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受害人》


 第一章 嫌疑人

    审讯室内气氛极冷，审讯员苗丽怒视着对面瘦弱嫌疑人：“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不是你杀害了你的室友张嫣然”
    嫌疑人冷漠地摇头：“人不是我杀的。”
    “如果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会躲在案发现场的衣柜里，为什么在我们警方到达现场时没有第一时间从衣柜里出来求救”
    想到发现嫌疑人的场景，苗丽就一阵止不住地心惊胆战。
    她当刑警五年，从未见过如此惨烈血腥的凶杀现场，好不容易等法医将那已经不成型的尸体清理走之后，她穿着五层鞋套，忍着胃里疯狂的翻滚走进那血流成河的房间中开始搜证，第一个目标，自然是那溅满了血的衣柜，然而打开的那一瞬间所看到的画面，足以成为她此生的梦魇一个脸上溅着血的苍白女人，蹲在昏暗杂乱衣柜的角落，瞪大了一双无神地黑色眼珠，死死地盯着自己。
    “我忘了，你们警方不拿证据就可以随便指证别人的吗”
    嫌疑人不崩溃苗丽都要崩溃了，确实暂时没有实质的证据，那种情况下想要采集到有效指纹，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在现场就是证据”她嘶吼道。
    审讯室外，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难得热闹。
    因为这场突发的重大凶杀案，几乎半个市局都被深夜喊回来处理事务。
    几个盯着审讯大屏的男人面色严厉，过了会儿，年长的那个先开了口：“小王啊，这都一个多小时了，这小姑娘不是说忘了就是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嫌疑人看着年轻，但是不简单，苗丽恐怕坚持不住了，要不你去看看”
    被叫到的男人三十出头，因为长年风吹日晒而黝黑的面庞上冒着短短的胡茬，五官立体c身材高大有些偏瘦，一头有些杂乱的微卷的短发，身上随意搭着一件黑色的夹克，看上去有些痞气。
    王甄抬着右手，食指的关节轻轻在上唇滑动，这是他思考时常见的姿势，他透过屏幕看向女人的眼，那令人惊心的冷漠也让他疑惑不已，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面对那样惨烈的凶杀现场还能如此无动于衷，如果不是凶手，他真的想不到这世间看到这样的场面还能有人冷静成这样了。
    他看着手上的简短的资料，陷入沉思。
    林溪；
    女；
    出生于1997年，今年24岁；
    2010年父母双亡，死亡原因：不明；
    2010年父母出事后便跟随亲戚生活，但是亲戚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没写；
    2018年毕业于邺城大学美术学专业；
    同年进入邺城慈善基金会工作，2020年住进了丰华小区9号楼503；
    紧急联系人：空白。
    社会关系：空白。
    成长经历：空白。
    病历：空白。
    王甄扔下这薄薄的一张纸：“务必把林溪的资料全部调出来。”
    三个小时前，11月5号晚23:30。
    难得回家休息的王甄突然被刺耳的铃声从被窝叫醒，说是吉安区丰华小区9号楼503发生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凶杀案。
    半夜回家的502男主人看到旁边的503门口流出一大滩血迹，原本加班疲惫不堪的人突然惊醒，连续敲门无人应答后打了物业电话，物业联系不上房东与住户，也不敢随便破门而入，就报了警，警方赶到后，发现现场情况的恶劣程度远远超过想象。
    丰华小区是邺城吉安区中心建立于90年代的老小区，交通方便地段又好，在这个房价飙升的年代炙手可热，这里大都是白领一族租住，503也是两位女性合租，出事的就是其中一位已经租住三年的房客张嫣然，另一位暂时联系不上。
    王甄赶到的时候小区简直比白天还要热闹，案发现场的楼下的几个刑警正在排队呕吐，门口拉扯着封条，有不少媒体已经闻风而来，旁边还有同栋的居民在跟物业闹事。
    王甄绕开那些呕吐的队员，果然刚上到二楼，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越往上越重，到了五楼后，他开始觉得胃里有些发热。
    门口站岗的警员脸色铁青，带戴着不下三层口罩，他粗粗往里看了一眼，客厅地板上血流成河，已经看不出原本地板的颜色，客厅和厨房是一体的，大概只有十二三平米，另外除了进门左手边就是浴室外，玄关正对着还有两扇紧挨着的门。
    其中一扇紧闭着，另外一扇开着一半，时不时传来闪光灯，里面法医路筹正蹲在地上带着两三个人在收拾尸体，门框上的血已经凝固在了雪白的墙壁上。
    屋子里的光线呈暗红色，他抬
    头一看，只见吊顶灯上也溅到不少血，导致整间屋子的光线十分暗淡。
    他在站岗警员的“好心”提醒下套上三层鞋套，走进了这个他职业生涯来见过的为数不多的惨烈现场，轻轻推了推现场卧室的门，见到了地上那摊已经不能称为“人体”的东西。
    “草”
    王甄忍不住骂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路筹抬眼看了他一眼，脸色相对冷静，迅速将尸体装了袋，往外抬去。
    尸体离开，让在场的人都稍微放下了一点儿悬着的心，接下来就是痕检人员的上场。
    苗丽穿着防护服，蹙着眉带着两个搭档鱼贯而入。
    与楼下的喧闹不同，现场反而全程大家都很寂静，没有任何人讨论这场事故，也许是太过惨烈，也许是根本无从下口。
    王甄先跟着路筹出来，刚开口打算问问他具体情况，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刺耳地尖叫，王甄和路筹对视半秒，猛地往回跑去。
    跑起来血溅了王甄满裤腿，但他顾不上，推开门，看到柜子里女人的刹那，他就掏出了一直别在腰间的手枪，冷冰冰的枪口正对上了柜子里女人冷冰冰的眼神。
    此时此刻，王甄再次在冷冰冰的电脑屏幕上跟颤抖着的女人目光相接。
    他打了个寒噤，进审讯室前，他吩咐身边的助手小刘：“按说审讯室没有这么冷，你通知欧阳医生来一趟，这女人可能精神有问题。”
    推开沉重的铁门，王甄一个眼神将苗丽解救了出去。

 第二章 审讯中断

    “林溪是吧，你好，我是邺城重侦一队的王甄。”
    王甄走过去大喇喇地直接坐在审讯桌上，还能扯出一个笑容。
    林溪看到他愣了愣，然后移开了目光。
    王甄看着她干涸起皮的嘴唇：“空调我已经让人打开了，来杯热水”
    林溪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不多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一杯热水，林溪也不管温度是否合适，将一大杯水一饮而尽，看上去像是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水了。
    喝完水，她长长吐出口气，浑身的颤抖看上去也减轻些，审讯室内温度逐渐上升，王甄也从林溪那双戒备了两个小时的眸子里看到了疲倦。
    他忍不住想，这双眼睁了多久，又看到了些什么
    “我没杀人。”
    王甄还没来得及问第一个问题，林溪就脱口而出。
    王甄笑笑，依旧坐在桌子上歪头看她：“我很想相信你，但是你得拿出证据来，证明你没有杀人。”
    林溪冷冷地看他，让王甄有种错觉，自己在这女人的眼睛里是透明的，更准确的是，她似乎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缓缓开口：“证据不该我来提供，这是你们的工作。”
    思路清晰，王甄不禁怀疑自己对她精神状况的判断是否失误。
    不过他仍旧无所谓地笑着：“这倒是没错，不过林女士想必也不想在这儿耽误时间吧大晚上的，如果审讯能顺利进行，说不定早上林女士还能正常上班。”
    说完，他挠了挠头，明天是周末，他给忘记了，但是还没来得及纠正，林溪思考了一下就缓缓开口：“那你赶紧问吧，不过我可能对你们来说没什么用处。”
    嗯
    王甄看着她，因为林溪的资料少的可怜，他查过了她现有单位，公益机构的工作不算太累，朝九晚五，双休，而且很少会在周末加班。
    他略过这个问题：“既然你不是凶手，那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林溪的表情出现了第一次明显的变化，不耐烦：“不知道”
    “根据现场调查，只有一个鞋套的痕迹出入过房间，既然你说你不是凶手，那你应该是在案发前进入死者房间的衣柜，那么，你应该目击了凶案发生的全程，也一定看到凶手的样子，我说的对吗”
    听到这个问题，林溪浑身一颤，像个突然卡顿的机器人，紧皱的眉头似乎显示出她有些痛苦，过了会儿，才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只是看到了凶手，但是可能没有认出是谁”
    审讯时是不能诱导嫌疑人提供口供的，具有丰富刑侦经验的王甄更是清楚。
    果然，听到他这样问，记录员抬头看了他一眼，但是王甄一直都跟别人不一样，他要是跟别人一样，可能也不会在32岁的年龄就坐到了重侦一队队长的位置。
    林溪的眼神一下紧张无措起来。
    鼻腔里再次充斥起了那弥漫的铁锈味。
    眼前的细缝中出现一个淋了红漆的灰黑色身影，他在那条细缝前不停地走动着，来来回回。
    林溪抱紧了自己的膝盖，想要止住浑身的颤抖，然而细缝外的脚步突然停下了。
    蓦地，一双深黑的深渊朝她看了过来。
    “林女士林女士林溪”
    焦急地喊声像是从远处传来，林溪木然回神，看到眼前眉头紧蹙地肤色黝黑的高大男人，是他，把自己从那里带了出来。
    她松了口气，眼神中依旧茫然：“怎么了”
    王甄心中一沉，墙上的时钟指针，也指向了四。
    “你能不能回忆一下你为什么躲进死者的衣柜”
    林溪听见这个问题半天没回答，呆呆地瞪着无辜的大眼，王甄只得再次把问题重复了一遍，结果林溪突然反问：“死者谁死了”
    审讯完全中断。
    林溪缩在审讯室的沙发上裹着军绿色的毛毯睡着，王甄沉着脸坐在审讯室外，看着监控屏幕，心情复杂。
    就在刚刚，搜查人员又从林溪的手提包中找到一份病历，几个大字让所有人都面色沉重。
    “重度抑郁，需尽快入院治疗。”
    然而最后医生的批语处却又写着一句：“病人现易受环境影响严重，智力记忆力出现不同程度衰退，突然更换生活环境可能会出现恶劣影响，不建议入院治疗。”
    十分钟后，医生赶到了。
    却不是欧阳。
    欧阳是他们刑侦队的心理医生顾问，平时没少帮他们参谋嫌疑人的心理，半
    夜一通电话把人叫醒，却得知欧阳上周就去隔壁城市休假了，没办法，王甄把林溪的病历发过去，结果刚才还迷迷糊糊一百个不乐意的欧阳一个电话追回来，张嘴就是：“你们摊上大事儿了知道这人谁吗我师兄的病人你们别轻举妄动，我现在打电话给我师兄过去”
    欧阳的师兄叫关歌，这个人不光是王甄知道，市局上上下下都如雷贯耳，省总局最年轻的犯罪心理学专家，短短十五年的顾问生涯中就破获过不少大案要案，其中就有两起重大连环杀人案及轰动全国的杀妻案。
    不少重犯的心理高墙壁垒都是被他三言两语击破的，却从未听说过他还给人看病。
    嫌疑人有精神病，无疑给破案难度直接上升了多个台阶。
    王甄正怀疑这位省总局的专家明天能不能到局里，而这位不能住院又精神出现问题的嫌疑人到底该怎么处理的时候，门猛地被人撞开了。
    办公室里昏昏欲睡的一群人瞬间惊醒，看着门口那位一件深褐色羊毛外套里只穿了身睡衣的文雅男人有些吃惊，关大专家的市局睡衣秀，至少能被人津津乐道两年。
    此时，距离欧阳挂掉电话不到半个小时。
    “林溪呢林溪呢”
    他们局线上听过这位大专家的讲座，因此办公室不少妹子都因为这相貌和声音转成了迷妹，但是现在，这声音听上去有点儿撕裂。
    王甄连忙起身：“关老师这么快来了您好，我是重侦一队的王甄。”
    关歌一向给人以清高自持，儒雅绅士的形象，而现在完全无视了王甄的自我介绍和伸出的左手，只是猛地抓住他的肩膀，紧张慌乱地强调：“案子我已经听说了，我来的路上已经跟你们局长打过申请了，我会全力协助你们调查，但是你们必须立马释放林溪”
    末了，他一字一句地加上一句，“林溪绝对不是凶手，我以我从业以来所有的荣誉来担保她不可能杀人的”

 第三章 抽丝剥茧

    关歌进审讯室的时候，王甄看到了林溪脸上的第二次变化。
    此前她一直都是保持冷漠又时而高度戒备的状态，而她在被关歌吵醒的瞬间，充满了惊恐不安。
    她哭了，无声地哭了。
    一双纤细手紧紧抓在关歌腰间的羊毛大衣上，而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里落下了两行清澈的泪，然而她仍旧没有任何呜咽和啜泣，只是抱着关歌，不住地颤抖。
    王甄蹙眉，双手抱怀靠在门边，咳嗽了一声，今天晚上的这起重案可是把大半个局里的人都给叫过来了，作为最重要的嫌疑人，大家都时刻盯着审讯室的一举一动，关大专家这举动，实在容易让人多想。
    “小溪别怕，我在这儿。”
    关歌温柔的声音一出，办公大厅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地低呼，后半夜的困早就被关大专家，半夜身披睡衣千里迢迢奔赴市局英雄救美的消息给彻底震惊清醒了，现在屏幕外的八卦之魂几乎要将整个市局房顶都给烧穿。
    要不是现在还属于监视时间，王甄真想一把把电源给关掉。
    两个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人慢慢分开，关歌微笑着帮她理顺了耳边的头发，一边掏出一瓶药倒出两片送进林溪嘴里，一边低头问到：“小溪，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不是吧，阿sir你对嫌疑人的时候多变态你不知道
    几乎半个局里的人都来到了刑侦办公大厅挤着看这一出好戏。
    纤弱的女人摇摇头，然后漠然地看向了门口站着神情有些尴尬的王甄，一字一句轻轻说道：“是他把我救出来的。”
    王甄一愣，他救了她
    他不过是把她从柜子里“抓”出来罢了。
    当时情况很是混乱，刺鼻的血腥味让所有人的神经都高度紧绷。
    “你是什么人双手抱头立马从柜子里出来”
    卧室混乱一片，几个痕检人员都受了不小的惊吓，后续冲进来的警员很快就把卧室挤满了，王甄冲在最前面，紧张地盯着这个蹲坐在柜子里一脸血迹的女人。
    女人却毫无反应，目光呆滞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了手，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紧张地现场随着她伸手，顿时响起扣动扳机的声响，女人有些失焦的瞳孔转了转，似乎对眼前的情境有些迷茫，见没人理自己，又把手缩了回去，有些委屈地重新抱住了自己的腿。
    王甄意识到了什么，吩咐道：“都把枪收起来。”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不知何时瞒天过海藏在这里也不知道是嫌疑人还是幸存者的女人，一边靠近：“你想说什么”
    闻言，女人张张嘴，还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你有武器吗”王甄问到。
    女人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腿。
    他恍然大悟：“腿麻了”
    女人点点头。
    “除了腿麻，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摇摇头。
    “那你忍着点儿。”
    他收枪撸起袖子，半个身子探进了柜子。
    “队长”
    “啊疼”
    队员的惊呼和女人的惊呼一同响起，而当时王甄却满脑子都是：“不是哑巴啊”
    “你来了，那我现在是可以走了吗”林溪清醒了一些，觉得审讯室里的温度虽然比刚来时上升了很多，但是觉得身上有些冷，看了看墙上的表：“五点了，我九点还要上班的，这里回去要好久的。”
    关歌脸色微微扭曲：“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小溪，我很想带你走，但是有些事情我们必须要跟警察说清楚，不然他们会一直把你留在这里。”
    林溪的眼神再度迷茫起来，王甄想到什么，连忙道：“那个，关老师，林溪刚才似乎已经把事情都给忘记了，要不”
    “你审讯我吗”林溪突然松开了抓着关歌的手，眼神再次变得冰冷起来。
    关歌有些痛苦，但还是回答：“我陪着你，好不好”
    林溪摇摇头，转头看向了王甄：“那里冷，我就坐在这里可不可以”
    关歌向王甄使眼色，本来王甄也没想拒绝，就点点头，冲林溪微笑：“林女士，你觉得你现在状态可以吗”
    “问吧，问完了放我走。”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清晨五点二十分，针对这个突然在凶案现场出现的女人的审讯，再度开启。
    这次坐在审讯桌上的是省局大名鼎鼎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关歌和市局重侦一队队长王甄。
    “小溪，你别紧张，也不用胡思乱想，把心放静，跟着我的思路一步一步地回忆。”关歌显然一开始就要把控场权抓在自己的手中。
    林溪点点头，眼神中仍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昨天，晚上下班加班了吗”关歌粗粗将之前的审讯表看了一眼，没发现些什么有用的问题，打算再将所有信息从头捋一遍。
    林溪摇摇头：“我忘了。”
    “那我换一种问法，”关歌突然笑了，“你总说你们办公室走廊一到晚上大家都下班后，空荡荡的就像是鬼片拍摄场地，昨天也是这样吗”
    林溪张了张嘴，看着关歌：“我走的时候楼里还有人，所以走廊很亮的。”
    王甄看了关歌一眼，关歌温柔地看着林溪：“嗯，我说呢，那是你们办公室的人吗”
    林溪摇摇头：“是隔壁办公室，杨姐在我走的时候还送给我一张梅干菜饼，非要看着我吃掉，我吃掉才回来的。”
    “嗯，你说过，隔壁办公室从不加班，那昨天你就是准时下班的，还是步行吗路上去菜市场了吗”关歌问道。
    因为小区监控出现了问题，关于林溪到家的时间，一直无法确定，如果能把林溪到家的时间和死者死亡的时间做一个对比，那能大大缩小搜查范围。
    林溪想了想，摇摇头：“骑单车回家的，而且我吃了好大一个饼，不想再吃饭了。”
    关歌点点头：“我知道了，骑单车的话你就不会在路上拐去别的地方了，那怎么突然想起骑车了，不是说最近减肥要步行吗”
    关歌说着，一边对王甄使眼色，王甄收到，立马发信息让外边的人把林溪的手机送进来，一分钟后，林溪到家的时间就确定了。

 第四章 进展突现

    林溪六点准时下班，根据手机软件显示，共享单车停止使用时间是六点十五分，而且能看到路线，从办公室一路直行到家，路上并没有转弯。
    “十分钟，你骑车这么快回家做什么”关歌有些吃惊。
    王甄忍不住看了关歌一眼，审讯过程中，他明显感觉到关歌对林溪的日常生活可以称得上了如指掌，就连骑单车能多久到家这件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就连他也开始怀疑两个人的关系。
    林溪有些难过地摇了摇头，她想起自己好像很着急回家，可是为什么着急回家，自己为什么会在嫣然的柜子里，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最近没有你喜欢看的比赛吧”说着关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一遍搜索关键词喃喃自语，“不是比赛日，你着急回家做什么是跟张嫣然约好了谈事情吗”
    审讯终于有点儿进入正题了，办公室也开始变得安静。
    林溪坐在有些硬的皮质沙发里，紧紧地抱着毯子，原本就瘦弱的身躯缩成一团，她令人失望的摇摇头：“我忘了。”
    “好吧，那不管怎么说，小溪着急忙慌地到家之后张嫣然不在，所以你才进了她的房间吗。”
    林溪点点头：“我应该就是想要趁她不在家才这么着急回来的。”
    办公室低低地沸腾起来，他们磨了半宿都没什么进展的审讯，现在爆点是一个接一个。
    关歌跟王甄对视了一眼，又接着问道：“我知道小溪从来不会乱动别人的东西，但是你为什么会进了张嫣然的房间是不是想拿或者借什么东西，来不及跟她说”
    林溪陷入了沉思，再次头疼起来，她有些委屈和烦躁，她明明很想赶紧结束这一切，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毯子下颤抖的手习惯性地往胸前摸去，想要抓到自己的“能量之源”给自己一丝慰藉。
    然而，半分钟后，她的手扑空了，她的思绪，却顿时活过来了。
    “关叔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我的坠子不见了”林溪的声音突然提高，她将身上的毯子扔在一边，扯开自己的衣领，掏了一下，空空如也。
    王甄下意识闭了一下眼，而关歌却起身走了过去。
    他走到林溪身边，毫无顾忌地轻轻掀开林溪的衣领探头看了一眼：“满满呢”
    林溪一把抓住了关歌温热的大手：“张嫣然把它偷走了”
    事情的原委历经一整个晚上，在清晨六点时终于有了一个简单的轮廓。
    林溪为了上班近一些，在一年前看到了张嫣然在某瓣上发布的合租信息，于是搬到了这个老楼，虽然是室友，但是因为作息不同，两人并不熟悉。
    张嫣然跟生活规律的林溪完全不同，她生活态度开放，每天早出晚归，也经常往家里带不同的男人，但是她知道分寸，很少会打扰到林溪的生活。
    两个人也算相安无事的相处了快一年，但是两个月前，这种平衡被打破了。
    张嫣然先是在家休息了大半个月，那段时间没有男人来家里，林溪跟这位室友并不熟络，加上她自己的心理状态也不好，更是很少主动去社交，因此并没有打听对方的现状。
    然而她发现，自己的东西在丢。
    一开始，自己放在浴室的一些化妆品用的会很快，她没在意，后来这种情况愈演愈烈。
    但是林溪并不想跟自己的室友起冲突，就忍气吞声，又买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放在卫生间。
    后来这种情况就没再出现过，可是一个多月前某天回家，她发现自己走时卧室忘记锁门，回来后首饰丢了两件，林溪本来想要质问张嫣然，但是无意间看到她丢在垃圾桶里的人流证明，她想了想，还是把这口气咽回了肚子里。
    但是大前天，她洗澡时将自己父母留给自己的护身符貔貅金项链放在了浴室外的洗手台上，出来时不见了，她很着急，去找张嫣然问，但是对方并不承认，说是她自己丢三落四不知道扔在哪里了。
    林溪知道自己的情况，也不敢确定就是张嫣然偷了东西，打算先自己找一下，可是一连两天，她都找不到，早晨出门时她又跟张嫣然争执了两句，当时张嫣然已经恢复上班，林溪不想把事情闹大，她知道张嫣然平常不爱锁门，所以才特意当天下班后早早回家打算自己去她房间找一下。
    “找到了吗”
    关歌已经坐在了林溪的身边，抱着她的肩膀。
    林溪愣了一会儿，掏了一下口袋，彻底放松地笑了：“找到了，在她柜子里。”
    王甄看到，那是一条有些过时的很粗的金链子，样式非常俗气，尤其是上边的金光闪闪的大貔貅，怎
    么看怎么土，像是暴发户带的，一点儿都不符合眼前女人清冷的形象。
    林溪在张嫣然柜子里角落挂着的衣服口袋发现了自己的链子，正巧这时，客厅传来了声音，她刚想拿着链子出去理论，结果突然听见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咣咣两声响后终于传来了张嫣然虚弱的呻吟：“为什么你要杀我”
    黏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然后是什么东西在费力的爬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小溪”
    关歌的声音骤然响起，林溪猛地回过神，脸色苍白一片。
    “够了，今天就到这里好吗先跟我回家休息一下。”他紧紧抓着林溪的手，又用祈求的眼神看向王甄。
    王甄面色沉重，其实现在正是趁热打铁的时候，他并不想放弃。
    他正犹豫着，林溪再次说出一句话。
    “王警官，我看到那个男人了，我记得他，他来帮嫣然修过电脑”

 第五章 无罪释放

    11月6日，周六，下午14:30
    林溪总算从警局出来了。
    与此同时，新的嫌疑人已经锁定。
    根据林溪的口供，他们在死者张嫣然的书桌里找到了一张电脑维修单，打过去电话，却被告知当时出勤的维修人员刘立生今天请假没有上班，刘立生的嫌疑陡升，通过搜查，在刘立生的住处发现一双沾了血的鞋子，到此为止，林溪已经快要完全转变成为了一个幸存目击者的形象。
    他们没有什么理由扣押一个幸存的目击者，何况还有关大专家以职业生涯来担保。
    警局门口，林溪的脸色看上去比昨晚好了很多，只是还是有些苍白。
    “你确定自己可以吗现在凶手还没抓到，万一”
    关歌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林溪。
    林溪摇摇头，晃了晃自己的提包：“没关系的，反正你们不是在我的包里放了追踪器，随时都能了解到我的情况。”
    被排在“你们”之列，这让关歌有些苦涩：“可是，虽然警方现在封锁了消息，但是抓捕行动已经开始而且暴露，刘立生估计会怀疑你，万一他要是找到你，那就太危险了。”
    林溪笑着晃晃手：“放心，我跟刘立生本来也只有一面之缘，他找不到我的。”
    “真的不考虑来我这儿”关歌难得会纠缠。
    但林溪仍旧摇头：“关叔放心吧。”
    关歌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林溪的眼神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行吧，你先安排一下自己的住处，到时候有什么困难立马给我打电话。”
    林溪点点头，微笑着离开了警局。
    淡然挺拔的背影根本一点儿也看不出昨晚的她刚刚经历过多么恐怖的场景。
    “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林溪前脚刚走，后脚王甄就站在了关歌的身旁，关歌还穿着那身灰白色的棉质睡衣，发型凌乱，脸色也有些蜡黄，和往日省局精英的形象大相径庭。
    关歌脸上的情绪瞬间消失，好像又终于回到了那个清高自持的高冷形象：“你们做事这么不麻利的吗”
    王甄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知道他是在说追踪窃听器被林溪发现的事情：“部门来了几个实习生，第一次碰到这种嫌疑案子，有些紧张。”
    关歌虽然不喜，但是也并没有反驳他嫌疑人的说法，真正的杀人凶手一天抓不到，林溪就必须顶着嫌疑人的帽子。
    关歌叹了口气，看着警局门口打车的纤弱身影叹了口气：“那之后，就要麻烦你们了。”
    “不是，关老师，您昨晚这么浩浩荡荡地来，这说走就走”王甄实在不解。
    关歌也一脸诧异：“不然呢能做的我都做了，让我调查小溪是不可能的，我的调查结果只能是她无罪，你们会允许我这种带着偏见的人加入吗”
    “我不是说这个，你就这么让她一个人走了”
    看着王甄有些暧昧的眼神，他才反应过来，抹了把脸，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神锋利地盯着王甄，后者却没有任何退缩：“你们应该听到了，她现在不需要我的存在。而且她的情况我也跟你们介绍过了，她虽然确实不如正常人清醒，但是放心，她不会出什么事儿的，应该会配合你们，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少找她。”
    还真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的关系。
    关歌转身离去，王甄再次喊他：“话是这么说，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你就这么放心她精神现在收到很大刺激，你就不怕她崩溃，产生过激的举动，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关歌头也不回地笑了：“她会好好的，活着承受所有的一切。”
    关歌的话王甄听不懂，可是关歌显然不想跟他多谈关于林溪的事情。
    看着关歌有些沧桑的背影，王甄嘀咕了一句：“最好是。”
    王甄刚回到办公室，就被部下一窝蜂地围了过来：“队长，问到了吗问到了吗”
    王甄一头雾水：“问到什么”
    “哎呀你还瞒什么呀现在全市局都知道了，关大专家和林溪的关系呗”
    王甄一拍脑门，自己怎么就把这件事儿给忘记问了
    但是他仍旧不动声色：“不是全局都知道了吗那还问我干吗”
    “不是，这不确定嘛咱们警察不是讲究证据办案”
    “证据证据证据嫌疑人找到了吗尸检报告出来了吗受害人家属联系了吗我看你们是不是太闲了”王甄突然正色起来，这么一场大案，不到二十四小时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还不赶紧办案，在这儿八卦。
    “去去去，我这就去，队
    长你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啊”
    “少说两句吧快走”
    看着王甄越来越黑的脸色，身边一下子冷清下来，但王甄并没有松口气，只觉得心口的石头越来越重。
    案件看似清晰了很多，但是却有更多的疑云排布在了他的眼前。
    林溪到底是什么人，能让省局专家凌晨出动还赌上了职业生涯，以及她这样的精神状态，说的真的都是实话吗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刘立生的线索，今天他怎么都不会允许林溪就这么走掉的。
    看着手里少的可怜的资料，王甄决定开个会，结果刚站起来，那边法医路筹终于来了，他顿时松了口气，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放松的笑容。
    他赶忙迎过去：“路大法医你可算是来了怎么样”
    路筹还是那副冷静的样子，王甄摸摸鼻子，其实见到那样的现场，唯二冷静的可能就是他这个好兄弟最佳拍档法医路筹，但是他的冷静跟林溪的冷静绝对不是一回事儿，后者的冷静，让他觉得有种深刻的孤独在里面。
    “没有想象中复杂，死者是先”
    “给我个痛快，你知道我一向听不懂开会你再跟他们介绍去”王甄在路筹开始长篇大论前连忙打住。
    路筹瞪他一眼：“死因很简单，后脑重击一下，前额三下，但是致命伤在前额最后一下，凶器应该就是客厅里的实木椅。”

 第六章 尸检报告

    王甄想起了林溪的证词，她先是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受害人倒地，然后又听到两声响应该是打在了前额上，但是受害人仍然有意识，甚至开始向房间挣扎爬回去，那是不是证明，受害人是在林溪的眼前被杀的
    “那那些东西。”王甄紧皱着眉，回忆起了哪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路筹到时一脸淡定：“死者是在死亡之后被切割碎c尸的，没有太多痛苦。”
    “可是他为什么要切成这样”王甄看着尸检报告上的照片，路筹还真是恶趣味，竟然把那些碎肉还分装到了四个白瓷盘子里。
    “这就不是我的范畴了，总之，凶手有可能是为了故意隐瞒什么，才把受害人的四肢全部损毁，现在还无法确定这些碎肉可以完全还原受害人的遗体部分，我暂时拼了一下，至少骨头是不全的，右小臂骨和左小腿骨不见了，然后碎肉恐怕无法完全还原。”
    王甄点点头，自言自语：“如果是为了隐藏死者的身份，一般是会将面部和指纹进行损毁，但现在案发现场是在受害人的家中，应该不是隐瞒身份这么简单。”
    路筹耸肩：“对了，现场的血迹应该都是受害人的，死者卧室内大量血迹喷溅属于正常现象，但是客厅，似乎是凶手特意撒出来的，这一点我在现场看到一只盛过血的碗，应该可以证明这点。”
    “变态呀这是。”王甄感叹，好几年没碰到过这么变态的凶手了。
    “行吧，谢谢路大法医了，改天请你吃饭”
    “嗯，具体的报告得看李青什么时候能把肉还原，在此之前，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路筹说完，也松了口气，坐在王甄的工位上：“你这儿进行的怎么样听李青说昨晚关老师来市局睡衣秀了”
    刚喝了口水的王甄一口喷了出来：“你也知道了”
    “有李青，我能不知道吗”路筹也有些头疼，他这个助手李青大学毕业后就一直跟着他，虽然能力算得上新人里不错的，但是实在是八婆
    王甄笑着点点头：“也是，关大专家来了之后先是力保林溪无罪，又快速审出了新的嫌疑人。”
    路筹点头：“我听说了点儿，嫌疑人是患有重度抑郁症那很奇怪，这种情况下非但没有崩溃，相反格外冷静啊。”
    “嗯，听关大专家后来跟我们科普林溪的病症比较特殊，没有轻生倾向，反倒内心承受力十分强大。”王甄抬着右手，关节在上唇滑动，像是想到了什么。
    “这情况也不妙啊，吸收太多负能量，人迟早是会崩溃的。”路筹说的斩钉截铁。
    王甄赞同的点点头：“同感。”
    “对了，刚才忘了跟你确认，林溪多少斤”
    “哈这我怎么知道”王甄一脸莫名其妙。
    路筹却没放过他：“你不是抱了她吗”
    “这”王甄闪过眼神，抬了抬胳膊，心里想着，太轻了，一边说道：“四十公斤左右吧，怎么了。”
    “嗯，四十公斤，那我觉得关老师的声誉不出意外应该是能保住的。”
    “怎么说”
    “前额的致命伤是因为剧烈敲击导致死者头骨塌陷，面部都彻底变形了，而且那椅子你见到了，渣渣碎。”
    路筹的话让王甄恍然大悟：“你是说，按照林溪这个体重和身体状态没有这么大力气”
    “也不排除爆发力的可能，但是我隐约记得，林溪似乎因为抑郁症的缘故还患有间歇性颤抖症”
    “啊，这样一来，她根本没办法在某一时刻能保证自己完全发挥出最大的力气。”王甄恍然。
    路筹点头：“嗯，不说了，我困了，回去睡一觉。”
    路筹走后，王甄召开紧急会议全力抓捕刘立生，会议刚结束，痕检部门传来了消息，在凶案现场终于发现了一枚带血的陌生指纹，经对比，不属于林溪，但是跟张嫣然电脑后盖上的指纹有重合。
    林溪茫然地坐在地铁站已经四个小时了，像个断了线的木偶，双眼无神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和列车，好像一个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怪物。
    就连负责跟踪的刘乐云都觉得有些可怜。
    “队长，天都黑了，她还在这儿坐着，一天没吃饭了，要不我买点儿吃的给她送过去”
    电话那头的王甄沉默了一会儿：“不用，等她坚持不住了再说。”
    “你说这女人是不是没朋友啊，一下午了，一个慰问的电话都没有，只有关老师打过来一次。”
    王甄简短地说道：“你再坚持一个小时，过会儿我去替你。”
    刘乐云看着林溪叹了口气，又过了半个小时，林
    溪终于动了。
    她从包里掏出一只口罩戴上，遮住了自己苍白的脸色，上了五号线一直坐到终点站才再次下来。
    时间刚好七点，王甄刚从案发现场出来，就再次接到了刘乐云的电话。
    “我这不是正准备去替你吗着什么急”
    “不是，队长，林溪有点儿不对劲。”
    他心里咯噔一声，拉着车门的手也停顿了一下。
    “队长我看到你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王甄下意识一转头，就与林溪擦肩而过了，两个人很近，他甚至能闻到林溪身上淡淡的不知名的花草香气，然而林溪却丝毫没有反应，仍旧大步往前走去。
    前面，就是9号楼了。
    “诶，林溪”他下意识张嘴叫了一声，然而女人好似梦游一般，根本没有在意他，仍旧直直地往前走去。
    “队长林溪不对劲啊”纪歆知追上来跟王甄汇报。
    傻子也能看出来。
    前面还有两个刚刚采访完居民正要散去的媒体，这要是让林溪碰上，她这种状态，估计会出事儿。
    没来得及多想，王甄就连忙追了上去。
    媒体以为林溪是这栋楼的其他住户，想要拦下采访，王甄连忙挡过去，结果林溪转眼就进了楼道，王甄追进来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尽管没有理由，但是王甄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不能让她再回到那个地方。”
    好在楼层不高，王甄从安全通道的步梯往上跑去，到五楼时，电梯刚刚响。
    他连忙拐弯处跑去，然而林溪已经先一步到达了门口跟值班看守的警员争执起来。

 第七章 再次失忆

    “抱歉，请问你有手续吗”警察伸手挡住了林溪。
    “我回家需要什么手续”林溪想要推开他，但是没有推动。
    “抱歉，不管是谁，只要没有手续是不能进入案发现场的。”
    “案发现场”
    林溪愣在原地。
    “林女士，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去朋友那里暂住吗”王甄整理了一下表情走了过去，林溪闻言抬头看他，刹那间，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整个表情都扭曲了起来：“啊”她捂着头痛苦的喊了一声。
    下一刻，林溪就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猛地转过身，推开看门的警员：“你们起开我要回家”
    一切发生的太快，王甄也被惊了一下，眼看小警员就要强制按压王甄连忙挡了过去，一把抓住林溪的手臂：“林女士，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了那你还记得我吗”
    林溪很抵触王甄的触碰，疯狂的甩着胳膊：“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不是，这里暂时不能进去，我现在就给关老师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王甄一边说着，一边一只手抓住了她的两个手腕，看到他拿出手机，彻底点燃了林溪紧绷的神经：“不许联系他”
    直到脸颊下传来一阵刺痛，王甄才反应过来自己就这么傻傻地站着挨了一巴掌，看着地上手机的碎片和那边的两双不可思议的眼神，王甄觉得，自己恐怕要跟关歌一起被笑两年了。
    等着一巴掌过后，看着自己的手，林溪先是吃惊极了，明明打人的是自己，可是她又觉得有些委屈。
    气氛沉寂了半刻。
    “拜托不要给他打电话”林溪哀求道，一双通红的大眼睛中闪烁着泪光。
    这世界上没男人能拒绝林溪这样的请求。
    王甄瞬间走了神。
    “我走，我走。”林溪抽回自己的手，受伤一般再次颤抖着抱住自己的胳膊，低着头，眼神飘忽，口中也断断续续地：“我走，我这就走，你不要找他，不要找他。”
    林溪说走就走，踉跄着走向电梯，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再次往下走去。
    王甄也是对自己彻底无语，吩咐两个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警员守好现场，没他的电话任何人不准放进去后再次从步梯往下追去。
    他知道林溪绝对是又把事情都给忘记了，但是自己的出现还是让她想了起来，精神不稳定才造成这样的情况，摸了摸下巴看着手上的血丝，倒也不觉得生气。
    可是眼下他也不知道怎么做，唯一的办法就是联系关歌，然而林溪又不想让自己联系关歌，他其实没有听她话的必要，可是他发现自己现在突然有点儿不受理智的控制。
    跑下楼，之前收到命令负责跟踪的刘乐云还在，见到林溪失魂落魄地出来有些无措，王甄使了个眼色，无视刘乐云盯着自己的练吃惊的样子，让他先走，自己追了上去。
    “林女士”
    林溪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自己有些踉跄的脚步。
    “林女士。”
    “林溪。”
    林溪突然停下，站在小区的凉亭旁，转过头，满脸泪痕：“别跟着我了，反正你们有跟踪器不是吗我不会跑掉的，这点请你放心，然后，刚才抱歉了，我我也不知道，唉算了，别跟着我了反正。”
    林溪的话逻辑清晰，让王甄会有种她已经恢复正常的错觉。
    虽然她这么说，但是王甄却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林溪，你根本没有找到暂时歇脚的地方吧”
    林溪咬着下唇转过去：“跟你无关。”
    “不然，还是问一下关老师”他犹豫着问出口，林溪却突然恼了：“你是不是有病听不懂人话我说了不要打电话给他”
    林溪吼完这句话，觉得有些气短，喘着气转过身，在包里翻了几下，掏出那个小小的跟踪窃听器，猛地摔在地上：“明明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王甄咽了口唾沫，把手机塞回去：“抱歉，我不打了，你先冷静一下，不然，先坐下休息休息”王甄尽量整理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亲切一些，指了指旁边的凉亭。
    林溪似乎没法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转身就要跑开，王甄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执着，再次把人抓住：“小林，你这样真的不行。”
    林溪慌张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惊恐：“那你你先让我自己待会儿，就一会儿，我不跑了。”
    王甄想了想还是松了手。
    林溪快速地朝凉亭跑去，随便找到个地方坐下，颤颤巍巍地从包里掏出一瓶药，倒出几粒，就这么干咽了下去，然后抱着自
    己想要停下颤抖。
    他转头看了看，快速跑回车上拿了瓶水和一个面包又返回来，看到林溪还在这儿乖乖坐着，松了口气。
    “给。”王甄坐在林溪的身边。
    林溪看了眼，只接过了水，却因为手止不住的颤，而呛的咳嗽起来。
    “慢点。”
    看着眼前虚弱的女人，王甄升起一股同情来：“好些了吗”
    林溪咬着下唇没说话，过了足有五六分钟，王甄才觉得身旁的人颤抖稍微轻了些。
    她长吐出口气，借着花园昏暗的灯光看到了王甄下巴上三道血印，她闪躲着眼神：“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他知道我现在的状况。”
    王甄摸了摸下巴，语气轻松：“没事儿，这算什么，跟我上次被我家楼下的小野猫抓的似的。”说完，他觉得这个形容不太妥当，但是看林溪似乎没什么反应。
    “那个，手机，我会赔你的。”林溪说着，又喝了口水。
    “不用，单位的备用机，经常损坏，明天我去领个新的就行。”
    上海初冬寒风还是凌冽的，想了想，他脱了外套递给林溪，林溪没接，他只能又自作主张把外套给人连脑袋一起蒙了起来。
    精神疲惫的林溪有些发蒙，在皮夹克下露出一双大眼，看着王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甄被她看的心头一热，忙转移了视线：“咳，那个也是我不对，我以为你跟他，关老师关系不错。”
    听到关歌，林溪又低下了头，小声道：“关叔对我很好。”
    这是他第二次听林溪称呼关歌为关叔。
    关歌今年三十八岁，而林溪二十四，似乎叫叔叔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如果真的是男女朋友的话，这称呼似乎有些奇怪，他想确认，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第八章 跟我回家

    王甄当刑警也十年了，大小案子接过不少，也见过不少漂亮的相关人c嫌疑人，他一向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
    林溪大多时候安静疲惫的像个暮年老人，但是她的内心好像强压着一只时刻在崩溃着嘶吼的野兽，这让王甄在面对林溪的时候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说起二十二岁，自己似乎也能当她的叔叔了。
    “我们小区门口有个公寓，我待会儿就去那里先办理一下入住吧。”林溪想了想说道。
    王甄蹙眉：“恐怕不行。”
    “啊”
    “这里距离嫌疑人的公司有些近，而且这么快找上他估计已经打草惊蛇，如果真像你说的，你们两个是碰过面的话，他很有可能推测出自己的暴露是因为你，我担心”
    “担心他找上我”
    “嗯，如果时间长了，警察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着你的。”
    “那你再申请一个追踪器吧，这次我不会再丢了。”
    王甄刚准备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道：“这个不太好申请，而且就算你带着这个，万一真的有什么事情，我们要是无法及时赶到也会有危险。”
    林溪听完却突然笑了，眼睛亮闪闪的，只是其中悲伤的情绪太过明显。
    “我还真是个麻烦啊，早知道这样，躲着干嘛呢”
    王甄被她的话刺的心头一痛，白天他听关歌介绍过林溪的病情，林溪的病情十分特殊，与一般的抑郁症患者不同，她没有轻生自残的倾向，在她看来，只有活着承受痛苦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惩罚。
    但是到底林溪在承受什么，关歌始终闭口不言。
    “我的意思是，反正你现在也没有一个安全的去处，而且之后我们大概还是会麻烦你很久，为了方便，不然，跟我回家吧。”
    王甄脑子一热，就把话都说了出来，说完，自己又有些后悔，倒不是因为这个邀请，而是后悔自己的邀请不够真诚，看着林溪吃惊的眼神又连忙补充上一句：“我家，挺大的，而且我不常在，但是绝对安全，就当帮我们警方的忙，最近人手实在是不够，总不能让你住局里吧，想来想去我这儿最安全也方便。”
    林溪微微张着嘴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被吓到了。
    王甄的思绪飞快地转：“就主要吧，我们局里女警员不是没结婚跟爸妈住就是结婚有老公孩子，有点儿不方便，那，男的，估计就我靠谱，所以，你要是不放心我这些天就住局里，到时候有事儿常联系，你觉得呢”
    林溪错开王甄看过来的眼睛，低下头，轻轻点了一下：“那就麻烦王警官了。”
    王甄的住处正好在林溪家和市局中间部分，快到家时，王甄突然想到什么，把车停在小区外便利店门口，不多一会儿，出来时手中提着两个大大的购物袋。
    “我不常在家，家里没什么吃的，你就先将就一下”
    王甄的眼神真挚，林溪不得不点了点头。
    到家还不算太晚，林溪没有带一点儿行李，但是王甄却像变魔术似的从那两个购物袋中的其中一个袋子里掏出了一整套洗漱用品和毛巾，然后又钻进自己的房间，拿出一条棉质半袖长裙：“我妈去年来的时候买的，一次没穿过，丢在这里了，我也没给她带回去，正好今天你先将就一下，明天我出门再给你带新的。”
    林溪接过裙子，摇摇头：“明天，我先回家整理一下吧。”
    “我去吧，这几天你暂时别出门了，媒体盯得也挺紧的。”王甄觉得，以后要用到林溪的地方还有很多，所以现在尽量需要她保持平静。
    “那就麻烦王警官了。”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儿尴尬，王甄从来没有往家里带过女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聊案子似乎有些不太近人情，就挠挠头说道：“那边是浴室，你先去冲一下吧，我把房间给你整理整理。”
    林溪两天没换衣服了，衣领上还粘着张嫣然的血，她几乎没有办法闭上眼睛，只要一闭眼，张嫣然惨死在面前的画面就会重映。
    她当时甚至连呼救都做不到，像个废物一样，躲在柜子里的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张嫣然一点点没了声息。
    她扶着洁白光滑的墙缓缓蹲下，想要将脑海里的思绪整理一下，她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可是，无论如何她也做不到。
    温热的水流顺着睫毛滑下去，刺激的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眼前猛地闪过一道寒光。
    “啊”她忍不住失声尖叫。
    “林小姐”浴室的门被急促地敲响了。
    “我抱歉，我
    没事。”林溪连忙站起身，可是一整天未进食的她突然眼前一黑，顺着墙就倒了下去。
    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焦急的身影，林溪忍不住想到：现在这个人肯定后悔极了，把自己这样的麻烦带回家。
    “我我没事。”那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过去后，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觉得浑身发冷，没有力气，倒也没有太过难受。
    王甄见她清醒过来，连忙蹲在沙发旁边，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哪儿不舒服”
    其实林溪已经感觉不到饿了，但好在她还对自己的身体有一定最起码的判断：“王警官，我可能是因为一直没有吃东西，低血糖。”
    林溪的思路还算清楚，这让王甄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低头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林溪身上只缠着一条自己刚才手忙脚乱抓到的浴巾，重要部位遮住了，但是大半个身子还露在外面，他脸颊一热，连忙将沙发上的毯子扯过来：“别冻着了，你等下，我去把便当给你热一下。”
    林溪后知后觉地开始脸红，但还是很乖巧的挣扎坐起身用浴巾把身上的水擦了擦，包住了自己的长发。
    王甄拿着便当出来时，林溪已经换好了睡衣，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肩膀上。
    “呶，快吃吧。”王甄把一份鱼香肉丝盖饭放在桌子上，原本一点儿也察觉不到自己饿的林溪在闻到香味的瞬间突然胃口大动，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拿起了筷子，一开始，她还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些，到后面就开始狼吞虎咽，完了满足地砸吧了一下嘴，看着惊呆了的王甄低下了头：“那个，我还想吃。”

 第九章 证据层出

    “啊，还有马上马上”王甄说着一边快速跑去了厨房，他莫名地放心，觉得只要她肯吃饭，估计情况就不会太差。
    林溪一口气吃完两份米饭，瘦的出奇的身体只有肚皮鼓了起来，王甄从厨房收拾完出来的时候林溪正瘫在沙发上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皮。
    林溪露出来的胳膊嫩白纤细，手指修长，刚冲过热水澡也吃饱了的缘故，指尖和胳膊肘都泛着淡淡的粉色，整个人看上去健康了很多。
    王甄冷不丁就想起刚刚托着身子把人从地上捡起来时手掌上传来的大理石般光滑的触感，他愣在原地，林溪似乎有些懊恼，转过头苦恼的看着他：“王警官，我好像有些吃撑了。”
    王甄咽了口唾沫，将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扔出去，自己可是个人民警察，现在可是在保护极为重要的目击者
    “我记得家里好像还有健胃消食片，你等下我。”
    他慌里慌张地跑回房间翻箱倒柜，一遍想要通过不停的动作将自己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想法全部给赶出去，结果等他终于找到健胃消食片出来，林溪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从昨天一直到现在，这个人都几乎没有安稳过一刻，王甄不是林溪，也无法真正感同身受她到底受了多大的刺激，只是觉得有些可怜。
    “回房间睡吧，会着凉的。”
    他轻轻摇了摇林溪，林溪眯着眼，似乎不太想理他，只是瞅着他，有些娇气任性的眼神瞅的王甄嗓子干涸说不出话。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突然摸在王甄的下巴上，看到他脸上的抓伤，又蹙了蹙眉，但是又好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一般，突然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一言未发再次沉沉睡去。
    王甄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还真是给自己找回家一个大大小姐”
    第二天林溪起床王甄已经走了，只在客厅的茶几上留下一张便签，上面的字笔记干净锋利：“门我反锁了，中午我会带饭回来，如需出门，打电话。”后面是他的电话号码。
    林溪把手机号抄了下来，迷迷糊糊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严重的恍惚感让她还暂时无法接受这两天所发生的一切。
    好像是有人去世了，是谁呢
    她又开始迷茫。
    或许有时候，意识的混沌反倒是能带给人一刻的轻松。
    可是记忆的混沌终将会过去，那迎来的究竟是意识的清明又或是痛苦呢
    王甄看着今天交上来的资料脸色很差。
    经过一天的搜查和对比，在刘立生的宿舍发现的鞋子上沾染的血迹的确是张嫣然的没错，而且警方也查到了刘立生半个月前曾经在菜市场的一家肉铺花高价买了一把肉刀，应该就是他切割死者时使用的凶器。
    而且指纹经过对比，那枚带血的指纹也在刘立生的住处发现了一模一样的，明明一切证据都指向了刘立生，但是王甄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因为另一份报告，让这件案子再次变得不简单起来。
    王甄的家中发现了林溪的照片，单是照片也就罢了，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是刘立生和林溪的合照，两个人表现亲昵，照片上林溪笑的很开心，完全看不出这样的笑容会出现在那张冷漠的脸上。
    其次，还有一条重要线索让王甄心情沉重。
    跟据走访口供，案发小区物业处提供到：9号楼下的摄像头是在案发前三天被人为破坏的，根据物业处调出来的保修申请，上面业主写到，曾在晚上看到一名穿着驼色风衣的年轻女子站在监控设备后方扔石子。
    驼色风衣
    林溪穿着驼色风衣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晃过，他有些烦躁地将手中的资料摔在桌子上。
    “队长，要不要再提审一下林溪她应该还隐瞒了很多事情没有交代。”
    旁边的刘乐云有些胆怯地看着王甄，王甄现在满脸都写着暴躁。
    “要现在立刻马上把这个女人找过来”王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怒，但是就是控制不住地喊了出来。
    刘乐云却踌躇着半晌没动地方，最后才小心翼翼地问到：“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昨天您通知我们不用跟踪了，说”
    “算了算了，下午我把她带过来。”王甄不耐地说道，刘乐云一脸迷茫：“啊”
    “先别管这个了，林溪的档案，查到了吗”王甄问到，林溪的档案十分奇怪，按说嫌疑人的档案第一时间就能调出来到他们手里的，结果林溪的档案只有现行最基础的几页，最重要的部分偏偏被锁了，尤其是从20102018年的信息，完全没有。
    档案部门没有权限，拿他的证件都显示权限
    不够。
    关歌来过之后他隐约觉得这事儿跟关歌有关系，但是关歌三缄其口，咬定这事儿跟林溪没关系，也不提档案的事儿。
    刘乐云有些心虚：“那个，队长你的权限都不够，恐怕只能问田局了，但是他不接我电话”趁王甄发怒前，他又赶紧补充：“不过队长你放心，我们现在已经在手动查档了，应该能搜集到些信息。”
    其实档案这个事儿原本没有那么重要，顶多就是对嫌疑人或当事人一个成长轨迹或者心理状态的参考，他本身也挺好奇林溪的身世的，但是现有档案只显示了林溪父母双亡，但是其他详细资料一概没有，连她父母的档案也锁定了，再往广了查，就真的超出他的权限了。
    可是偏偏这么查不出来，越是让王甄心疑。
    刘乐云走后，看着桌上的合影，王甄怎么看怎么刺眼，刘立生跟被害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查清，反倒查出林溪和嫌疑人之间疑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这样一来，同伙作案的可能性大大提高。
    尤其是在审讯前期林溪的三缄其口，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是在给刘立生留出逃跑的时间。
    可是如果两个人真的是同伙，林溪为什么最后还是交代了刘立生呢难道仅仅只是迫于审讯的压力
    想起林溪冷漠的眼神，王甄觉得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一种莫名其妙的信念感在他的心中升起，林溪方面，只能由他自己去撕开真相。

