,都表现得战战兢兢的。 杨广看着面前这些将领,对自己的王霸之气也感到十分满意,脸上倒是挂着温和的笑容,也勉励了诸位将领。 不过,当杨广看着裴璟身后的这些将领,个个都雄壮异常,精神昂扬的样子,心底里也不禁得有些后悔。 他其实也没有见过薛万均这些人,但他今天看到这些人的时候,确实有些惊艳。 他之前答应过裴璟,等到这场战争打赢了之后,可以让这些将领都跟他到幽州去。 此时他的心里之所以稍稍有点后悔了,那是因为早知道这伙人那么猛的话,他就截留一部分下来给自己用。 只是此时他的金口已开,倒是不好出尔反尔。 杨广心里也不紧张,他打算再过几个月,就发起第三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了。 大不了到时候平定了高句丽之后,等这些将领立下一些功劳,他在借故将他们调到别的军队去,这倒也不算是违背了他的承诺。 等到杨广安抚完了几名将领,便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还单独将裴璟留了下来。 等到几个人离开了殿中之后,杨广定定地看着裴璟,笑道:“你马上就要跟丹阳成亲了,日后需得小心过日子。” “丹阳这孩子我知道,还算是还算是温和知礼,断然不会辱没了你河东裴氏的门楣,这点你当然可以放心。” 裴璟虽然跟丹阳公主接触不多,但是多少也是知道对方的性子了。 所以他也知道杨广是所说并虚,倒也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请陛下放心。” 杨广点了点头,有了一丝歉意,继续说道:“说起来倒是朕有点对不住你了,你这个月就要成亲,但是按理说下个月你就得到幽州去上任。” “按照朝廷的规矩,你自然是不能带丹阳到幽州去的。” “这个朕希望你明白,这是朝廷的法度,你必须遵守的。” 朝廷的规矩,妻子其实就 相当于留在洛阳的人质,裴璟这一点自然是明白的。 只是裴璟有点担心,他这一次去幽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到时候还真得想个办法。把丹阳接到幽州去才是正道。 杨广又给裴璟叮嘱了一些幽州的事务,主要叫他细心防备那些北齐旧族。还有幽州北边的那几个胡人部落。 别的倒是还好说,尤其是辽水旁边的几个部落,都有些不太老实。 裴璟也都一一应下了。 说了一会儿,裴璟还是一副精神爽利的样子,杨广倒是有些犯困了。 事实上,最近这两年发生的事情,比过去十年发生的都多。 杨广现在虽然还是在身强力壮的时候,但是被这些俗务一一压在身上,样样件件都需要担心,他也有点遭受不住了。 裴璟识趣地提出了退下。 杨广也不愿意在他面前露出困态,便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了。 裴璟出了御书房,便往宫外走。 可没想到他还没到达宫门,又被一个宫女叫住了。 那个宫女来到裴璟的面前,说道:“绛郡公,奴婢乃丹阳公主宫中的。” “丹阳公主不方便来此,特意让奴婢来给绛郡公送上一封信。” 裴璟笑了笑,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温柔,也信手把那封信给接过了。 此时他与丹阳公主两个人已经快要成亲了,倒是不像之前那么方便见面。 裴璟也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和一个小布包,递给那宫女,让她转交给丹阳公主。 那个小布包里面是一支簪子,是他这一次进攻张金称,所得到的战利品里面,最合他心意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薪火相传 其实以,丹阳公主的身份,天底下再怎么精美的饰品,她都可以拿得到。 这簪子对于她来说,也不是多么稀罕的物件。 但这簪子是裴璟送的,实则又变得不一样了,丹阳并不讲究这个章子的珍贵程度,而是讲究裴璟的情意。 等裴璟出了宫门,徐世勣c裴行俨等人,早已经在宫门外等着他了。 这一天下来,裴璟麾下所有的将领都称得上是功成名就,名声播四海。 因为今天这一场盛大的入城式,这裴璟一马当先,裴行俨,薛万均,秦琼,雄阔海,薛万彻,徐世勣,程咬金,单雄信这八个人紧跟在裴璟的后面,显得威风凛凛,所以市井之中已经有了裴璟麾下八虎将的说法。 百姓将这八个人列为八虎将,并且不少的说书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此次战报的详细内容,竟然现编现卖了起来。 此时茶楼酒馆之中的说书人,已经开始讲起了裴璟发家,以及此次八虎将平定张金称的事迹。 说书人从辽东的八百骑兵破营,到八虎将二战张金称,被他们传的出神入化。 可以想象,这些消息肯定慢慢的会越传越广。 在不长的时间之内,这八个人的事迹便会传遍整个天下,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只要在天下提起这八个人,必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徐世勣和单雄信已经被封为从四品的虎贲中郎将,仍归裴璟麾下听用。 对于成为一个官军,徐世勣和单雄信原本是有些排斥的。 这不是断了他以后从贼的道路嘛! 可是今天经过这场盛大的入城式,让徐世勣和单雄信感受到了洛阳民众发自内心的感谢。 再经历了宫门受赏之后,这两个人只能够说上一句:“真香”。 其实此时徐世勣和单雄信两个人,由内而外的变成了一个隋军。 他深深地给裴璟施了一礼,显然已经心悦诚服了。 裴璟扶起了这两个人,相视一笑,至此以后,一切便都在不言之中了。 薛万均兄弟和裴行俨等人,家中在洛阳是有府邸的。 而徐世勣和单雄信,以及程咬金这些人,因为我没有落脚处,就只能暂时出现朝廷安排的小军营中。 而裴璟则是回了自己祖父的裴府。 此时,裴府之中已经开始张灯结彩,放起了爆竹。 裴璟将头颅昂得高高的,仿佛是牠得胜归来的黑驴马,放到了马夫的手中,让他将马牵到马棚之中。 想来这黑驴马也很久没回去马棚了,牠那些三宫六院可都在等着牠呢! 也可能是因为黑妒马就要见到牠那些嫔妃了,一直在兴奋地打着响鼻。 想来今天晚上,牠也是会十分操劳的。 裴璟上前给裴蕴和裴矩施了一礼中,说道:“有劳祖父和叔祖在此等候,实在是折煞我也。” 裴蕴还在笑着,裴矩已经一把拉过了裴璟,说道:但凡我裴氏还能再长成几株你这般的芝兰玉树,便是让我两个老东西天天在这门口站着,我们也是甘愿的。” 裴璟毕竟脸皮薄,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上红红的,像一个邻家大男孩一样,露出了有些害羞的笑容。 裴蕴和裴矩看到裴璟的这副表现,心里就更加满意了。 明明是个小狐狸,却偏偏能装出此番纯洁的表情来,还装得跟真的一样,就凭这个天赋也是别人能比的。 在裴璟年纪小的时候十分憨直,也丝毫看不出有这个天赋,可能年龄越长越大,就变得开窍了吧。 两个老狐狸拉着一个小狐狸,直往府里走,可能这就是薪火相承。 一边走着,裴蕴还突然想起一个事情,对自己的孙子裴璟说道:“洛阳卫氏那边,已经将一万两黄金给你送过来了。” “因为你不在府中,祖父已经让人代你收下了,送到了你的小院。” 裴璟点了点头,没有没有继续说话。 这裴蕴和裴矩两个人也没有继续再问。 毕竟裴璟无论是现在的年龄,还是现在的官职,都已经不小了。他有自己的独立性。 如果他不说的话,裴蕴和裴矩有些问题也不适宜再问。 今天夜里,裴府又是一场欢快的晚宴,裴璟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几乎所有在洛阳的裴氏族人,无论是每一房的,都参与了此次的晚宴。 甚至有不少的长辈,在酒后都拉着裴璟的手,说道:“想来伯瑜 不久之后,就要到幽州去任职,麾下肯定是缺少人手的吧。” 裴璟心念一动就明白了,这些长辈心里的想法。 这些所谓的长辈,想塞自家的子弟到裴璟的麾下做事,也好谋求个一官半职。 对于这样的事情,裴璟自然是乐见其成,他麾下确实是确实是缺少文士。 再加上被河东裴氏子弟的能力都不差。加上毕竟是同一个家族的,也可以信任,对他也会足够的忠心。 因此他也借驴下坡,答应了不少长辈,声称要将他们的子弟,安插到幽州中,也就是安插到自己麾下做事。 裴蕴和裴矩看了这一幕,倒也点了点头。 裴璟年少时因为过于愚笨,经常为经常为族人所笑。 他们也有点害怕,裴璟会因为这个事情就对族人产生排斥的念头。 如今看来,这裴璟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等到第二天早上,裴璟再一次从大被同眠中醒来的时候,他先是去练了一般马槊,然后找来了凌敬。 这凌敬此时倒也算得上是春风满脸,他感觉最近半年的时间,竟然是不能顺利得不能再顺利了,正也是一扫之前的颓态。 谁能想得到,现在满脸自信,衣着光鲜,已经被定为幽州总管府长史,身上甚至还有一个从四品朝议大夫的凌敬,半年之前是一个连饭都吃不上,被常柜从客栈中赶出来的穷酸文人。 尤其是这一次裴璟战胜归来之后,凌敬因为得了不小的功劳,所以裴璟也给他塞了三四个美娇娘,算是对他进行赏赐。 凌敬倒也不客气,他早些年间因为家中破落,倒也还真没见过此番场景。 裴璟派人将这两三个美颜送给他之后,他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在这两日时间里,他也可以说得上是快活异常。 只是凌敬在眼圈之中稍微泛带点青紫,显然这两日也是有时操劳过度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建锦衣卫 裴璟拍了拍凌敬的肩膀,说道:“凌长史,只要功夫深,铁柱也能磨成针。” “虽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但是又有话说,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凌长史,可得多加注意身体,别等我们还没去幽州上任,就平白累死在床榻之间了。” “到时候这个消息传出去,可就不这么好听了。” 凌敬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两日他差确实有些放荡了。 不过,这美娇娘可不正是裴璟送的吗? 可凌敬也没有反驳,反倒对裴璟拱手说道:“绛郡公放心,敬省得了。” “敬还年轻,敬顶得住。” 说罢,又不着痕迹地用手去扶了扶酸软的腰肢。 这下真的要节制了! 裴璟点了点头,有没有继续再多说,言尽于此。 他只是让下人搬出来几口箱子。 裴璟亲手在凌敬的面前,把这些箱子都打开了,露出了里面黄澄澄的小可爱。 裴璟你看着凌敬说道:“这些金子,都是洛阳卫家送来的。” 凌敬也是点了点头,这个事情他听说过,心里知道卫氏为什么要给裴璟送金子。 毕竟两家在朝堂之上打的赌,可显然是开不得开玩笑的。 到时候,如果是要裴璟上门去讨,那洛阳卫氏便更是名誉扫地了。 洛阳卫家也不是一个小家族,虽然拿出黄金万两,他们也有些肉疼,甚至有点伤筋动骨了,但是再怎么样,他们也会拿出来的。 裴璟看着凌敬,发现他看着这些金子的时候,眼睛里只有赞叹,而没有贪欲,他心里就更加放心了。 这凌敬果然如同历史上一样,倒还算是个忠直之人。 裴璟心里的这个任务交给他,便就更加放心了。 此时的凌敬,也有些不太明白的就是,裴璟把这即将金子拿出来给他看,是个什么情况。 莫非就是为了向他证明,他自己大挣了一笔吗? 他倒也觉得裴璟没有那么肤浅,恐怕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他的。 裴璟看到对方的表情,心里想到,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只见到裴璟在房里踱了两步,方才对凌敬说道:“凌长史,你不觉得我们探听消息的来源,有些单薄了吗?” 这个话倒是让裴璟说得凌敬都是一愣。 但是凌敬经过一番思考之后,也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事实上,他们现在探听消息的渠道,也太过于被动了。 要不就是从某些同僚宴会上听来的小道消息,要不就派出点随从亲兵,扮成普通人到市井酒楼之中打听一些小道消息。 但是这样的消息来源,其实十分的狭隘,并且准确率非常的低。 此时凌敬心里已经有些明白,对方带他来看这些金子,接下来是打算干什么了。 如果裴璟只是老老实实地想当一个将领,那么这样他消息的来源,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凌敬从裴璟的这些行为,也可以大概猜得到,裴璟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探听消息的来源就远远不足了。 只见裴璟看到对方认同他的观念,便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递给了凌敬。 凌敬双手接过了,不过他还是好奇的问道:“将军,这是什么东西。” “我写的条陈。” “什么条陈?” “凌长史看看就知道了。” 看见裴璟神神秘秘的样子,凌敬好奇地打开了手上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三个大字“锦衣卫”。 然后裴璟接下来写的,就是这个名叫锦衣卫的机构,具体的建立方法了。 在这锦衣卫组织当中,最高的领导为指挥使,接下来是同知,佥事,校尉c再是旅帅c屯等十七个官职。 纸里面还写到,若果有锦衣卫过世了,该位锦衣卫的亲属,如亲儿或是亲兄弟可成为其替补。 若该锦衣卫无儿或兄弟则会挑选合条件的人作为代替,令锦衣卫中不会出现职位有空缺的情况。 而锦衣卫的内部又分为南北镇镇抚司。 其中北镇抚司负责侍卫仪仗c侦缉廷杖c对外情报,从事侦察c逮捕c审问等活动。 南镇抚司负责锦衣卫内部的法纪c军 纪。 同时南镇抚司还会剔除大量不合格的,又或者贪污枉法的探子,以减少锦衣卫快速腐化的可能性。 凌敬看着手里的条陈,久久不能言语。 裴璟拿出这样的条陈,显然已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因为凌敬觉得这一套麻烦制度,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想出来的。 从上面的细则来看,这个组织的架构是没有问题的。 凌敬对裴璟拱了拱手,心悦诚服地说道:“将军果然是智谋深远,这个条陈,属下认为十分适合时宜。” “哪怕有一些事情需要改动,可是改动也不大。” 事情定了下来,凌敬有些好奇的问道:“那将军打算让谁做第一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呢?” 裴璟默默地看着徐庶,不说话。 凌敬叹了口气,果然是自己。 其实他这也算是白问了,如果看中的人选不是他,也不会特意带她来这里看金子了。 不过,凌敬也知道自己这个将军再没有别的人选了。 这个事情,裴璟总不能自己做。 而像裴行俨,薛万均裴璟这些将领,让他们冲锋打仗那倒还可以,让他们管理这样一个组织,那是万万不行的。 凌敬心里也明白,裴璟还有另外一个考虑,这个机构万万不能掌握在世家子弟的手里,否则以世家子弟的尿性,日后对裴璟必定有害而无利。 凌敬算来算去,这个事情也只能落在自己的头上了。 凌敬看着裴璟苦笑一声,道:“将军,那么大的一个机构,你这一万金子估计也是保不住了,说不好还有些不够呢。” 裴璟闻言哈哈大笑,只要对方愿意去做这个事情就好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一万两金子若是不够,璟还为长史筹措足够的钱粮,请长史不必担心。” “何况,璟认为这个组织,其实是能够挣钱的。” 凌敬听说裴璟说起,这个锦衣卫能挣钱,他倒是有几分好奇,问道:“将军,说能挣钱,此言何解?” 第一百四十五章 查漏补缺 “比如说我们需要派出锦衣卫探子,那么这些探子就需要有地方作为据点。” “这据点可能是商铺也可能是酒楼,甚至还有可能是妓院。” “既然是这些伴有商业的地方,那终归是会有些利润的,这些利润就算除了养他们自己之外,肯定也还会有些结余。” “那这些收益,他们总不能自已挣了吧,总是要上交一部分的,这就是我说为什么锦衣卫不但可能不消耗钱,还能自己挣钱的原因。” “我认为如果操作得好的话,这个组织以后肯定能够自主运作,不需要我们再往拼命地往里面贴钱。” “并且肯定只有这样做的时候,这个组织才能够稳定地发展。” 凌敬听了这话,也是觉得十分有道理,他刚才也是一时之间没想到。 他越想这个话,便越觉得对方提出的方案很精妙,可以说是两全其美,一箭双雕。 “绛郡公这个想法极好,属下且去试上一试吧。” 裴璟点了点头,他相信凌敬是个聪明人,肯定能够理会他的意思的。 不过裴璟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他又接着说道:“最重要的是,我们组织建立的据点多了,肯定会带来另外一个很重要的收获。” “那就是商业网络,以后咱们卖货不就方便多了吗?” “我们去到幽州之后,靠近边境,尤其是那些东北胡人,他们盛产皮子等等,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这些东西在中原,可都是值钱的东西。” “直接就往咱们的据点发,还省去中间商挣差价。” “我甚至连我们商号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做江南皮革厂,本公相信这个名字日后肯定能够响彻大江南北的。” 虽然这凌敬不知道江南皮革厂到底是个什么由头,也想不清楚,明明是建在幽州的商号,为什么要叫做江南皮革厂。 但是他听见裴璟的第一段话,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将军天资聪慧,天纵奇才,也不知道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为什么就会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 他听完裴璟的第二段话,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对方,心里想自己这绛郡公莫不是出生的时候往天上丢了九次,但是只接住了八次,导致摔坏了脑袋。 凌敬思考了一下,觉得裴璟提出了这个想法,终归有些不太完美。 他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隐患,他既然作为了裴璟的谋士,那就是要给裴璟出谋划策,完善计划的。 只见他连忙劝道:“将军,此事万万不可。” 裴璟有些不解,问道:“凌长史,此言何解啊?” 凌敬:“将军你提出的第一个设想,属下认为是十分具有可操作性的,但是第二个不行,属下认为稍微有些纰漏” 裴璟慢慢地也有些回过味来了,他这个条陈和做法直接是超出原装锦衣卫的做法,可是他可不是朱元璋,他此时的势力没有朱元璋的那么强大。 并且朱元璋建立锦衣卫的基础,是在原来亲军都尉府的情况下建立的。 当时朱元璋已经统一了全国,所以其中肯定有些想法已经是不适合裴璟现在这种情况了。 他还想用锦衣卫的商路来挣钱,这个时候想一想,如果按他说的做,那只要一个据点被抓,其他的据点就全完蛋了。 凌敬看到对方的表情知道对方已经回过味来了,心里也不由得有些赞叹裴璟的反应够快。 裴璟说道:“这个事情倒是我想得有些过于完美了,这江南皮革厂还得建,但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和我们的关系。” 裴璟又想了一下,才接着补充道:“做这行的得听我的,一定单线联系,不但要单线联系,还得多线发展,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并且,相互之间绝对不能有什么相勾连的地方。” 凌敬惊讶地看着裴璟,此时心里的佩服已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断了。 他感觉这才是人才呀! 裴璟不但能治政还能治军,连现在搞个情报机构都说得头头是道的。 他以前以为自己有一番本事,也有点小觑天下英雄了。 他还想给这裴璟当谋士,可是人家此时表现出来的稳重与想法,可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来他手上端了这碗做谋士的饭,还得再多加努力才是,如果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能力,那这碗饭吃的是绝对不够稳妥的。 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被对方发现,没什么本事扫地出门了。 其实事情也没有凌敬想的那么悲观,裴璟只是有一个超越了一千四 百年的灵魂而已,如果说到真实在谋略方面的本事,他可能还真的不如凌敬。 以裴璟前世的经验,他当然能说得条条在理。 刚才他也不过是进入了思想误区,也才一时之间误了,没有想到这些。 不过,裴璟觉得凌敬的压力还是小了,竟然还敢打趣自己,将来一定要好好报复一下他。 现在他还没到幽州去上任,所以凌敬这个幽州总管府长史。也确实是没有什么事情在做,平时能闲出个鸟来。 凌敬每一天做的事情,也就是看看幽州的地图,了解一下幽州的形势而已。 等到时候真的去幽州上任了,裴璟有的是事情交给他做。 对于这个锦衣卫,凌敬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道:“如果完全按照这个条陈做的话,组织太过于臃肿了,摊子铺开的太大,对于上层管理人员来说就不好统筹管理。” 裴璟也认为他说的有道理,也想看一下凌敬的这些本事,便也考校地问道:“那依凌长史的想法,这个事情又怎么样?” 凌敬也不卖关子了,想了想道:“属下也有一些想法,我们可以将这个锦衣卫拆分为对内和对外的两个组织,然后各设置一名指挥使。” “这样的话,事情处理起来会更加专业,效率也会更高。” 裴璟觉得有道理,其实凌敬提出的这个想法有一个更加大的好处。 那就是将这个机构分成两部分之后,可以相互补充,同时又相互监督,对于裴璟的势力稳固和分权制衡,实在是有大大的好处。 第一百四十六章 清河崔氏 裴璟看了一眼凌敬,心里明白对方显然也是存了这个想法。 凌敬作为他麾下的重要谋士,这两个机构日后肯定不会一直由他来统领的,他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些。 只要这样做,以后将两个机构一起交出去的时候,便免除了后患。 凌敬这样的谋士,真正做到了做一步想三步,裴璟可是捡到一个大宝了。 裴璟当即同意道:“那就一切都按照凌长史的做法来做吧。” 显然他对于凌敬的品德还是十分信赖的。 当然哪怕是这样,将来在凌敬建立的这两个组织里面,裴璟也要留下后手,甚至插自己的人守在重要关键的位置,也是绝对免不了的。 这样做看似无情,但是这个做法才是对他和凌敬最好的。 凌敬点了点头,道:“那这个想法虽然是属下提的,但取名还是请将军来吧。” 裴璟突然想起了明初时候朱元璋建立的亲军都尉府,也就是锦衣卫的前身,于是开口道:“不如另外一只对外的机构,就叫亲军都尉府吧。” 凌敬哈哈大笑道:“将军这个名字不合时宜啊,将军虽然很快便会被任命为幽州总管了,但毕竟还是陛下的臣子。” “如果叫做亲军都尉府,军队的色彩太过浓烈了,很容易会引起别人的攻伐。” “想必将军也明白咱们陛下的性子,这个事情传到上面的人的耳朵里还以为你要图谋不轨,到时候我们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裴璟倒是没有想到这茬,不过凌敬说的倒是也有道理,杨广喜欢猜忌的性子,他可是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的,该要避讳的时候,还是需要避讳。 若是叫个锦衣卫,现在倒还是有卫这个称呼,就当是他自己的卫队了,也还好解释过去。 都尉府的话确实有些欠妥。 裴璟又想起了明朝时候威名赫赫的东厂,心里也是起了戏玩的想法,说道:“那便叫做东缉事厂吧。” 凌敬闻言好奇地问道:“哦,将军起的这个名字,倒是有些意思,不知道作何解释啊?” 裴璟脸上露出了一些不知名的微笑,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心里突然有了这个念头便起了这个名字。” “刚好我们要到幽州去任职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的目标肯定是高句丽人。” “而高句丽人在幽州的探子也不少,刚好需要组织一些人员,来清除这些高句丽在幽州的探子。” “这个事情我甚至还可以到时候再跟至尊提一嘴,尽量用光明正大的办法建立这个东厂。” “这样一来,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招募探子,二来也可以拿那些高句丽的探子来练练手。” “三来,这段时间之内就算被发现了也没有人奈我们何。” “四来,我们甚至还可以用这个办法,将它挂到军队去,吃上一些朝廷的军晌和物资补给。” 凌敬真的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他竟然想着要用朝廷的财力,来帮他养自己为以后争霸天下而建立的势力机构。 不过这副无耻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却是无比的赞同。 道德君子成不了大事,做谋士的最怕就是自己主人是一个道德君子。 凌敬读诗经的时候,里面曾经说过,君子不可欺之以方,这句话他偏偏不赞同。 他一向认为可以欺之以方的,偏偏就是这些君子。 何况拿朝廷的财力来养自己的势力,这样做的人也不是只有裴璟,现在天下的世家家,哪一家不是正在这样做。 凌敬也不由得艳羡地看着裴璟,世家子弟的出身就是好啊! 从他出生开始想要做法就占据了天时人和,身后也有太多的便利。 而如果只是普通平民出身想要造反,那得付出十倍百倍千倍的努力。 这也是为什么从古到今造反成功的人,大多都是朝廷官员和世家大族出生的原因。 裴璟看着面前的凌敬,看他有些崇拜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沾沾自喜。 他心里想道:“被一个历史名人崇拜的感觉,那是真的好啊!” 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更是一个普通的俗人被人家崇拜,他也会感觉到无比的高兴。 裴璟有些人忍不住地继续跟凌敬开玩笑,说道:“嗯嗯,凌长史,你以后就是东厂厂公了,很威风的!” “以后你出去行走江湖,人家说问你叫什么,你就说你是东厂厂公,可不威风得紧?” “毕竟凌长史你的能力那么强,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你来做,作为一个区区的东厂厂公,还真是有些屈才了。” 凌敬并不觉得什么东厂厂公有多威风,只当是将军昨天夜里的酒还没有醒,脑子又糊涂了,在说着糊涂话。 可是他也绝对想不到,日后他这个东厂厂公,如果真的能做到裴璟所知道的明朝历史上,东厂厂公的那个样子,或许还真的有可能会成为一个让百官闻风丧胆的人物。 不过,两个人商量了这些事情之后,凌敬有一个事情又涌上的心头,他不由得跟裴璟商量沟通了起来。 只见凌敬说道:“将军你马上就要到幽州去任职了,别的事情都还好,可是有一个事情恐怕必须要处理好。” “否则,这对于你是否能够坐稳幽州,还是有比较大影响的。” 裴璟看了凌敬的那副样子,当场也是点了点头,他明白凌敬的意思。 “你说的是清河崔氏的问题吧!” 凌敬点了点头,他想说的正是这个问题。 清河崔氏在幽州的影响力不少,还掌握了不少的低级官员和低级将领,甚至他们的副家主崔弘升直接就是琢郡的太守。 如果得到了他们的支持,裴璟完全掌控幽州的进程肯定会大大地加快。 可是凌敬看了一眼裴璟,心里明白,这个事情恐怕有些难题了。 裴璟也是叹了口气,这问题就出在他和崔弘升的身上。 他毕竟拒绝了清河崔氏伸出来的橄榄枝,拒绝了对方想要将孙女嫁给他的心思啊! 这个时候想来,当时他拒绝清河崔氏的联姻,实在是有些任性了。 话又说回来了,要是说这个事情错了,那又未必。 从结果上来看的话,如果不论个人感情上的想法,裴璟能娶到皇帝杨广的女儿,从这些阶段所得到的好处,显然是要更大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迎娶公主 不过裴璟相信,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悲观。 因为对于世家大族来说,能获得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别说是他拒绝了清河崔氏联姻的橄榄枝,就算他把崔氏的祖坟都给刨了,只要他能够给清河崔氏足够的利益,两家之间也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至于清河崔氏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那就得两家见面之后再去做商议了。 对于裴璟来说,这肯定必须是一个平等互利的事情,总不能他单方面的付出,妄图讨好清河崔氏。 这绝对是个不可能的事情,他裴璟不当舔狗。 何况他相信清河崔氏也足够的聪明,他以后麾下的势力里面有没有清河崔氏的一份,还得看对方的表现。 实在不行,如今这个世道也不是除了他们清河崔氏就没有人用,大不了拉几家扯几家打几家,就那么简单的事情。 具体到时候要怎么做,那得他到幽州去上任之后再说了,这个时候想这些不过是纸上谈兵,空想而已。 当然凌敬也明白,这个事情暂时来说也是着急不了的。 他也不过是简单的提点一下裴璟,既然对方心目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那他也不过多干涉。 裴璟拿着手上的那一个怎么建锦衣卫的条子离开了,虽然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会变得十分繁忙。 如果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希望在他们这一次离开洛阳去往幽州之前,能在这洛阳城内留下一些东西。 最明显的那就是要在洛阳城内,留下一些打探消息的探子。 至于这个事情怎么完成,裴璟也没有多加干涉,便是全权都交给了凌敬去处理。 他以后的事务会越来越多,如果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的话,恐怕不到三十岁就要过劳死了。 就像如今裴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他离与丹阳公主成亲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这个时代婚丧嫁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涉及到方方面面,并且还有众多的礼仪。 哪怕前面有长辈给他安排带路,但是很多事情总得他自己出面,这事少不了的。 哪怕培训是一个身强力壮的雄壮汉子,被这样折腾下来也觉得疲惫不堪,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不过哪怕是这样,裴璟的心目中还真的是有些期待。 他两世为人,却是从来都没有成过亲,再想起丹阳公主那美丽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得有些荡漾了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 又过了大半个月,裴璟成亲的日子终于到了。 隋唐时候成亲的情况与后世又不一样,不同于后世成亲都在白天进行,这个时候,成亲都是在夜间进行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是在夜间进行,但是一般客人在天黑之前陆陆续续都已经来了。 好在裴氏对于这方面的经验还着实是不少的,这些事情在长辈,比如说裴蕴之类的安排下,也算得上是井井有条,基本上也不太需要裴璟来操心。 当然,裴璟笑面迎人,稍作应酬之类的事情,他是绝对少不了了。 等到天色已黑,石城已经快要到了的时候,裴璟便骑上他的黑驴马,带着长长的一支迎亲队伍往皇宫进发。 裴璟率领的迎新队伍自然是进不了皇宫的,他们就在皇宫外等着。 等到他们刚到了皇宫之外不久,丹阳公主的车驾便从皇宫里出来,裴璟接到丹阳公主,又直接往公主府赶。 要是娶了平常人家的女儿,又或者同是世家大族家的女儿,可能礼仪还要更复杂一些。 但是他娶的是公主,情况反倒变得简单了一些。 很多这个时候流行的,比如说戏耍女婿,拦路索要车资之类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倒也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不过裴璟倒也没有小气,这一路之上,迎亲的车队也时不时地向两边围观的行人抛洒了大量的铜钱,也算是让围观的百姓们沾了一沾喜气。 迎新的队伍又回到了丹阳公主府, 在丹阳公主府自然又有另外一番礼仪了。 这个时候,皇帝杨广与萧皇后都已经赶到了丹阳公主府来。 百官们都有些拘谨,而此次裴璟成亲的司仪,正是从幽州赶过来的李景。 毕竟他有一个裴璟老师的身份在,无论身份和资历都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加上他要返回洛阳述职,这个事情也算是刚刚好。 当然,要说这里面没有杨广的默许,也断言是不可能的。 当礼仪结束了之后,杨广和萧皇后也很快的就离开了。 显然他们也知道,他们再继续待在这里,下面的那些客人们也会显得十分拘束,这个气氛是绝对起不来的, 既然是自家女儿成亲,他们也不愿意把这气氛搞得太冷淡了,算得上是十分识趣。 公主府内的气氛越来越热烈,不过这倒是苦了裴璟,来往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光是见面敬酒就不是一个简单能完成的事情。 等到这场礼仪进行得差不多,裴璟被扶回后院的时候,显然他也有些醉醺醺的了。 等到裴璟进入房间的时候,看到丹阳公主凤冠霞帔,虽然脸庞看不太清晰,但是这一副端庄的做派,以及隐隐约约可见的秀丽身材,着实让他心里痒痒的。 此时,丹阳公主身上穿着一套华丽的婚礼服,两边各排着八位侍女,左右还有一个老宫娥侍候着。 她感觉到裴璟进来了,也有些紧张,甚至还有些期待。 裴璟已经有些醉醺醺的了,看到这种情况,就想上来拉丹阳公主的手,可是却被宫娥们含笑拦下了。 这个时候,左右伺候的侍女们,也不禁在暗暗偷笑,这驸马着实是有些着急了,竟然忘了流程。 不过裴璟还算是有酒品,他也想到了接下来还应该做些什么,尽管心中有些不太乐意,也只能按耐着心思。 小宫娥端着合卺酒来到了两人面前,轻声道:“请公主驸马共饮合卺” 合卺酒是将匏瓜一切为二,里面盛酒,匏瓜味苦,所以必然是苦酒。 夫妻共饮合卺酒,不但象征夫妻两人一体,永修于好,而且也含有让新人同甘共苦的意思。 第一百四十八章 幽州乱起 丹阳公主先接过了匏瓜,放到嘴边喝了一小口,然后再把那一个半匏瓜转到了裴璟的面前。 这两个人都是接受过成亲礼仪的,裴璟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 他连忙从小宫娥的手上,接过的另外一半的匏瓜,也喝了一口之后转给了丹阳公主。 裴璟这酒喝得快,他先是喝完了自己的,然后近距离定定地看着丹阳公主。 他看着对方美丽的脸庞,心里竟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正在产生,这个以后就是他的妻子了呀! 这丹阳公主发现裴璟,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她看,心里是又甜蜜又是害羞,整个脸庞红的就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一样,让人看了不禁得想要咬一口。 而事实上,裴璟现在也确实想在她的脸上啄上一口。 此时,所有的礼仪都已经进行结束了,裴璟挥了挥手,便是示意身边伺候的人可以退出房中。 其实这些人都是丹阳公主带过来的,按理说他们只听丹阳公主的命令。 可是事实上,此时他们看到丹阳公主和郎君的关系竟如此的融洽。便也识趣地听得裴璟的话,慢慢的退出了房中。 丹阳公主看到这个样子,就更加害羞了。 只见裴璟突然上前一把抱起了丹阳公主,直接往那宽广的床榻走去。 裴璟一边走着,一边嘴巴里还在说道:“公主,此时夜已深了,我们早点安歇吧!” 丹阳公主听得这个话,把整个脸庞都埋在了裴璟的臂弯里,半晌才吱出个“嗯”字。 自然又是一夜春风吹不尽。 这裴璟倒是得心称意了,只是可怜了在洛阳城中,还有几位女子,为他牵肠挂肚。 夜晚里,长孙无垢看到了丹阳公主府方向传来的漫天火光,以及听到彻夜不停的爆竹声,竟然夜不能寐,眼中竟然流下了两行清泪。 当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裴璟看到这陌生的环境,心里还稍微有些发懵。 可是他看到身边人美丽的脸庞的时候,便就一切都想起来了。 按理说,他这个时候应该跑到校场去练武骑马放箭,但是今天毕竟是两个人成亲的第一天,裴璟终归是没能就这样离开。 他只是静静的盯着丹阳公主看。 裴璟心里想到,自己如果不是穿越到这个时代来,还一直在前世当他的高穷帅的话,他怎么可能能娶到这样的美人。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呆了一段时间,丹阳公主终于嘤咛了一声,从睡梦中醒来了。 显然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就躺在旁边,她也是有些惊慌的。 等丹阳公主定睛一看,发现躺在旁边的竟然是自己的夫君裴璟,心里才突然想起,原来她已经嫁人了呀。 她想到了昨天夜里的疯狂,脸上又泛起了一阵红晕。 丹阳公主不知道别人家夫妇成婚的时候是不是这样的,但是就从她个人的直觉而言,她觉得昨天晚上稍微有些疯狂了。 她有些害羞地看着他,他却直瞪瞪地看着她。 最后,丹阳公主也是害羞地低下了头,不敢直接面对着裴璟那火辣辣的眼神。 裴璟哪里忍受得了这副作态,一个翻身直接用压了上去。 等到日上三竿,裴璟终究是忍不住,在好好地安慰了一番丹阳公主之后,还是拿着他的折树槊,牵着他的黑驴马,跑到校场上又撒了一番的欢。 而丹阳公主换上了一套常服,就在校场的边上。看着自己家的夫君持着折树槊左右击刺,脸上满是温柔。 就在美人的注视下,裴璟虽然明白那个是自己家的妻子,但也忍不住练得都比平常多了小半个时辰。 裴璟练完折树槊之后,两人便坐上了马车往裴府赶。 虽然做不到一大早的就回裴府拜见长辈,但是该有的礼议终究还是少不了的。 只是在吃午饭的时候,裴府有些尴尬。 别人家娶了新妇,都是新娘子有些窘迫,气氛有些凝固,如今他们家倒是反了过来。 这气氛硬生生地就搞生硬了,裴璟也丝毫没有办法。 柳氏也丝毫没有办法在丹阳公主面前,立起了这个婆婆的威严。 也幸亏柳氏本来就是一个不太爱计较的性格,否则这又是一段艰难的婆媳关系。 三天之后,裴璟小夫妻两个又开始回门。 其实说是回门,也只是裴璟带着丹阳公主,进宫去拜访了一下萧皇后。 可是话也没说上多少句,裴璟 便被扫地出门了,只留下了丹阳公主在皇后的宫中。 而裴璟则被杨广召到了御书房。 杨广看着面前的裴璟。感觉比以前值得信任多了。 他也听说过民间有一句话,叫做一个女婿半个儿子,这样算来,如今这裴璟也算是他半个儿了。 可惜,他还是想到这两天才收到那个奏折,看着裴竟然有些不好的意思。 杨广看着裴璟说道:“你和丹阳刚刚成亲,按理说,应该在尽量在洛阳多呆一些时间。” “但是幽州现在的情况并并不太热,并不太乐观,又有一个叫卢明月的贼寇闹得愈发凶了。” “李景虽然兼了幽州总管的职务,但他本身也是右武卫大将军,还得防备北面的胡人。” “尤其是在现在北边并不老实的情况下,事务更是繁忙。” “李景一心二用,却又难两全其美,已经在向朕催促你了。” “这样算起来,你还是需要早些到幽州去,这倒是辛苦你了。” 裴璟听完了这番话,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何感想。 他其实也是希望早点去幽州任职的。 早一点去幽州任职,就可以早一些便可以找一些经营自己的势力。 但是如果像杨广所说的,他现在刚刚成亲,便马上就要离开洛阳到幽州去,心里对丹阳公主也有了一分歉意。 毕竟按照朝廷的规矩,丹阳公主是没有办法随他到幽州去的。 不过,总算裴璟还是收拾了一下心情,明白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他对杨广拱手一拜,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请陛下放心。” “臣会尽量尽快安排好洛阳的事情,到达幽州去,保证在三个月之内会平定幽州的匪乱。”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两个条件 从御书房走了出来,裴璟的脸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摆出何种表情。 他或许有些高兴,又或许有些失落。 但裴璟不想骗自己,他心里恐怕还是高兴的感觉要多一些。 天色已经颇晚了。 他又回到了萧皇后的宫中,陪着萧皇后和丹阳公主吃了一顿晚宴。 之后,他便带着丹阳公主回家了。 其实,虽然裴璟不太方便在皇宫里面过夜,但是丹阳公主却是可以的。 萧皇后也有将丹阳公主留下来过夜的想法。 可是小两口此时才刚刚成亲,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 丹阳公主那是半时半刻都不想和裴璟分开的,既然裴璟要出宫,那她定也要出宫。 可是当两人都坐在马车上,气氛却是有些沉闷。 丹阳公主看向平日里颇为风趣幽默,爱逗她开心的郎君,发现对方此时倒是不怎么说话。 她心里面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丹阳公主很是温柔体贴地握住了裴璟的手,问道:“可是父皇有什么事情,让你为难了?” 裴璟摇了摇头,说道:“并非如此。” “只是陛下说这阵子幽州不算太平,希望为夫尽快到幽州去上任。” 丹阳公主听了这话,眼睛里也流露出了几分黯然。 “是这几天就要出发了吗?” 裴璟反手握住丹阳公主的手,脸上也勉强露出了些许安抚的笑容。 他对丹阳说道:“公主放心,此事倒也没有那么着急。” “陛下颇为体谅,还给了为夫两旬的时间,让为夫安排好洛阳的一切。” “由此算来,我们倒还能待在洛阳大半个月。” 丹阳公主听了这话,心中虽然有不舍,但是还是将头埋在了裴璟的臂弯之内。 她有些更咽地说道:“郎君去到幽州,需万事小心。” “实在不行的话,你便让手下的人去拼杀吧!” “你毕竟是个主帅,没有必要每次都身先士卒。” 裴璟也知道丹阳公主说得有理,倒也点了点头,只是抱着贤妻的手又紧了紧。 时间过得飞快。 大半个月时间里,裴璟大多数时间都在陪着丹阳公主,偶尔也回家拜见一下祖父,以及父亲和母亲。 当然他也不忘再偶尔抽抽空,跑到临海小筑,与花魁怜月切磋切磋一下,切磋一下文学知识。 大半个月的时间便这样过了。 出发的那一天,裴璟麾下的所有将领和骑兵,都聚集到了丹阳公主府前。 今天是裴璟离开京城,到幽州去上任的日子。 丹阳公主一脸不舍地将裴璟送出了门外。 这个时候的民风还算是开放,裴璟拉着丹阳公主的手,说道:“公主,你暂且就在这洛阳待着。” “以后为夫必定想办法将你接到幽州去。” 丹阳公主虽然心里面很是不舍,但是对于裴璟的这个话,她是不相信的,只当是哄她开心了。 朝廷有朝廷的规矩,像裴璟这种封疆大吏,一般都只能将妻子留在洛阳。 她父皇又怎么可能允许,他将自己接到幽州去呢。 夫妻两人自然是依依惜别,对裴璟好生叮嘱。 时辰已经到了。 而此时在洛阳城内的高府内,长孙无垢正在和他的兄长长孙无忌对质着。 长孙无垢一脸的凄苦,她也已经知道,今天是裴璟要离开洛阳,去幽州上任的日子。 尽管心里不想承认,她也真的想去送一送裴璟,哪怕只能跟他说上几句话,又或者只能远远地看上他一眼就好。 可是长孙无垢的这个想法,却被他的兄长长孙无忌察觉到了。 她这边还不曾出门,就已经被长孙无忌拦下来了。 长孙无忌看到自己妹妹脸上凄苦的表情,心里也有些内疚。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从小就是个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也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对那个裴璟一见钟情,暗地里害了相思病。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对妹妹长孙无垢说道:“妹妹你得明白,你与那绛郡公裴璟,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了。” “此时那裴璟已然有了正妻,已经成为了丹阳公主的驸马。” “无论再怎么样,我们长孙家的女儿,都 不可能嫁给别人做妾的。” “何况无论怎么说,那丹阳公主也还是你的至交好友,此事断言是真的不该呀!” 长孙无垢听了兄长这话,脸上凄苦的神色更甚了。 虽然她心中其实还有着最后一丝念想,此时也被兄长血淋淋地撕断了。 长孙无垢的脸上,竟然留下了两行清泪。 长孙无忌看到妹妹的这副样子,也彻底的慌了,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该如何上前劝住自家的妹妹,心里对那裴璟也有了埋怨,虽然他明知与对方无关。 此时,只见长孙无垢脸上露出了哀求的神色,对长孙无忌说道:“兄长,其实妹妹也知道,妹妹跟他不可能了。” “但是妹妹始终就是忘不了他,每天夜里,妹妹都能想起他救我们的那个场景。” “如今事已不可为,妹妹也没有再多的想法,只求兄长你让我去送一送他。” “也算是感谢他当时的一份救命之恩,妹妹答应你,回来之后绝对会将他忘记。” “妹妹还会听你和舅舅的话,答应与李三公子的结亲之事,从此以后不再有别的念想。” 说着说着,长孙无垢竟然又哭了起来。 长孙无忌愣住了,他张大了嘴巴,又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因长孙无忌知道自家妹妹的性格,十分虽然看着温柔体贴,但却是心思十分坚定的人。 可想而知,在自己妹妹心目中,此时正忍受着何等的折磨。 长孙无忌终究是忍不住了,狠狠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 “那个这个事情就这么说好了。” 长孙无垢也没想到,兄长最后竟然答应了她的这个请求。 她看着背对着她的兄长,终究还是忍不住转哭为笑,脸上也泛起了几分温情。 此时,长孙无忌却是背对着她摆了摆手,说道:“且慢,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 “你提出的这个请求,为兄可以答应你,但你也必须要答应我的两个条件。” 第一百五十章 美人恩重 只见长孙无忌继续说道:“虽然为兄能够答应让你前去送他,但是毕竟裴璟已经是丹阳公主的驸马。” “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小娘前去相送,要是被别人看见了,终究容易传出闲话。” “所以便是你要去见他,那也可以等裴璟出了城之后,在人烟稀少处匆匆见上一面。” “第二,你也知道舅舅和母亲有意将你嫁给李家的三公子。” “你跟李家三公子也是接触过的,为兄看那三公子性格颇好,文武兼备,也可以作为良配。” “方才你说了,如果让你去见裴璟,你就答应与李家三公卫的婚事,这一点为兄希望你记得。” 长孙无垢听罢心中悲苦,强忍着心里的难受,最后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眼中含眼,说道:“兄长说的这两个事情,妹妹都答应你。” 其实对于长孙无忌,又或者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要把家族的女子嫁给相好家族的人,是完全不需要那名女子同意的。 但是长孙无忌和长孙无垢相依为命许多年,他不愿意强迫自己的妹妹,去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那怕明知道长孙无垢心中不情愿,但他还是希望这个事情,是能够让妹妹亲自点头的。 其实他也说得没错,李家三公子李世民确实是文武兼备,颇有才华,并且性格温柔,长得也是极为英俊。 尤其是他看向长孙无垢的时候,眼睛里满是爱意。 从这一点上面看,长孙无忌说他是长孙无垢的良配,也绝对是没有错的。 但要是说长孙无忌没有私心吗? 那倒也绝对不是。 他是个聪明人,跟李家的接触也非常的懂多。 他从这些接触中,敏锐地察觉到了,李家其实也是有野心的。 如今,长孙无忌也已经窥探到了乱世的到来,那么李家的野心到底是什么,也不用多说了。 说起来,无非就是把杨坚做过的事情,李家想再做一遍而已。 长孙无忌一直都有出人头地的想法,也有复兴长孙家的野望。 他舅舅高士廉与李渊的关系很好,但是那终究是不稳固的。 对于这个时代的家族来说,没有什么比联姻更信得过了。 只有将他们自己绑上了李家这座战船,等到将来李家起事的时候,他们就是从龙之臣,才能打拿到最大的收益。 既然和长孙无垢这个事情商量已罢,长孙无忌被让下人去准备马车了。 长孙无垢也开始梳妆打扮去了,她已经被泪水打花的脸,是绝对不好去见裴璟的。 她希望自己留在他面前的印象,一直都是最美好的一面。 一个时辰之后,一驾普通的马车,从高府驶出,匆匆往城外而去。 裴璟和丹阳公主依依惜别,也好生磨蹭了一段时间。 但是时辰终究是到了,裴璟便是要出发。 他竟一把将丹阳公主深深地拥入了怀中。 丹阳公主看到自家丈夫的这个作派,其实也有些慌张。 不过,丹阳公主麾下的侍女,以及裴璟麾下的将士们,都很识时务,马上就背过了身躯。 裴璟温柔地在丹阳公主的耳边轻声说道:“等我回来。” 等他再放开丹阳公主的时候,丹阳公主的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了下来。 裴璟推后了几步,纵身一跃,骑上了他的黑驴马,就此离开了公主府。 此时,裴璟的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里面坐着朱筱和杜若两女。 原本裴璟也是不想带上她们的,但是丹阳公主想到,自己丈夫身边毕竟需要人伺候,便这样安排上了。 何况对于丹阳公主来说,杜若和朱筱无非就是两个妾室而已。 说得难听点,两女终究身份低贱,再怎么样也不会对她有影响的。 所以丹阳公主思前想后,还是把这两个妾室塞给了丈夫,让他带到幽州去。 有这两个人在,丹阳公主也免得去到幽州之后,因为身体的需求再沾花惹草,到时候怕是要带回来更多的人。 队伍一直往东走,直到出了洛阳城。 此时,日子已经又逐渐入冬了,裴璟被这田原野上的凉风一刮,离别的愁绪倒是少了不少。 他看向身后的这八名将佐,正是洛阳市井中讨论的所谓八虎将,心中颇有快意。 裴璟又看了看跟随在他身边的两位文 士,凌敬和杜如晦,心中遍就更加快乐了。 没错,这杜如晦正式历史上的那个杜如晦。 话说此人自幼聪慧有悟性,喜欢与人谈论历史c文学方面的知识。 一年多以前,杜如晦被征为预备官员。 吏部侍郎高孝基非常器重杜如晦,对他说:“你有应付事态的才能,应该作为国家的栋梁,希望你能坚持住这份美德。” “我想先让你做个小官,就是俸禄少点。” 于是用杜如晦为滏阳县尉,但不久之后,他便弃官而回。 想到这个事情,裴璟笑了一下。 他想到了在历史上记载着,杜如晦当了滏阳县尉之后,倒是刚正不阿,不收贿赂,清除小金库。 结果可想而知,倒是让滏阳县的上下官员教了他做人。 想到这个,裴璟抬头看见杜如晦此时脸上沉稳,心里倒是暗暗地点了点头。 恐怕那番经历,也让他长进了不少吧。 至于今天,为什么这杜如晦会成为他的幽州总管主簿,此事说来也是出奇。 就在那一天,裴璟正在家中陪着丹阳公主吃饭的时候,突然是麾下的随从前来禀报。 随从只是前来禀报,有一名叫杜如晦的年轻官员,宣称要来投靠他。 当时,裴璟听了这话时,险些没有把饭喷在对面的丹阳公主脸上。 他当然这杜如晦是什么人,竟然大有一番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只见裴璟连忙跟丹阳公主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起身往府外走去。 等他见到杜如晦的时候,他嘴里的那块骨头,都还没有嚼下去。 起码,裴璟感动了自己,想必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也不过如此吧! 他都如此努力了,难道上天还会不让他当皇帝嘛! 此时,杜如晦嘴上却是说出了一句让他颇为震撼的话。 杜如晦竟然说道:“我听闻绛郡公欲成大事,特意前来投靠,还请总管不吝收留。” 这个时候,裴璟听着杜如晦这样的话,心里也是冷笑了一声。 这是个套话,他自然不会中计。 只见裴璟说道:“我为大隋臣子,只不过能做一些安民守土之事,实在做不出什么大事!” 第一百五十一章 如晦求职 杜如晦听了这话,又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裴璟,脸上流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原本他到这里来,就要投靠裴璟的。 不过,他也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又或者得了什么上天的启示,知道裴璟是天命之子所以才来的。 他来这里,单纯是依靠自己的推断。 其实自从上次在酒楼跟崔洪安辩论过之后,又得知这个裴璟果然在半年之内就平定了张金称,他便越来越觉得裴璟不凡了。 他之前担任过滏阳县尉,虽然最后是失败了,不过也总结过自己的教训。 他也认为隋朝到这种程度,已经有些积重难返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家只能算是小世族,与河东裴氏这种大世族是没得比的。 他若是继续混官场的话,那就只能够借着家族里的关系,重新换一个地方当小官。 但这若是想要实现他的抱负,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做得到。 杜如晦明白,必须要找到一条捷径,一条更快实现他理想的捷径。 而这最快的办法,那自然就是找一条足够粗的大腿抱上。 当然,虽然杜如晦也看到隋朝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了,但是他没有像大多数的人一样,有什么从贼的心思。 因为身为一个世家子弟,他比很多人都清楚,从贼怕是很难有前途的。 不得不说,世族集团里面掌握的实力,实在太强了。 并且这个强还是全方位的,无论是军事上的,还是经济上的,甚至是人才资源上的。 所以如果杜如悔要抱大腿,那他也只能抱世家的大腿。 他考察过很多人。 从杜如晦自己的家族出身上面说,他应该挑选一家关陇军事贵族的大腿来抱。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裴璟真的在半年之内平定了张金称之后,他便觉得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这个选择就是裴璟。 裴璟足够年轻,年轻就是本事,况且他背靠着河东裴氏家族,大腿也足够粗了。 他甚至还刚刚娶了丹阳公主,获得了杨广的信任,同时又马上要出任幽州总管,麾下正有大量的职位。 最重要的是,杜如晦通过观察发现,裴璟麾下虽然有不少能打仗的将领,但却好像极缺少文士。 于是,他经过一些打探之后,发现裴璟的麾下,只有一个叫凌敬的寒门子弟,正被任命为幽州总管府长史。 而幽州总管府还缺着几个能直接被裴璟任命的职位,比如说,主簿。 如果他能拿下这幽州总管府的重要职位,那么对他以后的发展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不过,杜如晦又觉得有些不放心,他最怕的就是裴璟乃是一个忠臣。 这些年来,大隋的忠臣死了不少,杜如晦也看得出来,当忠臣注定是没有出路的。 所以,他今天来到这里,一来是为了投靠裴璟,二来也是为了试探裴璟。 如果对方真的是乱臣贼子,那么他就跟随裴璟干。 可如果对方真的是脑子被门夹过的忠臣,那他假意投靠完裴璟之后,就要借这机会溜了。 于是,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对答。 他说愿意跟随裴璟做一番大事,但裴璟拒绝了,甚至还斥责了他。 这俨然就是一副对大隋忠心耿耿的样子。 可是,杜如晦却看得出来,这都是虚假的。 他看人很准。 他看到了裴璟眼睛深处的野心。 他心里万分的满意。 这个人可以。 他从了。 他竟又再次对着裴璟深深一拜,说道:“那便请让我跟随总管你做一些安民守土之事吧!” 裴璟听了这话,心中有些纠结。 他感觉很久没有看到过比他还要神经质的人了。 想不到今天还真见到了。 杜如晦会看人,他也会看人。 他也看到了杜如晦眼睛深处的野望,那是一种渴望施展抱负的愿望。 而且裴璟再想想,历史上这个杜如悔投靠了李家的事情,再想想今天的举动,大概就可以想到对方的想法了。 这是一个真心想来投靠他的人。 如此正好。 他麾下正是欠缺人手替他卖命,而杜如晦显然也是个人才。 加上他成为幽州总管之后,麾下的事情会十分的多,光靠凌敬 一个文士是不足够的。 他还需要更多的鹰犬。 比如这个杜如晦,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大家都看到了对方眼睛深处里流露出来的东西,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裴璟一把抓住了杜如悔的手,以其对看一眼,均是哈哈大笑。 他本有心任命杜如悔为幽州总管府主簿,但话未出口,他一时之间又有些纠结。 凌敬此时被任命为幽州总管府长史,但是他也是为自己流过血的。 别的不说,当时去张金称的大营下挑战书,凌敬被人家打出来,可着实吃了不少的棍子。 这段时间凌敬也为他查漏补缺,做了不少的事情。 如果此时突然任命杜如晦为幽州总管府主簿,那多少有些对不住立了功的凌敬。 虽然主簿比不得长史,但这也容易伤了麾下人的心。 他想了一想,对身边的随从说道:“去把凌长史给我请过来。” 那随从应了一声,便连忙去了。 接着裴璟看了一眼杜如晦,脸上笑了笑,没有说话。 