 第十章 再回现场

    思索半天，他最后拿着照片和资料走了出去，往刘乐云桌子上一扔：“你叫两个人去查清楚，最好能查到来源，另外，再让他们仔细走访一下，务必打听清楚刘立生的社会关系，尤其是，跟林溪的，至于摄像头，你跟我一起再去趟现场，顺便去找目击证人和其他邻居确认一下。”
    刘乐云连忙收拾东西跟上，一路上看着阴沉着脸的王甄，到底也不敢开口问一句：“为什么不直接找林溪确认”
    但是队长发火的时候还是很可怕的，他犹豫了半天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一直到了案发现场楼下，刘乐云看见几户人家在搬家，忍不住叹了口气：“发生这种事情，房东也是倒霉，这栋楼的房子估计都要贬值了。”
    王甄四下看看周围，突然看到了报警人，这人一开始只知道邻居出了事儿，具体不知道是谁出事儿，结果听到是张嫣然死于他杀后一下就腿软了，进警局就哭哭啼啼地承认了自己在老婆怀孕期间出轨张嫣然，虽然分手时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是绝对跟这次的案件没有关系。
    看着那痛哭流涕的模样，王甄就鄙夷，这种人想来也是没有杀人的胆子。
    “你也打算搬家了”王甄走过去，看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旁边站着的抱孩子的女人问到。
    林建国见到是王甄，苦笑了一声：“是啊，隔壁发生这种事情，况且我家孩子还小，最近这媒体搞的乱糟糟的，老婆孩子根本没法休息，先回我爸妈哪儿将就几天再做打算。”
    王甄颇有深意地笑了：“你对你老婆孩子还挺好。”
    林建国脸色一僵，尴尬地笑了笑：“必须的啊。”然后连忙凑到王甄身边压低声音道：“王警官，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这事儿给我保密”
    王甄冷笑一声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但是我得问你老婆点事儿。”
    林建国心里一惊。
    “放心，我不会说的。”王甄保证道，然后才向林建国的老婆孩子走过去。
    孩子看上去才刚三个月的样子，小小白白嫩嫩的脸蛋儿缩在襁褓里，露着一双大眼睛似乎在看着王甄，乌黑的眼珠转来转去，看上去迷茫又无辜。
    王甄冷不丁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在自己夹克下露着一双大眼睛的林溪。
    “孩子三个月了”王甄问到。
    孩子妈点点头，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嗯，后天就三个月了。”
    王甄点点头：“不好意思，我们还是想跟你问一下503的情况。”
    孩子妈有些为难：“你想问什么但是我知道的可能不多。”
    王甄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随便说说就行，比如，你对张嫣然的印象，什么事儿都能说。”
    孩子妈想了想说道：“其实小张在这儿住了有两年多了，她来的时候我正好辞职在家备孕，所以跟周围邻居还算有些接触，不过之前她一直一个人在这儿住，每天画着大浓妆早出晚归的，很少见面，见了面也就是打个招呼而已，没怎么聊过。”
    “那你有见过她的哪些朋友常来这里找她吗”
    提起这个，孩子妈眉头蹙了起来：“别提了，一年前老有男的来这儿闹事儿，天天晚上闹腾，不过一年前开始就好多了，听房东说这女的好像是被原单位辞退了没钱了，才提出合租的。”
    “哦。”王甄点点头，然后拿出了刘立生的照片：“这个人你见过吗有没有在503见过，或者近期在小区周围见过”
    孩子妈看了一眼，迷茫地摇摇头：“还真不知道，这个人就是凶手吗”
    王甄没有回答，继续问道：“那你对503的另一个租户，林溪了解吗”
    女人迷茫地摇摇头：“还真不了解，见过几面，没怎么说过话，但她一看就跟小张不一样，她是个好孩子，我怀孕期间喜欢把垃圾放在门口，下楼时一次性扔掉，有好几回我都看见那个新来的小姑娘帮我往下带垃圾，不过她好像工作挺忙的，我也没机会跟她说过谢谢，这次出事儿后这小姑娘也吓坏了吧幸亏她没在家，不然后果真没法想象不过这一直没见她，搬走了”
    关于目击者的事情警方暂时封锁了消息，因此大多人都还不知道。
    王甄没有正面回答：“她挺好的。”
    两人说着，那边林建国已经把东西都差不多装完了，打招呼让老婆孩子上了车，跟王甄告别，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听上去，那林溪也没那么不近人情啊。”刘乐云说道。
    王甄挑眉：“上楼看看吧。”
    一想到那个现场，刘乐云就胃里泛酸水：“那个队长，我刚跟物业打了电话，说目击者马上
    到，要不我在楼下等等他”
    “也行，问清楚了，我上去看看就下来。”王甄抬腿往楼上走去，刘乐云却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门口的值班警察还在，里面还有两个痕检人员在做进一步的监测，王甄跟他们打了招呼，便走了进去。
    屋子里墙壁上的血迹已经全部干涸，凝固成了深褐色，味道散去不少，却依旧令人作呕。
    相邻的两扇木门都打开着，却明显是两个天地。
    正对着玄关的是案发现场，里面杂乱一片，满屋子的血迹，地板上的血迹伴随着杂乱的脚印也已经凝固了，两个穿着防护服的痕检人员正在安静的做着搜查工作。
    王甄打算先到林溪房间看看。
    林溪的房间只有门外有溅上去的血迹，另外门把手被标上了证据标签，那枚带血的指纹就是从门把手下方监测到的，应该是凶手擦拭的时候没有擦干净。
    这里出现指纹，标明凶手行凶时应该是确认过林溪是否在家的，但是指纹带血，又证明凶手应该起码是在已经对张嫣然进行攻击后才去拉的房门。
    那就有这种情况，大约在进房子之前，凶手已经听张嫣然说过室友一般不会这么早回来，但是为了保险，他在行凶后还是确认了一下。
    可是
    即使知道林溪不会这么早回来，那也不代表不会回来，而切割尸体的时间起码在一个小时以上，他是怎么在林溪随时可能会回来的状况下还能保持心理状态把尸体切的如此细碎呢
    除非，他不怕林溪回来，或根本就知道她看到也不会说什么。

 第十一章 真的会吗

    王甄整理着思绪进了林溪的房间，路筹说林溪的力气做不到杀人这样的事，但是如果有同伙呢？
    可是，林溪为什么要杀张嫣然呢？难道就是因为丢东西？护身符是导火索？
    王甄暂时想不通。
    林溪的房间里洁白的床单，简单的装饰，看得出林溪是一个不太喜欢攒东西的人，一张床一个柜子两个床头柜，甚至没有书桌，只有阳台放着一把白色的电吉他，还插着橘黄色的音响，乐谱架上的谱子被开着透气的窗户吹到地上两张，王甄捡起谱子，发现乐谱的名字竟然是汪峰的像梦一样自由，又翻了翻其他谱子，都是些摇滚乐。
    墙角有个大大的纸箱，里面有很多书，他看到很多书里都夹着东西，打开一看，竟然都是林溪手写的读后感。
    又想起邻居提到林溪默不作声的助人为乐。
    看得出，林溪在通过自己的方式努力去爱上生活。
    这样的她，真的会去杀人吗？
    他叹了口气，想让自己保持理智，站在客观的角度去考虑案情，可是转了一圈，看着床头上林溪和孩子的照片他又开始倾斜。
    林溪大学毕业后毅然进入了公益行业，帮助山区的贫困小朋友筹款，甚至自己还在大学期间去过偏远山区支教过整整一年，这样的她，真的会杀人吗？
    照片上的笑容有些刺眼，他把照片合上，突然想到什么，随手从门后找了个袋子，打开衣柜想要帮林溪拿点儿衣服，结果一打开衣柜王甄又惊了，这是自己的柜子吧？除了黑色就是白色，而且衣服的数量还少的可怜。
    他随便拿了一些，出来时痕检人员也刚刚检查完。
    “有什么新的线索吗？”
    苗丽摘下帽子，已经满头大汗，看得出又回到这里让她心理压力很大：“嗯，又找到一些碎肉，还有看上去不像是被害人的毛发，不过详细的需要回去做检测。”
    “其他的呢？”
    苗丽思索了一下：“其实有一点我想是能证明的，那就是地上谁的脚印都有，就是没有林溪的，我想她应该是没有说谎，应该就是在案发前进入的衣柜。”
    “嗯？当时情况混乱，很多人都进来了，你确定？”
    苗丽脸色顿时臭了起来，王甄知道，苗丽一向对自己的技术水平有着相当的自信。
    “根据我们最初的现场记录，已经脚印已经完全跟法医队的对比过了，除了他们的，只有一双陌生脚印，那个脚印的大小跟在嫌疑人家发现的沾血的运动鞋尺码是一样的，嫌疑人应该是带着鞋套作案，但是血还是不小心留在了鞋上。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脚印。”
    “而且根据我检查林溪的衣物，除了脸上的血，呶，就是从柜子门那溅进去的，柜子里面的衣服上也溅了一些，除此之外，她的确没有其他在现场插过手的证据。”
    就算能证明林溪没有动手杀人又能怎样，难道就能洗脱所有嫌疑了吗？
    一上午不算完全没有收获，各种信息交织在一起，让王甄的大脑有些疲惫，回家的车上，他看看手机，除了同事外没有其他的电话。
    打开门，似乎和往常回家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门口鞋架上的黑白帆布鞋还在，他鞋也来不及换就赶忙走了进去，看到沙发上安静睡着的人，才缓缓吐出口气，然后回到门口蹑手蹑脚地换了鞋，又重新回到客厅，在沙发前蹲下。
    林溪身上盖着一张白色的毛毯，一张苍白的脸裹在里面，睡的并不安稳，秀眉紧紧地拧着，时不时挣扎一下的手指能让人一眼看出她正处于梦魇之中。
    与其睡的这么难受，不如还是把人叫醒算了。
    “小林？”
    王甄轻轻拍了一下林溪的手腕，林溪刹那便睁开了眼睛，眼中通红的血丝吓了王甄一跳，她先是瞪大了眼睛，下一秒就扑进了王甄的怀里，紧紧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呓语一般道：“关叔，我害怕。”
    王甄的新猛地往下沉了沉，咧咧嘴拍了拍她的后背：“我看厨房里的早餐没动，你又没吃饭吧？”
    林溪抬头，又看了几眼，才如梦初醒一般，缓缓松开了手，有些抱歉地低下头：“抱歉，你的衬衣被我捏皱了。”
    “啊？没事儿！”
    王甄低头看看不以为意，本来他也不是习惯穿衬衣的人，平常都是随便一件t恤搞定，今天早晨他不好意思进林溪的房间自己的卧室拿衣服，客房里也只有这么几件衬衫，他就随便穿上了。
    “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得”
    “王警官，你要时有时间，赶快再审问我一下吧！”
    王甄正愁怎么
    开口，结果没想到林溪反倒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惊讶地看着她。
    林溪仍旧紧紧皱着眉头，一副很担忧地样子：“我今天早晨又把什么都忘了，过了好久才想起来的，我觉得，我最近状态很差，迟早有天会把一切都彻底忘掉，所以如果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就赶快问吧。”
    顿了顿，她补充，“不必告诉关叔，他总觉得我还有救，不让我受到刺激，所以肯定会对你们推三阻四，但是我想通了，我要趁着我还有点儿用，最后帮你们一把。”
    王甄问到：“关老师觉得你还有救，那你自己觉得呢？”
    林溪迎着窗外打进来的金灿灿的光，歪头笑了：“我没救了啊！难道你们不都是这么觉得的吗？一个眼睁睁看着自己相处一年的室友被残忍杀害还能躲在柜子里无动于衷，还拒不配合警方调查的冷血怪胎，你们不都是这么觉得的吗？我没救了，我自己知道的。”
    林溪说这话的时候越坦然，王甄心里的起伏反倒是越大，他不相信一个人会好端端地变成这样，可是他努力了很久，林溪的档案始终缺了那么几年，他相信，那被藏起来的几年，一定就隐藏着林溪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
    “你不用安慰我，否定我，关叔什么都跟我说过，我什么都懂，正因为如此，所以，我现在的状态，是我自己清清楚楚地选择的。”
    “你跟关老师，关歌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十二章 全部忘掉

    “啊？”
    正沉溺于自己的情绪的林溪听到这个问题，冷不丁愣住了，但是王甄一脸认真的样子又不像是故意岔开话题的，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知道怎么说，你可以去问他。”
    “那你那他吧，他是你男朋友男朋友之类的关系吗？”
    王甄追问，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他自己真的也太想知道了。
    林溪愣了愣，脸颊开始泛红，但是摇了摇头：“不是啊，你怎么这么想？我叫他叔叔的啊！”可是她的眼神却瞥向了别处。
    王甄怀疑林溪10年后跟着亲戚生活，难道就是关歌？但是，没有听说过任何关歌身边养了个这么大孩子的消息。
    他站起身在林溪的头顶揉了几下，诚恳道：“那你就别整天想他了，他这个叔叔当的不合格，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带你去趟局里，还真有些问题要问你。”
    林溪撇撇嘴，但还是老老实实起来跟了上去：“他很合格的，自从我”
    “自从什么？”
    “反正他很照顾我的，也一直在帮我做心理治疗和疏导，他工作以外的时间，几乎全用在我身上了！”
    “有用吗？”
    林溪不说话。
    “要真是有用，你现在能在我这儿吗？早哭着喊着回家找叔叔去了。”王甄把盒饭打开，放在林溪面前，不顾她惊愕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我看你自己主意大了去了，根本不需要他，也不需要别人做什么治疗和疏导，难道不是吗？你觉得你需要的真的是心理治疗和辅导吗？”
    林溪咬着筷子没有回答，也不看他，一口气吃了半份鱼香肉丝，没吃米饭，王甄叹了口气，又把自己菜盒里还没动的鱼香肉丝分过去半份：“饿了你就吃啊，你东西我收拾过来一些，看着你应该也不差钱吧，怎么瘦的跟吃不起饭似的，别的能忘，吃饭总忘不了吧？要是这也能忘你就一日三餐饭点儿定个闹钟，这总行了吧。”
    “王警官你废话好多。”
    林溪吃饭间隙闷闷地回了一句，王甄“诶？你”了一声，刚想继续教训她，突然又觉得有些好笑，笑着摇摇头便也没说话。
    吃完饭，林溪又觉得有些撑的慌，动作慢了些，就看到王甄起身自然地把桌上的残羹剩饭和垃圾收拾了起来。
    “王警官，你对我这么好，是怕我逃跑吗？还是你对每个嫌疑人都这么耐心啊？我写作圈里有个写侦探文的朋友，她跟我说警察尤其是刑警都特别没耐心，关叔那是心理犯罪学的不太一样，但是我觉得他其实也很燥的，只是在我面前才温柔一点，但是你跟他们好像都不太一样，为什么呀？”
    王甄听着中气不足但是又罗里吧嗦的林溪觉得有些好笑，突然想逗逗她，于是擦干手之后转头盯着她的眼睛道：“因为你长得好看。”
    林溪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三秒后又剜了他一眼：“你真无聊！”
    说完林溪就走开了，王甄却愣在原地半天都没能回神。
    明明是吐槽自己，但那小钩子一般的眼神就一下子钩进了他心脏的某处。
    捂着自己如鼓擂般的心口很久，王甄才狠狠地骂道：“妈的，王甄你真的无聊！怎么废话那么多！”
    “王警官，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卧室传来林溪的声音。
    “等你收拾好，随时出发。”王甄答完，便进了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总算是清醒了一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心想：“还好我长得黑，脸红没人看得见。”
    一直到来到车上，王甄才觉得自己的语言系统略有恢复，咳嗽了一声问到：“刚才你说你写作圈的朋友，你不是只在公益机构工作吗？”
    “啊，不是啊，我是个兼职网文写手，你不知道吗？你没有我的档案吗？”林溪问到。
    王甄摇头：“你的档案”
    “如果有问题那肯定也是关叔干的，他总是这样，什么都”
    她低头咕咕哝哝地，王甄也没听清，但是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我还挺出名的呢，你可以上网络上搜索一下我的书，我开过签售会和粉丝见面会，这些很公开的行程，你们警方应该都知道的，如果关叔因为我的档案给你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向你们道歉，但是我觉得你们应该联系一下他，让他早点儿放手吧。”
    有时候王甄是觉得林溪真的很正常，不仅是个正常的人，而且很有教养且思维逻辑都能显示出这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可是，她的另一面也是自己真真实实见过的。
    而且他觉得林溪这句话还有其他意思，让关歌放手，是仅
    在这件案子上放手，还是说放过她？
    眼前的女人身上越是迷雾重重，就越能激起王甄的斗志和求知欲。
    不对粉丝见面会？
    进审讯室前，林溪的脸色变了，本来因为休息的不错恢复了不少的脸色刷的惨白。
    “不然就在外边问吧，别进去了。”这句话王甄忍了忍没说。
    “你不进去吗？”林溪站在门内看着王甄，有些胆怯。
    王甄别过眼：“我就不进去了，我在外边看着你。”
    林溪猛地转过头，王甄不再看到她的眼睛，只觉得这人整个身子都僵了下去，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气与倔强，再抬眸时，眼神中的冰冷已经逐渐淹没了她的整个眼神。
    “算了，还是我来吧。”王甄一个健步冲在苗丽的前面，看着他进来，林溪又疑惑了起来，然后有些委屈地低下头。
    王甄清了清嗓子，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面对一个审讯扭扭捏捏，他知道现在自己的理智有些偏向性，所以不太适合做审讯，但是看到她失望的瞬间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林女士，这次叫你过来是有几个问题需要向你确认，首先，第一个问题：你之前说你在家里见过嫌疑人刘立生来帮死者张嫣然修电脑，那除此之外，你对这个人还有印象吗？”
    为了帮助林溪回忆，王甄拿出一张刘立生的单人照，结果拿出来他就觉得不该这么草率。
    林溪眼神刷的就涣散了，肩膀也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只看了一眼，她就低下头，然而他却不得不狠心在把人叫起来。

 第十三章 林溪是同伙？

    “林女士，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也许不容易，但是麻烦你再认真地看一下。”
    林溪咬着下唇，深呼吸了几口，又慢慢抬起头，照片上的男人不算很高，但是身材精壮，面部线条根根分明，或许是风吹日晒久了，光影十分浓重，虽然表情是笑着的，眼神却透露出一股肃杀之气，她猛地一个激灵，仿佛再次对上了那双充满血光的眼睛：“我，我没见过。”
    “你确定？”
    林溪抱着自己，没有说话。
    “那你怎么解释这张照片？”王甄的语气有些冷了下来。
    林溪抬起头，惊愕瞬间在面上定格。
    ——
    “什么？他们又提审小溪了？不是昨天下午才刚刚释放，这才不到二十四小时！王甄是疯了吗？还有，为什么不通知我！你马上传我的话，立即停止审讯，我现在就在市里开研讨会，马上过去！”
    关歌捏着手中的话筒，猛地拍在桌子上，咬着牙忍了又忍，才黑着脸回到了会议室，一进去，便鸦雀无声。
    关歌前天夜闯市局的消息不胫而走，现在开会的既然都是犯罪心理学圈的，那肯定跟警方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自然关歌为了自己的病人插手命案的事情也就被大多人知晓。
    不过关歌这些年的名外在外，又是专家教授，很少会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出质疑，但偏不巧，今天现场有他一位曾经的老师，会议一结束，就叫住了关歌，要求他解释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关歌看着手表，已经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小溪，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得住
    “队长，老纪打来电话，跟202的阿姨确认了，没有任何问题。。”
    挂断电话，王甄看着坐在休息室里无聊看杂志的林溪，松了口气。
    林溪他们小区是那种上海典型的老旧小区，五层楼，每个一楼都有一个小小的自建院，林溪他们楼下的监控设备，就在102院子的墙头上。
    楼上202住着一位独居奶奶，养了一只猫，老猫还好，但是前不久生了小猫，小猫不懂事，从二楼的窗口偷偷跑出来掉在一楼人家院子墙壁上好几次，第一次是林溪正巧看到把小猫解救下来，后来这猫只要往下掉，奶奶就按503的门铃，叫林溪下来抓猫，那天也是，小猫卡在了监控设备上，林溪爬上墙头，把小猫救了下来。
    但是经过他们确认，监控设备的线是被剪刀剪断的，但是根据林溪和老奶奶的证词，她没有任何带手套和剪刀爬墙头，也更没有这个时间。
    至于照片
    那是林溪开粉丝见面会的时候跟粉丝拍的，王甄偷偷进了林溪的粉丝群，随便一说，就有很多当天去见过林溪的粉丝炫耀似的把自己的照片发了出来，看照片背景和穿着，应该就是同一天的同一个地方。
    看着群里那些照片，王甄忍不住吐槽：“至于每张都离得这么近吗？”
    “不好了不好了！队长！不好了！关老师杀过来了！”
    王甄正刷着林溪粉丝群里的彩虹屁，刘乐云就从办公室门口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冲到他面前喊道，话音刚落，关歌凶神恶煞的脸就出现在了门口。
    “王甄你疯了！我昨天说过什么了！你不要随便提审她，就算必要，也必须提前给我打电话，我要在场。你”
    “嘘！”王甄煞有介事伸出手指，指了指旁边的休息室，休息室是玻璃墙壁，关歌一眼就看见胸口放着杂志倒在沙发上睡觉的林溪。
    “有什么事儿，咱们出去说。”
    关歌咬牙切齿压低声音：“你就这么不把她的事情挖干净不罢休吗？”
    “为了案子能尽快解决，你也不想让林小姐一直被这件事缠着吧。”王甄笑着，走到隔壁轻手轻脚地盖上一层毛毯，然后又带上门回来。
    “可是我跟你说过！小溪她不可能是凶手！”关歌额角暴起青筋。
    王甄忍不住笑了：“关老师应该比谁都明白，保证要是能断案的话，我们就不用在这局子里呆着了。”
    “我不管你去哪儿呆！小溪你必须少折腾！”
    “为什么？”王甄冷冷地看着关歌，似乎要将他背后隐藏的全部看透，“她的资料是你锁定的吧，既然如此，反倒更加激起我的好奇心了，我还正想趁今天她在，把这件事儿摸个透。”
    “你敢！你不许问她！以前的一切你都不许问她！”
    关歌第一次这么失态，伸出的手指几乎指在了王甄的鼻子上，王甄暗暗觉得，自己离真相就差一层窗户纸了。
    “为什么不能问？搞清楚案子的所有线索，是我们
    警察的职责。”
    “不可以！不可以！你就是不能问！”
    关歌几乎处于暴走状态，甚至下一秒就要跟王甄打起来的样子，这要是再让人看到，那就不是笑两年了，肯定这辈子关歌都要被局里当成“传说”了。
    “关叔？你来了？”
    林溪突然醒了，敲了敲玻璃墙，拉开了小小的窗户。
    关歌瞬间怒气全消，只留下一脸还未褪去的懊恼，他转过身子整理了一下表情，转过来时笑的有些勉强：“小溪，对不起，吵醒你了，你昨天怎么不接我电话？”
    林溪摇摇头：“关叔，你别怪王警官，是我要来的，我就快要忘记全部了，如果不尽快说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你别乱想，不会的，哪怕哪怕忘了就忘了，反正这也跟你没关系。”
    关歌走过去，蹲在林溪面前，摸了摸她的脸，觉得她气色还不错。
    林溪摇摇头：“不是的关叔，我是要忘记一切了，不仅这件案子。”
    关歌不敢相信地看着林溪，然后又摇摇头：“不可能的，你不会忘得，你你能忘记我吗？”
    林溪转过身闭上眼：“我不知道，也许吧。”
    雪崩般彻骨的冰冷传遍关歌的全身，关歌哑口无言，半晌，才喃喃自语：“说不定，忘了我也挺好。”

 第十四章 身世揭秘

    林溪说了几句话又闷头睡去，关歌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好半天回过神，看着王甄叹了口气：“有家新开的咖啡厅不错，去坐坐吧。”
    王甄看着林溪的背影没动。
    “这件事，我只想告诉你一个人，在局里不方便。”
    王甄意识到可能会谈论到有关林溪的身世，犹豫了一下，叫来刘乐云守着人，自己跟了出去。
    ——
    “我入行十五年，但是真正让我受到重视是因为一件案子，我想这件案子你也清楚。”
    关歌抿了口黑咖，眼神看向落地窗外繁华的街区，眼神中充满了回忆。
    王甄点点头：“嗯，我知道，十二年前那起轰动全国的连环杀人分尸案，是关老师亲手把凶手抓回来的，按时候我刚入职，对这件案子特别清楚。”
    关歌点点头：“嗯，当时那件案子死了很多人。”
    “九个，三个未成年小孩，两个单身女白领，两位白发老人，还有一对中年夫妻，因为凶手杀人没有特定目标，导致当时警方判断困难，迟迟无法锁定目标。”
    “呵，看来你对这案子还真的挺清楚的。”
    关歌笑笑，放下咖啡，脸上的神色却并不轻松，反而愈加凝重，半晌，他看着天桥上举着风车的小女孩，梦呓般的说道：“一晃十多年了，发誓绝不给人看病的我也成这孩子的医生十多年了。”
    刚刚端起咖啡杯的手一紧，王甄猛地抬头看向关歌：“难道小溪是这案子的幸存者？”
    他仔细在回忆中寻找线索，但是并没有任何关于幸存者的记忆，不过当时自己毕竟是个小警员，可能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也不一定。
    关歌苦笑：“算是吧，可是她，应该并不想成为这个幸存者。”
    王甄的思绪转的飞快，放咖啡的手不知怎么没拿稳，撒了半杯，可是他没顾得上，他想起林溪的资料——十二岁那年，父母因故去世，林溪成为了孤儿。
    “那对中年夫妻”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没力气了。
    关歌的点头让他有些恍惚。
    “而且，小溪的父母出事当天，小溪因为爸爸没有给她买到心爱的书包离家出走，一直到晚上也没回家，于是当晚夫妻两个出门寻找孩子，就再也没回来，小溪天生敏感，就算事后没有人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和原因，她也清清楚楚，她知道，是自己的任性害死了爸妈，对于她来说，大家越是不责备她，越让她负罪感严重。”
    王甄眼前再次出现了那个瘦弱地坐在一旁颤抖着身躯紧紧拥抱着自己的身影，他以前一直想不通，这种强烈的悲怆感如何能出现在一个二十四岁的女孩子身上，现在，他大概理解了。
    “更残忍的是，小溪当晚其实就躲在家后的花园，甚至父母出门打车上车她都看得清清楚楚，事后经过我们的调查，那辆出租车司机，就是连环杀人分尸案的凶手，可以说，在小溪的想法中，是她，亲手把父母送上了死亡的深渊。”
    “小溪父母的尸体找到时已经残缺不全了，父亲的半个身子已经找不到了，母亲的头部被野狗分食大半，最好的入殓师也没办法复原，所以家人一直不想让小溪看到父母最后一面。”说到这儿，关歌已经有些颤抖了，纵使见过武术大风大浪，关歌心底还是有着无法言喻的痛，这痛就来自林溪。
    “可她，还是看到了是吗？”
    王甄已经嗓子干涸了，与此同时，一种更恐怖的想法在他心间逐渐成型。
    关歌闭上了眼，痛苦的点了点头。
    “火化当天早上，殡仪馆去拉尸体，林溪就坐在父母棺材中间的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颤抖，旁边的棺材盖子，全部打开了。”
    关歌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王甄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呆滞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此前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确切的死因，只知道是自己害死了爸妈，但是从那一刻起，林溪得知了一切，因为受到严重的打击，她失语了整整三年，三年里我尝试了无数办法才终于治好了她，但是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一开始我也很担心她会因为自己的过错想不开而轻生，可后来，我才发现，她给自己下了个比死更可怕的诅咒。”
    “她要活着，带着这些悲痛的记忆活着，用痛苦来惩罚自己。”王甄说道，
    关歌点点头：“我毕生所学都用在了她的身上，但是，如你所见，我非但没有把她从痛苦的深渊中拯救出来，反而令她陷入现在的绝境。”
    “三年前，她摔了一跤，小腿骨折，我去看她，她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叔，妈妈当年也是这么疼吗’，那一
    刻，我真的都想放弃了，我治不了她，我连自己都快掉进这个痛苦的深渊了。”
    关歌是真的痛苦，程度丝毫不亚于林溪。
    “那之后我尝试着远离她，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那次之后，无论我怎样挽回，小溪再也不肯信任我了，我现在什么都为她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的负担稍微小一些，你，大概明白我为什么不想让你们总是审讯她吗？”
    王甄点点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关歌却继续说道：“你能想象的到，她每回忆一次案发当时的场景，无疑都是将父母的死亡进行再一次的代入，我真的怕，她总有一天为了体验这种痛苦而走上自残的道路。”
    王甄的心口像被人打了一击闷拳，憋闷烦躁，让他几乎想要手刃刘立生。
    他不仅残忍杀害了一个无辜女人，也残忍的将另一个女人的灵魂撕成了血淋淋的碎片。
    不知道怎么回到的局里，王甄觉得自己的思绪被抽走了大半。
    开门时踌躇了半天，他有种无法面对林溪的憋屈感，他无法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是怎样的接受了残酷的真相，是怎样的跟父母残缺不全的一体呆了一整个晚上，又是怎样在十多年后的现在，又眼睁睁地看着惨案再一次在自己的面前上演。
    他不紧觉得老天太过残忍，为什么要再同一个人的身上开这么大的玩笑。
    局里大多人已经下班了，办公室里很安静，偶尔有翻资料的声音。
    走进休息室，夕阳的橘黄色余光打进来，照到了刘乐云的手腕上，林溪的侧脸上。
    他小心翼翼地叫醒刘乐云出去，靠近了睡熟的林溪，瘦瘦一团，抱着自己的膝盖，肩膀还有些不受控的轻颤，眉间拧着。

 第十五章 是粉丝

    他蹲在她身边，轻轻拨开她眼前的发，揉平了她的眉头，也在自己的心中发了誓，他绝对会亲手抓住刘立生，给林溪c给被害人一个交代。
    “哥哥，你回来了。”林溪睁眼，迷迷糊糊地轻轻叫了一声。
    王甄一愣：“啊？你叫我什么？”
    后知后觉的林溪脸颊顿时泛了红，从沙发上坐起身：“王警官，我有些饿了，今天我还能去你家住吗？”
    “啊，当然，当然可以！”
    林溪虽然眼神看上去还有些癔症，但是精神不错，站起身往外走去：“那我请你去吃好吃的吧！天街开了家新疆菜馆，听说大盘鸡诶？你怎么了？”
    他连忙跟上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压制住自己想要拥抱她的情绪，一字一句地保证：“小溪你放心，我一定会一定会抓到刘立生的！”
    林溪的脚步停了一下，然后笑着转头：“我相信你，王警官。”
    ——
    “根据老板的口供，这个刘立生是在两个月前突然到店里求职的，一开始老板说暂时不需要人手，但是这个刘立生说自己不要太高的工资，包吃包住就行，老板看看他手艺不错，就留下了。”
    刘乐云看着材料跟王甄汇报道。
    王甄坐在木凳上，双脚搭在会议桌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记错的话，林溪的粉丝见面会，也是在两个多月前开的。”
    刘乐云点点头。
    刘乐云的同期王漫妮说道：“队长，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林溪早就看不惯他这个室友了，然后又在粉丝见面会上见到这么个脑残粉，于是偷偷联系他找机会杀害自己的”
    “咳咳，咳咳。”
    刘乐云也不知道真呛到了还是怎么着，放下手中的水杯就开始一阵猛咳嗽。
    王漫妮没反应过来，白了他一眼，兴奋地说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关于刘立生跟死者张嫣然的关系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找不到突破点，反而越查约证明张嫣然是瞧不上刘立生这种身无分文的打工人的，而且两个人之间的接触除了那次修电脑外再无交集，根本找不到刘立生的杀人动机啊，如果是有同伙的话不就能说通了吗？林溪利用刘立生除掉那个总是偷偷拿自己东西的室友，而刘立生借着这件事儿能在女神的面前露脸，不是很合理吗？”
    王漫妮说完，大家一片安静。
    刘乐云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王甄的脸色，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是内心又确实忐忑，只能说道：“不是，这哪儿合理了？刘立生没有杀害张嫣然的理由，难道林溪就有吗？林溪的生活条件虽然不是什么富二代，但是也不差，她自己也说，那些东西她不是很在意的，再说，东西被偷了吵一架就行了，哪儿能到杀人的地步？”
    “我觉得你把林溪想的太正常了，首先她就不是个正常人啊！再说了，也许那些生活用品什么的她真的不在意，但是你忘了，她最后丢的那个护身符，说不定就是导火索！她的说法是前两天丢的，谁知道她是不是说谎，也许丢了一个多月了，张嫣然都不还，她精神崩溃忍无可忍才杀人的。”
    王漫妮其实分析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是往常，刘乐云一定按着王漫妮的思路走，但是现在，他有些摇摆。
    “不是，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被那个省局来的专家吓到了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关老师是不是被这个神经病唬住了，谁都有失手的时候，就算是关老师，这么多年跟精神病打交道，难道就没有湿鞋的时候了？”
    “谁被唬住了？我是觉得你这么推测太绝对，你不能”
    “行了，别一口一个精神病的，”
    王甄终于开口打破了这场争执，面露不喜，但是很快就隐藏了下去，转头看向王漫妮。
    “既然找不到刘立生跟张嫣然的联系，那你找到刘立生跟林溪之间的联系了吗？”
    王漫妮顿时尴尬地摇摇头：“确实，除了那张照片，不管是电话还是邮件，包括各种网络社交软件，都没有办法证明两个人认识。”
    “而且，刘立生也根本不是林溪的粉丝。”
    王甄重新靠回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林溪的粉丝群里从来没有刘立生活动的迹象，而且，如果真的是粉丝，哪个不是会将自己偶像的合影保存的好好的，有的甚至会裱起来，见过这样的吗？”
    他把照片扔过去，确实，刘立生手上的合影肮脏不堪，背面甚至还有鞋印，绝不是好好保管的样子。
    大家默不作声，半晌，王漫妮才不甘心地说：“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王甄摇摇头：“不，绝不只是简单
    的巧合。小刘，林溪的编辑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出乎意料，她对刘立生还真的有印象。”刘乐云回答。
    “嗯？”
    “就是当天排队合完影之后刘立生握手的时候，拉着林溪的手半天没松，还是这个编辑去叫他快走的，不过往常一些长得漂亮的作者签售会也会碰到这种情况，所以她们都没在意。”
    “拉手不松？不在意？为什么不在意！臭流氓，静知道占小姑娘便宜！”
    王甄心中的火气蹭的就冒起来了，看着大家投过来的眼神，咳嗽了两声，“那既然他们不在意，她怎么又记得？”
    “啊，就是，就是，当天林溪的粉丝都很有素质，合影握手会都特别顺利，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所以她就记下了。”
    “妈的，这能是好人？”王甄骂完又立即回神，“那，那刘立生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吗？”
    大家都底下了头。
    “这么大个人，就这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五天，杳无音信。”
    王甄有些头疼，所有的监控设备都调查过了，技术部门两天两夜鏖战，街边小巷所有的录像几乎都看了一遍，也只看到案发当晚，刘立生九点多确实是从丰华小区的方向出来，手中空无一物的匆匆回了家，然后就再也没了踪迹。

 第十六章 封尘的往事

    这几天凡是出城的通道已经被他们严格把手了，因此刘立生绝对还在城内，可是这么大个人，真的一星期都不吃不喝不露脸？
    两三天或许可能，可是四五天
    难道说，还有同伙？
    王甄想到这几天在家养的像头小猪一样的林溪，每天出门他都会反锁门窗，她绝不可能出门送吃送喝的，摇了摇头，这世上谁都有那么狠的心，唯独她，是不可能的。
    “把所有交警c分局c片儿警都借上，找！继续找！下水道也找！那个角落都不许放过！”王甄蹙眉说道。
    当然他自己更是没有闲着，除了办公室的时间，其余时间都用来搜查走访了。
    说也奇怪，那么大个人，还真是悄无声息的失踪了，这个刘立生人际关系极其简单，除了邺城的电脑公司老板之外唯一有联系的就是老家的家人和两个朋友，为此王甄还专门跑了一趟刘立生两百公里外的老家——一个江南气息浓重的村庄。
    “阿生到底犯什么案子了？”
    刘立生的父亲坐在门头上，点着了烟斗，看着脚下只隔着一条小路的大大的水塘，叹了口气。
    王甄笑笑：“这个暂时还不确定，我们只是来走访一下，具体地还要在刘立生找到之后才能确定。”
    刘立生的父亲听说警察上门之后并没有吃惊，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早有预料一般，这引起了王甄极大的兴趣。
    “我就知道，迟早会有你们找上门这一天的。”
    “嗯？为什么这么说？”
    “你别胡说！儿子好端端的，本来没事儿被你找出事儿了！”刘立生的母亲坐在院子里捡豆子，看上去是个和蔼的老人，终于忍不住了才对自己一看就十分强势的老伴嚷道。
    “怎么是我的事情！当年要不是你纵着这小子能出那档子事吗！丢人！”老人蹭地就火了！站起身烟斗敲在木门上，漏出来的烟荡的哪儿都是，王甄赶紧闭眼才没迷上。
    “我反正都是你的错！”老妇人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把篦子往地上一扔，往屋子里跑去。
    王甄和刘乐云面面相觑，看着原本波澜不惊的池塘水面上不知被谁家的小朋友突然扔了一块砖头，泛起阵阵涟漪。
    “叔，能具体说说嘛？”王甄笑着看着皱纹浓重的老人，老人愣了愣，道：“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二。”
    “跟我家这个不成器的同岁，他要是肯早听我的，现在也能长成你这样。”老人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了门台上，看着他飘向远方的目光，王甄给刘乐云使了个眼色，连忙打开了录音笔。
    ——
    “啊，所以说，当年刘立生还是他们村最有希望考上大学的？”林溪双手撑在餐桌上，捧着自己的脸，看着狼吞虎咽的王甄问到。
    王甄发誓这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吃过最好吃的炸酱面，那句广告词怎么说：“根本停不下来！”
    他点点头，嘴里含糊不清。
    “嗯，没错，当年他以村里中考第一的成绩考上了镇子里的高中，高一高二成绩都很好，结果到了高三突然下滑了，老师跑到家里说，刘立生有早恋迹象，但是不知道对象，想让父母帮忙劝劝他。”
    “结果后来还真查出来了，是隔壁村子比他小一届的一个姑娘，母亲是早些年从外地买来的，结果生了女儿之后之后丈夫就在外打工死了，刘立生的父母没想到自己儿子能看上这种家庭出来的女儿，又气又急，一天晚上摸准两个人约会的时候带着全家亲戚赶过去，撞破了两个人的小姑娘又羞又急，跑的时候路过村口被货车撞了，从此之后刘立生跟变了个人一样，打架斗殴，很快就被开除了，也没参加高考，就来城市里打工，经常跟别人闹矛盾，不过他好歹能养活自己，还肯给家里寄钱，但是后来五年前安下心，学了门手艺，开始帮人修电脑之后，反而父母都说他变得越来越沉默，跟家里的联系也越来越少，甚至近两年都不给家里寄钱了。”
    “啊”林溪张着嘴，眼神看着别处，“好可怜。”
    “谁？你说刘立生可怜？要我看他是咎由自取，世上可怜人多了，也没见几个成杀人犯的。”王甄说着。
    “不是，我是说那个小姑娘可怜。”林溪叹了口气，想到那个青春年华就葬送了生命的女生，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她肯定受了很多委屈，也许跟刘立生是真心相爱的也不一定啊，就这么死掉了，真是可惜。
    王甄呼呼噜噜地往嘴里送面条：“谁让刘立生是他们全家的希望呢，他父亲强势，又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了这么一个独子身上，难免会情绪失控。”
    “对了，你说撞了，那那个小姑娘死掉了吗？”林溪突然问道。
    “咳咳咳！咳咳咳！”王甄不知怎的，猛地呛了一下。
    林溪连忙站起身接了杯水，又帮他拍着后背顺气，责怪道：“你就不能吃慢点吗？有那么好吃吗？”
    王甄喝了口水，靠在椅背上，感叹道：“好吃，真的好吃，我头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面！”
    林溪顿时笑了：“那我以后天天给你做啊！”
    “啊？”王甄惊了一下。
    林溪挠挠头：“啊，我的意思是我能感谢甄哥的也不多，你要是喜欢，那就抓到刘立生之前多给你做几次。”
    林溪说完就跑去了客厅，过了会儿又传来一句：“甄哥你洗碗！”
    王甄敲了一下桌子，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己“啊？”个什么劲儿啊？
    难得八点前回到家，他收拾完厨房到客厅，尽量保持自然地坐到林溪的身边，她穿着一条白色的法兰绒睡裙，窝在沙发的角落里，拿着手机聚精会神地看着，似乎没有注意到沙发的另一边坐了个人。
    “你，手机离远些，对眼睛不好。”他没话找话。
    林溪迷茫地抬抬头，刹那间，王甄以为她又发病了，但是林溪很快就笑着点点头：“好。”
    说完，她乖巧地把手机拿远了些。

 第十七章 抓捕嫌疑人

    相处久了，王甄发现林溪大多时候其实跟普通的小女生没什么两样，很喜欢笑，温柔又聪明，偶尔会有些小脾气。
    可是有些时候，林溪却也总让他有种淡漠疏离的感觉，尤其是在她发呆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明显，在她的眼中，时常会给王甄一种世界正在消失的感觉。
    她像是一个脱离了这个世界的存在。
    他甩了甩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要不，你趴着玩儿手机？低着头对颈椎不好。”
    林溪抬头看了看他，张张嘴：“好啊。”
    她抱过抱枕，背对着王甄趴下，翘着一节纤细白嫩的小腿和脚丫，王甄从腰一直看到脚尖，连忙转头捏住自己的太阳穴：“你穿个袜子吧，会着凉的。”
    “啊，没事，不冷的。”
    “我，我说真的，现在毕竟是冬天，家里不冷也要小心身体。”
    林溪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歪着头盯着他许久，面上有好奇，不解，还有笑，看的王甄耳根发热，王甄刚想说什么，林溪就说话了。
    “甄哥，你好像我爸爸啊。”林溪笑眯眯地说道，“比关叔还烦。”
    王甄大脑瞬间宕机。
    他这些天胡思乱想了不少但唯独没想当爸啊
    “小溪”
    “叮铃~”
    王甄来不及解释，手机就响了起来，他起身去接：“啊？发现踪迹了？好的，地址发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王甄转头又对上林溪的眼神：“甄哥，是找到刘立生了吗？”
    王甄点点头：“那个，你早点睡觉，我可能不回来了。”
    林溪微怔，眼神慢慢褪去了色彩：“你小心一些，我等你回来吧。”
    王甄不置可否，拿起外套便冲出了家门，跑了几步，又回来把门反锁上，才放心离开。
    林溪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偌大的电视屏幕上自己的倒影，握紧了手中的手机。
    ——
    地方离丰华小区并不算远，就在丰华小区后的江边，步行的话只需要五分钟左右。
    负责追踪的刘鹏报告，丰华小区处于吉安区比较边缘的位置，后面一直到江边的区域都是一些民企的工业园区，还包括公交车站c渡口等地，人流量相对较少，但是渡口旁边有一排活动板房，平常都是些货船员工在此歇脚，人员流动性很大，警方来查过三次，都是不同的三批人。
    今天有人举报，说是在靠近垃圾场住的那个男人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几天，而且每天几乎都不出门，看过照片，觉得很像是刘立生。
    他们没开警车，就怕打草惊蛇，客轮八点已经停了，十点钟渡口还会再回来几艘客船，所以他们要在十点前进行抓捕，不然到时渡口一乱，可能会趁乱逃走。
    “确定他在吗？”
    王甄站在岸边的观景台跟刘鹏回合后，假装不经意地往不远处的活动板房看去。
    刘鹏点头：“八点半的时候我们派人假装是船员去招明天的小工，当时确认过，里面是有人的。”
    王甄点头：“那就别等了，我直接过去确认是不是刘立生，确认是本人后直接上。”
    刘鹏点点头：“兄弟们都已经埋伏好了。”
    接着他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声，王甄勾唇一笑，看着停在不远处的车，摸了摸腰后的枪，接过刘鹏递过来的粘着土的安全帽和标着某只船标的马甲，头也不回地朝板房走去。
    “咚咚咚”
    “有人吗？明天早晨四点，有一批货去佳兴的，500干不干？”
    没人回答。
    王甄佯装焦急地再次重复了一遍：“兄弟我这儿急招人，三点半就得集合，这会儿大家火儿都定了，我找不到人，要不你说个价钱？”
    面终于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王甄还以为这是暮年老人发出的声音。
    “700你这不是宰人呢嘛？哎，算了算了，你把门打开，我先给你定金。”
    “我睡了，你从窗户递进来就行。”
    “不是，你是不是缺胳膊少腿儿啊？我不见你，给了你定金，半夜集合我能认出来啊？”
    屋子里再次没了动静，过了会儿，就在王甄犹豫着要不要直接闯进去的时候，板房的铁皮门突然传来了拉栓的声音。
    他敲了敲自己的蓝牙耳机以作警示，然后屏气凝神地等待着对方开了门。
    男人的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身上的穿着也是一副典型的在船上过久了生活的货员形象，屋子
    里没有灯光，只借着渡口的探照灯，能看到屋子里有一只打开的关头，和半个灰黑的馒头。
    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正常饭菜了。
    饿极了，才铤而走险的吧。
    “行了，给钱吧。”
    王甄一笑，伸手去钱包，面前的人没来及反应，一只泛着冷光的镣铐就带在了腕上。
    刘立生猛地惊醒，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猛地往后一扯，王甄甚至听到一声清晰的骨折声音，手中的另一只镣铐就被拉了过去。
    失重让他头朝下地弯了一下，紧接着，背后就挨了重重一下。
    他迅速转身伸手去抓刘立生的后背，但是对方反应十分迅速，只过了两下，便又甩开了他。
    “动手！”
    他大喊一声，五六个人瞬间从不同的方向围了过来，刘立生提着折断的手腕，站在不远处犹疑了一下，转头冲进了集装箱区。
    “王队，没事儿吧？”刘鹏拿着枪跑过来问到。
    王甄甩甩有些发酸的手腕：“没事儿，妈的，这畜生是个狠人，今晚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说完，王甄就再次冲进了集装箱区。
    九点多还不算晚，对于这些风吹日晒日夜颠倒的船员来说更是还算早，虽说他跑出来时候没见到携带凶器，但是以他对自己都能下这么狠的手来说，刘立生绝对不是好对付的人，决不能再次带来新的伤害。
    王甄发誓，然后看到一个箱子的角落挂着条绳子，便一跃而上，站在集装箱顶上，他环顾一圈，朝着直线距离最近处的出口狂奔而去。