杜如晦也大概猜出了对方的想法,但脸上也是一片自信的模样。 不多时,凌敬就已经来到了。 他一进入到客堂,就看到裴璟和一个翩翩白衣公子站在一起,他心念一转,也有些猜测。 只见凌敬来到了裴璟的面前,深深施了一礼。 “绛郡公。” 裴璟笑着点了点头,指着面前的杜如晦,温和地对凌敬说道:“来了个找活干的。” “这番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考校考校他的本事,才好决定给他安排个什么职位。” 凌敬了然地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微微地欠身,算是和杜如晦见了一礼。 杜如悔也连忙回礼。 裴璟见此,方才接着对杜如晦说道:“这位是我的心腹之人,也是幽州总管府长史,凌敬。” 杜如晦听得裴璟这个话,心中一惊,裴璟能直接对他说,这个凌敬就是他心腹之人,可见裴璟对凌敬的重视。 凌敬原本云淡风轻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感动的笑容。 第一百五十二章 道旁拦人 长史是职官名,其执掌事务不一,但多为幕僚性质的官员。 长史最早设于秦代,当时丞相和将军幕府皆设有长史官。 其后,魏晋南北朝时,州郡官员底下多设长史。 但都相当于秘书长或幕僚长。 单从这一点上面看,裴璟将凌敬任命为长史,就是将其充当了自己的幕僚长。 杜如晦若是将要投入到裴璟的麾下当谋士,那么这个凌敬从某种角度上说,也是他接下来这段时间的长官了。 不过,杜如晦对于凌敬的印象,却是非常的好。 凌敬这人也是白衣翩翩,虽然不是世家子弟出身,但是气质不凡,有书卷气。 且凌敬脸上的表情从容不迫,容貌俊美,眼睛里还透着几分坚毅。 这样的人,与杜如晦当滏阳县尉时,接触过的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完全不一样。 就从这种种方面看,杜如晦都可以看得出,凌敬必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他重新给凌敬施了一礼,方才说道:“还请凌长史赐教。” 凌敬也没有再多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同样对于面前的这个杜如晦,印象也很好。 他不是那种喜欢争权夺利,会排斥有能力下属的长官。 同时凌敬还十分清醒,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把饼给做大。 只要把饼做大了,他们才能水涨船高。 就他现在这个位置,说一句犯忌讳的话,若是这裴璟以后实力大了,直接造反当了皇帝,他一个宰相的位置还少得了嘛! 又换句话说,裴璟的这个官位要是一直升不上去,这辈子也就是个幽州总管了,那他争权夺利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他给杜如晦出的题都是恰到好处。刚好可以考校到对方的本事,又不会显得过分刻薄。 而杜如晦从凌敬的这些问题。便可以看出凌敬的为人,应当也着实不差。 正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他从裴璟下属的状态,就可以看出对方的为人了。 杜如晦心里不由得感叹,仿佛自己做了一个不错的选择呢! 不过说起来,凌敬对于这杜如晦的本事,还真是有些惊讶。 本以为送上门的货色不会太好,谁知道这杜如晦还真是不错。 他问出了不少的问题,但对于他问出的问题,杜如晦都能对答如流。 甚至杜如晦有不少的回答,让他和裴璟都有些惊艳。 等到凌敬适当地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便不再问,而拱手对裴璟说道:“将军,杜之公子之才胜敬十倍,请将军重用。” 裴璟点了点头,这杜如晦有本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之所以要考较他,也不过是为了装点装点门面。 同时又是没有过由头,他突然就用对方为高职,那无论是对于杜如晦,还是对于凌敬,甚至还对于他来说,都有些尴尬。 不过。这凌敬如果说杜如晦的才能比他高上十倍,裴璟觉得那倒也未必。 两个人主攻的方向不一样,杜如晦更擅长于政事,而凌敬更擅长于军事,这一点是不一样的。 当然也并不是说杜如晦就对军事一窍不通,也不是说凌敬对于政事就一窍不通了。 裴璟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杜公子便留下来,担任幽州总管府的主簿吧。” 因此,裴璟也是增添了个左膀右臂。 他心中也太为高兴,当天夜里便聚集了麾下的所有所有文士和将领,跑到临海小筑去,为杜如晦开了个迎新晚会。 这着实让杜如晦有些讶异。 从小的时候,长辈就跟他说,温柔乡是英雄冢,所以他并不如何过分亲近女色。 可是,他看到裴璟和凌敬等人双手上下而求索的样子,当下也是有些惊讶。 不都说,美色消磨人的志气吗? 他怎么看着裴璟不像的样子。 别的暂且不说,杜如晦就这样归纳到了裴璟的麾下。 这大半个月之后,裴璟要去幽州总管上任了,自然也就会带上了他。 这次裴璟一跟跟随北上的军队,也只有一千多人。 不过,裴璟到底还是把统领习惯了的那两万军队,要到了麾下。 反正杨广也是想着,他很快就要攻打高句丽了。 到时候要真的打起来,裴璟这个幽州总管,极有可能就会成为首先跨过辽水的主官。 杨广给他添些精 兵强将,也在意料之内,说来无非也就是两万骑,也就拨给他了。 只是那两万军队,到时候会直接在幽州直接集合,并不会专门赶到洛阳来。 原因嘛,自然就还是那点事,害怕洛阳不太平。 等到裴璟的军队出了城门之后,便一直往东边赶。 他们打算从东边去到白马渡口渡河,再从黎阳仓领用了辎重物资之后,再折身向北走。 可是没想到,裴璟的军队出了城,还没跑了十几里,便看到前方道旁有一辆马车。 十数名护卫护着一辆马车,在道旁站着。 旁边骑在马上的领头人,看着倒像是一个世家子弟。 裴璟扬了扬手,麾下的兵马都停了下来。 接着,他再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程咬金,只觉得这伙人半点都不醒目。 其实程咬金也是个心思灵醒透亮的,一看到裴璟这眼神,当下就明白了。 他带着十数名骑兵,就奔了上去。 程咬金来到这次来到这支车队旁边,冲着领头的那名年轻文士问道:“尔等乃是何人,因何在此地盘桓?” 程咬金问的这句话的时候,一手擎着马槊,一手按住刀柄,加上他满脸凶恶的样子,还真是让长孙无忌感到有些害怕。 只见长孙无忌回首看了一眼马车,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他对着程咬金拱手道:“我乃是长孙无忌,听闻绛郡公就要到幽州去上任,特意来此相送。” 程咬金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那马车里面的人始终都没有说话,他也有些担心。 毕竟那马车内是肯定有人的,长孙无忌骑着马,总不能这马车是他为自己备着的。 万一对方马车里是刺客,那可就不得了了。 程咬金脸上有些不快,说道:“那马车的内的人是谁?” “怎么不出来露个脸?” 第一百五十三章 红颜知己 长孙无忌听了面前这个将领的话,脸上也是流露出了为难之色。 不过他想了一想,再看了看面前这个将领的神色,便知道今天不把自己的妹子叫出来,面前这个将领肯定不肯让他去见裴璟的。 长孙无忌明白再在这里僵持也毫无意义,反倒是惹恼了面前的这一群人,还有可能惹来大祸。 他叹一口气,骑着马到马车的旁边,对马车内的人说道:“妹妹,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吧!” “裴璟将军就在前面。” 不多时,马车里面钻出来一名淡妆打扮的女公子。 这女公子一出现,骑兵们感觉周围都明亮了不少。 程咬金看到这女公子也是有些发愣,但不是被对方的美貌倾倒了。 他完全对长孙无垢这种类型无感,他也和薛万均兄弟一样,喜欢明骚的。 面前的这个长孙无垢,显然有些太纯了,并不合他的眼缘。 他只是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 他转脸看向长孙无忌,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见长孙无忌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无奈,但还是直言相告道:“舍妹与绛郡公有旧,故而特意前来相送。” 听了这句话,程咬金的脸色都有些不对了。 他看向这长孙无垢的时候,脸上竟然带了几分恭敬的神色。 周围的骑兵听了这话,也是暗暗吃了一惊。 大家心里都不禁暗暗猜测,面前这个女公子长得那么漂亮,又说和自家将军有旧,那十有八九就是自家将军的姘头了。 他们看到这女公子对自家将军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不知道这个女公子什么时候就会被将军收入府内。 因此,面前的这个女公子,可千万不能轻易得罪了,免得又被她记恨上。 到时候万一被她在将军面前吹一吹耳旁风,那他们可就有的受了。 程咬金这个看似粗莽的大汉,其实比谁都精明,他马上恭恭敬敬地给长孙无垢施了一礼。 程咬金脸上竟带着些许讨好的笑容,说道:“原来是长孙家的女公子。” “在下程咬金,乃绛郡公麾下的将领,这厢有礼了。” 长孙无垢看到面前这将领,竟恭恭敬敬地给她行礼,也明白对方也许是误会了。 她本人原来有些伶牙俐齿的,可此时却有些讷讷不知所言。 是的。 她没有去否认。 恐怕在她的心里,也是不愿意去否认的吧! 而旁边的长孙无忌看到妹妹的这副状态,整张脸都黑了,心里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这个事情日后要是传了出去,那可怎么得了。 好在长孙无垢也没有再多啰嗦,显然是看到自己兄长越来越黑的脸,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她看着程咬金倒是有了几分顺眼,说道:“这位将军,我等是来送绛郡公的,不知能否代为通报?” 程咬金听了这话,当然也不可能说不行。 他当场笑了笑,“女公子既然与我家将军有旧,那来送我家将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俺怎么可能为难呢?” “俺马上就去禀报将军,请女公子稍等片刻。” 至于旁边的长孙无忌,已经自动被他忽略了。 可是,这程咬金说要替长孙无垢去通报裴璟,但是他人却没动,反倒给周围的骑兵打了个眼色。 那十数名骑兵会意,当即四散而开搜索起来,甚至还有一个骑兵趴下来看向马车底下。 而程咬金也用他的马槊,挑起了马车的帘子,看一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没有人了。 这伙人竟然将马车和周围细细搜索了一番,然后程咬金才一脸歉意地对长孙无垢告了一声罪,回去禀报裴璟。 长孙无忌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程咬金的背影。 他发现程咬金这个人,只穿着一套鹰扬狼将的盔甲,显然就算在裴璟的阵营之中,也不算是地位特别高的。 就更不要说,他这人看起来其实是一个颇为粗糙的人,竟然如此的细心。 哪怕是听了他们的话不似假话之后,还是专门把周围的环境搜索一遍,明显对于他们的话也没有全部相信。 长孙无忌跟李二公子待在一起久了,也隐约地感受到了李家的野心。 同时,他也为李世民估计过,这天下的家族之中,有多少可能是李家未来潜在的敌人。 而这裴璟,就 是他们估计的其中一家。 长孙无忌从裴璟过往的行为来推断,这裴璟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加上,裴璟有河东裴氏家族做支持,日后必成大患。 他本来以为,自己对裴璟已经够高看了。 可直到今天,他真正地和裴璟麾下的人接触,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裴璟。 对方麾下一个小小的鹰扬郎将,竟然负责到这种程度,这就可以看出对方用人之明。 长孙无忌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到他今天他们返回洛阳之后,他一定要劝李世民。 他会让李世民去和李渊沟通,让李渊和关陇军事贵族的各家,一定要尽力去打压这个裴璟。 甚至还可以劝李世民放出一些谣言,目的是去中伤对方。 最好能达到的结果就是,让杨广对裴璟失去信任。 不过,这个事情看来也已经很难了。 裴璟背后的河东裴氏家族势力也不小,朝中又有裴蕴和裴矩两个老狐狸帮衬着。 就连裴璟自己,都还娶了丹阳公主为妻,又为他加了不少的信用分。 但长孙无忌就从今天对方麾下的这个鹰扬郎将来看,这个事情做不到也要去做,不然裴璟以后绝对是个天大的麻烦。 何况都说三人成虎,十个百个放出来的话,自然也都是谣言。 可是这个谣言经过千万张口传播之后,那它还是谣言吗? 那也未必。 只要他们坚持去做,总有一天可以让杨广对裴璟的信任消失,这样他们就达到目的了。 可是长孙无忌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世上不是每一个事情,都会按照他心里的想法去进行的。 那程咬金回到了裴璟的面前,将那长孙无忌兄妹的事情禀报给了裴璟。 谁知等裴璟听清了其中的原委之后,心中也是一动。 这情况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裴璟的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其实他与那长孙无垢也只是见过一两次。 第一百五十四章 疯狂想法 当时裴璟救了遇刺的丹阳公主时候,还顺便救了另外的两个小娘。 这长孙无垢就是其中一个。 此时,裴璟想起了长孙无垢那张美丽的脸庞,心里有些讶异。 他与这长孙兄妹素无交情,对方今天竟然会来这里送他,倒也算是出奇了。 不过,程咬金已经将这周围都检查过了,也不可能有什么埋伏。 按理说,也不可能有什么人专门在这里等着埋伏他们。 既然如此,裴璟觉得与他们见上一面倒也无妨。 裴璟下令让后面的大部队先休息一下,他却是带着数十名亲兵,以及雄阔海几名大将就迎了上去。 长孙无忌看到那数十名骑兵气势汹汹地奔腾而来,他虽然也算是心思坚定之辈,但也没有他也没有看过这个阵仗,心里确实有些震撼。 他有心想要退缩,但想起他可是长孙晟的儿子。 长孙晟乃何等英雄的人物,他万万不可丢了父亲的脸。 长孙无忌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这也是裴璟故意为之。 他骑马来到长孙无忌的面前,看到对方竟然还能保持神色不大变。 裴璟心里不禁想到,能在历史上当上宰相的人,果然都是不简单。 长孙无忌虽是年纪轻轻的,竟然也有如此的定力,倒也算是不凡了。 只可惜长孙家和河东裴氏家族,注定是不可能在同一个阵营的。 长孙无忌这个人,按理说,他也的确招揽不来。 裴璟来到了长孙无忌的面前,长孙无忌先是向他施了一礼,裴璟自然也是回了一礼。 长孙无忌心中有些惊讶,这裴璟长得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这厮竟然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宿将。 不过这个裴璟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确实很是不凡。 长孙无忌光是看着裴璟的笑容,便能感觉到一股由人格散发出的魅力,也难怪自己的妹妹为他着迷。 他神色有些颓然,拱手说道:“在下听说绛郡公,马上就要到幽州去上任了。” “裴与长孙两家祖上向有来往,并且绛郡公之前还救了在下的妹妹,在下却没有机会登门拜谢。” “此次特意再一次挡后,就为了跟绛郡公称一声感谢,还望绛郡公不要觉得在下兄妹过于唐突。” 这样的话显然不是真话,一直被感谢着的绛郡公,也显得有些不冷不热的。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有劳了,言重了,不必介怀。” 说罢,他竟自顾自地纵马越过了长孙无忌,来到了长孙无垢的面前。 裴璟看着面前的这个长孙无垢,却是神色一愣。 这长孙无垢的脸色和体型,倒是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明显差了许多。 裴璟与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长孙无垢只能说是正常偏瘦的体型,如今倒是真正的是瘦了。 尤其是,长孙无垢的脸上,还显得有些憔悴。 裴璟再想起对方今天辛苦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送他的事情。 加他本身也是一个情商极高的,将这几件事情连在了一起,心里已然有了些明悟。 他温柔地对面前的长孙无垢说道:“有劳女公子前来相送了。” “许久时日不见,女公子可还好吗?” 长孙无垢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这个英俊不凡的将军,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自己过得好不好,难道他不知道了吗? 长孙无垢转念又心中苦笑,他不知道也正常,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不过就沾了丹阳公主的光,才被他救了一次而已。 如果今天自己不来这里送他,他恐怕也不会想起,有自己这么一个人吧。 那丹阳公主长得美丽,又气质不凡,还是天皇贵胄,相必他的眼睛里,也只有丹阳公主吧。 长孙无垢忍着心里的悲伤,给裴璟施了一礼,说道:“今日来此相送!倒是显得有些唐突了。” “只是奴家听闻,将军马上就要到幽州去上任了,不知何时才能返回洛阳。” “奴家自从上次得了将军相救之恩,之后也一直没来得及跟将军说上一声感谢。” “今天来到这里,一来是给将军送行,二来,也是为了感谢此前的救命之恩。” 长孙无垢说完了这话,再想起两人恐怕以后再无相见的可能,竟然又忍不住 落下了泪来。 她不愿意在裴璟的面前,流露出此等的表情,竟连忙把头扭了过去,只给裴璟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裴璟也是叹了口气,这里面的事情,他全部都弄明白了。 他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手帕,给长孙无垢递了上去。 那长孙无垢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接了过去,擦拭了自己的眼泪。 那边的长孙无忌看到这个样子,倒也已经有些急了。 此地的人实在太多了,事情以后必然瞒不住。 自己的妹妹接了一个陌生男子的手帕,这手帕仿佛还是那男子的贴身物件,这传出去成什么样子了。 他刚想过来制止,只见那边的雄阔海一柄巨斧单手一挥,竟然将一株碗口粗的树随手砍倒了。 长孙无忌默默地考虑了一下,又把伸出去的腿缩了回来。 他气得把整个身子都背了过去,心里想着:“罢了!”“罢了!” 形势比人强,他就当没看到好了。 那边的裴璟已然看到了背后的动静,但是他其实并不太在乎。 现在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很疯狂的想法。 他竟对长孙无垢笑了笑,说道:“你可愿意随我到幽州去?” 那长孙无垢还是在擦拭着眼泪,突然听到了裴璟的这个话,心中也是一惊。 可她心里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拒绝,而是有几分心动。 可是心动过后,她又很坚定地拒绝了。 “将军,奴家感谢你的厚爱了,此事是万万做不到的。” “奴家已经答应了兄长,这一次回去之后,奴家就要答应与李家二公子的婚事了。” “你我今生今世,将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 说罢,长孙无垢苦笑了一声,再次低下了头。 那边的裴璟却仿佛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笑着问道:“女公子与那李家二公子的婚事,可否已经确定下来了?” 那长孙无垢听着他不停地追问,心中也有些气闷。 事到如今,他还问这个干什么! 虽然没有定下,可他又还能做些什么。 难道他还想长孙家的女子给他做妾不成? 就算她自己愿意,她的兄长和整个长孙家,也肯定不会答应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自愿投靠 裴璟看了看长孙无垢这副神色笑了笑,说道:“那看来亲事就是还没有定下了。” 这个事情说来,其实挺重要的,如果长孙无垢与李世民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那这长孙无垢其实就等于是李家的人了。 那裴璟心中的那个想法,便不容易实施,毕竟李家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会跟他死磕到底的。 但是对方如果还没有成功定亲的话,那长孙无垢就还是一个外人,李家也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大动干戈。 既然如此,裴璟扭过头来,看了一眼那边的长孙无忌,又把头扭回来看着长孙无垢,竟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随我一起到幽州去,那不成了吗?” “这样的话以后你便能经常看到我,不存在什么此生终难相见之类的事情了。” 这边,长孙无垢刚想说,自己的兄长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那边的裴璟竟没有等她回答,直接拨马向长孙无忌走去。 裴璟竟然纵马来到长孙无忌的面前,面上挂着笑容,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早就听说过长孙无忌足智多谋,是洛阳难得一见的年轻才俊。” “如今我麾下正是欠缺人手的时候,不知长孙公子可愿意来到我麾下做事啊?” 长孙无忌听了这话愣了一愣,心中感到有些难以相信。 那边的长孙无垢听到了这番话,也惊讶得张大了嘴。 可是过了一会,她脸上竟然露出了期盼的表情,定定地看着自家兄长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也是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长孙无忌拱手对着马上的裴璟施了一礼,还没说话,他就已经觉得裴璟有些不太讲究。 这厮想要将他招揽到麾下,但他竟然连马都没有下,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是招募贤才该有的态度吗。 长孙无忌心里哼了一声,就这样招贤纳士,谁能去?谁愿意去? 不过,在这里把裴璟得罪了不是一件好事。 他只是恭恭敬敬地说道:“绛郡公过誉,在下不过就是街边替人抄抄写写一般的才能,如何说得上是青年才俊,只怕要让将军失望了。” 裴璟笑了笑,他也没有指望长孙无忌能在这里答应了他的邀请。 只见他斜着眼睛,直接给旁边的裴行俨打了个眼色,对方会意,数十名骑兵马上拔出了腰间的配刀。 他们马上就把长孙无忌带来的十几个人团团围住了,长孙无忌仿佛预料到了什么,竟无比紧张地看着裴璟。 此时,裴璟直接来到了他的面前,从马上抽出了他的鹿鸣刀,横在了长孙无忌的脖子上。 裴璟然后接着问道:“现在呢?” 果然如此,长孙无忌的脸上露出了苦笑,他这一次真的是大意了。 他竟然没有想到,裴璟会使出这一招。 显然,对方这是打算霸王硬上弓了。 长孙无忌一方瞬间就陷入了劣势。 其实,长孙无忌也应该防着裴璟的这一招才是,但是怎么说这裴璟也是出身于名门,还是丹阳公主的驸马。 按理说,裴璟应该是要脸的才是,不该做出劫掠良家少男少女的事情来。 可长孙无忌没想到,他还真的这样做了。 裴璟就稳稳地坐在马上,用他的鹿鸣刀点着长孙无忌的脖子,把他刚才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早就听说过长孙无忌足智多谋,是洛阳难得一见的年轻才俊。” “如今我麾下正是欠缺人手的时候,不知长孙公子可愿意来到我麾下做事啊?” 这一次,长孙无忌没有拒绝。 可如果要想他答应,他也真的有些说不出口。 他只能将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他妹妹的身上。 可是当他转头看向她的时候,他的妹妹却背过了身子去,仿佛没有看到这边的一幕。 长孙无忌心中无奈,只能感叹一声,“女生外向啊!” 他的妹妹如此的聪明,当然不可能看不清楚眼下的这个形势。 就在裴璟在脸上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长孙无忌终于说话了。 “在下在洛阳的时候,也早就听闻裴璟将军战功赫赫,为人性格豪爽,实在是一个了不得的青年才俊。” “在下一心想要投入到绛郡公的麾下,而不得其门而入。” “今天专门带着妹妹在这里等候着,就是为了投靠将军,还望将军千万要给在下一个机 会啊!” 裴璟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最喜欢的就是识时务的人了,他默默地把自己的配刀收了回来。 长孙无忌脸上笑容更加苦涩了,他看得很清楚,裴璟的眼睛里刚才是有杀意的。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对他一个区区的无名小卒也有杀意,但是那眼睛里的杀意是绝对做不了假的,长孙无忌绝对不会看错。 当然他之所以不知道,也是因为他不了解,或者说想不到他以后的成就会有多大。 对于潜在对手李世民身边的人才,裴璟那自然是能抓一个,杀一个,算一个。 不过,今天长孙无忌的确算是栽在裴璟的手里了。 如果他们敢反抗,那么裴璟一声令下,就算把他们所有的人杀的干干净净,都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毕竟说到底,长孙无忌兄妹也不过是长孙家,一个不受重视的子弟。 他们甚至还被自己的异母兄赶出了门,只能去投奔舅舅高士廉的子弟。 并且,他们舅舅如今混得其实也不怎么样。 在这种情况之下,裴璟就算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也不会有一个大臣为他们执言的。 虽然长孙无忌觉得自己与李家的二公子李世民关系极好,可是那又怎么样。 长孙无忌比任何人都清楚,李世民这个人也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人。 他固然喜欢长孙无忌的妹妹,但是这亲事都没有定成,李家不会为了一个还没有进门的长孙无垢,得罪整个河东裴氏。 如果李家想要完成他们的野心,他们就要真真正正把自己隐藏起来。 他们不会大张旗鼓地跟现在正得圣眷的河东裴氏作对。 因而,今天就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长孙无忌最好的选择,那就是同意裴璟的招揽。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内忧外患 长孙无忌现在对于加入到裴璟的麾下,显然是有些抗拒的,但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裴璟相信环境很多时候能改变一个人。 当然如果连环境都改变不了这个人的时候,裴璟也大可下定决心,到时候给他剃个头就是了。 接下来,裴璟的军队,又继续向东出发了。 此时的长孙无忌正在马车内,手上拿着一只毛笔,埋头奋笔疾书。 他在写这一封书信,书信里面的内容,无非就是他看中了裴璟的才华和人品,突然得知了裴璟要北上的消息,慌忙出来的主动跟随。 书信里面,他今天所做的这一切,都是自愿的,欣喜的。 若是没看到长孙无忌这张拉得老长的脸,光是看着书信的字里行间,无不显示着他对裴璟的仰慕,以及加入裴璟麾下之后,那欣喜的心情。 这封书信自然不是写给裴璟的,而是写给他的舅舅高士廉的。 当然,这个封信也是在裴璟的建议之下,他自愿写的。 目的,就是断了他的退路,。 长孙无忌刚刚志愿写完这封书信,马上便有一个士兵,将信拿去给裴璟过目了。 长孙无忌也是个聪明人,他也真的不敢在这封信里面搞什么猫腻。 到时候一个不小心,真的是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其实除了长孙无忌脸上满是苦涩之外,别的都还算不错,尤其是衣食住行方面。 裴璟对长孙无忌这些人也算是颇为尊重。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 裴璟还专门派人,给长孙无垢兄妹送来了几次御寒的衣物。 其中裴璟更是亲自来探望过数次长孙无垢,也算是与对方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长孙无垢脸上的欣喜,一日胜过一日。 只是她觉得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就是,她最近都有些不太敢看自己兄长的脸色。 裴璟的军队经过了大半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进入了幽州的境内。 其实他们原本速度可以更快一些,但是队伍之中有了几架马车就,显然拉慢了军队的速度。 裴璟还没赶到涿郡的时候,路过州县的官员,也早就已经派人到涿郡通报过了。 所以当裴璟当天赶到涿郡城下的时候,李景已经带着崔弘升等官员,正在在城门口候着了。 裴璟赶紧从马上下来,向李景施了一礼,恭敬地拜道:“老师,这将近一年不见了。” 他看着李景的脸上有些憔悴,又带了几分真挚,继续说道:“老师,你瘦了!” 李景看到弟子自然十分高兴,但是听了对方的话,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 他竟然看着裴璟认真地说道:“为师最近这事情有点多了,有些食不甘味。” “老师可是日夜都盼望着你来,好给我分担分担压力。”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北边的突厥不太老实,时常派出军队骚扰大隋的边境。 这些突厥人也不是为了得到多大的战功,主要是试探大隋幽州,丰州等地的军队力量。 毕竟他们一入犯,隋军就要动起来,一旦军队动起来之后,军队的位置就会必然发生改变。 这个时候,胡人的细作就可以轻易地发现隋军的布局了。 显然这是突厥人对大隋的野心不死啊! 这本来就已经分去了李景不少的精力。 同时,卢明月等乱贼,也在趁势而起,把幽州搞得天翻地覆。 隋军李景麾下右武卫的军队,都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防守胡人军队上面。 相反,他们对于卢明月等人的关注也大为减少。 各地的郡军接连被卢明月所打败,反倒让对方的势力越来越强大了。 杨广把裴璟安排到幽州来,那也的确是帮了李景的大忙了,其实这也是他建议的。 兴之所至,李景和裴璟两个人,倒是在城门的边上,讨论起幽州目前的情况来。 这一聊可不打紧,小半个时辰可就白白消耗了。 不知,旁边的崔弘升看着裴璟跟李景谈笑风生的样子,神色也有些奇怪。 他心里有一些小小的不满,也有一些小小的遗憾。 他一心想要裴璟成为他们家的孙女婿,可竟然对方最后娶了公主,倒是让他之前的一番努力,都付之东流了。 裴璟又给崔弘升见了一礼,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双方都礼貌地给对方介绍,自 己身后的这些将领和官员。 晚上为了欢迎裴璟和麾下将领,崔弘升还专门准备了一场颇为盛大的宴会。 等这宴会结束之后,第二天。 李景便率领着他的右武卫,撤到了丰州去。 裴璟接过了城防和兵营,交接了兵力设置之后,最大和最先一件事情,就是要怎么才能把这个幽州总管的位置坐实。 所以裴璟回了府之后,他马上派人去把崔弘升请了过来。 崔弘升现在是越来越老了,他见到裴璟,以及裴璟麾下将领那年轻力壮的样子,心里还真的有些羡慕。 只见裴璟泯了口茶汤,对崔弘升说道:“崔府君,我虽被陛下任命为幽州总管,但等我真的接过这个位置之后,却感到有些惶恐不安。” “实在是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崔府君也是这幽州官员中的老人了,经验比我们不知多上多少。” “今天特意请崔府君来到这里,就是想向府君请教,幽州所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如果能够解决的,本总管必须尽量配合。” 崔弘升听了这话之后,也是叹了一口气。 其实之前他们说,整个幽州的上下官员以及百姓,一直盼望着裴璟能够早日到来,还真的不是一句虚言。 他也明白裴璟专门派人,把他找到这里来的目的。 这裴璟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啊! 他刚刚一上任就摆出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来,显然是急着要收服幽州各个世家大族,甚至是整个涿州百姓的民心了。 这崔弘升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脑子倒是转的挺快,那么快就意会到了裴璟的意思。 不过,崔弘升看着裴璟,就目前来说,裴璟的利益与他们的利益暂时还不冲突。 起码现在,他们的利益应该是一致的。 既然如此,崔弘升也不瞒他,便直接说道:“总管来到幽州上任,能够问我的意见,那是对我的抬举,我必定知无不言。” “其实幽州的事情说起来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就是两个问题:内忧和外患。” 第一百五十七章 破财挡灾 裴璟点了点头,他大概已经知道崔弘升的意思了,但是他还是想听听对方的意见。 只见崔弘升继续说道:“先说说外患,幽州北面的的突厥人,还有东北边的契丹,东边的高句丽等等,都是我们幽州防备的重点。” “这些年来,为了防备北面的敌人,几乎也是付出了右武卫全部的兵力。” “也正是这种原因之下,导致了幽州境内的卢明月等乱军势力失控,出现迟迟不能平定他们的情况。” “卢明月这些乱匪,也导致幽州的百姓受到了不少的的影响。” “无论是家庭颇丰的世族,还是普通百姓,都因此遭受到了损失,这就是内忧。” 崔弘升看着裴璟,心中竟有些期盼。 如果裴璟真的能平定卢明月等乱军,那不用多说,他就相当于给幽州百姓送上了一份大礼,借此也可以收了幽州百姓的心。 其实崔弘升原本也想过,到底要不要帮助裴璟,毕竟他拒绝了清河崔氏的婚事。 但是,崔弘升也明白这些事情,就算他不说,裴璟自己也想得通。 既然如此,他干脆就是拿这些事情,来当给裴璟的一个试探。 如果裴璟做到了,那就代表着他有能力维护清河崔氏在幽州的利益,那么崔氏自然也不会拒绝与他合作。 若是其不能平定卢明月,那这裴璟也注定是在幽州没有什么太大的作为了。 可是崔弘升想想,又觉得这有点不太可能。 这个裴璟可是那个击败了高句丽数万大军,以八百破七万敌军大营,甚至还半年剿灭了张金称的猛人。 对付区区一个卢明月,崔弘升觉得对于裴璟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崔弘升的这些分析,听来觉得很新奇,但实质上也是老生常谈了。 裴璟和麾下的谋士。早就已经讨论过这其中的问题。 这些事情,裴璟也清楚得很。 之所以他今天还要把崔弘升叫到这里,说是要到这里来向他请教,也不过是个抛砖引玉而已。 只见裴璟说道:“卢明月率十数万人攻入祝阿县,并带领乱军屯据在祝阿县,算是成了大患。” “这个时候,我们要是不借着这个机会剿灭他们,等到他们去继续发展的话,他们迟早能强大到,把我们给吞了。” “所以这外忧内忧之中,首先我们要解决的就是这个内容。” “今天我请崔副家主来到这里,除了向你请教,如何当好这个幽州总管之外,也还是希望借崔府君向幽州的大小世家借一把力。” 崔弘升闻言叹了口气,他其实也已经猜到了这个事情。 不过,崔弘升也承认,平定卢明月是当务之乱。 说到底,卢明月是一个并不老实的贼寇,时常鼓动乱民攻击城池,进攻财力强大的庄园。 在这个乱世之中,卢明月进攻世家,有不少的小世家都已经甚至都已经被他灭族了。 有一些中等以上的世家,虽然没有被灭门,但是实力也大打折扣。 所以平定卢明月已经成为了,大家心目中的一个共同愿望。 而要平定如明月,那就需要一名得力的将领。 正是因为裴璟之前做下了那么多彪悍的事情,所以整个幽州的百姓对他都十分有信心。 如果是由他来进攻卢明月的话,那么大家都相信是十拿九稳的。 甚至有不少的世家,比如说,范阳卢氏。都暗地里都在向他表示,让他请求裴璟快速进攻卢明月。 毕竟范阳卢氏就在范阳,也就是说卢氏的老巢就在这幽州。 若是真的被卢明月攻破了范阳卢氏的老巢,那对他们的损失可谓是极大的。 但是问题来了,这个裴璟也是有野心的。 他们希望裴璟赶紧去平定卢明月,但是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实在太大了。 按理说他是需要去评定卢明月的,但是这个时间,他可以拖拖上个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两载都不成问题。 毕竟卢明月的势力,已经发展到几万,甚至是已经发展到十几万人了。 这个时候,裴璟想要平定他们,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何况卢明月本来就是涿郡的人,在幽州也算是颇有名望,想要进攻他就更是麻烦了。 裴璟可以用这个理由先回复朝廷,然后再事情往后拖,到时候他肯定不会受到处罚的。 只是到时候,受到最大损失的,还就是幽州的 各郡百姓和各个世家世家。 尤其是世家大族,他们本就是依靠佃农为他们耕地,但是卢明月来了,佃农都跟卢明月造反了。 那到时候谁来耕田? 所以,世家无论是人口还是粮食,都是重大的损失。 换句话说,现在裴璟正处于高位,他们处于低位,这是他们求着裴璟的时候。 另外,如果幽州世家真的想要,让裴璟快速的平定卢明月,那他们就要拿出诚意。 并且,这不是一般的诚意,这个承认是要朝廷看不到的。是可以让他满意的。 而到底是什么,才可以让裴璟满意,那就见仁见智了。 崔弘升当场起来,对着裴璟拱手一拜说道。 “我与幽州的几个世家都商量了,这个事情只要绛郡公愿意去进攻卢明月,那么别的不说,我们愿意提供五十万旦粮草,以及每位士兵一套冬衣。” 裴矩听了这话哈哈大笑,笑眯眯地看着崔弘升,眼睛里流露出了些小的杀气。 崔府君说下了,他本来是朝廷的军队,只接受来自朝廷的粮饷。 这五十万旦粮食,他算是无福消受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不算各地的郡军,光是幽州各地的府兵,加上裴璟的两万骑兵到了,也有数万的军队。 但是这些军队数量虽然多,却都还是接受了来自朝廷的粮饷。 裴璟现在还需要一副接受朝廷的政令,如果他私底下接受了幽州世家大族的粮草,那么这个事情不用多久就会传到杨广的耳朵里。 他们那他们的问题,可就真的大了。 崔弘升看这口气,他看到这裴璟,心里想自己的晚辈。 他的晚辈之中,为什么就没有那么出色的。 五十万担粮草对于幽州的世家来说,根本就不成问题。 所有的幽州世家凑一凑,其实也能拿出来,算是起了破财挡灾的想法。 可是,这显然是不符合裴璟心中的意识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战又起 这对于幽州世族来说,损失付出得实在太少了。 而对于裴璟来说,他的付出又实在太大。 这双方的付出不成正比,那么这个交易就无法获得成功。 虽然最后幽州也知道破财挡灾的道理,可也算是失败了。 崔弘升深深地看了一眼裴璟,他知道裴璟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他从未有过一天,竟会像今天一样,那么清晰地感觉到裴璟的野心。 其实这些事情,他们几代世家私底下也有过讨论。 他们也一直希望,能找出一支能够代表幽州世家利益的军队。 他们原本看中的是渔阳督军罗艺,但是罗艺的势力实在太小,在幽州的威望也不足够。 其实他们也考虑过裴璟,但是他们又不知道裴璟的心意。 毕竟还真有不少人相信裴璟,仿佛被他一心为公的表象给掩盖住了。 既然今天裴璟把崔弘升叫到这里来,也是传达了一个自己的想法。 他这个打算说出了,便就要看幽州的世家大族接不接这个招了。 只见崔弘升想了一下,终究还是下了一个决定。 他说道:“只要绛郡公能够平定卢明月,那别的什么不说,老夫至少说服范阳卢氏,与我们清河崔氏投靠绛郡公。” 不过,这里面幽州世家到底如何支持裴璟,支持的是哪些东西,他没有明说,因为他相信裴璟能够理解。 毕竟这些东西是做不了假的。 一旦承诺出来了,那就是要做到。 如果他们给出了承诺,到时候又做不到,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鱼死网破。 而且也确实是裴璟想要得到的东西,只见他笑了笑,说道:“那就寻幽州的诸公,好好等候我的捷报吧。” 崔弘升站了起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赶紧回去,与各大族商讨,告知这个好消息。” “只等春后冰雪都化了的时候,绛郡公进攻卢明月的军队,便要出征讨伐了。” 谁知道这个时候,裴璟的脸上却是突然笑了笑,说道:“谁说我要春后才出兵?” 崔弘升听了这话,当场也是愣了一下。 祝阿县。 县衙中。 卢明月萁坐在主位,向着下首的众位将军们征求意见。 “这些时日来,隋朝大军对我们的征讨是越来越严重了,导致我们麾下的不少孩儿平白丢了性命。” “我们也不过稍微占了些地方,但现如今本将军却听说,那昏君又设立了一个幽州总管,想要用以节制幽州军事,你们怎么看?” 一名将领站了出来,说道:“现在隋军要折腾我们,那我们倒也不必太客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所以属下相信,明年春天他们就会进攻我们。” 那将领的这个说法,倒是赢得了卢明月的认同。 卢明月有些忧虑,问道:“大家对张将军的这个说法,有什么见解?” 只见又一名将军站了出来说道:“那所谓的幽州总管有意收回这祝阿县,我们不如搞个将计就计。” “那涿郡十分富庶,早就已经令我们心动不已,这拿下涿郡可是对我们好处多多啊!” “只是涿郡向来防守严密,加上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去攻打他们。” “但是现如今那幽州总管要是进攻我们,我们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涿郡空虚的机会,全力拿下涿郡。” “到时候我们的势力就能越发强大了。” 在场的众将领皆称善。 此时,又有一将领提出,道:“那既然他们有进攻祝阿县的计划,我们是否要提前有个准备?” 卢明月抬起手来,止住对方的话头,说道:那所谓幽州总管裴璟的事情,相信大家也已经听说过了。” “他赖以成名的主要是骑兵,曾经有八百骑兵破营的战绩。” “这大冬天的,大雪纷飞,幽州军想来攻打祝阿县,那也是没有可能的,也不必急在这一时。” “太早把消息传下去了,反会引得兄弟们惊慌,等这雪融了之后,再派人加强城防罢了。” 与卢明月所想的并不一样,裴璟攻打祝阿县的计划,远比他想象中要早。 就在十二月底的时候,裴璟的军队就踏上了征战祝阿县的道路。 裴璟此次出征,几乎带走 了所有的三万名步兵。 并且,裴璟还带走了几乎所有的大将,连同所有的步兵装备,也都用雪橇运载着上了路。 再等过两个月,等到雪融了之后,幽州军的骑兵也会踏上西行的道路。 但是到时候,骑兵是难以携带那么多辎重的,所以现在就需要把这些步兵的装备统统运过去。 雪天行军十分艰难,每个士兵都能分发到一壶酒。 虽然裴璟也知道,下雪天喝酒暖身子,这个其实是一个伪命题。 但这多少能给士兵们,带来一些心理安慰,他倒是也无所谓。 这样的天气是没有士兵敢掉队的,就算是真的支撑不住了,裴璟也会把人扔上雪橇带走。 因为就这样的天气,只要掉队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幽州军行军的路线,尽量躲过了城池和村庄。 在恶劣的天气下,漫天的大雪成为了最好的掩盖。 谁会想到在这种严冬里,裴璟的部队会秘密西进。 基本上这样的天气不会有人出来出来乱晃,卢明月的斥侯也更不会出门。 所以祝阿县的卢明月乱军,根本就没有办法知道,幽州军已经开始踏上了偷袭他们的道路。 裴行俨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上来,向裴璟汇报说道:“我们步兵很多都是中原的一带的人,难以适应这样恶劣的天气。” “有不少的士兵们都已经没有办法坚持了,是否要休息一下?” 裴璟第一时间否决掉了这个说法,说道:“就算是他们晕倒了,我们也能用雪橇带着他们前行。” “但是我们一旦休息,这样恶劣的天气,就会导致出现更多的死伤,所以我们前进的步伐绝对不能停。” 其实这个事情裴行俨也都知道,只是想要休息的士兵太多了,请求他与裴璟说说而已。 裴行俨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么艰难的天气,进攻祝阿县是十分辛苦的,兄长其实没有必要亲自前去。” “有我们在,必定能为兄长抢下这祝阿县,取回卢明月的人头。” 裴璟擦了擦脸,他的嘴唇已经开了几条小口子,说话生痛。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良风气 裴璟张着有些干裂的嘴唇,说道:?“这话说的,你堂兄也是一个老行伍了,才十四岁就已经加入了鹰扬府。” “以往我们冬天出来打仗的日子多得是,这样的苦又不是吃不了。” “何况,如果我不亲自带队的话,士兵们就更难熬了。” “有我亲自带兵,起码能给他们一个心理上的寄托。” 裴行俨闻言点了点头,他知道堂兄说的有道理,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裴璟又看了看这灰蒙蒙的天,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看冻得跟孙子一样的凌敬。 这凌敬是个文人,跟他们这些人不一样。 裴璟他们毕竟是武人,御寒能力还要强一点,这个凌敬真是吃尽了百般苦楚。 不过临近身上不用穿着盔甲,又穿着厚厚的袭服,倒也勉强能抵挡一阵。 其实裴璟也劝过他,这一场作战太过于艰苦了,他建议凌敬可以先呆在涿郡休息,等他们得胜归来就是了。 但是凌敬却不肯听他们的劝告,一直坚持说:大军在外作战,军师哪能不跟上的。 裴璟坳不过他,只能由着他来了,不过也专门安排了几名士兵伺候他。 这凌敬倒也是个硬骨子的,这一路走来也吃了不少的苦,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喊过苦和累,也让裴璟觉得自己确实没有看错人。 同时,凌敬除了作为一个军师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协调东厂探子的行动,以及接收发回来的情报。 裴璟可足足给了他万两黄金,这可是一笔大价钱,对他可谓是极为信任。 凌敬也不想浪费裴璟对他的一番信任,虽然时间不长,但是他还是费尽心血,从军中和民间网罗了一群适合作为探子的人才。 因为培训要到幽州去上任,所以除了少部分留在洛阳之外,大多数的探子都派到了幽州来。 这些东厂的探子将用于打探幽州各项裴璟可能需要的情报,其中一项重点就是这个卢明月的动向。 新建成的东厂这个稚嫩的情报机构,也将第一次向世人展示他们的獠牙。 同时,正是因为这是东厂的第一战,也是因为这个机构也还不成熟,凌敬一直都很在意这次行动,所以尽量都亲力亲为。 在凌敬正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刚好裴璟就问到了这个事情。 裴璟亲手给凌敬紧了紧狐裘,才接着说道:“东厂的探子们最新带回来的情报,已经收到了吧?” 凌敬点了点头,说道:“属下正想跟将军汇报这个事情,崽子们都回来了!” 他说完之后,从怀中又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裴璟,并且继续汇报道:“那祝阿县的卢明月部,现在已经集中在了祝阿城,待着过冬哩。” “他们的情况也不太好,虽然号称有十多万的军队,但是大多数都是流民,只能跟着贼军吆喝吆喝,是绝对打不了硬仗的。” “真正能够用于作战的也不足三万人,并且他们的装备很简陋,大多数都只有一柄长矛,以及一领皮甲。” “而真正谈得上精锐的,也不过只有其中的五千多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之前隋军的府兵,基本上都是征讨高句丽退下来的败兵,又或者干脆就是逃兵。” “这些人作战能力不弱,甚至其中一部分人还装备了铁甲。” “当然,这还不是卢明月麾下军队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在于警惕性不高。” “他们仿佛以为这个大冬天的,不会有军队进攻他们,所以军队的管理非常的松散,城墙之上甚至形同虚设。” “东厂麾下的探子就这样,跟随着乱民进了祝阿县城里面,同时打探清楚了情报之后,又从城墙之上放绳子离开的城池。” “这个过程却并不如何的困难,也证实了我们这个推测。”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的作战兵力不如我们,同时又没有戒备之心,我们赢得这一场仗的可能性很大。” 裴璟听了凌敬的话,虽然是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却有了些不喜。 这凌敬表现出来的情绪,正是他目前最担心的事情。 他竟板正了脸孔,认真地对凌敬说道:“凌长史,你年纪轻轻的见识十分不凡,为军队出谋划策也十分有天赋。” “但现在你跟很多的将士们是一样,实在是有些掉以轻心了,小觑了天下英雄。” “因为我们这两年打了几场仗,都实在是太顺利了,让不少的士兵都有了骄兵之心。” “就像是如今 ,仿佛就像是卢明月伸长了脖子,等你们去杀一样。” “不管那卢明月到底有没有这样的策略,但是一般人也混不到率领十多万人。” “因而,我们不可以轻视他们,狮子搏兔尚且用尽全力,我们若是这种心态,早晚是要出大事的。” 凌敬听到了裴璟几乎是训斥的话,不但没有感到愤怒,反倒是心里一惊。 最近他确实是有些太自信了。 凌敬明白裴璟所说的话,其实都是有道理的,当即脸上的表情也认真了起来。 他板正脸孔说道:“将军说得是,请将军放心,敬已经知道错了。” “敬再往祝阿县派出探子,必然将他们的虚实打探得清清楚楚的,不会再有这样的骄兵之念。” 裴璟点了点头,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重了,笑着说道:“去吧!” “这个天气,崽子们也是辛苦了,你去跟崽子们说,这次的事情要是做好了,我重重有赏。” 又经过了数天艰难的行军。 裴璟率领的幽州军,终于赶到了祝阿县城外。 现在他们离祝阿县城墙,也不过只有区区的数里之地。 大雪已经没过人的膝盖了,这样恶劣的天气,待在野外确实不太好受。 这导致隋军士兵们都想马上就去攻城,显然都想打下了城池之后,起码有片瓦遮头,喝上几口热汤。 何况以他们将军向来的大度,打下了胜仗,将军肯定会大肆的犒劳士兵。 很有可能,他们还能吃上几顿饱肉饱饭。 但可惜的是,裴璟却是迟迟都没有下达攻击的命令。 这是因为裴璟想用最少的伤亡,达到最大的攻击效果。 他决定晚上再行攻城。 裴璟看向迎着风雪艰难行军了五天,满脸疲倦的将士们,心里有些不忍心。 第一百六十章 战争开始 裴璟自然知道这些手下的将士,也想住到温暖的房子里面去。 但是现在他们为了偷袭卢明月,在路上因为长途行军和极低的气温冻害,已经留下了二十多名士兵的生命。 有些士兵走着走着,就倒在了地上,任由同伴如何呼唤。都没有办法再醒过来。 虽然这些士兵死去的尸体,裴璟也都令人带上雪橇,结束战争之后,他打算带回的涿郡去安葬。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啊,裴璟希望在这场战争之中,尽量多保存一些士兵的生命。 夜已经渐渐的深了,今天晚上的风格外的冷冽。 祝阿县城内。 这座城内是没有原住民的,因为所有的原住民,都在卢明月和麾下的士兵和流民们,攻入城内之后消失了。 现在这座城内只有两种人,那就是卢明月的军队。 当然,某种意义上说,这些流民其实也是他的军队了。 卢明月麾下的士兵,早早就已经歇息了。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多么多的娱乐方式,麾下的正规士兵们,蒙卢明月所赐,饱饱地吃上了一顿饱饭。 那最精锐的五千名士兵,也享受了特别的待遇,碗里面还添上了两小块大白肉,这也足以让他们笑开了颜。 在吃饱喝足之后,士兵们便各自回到了营中,紧紧地挨着进入了梦乡,算是度过了进入冬天之后最快乐的一天。 而那些挟裹而来的流民们则是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本来就是破家的流民,只是因为想着跟随卢明月能有一口饱饭吃。 可是事实非常残忍,卢明月不是生产决裂而来的粮草物资,也没有办法能够供给十多万的流民食用。 所以卢明月能够供给他们的食物,甚至都不足五分之一的人饱食,就更不要说让每个人都穿得暖了。 每天为了争夺那点可怜的粮食,都会出现大量的斗殴。 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死去,有一些是死在了争抢粮食斗殴的时候。 有一些是因为抵挡不住风雪,衣不遮体活活地冻死的。 有一些是实在抢不到粮食和饿死的。 但是有几个很奇怪的事情,第一个就是无论是什么原因,但是死的人里面,基本上很少出现有老弱病残,因为老弱病残根本就坚持不到这个时候。 第二个奇怪的地方就在于,虽然城里每天都会死上不少的人,但是却基本上见不到什么的尸体。 而最为奇怪的就是这十多万流民里面,虽然绝大多数的人都吃不上粮食,但是却是每天都可以有人吃得上肉。 这些流民们就是这样,苟延残喘地过了一天又一天,眼睛里看不见任何的光芒。 可对于流民们来说,哪怕再艰难也比送到辽东去送死好。 在这里日子虽然过得艰难一点,但是只要敢打敢拼,只要忍得住恶心,终究是能活下来的。 在这里虽然也有可能死,但是总比去辽东活下来的几率机会大一点。 那么多军队民夫去打了辽东,可是最后回来的又能有多少呢! 不过,不管是怎么样,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无论是吃得饱的还是吃不饱的,为了少消耗点能量,都早早地靠在一起进入了梦乡。 而在这个时候,祝阿县的城外,正在发生一件他们从未预料到的事情。 他们的厄运开始了。 裴璟麾下的隋军将士们,拿出他们今天下午才制成的数百上千具攻城木梯,通通架在了这祝阿县的城墙上。 裴璟带头往上爬去,然后是裴璟麾下的大将。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裴璟也不想身先士卒。 对于他来说,爬城墙这种事情,风险绝对是最大的,让麾下的小弟去做就好了,他能够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展示了最大的诚意。 在他手上的威望还不足够的时候,他需要身先士卒,甚至亲自去断后,以赢得士兵们的尊重和服从。 但是等到他的位置足够高,积累的威望足够多的时候,他就不能这样做了。 因为这样反倒会打击他麾下下将士们的积极性。 将军毕竟难免阵前亡,他也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中了流矢。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死了,那他别说当皇帝了,简直就是给穿越者丢了脸。 但重点是城外的天气,实在太冷了,为了避免让城内的人发现什么端倪,他们也不能生火取暖。 他之前还觉得凌敬冻得跟孙子一样 ,其实他也比人家好不到哪里去。 此时的他和普通士兵没有任何区别,都在渴望着一件温暖的房子,还能喝上一口暖汤。 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那他就只能运动起来,这样才可以让自己勉强暖和起来。 士兵们爬梯的时候,没有人敢出声。 不要说是开口说话了,便是咳嗽,也硬生生的埋在衣服里面,小声的咳着。 裴璟已经下了死命令,要是因为谁吵闹,而引起了这城内乱军的注意,无论缘由,不论身份,一律处死。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无怨无悔,他们一直看着在最前面攀爬城墙的那个身影。 虽然身体很冷,但是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他们的将军,永远都会跟他们在一起,哪怕直到今天,他们的将军。也还是选择跟他们一起。 大家都在这里爬城墙,裴璟除了身上的盔甲比他们要好,其他的没有任何的区别,看起来是那么的可靠。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裴璟等人顺利地爬上了城墙,却没有被任何的守卫发现。 或者换句话说,其实没有所谓的。 爬上城墙的士兵数量越来越多,幽州军着胆子稍微大了一些。 他们竟然公然在这城墙上集结,等到数量差不多的时候,裴璟一声令下。 隋军士兵们分成数队,在不同的将领带领下,各自执行着自己的命令。 雄阔海最先带着一队人马,马上从城墙上面下去,准备去打开城门。 虽然打开城门发出的声音,可能会十分巨大,恐怕会引来这卢明月乱军的注意,但是这个事情不做又不行。 只是因为三万隋军士兵,想要依靠几百来具攻城木梯爬上城墙,那这个速度必然是十分缓慢的。 并且,体力也注定会更大的消耗。 所以隋军先把城门洞给占住了,然后打开城门,让大军一窝蜂地杀进来,才是正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拿下祝阿 因此,裴璟才下令让雄阔海带着一队兵力下城,去城门洞看有没有乱军士兵在。 如果有,就把城门洞里的乱军士兵全部杀掉,占领住这城门洞,然后打开城门放大军进入。 当然,这样子做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 这样可以保证,事若不成时,起码他们有一个撤出的道路,不至于被困在城内全军覆没。 这个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城门洞里面没有守城士兵。 不过也确实是,如果城门洞里面有士兵的话,那么在城墙之上多少也有点守卫了,可事实上是没有。 等到雄阔海已经把这城门洞守住了之后,裴璟马上下令他打开城门,放城外的军队进入。 这老旧的城门被打开的时候,仿佛快要倒下了一样,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响亮。 大家都有点担心,或许还真的会有贼军将领,因为这个声音,而寻摸过来看一看。 矮子里面挑高个,十几万人里面总有那么三几个是认真些的。 但是裴璟已经不在乎了。 大军开始入城,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裴璟命令裴万均和程咬金,率领一万步兵前往县衙杀去。 卢明月和麾下的主要将领,基本上都窝在了县衙里面过冬,身边有那最精锐的那五千士兵守护着。 但是不管乱军再怎么精锐,有一万更精锐装备的隋军在,想来对付他们已经足够了。 裴璟直接给薛万均下令,道:“那些卢明月麾下的将领,若是能够抓住就抓,如果抓不住全部处死,别心慈手软。” 薛万均心中一凛,连忙应下。 只因卢明月的麾下没有出什么狠人,裴璟对他们兴趣不大。 这大冬天里面,他们带的粮食本来也不多,能省一点是一点。 薛万均带着一万隋军去了。 至于裴璟,则亲自率领着剩下的近两万名隋军,直往那城西的军营杀去。 至于住满了城里面民居的那些流民,他已经管不上了。 这些人如果没有卢明月的精锐军队冲锋在前,也没胆子跟正规的隋军作战。 事实上,等到裴璟率领着士兵走到城西的小军营时,他竟然发现这乱军根本就还没有组织起有效的防守。 本来天气又很冷,按理说也根本就不可能有敌军会袭击这祝阿县。 加上事发突然,军营里面的卢明月士兵,只听到城内喧哗了起来,也还没有发生明白发生什么事情。 或者有一些稀稀拉拉一点灵醒一点的卢明月士兵,感觉到有些不对,已经起来穿戴衣甲了,但是这些人毕竟是少数。 甚至这些人猜测有可能是朝廷的军队打来的时候,还会引来旁人的讥笑。 当那些人嘲笑完几句之后,便觉得了生无趣,翻过身去又接着睡了。 而那些灵醒一点的人,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异类,也会重新把身上的盔甲扒下来,重新挤入人群中,伪装成自己跟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有些时候再这样的环境影响下,哪怕知道自己是对的,也会强迫自己跟着错的走。 这就是从众心理,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不要成为异类。 裴璟率领军队来到军营之外的时候,真正出来与他们对抗的乱军只有少部分。 那些稀稀拉拉的箭矢,基本上对全身披挂的隋军士兵没有造成杀伤。 直到这个时候,剩下的乱军才相信,隋军真的杀到了这里来。 他们开始一边慌慌张张地套着盔甲,一边从帐篷里面钻出来。 可是这时候什么都晚了,隋军已经搬开了它们的鹿角拒马,撞开了他们的营门。 裴璟把麾下的隋军分成七支,他让六名将领带着士兵,涌进了军营里一座座皮帐。 当然,剩下的那支军队就留下来保护他自己。 谢谢隋军也吃够了这天气的苦,受够了心中的憋屈,进入军营之后见杀就杀。 卢明月的士兵没有防守的时间,更不要说什么阻击阵型了。 而裴璟麾下的军队。身上都穿着整齐的盔甲,挥舞着锋利的横刀,组织成了有力的攻击阵型。 这简直就是一场残忍的屠杀,鲜血太红了,红的看起来都有点发黑,在低洼的地方聚成了一个个的小水坑。 一个多时辰之后,卢明月麾下的士兵,开始大规模地跪地请降。 麾下的将领们都看着裴璟,就等他下主意 。 裴璟点了点头。 隋军这才正式开始接受俘虏了。 否则以这些隋军杀红眼了的姿态,这两万多人最后不一定能活下来多少。 不过这并不要紧,反正这祝阿县是快要到手了。 而薛万均和程咬金的那一边,反倒是没有裴璟这边的那么顺利。 等他们赶到县衙旁边的那一座小军营的时候,那这小军营的士兵们,竟然已经开始组织起了简单的防守。 这是因为这座小军营里面的将领多少还有点见识,不愧是做过隋军郎将的人物。 哪怕这样恶劣的天气,他竟然还安排了哨兵。 等到城里面一开始乱起来,那几名哨兵从哨塔上面看到了之后,就大声叫唤:“有,有敌军。”“有敌军。” 因此,这才给来袭的隋军,造成了些许的麻烦。 但是,这也仅仅能为裴璟的部队,多带来几百个人的伤亡而已。 毕竟裴璟的士兵们装备齐全,乱军发现隋军的时候也太晚了。 就是这样,五千多的卢明月的士兵,除了投降的数百人以外,通通被杀光。 把小军营里面的敌军清扫干净以后,薛万均留下了程咬金带着数百人看守俘虏。 他带着人接着往卢明月的居所杀去。 这个命令演的程咬金小声地嘟囔了几句,但终究不敢反对,只好应了下来。 谁都知道卢明月才是功劳的大头,显然薛万均想要自己独占这个功劳了。 不过,最后薛万均的图谋也没有达成。 因为,当他到了城内县衙时,发县衙已经被拿下了,卢明月和麾下的将领们,也全部被单雄信带兵看守着。 甚至那单雄信看着他们的样子,眼中还带了几分讥笑,让薛万均也是暗恨不已。 显然他们解决小军营的时候,花的时间太多了。 裴璟的大部队消灭了大军营的乱军之后,又亲自带人来到了这里,攻下了这个县衙。 第一百六十二章 明月之死 当裴璟走进县衙的时候,看到乱军的一众军官,都被绑住了扔在堂中,每个人都神色萎靡。 而这伙人的旁边,站着的是拿着两柄大锤,志得才满的裴行俨。 裴行俨看到兄长进来,还对兄长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虽然是单雄信最先带人冲进了县衙,但却是他从榻上将正在进行哲学与搏击活动的卢明月,抓了起来。 果然,那么冷的天气,最能御寒的往往就是男人心尖的那团火焰了。 可想而知,五大三粗的裴行俨从门外闯进来的时候,对卢明月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冲击。 恐怕以后他都难以抬起头来做人了。 不过问题也在这里,他以后还要不要考虑这个事情,那也是个问题。 卢明月正在挣扎着活动手脚,但是被绳子绑住了他,再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裴行俨绑得太紧了,让他觉得十分难受。 很快,卢明月便看着带兵攻进县衙,把他们捉拿了起来的那群隋军,竟然簇拥着一名年轻英武的大将走了进来。 卢明月当下明白,这恐怕就是这支隋军的首领了,他显得十分激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但是因为绳子实在绑得太紧,卢明月挣扎了几番都没能站起来,反倒摔了几次狗啃屎。 卢明月连脸上都擦伤了,他却浑然未觉,死死盯住走进来的裴璟。 裴璟看着这副样子,向他身侧的裴行俨示意。 裴行俨这才一把将卢明月拉了起来。 “你们隋朝的官军,没有任何的宣战就来进攻我们,真是一群缩头乌龟,莫不是怕敌我们不过罢了。” 事到如今,卢明月倒是表现出了几分铁骨铮铮,并没有对裴璟摇尾乞怜。 可惜,裴璟听到这话,却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竟然笑了起来。 笑罢,他摇了摇头,对着卢明月朗声道:“本将便是新任的幽州总管,今日带兵前来剿灭你们,是因为你们桀骜不驯,不遵王法,竟然胆敢造朝廷的反。” “何况我们本来就是官军,抓你们本来就是贼寇官军剿灭贼寇,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又何须对你们进行什么宣战。” “我本以为你做出了这一番的功业,本来也应该是个心思灵通的。” “想不到你今日竟然说出如此的蠢话来,实在是让人失望。” 卢明月听了这话,却显得十分的激动,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眼睛红得如同恶鬼。 他对着裴璟大声骂道:“放你娘的屁,这些年来你们朝廷对我们奴役还不够吗?” “你们就是想让我们死光了,你们才放心。” “百姓们食不果腹,却还要被推到辽东去送死,就连死了之后连尸体都找不回来,只能当一个游魂野鬼。” “你们这些人,趴在我们这些百姓身上吸了血,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地在我们面前讲道义,何其无耻!” 周围的将领们看到卢明月竟然敢辱骂裴璟,心中都是大怒。 裴行俨上去一拳揍在卢明月的肚子上。 他的力气极大,这一拳就把卢明月打得弓下了身子,跪到了地上,就像一个煮熟了的虾公一样。 卢明月半晌说不出来话,口水鼻涕流出来蹭的一脸都是,也不知道是泥,是血,还是口水。 裴行俨还想上去再给他补上两脚,却被裴璟挥了挥手,阻止了。 其实就连裴璟也不得不承认,卢明月所说的是有道理的。 若是天下承平,便是有再多的野心家,也难以成事。 正是因为朝廷的苛政,才导致了如今的天下大乱。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卢明月是个有野心的人,这个事情无论如何都假不了,哪怕他说得再光明正大,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但是他麾下有多少人,也是这样的? 其实也没有多少,很多百姓其实也只是为了求一口饱饭,为了活下去而已。 裴璟叹了一口气。 他是既得利益者,他身边的这些人也是既得利益者。 哪怕先加入他们的徐世勣,单雄信,雄阔海,这些人也都是既得利益者。 屁股决定脑袋。 这就造成了他们对于卢明月的处境,可能有些感慨,但是绝对没有心软。 大家都定定地看着卢明月,只见卢明月在地上蹭着蹭着,竟然痛哭流涕了起来。 半晌,那卢明月竟 然顶着满脸的泪水,竟然抬起了头对裴璟说道:“绛郡公,求你饶我一命吧!” “我愿意归顺到你的麾下,以我的本事辅助你,只要你愿意举起造反的大旗,不出多少时日,数十万大军在手,便是直接做了皇帝又如何。” 说罢这话之后,或许是因为羞耻,卢明月又低下了头痛哭了起来。 不管一开始的时候,卢明月如何的慷慨激昂,如何的铁骨铮铮,但是他毕竟做上位者太久了。 他已经被温柔乡腐蚀了,不愿意再放弃这种生活。更不愿意放弃这条生命。 而这个代价,就是让他抛弃了骨子里面的所有尊严,抛弃了骨子里面对大隋朝廷的恨,竟然最后还是对裴璟摇尾乞怜起来。 裴璟听了他的话,再看了看他的样子,竟然也是愣了一下半响后也是说不出话来。 卢明月今天这个表现,他很能理解。 最消磨大丈夫铮铮铁骨的,往往就是最柔软的东西。 这个东西也是他们每个人最大的敌人,包括裴璟的。 许久许久之后,裴璟的语气竟然变得温柔了些许,说道:“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一个死了的卢明月,比一个活着归顺的卢明月价值大多了。” “我也有我追求的志向,请借头颅一用。” 卢明月听的这话,再也说不出话来,双股之问留下了些许的尿液。 裴璟摇了摇头,看了看裴行俨。 这厮难得开了个窍,收起了手中的大锤,没有一锤锤爆卢明月的头颅。 毕竟那样的话,这头颅送到朝廷去不好辨识真假。 他拔出了手中的横刀,一把抓取了卢明月的发髻,横刀就那么一挥,卢明月身首异处。 一代枭雄,在这个狭窄的厅中落下了帷幕。 裴行俨把头颅拿过来,奉上给他最尊敬的兄长。 裴璟笑了笑,竟然拿这个憨子没有什么办法,挥了挥手示意让他滚蛋。 他显然并没有把那头颅好好拿在手上,好好把玩的心思,只是让裴行俨拿下去,用石灰腌好就是了。 裴璟站了起来,看了看这厅中情绪有些低落的隋军将领们,脸上却突然展开了笑颜,说道:“传令下去吧!” “今天我们犒赏全军,我们可是打了胜仗。”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战后诸事 裴璟打下祝阿县,但是收获确实不怎么多,要是算起来,确实有些得不偿失的感觉。 这挥下军队的伤亡虽然不多,但是同样的,收获战利品也不多。 本来这卢明月就是乱民起来的,手上能囤积多少的粮草,那都是不可能的。 也得亏是裴璟早有预料,后续后续幽州会源源不断地用雪橇等方式,给他们运送补给,让他们不至于断了粮草。 不过说起来,俘虏和城里面的流民他们倒是控制了不少,这些人到时候所消耗的粮草和物资,就不在少数。 若是别的将领攻入了这座城,这些俘虏和流民大多可能都会被当做乱军给处理掉。 毕竟都拿下一个头颅,就多一份战功。 而裴璟之所以这样做,也不是因为他有多仁慈。 只是他看中了这城内十多万人的身体素质。 这些人都是在这如此艰难的环境下,还能存活下来的,必定个个都是精壮汉子。 如果能将他们搞到幽州去,到时候他起事了这些人稍加训练,就可以当做正规的军队来使用。 这才是他留下这些人最根本的想法。 相比于处理这些俘虏,裴璟目前有更紧迫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犒劳这些,跟随他们到这里作战的将士们。 这数天以来的雪中行军,将士们也是辛苦了。 于是,裴璟下令杀羊置酒,犒赏士兵。 并且他告诉将士们,这一次的功劳他必定会如实禀报朝廷,不会贪墨任何一个人的功劳,必定为大家争取来该有的赏赐。 士兵们都欢呼了起来,感觉这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裴璟看到麾下的士兵们都十分高兴,他也十分满意。 为将者,最重要的是赏必应,过必罚。 如果士兵们立下了功,但是又没有得到及时的奖励,那军事主官的威望,就会瞬间从云端里掉到深渊里。 裴璟还把他的大铁锅给带来了。 就在这县衙内,诸将又开上了火锅盛宴。 其实这个时候的风俗都还是分食,但是此时作战在外,大家都是军中将领,倒也没有那么讲究。 香鲜嫩的羊肉,在锅中滚上一会儿,把它夹出来加上蘸料放到嘴里,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诸将吃的倒也暖烘烘的,还可以不时地还灌上两口老酒,就这情况,差点都把雄阔海给弄哭了。 这隋军的生活太好了,早些年他在太行山中做土匪头子的时候,那么都没有现在那么快乐过,能够与一群同僚共苦,共赢,共未来。 “万彻,克明,等到你们休息几天,把精神头养足了之后,你们领三千兵力,把卢明月的尸首和砍下的贼军首级,送到洛阳去报功。” “主要是路上注意安全,多带些人,免得出现什么变故。” 杜如悔和薛万彻连忙俯首领命。 这两个人都是世家子弟家族,在朝廷之中都有一定的影响力,由他们两个去做,这件事比其他人去做要方便。 何况这两个人的头脑也够用,不至于在洛阳做出什么蠢事。 “裴将军,徐将军” 裴璟继续说道:“两位将军,这天气虽然严寒,但是我们不能像那卢明月一样。” “如果我们像他们一样,万一有哪一只乱军也像我们一样,在把这祝阿县偷袭一遍,那可就不好笑了。” “毕竟现在东边的窦建德和王薄势力也越来越大了,对我们的也产生了威胁。”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还以为是卢明月在这里,派兵来跟卢明月狗咬狗” “所以,我希望两位将军能够重新组织起巡防力量,起码把每日城墙上的巡逻要建立起来,军营的防守也需要有。” 两位将领听了这个话,也拱了拱手,答应了下来。 裴璟想了想,又补充说道:告诉每日巡逻的将士们,每天除了他们的军饷以外,幽州军再额外的给他们十钱。” “另外每日负责巡逻的将士们可以额外加餐,顿顿有肉,巡逻的士兵们也允许他们带一小壶酒。” 裴璟这个话刚说出来,负责后勤的长孙无忌,刚想说城里面储存的粮食和已经不多了,尤其是肉类就更少了。 但是他看到裴璟坚定的眼神,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裴璟这样的主帅,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一般的军队可是没那么好的待遇。 无论什么朝代,主官军令一下,士兵都干也是要干,不干也要干的。 裴璟却认为,想要马儿跑那就要让马儿有草吃,有赏赐在,士兵们干起活来始终都是尽心些。 但说到底,这也是裴璟收买人心的一种方式,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不介意给士兵们一些小恩小惠。 有时候,这些小恩小惠堆积起来,对士兵们们的忠心是可以起到很好的促进作用。 军中的汉子们酒量都是好,一小壶酒根本就对他们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何况这样可以给士兵们一个心理安慰。 加上十钱也不少了,一家五口如果吃粗粮的话,能吃两天,确实是个额外的收入。 各位将领相信很士兵都会愿意抢着去做这个巡逻任务的。 虽然将士们都是府兵,理应家境不错,放在后世,那妥妥也是一个中产阶级。 但是现在天灾连连,大家的日子也都不太好过。 裴璟另外细细叮嘱道:“诸位将领多领些皮靴和羊皮手套吧,别把兄弟们的手都冻坏了。” 在场的将领们听到裴璟的叮嘱,看自家主帅对士兵们想得十分周到,都觉得这是一个仁慈宽厚的主公。 很多时候,主帅是否仁慈,对于跟随他的将领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于是,张俨又在麾下的将士心里刷上了一波名望值 等到休息了几天之后。 薛万彻和杜如晦两人领着三千士兵,又踏上了返回洛阳的道路。 祝阿县城头上也重新看到了士兵的巡逻的身影。 虽然在大雪中,巡逻这活很难干,但是墙头上的士兵们都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这个任务也是他们一个额外的收入啊,每天都给二两羊肉,还有还有酒喝,最重要的是每天都有十个肉好。 这巡逻十几天下来,那就可以买上半石的粮食了。 在这个人命不如狗的时代,半石的粮食在他们心里就是救命粮啊。 而裴璟站在城头上,看着薛万彻和杜如晦离去的背影,心里思绪万千。 可想而知,杨广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必然很快就会发动第三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到时候真正的天下大乱就要开始了。 裴璟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他也该回幽州收拾收拾,准备干大事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范阳卢氏 仅仅这半个月之后裴璟就返回了涿郡。 等到他们得胜归来的时候,涿郡的百姓才知道,这裴璟将军又去做了一番如此的大事。 举行入城式的时候,裴璟麾下的军队,虽然每个人都被冻得像孙子一样,但是他们的士气倒是颇为昂,每个人都挺直了腰杆。 涿郡的百姓们也十分给面子,顶着这大冷的天气,都出来围观这一场入城式。 而裴璟返回涿郡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幽州各地的督军和郎将前来涿郡议事。 毕竟裴璟作为幽州总管上任了之后,还一次都没有召集这群人一起开会,也算是不太正常的。 他总得把将领召集起来告诉他们,领头的猴子换了人。 不过裴璟也没有打算在这场会议上做出什么大事。 毕竟现在朝廷的威望多少还有点在,若是他这个时候做出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很容易就会被举报到朝廷去。 到时候杨广出兵第一个打的,就不是高句丽,而是他裴某了。 这对于裴璟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等第三次征讨高句丽失败了之后,朝廷的统治真正名存实亡,才是他收服这群军头,彻底掌握幽州的时候。 可是幽州召集幽州各地的将领,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这群幽州各地的将领没有来到,反倒在这段时间来了另外两个重要的客人。 在幽州总管府的客堂之上,裴璟和两个中年男人相互见礼,便各自落座了。 裴璟自然是坐在主位上,当即屏退了左右,他已经有点预感,今天讨论的事情怕是有点不太见得人的。 很快,客堂里面就只剩下三个人。 一个是裴璟。 而另外两个人,则一个是清河崔氏的代表崔弘升,另外一个则是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 崔弘升升二话不说,当先站了出来,先对裴璟施了一礼,说道:“恭喜总管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平定了卢明月之乱。” “相信朝廷对于总管这一壮举,必然又有一番嘉奖。” “说不好,总管又要高升了,我等在这里,先恭喜总管了。” 裴璟笑了笑,他现在可不需要什么高升。 不过他相信,不管别人怎么样想,反正卢明月被平定了,崔弘升肯定是很开心的。 因为祝阿县就在清河郡的东边。 大家都明白,卢明月的目标就是在幽州。 但是谁知道,那卢明月会不会发了疯,在进攻幽州之前,先往西打下了清河郡,补充补充粮草再往幽州进发呢! 如果卢明月真的攻下了清河郡,那这清河崔氏可就吃了大亏了。 不过这里面的事情,大家相互知道就行了,再说出来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只见裴璟也是朝崔弘升拱了拱手,说道:“我既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 “这些乱民威胁到了我大隋的安宁,本公既然作为一个忠臣,那就当要考虑为国效力。” “既然如此,本公自然要为皇帝陛下清除掉这些乱民,还天下一个安宁。” 崔弘升听了裴璟这个话,脸上抽搐了两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虽然是如此,但是他口中却是不停,连连称赞裴璟的高风亮节。 而背地里,他也只当着裴璟放了个屁。 如果这培训真的是个大忠臣,对朝廷真的那么忠心,那他把自己和范阳卢氏的人叫到这里干什么。 他大可以安安静静的做个幽州总管,与他们大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倒是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脸上有些紧张,看着裴璟问道:“总管。听闻至尊有意,再进行第三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 “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裴璟看了一眼这个范阳卢氏的家主,倒也不瞒他,说道:“范阳郡公消息果然灵通,我从朝廷出来的时候,也是听闻到陛下已经有了这个想法。” “大家都知道我们陛下的性格,那区区的一个高句丽,竟敢挑衅大隋的尊严,陛下对他们进行教训。那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卢赤松听了这话,也是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他就要为范阳卢氏考虑以后的前途了。 杨广前两次征讨高句丽,已经引发了那么大的后果。 如果他还要发动第三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这天下到底要变成什么样子,谁都想得到。 而事实上,他今天来 到这里,也是为了这个事情。 他既然都来到这里,大家的心思也都通透。 卢赤松作为范阳卢氏的家主,其实也考虑过,家族以后的前途会是怎么样的。 据他所知,关陇军事贵族的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而他们五姓七望这个山东士族集团,到底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却是仍然未定。 原本他们也打算观察天下的大势,到时候顺水推舟。哪家强就找哪家合作。 可是事到如今,他们有了一个更好的选择,就是面前这个裴璟。 裴璟看他现在的这个做法,和他手上掌握的力量,看来他已经是吃定幽州了。 所以他也不相信,若是到时候天下大乱,裴璟还会真的老老实实地听从杨广的调遣,把这个幽州让出来, 他看得出,这裴璟也是有野心的,加上崔弘升这个极有可能是清河崔氏家主的推荐,他也有点想要率领家族,投靠到裴璟麾下的想法。 毕竟对于前面一个谁强就依附谁的想法,对比自己支持一个强大的势力来比较,还是后一个划算。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锦上添花始终没有雪中送炭来得好。 如今在裴璟正是最需要支持的时候。 他们范阳卢氏要是先行投入到裴璟的麾下,对他进行支持的话,到时候的收益也肯定是最大的。 裴璟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大家都知道,崔弘升和卢赤松今天来到这里是干什么的。 如果是裴璟先开口,那他倒是显得落入了下风,卢赤松先开口投靠,才是他们应该有的想法。 果然,卢氏的家主卢赤松越想,心中的想法便越坚定。 最后他主动走到了堂中,对上面的裴璟说道:“总管如今刚来上任,麾下肯定欠缺人手。” “我范阳卢氏族中子弟,也有些本事不差的。” “只是在朝堂之上,位置总有些稀缺,有不少是出色的子弟,都难以找到合适的职位。” “如若总管不嫌弃的话,我想让这些子弟,在总馆的麾下,谋上一个职位。” 第一百六十五章 渔阳罗艺 “如果他日总管需要的时候,老夫也想在总管的麾下,谋一个幕僚的职位,不知可否?” 裴璟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对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说道:“本公保证,范阳卢氏绝对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旁边的崔弘升看到了卢赤松的表态之后,当下也站了出来,说道:“我清河崔氏的子弟也不落于人后,既然如此,老夫也想厚着脸皮,替家族子弟在总管的麾下谋一些职位。” “还请总管千万要答应。” 裴璟也是笑了笑,说到清河崔氏与范阳卢氏的子弟之贤,可谓是天下闻名。” “能有你们两家的支持,本公自然是自无不可,哦,不,应该是无比欢迎的。” “但是这还不足够。” 这并不能足够的表达。这两家人对裴璟的支持。 有句话说没有千年的皇朝,只有千年的世家。 这两家发展到如今,族中子弟不知有多少。 要是只想派出一些的子弟就来敷衍他,伪造出一副支持他的样子,那绝对是不行的。 显然,这两个人也知道这个道理。 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接着说道:“日后总管但有消遣,我卢赤松代表范阳卢氏在此保证,必然鼎力支持。” 而那边的清河崔氏的崔弘升,也接着说道:“既然范阳卢氏的家主已经表态了,那我清河崔氏也不落于人后。” “事态稳定了之后,老夫也希能够在总管麾下谋上,一个幕僚的职位。” 裴璟听到了他想听的这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以两位家主的才华,怎么可能只是区区的一个幕僚。” “若是事态真的稳定了,本公自有安排,请两位家主放心。” 至于这个事态是如何稳定的,又是什么意思,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 那就是要等到第三次高句丽的战争之后。 在场的人都是老狐狸了。 现在他们虽然有着这个意思,但是他们还是不敢太过于猖獗。 现在就裴璟这个在幽州立足都还不稳的情况下,这个范阳卢氏和清河崔氏的家主,就敢跑出来宣布要成为裴璟的幕僚,那肯定会迎来杨广的警惕。 不过说到这个,范阳卢氏的家主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 他对裴璟说道:“听说总管今日要召见幽州各地的郎将和督军?” 裴璟点了点头,说:“本本来就是幽州总管,来了幽州之后,却还一次都没有,召集各地的军事主官前来见面。” “说起来,倒也算是我们的失职了。” “此时已经平定卢明月,那么召集各个主官前来见面,也是势在必行了。” 崔弘升和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都点了点头,这也是应有之义。 当天下安稳的时候,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是比土地更可靠的了。 但是天下大乱起来之后,那就没有什么比手里有兵,更可靠的了。 裴璟想在幽州有大作为的话,就必须要将幽州各郡的兵力,都通通掌握在手里。 如若不然的话,那他说的话就是一个屁,没有人会听他的。 只是范阳卢氏的家主,倒是想提醒裴璟一个事情。 他说道:“这个本来涉及到总管你的事情,我们本来不应该多言。” “但是前段时间,有一个事情让我比较在意,觉得必定要告知总管。” “前段时间,有一个幽州总管治下的督军,与我范阳卢氏接触,想要获得我范阳卢氏的支持。” “然后这个督军就是” 谁想到他这个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裴璟抬起手来挡住了。 而且他看着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脸上露出了调侃般的笑容。 他竟说到:“卢家主所说的这个督军,应该就是渔阳郡督军罗艺吧。” 裴璟话一说出来,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也感到有些惊奇。 那渔阳郡督军罗艺与他们范阳卢氏接触,肯定是私底下进行的,可以说是一个颇为隐秘的事情。 他们也从来没有对外的宣扬过,但是没想到这个事情,不知为什么竟然被裴璟知道了。 裴璟的这一手,让他感觉到有些惊心动魄。 这裴璟对幽州的野望,恐怕就早已经种下了吧。 他竟然有一种在裴璟面前,是一丝不挂的感觉,所有的秘密都在对方的面前暴露无遗。 这裴璟连那么连那么隐秘的事情,他都可以知道,可想他的布局之深远,目光之长远。 不过,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转念一想,这样的人才,这样的家世,才配接受他们范阳卢氏的支持。 若裴璟是一个楞头青一般的人物,以为幽州是一个风平浪静,静待他拾取的果实,那这样的人。反倒是信不过的。 反倒是裴璟这种人,路子才走得更远,也证明了他们范阳卢氏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只见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脸上的神色,比刚进来的时候要更加恭敬了。 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把裴璟当成一个上位者来对待。 他更加恭敬地对裴璟说道:“那渔阳郡督军罗艺既然能与我如此接触,就证明了他们的野心不小。” “而渔阳郡正在琢郡的边上,军队如果从渔阳郡出发的话,骑兵不足一天,就可以赶到琢郡来,这对于总管你来说,是一个重大的威胁。” “日后局势若有变化的话,它会是一个非常不稳定的因素,这一点还望主管要重视啊!” 裴璟点了点头,他其实之所以知道是渔阳郡督军罗艺。也是根据历史上的一些事情来判断的。 而他也没想到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心里的戏那么多。 只是他看到对方的神色变得有些恭敬了,虽然他心里也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不过他也倒是没有去拆穿这个事情。 渔阳郡督军罗艺的确是十分有野心的,不过往往现实十分残酷。 在历史上等到李渊在晋阳起事,并且准备攻入关中之后,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就带领范阳卢氏的家主投靠了李唐。 也就是说,这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根本就没有看上罗艺。 第一百六十六章 卢氏嫡女 的确,渔阳郡督军罗艺的出身背景,也实在是太低了。 并且,渔阳郡督军罗艺手上掌握的兵力也是太少了,哪怕他后来强硬地占住了幽州之后,也没能改变范阳卢氏对他们的看法。 像范阳卢氏家主这种人,从骨子里是看不上渔阳郡督军罗艺这种军头的。 裴璟背后如果不是有一个强大的河东士族集团的话,可能他这个幽州总管在他对方的心目中,也不太可能被看上。 不过,这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给他提供了这个信息,可是他也没有太过于担心。 他对着卢氏的家主卢赤松和崔弘升笑了笑,说道:“这个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过那渔阳郡督军罗艺我留着还有用。” “两位家主可以放心,只要我还在幽州,那么事情就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 裴璟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范阳卢氏的家主也变得安心了起来。 的确如此,像裴璟这种人,从他过往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谋而后动的人。 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从裴璟对幽州的布局来看,像渔阳郡督军罗艺这种人,也肯定不被他放在眼里。 他再看裴璟这副高大威猛,气宇轩昂的样子,身上竟然散发出了些许的王霸之气。 这个气势之上,竟然都有点让他感觉,有一点像是面对着杨广的那种感觉。 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和崔弘升微微低下了头,眼睛里露出了惊骇,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天子之气吧。 裴璟仅仅是当上了一个幽州总管,就有这般的威慑力,之后发展下去,还怎么还了得。 这个时候,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微微抬起头来,看着裴璟。 他竟恭敬地说道:“根据朝廷的规矩。总管来到幽州上任之后,是不能带家人在身边的。” “想必总管身边侍候的人,也因为公主不在身边,或有些不足,如此一来,毕竟有些不太方便。” “如果总管不弃的话,我范阳卢氏的族中,老夫的膝下,倒也还有一个嫡女,乃是老夫最心爱的小女小女儿。” “不是老夫夸下海口,小女从小的教养都是不错,如果主管不弃的话,我想把她送到总管府来,给总管铺床叠被,伺候总管。” “希望主管不要嫌弃她的蒲柳之姿,不知可否?” 裴璟听了这话,也是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思考其在里面的得失。 而旁边的清河崔氏的崔弘升。听了这话也是心中一惊。 这老东西,那怕是连脸都不要了。 裴璟是幽州总管,还是河东裴氏的嫡子不差,但裴璟还是当朝的驸马,是有正室夫人的。 五姓七望的嫡女,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女儿,送进去给裴璟享用,那最多也就是个妾室。 哪有五姓七望的嫡女给人家做妾的道理,这是从所未有的事情,难道他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连脸都不要了吗? 可是清河崔氏看到,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眼神里面的坚定,心里也是叹了口气。 看来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对于这裴璟的看重,要比他高上许多。 崔弘升也不禁地想起了自家那个孙女的事情,也是看了口气,有些事情他都不好决定,到时候还得回家与家人相议一番。 这边裴璟沉默了没两下,深深地看了一眼范阳卢氏的家主之后,脸上便蛋绽放出了笑容,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送过来嘛。” 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听到这话,也也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竟然也绽放出了满怀深意的笑容。 他知道,身边的崔弘升可能心里在笑他不要脸,可能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也会有人笑。 他当然不要脸,甚至有人笑他是个蠢货,这都不重要。 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心里也有自己的计划。 这裴璟如今确实只是稍有所成哪怕他是河东士族,哪怕他现在某一种程度上,已经能代表着河东士的政治期望。 但是这都不足以,让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拿出一个嫡女,来给他做妾。 甚至如果现在他给裴璟送一个嫡女过去,连个侧室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妾。 但是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心中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在他认为像裴璟这种人,日后毕业还是要自立的。 到时候他起事之后,那他的正室丹阳公主还能继续留在他身边吗? 毕竟丹阳公主的身上流 着隋朝的血,被废除的可能极大。 那么这个时候,谁能够上位就见仁见智了。 他这些想法,裴璟也不是没有想到,但是他明白这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的想法,恐怕肯定要落空了。 现在他要利用世家,要获得世家的支持,但是他以后是必然要强力打压世家的。 像范阳卢氏嫡女这种从小家族生养长大的女子,从小就深受了家族的好处,一心图谋为家族效力。 这对于他以后奋力打压世家大族是肯定有极大的影响的,便是任何人,便是任何人当了他以后的皇后,那范阳卢氏的夫人都不太可能是。对这边商议了一番之后。范阳卢氏的家族和崔弘升就离开了,就现阶段而言他们对培训的支持,他们对培训的支持大多数只是在朝堂之上和朝堂之上的,而实质上的支持,比如说铠甲人口,兵力粮食之类的基本上都没有,因为现在的裴璟。并不能接受这些东西,一旦有一段阳光发现他接受了山东世族这些实际的物质,就会将它视同为叛逆,这些东西都要等他将来,等将来,等他实际需要的时候才能够。供给他。等到两个家族过来了之后 各地的督军和狼将都赶了过来。培训高做一名堂之上,左边列着一排,他麾下的左边一排列着他麾下的谋士和将领,右边一排则立着幽州各地的林山河独绝!等到没两分钟堂内的糖类的去了,糖类的随从大喊一声,幽州总管道培训从平城屏风后面的车门转转进入左右,两排将领都站了起来儿都站了起来,冲着堂上的培训师了一礼,口中喊道苏夏拜见总管,赔钱亏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委屈你了 “都免礼吧!” 裴璟自顾自地率先坐了下来。 幽州的各位督军和郎将,以及裴璟麾下的将领,也都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主要都还是跪坐,虽然也有大量的胡床,胡榻,甚至是胡凳,但是主要的宴会和会议上,都还得是跪坐。 可是裴璟偏就不喜欢跪坐,他的这个体重和身高,跪坐的话累的慌,所以他向来都很喜欢坐在胡椅上。 裴璟麾下的将领早就已经适应了这个习惯,但是新来的这些将领,还是第一次开会遇到这种情况。 他们本来就不太适应,又要面对新的上司,心里就更加紧张了。 裴璟脸上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各郡的督军和郎将,说道:“本公上任幽州总管以来,还真的没有召集各位前来议事。” “有一些督军和郎将,在我来幽州的时候,已经随同老师与我见过了。” “但是路远一些的督军和郎将,我倒也还没有见过。” “可终归说起来,大家也都是老熟人了,相信你们对我也不陌生。” 裴璟这些话一说出来,各位督军和郎将大家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这裴璟说起来还算得上是他们的恩人呢! 去年的时候,裴璟可是在辽水边上大闹了一番。 所有的督军和郎将,都在岸对面的山上看到了,他以八百骑兵击破对面七万大军大营的壮举。 只见虎贲郎将赵什住走出来,恭恭敬敬地对堂上的裴璟施了一礼,说道:“总管的雄姿,如今都还印在弟兄们的心目中,令我等无比向往。” “如今,总管已经上任,我等又是幽州总管府麾下的督军和郎将,日后必定唯总管你马首是瞻。” 裴璟深深地看了赵什住一眼,心里有些惊叹,这个人是个聪明的人啊! 裴璟自己都还没说话,对方就知道他召集这些人来过干什么了。 难能可贵的是,赵什住还做出了相应的反应,以后倒是可以栽培栽培。 不过,裴璟又想了一下,觉得倒也是,反正每个幽州总管上任,都得搞那么一发,也是为了宣示自己的权威。 这些人要是不懂的话,那脑子里面才是真的有坑。 赵什住这话一说出来之后,贺兰谊等将领也纷纷站了出来,齐声道:“我等日后必以总管马首是瞻!” “终对听从总管的命令,为总管效死力!” 裴璟看到这些督军和郎将的表态,心里还算是特别满意,可是他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督军。 而这群人里面,只有这唯一一个面露不快的将领。 裴璟看了一眼那个人,发现这个人就是渔阳郡督军罗艺。 说起来,渔阳郡督军罗艺对于幽州有野望,那也是肯定的。 这从他过往的表现就已经可以看出来了。 渔阳郡督军罗艺与前任幽州总管李景,也就裴璟的老师关系之差,在幽州那是无人不知的。 他在杨广的面前,都不知道造了多少次李景的谣了。 想到这些事情,裴璟还真有点看不上这个渔阳郡督军罗艺,无论别人怎么想,但他始终觉得这个罗艺勇则勇矣,但是计谋终归还是少了那么一些。 裴璟都有些不能理解,狼来了这种故事,虽然罗艺绝对没有听过,但是其中的道理,难道罗艺都不明白的吗? 在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情况下,渔阳郡督军罗艺就在杨广面前,多次疯狂地弹劾李景。 可想而知,这不但不会有任何的效果,反倒会让杨广对李景更加的信任。 这个渔阳郡督军罗艺算起来,倒也是个哈士奇了。 此时,渔阳郡督军罗艺的心目中,也确实是感到十分的不爽。 他对这个幽州总管的位置期盼已久,只是他的军功不够,更重要的是,他背后的家族势力也远远不够。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和裴璟挂比做竞争。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也是他自己在作死。 李景作为杨广的宠将,杨广对李景绝对是信任的啊! 罗艺对李景这样弹劾,也会让杨广怀疑他的居心,对他实在是信任不起来。 因此,他从来就不是杨广心目中考虑过的幽州总管人选。 裴璟看着渔阳郡督军罗艺,也是在心中感叹了一声:这一次也要委屈你了! 等裴璟真正上任了之后,就更能够理解了自己老师的做法。 为什么李景每次在大型的宴会上,或者任何的军事会议上,都要想尽办法折辱罗艺,想要引起他的愤怒,挑起两个人的斗争。 固然是这个渔阳郡督军罗艺是个野心家,图谋着幽州主管的位置。 但这些就是最根本的原因吗? 以前觉得是,但是现在他觉得很大程度不是。 李景对罗艺不服管教,确实有所不满。 但更重要的是,李景也确实需要那么一个人,营造出幽州上下不和,将帅不是一条心的印象。 这个目的,自然就是为了让杨广放心。 幽州总管手上的权力不少,掌握的军队更多,如果李景要做上下一条心,那就该轮到杨广心里不放心了。 如今裴璟上任了,那自然也需要像李景一样立一个靶子,好获得杨广对他的信任。 而最好的目标,就是面前的这个渔阳郡督军罗艺。 毕竟他们之间也算是颇有渊源,如果是渔阳郡督军罗艺的话,以裴璟和李景的关系,这个事情不会显得那么怪异,倒有几分合情合理感觉。 那这样裴璟自然也只能够延续他老师李的做法,牺牲一下这个渔阳郡督军罗艺了。 这也是裴璟刚才心里,想对对方说,委屈你了的原因。 只见裴璟脸上慢慢地严肃了起来,甚至还显得有几分阴沉。 他看向渔阳郡督军罗艺那个方向,开始说道:“怎么,我当上的幽州总管的位置,渔阳郡督军不太满意吗?” 在场的督军和郎将听了裴璟的话后,当场也是一愣。 随后大家看着罗艺的表情,就显出有几分怪异了。 督军和郎将心里开始猜测,前任幽州总管李景与渔阳郡督军罗艺的这个恩怨,可能要在裴璟这里延续下去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狗咬狗骨 。大家看到裴璟与渔阳郡督军罗艺的这个样子,都有些害怕被殃及池鱼。 有些坐得近的督军和郎将,都不由得把屁股往边上挪了一挪。 他们心里也有些暗暗地后悔,怎么好坐不坐,非坐到这个煞星的旁边。 他们怎么忘了李景和裴璟的关系呢! 渔阳郡督军罗艺脸上的神色也是变了数变,半晌才默默地站了起来。 他拱手对裴璟说道:“总管误会了。” “总管能上任幽州总管,自然是我等翘首以盼的,属下又怎么会有任何的不满。” 裴璟听到这话,却是冷笑了一声,不肯轻易饶过他。 “那为何我看着渔阳郡督军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欣喜,反倒是充满了不满之色?” “还敢说不是对我不满,你分明就是视我于无物!” 那渔阳郡督军罗艺听了这话,又看到对面那一排裴璟麾下的将领。 那一排将领均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看着罗艺,甚至脾气暴躁一点的,已经摸上了剑柄。 光看这些人的气势,仿佛他再有一句话说错,就要当场砍了他的样子。 如今形势比人强,罗艺不得不服,否则至少也是一个藐视上官的罪责。 他只好说道:“好叫总管得知,近日家中的犬子抱恙,为人父者,实在有些担心,这才在此处露出了如此的神色,还请总管不要见怪。” 儿子生病了,心中不安,脸色有点差,这个话一说出来,倒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 并且,罗艺还顺便占了道德的高地,若是裴璟在责骂为难他,那就是不体恤下属了。 如果是别人,又或许是平常时的裴璟的话,这个事情倒也过去了。 只是裴璟现在另有目的,摆明就是来找茬的,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放过了他。 只见裴璟还是冷笑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儿子生病了,我还以为渔阳郡督军是对我当上了幽州总管的位置,有什么不满呢!” “不过也是,渔阳郡督军是一个志向远大的人,我来到这里当幽州总管,倒也是断了你的前程了。” “这里,本公倒是要说上一声抱歉了。” “只是可惜,但凡我在这幽州总管的位置呆上一天,那么恐怕这幽州总管的位置就和你无缘。” 督军和郎将们听了裴璟的这些话,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渔阳郡督军罗艺。 这渔阳郡督军罗艺的一点心思,整个幽州上下,多少都知道一点。 督军和郎将们都知道,罗艺对这个幽州总管的位置,的确是有些想法的。 可是,这裴璟这话也说得太直白了。 罗艺的脸上时红时白的近半响,竟说不出话了。 此时,他心里对裴璟的怨恨,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峰。 以前他第一次见到裴璟的时候,还觉得对方彬彬有礼,如今看来竟也是一个如此狂妄的人。 渔阳郡督军罗艺因为自己的家族出身,不如裴璟这种顶级世族出身的子弟。 因而,渔阳郡督军罗艺多次被影响了升迁,心中早已充满了怨恨。 渔阳郡督军罗艺也是一个性格直率粗暴的人,当下出来反驳说道:“总管说的是什么话,我乃是堂堂渔阳郡督军,与总管你远日无仇,近来无怨。” “只是我看不惯前任幽州总管的做法,便向朝廷弹劾了他几次。” “想不到总管竟然要因私废公,为难于我,就不怕我上疏弹劾你吗?” 罗艺这个话说出来,那他与裴璟两边便算是撕破了脸。 可以想象,在裴璟的任上,是绝对不会让罗艺好过了。 所以这罗艺也没有客气,干干脆脆地便给裴璟,盖上了一顶因私废公的帽子,明显也是存着打击裴璟威望的心思。 可想而知,这个消息很快就会通过在场的这些人传出去。 在场的这些督军和郎将,有不少都是大家族的子弟,或者是各个势力集团安插在幽州的桩子,传递消息自然会很快。 这也正是裴璟想要的,他知道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洛阳去,也很快就会让杨广知道。 如此,那他的这个目的就达到了。 当然事到如今,这裴璟也毫不示弱,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行得正,坐得端,从来不怕别人的弹劾。” “渔阳郡督军若是对本总管有所不满,大可以向朝廷弹劾本总管。” “但是本总管可是听说了一 个了不得的消息,听闻你在渔阳郡大肆招收流民,暗地里进行训练。” “并且这个人数着实不少,你到底是何想法,莫不是起了什么心思,打算去从贼不成?” 罗艺听得这话,也是心中一惊。 他没想到这个事情,竟然被裴璟知道了。 罗艺确实是这样做的,其实不只是他,所有的大家族都有为自己训练庄户的习惯。 到时候一旦需要进行战争了,披上盔甲那就是军队。 罗艺就不相信裴璟这个河东世族出生的子弟,家里没有一两万的庄户。 只是可惜,他们罗家毕竟不可能比得上河东裴氏这种大世族。 所以他们家族那么小的体量,招收了那么多的庄户,就变得十分显眼了。 这个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又是在这里狡辩,被发现确凿证据之后,反倒不好解释。 想到这里,罗艺只好无奈说道:“如今渔阳郡面对着胡人和高句丽的压力,不少的庄户都南下避难了,土地大量抛荒。” “为此我只能够招收一些庄户,并且加强训练,希望能保卫庄子,这有何不可。” 裴璟听了这话,心里又是冷笑了一声,其实刚才那话,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他想不到这罗艺还真的这样做了。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因为这个事情去追究罗艺。 虽然罗艺这个说法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但是他把这个罗艺留着以后还有用。 等到罗艺千辛万苦训练好军队,日后他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把把罗艺手上的军队接收过来,岂不快哉。 何况这罗艺就是他竖起来的靶子,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在这里把对方毁掉。 戏已经演到这里了,再在这里跟罗艺狗咬狗的话,也没有什么意义,反倒让旁人看了难看。 裴璟冷硬地说道:“最好如此,若是你有什么差错,我必定上书朝廷给予你重处。”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三战开启 这个事情竟算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裴璟的这个做法,让在场的督军和郎将都有些不解。 就连罗艺也感到有些讶异,合着下面就没有了? 不过,他们也识相地没有多问。 裴璟又询问了一下各军的战备情况,这个也是应有之义了。 督军和郎将们都知道,隋军接下来很快就要进攻高句丽了。 加上之前李景对幽州各郡的军队训练情况都比较关心。 所以各郡军队的情况,实在要比裴璟料想中要好很多。 裴璟感到十分满意,这个幽州确实有着一份得天独厚的优势啊! 与此同时,薛万均和杜如晦也赶回到了洛阳。 他们很快就寻找到了兵部,交出了卢明月和所有的贼军头颅,还上交了一份完整的战报。 这个消息震惊了兵部的官员,也很快传到了杨广的面前。 杨广看到这份战报,以及面前站着的薛万彻和杜如晦,当场满意得哈哈大笑。 幽州的安全已经得到了保证,他随即下令召集小朝会,商议征讨高句丽之事。 当朝臣们听说,卢明月已经被裴璟平定了,都感觉到有点不可置信。 这裴璟才去了幽州多久,怕是连两个月都没到吧! 加上如今,又是天寒地冻的,他竟然敢出兵跑到祝阿县去,完全剿灭了卢明月。 这是何等的风姿,何等的气魄。 朝臣们已经对裴璟立功受赏的这个事情,感到有些麻木了。 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三番五次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完成了,并且完成得都还十分的好。 大风呼呼地吹,天上还下着大雪,刮在朝臣的脸上,就像刮着刀子一样。 这样的天气,让每个朝臣都格外想念家中娇妾那温暖的身子。 大臣们打着哆嗦,冻得跟孙子一样,脸上却要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排着队进入了宣政殿。 随后他们便看到了殿中,正站着两个风尘朴朴,却又气宇轩昂,雄姿英发的幽州军将领。 大臣们心里明悟,显然这两个就是刚从幽州赶回来的。 嗯,不,看这两名将领的样子,应该是直接从祝阿县就过来了。 诸位大臣都到齐了之后,齐齐对殿上杨广施了一礼。 杨广此时的心情显然十分的好,稍一挥手,朗声说道:“都免礼吧!” 大臣们看到杨广的这副样子,心情也开始变得愉快了起来。 如果皇帝心情好的话,那他们的心情自然也好。 若是皇帝心情不好,难以相处了,那他们的日子,可就要苦涩多了。 而恰巧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几乎除了寥寥几件之外,大多数都是会让杨广心情不好的。 今天不是说这里冒出了乱匪,就是明天说那里的边军受到了袭击。 反正这一天到晚的就是不消停,杨广又是个暴躁易怒的,所以大臣们的日子也就格外难过。 尤其是兵部就最害怕收到战报,一收到战报他们就要入宫跟杨广汇报,简直是苦不堪言。 这些官员跟裴璟前世的时候,项目搞砸了的社畜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算起来,这些兵部的官员比社畜还要冤枉一些,比如说社畜是真的搞砸了,而他们是还没搞就已经砸了。 杨广在朝廷之上,让薛万均和杜如晦说出这一次裴璟是如何平定卢明月之乱的。 当这两个人把这个过程前后说出来的时候,朝臣的反应却是不一样。 那些不懂得军事的朝臣,听闻这一次平定卢明月的事情,竟然如此的顺利,心里瞬间就有了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而那些真正懂得军事的将领朝臣,才明白这大冬天里出征卢明月,是需要何等的气魄。 这一场仗如果失败的话,恐怕他们想要撤回来,都会变得十分艰难。 因为大冬天里长途跋涉的军队去进攻卢明月,万一事先消息走漏,卢明月用以逸待劳的军队对抗他们,恐怕他们会全军覆没。 薛万彻和杜如晦讲完之后,杨广坐在殿上却感觉到十分得意。 裴璟不愧是他选出来的幽州总管,办事果然得力,也不枉自己连如花似玉的女儿都嫁给他了。 杨广当即下令,重赏裴景和麾下将领士兵。 同时,他也是为了提振军队士气,毕竟第三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马上就要爆发了,用得着他们 的时候还多着。 说起这一次杨广对裴璟赏赐,本来他还打算封裴璟为国公的。 但这个时候,如果封裴璟为国公的话,等到了他在第三次征讨高句丽之战再立功了之后,恐怕这个裴璟就已经不好封了。 然而,杨广觉得现在裴璟还足够忠心,他还打算继续重用培对方,所以如果现在让对方没得升迁的话,倒是也不太合他的心意。 所以,杨广只能够在别的地方尽量地补偿裴璟了。 比如说,多赏赐他一些田宅庄园,金银财宝。 反正杨广女儿都嫁给裴璟了,这些东西最后还不是归在他女儿手里掌管着,便是多给裴璟一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随后,杨广把他直接发动第三次征讨高句丽战争的事情,当场说了出来。 这话一说完,殿内也是一阵寂静。 其实杨广的这个想法,满朝上下的朝臣是没有不知道的。 但是老实而言,就在这个朝廷之上,但凡是对杨广还有一点点忠心的朝臣,都不愿意他下这个决定。 前两次征讨高句丽,已经把好好的一个大隋朝廷,弄得如此境地了。 再进行一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那如何得了? 可是朝臣们都没有出言反对,因为有不少的前车之鉴在。 之前敢出言反对这个事情的朝臣官员,不是被贬,就是被处死了。 可见杨广这个心意之坚定。 然而,杨广看到大殿之内的众臣们不作言语,心里便又有些不太痛快了。 他一改刚才的温和神色,大声说道:“怎么,你们要违抗朕的命令吗?” 众朝臣看到这个样子,均是不敢作声。 相国苏威看到这个样子,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再这样折腾下去,还不知道要折腾出什么事情。 苏威只好当先出列,对着朝堂之上的杨广说道:“臣,谨奉诏!” 第一百七十章 叔父优点 有了苏威先站出来,杨广这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其他的大臣们无奈,也只好纷纷和苏威站到了一起,大声喊道:“臣,谨奉诏!” 看到没有大臣敢出来唱反调,杨广又恢复了充满笑容的脸。 “既然如此,那便集中天下军队,择日出发,。” “明年三月,军队必须赶到涿郡。” 朝廷一声令下,大隋这个战争机器开始快速地运作了起来。 