 第十八章 分寸

    由于在顶上，王甄省去很多走弯路的时间，跑到一半，便看到了刘立生的身影，他没有犹疑，找准时间，从刘立生的头顶跳了下去，左膝盖猛地撞在刘立生的肩膀上，两个人瞬间同时摔倒在地。
    刘立生虽然受了重重一击，但是求生的本能让他还是迅速站起身往前跑去。
    “刘立生！你跑不掉了！”
    王甄大喊一声，算是作为信号，然后伸腿勾住了刘立生的脚腕再次把人绊倒，刘立生看着扑过来的，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把水果刀，朝着王甄就刺了过去，王甄迅速甩过头，三下五除二把水果刀抢了过来，一拳重重的打在刘立生的侧脸上，刘立生呕出一口血，却依旧没有放弃，但现在，他显然不是王甄的对手。
    王甄骑在刘立生的腰上，高举起拳头，迎着刘乐云打过来的手电灯光，咬牙切齿地砸了下去。
    刘立生的提审比想象中顺利的很多，刚到局里，满脸是血的刘立生就对自己杀人的事情供认不讳，也说出了自己用来切割尸体的凶器所在地。
    王曼妮带领小队出去寻找凶器，王甄在审讯室外边处理伤口边看着里面刘乐云的审讯。
    最后一拳他打在了地上，不然，现在刘立生可能就是在医院里了。
    为了不让夜长梦多，也为了保持自己心中残存的理智，他还是选择了另一条路。
    “你说你杀害张嫣然没有理由，那你为什么要把她的四肢都给剁碎，残缺的骨头又去哪里了？”刘乐云问到。
    “扔了喂狗。”刘立生头也不抬地回答。
    刘乐云有些生气，关于这件案子，刘立生的确供认不讳，一口咬定张嫣然就是他杀的，时间地点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但是动机却一直都是模棱两可。
    “别急，再从头来一遍。”王甄一遍缠着纱布，一遍十分有耐心地继续对着对着耳机说道。
    刘乐云吐出口气，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张嫣然？”
    刘立生终于抬起头，看着刘乐云，然后摇摇头：“就第一次给她修电脑，你说的，十月十五号。”
    “之后你们还有过联系吗？”
    刘立生皱眉，摇摇头，这些都是刚才就已经问过一遍的问题，虽然知道警察有时候会反复揪着一些问题不放，但是短时间内再重新审讯一遍，实在让人有些烦躁。
    “没有。”他的语气已经不想第一遍那么冷漠淡定了，加上一层烦躁不安。
    “那案发当天你为什么跟张嫣然回家？”
    “我刚下班，她看到我，要让我帮她修电脑，我就去了。”
    “然后就把她杀了？”
    “嗯。”
    “你们之间争吵过吗？”
    “没有。”
    “她欠你钱吗？”
    “没有。”
    “有任何恩怨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杀人？”
    “我说过了，想杀就杀了。”
    “你最好老实回答！你以为你还出的去吗？”刘乐云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刘立生第二次抬头看他：“那就尽快判死刑吧。”
    刘乐云气结，好在耳机里又传来王甄的声音：“问一下他他跟林溪的关系。”
    刘乐云重新坐回来，从笔记本里抽出他和林溪的照片：“说，这张照片怎么来的？”
    刘立生看了眼，有些惊讶：“我参加过南村群童的签售会，那时候拍的吧。”
    南村群童是林溪的笔名。
    “那你知道林溪跟张嫣然是室友吗？”
    “林溪？林溪啊知道的。”刘立生点点头，王甄注意到他听见林溪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惊讶，脸上同时闪过一丝惊讶。
    刘乐云刚想问下一个问题，刘立生突然抬头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话：“请问，是南村林溪供出来我的吗？”
    刘乐云一愣，听着耳机里的声音摇了摇头：“并不是。”
    刘立生突然笑了，没头没脑的，点点头像是在肯定自己，随后又摇了摇头，大家正被他的反应搞的莫名其妙时，王甄突然想到了什么。
    王甄的问题让刘乐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是他还是问出了口。
    “案发现场，你杀人的过程中，有发生什么特殊的状况吗？”言外之意，是否见过其他人。
    刘立生缓缓低下头，停顿了半晌，才摇摇头：“没有。”
    “除了签售会，其他地方你见过林溪吗？”
    “
    没有。”
    “真的吗？”
    “我不认识她。”
    刘立生始终对杀人动机模棱两可，但是关于案情他说的完全没有出入，肉刀也很快就找到了，上面也监测出了血迹，虽然还需要比对，但是应该没错了。
    “队长，都三点了，还回去啊？”
    刘乐云趴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王甄穿外套的手顿了顿，想起自己临走前林溪不安的眼神，又点点头：“嗯，得回去，明天我把林溪带来辨认一下嫌疑人。”
    刘乐云突然有些难为情，，大家大多都走了，除了重侦一队的大家趴的四处都是东倒西歪，但是没有清醒的了。
    “队长，林溪是不是住在你家？”
    王甄的动作瞬间僵住。
    “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说”
    “行了，我有分寸。”说完王甄便匆匆离去。
    他知道，在一件案子中最敏感的就是和案件相关人有特殊关系。
    没什么特殊关系吧？
    他问自己，然后蹑手蹑脚地打开了门，结果正对上一双呆呆的眼睛。
    “你怎么还不睡？”林溪还坐在沙发上，让王甄有种错觉，自己走后她就没换过动作。
    他换鞋走过去，林溪从头到脚扫了他个遍，然后伸出手，他“啊？”了一声，又过了会儿，才把手伸过去：“没什么事儿，这种小伤经常的。”
    林溪认真地看着他的手，细白的指尖微颤着抓住他的手，他觉得自己的手指跟林溪两根手指差不多粗细。
    林溪的手很凉，像是自己受委屈了似的，鼓着嘴有些委屈：“疼吗？”
    他刚准备说不疼，也不知道怎么突然点了点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打在地上了，还挺疼的。”

 第十九章 抓错人

    林溪看着更委屈了，突然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指，让他瞬间负罪感爆棚：“其实，其实也没那么”
    “谢谢你，甄哥。”
    林溪突然抓着他的手抱在了自己的心口，法兰绒的柔软惊的他一个激灵半天才回神儿，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干涸的喉咙，犹豫着要不要把手抽回来。
    “你不问问我有没有抓到人吗？”
    林溪笑了，眉眼弯成了新月：“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抓到的！”
    冷银色的月光照在林溪的身上，王甄觉得她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自己没有一处做错，他相信。
    翌日一大早，王甄就带着林溪来到了局里。
    几个队员又是一个通宵没回去，刘乐云更是审训了一宿，王甄的脸色也很差，站在审讯室外隔着单向镜看着里面胡子拉碴的刘立生，顿了顿，把刘乐云叫了出来。
    “还是没说？”
    刘乐云黑着脸摇摇头，一晚上，什么办法他都用了，刘立生依旧是承认自己杀了人，但是关于其残忍行凶的动机和原因拒不开口，一直嚷嚷着请求死刑，其他的一概说忘了。
    难缠程度和大前天的林溪有的一拼。
    穿过走廊进到办公大厅，林溪正在向大家分发早餐，知道今天要来辨认嫌疑人，她一晚上没有睡好，干脆起了个大早，做了八份便当。
    刘乐云从审讯室出来满身戾气，看见有精致的便当，瞬间眼前一亮，眼中的疲惫少了很多。
    “我的天那，我是在做梦？”
    见刘乐云兴奋的样子，王甄忍不住一巴掌打过去：“难道没给你们买过早饭吗？至于这么夸张！”
    “队长，你买的那些顶多算是维持生理机能的，这才真的是饭！”
    王曼妮一首抓着两个寿司，吃的十分开心。
    重侦一队一共有五个人，除了王甄c刘乐云王曼妮外还有两个队员哲宇和小黄，哲宇和小黄拿了早饭就直接出了外勤，去走访调查被害人和嫌疑人的周边关系。
    因为时间比较早，大家还没上班，余下的几份饭王甄就送给了法医室的路筹和李青，还有痕检组的苗丽。
    吃完饭，王甄看着一直坐在身边有些不安的林溪叹了口气：“可以了嘛？”
    林溪咬着下唇点了点头，然后跟在王甄的身后一路来到了审讯室在的区域。
    林溪穿着一件薄薄的棉服，长至膝盖，瘦的好像柴火的两条小腿露在外面，一条黑色的打底显得她更加细瘦，她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跟在王甄身后，有些紧张。
    “小溪？”
    站在审讯室外，林溪一直没有抬头，王甄忍不住叫了一声，林溪咬着牙抬起头，隔着单向玻璃往里看去。
    刘立生目光呆滞地坐在审讯室里吃简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朝镜子外看了过来，两个人的目光隔着一道屏障对视。
    半晌，刘立生转过头，不甚在意地再次吃起了早饭，而林溪，也突然摇了摇头：“王警官，你们抓错人了。”
    王甄一惊，看着还在狼吞虎咽的刘立生，一时之间没了言语。
    “你确定吗？”
    会议室里，王曼妮瞪大了眼睛，得到林溪肯定的点头之后，又转头看向王甄：“队长，这刘立生的身份我们确认过没有问题的，难不成，他还有个什么双胞胎兄弟？”
    王甄不知可否，眉目紧紧拧着，看向林溪：“这确定就是刘立生，也是当初给张嫣然修过电脑的人，你不是说你见过他吗？”
    林溪抓了抓头，用力地思考了半晌，才说：“我不知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像。”
    “哪里不像？你是说你见到的修电脑的人不是眼前的这个人？”刘乐云追问。
    林溪的记忆正在一点点的消失，每一天，都会感觉自己的记忆少了一点，但是有些感觉，是会深埋在记忆中的。
    她理了理思绪：“应该是他，可我觉得有些地方不一样。”
    众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是还没等他们想好怎么接话，办公大厅里一声响亮的铃声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接完电话，王甄的脸色变得十分可怕。
    林溪坐在办公室，看着他们几个人在会议室讨论了许久，她有些担忧地看向王甄，觉得应该出了什么大事儿，因为不一会儿，哲宇和小黄就被叫回来了，紧接着，除了刘乐云，剩下的人就都出外勤了。
    看到王甄外套都来不及拿，她纲要追出去，刘乐云就推门进来了。
    “林小
    姐，我送你回家吧。”
    “啊？可是”她似乎准备说些什么，可是看了看手上的外套，刚才想说的话却突然想不起来了，于是蒙蒙地点了点头，跟着刘乐云往外走去。
    刘乐云脚步很快，她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上了车，才反应过来王甄不见了。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林溪后知后觉地问道。
    刘乐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思考，顿了顿，突然道：“有新的案子。”
    “什么？”
    “有人被杀了，跟张嫣然案很相似，可能并案处理。”
    林溪没有搭话。
    刘乐云顿了顿，又道：“因为就在昨晚，刘立生可能就会洗清嫌疑。”
    林溪猛地抬头，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刘乐云观察着林溪的脸色，结果一直到回到家，林溪都没有再说话。
    回到家很久，林溪才感觉身上的温度恢复了一些。
    头变得越发轻盈，可是她却觉得越来越不安，好像有一些东西，正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从她脑海中抹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溪突然听到一阵手机铃响，拿过电话，才发觉屏幕上已经密密麻麻一片消息提示了。
    她接下电话，王甄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刚到家，刚才没来的及看手机。”
    “啊？小刘不是上午就送你回去了吗？你出门了？”
    林溪一愣，这才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黑了：“我没有”
    王甄好像突然火就没了：“你吃过晚饭了吗？”
    见林溪不答话，王甄心理突然沉了起来：“午饭吃过了吗？”
    看着手机上明亮的“21：00”，她心理突然一阵悲哀。
    “想吃什么？我马上回去。”
    “我不知道”林溪说着，突然就带上了哭腔，“王警官，不好了，我可能再也帮不到你了！”
    “别哭，开门。”

 第二十章 死马当做活马医

    林溪的状况比王甄想象中要严重的多。
    “解离性失忆症”
    五个大字出现在诊断报告上。
    林溪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看着那半分诊断书，脸色沉静，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王甄站在医生办公室内，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的林溪。
    背后的欧阳还在和夏医生争执林溪到底该不该入院治疗的话题。
    夏医生是建议入院的，但是这次给林溪看病，欧阳本来就是受到王甄的请求背着关歌找了自己的另外一个校友，要是给林溪整道医院里去了，关歌绝对不会饶了他。
    但是本着对病人的负责，夏子捷觉得林溪的情况已经十分严重了，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绝对会出问题的。
    外边的林溪发了一会儿呆，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见窗内正注视着自己的王甄，歪头似乎思索了一会儿，但很快，脸上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王甄也在这一瞬间做了决定。
    他松了口气：“好了，林溪不用住院。”
    欧阳连忙竖起大拇指但还没开口就被夏子捷打断了：“不住院治疗，你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吗？”
    王甄摇摇头。
    “恐怕你连什么是解离症都不了解吧。”
    王甄点点头。
    “解离症，顾名思义，人的心理就是会像玻璃破碎一样分崩离析，解离性失忆是解离症其中一种症状，患者一般会患抑郁症，抑郁症的重点分为三类，被治愈，无法治愈，还有一种就是患者试图去征服自己的抑郁情绪。”
    “这种患者一般受过较大的心理创伤，为了防止自己的情绪陷入抑郁，会强制性的将相关记忆从脑海里抹去，然而因为抑郁的严重程度，已经造成了生理性的病变，患者无法控制抹去记忆的程度，就会造成她现在的状况。”
    “时间失去。”欧阳补充道。
    夏子捷点头：“这是患者意识开始崩解的初期状况，无法感知时间或者难以感知时间，而且这种症状会在短时间内迅速发展为认知崩解，患者会陷入神游状态，有可能会形成精神分裂，逐渐感知不到身边的人c事c物c这个世界，到最后甚至会无法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夏子捷严肃地看着林溪：“而且，据我的观察，现在患者的意识已经开始崩解，且有精神分裂的初期症状。”
    王甄嗓子干涸，半晌都没说出话。
    “老王，要我说你还是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吧，我师兄虽然冷酷，但是据我的了解，他这辈子就看过这么一个病人，肯定不会不管她的，这一直留在你们局里，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怎么办？”欧阳劝说道。
    王甄还没回话，夏子捷就问道：“这是关歌的病人？”
    欧阳吐了吐舌头：“老夏，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你可千万不能给我泄露出去。”
    夏子捷不知可否，只是看向林溪的眼神又沉重了几分：“关歌都治不好的病，给我或许也算了。”
    王甄完全没当他的话应该有多严重：“夏医生，你就说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性？”
    夏子捷顿了顿：“你真的决定了？”
    “有吗？”
    “很难，关歌都搞不定，你”
    “有吗？”
    “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
    会议室里，大家正在就新的案子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11月11日凌晨六点，岷江区凤凰城小区临江江边发现一具年轻女尸，被害人死因为机械系窒息，死亡时间在11日凌晨2点一4点，被害人虽然也失去了右小臂和左腿，但除了这两部分缺失外，其他部位并没有造成较大缺损。
    根据调查，江边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现场几乎没有血迹，尸体周边现场已经被早上来遛弯的附近居民给完全破坏了，周围半公里以内也没有摄像头，几乎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收集到有效的证据。
    但是被害人的身份很快就确认了，就是凤凰城小区的居民，是被目击者大妈认出来的，跟张嫣然一样，都是从外地来到邺城工作的白领，警方立即从社会关系入手。
    结果经过一天一夜的走访，发现被害人丁园竟然是张嫣然的前单位的同事，两人都曾在久泰置业做过前台，但是三个月前，张嫣然辞职后，丁园就升了职做了行政主管。
    在调查张嫣然的社会关系时，哲宇还曾经找过这个丁园，但是这个丁园一直推脱自己最近很忙，没有接受调查。
    “根据小黄发回来的信息资料，
    可以看到三个月前正是由于丁园的举报了张嫣然和顾客的不正当关系，导致张嫣然丢了工作，但是在张嫣然辞职之后，丁园也曾多次探望张嫣然，因此，张嫣然可能并不知情自己丢掉工作是因为张嫣然的举报。”
    王曼妮分析道：“而且现在两个人相继被害，肯定是仇杀，我建议查一下两个人共同的仇人。”
    刘乐云不知可否：“一定是仇杀？”
    “不然呢！不是仇杀尸体怎么会被损害成这个样子，要我看，绝对是凶手对这两个女人怀恨在心。”
    “那你的意思是说两个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王曼妮刚准备肯定这个说法，突然想到了什么：“啊可是，昨天晚上”
    两个人神色复杂地对视一眼，如果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么昨晚被抓来的刘立生的嫌疑就会被大大降低，但是现在状况要是并案调查，绝对会产生这个问题，因此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王甄。
    王甄低着头，右手食指的关节处在自己的上唇摩擦，低着头在思考些什么，似乎并没有把两个人刚才的对话听进去。
    见状，王曼妮轻轻地叫了一声：“老大？”
    王甄没有反应，此时此刻，他还在回想着夏子捷的劝告，和欧阳的建议。
    该不该告诉关歌？
    该不该把她继续留在自己这里，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承担起一切？
    夏子捷的“死马当做活马医”，是不是已经算是宣告了林溪的不治？
    还有他说的办法
    “老大！”
    王曼妮猛地推了王甄一把，王甄猛地回神，正对上投影上死者空洞的眼神。

 第二十一章 分担罪名

    丁园了无生机的眼神让王甄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林溪的时候的眼神。
    夏子捷说林溪的症状最后会发展到连她自己都感知不到，那是不是就证明她的灵魂将彻底死去，她的眼神也会变得像图片上这样？
    他又想起那个晚上，盖在他黑色夹克下那双闪着泪光和不安的大眼睛，还有吃饱饭满足的眼睛，还有刚刚睡醒看着自己露出笑容的眼睛。
    “我们老大这是怎么了？”
    王曼妮惊愕的看着刘乐云，刘乐云摇摇头，有些担忧的看向王甄：“王队，你”
    “先不考虑并案。”王甄突然抬头。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王甄就接着说到：“这件案子是一场手法拙劣的模仿杀人案，有两种可能，一场毫无关系的新的模仿杀人案，第二种可能就是是有人想要替刘立生分担罪名，以目前的状况来看，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王曼妮有些惊讶，但是刘乐云却是没有太大的意外。
    “小刘？”王甄转头叫道。
    刘乐云点点头：“好的王队，我知道怎么做了。”
    “嗯，我出去一趟，跟哲宇再去一趟刘立生的老家。”
    王甄走后，王曼妮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刘乐云：“你知道怎么做了？你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
    刘乐云无奈地撇撇嘴：“提审刘立生啊，如果真的是有人想要提刘立生分担罪名，那这个人一定”
    “哦，跟他关系匪浅！”王曼妮恍然大悟，“你小子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
    刘乐云摇摇头，转身走了出去，关于刘立生是否真的有同伙，刘乐云其实心里一直存着个疑影，起因就是关于残肢的去向。
    一般来说，很多杀人犯会在杀人之后为了掩盖自己罪行，而选择将被害人肢解处理，从而延缓案发的时间。
    但是刘立生却并不是这么做的，他只切除了受害人的部分肢体，如果真的像他所说喂狗，那得是对张嫣然抱有多大的仇恨，但是根据目前调查的事实表明，两个人之间并没有确实的仇怨。
    所以大概率，残肢对于刘立生来说应该是有其他的价值的，但是不管在刘立生的住处还是藏身之处，都没有发现残肢的存在，这就代表刘立生一定有其他的处理办法，如果涉及到残肢的保存，那么刘立生这么一个在邺城举目无亲的人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很有可能
    有同伙。
    这点刘乐云觉得自己能想到，王甄也一定能想到。
    而且在目前这个案子牵扯出来的人之中，有一个人，是最有可能是刘立生的同伙的。
    那就是林溪。
    想到林溪，刘乐云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这女人像个漩涡，缠的王甄脱不开身。
    王甄家。
    林溪百度了一下解离性失忆后就大概明白了着是一个什么病，她有些懊恼，很多事情自己并不想就这么忘掉，死死地记着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惩罚，可是现在，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
    她和王甄没什么关系，给她一个容身之处已经是王甄最大的仁慈了，现在她的情况有些危险，再在这里呆着，会给王甄造成麻烦的。
    犹豫了一下，林溪打算趁着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记录下来交给王甄，然后自己就悄悄离开，找个地方自生自灭。
    打开摄像头，看着黑洞洞的摄像头，林溪咽了口唾沫，然后缓缓的开始了自己的自述。
    “王警官，谢谢你。”
    刘立生老家在南县边缘的一个名叫岗口村的小村庄，这里王甄来过一次。
    之所以再次来这里，是为了调查刘立生的社会关系。
    经过快一周的走访调查，刘立生身边始终没有调查到较近的关系人，但是通过刘立生的账户显示，他每个月都会从自己的工资卡中取出一笔固定的现金，两年下来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是根据父母说，他并没有往家里寄过钱，再看刘立生的生活状态，这笔钱大概率不是他自己用掉的。
    这就证明，刘立生应该是有较近的关系人，但有可能不是这两年的认识的关系人，说不定是联系上了曾经的朋友之类。
    车子刚到村口，王甄就接到了关歌的电话。
    “小溪在哪儿？我怎么联系不上。”
    王甄顿了顿，吐出一口长气：“在我家。”
    关歌也沉默了半晌：“你让她接下电话。”
    王甄下定决心：“我现在不在家，关老师，如果可能的话，你还是尽量不要再联
    系她了。”
    听到这句话，关歌兀地心头火起，刚准备冷嘲热讽一番，就听到电话这头传来了撞车的声响，顿时火下去大半：“还活着吗？”
    “托关老师的福，活得好好的，先不说了，我下去看看撞了什么东西。”
    关歌还没反驳，这边王甄就挂断了电话。
    刘立生高中辍学后，父亲的脾气就变的差了起来，跟村民们产生了多次矛盾，随着矛盾的加深，刘家就搬到了离农田较近的另外一个庄子里。
    这块没几个住户，而且都出去打工了，因此往刘立生父母家只有这么一条土路，此时，这条一向少有人烟的小路上已经停了三四辆车。
    王甄站在车边看着轮胎下搅进去的一节荆棘，显然是被有心人放在在这儿的。
    “谁啊！这么缺德！”
    哲宇一看清缠上的东西就嚷了起来。
    王甄双手叉腰扬扬下巴：“你说，还有谁。”
    哲宇往前方不远处刘家的宅子看去，已经有不少人围在刘家门外敲门，嚷嚷着要进去采访。
    前天他们抓捕刘立生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再加上他们有想官媒披露案件动态的原因，抓获嫌疑人的消息已经发布出去，但是关于嫌疑人的真实身份，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不胫而走了。
    这就难办了。
    王甄抽出根烟，几口抽了个干净：“叫拖车来吧，我们过去。”
    走到刘家门口，就看到一些摄影师正趴在墙头外网里扒着摄像头在拍摄，王甄忍不住喊道：“喂喂，过了啊！”
    “你谁啊？哪家媒体的？”摄像师不爽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往里趴着捕捉镜头。
    结果正在这时，一个小石头突然从窗户里飞了出来，正砸在摄像头上。

 第二十二章 女朋友

    摄影师“哎呀”了一声，赶紧从墙头上跳了下来：“天哪！知道这有多贵嘛！”
    “活该。”
    王甄吐槽了一句，看样子刘家这两天八成是深受其害。
    摄影师听到王甄的吐槽，纲要反驳，就看见哲宇推开堵在门边的记者，重重地敲了敲门：“老刘！我们是警察，开开门！”
    听到是警察，墙头上扒着的摄影师连忙都跳了下来，一窝蜂地围过来。
    “请问警方现阶段已经确定凶手就是刘某了嘛？”
    “那要怎么解释11日发生的命案，当时凶手刘某已经被关押，请问警方是不是抓错了人？”
    “现在网上掀起模仿杀人舆论，请问警方要怎么回应。”
    “回应什么回应，你们现在在这儿是妨碍公务，赶紧回家，该干嘛干嘛去啊！”
    王甄不耐烦地说到。
    “门开了门开了！”
    随着一声声喊声，王甄和赵哲宇好不容易挤进了门缝，赶紧锁上门，进了堂屋。
    引他们进来的是个年轻小伙子，黑壮黑壮的，个子很高，眉目间带着防备，手上还抄着一根长长的木棍，但是气质却非常的憨厚。
    “二舅，我把警察给你带来了。”小伙子有些紧张。
    不过四五天的功夫，老刘看上去明显老了很多，嘴里叼着一根长长的烟斗，坐在堂屋的一个马扎上吞云吐雾，见到王甄只抬了抬头
    似是有些烦躁，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王警官，你们就一句话，我伢子到底杀没杀人？”
    王甄顿了顿：“还在调查中。”
    “那你们这次又想来调查什么？赶紧调查吧。”老刘满脸的疲惫，似乎一开始想刨根问底的争执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妥协了。
    老刘低着头，烟雾缭绕挡不住他脸上岁月的褶皱，王甄突然心底泛起一丝同情，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模样，他摇摇头，沉了口气，开口问道：“老刘，请你回忆一下，你知不知道刘立生身边有什么好朋友，或者说得上话的。”
    老刘啐了口土黄的口水：“那个独种，哪儿有什么朋友！”
    “这条线索很重要，还请你好好回忆一下，刘立生在辍学之前，有没有什么走的关系比较近的同学，总该有那么几个吧？”
    “这独种，上学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朋友，要非说一个，”老刘抬了抬脸，看向了站在门边紧紧握着一根木棒的年轻人，“这孩子叫熙全，也就是因为我们两家是表亲，又一个村的，所以小时候俩孩子在一块儿玩过。”
    说到这儿，老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你们改不会怀疑熙全？你们可不能因为那混小子一个人犯事儿就连累别人啊！”
    王甄连忙摆手：“不会不会，我们也只是调查而已，如果没什么问题，哪儿来什么连累。”说着他对哲宇使了个眼色。
    “那你知道刘立生现在还跟这个熙全有联系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熙全这小子初中没上，立生就不怎么跟他一起玩儿了。”
    “那在学校有什么同学走的比较近？”
    “这”想到这儿，老刘一脸为难，刘立生上了初中后在家的时间就很少了，每天在学校学习到很晚才会回家，老两口都对刘立生的学习非常上心，对他交友非常严格，学习差的都不让在一起玩儿，久而久之，就没再见过刘立生有什么朋友了。
    见老刘一时答不上来，王甄往里屋看了一眼：“阿姨呢？今天不在家吗？”
    老刘叹了口气：“前天新闻爆出来，孩子他妈跟我吵了一架，回老家了，不在家也好。”
    王甄有些为难，转头看向哲宇，刚刚调查完程熙全的哲宇也是挫败的耸了耸肩，有些无奈。
    这一趟不能白来，王甄抓了抓脑袋，这时只听程熙全道：“你们找跟生子关系好的，他不是有个女朋友吗？”
    王甄心里一震，转头看向了老刘，老刘也是一脸的错愕。
    从刘家出来的时候天都擦黑了。
    王甄脚下都开始变得急躁起来，出来看见门外竟然还有两个人不死心的记者等在那儿，两个人见他们出来，又要围过来，王甄歪头不耐烦道：“打发走，明天打个警告令，警告一下这些媒体。”
    哲宇点点头就走了过去。
    哲宇人高马大，像头熊一般，在这小村子里的傍晚，也没路灯，凶神恶煞的看上去还真有点儿唬人，吼了几句记者就走了。
    一上车，哲宇刚准备汇报刚才的调查结果，就见王甄把电话拿了出来，手机
    上一堆的未接来电，他叹了口气拨回去，结果没几秒，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哲宇很少见王甄这个表情，紧张的大气不敢出一声。
    回到王甄的家，屋子里没有开灯，王甄期盼着像以前很多次那样，只是林溪又迷糊了忘记开灯，但开灯后空荡无人的家，让他彻底愣住了。
    “队长，这儿有个录像机，还开着。”
    王甄连忙跑过去，一把拿起录像机，点开最近的一条录影，就响起了林溪的声音。
    “王警官，对不起。”
    “我不能再麻烦你了。”
    “夏医生说得对，将来我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会连累到你的。”
    “王警官，再见，我走了。”
    视频只有不到一分钟，林溪说话磕磕绊绊，视频刚开始时肩膀还有些抖，像是刚吃过药的样子。
    王甄有种心凉到后背的感觉，整个人都蒙了。
    脑子里竟然非常不合时宜地只想到一件事：“妈的，医生办公室怎么不隔音！”
    他坐在沙发上，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半晌才逐渐回过神来，是啊，其实自己原本就没必要留着林溪，两人萍水相逢，她不过是自己办过的一桩案子里的一个嫌疑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她是走是留，关他什么事儿？
    但是，王甄满脑子都是林溪的眼睛，开心的c不开心的c惊恐的c冷漠的，然后又突然想到丁园那双无神的眼，他就噌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哲宇，通知附近的派出所，找人！”

 第二十三章 失踪

    关歌每周一的上午都会跟林溪通个短短的电话，根据她的反应来分析一下她最近的状态。
    今天又是周五，关歌上午电话没打通，就给邺城慈善基金会打过去电话找人，结果林溪的领导告知，林溪请了半个月的年假，还没有回来。
    没办法，他把电话又打到了王甄办公室，结果竟然从王曼妮那里得知林溪现在跟王甄住在一起，关歌一怒之下要了王甄的地址就冲了过去，可还是去晚了一步。
    关歌敲门没人应，从楼道的窗口往外看见到林溪拖着行李箱，等他追下去的时候人已经彻底找不到了。
    林溪电话不接，查了附近的监控也只能看到她出了王甄的小区后没打车，而是转了几个弯，就到了监控死角，此后再查不到她的踪迹。
    就像是一滴水回到了海里。
    这让关歌有种莫大的恐惧。
    他知道，林溪现在的状态已经太差了，这样一个人跑出去，绝对会出事的。
    关歌找了很多地方，王甄回来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出发去了林溪的老家，王甄一接电话，他就忍不住把找人一天而没有任何结果的怒火撒在了王甄身上。
    王甄现在整个人也很蒙，吉安区的派出所能出动的都已经出动开始找人了。
    林溪没有朋友，在这样一个繁华的都市里，捞一个不想被外人发现的人，简直难如登天。
    十一点半，王甄有些饿了，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他走到便利店买了份鱼香肉丝盖饭，吃着吃着突然觉得有些难以下咽，缓了一会儿，竟然发现自己鼻子也有些发酸。
    他抬头看着天空，十多年前，他也这么没日没夜地找过一个人，那次他没有找到，等再见到那个人，已经成了太平间冷藏柜里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这次呢？
    又找不到了吗？
    他抽了下鼻子，再次狼吞虎咽起来。
    “叮铃铃——”
    王甄猛地拿起电话：“喂？”
    刘乐云气息短促：“队，队长，找找到”
    “在哪儿？”
    王甄起身就朝着车走去。
    “就在凤凰城32栋楼下的垃圾站里，是保洁晚上，晚上来清理垃圾发现的。”
    “啪嗒”
    手里的大半盒鱼香肉丝盖饭全部倒在了地上。
    王甄眼前一黑，就靠在了车上。
    无尽的懊恼冲上心头，不该不接电话，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家，不该带她回来，不该
    “队长？队长？”
    电话那头刘乐云的喊叫让满头冷汗的王甄回过些神，他费力地咽了口口水：“小，小刘，先不要通知关老师，他还在开车，容易出事。”
    刘乐云一头雾水：“关老师？这跟关老师有什么关系？不是说他不介入这个案子了吗？”
    “案子？什么案子？”
    刘乐云觉得他们队长绝对不正常了：“双十一案呀！关老师只介入了115案，双十一案关他什么事儿，找到残肢还需要通知他吗？”
    “残残肢？”王甄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好像才明白过来什么，“丁园的？”
    “对啊！不然还能有谁的？”说罢，刘乐云又补充，“不可能是张嫣然的，根据腐烂程度，应该没超过24小时。”
    “你小子！这个月工资扣五百！”
    王甄大喊了一声挂断了电话，然后伏在车上大喘了几口气，初冬的夜还是冷的，风一刮过来，他就觉得背后一阵汗毛倒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后背竟然不知道何时湿了一大片。
    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林溪曾经的住处，他叹了口气，刚准备去别的地方转转，就看到黑洞洞的窗口里一丝亮光一闪而过，王甄愣了一下，随即没命地跑了上去。
    按说503自从发生命案之后就已经暂时封掉了，但是看守的警察这几天也就是白天来巡逻一趟，如果林溪正好在他巡逻后回来，也是有可能进去的。
    五楼楼道的灯坏了，因为事发之后这一层的住户全部搬走了，因此也没人保修，深夜又黑又静，整个氛围看起来格外吓人。
    王甄心里也不免有些发毛，但是一想到林溪，他就顿时生出了更强大的勇气。
    门果然开着条缝，封条也被扯坏了。
    王甄一边推门一边叫着林溪的名字，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回应，他伸手按了一下门口墙上的开关，发现灯也不亮，只能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
    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这
    个房子透光性不太好，王甄觉得原本挺好用的手电筒功能现在能照亮的范围十分有限，甚至连一个小小的客厅都照不完整。
    而且地面上的血迹已经结成了灰黑色，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他走了几步，又坚持不住，只能喊道：“林溪？你在不在，在的话快出来。”
    可一连喊了几遍，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让王甄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了。
    正在王甄犹豫着自己该不该出去的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电话铃想起的同时手电筒就灭了，王甄撑着门的手同时也抖了一下，安全门就这么猛地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
    王甄冷不丁被惊出半身冷汗，赶紧去开门，结果拧了两下，发现门把手根本没有办法转动，电话又一直在响，他只能先硬着头皮接了电话，一边研究门怎么开。
    “喂？”
    “队长，第一案发现场找到了，草！竟然还是在这儿！”
    王甄专心致志地研究怎么开门：“在哪儿？”
    “就在503啊！”
    王甄转动门把手的手一顿，心里咯噔一声：“在哪儿？”
    “503，我们现在就在现场，队长你不过来吗？”
    王甄觉得背后突然吹来一阵凉风，身后某个房间里也传来一声清晰的响动。
    “我我就在503。”
    王甄费力的说出这句话，随着背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一手摸去了后腰，“你们，确认在503？”
    刘乐云今天简直被王甄搞的蒙的不能再蒙了：“对啊，队长你也在吗？我们怎么没看到你？”
    “别动！”
    王甄大喊一声，举着枪猛地转过了身。

 第二十四章 死亡前动手？

    王甄黑洞洞的枪口对上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待他借着手机屏幕清幽的光看清对方后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队长？队长？”
    王甄没好气地对电话内说：““你们到底在哪个503？我马上过去。”
    然后收了枪，不爽地看着对面的路筹，王甄强压着心脏的剧烈跳动，心想刘乐云这个月不能只扣五百，再加五百然后还要请他们吃饭。
    刘乐云一头雾水：“还有哪个503？哦对了，115案也是503，说来也巧，这个丁园原来住在凤凰城31栋的303，听说是403的用户太吵了，所以一个月前，她租了503，打算在房子到期之后搬到楼上，但是现在303还没到期所以她也一直在住着，我们就忽略了这个事情，结果上来你发现怎么着？503是空的，还有个震楼器，看来这丁园租楼上是为了报复邻居。”
    王甄没有说话。
    刘乐云没听见回答又问了一句：“组长？”
    “还等着干嘛？”王甄突然反问道。
    刘乐云一愣，这时只听电话那头又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你组长的意思是丁园提前租了503一个月，之所以没搬，可能就是为了使用震楼器报复403。”
    “这个我知道呀。”
    王甄和路筹对视了一眼，王甄有些汗颜。
    “那你去调查403啊，看看他们对这件事的反应。”路筹无奈补充到。
    刘乐云猛地反应了过来：“啊！我想起来了，今天白天走访调查的时候这个403家的女主人就躲躲闪闪的，说男人不在家她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想想是有点奇怪，我这就下去问问。”
    说罢，刘乐云就挂断了电话。
    两人又是一阵无语。
    “你这个小队员行动力够快。”路筹想了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随口夸了一句。
    王甄总是觉得路筹冷冰冰的，就像是在冷藏室呆久了被冻透了似的，但是偶尔，他也会回到人间，就比如现在，口中也能说出一句带着烟火气的玩笑，虽然依然很冷。
    心揪了一晚上，王甄此时才觉得稍微放松一些，但还是很心慌，不知道哲宇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发现林溪的踪迹。
    “你大半夜跑这儿来干嘛？”
    路筹合上电闸然后开了灯，满脸不爽：“你大半夜来这儿干嘛？”
    “你管我，先说，你到底半夜在这儿干嘛，吓人！”王甄又转身去研究门锁。
    路筹翻了个白眼：“你反锁撞上了，先开那个小的按钮。”
    王甄闻言去摸了一把，果然一下就开了。
    路筹摘下手套和口罩：“先出去吧，边走边说。”
    王甄点点头，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直到上车，王甄才开口：“诶，你还没说，你大晚上过来干什么？”王甄想要转移注意力，但是目光却控制不住地在往路边瞟。
    路筹调节了一下椅背：“我今天在复检张嫣然的尸体的时候发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嗯？你复检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王甄有些心不在焉。
    路筹点头：“今天早晨送过来的丁园尸体让我察觉到我之前对张嫣然的某些判断出现了失误，根据今天送过来的尸体可以明显看出死者缺少的肢体是在死后被进行切割的，而且创口整齐干净，并不像115案的尸体那么残破，这时我想到了一个原因，那就是115案的凶手之所以以残忍的手法营造尸体的恐怖氛围，是不是为了隐藏其他的线索？”
    王甄逐渐专心起来：“你是说，凶手残忍的处理尸体不是因为变态，可能是为了掩盖什么线索？”
    路筹点点头：“根据李青这些天拼好的一部分碎肉来看，这些碎肉应该百分之九十九来自于死者的腿部，只有极少一部分来在右臂。”
    “然后呢？”
    “所以我对尸体重新进行了检查，尸体有时候放久了也是能看出一些其他的线索的，根据人体在死后”
    “说重点！”
    “死者的右小臂是在死者活着的时候切割下来的，而且应该使用的是比较锋利的工具一齐割下，至于创口后来呈现破碎杂乱的现象，应该是死者死后造成。”
    “我去~”王甄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怎么了？”
    “路大法医果然牛！这都能检查出来。”王甄按了一下笛子：“你还没说你大半夜跑这儿来干嘛？”
    路筹撇撇嘴：“说话要循序渐进，经过精确检测，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死者
    的右小臂确实是在死亡前被切割下来的，而且切割的时间跟死亡时间极为相近，但是根据林溪的口供，她并没有敢看死者被拖到卧室后发生的一切，因此，没有办法确定死者究竟是在卧室内死亡还是在客厅就已经死亡了。”
    王甄紧蹙着眉：“根据林溪的口供，她当时在卧室内听到三声巨响，我们一直先入为主，以为死者身上的两次砸伤和一次致命伤均是在客厅造成，但是如果在客厅只造成过两次非致命伤，一次是砍刀发出的声响，那就证明，张嫣然有可能在进入卧室的时候还活着，而且之所以凶手要把客厅倒满血，难不成是为了掩盖他曾在客厅进行过伤人的痕迹？可是，凶手何必为一个胳膊费这么大的周章来隐藏？左腿又为什么只是切掉了一部分皮肉？”
    路筹伸了个懒腰：“这就不是我的范畴了，老王，任重道远啊！“
    “你还是没说你大半夜来这儿干嘛？“
    路筹有点儿恼了：“还能干嘛，重新检测现场留下的血迹，如果真的在客厅进行过肢体切割，那么大概率是有喷溅血迹出来的，所以我想查一下有没有之前没有注意到过的犄角旮旯会有漏网之鱼，今天检测一直忙到十点多，所以来的也就晚了些。“
    “那你查出什么了吗？“
    路筹摇头：“因为切割时间和死亡时间太过相近，而且凶手在事后还故意破坏了现场，因此想要查证简直难上加难，“在王甄露出不耐烦的语气前，他连忙补充：“不过，我发现了另外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吱————”
    刹车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路筹猛地往前一倒，被安全带狠狠地勒了一下。

 第二十五章 找她

    路筹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根据我重新对现场的检查，发现衣柜门缝内侧溅出的血迹并不足够溅到林溪的脸上及衣领部分，除非，衣柜曾经打开过，但是衣柜内血迹喷洒量又证明衣柜并没有打开过，因此，林溪身上的血迹应该是在其他地方溅上的，我建议你们重新提审林溪，她一定还隐瞒了一些事情。”
    王甄坐在车里，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然后缓缓说道：“林溪并不是想隐瞒，而是她真的忘记了，你听说过解离性失忆症吗？”
    路筹有些惊讶：“啊那这你们恐怕更难办了，对了，还没说，你今天大半夜又跑过来做什么？”
    “找她。”
    王甄说完，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他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一把将自己身上的棉服脱掉，跑到林溪的面前蹲下，气喘吁吁给她套了上去。
    林溪只穿着那件他送给她的粉色法兰绒睡裙跑了出来，一双拖鞋下，连双袜子也没穿。
    她坐在地铁站外的台阶上，用行李箱挡着自己瘦小的身躯，颤巍巍地躲在后边，只露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
    王甄的出现吓了她一跳，但随之而来的温暖和熟悉的面孔让她登时卸下了心里防备，什么都没说就扑进了王甄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路筹坐在车里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地打开了车内的空调，顺便下车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瓶热水。
    “怎么不接电话？不是，拉着这么大的箱子，你倒是拿件衣服出来穿啊！”
    王甄在脑中设想过见到林溪，他一定要严肃的教育她一顿，她现在毕竟身上还有嫌疑，这么跑掉可是有畏罪潜逃的嫌疑的，然而真的见了这个人，他一下就被林溪身上的可怜无助感给击中了。
    林溪瘦的皮包骨头，头发乌黑凌乱，露出来的皮肤在这个只有六七度的夜晚被冻的通红，只有一张脸苍白无比，整个身子还微微颤着，一只手紧紧握着脖子上戴着的那个大貔貅，像个被抛弃淋了雨找不到回家路的可怜小野猫。
    他一下就发不出火了，但是难免有些责怪，责怪她没有照顾好自己，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我我想乘地铁，可是手机丢了，钱包留在了家，我忘了回去的路，箱子，箱子的密码我也忘记了。”林溪似乎是找到了热量来源，抱着紧紧地抱着王甄没有撒手。
    王甄无奈：“什么都忘了，怎么没忘了我？”
    林溪突然从他的怀里出来，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甄哥，我记得你，你是警察，还救了我。”
    王甄哑然半晌，看着林溪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在路筹的催促下，他扶起林溪，低声说道：“那最好一辈子别忘，起码记得这世上还有一个我能救你。”
    林溪拉着他的手，保证道：“我一定不会忘的！这辈子，一定！”
    上了车，林溪在后座缩成一团，就连路筹都怀疑这孩子会不会营养不良。
    “这个给你，感冒药，赶紧喝吧。”路筹从副驾驶递过来一杯水。
    林溪抱着自己的膝盖，不知所措地看着路筹，又看着王甄。
    路筹对王甄使了个眼色，王甄连忙接过去，递给林溪：“喝吧，这是路筹，队里的法医，不用害怕，他这是报你昨天的一饭之恩。”
    路筹无语地看着林溪接过热水，一口气喝完后，对路筹说道：“谢谢你，路法医。”
    林溪上来，关于案件的事情两个人也不好再谈，王甄的车速也尽量保持着慢速平稳，二十分钟路开了足有半个小时才到，这次他没把人送回家，而是直接关在了车里，王甄确认车门都已经反锁好之后才放心的离开。
    路筹却蹙着眉：“你这样把她一个人放在这儿睡觉真的可以吗？会出事的。”
    王甄不在意地摆摆手：“驾驶窗我留了条缝，待会儿我叫个人过来看着。”
    路筹吐槽：“你这是公人私用。”
    王甄不明觉厉：“什么玩意儿，怎么还自己造了个词儿出来？”上楼前，王甄又摸着下巴嘀咕道“公人私用”，突然没忍住一笑，不知为何，虽然案子还没破，现在只觉得浑身都轻松了很多。
    林溪睡的很不安稳，梦里自己一会儿回到了老家，一会儿又在丰华小区的房子里，她坐在自己的床上，怎么都觉得不安心，于是又来到室友的房间，室友没有在家，她站了会儿就准备出去，可是刚拉开门，自己脸上就被溅了一片热乎乎的东西。
    她惊呆了，站在原地的腿就像是被灌了铅，移动不能动。
    一个人倒在血泊中，就像她在菜市场见过的濒死的鱼，在
    菜板上挪动挣扎。
    一道寒光闪过，林溪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出了满身的汗，可是却觉得很冷。
    王甄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只能紧紧地抱着王甄的衣服，在后座瑟瑟发抖，这时突然车窗的玻璃被敲响了，林溪被吓了一跳，之间一个身着制服的瘦小男人带着一副白口罩弯着腰站在外边，眼睛似乎在笑，四处看了看，看到驾驶位置的窗户没关，便走过去跟她打招呼：“你是林溪吧，王队长让我来送你回家，你帮我开一下门好吗？”
    林溪点了点头，刚要去开门，却发现自己身上绑了安全带，她来回摸了半天都没摸到纽扣，外边的人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林溪，快一点，外边很冷的。”
    林溪有些慌乱起来，王甄因为担心她掉在地上，安全带系的有些复杂，林溪手上也没有什么力气，所以半天都没解开。
    外边的人再次敲了敲玻璃催促，而且越来越不耐烦。
    “啪嗒”一声，按钮终于打开，林溪连忙去开门，结果拽了一下自己的门，发现根本拉不动，外边的人指了指驾驶位置上的电子锁按钮，林溪点点头，就探身往前去，她一手撑在驾驶座位的靠背上，结果因为手汗太多，一下子滑了下去，一个不防备，竟然摔倒在了驾驶和副驾驶的中间。

 第二十六章 别扭

    于此同时，敲窗的催促声停止了，但紧接着林溪听到什么声音割到玻璃而发出的刺啦刺啦的响声，着刺耳的声响让她觉得特别不舒服，结果她刚转过头，窗外的人影就不见了。
    “啾~卡吧”
    车子发出一声开锁的声响，王甄匆忙钻进来，扶起林溪：“欸？你怎么卡在这儿了？”
    林溪还没回答，王甄又察觉到什么，推上去她的袖子：“怎么出这么多汗？发烧了？”可是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也不发烧啊。”
    林溪抽回胳膊，轻轻回答：“可能是吃药的缘故吧。”
    王甄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关老师要见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
    “我见他。”林溪肯定的回答，这倒是出乎了原本只是想随口一问的王甄的意料，他本来还想这不过是走个过场，林溪不想见关歌，自己就先带她回局里，可现在
    “那，那我让他明天去局里，现在都这么晚了，他也找了一天，让他先回家休息一下，明天再说。”
    “没关系的，他不介意的，让他来接我吧。”
    王甄一愣：“来接你？”
    林溪移开目光，有些游离的眼神看向窗外，然后夭折下唇点了点头：“嗯，我跟他回家，然后去疗养院。”
    王甄愣在原地半晌，可是他讽刺的发现，自己在这件事儿中其实根本没有能够左右林溪选择的立场。
    林溪还自顾自地解释了起来：“我已经麻烦你很多了，除了工作，你还要照顾我的生活，我觉得很抱歉，去了疗养院，不用再担心我走丢，你们也可以随时找到我。”
    王甄蹙着眉，心头突然烧起一股无名火，音量也不自觉地大了起来：“谁照顾你了？你见过能把别人照顾成这样子的人吗？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现在就把你送过去，正好行李也收拾好了，真省事！”
    说罢，他一脚油门踩到底，也不顾林溪没绑安全带，就冲了出去。
    林溪被吓了一跳，脑袋也磕在了后面的椅背上，王甄也不知道是吃了火药还是怎么着，嘴里不停地抱怨着：“不对，我家还有你的东西，我先把你送去拿东西，你收拾完东西再去找关歌，还有，我也不是没事儿干，让关歌自己来接你，他不是不介意吗？我介意，我特别介意当司机！”
    好像有一根火线在林溪的脑海里一点而着，她突然“啊”了一声。
    王甄心里一紧，连忙转弯把车停在路边，转身看着东倒西歪的林溪：“怎么了？碰到哪儿了？”
    林溪捧着自己的脑袋，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沉得像是要随时都能把她的脖子给压断一般，整个表情犹如被定格住了一般，像个刚刚做好还没来得及画上表情的瓷娃娃。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说完，王甄突然意识到是不是自己刚刚说的话太过火了，正忐忑不安，林溪就开了口：“你再把你刚才的话说一遍。”
    王甄心虚地咽了口唾沫：“我，我觉得今晚上太冷了，要不你还是先回家休息一下再做决定。”
    “不是，你刚才说的话。”
    王甄挠挠头：“我刚才开玩笑的，我一点儿也不介意当司机，尤其是当你的司机。”
    “刚才你说了什么！”林溪突然大喊，王甄头一次竟然被一个女人吼的一个激灵：“我，我说我先送你回家拿东西，然后再再去关歌那儿，我送你。”
    “啊！”林溪又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王甄是真的有点儿慌了：“不是，小林你听我解释，我刚才说话没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其实我就是想让你留在我这儿，去疗养院有什么好的呀，那种地方冷冰冰的，你还不如跟着我，队里都挺喜欢你的，你得多交朋友，别听关歌的，我”
    “那你呢？”林溪放下手，冷不丁问道。
    “我？我当然觉得关歌不靠谱啊，他要是靠谱你还会啊，抱歉。”王甄说着说着，突然觉得一阵失落，林溪看着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低沉了下去。
    “小林，你到底那里不舒服？需要去看医生吗？”王甄问道，朝后伸了伸手，突然下来什么决心似的，一把拉住了林溪的胳膊，将人拉到自己面前，两人的距离突然变得很近，王甄认认真真地看着林溪这张脸，还有她的眼睛，王甄总是会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然后被蛊惑。
    林溪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王甄反应过来，又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道：“你也不发烧啊，要也是吃药的副作用，那我问问要不咱们就换个药。”
    “啊？可是这是关叔开的。”
    王甄突然脸色一沉，松开林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你吃了这么久有用吗？”
    “有有吧”
    “好，那我现在就送你过去找他。”
    王甄说着，就要开车走，林溪赶忙往前探身抓住他的手臂，结果身子一滑又要往下倒去，王甄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小心！”
    王甄有些无奈了，他抓着林溪的腰，轻轻往前一提，林溪整个人就被他抓了过来，放在附加上戴好安全带，王甄才说道：“现在给你抢方向盘比较方便。”
    刚刚王甄替她绑安全带的时候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她有种好像猛地吸了口气根本来不及吐出来，十分憋闷的感觉，这让她格外慌乱。
    “你到底想做什么？”王甄懒哒哒的一手搭在方向盘，测过脸看着她，平静的表情下心里早已经泛起了巨大的波浪。
    林溪好轻，腰好细
    如果碰到什么事
    会很容易受伤吧
    林溪双手紧握，低着头，王甄看着她气色好像恢复了一点儿，红红的，十分可爱。
    “那个，我好像想起来那天的一件事情。”
    王甄顿时专注起来：“11月5日那天吗？”
    林溪点点头。
    “你想起什么了？”
    林溪用手绞着睡裙，犹豫了一会儿，像是在组织语言，最后终于鼓足勇气说道：“我听见，关门声响了两次。”