说起来,大隋这个战争机器虽然老旧了,但还是展现出了他恐怖的动员力。 一批一批的府兵被集中征召,拿起武器奔赴辽东。 同时,还有更多的民夫也被调集起来。 平均一个府兵的后勤,就是需要三名民夫来保障。 而在这个时候,远在幽州的裴璟,正在忙活着另外一件事。 他派人去把裴愔和凌敬召了过来。 裴璟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细细思考着,这件事情让面前的这两个人去做,到底可不可行。 要说他面前这个裴愔是谁? 他与裴璟的关系,那可还真挺深的。 这裴愔就是大名鼎鼎的当朝御史大夫裴蕴的小儿子。 同时,也是当朝幽州总管裴璟的亲叔叔。 更是,闻名洛阳内外,为百姓们所熟知的,裴蕴家两个废物儿子之一。 这在京城之中,只要提起御史大夫裴蕴家的两个废物儿子,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但是裴璟知道,有些事情的传言,其实是不值得相信的。 就比如说,他面前的这个亲叔叔裴愔。 裴璟当时要来幽州上任的时候,因为祖父裴蕴想着自己两个儿子都不出仕,终究也不是个事。 裴爽是个嫡长子,那倒是还好,起码以后还能继承裴蕴的爵位和家财,并且还有个成器的儿子帮衬着。 而这个小儿子裴愔怎么办呢? 裴蕴虽然心里也看不上这个小儿子,但是为人父母的,总得为他考虑一下。 于是裴蕴觉得,裴愔再窝在家中那也不是个办法了! 正好裴璟要出任幽州总管,祖父便把裴愔这个亲叔叔塞给了他。 刚开始的时候,碍于这个亲叔叔的名声,裴璟心里也是有些抗拒的。 他从小便在家族的武馆中练武习文,稍微长大一些就出外从军了,常年在外。 小时候裴璟还不懂事,记忆里对叔叔的了解也不多。 等到他长大之后,回家的机会也少。 他只听说了叔叔的名声,便以为裴愔就是没有什么太多本事的,心里自然是不情愿。 所以裴璟一直也没想明白,自己这个叔叔跟随着自己来,到底能派上什么用场。 可是后来,他跟自己这个叔叔裴愔接触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这个叔叔,其实没有外人传言中的那么不堪。 裴愔虽然是个浪荡公子哥不假,每日里花天酒地也不假。 但是裴璟竟也发现了他一个事情。 那就是裴愔竟然十分吝啬,绝对不允许别人占他的便宜。 裴璟一打听才知道,对方以前在家中的时候,就是这个性格。 所以大家才都不愿意到裴愔的院子里面当下人。 因为即便是下人借机占了点便宜,裴愔也要抽丝剥茧,找出占便宜的下人,然后把那点微不足道,不该被世家子看在眼里的东西拿回来。 这个不算是优点的优点,很快就被裴璟看中了。 他现在正是需要一个这样的人。 至于旁边的这个凌敬,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凌敬本来就是出身于寒门,裴璟就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大腿,对他自然是忠心耿耿的。 裴璟有一个紧要的事情,需要有人去做,但必须是真正的心腹之人,才能办这个事情。 裴璟把这两个人召到这里来,然后张嘴说道:“叔父,凌长史,我现在有一个事情,要交给你们来做。” “这个事情不能交给旁人,否则我都不放心,唯有交给你们两个。” “但是这个事情千万要保密好,绝对不可以传给外人。” “这个东西以后必然是我们的一个重大杀器,这个东西一旦传出去,那肯定是不堪设想的。” “所以这个事情的保密和安全,就主要交给凌长史来负责了,请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凌敬 看到裴璟这副认真的表情,虽然还不知道裴璟要交给他的任务是什么,但是也慎重地点了点头。 裴璟又把脸转过来,看向裴愔,说道:“叔父,你既然来到我的麾下,那么侄子也不跟你客气了。” “侄子会尽快给你安排一个参军的职位,如今我就把这一个事情交给你。” “这个事情可关系到我们裴氏以后的荣华富贵,请一定要慎重啊!” 要是别的事情交给这裴愔来做的话,他还真的不一定上心。 但是裴璟既然跟他说,这个关系到裴府的荣华富贵,那便关系到他的荣华富贵。 他的原则就是,谁也别想从他们家手上占到一丝的便宜。 所以听到侄子这个话之后,裴愔当下也是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学着裴璟麾下的将领说道:“总管放心,这个事情我擅长,只要有我在,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 裴璟点了点头,他对裴愔的这个天赋技能,还是有个了解的,用来看家最好了。 不过,这裴愔和凌敬两个人,都好奇地看着他,就是想看一下裴璟到底有什么事情想要交给他们做。 只见裴璟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颗粒黑火药的制备生产工艺,以及它的使用方法和危险性。 裴愔和凌敬两个人围着这张纸看了又看。 尤其是看到这张纸上面写着,这个颗粒化黑火药的威力之后,都有些惊讶,感到触目惊心。 裴愔和凌敬两个人心里都有点感叹,如果这玩意儿真的能够制备出来,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难怪裴璟说这个事情关系到他们的大业和荣华富贵。 只是这两个人心里都有些嘀咕,这玩意儿真的有那么猛吗? 裴璟看到两人怀疑的眼神,笑了笑,说道:“这玩意儿,只有你们真正制造成功了,才会知道他们的威力。” 第一百七十一章 资本的泪(为书友20190913223316571加更) 裴璟看到这两个人还不信,便问道:“你们听说过丹师炸炉吗?” 说起来这裴愔虽然是个浪荡公子,但就是因为出去浪荡多了,多少也有点见识。 而这凌敬就更是博览群书了。 两个人都听说过,某些炼丹的道人,炼制某些丹药,操作不当的时候,有可能会出现丹炉炸裂。 甚至有些丹师道人,还会因此身死道消。 说起来,那倒是和这张纸上形容的东西有点类似,只是威力没有那么大。 两个人都有些明悟了。 凌敬看着裴璟问道:“莫非这玩意儿,与那丹炉炸裂的情况有点关系?” 裴璟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个方法就是从丹炉爆炸的情况中,研究出来的。” “但是那些个丹师道人了解得不够透彻,也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掺杂的杂质也必然太多了,不如按这纸上制造出来的威力大。” “按照我给你们的办法,所制造出来的东西,至少是那些丹师道人丹炉炸裂威力的数十倍。” “若是我们把这玩意制造出来,掌握在手里了,日后对抗别的军队就多了一项利器。” 裴璟这个认真的话,让这两个人都感到大为振奋。 他们这个时候也大约明白了,裴璟为何跟他们说得那么慎重。 裴璟想了想觉得还是不放心,细细地给两个人交代道:“这个东西威力实在太大了,我是让你们去筹备人手来制作。” “并不是要你们亲自上手去干,毕竟这玩意儿极其的危险,一不小心若是炸了,周围数十丈的人都会受到殃及。” “断手断脚那是在所难免,人头不保才是常态。” 说到这里,裴璟确实有些担心。 以这个时候医疗条件,要是这玩意炸了,断个手断个脚,那跟要死了没什么区别。 别看裴蕴经常骂两个儿子不成事,但是两个儿子也是他的心肝宝贝。 本来他把小儿子交给孙子裴璟,也是希望他能长进一些,让他出人头地的。 要是裴愔就这样白白地死在幽州,裴璟还真的有点不太好跟自己的祖父交代。 至于那凌敬也不用多说了,作为他手下的头号谋士,忠心耿耿,日后必有大用。 要是因为这个事情死了,那得多不划算。 这裴璟都这么说了,那裴愔和凌敬也觉得这个事情不得了,自然是会慎重。 不过,这个任务,裴璟主要是交给了裴愔。 而裴愔也一心想在这个事情上面做出点成绩,让自己的父亲看看,自己并不是传说中的窝囊废。 虽然裴愔是个浪荡子,但是他也大概明白了,自己的父亲还有自己的侄子,是在干一些什么事情。 这要是做成了,那就是一份滔天的富贵,他也想为这份富贵出一份力。 于是裴愔绞尽脑汁,思前想后,终于把里面的条条框框想出来了一些。 然后他对裴璟说道:“总管,这个事情,既然是出自于道人的练丹法,那这些还得牛鼻子老道来做,才比较好。” “属下来幽州之后,倒也交往了不少的朋友。” “我们大可以借着这个途径,放出话去,就是总管你爱好上了炼丹。” “把他们骗到幽州来,然后找人把他们一锅端了,然后看他们有没有家人,再把他们的家人抓起来。” “找个深山老林里建个庄子,把牛鼻子带进深山老林,再把他们往小黑屋里一关。” “让他们没日没夜的研究这玩意,直到把它制造出来了为止。” “至于制造这一块,既然总管都这样说了,那以后肯定是要扩大生产的。” “既然如此,那么就需要更多的工人,这些工人出自于保密的目的,我们干脆也不从外面招人了。” “最危险的那一部分,我们直接就用死囚来干,一天就管两顿饱饭。” “至于稍微没有那么危险的,但是也需要保密的,就直接交给我们裴氏的家奴。” “那些人都是我们家族世代跟随着自家主子,是绝对可信的。” “并且他们的父母兄弟家人,也都掌握在我们裴氏的手里。” “至于这外围的防守,还有外围的监察,就全部交给长史了。” 裴愔这一套套地说了出来,裴璟和凌敬都惊骇地看着这裴愔,这还真的是个人才啊! 裴璟只感觉到资本家都激动哭 了,对裴愔大呼内行! 他也着实没有想到,自己的叔叔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看这裴愔一桩桩一件件的细数出来,竟然都是用最少的代价,实现了最大的利益化。 把这裴愔放在后世,那妥妥又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资本家呀! 谁敢说他叔叔是个废物? 这简直就是一个绝对难能可贵的人才啊! 裴璟看到凌敬没有什么异议,便点了点头,说道:“那这个事情就这样做吧!” “这个地方因为需要试验,最好建在城外深山老林处。” “凌长史找一个三面环山的庄子,用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把那路一堵,最好连个鸟都飞不出去,这个事情就大有可为了。” 裴愔与凌敬两个人依令而行的,只是他们离开的时候,裴璟还是忍不住再三叮嘱。 他让这两位兄弟千万要信任他,千万不要傻到自己去研究试验,否则一不小心就是千古恨。 两个人看到裴璟这副慎重的样子,心里也真正上了心。 没过两日。 整个幽州上下都传出来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说是裴愔得了道家高人的指点,得到了一副可延年益寿的单方。 嗯,毕竟裴璟不敢说吃了会长生不老,主要是怕犯了忌讳。 这个消息称,裴璟邀请天下善于炼丹的道家高人,前来幽州共同研究。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幽州,慢慢地还在向天下蔓延。 不少的炼丹达人,都表示对这个消息十分感兴趣,就纷纷地往幽州赶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炼丹达人进入了幽州之后,便就此消失无踪了。 再到后来,这些人远在他方的家人,也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不知去向。 可是这个时代,道家高人游走天下,本来就是常态,最不稳定的就是这些人。 所以,这些人无论是出现了,还是消失了,都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只以为他们云游四海去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能者多劳 凌敬为他们建造的这个庄子,位于琢郡县城西边五十余里处一个山谷内。 山谷经过了明显的改造,环山的三面通过挖掘,都变成了一个难以攀爬的峭壁。 正使得这个山谷内,只有谷口可以进出,大大降低了山庄里面可能出现技术泄漏的可能性。 同时,凌敬调来了数百名锦衣卫探子看守住山谷,并且外围还有一千名骑兵戒备。 凌敬下令,但凡有人敢强行进入山谷,或者未经允许外出的,均格杀勿论。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裴愔和凌敬开始踏上了他们的火药制造之路。 只是,毕竟万事开头难,然后中间难,然后结尾难。 而最开始难处就在于,这些被抓过来的丹师方士,显然是十分不配合的。 他们感觉自己被骗了。 他们显然想不到,他们一片真心,相信了这个名扬天下的大将裴璟,结果来到这幽州之后,竟然被逮到了深山老林来。 这样的情况他们如何肯依,在外面他们都是鼻孔朝天的人物,心中之傲气自然是有的。 丹师纷纷叫嚣着,出去之后一定要找人向朝廷上书,说他们残害有德之士。 可是此时还是没想到,他们注定是出不去了。 凌敬还利用各种各样的途径,搞来了大批的硫磺硝石。 然后,他们把这个配方交给了这群所谓的道德高人,要求他们按方子上面的方法,来进行制造试验,一定要拿出威力最大的配方来。 这伙人看到这个样子,当下就更加激动了,无端端把他们搞到这里来的事情还没解决,又哪里肯配合。 反抗得最剧烈的,是一个淮南的术士,这人叫做陈信。 他在淮南那一片,也是受人追捧的方士。 有不少的达官贵人,地主豪强,都想从这陈信这里,谋求几颗所谓的仙丹,以求能延年益寿,最好就是能够白日飞升。 因此,时常受到追捧奉承的陈信,心中还是十分骄傲的。 他看到裴愔和凌敬这些人,便已猜测出,这些人十有八九是裴璟的部下。 他再看看那方子上面的东西,不用多说,这是在制造用于战争的武器。 虽然陈对于这张方子上所描绘的东西也感觉到触目惊心,但是这显然并不是他的追求。 他堂堂的炼丹上师,又岂是这般凡人可以冒犯的。 不知道多少的达官贵人,都对他彬彬有礼,甚至拜伏在他的面前,为了只求着他的一炉宝单。 就这样,他都还十分的不情愿,就面前的这伙人是什么样的牛马,竟然敢这样对他。 难道他们不知道,他陈信很快就是要炼丹得道而成,马上要飞升仙界的人吗? 陈信越想越气,当即出来反驳道:“你们就是那裴璟麾下的人吧?” “他裴璟也不过是一介竖子,凭借着家族余荫,以及那不值一提的功劳,才混到如今幽州总管的位置。” “他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竟然敢把我们这伙丹师都拘禁在这里,难道他就不怕死吗?” “我一定要联络认识的世家大族官员,一同上书朝廷,弹劾他一个不敬道德之士的罪名。” “你可回去告诉裴璟,到时候再跪在我的面前摇尾乞怜,可是什么用都没有了。” 裴愔和凌敬听得这话,都有些惊奇。 他们实在想不到,已经身为阶下之囚的陈信,竟然还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他就是没长脑子的吗? 其实若是在裴璟在这里,就会告诉他们,这才是这群人的正常操作。 所谓的炼丹大师,除了喜欢出门寻找药材之外,大多数的时间也都是呆在丹房里面练丹。 他已经练出的丹药,能够帮助他们白日飞升。 说到底,陈信他们也是一群宅男而已,而就是这群宅男,却是受尽了达官贵人的吹捧。 这让他们的自信心极其爆棚,开始都有些认不清自己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练的丹里面,有大量的重金属,对他们的智商,也产生了一定的不利影响。 毕竟铅汞什么的,对智商还是会有影响的。 固而,陈信认为,所有人都得捧他们的臭脚。 毕竟升仙嘛,谁不愿意,做出这样的事情,说出这样的话,倒也无可厚非。 可是这资本家的大棒,从来都不是开玩笑的。 凌敬厉声令 下,身后突然就窜出了一位锦衣卫的校尉,手中锋利的横刀,陈信成新的头颅直接上了天。 陈信鲜血喷泄得如同一个灿烂的火树银花一样,美得让人发慌。 这也算是凌敬直接提早帮他完成了升仙的愿望了。 而事实上,这群丹师的确很慌,那陈信的脑袋在地上滚了数圈,刚好面向着他们这些人。 那惨白白的眼睛,都还仿佛还在盯着他们看。 这一个景象,他们什么时候见过? 仿佛他们现在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阶下之囚了。 这些丹师之中,有一人名曰东方辰,字云龙。 相传乃是东方朔的后人,擅长奇门遁甲和养生之道,通医理,晓天文,同时也很精于炼丹。 前些时日,东方辰正云游天下时,听说了裴愔他们放出来的假消息。 他当场表示十分感兴趣,兴冲冲地跑到了幽州来,结果就是这个下场。 东方辰暗骂自己,也是被猪油蒙了,竟然听信了这些人的忽悠,还真的以为是易天改命的丹药。 不过现在后悔也已经没什么用了,此事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出去是肯定出不去的了。 刚才还在地上骨碌碌地转着的头颅,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东方辰明白,只有听裴愔他们的话,才能让自己活下来。 这东方辰在这整个天下里面,也有一点的名头。 陈信死了之后,他都是剩下这群丹师中的领头羊了。 虽然这个领头羊,东方辰也不太愿意做。 但是,能者多劳嘛! 他站了出来,对领头的裴愔说道:“这位?” 裴愔脸上露出了个阴森的笑容,道:“你可以叫裴参军。” 东方辰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了这事果然是那幽州总管裴璟搞出来的。 他们就算跑得出这里,也大概率跑不出幽州。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万恶当下 不过,这些已经跟东方辰没有什么太大关系了,太过于遥远,现在的重点是活下来。 只见他赶紧说道:“既然幽州总管用的上我们这些人,那也是我们的荣幸,我们愿意归降。” 裴璟和凌敬相看一眼,眼睛里都露出了一种阴谋得逞的笑意。 裴愔伸手拍了拍东方辰的肩膀,说道:“这不就好了嘛!” “你放心,只要这个事情做成了,什么荣华富贵c美人豪宅,那绝对是少不了的。” 东方辰听了这话,脸上也是苦笑了一下。 这话听起来怎么都觉得不可信! 同时,这对于他们来说,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他们这些人中相当一部分,只求长生不老,不求什么官职。 而另外一部分对官职有兴趣的人,这个时候也实在没有兴趣的去思考这些了。 东方辰看到这伙人,暂时对他们没有什么杀意了,心里暗暗地放松了一些。 他又有些犹豫地看着裴愔,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既然不能离开,那不知我们是否可以写封信,给家人报个平安呢?” 东方城也不傻,只要他们还能对外联系,那终究会找到人来救他们的。 可惜裴愔他们也不傻,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东方辰,突然仰天长笑,活生生的就像是一个大反派。 等他笑完之后,又大力地拍了拍东方辰的肩膀,说出了一个让他心胆俱寒的话。 “我家总管说了,一家人最主要就是齐齐整整。” “我们总管也考虑到,你们肯定会有思念家人的想法,所以我总管已经做好了妥帖的准备。” 东方辰和这群丹师术士都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他们怎么听裴愔这话,都觉得不像是什么好话。 只见东方辰哭丧着脸,问裴愔道:“在下斗胆问一句不知参军说的这话,到底是何意思?” “这幽州总管所作出的安排,又是什么样的安排?” 裴愔脸上一副你懂的表情,说道:“我们总管已经把你们的家人给接过来了,就安置在别的地方,吃得好,喝得好,住得好,穿得好。” “你们就不需要挂念了,只要把这个事情做好了,你们家人自然就会从中受益的。” “当然你们这个事情要是做不好的话,我们也十分有耐心,大不了献完你们,再自己献子孙就好了。” “一代接一代的往下做,终归是能做好的。” 在场的丹师们都崩溃了呀! 瞧瞧,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裴璟连这个事情都想到了,摆明就是不可能再放过他们了。 他们除了屈服,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这个事情软硬兼施之下,这群丹师术士也开始了他们的研发火药之路。 只是根据裴璟的交代,他也害怕这些宝贵的技术人才,在火药的研发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 到时候他一波全部死翘翘了,裴璟还得重新再来,那就麻烦大了。 在做一个有良心资本家的指导思想下,裴璟下令给技术人才们,分发了不同的山洞。 让他们分开进行研究,便是那么不好,有一群人死了,那也不影响其他人。 至于丹师的助手们,自然就是那群死犯了。 不过,这边的事情主要都是裴璟和凌敬在做,裴璟倒是没有太多的关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毕竟有他拿出的那个方子,火药研制成功那也是必然的。 只是研制成功之后,怎么样才可以把火药威力调至最大,怎么样的比例才是最合适的,是需要他们用时间来熬,不断地试验研究而已。 当然,还有后续的武器化,也是另外一个需要考虑的事情。 而就目前而言,讨论这些事情都还太早了。 此时的裴璟正呆在幽州总管府的后宅中,陪长孙无垢说着话。 这长孙无忌兄妹,自从被他强硬地带到了幽州来之后,也住到了他的幽州总管府之中。 原来长孙无忌还跟裴璟说,他们其实可以住到幽州总管府之外。 但是这个建议,直接就被裴璟给拒绝了。 就凭着长孙无忌那么滑头的性格,谁知道让他出去住之后,会不会借机给跑路。 虽然现在长孙无忌,已经表现出一副服服帖帖的样子,但是裴璟还是不愿意放松警惕。 这长孙无忌才华有多少? 裴璟并不太注意,因为这天底下有才华的人实在太多了,他麾下也有不少,实在也不差长孙无忌一个。 但是裴璟也不能资敌啊! 这长孙无忌要是回到了李世民身边,那就是对方的一大助力。 那么蠢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去做。 他就算是把这长孙无忌给宰了,也不会把他给放回去的。 不过,这长孙无忌自从住进了这幽州总管府之后,也是真正死了心了。 他们兄妹两个都住进了裴璟的府中,妹妹的名声是肯定保不住了。 他再回到李世民的身边,也没有意义,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在裴璟麾下发展发展。 只是这长孙无垢的年龄毕竟太小了,小到连裴璟都有点不太忍心下手。 万般无奈的裴璟,便只能先玩一玩养成,对她的身子暂时是没有什么心思了。 不过,裴璟倒也怕长孙无垢感觉无聊,对于后宅里面的一切事情,都交由给她掌管了。 别看这长孙无垢年龄虽然小,可是处理事情来,还是整整有条的。 总管府的内宅,很快就被她打理得井然有序。 只是这长孙无垢,也一直有些感到幽怨。 她都已经住进幽州总管府了,已经注定是裴璟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裴璟老是不收了她。 她本来以为,对方是对他不感兴趣,后来看到对方那眼神,她又觉得不是。 这一天天的,长孙无垢都患得患失的,心里也是十分难受。 她只是不知道那头恶狼,早就盯上了她,就等她过两年长成之后,就会直接将她收归到后宫军团去了。 裴璟这边还在说着话,那一边的门子已经前来禀报,说范阳卢氏家的女公子来了,就问裴璟见不见。 裴矩心里狼嚎了两声,面前这个不能吃,可是能吃的终于来了。 他今天注定又要当一次新郎了。 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銮驾抵达 长孙无垢一听到这话,马上又变得苦闷起来了。 范阳卢氏要有一个嫡女,要住到幽州总管府来的事情,她自然是听说过的。 甚至连那范阳卢氏嫡女的房子,都还是她亲自安排的。 不过,就是这样,才让长孙无垢更加不爽。 裴璟也不是个没眼力见的,他拉住长孙无垢的手,安慰她道:“近来天气颇为寒冷,你本来就有气疾,莫要在外面多吹风了。” “你且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还有正事要做。” “你放心,这后院里终究还是你在管着,无论谁来了,都不会动摇你的地位。” 长孙无垢只能懂事的点了点头,带着她的侍女往后宅走去了。 只是等她转过身去,脸上却颇为落寞,心中也有些哀怨。 真的什么人来了,都无法改变他的地位吗? 如果来的人是丹阳公主呢? 以她的身份,在丹阳公主的面前又算得了。 裴璟看着长孙无垢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到有些萧瑟,有些单薄。 他也是叹了口气,心里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可裴璟随即便甩了甩头,不再想这些东西。 门子领一位带着两个侍女的美人,走进了裴璟的院子。 这就是范阳卢氏的嫡女卢婧了。 当卢婧看着面前,这个高大威猛气宇轩昂的裴璟时,竟然有些喜出望外。 有些情况卢婧也知道,父亲要将她送给幽州总管,她是改变不了的,本来也抱着一个逆来顺受的想法。 自然是知道,家族生养长大的婢女,不可能有别的选择。 家族安排她嫁给谁,那她就只能嫁给谁了。 可是卢婧看到这个裴璟的时候,却还是暗地里感到有些高兴。 就凭借着裴璟的这副皮囊,她好像都占了一个不少的便宜呢! 若是说卢婧对裴璟有多一见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但终归从目前来看,他可比他那些姐妹嫁得好多了。 裴璟看到这范阳卢氏嫡女的时候,也是稍稍惊艳的一把。 他相信以这个卢婧的资容样貌,哪怕在美女里面也算是长得不错的了。 有一个事情裴璟不知道,这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一个奇葩的消息。 这幽州总管裴璟,其实非常的好色。 在裴璟回洛阳的这段时间,就不知道结识了多少的红颜知己。 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听闻,裴璟还经常爱往洛阳的风月场所里面钻。 这实在是有些丢了河东裴氏的脸。 尤其是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还听说了另外一个了不得的消息。 那消息就说,这裴璟去到那些风月场所里面,就喜欢找那种浪的无边的小娘。 他对于那种斯文秀气的小娘。便是长得再如何漂亮,他也不屑一顾的。 这个事情倒是为难了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 范阳卢氏的家族既然要把女儿嫁给裴璟,那肯定就是要在裴璟的后宅中掌握一定权力的。 而掌握一定权力的基础,就是占据裴璟心里的一定地位。 但偏偏裴璟有这样的癖好,这个事情那就不好办了。 他家族生养的女子,虽然长得漂亮的也有不少,但是要想真的找到个浪的无边的,可是真的没有。 怎么说他们也是书香门第,再怎么样也培养不出那种女子来。 不过,裴璟既然有这样的需求,那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也没办法。 他这小女儿长得也是足够漂亮了,差的就是那一点媚态。 为此,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还专门从范阳的花街柳巷里面,专门找来了一些花魁老鸨一般的人物,为他的小女儿加强培训。 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之内,硬是给卢婧增加了不少没用的冷知识,还挑战了不少高难度的运动着。 在经过九九八十一难之后,卢婧才被送到裴璟这里来。 而等到她被送到裴璟这里来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带上了一丝的媚态,略有眼神也略有几分勾人。 这个足可以证明。范阳卢氏的这个职业培训,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只见裴璟看到对方这容貌身材,还有那勾人的眼神,心下也有些激动了一把。 他把这范阳卢氏的嫡女,一把抱了起来。就往自己的房子里面走去。 裴璟的这副样子,也有让卢婧很是吃惊。 这厮果然有传说中一样,那么急色。 不过,卢婧终究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娘,她也有些紧张。暗暗地推的裴璟。 她略有几分紧张,又有几分尴尬地说道:“将军,不要在这里,此时正在白天。” 裴璟此时自然是不管其他,仿佛没有听到卢婧的话一样。 她把这卢婧抱进房中的时候,还顺便关上了门。 这房中自然又是一番的春色。 朝廷的的第一批军队。在二月底就已经抵达了琢郡。 而这支军队的先锋官,正就是沈光。 这人和裴璟也算是老朋友了,两个人相互见礼攀谈,倒也相处得颇为融洽。 只是裴璟这个时候。就应该开始要忙起来了。 大批军队到达琢郡之后,为他增加了不少的事情。 他作为幽州总管,所有军队的扎营,粮草转运之类的事情,全部都需要他的协调沟通。 也得亏他麾下凌敬,杜如晦和长孙无忌三个人,都还算是极有才华。 这三个人把事情也帮他处理得井井有条的。 但就是这样,裴璟也算是忙昏了头。 之前他还有空每天逗逗长孙无垢,逗一逗卢婧的。 可如今,他也是忙得三天两头的不着家。 终于到了三月初,杨广的銮驾,就是那座标志性的移动宫城。也已经到达了琢郡。 裴璟亲自率领着麾下的文武官员,前出三十里外等处等候。 一接上了杨广之后,裴璟亲自为他做护卫,迎接到了琢郡的行宫。 只是这些事情一忙完下来之后,裴璟便被杨广召见了。 他低着头站在杨广的面前,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 但是要细看裴璟的眼神,仿佛又没有见到多少恐惧之声。 不过,杨广还是狠拍了一下桌子,斥责道:“你这来幽州算是做的什么事?” “莫不是以为你立下了些许的功劳,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又受弹劾 裴璟自然是连连认错,说道:“臣知错了,请陛下恕罪。” 杨广看他态度还挺好,“哼”了一声,说道:“那行,既然你已经说自己知道错了,那你倒是说说自己犯了什么错。” 裴璟听了这话,显然也是愣了一下,他仿佛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竟然半晌说不出来话。 杨广看到他这个样子,又有点生气了,抄起案桌上的一本奏折,指着裴璟说道:“你才来幽州多久,竟然做下了如此之多的大事。” “以公谋私,为难下属,这个事情你是否有做过?” “那渔阳郡督军罗艺上书弹劾你,说你无故在公堂之上羞辱他,有排除异己,阴谋造反之态。” “你倒是说说,这个事情你有没有做过?” 裴璟听了这话,便是明白原来是这罗艺是上书弹劾他了? 这也是罗艺的标准操作的啊! 之前他的老师李景作为幽州总管的时候,一年不知道要被渔阳郡督军罗艺弹劾多少次。 如今裴璟的老师已经调到了别的地方去,轮到他来做这个幽州总管了,那么这个事情也是轮到他的头上来。 不过,这本来就是裴璟故意为之的事情,能达到今天的效果,自然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内。 只见裴璟一副你听我狡辩的嘴脸,说道:“陛下明鉴啊!” “臣对陛下的忠心那是天地可表,日月可鉴的。” “若是陛下不相信,臣就把心剖出来给陛下你看一看,看看臣这个心是红是黑。” “至于羞辱渔阳郡督军罗艺这个事情,那确实是有的,这个臣不敢隐瞒陛下。” “只是此事乃是因为那渔阳郡督军罗艺不服管教,多次顶撞上官,我才对他稍有指责。” 裴璟看到他越说,杨广的脸色便越来越黑了,连忙又细声嘀咕道:“不过,如今臣想来这个事情,确实是有些矫枉过正了,臣必然会有所改进。” 谁知道杨广听了这话,却是不肯轻易摇了他,当场更是冷笑了一声,道:“真的只是因为那有渔阳郡督军罗艺不服管教?” “以朕看,倒也未必吧!” “那李景是你的老师吧,我记得当时你成亲的时候,便是他来做的司仪。” “想不到你们师生之间的关系倒是不差,这老师走了,你这弟子上任,还不忘为你的老师报仇。” “正式不是还要明文发于天下,向天下的人夸奖夸奖你的尊师重道啊!” 裴璟仿佛被说中了心里的事情,脸上更是露出了几分尴尬,当场不再敢反驳,只是连连认错。 杨广冷笑了一声,心道:果然如此。 这裴璟还真的是因为李景,才为难那渔阳郡督军罗艺的。 他又见在裴璟连连认错,而他脸上的怒色仿佛也还没有消,但是其实这一切都是杨广装出来的。 对于杨广来说,这区区一个渔阳郡督军罗艺,还是裴璟的下属,他就算是为难,那也就为难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眼下对裴璟还要重用。也不想因为这个事情过于斥责,以免打击了他的锐气。 何况对于杨广来说,幽州军队上下的关系差一点。不是正合他的心意嘛! 要是幽州上下一条心,或者他听说裴璟故意要把这幽州,拧成一根绳,那还真的让他怀疑了。 如今,那渔阳郡就在琢郡的旁边,刚好渔阳郡督军罗艺又与裴璟关系不好。 要是到裴璟有什么过分的想法,心里也会惦量一下。 如此正好,杨广还真的巴不得这两个人的关系更差了一些。 他此处装出怒不可遏的样子,也是为了敲打一下裴璟,让他不要真的把尾巴翘成了天。 免得裴璟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到时候搞得两个人都下不了台。 这个事情算是揭过去的,裴璟,也仿佛放松了一些。 可是杨广却是还不肯放过他,竟然又冷笑地说道:“你犯的错误就其只是这些了吗?” 裴璟听了这话心里面也有些郁闷,好像他也没有再做什么别的事情了吧。 就算他意图谋反,那也是在心里意图一下,现在还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啊。 何况又是真的,因为意图造反这个事情,杨广也不可能在这里跟他浪费口水了,所以裴璟还真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杨广看到他这副样子,也有些气不打一出来了,竟然大声斥责道:“你如今才多少岁?” 裴璟老实地回答:“ 臣今年已经二十四了。” 杨广看听着这话,倒是愣了一下,又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竟然半响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是今天问了这一嘴,他心里都有点忘记了,今裴璟年才二十四。 他心里暗暗嘀咕着,一个二十四岁的幽州总管,不能说绝无仅有,但起码也是个凤毛麟角了吧。 杨广对他,也算是重用了,希望他不要背叛自己才是。 想到这里,杨广的嘴角撇了一下,他想女儿丹阳公主。 不过怎么说,这厮也是自己的女婿,终归是比那些外人要值得信任一些的。 杨广这个人还是很重感情的。他的语气稍微软了一些,说道:“你才二十四岁,就在幽州各处收罗丹师术士。” “还说要练什么延年益寿的丹药,这岂是你这个时候应该做的?” “何况那些丹师术士所炼出的丹药,若是真的吃了之后,能白日飞升长生不老,他们早就已经飞升了。” “又何必等到现在,你的脑子多少有些不太清醒了。” 裴璟听到这话时,确实是有些惊讶的,杨广竟然知道了这个事情。 他更想不到,杨广对于这种事情,竟然看得是如此的透彻。 不像是其他皇帝,竟去谋求什么长生不老。 光从这一点看,他可比其他的皇帝胜得多了。 裴璟觉得这个事情可以利用一下,脸上露出了哀愁的神色,叹了口气说道:“臣家中的长者长辈,寿命都颇长,但是人终归会有尘归尘,土归土的那一天。” “如今臣蒙陛下的恩惠,年少得志,享受了不少的荣华富贵。” “臣自然也是希望,能够多活上一些时日,吃上一些丹药,能多享受几年的荣华富贵。” 杨广听了他这话,当即想骂他,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骂。 他心里想到,还是罢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事情。 裴璟沉迷长生不老,对杨广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一个谋求长生不老,白日飞升的将领,总好过一个热衷于权力的封疆大吏。 他对裴璟的戒心就更低了。 不过,杨广也没打算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裴璟。 “这一次我大隋要进攻高句丽,就不能再重蹈前两番的覆辙。” “如果此次我们再不能平定高句丽,那么对于我大隋的威望,也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周边的四夷都还在盯着这一场战争,这一点你应该十分的清楚。” “只是前两次对高句丽的战争之所以失败,朕认为是前线指挥的将领不得力所致的。” 裴璟听到这话,心中有些不服,忍不住撇了撇嘴,抬起头来偷偷看了一眼杨广。 前两次对高句丽作战的失败,真的是因为那些将领作战不力吗? 裴璟认为不是。 别说裴璟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个锅应该是谁背起来。 比如之前,他们屡次进攻辽东城不下,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杨广设置了受降使。 隋军付出了大量伤亡之后,明明已经快要攻下一座辽东了,这里面的高句丽守将却举旗投降,要求他们隋军后撤。 这杨广反倒真的下令后撤了,等到他们一后撤,里面的高句丽修整完毕,战旗又抬了起来。 并且这样的计策,高句丽守军三番五次都能获得成功。 这等于什么事情都白做了,付出大量伤亡的隋军,也变得越来越心寒。 士兵们开始厌战,为了抵抗去辽东受死,他们又发动了民乱。 这简直就是连琐反应啊! 还有,那杨玄感之所以非要在第二次对高句丽战争的时候,发动了叛乱,直接导致了第二次战争的失败。 除了杨玄感自己野心的一方面,这杨广所付出的努力,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杨广出征之前,竟然威胁人家杨玄感,以后肯定要弄死他。 人家心里想必也在想着,反正你都要弄死我了,我不造反还在等什么。 所以前两次征讨高句丽之战的失败,如果要全怪罪在前线的指挥将领身上,裴璟认为他们也是十分冤枉的。 杨广不经意间看到了裴璟的眼神,顿时感觉老脸有些挂不住了。 他当场斥责道:“怎么?” “你对朕说的话有什么不满吗?” 裴璟连忙俯首帖耳,活脱脱地就变成了一个狗腿子,奉承地说道:“陛下说得有理,臣十分赞同。” 杨广盯着他看了半晌,又想着他是自己女婿的份上,才勉强放过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自己这个女婿,总感觉比看着他的儿子都要 顺眼多了。 要是别人的话,明年这个时候,坟头的草都应该有一丈高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战争再启 杨广说道:“所以这一次,我们征讨高句丽的前锋将领,就必须要是一名得力的将领。” “你既然作为幽州的总管,如今又放下了这样的大错,那朕自然要对你要对你进行惩罚。” “这一次进攻高句丽的战争,你便作为前锋大将,率先过河吧!” 杨广不知是不是想到自己之前的事情,或许也是有点荒唐了。 他竟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声,“这一次你放心,朕不会干涉你的指挥。” “你只需要用心往前打,一路高歌凯进就行了。” “至于你的侧翼也不需要担心,朕会要来护儿率领一支军队,以保证你的侧翼。” 裴璟知道这是正事,也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只是对于这个事情,他心里也已经有了些准备。 他这两年来,可以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也算是杨广的福将了。 加之他要作为幽州总管,杨广要进攻高句丽,肯定会用他为前锋大将的。 至于杨广说不会干涉他的指挥权,那他也是暂时听一听。 至于对方真的能不能做到,裴璟其实也不是很有信心。 只是裴璟心里想是这样想,但是裴璟也想过,对高句丽的战争应该怎么打。 他拱了拱手对杨广说道:“陛下,臣愿意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杨广看到他态度真诚,也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说道:“既然如此,你倒是说一说,你进攻高句丽可有什么计划?” 裴璟听了这话,也是苦笑了一下,说道:“隋朝大军如何进攻高句丽,这是一个战略问题,朝廷的诸公早有定论,这不是成一个区区的前锋将领,可以讨论的。” “臣作为一个前锋的将领,只能按照朝廷诸公所定下的方略,在框架内实施自己的战术,以达到战略目的。” “但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只能见一步行一步,若是死按照原来的计划实施,也未必合适。”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肯定要先渡辽水,攻下辽东城,以保证我军的粮草物资通道畅通的。” 然后,杨广早些年也是率领大军平定过陈朝的,倒也有点见识。 这个裴璟说得有道理,杨广也是豪气万丈,当即说道:“你务必要在一个月之内渡过辽水,攻下辽东城,绝对不能影响大军后续的方略。” 裴璟想了一下,一个月攻下辽东城,应该也差不多了,当场拱手下拜应诺。 只是裴璟说完这个话,脸上又有几分犹豫。 他满脸的我有些话要说的表情。 杨广看看他这样,也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要是有什么要求,也一并说来就是了。” “朕又不是吃人的猛虎,何必作如此小儿之态。” 裴璟等的就是这个话,只见杨广这个话一说完,他马上说出了一个请求。 等到裴璟要离开的时候,杨广倒是叫住了他。 杨广从桌上取出来一封信笺,扔给了裴璟,说道:“这是丹阳让朕转交给你的。” 在幽州总管府中,裴璟正在看这丹阳公主给他写这信。 其实里面也是一些简单的问候,以及一些相思之类的夫妻体己话,也没有太多别的事情。 裴璟和丹阳公主也一直有保持通信,不说天,起码十天半个月的,就会写上那么一两封信。 其实丹阳公主原本也没有必要,让杨广代为转交信件,但这就是丹阳公主的聪明之处了。 她故意让杨广替她转交信件,为的就是引起杨广的舔犊之情。 她暗示般告诉杨广,面前的这个裴璟,可还是他的女婿,还是他女儿要托付终生的人,意思是让杨广不要过于为难他。 裴璟自然能领悟这个事情其中的深意,他叹了口气,将那信件贴身放好。 美人恩重啊! 这一次战争结束之后,他可能就要提高自己在幽州的掌控能力了。 到时候他的做法,可能会引起杨广的忌惮,所以他得想办法,把丹阳公主接到幽州来才是。 不多时。 裴璟麾下了各位将领,都已经齐聚到了总管府。 裴璟看着这麾下的将领,个个腰大半圆,双臂有千斤之力,虎背熊腰,正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再看看他回下那三个卖相不错的谋士,仿佛眼睛里能倒映出日月星辰,军士面露微笑,如同成竹在胸 。 裴璟也不由得豪气万丈,有了幽州这个根据地,又有了麾下这些强兵悍将,智谋之士。 以后争霸天下的势力中,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幽州总管府议事堂的后墙,此时挂着一幅高句丽的地图。 裴璟信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根木棒,指着这幅地图,说道:“陛下已经下令了,让我们幽州军在一个月之内,渡过辽水,打下辽东城。” 诸文武将领听着裴璟这话,不但没有展现出任何的害怕,反到都表现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们出来从军靠的就是奋力厮杀,才当上的将领。 若是没有仗打,他们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只要有仗打,那才有战功混,他们的位置也才会越来越高,才能得到荣华富贵。 徐世勣听得裴璟的这个话,到时候倒是比其它的将领要冷静一些。 他细细地问道:“将军,不知我们能动用多少的兵力?” 裴璟笑了笑,说道:“整个幽州的两万骑兵,以及三万步兵都归我们调用。” “同时本总管已经向陛下请求,让来护儿将军的儿子来整,率领一万余水军进入辽水,以保证我们能顺利渡江。” 听到这话,将领们就更加兴奋了。 渡河最怕的就是,敌军半渡而击。 若是有水军在江中间,用强弓劲弩对他们进行支援的话,他们的死伤会少很多。 大将们勃兴致勃勃,斗志昂然。 裴璟看军心可用,也是当场一拍桌子,大声喊道:“众将听令。” 议事厅里的气氛一肃,诸位将领起身立正,静候裴璟下令。 裴璟看着将领们的表现,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声地下令道:“一个月之内渡过辽水,攻下了辽东城,大隋万胜。” 将领们齐声应道:“大隋万胜!” 第一百七十七章 水军到来 幽州各军开始快速地在琢郡集合。 同时,朝廷方面还调来了一位,善于修建浮桥的工部员外郎,协助他们修建浮桥。 等到军队集合完毕,便开始向东进发,并且在两天之后到达了辽水的边上。 修建浮桥的军队,开始在辽水的边上进行搭建浮桥作业。 而来护儿的儿子来整,也率领着一万水军,进入了辽水。 裴璟率领着麾下的将领,就在辽水的边上等着,准备迎接这支远道而来的水军。 裴璟作为幽州总管,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带着将领们来到这里。 但是显然他对这只水军,是有野望的,自然不介意浪费点时间,与这支水军的将领打好关系。 水军的战船开始靠岸。 裴璟看着这些战船,感觉到有些眼馋。 这些战船可是能渡着数万军队,从山东蓬莱出发,一直杀到高高句丽去的。 若是将来他能够,将这些战船也收归麾下,那么将会是他争霸路上的一个重大助力。 一架舷梯,搭在了最大的那艘战船上打到岸上。 随后,从那艘战船上走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将领。 这个水军将领看起来神清气爽,腰大半圆,更是水军的大将来整。 对于裴璟能够亲自来迎接他,他也有些惊讶。 两边相互见礼。 秦琼忙介绍给连忙给来整介绍:“来将军,就是我们的总管,绛郡公裴璟。” 然后他又给裴璟介绍道:“总管,这位就是来整将军了。” 秦琼曾经在来护儿的麾下担任将领,并且他还算是来护儿比较看重的人,与来整也打过不少的交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倒还算是不差。 因此,他对于来整这些水军的将领,自然是十分熟悉的。 因而,裴璟才让他从中充当交际花的职责。 不过裴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这个秦琼,心里想到,或许他以后要招揽这些水军的时候,这秦琼是一个颇为重要的渠道呢! 两方人相互见礼介绍结束,气氛倒是不差,来整满脸堆笑地对裴璟说道:“末将受陛下的命令,令我等前来协助友军渡河。” “接下来渡河的这段时间,还请裴璟将军要多多指点,多多关照啊!” 裴璟笑了笑,他对来整的印象十分不错,光是看他身后这些将领的站位和气势,就知道这来整也是个颇有才华的。 裴璟倒也有客气地说道:“来将军客气了。” “我年少开始从军,只要是在这陆上打仗的,不论是步兵骑兵,我都有积累了不少的经验。” “这是天下的将领中,我不能说是数一数二,但是也算是稍有建树。” “可是就偏偏这水上的事情,我却是一窍不通的人,这多多指点怕是指点不上了。” “既然陛下派来将军前来支援,那么我们便是友军,这是陆上的事情,我和幽州军兄弟们一律承担。” “可是,这一次水上的作战和支持,就要全靠来将军一力承担了。” 来整听了裴璟这番话,对他大有好感。 虽然裴璟刚才说的那番话有些自吹自擂的嫌疑,但是来整却是没有这种感觉。 八百骑兵破七万高句丽大营,半年之内平定张金称,雪夜剿杀卢明月。 裴璟着实做了几件名震天下的大事,说他是一时的大将,想来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反驳。 而这样来整赞誉的是,像裴璟这样的将领太少了。 以前他也不是没配合过将领进行渡河。 但是那些大将却与裴璟有些不太一样,多是幺五幺六地插手水军进行指挥,反倒让他们发挥不出自己的所长来。 而裴璟这种干脆放手的将领,还真是不多。 来整已是带上了几分恭敬,说道:“总管放心,尹就这样说好了。” “等到渡河之日,兄弟们必定使出浑身解数,以保证幽州军兄弟的渡河顺利。” 听到这个话,裴璟自然是相信的。 来护儿的这几个儿子,指挥水军的功夫都不差。 又过了数天。 随军的浮桥已经制作完毕了,大军可以随时开始渡河。 浮桥这种东西,不是在水上一直搭过去的。 它是顺着河流方向,从下往上搭建。 等到要渡河的时候,从上游放开浮桥,用小船推着浮桥,就把浮桥从河流 上面横过来,搭到对岸去的。 而这个过程中,就一定要计算好浮桥的长度。 若是是太长了,对浮桥的前部也是一个损伤。 如果浮桥最后推过去不够长的话,那下场就更惨了。 第一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中,麦铁杖就是这样死的。 当时,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主动请缨担任了大军渡河的前锋。 也是如同今日一样的攻略,等到隋军渡河时,没想到浮桥的长度不够,离东岸还有几丈,高句丽军已经大批涌来。 麦铁杖看到隋军渡河之时遇到了这种情况,就单枪匹马冲到了河岸边,随后武贲郎将钱士雄和孟叉也跟了上来,这三人与岸上的高句丽兵展开了殊死搏斗。 虽然这三人都武艺高强,英勇无比,但无奈岸上的高句丽士兵越来越多,后面的隋军也无法接应他们。 最后,三人寡不敌众,奋勇战死。 所以裴璟对浮桥这个事情,尤其的看重。 巨石穿空,惊涛拍浪,卷起千堆雪。 隋军开始从上游将浮桥的一端放开,然后用小船帮助浮桥在这辽水之上横过来。 在场的将领们都感觉到有些紧张。 但万幸的是,这浮桥搭建的长度刚刚好,顺利地横到了辽水对岸去。 裴璟一声令下,率先渡河的裴行俨和雄阔海,率领着他们麾下的士兵们,前赴后继往对岸杀去。 其实对岸的守军并不少,足足有近万人。 这辽水明显也是他们的防御重点。 此时整个高句丽,国内的大军也不过十多万人,也是为了多杀伤一些隋军的有生力量,故儿才尽量的在这辽水边上放置了近万人。 高句丽也是知道,这辽水注定是防不住的。 来整率领着水军的舰船,上面,开始尽量靠近辽水的东岸,用强弓硬弩不停的攒射,尽量为强行渡河的隋军提供支援。 水军的箭矢遮天蔽日,不少的高句丽军队,便是被隋军水军射来的箭矢,钉死在了滩涂上。 第一百七十八章 凌敬之谋 雄阔海和裴行俨都是一等一的猛将,他们身上穿着整齐的铁甲,挥舞着手中霸气的武器,带领着麾下的军队,都十分勇猛地与敌军厮杀起来。 隋军在两员将领的带领下士气高昂,也算得上是不顾生死,尤其是身上的盔甲也足够优良,为他们提供了不少的防护。 但就算是这样,这场战争仿佛也打得格外艰难。 这些高句丽士兵也颇为悍不畏死,并且他们占据了地势的优势。 双方在狭窄的滩涂上进行了殊死的战斗。 双方都明白,他们其实没有太多的退路,一旦后退就是死。 两边的士兵们奋力的拼杀,鲜血流到了滩涂上,不一会整个滩涂都染得通红。 可是这场战争一旦打起来了,也不是一个或半个时辰就可以结束的。 滩涂上流下的血越来越多,原本红色的鲜血把沙滩给染红了。 但是随着隋军和高句丽军队流下的血越来越多,沙子混杂着红色的鲜血,然后慢慢地凝固。 随后沙子又被战士们踩踏,开始变得暗红色,然后慢慢的再变成了黑色。 双方都开始变得筋疲力尽,不断地更换前锋的人手。 就连隋军这边前锋的将领,都已经换成了薛万均和单雄信,后来又换成了程咬金和薛万均。 在付出了三千多人的伤亡之后,隋军才终于在辽水东岸站稳的脚步,拿下了一小块的根据地。 裴璟知道,这个事情成了! 隋军顺利度过的辽水,整个平原上都是高句丽的败兵。 首先度过了辽水的隋军骑兵,又开始追亡逐北了。 随后,裴璟更是下令大军全部渡河,并且当场犒赏有功将士,军队的士气再一次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仅仅是过了不足一天的时间,隋军就已经将这辽水的东岸打了下来,顺利地度过了辽水。 现在只等隋军所有的辎重物资,通过这座庞大的浮桥运过来,就可以顺利地往辽东城的方向进攻。 五万大军的辎重物资,不是那么快可以运过来的。 但是隋军的运输能力,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仅仅在半天之后,隋军的另外一座浮桥,也已经搭建完毕了。 大量的物资从辽水的西岸,搬迁到辽水的东岸。 裴璟也随即准备下令,大军继续往辽东城的方向出发,一定要尽快将辽东城包围起来。 他甚至已经考虑好了,这一次他要如何攻下辽东城。 可是没等到他的命令发出,凌敬反倒来了他的身边,对他说道:“总管,属下有一条计策,望总管你考虑。” 裴璟知道凌敬在军事谋略上的才华有多高,也想听一听他的建议。 周围的将领和杜如晦长孙无忌这样的智谋之士,也都围了过来,想看一看这凌敬到底有什么高论。 其实自从长孙无忌来到了裴璟麾下之后,他还真的没有看见这凌敬给裴璟出了什么妙招。 所以他也一直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裴璟对于凌敬的重视,竟然到达了如此的地步。 只见凌敬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竟然张嘴说道:“总管,属下建议你推迟包围辽东城的时间。” 这个话一说出来,满场的骚动。 有不少的在场将领们都鼓噪了起来,甚至更是有一些将领在斥责凌敬通敌。 就比如说薛万均就站了出来,对裴璟说道:“总管此事万万不可。” “我军攻下辽东东岸的速度十分的快,想必幽州城的守将也会想不到。” “这个时候,我军快速赶到辽东城,刚好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甚至能减少他们准备守城物资的时间。” 裴璟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道理,他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扭过头来接着看向凌敬,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解释。 凌敬被人家反驳了之后,也不气恼,只是把头扭过来看向裴璟,说道:“总管,属下认为薛将军说的前半段是十分的正确的,以后半段属下却是不敢苟同。” 薛万均听了这话有些气恼,就想上来继续反驳。 可是没想到凌敬这话刚说完,裴璟已经抬起了手,挡住了薛万均的话头。 他已经明白了凌敬心中的想法,心里想到,能在历史上创下赫赫威名的人,果然有些本事。 起码凌敬这个逆向思维,就很不容易。 此事其实很简单,他们打下辽水东岸 太快了。 他们甚至还抓到了辽水东岸的高句丽守将,并且从他的嘴巴里得知一个消息。 高句丽原本以为,他们可以阻挡隋军在这辽水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时间。 可是没想到,仅仅在一天的时间之内,隋军就已经攻陷了辽水东岸。 这必然就导致了,辽水东岸有大量的高句丽百姓,会因为惧怕战乱,而往那辽东城里面躲避。 这样听起来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些百姓能够大大地消耗辽东城里面的粮食。 如果裴璟他们打算打持久战的话,这会是一个非常好的事情。 但是裴璟他们这些人,打算打持久战吗? 显然不是的。 裴璟得到的命令,就是在一个月时间之内,他要打下辽东城。 这样的话,这些进入辽东城内的高句丽百姓,就会成为他们最大的阻碍。 从过往的战争经验上面看,当辽东城里面的高句丽兵力,被隋军大量消耗之后,他们肯定会选择在城内的百姓抽壮丁,协助防守辽东城。 这样就会导致裴璟如果想短时间内攻下辽东城,会变成了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他们必然要想办法。减少辽东城内高句丽百姓的数量。 裴璟点了点头,下令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这辽水的东岸先休息五天。” “五天之后,我们再往辽东城进发。” 此时,将领门已经听周围的人,说通了这其中的关键,也不由得开始有些将信将疑起来。 尤其是裴璟已经下了命令之后,他们自然也没有资格反驳。 他们便也只能耐住性子,在这辽水的东岸,寻找一个适合扎营的地方,扎下了稳固的营寨。 而杜如晦和长孙无垢相互看了一眼,开始深深地明白。裴璟对凌敬如此重视的原因所在。 不过,这两个人也没有感到太多的失落。 他们已经看出了,凌敬对于军事谋略上非常的高明,但是其他方面就未必比得上他们两个了。 他们自然也认为,不必以子之短度别人之长。 只是他们都感觉到有些压力,凌敬已经表现出了自己的才华,而他们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计谋百出 凌敬和裴璟的谋略见效了。 前线的斥候们传回来的消息,证实了他们的想法。 隋朝的军队一直驻扎在辽水的东岸,没有往辽东城进发的迹象。 本来在辽东城内积攒的大量百姓,便感觉这是一个逃离危险地带的好机会,开始纷纷离城往东边逃窜,想要躲避这场战乱。 而辽东城的守将也没有想到,隋军竟然进攻速度那么快,导致了他们的大量物资都还不够充足。 所以辽东城的守将原来想着,在被迫无奈之下,到时候百姓可以协助他们守城。 但是显然,物资方面支撑不起那么大的消耗。 因而他们也只能够开城放百姓们离开。 同时为了防止开城之后混入隋军的奸细,辽东城的守将更是下令,只许出不许进。 区区的五天时间,城内的百姓几乎通通都走光了,辽东城几乎变成了一座军城。 这让辽东城守将感到有些始料未及。 到最后,他已经没有办法强留下那些百姓了。 因为他明白,如果他这样做,便有可能会引起百姓的叛乱。 到时候,如果隋军借助了这个机会的话,顺势发起攻城的话,会对他们造成更大的损失。 五天之后,根据前锋的隋军探子汇报,离开辽东城的百姓已经非常少了。 裴璟知道,进攻辽东城的时机已经到达。 于是,裴璟下令将大军四十五万挺进辽东城。 此幽州军更在一天之后,便到达了辽东城下。 隋军东西南北,周围安营,连络十余里。 裴璟带着麾下的将领,视察着这一座高大的辽东城。 这是他梦开始的地方。 而今天他带着麾下的将领们,又回到了这里。 而这一次他有了更高的职位,有了更大的灵活性。 而城墙上面的高句丽士兵,也正在看着城下的这支军队。 从他们的脸上,可以看到了不少的紧张和慌张之色。 而这座辽东城的守将名叫乌古奇,他看到隋军的这个阵势,反倒大松了一口气,甚至脸上还散发出了笑容。 他原本知道隋军大举入侵,还感到十分的慌张。 可是他没想到,这一次来到辽东城下的军队,仅仅只有五万人。 一年前,上一任辽东城守将,可是仅仅以一万多人,防住了六十多万隋军一个多月。 现在他也是一万二千人,而隋军仅仅只有五万多人。 他能守住多久? 恐怕要是隋军没有来援的话,守个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吧! 虽然隋军是肯定会有来援的,但起码最近这一个月他是稳了。 裴璟带着麾下的军队,观察起这熟悉又陌生的辽东城。 他虽然不是第一次跟这个辽东城打交道了,但他还是不得不感叹,这辽东城还真是不好攻。 虽然过去的时间里,辽东城多次被隋军攻下,墙体也被摧残得不成样子了。 但是自从高句丽把这辽东城捡回来之后,又利用隋军的俘虏对这个城池,进行了非常细心地修缮。 他们甚至还一定程度上,丧心病狂地加高了这座城的城墙,使得攻城变成了一件更加困难的事情。 隋军新到,见到雄城甚坚,也皆惊惧。 凌敬感叹道:“雄城虽坚,不足惧也。” “我军俱精锐之士,无不一以当十。” “且兵多将广,大可将辽东城围困年余,等到他们粮尽了之后,坚城旦夕可下?” “但,我军意在急战,若迁延日月,皇帝怪罪,事可忧矣。” 裴璟点头,不过他反倒是没有那么悲观,笑道:“无须忧虑,区区城池,焉能阻挡我大隋天军!” 哪怕是辽东城再坚固,裴璟也依然感觉到十分有信心。 一个月之内攻下这座辽东城。他认为绝对不成问题。 别看过往的时候,这座城池只有一万多高句丽军队守着,就可以阻挡隋军六十多万大军一个多月。 可那是建立在杨广指挥失措的情况下的。 而事实上,第二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中,隋军不知道有多少次,攻上了辽东城的城头。 只是都受迫于受降使的命令,只能含恨撤下城头而已。 说干就干。 第二天开始,隋军开始准备攻城。 而裴璟攻城的第一步,就是在西面的城墙外半里处堆积土山。 这个方法也是也是老方法了。 当年袁绍在官渡之战中,就是采用了这个方法,来进攻曹操的营寨。 这在前期,可让袁绍占了不少的便宜。 裴璟当众下令,道:“徐世勣军,秦琼将军,今可拨兵三万步军,就辽东前筑起土山。” “等到土山建成之后,在山顶构筑投石车阵地,令军人下视城中放箭抛石。” “薛万军将军,单雄信将军,可率领一万骑兵在土山之侧准备着。” “一旦高句丽军队出城破坏土山建设,马上给我剿灭他们。” 众将从之。 徐世勣与秦琼于各寨内选精壮军人,用铁锹土担,齐来辽东城边,公然垒土成山。 辽东城墙上,守将乌古奇见隋军堆筑土山,马上就明白了他们的想法。 辽东城被高句丽国内的君臣十分看重,因此能派来守在辽东城的将领,至少也是一时之选。 这点战争触觉他还是有的。 辽东城的守将明白,绝对不能让他们建城这两座土山,当即左副将派兵出去冲突。 可是辽东城的军队刚刚出城,正想要去进攻两座土山,却被薛万均和单雄信率领两支骑兵,挡住咽喉要路,不能前进。 隋军骑兵的战斗力和装备水平,明显比高句丽的军队水平要高。 他们不但抵挡住了出城,想要进攻两座头山的高句丽军队,甚至还借机打出了一个反冲锋,甚至险些让他们杀入了城中。 这一个情况,是两边都没有想到的。 高句丽军队没想到隋军那么猛,而隋军对于险些能杀进辽东城内,也没有充足的后援准备。 那边大量的隋朝军队都还在挖着土,眼见这边的骑兵竟然快要杀进城中了。 隋军的士兵们疯了一样,抛下手里的锄头,拿着横刀就往城门口赶下,身上连盔甲都来不及穿。 终究这个尴尬的局面,还是被辽东城的守将解决了。 隋军没能攻进城内。 因为辽东城的守将也是发了狠了,。 为了防止隋军跟随着自己的军队一起杀进城内,他不得不断臂求生。 高句丽军竟连同那没来得及进城的数万高句丽军队,都关在了城外。 薛万均和单雄性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诺大的功劳从手上溜走,险些气得连肺都要炸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被关在城外的这数百高句丽士兵,最后没能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其实等到城门已经被关上的时候,不少高句丽的士兵们都已经开始跪地请降了。 但是心里万分郁闷的薛万均和单雄性这两个人,哪里管得来这些事。 他们直接下令,让麾下的骑兵一起放箭,把这些投降的,又或者是准备抵抗的高句丽士兵,全部突突了事。 为此,等到这支骑兵回到裴璟面前复命的时候,普通骑兵们得到了犒赏,而薛万均和单雄信各挨了裴璟的几鞭子。 而两个将领被裴璟的鞭子抽了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都是赶快抱住了脸。 这两个牲口长得都有些英武不凡,别的地方被抽了就被抽了,可不能被那鞭子抽到脸上。 那绝对会毁容的。 裴璟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如果不是看着他们两个,也算是刚刚立下了功劳,这可就不是区区几鞭子的事了。 裴璟的马鞭抽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感觉到火辣辣的痛。 这在某种意义上说,可比被砍了一刀还要痛一些。 不过,这薛万均和单雄信两个将领倒是没敢有什么怨言。 他们反倒是明白,自己在羞恼之下,竟做了一件蠢事。 并不是裴璟有多心疼这些投降的高句丽士兵。 只是因为薛万均和单雄信他们杀害俘虏,会导致城内的士兵们增强抵抗之心。 因为他们投降是死,抵抗也是死,人家何不坚决抵抗。 他们倒是先把城池打下来了再杀啊! 而城墙之上的辽东城守将看到,自己麾下的军队在城外被肆意屠戮,脸色也颇有些不太好看。 尤其是旁边传来道道怀疑的眼神,更是让他感觉如芒在背。 十日之内,筑成土山数座,每座的高度都高于辽东城的城墙。 隋军上立高橹,裴璟分拨弓弩手于其上射箭。 高句丽军大惧,皆顶着遮箭牌守御。 土山上一声梆子响处,箭下如雨。 高句丽军皆蒙楯伏地,隋军呐喊而笑,口中尽是羞辱之言。 裴璟又令人组装了投石车,居高临下, 日夜不停地打砸城头。 在给高勾丽军不小的影响,军队之中出现了大量的伤亡,尤其士气急转直下。 但辽东城的守将无计可施,仍旧是只能被动挨打。 辽东城的守将要明白,这样下去这个事情可不了得。 于是在他的于是在他的苦心孤诣的思虑之下,终于想到了一个妙法。 当天夜里,辽东城的守将派出了他的右副将,率领城内仅有的四千骑兵,准备去偷袭隋军的大营。 他们等到深深了的时候,人马饱食,包上马蹄,静悄悄地出了城,然后快速地往隋军的大营杀去。 谁曾料到,隋军早有准备。 第一百八十章 施计连环 右副将领着高句丽骑兵,突入隋军营中的时候,发现营中竟然空无一人。 他细看之下,发现隋军确实是没有了,倒是营中各处都摆放着引火之物。 右副将哪里不知道,他们已经中了隋军的圈套。 他麾下了这支四千多人的骑兵,是城内仅有的的骑兵,也是最重要的骑兵。 原来他们准备着,到时候辽东城守不住了,骑兵可以保护着他们这群高级将领往东逃窜。 只是隋军的作战,打败了他们的计划,这支骑兵也被迫派了出来。 如果覆灭在这里,那影响可就太大了。 这会让辽东城内直接丧失所有的骑兵力量,以后他们也丧失了撤离辽东城的能力,就真的只能够死守城池了。 高句丽右副将连忙下令全军原路返回。 但愿他们来得及。 可是隋军竟然设下这个套,又怎么可能让他们那么顺利的撤出去呢。 正当右副将大声呼喊着,要往外撤退的时候,四周竟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大营的外面,也涌出了一支数量庞大的隋朝军队,将这高句丽士兵围得死死的。 领头的一员黑甲红缨,气度非凡的大将,正端坐在一匹乌黑雄壮,昂首挺胸,眼睛还带有几分蔑视的战马上,悠悠地看着这群瓮中之鳖。 这一对奇葩的组合,自然就是裴璟和黑驴马了。 右副将见此大惊,连忙就想带领麾下的将士们冲出重围。 此时的裴璟冷笑了一声,这条进攻高句丽军队的计策,是他苦思冥想之下才想出来的。 这看似只是一条简单垒土成山的计策。 实则不然。 它其实是一条连环计。 这条计策的目的,就是想尽可能的杀伤辽东城内,高句丽军的有生力量。 这次骑兵应该就是高句丽军,所有的机动力量了。 其实高句丽这个国家,是由东北的扶余人所建立的,是一个半耕半牧的民族。 他们的战马着实不错,裴璟很喜欢。 也正好把他们覆灭了,就可以让天下人再次想起他裴璟的威名,还可以顺便收获一大批战马。 只见裴璟的折树槊一挥,四面八方的各种各样弩车,手弩,弓箭,同时攒射了出来。 不得不说,隋军将士们手上的强弓硬弩也不是说笑的,当今天下没有任何一支军队的装备水平,能比隋军强了。 隋军一次就可以射出数万支箭,这四千多的骑兵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两轮攒射下来,这四千多人的隋军,就只剩下了一千多人了。 就连这支骑兵的主将,也死在乱箭之下。 此时的高句丽军骑兵群龙无首,裴璟折树槊再一挥,战将们率领麾下的将士们就杀了上去。 而此时,辽东里面的守将,看到西面隋军大营火起。 却他却又看不到右副将派人回来传播消息,心中也是有些不祥的预感。 他在右副将出发之前,就已经跟对方约好了,一旦得手马上派人回来通报,辽东城内的守军也好马上全军压上。 可是如今西边火倒是起来了,但是没有看到右副将派人回来通报消息。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隋军早有准备,右副将已经中了对方的埋伏。 守将麾下的校尉们,连忙出来对道:“将军,那右副将可能已经中了隋军的埋伏,如今怕是脱不得身。” “我们要快点派兵去支援他,否则,他们可能会全军覆没啊!” 一天前,他们出城想破坏隋军的土山,因而与隋军相互厮杀,已经一下子失去了一千多的人马。 如果这个时候,再失去四千骑兵,他们有一半的人马,都已经被对方歼灭了! 这是他们难以承受的。 因为到时候,城内所剩下的兵力就仅仅只有六千人了,而此时隋军还拥有五万人的军队。 在十倍精锐军队围城的情况之下,这座城池十有八九是守不住的,现在他们待在城内就等于在等死。 所以,他们才如此的着急。 就更不用说,右副将麾下的那只骑兵,其实是他们离开城池跑路保证。 守将也感觉到十分的痛苦,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却派人去救那支骑兵。 因为,如果他是隋军的主将,肯定在给那支骑兵设了埋伏之后,还会派出一支,甚至数支的军队,埋伏在辽东城的周边。 隋军很有可能,就等着他派兵去救那支骑兵。 到时候,隋军就可以借着他们的出兵的机会,一举杀入城中,了结了这场辽东城之战。 到时候不但那支骑救不回来,甚至连们他们这个辽东城都危险了。 将领们都在眼巴巴地看着守将,就等着他下令了。 可是守将思考再三,最后还是决定不派出军队救右副将,并且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将领们听了守将的解释,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开始变得默然了起来。 那支骑兵是否能活着回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守将猜想得不错。 此时的裴璟,早已派出了雄阔海和裴行俨,就在辽东城外的不远处埋伏着,就等着辽东城派出军队救他们的骑兵了。 可是他们没想到,辽东城内的士兵果然是属乌龟的,竟然没有派出军队前来援助他们的袍泽。 最后他们也只能够一脸遗憾地收兵回营。 裴璟听了这个消息也知道,对方是料到他们这样做了。 不过,裴璟一点都不失望,起码他的大部分目标,都已经达到了。 这一波,他们血赚。 这支出城来进攻他们大营的军队,本来就只剩下一千多人。 他们在大批的隋军围攻之下,更是溃不成军。 在仅仅不到一个时辰,这次高句丽的军队,在一名校尉的带领下向隋军投降。 此时,他们总共的兵力。也只剩下不足六百人。 这些高句丽的士兵们满脸的惊恐,身上掩不住发抖,可怜兮兮地看着裴璟这伙人。 他们感到有些害怕。 昨天薛万均和单雄性在城下将杀害俘虏的事情,给她们留下了沉重的阴影。 他们有些害怕自己会不会重蹈覆辙。 可是如今他们已经扔下了武器,只能任由对方处置,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空间。 还好裴璟看了一眼他们,想想也没有将他们杀掉。 反正朝廷为他们准备的粮草不少,也是想到他们可能会收拢到一批俘虏。 大不了一天三顿薄粥给俘虏们吊着命,到时候扔回幽州去挖矿就是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雄信请战 等到天亮的时候,隋军的军营就已经重新被打扫干净,军队又重新入驻到了军营之中。 裴璟高坐在堂上,看着麾下的这群将领们在嬉闹,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昨天晚上,他们可着实打了一场不小的胜仗。 正在此时单雄信站了出来,对上道的裴璟请战道:“总管,如今城内的守城兵力,已经被我们清除了一半以上。” “就凭借着城内的几千人,是断然没有办法抵抗住我们的进攻的。” “属下愿请为攻城先锋,率先攻城,必定为主管拿下这辽东城。” 裴璟麾下不缺少敢战之士,单雄信一出来请战,其他的将领们也闹哄哄地上来请战。 裴璟看到军心可用,心里也颇为高兴。 他抬手制止了后面那群请战的将领,说道:“单将军先请战,那这个率先攻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单雄信听了这话,骄傲地扫视了一眼身边的将领,恭敬地向裴璟施了一礼,说道:“属下必然不会辜负总管的信任。” 辽东城内的守将,此时正忧心忡忡地想着眼下的对策。 可是无论他怎么做战争推演,感觉这一次他都死定了。 正当他心中无比烦闷的时候,麾下的将领却前来禀报,“将军,隋军贼子带来了大批的攻城器械,已经到达了城下。” 显然,所有人都知道,隋军这是准备攻城了。 高句丽的将领听了这个消息,也是叹了口气,慌忙登城望之。 在城头之上,高句丽的军队看到了让他们胆寒的一幕。 隋朝大军五万陈于城下西门,背后是巢车c云梯等等的攻城器械。 裴璟连围三阙一的心思都没有了,显然也不看好这些高句丽的军队,失去机动兵力之后,还能够逃离辽东城。 辽东城的守将看着隋军,果然盔甲鲜明,衣袍灿烂; 只见隋军金鼓震天,戈矛耀日;四方八面,各分队伍;旌旗扬彩,人马腾空。 此时,守将又见隋军大军当中,拥着一位缨盔黑甲,威武霸气的大将。 他见其人虽端坐黑色高头大马之上,却也看得出此人长得是十分高大,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好似睥睨天下,俯视万生。 当下,守将明白,这人肯定就是这一次隋军的大将了。 就连守将也不得不承认,城下的这名贼将倒是长了一番好皮囊。 而通过他连日以来的指挥,也可以看得出这个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裴璟立马立阵中,大喊道:“请城上守将答话。” 这句话城上的高句丽将士们都听到了,发出了阵阵的私语声。 单桨有些失望地对比了一下那员将领到他这里的位置,然后又摇了摇头。 显然,这是在他们弓箭的射程之外。 他只能探出头去,在城上斥道:“隋朝将军当面,尔等为何义无义之师,侵犯吾境。” 裴璟在马上以鞭指守将,道:“吾奉天子之令来征讨尔等。” “公可纳土拜降,免致生灵受苦。” “如或执迷,吾先攻城矣,到时候尔等尸骨无存!” 裴璟这显然是连理由都懒得找了。 守将又惊又气,一掌拍于墙垛,用力过甚,掌中竟然虎口裂而出血。 其人却是不觉,口中仍是怒斥贼子不已。 众高句丽大惊,连忙召集医者,勉强将守将劝下。 守将下城,包扎手掌,半晌无言。 有一官劝道:“不若开门投降,以救满城百姓。” 如今城内几乎全部是高句丽的军队,有个屁的百姓。 可这人说出这话来之后,其他人竟然都认为十分有道理,都没有站出来反对的。 他们也是被裴璟的那番话给吓坏了。 上一次单雄信和薛万均在城下射杀俘虏,也给他们造成了不少的阴影。 守将闻言大怒,亲自拔剑而杀此官,斥道:“城中尚有兵六千余人,钱帛粮草,可支一年,奈何便降?” 而城下裴璟也是知道,守将不可能如此轻松的便降了。 虽然他也不愿意对着一座有六千多人守军的城池强攻。 但是他心里明白,必然需要经过一番杀伤,真正拿下辽东城,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事前,裴璟令麾下的工兵营砍伐树木,筑造投石车。 隋军已经连夜造 投石车数百乘,分布辽东城墙下,正对着辽东城墙城楼。 裴璟一声令下,隋军开始攻城。 城墙上面的高句丽士兵看到隋军已经攻城了,等到他们靠近城墙的时候,便开始箭入以下。 隋军虽然装备精良,但是城墙之上的也是强弓硬弩,开始给他们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隋军专候高句丽弓箭手射箭时,城下一齐拽动石车,炮石飞空,往上乱打。 此时,城墙上的高句丽军士兵正无躲处,弓箭手死者无数。 其实城内的守将也已经登上了城池,却看到了让他目??欲裂的一幕。 水桶大的石头由天而降,砸在他们这脆弱的城墙上,砸杀了大量的弓箭手。 正好这个时候,有一个木盆大的石头,从远处飞向了守将站立的城楼。 这危机关头,幸亏新任的左副将反应迅速,连忙把他给扑倒了。 那木盆的石头就砸在了刚才守将站立的位置,小半座城楼被砸塌。 此乃鬼斧神工,非人力可挡。 高句丽军士气由此大泄。 守将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看着这石头苦笑了一声,再这样下去,城池怕是也守不住了。 裴璟看到这个状态,也感觉到非常满意。 对旁边单雄信说道:“本宫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得看单将军你的表演了。” 单雄性战意昂扬地拱了拱手,连忙下去准备。 大营中的战鼓不停地响起。 单雄信左手执步兵战盾,右手斜提一把百炼横刀,身先士卒,率领部下从南城墙开始攻城。 裴璟本身最擅长的武器也是马槊,但是马槊这种兵器,在云梯上施展不开,只能够是拖累了自己。 如果他需要长兵器,杀上城头之后,抢上一柄短矛便好了。 巨大的云梯都用熟牛皮披着,高句丽人的箭矢和擂石,根本就无法对云梯造成伤害。 云梯顺利地靠在了辽东城的城墙上,铁钩勾住了墙垛。 云梯不像普通的木梯,它一旦勾住了城墙,普通的士兵是难以将它推开的。 早已准备好的单雄信,以步兵盾护住自己肢体的主要部分,飞快地跑到了云梯上,不停地往上疾驰。 随着他在云梯上越蹦越高,便进入到了高句丽箭矢的密集攻击范围之内。 此时因为隋军已经开始攀爬城墙,为了防止误伤到自己人,所以隋军的投石车已经停了下来,高句丽的弓箭手又敢冒头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免费工人 宽大的步兵盾,为单雄信提供了很好的掩护。 他快速地到了云梯的顶上,纵身一跃便跳到城墙上。 数名高丽士兵执矛向他刺来,单雄信一个鹞子翻身,敏捷地躲过矛阵,稳稳地落到了城墙上。 随即单雄信手中的长刀横劈,刀势迅烈,围攻他的三名高句丽士兵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这一次的攻城,尤为顺利。 这时,更多高句丽士兵发现了他的悍勇,同时举矛向他刺来。 单雄信抛弃了他的横刀,从地上捡起一把长矛,开始左右击刺,有不少的高句丽士兵,都死在他的手上。 相对于裴行俨和薛万均这些将领,他加入裴璟麾下的时间更晚,官职也远远低于那些将领。 他无比渴望着立功的机会,想要向裴璟证明自己的本事,因此打起仗来颇有几分悍不畏死。 身上的征袍很快便被鲜血打湿了,这些都是高句丽士兵的鲜血。 他骁勇无比,竟然很快在云梯前杀出了一个空挡。 这个时候,徐世勣,程咬金等人抓住这个机会,带着大量的士兵,也从云梯踏上了辽东城头。 隋军在城墙上的优势,也变得越来越大。 这辽东城的守将,很快便打出了一道投降的旗。 他听说过一个了不得的传说,听说他们只要在城头上打出了投降的旗,这些隋军就会老老实实地退下城墙。 到时候等他们休整过后,再重新竖起战旗就是了。 可惜裴璟不是杨广,他显然没有那么蠢。 单雄性这伙人看到这些高句丽军队,虽然打起了降旗,但是手上却是在不停的抵抗。 城下也没有任何的命令发来,所以单雄信也完全不把降旗当回事,反倒借着这个机会,又把战线往前推了十数步。 守将大喊一声晦气,只当自己是被那些前辈耍了。 情况变得越来越紧急,守将开始明白,除非将这一千多的隋军推下城头,否则这些隋军断言不可能放过他。 他提着手上的长刀,就向隋军的那员战将杀去。 虽说想将这些隋军赶下城头,但使用普通的办法已无可能,擒贼先擒王是守将唯一的机会。 便是他能抛下辽东城突围,凭借着他们的这两条腿,也是绝对不可能跑过,城下早已经以逸待劳的隋军骑兵,到头来也只是个死。 他唯有守住这辽东城,等到自己的援兵全来拯救他,才是他生还的唯一希望。 单雄信看到高句丽的守将,竟然不知死活,直冲他而来,当下也是大喊一声:“来的好”,亦持矛往那守将杀去。 这名守将的武艺招式非常不错,如果没有点本事,也不会被安排为辽东城的守将。 可惜他的武艺再高,却也比不过单雄性的悍勇。 两人交战不过十数合,单雄信手中的战矛,轻而易举地捅穿了守将的喉咙。 在守将战死了之后,所有的高句丽士兵都崩溃了,抛下了手中的兵器,亡命往城内奔去。 裴璟在场下看到这个场景,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身边的将领们更是议论纷纷,讨论着这单雄性的英勇善战。 凌敬也在旁边对裴璟赞道:“总管,单将军可谓是英勇非凡。” “日后必然是总管麾下的一员大将。” 他这个话里面,就有些意有所指了。 裴璟把头扭过来看一下凌敬,也是意有所指地说道:“单将军现在也是我麾下的大将。” 凌敬听了裴璟的话,也是笑了笑,口中却是连连认错,说道:“这倒是属下说错了。” 随后,裴璟与凌敬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而旁边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听到这话,也相互看了一眼,眼睛之中也都隐含深意。 很快,先攻进城里面的单雄信,带领着军队继续从跑马道上追了下去,一直往城主府杀去。 而徐世勣也分出了这一支军队,将辽东城的西门打开了。 早已经在城外面等候着的薛万均和薛万彻兄弟,看见城门洞开,骤然提起了马速,率领着数千骑兵从城门处杀进了辽东城。 这楼的骑兵进了城池之后见人就杀,高句丽的士兵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亡命地四散逃亡。 高踞士兵们跑又跑不过,打又打不过,开始有大量的高句丽军队跪地请降。 而裴璟从马上下来,麾下的将士们就在城外给他摆 了一张案桌,让他可以百无聊奈地喝着茶汤,就等着这辽东城完全陷落了。 等到天快要黑下来的时候,辽东城内所有的抵抗力量,都已经被清除掉。 裴璟全身披挂着铠甲,在身边的将领和骑兵的护卫之下,进入了辽东城中。 在这城内的主干道上,地面显然是被清理过的,但是众人依然可以看见斑斑的血迹。 甚至有一些眼睛尖的,还可以看到某些沟壑里,有着一些断肢残肉。 又或者,城内某些小巷里,也还有一些倒落的尸体。 裴璟年少从军,这种地狱一般的环境,他也已经看多了,并没有任何的不适。 倒是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是这两个人也不愿意在裴璟,以及裴璟麾下的将领面前露了怯,只能一直忍着自己生理上的不适。 他们沿着主干道。一直来到了辽东城的城主府。 裴璟在大堂中间的胡床上,施施然地坐了下来。 他的腰杆却绷得正直,一身华丽的盔甲在身,更为他增添了几分威武霸气。 左右两边文武将佐分列。 单雄性冲冲地从外面进来看着看着堂上的裴璟,连忙下拜说道:“总管,城里面的高句丽军队,都已经被肃清了,抓获有俘虏两千八百多人,该如何处置?” 单雄性说完这话之后,裴璟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也淡淡地说道:“单将军和兄弟们辛苦了。” 单雄信也是个识趣的连忙低头拱手道:“全赖总管指挥得力,属下等不过依计而行,出了个把子力气而已。” 裴璟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话。 这单雄性来到他麾下之后,倒是改变了不少,连马屁都拍得如此好听了。 不过,单雄信心里也明白,总管意思就是,大概率是不会处死这些高句丽俘虏的了。 裴璟看见单雄性还在躬身等着他的回答,便想了一下说道:“军中自有规矩,一天两顿薄粥先养着就是了。” “到时候把他们拉回幽州,我的江南皮革厂还欠缺这人手呢!” “你们多帮我抓点俘虏,到时候就算你们入股了。” 裴璟来了幽州之后,还真的筹建了一个大型的江南皮革厂。 主要的生意就是从北边收来大量的皮子,再卖到南方去。 还别说,这江南皮革厂的生意还真不错。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朝廷诏令 隋军拿下了辽东城之后。 裴璟便写了捷报,派出使者给杨广送了过去。 并且隋军在辽东城进行修整之后,就打算继续往东进发了。 毕竟辽东城都已经被打下来了,白岩城就更难阻挡他们的去路了。 这一次进攻高句丽的计划,比想象中顺利得多,将士们的士气都很高昂。 同时,这一次战争出现的伤亡,也显然比以往隋军征讨高句丽的战争要更少。 在隋军士兵的心目中,显然就是因为自家总管英明神武,指挥了得的象征。 这让裴璟在幽州军士兵中的威望,又拔高了几个度。 可是很可惜,在隋军快要准备离开辽东城,往白岩城进发的时候,竟收到了怀荒镇方向发来的皇帝诏书。 原来裴璟派往涿郡攻传捷报的使者,发现杨广的銮驾早已经离开了涿郡,进发到了怀荒镇。 于是,这传达捷地的使者,马不停蹄地往怀荒镇跑,才终于追到了杨广。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将捷报禀报了杨广之后,并没有从杨广的脸上看到本应该有的兴高采烈的表情。 不仅如此,杨广的脸上反而有着几分阴暗。 过后,杨广更是直接给裴璟派出的使者下了一道诏令,让他拿回来给裴璟。 这条命令十分简单。 就是要求裴璟的军队停止向东进发,留驻在辽东城。 杨广还特意命令了他,要求他依令而行,否则以军法从事。 裴璟跟幽州军的将领们,收到这封诏令的时候,都显得十分惊讶。 而猜测到其中内情的裴璟,也不由得有些感叹。 历史这个车轮滚滚而行,还是没有因为他,而发生什么太大的改变。 在历史上,杨广在这个时候,也是下了同样的命令。 其实朝廷现在的情况,也非常不好。 连续几天,杨广的脸色都非常的难看。 宫女和内侍伺候杨广的时候,都有些战战兢兢的,害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杖毙。 尤其是杨广的车驾到达怀荒镇已经有些时日了。 但是国内之后传来的消息十分不好,仿佛天下的情况也变得越来越差了。 隋朝国内已经大乱,各地拥军自立的乱民和军头更多,所征之兵多数未能按期到达。 杨广对高句丽发动战争,连续三年的征战,使隋朝数十万军人丧生,还有大量民夫死亡。 另外还有巨额物资损失,过度征敛破坏了隋朝的经济,引起国内百姓对杨广的强烈不满。 杨广第一次攻高句丽时,就开始爆发隋末农民起义。 至杨广现在第三次征讨高句丽时,各地大量百姓起事,使隋朝统治几乎崩溃c名存实亡。 这证明了,隋对高句丽的连年征战,不仅严重削弱了隋朝国力,导致民不聊生,更也使杨广丧失了民心。 《隋书·食货志》说:“天下死于役而家伤于财疆场之所倾败。 劳敝之所殂殒,虽复太半不归,而每年兴发。 比屋良家之子,多赴于边陲,分离哭泣之声,连响于州县。 老弱耕稼,不足以救饥馁,妇工纺绩,不足以赡资官。 宫观鞠为茂草,乡亭绝其烟火,人相啖食,十而四五。” 也就是说,天下人在疆场倾覆败亡,因劳役而疲累致死。 可虽然已经有三分之二的民夫死亡不归,但每年都还在征发役夫。 家家户户平民的子弟,大多开赴边疆,骨肉分离哭泣的声音,各种各县都能听到。 老弱之人耕种田地,不足以解救饥饿,妇女纺织布匹,不足以供给行旅衣装。 宫殿楼观成为茂密的草场,乡里之中烟火断绝,人吃人的地方十处有四五处。 不仅如此,再加上官吏贪狠暴虐,借机渔肉百姓,以致百姓穷困,财力都枯竭了。 安分守己则无法忍受饥寒,死期也将迫近。 剽掠则还可能活命,于是百姓开始相聚为群盗。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郡县,都拒绝了杨广的命令。 有一些郡县的府兵,的确是不愿意再到辽东去送死。 而还有一些郡县的府兵,还是听从了朝廷的命令,打算奔赴辽东。 但却因为中原各地的乱军占据了道路,阻挡了他们北上的道路,导致他们根本无法赶到幽州。 原定要 进驻幽州的军队,最后竟只来了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可想而知,这场战争如果再失败了,全天下的人必然会更看清大隋虚弱。 杨广所面临的挑战,也必定会更多,更大。 万幸的是,高句丽也困弊。 他们经历了三次隋军征讨高句丽的战争,国力民力却根本就没有得到大规模的恢复。 高句丽第二次征讨高句丽的过程中,因为裴璟的横空出世,直接导致高句丽根本就没有占到什么的便宜,反倒损失了不少的军队。 现在在高句丽国内,别说普通的民众了,就连底层的官员都是面有菜色。 可仅仅在一年之后的现在,杨广就发动了第三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 这个时候,让高句丽的人拿什么来抵抗隋军呢! 并且,隋朝的军队,还非常的给力。 裴璟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渡过了辽水。 他们攻下了辽东城,并且还在准备向白岩城进发。 而隋朝来护儿在毕奢城,击破一支高句丽军,也在趁机向平壤进军。 这种势如破竹的情况,给高句丽国内的军民,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高句丽王高元十分害怕,连忙召集了所有的高级官员,前来宫中商议。 高元战战兢兢地坐在庙堂之上,看着下首的大将军乙支文德。 他点惊恐地问道:“大将军,隋军来势汹汹,我们还有能力再一次打退他们的进攻吗?” 乙支文德听了这话,也是感觉头疼得很。 战争打的就是国力。 如果他们的国力,还有第一次隋军与高句丽战争的时候那么强大。 或许,他还有一定的把握。 可是现在的高句丽,就是一穷二白。 这种情况底下,想与隋军作战,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怕是连粮草都挤不出来。 战时消耗的粮草,至少是平时的三倍以上。 可如果让乙支文德说出丧气的话,他一时之间也张不开这个嘴。 高元看了他这个样子,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明悟,倒也没有为难他。 他只是叹了口气,神色无比的颓然,就感觉到有几分屈辱,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派出使者,向隋朝再跪一次吧!” “反正之前这些事情,我们都做得多了。” 高元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他脸上的落寞之色,却是骗不得人的。 高句丽人从来不以为自己国家是一个小国。 不然,他们也不会屡次三番,想要去挑衅隋朝的威严。 甚至不客气地说,高句丽国曾经也是有一统中原野望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祖孙之情 只是隋军多次发动讨伐高句丽战争,也将他们心中的这种野望,打击到了一个很低的水平。 可是,这也并不是代表着高句丽人,心中的这种野望就已经消失了。 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感觉到屈辱。 可现在是有情况,也容不得他们不低头,否则就真的要亡国了。 高句丽王高元于是遣使请降。 他派出的使者,再次三番地向杨广表达了,自己没有挑衅天朝上国的野望。 而过往发生的一切事情,便都是误会,是下面的将帅无知所为。 同时,为了表达他们的诚意,高元还囚禁并送回斛斯政。 斛斯政何许人也? 话说这斛斯政复姓斛斯,本乃司州洛阳人,鲜卑族。 早些年因为被杨坚认为明悟有器干,便选他为皇帝亲卫。 此人积累军功后,又授予仪同。 大业年间,杨广更是拜其为尚书兵曹郎,将之倚为心腹股肱。 可这位仁兄却是不怎么老实,喜欢交好权贵,尤其是交好了太尉杨素。 等到杨素死了之后,这位仁兄和杨玄感兄弟厮混到了一起。 隋朝建立之后,战争几乎就没有停过。 随着朝廷经略四方,军国多务,斛斯政果断干练,也立了不少的功劳,杨广又以其为兵部侍郎。 杨广杨广对他如此的信重,可大业九年,斛斯政却参与到了杨玄感反叛之中。 事情败亡后,他才逃往高句丽。 对于这种受自己重用,最后却背叛了自己的人,杨广是无比的痛恨。 当时他跑得快,最后杨广却没能逮到他,否则他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 可惜现如今,他还是落到了杨广的手里。 杨广非常高兴,高句丽起码给他找了个梯子,保存住了他的威望。 同是,隋朝国内的情况,也让杨广和槽中的有识之士明白,这场战争确实是打不下去了。 杨广告知高句丽的使者,隋军可以可以结束这种战争,并把所有的隋军都撤回到国内。 但是但是高句丽的国王,也必须要答应他们的条件。 那就是高句丽的国王高元,必须要入朝,拜见杨广谢罪。 同时,杨广还要求高句丽国王,必须要释放前两次,主要是第一次隋军征讨高句丽的战争中,所有被俘虏的隋军以及民夫。 对于杨广的这些要求,高句丽的使者,也全部都已经答应了。 毕竟如果不答应的话,他们恐怕就真的要亡国了。 杨广看到高句丽国的使者颇为恭顺,他也十分满意。 于是,他这才遣使,召裴璟和来护儿率军回返。 此时,裴璟率领的军队,一直留守在辽东城内,没有任何的反应。 其实高句丽的白岩城方面,也都是往辽东城方向,派出了不少探子。 但是辽东城的隋军,不出兵进攻白岩城,就已经不错了。 白岩城方面的高句丽军队,就更是不敢主动前来,挑衅隋朝军队的。 慢慢的,辽东城内的隋军,也感到越来越焦躁。 他们虽然有高大的辽东城保护着,但此地毕竟是异国他乡。 隋军士兵们的安全感,也并不如何的充足。 他们非常渴望军队能够动起来,希望军队能够得到一条明确的命令。 无论是让他们后撤也好,又或是让他们继续往前进攻的命令也好。 终于在一个月之后,辽东城的幽州军,终于又等到了朝廷的宣诏使者。 恰巧前来宣旨的,还是裴璟他们的老熟人。 这人正是裴璟的祖父裴蕴。 显然杨广里面还是有点数的。 他明白隋军消耗了那么多时间,花费那么精力,还付出了那么多的牺牲。 可现在朝廷突然就下令撤退,恐怕这些骄兵悍将难以信服。 尤其是裴璟年轻气盛的,可能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所以为了压制这种可能性,杨广给他们派来宣旨的人,只能是裴璟祖父裴蕴。 就像裴蕴十分了解杨广一样,杨广也自认为十分的了蕴。 正因为裴蕴这厮是个老狐狸,所以十分看得清眼前的局势。 并且他还是裴璟的祖父,派他来辽东城宣旨,才是最合适的。 可是杨广没有想到,裴璟本 来也根本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违抗杨广的命令。 裴璟和裴蕴祖孙两个人,就呆在城头上,看着这些准备撤离的隋军。 有一些幽州军将士,表现得十分高兴。 因为前两次,隋军征讨高句丽的结果,其实都不太好。 这些将士感觉,自己这一次减回来了一条命,因而脸上充满了欣喜之色。 当然,也还有一些幽州军将士,单纯就是觉得可以回家了,所以他们也十分高兴。 只有一小部分幽州军将士,脸上表现出了失望的神色。 这个神色,普遍出现在将领的脸上比较多。 尤其是像单雄信这些将领,脸上就更加失望了。 他们将这场征讨高句丽之战,看做是一场可以捞军功的好机会。 尤其是他们认为,在裴璟的英明领导下,结果应该会比前两次,隋军征讨高句丽的战争情况,要好很多。 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裴蕴欣慰得看着自己的孙子,脸上都是满意的笑容。 他感觉孙子裴璟自从坐上幽州总管的位置之后,身上的威严更重了。 这威严甚至重到连他这个祖父,都感觉到有些惊讶。 裴璟的举手投足之间,一种上位者的威武霸气,随之散发而出。 他在幽州军中一言九鼎。 对于他传达的命令,麾下的将士们,都只能不折不扣的执行。 就比如说这一次,他下令全军撤回幽州,要是在别的军队,肯定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他们可是听闻了,来护儿那边就被麾下的将领们架着。 到现在,来护儿都不愿意遵守皇帝召令,率军撤回国内。 但是裴璟就是那么区区的一句话,麾下的将士们就老老实实地去急做了。 裴蕴看着自己家族的千里驹。笑着问道:“伯瑜,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裴璟扭过头来,看向自己的这个祖父,感到有些惊讶。 毕竟裴蕴之前,更多地是叫他璟儿,而不喜欢称呼他的字。 因为这样显得比较疏离。 可是裴璟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祖父的良苦用心。 这是祖父不愿意在他手下人的面前,削弱他的威望。 裴璟脸上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说道:“祖父,孙儿认为,是时候全面掌控幽州了。” 裴蕴点了点头,如今隋军第三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已经结束,国内也已经乱成了一团。 如果裴璟这个时候,强硬地掌控了幽州,却并不举旗造反的话,恐怕杨广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 甚至,杨广还会对他多有安抚,并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表现。 不过,这个时候裴璟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看向祖父说道:“祖父,你可以跟叔祖沟通一下,让他尽量和河东世族沟通。” “让他们多派出一些杰出的子弟,到幽州来任职。” 裴蕴点的了头,他明白孙子的意思。 他已经听说了,裴璟麾下已经安插了不少山东世族子弟。 尤其是范阳卢氏和清河崔氏的子弟,加入裴璟麾下的数量极多。 而裴璟为了平衡打算,就应该安插更多其他士族集团的子弟,加入到他的麾下。 这样,裴璟才可以保证,自己不会被山东士族架起来。 而要安插什么样的世族集团子弟,那裴璟就完全不需要考虑了。 裴氏是河东世族集团的领头羊,裴璟也是河东世族年轻一辈的领头羊。 况且本来河东裴氏和河东薛氏的年轻子弟之中,也已经有不少人,都在他麾下听用了。 比如说薛万均和薛万彻兄弟,就可以说是河东世族集团,在裴璟麾下的代表人物。 并且这薛万均一对兄弟,还在准备说服自己的两个兄长,希望也一起来到裴璟的麾下任事。 河东柳氏那就更不用多说了,那根本就是裴璟母亲的娘家,对裴璟自然也是鼎力支持的。 同时得到了山东世族的支持之后,裴璟的势力如果想扩充的话,河东也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地区。 他也的确应该提前布局了。 这样到时候裴璟进军河东地区的时候,会给他带来极大的便利。 裴蕴想了想,抚须说道:“你放心,等我回到东都之后,就会拿这个事情给你的叔祖商量。” “最快一个月之内,首批的河东世族子弟就可以抵达幽州,你只要准备好充足的职位就可以了。” 裴璟点了点头,他看了看自己的祖父,突然发现自己的祖父头上的白发,比以前更多了。 甚至,裴璟感觉祖父的身 材,也比以前佝偻多了。 虽然他离开洛阳,仅仅是过了几个月,但是祖父现在看起来比以前老了许多。 尤其是,他们站在城头上被大风吹着,祖父的身躯还有些微微发抖,显然是感觉到有些凉了。 裴璟从身上解下了自己的披风,轻轻地披在了自己祖父的身上。 老实说,裴蕴教儿子和教孙子的本领,确实是十分感人。 甚至可以说,裴蕴苦心教导出来的晚辈,就没有一个成才的。 但是他对儿子孙子的感情,那是半分都做不了假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闯下大祸 很多人都骂过,说裴蕴是个奸臣。 但是,裴璟却没有那种心理负担。 别说他祖父是个大奸臣,就连他也是。 他们全家都是。 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能感觉到的,只是祖父的孺慕之情。 裴璟不由得有些动情地说道:“祖父应该知道如今的天下大势,如今天下已经大乱了。” “各地的乱军和军头相继发起的叛乱,根本就可以说得上是不绝如缕。” “朝廷所在的东都,也变得不太安全起来了。” “并且,伴君如伴虎,祖父在君前做事,多少有几分不安稳。” “况且,祖父的年龄已经大了,不如就告老还乡吧!” “若是回到河东去教导一下族中的后生子弟,督促一下裴氏子弟的学业,那也是极好。” “若是祖父还有做事的心思,也可以来幽州,替孙儿管理一下麾下的幕僚谋士。” 裴蕴感觉到自己孙子,眼睛和话语里面的真诚。 他抓起了孙子的手,轻轻地拍了一拍,说道:“你这憨子。” 其实裴蕴也还想答应下来,他的身体,确实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虽然裴氏中人多为长寿,但是他的腿脚,也显然已经不如以前麻利。 但是他明白,现在这个时候,不是最适合他退下来的时候。 他明白自己孙子的野望,他甚至做过一些不可以以外人道的美梦。 那就是自己的孙子裴璟,登上了那最高的位置。 他裴蕴的后代之中,竟出了一个帝王。 裴蕴轻声,但是坚决地说道:“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你在幽州虽然兵强马壮,祖父也相信你能够掌控幽州。” “但若是身朝中没有人帮衬着你,那情况就都不一样了。” “我若再坚持几年,朝中万事有我和你的叔祖,在朝中给你帮衬着,一切转圜的余地也多一些。” 裴璟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又看到祖父坚定的眼神,终究还是没有再多劝。 等到隋军渡河的那一天,白岩城城主率领着城内的军队,也来到了隋水岸边。 显然,白岩城城主对裴璟这支军队,还是有一些野望的。 甚至白岩城城主他们军队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嘲讽之色。 他们的脸上,一副是他们打败了隋军的感觉。 甚至有不少的高句丽人,口中都吐出了污言秽语。 甚至还有些高句丽军,还当场脱下了裤子,往隋军的方向撒尿。 裴璟麾下的将领看到这一幕,都表现得十分的愤怒。 裴璟也是冷笑了一声,随意地挥了挥手,对身边的裴行俨和薛万均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你们就那么愿意看见,别人这样羞辱你们吗?” “还不派出骑兵,将对面的那群杂种拿下。” 裴璟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将领们,都纷纷的欢呼了起来。 薛万军和裴行俨就准备组织好军队,去进攻这群白岩城的高句丽杂碎。 可终究,隋军也还是有冷静一点的人。 旁边的徐世勣连忙出来,劝说道:“总管,此事万万不可。” “如今陛下的圣旨已下,要求我们尽快地撤回辽水的西岸。” “如果我们这个时候,跟白岩城的高句丽军队发动战争,怕是有些说不过去。” “如今朝中的奸臣当道,对总管你怀有恶意的,绝对不在少数。” “这个事情若是传回去的话,终究对总管里的仕途不利。” 裴璟把头拧回来,有些惊讶地看了一下徐世勣,心里想到,这人倒是想得深远。 不过,如果说朝中的奸臣再怎么多,可是排列前五名的,裴璟他们家就已经占了两个,又何惧别人的挑战。 裴璟把头拧过去,看向自己的祖父,脸上发出了询问的表情。 裴蕴也是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滑头的小子。 恐怕刚才裴璟下那条命令的时候,就已经把他给想进去了。 不过也是,自己被人家喊了二十多年的祖父,怎么说也得给他做点事情吧! 只见着裴蕴看向裴璟和他麾下的将领,笑着说道:“陛下乃是天下至尊,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挑衅他的威严。” “如今是高句丽的国王,对着我们的皇帝陛下摇 尾乞怜,才勉强被我们的陛下放过了。” “这些白岩城的贼子,明明知道这个事实的存在,却还敢来到这里对我们进行挑衅,分明就是不知死活。” “既然裴总管已经下了命令,你的奋勇杀敌就是。” “朝中的一切,自然由我代为打理。” “相信陛下知道这个事情之后,想来不但不会对你们做出惩罚,相反还会对你们进行嘉奖。” 既然裴璟和裴蕴都这样说了,裴璟麾下的将领们也都十分激动。 况且,裴璟考虑的要更加深远一点。 此地这群白岩城的高句丽杂碎在,再让他们就这样乘船渡过辽水,他们还真的有点不太放心。 万一他们的军队就在快要渡河的时候,被白岩城军队半渡而击,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隋军的骑兵开始快速的上马,并且开始快速地调整为攻击队形。 这边白岩城城主,看到隋军的这副动作,也有些发懵了。 他原本想来辽水边上占些隋军便宜,这个想法是很现实的。 隋军开始渡河之后,剩下的尾巴他们还是对付得了的。 这对于他们来说,不大不小也是块肉。 可是等到他来到辽水边上之后,看见隋军准备渡河之前的井井有序,又确实不太敢发动攻击。 同时,连他们的国王都承认战败了,白岩城城主如果敢率领军队,破坏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和平。 可想而知,高元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可是这样白白回去,白岩城城主也觉得有点吃亏。 他便想在这辽水的边上,占些口舌之利。 想不到,隋军竟然连这一点点的委屈都受不了。 白岩城的军队哪里不知道,他们已经闯下了大祸。 隋军军队的数量比他们多,装备水平也比他们好。 他们守城都守不住,野战就更不可能是隋军的对手了。 白岩城的城主这个时候,都已经快要疯了。 他连忙呼喊着,让麾下的军队赶紧逃亡。 但是他们带来的,大量都是步兵。 可想而知,隋军要是真的发动了攻击,他们很多人都会留在这里当肥料。 可是此时,白岩城的城主已经理会不了这些事情了。 他当先抢过了一匹雄壮的战马,翻身上马之后就往东边逃窜。 越来越多的高句丽骑兵上马,开始逃窜。 而剩下的步兵,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也不断地开始逃亡。 整个平原上都可以看见,高句丽军队逃亡的样子。 隋军骑兵看到这一幕,也纷纷哄笑了起来。 真是山水轮流转。 隋军提起了马速,开始往白岩城贼子逃命的地方追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物理劝导 整个辽水平原上,都是高句丽的逃兵。 而他们后面,有大规模的隋军正在追缉。 高句丽国内的经济条件,此时非常不好。 士兵们虽然吃上了,国家供应的粮草,但是连三餐都难以保证,只能勉强求个半温饱。 大多数高句丽士兵都是面有菜色。 他们又如何跑得过,后面那群骑着雄壮战马的隋军骑兵。 后面的隋军士兵不断地吆喝着。 他们在马上叫唤着,喊着号子,扬着马鞭,向这群高句丽的军队不断追赶着。 不,与其说他们是在追赶追杀着这一群高句丽的败兵,还不如说他们正在故意耍着这群白岩城的败兵在玩。 显然。隋军为了就是,报刚才受尽折辱的仇。 而有些高句丽的败兵,身体差一点的被追上,后面明煌煌的马刀,就会收割掉他们的脑袋。 有一些高句丽的败兵实在跑不动了,就想跪地投降。 可他们迎来的,不是他们想象中的解脱,而是大量的马鞭抽打。 这些隋军,显然对投降的高句丽败兵没有兴趣。 隋军还在用马鞭驱赶着,让他们继续逃亡。 有不少的高句丽士兵不断跑着,慢慢地就倒毙在了道路上。 也有一些高句丽士兵的头颅,就这样被收割掉。 隋军的骑兵更加雄壮,高句丽的败兵们连跑都跑不动了。 慢慢开始,就有一些高句丽的败兵。任由着隋军的骑兵的马鞭再怎么抽打,他们也不愿意再动弹。 白岩城的城主看到,后面离他越来越近的逃兵,他心中无比的后悔。 其实他若是肯老老实实地待在白岩城内,当一个缩头乌龟,肯定就不会有着今天的祸事。 哪怕刚才他麾下士兵,在他着隋军骑兵撒尿的时候,他能阻止一下。 或许,裴璟还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可是现在,白岩城城主再想这些,也已经太晚了。 薛万均的战马是万里挑一的,他离白岩城的城主也越来越近。 此时,他已经仅仅是落后白岩城城主半个马身了。 白岩城城主心里已经感觉要崩溃了。 他竟然拔出了手里的配刀,往后一挥,想要砍倒这名追击他的隋军将领。 可是薛万均的本事,比这区区白岩城的城主,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 他竟然侧身躲过了,这白岩城城主劈来的战刀。 薛万均反倒一把扯住了,这白岩城城主的勒单条。 只见他一用力,便将白岩城城主,从马匹上硬生生地扯了起来。 薛万均用力一把,将白岩城城主掼在地上。 这一掼,可把这白岩城城主掼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痛的。 最后,发现前来围观这些隋军渡河的白岩城军队,共只有五千人。 但其中有一千三百多人,都累死或者被隋军杀死了。 而其他剩下的三千七百人,全部跪地向隋军投降。 隋军顺利的得胜归来! 整个平原上,都传遍了隋军的欢声笑语。 他们的战马后面,拉着长长的一串高句丽的士兵俘虏。 此时的隋军还没开始渡河,亲兵们在河边的高坡上,给裴璟和裴蕴摆下了两张宽大地胡椅。 裴璟大马金刀地坐在山坡上,看着今天山坡下的这场盛况。 此时的白岩城城主,就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头发散乱披着,身上沾满了污泥。 薛万均拉着白岩城城主来到了高坡下,拜见裴璟。 裴璟饶有兴趣地,看着这白岩城城主。 这厮刚才还对他指指点点的,现在脸上却看不到了,任何的欢喜之色。 这白岩城的城主此时,如同一条跌落泥潭的野狗。 但是他看到了裴璟和裴蕴之后,也知道这两个人正是能做主的。 他的胆怯在这个时候收了起来,竟然敢对着上首的裴璟和裴蕴训斥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白岩城的将领和士兵,听说隋军要返回辽水西岸,好心地来此相送。” “你们却做出了如此的行径,我必然要上书大王,将此事通报给你们的皇帝。” “要求你们的皇帝,对你们进行治罪。” “如果你们识相的话,赶快放开我们,让我 们返回白岩城。” “那这个事情,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周围的隋军将领听到了他这个不知死活的话,竟然都纷纷哄笑了起来。 这个不知死活的,还真的不知道她们总管的性子。 以他们总管喜欢捉弄人的性子来说,这个人恐怕下半生的结果不会太好了。 果然,裴璟听了他这个话,也感觉到颇有兴致。 他随意地抬了抬手,旁边的裴行俨看见兄长的这个动作,连忙上以前一把揪过了白岩城城主的领子。 裴行俨左右开弓,将这白岩城城主的脸颊,打得啪啪作响, 不悄几下,白岩城城主嘴里的牙,就被裴行俨打下来了一半。 不知是口水还是鼻涕,又或者是鲜血,把这白岩城城主的脸,糊得一片血红粘稠。 裴璟硬生生看着这白岩城城主,却有几分恶心。 可是裴行俨却不太在意这个,依然是左右开弓,不停的打着白岩城城主。 直到把这白岩城城主,打得都已经昏死过去了之后,才肯勉强罢手。 左右的隋军士兵,连忙从这辽水里面,提起了一个皮桶的水,泼在了这白岩城城主的脸上。 白岩城城主又硬生生地,被隋军给泼醒了。 等到他醒来了之后,经过裴行俨的物理教育,他终于认清楚了眼前的局势。 白岩城城主终于认识到了,他们面前这群人,到底是什么货色。 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硬生生地被打哭了。 白岩城城主哭得撕心裂肺哭的,呼天抢地。 所有的隋军看到这个情况,心里想到,这厮哭得还真是给劲。 恐怕白岩城城主爹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哭的那么惨吧! 将领们转过来,把脸看向裴行俨,心里想到,这厮真是残忍啊! 看看把人家白岩城城主这一个汉子,都干成什么样子了。 那白岩城城主痛哭流涕之后,终于跪伏在了裴璟的面前,哀求道:“这位大帅,这个事情是我们错了。” “我愿意向将军请罪,求将军你饶恕我吧。” 裴璟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将军说笑了。” “你刚才说,你们是来送我们渡河的吗?” “既然如此,那你们也是一片好心,那又何罪之有呢?” 这白岩城的城主听了这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他总不能说,我们是来这里看你们渡河,顺便想再占点便宜的。 白岩城城主这个话要是说出来,想必下一顿打,马上就要来了吧。 可是如果这话不说,他请的是什么罪? 这些人又怎么肯把它放回去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人生价值 裴璟又笑了笑,说道:“那想来白岩城城主不能正面回答,即是可以当成,你们就是来袭击我们的了。” “对吗?” 白岩城城主听了这话,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一时之间,他竟然愣住了。 看见他没话说,那边的裴璟又有些不高兴了。 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问道:“怎么?” “白岩城城主的意思是,本公冤枉你了?” 白岩城城主愈发感到惶恐,连忙说道:“不是!”“不是!” “怎敢如此,是罪将错了。” 裴璟点了点头,脸色这才好看的一些。说道:“那这样子,城主就是认罪了。” “不过,过后你不会跟别人说,这是本公强迫你承认的吧?” 那白岩城的城主,已经快要哭起来了。 他抬起头来,看见旁边裴行俨盆大的巴掌,仿佛又已经痒了。 白岩城城主哪里敢再说话,连忙痛苦地把头栽在地上,竟然痛哭流泪。 他口中大声而凄厉地喊道:“这都是罪将看见将军的威严,当下心悦诚服,又怎么可能是受人胁迫的呢!” “这都是罪将自愿认罪的呀!” 裴璟看到他的态度如此端正,心里也是十分满意。 旁边的幽州军将领们,也都嬉笑了起来,对着白岩城的城主也是百般羞辱。 裴璟看见身边的凌敬,说道:“既然这位白岩城的城主,都已经认罪了。” “你等怎么还不把认罪书。交过去给白岩城城主。” “好让他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凌敬闻言,也是露出了奸。”的笑容,口中却是喊道:“这倒是属下的不对了。” 只见他连忙掏出了一份,早已经写好的认罪书,交给了面前的这个白岩城的城主。 那白岩城城主接过来一看,直道:“好家伙!” 只见上面写着,他是主动前来岸边,意图偷袭这只隋军的。 他目的自然是,阻挠隋军的渡河。 白岩城城主在看到隋军大军开始渡河之后,便率先对渡河的隋军大军发动了攻击。 这份文书说起来,倒是有真有假。 起码在大的方向是没有错的,唯独最最关键的时候,变换了一个东西。 那就是这份认罪书里面,说这个攻击是由白岩城城主属下,先行发起的。 虽然文字表述上,这只是小小的区别,但是使本质上却有了天渊之别的变化。 白岩城的城主明白,他要是填了这个东西,恐怕他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白岩城城主有些不愿意签这份东西。 他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看向裴璟,想向他讨一个恩典。 就差没说出来,让裴璟就当他是个屁,把他给放了算了。 可是他抬起头来,话都还没说,裴行俨直接往前跨了一步,一巴掌盖在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直接把白岩城城主给抽翻了过去。 白羊城的城主在地上,如同一条蛆虫一样,反复扭动,口中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过一会儿,竟然听他传出了呜呜的哭声。 这裴行俨竟然又把他打哭了。 他抹着眼泪,痛哭流涕。 被迫无奈,白岩城城主只能够在那认罪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字,还按下了手印。 可是谁也没有看到,白岩城的城主做完这一切,再伏在地上的时时候,眼睛里却流露出了一股狠毒的目光。 裴璟这些人辱他太甚。 大丈夫能屈能伸,今天他暂且先忍了。 等到日后,他到达了隋朝皇帝的御前,亲眼看到隋朝皇帝的时候,再告他一个刁状。 在隋朝皇帝面前,白岩城城主可以宣称,这份认罪书,就是面前这个裴璟,逼迫他签下的。 至于这里面的内容,那自然全部都不是真实的情况。 裴璟这个行为,在隋朝国内叫做什么? 好像是叫做欺君之罪吧! 白岩城城主听说,犯下这个罪过的官员,那可是要丢掉小命的。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这裴璟,因为犯了欺君之罪,从殿上被拖出去痛苦求饶,摇尾乞怜的样子。 可是,等到白岩城城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的所有的恶意仿佛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裴璟也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能够看到他灵魂深处。 