 第二十七章 死胡同

    看着林溪的脸，王甄突然觉得自己最近的生活非常“抓马”，虽然自己的人生一直都跟走钢丝似的，但走这么错综复杂又充满戏剧性的钢丝还是头一回。
    目击证人就在自己身边，而且一定满脑子的线索，但就是没办法挖出来，别人都说挤牙膏，但是林溪这管牙膏，是干掉后很难挤出来的那种，就算好不容易挤出来一点，也得润色半天才能使用。
    “闹挺！”
    王甄叹了口气。
    办公室外，几张脸挤在一起，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地往窗户里扒头。
    “你说咱老大到底在看什么？他都盯着人家小林看了半个多小时了吧，也没见开花啊！”王曼妮百思不得其解。
    刘乐云摇摇头：“说是问出来了线索，但是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呢？刘立生死不承认自己有同伙。”
    “谁跟你说案子了，王队这表情，一看就不是在想案子啊！”哲宇一脸诡异的笑。
    “那他在想什么？”
    哲宇“嘿嘿”一笑：“你肯定是不懂！这辈子怕是都难懂了。”
    “欸？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懂，你懂什么！”王曼妮一着急嗓门就提上来了，嗓门一提上来，就把王甄惊动了，王甄皱眉走出来：“一大早吵什么吵！麻溜的滚过去，开会！”
    三个人连忙跑去会议室，王甄刚准备过去，又折返回办公室，拉上窗帘，出门时又把门带上反锁才安心离开。
    115案走进了死胡同，按说凶手凶器证据都有了，可是大家心里总觉得这案子没那么简单，前天局长压着他们结案，王甄不但不结案，还把小黄有给派出去了，这让原本人手就不富裕的重侦一队人手更加紧张了起来。
    会议室里只有三个人，王甄来的时候把路筹也给带了过来，或许几个人在一起过一遍信息，能发现一开始忽略的地方。
    “小刘，你再把到目前为止调查到死者的相关信息重新帮我们整理一下。”王甄说道。
    刘乐云点点头，打开了电脑，将丁园的信息投了上去。
    “根据这三天的调查，我们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第一案发现场就是在死者一个月前租下的503室，503与丁园现在所租住的303房间格局一样，都是两室一厅，案发现场在客厅，现场发现大量血迹，应该就是分尸现场没错，同时也在其中一个卧室发现了挣扎痕迹，虽然暂时还没有发现第二人留下的痕迹，但我们初步判断死者应该是在卧室遭到袭击后被移动到客厅进行行凶，而且在现场也发现了凶器，是死者厨房的刀具，但是上面的指纹也被擦干净了。而且根据检查，503没有被破门而入的迹象，是正常出入。”
    王甄点点头：“那从死者的断肢上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路筹想了想：“跟你判断的一样，这应该跟155案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从创口上看，115案凶手虽然故意制造了创口的破碎程度，但是能看到凶手应该是有过一定切割经验，但是双十一案中的凶手显然是在极端惊恐和紧张下完成的分尸，因此创口非常的凌乱不平整。”
    王甄抬着右手轻轻地在自己的上唇滑动，脑海中已经模模糊糊地有了一个轮廓：“或许是我，判断错了。”
    大家有些不明白，但是王甄也暂时没有解释，而是继续道：“之前听你说丁园跟楼下的邻居有矛盾是吗？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刘乐云反应过来：“我去调查过403了，还真发现一条线索，昨晚没来得及汇报，这个503自从被丁园租下来之后就在其中一间卧室内安装了一个震楼器，一个月间，听403的主妇说，丁园隔三差五地就会打开这个震楼器，她上楼敲门，下楼敲门都不管用，也投诉了多次，但是这个丁园依旧我行我素。”
    “这就是你说的线索？那主妇的不在场证明查了吗？”王甄不以为然。
    刘乐云摇摇头：“主妇的不在场证明查了，说是双十一晚上是周五，难得孩子不用辅导作业，就早早跟老公睡觉了，晚上也没听见楼上有什么动静，但是我说的线索不是这个。”
    刘乐云喝口水。
    “哎呀！到底什么线索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王曼妮急了。
    刘乐云笑了笑：“给你们提示一下，丁园跟张嫣然有一点特别类似。”
    “难道跟403的男主人？有染？”王甄皱眉。
    刘乐云一拍手：“队长就是队长！”
    王曼妮瞪大了眼：“我去，丁园整天骚扰他们家，还跟她搞一块儿了？不是，现在这些男的怎么回事儿啊！一个两个的，真不是东西！家里老婆辛辛苦苦的为他们生孩子，他们还管不住自己在
    外边瞎搞，要我说，这世界上男的就应该”
    “就该怎么？”王甄淡淡问道，这时，王曼妮才发现会议室里四双男人的眼睛正“威胁”地盯着自己，瞬间感觉底气不足，尴尬地嘿嘿一笑：“我是说那些搞外遇的男的，就该灭绝。”
    王甄转过头：“大家对于犯罪嫌疑人有什么新的思路吗？”
    刘乐云低头：“根据之前我们的推测，犯罪嫌疑人有可能是为了帮助刘立生转移视线，但是经过我们这两天的调查，暂时没有发现跟刘立生关系能这么好这么近愿意为他杀人的人。”
    “那丁园这边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大家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王甄继续到：“根据目前法医和痕检给到的线索，我们大胆推测，凶手可能跟被害人认识，才能在不破坏门锁的情况下进入房内，且两人可能在讲话的时候发生争执，凶手才在极为慌张的状况下将死者杀害并分尸，分尸后，凶手将尸体背到小花园，路上并将断肢随手扔在路过的垃房内。”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将尸体扔在小花园，那里可是小区居民晨练的地方，这样不是会让大家更快的发现尸体吗？如果是放在503不管，岂不是很难被发现？”
    “说不定，凶手就是为了让其他人更快发现尸体呢？”

 第二十八章 嫌疑人自首了

    为了更快的发现尸体？
    为了什么呢？尸体不是越晚发现对凶手越安全吗？
    大家一时都陷入了沉思。
    “对了，队长，刚刚有个线索我忘记说了，在现场的厨房水槽里，我们发现一只盛过血的瓷碗，不排除客厅内大量血迹被人为泼洒过。”
    “哈？”
    王甄和路筹一起抬头，什么情况，就在他们觉得两件案子可能真的没什么关系的时候，怎么突然又一棒子打回原点？
    “咚咚咚”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大家齐刷刷地往外看去，一名警员快步走来跟王甄汇报：“王队长，有人来自首，说自己是双十一案的凶手。”
    “把人提到审讯室，我这就过去。”
    王甄立即起身过去，特意绕到办公室，看着林溪还睡的安稳，松了口气，然后挥了挥手，路筹不情不愿地走过来：“怎么了？”
    “我订了外卖，留的你名字，差不多半个小时到，完了你把她叫醒吃饭，顺便提醒她吃个药。”
    说完便立马把钥匙塞给路筹跑了，生怕路筹反悔似的。
    但路筹根本连答应的机会都没有，站在门口看着手里的钥匙颇为无语，最后叹了口气，便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审讯室，刘乐云就吃了一惊。
    自首的人竟然是403的女主人，宁晨。
    宁晨身上有种典型的家庭妇女的气质，微胖，穿着朴素，扎着一个不算整齐的中马尾，绞在一起的手很粗糙，眼神疲惫泛红，不敢抬头直视刘乐云和王甄的眼睛。
    “你说你要自首？”王甄问道。
    宁晨低着的头更低，她点点头。
    “你要自首什么案子？”
    宁晨的肩膀开始颤抖起来，许久没说话，就在王甄和刘乐云等的都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宁晨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我要自首，是我杀了丁园，杀了那个狐狸精！”
    宁晨今年36岁，但是和丈夫王威认识已经超过了20年，王威还在高中的时因为父母离异，他跟着父亲搬到了宁晨家所在小区，并且转入了宁晨的学校，两人还是同班同学，一来二去，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
    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很快被宁晨的父母发现，坚决不同意二人来往，王威家境很差，学习也不好，但是宁晨可是有希望考入985的，结果宁晨不听父母的话，坚决跟王威在一起，而且大学两个人还一起报到了邺城的一个普通三本，为此事宁晨跟家里断了来往。
    之后，毕业一结婚一生娃，简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曾经的才女成了一个全职的家庭主妇，很快熬成了“黄脸婆”。
    但是宁晨不怕，自己陪着王威白手起家，度过了多少艰难的日子，王威不会抛弃她的。
    然而他们在一起二十多年的情谊，终究还是出现了裂缝。
    一年前，王威开始开始早出晚归，经常深夜回到家还带着满身的酒气，但是王威隐藏的很好，宁晨一直没有发现什么确切的证据。
    直到两个月前的一天，王威又说自己有饭局，结果儿子发烧，宁晨跑去小区外的药店买药，结果进小区的时候发现丈夫从一辆十分眼熟的车上下来，经过回忆，宁晨确认，那是自己邻居的车。
    经过蹲点，宁晨发现了丁园的存在，并鼓起勇气在一周后上门跟丁园对质，结果丁园不但不认账，还嘲讽了她一番，并且威胁她，她现在什么都要靠王威，一旦闹出事来，王威绝对会抛弃她。
    想到儿子，宁晨忍了。
    但是一个月前开始，楼上经常响震楼器搅的他们不得安生，宁晨投诉了几次，但是不管用，于是半个月前她亲自去楼上敲门，结果发现又是丁园，眼神暧昧地又将她里里外外嘲讽了一通，宁晨回到家，才反应过来，震楼器开响的每一天，都是王威不在家的夜晚。
    她明白了什么。
    震楼器冰冷的声响似乎在嘲笑她的可悲的人生。
    她策划了很久，终于，在双十一晚上，王威凌晨醉醺醺地从楼上下来后，她偷出了王威身上的钥匙，穿上防护服，拿着一把刀上了楼。
    结果宁晨发现，丁园醉醺醺的，也睡的很熟，她担心用刀会留下证据，就改变手法选择用枕头闷死了她，杀人后，她又担心房间内会残留王威的痕迹，就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
    不仅将床单枕套换掉了，还将屋子里打扫的一尘不染，结果她最后在洗手的时候突然听到脚步声，没想到丁园竟然没死，于是她随手从厨房拿了一把刀，出去解决了丁园，为了掩人耳目，她就用最近的杀人截肢案伪造
    了现场。
    说到这儿，宁晨已经泣不成声，她开始痛骂丁园c王威毁了自己的人生，痛骂他们毁了自己儿子的人生。
    宁晨哭了半晌，也没听对面的警察劝慰一下她，她不解地抬起眼，只见对面两个警察冷冷地看着她，尤其是右边穿着一件灰色高龄羊毛衫的那位，淡漠的眸子里似乎有一种光，一下就把她给穿透了，她打了个激灵，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故事讲的不错，给你一顿午饭的时间，想好了再重新讲一遍。”
    王甄淡淡地说完，就跟刘乐云走出了审讯室，只留下还没来得及擦干眼泪的宁晨不知所措。
    刚走出审讯室，王甄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披着自己的大棉袄抱着膝盖正在喝奶茶的林溪。
    他一看就笑了，但还是佯装责怪：“你怎么在这儿？谁叫你进来的，这儿能随便进来吗？你这样可是犯错误的！”
    话虽然严厉，但伸出的手却颇为温柔：“怎么总是这么蹲着坐？习惯不好。”
    林溪吐吐舌头，就要伸腿下来，王甄又道：“你慢点，小心腿麻。”
    刘乐云站在一旁局促不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林溪没理王甄，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踮起脚尖贴在他耳边，语气调皮：“王警官，你啰嗦的样子真的很像我爸！”
    王甄无语，脸却不争气地红了。
    林溪捧着奶茶往外走，一边说道：“路法医说他没时间看着我，还说把我放这里跑不掉，他说你要把我锁起来，为什么呀？”
    王甄没有正面回答，拽着她赶紧走出了这个冰冷的走廊，只说了一句：“他废话真多！”

 第二十九章 林溪清醒了

    王甄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放好了两份，旁边还放着半份剩下的鱼香肉丝盖饭。
    他抬头看着林溪，林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两份太多了，我吃不完。”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从自己的盒饭里拿出一份给刘乐云：“小刘，把这个给宁晨。”
    “啊？那队长你够吃吗？”
    王甄一顿饭要吃两份，大家都知道，所以每次从食堂带饭他们都会帮他带两份。
    “没事，我把这个吃完。”
    王甄不在意地把林溪剩的半份鱼香肉丝放到自己面前，林溪一把抱起靠枕挡住了自己的脸，刘乐云则连忙跑出了这个“是非之地”。
    王甄的办公室里，还弥漫一股轻微的香气，像是果香，又混合着淡淡的檀香，跟他一贯的风格很不搭，刘乐云都察觉到了这种不同，出来后还拉扯着自己的衣服闻了半天，确定自己队长办公室里那股汗臭味儿不见了，甚至还喷了香水。
    林溪趴在沙发上，看着小桌子上精致的香盒，她好奇地掀开盖子，里面有一圈灰黑色的痕迹，像个迷你小蚊香烧完之后留下的痕迹。
    “王警官，这是什么啊？”林溪问道。
    王甄抬了抬头：“朋友给的，说是安神助眠，有助于恢复记忆力，”说罢，他又反应过来什么，“欸？我看你今天状态不错，那你还记得你昨晚跟我说了什么吗？”
    本来兴致勃勃地林溪突然愣住，张了张嘴：“你说要送我去关叔家。”
    王甄眉头一蹙：“怎么是我要送你去，不是你自己要回去的吗？”
    林溪歪头：“是吗？我忘了。”
    林溪迷茫的眼神让王甄一时分不清她是不是在说谎。
    “欸，刚才你们为什么不接着审讯那个嫌疑人了呀？她不是都已经承认了吗？”林溪突然问道。
    王甄面色不善：“你还敢问，你进去就算是妨碍司法宫务了，现在又在保密原则的边缘疯狂试探，生怕我们不惩罚你吗？”
    林溪撇嘴，像个小猫似的滑回沙发上：“爱说不说，至于这么凶嘛？”
    王甄三下五除二吃完饭，林溪还趴在沙发上玩儿香灰，办公室空调开的很足，林溪就把棉袄脱掉只穿着一条粉色的睡裙，她俯身趴在沙发扶手上，显得背部线条十分流畅姓感，王甄移开眼睛：“这案子你不清楚，宁晨的话漏洞百出，根本不足为信，但她既然敢来自首，那就证明她一定知道什么，先晾着，时间能让人想的更清楚。”
    “漏洞？你是说杀人手法吗？”林溪来了精神，“死者明明是被闷死的，但是嫌疑人只说自己第一次是使用枕头导致死者窒息，第二次却是使用刀具杀人，这明显与死者的真正死因不同，但是我觉得，虽然嫌疑人在一定程度上撒了谎，但是我觉得，在她说道是她使用枕头导致死者第一次窒息昏迷前应该都是实话。”
    王甄眯着眼看她：“你从哪儿知道死者的死因，又怎么知道这案子的？”
    “路法医跟我说的啊，”林溪毫不隐瞒，“他还带我去看尸体了呢，问我认不认识她，说我要是认识的话我也有嫌疑。”
    王甄刚喝了半口水，却全部喷了出来，内心忍不住想：老路不放在执行确实是有原因的。
    他佯装淡定地擦擦桌子上的水，问道：“那你认识丁园吗？”
    林溪实诚地摇头：“不认识，我真不认识，还是路法医告诉我她是嫣然的朋友，可真惨，两个人怎么都碰上这样的事儿呢？”
    王甄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内心默默想，以后绝不能让林溪跟路筹单独呆在一起。
    但是他觉得林溪今天的思路清晰地出乎他的意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盒香，心想难不成那个酒店的传说是真的？
    怎么可能，他们可都是唯物主义，说不定林溪经过昨天一冻把脑子给冻清醒了。
    “那你怎么想这个案子？”王甄想听听林溪还有什么想法。
    林溪认真地想了想：“你们还没找到凶器吗？”
    “分尸用的刀昨天已经在垃圾房找到了。”
    “不是，我是说凶器。”
    王甄一愣，凶器，他笑了笑：“行，待会儿我就去问嫌疑人。”
    “嫌疑人给不到你们证据了，就算给到，也是没用的，刚刚路法医说了，死者口鼻中发现了皮革纤维，如果凶器是枕头，难道是用皮革做成的枕头吗？嫌疑人一直在往自己身上拦罪，说不定是为了包庇别人。”
    “比如？”
    “也许嫌疑人并没有真的恨自己丈夫，我觉得你们应该查一下她的老公。”
    林溪说完，看着王甄炯炯的眼神顿时有些脸红，她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对不起我是不是说了很多不该说的我，我也只是瞎想的其实”
    “咚咚咚”
    王甄的办公室门被大力敲响，哲宇风尘仆仆地冲进来，扯开嗓子就嚷：“队长，真让你猜对了，王威那孙子见我们就跑，别看个子小，跑了足有四条街才追上，还想劫持路人，被老王一个飞踢就拿下了！”
    王甄点点头：“准备突击审讯，我马上过去。”
    哲宇走后，林溪惊讶地看着王甄：“你早就想到了，王警官，你好厉害啊！”
    王甄起身：“你也很厉害，想到了我没想到的，下午在办公室呆着，顺利的话晚上我们早些回家。”
    林溪开心地看着王甄：“我不用去关叔那儿了？”
    “你开始不是你自己说的要去吗？”
    “我没有！你说谎！”
    林溪死不承认，还拿抱枕扔向了他，王甄笑了笑接过抱枕：“好好好，是我说的，那我不说了，你想在我家住多久住多久，但是记得交房租。”
    林溪点点头：“好啊，那你准备合同吧，我们尽快签，这样我就能尽快把房租给你，哎呀，你要把这几天也都算上的。”
    见林溪当真，王甄反而无语了：“算了，你呆着吧，想上厕所给我发消息。”
    林溪刚想问为什么自己上厕所都要通知他，不就在走廊里吗，结果王甄转身出去就把门再次反锁了，林溪愣在原地，隔着玻璃窗看着外边忙碌的走来走去的人，突然有些迷茫。

 第三十章 夫妻落网

    王甄刚走出办公室，苗丽就拿着一沓文件走了过来，边走边好奇地往大门口探头：“诶？你又跟关大专家聊什么了？我怎么看他灰头土脸的就走了。”
    他有些惊讶：“关老师来了？”
    “啊？不是找你的？我见他从你办公室走的啊。”苗丽也有些疑惑。
    王甄琢磨了一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找我就是来八卦的？”
    苗丽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八卦，我找你可是有正事，”说着她翻开自己手上的资料，“双十一案的案发现场查到两个残缺的脚印，虽然穿了鞋套，但是经过测算，这像是个男人的脚，41码左右，身高在168一172，体重大约在75一80公斤，是个小胖子。”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宁晨丈夫王威的形象。
    王甄点点头，接过资料就准备走，结果又被苗丽拦住：“诶？你不想知道我从哪儿发现的这两个脚印？”
    他本来一点儿知道的兴趣也没有，但是见苗丽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只能快速问道：“怎么发现的呢？”
    苗丽拿出一张照片，得意洋洋的说：“你看这里，由于现场被泼洒了大量的血迹，因此对现场证据的勘测特别难，但是凶手应该是在刚刚杀完人的时候踩到了血，走到了窗户的位置，后来泼血掩盖痕迹的时候，窗户那块的血脚印应该已经因为风吹干掉了，而他也没有注意仔细，随便泼了两下就走了，两个脚印并没有完全掩盖，我们就发现了现场两个颜色深浅不一的血迹群。”
    王甄脑子里有根弦崩了一下，他拍拍苗丽的肩膀：“小姑娘，有前途！”
    来到审讯室，王威双手被拷在桌面上，整个人十分的颓靡，听到动静，他立马挑起来：“你们为什么抓我！凭什么抓我！”
    “小子给我老实点！”
    哲宇跟在后边，扬起拳头威吓了一声。
    王威脑门上有个不大不小的包，看见哲宇的动作吓的下意识抬手去护住脑袋，却忘记了手被拷在桌面上，拽的他立马又坐回了凳子上。
    “我要举报！你们警察打人！”
    王威理不直气不壮地瞪着刘乐云，屋里三个人，也就小刘面相好一点，白白净净的，哲宇他自然不敢惹，旁边的王甄他更是不敢看，虽然一直没说话，却总让他觉得一看这个人心里就毛毛的，好像自己想要隐藏的事在这人眼前都是藏不住的。
    刘乐云耸耸肩没理他，王甄倒是先开了口：“说吧，你怎么到这儿的。”
    王威一愣：“不是你们抓我来的吗？”
    “我们抓你？我们明明是去请你来配合调查，你跑什么，你跑了我们不得抓嘛。”王甄说话不温不火的，看着王威的眼神还带着笑。
    王威咽了口唾沫，有些心虚：“我是着急去接孩子，老婆不知道去哪儿了，打电话也打不通，孩子总不能一直放在幼儿园吧。”
    “这个你放心，”王甄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老婆今天没送孩子上学，她一早把孩子放到了娘家，就来自首了。”
    “自首？”
    王威似乎非常吃惊，眼神中还带着掩盖不住的慌乱。
    王甄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反应，又慢慢说道：“对啊，这两天不是一直调查你家邻居的死亡案吗？今天上午你老婆过来自首，说是撞破了你跟丁园的歼情，一怒之下杀了丁园。”
    王威呆了足有半分钟，脸上突然扯出一抹尴尬的笑：“那她不是都自首了吗？还找我干什么？”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就这么把老婆推出来顶包？”刘乐云忍不住讽刺。
    王威满脸堆笑：话可不能乱说啊警官，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是她自己要来自首，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回答一下，11月11日凌晨0点到2点你在哪里？都在干些什么？”
    王威回答的不假思索：“我在家睡觉啊，我老婆可以给我作证。”
    刘乐云冷笑一声：“按你老婆的说法，当晚她正在你家楼上杀人，她怎么给你作证，作证你在也在她身边吗？”
    王威头上有点儿冒汗珠：“小丁真的是宁晨杀的？”
    刘乐云看了一眼王甄，王甄耸耸肩，把刚刚拿到的文件递给刘乐云，又低声耳语了几句，就先走了出去。
    他来到隔了两个隔间的宁晨的审讯室，宁晨有些焦虑地四处张望，时不时会喊一下警察在哪，她精神不太好，但是王甄看的出这女人紧张c慌乱c恐惧，但却十分的坚强，表面上，比自己的丈夫状态好很多。
    听说宁晨虽然大学上的不好，
    但是出身书香世家，家教很好，在结婚后还出版过几首诗，而且将八岁的孩子教养的极好，但是宁晨今天来自首表现出来的状态却完全像是一个没什么内涵文化的泼妇一般。
    宁晨开始坐在凳子上打盹，快睡着时王甄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宁晨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王警官我，我还要在这里多久？”
    王甄不知可否，态度温和地说道：“你都自首了，难道还想从这里出去吗？”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被定罪？”
    “别急，定罪是迟早的事儿，但是在定罪之前，有几个事儿还需要你再好好想想。”
    宁晨决绝地抬起头：“我已经想好了，你们判我多少年都无所谓！随便吧！”
    “你就这么盼着自己被定罪？”王甄端着茶，坐在女人面前的桌子上。
    宁晨紧紧地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你儿子今年8岁了？刚刚二年级吧，你杀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想你儿子，以后他几十年的人生中，都会背负着‘杀人犯的儿子’这个称号来生活，你有没有想过同学怎么看他，老师怎么看他，同时怎么看他，他未来的老婆又怎么看他？”
    王甄的话一字一句的戳在宁晨的心上，眼眶无法抵挡眼泪的决堤。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将来大家都知道，你儿子父亲偷晴，母亲杀小3，这么一个家庭中，谁还敢跟你儿子做朋友，更别说谈恋爱了。”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对于我儿子来说，是我总好过是他爸是我，一切都是我干的你们就快定罪好吗？”

 第三十一章 防线击溃

    王甄知道，目前只有一样东西还值得她去付出，那就是她的儿子。
    根据之前的审讯调查，宁晨连自己是怎么搬运尸体c为什么搬运尸体等等一系列最重要的情节都交代不清，极有可能是为人顶罪。
    为谁，不言而喻。
    只是王甄想不通，如果就因为她目前没有工作，需要有个人保障孩子以后的生活这点来说，她值得为王威做这么大的牺牲吗？
    但可能对于这样一个已经年近四十c失业多年的全职家庭主妇来说，也只有这么一个人能托付儿子了。
    “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在考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只会让你儿子将来一个依靠都没有了。”
    王甄俯身，同情怜悯目光看着宁晨。
    宁晨擦了擦眼泪，冷笑一声：“我虽然恨王威，但是这件事儿的确是我一个人做的。”
    “是吗？那你怎么解释这个鞋印，经过比对，与你丈夫王威当日穿的鞋完全吻合。”
    王甄神色瞬间变冷，目光紧追着宁晨脸上一丝一微的变化。
    虽然王甄使了个诈，但是宁晨却一下就掉进了坑。
    宁晨看着王甄手中的照片，脸色灰白一片：“怎怎么会我明明明明都帮他善后了啊！”
    从审讯室出来，王甄有些感叹和无奈。
    王威现在可以，难保宁晨进了监狱之后不会给孩子再找后妈，她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孩子留给这样一个男人？
    “你们什么都不明白”
    王甄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一句话，难道他们真的误解了什么？
    他把宁晨交代的消息同步给刘乐云，然后来到办公厅找到王曼妮和哲宇。
    “你们两个再去调查一下王威夫妇的情况。”
    “怎么了队长？刚刚你不是说宁晨已经承认了吗？我相信老刘的水平，肯定用不了半天就能让那混蛋招供。”
    王曼妮说道。
    对于刘乐云的审讯水平，王甄还是十分肯定的，但是他心里总觉得还是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劲。
    “让你们去就去，里里外外查清楚了。”
    哲宇立马保证：“一切听队长的！”
    王甄刚要走，又看见小黄空荡荡的工位，问道：“到哪儿了？？”
    “别提了，自从进了雪区，小黄就时不时地搞一波失踪。”哲宇说道，“老大，就为调查个案子，至于让小黄跑那么个地儿吗？再说，现在人证物证口供都齐了，这事儿还值得花这么大功夫吗？”
    王甄也说不清，直接给了哲宇一个暴栗，但还是嘱咐道：“有消息了告诉他小心点，查不到什么就别多耽搁，赶紧回来就行。”
    “队长，你说咱们现在都办的些什么案子啊，一个两个的凶手明明都压在手里，怎么就是不能结案呢！！”王曼妮忍不住抱怨。
    王甄干脆又送了王曼妮一个脑瓜崩儿：“要不调你去二队，那儿速度。”
    “队长，我们这就出去查案！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王曼妮就扯着哲宇跑了。
    其实把队员派到那么大老远的地方，王甄也不放心，但是程熙全的话，却让他不得不在意。
    回到办公室，林溪正在玩儿手机，两根大拇指在屏幕上按的飞快，王甄都怀疑她是不是在练什么佛山无影手了。
    而且脖子弯的老低，看的王甄自己颈椎都不舒服起来，他开门走进去林溪都没反应，还是他一把捏着林溪的脖子提起来，她才用迷茫的眼神看到了王甄。
    林溪眼中的迷茫让王甄一怔，难不成又把自己忘了？
    但很快，林溪就反应了过来，却是不耐烦地推开王甄的手：“哎呀，你干嘛，我有事儿呢！”
    “不管你在干嘛，把头给我抬起来！”
    林溪撅着嘴，但还是乖乖听话坐直了身子。
    他喝了口茶，也坐在了沙发上，过了会儿，见林溪还是专注着自己的手机，王甄忍不住好奇凑过去看她在干嘛，结果刚一靠近，林溪就“啪”的按灭了屏幕，这让他更好奇了。
    “你干嘛呢这么神秘？”
    林溪倒是一脸轻松：“编辑说我新书卖的不错，我打算好好写，然后就从单位辞职。”
    “嗯？什么书，给我看看。”说着王甄就去拿手机，刚碰到林溪的手背，人就躲开了：“不要。”
    他耸耸肩：“反正我知道你笔名，我自己去搜。”
    林溪却一点儿也不担心：“我新书换笔名了，你找不到的。”
    “啧，难道写什么少儿不宜了？”王甄突然凑近，看着她闪闪的眼睛。
    “你才写少儿不宜呢，是你不宜，就你不能看！”林溪从沙发上下来，对他翻了个白眼。
    王甄觉得好笑，拽住她裙子口袋上的毛绒小熊不让她走远：“就我不宜？难不成，你在写我？”
    林溪一下子脸红了，局促却凶巴巴的：“那，那必须的，把你写成大反派，当然不能让你看到我在说你坏话。”
    “那我更要看看了，看看要不要去告你个侵犯我的名誉权。”王甄站起身，林溪转身就跑，但他的手从口袋挪到她的腰，轻轻一拽，林溪就毫无反抗能力的靠进了他的怀里。
    王甄稍稍侧脸低头，带着胡茬的下巴就碰到了林溪的太阳穴，林溪背靠在他怀里，大气都出不来一口，整个人像中了葵花点穴手似的，一动不能动。
    王甄身上是跟她一样的味道，林溪觉得自己不是钻在他的棉袄里，就是他的身边，现在直接到他的怀里，她甚至觉得王甄用了什么法术，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正把自己跟他捆绑在一起。
    她曾经很抗拒跟人的距离很近，但现在，这样的距离让她觉得有些亢奋。
    就连王甄从她手里抢走手机拽着她的手按下指纹她都没有动。
    眼看着手机屏幕亮起来，林溪才连忙去抢，但王甄一抬手把编辑页面划了过去，直接点开微信，一边躲着林溪的猫抓攻击，一边找到关歌，看到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才说：“给关老师回个电话。”
    林溪抢回手机从他怀里钻出来，红着脸低着头：“我不要。”
    王甄叹口气，又想起苗丽中午的话：“他很担心你。”

 第三十二章 凶器

    “关叔他肯定很生气吧”
    林溪小心翼翼地问道，不安地回到沙发上坐下。
    他挨着她也坐了下来：“别说关老师了，我都差点儿被你气死。”
    “所以你才”
    “什么？”
    “那你出去，你出去我就给他打。”
    王甄突然一阵不爽：“这是我办公室，我不出去。”
    虽然没问，但林溪看着门锁就知道自己肯定也没法轻易出去，于是只能妥协：“那好吧。”
    结果看她委委屈屈的样子，倒让王甄自己不自在了：“我，我去看看小刘那边怎么样了，这办公室太热了，我呆不住。”
    看着王甄离开的身影，林溪满脑子都是一句：“这人有病吧！”
    王甄坐在小黄的工位上心不在焉地翻着资料，一边偷偷看办公室里的林溪。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病，三十多岁的年纪了，可是幼稚的跟刚上高中的时候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似的。
    没错，王甄虽然在心里花了很大一会儿功夫才琢磨过来自己喜欢林溪，但是琢磨过来就接受了，他觉得自己会喜欢上一个人很正常，何况是林溪这样的。
    虽然脑子有时候不太好使，但是很招人疼，尤其是对于他这个还是只在大学谈过一段没结果的恋爱的“老男人”来说，林溪的美丽c脆弱c可爱c坚韧都在疯狂的吸引着他。
    “老大，王威终于招了！今天终于能按时下个班了！”
    刘乐云气喘吁吁的样子不清楚的还以为他刚跑完马拉松回来。
    “怎么招的？”
    意料之中，王甄不算意外，所以也就心不在焉。
    刘乐云坐下喝口水：“这小子一开始死不承认，还说他老婆诬陷他，结果我看到他的裤脚竟然有血迹，打算拿去化验，这孙子不见棺材不落泪，这才交代了事情经过。”
    “原来最近他老婆正在跟他闹离婚，王威现在的公司法人是他老婆，她老婆威胁他让他净身出户，他肯定不干，他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虽然公司不大，但也是心血，他知道丁园跟他也就是看上他的钱，本来也就是图个新鲜，现在他不想找那个麻烦，就打算找个时间跟她摊牌，结果丁园不但不同意，还要从他手里拿钱当分手费，结果两个人争执了起来，丁园说话越来越难听，他跟丁园打了起来，就一不小心把人闷晕了，后来他着急跑，没想到丁园没事，还追了出来，他一着急就下了死手。”
    “那凶器呢？”
    “凶器？不是早就找到了吗？”
    “在哪儿？”
    “那不在化验室吗？”
    刘乐云被王甄搞的一头雾水。
    王甄摆摆手：“化验室那是什么，那是分尸用的刀，我说凶器，杀人用的凶器！”
    “啊你是说枕头！我这就回去问他！”
    说着，刘乐云就要走，王甄一把拽住他：“回来！谁跟你说凶器是枕头了！”
    刘乐云没反应过来：“不是枕头还是什么。”
    “路筹从丁园的口鼻里检测出了皮革纤维，你查下他的皮包和皮衣。”
    刘乐云“哦”了一声，又要走，王甄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蹦出一句：“先让他自己交代凶器的下落。”
    刘乐云心中疑惑“不是都说了可能是包具皮衣吗？直接问不就得了。”但他知道，自己要是真的问了，估计也只能再挨一下。
    王甄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多此一举，还没想明白，他就看到林溪站起身，抬手将手机摔在了地上。
    她背对着门，隔着玻璃王甄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和微微颤抖的肩膀，他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总觉得现在的林溪有些阴郁。
    但这种不适感很快就消失了，像是他自己晃了个神儿似的，林溪坐回沙发，盖上棉袄，委屈地看着另外一面墙壁，看了一会儿就开始发呆，衣服掉了也没察觉到。
    王甄坐了会儿，突然觉得越来越不对，赶忙起身往办公室回去，结果刚站起身，刘乐云就又回来了。
    “我想起来了队长，王威刚才有交代，说是把枕头床单都拿回家洗了，洗干净之后就全部扔了，我想凶器应该也扔了吧，明天我们先去查一查。”
    王甄点点头，随刘乐云去，自己赶紧跑回了办公室。
    打开门，办公室里一阵寂静，林溪漠然地看着墙壁，就连王甄蹲在她面前都没有眨一下眼睛。
    “小溪？”他轻轻叫了一声。
    林溪反应过来，慢慢看向他，眼神中出
    现疑惑，进而开始变得痛苦，王甄惊了一下：“你怎么了？小溪？”
    林溪很快就坐不住了，捂着自己的头，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撕扯啃咬一般，她死死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王甄眼看着她的嘴角开始往外冒血，顿时急了起来，伸手去掰开她的嘴：“小溪别咬！”
    但林溪的力气出奇的大，好不容易掰开林溪的嘴，结果她张嘴就咬伤了王甄的手，他的手旧伤没好又添新伤，一时疼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察觉这边情况不对劲，刘乐云赶忙跑了进来，看见殷红的血顺着王甄的手就往袖口里流，也惊了一下，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快给欧阳打电话！”王甄把手机扔给小刘，自己单手把林溪抱在怀里，结果小刘电话还没打完，林溪就晕过去了，感觉到手上的咬合力道在慢慢减小，王甄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的不好，林溪在他怀里慢慢歪了过去，叫了几下没人应，王甄就一把把人抱起来，边往外走边说：“叫欧阳直接去夏医生那里。”
    “欸！队长你的手机！”
    王甄只顾着风风火火地带林溪去医院，什么都顾不上了，好在市精卫中心离警局不是很远，十几分钟就到了楼下，王甄刚准备下车，就被一只绵软无力的小手拉住了，王甄连忙回头，就看见林溪醒了：“小溪，好一点吗？别害怕，我们马上去看医生。”
    “我不要看医生。”林溪虚弱，但是非常坚定。
    她唇上还满是鲜红的血，脸色却苍白无比，眼珠和凌乱的长发一样的乌黑，整个人呈现着一种病态的诡异美。

 第三十三章 不配拥有

    王甄最后还是妥协了，开车掉头把林溪送回了家，离家两天，林溪显得十分的疲惫，洗了个澡就匆匆上床睡了。
    王甄站在林溪房间门口，看着屋子里的陈设一时有些出神。
    半个月前，这间房子还是冷冰冰的，然而现在，屋子里虽然堆满了陌生的东西，但却多了很多人味儿，林溪不大整理东西，他的凳子上c桌子上c地板上到处都是林溪的随手放的东西。
    以前路筹每次来，都说他家里冷的像停尸间，现在倒是天天都会开着暖气，房间里也粉了起来。
    他担心林溪，但是却又觉得莫名的开心，走进去把衣服捡起来，干净的叠好放进柜子里，柜子里他的衣服早就被林溪的衣服挤到了角落，他也不在意，见她穿过一两次的就扔进了洗衣机，然后倒进去洗衣液，他很满足，现在这世上终于有个人市跟自己一样的味道了。
    王甄像个“田螺姑娘”，整理好房间，又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拿着被林溪摔坏的手机研究起来。
    不是最新款的手机，现在屏幕已经碎成了渣，他用工具小心翼翼地把屏幕碎片一点点清理掉，然后鼓捣了一会儿，手机就正常开机了。
    之前他抓过一个偷手机的，为了深入他们，他还专门学过一段时间的手机维修，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他看了一下林溪的通话记录，最后一通是关歌的，通话时间有十五分钟，随后他又打开微信，林溪的微信联系人很少，看到她把自己置顶，顿时有些得意起来。
    他随意滑了几下，刚准备退出，突然置顶下的一个聊天信息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个账号的头像是一朵莲花，昵称是一个句号，没有备注，看聊天记录，应该是三个月前加上的好友，聊天内容很少，偶尔两人会通一通十分钟以内的语音，之所以吸引了王甄的目光，是因为最近一条语音通话记录。
    是在17：45一17：50，他又退回去，看了一下关歌的通话时间，是从17：28一17：43。
    他愣了愣，本以为林溪发那么大的火是因为跟关歌一言不合吵了起来，现在看来，另有其人。
    按捺不住好奇心，王甄打开句号的朋友圈，却发现对方的朋友圈一片空白，应该是从来没有发过内容，到底是谁？
    跟林溪朝夕相处的这些天，他从未听说过林溪的生活中还有这么一个举足轻重的人存在，而且这个人的存在还能够如此强烈地影响着林溪的情绪，盯着屏幕半晌，他把手按向了“语音通话”按钮。
    他想知道，这个能如此影响到林溪情绪的人究竟是谁。
    “咳咳”
    卧室里传来的咳嗽声让他回过神，紧接着，屏幕闪了几下，最后又全部归于黑暗。
    王甄叹了口气又像是松了口气，放下手机赶忙往卧室走去。
    林溪坐在床上，见他进来歪了歪头，有些抱歉的说道：“吵到你了吗？”
    王甄打开灯：“这才几点，我还没睡呢，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林溪指了指喉咙：“嗓子疼。”
    王甄打开手机手电筒，让她张嘴瞧了瞧，喉咙有些红肿，他一边翻药一边说道：“估计是发炎了，万幸，昨天冻了一天没发烧还是好的，少不了难受几天，坚持一下吧。”
    林溪没说什么，看着他翻箱倒柜的找到了药，又接好热水给她服下，全程林溪脚都没沾一下地。
    见林溪喝完药还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王甄有些困惑：“睡吧，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然后问道：“甄哥，我喉咙发言会传染吗？”
    王甄摇摇头：“不会啊，你这是冻的，不是病毒性。”
    “真的？”
    “真”
    王甄话没说完，林溪就扑了过来。
    接着王甄感觉自己好像被电到了，又或者是挨了一闷棍，但又好像是气管被堵了，又觉得血压一下就冲到了头顶，心跳也飞快地加起速来，总之一系列极其奇妙的反应过后，他反应过来，自己被林溪“扑”倒了，应该还被亲了一下。
    林溪很瘦一只，趴在他身上根本没什么重量，但他还是觉得喘不上气。
    “王警官，你对我这么好，我没什么可以回报你的，所以”她咬了咬牙，“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林溪的话成功的让王甄气血上涌，但对着林溪，尤其是现在还又孱弱还受着伤的人，他发不出火，只能回道：“这可是你说的。”
    林溪认真地点点头。
    “行，”他推开林溪，把她放在床头，然后凑
    过去，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你可要准备好了，接下来别想睡觉。”
    林溪的脸顿时爆红，不敢看他的眼睛，两个人僵持了足有半分钟，王甄突然起身朝门口走去，林溪以为他去关门，闭着眼等他，结果半天人也没回来，她紧张地睁开一只眼，却见屋子里的人没了，只听见厨房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她连忙下床跑了出去，站在厨房门口，不解地看着王甄：“你你在干什么？”
    王甄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是说我想做什么做什么吗？我想给你做个晚饭，行不行？”
    林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定定地看了他半天，王甄被看的后背都要发毛了，林溪突然又小跑过来，从背后一把抱住他，闷闷地说道：“谢谢你，王警官。”
    说完林溪就跑掉了。
    他轻笑着摇摇头，哼着歌煮起了面。
    林溪觉得自己可能是发烧了，打开窗户吹了老半天，才把温度降下来，转头看见桌子上还放着自己昨天上午“离家出走”时的dv，瞬间更加难为情，跑过去把视频删掉才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飘来了牛肉的香气。
    她喝了口水，朝着温暖的香气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林溪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没有闻到过厨房传来的香味了，也记不清多少年没被人照顾过了，说实话，她喜欢这种感觉，可是越喜欢，她就越害怕。
    因为有人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而被忘却或变质，没有付出便得到的美好都是瞬间，更何况是她这样的人，她不配拥有这世上任意一样美好。
    她在厨房外的阴影处停下脚步，脸色刹那间灰白一片。

 第三十四章 都会结束的

    “小林？小林？又发什么呆呢？”
    王甄的呼唤让林溪回过神，她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感觉有些不真实起来。
    “我说你啊，以后在家就给自己找点事干，不是说在写新书吗？那就好好写，除了写书，我把你的吉他也拿过来了，说起来我还没听你弹过呢。”
    林溪眨眨眼：“我记忆力不好，学了总会忘，所以后来干脆不练了。”
    “那哪儿行啊，越是不练习越忘的快，还有，你别总说你记忆力不好，哪儿不好了？这么多天你也没忘了我啊。”
    林溪笑着眨了眨眼：“我也觉得奇怪，我好像一直记得你，有时候连时间都忘了，但是回过神，还是记得你。”
    这话王甄听着十分受用：“所以你这压根儿不是记忆力不好，你是不想记得。”
    林溪哑然，某种程度上来讲，王甄说的是对得。
    “日子还长，要往后看，等这案子了结了，我休个年假，这些天你就想想你想去哪儿玩儿。”
    “你要带着我吗？”
    林溪有些不可置信。
    王甄三下五除二吃完一碗面条又喝光了牛肉汤：“我一个人出去也没什么劲。”
    “哪儿都可以吗？”
    “嗯。”
    “我们什么时候去呢？”
    王甄想了想，笃定地回答：“十天，给我十天时间，”他不由自主地伸过手去，却碰到了滚烫得碗壁，他回过神，有些尴尬得收回手，但是保证到：“相信我，一切都会结束的。”
    “一切都会结束的。”
    林溪在心中默念这句话。
    十天，十天后，真的一切都能结束吗？
    到时候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她又该如何自处？
    王甄难得睡了个好觉，也是好久以来第一次早晨按时上班，来到办公室，就见桌子上堆了一堆资料。
    先是一个化验报告，检测的是王威裤脚上的血迹，报告显示，王威裤脚上的血迹并非死丁园的血，而是猪血，八成是他去菜市场买肉的时候不小心沾到的，有可能是因为做贼心虚，才被小刘给炸了出来。
    还有一份文件，是关于丁园死因的第二份报告。
    死因仍旧是机械性窒息，但是由于在死者鼻腔深处发现了少量的皮革纤维，因此推翻了前一份对作案工具推测的报告，重新出了一份。
    这个王甄放在一旁，等小刘来了之后给他。
    还有一份报告，是对刘立生调查的最新进展。
    刘立生一年前来到邺城之后便一直在使用一个通讯号码，这个号码的联系人除了公司的同事领导以外，就只有一些不重要的骚扰电话，但是根据数据组的调查，刘立生在使用公司网期间，曾经使用过其他的账号入网，因此怀疑刘立生可能有其他的电话号码，但这个现在正在调查中。
    另外小黄也传回一张传真，言简意赅：“暂未寻到人，但意外得知刘立生可能于去年10月份来过墨脱县城，望局里可以协助调查刘立生行程记录。”
    王甄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是不是无用功，他其实偶尔也希望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这样一来，这世界上心怀不轨的人可能只有刘立生一个，他也并没有什么心肠歹毒的同伙。
    他拿着小黄的传真走出办公室，结果扫了一眼，重侦一队的办公区域内竟然全部空着。
    奇了怪了，人呢？
    都跑哪儿去了？
    王甄无奈，只能自己跑去网监，虽然他们队里几个孩子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但确实还缺一个电脑玩儿的溜的，改天一定要挖一个到自己的直系手下。
    网监虽然不负责刑侦案件，但是电脑用的好的大有人在，平时也一直给队里打下手，十分得力。
    警局有两栋办公大楼，网监在2号楼的十八楼，虽然都在一个局里，但还是挺远的，因此平常王甄不会自己过来。
    “王队，今天怎么亲自来了？”
    一进网监的行政大厅，王甄就觉得这简直跟自己那边的办公大厅是赤裸裸的差距，这边的不管是办公设备还是办公条件，都比自己那边先进了不止两倍。
    打招呼的是网监的副主任张志发，还没到四十，已经“中央不长”了。
    “那个关于刘立生的资料，我还需要在完整一些，包括他近两年的行程，使用过的一切账号和所有的相关资料。”
    张志发一愣：“怎么，不是听说这案子已经结了吗？凶手都已经抓住了，还要调查？”
    “啧”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安排下去，下班前就给你。”
    王甄在局里出了名的人精难搞，张志发也栽进过他手里几次，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跟他纠缠，转身就去找人安排工作了。
    王甄琢磨了一下，打算直接跟他要人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好，结果突然跑来一个小姑娘，高高瘦瘦的，制服整理的一丝不苟，看到他先是笑眯眯的敬了个礼，然后把手中的文件交给他：“王队，这是前两天哲宇哥让我帮忙查的一个叫程熙全的人的资料，他说过来拿，结果这两天一直没来，今天正好您过来了，要一起拿走吗？”
    程熙全？
    王甄想起来，前两天为了保险起见，他连着程熙全的资料一起去查，这两天给耽误了，但毕竟不是什么重要关系人，他也就没当回事。
    “哦哦，行，那这资料我拿回去，对了，你叫什么？”
    “我，我姓孙，叫铭徽，王队叫我小孙就行。”孙铭徽红着脸，十分的兴奋。
    “哦，行，以后常联系。”
    王甄摆摆手，拿着资料回去了，没注意到背后突然闪了一下。
    回到办公室，他随手把资料放在一旁，拿出手机打开一个app，操作了几下之后，屏幕上出现一个影像。
    “咚咚咚”
    “队长，我去查过了，王威所有的皮具包括他老婆的皮衣皮包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异常，恐怕还是得让他自己交代，但是奇了怪了，这家伙竟然决口不提自己的杀人工具到底是什么。”刘乐云从外边回来，王甄下意识关上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家里客厅的监控视频，视频的正中央，是整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林溪。