这个眼神让白岩城的城主,也不由得有些害怕,身体竟然打了一个寒颤。 裴璟看到这一幕,也是稍稍愣了一下。 他心里似乎已经想明白了些什么。 不过,他的脸上又露出了微笑。 裴璟心里想到,无论白岩城城主心里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他都注定是做不到了。 他把头扭过来,向旁边的裴行俨打了一个眼色。 裴行俨瞬间就明白了,自家兄长的意思,马上从侧面一锤甩了过去。 那白岩城城主的脑瓜。瞬间开了瓢,就如同一个被砸碎的西瓜一样。 不过,这西瓜砸碎了,出来的是红壤。 这白岩城城主的脑瓜被砸碎了,飞溅出来的却是白壤。 这白壤向四周飞溅而出,就像溅了一道道的豆腐脑一样,溅到了后面那几员,高句丽投降的将领身上。 白岩城城主后面跪着的那几员高句丽投降将领,惊恐地低呼了一声! 这裴璟竟然把他们白岩城城主当成猪狗一样,说杀就杀。 也难怪竟然把他们吓得,都惊叫出了声。 裴璟听到这个声音,也有些厌烦,竟然做了皱眉头,又随意地挥了挥手。 裴璟背后的亲兵们见此,纷纷拔出手上的横刀,一涌而上。 这些亲兵,将白岩城城主后面的高句丽将领,也都全部像砍瓜切菜一样,砍翻在地。 随后,更大的清洗开始了。 白岩城的俘虏之中,十将以上的将领,全部被拖了出来,拉到江边斩首。 随后这些失去头颅的尸体,更是被隋军拉到了林子的边上。 相信不用两天,这些尸体就会充当野狗和野狼的食物,慢慢消失无踪。 只留下那些高句丽的大头兵了,裴璟看向裴蕴,说道:“祖父,真是抱歉。” “高句丽的白岩城俘虏之中,十将以上的将领,因为从俘虏营中逃出,混乱之中被隋军追上,被全部诛杀。” 裴蕴也是笑了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他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呡一了口他手中的茶汤,竟然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活到他这把年纪了,什么样的风波他都见过。 区区的数百人被杀,在裴蕴心目中,也就是无足轻重的事情。 裴璟再看向旁边的长孙无忌,说道:“长孙参军,这些白岩城的俘虏,本公就交给你了。” “回去幽州之后,把他们押到我们的矿山去,对他们进行劳动改造。” “嗯,劳动改造的时间,就暂且先定为三百年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怀荒述职 长孙无忌听了这话之后,何止是有些惊讶,简直都已经懵了。 他看着面前的这些高句丽俘虏,心里竟然还认真地去思考,这些人到底能不能活三百年。 最后他下了一个定论,这些俘虏被押到深山的矿场里面去当苦力,别说三百年了,就连三年都不一定活得下来。 长孙无忌懂事地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只是看着裴璟问道:“总管此事有些难度,我们要做总管府治手里,好像并没有什么矿山了。” 裴璟听了这话,显然有点不太高兴了,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了起来。 长孙无忌看到了裴璟的表情,再看看这满地的头颅,竟然也被吓的菊花一紧。 他甚至早早地有了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裴璟想了想,终究把这个长孙无忌,还是当成了自己的小舅子。 他这才勉强训斥道:“我们若是没有矿山,难道整个幽州都没有矿山吗?” 幽州这个地方,资源还算是充足,自然是有矿山的。 将领们都有些惊讶,有些怜悯地看着这群白岩城的俘虏。 他们已经有些同情这些俘虏了。 显然,自家总管是有些睚眦必报的。 在他们看来,这些俘虏的后半生,肯定不会太好过了。 长孙无忌也是有点发懵,嘴里喃喃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属下回到幽州之后,好生寻好生寻访。” “一定会寻到一两处,适合,嗯,适合三千多人,同时劳作的矿山,再将它买下来。” 裴璟脸上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这就是了嘛。” “这三千多人全部都是免费的劳力,让他们一直在矿山里面能干到死,不知道可以节约多少的人力资源。” “到时候,我们所得到的矿石成本,也就更低了。” “而俘虏们也实现了,他们的人生价值,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狗屁的人生价值。 长孙无忌心里已经无力吐槽了。 这些俘虏以后经历的,就是暗无天日的生活啊! 不过,长孙无忌也是一个雅致必报的人。 他再想起刚才这伙白岩城的人,竟然不知死活的挑衅他们,甚至还对着他们撒尿,也有些暗恨不已。 他心里竟然有一些赞同裴璟的想法了。 既然犯了错,那就用一辈子来偿还吧。 裴璟的脸上,又恢复到了平静无波的表情。 谁也看不透,他现在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裴璟真的是那么睚眦必报,残忍凶残吗? 其实也不一定是。 又或者他真的是这样的一个人,但是也到达不了这种程度。 可是裴璟也在努力地,让自己成为一个合格上位者。 而作为一个合格上位者,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就是表现出来一种,让属下可以掌握的特质。 因为上位者有一个可以被属下了解的特质,才能够让属下真正的安心,而去遵循某一种规则做事。 哪怕这种表现出来的特质,其实是虚假的。 当然,将领们对这些俘虏,也没有太多的同情心。, 白岩城高句丽军队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隋军渡河也高没有了任何的危险。 五万大军加上三千多的俘虏,正式开始渡河。 五万隋军渡河以及运送他们的物资,这一个过程就足足消耗了一天的时间。 等到裴璟再次踏上了辽水西岸的时候,天色已经颇晚了。 高大的运输船靠在码头上,裴璟踏上了辽水西岸的土地。 贺兰谊,赵什住等留守在幽州的将领,全部都围靠了过来,对着裴璟深深地施了一礼,恭贺道:“恭贺总管得胜归来。” 此时已经骑上了黑驴马的裴璟,还是微微愣了一下,接着也是哭笑不得。 他出门打了这一仗,也算是得胜归来嘛? 他想了一想,好像又算,好像又不算。 但是贺兰谊这些幽军的将领,既然专门跑来这里恭贺他,他也不好落了这些人的面子。 裴璟只好说道:“将军们都上马吧,你们留守在幽州也辛苦了。” “今天晚上,我们办庆功宴。” 其实贺兰谊和赵石柱他们,也知道了前线发生的事情。 不过,他们也不太能猜测得到,裴璟心里的想 法。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当做裴璟出门打了胜仗,以此来恭贺裴璟。 但是等所有人的商量之后,想着还是先当成是打了胜仗吧。 眼下只能说全赖裴璟的理解,他们的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之前发生了裴璟为难罗艺的事情,幽州各郡的将领们,便觉得裴璟是多少有些不好伺候的。 可是眼下看来,他们便再也没有那种感觉了。 大家此时心里才明白,原来总管当时这样做,目的还真的是为了为难那罗艺啊! 大家心里也明白,以后自己可不能再离那罗艺太近了,免的被总管迁怒上。 隋军回到辽水西岸之后,倒是随好好开了一场庆功宴。 幽州地界还算是稳全,毕竟有裴璟这个杀星在。 他之前平定张金称,以及平定卢明月的两场战争,让天下的乱民和乱军们知道,幽州总管裴璟不是好惹的。 所以幽州也倒还算是平静,一直没有什么乱军,敢往幽州发展。 因而,在保证了正常的防备之后,军队喝些酒也不成问题。 裴璟麾下的军队,这一次跟随他出征也辛苦了。 他特意批下来了士兵每人半斤肉,半瓶酒的赏赐。 这也算是稍稍犒劳了士兵,至于其他的财物赏赐,就得先报给朝廷了。 只是现在朝廷的这个环境,这些赏赐,裴璟也不知道朝廷拿不拿得出来。 就在举办完庆功宴的第二天,裴璟就见到了怀荒镇方向,朝廷派来的官员。 这些官员,是来传递兵部公文的,要求裴璟尽快赶往怀荒镇述职。 这本来也是应有之义,裴璟也笑着对他的祖父裴蕴说道:“太行山中颇为不平静。” “祖父就这样返回怀荒镇的话,孙儿心里还真的有些不太放心。” “如今刚好,孙儿也要前往怀荒镇述职,也正好护卫祖父你走一趟。” “如此一来,孙儿也就放心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太行匪患 裴璟听了这话,也是笑着点点头。 现在各地的匪祸越来越严重,逃往太行山中的百姓,有不少组成了暴力团体,在山中称王称霸。 因为怀荒镇她并不在幽州境内,而是在并州的境内。 幽州并州中间,还隔着一个宽广的太行山脉。 如今百姓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逃往山中的百姓越来越多。 百姓们活不下去,进山反而有了一条活路。 这也导致了本来盘踞在太行山中的各支土匪,实力也变得越来越强大。 若是实力最强大的山贼,恐怕手下两三千人都能聚集起来。 甚至山贼已经有了一些汉末时候,盘踞在太行山中的黑山军的盛况。 裴蕴要穿越太行山脉,别说裴璟不放心了,连他自己都有点害怕。 他麾下最多护卫的人,也只有那么一千几百人。 虽然不能说穿越太行山脉很危险,但也算不上是十分的安全。 别看裴蕴现在腿脚不利索了,年纪也稍微有点大了,但是夜御两女三女的,都还不成问题。 这世间的大好日子,他还没有享尽,也还没有看到自己的孙子裴璟当上皇帝。 他也不想那么早死。 不过,等到众人退下之后,裴璟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 太行山中的贼寇势力越来越大,对于并州的平安,也是一个重大的隐患。 同时大量的百姓逃往太行山中,如果这些百姓不利用起来,对裴璟也是一个重大的损失。 他突然想到了麾下一个人。 这就正好合适替他去招揽那些盘踞在太行山中的贼寇。 于是,裴璟派人把雄阔海召进来。 不多一会儿。 雄阔海进来了。 这雄阔海身上穿着一套专门为他订造的明光甲。 他背后鲜红的披风就这样骚气地披着,两米出头的身高,就像如同一尊门神,显得霸气非凡。 他进来了之后,先是恭敬地施了一礼,口中喊道:“属下拜见总管,不知总管召我前来何事? 裴璟站了起来,越看这雄阔海越满意。 他单看雄阔海的这幅造型,就能把平常人吓破半个胆。 裴璟感觉自己的这运道,也未免太好了一些,麾下竟然聚集了那么多的猛将。 他走到雄阔海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已经离开了太行山中一段时间。” “不知这太行山中的情况,你还有多少的了解?” 雄阔海听了裴璟这样问,也有些讶异,不过也没有多想。 因为太行山就在幽州的西边,裴璟也想知道现在太行山中的情况也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 又或者说,裴璟毕竟是幽州总管,他对太行山有想法,那也是情理之中的。 其实他没有想到的就是,裴璟心里的野望远比他想象中更大。 裴璟本质上不是对太行山中的那些贼寇感兴趣。 他心里真正感兴趣的是并州。 因为裴璟十分清楚,再过一段时间,并州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当年在李景麾下埋下那一颗钉子的时候,距离现在已经快过了两年,也应该能派上用场了。 到时候并州真的是按照历史上一样,发生了那件事,那到时候就是他掌控并州的时候。 而幽州要派兵前往并州,就必须要经过太行山。 而现在太行山中满是山贼,这些人如果继续让他们肆意妄为地占据着太行山,就等于让他们占据了两州战略通道的稳定性。 这是裴璟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他必须要保证两州的军政事务,绝对不会脱节。 雄阔海思考了一下,说道:“如今太行山内的山贼,数量还是极为不少的。” “可是贼寇也十分的不齐心,相互之间也不断的发起兼并战争。” 这一点还算是在裴璟的意料之内,说到底,太行山中的资源也就那么一些,有所争夺自然就会引起摩擦。 谁都想独霸太行山,当太行山的领头羊。 东汉末年黑山军的威名,他们谁没有听说过,他们也想重复张燕的故事。 但是实际上,打生打死的,相互间不断的兼并,都想独大,估计也是十分不容易。 可是雄阔海接下来的一番话,倒是有些出乎裴璟的意料了。 雄阔海竟然信誓旦旦地说道:“ 如今这太行山中,最强大的正是伍云召c伍天赐兄弟,其他的山贼势力虽然有,但是几乎都没有办法正面与他们抗衡。” “而同样的虽然是兄弟两人,武艺高强,作战凶悍,麾下聚集的人数也有三四千人。” “但是受限于太行山中的资源压力,他们也没有办法完全收复整个太行山的势力” 裴璟听了这话笑了笑,这个事情虽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也没有达到一个十分离谱的地步。 只见裴璟思考了一下,笑眯眯地看着雄阔海,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竟然说出了一番,让雄阔海十分惊骇的话。 裴璟看着雄阔海说道:“你与那太行山中的伍云召c伍天赐兄弟,关系应该相当不差吧。” “我听了麾下的传闻,听说你与这太行山中的伍云召,伍天赐兄弟,以前还有所往来,关系非浅,不知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雄阔海听了这话,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脸上也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他与那太行山中的伍云召,伍天赐兄弟,确实有所往来。 这个往来不止是以前,哪怕是现在,他与太行山中的伍云召,伍天赐兄弟,也一样都还有着书信的往来。 只是这个消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他也没有想到裴璟,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 雄阔海知道裴璟麾下专门建立了一个锦衣卫和东厂,就是负责打探这些消息。 他以为这些消息都是那两个组织打探回来的。 搁以前他对这两个机构还有些轻视,如今发现对方竟然连这些隐秘的消息都能打探到。 他心里对那两个组织,再没有了半分的轻视。 而相对于对那两个组织能力的惊骇,雄阔海心中更为惊骇的是,裴璟召唤他来到这里,竟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雄阔海马上单膝跪在地上,口中含泪地对裴璟拜道:“总管,你可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啊,属下对你的忠心,那是天地皆知,日月可表啊!” 第一百九十章 欲招贼军 雄阔海误以为,裴璟对他的这种行为十分不满。 因为太行山中的山贼,对幽州是有威胁的。 而他以太行山中的伍云召,伍天赐兄弟有所往来,这个事情怎么都说不过去。 他如今对于现状十分满意,当上了一个威风的大隋将军,麾下还有几千士兵,这是他以往想都不敢想的。 雄阔海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大隋的将军。 不,应该说,本质上,他已经完完全全地把自己的这两米多高的身躯,托付给了裴璟。 他对裴璟可谓是十分忠心,哪怕太行山中的伍云召,伍天赐兄弟,也确实跟他说过,让他放弃他的官位,回到太行山中跟他们一起再创辉煌。 但是他心里,也是一点这个想法都没有。 可是又是因为这个事情,被裴璟怀疑了他的忠心,那他可就太冤了。 别的不说,现在的裴璟想要杀死他,其实就是区区一句话的事情。 甚至裴璟都不必要亲自派人动手,只要这句话一说出来,他雄阔海自己就得抹脖子。 裴璟看到雄阔海的这个表现,当下也是愣了一下。 不过他转念一想,马上就明白了雄阔海的担心,当下也是感觉得哭笑不得。 裴璟不由得笑骂道:“起来吧,你这个憨子!” “你们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还是知道的,我对你并没有任何的怀疑。” 雄阔海看到裴璟说这个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不是作伪,心里才渐渐地安定下来。 只是这下子轮到雄阔海,感觉到有些不理解了。 既然在裴璟对他的忠心没有怀疑,那么专门把他叫到这里来,还吓唬他一通,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雄阔海这个人,只是看起来有些粗鲁,可他真实的内心里也是粗中有细的。 他马上就猜测到了裴璟心中的想法,竟尝试性地问道:“总管,你可是对太行山中的山贼和百姓有想法了,想要将他们收归到麾下?” 裴璟听着这话,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雄阔海,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这雄阔海的脑子,转得也算是够快的了。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把雄阔海找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只见裴璟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确实是对太行山中的贼寇十分感兴趣。” “想必你也知道,太行山就在我们幽州的西边,而我作为幽州总管,必须要兼顾着幽州的安全。” “太行山中的百姓和贼军越来越多,实力也越来越强大。” “有一些贼军,还与我们幽州在太行山边的郡县守军出现了冲突,这个让我感觉到十分的不放心。” “所以对于太行山中的贼军,我想出的办法只有两个,如果不是将他们收服,就是完全将他们剿灭。” “只是如今我们幽州也是内忧外患,而太行山中的地形,又相对比较复杂。” “如果想要消灭掉太行山中的那些山贼,所消耗的军队和物质实在太多了。”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量招募山太行山中的这些贼寇,不知道你是否有办法?” 雄阔海听到这个话,也是高兴的点了点头,说道:“有办法!有办法!” 说完这句话之后,雄阔海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不瞒总管你说,这太行山中的雄阔海兄弟,之所以能有今天的盛况,这其中也有属下的一份力。” 裴璟听了这话感觉到有些新鲜。 他知道雄阔海不是那种吃里扒外,做出用自己军中的物资山中贼寇事情的人。 可是裴璟也不太能理解雄阔海这话里的意思,就等着他说下去了。 只见雄阔海说道:“就如总管你所知道的一样,我与太行山中的伍云召,伍天赐兄弟关系极好。” “甚至可以说得上结义兄弟,刎颈之交,也丝毫不过分。” “当年我前往洛阳的时候,麾下已经有了近千人。” “我就把这近千人都交到了,那太行山中的伍云召,伍天赐兄弟手里。” “也正是有了我这些兵力的支持,他们的势力才变得越来越强大。” “现如今总管你自然想要招揽太行山中的那些贼寇,那么属下这个时候就派的上用场了。” “据我所知,太行山中的伍云召,伍天赐兄弟,也是有本事的人。” “想必他们也不会一直甘愿做一个区区的山贼,必然 也是想成就一番功业的。” “这个时候总管想要去招揽他们,也是正逢其时啊!” 裴璟听了雄阔海的说法,心里对朝兰太行山中的。有信心了,他欣慰地拍了拍雄阔海这雄壮的身躯说道,既然你分析的头头是道,又那么有信心,那么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雄阔海听到了裴璟这个话,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难以相信,他愣了一下之后便是开始热泪盈眶。这是多大的信任呢?他已经明说了,他跟太行山中的兄弟有所来往关系也极好,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裴璟一人能够完全信任他,将他派到太行山中与兄弟谈判,他丝毫都不害怕自己会出卖他。甚至脱离幽州军这个集体。偌大的一个汉子,脸上的眼泪哭的一脸都是。他深深地一个抱拳对着裴璟说道,总管请你千万放心。属下持续太行山中,必然能够说得那兄弟来投。属下愿意在这里立下军令状,这个事情如果做不到,属下愿意提头来见。 熊阔海的身躯就如同一头熊瞎子一样,这满脸都是泪,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确实颇具违和感。 这也让裴璟感到有些讶异,心理有些不太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既然这雄阔海这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便顺着雄阔海的话往下说道:“雄将军的本事,我自然是信任的。” “至于军令状什么的,就不需要了,你多带些人,也好保证你的安全。” “这个事情要是做成了最好,这事情若是不成了,也就早点回来,以你自身的安全要紧。” “本公近日也要出发到怀荒镇去了,就在路上等着你。” 雄阔海又是深深的一施礼,退出了裴璟的帐篷。 一个时辰之后,雄阔海带着一百多名亲信随从,离开了幽州军的大营,直奔那太行山中而去。 而此时的太行山中正爆发着,一场规模颇大的兼并战争。 双方投入的军队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万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 缺粮的山贼 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齐心协力,凭借着他们的高强武艺,又攻破了一处山贼的巢穴,获得了近二万的人口。 而这两万人里面可以用于作战的人手,也足足有三四千人之多。 这样一来,兄弟两人手里能掌握的军队,就已经足足有七八千人了。 只是这两个兄弟打完了这场仗,相互叹了一口气。 他们最想得到的东西,还是没凑出来多少。 只是可惜,他们这些逃往太行山中的百姓们,手上的装备水平都非常的差。 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的麾下,同样也是一样的道理。 他们的部众,几乎没有任何像样的铠甲。 他们仅有的一些盔甲,也都是一些皮铠。 这就是百姓逃进这山中来,猎得了一些豺狼虎豹之后,将他们的毛皮简单硝制,弄成的一些简单的皮甲。 就是这样的盔甲,如果只是在山中跟不同的山贼队伍作战的话,勉强已经是足够了。 反正大家都是那么个状态,谁也不比谁强到哪里去。 可是眼下他们却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麻烦,那就是随着人口不断的增加,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发现,手里掌握的粮食已经远远不够了。 本来太行山中就没有什么自耕农经济,主要靠的都还是采摘经济。 而单靠采摘,想要满足那么多人的需求,肯定是有些艰难的。 不过兄弟两人终归是山贼,山贼想要获得粮草,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要去抢。 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俩想到西边的并州去抢,又或是到东边的幽州去抢,反正只有这两条路子。 想通了这个路子之后,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人,看着麾下人的盔甲倒是犯了愁。 可是这些简单的铠甲,防护能力极其有限。 山贼们根本就不可能穿着这些盔甲,来和朝廷的那些制式铠甲来做对抗。 当然兄弟两人也考虑到了其他的一些因素,比如说他们兄弟两人,对自己的武艺十分的有信心。 因而他要是凑够人手一副简陋的皮甲,还真的打算到并州去试一试运气。 至于东边的幽州,他们是不敢想了。 那裴璟是个什么样的人,所有的山贼都十分清楚。 那就是一个声名赫赫的狠人啊! 裴璟杀起过路的义军来,就跟杀鸡宰鸭一样,毫不费吹灰之力 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人也不觉得自己跟那些义军有什么区别,敢去缕一缕裴璟的虎须。 连张金称卢明月这样的数万大军首领,都死在他手上了。 他们麾下的这三几千人,又算得什么玩意。 所以,这兄弟两人也有些发愁,人手变多了终归是好事,可是铠甲凑不出来,弄不来粮食那就有点难过了。 伍天锡看着面前的军需官,有些发愁地问道:“现在我们寨中的粮草,还跟够我们用多久?” 那名军需官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因为日子实在混不下去了,才跑到这山中来。 就凭着他这识文断字的本事,也在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人的麾下,混了个军需官。 虽然从贼这个名声说起来不好听,但是饭都吃不上了,还管什么名声。 起码当上军需官之后衣食无忧,在伍云召c伍天锡两人的寨中,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尤其是他手里还掌握着粮草物资,也得到伍云召c伍天锡麾下人的尊敬。 可是现在他的日子已经不太好过了,因为粮草十分不足,麾下人看着碗里越来越少的粮食,对他颇有怨言。 曹操粮草不够,借军需官的头颅来用的故事,他还是听说过的。 他只希望这个事情,永远不要落在他的头上。 昨天伍天赐居然问到了他这个问题,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当场诉苦道,“二当家,这寨子里面的粮食只够我们吃用半个月了。” “本来我想着寨子里面的粮草不够,两位当家的压力也大,因此也想为两位当家出出力。” “才把这两天的粮食混成三天来用,谁知道下面的兄弟们反应极大,就差点没拿刀子捅我了。” 这个事情,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人还是听说过的。 自从下面的普通山贼,手上拿到的粮草变少了之后,就都到这兄弟两人面前,告军需官的刁状。 只是他们兄弟两人也知道寨子里面的粮草不足,明白军需官的难处。 那些手下人投诉的话,便都被他们两兄弟给压下去了。 不然,这军需官被人家捅刀子的事情,恐怕早就已经发生了。 说起来这个事情,反倒是他们兄弟两个人能力不足了 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解决,伍云召只能看着军需官,苦笑说道:“我们兄弟两人也知道你的难处。” “你再坚持一下,还是给他们发放两天的粮食,让他们当成三天的用。” “你放心,他们不会捅你的刀子。” 军需官听了这话,就差点要哭出来了。 这兄弟两人说得简单,但是这个刀子真的捅下来了,捅的又不是这兄弟俩人。 纵然军需官万般无奈,可他也明白,在这里撒泼诉苦,也换不来什么粮食。 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人,也算是颇为用心地去寻找粮食了。 他再这样逼着,也没有意义。 万一逼急了,两个寨主还真把他给砍了,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军需官离开之后,兄弟两人的脸上又露出了愁苦的神色。 伍天锡看着兄长问道:“兄长这个事情怎么办?” “再这样坚持下去,下面的人再拿不到粮草,就该造我们的反了。” 伍云召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粮草这个东西是最为重要的。 如果连饭都吃不上了,麾下的人怎么可能,还一直跟着他们混。 伍云召心中也是无奈,在这聚义堂里面来回的踱步。 他走过来,又走过去,快要把伍天锡的眼睛都快要晃晕的时候,才终于停了下来。 而伍天锡心喜出望外的是,兄长伍云召竟然口中说道:“眼下我们如果想解决粮草这个问题的话,主要有三条路子。” “只要这三条路子能够顺利的施行,那么我们粮草的危机多少都能缓解一些,甚至直接解决也不是什么问题。” 听了这话,伍天锡眼睛里瞬间就露出了光芒来。 从小他就觉得,伍云召这个兄长比他聪明。 在他看来,粮草这个问题是最难解决的。 如今兄长不但想出了办法,还一下子想出了三个,如何能让他不佩服。 只见伍云召张嘴就说出了他三个办法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雄阔海的威摄力 伍云召说出了他的第一个办法。 他说道:“其实这个第一个办法,我们现在也一直都是在做。” “那就是不断的去进攻别的势力,抢夺他们的粮草。” “同时我们在进攻他们的时候,也是在不断地消耗我们的兵力。” “这吃饭的人少,的粮草不就剩出来了吗?” 伍天锡听了这个话之后,脸色显然有些不太好看。 他突然觉得,他这个兄长好像也没那么聪明。 伍天锡反驳道:“兄长你这个话不对吧!” “我们这不断的拼死拼活地打仗,怎么麾下的人口越来越多了,缴获的粮食反倒越来越少了。” 以前伍云召,伍天锡打破一个小寨子的时候,粮草就能够他们吃个一年半载。 现在他们打破了一个中型的寨子里面的粮草,也才够他们这么一大堆人,吃个一个月,半个月。 人数要是再变得越来越多,恐怕伍云召,伍天锡这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这一点,伍云召也不是没有想过。 只见他说道:“你说的这个没有错。” “但是我们的人口之所以越来越多,那是因为我们老是对着一些弱的寨子去进攻。” “其实我们可以狠一点,比如说,我们下山去进攻幽州的那些郡县。” “这样我们的伤亡,不就变大了,得到的粮草不就变多了吗? 伍天锡有些怀疑,自己的兄长上次跟别的寨子打仗的时候,肯定撞到了头。 不然他怎么会傻得那么厉害。 就他们这些力量,还敢去碰幽州军。 那可是连高句丽都能干翻的强军啊。 他们这简直就是茅厕里打灯,在找死。 一不小心被人家逮住之后,他们兄弟两人的头颅还保得住吗? 显然这条办法,伍天锡看来是绝对不可以用的。 伍云召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他说出了他第二条办法。 只见伍云召说道:“自然东边的幽州军强大,那我们就想个办法,去打破一个并州的郡县,掠夺他们的粮草。” “只要能够击破一个府库,能够将他们的粮草搬进山来,起码也够我们吃个一年半载的。” 说到这里,兄弟两个人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东边的幽州军不好惹,难道西边的并州军就好干了吗? 幽州和并州的军队,都是专门设置来防守北边突厥人的,说是精兵强将都丝毫不过分。 他们一直听说中原和齐鲁地区,不断的闹匪乱。 可他们什么时候听说过,幽州和并州的匪乱也十分严重了? 原因还不是出自在,那些并州的军队手里。 就凭着伍云召,伍天锡他们手上简陋的盔甲,就敢去进攻并州的郡县,下场肯定也不太好看了。 这个办法自然也被兄弟两人给否决掉了。 伍云召看着自己的弟弟,开口说道:“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子了。” “我们只能够寻找到一支大的起义军投靠,从此离开太行山生活。” “我听说河北的窦建德军队,规模也越来越大了,为人也十分贤明。” “我们带着那么多的人去投靠他,必然能够受到他们的重用” “要不然就再南下去投靠瓦岗寨,听说他瓦岗寨里面,大多也都是像我们一样的好汉。” “这多少也是一条好路子。” 至于投靠官军什么的,这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个人还真是没有想过。 他们都是大好的男儿,只能够反隋,又焉能当朝廷的鹰犬。 那不是平白让天下的人,都小瞧了他们兄弟嘛! 可是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个,对于要走出太行山南下,跑那么远的地方投靠这些义军的势力,也觉得十分的难受。 太行山中的这一份家业,是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个人好艰难才攒下来的。 如今却要平白送出去,但凡是个人都有些难以接受。 可是他们要是不这样做,又将何去何从呢? 这些缺额粮草又怎么弄的出来呢? 一时之间,这兄弟两人都感觉到有些愁苦。 此时,雄阔海已经带着麾下的一百多没亲兵,一头钻进了太行山。 他麾下了这些亲兵,其实也都是他当年做山贼头子时候的部下。 在后来听说他加入了隋军,并且当上了将军之后,他以前的部众也都颇为鼓舞。 这最对他最忠心的一百多人,便脱离了太行山,直接来到幽州军中投靠他。 后来,这些人也被他当做,是亲近可用之人,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 话说这雄阔海,当年也是在这太行山中混饭吃的。 他对在太行山中的路径,自然是十分的熟悉。 他甚至连那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的寨子所在,都十分的了解。 这一队人进入了太行山中深处之后,因为道路难行,马匹已经再也难以在山中穿行了。 雄阔海又留下了十多个人看守马匹,他带着剩下的亲兵,继续往太行山的深处深入。 随着他离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的寨子越来越近,很快也被对方的人员察觉到了。 当山贼们确定雄阔海是有意识地,往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的寨子走的时候,他们便开始行动了。 一群持着砍刀的山贼,从四面八方将雄阔海他们这一群人围住了。 山贼领头的是一个百将。 他看到这雄阔海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的样子,也有些惊惧。 可他再看见雄阔海身上,穿着一套隋朝标准的将官明光甲,心里又有些怒不可遏。 现在隋朝走狗的胆子,都那么大吗? 明知道在太行山中,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贼窝了。 这些鹰犬进入太行山的时候,竟然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一下。 这鹰犬就这样大大咧咧地,穿着自己隋军的盔甲就进来了,岂不是看不起他们? 这领头的小头目心中,感觉到十分恼火。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受到了极大的挑衅。 为了捍卫自己作为山贼的尊严,小山贼百将就想拔出刀来,将面前的这个身材魁梧的鹰犬当场砍死。 可是他看了看这五大三粗的雄阔海,再看雄阔海背后那两柄门板那么宽的巨斧。 以及再看看他自己这个小身板,心里已经有些发虚了。 尤其是山贼百将再看一看他们的人手,竟然和对面差不多。 而他们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些简陋的皮甲。 而对方这些鹰犬身上,大多都穿着整齐的明光甲。 这一点,就更是没得比了。 但凡山贼百将不是个大聪明,那都该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他们这要是,和这些鹰犬打起来的话,吃亏的十有八九是他们。 可是现在这个地方,正是他们的地盘。 他要是敢退走,这个事情再让两个首领知道了,两个首领也肯定不能放过他。 一时之间,两边竟然就这样僵持住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预料之外的官职 雄阔海看到了对面那个小头目的胆怯。 他对于自己所造成的威摄力,也感到十分满意。 可是他来到这里,目的并不是想要打算挑衅这些山贼的。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正当雄阔海想要说话的时候,对面这群山贼里面的其中一人,竟然惊讶地喊了一声,道:“寨主,是你吗?” 雄阔海听到这个话之后,也感到有些惊讶,已经很久没有人喊过他寨主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 以前雄阔海离开太行山,前往洛阳的时候,就把他的那些部下,都交给了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托管。 因此,喊出这句话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以前的部众。 这个情况不止雄阔海有些惊讶,这一些山贼们也十分惊讶。 小头目看对面的这个雄阔海,明明身上就看这一套,整齐的明光铠甲。 连雄阔海麾下的人,也是整齐划一地隋朝制式武器。 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山贼的小头目隔着十里远,都闻得到雄阔海这些人身上,那纯正隋朝鹰犬的酸臭味。 怎么自己这个部下,反倒要叫那隋朝的将军做寨主。 除了莫非他想投敌不成? 可是那也不对啊,他若是真的想投敌,那他也应该喊一声将军啊! 怎么这厮喊什么寨主? 眼看着小头目不能够理解,这名喊话的山贼,也怕自己因为刚才喊出的那句话,而被人家误会抓起来,当场砍头了事。 他连忙对小头目解释道:“百将,这位将军就是雄阔海寨主。” “也是属下以前的债主,更是我们大当家和二当家的至交好友,刎颈之交。” “咱们可不能千万不能薄待了他,否则大当家和二当家怪罪下来,这个事情可不得了。” 这小头目听了属下的话之后,也有些将信将疑。 他也确实听说过,这个属下以前是从另外一个山寨过来的。 只是他具体也不知道,那个山寨的寨主出去干嘛了。 如今想不到的是,那个寨主竟然又成了一个朝廷的将军。 这小头目再看看自己这小身板,以及雄阔海的雄壮身躯,还有两边人马的实力差异,便也觉得只能以礼相待了。 他原本还想着让雄阔海和麾下的人放下武器,乖乖地跟他回去见大当家和二当家的。 可是想想,他看来这个口倒是不好开了。 只见他拱手向雄阔海施了一礼,说道:“原来是雄寨主,倒是晓得眼拙了。” “还请雄寨主在此等候片刻,小的先派人去给两位当家的禀报。” 雄阔海也知道规矩。 他来这里是要办正事的,也不好与这些小喽啰起了冲突。 雄阔海当下便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本来这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个人,正在为粮草不足而发着愁。 可却有麾下的一个负责巡山的小头目,派人回来汇报。 那传信的还说是有了不得的事情。 伍云召,伍天锡听了小头目的这个话,也心里也有些惊讶。 这莫非是哪里的官军打进山来了不成。 那小喽啰进来了,对伍云召,伍天锡拜道:“两位当家的,山外开来了一队朝廷的官军,约摸百余人。” “领头的那位将军,自称名叫雄阔海,还是两位当家的至交好友,请两位当家处置。” 这兄弟两人相看了一眼,心里也有些惊喜。 他们也想不到,雄阔海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们。 伍天锡猜测道:“兄长,莫非是雄兄长在那朝廷当将军,当得不太好了。” “故而,想回来继续跟我们一起混饭吃?” 这伍云召也是这样想着的,说道:“如今奸臣当道,到处都是奸臣。” “雄兄长性格率直,在朝廷混饭吃怎么可能顺利呢!” “想必他也是想回太行山中混饭吃了,不如我们兄弟两人快快去迎接他。” “那熊兄弟的本事,我们都是知道的。” “只要有了他的加入,加上他对朝廷官军的了解,我们下山去抢粮食也多了一份把握” 而这边的雄阔海等人,一脸平静地等着。 在不足半个时辰之后,远处开来了一队人马。 雄阔海放眼看去,就看到了正是他的那两个结义兄弟打头。 而那兄弟也看到了雄阔海,也是远远下马,快步奔向前来。 三个人都各自张开了手臂,就这样抱成了一团。 三人豪爽地拍了拍对方肩膀,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就这三人雄壮的身躯,抱在一起之后,不但没有一点娘的感觉,反倒活像三只熊瞎子在打架。 这伍云召,伍天锡也有些艳羡地,看着雄阔海身上的将官明光甲。 以及雄阔海身后那些隋军的普通明光铠甲,就差没有当场流下满地的口水了。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心里暗暗地感叹,他们兄弟两人刚才还在为粮草和铠甲发愁。 如今他们看看这雄阔海身上的铠甲,才明白什么叫做乞丐,什么叫做土豪。 不过,他们看着这些盔甲,只是羡慕,没有任何的妒忌。 雄阔海与他们两个人是生死之交。 他们兄弟两人也不是那寡情薄义之人,自然不会对雄阔海这些盔甲,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伍云召拉着雄阔海的手,满脸欢喜地说道:“兄长离开太行山,已经有一些年月了。” “你我兄弟三人,虽然书信不断,但是也已有数年不曾见面,可把我们兄弟两人想得紧了。” 雄阔海也笑了起来,说道:“我也十分的想念两位兄弟,只是军中的事物繁忙。” “跟随了总管之后,我等经常到过处去打仗,平时也是一直不得闲。” “便是一直想要回来太行山看一看,倒也是没有这个机会。”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个人听了雄阔海的话之后,暗暗地相互对看了一眼,眼睛里竟然有了几分不解。 他们两个原本以为是雄阔海是脱离了隋军,想要重新回到太行山落草。 可是如今他们两个听得雄阔海的话头,尤其是他话语里面,对那裴璟的尊敬来推断。 他们这个兄长,可能还真的没有脱离隋军。 只是要说他们这个兄长,是来剿灭他们的吧! 那也不太像。 雄阔海要是真的想这样做,那未免带的人也太少了些。 并且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也相信,他们这个兄长,也绝对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官帽子,而出卖兄弟的人。 只见伍云召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好开口。 最后还是性格更为直率的伍天锡替他开了口,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这一次兄长回来,是想单纯地探望一下我们兄弟?” “又还是另有差事呢?” 雄阔海看到这兄弟两人小心翼翼的样子,也感觉到有些好笑。 只见雄阔海当场把脸色一板,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看到这个情况,竟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伍天锡心里正在后悔,自己这话是不是问得太直接了。 雄阔海脸上还是带着几分不满,说道:“难道两位兄弟,就要我在这里说事吗?”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个人才惊觉,三个人已经在这里站了大半天了,确实有些不是待客之道。 虽然这雄阔海不是客,但是正因为是他们的兄长,就更不能轻易对待了。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连忙告罪,道:“这倒是当弟弟的不对了,兄长速往我们的寨子里面一坐。” “再弟弟们好好地说一说,这几年来的遭遇。” 随后伍云召又转过头来看,瞪了一眼旁边的那员小头目,训斥道:“你们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 “还不赶紧回到山寨中,让他们收拾一些好酒好肉,今天晚上我们要给兄长洗尘。” 那名小头目连忙屁滚尿流地滚下去准备了。 在伍云召,伍天锡兄弟的寨子里面。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和雄阔海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三人也聊了不少,这些年来的际遇。 不过。伍云召,伍天锡兄弟倒是没有什么好聊的。 这两个人无非就是在这太行山里面,打打对面敌对山贼的寨子。 又或者下山抢夺富户的粮食,不断的积攒自己的势力。 因而,他们的经历远没有雄阔海的那么波澜壮阔。 当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个刚开始听说了,雄阔海是怎么加入到裴璟麾下时,还感觉到有些难以接受。 他们只觉得这雄阔海受了不少的委屈。 而那裴璟如此不讲武德,竟然连以多欺少这等下流的手段,都做得出来,实在是有损他的威名。 但是雄阔海自己却不是这样想的。 他对于自己能加入裴璟的麾下,显得颇为振奋和沾沾自喜。 他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人人羡慕的隋朝将军,麾下有数千上万军队受他指挥。 当然,以大隋现在这个局势,各地的乱军越来越多,仿佛都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他也应该马上会变得人人喊打就是了。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与雄阔海的酒,也已经喝得差不多。 他们这些年的经历,也聊得差不多了。 按理说,三人这就应该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雄阔海率先放下了手里的割肉的小刀,看向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眼睛里颇为真诚。 雄阔海张嘴说道:“不瞒两位兄弟说,为兄今天来到这里,其实也是有一些企图的。”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个人听了这话,也是放下了手里的刀子。 他们听到雄阔海说得自己有企图的时候,却并不如何惊慌。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的内心还是十分坚定。 他们认为,雄阔海并不是一个会出卖他们的人。 只见雄阔海又问道:“两位兄弟在是太行山中,已经过了不少的日子。” “难道你们还想一直这样子下去吗?”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听了雄阔海这话,也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沉默。 别看他们两个现在好像麾下有上万的人听他们指挥,但说到底,世人的眼里,也还是一个贼而已。 他们兄弟两个其实出身并不算是太差。 从小家族对他们的教育,也让他们对于自己这个身份,是有些不满的。 可是想要改变自己这个身份,又谈何容易呢! 最简单的就是一条路子,投奔某一个义军,由一个山贼改而成为义军。 这本来也是他们原本的打算。 不过,他们兄弟两个,听雄阔海今天这个话,心里已经预感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两个人心里一时之间,不知做何感想。 这两个兄弟又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兄长伍云召先说话了。 他看着雄阔海,眼睛里也有几分真诚,说道:“兄长你也知道,我们兄弟两个也想成就一番大事业。” “可是以我们手上的本钱,也只能在太行山中当上一届贼寇。” “想要翻身,怕是有些难了。” “甚至可以不瞒兄长你说,别说是实现自己的抱负了,如今我们寨子里面连粮草都不多了,说不好马上就会因此闹起祸乱。” “我们兄弟两个人,最近也一直在为这个事情而发愁呢!” 伍天锡弟弟听了兄长的话,显然有些着急了。 他们已经隐隐猜到了,雄阔海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 他们也有些振奋,这也是一个他们的出路。 虽然他们两个还没有下定决心,但是也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可那边的雄阔海都还没有说话,他的兄长伍云召就把他们的底盘,都给露了出来。 这让他们再接下来,如何好谈下去? 此时弟弟伍天锡看了看雄阔海,又想到了三人以往的交情。 他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想来,雄阔海应该不会坑他们才是。 雄阔海点了点头,这兄弟也算是对他推心置腹了。 这让他也有些感动,也让他决定不再绕什么弯子了。 雄阔海认真地说道:“为兄如今已经在幽州总管的麾下,当上了虎贲郎将,麾下不多不少也有数千人在管着。” “幽州总管即贤且明,更是求才若渴。” “他老人家听说了太行山中,你们两兄弟的事迹,也有些想要将你们招揽于麾下。” “并且,他老人家知道,为兄和你们兄弟两人往日里有所交情,所以便把这个事情托付给我。” “不知两位兄弟对于这个事情,是如何想法的?” 雄阔海这个话说出来之后,对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也是一个颇大的冲击。 他们两个原本还想凉着去从贼,如今却出现了一个,让他们两个成为官军的机会,确实让他们始料未及。 只是兄弟两个人相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这个时候参加朝廷的军队,多少是有点风险的。 现在有出息的人,都去参加义军了。 这大隋朝廷眼看着江河日下,再去投靠官军,怕是也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不过,雄阔海与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这话直接说出来倒。是显得有些伤人了。 因为这雄阔海本身,就是幽州军 的虎贲郎将。 他们两个当场说出,当官军不如当贼有前途,那不是和尚骂秃驴,当场打人家脸吗? 所以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也决定,先听一听裴璟到底能开出什么样的价码才说。 如果培训开出的价码不错,他们倒是还可以考虑一下。 如果裴璟开出的价码,实在难以打动他们两个人,那他们便想办法婉拒了雄阔海,再也不提此事就是了。 只见这兄长伍云召当先问道:“既然兄长是受幽州总管的命令来这里,与我兄弟两人谈判的。” “那么我们兄弟斗胆问兄长一句,那幽州总管打算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雄阔海听了这话,也十分理解他们。 他也不想用他与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之间的情谊来,约束这两个人答应他的请求。 因为这对于他们的感情来说,是一个莫大的羞辱。 雄阔海便也直接了当地给出了裴璟的价码。 他昂起了自己斗大的头颅,眼睛里带有几分骄傲。 显然他对裴璟开出的价码感到十分有信心。 而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看到雄阔海的这个作态,心里也感觉带上了几分期盼。 只见雄阔海说道:“如果两位兄弟愿意投奔到我们总管的麾下,那么别的不说,便我们总管愿意授两位兄弟为鹰扬郎将。” 这个话刚说出来,伍云召,伍天锡都感觉自己愣了一下,感觉到有些无所适从。 他们裤子都脱了,雄阔海竟然跟他说这个话。 难道他的良心不痛的吗? 伍云召犹豫了一下,眼睛里又带上了几分期盼,看着雄阔海问道:“兄长你是否说错话了,你刚才说鹰扬郎将?” 雄阔海颇有几分骄傲,大大咧咧地说道:“没错,为兄刚才没有说错。” “我们总管决定授予两位兄弟的,就是鹰扬郎将一职。” “两位兄弟恐怕也没有想到吧?” 伍云召,伍天锡两人听了这个话,脸色有点阴沉。 他们半响不曾说话,心里都有些难以接受。 他们刚才看雄阔海那一副骄傲的做派,还以为裴璟要给他们实授一个皇帝陛下的官职呢! 结果,就这? 第一百九十四章 打败山贼的办法+他怎能如此无耻 那边的伍天锡已经跳了起来,大声喊道:“这怎么可能!” “竟然区区一个鹰扬郎将,就想收买我们麾下上万人,这如何能让人信服?” 雄阔海听到这话,也是一愣。 这个情况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来以为,自己开出的条件已经足够好了。 如今看来,这伍云召c伍天锡两位兄弟心比天高,竟然有些不太愿意接受。 尤其是雄阔海听到伍天锡这个话,也板正了脸孔。 他再看到那边的伍云召,也正端起了酒杯喝酒,显然也是对这个官职不太满意。 明显,伍云召是怀着让堂弟先去闹的心态,他看情况再表态。 雄阔海只好认真地看着伍天锡,说道:“我与两位兄弟是生死之交,自然不会坑骗你们。” 伍云召c伍天锡听了这个话,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两个确实是有些过于激动了。 看到两人的态度平稳下来了,雄阔海才继续说道:“不瞒两位兄弟说,能加入到总管麾下的将领,可以说个个都是人才。” “从来就没有哪位将领能够在刚加入总管麾下,便被任命为郎将的。” “剩下更多的,也只是挂一个旅帅或校尉的名头。” “直到等他们立下功劳来,再进行另外的奖赏。” 说到这里,雄阔海顿了一下,更是直接说道:“你们之所以对这个官职不满,想来也是因为麾下的人手众多。” “因为这个官职匹配不上你们现在麾下的军队数量。” “可是,难道两位兄弟认为,你们麾下的这些山贼,能与幽州军做对比吗?” 雄阔海可以说是说出了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人心底的想法,也打碎了这两个人最后的幻想。 他们麾下的军队,自然是没有办法跟幽州军相比较的。 就比如说,他们是绝对没有信心,凭借着他们麾下在这些山贼,就能够跟高句丽的军队作战,而不落于下风。 可要是让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个,就这样接受一个区区的鹰扬郎将的职务,他们两个也确实有些难以接受啊! 这个时候兄长伍云召说话了,问道:“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请兄长直言。” “如若我们不能接受幽州总管的招揽,那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雄阔海听了这伍云召的话,有些不忍心去瞒他。 同时,这也没有什么好瞒的。 只见他想了一下,便直接说道:“为兄出发的时候,总管曾经跟我说过这个事情。” “两位兄弟愿意投靠到我们总管的麾下,那自然是千好万好的事情。” “我们总管自然会对两位兄弟进行重用,绝对不会埋没了两位兄弟的才华。” “可如若两位兄弟不愿意加入到我们总管的麾下,日后两位兄弟的山寨便是幽州军的敌人。” “幽州军会尽力清剿太行山内的山贼,以达到自己保卫幽州平安的目的。” 这个话说出来,伍天锡有些不满了。 这个时候已经关涉到他们山寨的前途,让他有些不太顾及得到雄阔海与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 伍天锡竟然直接说道:“幽州军确实很强,如今天下的人,就没有没听说过幽州军威名的。” “可幽州军再怎么强,也只是擅长骑兵和大兵团作战。” “我们这些人窝在太行山中,幽州军就是想要来剿灭我们,怕也是不那么容易吧!” “我还偏偏不愿继续投靠他了,我倒要看看他裴璟,到底有什么样的才华,能够将我们清剿掉。” 雄阔海听了这话,一时之间也有些头痛。 他与这兄弟两人相交甚深,是知道这兄弟两人的性格。 伍云召c伍天锡都一旦犟起来之后,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但是他必须要让这兄弟两人明白,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局势。 雄阔海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总管说了,想要清剿掉两位兄弟的山贼山寨,其实根本就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他起码有几个办法,可以对两位兄弟的山寨造成威胁。” “甚至幽州军都不需要出兵,就可以达到这个目的。” 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人听到这些话,心里感觉到有些压抑。 虽然他们感觉雄阔海的这个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是,他们看见雄阔海自信满满的语气,一时之间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让他们想破脑子都想不出来这个事情,有什么实现的可能性。 雄阔海看到他们两个不相信,倒也没流露出什么嘲讽的神色。 他只张口把裴璟告诉他的那几个方法,都一一说了出来。 只见他说道:“两位兄弟,我们总管说了,太行山中虽然野果肉兽颇丰。” “但是有些生活必须的东西,终究是没有办法在山里补充的,最简单的东西就是食盐。” “只要我们总管在幽州从源头上,将大规模采购食盐的路子截断。” “另外,他和并州的官员们沟通,严查进入太行山的关卡,你们几乎就很难大规模地到得到食盐了。” “这个事情别的官员做不到,但是我们总管却可以做到。” 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人听到这个话,脸上的神色都显然有些骇然。 这个东西确实是他们的命门,他们麾下的人那么多,所需要的食盐必然是极多的,根本没有分散购买的可能性。 