 第三十五章 不是我干的

    刘乐云再次提审了王威。
    “回想一下，你到底把凶器都放到哪里了？”
    在看守所蹲了一天，王威已经变得胡子拉碴，整个人十分地颓靡。
    “我不是说了吗？所有的东西我全部用床单包好，扔进河里了。”
    “问问他，床单里都包了什么？”王甄在审讯室外，看着里面的王威，对着耳机讲到。
    “你床单里都包了什么？”
    王威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回答道：“两个枕头，我杀人的时候穿的衣服。”
    “还有其他的吗？”
    “或许有吧，我想不起来了。”
    王甄看着王威，心里突然有个疑惑：既然王威都已经把”杀人当天穿过的衣物全部都扔掉了，为什么会对三天后穿着的裤子上沾到的血迹而心虚。
    王威看上去，并不是一个会这么轻易心虚的人。
    而且他一直没有正面回答到自己的杀人凶器，这让王甄心里再次怀疑起来。
    “问一下他，跟他老婆关系怎么样？”
    听到刘乐云又提到宁晨，王威的神情有一丝的恍惚，随即变得不屑起来：“还能怎么样，自从发现我跟丁园，她就天天在家闹，要不是因为她我怎么能走到这一步。”
    但说这句话是，王甄只感受到了王威无尽的悲凉，并没有前一天见到他的时候那样的浮躁。
    “这么说，你跟你老婆关系一直不是很好？”
    王威不置可否，只是说到：“两个人都互相看了二十多年了，早该烦了。”
    “你再回想一下，作案当天，你穿的究竟是什么衣服？”
    “我忘了，当时特别慌，我装好就都扔了，你们一直反反复复问这个，到底是为什么？”
    “你最好仔细想一下。”
    王威不大理解，但是有可能这一天的经历让他筋疲力尽，思考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啊，我好想穿了个皮衣，是去年我老婆过年的时候给我买的，没错没错，就是这个，不然你们去我家找一下，没有的话”
    刘乐云一脸不耐烦地合上笔记本：“早交代不就完了！费这么大劲。”
    说完他就走了出来。
    王甄显然也在一瞬间对王威失去了兴趣，也没兴趣听他们夫妻间的闹剧。
    回到办公室，王甄嘱咐刘乐云可以准备结案了，现在凶器虽然没找到，但是现场的脚印在经过证实后确认为王甄的鞋印，在脚印的一侧，残存了一块特别小的花纹，这花纹不常见，在调查了王甄的鞋柜之后，发现了和这个花纹吻合的鞋子，而且现在王甄已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加上宁晨的目击证词，已经足够定刑了。
    想到丁园，王甄叹了口气，两个闺蜜都曾经做过一样的事情，最终还也都落的了同样的不得善终。
    “队长，要不要叫哲宇他们回来。”刘乐云问道。
    这小夫妻俩都是外地人，调查起他们的背景来还真的是不容易，虽然王威有个小的广告公司，但是宁晨一向不插手他的事业，所以大家都对他们不是很熟悉。
    想到准备结案了，王甄觉得也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了，于是说道：“回来吧，有时间我们再开个会，你今天就把115案再梳理一下，等小黄的信息传回来，我觉得应该就差不多了。”
    刘乐云对他说的“差不多了”不是很理解但多数情况下王甄说的很多话他都不理解，要是真的一个个深究起来，他恐怕五百个脑子也不够用的。
    “对了队长，我昨天开你车，看到你那驾驶位上的窗户边怎么翘着皮儿？”
    “什么翘着皮儿？”
    “我还拍了个照呢，看上去像是被什么利器划的，你在车里干嘛了队长？”刘乐云笑眯眯地掏出手机，打开照片，王甄狐疑地看过去，突然心里一惊。
    只见驾驶位的玻璃窗边缘，果然有一道很深的划痕，他的车窗上包了防晒膜，现在刀痕的两旁已经翘起皮了，但他却没注意到。
    “什么时候的事儿？”他脸色有些不好，刘乐云连忙澄清：“这不关我的事儿啊，也就昨天开车才看到的，我就看看一眼，绝对不是我干的。”
    王甄瞪他一眼：“看这两边卷曲的程度，应该有两天了，我竟然都没发现。”
    “那可不，也不想么，这几天车上都坐了谁，某位队长哪儿还有心思看别的地方。”刘乐云贱嗖嗖地说道。
    王甄“啧”了一声，刚抬起手，刘乐云就赶忙跑了，他笑着摇摇头，无奈的回了办公室，锁上门，顺便拉上了帘子，再次打开了那
    个能看的见林溪的app。
    他心里一沉，果然，林溪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打开语音接口，试着喊了两遍：“林溪，林溪。”
    林溪没动静，他不知道是这个设备的语音有问题还是林溪注意不到，于是再次拨了她的电话，监控设备能清晰地听到铃响的声音，但是林溪还是一动不动。
    他有些着急，正想着要不要回家看看的时候，林溪突然动了。
    他赶紧对着手机喊到：“小林，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林溪迷茫的转过头，她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什么，最终眼睛对准电视上夹着的摄像头，失焦的眼神逐渐明亮了起来。
    她走过去，摆弄了一下摄影头，王甄这边屏幕就抖了起来：“别乱动，我看不到你了。”
    林溪僵着的脸上突然扯出一抹笑，她低头看着摄像头：“你听得到我说话吗王警官？”
    “听得到，别发呆了，早饭吃了吗？”
    林溪摇摇头。
    “快十点了，也别吃早饭了，喝瓶牛奶，等下回去我给你做午饭。”
    “诶？你中午要回来吗？”
    “回去。”
    “啊那我去买菜吧。”
    “不用，我中午一起带回去。”
    林溪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白吃白住的，还是决定去买个菜，见她往门口走去，王甄连忙叫住她，但林溪还是发现了。
    她转了两下门锁，往日一转就开的门，今天却怎么也打不开，她愣了一下，迷茫的回过头看着摄像机，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第三十六章 又有新线索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王甄抬了抬头，因为帘子拉着，他看不到来的人是谁，屏幕里林溪似乎也听到了声音，走回来重新坐在沙发上，歪头看着摄像头：“你是担心我跑掉吗？”
    王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好吧，我理解的，万一我出门结果又忘掉回家怎么办？”林溪似乎在说给他听，又似乎只是在劝解自己。
    “咚咚咚”
    “王队您在吗？”是行政部门小范的声音。
    “你安心在家呆着，等下我就回家。”
    说完，他关掉手机走了出去，打开门，小范说道：“王队，楼下有个人要找您，说是关于双十一案有线索，您看要不要见。”
    “双十一案？”王甄疑惑，自己这边马上都准备结案了，还能有什么线索，“来的人是谁问了吗？”
    “哦，这是他的名片，说他查到了一些线索，需要跟您当面谈谈。”
    接过名片，王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名叫俞光耀的保险理赔师，能提供什么线索。
    但是人都来了，他还是把人叫了过来。
    “让他去接待室，我马上过去。”
    王甄前脚刚到，后脚小范就带着俞光耀进来了，俞光耀一身西装革履，踩着油亮的黑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副金边眼镜，虽然是保险行业得标准打扮，但是这个俞光耀长得十分白净正气，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个跑保险得，倒像个年轻的总裁。
    不知道为什么，王甄看见俞光耀的第一眼就不是很喜欢他，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似的，结果在握手的时候恍然大悟。
    林溪刷某音的时候他见过，似乎还是个小网红，在网上科普一些保险知识，粉丝很多，林夕也是其中一个，还曾经说这人很帅。
    “王警官？”
    俞光耀见王甄有些愣神，便喊了一声。
    “啊？你好你好，请坐听说你是带着双十一案的线索来的？不知道你和被害人是什么关系。”
    俞光耀推了推眼镜，淡淡一笑：“我跟丁园女士并没任何关系。”
    “那你？”
    俞光耀不卑不亢地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份整理的一丝不苟的文件递给王甄：“王警官，这份是丁园女士于去年双十一在在本公司购买的一份单身主题的活动保险，条款指明，如果投保人在第二年七夕前找到男女朋友，则保单生效，生效后三年内一旦丁园女士发生任何形式的意外死亡，则理赔生效，我们将给投保人的男女朋友拨付的赔偿款。”
    听完这个主题保险内容，王甄简直无语了，这难道不会更容易让投保人的另一半起歪心思吗？
    看出他的疑问，俞光耀推推眼镜：“原本我设计的主题活动不是这样的。”
    “老板定的？”
    “嗯。”
    王甄理解了，可还是不完全理解。
    “咳，先不管什么内容，总之，保险的受益人是谁？”这应该才是重点。
    俞光耀喝了口水，淡淡地说道：“吴进永。”
    王甄脑子里突然清晰起来：“吴进永？”
    俞光耀点了点头：“吴进永就是今年七夕的时候丁园带来公司进行登记的人，而且这个吴进永在五天前来到公司要求我们进行理赔，于是公司就介入了这件案子，经过一系列的调查，我发现吴进永在案发当天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我在调查周边摄像设备时，发现了凌晨十二点，吴进永曾经尾随过丁园女士，虽然小区内的监控设备因为整修无法使用，但是这应该已经足够证明吴进永的嫌疑了。”
    俞光耀便言之凿凿地说，便拿出笔记本，一阵熟练的操作后，视频上赫然出现丁园鲜活的身影，不远处的身后的确跟着一个男人，的确和照片上的吴进永身形十分相似。
    “你说，这都是你调查出来的？”看着这整理好的有理有据的文件，王甄不由得认真地对待起眼前的人来。
    俞光耀再次推了推眼镜：“这是我们的职责！”
    “职责就是能少赔就少赔吧？”王甄心里想到，但是还是对俞光耀的行动力表达了肯定，“你很厉害，但是抱歉，你这条线索可能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俞光耀有些不解。
    “经过调查，我们已经抓到了杀害丁园的凶手，而且凶手已经认罪伏法了。”
    俞光耀的表情顿时有些挫败。
    王甄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就五万块，也不是你赔，回去打报告吧，啊。”
    说完，王甄就准备离开，起身前
    余光撇到电脑屏幕，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这个监控是从哪个地方调出来的？”
    “凤凰城小区门口的便利店。”
    “拷我一份。”
    王甄心下突然有些犹疑起来，因为在视频里除了丁园和吴进永，他看到了第三个熟悉的人，但这个人，起码不应该以这种神态出现在这里。
    拷贝文件的过程中，王甄跟俞光耀聊了起来：“吴进永五天前去找你们理赔，具体是什么时候？”
    “双十一的下午，新闻刚刚播出他就找过来了，具体时间我可以回去找接待员调查。”
    “这不是什么大事儿，那你这几天一直在调查吴进永，有发现其他什么情况吗？”
    俞光耀想了想：“他最近一直在四处投简历找工作，倒是没有发现有沾染不良习惯的现象，可是，他应该需要还房贷，但是我们没有调查他存款的权限，因此这也不能作为他有动机的标准，也许你们可以查一下。”
    “既然你们也觉得他没什么动机，为什么还要调查他？”
    俞光耀抬头：“我说他有可能不是因为缺钱儿产生杀人动机，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因为其他因素产生杀人动机。”
    见王甄一副兴趣勃勃的样子，俞光耀有些无语：“你们警方不会根本没有认真调查吧？吴进永在三个月前劈腿丁园的闺蜜，丁园知道后举报了吴进永和她的闺蜜，导致了吴进永失去了工作这件事，你们难道不知道？”
    王甄耸耸肩：“这件事，我们一早就知道啊。”
    但其实，他们是早就知道丁园的闺蜜是张嫣然，也知道她举报过张嫣然和领导，但确实是刚刚才知道这个领导也是丁园的前男友。

 第三十七章 不该出现

    “那你们就没有调查过吴进永和丁园的关系吗？”俞光耀显然不想就这么白白放弃自己找到的这条线索。
    看得出来他的执着，王甄也不想打击人家的积极性，就回复到：“被害人相关的线索我们都调查过了，我也很感谢你给我们提供这么多线索，但是我再重申一次，丁园被害案子的凶手我们已经抓住了。”
    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俞光耀只能开始收拾东西，但要走时还是有些不甘，问道：“这件案子是王队长您负责的吧，我建议您再重新查一下，也许您也会犯错呢？”
    王甄被这家伙点的有些不爽，但还是回答：“是人都会犯错，我会认真考虑你说的话。”
    看着他的态度，俞光耀也只能先行离开，离开前，把u盘留给了他。
    王甄看着u盘，犹豫再三，还是回到了办公室。
    打开电脑前，他先打开了监控页面，客厅看不到林溪的影子，他指挥着镜头晃了晃，最后隔着门缝看到了林溪耷拉在床边的一只脚。
    “又没穿袜子。”他吐槽了一句，然后拨过去了电话。
    林溪似乎在玩儿手机，所以接的很快。
    “你回来了吗？”
    王甄顿了顿：“我中午可能回不去了，我让曼妮和哲宇去给你送饭，记住不要随便给别人开门。”
    林溪沉默了一会儿：“我也开不开啊”
    “那个，钥匙在鞋架靠墙的第二个抽屉里，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说完，王甄赶紧挂了电话，他有点心虚，遇见林溪后，他做了很多不知所谓的事，但是说实在的，他只有一件事儿后悔，那就是没早点把门反锁上。
    他给王曼妮打过去电话，得知两个人正好在回来的路上，便让他们拐弯去送个饭，安排好林溪的午饭，他才放心地把u盘打开，重新看起了那段视频。
    视频里其实不止出现了丁园c吴进永两个关键人物，还有一个人——王威。
    按照王威夫妇的交代，他当晚这个时间应该在偷晴，两个人应该一起进出，但是根据视频上，王威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躲在小区大门口的另一侧，叼着根烟，警惕的打量着丁园。
    他有些疑惑，如果单纯只是怕邻居看到，只需要装作不认识即可，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样子？
    丁园进去小区后，紧跟着吴进永就进去了，随后王威才进去，但是王威进去不多会儿，吴进永又出来了，出来消失了大概十分钟，又回到了小区，这次他的手里多了个酒瓶，他把酒瓶子扔在小区门口的垃圾箱里，气势汹汹地走了进去。
    当晚三个人出小区的镜头都没有拍到。
    因为凤凰城小区不止一个出入口，而事发前两天，小区开始整修，因此全部的监控设备处于暂停状态，而小区有两个门直对着江边，也是脱离监控的区域，这么一来，其实想抓住证据很难。
    “吴进永”
    王甄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随后把视频发给了刘乐云，刚准备出去跟他商量一下，哲宇和王曼妮就回来了。
    两个人提着盒饭，一进办公室香气就跑了出来：“都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们带了大锅酸菜鱼，见者有份啊。”
    王甄皱着眉：“你给林溪送的也是这个？”
    王曼妮点点头。
    林溪不吃酸菜，他叹了口气，待会儿他估计还得回去一趟。
    “咋了？她不吃鱼？”
    王甄摇摇头：“她不吃酸菜。”
    “哦，那没事儿，我给她带的香辣鱼，酸菜的没小份了。”
    “辣的？”王甄又是无语。
    “啊，辣的啊，还是超辣的。”
    “哈？你干嘛，故意的吗？”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
    王曼妮耿直地说道。
    见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哲宇赶紧插话进来：“老大，是林溪要吃辣的。”
    这下轮到王甄疑惑：“她要吃辣的？”他从来没给她吃过辣的饭菜，在他心里，林溪长的那个样子就是不太会吃辣椒的。
    “是啊，我问她吃不吃鱼，她说吃辣的，还要超辣。”王曼妮还是没反应过来刚才王甄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等等，她怎么跟你说的。”
    “电话啊！”
    “你什么时候有林溪电话的。”
    “上次她来送早餐，就加微信了。”王曼妮看着王甄，满脸都写着“你有病吧”。
    王甄转头看向哲宇，哲宇
    有些发懵，晃了晃手机：“我也加了啊。”
    他又看向刘乐云，刘乐云咽了口口水：“我也加了，”然后又快速补充了一句，“是小林非要加的，是吧？”
    “啊，是是是，是她找我们要的。”
    这顿饭王甄吃的十分不是滋味，其实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林溪本来也就不是小孩子了，在认识他之前，也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有事业有生活，只是在经历了115案后精神一落千丈，行为有时候也看上去退化了很多，才给他一种总是当成小孩子的感觉。
    “你们调查的怎么样？”王甄有些提不起精神。
    哲宇摇摇头：“别提了，这俩夫妻跟与世隔绝似的，问了好多人，都不了解他们俩的关系，只有王威手底下的几个员工说，虽然宁晨是公司的法人，但是宁晨一直在家带孩子，几乎没去过公司，但是给他们点过两次下午茶，因此这些员工对宁晨的印象不算差。”
    “他们的孩子呢？说是送回娘家了？”
    “嗯，宁晨娘家在东北，太远了，而且她家人根本不接我们的电话，一听我们想问宁晨的事儿，就骂王威，听上去应该是真的不满意王威很久了，而且还提出什么让王威还钱，我们调查了一下，估计是王威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宁晨好像从家里偷偷取了一笔钱给他，因为这件事，宁晨才跟家里彻底决裂的。”
    “自古深情被辜负啊。”刘乐云吃的满嘴油光，听着故事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王曼妮突然插嘴：“但我觉得吧，这事儿好像没这么简单。”
    “怎么说。”
    “我们走了一大圈吧，虽然没听说这夫妻俩的关系有多好，但是也没听见这夫妻俩的关系不好啊，而且那些员工说，王威为人挺实在的，很少凑什么酒局，及时参加过的酒局，也都表现得很谦和，不像是会找小三得样子，而且他三个月前，公司出了点儿事儿，现在正遇到瓶颈，每天加班都很晚，也根本没时间去跟小三约会啊。”

 第三十八章 车祸

    王曼妮说罢，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单从宁晨愿意为王威顶罪这件事儿来说，他们夫妻得关系就应该不算是特别差的，但是真的会有这种女人吗？
    丈夫都出轨了，不但不恨他，还要替他顶罪？
    这逻辑不通。
    “对了，我门还问出一件跟这案子没什么关系的事儿。”哲宇满嘴是饭，含糊不清地说道。
    “什么事？”
    “就是本来夫妻两个人现在都进来了，按说公司开不下去员工应该都挺着急的，但是王威手下那几个员工似乎已经早就预见这一天了，不慌不忙的，我们问了一下，说是一年前公司就因为房产纠纷办不下去了，说是物业要收回他们的房屋使用权，但后来这事儿不知道怎么突然解决了，但是最近几个月，物业突然又找上门，这次好像没什么办法了。”
    听完哲宇的话，王甄突然想到什么，猛地一抬头：“这个物业是哪家公司的？”
    哲宇也愣了愣，拿出手机查了一下，抬头愣愣地说道：“久泰置业。”
    “吃，吃完把吴进永给我带回来！”王甄说道。
    阴暗逼仄的杂物间里，一张肮脏的椅子上绑着一个被打的摇摇欲坠的人，裤脚不停地往地上滴着血，看样子伤的十分严重，但奇怪的是这人脸上却没有一点伤口。
    “砰！”
    又是响亮的一声，椅子彻底承受不住，人也随着一起倒在地上。
    “呸！杂种，这是最后一次给你警告，五天之内你要是再拿不出钱，我们走着瞧！”
    说完，逆光处原本黑乎乎的一片逐渐走开，原来这房间里也是有光的。
    吴进永躺在地上，像条濒死的狗，低低地喘着气，过了半天，才一点点的活泛起来，他挣扎着把手从背后的胶带中抽出来，又在地上躺了半晌，才坐起身。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周围肮脏的一切，又看着自己糟糕的人生，猛地从梦中惊醒，吴进永不安的坐起身，今天就是“那些人”口中时限的最后一天了，可是保险公司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拿出手机，赶忙给俞光耀打去了电话。
    “喂？俞老师，请问我的保险赔偿款什么时候能打过来？”
    俞光耀的声线冷冰冰的：“已经在走审批流程了。”
    “怎么还在走流程？这都几天了！”吴进永从床上跳下来，额角立马出了一层白毛汗，他的脚步焦虑起来，“我不管，你今天必须把钱打过来，要是打不过来我就我就上门去投诉，我找你们你领导，就说你故意给我找茬，我曝光你们，我上网曝光！”
    听着吴进永越来越大的音量，俞光耀蹙眉把手机拿远了些，过了会儿才继续道：“欢迎您来百安保险指导工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俞光耀顺便关了机，把车停在路边捏了捏眉心。
    聒噪。
    其实王甄说得对，不过是五万块钱，对于他们公司来说还真的算不了什么，只是
    该死的侦探梦！
    这个路段的这个时间人不是很多，只有不远处一个小高层公寓，他就把车停在路边，下车抽了根烟，直觉告诉他这案子绝对不简单，但是警方既然已经抓到了凶手他们毕竟是更加专业，他叹了口气，准备抽完这根就回去走手续。
    刚准备回到车上的时候，突然他看见路边走过来一个披着白色羽绒服的美女，高高瘦瘦的，手里还抱着个半人高的毛绒玩具，她似乎想穿过马路回小区，但是毛绒玩具有点遮挡视线，俞光耀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帮一下忙，毕竟他一直以帮助美女为己任。
    接过正在这时，突然路边的花丛里窜出个人，在女人的后背猛地推了一把，路上冲出一辆车，眼见危险就要发生，俞光耀来不及多想，快跑过去一把将女人拉了回来。
    两个人双双摔在地上，他的腰被台阶磕了一下，剧烈地咳嗽了两声，觉得肺气泡都要被自己咳出来了，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
    “俞老师！俞老师！俞老师！”
    耳鸣逐渐减轻，俞光耀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眼神也逐渐聚焦起来，看清自己的身边蹲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神色非常的焦急，拿着手机的手都在不停地抖。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紧紧握着他的手，他正想着着美女怎么这么主动，接过往下一看，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不知道碰到哪儿了，他的胳膊上全是血，手上也都是血。
    刚才的司机为了躲他们，撞到了路口的红绿灯杆子上，车头冒烟，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俞光耀突然香气什么，四下看了看，看到逐渐围过来的人群外围有个穿着黑色运动衫的男人，见他看过去，立马转身跑了。
    “抓，抓住他！”他顿时感觉来了劲儿，用了用力竟然还能从地上爬起来。
    “你不要乱动，你胳膊骨折了！”美女连忙拉抓他，俞光耀跑也不是停也不是，一时间进退两难，眼睁睁地看着人跑了个没影，正这时，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都响了起来，警车直接停在他们面前，他立马走上前去要寻求帮忙，接过王甄直接跟他擦肩而过，冲着美女就大步走了过去，上下检查了一通，确认美女没事儿，才松了口气，把脸转到他这边，吃了一惊：“你不是上午那个卖保险的？”
    俞光耀一头黑线。
    无语，救了个美女本来想当英雄，结果美女还是个有主的不说，这个主还偏偏是这个人，那要是这么说
    他又有了个想法，但是他来不及多想，赶紧说道：“刚才我看见个人推了你女朋友，一个小个子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往那个方向跑了！”
    王甄顿时出了身冷汗，猛地拍了拍俞光耀的肩膀：“好兄弟，回来请你喝酒！”说完，便拔腿追了过去。
    王曼妮见状也带着人赶忙追了过去。
    刘乐云留下来指挥现场，司机没什么大事儿，只是皮外伤，就是吓到了，看样子是无意撞见的这事儿，王甄不在，刘乐云就充当起了林溪的“护花使者”，先把人送到车上，又回来安排俞光耀，但是他总觉得后背毛毛的不对劲可是转头，除了围观的群众什么都看不出。

 第三十九章 抓捕

    王甄在路口看见了一个身穿黑色运动衣的小个子男人，男人躲在人群外围鬼鬼祟祟地往里张望，张望了一会儿就小跑走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因为两人见有段距离，王甄就先追了几步，结果男人见到路口有警车，便准备往另一侧躲开，王甄连忙对路边的交警大喊一声：“拦住他！”
    这一声不仅惊动了交警，也惊动了这个男人，他转头看着警察向自己包围过来，转身就钻进了旁边的月季花池里，王甄虽然住在这儿，但是却对周边的环境不是很熟悉，就要往满是倒刺的花池里追，就看见有个小交警从花池的另一边窜了进去，没几秒，便听到里边滋儿哇乱叫起来。
    等他们找到路进去，就看见男人已经被擒住按在地上了。
    “小子，还想跑！”
    王甄走过去给他带上铐子，一把把人拽起来，上去肚子上就是一拳，男人立马疼的弓起了身子，就要往下倒，王甄一点儿也没留力气，提溜着他的衣领再次抓起来，上去又要一拳，结果被王曼妮抓住了。
    “队长！”她赶忙劝解道，然后凑过去低声道：“这儿人多眼杂。”
    王甄盯着男人，狠狠地松开拳头，一把把他摔在地上，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说，为什么要害人！”
    “我我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她自己谁让她让她说话那么难听！”
    男人蜷着身子，面部因为疼痛皱成一团，满头冷汗，凌乱掀起的裤脚里露出一片片淤青。
    王甄吃了一惊，连忙回头跟王曼妮说道：“这可不是我干的！”接着又抬头看向小交警，小交警也一脸惊慌连连摆手。
    王甄觉得不对，掀开这人的裤腿，上面的伤竟然遍布满腿，都是不久的新伤，触目惊心，他又翻起他的袖口衣领腹部，大大小小竟然全是伤口，难怪他只给他一拳，就疼成这样子，八成还有内伤。
    “队长，你觉不觉得他特像一个人？”
    王曼妮开口。
    王甄闻言把他的脸转过来，瞅了一下，突然道：“给哲宇打电话，他们怕是白跑一趟了。”
    他起身拍拍手上的灰：“把吴进永带回去吧。”然后又拍了拍小交警的肩膀：“干得不错！”
    回到事发地，现场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司机虽然没受什么大伤，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跟俞光耀一起坐120走了。
    林溪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在他车里跟交警做笔录，王甄走过去把毛绒熊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塞进了后备箱。
    这起事故严格意义上属于交通事故，没他们什么事儿，但是意外牵扯到的人都是最近案子中的人，再加上林溪的电话一打过来，他就慌了神，带着全队都赶了过来。
    他招招手，让王曼妮和小刘先把人带回去，自己等着林溪做笔录。
    里面笔录做的差不多了，交警队长才出来，王甄等在外边：“怎么样？”
    “王队长，林小姐能提供的信息不多，她没有看见那个推他的人，也对自己想要害自己的人没有什么具体指向性，而且刚刚我们也调查了监控，虽然确实看到有人经过林小姐的身边，但是无法证明曾经做出过故意伤害的举动，而且不是很好取证，具体还要审讯一下那个人。”
    “人已经抓住了，是我们另一个案子的嫌疑人，你们要是需要，就打个报告先去总局审，人，我要留下。”
    交警队长想了想，点点头：“没问题，那我们现在过去，不耽误你们后续的流程，那林小姐这边后续我们可能还要”
    “有需要你们先联系我。”
    “好的，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见交警维持住了秩序，他也就开车离开，车开出很远，车上的两人都没有说话，林溪有些不安，最后还是先开了口：“是我的小编找我有事，小熊是粉丝让她带给我的。”
    “我看一点儿都不小。”
    “啊？”
    “以后再马路上不要带那么大的东西，影响视线。”
    “好的。”
    “真没受伤？”
    “嗯，是俞老师救了我。”
    “”
    “俞老师，就是抖音那位做保险科普的网红，好巧啊，他竟然会在这里。”
    “”
    “我觉得俞老师比视频里好看一点，而且还特别勇敢。”
    “”
    “他真的好帅啊！”
    “吱——”
    刹车拖出长长的一声，车子停在江边，王甄皱着眉转过头刚准备
    说话，就见林溪笑眯眯地c得意地看着他，瞬间就破防了。
    他下车快步走到后排，打开车门裹着一股冷风钻进来，盯着林溪半天，然后一把抱住了她。
    “王警官，你的毛衣有点儿扎脸”
    “”
    一阵沉默后，王甄放开了她，再次确认：“真没受伤？”
    林溪抬起手给他看了一下，右手心有两道红红的划痕：“真没受伤，这不算吧，你再来晚一点，都要痊愈了。”
    王甄被逗乐了：“行吧，给那个姓俞的记一功，改天请他吃饭。”
    “带着我吗？”
    “等他好了再说吧。”
    “甄哥，我可以跟你去局里吗？我今天不想一个人在家。”林溪拉着他的胳膊问道，王甄看着她的眼睛，满脑子都是“这谁能拒绝的了？”，但还是佯装淡定道：“嗯好吧，下午交管部门可能也需要找你，在局里还是方便些。”
    林溪顿时很开心，但很快，神情又变的有些惊慌：“甄哥，俞老师说他看到有人推我，真的有人要杀我吗？为什么呀？”
    王甄面色沉下来，但很快又组织起一个笑容：“放心，有我在，没事儿的。”
    但他知道，林溪不好过但平静的人生已经早随着115案彻底被打破了，一天不结案，林溪一天没有办法恢复平静。
    在前往警局的路上，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林溪有些哀伤，也有些疑惑，自己的人生究竟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她从想让自己死到不想让自己死，现在却又有人突然跳出来让她死，她的整个人生似乎就没有脱离过一个“死”字。
    难道，真的只有死才能让她彻底的解脱吗？

 第四十章 抓错人

    王甄和林溪回到局里的时候交管部门的人刚准备走，正好跟他汇报了一下简单的情况。
    “抓错人了？”王甄你惊讶地问道。
    交警队长王勇点点头：“这个吴进永经过对比，跟视频里出现的黑衣男人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以还需要重新调查。”
    “不是，你们确定？”
    “刘警官也参与了调查，他那边也有具体的资料。”
    交管部门的人走后，王甄还是有些疑惑，但是又觉得情理之中，吴进永跟林溪并不认识，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来害林溪，但是他刚才说的那段话和身上的伤，绝对还有其他隐情。
    他快步回去突击审讯吴进永，结果这场审讯下来，大家都被搞蒙了。
    吴进永上来就说丁园是他杀的，求求他们赶紧把他抓进去。
    “老大，你说这叫什么事儿？一个案子前前后后冒出来三个凶手，还都让我们快点把他们抓进去，什么情况啊，他们觉得我们局子里好玩儿是不是？”
    看着资料，王曼妮大吐苦水。
    王甄也有些头疼，事情发展到现在，显然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他们几个人在会议室坐齐，看着桌子上的三份资料有些无奈。
    正安静着，会议室角落突然响起一声格格不入的饱嗝，顿时缓解了会议室内凝重的气氛。
    林溪不好意思地看着大家：“要不，要不我还是先回避吧，你们开会。”
    说着，她看向王甄，王甄摆摆手表示不在乎，甚至还问：“够吃吗？”
    大家面面相觑，这显然都吃撑了吧。
    话题带过，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三份资料上。
    王曼妮意向不擅长这种脑力工作，直接问道：“老大，按现在的情况到底谁是凶手啊！”
    王甄面色相对来说比较轻松，审完吴进永，其实案子的轮廓他大概就已经清楚了，只剩下最后几个点需要再向那对夫妻进行确认了。
    “小刘，你来分析一下。”王甄看过去。
    刘乐云突然被点名，顿时有些紧张：“我，我啊？”
    “这儿还有第二个姓刘的吗？”
    “好吧。”
    在刘乐云心里，最近王甄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给他安排些得硬着头皮往上走的活儿，他偷偷看了眼林溪，总觉得115案后王甄就变了，但是也不是说没有责任心了，他依旧永远是冲在最前方的那个靠谱伟岸的队长，但总觉得，有些变化。
    “嗯？先说说时间线吧。”王甄见他迟迟没有动静，有些疑惑。
    刘乐云连忙回神，咽了口口水，把三份文件全部投在电子屏幕上，开始分析。
    “按目前的情况下看，吴进永这条线索是在11月10日晚23点58分，丁园加班打车回到下去，根据视频监控来看，凌晨24时整丁园的前男友吴进永尾随丁园进入了凤凰城小区，三十秒后，王威也进入了小区，但是根据视频监控显示，11日0点8分，吴进永从小区内出来过一次，根据他的证词，当时他因为借钱不成跟丁园争执了几句，出来买酒喝，喝完决定再回去要钱，结果又跟丁园发生争执，一气之下将人杀害并抛尸。”
    “王威呢？”
    “至于王威他交代当晚是两人偷情，11号凌晨他等到了丁园回家，本来约好在53见面，想跟丁园谈一下两个人分手的事儿，结果两个人争执起来，他就杀害了丁园，为了隐藏证据，杀害丁园后随即跑回了家，因为太过紧张，没有关注自己回家的时间，大概在一个小时左右。”
    “至于宁晨，说是当晚深夜丈夫才回家，并且老公不在的时候楼上又开震楼器，她知道老公去过夜了，等王威回来后她打算上楼找丁园理论，结果房门没锁，她就进去把丁园给杀害了并抛尸，但是这是之前的说法，后来在王威交代后，宁晨又改口，说是当晚上楼只看到一滩血迹，觉得是王威干的，因此出面替他承担罪责。”
    “疑点呢？”王甄问道。
    刘乐云翻了一下笔记：“疑点有很多，首先，如果宁晨真的没有杀人，那么现在凶手就出现了两个，吴进永和王威都声称是自己杀人并抛尸，第二，关于杀人凶器，吴进永和王威当晚都穿了黑色的运动款皮衣，且都在案发后将衣服扔掉，第三，两个人都有杀人的动机，最大的疑点也就在这里，两人除了动机不同外，交代的作案行为几乎是一样的，但是经过调查，这两人在近三个月是没有任何联系的。”
    “近三个月没有联系？”
    “是的，根据走访调查，王威的公司在一年前租用久泰置业的写字间出现了使用问题，后来王
    威通过向吴进永进行了一次性的行贿，暂时保住了写字间，两人约定的时间是两年，但是后来不到一年吴进永就被开除了，三个月前，两人曾有一次通话，后来就再没有了联系。”
    王曼妮听到这里，有些疑惑：“诶？不对啊？吴进永走了，现在的主管不是丁园吗？他们俩是情人，怎么王威的公司还要倒闭呢？”
    王甄淡淡一笑：“谁说他们俩是情人了？”
    “那不是他们两口子自己说的吗？”
    “两口子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一直在角落的林溪突然开口，“我有个粉丝以前住在凤凰城，还是宁晨儿子的幼儿园老师，她说他们夫妻两个人关系特别好，孩子爸爸不忙的时候一定会跟太太一起去接孩子，一家三口还每周末都会自驾去市内郊区，只是特别低调，按照宁晨的交代，王威一年前就跟丁园好上了，这样说的话，他还会每周都带着家人去郊区吗？员工也说，工作日他总是加班到很晚，真的有情人愿意跟一个没时间没大钱的男人柏拉图吗？丁园的条件，应该看不上王威的。”
    林溪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十分笃定，给人一种温柔而坚定的感觉，王甄看过她写的文字，虽然大多数文字都显得冰冷疏离，但是他总觉得那些疏离的情绪下隐藏着无边的温柔。
    “那他们为什么要说丁园跟王威是情人？”王曼妮问道。

 第四十一章 付出

    “说不定”林溪喝着奶茶，抬眼看向王甄，“是为了隐藏真正的杀人动机。”
    “真正的杀人动机？那这么说确实是王威夫妻杀害了丁园？”
    王曼妮已经被搞蒙了。
    王甄看向刘乐云：“小刘，刚才说到疑点，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刘乐云思考了一下：“截止到目前，双十一案的最大的两个疑点就是作案时间及动机。”
    王甄点点头：“没错，除去宁晨，根据王威和吴进永的交代，两人的作案时间几乎是在同时，但两人都声称是自己单独作案，这就奇怪了，难道两个人在平行空间？。”
    “平行空间只存在小说当中，现在只有一种可能。”
    刘乐云看着林溪说完，径直补充道：“有一个人在说谎。”
    “有可能不止一个人哦。”林溪一幅很苦恼的样子。
    王甄见状，生怕她用脑过度又引起什么症状来，赶紧道：“提审宁晨，务必要审出真正的动机。”
    “诶？为什么不是王威？”
    “感情上的事，还是应该问女人。”
    大家立即分头去准备，林溪也准备离开，结果一起身，突然脚踝一酸，又坐回了凳子上。
    “怎么回事儿？”王甄连忙走过来。
    林溪摆摆手：“可能是因为坐久了吧。”她转身拿起奶茶和手机，见王甄还想问她，赶紧道：“你还不快去？我就在这儿等你。”
    王甄点点头：“冷了就回办公室。”
    见王甄离开，她才掀开自己的裤脚，惊讶的发现脚踝竟然肿了足有两个手指高，她这才觉得疼痛密密麻麻地钻进了心里，原本以为只是摔了一跤，没想到这么严重。
    “要去医院吗？”
    路筹路过会议室，隔着玻璃看到了林溪。
    见她一脸惊讶，又说道：“抱歉，我不会看活人。”
    “那，就麻烦路法医了，对了”
    “我知道，这边结束之前，我不会告诉他的。”
    审讯室，宁晨看着王甄有些心虚和不耐，她一方面担忧王威，一方面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能从这里离开。
    “王太太，你在这儿也呆了三四天了吧，不知道家里的孩子怎么样了，有跟娘家联系过吗？”王甄看着孩子的照片，微笑着问。
    宁晨表情果然变得急迫起来：“王警官，现在你们案子已经调查清楚了，什么时候才能放我走啊？”
    王甄叹了口气：“这事情没这么简单，你现在不光是涉嫌妨碍司法办案，还涉嫌包庇罪，一时半刻没法离开，要等公审判决后才能决定。”
    宁晨有些惊慌，但是她一开始也做好了准备承受一切，但是现在夫妻二人都困在这里却是她没有想到的。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啊，除非，你老公不是凶手。”王甄突然说到，“但是，唉，现在他已经承认了，也没办法了。”
    “那你们今天来找我要调查什么？既然已经都知道了。”
    “不，今天我们不是来调查的，是来听故事的。”
    宁晨有些不解：“故事？”
    王甄慢慢走向宁晨，坐在她对面的桌子上：“王太太，我们在搜查你家时，看到一张照片，应该是高中毕业照吧，感觉老王变了不少啊。”
    宁晨愣了愣，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多数人结婚后都会发福吧。”
    “是吗？但我觉得你好像没怎么变，都说女人一过三十尤其是成了全职太太后都会多少向着黄脸婆发展，但王太太却好像并没有。”
    宁晨突然有些失神，半晌，突然笑了：“其实这些年我虽然是个全职太太，但说实在的，家里没老人要照顾，老王也也心疼我，孩子也懂事，所以我也没受多大累。”
    “是吗？老王这么心疼你，还找丁园做什么？”
    宁晨感觉一个激灵，猛然回神。
    王甄依旧笑着看她：“王太太，说说吧，你们家跟丁园到底是什么关系？”
    宁晨咬着牙低下头，一言不发。
    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很狗血的爱情故事，一个学霸乖乖女爱上了单亲的混世小魔王，甚至不惜为了这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偷家里的钱跟家人断绝关系。
    但是这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并不像书里面那种真的渣男，在事业有了起色后没有抛弃自己的结发妻子，反而倾尽全力的对她和孩子好，虽然没什么大成就，但宁晨觉得眼下也挺好，可时间久了，人总会觉得不知足，为了在邺城站稳脚
    跟，也想让娘家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宁晨要求王威在三环内买一栋小别墅，本来咬咬牙也是可以实现的。
    知道宁晨跟自己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一年前王威咬牙付了首付，打算等房子装修好，把丈母娘一家接过来过两天好日子。
    结果装修了一半，公司就出事了。
    他们当初签了租用五年的写字间突然要涨房租，物业通知他们要不然补交之后两年的按照三倍交付房租，要不就搬走，物业也会赔偿给他们两年房租。
    王威经营了一家只有五六个员工的小广告公司，一年的营业额两三百万，除去租用办公室和工资来支，一年到手只有五六十万，再加上家用开支，几乎存不到什么钱，而且现在他们刚付完两百万的首付，存折里存款五位数不到。
    不管是交付三倍房租还是突然搬走，王威眼下的经济实力都做不到。
    因为公司的性质，他们不能搬到郊区，没有办法，王威借了三万块钱，向当时的主管吴进永行贿，吴进永答应他们再帮他们保留一年，结果三个月前，物业又来催促他们离开。
    那天宁晨正好去公司给大家送饭，却没想到迎面就碰上了那个总是跟自己作对的女邻居，她满脸嘲讽的笑，对着自己的男人指指点点，临走，还故意用那双细细的高跟鞋跟踩了王威的脚面。
    王威疼的满脸通红，还是不忘谄媚地讨好她，那一刻，宁晨无意识中捏皱了手中的咖啡杯，滚烫的咖啡让她清醒过来，她也觉得自己从没有像那一刻一样清醒过，王威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年，她也应该付出些东西了。

 第四十二章 他不是凶手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两人擦肩而过，丁园嫌恶地看了一眼宁晨，并没有认出自己楼上的女邻居，擦了擦肩膀就走了。
    丁园拎着盒饭来到办公室：“她要多少钱？”
    王威看了她一眼，关上办公室的门，重重叹了口气：“二十万。”
    “二十万？她抢钱吗？”宁晨一下子拔高了音量，王威连忙安抚她小声些，宁晨也叹了口气：“不行就停下装修吧，也快过年了，收了账，到时候再说。”
    可见到媳妇这么通情达理，王威却一点欣慰的感觉都没有。
    宁晨察觉到他的情绪，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
    王威点头：“除了二十万，房租也要涨。”
    宁晨没说话。
    “三倍。”
    宁晨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脸气的通红：“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老王，要我说，不行咱们就别干了！”
    见王威不说话，她以为他舍不下这摊子，于是再次劝道：“老王，这摊子不行我们还有其他机会，现在儿子也大了，我过了年就能出来找工作，我们就找个朝九晚五的班上着，不求大富大贵，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不行吗？”
    王威还是没说话。
    “老王？你倒是说话啊！”
    “小晨，这摊子，不能丢。”
    “不是，为什么啊？你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赚多少了？我就不信我们找份工作还不起房贷了，咱不跟人家比，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行吗？”
    王威满脸的悔恨，看着宁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宁晨一开始还有些不解，突然脑子里轰然炸开，她想到了什么：“老王，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王威痛苦地扭过头：“这不关你的事。”
    “那时候花了多少钱？”
    沉默了好半晌，王威才道：“前前后后花了两百万。”
    宁晨惨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一年前，宁晨的妈妈患上肝癌，进行了肝移植手术，当时她只顾着悲痛，都是王伟前前后后的帮忙安排，她一点心也没操，甚至连账单都不曾过问，最后母亲恢复过来，还依旧对着王威看不顺眼，她也都从不曾为王威辩解过一句。
    后来她竟然还闹着让王威买房，一个不好的想法在她脑海里形成：“你是不是借高丽贷了？”
    王威点点头：“小晨，过了年，我们就离婚吧，孩子和房子都归你。”
    “啪！”
    宁晨甩过去一个巴掌，转身便离开了，比起王威借了高丽贷，他这样的想法才让她最为生气，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就只能跟他过好日子？
    王威没追上去也没有辩解，看着手里面的“法人信息更换申请表”默默的叹气：“再等三个月，三个月。”
    宁晨想不通自己和王威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那次吵架之后两个人就开始冷战，直到半个多月前，有一次宁晨晚上去超市采购，回来时看见王威鬼鬼祟祟地从步梯下来，两个人撞了个碰面，看着王威手里撬锁的工具，她大骂了王威一通，但是王威解释自己只是想偷偷上去把丁园的震楼器弄坏，并没有想做什么。
    宁晨也知道王威的为人，可能真的只是担心自己和孩子的休息，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那天之后，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宁晨也想通了，家人都过不好，守着那么大的房子又做什么？于是准备找个时间跟王威商量一下把环内的别墅给卖掉。
    结果左等右等，王威都不回家，楼上的震楼器又响个不停，她心烦意乱地准备上楼找丁园理论，结果刚准备出门，声音就停了，紧接着，王威就回到了家。
    她假装没有看到他急匆匆藏起来的包裹，等他睡着，她才大着胆子上楼去看，结果
    “王太太，我们查到王威的公司最近在更换法人信息，看来他是等着跟你离婚后断的一干二净啊。”
    “更改法人信息？”
    宁晨有些吃惊，过了会儿，她突然问道：“我能见见王威吗？”
    刘乐云刚准备拒绝，王甄就答应了下来：“也不是不行，王威现在就在隔壁受审，虽然不能让你们见面，但是可以让你看一下他。”
    刘乐云有些不解，王甄摆摆手，等宁晨出去，他突然对耳机说道：“可以了。”
    另一个审讯室内，王威重新把自己的作案时间交代了一遍，凌晨十二点跟踪丁园回家，十二点四十杀害丁园，紧接着分尸抛尸，一点半回到家里。
    看着几天不见就已经老了这么多的老公，宁晨心里百感交集，但是她不敢表现出两人关
    系还好的样子，神情复杂地跟着王甄回到审讯室。
    可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起了一个疑影，那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在王甄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抬头问道：“王警官，请问丁园是什么时候死的？”
    王甄眯了眯眼：“11日凌晨。”
    “不对，我是问准确时间。”
    “嗯？”
    “求求您！告诉我！这对我们很重要！”
    “凌晨十二点半到一点半之间。”
    宁晨脸色苍白，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不知道还如何说出口。
    王甄他们有些不解，看着她没什么动作，便又准备离开，宁晨这时猛地站起身冲了过去，一把拽住王甄：“王警官！我家老王是冤枉的！他没有杀丁园！”
    “因为十二点半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家里！”
    根据宁晨的回忆，案发当晚由于王威迟迟没有回家，她一直都在盯着墙上的钟表看，钟表显示十二点半稍多一点的时候，王威回到了家里，又过了一个小时，她等王威睡熟后上了楼，看见了满屋子的血迹和脚印，以为王威杀了人，她便连忙将屋子里的血迹用塑料纸给抹开，挡住了那些脚印。
    由于紧张她只待了十几分钟便回到了家中，这个时候还不到两点，但是第二天起床她发现家里墙上的表快了半个小时，也就是说，王威是十二点多一点就回到了家，其余在案发时间，他一直都跟自己待在家中。
    可是现场的血脚印经过对比就是王威的没错，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第四十三章 互相顶罪

    但是王威显然不知道自家的表往后慢了半个小时，他误打误撞交代的时间，结果应该刚好是案发的时间。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老公没有出去吗？你知道夫妻之间的证词是不能作为证据的。”王甄问道。
    宁晨想了一下说到：“其实平时受到震楼器干扰的，不只是我们一家，当天晚上震楼器停止的时间，几位邻居应该都知道，你们问一下他们就知道到底是几点了。”
    然而这只能证明震楼器确实是12点多停止的，并不能证明王威就是这个时间回家的，除非有证据指向真正的凶手。
    王威和吴进永之间，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呢？
    如果吴进永是凶手，那么王威为什么又非要说自己是凶手呢？
    反之亦然，两人之中肯定有一个人在说谎，但是另一个人为什么要替对方顶罪呢？
    “老大你说会不会是他们两个合伙杀害了丁园呢？”哲宇突然问道。
    其实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根据调查证据显示近三个月来王威和吴进永并没有半点联系，他们很难有私底下接触的时间，而且像吴进永这种人，如果真的到了这种时刻，难道不应该把罪责全部往对方身上推吗？
    看来真相还得从王威身上下手。
    但是王威的嘴很硬，一口咬定事情就是自己干的，就是王甄发现了几个疑点。
    “你是在案发三天之后才被我们抓到的，怎么在审讯的时候裤脚上的一滴血迹，就能让你心理防线崩塌呢？”
    王威低着头闷闷的说道：“我做贼心虚不行吗？”
    “我们在血脚印下，发现了两滩凝固时间截然不同的血迹，按照我们的检测，当晚案发现场大部分泼洒的血迹与你老婆交代的时间是相同的，她自称为了帮你掩盖现场的作案痕迹，将血迹泼洒得到处都是，但是这就奇怪了，怎么学记凝固之后，上面又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脚印呢？难不成你老婆替你伪造现场之后，你又故意回去了一趟？”
    听到这里，王威有些紧张。
    “经过我们调查，案发时间确实是在12:30~1:30之间，但是你老婆说你家的表快了半个小时，你是在12点多回到家的，此后一直在家呆着，你觉得这个说法怎么样？”
    不知为何，听到这里王威突然崩了，他大喊着：“你们到底还想怎么样？我都已经认罪了，你们难道不把别人全家拖下水就不罢休吗？”
    “我们需要真相。”王甄淡淡的说道。
    王威感觉自己的浑身解数使出的力气全部都击打在了棉花上，他无力的坐回凳子上：“凶手就是我，你们不用想了，那个蠢女人不过是在为我开脱罢了。”
    审讯室里安静了一会儿，就在气氛凝结到让王威都有些吃不住的时候，王甄的声音突然冷冰冰的从头顶传来：“是她在为你开脱，还是你在为她开脱？”
    王威的脸色霎时间灰白一片。
    他忍不住回想起了当晚的情景。
    他原本想将公司撑到年后，法人信息更改之后就与宁晨离婚，然后卖掉公司还了那些高丽贷的。
    可是丁园咄咄逼人，说他要是年后再搬，那么就需要补交两倍的房租，他的情况没有办法闹上法庭，于是只能想办法在私下跟丁园沟通。
    然而丁元每次见了他不是讽刺，就是说自己有事，总是急匆匆的就离开，于是他只能在晚上的时候蹲点丁园回家的时间。
    11日晚上，他跟着丁园一路回到家，两人争执了几句，一怒之下他将丁园推到，丁园吵着要报警，他一慌，就拿着自己的外套将丁园闷“死”了，那种情况下他来不及辨认丁园是不是真的出了事，于是慌慌张张地回了家。
    可是到家之后他怎么都没办法入睡，但是又不想让妻子看出自己的异常。
    结果过了一个多小时，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妻子出门的声音，他有些不解，这么大半夜，宁晨出去干什么？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想趁这个机会赶紧上楼看一下丁园的情况，结果刚到楼上的他就吃了一惊。
    他看见妻子戴着一副塑料手套，拿着一个盘子正站在血泊当中清理现场。
    他的头顿时轰的一下。
    难不成妻子潜入这里，把丁园给杀了？她可能以为丁园只是在睡觉从而下了手？
    不管妻子到底是怎么杀了丁原，总之她都是为了自己。
    于是王威趁妻子下楼扔垃圾的时候，进到案发现场重新伪造了自己的脚印，就是为了不让妻子替自己背锅。
    “人就是我杀的，不管是早半
    个小时还是晚半个小时都是一样的。”王威说道。
    妻子杀丁园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丁园已经死亡，因此她并不算是凶手。
    “你就一定认为是你老婆杀了丁园？”
    王甄的话，让王威大吃一惊，他连忙摇头：“我从没有说过是我老婆杀了丁园，你们不要诬陷别人。”
    “如果不是因为你认为是你老婆杀的丁园，那你又为什么要替这个人顶罪呢？还是说你跟吴进永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吴进永？”听到这个名字，王威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提这个人干什么？
    “根据吴进永的交待，他在十二点一刻到十二点半的时候还跟死者吵了一架，也就是说丁园是在十二点半之后死亡的，但你老婆给你作证，12点你回到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所以说”
    “不可能！不是小晨，是我干的！真的是我干的，小晨动手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所以小晨不算是杀人！”
    此话一出，他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于是只能把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重新交代一遍。
    本以为迎接自己和老婆的会是牢狱之灾，结果王甄叹了口气：“早这么交代不就好了？你们夫妻俩真应该多沟通，不然互相顶来顶去，是在拿我们警方寻开心吗？”
    王甄的话让王威有些摸不着头脑，等王甄走后，小刘的解释才让他彻底明白过来，不是他，更不是宁晨杀了丁园，他们两个互以为是对方动的手，所以才想方设法的替对方定罪制造自己杀人的证据。

 第四十四章 关心则乱

    “所以那个吴进永就为了五万块杀了丁园？”
    结案后，王曼妮不可置信地问道。
    王甄没说话，大步超办公室走去，刘乐云在他身后补充：“也不完全是，他之前跟丁园在一起的时候没少花钱，据他交代，谈了一年恋爱，他给丁园前前后后花了五十多万，本来他想结婚，结果丁园反手就把他给甩了。”
    “不是因为他出轨吗？”
    “谁知道？吴进永说是丁园和张嫣然给他下的套，两人合起伙来整他的，不过现在两个当事人都死了，谁也说不清楚了，吴进永去找丁园，一方面是想借钱，另一方面也是不相信丁园对自己真的没有一点儿情谊了，结果，感情没了，钱也没了，他就崩溃了。”
    “而且据听说吴进永老家的妈妈好像得了癌症，他似乎借了”
    “林溪呢？去哪儿了？”
    王甄突然转过头问道。
    刘乐云和王曼妮一愣，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王甄转身就往厕所快步走去，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朝着里面喊林溪的名字，可是久久没人回答。
    “你，去看一眼。”王甄焦急地对王曼妮道。
    正在这时，苗丽从里面出来了，一脸嫌弃：“叫魂儿呢？”
    “林溪在里面吗？”
    “不在！”苗丽没好气地说道，见王甄转身就要走，她又赶紧道：“瞎着急，路筹带她去医院了，你给老路打电话吧。”
    “去医院？去医院干嘛？”
    “这我怎么知道。”苗丽翻了个白眼就离开了。
    关心则乱，此时此刻在王甄这儿提现的淋漓尽致，翻了半天通讯录才想起来自己手机才换了没多久，根本没有保存路筹的电话，用微信又打不通，林溪的电话也打不通。
    “队长，我给路法医打吧。”小刘开口。
    “行，那我先往医院走，你待会儿直接发我信息。”说着他就往外走去，结果刚到门口，顶着两坨高原红的小黄就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队长！我可想死你们了！”小黄嗷的一嗓子就往他身上扑，王甄一点儿也没顾上自己这个辛苦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部下，一把推开转身就出去了。
    只剩下小黄顶着两坨高原红一脸懵。
    “这，我才走了一个星期队长就不认识我了？”
    小刘叹了口气：“队长已经不是以前的队长了。”
    王曼妮也无奈的摇摇头：“你不在的一个星期，这世界都变了。”
    “哈？”
    小黄还在回味这两句话，手机短信就响了，打开一看，是王甄发来的：“整理信息，回来开会。”
    “才刚回来就要工作，怎么不说给我接风洗尘呢！”小黄忍不住抱怨。
    但两个队友显然已经见怪不怪：“队长还记得你你就知足吧。”
    王甄一路开到医院，停车场就看到了路筹的车，他一路小跑到骨科，收费处看到了路筹的身影：“老路，怎么回事儿？”
    路筹正在拿钱包，见到他来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正好”，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甄见状十分自觉地刷卡付钱，完了又连忙问道：“小溪呢？怎么回事儿到底？”
    路筹边带着他往前走边说道：“没什么大事儿，可能是下午崴了一下，看着严重但是没伤到骨头，医生说休息两天就好了。”
    “在局里呆了那么久，怎么一直都不告诉我，说她怎么一直坐在一个地方也不知道动一下。”王甄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路筹耸耸肩：“她可能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努，我看她这会儿挺开心的，你也来了，我就先回家了，有事儿再联系。”
    看着王甄的脸色由阴转黑，路筹也不等他回话，转身就离开了。
    病房里面林溪正开心地跟俞光耀合影，右脚上还缠着沟沟的绷带，拖着一只医用拖鞋，就这样还凑在俞光耀的病床前笑眯眯地举着手机。
    王甄看了两秒，一把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夺过林溪的手机：“我帮你拍。”
    林溪被吓了一个哆嗦，看着突然出现的王甄，莫名地有些心虚：“王警官，你忙完了？”
    平时林溪也会叫他“王警官”，但私下里还是叫他“甄哥”比较多，现在当着俞光耀的面偏偏要叫这个称呼，让他怎么听怎么觉得生疏，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不忙完就不打算告诉我了吗？”他的眼神扫过林溪的脚踝，语气也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
    林溪摆摆手：“不是，我真没注意到，而且也没什么大事儿，
    医生说回家休息就好。”
    “嗯，我看你也挺好的，还拍吗？”
    “啊，已经拍好了。”林溪看着他手机自己的手机，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见气氛不太对，俞光耀赶忙说道：“我听小林说，你们抓到吴进永了？凶手真的是他吗？”
    王甄看了眼林溪，冷冰冰地说道：“暂时还不能公布，但是你确实可以准备不用赔偿了。”
    “yes！”俞光耀看上去十分兴奋：“我就知道我还是有当侦探的天赋的！”
    王甄无语：“多谢俞老师提供线索了，改天我们再联系，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俞老师，拜拜，很高兴认识你啊。”林溪自觉地跟俞光耀告别，然后扶住了王甄的胳膊。
    王甄正犹豫怎么把林溪“运”到楼下，林溪就指了指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开口：“王警官，你可以抱抱我吗？”
    求之不得。
    王甄抱着林溪走到门口，只听身后又传来一声：“王警官，可别忘了请我喝酒啊！”
    王甄腾不出手，林溪倒是露出小半张脸，笑眯眯地冲他点了点头。
    “王警官，你真的忙完了吗？”林溪抱着他的脖子，因此两人的距离离的很近，说话间他还能闻到林溪嘴里淡淡的奶茶味。
    林溪爱喝奶茶，每天都要喝，有时候甚至一天要喝两杯，本来他觉得那东西不健康，不是很想让她喝太多，可是林溪每次喝奶茶的时候眉眼都弯弯的看上去像个快乐的小猫咪，他就不想扫她的兴。
    “王警官，你不理我，是又生气了吗？”
    倒也没有真的生气，但确实也有点儿生气，可看着林溪的大眼睛，他就不好意思发脾气了，只能憋出一句：“我在积蓄力气，你长胖了。”

 第四十五章 入藏

    还不到十二月，邺城就下了第一场雪。
    潮汕火锅馆子的玻璃窗户上满是水珠，淅淅沥沥映着里头客人的欢快景象。
    林溪坐在王甄和王曼妮的中间，根本不用伸筷子，碗里就堆成了小山，红油辣椒满盖着肉牛，林溪吃的眼都不眨一下，吃完一碗，擤个鼻涕碗里就又堆成了小山，她就继续吃。
    直到吃到八分饱，她的耳朵里才缓缓地进来声音，先是小黄在抱怨进藏的这一路艰难，然后又是王曼妮抱怨双十一案的复杂，整个过程王甄就一直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给她夹个菜。
    “他们吐槽你，你不生气啊？”林溪擦了擦嘴，凑过去问道。
    王甄笑着摇摇头：“我以前骂我队长可比这难听。”
    林溪好奇地歪着头，看着一大桌子的人，五花八门的人。
    由于父母去世的影响，让她对警察这个群体一直都是既敬畏又抵触，虽然感觉他们很厉害，但是她总觉得他们会在不幸的地方出现，尽管这些不幸与他们无关，但是他们的出现却代表了这世界上总是会发生不幸。
    他们的认识也是如此，不幸中相逢，不幸中“寄生”。
    没错，她觉得自己就是“寄生”在王甄身边一颗不幸的种子。
    王甄总是在帮助别人解决一些不幸的问题，因此她也幻想着他能帮到自己。
    看着林溪盯着自己的筷子出神，表情越来越忧郁，王甄及时打断了她：“想什么呢？说说？”
    馆子里有点儿吵，林溪说了句话他没听清，又凑近了一点儿问道：“想什么呢？”
    “甄哥，碰见我，你觉得倒霉吗？”
    王甄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就在她以为王甄又要开始玩儿深沉给她讲道理的时候，冷不丁脑袋上挨了一巴掌，王甄轻飘飘地声音传来：“是挺倒霉的，本来要想的事情就多，现在还要多想一个你，还有你这些没头没脑的问题，你说我不算倒霉吗？”说完又朝她脑袋上来了两下。
    林溪巴拉开他的手，撅着嘴整理了一下头发：“切，我就跟着你让你倒霉！”
    王甄笑笑放下手，抬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到墨脱之后就没消息了，到底怎么样？”
    小黄反应过来，一脸苦瓜样：“别提了队长，我能活着回来不错了！”
    王甄看他一脸高原红就知道他最近没少吃苦。
    “但应该不负所望吧，我在那儿还真的哎呦！我说你行不行啊！能别一直在这儿给我进进出出的行吗！”小黄话说了半截，因为他们这桌挨着大门，小黄的位置又在门口，哲宇出去一趟总是能飘进来一股冷风，连续好几次，小黄终于忍不住了。
    林溪的脸色突然一片煞白。
    哲宇挠挠头：“我姐一直给我打电话，这里头太乱我听不清，这不是她下班路过，我把给我妈买的药先给她，让她带回去。不就吹个风嘛，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变得娘们唧唧的。”
    “你什么意思啊！娘们怎么了？”王曼妮听见她的话立马不爽了，摔筷子就瞪了过去。
    哲宇顿时缩了脖子：“娘们好，娘们好，没娘们怎么能有男人呢！我说错话了！我自罚三杯！”
    王曼妮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他。
    “你继续。”
    王甄喝了口二锅头暖胃，平常他不太喝酒，双十一案结案，加上林溪最近精神好转都让他心情不错，于是也喝了一杯，结果手就被打了一下，他转头看向林溪：“咋了？”
    “你不开车了？”
    “待会儿让老路送我们回去。”王甄看着旁边的路筹，这个喧闹的环境里还能边玩儿手机边喝茶，气定神闲的格格不入。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林溪想了想，凑近他的耳朵：“王警官，我刚刚突然想到点事情，但没有想清楚，我回去再跟你说吧。”
    王甄有些疑惑，觉得过会儿林溪可能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但是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别打岔，让小黄说。”王甄打断了他们。
    小黄这才继续说道：“我根据你们查出来的杨玉芳的地址去她老家找了，结果那个地址特别的偏僻，墨脱本来就已经路程特别远了，结果从县城进村子，还有大半天，好不容易等我进了村子，又有人告诉我，这地址在山里，而且还说这儿特别偏僻，要翻过”
    “能不能讲重点？”
    小黄咧咧嘴：“天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找到这个寨子，当地人都说已经不存在的寨子，进去我才知道，这寨子里都是门巴族人，一共不过四五十口人，寨子在
    两座山中间的林子里，一到天黑就阴森森的，杨玉芳的老家早就没人了，就剩一个空壳，没多少有用的信息，但是邻居说她跟她母亲在这儿住过两三年，后来她妈妈死了她就一个人生活，结果去年来了个男的，后来两个人就一起走了。”
    “是刘立生吗？”
    “我给他们看照片了，那村民都说不认识，那男的来的时候带着口罩和眼镜，认不出来，诶队长，我不是让你们帮忙调查他的行程了吗？”
    “估计出来了，我没去拿，明天哲宇去信息部走一趟，找张主任把资料调出来。”
    “那个门巴族特别神秘兮兮的，听说特别排外，但好在杨玉芳的母亲是门巴族人，所以虽然她是汉族，但是大家还是挺接纳她的，而且因为残疾，所以大家也都对她还不错。”
    “杨玉芳有残疾？”王甄有些惊讶。
    小黄点点头：“说是五六面前，杨玉芳被母亲带回去的时候就正生着病，让巫医看了很久，后来好了之后出门，大家才看见她少了个胳膊和半个脑袋。”
    王甄略一沉吟：“估计是那场车祸造成的。”
    “这门巴族特别古怪，我第一次去的时候那个跟我一起去的当地的队员就跟我说让我千万不能喝村民家里的酒，尤其是女人递过来的酒。”
    “为什么呀？难不成这酒有讲究？和了你就入赘了？”哲宇喝的有点儿上头，说话也开始飘起来。

 第四十六章 风俗

    小黄没搭理他，自顾自说道：“门巴族有一种迷信很深的说法，毒死富裕的人，自己就能招来财运；毒死体格健壮的人，自己就会健康长寿；毒死美貌的人，自己就会美貌无比；毒死聪明的人，自己就能智慧高超，当地人称之为“夺福”。门巴人认为，那些命运多舛的门巴族女人，便可以通过毒死生活处处如意者而获得好运，使自己享用终身。”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是迷信！”
    “谁说不是呢！”
    “那你喝没喝？喝没喝？”哲宇不依不饶。
    “我要是喝了你还能活着见我吗！”
    “哪儿有那么夸张！”王甄忍不住说道。
    许久不发言的路筹却突然开了口：“这可不一定，对于门巴族，尤其是还生活的这么原始的门巴族人来说，这可能真的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一种行为方式。”
    “队长，其他资料我都整理好放你桌子上了，你明天再看吧。”小黄的舌头也大了起来。
    虽然时间还不算晚，但是今天小黄刚回来，林溪也伤了脚，他们也没打算多聚，喝了几杯就准备撤了。
    “老路，你顺路送我们一趟？”
    路筹一脸无语：“要送也是你送我吧。”
    “路法医，他喝酒了。”林溪指了指王甄红红的耳朵，因为风吹日晒，王甄的肤色不白，有时候脸红也看不出来，但是耳朵红起来却能看得出。
    路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拿起车钥匙往外走去。
    林溪一瘸一拐的也跟了过去，等王甄跟大家告完别回到车上，路筹已经跟林溪聊起来了。
    路筹脸上一直都是没什么表情的，但现在看上去格外的严肃。
    “聊什么呢？”王甄带着一身冷气，头上几朵雪花化的很快，他没凑近林溪坐，把沾着凉气的外套扔到副驾驶。
    “你自己说吧。”路筹转过头，启动了车。
    王甄看向林溪，林溪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刚刚路法医问我车窗上的痕迹怎么回事。”
    她指向驾驶位车窗玻璃上细微的划痕，此时玻璃上全是水雾，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也就路筹这种追求细节的人能看出来了。
    “你知道？”王甄一惊，原本有些飘忽的眼神也清明了起来。
    林溪苦恼的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知不知道。”
    要是搁上外人早就受不了林溪的说话方式和逻辑了，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王甄不仅习惯了林溪的说话方式，还能开始自己解读，连带着警局里这些个人也都变得格外耐心起来。
    林溪不确定的事儿，那八成就是有的事儿，只是可能因为病理原因而忘记了一些，只剩下模糊的印象。
    “是想到什么了？”
    林溪点点头：“其实就是那天我你晚上接到我去双十一案案发现场，我醒过来之后，见到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刚才路法医提醒我这个人可能有问题。”
    “问题？有什么问题，那天是我让一个小什的来着，反正挺脸熟的一个小警员来给你站岗的啊！”
    “这没错，但是这人可不止想站岗。”路筹淡淡地提醒道。
    王甄不解，又看向林溪。
    林溪歪着头：“是的，他当时觉得外边太冷，要进来送我回家的，可是我没打开门，他就走了。”
    王甄有些惊讶：“我没让他送你回去啊，这臭小子，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别打了，没用的，别忘了，当时有十分钟的空白期。”路筹提醒他。
    王甄的背后刷的出了一层冷汗，当天晚上楼上的调查差不多结束，他下来把人叫走，结果发现车钥匙没带，于是又回楼上跟路筹要车钥匙，两个人又聊了几句。
    他猛地转头看向车窗，攥紧的手指关节被他捏的咯吱作响。
    “我把刚才的事跟路法医说了，路法医说有人要杀我，是真的吗？”林溪问道，明明是一个着实令人心惊的话题，可她就像在讲别人的事情一样淡然。
    “什什么事？”王甄无法想象自己还有多少事不知道，“刚才在火锅店，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刚才想到了，为什么我之前会跟你说家里出现过第二个人。”林溪蹙着眉，似乎这件事比有人要杀她这件事更重要。
    王甄没心思听，但是不得不听。
    “因为我听到了两次门开的声音。”林溪缓缓说道：“那个人出去过一次，而当时当时嫣然嫣然”林溪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痛苦，她捂着头剧烈地摇晃着，似乎想把那扰乱她的苦恼给甩出去，可是无论如何她也做不到
    。
    “好了好了！林溪不要想了！”王甄一把抓过她的手，捧着她的脸看向自己：“不要想了。”
    林溪双眼充血瞬间布满血丝，她呆滞地看着王甄，唇瓣颤巍巍地哆嗦着：“当时嫣然还没死她求我救她”
    说完这句话，林溪仿佛脱了力一般瘫倒在看王甄的怀里，那天一幕幕的场景变得清晰起来。
    她在屋子里听到动静，惊了一跳后就往门口走去，走的过程中她也听到了另外一个脚步声，和第二次关门声。
    她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屏住呼吸开门的一刹那，一股温热的血就溅到了她的脸上。
    她跟一双惊恐的双眼对上，那双眼睛在不断地呼喊着她：“救救我。”
    可她没出声，似乎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出声。
    一道黑影向门缝压迫过来，与此同时，门被关上了。
    “你见到刘立生了？”王甄惊讶地问道，难不成案发当时两人真的碰过面？
    可这段记忆到此为止彻底断片，她怎么都回忆不起来，内心被另外一股巨大的愧疚充斥了。
    张嫣然当时还活着，而她没有救她，还躲进了衣柜。
    林溪一时间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指尖硬生生将手心扣出两道血迹。
    “当时小林打开门看到的应该正是刘立生最后一击行凶的场景，你没有办法阻拦的。”意识到林溪情绪的崩溃，路筹出言安慰。
    可林溪完全无法释然。
    “如果当时真的出现过第二个人，说不定，现在就是那个人在报复小林。”
    路筹的话王甄已经心里有数，可听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惊，林溪经历的，远比他想象到的更多。

 第四十七章 会老吗？

    车内窗户上起了一层雾气，林溪伸出手指，缓缓地画了一个爱心，依稀能看到窗外不断倒退的夜景。
    可能是下雪的缘故，路上的人出奇的多，情侣也好一大家子人也好，大家都穿的厚厚的，踩在嘎吱作响的雪地上，笑得十分开心。
    虽然是第一场雪，但是从七点开始雪就越下越大，很快就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为了安全，路筹得车开的很慢，林溪看到一个两三岁得孩子站在树下，旁边似乎是他得父亲，一脚踢在树上，顿时哗啦啦得雪落了下来，一下就把孩子给砸到了。
    这样的场景林溪似乎也经历过，她嘴角慢慢扬起一抹笑，但很快又消失了。
    她不配开心。
    一个见死不救的人，怎么能开心呢？
    路上的车很快堵了，路筹一边等，一边跟王甄搭话：“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
    王甄略一沉吟，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在害林溪，最大的原因必须要从刘立生入手，但是刘立生像一只没有痛处的铁葫芦，他必须找到他的弱点，把他的嘴给撬开，只有抓到那个人，林溪才能真的安全。
    他曾经对林溪承诺过十天的期限。
    现在还有五天。
    他一定要在这五天里结束这一切，让林溪的生活回归正常。
    “离小区不远了，我们先下车吧，你自己在这儿堵一会儿。”王甄看林溪似乎很喜欢这场雪，便想带她下去走走。
    路筹一愣：“她脚还伤着，你们怎么回去？”
    但王甄已经打开了车门，蹲在门口示意林溪趴上来。
    林溪有些踌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
    “雪天路滑，你小心再连她一起摔了！”路筹提醒道。
    见林溪没动静，王甄晃了晃伸在背后的手，催促道：“上来啊！”
    “那，那我们先走了。”林溪跟路筹告别，然后挪了过去。
    路筹无奈，也只能摆摆手，任由他们去了。
    气温很低，王甄嘴里呼出来的热气变成白雾，他网上提了提林溪，边走边问：“帽子带上了吗？”
    “戴了。”
    林溪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她抱着王甄的脖子，在他嘴前扇了两下，把白雾扇散，又摸摸他的脸：“好凉呀。”
    王甄心里一暖，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结果林溪下一秒突然把手塞进他的前领口，然后长舒一口气：“好暖和。”
    林溪的手冰冰凉凉的，软的像一条小蛇，摸到他的锁骨的时候王甄颤了一下，赶紧咽了几口口水来缓解自己的紧张感。
    林溪的手还十分的不安分，指尖像弹琴似的在他锁骨上跳来跳去，最后又挠了两下才停下来，注意力似乎被某处吸引了。
    王甄一颗心咚咚咚跳个不停，浑身上下发烧了似的烫，他想把林溪反抱在怀里，然后紧紧地抱住她，最好能变成一颗小小的玩偶，能让他随身携带随身保护，再也不让她出现危险。
    “甄哥，你去那个地方。”
    林溪在他耳边说道，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廓，他甚至想就这样突然转过头，她一定避闪不及。
    “甄哥，过去嘛。”这声音带着迷惑人的魔力，他也没多想林溪要干嘛，就走到路边的一棵树下，面对着树干，接着林溪突然抬腿，用完好的左腿踢到了树上，一阵哗啦啦的大雪就浇了两人一身。
    冰凉的雪打了他一脸，瞬间便清醒过来，知道了这是她的恶作剧：“你小心着凉！”
    林溪却突然哈哈笑起来：“甄哥，你变老了，我也变老了。”
    王甄的心一下子就静了，侧过脸看着林溪的笑脸，突然问道：“一起变老吗？”
    林溪闻言愣了愣，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飘渺：“我还会变老吗？”
    “是人都会变老，不过你可能慢一点，因为”
    王甄突然愣住，他体会到了林溪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另一层他不想承认的意思。
    “会的，我们一定会变老，还会一起变老。”他笃定地说道。
    林溪似乎没听到，呆呆地看着热闹的街上，人们成群，欢声笑语就在耳边，有那么一瞬间林溪也觉得自己似乎融入了其中，但她很快又从这种感觉中抽离，身子也慢慢地变得轻飘飘起来。
    林溪的安静让王甄有些不安，他晃了晃背上的人，说道：“马上就到家了，洗个热水澡再睡觉。”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王甄有些紧张，他回头看去，林溪并没有睡着，而是双眼无神地盯着某处，他心里一慌，赶紧往前走了两步，进去一
    家24小时便利店，找到座位把林溪放了下来，林溪睁着眼，却像是昏迷了似的，歪头就朝地上倒去。
    王甄彻底慌了。
    “小溪？小溪？”他轻轻拍打着林溪的脸，但林溪没有任何反应。
    “小溪？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小溪！”
    林溪的脸色一片苍白，甚至连呼吸他都觉得自己感觉不到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紧，抓的他心中生疼，连气都几乎喘不上来。
    在这个行业中他见惯了生死，以为自己早就淡然了，可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绝望起来。
    王甄的喊声很快就吸引来几个人。
    店员小跑着挤进人群，问需不需要帮忙叫救护车，王甄刚准备回话，就听到一个惊讶地声音。
    “王警官？”
    他抬头看见一张明媚的脸，瞬间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小陆，小陆，快！你开车了吗？送，送我们去医院！”
    陆小妹慌忙点头，王甄见状一把抱起林溪，跟着陆小妹往外跑去，可是满眼看去，一整条路都在堵车。
    “小妹怎么了？”
    路边一个戴帽子的高大男人见太太从店里出来，身后还跟了一大堆人，连忙走过来询问。
    “王警官的女朋友好像生病了，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把她送去医院。”
    男人蹙眉，看了王甄一眼，突然大步走过去，整理开林溪脸上的碎发，将手伸到她的额头，突然手势快速变化了几下，速度快到王甄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男人修长的手指戳在林溪的眉心，下一秒，林溪突然长长地吸了口凉气，睁大了眼睛看着王甄，随后又昏迷了过去。
    旁边围观的人太多，男人抓着王甄的胳膊，指了指一旁的酒店，说道：“先去安顿一下。”

 第四十八章 八方客栈

    王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的人，但是陆小妹非常强硬，拽了他就进了自家的民宿。
    一进民宿，外部的喧闹顿时全部消失了。
    陆小妹带他穿过一条狭长的室外走廊，来到另外一栋楼前，进去打开楼道尽头的一间房间，王甄把林溪放在床上，此时的林溪面色已经恢复了红润，呼吸声缓和，俨然已经恢复了正常，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陆老板，刚才燕老板到底对小溪做了什么？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啧”
    熟睡中的林溪似乎觉得有点吵，蹙着眉翻了个身。
    陆小妹指指她：“你觉得还用吗？”
    王甄一时无语，但还是不放心，凑过去看了又看，研究了又研究，确认林溪暖暖和和的是真的睡着了才长输一口气。
    “王警官，接下来还请您回避一下。”陆小妹的丈夫话语礼貌而坚定。
    王甄有些不明觉厉，但是刚刚的经历又确实发生了，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显得如此的无措，一向果决的他也开始变得没有主见。
    他看向陆小妹，陆小妹不由分说地就把他推了出去：“哎呀你放心，我们店就在这儿，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还能逃得过你？”
    陆小妹燕天南夫妇在邺城开着一间名为“八方客栈”的民宿，因为总是接待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和总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而出名，算是邺城一个“有名”的酒店，因此也一直在警方的视野范围内，前不久才出了一桩命案，也是王甄来解决的。
    丈夫燕天南是个还俗的和尚，陆小妹又是邺城一个曾经有名的风水先生的后代，因此土著一直传闻夫妻两个是会点儿“东西”的，上次王甄拿回家的熏香就是陆小妹送的，这些天他觉得林溪精神好了很多，还陆陆续续想起一些东西，但现在看来，这现象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大雪纷飞叹了口气。
    陆小妹给他端来一杯温热的红枣茶，语气轻快：“别担心了，我老公法医术特别好，保准待会儿你小女朋友能活蹦乱跳的。”
    王甄倒是不求林溪能活蹦乱跳，只要她脑子正常就行。
    “欸，说实话，小溪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陆小妹嘿嘿一笑：“王警官不用在意，不管我们是干什么的，没坏心，只要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王甄叹了口气，关于这家酒店的传闻他多少听过一些，但是他不相信，可是刚刚
    “小溪她刚刚到底怎么了？”
    陆小妹顿了顿，脸上的笑逐渐收敛，她也看向窗外，缓缓问道：“王警官知道什么是失神吗？”
    “失神？”
    “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失神，对于有些人来说，死亡不一定要生病意外等外部因素，她会自己排斥自己的生命，严重到一定程度，甚至会把自己的魂魄赶出体外，这个时候哎呀！开玩笑的！哈哈！”
    陆小妹的笑声惊得王甄一个激灵，沉下去得心慢慢提了回来，这都什么怪力乱神得说法，他从来都不以为然，只是今天经历得太多，又喝了点儿酒，脑子才不清楚起来。
    燕天南很快就出来了：“那位小姐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情绪起伏较大短暂失神而已，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已经给她喝了药，很快就好了。”
    果然还是情绪上的原因，不过他说的这个失神，难道真的是刚才陆小妹口中的“失神”？
    “不用去医院吗？”
    “反正去了也可以先观察一下。”燕天南微笑着说道：“那位小姐已经很累了，今晚你们不如就在这里休息。”
    “啊，不用了，如果没什么事儿我还是带她回去，我住的地方也不是很远。”
    “不，起码今晚，最好是在这里。”
    燕天南说的委婉但是坚定，不知道为什么，王甄就点了点头：“好。”
    “好呀，看在王警官帮了我们这么多忙的份儿上，今晚给二位免房费，待会儿我给你们送宵夜，快去看看人吧。”陆小妹看他心不在焉，便叫他回去。
    王甄便立刻往房间走去，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要道谢，可是转头一看，走廊的另一头已经空无一人，狭长的走廊尽头直插进入黑暗之中。
    他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自己，于是他快走两步回到了房间。
    打开门，屋子里有一股异香的味道，似乎与自己前几天拿回家的有些相似，但是有多了一种其他叫不上名字的味道。
    屋内床上的林溪睡得安稳，屋内暖气开得很
    足，因此只盖了个毛毯，脸蛋红扑扑的，他走到床边坐在地上，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稍微有些体温，床头上放着一个水杯，杯底还残存着药，他拿起来闻了一下，却没闻出是什么药。
    这俩人真的靠谱吗？他不禁开始怀疑，到底还是应该带去医院的吧。
    可是刚刚燕天南的意思是，林溪今晚必须在这里，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呢？
    他有些不解，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发现窗外漆黑一片，似乎已经不下雪了，看不到雪花，也看不到一点灯光，这黑暗像是一股在涌动的幕布，底下遮盖着无数的暗流，似乎都在妄图闯入这里。
    与隔着一窗之外的诡异景象完全不同，室内古朴典雅，温暖舒适，他叹了口气，决定还是相信这夫妻俩一次，于是拉上了窗帘，重新回到屋内，拉着林溪的手坐在地上。
    屋子里的香气似乎有着某种功效，很快王甄就昏昏欲睡了，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有人敲门，他困得有些不想搭理，但门自己开了，陆小妹端着一碗东西进来，略过地上的他，直接坐在床边，扶起林溪，将碗里的东西往她嘴里送去。
    “是什么”
    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陆小妹注意到他，有些惊讶：“这么大劲儿都还没睡？奇了。”
    陆小妹的话他没听明白，但下一秒，一只手戳在他饿头顶，他再也抵挡不住睡意，沉沉睡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 梦境

    翌日一早。
    王甄是被闹钟叫醒的。
    他感觉自己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熟这么舒服过了，他关掉手机伸了个懒腰，突然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些陌生，这才突然回想到昨晚发生了什么。
    自己怎么到床上了？上衣也没了？
    他再往身边一看，林溪不在！
    他登时清醒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就听到窗边传来一声：“甄哥，你醒了？”
    他循着声音看过去，林溪穿着一条白色的棉布长裙，捧着一个暖手套，回头笑着看他。
    王甄恍惚了一下，窗外雪已经停了，但是地上的雪很厚，林溪很白，站在雪前似乎还发着光。
    “甄哥，你不要去上班吗？快起床吃饭了。”林溪拿着叠好的衣服，走过来催他起床，“我都做好了哦，待会儿要凉了。”
    看着满满一大桌子的菜，他有些吃惊：“都是你做的？”
    林溪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都是给你做的，你喜欢吗？”
    林溪说着说着离他也越来越近，一双带着魅惑的眼睛深情地看着他。
    王甄伸出手摸上她的脸颊，林溪慢慢凑近了过来，他屏住呼吸，缓缓闭上了眼。
    “啵唧”
    王甄一愣：“不对，这口感不对啊。”
    “你在做什么啊王警官？”林溪天生带着一股子娇憨的嗓音清晰传来，他猛地睁开眼，看见林溪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王甄这下才彻底清醒过来，他还穿的好端端地躺在地上，只是多了个枕头垫子，而此时，他的脸紧贴着床腿，他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顿时脸热起来。
    “啊，没什么没什么，做梦呢。”看着林溪一脸差异，他赶紧起身想把这事儿翻篇，摸了摸她的头：“退烧了，还难受吗？”
    林溪一头雾水：“不难受啊，甄哥，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林溪昨天来的时候昏睡着，不知道也正常，于是他简单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但是没有提在车上的对话。
    林溪还是一头雾水：“是吗？我不记得了，那我们昨晚为什么要出门啊。”
    王甄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说道：“下班之后我们就直接去聚餐了，昨天小黄回来了。”
    她有些茫然：“我昨天在局里吗？那我的脚怎么了？”
    王甄意识到了什么，起身严肃地看着她：“你昨天出了车祸？还记得吗？你的脚就是在车祸的时候受伤的。”
    结果林溪还是全然无知：“我出车祸了？可是我的脚没有受伤啊！”她掀开被子活动了一下脚，还从床上跳了下来，吓的王甄一个激灵，结果发现她真的蹦蹦跳跳的丝毫没有任何问题。
    林溪把脚上的绷带拆开：“看吧，我就说没事儿，为什么还要绑着绷带呀。”
    王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溪的脚虽然伤的不严重，但绝对不会好这么快，而且现在看来，她似乎把昨天的事情全部忘记了。
    冷静了一会儿他也就接受了，想到林溪昨天的状态他就觉得有些事情，其实忘记更好，反正该有的信息他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好了，知道你没事儿也别乱跳了，快点去洗漱，跟我去局里。”
    林溪点了点头，往卫生间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下，无措地问道：“甄哥，我是不是又把什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叫她不知所措的样子王甄也有些心疼，于是说道：“没有啊，昨天你受了惊吓，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真的吗？”林溪觉得自己应该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每当她努力尝试着去回想的时候，就感觉在记忆里多了一道透明的墙。
    “真的，快去吧。”
    看着她进了卫生间，王甄才长长地吐出口气，他胡乱抹了把脸，起身来到窗前清醒清醒。
    外面的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地上都是水渍，天气很好，阳光照进来，让王甄有种不真实的做梦的感觉。
    昨晚经历的一切，都让他有种严重的不真实感，但林溪眼下确实好端端的没事。
    八方客栈的构造十分古朴，两栋客楼呈“工”字形，他们现在住在的就是院子里头的一幢五层楼里。
    窗外就是一处唐风庭院，非常漂亮。
    他打开窗户，外面的冷风吹的他更加清醒了一些，刚准备关上窗子，突然看到链接前后两栋楼的户外长廊上走过两个人。
    那两个人走的很快，甚至有
    种在飘着的感觉，这种奇异地感觉让他一惊，揉了揉眼再次看过去。
    两人似乎在争执什么，逐渐慢下脚步，突然，那个中年女人发现了他的存在，射来一道锋利的眼神，随之旁边的光头男人也疑惑地顺着中年女人的目光看过来，却是十分友善地多王甄笑了笑。
    王甄回以微笑，心中却只有俩字：“怪人。”
    他慢慢关上窗子，懒得再想这客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要林溪健健康康的就好。
    走前王甄像老板两个道了谢，陆小妹又送了他一盒熏香，说是安神的，比之前的那盒效果还好，但是很温和，王甄谢过后就带着一直在盯着燕天南看的林溪走人。
    “甄哥，那个老板好奇怪啊。”
    见林溪念念不忘燕天南，王甄有点儿不开心。
    “他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就像就像”
    “就像什么？”
    林溪有些苦恼：“我说不上来，但是有种感觉，他可以拯救任何人。”
    王甄不屑一顾，不就是一个还俗的和尚，也不知道林溪怎么就对这个人印象这么深刻。
    去局里前，两人回家换了身衣服，他旁敲侧击了几次，林溪都说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燕天南，对昨天的事真的完全没有印象，他还是觉得不放心这俩人，决定以后还是少带林溪见到他们。
    林溪在去往局里的路上终于下定了决心跟领导打了辞职报告，林溪之前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因此领导也十分的不舍，在她一再保证自己以后没事儿就回去做志愿者后，领导还是同意了，最后约好在三天后林溪回办公室做交接。

 第五十章 吻

    因为车被路筹开走了，两人打车到的局里。
    在门口刚下车就有人跟王甄打招呼：“王警官早呀！”
    王甄转头就看见孙铭徽红着鼻头，笑容十分的明媚，于是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早呀。”
    他把林溪从车里扶起来，孙铭徽这才看到还有第二个人在，有一些惊讶。
    她看着林溪的样子有点面熟，一头长长的黑发，就快到腰间，但她本人却很白，还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像个雪人似的，这么白的皮肤，她确认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额，这是信息部的小孙。”王甄对林溪介绍。
    林溪歪了歪头，看着这个娇娇小小的姑娘心生好感，于是伸出了右手：“你好，我叫林溪。”
    孙铭徽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赶紧伸出手握了上去：“你好，我叫孙铭徽。”
    “走吧，外边挺冷的，那我们就先进去了。”前半句王甄是对林溪说的，后半句对孙铭徽点了点头便拉着林溪往里走去。。
    还没走两步，林溪就赶紧把他的手给打开了，王甄不明所以，但林溪却故意跟他疏远了距离。
    “你干嘛？”王甄慢了两下脚步，故意凑在她身边。
    谁曾想林溪还推了他一下说到：“你注意点形象，在局里呢。”
    王甄更懵了，这什么情况呀？他觉得他们两个人现在虽然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吧，但是自己的感情应该也是表达的挺明确的了，林溪也没有表现出过反感啊。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还想到了燕天南，从八方客栈出来，林溪感觉就变得怪怪的，难不成真是燕天南做了什么？
    想到这儿他有些恼，昨天晚上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把林溪一个人丢在房间里面呢？
    最近虽然又忙又累，但是王甄每天的心情还不错，难得见一大早就这么气呼呼的进来办公室，林溪跟在他身后也不说话，见这样子大家都不敢上来问什么。
    最后还是王曼妮头比较铁：“你跟队长吵架啦？”
    她跟在林溪身边自以为小声的说道。
    “吵什么吵，我看你是太闲了是吗，有这闲工夫，你还是想想怎么把琉璃生的嘴给撬开吧！”王甄拽过林溪进了办公室。
    王曼妮挠挠头有些尴尬，这时小刘也凑了过来说到：“唉不对呀，小林的右脚这是好了吗？昨天看不还挺严重的。”
    大家这才意识到，今天林溪走进来的动作十分正常，一点也不像一个刚受过伤的人。
    “不知道，可能是伤的不严重吧。”这话题一带而过，他们也不敢再八卦王甄跟林溪到底怎么了，只是偷偷的瞧两眼，过了半天也没听到办公室里有吵架声传来，再想想林溪长得那副样子，也是不会跟别人吵架的，倒是有可能是王甄自己在怄气罢了。
    “他们为什么说我们两个吵架了呀？”林溪端着一杯热牛奶坐在王甄的工位上好奇的看着他问道。
    所有人都看出他生气了，但是林溪看不出来。
    王甄想了一想，打算直接一点：“你刚才为什么甩开我的手，还离我那么远？”
    林溪没想到他是在在意这个问题，也有些惊讶，但提到这个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看出来了，那个姑娘喜欢你。”
    他有些惊讶，是指小孙吗？
    他们两个根本就不熟，哪儿来的什么喜欢不喜欢，但现在也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王甄半蹲在林溪面前，把她的椅子转过来，正对着自己，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你呢？”
    林溪有些紧张就起来：“我我什么，你该去工作了。”
    “别转移话题，小林，我现在在问你，你怎么看待我？”王甄没给她跑开的机会，抓着她的胳膊紧紧的按在椅子上。
    林溪额头冒出了点汗珠，王甄对她的好她怎么会不知道，可是
    “小林？”
    林溪低着头，这情况自己没有回应怕是不行了，于是一横心：“王警官，我喜不喜欢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情况你知道，我会拖累你的。”
    “怎么不重要呢？我觉得前半句才是重要的，后半句不重要，你什么情况啊，你怎么能拖累我呢？我就想知道前半句的答案。”
    林溪的心跳飞快，感觉大脑都有些充血，她想要不自己干脆这会儿来一场说倒就倒的昏迷，说不定等自己再醒过来，就把他给忘了，那样哪怕是拒绝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我不喜欢你。”林溪咬着牙说到，可是她头脑十分清醒，对王甄的感觉也只是变得越来越清晰。
    “你撒谎。”
    王甄斩钉截铁地说。
    “反正我跟你说唔”
    看着王甄突然凑近的脸，她下意识往后一躲，却靠在了椅背上，王甄早晨走得急，没来得及刮胡子，短短的胡茬刺在她嘴角，有些发痒。
    只是刹那间的事，却给林溪一种漫长的定格感。
    王甄抱着她的头，没有离太远，鼻尖轻轻地蹭在她的鼻尖上，低低地喘着气：“我给你时间改变这个答案。”
    “咚咚咚”
    两人赶紧分开一定的距离，王甄起身整理好表情，走过去打开了门。
    “队长，局长来了，要听我们汇报一下115案。”
    王甄点点头：“我这就过去。”
    他转身想跟林溪说些什么，却见她背对着门口，厚重的椅背只露出一块小小的肩膀，于是道：“我去开会，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林溪没回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出去，顺手把门给反锁上了。
    听到反锁的声音，林溪一愣，起身往门口跑开，转了几下门把手，确认门又被锁上后心里突然泛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她回到工位前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桌子上的文件，突然一股暴躁袭来，她一把将桌面的文件扔在地上，骂道：“变！态！”
    可是骂完，却又只能委屈兮兮地蹲下身把地上的文件重新捡起来，在捡到其中一份文件的时候，她的手突然停住了，然后慢慢地把这份文件抽出来，看着上面的照片念出了三个字。
    “程，熙，全。”

 第五十一章 最后的搜捕

    “怎么就不能结案了，怎么就不能结案了！”张局拍着桌子，大呼小叫地瞪着王甄。
    “现在人证物证都有，有什么不能结案的！”张局猛的一拍桌子：“这都给你们多长时间了？一直拖着，你知道现在外面的舆论都成什么样子了吗？”
    现在外面的舆论大家不是不知道，除了对案情的揣测，现在又新增了一条，那就是刘立生背后的关系，这件案子因为一开始就被媒体挖了个底儿朝天，因此他们的工作也几乎是一直曝光在公众的眼皮子底下。
    可是自从传出凶手被抓到之后，就迟迟没有其余的工作进展，一些好事之徒就开始鼓吹起刘立生有什么背景关系之类的话题。
    其实这案子现在过去不过半个月，他们的调查进展已经十分的飞速了，可偏偏就卡在杀人凶手这一块儿，凶手明明抓住了却又不判决，怎么能不让人多心呢？
    张局今天来到这里也是被舆论给压的有些撑不住了，王甄理解他现在的处境，知道他也只是憋着一肚子火，还是十分信任他们的，于是等他发完火之后才慢慢说道：“三天，再给我们三天的时间。”
    听到王甄的话，再看看会议室的大家一个个都低着头蔫着脑袋，张局也觉得自己发火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于是也就顺着台阶下了：“行，三天最后再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这案子无论如何你们也要给我一个结果出来！”
    说罢又补充道：“不光是我，还有公众！”
    小刘和王曼妮觉得这三天的时间确实是有点多，有些不安的抬头偷偷看了一眼王甄，但只见他们的队长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也就安心不少。
    “行吧，那就散会吧，这次双11案你们办的不错，才一个星期，你们就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案，希望115案你们也能多上点儿心！”
    张局的话让大家如释大负，一个个赶紧拿着笔记本溜出了会议室。
    等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张局才一脸严肃，缓缓的问道：“小王，最近网上可是出现不少的风言风语，你跟那个林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甄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回答到：“正常的男女关系。”
    “那网上传的是真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要受处分的！”张局大步走过来，少见的严肃：“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不管她究竟是嫌疑人还是目击者，身为警方都要有职业操守，你跟她扯上关系，难道你的职业生涯不想要了吗！”
    王甄还是一脸的无所谓：“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明知故犯！”张局看样子是气得不轻，身为公职人员和自己的证人有不正当的关系，是非常容易受到处分的，而且王甄又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警察，他知道他的能力，不想他因为这些事情而毁掉整个职业生涯。
    “等这案子结束了，我给您一个交代。”王甄双手合十，缓缓的说道，一双黝黑的眸子飘向远方，似乎在远远的思考些什么，然而这双不着边际的飘渺眼眸中，却带着一股异于常人的坚定。
    亲手把它带出来，自然也十分知道这孩子的脾性，王甄自己真的做了决定的事情，就算是100头牛也拉不回来。
    王局叹了口气。：“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王甄笑了笑，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过。
    送走张局，他们内部又赶忙开了一个小会，确定了，这案子除了刘立生以外还有第2人的存在，而这个同伙极有可能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性。
    他们搜集了大量最近林溪身边出现的人，可是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还是需要从刘立生这边入手。
    刘立生身边可疑的人可就不少了，最可疑的就是他那个门巴族的女朋友，他们经过调查发现，刘利生和这个杨玉芳是在两年之前又重新联系上的，两个人有过一段十分密切的通话往来，过了半年，刘立生就亲自去了一趟墨脱。
    这一趟他在那里呆了大概半个多月左右，杨玉芳在门巴没有什么关系比较好的邻居和朋友，住的离离村子比较远，只是听人说过，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跟她共进共出了半个多月。
    后来有一天晚上这个男人搭了村子里面最后一辆班车先走了，没过多久，村民就发现杨玉芳的家里也空了。
    其实大家都对这段感情不太看好，因为杨玉芳自从车祸后面容就变得有些可怖，怎么能有健全的男人看得上她呢？
    但是对于警方来说，这却是理所当然的。
    刘立生这边的亲友对刘立生的评价，虽然他为人冷漠，但却是十分重情义的，如果他得知当初自己的女朋友因为自己的过错而毁容和残疾，一定会产
    生恻隐之心，从而帮助她的。
    可是现在他的这个女朋友也不知所踪，杨玉芳自从出了墨脱之后就杳无音讯，在刘立生周边调查，也没有发现这样的女性存在。
    大家正一头雾水，觉得撞到了死胡同的时候，王甄突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有没有可能杨玉芳来到大城市之后为了掩盖自己的容貌而换了身份，小黄之前虽然没有查到这个杨玉芳的照片，但是我们知道车祸过后她缺少了半个脑袋，由此也有可能造成她无法长出头发，加上为人瘦小，很有可能装扮成一个男人的模样。”
    “队长，你是说这几次袭击小林的都是这个杨玉芳吗？”小刘问道。
    “我也只是这么猜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杨玉芳的行踪，另外准备一下杨玉芳的资料，看一下能不能再从刘立生的嘴里面撬出点什么来。”
    小刘点了点头说道：“那我来负责审讯，那走访的事情”
    “我们俩去安排！”王曼妮一把揽过哲宇的脖子，拍了拍胸脯，“把片区的警源都叫上！我就不信了，她难不成还会飞天遁地吗？”
    “这怎么查呀，我们只有从视频中截到的那个人的一个小背影，这也要比对到何年何月！”哲宇忍不住抱怨道。
    “只要这人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就不可能找不到，只要她行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队长不是经常跟我们这么说吗！我相信只要我们有恒心，一定能找到线索的！”王曼妮看上去格外自信。

 第五十二章 见面

    林溪看着程熙全的照片愣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是脑海里有一堵透明的墙，所有模模糊糊的意识都被挡在了这面墙外。
    她也知道自己的脑子不太好使，想了想没什么结果就把程熙全的照片给放下了，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八方客栈”这个名字，竟然跳出来不少的消息。
    简单看了眼，林溪感觉这个八方客栈不像是一个普通的酒店，颇有一种邺城“塞西尔”的感觉，这酒店开了五六年的样子，却发生过大大小小7起命案，还有各种灵异传说，炒的也是十分火热。
    林溪看了关于八方客栈最近的一条消息，是一家三口来邺城旅游，结果父亲跳楼自杀的新闻，但新闻分了几期，最后证明父亲长期对母女家暴，女儿最终不堪受害反杀父亲，母亲为了帮助女儿脱罪才制造父亲自杀的假象。
    翻了一下，王甄也是这件案子的负责人，这案子曲折离奇，通篇看下来林溪忍不住给王甄竖起大拇指，这脑子也太好使了吧。
    但转念又觉得，王甄脑子也不算好使，不然怎么能看得上她呢？
    刚准备伤春悲秋一会儿，编辑庄羽的电话就打来了。
    “林溪，你最近新书势头大好，编辑部这边打算近期给你开个线下见面会，你什么时候方便？”
    劈头盖脸的信息量让林溪有点儿招架不住。
    “啊？线下见面会？”
    林溪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有点儿为难。
    “怎么了？最近网上好多人在磕你跟那个警官的cp，这会儿你要是开见面会，绝对能大赚一波！”庄羽信心满满。
    林溪有点忐忑：“我觉得，要不还是先缓一缓吧，还有cp的事儿，能不能也别再说了，这会影响王警官的工作的。”
    “这有什么，你那个案子不是都要结了嘛？再说现在大家都比较正面，有没有明文规定你们不能谈恋爱。”庄羽不屑一顾。
    “可是我们真的没有谈恋爱。”
    庄羽毫不在意：“那也没关系，小林，靠你的条件，拿下他还不是妥妥的！”
    林溪无语，但也说不出什么，庄羽对她的情况不是很了解，虽然知道她有心理障碍，但是并不知道有多严重。
    “反正你现在也辞职了，你要是觉得近期不行，那咱们就下个月，最晚春节前搞定，可以吗？”庄羽退而求其次。
    林溪也只能同意，毕竟她以后还要还要指着写作来生活的，而且她也跟那边讲好了，这笔钱一定是要过去的。
    “那我跟王警官的话题”
    “你放心，我明白，我等下就跟公关和传播部门沟通，让他们先把这事儿压一压，不过小林，热度过了可就没了，你知道这案子什么时候结束吗？”
    林溪想了想，想到王甄对自己的保证，于是笃定地回答：“三天，三天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好啊！那明天下午我们见个面？”
    “明天？”现在的状况，也不知道王甄会不会让她出门。
    “对啊，关于这本书的影视版权，有人想要，但是你放心，初期我们不会卖的，明天我们商量一下其中的细节，下午四点，我们约个地方。”
    “好的，那你把地址发给我。”
    在家闷了这么久，林溪也呆不住了，想着这也是正经事，王甄应该会同意的。
    可她转念，又觉得为什么自己现在要做什么还要跟他打报告，王甄的某些行为她感觉真真的不对劲。
    林溪把目光投向紧闭的门锁，心逐渐沉了下来。
    王甄这边几乎是安排出动了半个市的警力，一边寻找杨郁芳的下落，一边在刘立生这边随时寻找突破口。
    杨郁芳在一年前就没有了身份信息使用痕迹，但是再往前推，他们调查出杨郁芳曾经在刘立生离开墨脱后不久久购买了前往邺城的火车票，但一天后又推掉了，从此之后杳无音讯。
    仅凭着这点线索，其实没有办法久确定刘立生的同伙就是杨郁芳，更无法确定杨郁芳就在邺城，他们只能展开地毯式的搜索。
    午饭时，小刘吐槽刘立生开始装疯卖傻，油盐不进，一点儿线索也挖不出来，林溪在最后默默地听着，最后才说道：“我可以见一下他吗？”
    王甄一惊，难道林溪又把昨天的事情想起来了？
    林溪补充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他。”
    小刘看了一眼王甄，后者点了点头。
    经过十多天的关押，刘立生整个人变得十分消沉，面黄肌瘦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亮的出奇，
    带着漠然与审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林溪隔着玻璃看了他一会儿，王甄有些不安地问道：“你确定要见吗？”
    林溪点点头，跟在小刘身后慢慢走了进去。
    刘立生的肤色不算黑，只是因为不修边幅，给人一种邋遢的感觉，这些天也一直没有理过胡子，挡住了他的嘴巴，一张面皮像是在耷拉在脸上似的，僵硬又阴沉。
    见到林溪，他有些惊讶，但这惊讶中并没有敌意，反倒是像见到一个许久都没有见过的老熟人。
    审讯室内一片寂静，林溪和刘立生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对视，小刘待的有些尴尬，只能打破沉默：“那个刘立生，你认识面前的这个”
    “有人要杀我。”林溪突然出声打断了小刘，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刘立生，声音不大，却给人一种十分胆寒的感觉，小刘都被她突然的话惊了一下，但是林溪并没有听，而是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刘立生：“是你的同伙要杀死我，你想要我死吗？”
    “你说过要让我活，可是现在呢！”
    林溪大声质问道。
    审讯室内的场面急转直下，刘立生总是无神的眼此时此刻瞪得大大的，惊恐地看着林溪，像在看着自己的审判者，这么多天，他呆在这里从没有畏惧过什么，而现在，他心里发寒。
    “咚”审讯室的门被大力推开，王甄冲进来将林溪带出去。
    林溪没有任何反抗，只是在出去前，淡漠地留下一句——
    “我是信你的。”

 第五十三章 服毒

    “等一下！”
    刘立生突然叫住了他们。
    王甄动作一滞，林溪就挣脱了他，她跑到刘立生的面前，再次质问：“你再不说，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王甄反手就把林溪拎了出去，然后关上了审讯室的门：“有什么事，你现在可以说了。”
    刘立生低着头，不敢去看王甄的眼睛：“南村真的被袭击了吗？”
    “她昨天出了车祸，好在有人救了她，但是脚受伤了。”说罢，王甄才想起林溪的脚已经好了，但是刘立生似乎没反应过来，喃喃自语些什么。
    刘立生自从关押以来一直是油盐不进，现在，似乎有些话就要脱口而出了。
    “前不久，也有人意图伤害她，但幸好没有什么大碍。”
    王甄觉得这应该是能够触动到刘立生的点，尽管他也满心疑惑两人之间到底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现在，刘立生这边有了突破点。
    果然，刘立生听到这句话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可是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啊”
    “什么不可能？”小刘焦急地问道。
    刘立生突然又安静了下来，他看着小刘，又看了眼王甄，最后把目光定格到单向镜上，猝不及防地念出一个地址，然而话音刚落，他突然头一低，似乎是昏迷了过去。
    众人大惊，赶忙凑过来看，却只见刘立生的嘴角开始往外印出血迹，很快，地上就滴成了一滩小小的血泊。
    单向镜外的林溪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有种天旋地转的晕眩感，耳边的嘈杂一点点褪去，她也重重地摔到在了地上。
    其实，早晨睡醒，她就都想起来了。
    刘立生拉开门的时候，两人对视间火光交错的刹那，他惊讶又恐惧地看着林溪，然后听到身后响起的声音，他猛地撞上了门。
    “怎么了？”那声音似乎躲在幕布之后，犹如鬼魅一般。
    “没，没什么，我看没拉窗帘。”刘立生说道。
    “没事，待会儿你去拉上，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可以吗？”
    “可可以，你先走吧。”
    “速度要快一点等下！”
    “怎怎么了？”
    “里面是不是有动静？”
    “我不是说了吗，窗户没关，可能是风。”
    “可你刚刚说，是帘子没拉，让开！”
    等再打开这扇门，隔着衣柜，林溪看到这个犹如魔鬼一般满手鲜血的人松了口气，他有意无意地往衣柜的方向看了几眼，然后催促着黑暗中的“鬼魅”远离了这里。
    林溪躲在衣柜里，看着张嫣然犹如砧板上的鱼，进行着死前最后的挣扎，然而她的瞳孔早已涣散，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她用口型冲着林溪的方向说出两个字。
    “快跑”
    林溪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她的床边坐了个人，见她醒来，十分开心：“美女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看着俞光耀的笑容，林溪逐渐有了真实感，然而身上湿漉漉的早已被汗水浸湿，十分的不舒服。
    “医生说你好着呢，就是低血糖了，让你醒来多吃点儿东西呢，你男朋友下楼给你买吃的了，应该就快回来了。”
    见林溪一脸不安，俞光耀出言安慰道。
    林溪点点头，讶异自己脑海中的场景竟然栩栩如生清晰无比，自己从前怎么都回忆不起来的东西，现在竟然条理清楚地自动罗列起来，而且回忆案发时的记忆，竟也变得不再头疼，只是到此为止，再曾经的过往，依旧是片段难寻。
    王甄提着麻辣烫上来的时候林溪正在看着自己的脚丫子发呆，旁边俞光耀喋喋不休地给她推荐保险，什么意外险结婚险养老险医疗险推荐了个遍，但是说的再精彩也没有抵挡住麻辣烫的香味。
    林溪一下子就被香气吸引了。
    一直等她狼吞虎咽结束，才敢看王甄紧盯着自己的眼神，一副认命的样子：“你想问什么？”
    王甄握住她的手：“现在，我也相信你，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林溪张了张嘴：“好。”
    回家的路上，两人一直没有说话，林溪不安地看着王甄，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道：“甄哥，刘立生到底怎么了？”
    “服毒自尽。”
    “服毒自尽？他哪里来的毒？”林溪惊愕。
    王甄目不转睛的看着马路：“在他的牙齿里发现一个洞，可能就是在这个洞里藏了
    氰化钾。”
    “啊难道说他早就做好了自，杀的准备？”
    “可能是吧。”
    “那他说的地址是哪里？”
    “是他同伙的地址吗？”
    “你们抓到人了吗？”
    “”
    “甄哥？你不理我了吗？”
    王甄心情复杂，今天张局刚走，关于他要回避这案子的通告就下来了。
    来到楼下，他停下车：“林溪，你当我是什么？”
    林溪不解地看着他。
    他把文件甩给她：“如果你是我女朋友的话，明天我就要把这案子交出去。”
    林溪许久无言：“那真是幸好不是哦”
    “那等这案子结了呢？”王甄伸出手，摸到她最近总算是长出肉的脸颊。
    “到时候再说。”林溪语速飞快，接着动作迅速地开门下车，抬腿就往楼下跑去。
    “小心！”
    王甄大喊一声，一把推开林溪，她重心不稳，朝后重重地倒去，摔倒的同时，刚刚站立的地方也摔碎一盏花盆。
    碎土碎片飞溅，林溪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二十层某处一闪而过一个黑影，王甄抬腿就要追去。
    “甄哥！”林溪喊了一声，“不要走！”
    王甄不甘心地看了眼楼上，还是放弃了。
    “你还好吧？”他边说边打电话，刚到家哲宇就赶过来了，两人先是到物业查了监控，虽然清晰地拍到了嫌疑人的身影，但无奈对方捂的太严实，几乎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但唯一的收获就是这个身影和当天推林溪的人十分相似，在拿着这个较清晰的影像给刘立生说的地址附近居民对比过后，已经可以确定刘立生的同伙正在伺机报复林溪。
    林溪没什么事儿，只是又吓了一跳，怎么都不肯让王甄把自己一个人留在家。