他们总不能让所有的人都下山,大规模地进入幽州或者并州的郡县之中,分散购买一点点盐吧。 如果这样做,不用多久就会被人家幽州军探查到。 到时候也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盐没有了,军队的作战能力,就会大幅度的降低。 到时候,如果幽州军有必要进山剿灭他们的话,就变得容易多了。 雄阔海看到他的话已经对兄弟两人产生了作用,更想着趁热打铁。 他接着说道:“还不止这些办法。” “我们总管还说了,其实他已经料到了咱们太行山中的装备情况。” “虽然你们兄弟两人武艺高强,麾下山贼的作战能力在太行山中层出不穷的山寨来说,也可以算是首屈一指。” “可是说到底,你们装备情况并不容乐观。” “我们总管的府库里面,还存放有大量的从高句丽军队尸体上扒下来的皮甲。” “这些皮甲,我们幽州军虽然不怎么看得上。” “但是这些皮甲,对于太行山中的山贼来说,也是了不得的防护用具。” “而这些盔甲,总管全部都可以支援你们敌对的山寨,用以对你们进行作战” 有盔甲的军队对战没盔甲的军队,那情况自然也是十分不一样的。 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自然也十分了解,他们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阴沈了。 雄阔海自然也看到了他们的脸色变化,但他显然没有放过这兄弟两人的打算。 他还是只管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甚至对于两位兄弟武艺高强的事情,我们总管也可以派出得力的将领进山助阵。” “只要将你们兄弟两人克制住了,你们麾下的人,就跟普通的山贼没有什么区别。” “这个时候,那些投靠我们总管的敌对山寨,比你们作战起来,自然就是无往不利的。” “更有甚者,我总管甚至可以直接派出麾下的将领,伪装成山寨头子。” “他们潜入太行山中设立山寨,再招募人手专门与你们作对。” 兄弟两人听了这个话之后,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绽出,显然情绪已经有些不稳了。 他们十分明白,裴璟最后那条计策的妙处。 裴璟派出了本领高强的将领,直接在太行山中招募到的人手,自然是对他们无比忠诚的。 到时候,他们兄弟熟悉地形的优势,也会因此消失掉。 因为虽然外面的军队,对太行山不怎么了解。 但是太行山里面的百姓和山贼,对太行山还是十分了解的。 这令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人听完了雄阔海的话之后,简直感觉到如坠冰窖。 这一条条的办法,简直就扎在了他们的心窝上。 让他们兄弟两人感觉到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如果就让他们这样接受了裴璟的招揽,当上一个在他们看来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他们也着实有些不太愿意。 这眼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兄弟两人都快要崩溃了。 可眼看着他们是绝对没有办法跟裴璟做对了,兄弟两人又想到了另外一个法子。 只见兄长伍云召对雄阔海说道:“幽州军的强大,我们兄弟俩已经是佩服万分了。” 只是总管所给出的条件,我们兄弟两人实在难以接受。” “便是我们兄弟两人能够接受这样的条件,只怕麾下的人都是天生的贱种,穿不惯官军的那一身皮,也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的。” “如今兄长已经在幽州总管的麾下如鱼得水,还当上了虎贲郎将,实在是让人羡慕。” “甚至幽州总管麾下八虎将的名号,更是天下人皆知。” “便可知兄长绝对也算得上是幽州总管的心腹了。” “可我兄弟二人与兄长你毕竟是生死之交,早些年也是烧过黄纸,拜过皇天后土的。” “眼下我们山寨里所面临的危机,兄长你也知道了。” “不知兄长可否跟总管说几句,让我们离开太行山,南下投奔窦建德或瓦岗寨。” “若是他愿意,我们兄弟两人保证在南下的路上,绝对约束好部下,不会让他为难。” “如此一来,太行山中再无伍云召c伍天锡的匪患,岂不两全其美。” 谁知道雄阔海却还是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兄弟两人说道:“两位兄弟如果心里存着这样的主意,那还是尽早打消为好。” “因为这绝对会为你们带来杀身之祸。” “因为虽然我与两位兄弟的关系颇深,也愿意在总管的面前为两位兄弟美言,但是总管是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的。” “不瞒两位兄弟说,以我对我们总管的了解,你们的下场我甚至都已经想象到了。” “你们一旦向他提出了这样的条件,我们总管十有八九就会表面同意你们的请求,然后允许你们下山南下。” “但你们兄弟两个人一旦离开了太行山,就绝对会受到幽州军的进攻。” “到时候,你们没有了太行山这个地形的优势。” “在平原上以你们这些简单的铠甲防护,也就是幽州军骑兵一个冲锋的事情,这实属是一个不智的做法。” “为兄劝两位兄弟还是打消这个做法吧。” 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听到了雄阔海的这个分析,不可置信地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 兄长伍云召喃喃地说道:“这怎么可能?” 而旁边的弟弟已经跳了起来,大声喊道:“这绝对不可能。” “他裴璟作为幽州总管,一举一动都在天下人的眼中,他怎么可能做得出出尔反尔,这等无耻的事情来?” 雄阔海叹了口气,只是感觉到这两位弟弟还是太嫩了,没有经受过这世间的毒打,也不了解人心的险恶。 对于裴璟这种人来说,出尔反尔算的上是什么事? 雄阔海看着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人,冷笑了一声说道:“兵法有云,兵不厌诈。” “两位兄弟,莫不是忘了我到底是怎么加入到总管麾下的?” “怎么这以多欺小做得,出尔反尔就做不得了?” 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人正经地听了这话,也是彻底地蔫了。 如此看来,裴璟这艘贼船他们不上也是不行了。 兄弟两人眼神交流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下不定主意。 那边的雄阔海也不是一个莽撞人,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也不愿意过分逼迫这对兄弟。 他看到兄弟两人的表情,也识趣地说道:“两位兄弟还是先回去考虑考虑吧,今天晚上我便在这寨子里面睡了。” “无论结果是怎么样,我们终究都还是好兄弟。” “只是明天一早,两位兄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回复,也好告诉我一声,为兄好回去禀报总管。” 伍云召苦笑了一下,勉强说道:“这个自然。” 随后他把头扭过来看向旁边的小头目,说道:“你们把雄兄长带下去好生招待。” “他麾下的兄弟们,也给安排好屋子,小心伺候着。” “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你要提头来见。” 那小头目诚惶诚恐地引着雄阔海退下了。 而这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人相看了一眼,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 雄阔海的房子里面,便就来了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 雄阔海光是看到这兄弟两人的状态,都有些讶异。 第一百九十五章 伍氏兄弟投靠+裴璟西进述职 这显然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仅仅是过了一个晚上,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人的神色就显得颇为困顿了。 两人都是满脸的油光,乱糟糟的头发和萎靡的神色,两个人更是黑得跟食铁兽一样。 这种种的特征,显然是在向雄阔海宣告着,他们兄弟两人昨天晚上一夜没睡。 这两位兄弟昨天晚上讨论了大半个晚上,但对于目前的囧态,都难以拿出解决的办法。 这个山寨再也没有别的出路。 在这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人看来,恐怕的确只有投靠幽州军这一条路子了。 不过万幸的是,那个幽州总管裴璟看起来,确实是个有识人之明的。 他竟能从太行山那么多的山贼里面,发现了他们这两颗沧海遗珠,可见他的眼光不凡。 这对于裴璟来说,也是矮子里面挑高个。 反正兄弟两人在这太行山的山贼中实力最强,加上多少又留下了点名声。 如果伍云召c伍天锡运气真的那么不好,成为山贼王的男人是别人的话,那么裴璟招揽的就该是别人了。 不过,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人再看看雄阔海,心里的信心就更足了。 他知道雄阔海兄弟出身,甚至还不如他们两个。 在这个全天下的上层世族,都拿家世出身看人的时候,裴璟这是独树一帜。 裴璟只因为雄阔海的才华,便让他备受倚重,可见他也是一个用人唯贤的。 其实,裴璟除了这个优点之外,其他的好像也再没有什么优点了。 伍云召c伍天锡两兄弟见了雄阔海之后,兄长便勉强提起精神问道:“兄长,昨天晚上休息的可还好啊?” 雄阔海笑了笑,说道:“这有你们兄弟俩人的盛情招待,加之为兄对太行山也颇为熟悉了,昨天晚上休息得自然是极好。” 兄弟听了这雄阔海的话之后,也是一阵默然。 伍云召和伍天锡突然想到的一个问题,若是他们真的要跟裴璟作对,那裴璟又何必派出人进入山里树旗子,建立什么山地军队呢! 裴璟光是凭借着他们面前这个雄阔海兄长对太行山的了解,就已经足够对他们进行清剿了吧! 至于雄阔海会不会接受裴璟那样的命令,就真的不好说了。 以这伍云召c伍天锡两个兄弟对熊阔海的了解,他十有八九是无法接受裴璟的这条命令的。 但是如果说想让他去反抗裴璟的命令,那也有些困难 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这雄阔海脱离了幽州军罢了。 并且以雄阔海目前对裴璟的尊敬来看,十有八九他也不可能回太行山来。 更不可能跟伍云召c伍天锡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上,对抗裴璟的幽州军。 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人这个时候,也不绕什么弯子了, 伍云召直接说道:“兄长,我们兄弟两个人有意加入到幽州总管的麾下。” “如果这个事情办成了,那以后我们就是同场为将的袍泽,更添了几分亲近。” “还请兄长以后,对我们也要多多关照啊!” 雄阔海听的这个话,自然也感到十分欣喜。 这兄弟两人下了这个决定,对他来说,也有一个莫大的好处。 他也终于不用再那么为难了。 雄阔海毕竟与这兄弟两个人关系颇深,对裴璟又是十分的真心尊敬。 若是幽州军和这兄弟俩的山寨发生战争,绝对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到时候他岂不是挤在中间,两面都不是人。 只见雄阔海面露笑容,看着兄弟俩也说道:“两位兄弟放心,你们绝对不会为今天的这个决定而感到后悔的。” “我们的总管是个极好的人。” 裴璟这个人好吗? 应该算是好的。 起码裴璟曾经算是抵御住了高句丽的大军,救了幽州的百姓。 所以整个幽州的百姓,就没有对裴璟不尊敬的,也没有不对裴璟有一颗感恩心的。 加上范阳卢氏和清河崔氏有意投靠裴璟,也在通过各种的方式暗地里帮他造势。 可以说,他在幽州受到百姓们爱戴的程度,其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这尤其是出乎杨广的意料。 如果杨广知道,裴璟在幽州的威望竟然如此的高,他是绝对不会把裴璟任命为幽州总管的。 只是雄阔 海十分开心,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人也是勉强笑了笑。 不过,片刻之后,雄阔海便发现兄弟两人的表情不太对了。 兄长伍云召见到雄阔海看出来了,倒也不瞒他。 他认真地看着雄阔海,说出了一句意料之外的话。 只见他说道:“兄长见罪,虽然我们兄弟两个人愿意加入到幽州总管的麾下,但是我们也还有几个问题需要问清楚。” “如果这几个问题能够让我们满意,那兄弟们什么都不说,今天就可以得到麾下人的下山。” “如果不然的话,那么我们兄弟两人,只能在太行山中抵抗到底,这倒是让兄长为难了。” 雄阔海听了这话,也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这个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雄阔海也认真了起来,再次说道:“两位兄弟,有什么问题大可放心讲来。” “我们家总管有个好处,那就是答应属下人的事情,是绝对会做到的。” 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人听了这话,也是点了点头。 兄长伍云召开口说出了他们的第一个问题。 “不知我们两个兄弟若是投靠了幽州总管之后,我们麾下的兄弟们,总管是打算如何处置的?” 雄阔海点了点头,这个问题他也料到兄弟两个人必然会问,也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看着两人说道:“总管已经说了,只要太行山中的兄弟,愿意投靠我们幽州军,我们总管的原则便是全部都可以接纳。” “本来我们幽州军也有组建山地军队的打算,只是我们幽州军也是有要求的。” “两位兄弟麾下的崽子们,必须要符合我们的要求,才能加入幽州军。” “如果不能符合幽州军的要求,请两位兄弟也理解,便只能另行安置了。” 伍云召c伍天锡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们也明白。 幽州军之所以强大,肯定也是自有规矩的,不可能会为了他们破例。 伍云召又问出了他的第二个问题。 “我们的军队加入到幽州军之后,是否需要打散?” “我们两兄弟是否会被拿去实权?” 雄阔海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断无可能。” “我们总管已经说了,他看中的就是两位兄弟的才华,是想真心接纳两位的。” “并且,两位兄弟麾下的崽子们加入幽州军后,幽州军方面会派出教官对他们进行训练。” “但终究,他们也还是归在两位兄弟下面统管。” 伍云召对于这个事情感到十分满意,又接下来问道:“我们的装备也会和幽州军一样吗?” “幽州军又是否会为我们提供粮草?” 雄阔海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是应有之义。” “幽州军麾下的所有军队,粮草都是由朝廷提供的。” “而你们的盔甲,到时候也会一并运送进山来。” 这个问题尤其让伍云召c伍天锡两兄弟感兴趣。 伍天锡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那运送进来的铠甲,会跟你们身上的铠甲一样吗?” 他属实是对雄阔海和麾下士兵们的盔甲,感到十分地羡慕了。 只是可惜,雄阔海也只能苦笑地摇了摇头,打破了他心中的幻想。 “这个恐怕有点难度,幽州军的明光甲数量也是十分有限。” “或许两位贤弟是能够穿戴得上明光甲的,但是麾下士兵最多也只能够有皮甲。” 伍云召c伍天锡想看了一眼,也感觉到有些失望。 只见伍云召又问出了一个问题,或许问题是问的太多了,他的脸上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问道:“我们兄弟两个人投靠了幽州军,上面是肯定会有统领的。” “不知幽州总管决定派什么人,来当我们的统领?” “还有,我们的官位就真的不能再提一提了吗?” “这区区一个鹰扬郎将,就让我们投奔了幽州总管,实在是让我们在麾下的兄弟面前,抬不起头啊!” 雄阔海笑了笑,他感觉这个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了。 只见他说道:“两位兄弟料想得不差。” “总管会在两位兄弟上面设立一个统领,并且总管已经确定了这个人选。” 伍云召c伍天锡听了这话,都感觉到有些紧张,眼巴巴地盯着雄阔海,就如同他是一个绝世美女一样。 雄阔海笑了笑,说道:“没错,如果两位兄弟投靠了总管,你们的统领将会是我。” 伍云召c伍天锡瞬间欢呼了起来。 其实这个事情,他们也想到过这个 可能,但如今真的实现了,是让他们有些喜出望外。 他们之所以敢如此推理的原因就是,雄阔海一直都说裴璟是个知人善用,用人不疑的。 那么裴璟接纳他们之后,就肯定会给他们派一个,他们最容易接受的统领。 那还有谁比雄阔海更加合适的呢! 伍天锡更是兴奋地说道:“早知道我们的统领是兄长的话,我们就直接选择投靠在幽州军的麾下了,哪来得了那么多事。” 雄阔海笑了笑,并不对这个话做出任何的表态。 他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是他心思却非常的灵通。 他明白有些事情,终归是先说明白了比较好,否则两边闹起来不好相见。 伍云召终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问道:“这个问题弟弟知道不该问,但是实在又忍不住不问。” “如今大隋朝廷已经江河日下了,各地的乱军如同雨后春笋般,纷纷冒了出来。” “这一点,想必兄长也是十分明白的。” 雄阔海点了点头,他从兄弟两人曾经的话语里明白,这两个人曾经也有想去投靠义军的打算。 只是随着他的到来,事情才发展到如今这个样子。 雄阔海已经猜到伍云召想问什么了。 果然伍云召接着问道:“我们兄弟两个人也想知道,总管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有没有成就一番大事业的打算?” 所谓的大事业,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人明白,雄阔海自然也明白。 雄阔海对裴璟的了解自然是有的。 别说雄阔海了,裴璟麾下的那十来个心腹,谁人不知道裴璟的野心。 甚至在私底下,裴璟已经把他的野心,毫不隐藏地显露在他那些心腹的面前了。 只是雄阔海还没想好,他到底应不应该在伍云召和伍天锡的面前,说出裴璟的真实打算。 雄阔海在这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终究是脸上的表情一松,显然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还是选择相信兄弟两人。 何况这话又说回来了,这空口白牙的事情,顶不得什么用。 他今天在这里说得再多,那也是胡言乱语了一番。 这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个人,便是有别的心思,听了这个话之后,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雄阔海自信满满地说道:“两位兄弟麾下的人在经过挑选,确定了人数之后,幽州军就会将同等数量的皮甲送进山来。” 兄弟两个人都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雄阔海要答非所问。 莫不是想要转移话题? 但是很快,雄阔海就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只见雄阔海说道:“而这些皮甲,听闻是由关陇军事贵族中的独孤阀提供的。” 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个人彻底震惊了。 他们远远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竟然是这个结果。 他们两个也知道,裴璟出身于天下闻名的河东裴氏。 而河东世族集团与关陇军事集团的关系,其实并不好。 起码在表面上是这样的。 按理说,裴璟绝对不是关陇军事贵族集团支持的对象。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雄阔海的语气,作为关陇军事贵族之一的独孤阀,竟然给裴璟送来了大量的盔甲。 这个事情,他们不知道也正常。 甚至裴璟麾下的心腹也只是知道这个事情,而不知道这个事情的由来。 裴璟与独孤家所做的交易,自然是不足与外人道的。 自从他当上了幽州总管之后,独孤家便想尽办法,在幽州与他交割了两万套盔甲。 这些盔甲相当一部分是明光甲,但是绝大多数都是皮甲。 明光甲是绝对不可以提供给这些山贼的,因为他们还不足以让裴璟感到信任。 所以只能把那批皮甲提供给这批山贼。 而雄阔海的这番话,也是在向兄弟两个人表明,裴璟也有野心的,并且是有天大的野心。 如果他没有野心的话,怎敢做出此等事情来。 这下子,伍云召c伍天锡兄弟两个人彻底满意了。 他们怕的就是裴璟是一个忠于大隋的人,是大隋朝廷的糊裱匠。 那这个事情可就真的完了。 伍云召c伍天锡当即向雄阔海下拜,口中喊道:“我们兄弟两人已经下定决心,决定投靠幽州总管麾下。” “此心天地可表,日月可昭,还请兄长代为引荐。” 雄阔海满意地点了点头,费尽了这一番力气,这个事情终归算是做成了。 而这个时候 ,裴璟已经率领着三千铁骑,保护着祖父裴蕴向西出发,打算到怀荒镇述职。 第一百九十六章 幽州军的强大+杨广的问题 裴璟率领的军队迅速向太行山脉靠近,他要通过井陉到达并州。去朝廷进行述职。 此次朝廷只允许他率领三千士兵随同保卫。 其实就连这三千士兵,原来朝廷都是不太愿意的。 幽州军在剿匪和对抗高句丽的军队作战中,表现出来了强大的作战能力。 有些杨广并不在洛阳,身边率领的军队数量虽然多,但是也无法保证在洛阳中一样,让他们感到万无一失。 这本来也只是兵部那群人的想法而已。 对于杨广来说,区区的三千兵力,还不足以让他惧怕。 只是,现在的世家军队也不怎么可靠了。 裴璟虽然是他的女婿,但是他毕竟是河东世族的人。 为了一视同仁,也使杨广也不好开一个不好的头。 同时,还有另外一个很实际的东西,就是这太行山的乱贼越来越多。 并且不少乱军的规模都达到了上万人。 这对于要穿越太行山的裴璟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风险。 到时候,如果允许他带出来的兵力少了,他又一不小心在太行山遇到了山贼。 甚至一个不小心,让裴璟小命都丢了,兵部这群人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候他们就真的只能够以死谢罪了。 不然的话,杨广和河东世族集团的人,是根本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基于这种种的原因,兵部才允许裴璟带着三千人,穿越太行山到的并州。 而裴璟向来都是惜命的。 此去的三千人,不足也让他有足够的安全感。 虽然他武艺高强,但是双拳难敌四手。 他就算以一敌十,甚至让人才让他以一敌百,那又怎么样。 成千上万的人,难道他还真的能杀上尽? 为此裴璟率领的这三千骑兵,都是他直属骑兵中最精锐的部分。 人人明光甲都是标配,手臂上还绑着骑兵盾,手里那也是极好的骑兵长矛,背上还背着骑兵弓,马背上还挂着一柄横刀。 从这一点看,这支骑兵简直就是武装到了牙齿。 在天下来看,这样的军队也是一等一的。 以一敌百不敢说,但是要遇到一般的乱匪,以一敌十怕也是不成问题的。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已经决定了,要跟随雄阔海投奔到裴璟的麾下。 并且,他们又听闻裴璟要穿越太行山了。 那他们便自然要带着麾下的山贼们,在下山列队等候。 在他们等候了不足一个时辰之后,他们便有了一些预感,仿佛有一头巨大又无可匹敌的猛兽,就要出现了。 果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地早已经传来了轻微的震动。 这一个动静是兄弟两人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让他们感到有些惊心动魄。 和旁边的雄阔海则是一脸的平静。 跟随着裴璟多时,这些事情他早就已经经历多了。 片刻之后,他们开始看到漫山遍野都是骑兵。 这便是裴璟率领的三千人马到了。 裴璟一马当先,身后是那三千精锐的骑兵。 这些骑兵身穿着整齐划一的水军明光甲,这些打磨的精细的甲具,去在太阳底下反射出了阵阵的寒光。 骑兵手上擎着的长矛上面,还绑着长长的黑色飘带。 这些骑兵们都是跟随裴璟许九的,几乎经历了裴璟近年来的每一场战争。 他们手上的人命。少说也有条。 就在骑兵纵马奔驰的时候,仿佛一阵尸山血海,向这群山贼扑面而来。 每一个山贼都难以保持原本的神色。 在他们看来,隋军幽州兵果然盔甲鲜明,衣袍灿烂; 声势震天,戈矛耀日;四方八面,各分队伍;旌旗扬彩,人马腾空。 这些神骑一般的军队,本来就不该是人间应该有的。 其实隋朝的军队,他们早已经见识的多了,但是他们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威风凛凛的军队。 如果不是前面的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勉强保持了镇定,这些山贼肯定拔腿就要跑了。 其实兄弟两人心中也有些暗暗后悔。 他们只感觉到自己这一次的操作,到底是有些大意了。 这里并不比山里。 这里一马平川的。 裴璟这一次率领的骑兵,要是真的能遵守之前的约定就好了。 如果他们不能遵守之前的约定,自己麾下的这群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跟对面的裴璟军队做抵抗。 别看他们山贼的人数,几乎是裴璟麾下军队的三倍。 可是一马顶三步,不是说笑的。 何况他们山贼身上这简陋的盔甲,简陋的兵器,怎么看都不可能对这支甲具齐全的军队,产生什么威胁。 万幸的是,裴蕴的军队在离他们还有数百丈的时候,便慢慢降低了马速。 骑兵虽然奔驰了起来,但是队形并未散乱,随着马速的降低,他们很快要重新组成了一个个的方阵。 骑兵严明的纪律,让这些山贼们叹为观止。 这个阵仗,本来就是裴璟故意闹出来。 目的就是给这些山贼下马威。 这些山贼,虽然开始的时候都是由百姓组成的,但是上山当贼当久了,野性必然难驯。 不让他们见识见识幽州军的厉害,到时候这些山贼管教起来也有些难处。 而如今他们所达到的效果,自然也肯定裴璟满意。 随着裴璟慢慢地向这群山贼靠近。 伍云召,伍天锡此时已经看到了,这隋军大军当中,拥着一位缨盔黑甲,威武霸气的大将。 他见其人虽端坐黑色高头大马之上,却也看得出此人长得是十分高大,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好似睥睨天下,俯视万生。 就连他坐下的战马,都昂起了高高的头颅,眼神里满是桀骜,仿佛也是一批天生的马中王者,正在审视着牠的子民。 当下,伍云召,伍天锡兄弟明白,这人肯定就是这一次隋军的幽州总管裴璟了。 其实别说兄弟两个了,就连雄阔海也不由的感叹,自家的总管果然是威风凛凛,无论看了多少次。都还是觉得那么霸气。 培训站在马上没有说话,只是仍然静静地看着他们。 雄阔海当先伍云召,伍天锡带着兄弟两人,来到了裴璟的身前下拜。 雄阔海口中喊道:“麾下雄阔海不负重托,率领太行山中的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以及麾下的义军,特地前来投靠总管。” 他说罢了这个话之后,又赶紧给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打了个眼色。 这兄弟两人倒也识趣,马上口中喊道:“山中莽夫伍云召,伍天锡拜见幽州总管。” “我兄弟两人希望投奔到总管的麾下,望总管接纳,日后必然为总管效死力。” 这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个人说完这个话之后,四周都是默然无声。 裴璟高坐在马上,静静地看着这兄弟,两人不曾说话。 兄弟两人低下的头,也能感觉到一股来自上方的视线。 这莫名的压力。让兄弟两人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此时他们的生死,就在裴璟的预言之中。 幸好,裴璟也只是想给这兄弟两人一个下马威,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 仅仅是过了。几个呼吸之后,裴璟便从战马上下来了,一手一个扶起兄弟两人。 并且脸上也开始露出了温和的微笑,说道:“两位壮士,客气了。” “既然你们愿意投奔到我幽州军裴璟的麾下,以后就是我们的自己人。” “但凡我有一口肉吃,兄弟们就能分得一口汤。” 兄弟两人听了这个话,明白这一关算是过去了,自然也是效忠之言不绝。 裴璟看向兄弟两人身后的那些山贼,发现他们的体格都算是不错,心里也是十分的满意。 他退后了一步,拔出了腰里的配剑,口中喊道:“伍云召,伍天锡听令。”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听了这个话,明白了裴璟的意思,心中颇有几分欣喜,连忙再次下拜。 只见裴璟的剑尖轻轻地点在他们两个的肩膀上,口中说道:“兹委任伍云召,伍天锡为幽州军鹰扬郎将,望你等二人不负众望,忠君报国。” 兄弟两人应了一声诺,才又被裴璟扶了起来。 裴璟拉着这兄弟两人的手,笑着说道:“我一直听雄阔海说,你们两个人本领高强。是一等一的勇士。” “如今看到两位兄弟的英姿,才知道此人不假,我得你二人如得樊哙,周勃也。” 兄弟两人听到了裴璟这个话,马上就明白了。 刚才裴璟跟他们说,让他们两个人忠君的话,简直就是放屁。 因为裴璟刚才举的那两个例子,都是汉高祖刘邦麾下的猛将。 某一些角度上说,这裴璟都把自己自比汉高祖刘邦了,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什么忠臣。 不 过,这兄弟伍云召,伍天锡两人还真就好这个道道。 要是裴璟真的让他们当正统的隋军,他们还真的有点不太放心。 兄弟两人自然已经上了贼船了,那自然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裴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绝对不会好受。 在知道裴璟要穿越太行山,到并州去述职,这兄弟两个人心中也颇为紧张。 兄长伍云召说道:“总管,在太行山中,虽然我们兄弟两人算是个人物,但是毕竟还有另外的一些贼寇,不服管教。” “总管这一次去幽州,带的人马说到底少了一些,始终有些不太安全。” “不如就我们兄弟两人,带着麾下的兵马,保护总管与穿越太行山,如何?” 裴璟不知为什么,听了伍云召的话,莫名就想到了前世的时候,他看过的一些电影片段。 仿佛这个时候,电影里拒绝了别人建议的首领,最后都会遇到袭击,结果领了盒饭。 所以他决定从善而流,说道:“既然如此,就麻烦两位于将军了。” 于是。裴璟的这支军队由原来的三千人。迅速地膨胀到了几乎一万三千人。 偌大的军队在太行山中穿行,所有的贼寇看到裴璟他们这副阵仗,都不敢前来招惹。 这些山贼反倒有多远跑多远,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当做什么敌对的势力,而被顺便歼灭了。 其实伍云召,伍天锡两人还真的希望有这样的贼寇。 这样子,他们就可以载裴璟的面前,一个摧枯拉朽地将这些敌对的山贼势力击败。 也好让他们顺便在裴璟的面前露一把脸,好展示展示自己的才华。 不过,能在乱世里面活下来的,又有哪一些人是真正的蠢货呢! 这只规模颇大的军队,无惊无险地顺利地穿越了太行山。 直到裴璟就要离开太行山的时候,才禁止了这些人继续前进。 他也是免得到时候,朝廷方面发现太行山出来了一万多军队,并且还是裴璟率领的,不好解释。 裴璟把雄阔海和兄弟二人召唤到了面前。 三个人都像诚惶诚恐地等着裴璟训话。 裴璟看着,竟然颇有三个小学生,等着老师来教育的即视感。 他笑了笑,说道:“你们倒也不必要如此的严肃,我是个极温柔的人。” “这一点我在幽州也是出了名的。” 雄阔海听了这个话,有些腹诽。 在裴璟打仗是出了名的凶残,对国内的这些乱军还好,但是打高句丽的时候,可是堆了好几座京观了。 对于那些高句丽军的俘虏,也起码也被判了三百年的劳动改造。 这真的是连鬼都没放过了,不然怎么算得出来三百年。 这样的人,怎敢说自己是一个极温柔的人。 看着雄阔海还好,另外两个人倒是继续诚惶诚恐的样子,他也不打算再在这上面浪费什么口水。 反正这伍云召,伍天锡待的时间久了,就会认识到他的好处。 裴璟只是说道:“这太行山中的事情,想必雄阔海将军已经跟你们说过了。” “我对太行山中到处乱匪横行的事情,是十分不满。” “作为幽州总管,我有守土之责,两位将军如今也是隋军了,那么就要协助我做好这件事。” “很快,幽州方面会给你们送去足够的铠甲和兵器,还会给你们提供足额的粮食。” “有了这些东西,我希望在半年之内,你们能够协助雄阔海将军统一整个太行山。” 裴璟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知道,想要驴跑,不但要拿鞭子抽。 还要给驴头前面,挂上一根仿佛马上就能吃到的胡萝卜。 于是,他又说道:“只有两位将军能够得,做完这个任务,你们便可以升为虎贲中郎将。” 果然,兄弟两人听了这个话,眼睛里都露出了欣喜的光芒。 伍云召。连忙拍着胸脯说道:“请总管放心,我们兄弟两人必定为总管效死力。” “半年之内,我兄弟两人如果不能辅助雄阔海将军,拿下整个太行山,便提头来见。” 对于这个话,裴璟还是笑了笑没有说话,显然他对这两个人的头颅并不太感兴趣。 伍云召,伍天锡看到裴璟的这副表情,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兄弟两人咬着牙,心里想着一定要在半年之内拿下太行山,绝对不可以让裴璟看扁了。 其实这也是裴璟驾驭下属的一个手段了。 他十分明白,请将不如激将。 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嘛。 哪一个男人 愿意承认自己不行呢! 裴璟带着他的三千军队,离开了太行山,只往怀荒镇奔去。 而雄阔海和伍云召,伍天锡兄弟在接受了,大批来自幽州的军械物资之后,简直就如同鸟枪换炮一样。 他开始疯狂地对太行山中其他的势力发动了进攻,誓要在半年之内收复整个太行山。 又经过了数天的行军。裴璟终于赶到了怀荒镇。 在把他麾下的军队驻扎在外围之后,裴璟带着百余名亲兵进入到了军城之中。 并且,裴璟很快便得到了杨广的召见。 在一书房中,杨广看着面前这个高大英俊,气宇轩昂的女婿,也是叹了口气。 裴璟有些惊讶,杨广仿佛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感觉老了十岁。 显然,这半年连续发生的事情,也不是没让他受到任何的打击。 杨广看着面前的这个裴璟,却是问道:“突然要你撤兵返回幽州,你的心里可有怨恨了?” 裴璟是一个傻子吗? 显然他不是。 他自然知道这个话应该怎么回答。 只见他低下了头,让杨广看不到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光芒。 他口中却是说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臣既然食君之?,当忠君之事,为君分忧。” “陛下要求我等撤回幽州,我等必为陛下马首是瞻,焉能有什么怨恨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临朔宫的府库+裴璟的担忧 其实杨广听了裴璟的话之后,倒是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这个人虽然还勉强算得上忠心,并且又是我的女婿。” “但是你这话说得再是好听,可朕却也是半点都不相信的。” “你们这些在前线打仗的将领,恐怕在心里早已经骂过朕千百回了。” “想必在你们的心里,朕就是一个昏君,只拿前线将士的生命当儿戏。” 裴璟心里听了这话,感觉到有些难受,只觉得今天的这杨广,怎么倒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泼妇。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带上了几分真诚。 足可见裴璟最近这几年来,演技上的进步是极大的。 他的眼睛里泛着真诚,对杨广说道:“如今国事艰难,国内中原,河北到处都有乱匪。” “朝廷的军队没有办法赶到北方来,后勤物资也难以经受得起一场倾国之战的消耗。” “陛下这样子做,倒也是一种无奈啊。” 杨广看这裴璟眼睛里面的真诚,还真的有些感动。 这天下里的人骂他的多了去了,但是能够理解他的还真是不多。 杨广眼睛里已经带上了几分伤感,背过身去四十五度仰望着天空,只可惜看到的是房梁。 他问道:“朕三征高句丽,引来了天下这场场的祸端。” “你觉得朕这个事情做错了吗?” 裴璟其实能感觉到杨广的情绪,人到中年过往的一切事情都被推翻了,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但是他并不太敢说真话。 杨广在这时候是感性的,是脆弱的。 但是谁都知道,杨广的性格其实十分多变。 说不好,待会裴璟还没走出这个殿门,杨广的伤感已经收了回来。 当他重新变成了一个手掌天下权,不容别人挑衅的帝王,在他面前说过真话的人就要凉了。 裴璟仍然是那副真诚而清澈的眼睛,看这杨广说道:“陛下征讨高句丽,其实也是一种被迫无奈之举。” “区区的高句丽小国,在别人的眼里,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四夷强国了。” “但是这对于我堂堂的大隋来说,又算得上是什么玩意儿。” “他竟然挑衅我大隋的威严,这自然是不能被轻易放过的。” “何况高句丽人狼子野心,不止对我幽州有野望,甚至对中原都报有野望。” “只是他此时实力微弱,方才只能小打小闹占些便宜,若是等他实力大了之后,必然是我们大隋的大患。” “臣窃以为,陛下之所以征讨高句丽的事情,是绝对正确的。” 杨广听的裴璟的话,只感觉到十分满意, 他甚至有的一种得逢知己的感觉,只感觉到自己这个女儿嫁给他,是当真嫁对了。 杨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若是天下的人,都像爱卿一样想,那就好了。” “只可惜,他们难以理解朕的英明神武,反倒在中原各地不断的闹事,才让我们这场第三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又失败了。” “这劳民伤财不说,对朕的威望也是一个大大的打击。” 他想了一想,看着裴璟说道:“朝中的将领,除了少数几个稍微有点才能,但是大多数都是酒囊饭袋。” “中原各处的乱军,如同雨后春笋一样纷纷冒出来。” “但是朝中的各位将领却消耗了大量的物资,却没有办法将这些乱军给平定干净。” “这个让朕感到十分的不满,国难思良将,你作为朕的女婿,却在剿灭乱军方面颇有建树。” “如果朕将你调回到中原任职,你可愿意去啊?” 裴璟听到这个话,也是心中一惊,可他的脸上却是古井无波。 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感觉,这是杨广正在试探他。 如果他今天这个回答,并不能令杨广满意的话,恐怕他是真的只能够跟杨广南下了。 裴璟的脸上竟带有几分激动,说道:“只要是陛下想要臣去做的,臣就必定去做,陛下又何必问臣呢!” 杨广定定地盯着裴璟的脸看了片刻,只看到他脸上没有丝毫的作伪。 他心里十分明白,说出了这样的话,脸上还能保持平静的人,无非只有两种。 第一种,就是这个人说出的话是真心话,所以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第二种可能,就是这培训其实是一个大奸之徒,能够很好地 将自己的野心掩盖起来。 杨广如果再怎么想,也不愿意相信,面前这个只有二十多岁的裴璟,竟是一个大奸之徒。 毕竟老狐狸之所以被称为老狐狸,也需要时间来历练的。 杨广感觉到十分满意。 他刚才的确是在试探裴璟,如果裴璟的脸色,稍微露出一点犹豫,那么就代表着他对幽州有贪念。 这样的人,杨广是绝对不愿意,将他留在幽州的。 杨广终于笑了笑,说道:“你多想了,这幽州总管的位置,还得你来担着。” “这个位置交给别人,朕还真的不放心。” “幽州军实在太过于精锐了,同时还要防备着东边的高句丽,以及北边的诸胡部落。” “所以担任幽州总管的人必须需要有能力,也要足够忠心,除了你之外,朕暂时还想不到其他这样的人。” 裴璟听了这话也是笑了笑,脸上还有一些遗憾的神色。 裴璟仿佛因为不能跟着杨广,回到中原的花花世界,也让他感到有些遗憾。 其实刚才裴璟的后背,也已经快要被冷汗给打湿了。 这幽州是裴璟看好的发展地方,为此他消耗了大量的资源。 如果现在将他调离幽州的话,那么他要重掌旗鼓,所消耗的时间精力,根本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尤其是在这个正分秒必争的时候,他就更不愿意离开幽州了。 如果一不小心掉入到了左监门卫之类的军队之中,他可就真的翻不了身了。 幸亏的是他赌对了,杨广果然没有将他调离幽州的想法。 杨广看到了裴璟脸上的表情,心里也稍微想了一下,心里便有了一个想法。 他拍了拍裴璟的肩膀说道:“你来到这幽州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看你的样子你应该是十分想念丹阳的吧!” 他把刚才裴璟脸上露出的异象,只当做是他不能够回到中原,见到自己的妻子父母,而感到难过。 裴璟听了这话当时愣了一下,其实他刚才并没有想到这些,但是杨广居然这样说了,他也识相地借驴下破。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说道:“如此倒是让陛下见笑了。” 杨广心里想到,果然如此。 只是他也知道,裴璟成亲不足半个月,便离开了洛阳,跑到了郑幽州来。 想来,他已经将近有一年没有见过妻子了,心里有些思念,倒也是正常的。 裴璟毕竟是杨广自己的女婿。 并且,杨广对自己的女儿丹阳十分疼爱,因此对裴璟倒也算是爱屋及乌了,因此对他也有了几分歉意。 只是这个时候杨广实在不能,放裴璟回到中原,因为他对高句丽显然还是有野望的。 他堂堂的天下至尊进攻的三次高句丽,都不能将高句丽灭国,这大大的打击到了他的威严。 虽然这对于好大喜功的杨广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所以杨广其实还是有继续征讨高句丽的心思。 如今国内的情况并不好,才逼迫的,杨广被破无奈撤军,但是这并不是他的心意。 来年他打算进行北巡,看有没有机会再次进攻高句丽。 而如果想要进攻高句丽,那么幽州这个地方就是重中之重的。 裴璟的年龄虽小,却是沙场宿将。 他在幽州之后,幽州军的实力显然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并且,裴璟在对抗高句丽的军队时候,也是连战连胜,大涨他大隋的威风。 因而,裴璟这个幽州总管的职务,一时之间还是不能撤。 他从殿上走了下来,走到了裴璟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再在幽州坚持一年,朕会用这一年的时间扫清中原的乱军。” “明年真会推行北巡,到时候若有机会,朕必定要平定高句丽。” “你对于妻儿父母的想念,朕也十分理解。” “朕在北巡的时候,会尽量带上丹阳,让你们夫妻两人也能见上一面。” 裴璟听了这话,当下也是叹了口气,这杨广还真是不平定高句丽不罢休啊! 只是杨广想要花一年的时间来剿灭国内的乱匪,这个事情也是绝对不可能了。 尤其国内的情况已经完全糜烂,形势只会越来越乱,根本就不会变得越来越好。 杨广看着裴璟还在发呆,心里也有些好奇,问道:“爱卿此时在想着什么?” 裴璟突然被杨广的话惊醒才想到自己竟然在君前失仪了。 只是他心中的话,不好直接说出来。 裴璟只能掩饰地说道:“此时正在想着高句丽的高元。” 杨广听了这话也是皱了皱眉,在这殿里来回踱了两步,才定定地看着裴璟,问道:“你莫非是认为,那高句丽的高元不会入朝?” 裴璟摇了摇头,苦笑道:“并非如此。” “陛下,臣的意思是,那高句丽的高元,是肯定不会入朝的。” “另外,臣还在担心一个事情,我们现在已经将高句丽国内的军队撤了回来。” “那高句句王高元之前答应陛下,会将之前俘虏我们的将士放回来,怕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去办。” 杨广开始变得不安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裴璟说的这些事情,其实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而他之前一直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 因为如果高元真的如同裴璟所说的一样,那简直就是在对杨广进行再一次打脸。 到时候,杨广仿佛就变成了一个,谁人都可以戏耍的蠢货。 而如今最令他感到十分难受的就是,哪怕高元真的这样子做了,他也没有办法对对方进行惩戒。 他转过头来看向裴璟,问道:“假如说高元真的背弃了他的承诺,幽州军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裴璟想了想,说道:“幽州军军队的数量其实并不多,只有五万人左右,这个数量比高句丽的军队少了一半。” “如果我们进攻高句丽的话,那就是在其国内作战。” “敌军占据有地利优势,还有调运物资的便利,所以单凭这幽州去进攻高句丽,难度还是十分大的。” “如果高元到时候真是背弃了承诺,臣也只能保证能够渡过辽水,重新打下辽东城。” “至于其他的恐怕就难了。” 杨广感觉到有些颓然。 他承认裴璟说得有道理。 其实裴璟的幽州军,满打满算也只有五万人左右。 其他的那些都是郡军,要维护各地治安的,根本就没有办法调动起来,跟高句丽作战。 杨广在殿内有些不安地踱着步,片刻之后,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只见杨广直直地看着裴璟,说道:“如今,因为各地能送来幽州的粮食,已经越来越少了。” “各地的军队开始返回驻地,以减少远途运送粮食的消耗。” “因而,朕能给你的支援也并不多,但是高元的事情,让朕感觉到十分不安。” “而接下来,朕也就要返回东都洛阳了。” “到时候他若是真的背信弃义,你务必要渡过辽水,给朕打下这辽东城,并且守住他。” “甚至如果你有能力的话,还可以接着往高句丽国内进攻。” “不过,你要向朕保证,不会轻敌冒进,否则幽州总管麾下的军队,若是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根本就没有能力,再弹压幽州北边和东边的胡人。” 裴璟都一一应下了,但是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显然,这个神色是摆给杨广看的。 只见杨广看到裴璟的这副神色,也是叹了口气,就此说道:“这个事情,朕也知道你十分为难。” “本来有些东西,朕不应该交给你的,但是高句丽实在欺朕太甚,这口气朕始终都下不去。” “既然如此,朕便也真真正正的信你一回,如果这高元真的被背弃了对我大隋的承诺,你可以打开临朔宫的府库。” “那里面有一些辎重,也应该是你用得上的,朕允许你到时候靠这些辎重,再招募三万的军队。” “可朝廷也是没有办法,再提供三万人的粮草给你了,这些东西你要自己解决。” “朕会让崔弘升尽力地配合你,只要你不造反,你所有的主意都可以进行尝试。” 裴璟听了这话,心中大喜,脸上却不露半点声色。 他最想得到的东西终于得到了。 这个东西就是军政一体。 他只是下拜说道:“请陛下放心,臣绝对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杨广定定地看着他半晌,脸上也不知是何表情。 显然,如今的情况越来越糜烂,让杨广受到的打击,也越来越大了。 可是事到如今。杨广除了这个主意之外,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他甚至起了逃避的心思。 杨广跟裴璟说道:“这个事情就这样吧!” “朕很快也会离开怀荒镇,返回东都洛阳,一定要小心高句丽。” “你毕竟是朕的女婿,民间有话。一个女婿半个儿,以后朕对倚重的地方还有很多,你千万不要行差踏错。” 这些事情,裴璟自然是有自己打算的,表面也应下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杨广在历史上,返回于东都洛阳时发生的事情,心 里竟有些不安。 裴璟不由自主地说道:“陛下,如今各地军队不断地返回驻地。” “陛下身边的军队,恐怕已经不足两万人了,就这样返回东都洛阳,臣心里也不太放心。” “这一次,臣来怀荒镇一共带了三千骑兵,这些骑兵都是幽州军中最精锐的,也是当年左右御卫的军队。” “不如城抽调出两千人,随从陛下一同南下,然后再返回幽州,请陛下答允。” 其实杨广刚开始听到这个话的时候,心里是有些生闷气的。 他用手指着裴璟,训斥道:“朕乃天下至尊。” “朕的銮驾要南下,哪个不长眼的乱臣贼子敢来拦截,当真是不知死活吗?” 可是杨广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也有些不足了。 他在看着裴璟真诚的眼睛,明白对方怕是真的在关心他,也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杨广一甩自己的衣袖,有些不满而又傲娇地说道:“你愿意派人跟着,便派人跟着吧。” “这多少也是你的孝心,朕听了之后也十分高兴。” “只是朕听完太行山中的贼寇颇多,你身边护卫的人少了,返回幽州去需得十分小心。” 裴璟赶紧点了点头,杨广还不知道,所谓的太行山中的贼寇,早已经被他收归麾下了,跟他姓了裴了。 数天之后。裴璟离开了怀荒镇,带领这一千军队准备返回幽州。 而剩下的两千军队,则在薛万均和单雄信的率领下,继续保卫着杨广的车驾南下。 而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并州各地。 此时,邯郸贼帅杨公卿正在召集的麾下人,商议一件大事。 第一百九十八章 杨公卿的野望+裴矩的难题 杨公卿之所以能在邯郸,这个重要的地方占据着,显然他的实力也是相当不差的。 他的麾下不算上依附他们的流民,只说真正有作战能力的人员,也足有八千多人。 这些人不是当年受过训练的府兵,就是各地招募的豪杰勇士和亡命之徒,作战能力也算得上相当不差了。 因此,在天下诸侯之中,杨公卿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 有这样势力的人,不可能不想进一步。 杨广在这一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中,依然没有占到任何的便宜,反倒要灰溜溜地返回中原。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杨公卿的耳朵里,让他产生了本来不该有的野望。 于是,杨公卿聚集了麾下的文武将领,在聚义堂中议事。 这个聚义堂本来是邯郸的县衙,本来应该是庄重肃穆之地,可此时却显得十分嘈杂,完全是一副乱哄哄的景象。 显然,杨公卿从来不介意在他麾下人的面前,显露出自己的野心。 而杨广此时马上就要返回中原的消息,也让他们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杨公卿麾下的一名将军站了出来,众人一看这人正是将军刘万尧。 这刘万尧也不是个普通人,物它本来便是山中的猎户,曾经射杀猛虎,手中一把铁叉,死的也是使得出神入化,等闲的数十人,都进不了他的身。 后来天下渐渐乱了,杨公卿想着自己的一身本事,也不甘愿在山中当一个猎户终老。 于是,他便下山投到了当时势力并不如何强大的杨公卿麾下。 自从杨公卿起事之后,他也为杨公卿立下了不少的功劳,现在稳坐着杨公卿麾下的第一把交椅。 不过杨公卿这个人冲动易怒,为人十分残暴,喜欢虐杀俘虏。 并且。被他强抢中到帐内的女子,最后就没有一个能够完整走出他营帐的。 因此,杨公卿麾下的人,大多都不愿意跟他来往,认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但是杨公卿却对他十分的信任,将自己的直属军队都交给了刘万尧统领。 而刘万尧也是一向都是对杨公卿忠心耿耿。甚至还为他挡了几次箭矢,救过他几次性命。 此时,刘万尧也是一脸的激动,对着上面的杨公卿,说道:“大帅,这个时候那昏君要返回中原,身边所带的士兵的绝对不多。” “以我们麾下这数万人的兵力,只要我们愿意去袭击昏君,说不好就能将那昏君弄死。” “罗杰天下人苦,那昏君久矣,恨不得生啖他肉,喝他血,抽他筋,寑他皮。” “只要我们将那昏君弄死了,那么全天下的人,都会因为大帅你的威名,而投奔到你的麾下。” “到时候大帅你登高一呼,天下英雄云动而景从,那金銮殿上的皇帝可就要换大帅你来做了。” “这也好让我等沾一沾这个从龙之功,享一享这世间的富贵啊!” 刘万尧这个话一说出来,整个堂内纷纷称是,就更加变得闹哄哄了起来。 而杨公卿也被他这话撩拨的浑身发烫,肾腺腺素飙升,激动的不能自已。 如今这个天下谁人不想当皇帝,不想当皇帝的人又怎么会当上义军的首领。 杨公卿一拍桌子大声喊道:“刘万尧将军说的在理,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今日,我们便兴义兵,诛昏君,举大旗当皇帝。” 这个时候,杨公卿还不忘给麾下的这些将领们鼓气。 他口中就是大声喊道:“你们也放心,只要本帅当得上皇帝,你们这些人自然有睡不完的娘们,花不完的钱财,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杨公卿麾下的文武将佐们。也开始纷纷激动的起来,每个人都在大声的喊道:“愿为大帅赴死。” 说干就干。 当天里,杨公卿下令全军开拔,往杨广的銮驾方向杀去。 杨公卿主力有八千多人,而跟随他们一同作乱,依附他们的流民却足足有数万人。 这也是这个时候义军的标配了。 这些流民不但可以跟着义军打顺风仗,并且还可以为他们壮声势。 敌方将士要是少的话,一看数万人把他向他们涌过来,当场就得跪了。 就比如说,此时杨广和他麾下的文臣武将,就感觉到十分的慌。 他们已经收到了确切的消息。 邯郸的流民帅杨公卿,正率领着麾下的数万人,正在快速地向他们移动, 目的是显而易见的。 这些乱民竟然想袭击杨广的銮驾所在,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而让他们更感到惊恐的就是,杨广此时麾下的兵马,只有两万人左右。 本来以朝廷军队的作战能力,是根本就不会惧怕这区区的几万乱民的。 可凡事也有个例外,现在乱军的作战能力越来越强,只因为他们乱军吸纳的大量逃亡的府兵。 并且,杨广的銮驾也需要大量的军队保护着,能够单独分出来,与这几万乱军作战的军队其实并不多。 他们不能让这两万朝廷的军队,带着杨广的銮驾一起冲锋陷阵吧! 其实这个时候的杨广,心里也在暗暗地后悔。 当时裴璟猜测,有可能会有乱军胆大包天,在銮驾南返的路上进行袭击。 为此杨广还在裴璟的面前,好好装了一番,并且说下了一番大话。 甚至,他还顺便嘲讽了一下裴璟的胆子,可是如今却是再一次被打了脸。 这朝廷里面的众臣,商量来商量去的,都带着杨广的銮驾一起去冲锋陷阵的这个事情,实在是不怎么靠谱。 主要是谁也下不了这个决定。 万一到时候有了什么损失,再怎么样都说不过去。 便是没有什么损失,他们和杨广真的能够顺利地返回到洛阳,但事后被杨广记起来,也是死全家的一个下场。 因此大家最后还是下了一个决定,决定就这样跑路了事,大家一起加速往南下跑。 料想,那群饭都吃不饱的乱民,是再怎么样都追不上他们的。 杨广听了这个消息,心中自然是十分的不爽。 他堂堂的天下至尊,又怎么能被一群饭都吃不饱的乱军衔尾追赶,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地南下。 这不是让天下人都笑话他无能嘛! 可是如今兵无战心,满朝的文武将佐也想赶紧南下,保住自己的小命。 杨广心中也是十分的无奈,他把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一份屈辱,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身不着片缕,暴露在天下人的眼中一样。 可是他也明白,如今的形势比人强,再如何的屈辱,也好过把小命丢在这里。 杨广这就准备下令,全军加速南下,可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却出来了一个幺蛾子。 幽州军的统领薛万均和单雄信求见,而满朝的文武听了这话,心中不觉的跟天天的几分烦闷。 这个事情好不容易才定下来,他们实在不愿意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杨广听的这个话,心里是亮起了一份曙光。 他心里已经大概猜到,这薛万均和单雄信来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尽管麾下的人窃窃私语,但是谁也不敢明说,杨广最后还是决定,召见单雄性和薛万均。 在摘下了身上的配刀之后,一身盔甲的薛万均和单雄信走了进来。 两人恭恭敬敬地给杨广施了一礼,说道:“臣薛万均(单雄信)拜见陛下。” 其实这单雄信和薛万均也不是第一次面圣了,杨广就这两个人并不陌生。 在裴璟平定了张金称,带着麾下的有功之士进京接受赏赐的时候,他都是见过的。 只是如今一年多不见,这薛万均和单雄信又给了杨广另外一种感觉。 过去的时候,杨广觉得这两员将领还稍显青涩。 如今把他们放到幽州去历练了一段时间之后,杨广竟然从他们的身上,已经可以看到了几分大将之风。 