 第五十四章 袭击

    结果等林溪洗完澡，王甄就不得不出门了。
    “我例假来了。”
    半口面停下，他就起身：“都要带什么？我现在去买。”
    林溪脸上顿时漾开笑容：“我发到你手机上。”
    王甄答应了一声，出门前，又有些不放心：“你别乱跑，我很快回来。”
    雀跃地看着王甄离开，林溪脸上的笑逐渐僵硬了下来。
    她摸着自己的心口，那咚咚乱跳的不是假的，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安全感和依靠感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她就像只吸血虫，控制不住地想要吸取更多，可是难道不自私吗？
    自己这个样子，怎么对他这样的人痴心妄想？
    所以对于她来说，其实有这么一次关系也算是让自己能够静些，得到过，或许将来就不会那么怀念。
    本来肚子不疼的，结果随着她的胡思乱想开始跟着下沉胀痛起来，她胡乱吃了两口面，也不敢回去躺着，坐着又觉得难受的要命，就干脆蹲在桌子底下。
    “咚咚咚”
    王甄回来了？林溪面上一喜，刚准备起身去开门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王甄平常都会带钥匙的，她也从未给王甄开过门。
    她眼神落在门口的衣帽架上，上面挂着王甄的钥匙。
    真的没带？
    她不情不愿地起身：“来了来了！甄哥你怎么不带钥匙？”
    说着，一只手就搭在了门把手上，刚准备转动，结果等在外边的人似乎有些着急了：“咚咚咚咚！”
    林溪被突然增大的敲门声响吓了一跳，转了一半的门把猛地抬了上去并迅速反锁。
    “谁？”她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然而整个环境又瞬间寂静了下来，仿佛她刚才听到的敲门声只是在做梦一般。
    胃里开始翻滚，她觉得有些冷。
    “你不是甄哥？”她又问，依旧没有人回答，她悄悄走到门边，打算通过猫眼往外看一眼，结果刚伸出头，门就剧烈的晃动起来。
    “咣咣咣咣！！！”
    犹如地震一般，林溪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紧接着，她就看到门把手开始疯狂的上下晃动，仿佛不把们拆开不罢休似的。
    林溪没犹豫，转身冲进房间拿了一把菜刀，站在门前双手紧握着刀刃冲前：“你到底是谁？”
    没有任何人回答，只是砸门的行为一直在继续。
    林溪的神经要崩溃了，紧张加上恐惧，还有身体的不舒适的感觉，让她冒出一种冲动，她要出去，亲手解决这一切。
    可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应该尽快躲回房间等王甄回来，思绪疯狂撕扯间，砸门的行动停止了，半分钟后，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林溪看着门框上王甄的钥匙圈，几乎要爆炸了。
    “小溪？”
    声音先传来的刹那她瞬间跪倒在地。
    王甄惊愕地看着门上多出来的凹凸痕迹有些担心，慌忙打开门，看到面色惨白坐在地上手中还握着刀的林溪。
    林溪擦擦额头的汗，往门外指了指，有气无力地说道：“追！”
    王甄瞬间扔下东西夺门而出。
    五分钟后，王甄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抱歉，没看到人，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正好哲宇他们还没走远，我让他们去查了，别害怕。”
    林溪没说什么，拿了卫生巾进卫生间，出门后看着倚在门框上的王甄有些不安，王甄伸出手，但是又犹疑地缩回来，他恼怒自己的不作为，也恼怒自己每每凌乱的思绪和组织不起来的语言。
    “甄哥，今天”
    “今天晚上你能睡在我房间吗？我可以睡地板。”
    “我睡地板。”
    林溪点点头回房间，坐在床上松了口气，松开紧握成拳头的手，满手心都是汗水。
    她乖巧地把客房的床铺搬了过来，地上铺的厚厚的，才老老实实地上床坐着等王甄，王甄洗完澡热了一杯牛奶，端着回来一看就见已经都收拾好了。
    “还害怕吗？”
    他先坐在床边，给林溪递过去杯子。
    林溪点点头：“害怕。”
    王甄笑了笑，他原本以为林溪这样的女孩子会喜欢逞强一些，但是她也很会示弱很坦诚，其实林溪出乎他意料的聪明勇敢，可是唯一，就是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儿。
    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顶：“没事儿，今晚我当保镖，谁也进不来。”
    林溪点点头，把喝了半杯的牛奶递给他：“甄哥，我不
    想喝了。”
    “行吧，早点睡，我关灯吧。”
    林溪点点头，背对着他缩进被子里，安静的让人心疼。
    “小溪，其实可以哭的。”这句话他很想说给林溪听，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走过去关了灯，然后把牛奶一饮而尽，却没回地铺上，翻身上了床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林溪：“对不起。”
    “甄哥”林溪趴着转过身，突然崩溃，趴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林溪哭了大半个小时，后来太累了才抽抽搭搭地睡着，但是半夜做梦也时不时地就会惊醒过来一，所以王甄几乎是一宿没睡，他其实也睡不太着，抱着林溪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有种三十二年来都没有过的满足感，偏偏还生不起邪念，只是觉得满足，然后就是自责。
    为什么走的时候不锁门，为什么这么慢回来？
    明知道这些为什么是无用的，但是他忍不住这么反复责问自己，三点多哲宇发来消息，说是监控查到了人，果然还是那个人，看不出男女，但是穿着形容和跟踪林溪的人一模一样，砸了一阵门之后似乎察觉到他回来，就跑了。
    王甄心里发寒，也暗暗发誓，这事儿绝对没完！
    不到七点林溪就被王甄从床上抓起来，肿着眼睛套着王甄的黑色大袄晕乎乎地来到局里，趴在王甄办公室的沙发上就又睡了过去，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才醒过来，眼睛睁不开，费力地看着王甄。
    王甄看着她鼓鼓红红的眼睛又心疼又好笑，把盒饭给她打开放面前：“先吃饭先洗脸？”
    林溪晃晃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也是正常现象，林溪常在刚睡醒的时候会恍惚好大一阵儿，但是他觉得这不算事儿，普通人刚睡醒有的时候还找不到北呢，林溪这也不算特别。
    “我是谁？”王甄经常在林溪睡醒后问这个问题。
    林溪的眼神总算是对焦上了：“甄哥。”
    “诶行，没睡傻，我先带你去洗把脸。”
    林溪回过神，瞪他：“你才睡傻了！”却还是老老实实站起身跟着王甄往外走去。

 第五十五章 再度失手

    林溪觉得现在除了王甄家，局里简直成了她第二个家，王甄办公室的沙发成了她第二张床。
    吃完午饭，林溪回到办公室老老实实地写书，王甄很少能有时间长时间呆在办公室。
    根据刘立生交代的地址，他们发现了一个仓库样板屋，屋子里有生活痕迹和一些女人的生活用品，屋子很简陋，窗户被报纸遮挡的严严实实，屋子里一块镜子也没有，没有发现嫌疑人去向的线索。
    在经过两天的不懈努力下，他们现在虽然无法确定嫌疑人具体的去向，但是已经能基本确认他的活动范围，而且这个范围一定就徘徊在林溪的周围，伺机而动。
    王甄相信，只要在他们的辖区以内，不出两天就可以抓到这个人，看见他的本来面目，但是离他所说的期限却只剩下了一天半，他必须要想办法提前抓到这个人。
    “小溪，我待会儿要开会，晚饭我们晚点去吃。”
    “好。”林溪码字入了迷，连头也没抬。
    “你不会一下午都在电脑前吧？也不上个厕所？”办公室的钥匙还是王甄拿着，但是一下午林溪都没有叫他。
    “待会儿去。”林溪仍旧头也不抬。
    他看了眼时间，四点了，想了想，担心自己开会途中接不到林溪的电话就没有锁门，转身走了出去。
    王甄前脚刚走，林溪就接到了庄羽的夺命连环call电话。
    “大小姐？你出门了吗？”
    “出门？”她已经完全把今天跟庄羽约好见面的事情给忘记了。
    “我们昨天约好的啊，中午我就把地址发给你了。”
    “啊，好的好的，我现在马上过去！”
    林溪没有多想，保存了文件就往外走去，开门时有些讶然，似乎不应该这么快打开，可是她也只是一愣，转身就走了出去。
    “现在刘立生突然死掉，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找到他的同伙，那这个责任我们可担不起，反正口供物证全部齐全，早知道咱们就该早点上报！”
    现在的状况时大家都没想到的，王漫妮忍不住抱怨。
    “正是因为我们的调查，才查到现在他有同伙，如果我们真的结案了，那真正的犯人岂不是要逍遥法外？”刘乐云回答道。
    大家正在争执。
    “叮铃”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定在王甄身上，王甄后知后觉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挂断了：“你们继续说。”
    然后低头开始给路筹发信息。
    “而且那案子里还有很多没搞清楚的，比如他为什么冒那么大风险非要把尸体切碎，比如缺失的遗骨，他为什么非要带走两部分，难道就是为了喂流浪狗？还有他住处发现的那些罐头，日期是新鲜的，但是近日他没有出去的迹象啊！疑点太多了！”小黄蹙眉说道。
    王甄点点头，这也是他一直怀疑的，但还有一点，大家都还没想到。
    王漫妮气冲冲地，刚准备说话，王甄的电话又响了。
    “你们继续，我先回趟办公室。”
    他说着走出去，结果刚按下接听，那头林溪就爆炸了，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背景一片杂乱：“王甄你挂我电话！我要被人杀了你还挂我电话！你快来！我害怕！”
    一口气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王甄几乎手脚瞬间冰冷起来：“你出去了？！谁让你出去的！小溪，你在哪儿？快！把地址发我，不要挂电话，我现在马上过去！”
    “小刘c小黄，曼妮，跟我走！”王甄大喊一声，四个人迅速冲出警局。
    一路上王甄都在安慰林溪，什么都问不出来，林溪现在极其紧张，捧着手机站在人群中第一排，但是根本无暇去看精彩的表演。
    她几乎整个人都抖成了筛子，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电话那头的声音她听的模模糊糊的，高度的精神紧绷让她环顾着四周拥挤的人群，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台上的明星身上，对她的异常表现，也只觉得奇怪但并没有注意。
    无数的陌生人，无数奇奇怪怪的人，无数双眼睛，林溪根本无法分辨到底是谁，也根本无法抵御，突然，一股寒意袭上她的背后，只觉得越来越冷c越来越冷。
    一只大手搭在了她的肩头，她大惊失色地转过头，然后一头扎进了王甄的怀里：“你挂我电话！呜呜呜呜！我差点就要死掉了！！！！”
    王甄紧紧地抱着抖的不行的林溪，紧张地退出人群，然后说了句什么，很快，几个人便气喘吁吁地汇合了。
    林溪几乎是捆在了
    王甄脖子上，一边流眼泪，一边发抖，王甄顾不上尴尬将人打横抱起，说道：“先回局里再说。”
    结果林溪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不行！那人还在这儿！他一直追着我，肯定还在附近找我！”
    “又是他？”王甄问到。
    林溪看着王甄，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泪花，但她却连眨也不眨一下：“我能感觉的到，就是他！”
    车上，刘乐云最后一个上来，递给林溪一杯热乎乎的星巴克，她坐在王甄和王漫妮的中间，急匆匆地喝了一口，有些着急：“你们不去抓人吗？他穿褐色的皮衣，带着黑帽子，右手是假的，头发不长不短，应该就在附近，现在大家都穿羽绒服，应该很好找的。”
    王甄摇摇头：“如果他一直在盯着你的话，我们把你带出来他应该就已经看到跑掉了，现在人手不够，如果我们再分散开，还会有危险的。”
    “我就在车上不会乱跑的。”林溪没有放弃。
    “不可以，我们先回局里，之后的事情我来解决。”然后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林溪的手：“对不起，我不该不接你电话的。”
    王漫妮一脸“肉麻”的表情，刚想说话，被前排小黄的一个眼刀子又给憋住了。
    “哼！”
    提起这个林溪就生气，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捧着星巴克温暖的杯子，逐渐让自己的颤抖缓和了下来。
    王甄看向窗外，不敢去看林溪，自责愧疚慌乱充斥着他的内心。
    一直到警局，林溪的颤抖才好些，结果一下车冷风一吹又哆嗦起来，但是王甄觉得这会儿是冻的，想脱了外套给她，但是旁边眼睛不少，于是催促道：“赶紧上楼吧。”
    林溪捧着杯子快步跟在他的身后挡风。

 第五十六章 带不了了

    “我记得我给你拿了一件羽绒服的。”王甄问到。
    林溪摇摇头：“那件太丑了。”
    “哈？哪里丑了？”王甄停下脚步。
    林溪装在他后背上，揉揉脑门推了他一把：“哎呀，总之就是过时了，我不想穿了。”
    王甄无语，黑着脸往前走去：“为什么偷偷出门？”
    “我哪有偷偷，是你没锁门。”林溪底气不足，看着王甄有些失落的神色，突然觉得有些心虚，拽了拽他的衣袖，讨好地说道：“甄哥，你生气了？还是先别生了，待会儿你可能更有气要生的。”
    王甄顿时气更不打一出来，但是听见她软乎乎的“哥哥”，又觉得心头痒乎乎的。
    刚才他们出去的急，会议室里空调还开着，挺暖和的。
    “坐着儿吧。”王漫妮把林溪带到自己的椅子上，上面是她刚刚放上去的坐垫，林溪一直在发抖，看上去像是冻坏了。
    “这个给你。”刘乐云拆了个新的毛毯递给她。
    “牛奶凉了吧？我再去给你转一下吧。”王曼妮伸出手问到。林溪米糊糊地点头，然后把星巴克也递了过去。
    看着转眼没自己什么事儿了，王甄反倒有些不自在起来，他招呼了一声，坐在了林溪的旁边：“差不多了，赶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林溪点点头，一脸真诚。
    像个从良的小野猫。
    林溪咬着下唇，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会儿，她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应激后林溪的逻辑会混乱，王甄再次确定这个现象。
    林溪抬头，怯生生地说道：“今天抓我的那个女人，她没有右手的。”
    “什么？女人？抓你？你们正面见到了？”王甄吃了一大惊。
    林溪吐吐舌头，点了点头。
    “说吧，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出门？在哪儿碰上这个女人的？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王甄语气很冲，林溪默默低下头，没什么底气：“我给你打电话了，是你不接。”
    王甄难受了一下，刘乐云连忙插话：“那个，小林，你到底怎么察觉到这个跟着你的人就是凶手的同伙的？”
    “她想杀我啊！”林溪抬头说道，想抬胳膊，抬了半截，又偷偷瞟了王甄一眼，还是把胳膊放下了。
    王甄心里一阵发寒。
    “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小刘问。
    林溪想了想说道：“今天下午编辑约我见面，我本来都说不去了，结果发现门没锁，”她瞧了王甄一眼，王甄并没有看着她，“然后我就出去了，后来大概是六点多的时候我们分开了，我本来想直接回来的，后来我想去天街买点东西，就在剑川站下了，一下地铁我就立马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了。”
    “她跟的很明显吗？”王漫妮忍不住问。
    “不，她很隐蔽的，跟我隔着两个车厢，可是我还是察觉到了。”
    王漫妮还想问，但是又被刘乐云制止了。
    “其实当时我有点儿不太确定，所以我想起从车站到天街后边有条小路，几乎没什么人，所以我就想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有人跟着我，我就特意拐进了小路。”
    “啪！”
    王甄一拳砸在了桌面上，巨大的声响让在场所有人都心中一惊，他愤怒地盯着林溪，眼里几乎冒出火来：“林溪，你就这么不珍惜你这条命吗？”
    林溪也吓了一跳，手一紧，牛奶杯盖子就掉了，气氛沉寂了半晌，连一向擅长解围的刘乐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个，要不你们先让他出去吧，他在这儿我害怕。”林溪看王甄一眼，又收回眼神。
    “这队长？你看要不”
    “我不出去！我为什么要出去！谁爱出去谁出去！”王甄一脚踹开椅子坐下，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脸色。
    林溪鼓鼓嘴，也转过身，两人彻底背对背。
    “那个，那接下来呢？到小路碰见了吗？”刘乐云硬着头皮继续问道。
    林溪点点头，心有余悸：“因为那条路一共二三十米的样子，很短，前面就是天街的侧门，所以她肯定等不及了，我听见脚步声就确定了有人跟踪我，我就开始跑，结果她一把就抓住了我。”
    “啊？”王漫妮也有点儿心惊。
    “然后呢？”刘乐云追问。
    林溪活动了一下胳膊，低着头摇摇头：“我出地铁站的时候有人在施工，我偷了一把锤子，一直放在包里手里抓着，她一碰我我就掏出来了，就正好打在她另
    一个胳膊上，她当时抬手去挡，我听见‘咣’一声，锤子是砸在她右手上没错，但是她胳膊是铁棍做的，那时候我看到她了，虽然带着口罩，但是绝对是个女人，跟我差不多高，带着黑帽子，我看她右手垂着抬不起来，空荡荡的，然后她用另一只手抢我的锤子，我害怕锤子被她抢过去再拿来对付我，我就抱着锤子准备跑，结果我看见她左手拿着刀，我吓坏了，扔掉锤子就一口气跑进商场，我不知道我该去人多还是人少的地方，看见那边有明星表演，人很多，我就一边打电话一边先挤了进去，但是我又怕她趁乱杀掉我，所以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找个人少的地方藏起来，我不知道犹豫了多久，你们就来了。”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捏了把汗，王甄仍旧背对着他们，一言不发。
    “你有受伤吗？”王漫妮问。
    林溪摇摇头：“没有，她力气也没有那么大，抓不紧我的。”
    “没受伤就好。”王漫妮松了口气，“真不知道说你胆子大还是缺心眼。”
    “怎么说话呢！这叫勇敢！”小黄插嘴，王漫妮吐吐舌头，连忙改口：“对对，勇敢。”
    刘乐云拿着笔：“既然你们已经正面相遇了，那你再仔细回忆一下袭击者的外貌，我去找把咱们素描组的大画家找来！”
    “画像找人太慢了，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尽快抓到她。”林溪突然出声。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过来，王甄愣了愣，心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办法？”
    王漫妮问到。
    王甄没来得及阻止，已经迟了。
    “我再走一遍那条小路，她一定会盯上我的。”
    “不行！”王甄拒绝的斩钉截铁，大家交换了一下眼神，谁也没有反驳。
    “我说真的，这是眼下最快最好用的方法不是吗？”林溪争辩。
    讨论再次停止，王甄沉思了一下：“小刘，打电话给关老师，这孩子我带不了了。”

 第五十七章 绝不冒险

    林溪看着窗外，厚重的玻璃外还有一层防护栏杆，她紧了紧身上的黑色羽绒服，羽绒服很厚重，上面有着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她把脸往里面缩了缩，打开了窗户。
    凛冽的东风扑面而来，猛地噎了她一口，她大喘了几口，才顺过气儿来。
    茶几上的杂志被吹落在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窗外没有月亮，只有极寒的冷风，很快就几乎将她整张脸都冻僵了，她做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点点灯光。
    她看向远方，一个她永远也回不去的地方。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夜晚，那个安静又惊心动魄的夜晚，那个杀死了她灵魂的夜晚。
    她坐在两个棺材中间，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腐臭味，她的灵魂，也一点点的被撕成碎片，手中紧握着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从父亲的脖子上取下来的项链，冰冷黏滑的手感让她几次几乎昏厥过去。
    是她。
    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的任意妄为才有了现在无法挽回的结果。
    一切都是因为她。
    林溪坐在地上看着底板发呆，心里没有什么复杂的想法，只有无底深渊的自责，她在心中疯狂的呐喊着：“对不起。”
    可就算她嘶吼了一万句百万句对不起，然后呢？又有什么用呢？
    不是没想过从楼上跳下去，可是她觉得这样对自己太轻松了，为什么爸爸妈妈要承受那样的痛苦死去，而自己死的这么轻松？
    所以她选择活着，用日复一日无法泯灭的记忆来惩罚自己，让自己活得痛苦，体会到他们面临死亡时的万分之一。
    被关歌接走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那个生她养她的家，一开始还会有亲人来看望她，可是时间长了，与旧人的再见只会勾起彼此心中的苦痛，慢慢地，外公外婆c爷爷奶奶，叔叔阿姨c舅舅舅妈就全部从她的世界中消失了。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最后她真的成了一个人，一个就算在出租屋死掉一星期也不会有人发现的人。
    她跟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联系，唯一支撑她活着的，就是要继续承受苦难的决心。
    “又发呆。”
    窗户被一只大手猛地关上，随后这只大手就捂在了她冰冷的脸上。
    感觉到有些不对，那只大手捏着她的脸颊转过来，叹了口气，抽了张纸巾，随意擦了一把：“一会儿这儿有人过来，你先去会议室。”
    “啊？可是你们不是刚刚把我赶出来吗？”林溪擤了擤鼻涕。
    王甄忍着脾气：“知道自己是被赶出来的就行！”
    林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这些天净耽误你工作了。”
    这让他有些猝不及防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这倒也没，没有，你帮了不少忙，是个十分合格的目击者。”
    “真的吗？”林溪欣喜地抬起头，目光闪闪地看着王甄，两个人的距离很近，王甄低头就能吻到人的鼻尖，但是他撇过了脸：“走了走了。”
    会议室氛围不是很好，显然刚刚在为她说出的方案争执了半天，她回来不久，王甄就接到电话出去了。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当初是你说她很惜命，不用担心她寻死腻活！现在呢！”王甄气急败坏地在办公室团团转，关歌隔着玻璃看着会议室的林溪，总觉得这人胖了些。
    “我跟你说话呢！”见关歌不吭声，王甄再次强调了一遍。
    关歌回神，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看样子这些日子你没少为她操心吧。”
    王甄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跟你说正事儿呢！林溪我实在管不了了，今天才跟犯罪嫌疑人对上，又要自告奋勇去冒险，我劝不动，你去想办法。”
    关歌突然笑了：“这是她会做的事情。”
    王甄不解。
    “十年前，她曾经提出过一模一样的想法来，利用自己去诱捕嫌疑人。”
    王甄吃了一惊：“那个连环杀人犯？幸亏你没答应！真的是，小脑袋里天天在想些什么！”
    关歌突然正色：“不，我答应了。”
    王甄愣在原地。
    “但是很遗憾，当年这个计划并没有产生实际效果，就像你知道的，嫌疑人杀人并没有规律性，尽管小溪走了很多天夜路，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她很不甘心。”
    “就算那时候不甘心，现在也不能”王甄喃喃自语，停在原地，想起林溪昨晚在自己怀里哭诉，想起她孤单悲怆的背影。
    “这么多年我都劝不了她，我觉得
    还是你自己跟她好好谈谈吧。”
    关歌叹了口气。
    王甄抬头：“我跟她谈？你都说服不了她，我有什么用？”
    “那可不一定，”关歌斩钉截铁，站起身拍了拍王甄的肩膀，“小溪胖了，这些年我只看着她长个子不长肉，你做的不错，再接再厉！”
    说完，关歌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甄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的背影，就想把手里的资料朝他头上扔过去。
    林溪在会议室成了大家逗乐的对象，尤其是王漫妮，像个树懒似的挂在她身上，小刘和小黄也聊的津津有味。
    下午收到短信的路筹也来看她的状况，就连苗丽都听到她碰到嫌疑人的消息也赶来慰问了，今天的会议室门口简直热闹，一会儿过去几个人一会儿过来几个人。
    “有那么好看吗？”王甄吐槽，摸了摸脸。
    他们最终也没商量出个好的结果，八点多的时候王甄才带着林溪回家。
    林溪坐在副驾驶，从领子里掏出护身符晃了晃：“甄哥，它叫满满，满意的满，我爸爸的遗物，我那天晚上从他尸体上取下来的，其实还有意意，只是碎了，我摘不下来，就让它跟着妈妈火化了，我爸爸妈妈是一起火化的，我抱着罐子，都感觉没有人家一个人的重。”
    王甄听不下去了，猛地将车停在路边，伸手抱住了林溪的后脑勺，笃定地看着她：“小溪，你放心，我会抓到那女人的，绝对不会让你冒险！”
    “那要等多少天呢？”林溪问到。

 第五十八章 决战

    王甄不语。
    林溪突然就哭了，抓着他的衣领靠近自己：“求求你了甄哥，甄哥，有满满保护我我不会出事的，你就让我试试吧，我不想这样！我不想等了！”
    王甄紧紧地把人抱在怀里，却无论如何没法答应这个要求。
    “十年前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没用，现在也是这样，我想救嫣然的，可是我只能回到柜子里藏起来，然后看着他把尸体拖进来。”
    “现在我也一样是废物，我以为我努力活着能够赎罪，可是我现在发现我还是没有任何用处，我活着还”
    “我答应你！小溪！我答应你！别乱想！我答应你！”王甄突然觉得害怕极了，他好害怕眼前的这个女人没有了活着的意愿，冲动之下，就一口气答应了下来。
    “真的吗？”林溪呆呆地看着他，眼里闪着期盼。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他们行动安排的很快，王甄知道，这个案子必须要背水一战了，所以时间就定在了第二天，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从中午开始就陆陆续续地开始靠近这个巷子，林溪也在中午开始行动。
    很多人都对这场行动持不乐观的看法，他们都觉得无法保证今天杨玉芳还会在同一个地方下手，但是林溪却觉得她会，她觉得杨玉芳在某种程度上跟自己差不多，她不害怕这些。
    半下午的时候，林溪回了一趟楼下，呆呆地坐在亭子里许久，似乎想到了跟王甄攀谈的那一晚，王甄盖在自己头上的夹克的味道似乎还清晰的萦绕在鼻尖。
    林溪淡然一笑，他们约定的日子就在今天。
    所以她相信，今天，一切都会结束。
    冬日的夜总是来的格外早，刚六点，天就擦黑了，林溪看了眼天空，就朝着地铁的方向走去，可是走了一路她都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队长，现在停下还来得及。”林溪进巷子前，刘乐云看着王甄紧张的神色问道。
    王甄此时心乱如麻，他一方面希望能够尽快抓住杨玉芳，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担心林溪受伤。
    可就在他犹豫的这几秒间，林溪已经没入了深巷的黑暗之中，他屏住呼吸，躲在围墙的后面，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盯着林溪的行动，随时做好了准备冲出去的准备。
    然而林溪一直到走出巷子，都没有给他们冲出去的机会。
    他失望的同时忍不住有些庆幸。
    可是今天没抓到杨玉芳，他就会退出这个案子，但是他绝不能再让林溪以身涉险。
    墙头上的三四个人对了一下暗号，便准备结束今天的行动，可正当他们准备跳下来的时候突然听到巷子口传来一声尖叫，王甄他们没有犹豫，立刻就冲了上去，那黑影愣了一下，一把将林溪推倒在地，转身往一旁的路上跑了出去。
    小个子的黑衣人速度不是很快，没隔多远，他们就追上了这个人，王甄满身怒气，一把将人按在地上：“杨玉芳还想往哪儿逃！”
    “我什么都不知道！有人给我五千块钱让我去抢走哪个女人的包，我就去了！”
    小个子男人分辩的话好像一道雷劈在王甄的心理，震得他回不过神，但是身体的反应让他迅速往回跑去。
    他看到黑暗中闪过带着寒光的白刃。
    刺入
    拔出
    再刺入
    “砰！”
    一声枪响，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唯独王甄的世界，天旋地转。
    “小小溪”
    他踉跄着跪倒在她身边，看着她血肉模糊的腹部c大腿，强烈的窒息感堵在嗓子眼，让他浑身发冷。
    “原来原来被杀是这样的感觉我我算是还了吧”
    林溪嘴角满是呕出来的血，她想多说几句话，想告诉王甄他哭起来不帅，想告诉王甄不要自责，想告诉王甄自己这样的人不值得他哭，可是太疼了，她说不出了；她也想抬手摸摸这人的胡茬，她还记得那个吻，扎的她脸颊上痒痒的，可是她抬不动。
    剧痛，冰冷，但唯独没有害怕。
    生理泪水不停地落着，她看着男人绝望的面庞和声嘶力竭的呼喊，慢慢闭上了眼睛。
    冷光灯照在洁白的地板上，光晃的有些刺眼，救护车上的尾部不停地往下滴落着血迹，刺的人眼睛更加发晕。
    王甄怀里全是血，跟着医护人员奔跑在走廊上，紧紧抓着林溪的手，看着她紧闭的眼睛，心里满是绝望，最后还是被挡在了门外，他无力的靠着墙蹲在地上，连一句“医生求求你
    们一定要救救她”都无力说出。
    他现在才知道，人在巨大的绝望悲伤面前是喊不出声音也发泄不出任何脾气的，只有灵魂被抽走的无力感，他想到十年前林溪看到父母的尸体时，也是一声未出的呆坐了一整个晚上，他此时此刻，才终于有了种自己跟这个女孩有了紧密的联系的想法，可是，太迟了。
    身边来来往往很多人，也有人跟他说话，也有人拉他，甚至好像还有人打了他，可是他没有任何力气回应，或者说丧失了回应了力气。
    关歌被刘乐云拦开，他懊恼崩溃地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其实他早就料到林溪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表面上他是想要把气出在王甄身上，可是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也是那个黑暗中的推手呢？
    见到林溪状况不错就全部推给王甄，就连他来找自己商量怎么能劝说林溪不要以身犯险都被自己含糊过去，难道错的是王甄吗？
    他甚至能想象到林溪当初是怎么求王甄的，妄想让一个刚刚陷入恋爱的男人去拒绝自己喜欢的对象，是他关歌的错。
    王甄呆呆地看着底板，身上都是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一言不发，也什么都不问，这让他想起了十年前的林溪，可是，太迟了。
    刘乐云脸色苍白地护着王甄，还要对赶来的人一一解释，也要时刻注意着关歌不再冲过来，他跟了王甄八年，第一次见到他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不对，是没有任何表情。

 第五十九章 遍体鳞伤

    王甄一直是市里的传奇，职业生涯百分百的破案率，永远行走在最艰难最危险的一线现场，永远秉公执法铁面无私，可是这个女人的出现，把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刑警形象打的稀碎。
    先是有了私心，再是有了后顾之忧，甚至开始犹豫扭捏，刘乐云一点一点看着队长的变化，因此也更知道这个相处虽然并不算久的女人在队长的心理占了多大的比重。
    当时不是队长已经去追了吗？自己不应该跑开的，他懊恼自责，可是，太迟了。
    其实除了警方和关歌就几乎没什么其他人来了，刘乐云能联系上她最近的关系，就是她的编辑庄羽，小编辑大半夜的跑过来，手中还带着林溪刚刚印刷出来的新书样书，还没来得及给她审核，她就
    庄羽是在林溪大二的时候认识的，林溪很有才华和潜力，当时她也刚入职，第一个亲力亲为带着的就是林溪，算是除了关歌外，相对了解林溪的人，她知道林溪没有家人，也没有什么朋友，一想到她可能会就这么孤孤单单地离开这个世界，庄羽就忍不住失声痛哭。
    接到病危通知书，刘乐云为难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直系亲属，就连关歌都没有这个资格签署。
    虽然不合规范，但是王甄还是颤抖着签了，他签过无数份文件上的无数个名字，只有这一个他觉得太过沉重。
    林溪才二十四岁，却从十二岁就好似一脚迈入了棺材，不应该这样的，她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王甄精神恍惚地看着林溪转进icu，那时候他甚至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庄羽在笑还抱着刘乐云一起笑，就连关歌都松了口气。
    小溪
    你是终于想通了，先不走吗？
    他在心中起誓：既然你不走，那你这辈子就别想再离开我了。
    林溪在icu躺了整整七天，然后转进了重症病房，又继续昏迷了一周多，在遇险的十七天清晨，王甄前脚刚走后一个小时，林溪有了意识，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王甄立马就又冲了过来，结果却发现病房外人头攒动。
    热闹的简直要命，很多人手中还提着花篮水果，大多知道这是重症病房，把礼物放下就走，但是有些人却挤在窗户上不停地往里探头，更有人拿着相机偷偷摸摸地在门缝边等着。
    王甄瞬间就怒了：“你们什么人！谁让你们来的，知不知道这是医院！病人需要静养！”
    “王警官！是王警官！”
    人群中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呼，接着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几个相机也朝他怼了过来，他非常不适应这种感觉，慌忙躲进病房里，顺便锁上门，打电话给局里安排几个人来病房外守着。
    躲在厕所打完电话，他小心翼翼地走进病房，林溪的头还被固定着，微微睁着眼，斜斜地看着他，王甄顿在原地，心里百感交集。
    两人就这么听着门外的喧闹，默默对视了良久，王甄突然觉得有些眼热，才吸了一下鼻子，朝她走了过来。
    林溪浑身上下中刀十四处，几乎是遍体鳞伤，但她睁眼到现在，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只是见到王甄后才觉得突然有些委屈了起来，她红了眼眶，轻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王甄见状连忙上前握住。
    “怎么了小溪？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
    “刚刚检查过了，都还好。”林溪声音虚弱，但是看着他的一双眼睛睁得很大。
    她抽出手，费力地抬起来，王甄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有些手足无措地探过头去，林溪的手慢慢摸上他的脸颊，突然落下两行清泪，但人却是笑着：“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下雪了，真美。”
    林溪缓缓说道，窗外很快就被这场鹅毛大雪染的洁白，干净又透亮，好像从来未曾沾染过什么脏污一般。
    “庄姐来过，她说这些天一直是你在照顾我，谢谢你。”
    林溪的话让王甄有些不自然，他嘿嘿一笑：“我们之间道什么谢。”
    林溪没有搭话，只是看向窗外的眼神逐渐飘散的越来越远。
    原来林溪刚醒来的时候庄羽正好在，一时激动就发了个微博，没注意还带着定位，所以聚集过来一些粉丝和媒体，保安和警方清场了几次，人才少了一些，但还是有人陆陆续续地过来，为了让林溪不被打扰，趁着晚上人少的时候又换了个单人普通病房，窗口正面对着邺城河和邺城公园，前天刚下了一场雪，因此景色十分唯美。
    林溪又在床上躺了两天就能坐起来了，这天一早，她吃完早餐，护工阿姨便先回去休息，晚上再
    来。
    现在两大案子都结了，王甄不是很忙，白天只要有空都陪在她身边。
    但是这两天林溪精神不是很好，虽然医生说身体恢复的很快，但是人总是闷闷地不说话，这种不说话又和曾经的茫然发呆不太一样，王甄总觉得林溪有心事，问过几次她也都是随口搪塞过去。
    “小溪，我给你带了葡萄柚，味道特别好，你等下，我给你剥开。”王甄今天一来就喜气洋洋的，林溪坐在床上看着他，神色有些淡漠。
    她这两天都是这副样子，王甄也没多在意，就放下塑料袋，准备往洗手间去。
    “王甄，我们谈谈吧。”林溪语气突然变得很冷，这让王甄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想找个话题转移过去，可是他知道，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
    王甄叹了口气，转身去把门锁了，放下水果，回来在床边坐下：“你想说什么？”
    林溪低着头，脸隐藏在一片阴霾中，让人看不清表情，但是觉得十分沉重。
    王甄突然想起第一次坐在审讯室里的林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单与悲伤，他想抱抱她，结果被林溪躲开了。
    “我们不合适的，你忍耐的了我这些天，但是忍耐不了我一辈子的。”她缓缓开口，包含着某种决心。
    王甄却是心中一动，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在心底蔓延开来：她是想过跟自己一辈子的。

 第六十章 争执

    “我的情况我最清楚，你是行走在光明里的人，而我注定这辈子只能活在黑暗里，这个世界没有人能把我救出来，只有我会把你拉扯进去，那是个地狱，迟早有天你会后悔莫及。”
    “你看过我的病历，而且我也实话告诉你，我拒绝接受任何治疗，所以这些年我没有任何好转，身边也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人能真正长久的接受另一个人的负能量，就连我自己的亲人都做不到，何况是别人？以前我相信过关叔是我的救世主，可最后，连他都被吓跑了，这种经历，我没有办法承受第二次了，我们以后各走各的路，或许我还会好好活着，你，懂吗？”
    林溪说的话其实不算长，很简短，而且逻辑清晰，应该是思考过很久的，王甄也明白，她无非就是想告诉他，她是个病入膏肓还不愿意接受治疗的病人，已经经历不起生命中的任何背叛，而且她也认定了自己迟早有天会背叛她。
    她的揣测让他有些伤心：“在你心里，我就一定会背叛你？”
    林溪转头，语气也冷冰冰的：“难道你们不一样吗？抱着救世主的心态来看待我，无外乎就是个人英雄主义罢了，等真的拯救行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起来，你迟早会累的，到时候，我就成了那个令人恶心的怪兽，踢不掉又赶不走。”
    “林溪，你脑子里到底想的些什么？”王甄有些恼了，他允许她贬低他，可是每次听到她不拿她自己当回事儿，他就会愤怒。
    林溪也有些恼怒：“对！你现在发现了，我脑子里每天想的就是这些毫无意义又乱七八糟的事情，你终于明白了？我累了，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你走吧，别说些有的没的了，很无聊你懂吗大叔？现在我正式通知你，麻烦离我远一点行不行？”
    “你现在说什么！这些都是没意义的！我实话告诉你吧！你昏迷的这几天尿不湿全是我换的！身子也全是我擦的！你从头到尾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顾着，你现在轻飘飘几句话想打发我走？没门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王甄第一次在林溪面前发脾气，还这么大声音说话。
    这段话彻底让林溪惊呆了，脸烫的心慌，可是偏偏又动弹不得，她又羞又气，找不到发泄的目标，一把抓起水杯，刚倒的开水，她又放下，抓起苹果，又觉得太硬了，最后气极了的她抓起枕头扔了过去，却被王甄一把接住。
    “臭流氓！”她喊道，擦身子也就罢了，她自觉身材还不错，可是换尿不湿？端屎端尿？她的形象，肯定全完了！林溪害羞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王甄僵硬地抬腿走过去，把枕头重新塞到她背后，语气也十分僵硬：“在古代你这样是要以身相许的！我没要求你以身相许也就算了，你还赶我！你有理吗？”
    林溪猛地撇过脸气鼓鼓地不去看他，两人僵持了两个多小时，谁也没理谁，最后八点多的时候一通电话把王甄叫走，王甄也没告别，转头就离开了。
    林溪瞬间气炸了，等着他大概走远后才发泄似的对着门口大喊：“王甄你不是人！你说走就走，一句话都不会说吗？”
    结果门咔吧一声，开了。
    王甄冷不丁探进头来：“我以为你不想理我，我得出警，明天我给你带早饭吧。”
    “你怎么还不走！快走！！”林溪扯过被子蒙在头上，脸又红起来。
    王甄撇撇嘴：“你就不能轻点儿吗？扯到伤口你不嫌疼我还心疼呢。”
    “你快走吧！”林溪要崩溃了。
    过了会儿，门被带上，林溪缓缓从被子里露出脑袋，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全完了，自己本来还想着能够以一个凄美的形象从王甄的世界离开，说不定将来回想起自己，王甄还能有些美好的回忆。
    可是现在
    “啊啊啊啊啊！”她懊恼地锤着枕头，正在这时，门被敲响了，她看了眼墙上的表，八点半，是医生夜间探视的时间。
    推门进来的这些天负责林溪的一个较为年轻的医生，叫做张程昱。
    “刚刚看到王警官气冲冲地离开，你们吵架了？”张程昱一遍拿出体温计递给林溪一遍问到。
    林溪接过体温计没有看他，含糊地“嗯”了一声。
    “你现在这种情况，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你情绪不能起伏太大他也不是不知道，还把你一个人丢下，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陪你讲会儿话吧。”
    “啊？”林溪错愕地抬头看着张程昱，“为什么不可以吵架？”
    张程昱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你不是我看过你之前的病历。”
    原来还是因为把自己当成精神病人的缘故。
    “那你帮我，不会觉得很担心吗？”林溪问到。
    张程昱没听明白：“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就是有精神病的人啊，很麻烦的，以后沾上我这种人，可天天麻烦不断。”
    “没关系啊，我有信心帮你治好的！我是二级心理治疗师，你不用担心。”张程昱脸上很真诚。
    身边很多人都会对她很好，都是因为觉得她是病人的缘故，一昧的维护她，小心翼翼地保护她，鼓励她，生怕她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就像关歌，一直活得又累又小心。
    除了王甄，他从来没有拿她的心理问题当回事儿，也从不觉得她是个病人，他对她好，真的只是出于男女之情，没有同情。
    “张医生，谢谢你，不用为我的事情分心，王甄这些天就像只炸毛的公鸡，烦死了，等我好些时候再说吧。”林溪是真心吐槽，又想起王甄下午跟自己吵架时候，那鼓足勇气的样子，突然又觉得有些好笑。
    “他怎么能这样！”张程昱皱眉，“你们又不是男女朋友，他没有资格管教你！没事儿，你不用担心，等他下次来了我找他谈！”
    张程昱接过体温计，信誓旦旦地保证。
    “别了别了，他很凶的！”林溪连忙说道，却突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张程昱有点儿愤青，这么反倒有可能激起他的斗志，果然，张程昱一脸正色：“那又能怎样？这可是在医院里，他还是警察？难道能随便动手？”
    说完张程昱就拍着胸脯走了。

 第六十一章 案起

    张程昱走后，就意味着今晚除了护士不会再有人来了，林溪关了床头的灯，转头看着窗外的影影绰绰而发呆。
    心里好像很乱，但是又好像很空。
    她费力地下了床，身上的伤口没有一处不在牵引着她的痛楚，去完卫生间，林溪的身上已经湿透了，但是正如张程昱所说的，没有伤到骨头，是不幸中的大幸，肉愈合的要比骨头恢复的快。
    卫生间有面镜子，她犹豫了会儿，慢慢地把衣服撩了上去，腹部胸口缠满了纱布，她拆开一边瞧了一下，赫然几条长而可怖的刀口露了出来，因为都是大伤口，还没拆线，密密麻麻的像是多条蜈蚣爬在她的身上。
    她一阵反胃，快速冲了把脸回到了病房。
    自己都尚且无法忍受，王甄是怎么看着这些伤口十多天还能“大言不惭”地说出“喜欢她”这种话的。
    真是傻瓜。
    她来到窗边打开窗户，一阵冷风吹进来，让她更加清醒了，她叹了口气，这一晚上，怕是别睡了，现在倒是突然有点儿怀念昏迷的时候，起码感觉不到痛，也不会为睡眠发愁。
    “咚咚咚”
    病房门突然被敲响，林溪有些诧异，护士也不是这个点儿查房啊，这么晚了谁还会过来，难道是张程昱又来了？
    “请进。”
    门慢慢被推开，一个黑影逆光出现，林溪一时间没看到他的样子，直到门被慢慢关上，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小脸瞬间因为惊惧而涨红。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圣诞节快到了，路上到处都能看见圣诞树和彩灯铃铛，十分热闹。
    “什么时候咱国内也兴起洋节了，前两年不是说不让过圣诞了吗？怎么还搞。”哲宇从监控室出来，呼着白白的哈气，捂着耳朵说道。
    今年邺城的冬天特别冷，降雪量也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雪女下凡了呢。
    王甄也觉得有点儿冷，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是林溪之前穿过的，约莫着还能闻到她的味道，也就不觉得太冷：“你管人家过什么节呢，只要热闹安全就行。”
    王曼妮跺着脚：“是啊，再说最近邺城的发展越来越国际化了，这么多外企可不是要过洋节？听说圣诞节迪士尼要放一场大烟花呢！邺城取缔放烟花这么多年，这该是头一次吧。”
    “管他什么烟花，查证结束了吗？结束了就回去。”
    王甄见又开始下雪，担心待会儿路上不好走，便催促大家回去，警方的封锁也逐渐打开，这个关门后又热闹了两个小时的商场周边再次恢复寂静。
    “邪了门了，怎么今年尽碰上分尸的案子？上次砍胳膊砍腿，这次直接砍头，还扔市中心商场边，这胆子也忒大了吧！”
    哲宇抖了抖身上的雪，边开车边吐槽道：“我就说这媒体关注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这不，都开始模仿作案了？还一次比一次大胆！”
    王甄凝视着窗外，语速缓却认真：“既然他把头给我们留下，那我们首要任务就是尽快确认死者身份，今晚通宵查监控，这案子必须在一个星期内解决，否则影响要比115案影响更加恶劣。”
    哲宇一脸苦哈哈的：“咱们辖区今年怎么多事儿啊”
    但是吐槽归吐槽，大家投入工作后还是十分认真的。
    路筹初步检查头颅，给出了一个死亡事件的范围：1一2天，但是最近天气冷，不排除死亡达到三天的可能性。
    根据商场这边的安保说，这个人头实在商场下午六点半关门后的两个小时突然出现在侧门出口台阶下，平常关门后保安不会在这里逗留，今天恰巧值班的保安把钥匙丢在商场的办公室里，担心被正门的监控拍到，特地绕到侧门回去，结果上台阶的时候被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拌了一跤，还以为是小孩子丢的玩具，结果踢了一脚觉得不太对，拆开外裹得塑料袋子，便立即报了警。
    死者是一名年轻女性，但通过脸上得表情来看，死亡原因应该挺痛苦的，而且脸上有伤，不排除死前遭受过虐待的可能性。
    但是现在只有一颗头颅，路筹无法确定真正的死因，只能等他们找到尸体再说。
    这个商场是邺城最古老的一家商场，离火车站比较近，在一条单向行驶的车道旁边，商场侧门出口往东20米才有一个监控设备，且这个监控设备不能摇头，常年固定对着正门及商场侧角。
    而从侧门出去往西20米也有个监控设备，但这个监控设备常年对着商场后门，也就是说，两个摄像头之间恰巧有40米的监控盲区，抛
    头的侧门正好处于这个盲区之中。
    没有监控，这给警方的调查大大增加了难度，无奈只能开始大海捞针，把六点半之后从东西两个路口经过的所有有嫌疑的人一一锁定，但尽管如此，因为天气较冷，大多人都捂的严严实实，很难看出来真实情况。
    案件一时间陷入僵局，只能等待技术部门还原面部后的对比信息结果出来。
    清晨五点半，王甄从局里出来，随便吃了点早饭，就打包了一份豆腐脑和油条给林溪送去，他到的时候林溪正在睡觉，眉头紧皱，看上去睡得并不好。
    他放下早餐，抬头突然看到窗台上多了一束奇怪的花。
    这是一束黑色的花，王甄办案时曾经见过这种花，是黑色的曼陀罗，也叫天使的号角，味道虽然轻微，但是闻多了容易产生幻觉，可是他昨天晚上走的时候窗台上还没有这束花，是谁大晚上的专门跑来送了这么一束有毒的花吗？
    不管是谁送的，都太危险了，想了想，他拿出去扔进了垃圾桶。
    这些天林溪睡得总是不安稳，难得睡着，王甄不想叫醒她，就靠在旁边的沙发上，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上有东西，一下惊醒过来，一把抓住了林溪的手。
    “啊，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碰到针头？”王甄大吃一惊，为了方便打点滴，林溪的手上长时间扎着一根软针头。
    林溪摆摆手：“昨天换了位置，现在针头在左手上了，你忘了？”
    王甄胡乱抹了把脸：“睡糊涂了，现在几点了？你吃没吃早饭？”