尤其是再配上两人这气宇轩昂的气质,冷峻威严的容貌,让杨广心中对两人更是喜欢。 虽然形势已经有些不大好了,但是杨广还是尽量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脸上甚至露出了些许温和的笑容。 他看着这两人,说道:“两位将军,特意请求面见朕,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虽然这两千骑兵是单雄信和薛万均一同统领的,但其实因为两个人官职的原因,这两千骑兵的主将是薛万均,副将才是单雄信。 所以杨广这话,自然就该薛万均来回答。 薛万均当场说道:“回禀陛下,臣的听闻邯郸贼帅杨公卿,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前来骚扰陛下的銮驾。” “臣等来只是特意想向陛下请战,前去击破杨公卿的贼军。” 薛万均的这个话刚说出来,这殿内的文武大臣们,传来了阵阵的窃窃私语声。 他们这些大臣讨论的话,也都是说薛万均和单雄信不知天高地厚。 大家都知道,他们麾下只有两千骑兵。 两千骑对几万的大军,岂不是以卵击石。 他们两个疯了,这 些大臣倒是以为自己没有疯。 杨广麾下的宠臣宇文述倒先站了出来,当先一步斥责两人说道:“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麾下只有两千骑兵,而来袭击我们的贼寇,足足有五万人之多。” “就这样,你们竟然敢大言不惭的说要去击溃这些贼军。” “这岂不是要将我们的陛下,置于险境之中,真是其心可诛!” “你们两个都是裴璟麾下大将,难道裴璟平时就是这样管教你们的吗?” 这宇文述还想接下去说,可是却听到殿内突然传来了鼓掌的声音。 宇文述听到这个情况,心中大怒。 而殿内的文武大臣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兔崽子胆子那么大,竟然敢在殿内这个地方挑衅宇文述。 难道他就不知道,这宇文述是陛下的宠臣吗? 可是当他们把头转过来的时候,却看到在鼓掌的人,竟然正是他们的陛下杨广。 杨广一边鼓着掌,脸上还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甚至还大声赞道:“壮哉!”“壮哉!” 他虽然事先已经有了准备,但是这一幕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十分让他感到满意。 杨广心里明白,这才是裴璟带出来的人。 裴璟麾下的将领,已习惯了迎难而上,当贼人袭来的时候,又怎么会甘心被打得抱头鼠窜。 杨广从殿上走了下来,指着这薛万均和单雄信,对殿内的大臣们说道:“这才是我大隋的将军!” 迎着杨广的眼神,这殿内的文武将领,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只是这个事情大臣们感觉确实不能这么办,总不能这两个小将领疯了,他们也跟着一起疯。 虽然明知道杨广或许会十分不满,但是虞世基还是站了出来,对杨广说道:“陛下,两位将军勇则勇矣,但是此事却是万万不可啊!” “如今贼军来势汹汹,我军数量远不如贼军,陛下又是万金之躯,又何必和缸瓦计较呢!” “不如暂且避其锋芒,等到我等顺利的返回东都之后,再进行秋后算账。” “到时候,派出大军围剿这贼帅杨公卿,岂不大善!” 杨广听了这话,一时之间也有些犹豫了。 这如果按照原计划南下的话,那么杨广就要再次背上了一个耻辱。 但是如果不加速南下的话,这多少也是一个风险。 正在杨广犹豫的时候,这薛万均看到情况越来越不对了,也有些着急,突然大声喊道:“陛下,臣只要五千骑兵。” 薛万均这个话刚出来,又载着殿内引起了一阵哗然。 五千对五万,十倍的兵力之差,他怎么敢? 这一下子,杨广就更加拿不定主意了。 他在这殿内来回夺了两步,终究还是下不定主意。 可此时,他突然发现了身边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大臣,心中却突然有了主意。 他转过脸来对着那个大臣问道:“裴矩,你这个人不是向来足智多谋吗?” “怎么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候,倒是开始不说话了。” “这两人是裴璟的麾下,而那裴璟又刚好是你的侄孙,想来你对他的了解也是颇多的。” “你来说说,这个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办?” 裴矩听了这个话,在看到这殿内的君臣们都盯着他看,心中也是一阵苦笑。 其实从他的内心来说,他也是不太赞同,这薛万均和单雄信做法的。 在他心里快速地脱离险地,返回洛阳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明白了。 这已经不再是这两员将领自己的事情,更是关系到裴璟的威望。 要是在这个地方,他说了面前这两员将领不行,那间接的也是在说裴璟不行。 这是裴矩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可是众人又直直地盯着他,让他的心里也有了几分着急。 突然他看向薛万均和单雄信两位将领的时候,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极好的想法。 他的脸上再次展现出了招牌式的笑容,欣喜地看着杨广说道:“陛下,臣有一个办法,可以两全其美。” 杨广听了这话也是十分好奇,他刚才也是想着死充当活马医,才尝试性地问裴矩的。 可是他没想到,这裴矩还真的想出了办法。 他连忙说道:“裴氏人有什么妙计,但可放心说来就是了,又何必在这里打什么哑谜。” 裴矩连忙恭恭敬敬地先认了个错,然后才从容不迫地说道:“陛下其实两位将军请战的事情,与陛下加速撤离前进返回洛阳的事情,其实并不冲突 。” 大家听了在裴矩的话,稍微思考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后,也不由得在心中大赞。 他们再一次明白了,这裴矩老货能在潮中屹立不倒,果真多少都有些真本事的。 裴矩提出的这个,的确是一个可以两全其美的方法。 杨广也是点了点头,他也明白了裴矩的意思。 其实裴矩的意思十分简单。 面前的薛万均和单雄信提出的军队其实并不多,因为本来他们麾下就有两千的幽州军。 而杨广只要再给他拨下三千的骑兵,就可以凑成他们想要的五千骑兵,然后让他们去跟杨公卿的军队作战。 反正本来这个事情也应该是这样办的,就算这两人不请战,杨广也一样要留下断后的军队。 这样,杨广倒不如在这里成全了薛万均和单雄信他们。 同时,这个时候,杨广也可以率领着剩下的主力部队加速南下,使自己快速的脱离险境。 甚至。这正是一举两得的好主意。 他既脱离了险境,又派出了军队和杨公卿的军队作战,算是可以保住了他的名声。 杨广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薛万均和单雄信,问道:“两个觉得裴侍郎的建议如何?” 薛万均和单雄信对看了一眼,心中也是十分满意,连忙说道:“臣等绝对不会让陛下失望,请陛下暂且先率领军队南下。” “三天之内,臣等必然提着杨公卿的人头,再回来拜见陛下。” 杨广当即决定这个事情就这样办了。 他从自己的左监门卫里面,拨出了三千最精锐的骑兵,交给沈光统领,让他们一起去对抗杨公卿的追兵。 可是就算是这样,满朝的文武对他们也是没有半点的信心,只当他们自寻死路而已。 第一百九十九章 薛万均的计划+刘万尧的猜测 两千幽州军骑兵和三千左监门卫的骑兵们,很快就集结到了一起。 而其他的文武将佐大臣,则带着剩下的军队,护卫这杨广的銮驾,开始加速南下。 看着渐行渐远的銮驾,以及那些略显得有些惊慌的朝廷士兵,薛万均只觉得竖子不足以谋。 其实沈光已经带着他的三千骑兵,来到了薛万均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往远处看。 他其实大概也能想到,薛万均只是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对杨广十分忠心,心底里虽然也很愿意,参与这场对杨公卿的狙击战中。 可是他也认为,杨广的安全也才是最重要。 不过闪光是个聪明人。他很识相地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眼下两支骑兵集合到一起,团结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否则相互拖了对方的后腿,还要面对大几万的贼军来袭,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沈光恭敬地给薛万均施了一礼,脸上露出了微笑,说道:“眼下这场战争,陛下已经钦点了薛万均将军作为主将。” “因而,我麾下的这些士兵们,自然与薛万均将军马首是瞻。” “到底该如何作战,还请将军示下,我等莫不相从。” 薛万均其实也是一个颇为高傲的人,可是他看到了沈光这副表现之后,也是高傲不起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谁都明白。 何况沈光这样子做。也是给足了他的面子。 薛万均只是虎贲郎将,而沈光是折冲郎将,两个人的官位,其实不太说得上谁高谁低。 尤其是左监门卫的将领和骑兵,向来都把鼻孔往天上杵,便是个小兵,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沈光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十分不易了。 薛万均也恭敬地给沈光回了一礼,说道:“沈将军客气了,你我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个事情做不好,你我两人都难以全身而退。” “自当勉力前行就是了,又何必多言其他。” 沈光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了,他只是怕薛万均拎不清而已。 如今他看到对方也有这个觉悟,心里顿时便放下了心来。 薛万均召来了单雄信,和沈光三个人一起商议起这个对敌之策。 沈光和单雄信两个人,都直直的盯着薛万均。 毕竟薛万均是主将,留下来拦截贼扣这个事情,又是他主动搞出来的,因而就等他下主意了。 薛万均迎着两人的目光,显然他心里已经早有技巧。 只见他说道:“如今我们有不少的优势。” “首先这最大的优势,就是来方的这些贼军,必然是轻视了我们对战的决心。” “按理说陛下的车驾遇到袭击之后,为了保证陛下的安全,我们应该加速南下才是,料想他们也没有想到我们会釜底抽薪。” 沈光和单雄信两个人点了点头,他们很认同薛万均的这个说法就等着看他继续还有什么高见了。 薛万均看到两人认可,才接着说道:“其实我们全部都是骑兵,移动的速度很快,作战能力也很强。” “而对面的这些贼寇者,不然我要想想它们的精华士兵,也就是那些积年老贼,必然不超过万人。” “并且贼军绝大多数都是步兵,披甲情况非常的也不乐观,基本上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其实也不了解我们这些留下来的军队,到底有多少人,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两个人也明白这些道理,纷纷点头,认为薛万均说的对。 不过他们知道,薛万钧接下来说的话才是重点。 只是薛万均又是苦笑了一声,说道:“当然这些贼军也不是没有优点,他们最大的优点就是他们数量极其庞大,足足有数万人之多。” “虽然我们的骑兵十分精锐,但是在与数万人作战,就怕他们使用人海战术。” “我们骑兵一旦失去的速度,就是任人宰割的命运,骑兵到时候被人家拖下马就死定了。” “所以我们必须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将这些贼军最精锐的一部分和他们携裹的流民大军分开。” “只要我们能够击败他们的主力大军,这场战争我们就混获得最大的胜利。” “而这个办法,我已经早就思考过了,我们只是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沈光和单雄信一开始,以为薛万均所使出的计策,必然不怎 么高明。 这场战争发生的是那么仓促,按理说,此时突然想出来的计策,想要高明到哪里去,也必然不太可能。 可是等他们听着,薛万均说出了他的计策之后,渐渐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他们两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薛万均,方才明白向裴璟能够如此信任和重用薛万均,并且让他担任这两千骑兵的主将。 此时看来,也是并非没有原因的。 两人光是从他出的这条计策,就可以看得出他颇有统军的智谋。 这条计策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异异,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薛万均提出的这条计策,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于是,在商议好细节之后,单雄信首先率领着两千精锐的幽州骑兵出发了。 而这边的杨公卿和刘万尧等人,率领着数万的流民军队,快速地行军一路之上,就如同蝗虫一样。 他们所经过的村庄和小集市,基本上没有留下任何的活口。 并且这数万军队虽然说是军队,但是只能算得上是一团团的乱民。 他们行军起来,就更显得有些臃肿了。 此时杨公卿和刘万尧等人,也有些着急。 因为他们已经收到了消息,那昏君就在前面数十里处,正在加速南下。 如果他们不能够加快速度的话,必然不能够占下多少的便宜。 杨公卿开始强令军队加速,并且派出了督战队,拚命催促着这些流民加速,就像驱赶着一群绵羊一样。 此时却发生了一件始料未及的话,杨公卿派出的斥候旅帅回来了,并且给他们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斥候旅帅先是给杨公卿和刘万尧等将领施了一个军礼,动作竟然还颇为规范。 这显然代表着杨公卿麾下的这些士兵,都已经开始走上了正规化的道路。 这是乱民帅必然要经历的一个阶段。 虽然他们是凭借着流民军起家的,但是他们也知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单靠着乱哄哄的乱民军,始终是成不了大事的。 可是这时候的杨公卿显然有些着急,能不能拿下那昏君,关系到他能不能在天下中,快速地收割一波名望,成就他的大业。 所以这斥侯旅帅礼节还没有整完,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急冲冲地赶回来,可是遇到了什么简要的事情?” 那次和李帅看到了,大帅如此着急的样子,也不敢绕什么弯子直接说道:“回禀大帅,前面有两千隋军的骑兵,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看样子,倒像是朝廷大军分出来的断后队伍。” 杨公卿听到这个话脸更黑了,如果前面有断后的部队,必然就会减慢他们行进的速度。 他连忙接着问道:“这些留下来断后的两千骑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骑兵,他们身上穿的盔甲又是什么样的盔甲?” 那只隋军骑兵也没有隐瞒他们的目的,所以这杨公卿麾下的斥候,把他们的消息也是打探的清清楚楚了。 看到杨公卿发问之后,那斥候旅帅连忙说道:“回禀大帅,那两千骑兵身上所披挂的,是清一色的明光铠甲。” “并且还打着幽州军的旗号,看起来作战能力颇强。” 人的名,树的影。 斥候旅帅刚说出来,这些骑兵打的是幽州军的旗号,他就更不淡定了。 幽州军那就是裴璟麾下的骑兵,裴璟这个人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流军军的血。 甚至有一些义军,听说幽州军的名号就闻风丧胆了。 他最怕的就是这两千骑兵利用他们的速度,不断地骚扰他麾下的这支乱民军队。 那样的话,万事休矣! 而他们如果想要继续追赶杨广的銮驾,最快的办法就是快速击破,面前的这支幽州军骑兵。 可是人家毕竟是骑兵,他们大多数都是步兵,何况他们的人数多,对面的人数少,人家又怎么可能会乖乖地让他们歼灭呢。 杨光兴被迫无奈,只能对这斥候旅帅,说道:“你们一定要给我死死地,吊着这一局幽州军骑兵,掌握他们的动向,防止他们不时地对我们进行袭击。” “这个事情你要是做成了,我算你一个大功,金银财宝和娘们到时候先让你们挑。” 那斥候旅帅听了这个话也有点发懵,他突然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只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属下就感谢大帅的赏赐了。” 杨公兴看到他这副作态,皱了皱眉说道:“你这个事情都还没有办好。怎么就敢想要领赏。” 谁知斥候旅帅竟说道:“回禀大帅,那支幽州军骑兵的动向,我们已经了如指掌了。” 站内的文武将佐我们听到这话,也是纷纷窃窃私语 起来。 杨公卿一拍桌子,怒斥说道:“好一个狗东西,你竟敢来这里戏耍于我。” “那幽州支骑兵都是久经沙场的弱势,他们有意隐藏起自己,又岂会那么容易让你们发现。” 那斥候旅帅听到这话,也是感觉到菊花一紧。 他十分明白杨公卿的愤怒,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他连忙解释说道:“大帅,此事千真万确,那支幽州骑兵就在前面二十里处,摆开了阵势,仿佛要与我军对阵。” “因而属下才说,他们的动向已经被我们了解的清清楚楚了。” 谁知杨公卿听了这话更怒,竟然回身一把拔出了后墙挂着的配刀,就要冲上前来,将这个斥候旅帅当场砍倒。 左右的文武将领们看到这一幕,连忙上来将杨公卿给劝住了。 杨公卿心中的怒火犹未消,大声地骂道:“好一个狗东西,直到现在,你还敢在这里戏耍我。” “我们军队如此的多,这隋军断后的骑兵又是那么的少,他们岂敢会跟我们单独对阵。” “你莫非是以为我是个傻子不成?” 那斥候旅帅看到这个阵仗,已经快要被吓哭了,甚至眼看着眼泪都马上要掉下来。 其实他心里也十分委屈,他说的这些都是实话。 那支幽州军的骑兵。就真的在前面二十里处摆开了阵势,仿佛要与他们一决高下。 在场的杨公卿和文武将佐们。看到这斥候旅帅像极了,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却还是不肯认错。 他们心里竟然也慢慢地回过味来了。 莫非这斥候旅帅说的,还真是真话不成? 这样在场的杨公卿和麾下的文武们,都感觉到有些不太敢相信。 杨公卿此时心中的那股怒火勉强消下去了一点,他推开了身边想要劝住他的文武,指着那斥候旅帅问道:“本帅再问你一次,你刚才说的那些可是真话?” 那伺候李帅这一次是真的要哭出来了,一边试着眼泪,一边应认真地回答道:“回禀大帅,属下说的是真的千真万确啊!” “那两千幽州军骑兵,就在前面二十里处摆开阵势,大帅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再派别的人去探。” 这话说的还真是有点不太客气了,那刘万尧看到这个阵势上去,一巴掌抽掉了那斥候旅帅的几颗牙。 并且他大声训诉道:“大帅问你话,你竟然敢顶嘴。” 这个时候斥候旅帅已经不敢说话了。 他怎么感觉,无论他说什么都是错的。 其实这杨公卿的议事大帐里面,也慢慢的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中。 大家都已经有点拿不定主意,这幽州军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杨公卿在这帐内来回踱了两步,又抬起头来看向这些麾下的文武将佐,问道:“你们说这幽州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我们足足有数万大军,他们只有两千人,莫非他们想以卵击石不成?” 这个问题一时之间谁也回答不了他。 可终究在这气氛越来越凝重的时候,刘万尧站了出来,说道:“大帅手下倒是有一个想法,只怕这幽州军事太过于骄傲了,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 杨公卿有些不太能了解他的话,只等他接下去往下说。 刘万尧便给杨公卿和帐内的文武将佐解释了起来。 他说道:“众所周知,幽州军的作战能力十分的强大,像张金称和卢明月这样名震天下的流民帅,都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在这种情况下,可想而知幽州军的骑兵,其实是十分骄傲的,并不把我们这些义军看在眼里。” “并且我们听说幽州军作战,就喜欢用他们强大的骑兵,去突袭义军的大阵,斩杀他们的大将,以达到最后的胜利。” “恐怕这一次他们的想法也是这样的,所以才有了两千骑兵摆出阵势,想要跟我们作战的情况。” 刘万尧的这个分析一说出来,大家都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他们细心想了一想,心里也认为,这恐怕就是唯一的可能性了。 杨公卿和麾下的文武将佐们,都感觉到有些生闷气。 那幽州军的骑兵们,竟然这样轻视他们,这让他们感觉到无比的屈辱。 而刘万尧看到他们这个状态,倒是也没有像他们一样感觉到有什么委屈的情绪,反倒显得有几分高兴。 只见他走上前来对杨公卿说道:“大帅,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啊!” “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追上那昏君的銮驾,将其生擒活捉甚至当场处死,以达到让大帅取而代之的目的。”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却出现了这一只拦路的 骑兵,这必然会拖慢我们前进的速度。” “我们想要捕捉到那个昏君,就变成了一个很艰难的事情。” “而我们如果想继续赶上那个昏君,就必须要尽快剿灭面前的这些骑兵。” “可是骑兵移动的速度太快,我们大多数都是一些步兵,想要逮住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现如今这支幽州军的骑兵正因为太过于骄傲,才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让我们可以一举将他们剿灭,再完成我们未了的计划,这岂不妙哉!” 杨公卿听了这话也是一拍大腿。是啊! 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这样子的话,这支幽州军的骑兵,反倒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杨公卿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真正的喜色,说道:“刘将军说的没错,真是天助我也!” 他连忙催促麾下了军队加速前进,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面前的这两千骑兵快速地剿灭。 他看到了自己当皇帝的希望,还没有破灭,心里的干劲更足了。 在他眼里,他这几万人想要剿灭两千的骑兵,实在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既然这幽州军两千骑兵自己要找死,那这个事情就怪不了他了。 经过了快速的行军,仅仅是在一个多时辰之后,数万的人的流民军,就赶到了幽州支骑兵的正前方。 两军开始对峙。 一边只有两千多名幽州军的骑兵,,而另外一边则是数万的杨公卿麾下的流民军,从数量上说,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谁知这边的杨公卿还没有说话,那边的幽州军大阵中,已经跑出来了一名将领。 只见那名将领坐在马上,高傲地对杨公卿喊道:“幽州军在此,尔等乱民贼还不乖乖下马请降?” “那个时候不乖乖下马投降,等到待会被我们抓到之后,生死可由不得你们了。” 第两百章 幽州军进攻+杨公卿的醒悟 这单雄信自以为十分威武不凡的一番话,却使得杨公卿等人就像是一条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跳脚了起来。 杨公卿等人十分不解,对面那蠢货,都不看一看他们的实力差距的吗? 就凭着这两千骑兵,还想要他们投降,这幽州军骑兵的口气,也忒大了些。 在场的这些杨公卿麾下的这样的,都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他们承认这幽州军确实是强,但是也不属于强盗,区区的两千士兵,就敢挑衅他们几万人的地步。 显然,刘万尧等人。也被对面这个不知死活的蠢货,激起了心中的怒火。 他先是当先打马,向前对杨公卿请战,说道:“大帅,请让我率领五千兵马前去对面,将他们的头颅摘下来,给大帅以当凳子坐。” 杨公卿“哼”了一声说道:“他就这样的蠢货,也配拿来给我当凳子坐?” “这样的货色,也只配拿来当尿壶而已。” 杨公卿这话说得自以为有几分幽默,也的确是把周围的这些将领逗笑了起来。 并且,他区区一两句蔑视单雄信的话,也使得他麾下的将士们斗志更浓。 可见杨公卿能做到如今的地步,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不过,他也还没有到达那种极为狂妄自大的地步,幽州军的名声在外,他也不想阴沟里翻了船。 他拒绝了刘万尧的请战要求,说道:“幽州军名声在外,看对面也是无比精锐,显然不好相与。” “并且,我们都是步兵,五千兵马对抗他们,怕是有些困难了。” “我们马上就要接着去追赶那昏君,去慢了只怕那昏君跑了。” “本帅决定,以刘万尧将军为前锋,全军压上,一战定乾坤。” 谁知杨公卿这个话还没说完,还想着接着往下说一说作战细则的时候,一件让他怒不可遏的事情又发生了。 只因那边的单雄信看到太久没有人回话,这些贼军又循进不前,不像是中计的样子。 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任务,心中便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这单雄信一开始烦躁吧,他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于是他便在马上骂骂咧咧的起来,大声喊道:“怎么对面的这些小毛贼们,难道你的裤裆里都是没有长卵子的吗?” “进又不进,退又不退,你们莫非是痿了不行?闹得娘们唧唧的,本将军都替你们害臊。” 每个男人忍受得住别人骂他娘,便是个真正是有点娘的男人,也受不了这个气。 杨公卿这等人,更是想着要当皇帝的,他现在已经带入了这个角色,哪里忍受得了这单雄信不干不净的嘴。 他把他出了狠狠的向着前面大声喝道:“刘将军,我给你五千兵马充作前锋,务必给我拿下对面那贼厮,老子要将他活埋了,以解心头之恨。” 说罢,杨公卿又把头扭回来看,向身边的其他将领说道:“前锋一旦与对面接战,所有的军队一拥而上,给我将这两千幽州军包围了。” “谁能够拿下那贼厮的脑袋,到时候击杀了那昏君之后,先给他挑五十名宫女,一箱财宝。” 光是一箱财宝,已经足以让他们动心了,更何况有五十名宫女。 在这些贼寇的心里,宫女那就是皇帝的女人。 他们这辈子要能尝一尝皇帝女人是什么滋味,也算是值了。 每个将领都激动的脸色潮红,纷纷拨转了战马,回去催促自己方阵的人马,并且给这些流民士兵们许下了厚赏。 肉眼可见的,这几万贼军就已经激动了起来,士气快速地飙升。 而刘万尧率领的五千兵马,也已经开始快要准备好了,一旦准备完毕,他们就会首先冲出了战阵。 这边的单雄信自然也看到了敌阵之中发生的变化。 尤其是看到敌军有一只颇为严整的军队,正在集合人马,调整阵型。 他马上就猜测得到,这一只应该就是敌军的主力部队。 以单雄信的眼光和战争触角,他怎么可能会等这一只贼军调整好阵型。 他率先拔出横刀直指向前,大声下令冲锋。 此时幽州军的骑兵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单雄信一声令下。 因而在接收到命令之后,骑兵们瞬间提起马速,组成锋矢阵向贼军中军杀去。 幽州军骑兵的这一个举动,把杨公卿这一伙人也是吓了一跳。 他们本来以为幽州军的骑兵,只是装作 一副鲁莽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应该是另有打算的。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幽州军表现出来的就是那么鲁莽。 两千多骑兵就赶往几万人的中心大阵杀去,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杨公卿大喊一声:“来的好。” 虽然他的军队还没调整好阵势,但是蚁多咬死大象。 光是靠着这个人数的优势,也能让这两千幽州军骑兵吃不了兜着走。 很快,两边的军队就开始准备接战了。 虽然贼军也往幽州军的骑兵,发出了两轮的箭矢。 但是这却没有对这两千多名甲具齐全的幽州军骑兵,造成多大的伤亡。 甚至他们相当一部分的贼寇,连临阵发三矢这一个事情,都做不到。 零零散散的箭矢表明,甚至还有一些贼寇,只是发出了一轮的箭矢。 不过这也是正常,除了精锐隋军府兵,可以临阵发出三矢之外,他们这些流寇能够临阵发出两矢,已经算得上是精锐了。 福建骑兵门很快便杀入了,这些贼寇的中军大阵,马上就是一片人仰马翻的景象。 隋军骑兵锋利的横刀,不断的在收割着贼寇们的性命。 尤其是单雄信骁勇善战,手下竟然没有一合之敌。 普通的贼军将领。根本就难以与其匹敌,大多只能够对他进行围攻,可这依然占不到什么便宜。 使得幽州军的骑兵,很快就在敌军的大阵里面,越来越深入。 看到这一幕,使得杨公卿身边的文武将佐都感到有些惊慌。 可是杨公卿的脸色却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他们与隋军的军队作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杨公卿明白他们的优势在哪里。 杨公卿瞬间下了另外一条命令,告诉他身边的另外一名郎将,道:“你马上带那一千名督战队,顶到前面去,但凡有人临阵脱逃的,就算他是我爹,也都全部就地处斩。” 那名郎将也是个做惯做熟了,听到杨公卿的命令之后,连忙应了一声诺,带着身边的人就往前面顶了上去。 显然杨公卿的这个决定做对了,他前面的那些军队,确实有一些人已经顶不住幽州军的压力,开始出现临阵脱逃的情况。 但是督战队及时地顶了上去,对所有临阵脱逃的士兵,全部当场处砍。 原本有些松散的军心,马上就稳定了下来。 同时。这边的刘万尧看了一眼单雄信,心中原本也有些发虚。 他一看就知道,自己武艺是肯定比不过对方的。 但是后面杨公卿的举动,让他明白了,对方已经下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歼灭面前的这些骑兵。 而督战队那副凶狠的做法,也在向他表明,如果是他要临阵脱逃的话,恐怕也是小命难保。 为此刘万尧和他麾下的军队们都明白,今天如果想要活下去,那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歼灭面前的这两千骑兵。 万幸的是,这并不是一个绝对没有可能的事情,甚至反倒可以说这是有大有可能的。 他麾下这些贼军士兵,都是他这几万流寇里面的主力。 只要他发了狠,抵挡住这些幽州支骑兵,只要等到两翼的贼寇军队涌上来三面围攻。这支幽州支骑兵就算是毁了。 因为,骑兵失去了速度,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 而唯一难搞的就是,对面这只幽州军的将领太过骁勇善战了。 有他作为榜样,这些幽州骑兵的战力起码上升三成。 刘万尧当场也是叹了口气来了几名郎将和校尉,直奔那单雄信而杀了过去。 五个人围了单雄信,你也不讲什么武德,直接就出动车轮战,时不时的还用冷箭偷袭。 可是这单雄信的武力确实不同反响,就这五个人对他进行围攻,都硬是没办法干掉他。 可是两翼的贼军军队,很快就攻了上来。 随着这支骑兵在敌军大阵里面越来越深入,他们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晦涩。 单雄信明白,他们要是继续再这样进攻下去的话,很快就会陷入重重围困里面。 到时候,他们可就真的要完蛋了。 单雄信明白。自己的任务可不是带着两千骑兵来这里送死的。 他直接使出了自己的成名绝技,一个抽冷子,捅死了两名围攻他的贼军将领。 这一个举动,把胆子颇大的刘万尧都吓了一惊,觉得这单雄信简直就不是人。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刘万尧也拨马就走。 单雄信看到这副样子也不去追,反倒大喊了一声:“风紧扯呼!” 接着他便带着骑兵的军队,绕了个大弯 ,再次往阵外杀去。 显然单雄信的这个时机把握的极好。 虽然两侧杨公卿的军队都已经杀了上来,但是还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对这支幽州支骑兵进行合围。 幽州军的骑兵刚刚好又从缺口上面杀了出去,不要命地往远处奔逃。 杨公卿自然看到了这一幕,恨的他也是咬牙彻齿。 他整个中军大阵,都快要被这两千幽州支骑兵搞得稀烂。 而刚从前线赶回来的刘万尧,也是耷拉着脑袋,不敢看杨公卿。 他显然是把这个事情搞砸了。 的确,杨公卿对他也算是颇为不满了,平时看着刘万尧吆五吆六的,自持武力天下无双。 如今他面对着盛名已久的幽州军将领,也不过就是如同一个街头混混,面对到了一个真正的壮汉一样,三下五除二地被人家吓得,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跑回来。 甚至,这两千幽州骑兵之所以能够脱离得如此顺利,刘万尧要占很大一部分责任。 如果他能把那幽州军的将领给缠住了,也不至于让他们有机会,那么顺利地脱离战场。 若等到两侧的军队合围结束,这场仗不就顺利地结束了嘛! 杨公卿一马鞭就抽在了刘万尧的脸上,眼看着鲜血就从刘万尧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刘万尧却是不敢反抗,只是把头低的更低了。 只是杨公卿没有看到的是,刘万尧虽低下了头,眼睛里却流露出了几分怨恨和凶狠。 他显然心中是极其不满的,他为杨公卿立下了太多的功劳。 如今不过就是面对着更强大的对手,他一时之间没有把握好,就被杨公卿在众人面前如此的折辱。 杨公卿这分明就是把他当成猪狗一样看待。 可是刘万尧虽然心中愤恨,却是不敢在这里露出任何的不满。 此时,他身边这些全部都是杨公卿的亲兵,对杨公卿十分忠心。 他若是流露出任何的不满,极有可能会引起杨公卿的杀意。 到时候他双拳难敌四手,只要杨公卿的亲兵们一涌而上,他就要在这里血溅五步了。 此时的刘万尧心中冷笑了一声,这杨公卿把贼寇的主力军队都交给了他统领,他也掌握得将近一大半了。 只要到时候他们追上了那昏君,在诛昏君在杀掉了之后,他一声令下,主力贼寇就可以反戈一击,将杨公卿的人头收割掉。 那时,发号施令的人就该轮到他刘万尧了。 杨公卿也不是个蠢货,他看着这刘汉尧低下的头颅,也是冷笑了一声。 这刘万尧还以为他做的事情,自己什么不知道。 而可笑的是,这支主力的贼寇有不少的老郎将和旅帅,都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对他也是忠心耿耿。 早就已经有人把刘万尧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都汇报给了他。 杨公卿如今之所以还不收拾这刘万尧,也是想着他的武艺高强,打算再多利用他一段时间而已。 若是刘万尧连这点作用都发挥不出来,那离他的人头搬家也不远了。 杨公卿脸上挂着冷峻的笑容,用马鞭指着刘万尧说道:“你现在就带着麾下的兵马追上去,务必要将这两千名幽州骑兵剿灭,否则你就该提头来见了。” 刘万尧心中暗恨,脸上却没有露出来丝毫的怨恨,反而脸上满是欢喜的笑容,对杨公卿说道:“谢谢大帅的机会!” “请大帅放心,属下一定会将两千枚幽州军人头。整整齐齐地码在你的面前。” 杨公卿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挥了挥手刘万尧,连忙带着主力军队,不停地往那幽州军逃亡的方向杀过去。 而此时那支幽州骑兵,并不知道是因为作战时间太久,战马十分疲惫了。 连他们逃命的速度,仿佛也开始变慢,让刘万尧的军队。看到了一丝追上他们的可能性。 而这边的杨公卿,也带着麾下的这几万人马,开始跟在主力军队的后面,快速地往那支幽州支骑兵杀过去。 这个事情可谓是十分简单,如果这个时候,不能歼灭这两千幽州军骑兵,等到他们脱离了战场之后,就会是一个非常大的隐患。 他们甚至可以不间断对自己进行骚扰,以减慢他们进攻的追赶那昏君的速度。 甚至有可能直到那昏君撤回到中原,他们也追不上。 满心想着当皇帝的杨公卿,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事情。 他丝毫不在意有多少士兵掉队,他只是催促着能跑的士兵们加快进度,不断往那支若即若离的幽州军骑兵杀上去。 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其实这就是幽州骑兵想要达到的目的。 单雄信率领的这两千军队,始 终保持在一个杨公卿他们能看到,但是又没能追上的距离 慢慢的,出现了一个很诡异的事情。 杨公卿麾下的直属军的伙食是极好的,士兵们的体力也非常的好,所以他们是追赶幽州骑兵的第一梯队。 而杨公卿亲自率领的。是贼军中比较雄壮的一部分士兵,这些人虽然不能像直属军一样随意吃饱,但是平时也饿不着他们。 所以他们虽不像直属军一样精锐,但是凭借着颇好的体力优势,也让他们在追赶幽州支骑兵之中,占了不少的优势。 这也是追赶幽州支骑兵的第二梯队。 而剩下的就是杨公卿麾下的边缘人了。 这些大多数都是新加入的流民,平时也凭借着两顿粥吊着命,只能拿把锄头,跟在大军的后面壮壮声势。 或者趁着敌军衰弱的时候,他们一涌而上占些便宜。 可这些人连饭都吃不饱,跑起来追赶幽州军骑兵,那也是有心无力。 这就是杨公卿麾下,追赶幽州支骑兵的第三梯队了。 很快就数万名杨公卿率领的贼寇,因为体力的差异,队伍拉得越来越长,数万军队竟然拉出了十几里地长度。 慢慢的杨公卿也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了,他发现了他们这样子做的热点队伍拉的太长了,就如同摆在于平原上的一条长蛇阵。 虽然前头的直属军还是很强,但是他们的侧翼却是十分衰弱的。 如果这个时候,幽州支骑兵其实只是一个诱饵。 真正的幽州军主力隐藏在别的地方,趁着这个机会向他们的侧翼杀来,就会必然对他们造成极大的杀伤。 这个结果,绝对是他们不愿意承受的。 杨公卿连忙拉住了战马,并且一把扯住旁边郎将的领子,非常大声地喊道:“你赶紧快马跑到前面去,告诉那该死的刘万尧,让他马上停止追击这两千幽州军骑兵了。” “否则,我们今天就要人头不保了。” 那郎将听了这话心中也是一惊很快,他仿佛也理解到了什么,赶紧带着几个人,骑着战马就往前面跑去。 不得不说这杨公卿多少是有些才华的,不然也不能将势力发展的那么大。 他几乎把薛万均的作战方案,完完整整地猜得出来。 可惜的是他这个时候才猜得到,已经太晚了。 大地上传来了阵阵的闷雷声,远处大山的后面转出来了一只隋军的骑兵。 那支骑兵长矛上面的飘带密密麻麻,骑兵们奔跑起来之后,烟尘铺天盖地。 三千骑兵的威势,竟然恐怖如斯。 显然他们的目标,就是杨公卿的这个中军部队。 第两百零一章 顺利的战争+尴尬的误会 杨公卿看到从山后面,转出来的隋军骑兵足足有三四千人。 他甚至已经看到了冲锋在前的那名隋军将领,脸上还挂着张狂的笑容,仿佛打猎时的猎物已经到手了一样。 杨公卿感觉自己都快要疯掉了,很显然他们中了这些幽州军的奸计。 这些人的目的,根本就是想要诱使他们追击,好把整条战线拉长。 而那两千幽州军士兵,也根本就不是什么狂妄自大,以为凭着两千人,能干翻他们。 这条计策十分简单,那就是给他们个希望,好引他们上钩。 再说得难听点,那两千骑兵就是放在他们这头驴前面的萝卜,让他们吃也吃不到,只顾着一直追着那根萝卜奔跑。 可是此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太晚了。 杨公卿前面的军队撤不回来,后面的军队又跟不上。 他们那么长的阵线,导致杨公卿的身边,也不过只有区区的数千人。 而对面的军队全部都是骑兵,身上的铠甲十分严整,全部都是明光铁甲。 但是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步兵,又怎么敌得过三千精锐隋军骑兵的冲击。 杨公卿心里无比的痛苦,他并不是绝望于自己的小命快要丢掉了。 他真正绝望的是,他那个当皇帝的梦碎了,这个皇帝怕是当不上了。 眼看着隋军的骑兵离他们已经越来越近了,这杨公卿还在心碎自己丢掉的皇帝宝座,竟然迟迟不能发出正确的命令。 他想死,可是他身边的将领和亲兵都还想活着。 亲兵郎将一把牵过了杨公卿的战马,就往侧方逃去。 其实整个中路的贼军也已经全部崩溃了。 他们都不是傻子。 就他们这个松散的阵型,怎么可能敌得过来势汹汹的三千精锐隋军骑兵。 可是这个事情,也确实是他们想多了。 难道他们打不过,逃就逃得过了吗? 两条腿怎么跑也很难快得过四条腿。 平常人只听说过千里马,何尝听说过千里人了? 或者换句话说,千里马常见而千里人不常见了? 这次来袭的三千军队,随行骑兵,每一个骑兵的脸上都露着张狂的笑容。 他们很快便从远处来到了近处,与这些贼军士兵们的后背接触了起来。 一点点锋利的横刀,随意地劈砍,就能不断地收割这些贼军的斥候头颅。 这场仗打得是极其的容易了。 而前面刚才一直被追得如同孙子一样的幽州军骑兵,也绕了个大弯指,往着刘万尧率领的前锋军队,杀了回去。 刘万尧此时也快要崩溃了。 后面遇到突袭的事情,他已经发现了,而且前面的幽州军骑兵,也在拨转马头往回冲击。 这前后夹击的,他今天怕是麻烦大了。 不过,刘万尧比杨公卿还要聪明一点。 他知道只要活下来,才是最大的希望。 刘万尧马上带着身边的骑兵,拨转马头就开始逃亡。 将为兵胆,刘万尧一跑路,前面的精锐贼军士兵们,也全部都崩溃了。 两千幽州军队杀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 而单雄信想起了刚才的憋屈,气得他挺起自己的马槊,直往那刘万尧杀去。 显然,单雄信今天也是心里打定了主意,不将这孙子捅于马下,他是不罢休了。 可怜的是,这些乱民贼军的马匹,本来就比不上幽州军,以及朝廷左监门卫千挑万选的马匹好。 更兼这些贼军士兵,已经经过了一场乱战。 接着,贼军又被这单雄信带着人在前面耍着玩,被迫追击了幽州军一路,身上所剩的体力已经不多了。 而先投入到战场的三千左监门卫骑兵,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 眼看着他们离杨公卿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 杨公卿感到越来越绝望,可是他知道他接着逃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唯一活下去的机会就是将后面的追兵击败。 就算不能把追军击败,只要将他们的主将斩杀掉,那也是一条活路。 否则的话,他们只能够被后面的这支朝廷军队,活活耗死。 事到如今,杨公卿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把自己当成了破釜沉舟的项羽,率领骑兵减慢了马速。 而后面的追兵也察觉到了点什么,开始 重新修整队形。 此时杨公卿身边的贼兵,大约还有七百八人,而朝廷的左监门卫士兵,则还有足足的三千人。 这些朝廷的骑兵,因为加入战场的机会十分得宜,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损伤。 双方无论是从人数上还是从士气,甚至装备情况来看,都是十分不对等的。 可这就是杨公卿唯一的活路,他拔出了自己手里的横刀,斜提在手上。 他有些心潮澎湃,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又或者是害怕,让他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起来。 杨公卿只能告诉自己,这是因为过于激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这种兽血沸腾的感觉了。 这把横刀,还是他斩杀了一个隋军郎将的时候缴获的,被他带在身边,已经有许多年了。 他拿着这把横刀,曾经砍下了不少敌人的头颅。 杨公卿只希望,这把刀今天还能再帮他杀出一条生路。 而这边的薛万均也板正的脸孔,眼睛眯了眯看着对面的杨公卿。 他知道杨公卿这些从底层混出来的将领,手上的功夫应该也不至于太差。 不过,他心里还是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今天这里就是杨公卿的死地。 只是这杨公卿有一个事情,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两军要开始对战了,为什么这杨公卿手上只抄着一把横刀,而不拔出他的马槊呢? 薛万均也不由得慎重了起来,他心里明白,像这种对战起来,而不用常规武器的将领,手上都必定有他擅长的绝招。 他自己必须要认真对待,别是一个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到时候就算不死的话,回到幽州去见到同僚,也没有脸见人了。 杨公卿在对面将他的横刀高高的举了起来,并且很拉风地用力往前一挥,并且首先提高了马速,直往对面的左监门卫杀去。 而薛万均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豪气万丈。 无论对面的将领有什么样的本事,但是他对于自己的武义也是十分有信心的。 他手中长长的马槊往前一挥,左监门卫的士兵们,也开始提高了马速,气势汹汹地往对面杀去。 两边的军队离的越来越近,随着薛万均的一声令下“放”。 左监门卫的阵中抛出了一波箭雨,只往对面杨公卿率领的那七八百人身上射了过去。 而杨公卿这边的军队素质倒是也还可以,毕竟都是他的亲兵。 他们也在这个时候,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可惜的是他们的人数比对面少,何况对面的左监门卫士兵身上,都是穿戴着整齐的明光甲。 些许的箭矢打在他们身上,几乎没有造成任何的伤亡。 反倒是左监门卫士兵射出的箭矢,让杨公卿麾下的军队,迅速地由七八百人,瞬间锐减成了四五百人。 显然,他们身上的皮甲是抵挡不住左监门卫士兵强弓硬弩的。 杨公卿到这个时候,不再去为麾下士兵的伤亡,而感到忧患。 这个事情,今天要是做成了,他便能活着回去。 今天他若是作战失败了,他也得死在这里,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其实杨公卿有一手不为人知的技能,那就是空手接白刃。 也就是说,他最擅长的就是马上接着对方的马槊,抢过来再捅死对方。 这项技能,在他最初出道的时候,让他占了不少的便宜,有不少的隋军将领,都死在他这一手下面。 他今天也想再一次使出他的绝技,一把弄死对面的主将。 两支军队离得越来越近,终于开始接战了。 杨公卿已经清楚地看到对面的那名将领脸上,那青面獠牙的面甲。 随后,那名隋军将领已经捅出了他的马槊,杨公卿正在等着的就是这个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 他刚想伸手去接马槊,可是这个时候他的胸口一痛。 等杨公卿低头一看,只看到他自己已经离开了马背,胸口还插着一把长槊。 他剩余的意识终于明白了。 他竟然被对面的那员将领,从马上挑了起来。 由于对面那名隋军将领马槊击刺的速度实在太快,他的空手接白刃失败了。 而他最后的意识,竟然还在想着,幽州军果然就是牛啊! 薛万均就如同用垃圾一样,把挑起的杨公卿斜着甩了出去,还抽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这杨公卿刚摆出那副阵势,他还以为对面的这个主将有多厉害,原来连他的一招都接不下去,还让他担心了好一会儿。 而那边的刘万尧也在拼命地逃跑,单雄信 不停地追赶,离他越来越近。 其实单雄信的战马负荷也大。 单雄信本来自己身躯就重,身上还有一套三四十斤的铠甲,让这匹战马更是不堪重负。 两匹战马慢慢地越来越接近,可是这个距离永远都是就差的那么一点,导致这单雄信就是追不上那个刘万尧。 气得单雄信,也是有些脸红脖子粗的了。 那刘万尧回过身来,看到这一幕也是爽快地仰天哈哈大笑。 他这战马,可是经过他千辛万苦才弄回来的。 如今在这紧要关头还真的是派上了用场,看来他的小命可以保住了。 谁知这个时候,单雄信却是发了个狠,一把扔出了手上的马槊。 那马槊就如同一根标枪一样,射了过去,直冲刘万尧的后背。 此时的刘万尧,显然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背后恶风阵阵,连忙把头扭回来,想看一下是什么情况。 可是当他把头拧回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那马槊已经到了眼前,显然是躲不开了。 这马槊竟然从他的肋间,一把捅了进去,从另外一侧穿了出来,顺便把他从马上带了下来,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被钉在地上的刘万尧这个时候去还没气绝,你感到身体里传来了万般痛苦,嘴巴也开始咳血了。 他伸出了糊满血污的双手,想要用力地把那马槊,从自己的身体里拔出来。 可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双手就是使不上劲,眼睛里的光芒也一点一点的涣散了。 单雄信的两名亲兵从马上下来,跑到了刘万尧的面前,一把将刘万尧的头颅砍了下来。 另外一名亲兵,是踩着这具无头尸体,用尽了力气,才从刘万尧的身体里,拔出了那柄马槊。 此时的单雄信,已经对刘万尧的头颅失去了兴趣,只是让骑兵把那头颅,系在他马脖子下的铃铛上,再接过了自己的马槊。 其实他放眼望去,整个平原上都是拼命逃亡的贼军士兵。 显然在失去了两大支柱之后,他们的士气已经确完全被打散了,这足以让他们溃不成军。 贼军们一心只想着逃命,而隋军骑兵则在疯狂地追杀这些逃散的乱民军。 这里面表现得最疯狂,最残忍的就是左监门卫的士兵了。 这些左监门卫的士兵们,长年累月地护卫在杨广的身边,获取战功的机会其实非常的少。 如今难得有这样一个好机会,只要获得几份头颅,就算不能官升一级,起码也能获得不少的赏赐,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疯狂呢! 有不少的乱民军,被迫无奈之下只能跪地投降。 而薛万均事先约定好的,就是不能擅自屠杀俘虏,甚至事后俘虏都要交给幽州军来处置。 毕竟此时的幽州人口,因为经历了长年的战争,出现了十室九空的情况。 为了补充幽州的劳动力水平,这些上好的劳动力人口,裴璟是绝对不愿意放过的。 知道这家总管的心意,他麾下的将领对于俘虏也十分爱惜,想着拉回去还能帮他们挖几十年的矿呢! 而左监门卫的士兵们,虽然很想砍下这些已经跪地投降俘虏的头颅,把他们当成战功收回去。 但是看到幽州军士兵,朝他们望来恶狠狠的眼神,心里纠结了一下,还是抛弃了这个想法。 现在整个平原上,足足有几万败军之多,他们只需要勤快一点,手上获得的头颅绝对不会少。 怎么说人家幽州军也是这一场功劳的主力,并且统领一看也是个狠人,若在最后与幽州军起了冲突,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幽州军骑兵和左监门卫骑兵的数量毕竟少,贼军士兵逃散得又太零散。 经历过两三个时辰的追捕之后,该投降的败兵也投降了,该逃散的也逃散了。 而剩下那些,也做了他们刀下的鬼,头颅正挂在骑兵战马脖子的铃铛上。 每一个士兵的战马脖子下面,都挂了几个头颅,加上士兵们的铠甲上面满是血污。 这让这支军队就如同地狱里面跑出的恶鬼骑兵一样,令人望之生畏。 可是这支令人望而生畏的骑兵还不自知,每个人都在仰天长啸,这一番功劳可就大了,这简直就是救驾之功啊! 士兵们快速地打扫战场,在三位主要将领的带领下迅速南下,这些人是打算去找杨广报捷了。 而没想到他们的这个做法,又惹出了一个小小的事端。 杨广的军队在前面跑着,其实根据他们推测的时间,这个时候朝廷的骑兵,???应该也跟贼军的军队交上战了。 只是所有的文武将领,都对这场战争不抱有什么太大的希望。 五千对五万,还是在平原 上决战,这数量差足以让每一位朝廷将领,对于这样的战争感到绝望。 很快更让他们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一名跟随在杨广身边,而又久经沙场的老将,感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竟然看到地面上的细沙,在轻微地颤动着。 老将年轻的时候,参与过不少的战争,尤其是在对胡人的战争之中。 他心里有了一丝猜测,也顾不上衣服的脏污,竟然在一群朝臣的围观下,直接趴到了地上,去听地面上的动静。 可是他趴在地上听了一会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十分惊恐的表情。 他快速的站了起来,对杨广说道:“陛下,我们要赶紧加快南下了。” “那些贼军的军队,显然已经快要杀过来了。” “臣听地面传来的动静,以数万人的规模踏在地上的动静来看,恐怕他离我们只有不出数十里了。” “再不加快南下,恐怕必然有大祸发生啊!” 杨广的脸色也黑了起来,怒斥道:“胡言乱语!” “地上就算传来的动静,凭什么就是那贼军军队如何了,为何不能是朕麾下的健儿们得胜归来了。” 其实这个话说出来之后,杨广自己都觉得不能够相信。 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就算是杨广自己心中也明白,虽然薛万均说率领五千骑兵过去,就能与那五万多的贼军作战,并且取得胜利,但是这是十分艰难的一个事情。 甚至杨广心里都已经能推测到,他们用的是什么方略。 无非就是利用自己骑兵快速移动的优势,不断地骚扰那支来袭的贼军,好拖慢对方行进的速度。 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的銮驾不断地南下。 甚至薛万均口中跟他说的,能够击败那些贼军,在杨广看来的话,也是一个话术。 恐怕薛万均想的也就是在这个拖慢贼军的过程中,看一下有没有可乘之机。 要是有可乘之机,他们就冲上去咬下一大口来,要是没有可乘之机的话,这个事情便就算了。 反正谁也不会对他们产生什么希望,自然也不会因为他们的失败,而怪罪他们。 这样到头来,自己还得因为他们留下来断后的功劳,而大肆地奖赏他们。 因为不管怎么算,薛万均都是没有过错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杨广心里也能接受,甚至等他们归来的时候,还能给他们不少的赏赐。 因为他们确实是让他保存了脸面,还让他安然无恙地撤回了东都。 可如今证明的是,这薛万均嘴上喊得凶,但实际上却是狗屁都不是。 五千军队就算不能打败那支数万人的贼军,但是竟然连拖慢贼军的速度都做不到。 这反倒让贼军快速地跟在了他们后面,眼看着就要追上他们了。 杨广不愿意在朝臣的面前承认自己再出现了决策的过失,用错了不该用的将领。 他只是黑着脸吩咐身边的文武将领,说道:“传令下去!” “大军加速南下,把不必要戴着的辎重,全都就地抛弃。” 于是被迫无奈之下,朝廷的军队只能抛下了大量,拖慢速度的辎重,加快了南下的速度。 而这个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薛万均,单雄信沈光等人,还在后面追赶着。 只是他们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以他们的速度,这个时候应该要追上朝廷的军队了,怎么现在反倒连朝廷军队的影子都还没看到? 这显然有些不太符合常理啊! 于是,为了追上朝廷的军队,薛万均等人开始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可是没想到的是,后面一加快速度,前面朝廷的军队感觉到了动静,也在拼命地加快的速度。 于是这个平原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两支军队都在拼命地往前赶,不少人都表示自己累得够呛了。 又经过了半天的行军,薛万均率领的五千骑兵,在一大堆辎重物资的面前停了下来。 他们对于面前的这副景象,感觉到有些接受不能。 直到此时,他们才终于感觉到,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些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旁边的沈光弱弱地对薛万均说道:“薛将军,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朝廷,没有发现是我们在追赶他们。” “反倒以为我们是追兵,这才抛下了辎重,拼命地往南下赶呢?” 薛万均和单雄信听了对话,就如同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沈光,眼睛里分明就是写着,这话还要说吗? 薛万均许久才对着沈光憋出来一句话,而这句话倒是一句反问。 他说道 :“你觉得呢?” 沈光听到了薛万均的这句话,都已经快要带上哭音了,说道:“这下子如何是好?” “如果是这个误会解开了之后,陛下会不会宰了我们?” 薛万均听到这个问题也是吓了一跳,还真是有可能的事情。 半响,他才把头四十五度抬起来仰望着天空,富有哲理性地说道:“这就要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