 第六十二章 追查

    “我”
    “叮铃”
    林溪还没回答，王甄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林溪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回到床上躺下，他那边似乎接到了什么好消息，脸上的疲倦一扫而光。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局里，晚上再过来。”
    林溪没看他：“不用你两头跑，我自己也挺好的。”
    王甄知道她可能还是对昨天的事情心里有气，叹了口气：“好好休息，我会尽早接你回家的。”
    林溪不语，把头转向窗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语气顿时冷了下来：“王警官，我窗台上的花呢？”
    王甄脚步一滞：“我还想问你呢，那是曼陀罗，黑花有毒，是谁送过来的？”
    “关你什么事！我的花呢！”林溪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凌厉，音量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不知道是被她的语气惊到还是被那句“关你什么事”气到，王甄脸上露出了十分受伤且疑惑的表情。
    林溪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态，低下头，可是还是有些不甘心地看向他：“你是把它扔了吗？”
    “是，我扔了，这束花不能放在病房里，不管是谁送的都不行。”
    林溪咬着下唇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凝滞，王甄叹了口气转身出门，但是再给他一次选择，他还是回选择扔掉这束花，她的身边不能有这么危险的存在。
    王甄走后，林溪失神了好一会儿，空洞的眼神看向空落落的窗台，自嘲般的冷笑一声，许久没有说话。
    林溪的态度让王甄更加疑惑与不解，到底是谁送的能让她这么在乎？
    首先排除关歌，关歌最清楚她的病情，不会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在她的身边，也不可能是小刘他们，况且昨天那么晚，谁会来呢？
    走到医院门口的他突然折返回去，来到保安室，掏出自己的证件：“我是市局王甄，现在需要你们配合调一下昨晚a区的监控记录。”
    拷好文件到局里的时候快已经七点半了，传来的好消息就是确定了死者的身份，之所以确定的这么快，是因为死者的男朋友在两天前21日上午来到警局报警，并且发布了一条寻人启事，负责此事的宣传部同事昨晚加班，早晨睡醒看见技术部门复原的头像，一下就认出了这个女人。
    死者名叫许雯，年24岁，12月20日中午午饭后跟男朋友说要来古邺商城更换自己前一天买的一条连衣裙，此后就从人间蒸发，再没了联系，男朋友一开始以为许雯区找姐妹聚会了，以前也经常住在姐妹家，但是像这样不打招呼就不回家还是头一次，而且电话也不接。
    因为两人上午因为琐事拌嘴，男朋友以为许雯又生气了，就没当回事儿，接过一直到晚上还是没有消息，他问遍了身边的朋友和许雯的姐妹，发现都没有任何消息，这才慌了，一大早就来到派出所报警。
    听到这个消息，王甄立马联系了负责这个片区的派出所民警，民警这边调查到，许雯当天确实是来一家店里更换连衣裙，而且店员还对她有印象，她一个人过来，更换完连衣裙就离开了，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而且他们也调取了商场内的监控，发现许雯确实是在20日下午2点从侧门离开，离开后进入监控盲区，从此再没了身影，这段影像没想到成了许雯留在人世的最后一段影像。
    拿到这些线索后，王甄他们立刻把目光锁定在了这四十米的监控盲区内的商店离。
    这里离火车站较近，下午两点正是喧哗热闹的时候，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不见，所以他们吃完午饭开始一场紧急会议，分析许雯失踪方式的可能性。
    大家昨晚都熬了个通宵，一上午又时间十分紧张，吃完午饭一个一个都已经疲惫不堪，王曼妮和哲宇连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
    “都醒醒，最近大案连发，能不能打儿精神来！赶紧把案子破了，我给你们放三天假！”王甄拍了拍手。
    王曼妮挣扎着睁开眼：“老大，上次115案你就这么说，我们的三天假呢？”
    “就是！生产队的驴也没这么使的！”哲宇也忍不住抱怨道。
    王甄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内疚，他叹了口气：“这次一定有，早点结案早点休。”
    “口说无凭！”王曼妮向来头铁。
    刘乐云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她，也不知她今天是不是困糊涂了，以往这时候王甄脸一拉，他们几个就要遭殃了，接过王甄非但没生气，还笑了：“那你们想怎么样？还让我给你们立个字据？”
    王曼妮清醒了点儿：“这到也不用，但是总得有点儿真凭实据吧，你每次都这么
    说，可是都让我黄了多少次相亲了，这次绝不能就这么过去。”
    “要不，录个视频？”小黄在旁边听着，暗暗的撺掇。
    本来大家以为王甄这次又会教训他们一顿过去，结果他竟然点头同意了。
    “邺城市局重侦一队队长王甄在此保证，许雯案一结束，立马让所有队员连休三天！”
    “不扣工资！”刘乐云弱弱地提醒。
    王甄也真的补上一句：“不扣工资！”
    录罢，王甄还给大家一起合了个影，这一连串的操作看的他们直发懵，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队长不仅没黑脸，还主动跟他们合影。
    末了王甄把视频发在他们的群里，又对大家道：“现在可以开会了吗？”
    “好！快速解决！快速睡觉！”大家打起精神，只有刘乐云偷偷地看了王甄一眼，王甄虽然今天脸上的笑容很多，可是总觉得有什么心事，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可是又很快被自己否定了，怎么可能呢？这必然是不可能的。
    “小刘，想什么呢？你先来说说，分析一下许雯究竟是怎么失踪的。”王甄认真地看着他，将他拉回了现实之中。
    小刘让自己醒醒神，估计是有些疲惫才开始胡思乱想的吧，他把古邺商城周边的环境投屏，缓缓站了起身。

 第六十三章 可能性

    “根据生活常识，许雯的失踪有以下几种可能，第一，有可能她去了40米监控盲区内的商店，然后从商店的后门离开，在这条路上一共有两家商店，一家钓鱼用品店一家咖啡店，但是经过上午曼妮和哲宇的走访，这两家店均否认曾经在许雯失踪当天的时间段曾经见过许雯，监控查询也基本证实了老板和店员的口供。
    第二就是许雯在从侧门出来之后，直接乘车走了，但首先可以排除公交车，这四十米之内没有空轿车站牌，但是如果是乘私家车或者出租车，是有这个可能的，然而现在，只有相距一百五十米的两个路口有监控探头，如果要调查车辆经过情况，非常的难。”
    王甄略一沉吟：“没有其他可能了吗？”
    大家都开始沉思，突然，小黄兴奋地问道：“我想到一种可能？”
    “什么？”
    “会不会她在这四十米的监控盲区掉进下水道了？”
    哲宇一头黑人问号：“你有毒吗？大白天谁会掉井里去，再说了，现在工人检修路道都放警示牌且有专人看守，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掉进去！”
    “那可说不准，有人就能掉进去。”小黄反驳道。
    “有人？难不成是你？”小刘笑着反问，结果没想到小黄还真的局促了起来，顿时更乐了：“你真的掉进去过啊？”
    王甄笑了笑打断他们：“不管小黄掉没掉进去过，这都是一种全新的可能，先协调路政查一下近期案发这条路上有没有修过管道，然后这两天重点调查一下死者的人际交往情况，从亲朋好友入手，看下死者在最近几天都有可能和谁见面，见面要干些什么，明白了吗？”
    拉出联系人的名单，大家开始分头行动，一直走访到晚上，也没有调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许雯的老家在北方，听养父母说她是十多岁从外边跑到村子里的，大冬天的晕倒在路上，见她可怜带回了家，但是这孩子养不熟，高中就辍学出来打工，七八年了，几乎很少跟家里联系，而且养父母在得知她已经死亡后并没有多大的情绪的波动。
    男朋友小赵跟许雯在同一家4s店打工，许雯是销售，小赵是修理工，在六月份走到一起，一起住在小赵的公寓里，许雯长的漂亮，又会说话办事，身边追求她的男性不少，为此小赵没少吃醋，但总体来说两人关系不错，不至于到杀人的地步。
    从许雯家出来，已经快七点了，天早就黑了，大家都是满脸的疲倦，为了不耽误第二天的调查，王甄就叫大家回家早点休息，而他也匆忙赶到了医院。
    到病房的时候护士带着她去复查，他就坐在沙发上等，结果等再睁开眼，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子打进来，他觉得有些刺眼，林溪今天看上去精神不错，正边打点滴边吃饭，床边坐了个人，逆着光，王甄一时没看清楚是谁，但是却觉得特别眼熟，他坐起身晃了晃头，清醒了一点。
    “呦，王警官醒了，该吃午饭了。”床边的女人语笑嫣然，原来是陆小妹，她怎么在这儿，正想着，病房门被推开，燕天南拿着报告单走进来：“这是昨天复查的结果，医生说恢复的不错，注意时不时走动一下，但是不要运动。”
    “王警官？累坏了吧。”燕天南跟他打招呼，去到陆小妹身边站着，他点点头：“你们先聊，我去洗把脸。”
    结果从卫生间出来，两人就不见了，他恍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做梦，但是看到床头的水果篮子和复检报告，才确定两人刚刚确实来过。
    “不是让你回家吗？干嘛来这里？”林溪见他两三天了，身上的衣服都没换一套，胡子也冒了出来，就有点生气。
    “都中午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叫你干嘛？上午小刘来过了，让我告诉你先休息，他们排查的差不多了，你不用着急回去。”
    王甄点点头，看见一旁自己的手机正在充电，顿时乐了：“你充的？”
    林溪不愿意承认，歪过头不看他。
    “欸，刚才那两口子来干嘛？”他随手拿过一个苹果，洗也没洗就塞进嘴里咬了一口，林溪连忙夺过来：“你怎么这么不讲卫生啊，这边都是洗过的，你还没吃饭呢，不要吃水果！”
    她气鼓鼓的把另一边的盒饭递给他，又忍不住吐槽他：“你不知道休息和吃饭的吗？你前三十多年怎么过的？”
    王甄吃着饭，头也不抬地回答：“这不是前三十多年没遇见你吗？”
    林溪觉得他有些肉麻又觉得好笑：“你神经病，难道是我不让你休息和吃饭的吗？我一直让你回家休息，谁让你过来的。”
    王甄三下五除二吃完一份盖饭，又把林溪剩下的汤给喝了，
    看着才精神了许多：“我不放心。”
    他的话让林溪沉默了许久，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不会耽误你工作吗？案子已经结了，你其实不用再为我费心了。”
    说道这个问题，王甄难得沉思了一会儿，但很快又笑了起来：“没事儿，想着你工作更有效率。”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林溪赶紧躲开，害羞又有些尴尬：“欸！你别摸！本来就油，越摸越油！”
    结果王者听见她的话，突然起了主意：“要不我来给你洗头吧！”
    “啊？洗头？把你不赶紧回去？”
    “回什么，现在正好给小刘锻炼的机会，要不然我将来万一走了，谁撑着这摊子！”
    林溪一愣，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可还没等她脑子转过弯，王甄就兴冲冲地冲到卫生间很快接了一大盆热水过来。
    林溪一边拒绝：“这不合适吧，”但又一边老老实实的躺下，确实好多天没洗头，她已经快受不了了。
    王甄手法娴熟给她安排的妥妥贴贴，拖着她的手也温柔有力，林溪忍不住感叹：“甄哥，你可以去做t一ny老师了。”
    林溪已经很久没这么称呼他了，看着林溪满头的结拜泡沫，脸上漾着明媚的笑，王甄也不由得开心起来。

 第六十四章 聪明

    没多长时间，王甄就把林溪的头发洗好了，但是洗完才发现，病房里没有吹风机。
    “我去护士站问一下。”他擦擦手就准备出去。
    “算了，空调风也挺大的，我就在这儿吹吧，要是被张医生知道我洗头，又该唠叨了。”其实林溪知道今天张程昱值班，现在午饭时间，八成跟大家一起在护士站旁边的休息室一起吃饭，现在王甄过去，就怕被他看到。
    “也行。”王甄耸耸肩，帮她把头发擦干，一切很自然，可是两人前天刚争执了一番，现在说什么都觉得有点尴尬。
    “对了，你帮我们出个主意吧。”王甄开始没话找话，然后简单把许雯案现在的阻碍说了一下，许雯失踪在监控盲区，根据哲宇的返回信息，证明在许雯失踪的当天，没有修路信息也没有井盖丢失的信息，所以现在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坐车走了。
    可这儿是火车站附近的通道，车流量极大，在这个时间段通过的车又几千辆，怎么才能找到带走许雯的车，简直犹如大海捞针。
    林溪沉默了会儿，看着窗外，天上的云走走停停，王甄以为难到她了，又怕她用脑过度，虽然说这几天她记仇吵架状态着实不错，但是一发呆就还是有点儿担心。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好意思问我？”
    “欸！你个小丫头，这么简单你是想出来了？”王甄发现林溪自从昏迷醒了之后嘴毒了不少。
    “这是小学生都会的数学题。”
    “那你说说？”
    林溪翻了个白眼，又叹了口气：“看在你为我洗头的份上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吧。”
    王甄乐呵呵地看着她。
    “小学老师教过我们一个公式，路程等于速度乘时间，那么反推一下时间就等于路程除以速度，你刚才说这条路是单行道，那么车子是没有办法掉头的，所以路口相邻的两个监控探头之间通过的车子数量就是一定的，而且距离也是一定的，所以车子从一个路口到另一个路口的时间是接近的，所以只需要对比用时较长的车子不久好了？”
    王甄立时通知他们展开对比，只用了一个下午，他们就锁定了三辆在通过这个路段时用时大大超过平均数值的车辆。
    其中两辆是网约车，车内都按有探头和录音设备，调出发现他们确实是在这个路段接了人，但都不是许雯。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辆越野车，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辆车跟许雯的死有关，但是这是现在唯一能调查下去的线索了。
    其他的不是中途断掉就是没有头绪。
    许雯虽然小有姿色，但是私生活不算很乱，只是为人有些冷漠，朋友不多，关系较为密切的同事和朋友都没有查出什么问题，男朋友也没有查出什么异常，唯一的异常就是许雯在失踪前，曾经接到过三个未知号码，是用那种街边随机买的手机号拨打的，虽然很可疑，但却是个死胡同。
    所以目前只能从越野车的车主入手。
    28岁的黄书函是邺城一家知名婚纱店的店主，而且单身，算是个钻石王老五，但是却有故意伤害罪的前科，而且他的家在邺城中心，四五家分店也都围绕在三环以内，但是前不久在邺城最西的边缘租了个小公寓。
    他们尝试联系了一下黄书函，结果发现黄书函在最近三天都处于失联状态，这让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他们连夜搜查了黄书函的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身边的人也都不知道黄书函的下落，他们把目光锁定了黄书函租在城西的公寓里。
    因为房东在外地，他们申请了一张搜查证之后就破门而入，发现房间内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并没有什么大的疑点。
    难道黄书函的失踪只是巧合？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决定第二天让痕检组来具体查验一下。
    从出租屋出来，王甄看了眼时间，快七点了，顿时惊呼一声：“坏了！”
    “怎么了队长？”
    王甄边快步往车边走，边大声问：“我让你给我准备的轮椅放车里了吗？”
    “放了放了！”
    “今天晚上十点前别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
    王甄一脚油门踩到底，等他气喘吁吁地冲到病房，看见庄羽拿着圣诞礼物来看林溪，庄羽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王甄就下了逐客令：“那什么，这么晚了，还不走？”
    庄羽一愣：“啊？这这就走。”
    “你才刚来！”
    “天不早了，走吧。”王甄催促道，等庄羽出去，林溪没好气地瞪着他：“你干什么！现在还没七点半！天哪里晚了？”
    王甄没理她，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拖出一个折叠轮椅，然后三下五除二就安装好了，抬头看着林溪：“走不走？”
    林溪瞪大了眼睛：“你这是要干嘛？”
    “到底走不走？”王甄站在床边，双手还紧握着轮椅地扶手，林溪低着头动动嘴唇，最后只吐出三个字：“你好凶。”
    王甄僵着的脸色顿时垮了，松开手抱着那件黑色的羽绒服往床边靠近了两步：“闷死了快，走吧。”
    林溪掀开被子，只是依旧不去看他：“我又没说不去。”
    王甄顿时喜笑颜开，激动地站起身，但是又十分小心翼翼地给人把羽绒服披好，轻手轻脚地把林溪抱到轮椅上，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很重吗？”林溪不满的抬头。
    “不是，我只是不敢使劲儿，怕碰到你伤口。”
    林溪脸颊有些发红，在出门前，忍不住又问到：“我那天跟你说的，你没过脑子吗？”
    “我像是没脑子的人吗？”王甄不耐烦地说道。
    林溪懒得跟他搭话了，闷在淡淡的薰衣草香味里，把身子捂的热乎乎的，这件羽绒服简直快成了她的了，她心里暖暖的，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担忧，在车上几次想跟王甄说话但是一看到他的脸，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车往东开了块半个小时，林溪终于忍不住了：“我们要去哪里呀？”
    王甄慢悠悠地回答：“到了就知道了。”

 第六十五章 表白

    两个人出来的晚，天已经擦黑了，等见到迪士尼城堡的时候灯光已经耀眼夺目了。
    林溪长大了嘴巴看着大晚上还人来人往的迪士尼小镇，按下半个车窗露出脑袋，不远处的星愿湖桥面上站了不少人，似乎都在等待什么。
    “我们要看烟花吗？”林溪兴冲冲地问到，王甄紧绷的心情在看到对方的笑脸后也轻松了不少：“嗯。”
    说着，他把车停在桥边，然后下车整理好了轮椅，看了看快到时间了，才将早已经迫不及待的人从车上抱了下来。
    因为是圣诞节，游乐园里人很多，王甄担心林溪被挤到，干脆上了桥，而且这里视野极好，虽然风大些，但好在人不多，安静。
    林溪坐在轮椅上脑袋还没栏杆高，眼看烟花秀已经开头了，她却并不能看尽兴，于是扶着栏杆想要站起来，本来都站了个半截，结果王甄大惊小怪地把她抱住：“你干嘛？别乱动！”
    “我好多了，你不在的时候我都自己上厕所的，没有那么疼！”她被人卡着腋下动弹不得，只能仰着脸嚷道，“哎呀我坐着看不到，就站一会儿嘛！”
    王甄也不敢真的强迫她做什么，怕动手动脚的又扯到她的伤口，而且两个人现在的姿势已经够尴尬了，他只能扶着林溪一瘸一拐地靠在栏杆上。
    湖面上风不小，林溪刚趴下一阵大风就把帽子刮掉了，长发随即吹了出来，王甄没来得及离开，就被凌乱的发丝遮住了眼。
    他透过缝隙看着眼前的人，烟花也正燃放到高潮处。
    “好美啊！”缩在宽大羽绒服里的小脸上映照着烟花彩色的光芒，眼睛也亮晶晶的，里面倒影着绚烂烟花，美好的不像话。
    这才应该是她本来的样子，王甄心里想着，然后喃喃自语：“是啊，好美。”
    林溪转过头，看着王甄直直盯着自己的黑色眼眸，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你看什么了你就说。”
    王甄没回答，只是心底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然后抬起左手将小小的后脑勺拉向了自己。
    王甄的胡茬刺的林溪脸颊有些发痒，却并不让人觉得反感。
    好像最初绽放的那朵粉色烟花，这次却没有落幕，反而在林溪脆弱的心中彻底定格。
    王甄没什么接吻的技巧，虽然有些激动，但是很理智地快速结束了这个吻，然后盯着她的眼睛，期盼又忐忑地问道：“怎么样？等出院了，跟我回家吧。”
    也不知道是“跟我”还是“回家”哪个词戳到了林溪，林溪心头一热，眼眶也跟着热了起来，她连忙撇过头，有些自卑地看着桥下深黑的水面，自己的未来就好像这深不见底的黑潭，真的，还有希望吗？
    “我跟你说过的。”她扒着栏杆，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然后忍不住掉了眼泪，在漆黑水面上打出一圈圈波纹。
    “我也跟你说过的。”王甄暗戳戳地往她身边靠近，伸出的犹豫了半天，还是一把抱住了人的腰，尽管隔着厚重的羽绒服，他还是能感觉到衣服下的人有多么的纤细脆弱，每天都在因为这个人心疼，如果不是自己照顾她，他恐怕会担心的发疯，现在他十分确认自己的心意。
    停了停，见林溪没有回应只顾着自己掉眼泪，王甄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一般地说道：“林溪，做我女朋友吧，跟我回家，然后，将来你要是觉得我还行，就做我老婆，要是觉得我不行，你你就再考虑考虑延长考察时间，但是我相信，这世界上眼下没人比我更想要更喜欢你了!”然后他又对着远处正绽放烟花的迪士尼大喊：“林溪！我真的很喜欢你！跟我回家吧！”
    这是王甄长这么大以来说过的最肉麻的话，他的鸡皮疙瘩已经掉了满邺江了，但是说完之后他觉得很痛快，而且旁边好像还有人在敲鼓给他伴奏鼓舞，让他及其兴奋。
    林溪已经完全愣住了，抬着一张写满了“不可思议”的脸，眼泪都忘擦了。
    见她没回应，王甄打算一鼓作气再次表白，结果一双温暖的小手手忙脚乱的捂住了他的嘴：“你做什么？你疯了！大家都在看！”
    林溪原本有些苍白的小脸此时此刻涨的通红，她怎么都没想到这男人怎么能突然这么“不要脸”？
    王甄抓住她的手喘着气问到：“那你答应吗？”
    林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结果就这么一愣神儿之间，就听王甄又喊了起来：“林溪！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跟我回家吧！”
    “王甄！”要不是跳不动，林溪真的气到要跳起来了，旁边已经开始有人在起哄了，林溪最拿这种场面无可奈何，也最受不了这种大庭广众的，但王甄好像就是玉皇大帝派来惩治的猴子，简直
    让她爆炸。
    眼看王甄上头要喊第三遍，林溪连忙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啊？”这次轮到王甄愣住，“哪个？答应哪个？跟我回家还是做我女朋友？”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那就是全答应了！”王甄扫了一圈，没发现那个给自己打鼓助威的哥们，低头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心跳声。
    王甄想要紧紧地把人抱在怀里，但是又不敢，只能环着她的肩膀，感受这一刻的真实。
    “林溪，我爱你。”他在她耳边低语。
    林溪没回答，只是又把人抱紧了一分。
    上海的寒冬江风凌冽，不远处烟花绽放又十分吵闹，而林溪在这个人的怀里，却只觉得温暖心安。
    相信他一次，也是跟自己的人生对赌。
    林溪十年生病以来头一次有了这种感觉，那就是——依靠。
    回到医院的时候林溪已经睡熟了，王甄把人抱回病床上，坐在床边愣愣地盯着人看了半夜，心中的幸福感还是难以言喻。
    凌晨两点多，病床上的林溪动了动身子，蹙了蹙眉后睁开了眼睛。
    “小溪，要去卫生间吗？”他连忙凑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回来之后他就后怕，林溪大伤未愈，自己就带着人大冬天地跑出去吹冷风，还站了一个小时。
    林溪摇摇头，还癔症着，只是像只蜗牛似的往床边挪了挪，然后拍拍留出来的空位。
    王甄咽了口口水，连忙摆手：“没事儿，待会儿我在沙发上凑活一下。”

 第六十六章 内因

    林溪直直地看着他，但是又很困了，眼皮子一下一下的跳，脸上写满了倔强。
    王甄无奈，只能脱了外套靠过去，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小女朋友的身体。
    等人睡熟，他又连忙从床上下来，看了看表，抹黑留下一张纸条，悄悄离开了病房。
    窗外冷银色的月光透过纱窗打进来，照在了林溪恬静安稳的睡颜上。
    她做了个梦，笑着迎接了第二天的清晨。
    张程昱愣在病床前，看着女孩子脸上的笑容，一时忘记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张医生？你怎么了？”林溪笑眯眯地问道，顺手把桌子上洗好的水果递给了他一块。
    张程昱回过神，连忙道：“没什么，今天药量减少，以后只需要午饭过后打点滴，再过几天复查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就能出院回家休养了。”
    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的林溪听到这句话顿时更加开心，这些天她觉得自己在这儿呆着都快呆长毛了。
    “谢谢张医生，等我出去，一定要请你吃大餐。”
    张程昱走过来给她做了一个简单的问诊，想着最近病人不是很多，就坐在旁边问她：“是碰到什么开心事了吗？”
    “噔噔噔噔！”
    林溪抬起左手，中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闪亮的钻戒，看着足有两克拉大小，也不知道王甄是下了多大的血本，还偷偷买了个戒指，林溪一早醒过来就发现了。
    她左手上还插着针头，有些水肿，戒指似乎有些小，但是她没舍得摘下来。
    “我脱单了！”
    林溪开心地说道。
    张程昱已经完全愣住了：“你这是脱单了还是订婚了？”
    林溪撅撅嘴，低下头打量着戒指，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开心：“脱单了，他乱送的。”
    张程昱都没问是谁就知道这个他是谁。
    “为了绑住你他也是够用心的。”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在什么，张程昱没忍住说了一句，林溪没听清，抬起头“啊？”了一声。
    “没什么，要说你们俩这也算是经历过生死了，其实也挺好，”张程昱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然后突然道：“我之前也看过新闻的报道，但是网上都是些零零碎碎的信息，听说那个凶手刘某死在警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网上传的挺吓唬人的。”
    提到这个案子，林溪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此时此刻，她很想像从前那样回答一句：“我忘了。”可是这些事情她没忘，反而全全部部桩一件的都刻在她的脑子里。
    后来的事情经过是庄羽告诉她的，杀她的那个人是个女人，的确就是刘立生高中的女友杨玉芳，杨玉芳当年出了车祸后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是对于她来说，活着可能并不算是意见幸运的事情。
    因为那场车祸，杨玉芳失去了右小臂，右侧后脑勺和半张脸也被碾碎一大片，往里凹着，形容十分可怖，已然无法回到学校，而且她的母亲本来就是从外乡被买来的女人，现在也成了寡妇，于是心灰意冷的母亲就带她回到了西北老家，也就是墨脱现存的一个门巴族小村落中。
    可是回到门巴的杨玉芳的依旧没能过上正常的生活，或许她已经没有办法恢复正常的生活了，在西北老家，有一位年迈的老妇人，听说是有些本事的，会通过巫术给大家看病，门巴族有个传言，虽然在现代社会这个传言已经只能算作是玩笑，但是对于这样一个老“巫女”来说可能是当作心中信仰的存在。
    这个传言就是：自己身上缺失的东西，可以从其他拥有的人身上得到。
    或许是毁容之后的杨玉芳性格逐渐变得偏激起来，才联合了自己曾经的前男友，利用刘立生的内疚之心为自己残缺的部位寻找替代品，这才伤害了无辜的张嫣然。
    但是她又对刘立生有旧情，或许也是觉得唯有刘立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嫌弃自己的人了，因此在得知害他入狱的是林溪之后，便想杀掉这个目击证人，痴心妄想自己的男友还能出狱，可是最终皆是虚妄。
    那天晚上，她死在了王甄的枪下，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说。
    听完这些，张程昱的下巴都几乎要掉下来了，从未曾想过在二十一世纪，竟然还有因为迷信而去杀人的人。
    “那那个刘某又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网上甚至有传闻，你曾经也有杀人的嫌疑，王警官为了保住你，不惜在警局里给刘某投毒，当然这是玩笑啊，你别当真，可是按说也是，这刘某为什么一开始不自杀，后来非得交代了自己有同伙才自杀呢？”
    张程昱满心疑问。
    林溪听到他的话
    忍不住笑了：“甄哥替我杀人？网上这些人也真能想得到！”
    “谁说不是呢！王警官一看就是那种刚正不阿的警察，而且破案率百分之百，怎么能为了儿女情长罔顾法律，何况又是在局里，难道他不要他的大好前途和人生了吗？”
    林溪却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有趣，等王甄再来了她一定要问一下，他不在意她是个精神病，那么他会不会在意她万一是个杀人犯呢？
    “你还没说，刘某到底怎么死的？”
    恐怖的记忆回到眼前，刘立生死的那天她就在现场，可以说，是她的逼问才导致了刘立生最后对女友的内疚而自杀的。
    “听路法医说，刘立生很早就在自己的槽牙挖了个洞，特质了一个药丸放进去，再封上表面，那天，他是咬碎了封面，让氰化钾泄露出来，服毒自尽的。”
    “这”
    “对了张医生，今天我跟你说的这些都是机密，你可千万不要往外乱说哦。”
    张程昱满口答应，他自己学心理学，只是之前网上的传言实在离奇，而且当事人又是自己的病人，因此他才忍不住八卦，往常他对这些没有丝毫兴趣。
    林溪现状不错，张程昱也不敢呆久，就准备离开，离开前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儿，转头问道：“对了，你说刘某的女友是立即死亡，那么这些故事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林溪晃晃头：“听说警局曾有人去她的老家调查过，或许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把，又或许是其他朋友说的，又或者有日记本什么的，我只是个证人，也只是听说而已。”
    张程昱没当一回事儿，点点头就走了。
    寂静无声的温暖病房里，林溪低着头似乎是在沉思些什么，过了会儿，她缓缓抬头看向窗外，高高的扬起嘴角：“看，又下雪了。”

 第六十七章

    法医室中，路筹盯着试验台上的一颗破碎的牙齿发呆，其实115案已经结束近一个月了，可是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比如刘立生曾经藏毒的这颗牙齿，中间确实有毒物存在过的痕迹，可是他的每颗牙也都有毒物存在的痕迹，这已经无法考察了，而且牙齿破碎的封面曾经也是较为坚硬的，不然刘立生也不敢在嘴里藏毒这么久，可是如果真的封面僵硬，他必然无法随便咬碎，必要有硬物辅助才行，可是他这些天一直都单独关押，没有机会接触什么硬物，而不管在审讯室，还是在刘立生的腹中，也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难道真的是他随便一用力就咬碎了？
    “老师，还在研究这颗牙呢？刚刚小刘送过来一个尸块，好像是前天那个头的身体部分，您先来看看这个？”李清单手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路筹。
    路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收掉了这颗牙齿：“这东西放起来吧，估计也没什么用了。”
    “队长，经过走访调查，我们发现黄书函的手机上曾经使用过一个没有户主的号码，经过对比，就是许雯失踪前接到的那三个陌生号码，而且在黄书函租用的出租屋里发现了被害人的血迹，以及在公寓附近的垃圾桶的也发现了被害人的左腿。”
    王甄点点头：“现在基本锁定黄书函就是本案的嫌疑人，接下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们了吧？”
    “队长放心，我们已经把协助搜查令发给各个部门了，只要黄书函没出邺城，我们就有信心抓到他，要是出了，我们更能尽快锁定他的去向。”
    王甄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个挂坠，递给刘乐云。
    挂坠是琥珀做成的，呈深褐色，里面似乎还有个笑标本，他惊讶地接过这个吊坠：“队长，这是什么？”
    “这是送给你的。”
    “送给我？这里面是颗小钉子吧？怎么这么小？”
    没理会刘乐云的疑问，王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快点成长，无论何时，都要记住不要被这环境磨掉棱角，要想这颗钉子一样锋利又坚硬。”
    刘乐云心中的不安再次涌了出来：“队长，你到底是不是要”
    “快去吧，我看一下最近的报告。”
    看着王甄并不想谈论此事，刘乐云只能再次将话咽回肚子里，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出了王甄的办公室。
    他走后，王甄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桌子上的东西随意收拾了一下，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给我点时间，到年后吧。”
    挂断电话，他缓缓转头，看向窗外大办公室里刘乐云已然将那个挂坠挂在了脖子上，刘乐云从还在上大学来局里当实习生开始就跟着王甄了，那时候王甄也还只是个小警员，虽然两人相处不过也六七年，却是互相扶持才走到了现在。
    刘乐云犹如至宝一般看了看自己的吊坠，将它放在了衣服的最里面。
    王甄呆呆看了会儿，嘴角不知何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打开手机，相册里几乎全是林溪的照片，最早是到他家的那个晚上，一个月前，有张特别的照片，是审讯室里，没有林溪的出境，很奇怪的拍了地板，他把这张照片删掉，然后回到桌前开始认真的查阅报告开始签字。
    那个图片中的地板上，只有放大十倍后或许才能被人注意到，嫌疑人坐的铁凳凳子腿处，有一颗湿漉漉的小钉子。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王甄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目光看到窗外，有些惊讶：“怎么又下雪了？”
    路筹通过死者左腿和脖子的伤口，创口平整光滑，可以判定是使用同一种工具造成的，而且分尸者有一定的专业水平，不是随随便便进行的切割，只是现在找到的尸块实在是太少，仍旧无法确定许雯的真正死因。
    但是得知这个消息后，小刘开始从许雯身边的专业人士下手。
    “医生？”听到这个问题，许雯的男朋友小赵有些不明觉厉，“我们哪儿能认识什么医生，我俩都是外地人，平时工资也不高，根本不敢让自己生病，有些头疼脑热的也是买点药就算了，顶多看个社区门诊，那这也不认识啊！”
    小刘蹙眉：“那，除了医生以外，比如卖肉的这种屠夫认识吗？”
    小赵立时摇摇头：“那更不认识了！我们单位有食堂，要不就在家点外卖，小雯从来不去菜市场，怎么能认识什么卖肉的。”
    “你再帮我们好好回忆一下，确定身边没有从事这两种行业的人吗？”
    小赵斩钉截铁地摇摇头。
    从赵家出来，王曼妮才开始说话：“刘，我觉得这个赵明有问题。”
    “什么问题？”刘乐云倒是没有察觉。
    “我昨天调查许雯身边朋友的时候，有个朋友说许雯最近身体似乎不太好，去了医院好几趟，但是刚刚赵明说他们从来不去医院，肯定是在说谎。”
    “许雯最近去了医院？这事儿属实吗？”
    “是她朋友说的，我觉得没必要在这事儿上撒谎。”
    刘乐云沉思了一下：“行，回去通知一下技术部，把许雯生前一个月的形成全部调出来，我们看看究竟谁在说谎，分歧一旦出现，那么一定有一方是在故意隐瞒！”
    “刘，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队长了？”王曼妮看着刘乐云的神色，竟有一瞬的恍惚，认真果敢坚毅，与曾经的王甄十分相似。
    “别胡说，我哪儿能跟队长比啊！”
    王曼妮拍拍他的肩膀：“我是没什么指望了，你努努力，说不定哪天就成副队长了！”
    “你”
    王曼妮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只留下一句：“我先回去查信息，明天见啊！”
    刘乐云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间，肩上的担子重了很多，室外的雪很厚，他站在雪地里，仰头看向正在往地上倒鹅毛的天空，紧紧捏住了胸前的吊坠。
    王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暂时还想不通，也不想想了，他相信，时间和王甄会告诉他一切。

 第六十八章 朱芯

    王甄试着把担子丢开的这两天十分轻松，小刘很给力，几乎不用他操心什么，只是案子的发展方向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经过证实，许雯确实是在生前一个月内曾多次到医院就诊，就诊的的医院是邺城人民医院，就诊原因为宫外孕。
    看着许雯宫外孕的报告，小赵直接懵了，半晌，才呆呆地问道：“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气氛沉寂了一会儿，就在小刘准备问他详情的时候，小赵突然崩溃了，他猛地站起身，紧紧地捏着手中冷冰冰的报告，声泪俱下的控诉着许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还是不是你男朋友！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事发以来，小赵的情绪状态一直比较稳定，也从来没有在警察面前掉过眼泪，为此王曼妮没少吐槽这个男人的无情，可是现在，他的悲伤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清楚的感受到，这是真真切切的悲伤。
    大家都有些沉默，看着小赵的崩溃却无能为力。
    小刘想起自己刚刚入行的时候，第一次跟王甄去死者家中告知一对老夫妻他们女儿的死讯，那对老夫妻悲怆的哭喊直到现在还萦绕在他的耳边，当时他十分敬佩王甄的淡然，可是此时此刻，看向镜中自己的表情，一如当年的王甄，他这才知道，王甄并不是习惯了，只是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表情而已。
    虽然小赵的悲伤是真切的，但是并不能证明他在此前就不知道这件事，可是他们确认了很多次，小赵都表示，最近女朋友情绪是有点古怪，但是从未告诉自己她怀孕的事情，作为销售，许雯也经常出外勤，因此小赵根本没有察觉到许雯最近的异常。
    小刘这边查不到什么，他们也只能寄希望于负责许雯病情的医生。
    王甄笑眯眯地坐在门诊角落的凳子上，看着两米外一张白桌后不知疲倦地看着络绎不绝的病人的女医生。
    朱芯，32岁，年纪轻轻却已经成为了人民医院的一名年轻的妇科专家级医生，声誉和口碑都非常好，很多人甚至从外地赶来就为了挂这位朱医生的号。
    五点半开始，病人逐渐减少，直到电脑上的号码清零，朱芯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这时，坐在角落半下午的王甄才开口说话：“朱医生可真辛苦啊。”
    朱芯有些惊讶，随后抱歉地笑了：“啊，差点儿忘了王警官还在这里，抱歉抱歉，病人太多了，希望王警官千万别介意。”
    王甄摆摆手，坐到她的面前：“没事儿，我时间多的事，今天我就一件事儿，那就是等朱医生。”
    朱芯看了眼手表，蹙了蹙眉：“王警官，有什么事儿您就尽快说吧，六点我还要去住院部查房。”
    “朱医生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白衣天使，实在值得敬佩。”
    朱芯连连摇头否认，一阵吹捧过后，王甄拿出了许雯的病例，递给朱芯：“不知道朱医生对这个病人还有没有印象？”
    朱芯接过病例，蹙眉看了几眼，然后放下，看着王甄说道：“有啊，怎么没有，这个小姑娘宫外孕十二周了，我一直在劝她尽快打掉，但是她最近一直没来，我还想这几天联系一下她呢，怎么了吗王警官？”
    王甄叹了口气：“恐怕您是联系不上这位病人了。”
    “为什么？”
    “她已经死了。”
    朱芯大吃一惊：“死了？怎么死的？是因为宫外孕这事儿想不开吗？哎呀！年纪轻轻怎么就我都跟她说了，对于现在的医疗技术来说，这不算什么大问题，怎么这小姑娘就这么不懂事呢！”朱芯极为可惜，她在妇产科，迎接了无数的生命，她深知生命来的不易，因此对于死亡也格外的痛心。
    “她不是自杀的。”王甄缓缓说道，“她是被杀，而且凶手还杀人分尸，我想您应该看过前两天的新闻吧，邺城商城门口发现了一颗头。”
    朱芯长大了嘴巴，眼睛也迅速红了，她惊愕地看着王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怎么会呢那，那你们查到谁是凶手了吗？”
    半晌，朱芯才稍微冷静了些，只是仍能看到眼眶中打转的泪珠。
    王甄叹了口气：“很抱歉，还没有，现在，我们想要先调查一下许雯生前都经历了什么，说不定能从她的经历中发现什么线索。”
    朱芯点点头：“那就辛苦各位警官了，一定要还这孩子一个清白，只是我只见过这孩子几面，而且也只是负责她的病情，其余的时间，我从未接触过这个孩子。”
    “那您还记得十二月二十日下午两点您在做什么吗？”
    “我在坐诊。”朱芯回答，然后翻了翻日历
    ，转过去给王甄看，“你看，这天我全天都在坐诊。”
    “朱医生的记性可真好，一个星期前的事儿还记得这么清楚。”
    朱芯不解地看着他：“我每周都是周二周三坐诊，记住这些有什么稀奇的，难道王警官在怀疑我吗？”
    王甄赶忙摆手：“怎么会，我们也只是例行询问罢了。”
    但朱芯显然对这件事十分介怀，语气也冷淡了很多：“你大可以去调查，这些天我不是在病房就是在手术室，连家都很少回，如果你们怀疑我的话，我想我的同事和我的病人都能为我作证！”
    “朱医生，千万别生气，职业病而已，我也是为了帮您撇清干系，您”
    “咚咚咚”
    门诊的门被敲响，紧接着，张程昱就走了进来，看见王甄在这儿有些惊讶，但还是先对朱芯说道：“朱医生，我刚刚看到小王护士，催你过去呢。”
    朱芯闻言随即起身对王甄下逐客令：“我今天很忙，就不陪王警官聊天了。”
    王甄却没有起身：“行，那我改天再叨扰。”
    朱芯没回答，出门时，王甄冷不丁大声问道：“朱医生，不知道您认不认识黄书函啊？”
    朱芯的脚步定在原地，头也没回的坚定回答道：“不认识。”
    王甄打了个哈哈：“不认识啊，不认识好啊。”
    朱芯走后，留下了一头雾水的张程昱：“你跟朱医生在聊什么？”
    王甄笑着耸耸肩：“没什么，问一下病情而已。”
    “病？什么病？朱医生是看妇科的难不成你还是不是人？小林现在还在住院，伤都没好你就”

 第六十九章 曾经

    “嗯？张医生不愧是医生，这思绪一般人还真是跟不上？我还有事儿不陪你聊了。改天见！”说完王甄就走掉了，只剩下张程昱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背影。
    王甄径直回到林溪的病房，一开门，就感觉一阵冷风吹进来，林溪正趴在窗边伸着手接雪，他赶忙走过去，把林溪拉回来：“这是做什么，一手打着吊瓶，一手在外边儿可劲儿着凉。”
    林溪笑着把手中的雪抹在他的脸上，一只手冻得通红。
    王甄把她扶回病床上，抓着她得手十分自然地揣进自己得怀里。
    “哎呀，凉！”林溪往回拽了拽，没拽动。
    “直到凉还伸出去冻着。”
    “我想打雪仗。”
    正在发信息得王甄抬了抬眼皮：“那你就先想想吧。”
    林溪撅撅嘴，见他没反应，故意把手往上伸了伸，贴在他心口，凉丝丝的感觉从肚子一路爬到胸前，王甄没反应也得有反应了，手一抖，手机就掉在了病床上，他一把按住这只作乱的小手似笑非笑地抬头看着她：“你别乱动啊，出事儿我可不负责。”
    林溪指指自己浑身上下的伤：“出什么事儿？”
    王甄的软肋被她拿捏的死死的，知道自己不敢随便乱动，但是也没想放过她，反正都是自己女朋友了，亲两口总不碍事，于是他俯身上前，林溪也没躲开，接过他刚准备亲下去，病房门就被敲响了，接着张程昱就走了进来。
    气氛凝固了几秒，张程昱面色铁青地大声道：“王警官！你跟我出来一下！”说罢，用力摔门走了出去。
    “他这是怎么了？”
    八成是真误会了，王甄觉得有些好笑，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儿，估计是说你的病情，我去看下。”
    王甄走后，林溪看着窗外的雪心痒难耐，还是想出去摸一下雪，刚刚动了一下，发现腿上多了一部手机，她愣了愣，然后拿了起来。
    开屏是有密码的，林溪试了一下自己的生日，直接就打开了，她犹豫着点开微信，里面大都是王甄警局的同事，跟小刘的对话框还有没编辑完的对话，她没打开，退出后又点进了相册，里面密密麻麻的照片竟然全部都是自己。
    还有些照片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什么场合拍的，她先是有些惊讶，随后有点儿生气，但是看到自己第一天到王甄家狼吞虎咽的吃饭的照片时又忍不住笑了，心里又觉得有些得意，原来他那么早就惦记上自己了。
    刚准备退出，她突然看到屏幕下还有一栏按钮：最近删除的照片，数量只有一张。
    她倒是想看看王甄删了她哪一张照片。
    然而点开页面的刹那，林溪的脸色变得灰白一片。
    “小溪，太好了，张医生说你再过天就能出院回家了！”
    王甄非常开心的回来，正对上林溪一双惊恐的眼睛，他愣在原地，等看清楚林溪手中拿着自己的手机时，一切已经晚了。
    他快步走过去，一把夺回手机，当机立断的删除掉那张照片，看着林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资料？”
    当那张噩梦一般的人出现在屏幕上时，十二年前的记忆犹如潮水一般全部涌了过来。
    王甄前几天到档案室翻文件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十二年前那桩连环杀人案的卷宗，因为时间紧迫，他没来得及细看，这是机密卷宗，又不能随便拿出档案室，他就随手拍了几张信息页，以及杀人凶手的照片，结果没想到删除后又存在了另一个页面。
    “之前去档案室恰巧看到的，抱歉。”王甄看着林溪失神的样子，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林溪幽幽地叹了口气，突然苦笑了一声：“有时候死亡不代表一个人真的消失，他们会变成魔鬼藏在别人的心里，永生永世。”
    王甄垂下眉眼，跟着她的目光一起看向窗外飘落的雪花。
    所以，林溪的心中，也终究藏了一个魔鬼，是这样吗？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接到了黄书函家人的报警，说是黄书函跟家中已经有将近五天的时间没有联系了。
    黄书函一个人在外边搞事业，也经常出差，所以消失的头三天家人并没有当回事儿，可是警方不久就上门搜查，还调查身边的朋友，家人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都联系不上儿子后，父母商量了一下，赶忙来到警局报警。
    但现在警方已经对黄书函展开了追捕，等黄父黄母听到儿子可能牵扯进一桩凶杀案后立即崩溃了。
    “怎么可能，我家涵儿怎么可能会杀人！他那么听话！”黄母哭
    的梨花带雨，声响一直从休息室传到办公室，引得大家纷纷侧目。
    王曼妮尴尬的看着小刘有些不知所措，小刘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只能硬着头皮道：“您先别伤心，现在也不能就完全证明这案子跟黄书函有关，现在当务之急时找到他人在哪儿，我们才有机会当面沟通。”
    黄母的哭声顿时停住：“找我家涵儿，这不是你们的事儿吗？”
    “是我们的事儿，但是关于他平常的一些行踪信息，还得家属来提供，毕竟你们比较了解。”
    “啊！！！”黄母嗷的一嗓子又开始哭号，“我们要是知道孩子在哪儿，还来找你们干什么！”
    小刘也不禁头疼起来，这老两口一个只顾着唉声叹气，一个动不动就是一嗓子，把警局闹的是鸡犬不宁，还一点儿有用的消息也没提供上，好不容易送走两人，大家已经筋疲力尽了。
    王甄在会议室喝茶，早就听到了休息室的声响，他嫌吵，就端着茶壶躲了进来，等到小刘他们一进来，就看见王甄悠闲的靠在躺椅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顿时大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队长，刚才那两口子分明就来故意难为我们的，你也不出来帮我们说句话！”王曼妮气鼓鼓的坐下。
    “人家来报警，本来就是你们的职责，怎么能说是为难你们呢？”王甄坐直身子，“行了行了，你们也别一副愁眉苦脸的，115案都结了，还搞不定这个？说说吧，现在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第七十章 等待

    “黄书函的爸妈完全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去向，一问三不知，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王曼妮吐槽到。
    王甄歪头问道：“那黄书函的失踪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目前为止没有发现黄书函有出市的迹象，但在市内也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踪迹，手机卡银行卡各种账号都没有使用的痕迹，整个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小刘想起自己之前信誓旦旦的保证，满心的心虚。
    “整整五天，一个大老板怎么会人间蒸发，这种情况下，不是有意躲起来，就是已经出事了，根据你们的调查，他前期有为躲藏做什么提前的准备吗？”
    小刘摇摇头：“账单上没看出什么异常。”
    “难不成，这姓黄的也出事儿了？”
    “现在，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被人藏了起来，第二种，就是最坏的方面，可能已经被害了。”王甄说罢，不管是哪一种，都会给破案带来侦察上的难度。
    “还是要从黄书函失踪前密切联系的亲友身上下手，如果真的是被人藏起来，那么双方一定非常的熟识。”王甄说罢，小刘就打开了黄书函失踪前的通讯单，可以看出黄书函日常的联络对象是非常的杂乱，有客户有朋友，一天最多有三十多通电话，这要是真的查起来，绝对是一个非常大的工程，光是看完前一个月的通信单，大家都觉得眼花缭乱了，要去调查更是困难重重，到现在两天，他们也仅仅联系上了二三十名，都不知道黄书函的去向。
    王甄随手滑了一下单子，一眼看过去也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看来他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小刘见王甄不语，刚想把现在信息全部调出来给王甄看一眼，结果王甄突然“欸？”了一声。
    “队长怎么了？”
    “你把刚才那一页对，20号早晨，对就是这个位置”
    王甄心里突然动了一下。
    账单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朱芯。”
    他喝了口茶，看着这个长达二十多分钟的通话记录，吐出一口热气，：“看来得再拜访一下这位神秘的朱医生了。”
    之前跟朱芯打交道，朱芯给人一种浑身充满了母性光辉的形象，对每一个来问诊的孕妇都非常的耐心，只是，王甄观察出，朱芯对一些未婚先孕的妈妈态度不是很好，尤其是对来问打胎事项的女人，更是似乎再压抑着自己的脾气一般，可能是当着王甄这个外人，收敛了很多。
    但是这也是人之常情，身为一个妇产科大夫，肯定更喜欢的还是迎接生命，而非送走生命。
    打电话到朱芯办公室，助手告诉她们元旦快到了，妇产科来了多位孕妇，这几天朱医生忙的不得了，恐怕没有时间接受调查。
    “倒也不急，朱芯昨天跟我说，她最近一直都很忙，家里和医院都是两点一线，你们先从侧面调查一下，看看朱芯这几天的行踪是否真的如她所说这么单纯，还有，打听一下朱芯跟黄书函的关系，至于朱芯这边总之我最近都在医院，晚上过去看一眼，她总不会24小时都在做手术吧。”
    目前的状况也只能按照王甄说的走，这边一边继续追查黄书函及其他尸块的下落，另外一边也在不停的走访调查黄书函及许雯身边的亲朋好友。
    医院里，林溪躺了许久，早就坐不住了，这几天身体慢慢好了，可以四处走动，便总是扶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在医院来回逛，王甄说晚上会过来，她看了眼时间，也不早了，于是干脆在楼下的小亭子里坐着等王甄。
    在医院呆久了，林溪开始爱上了观察别人，医院是一个和别处不一样的地方，或许这里承载的不是生就是死，总是走在生命最极端的地方，因此这里邺江人性的最深处表露的淋漓尽致。
    林溪听见过不愿为父母看病的孩子与医生的争吵，也听见过丈夫与剩下女儿的妻子的争执，还有因为没钱只能放弃治疗的年轻人，甚至还有十几岁就因为白血病就只能常年住在医院的孩子。
    但除了负能量，也有很多正能量的存在，很多公益机构走进医院，为大病儿童支付医疗费，为罕见病患者出谋划策，医生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会放弃自己的病人。
    形形色色c人来人往，林溪觉得，天底下故事最多的地方，除了起c点c，就要数医院的故事最多了。
    她正盯着医院大门口的人来人往，突然听见救护车又一阵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医院。
    每次听到这个声音林溪都会心慌，于是也下意识的看向了车那边的情况。
    车子一停，立马后门打开，几位护工从车上抬下一张担架，熟练的将担架放在护士
    早就准备好的推车上，但是这次有些不一样。
    往常从车上下来的担架上都只有一个病患，而这次一起被抬下来的病患身上还有一位浑身是血的女医生。
    病患挺着大肚子，似乎已经不省人事，女医生跨跪在孕妇身上，不停地做着心肺复苏，看上去脸色苍白应该是做了一路了。
    “快！快！不要耽误时间！立马准备剖腹产！”女医生的话逐渐淹没在孕妇丈夫的哭喊之中，一大群人很快就冲进急诊不见了，医院门口似乎也恢复了平静，但大家都知道，在医院内，关于生与死的激烈搏斗却从来不会停止。
    “可真是一位负责任的好医生。”林溪的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感慨，她抬头就看见王甄站在自己的身后，看着医院的大门感叹。
    “你来了。”林溪见到王甄很开心，尤其是看到他手中的玉米。
    王甄笑笑，知道她在医院里一直吃营养餐嘴里没滋味，平常根据遗嘱也稍稍的为她加一些有味道的小吃改善一下伙食。
    “回去吃，在这儿要把冷空气吃进肚子里了。”
    “好，我就是想在这儿等你。”林溪笑眯眯地，跟着王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去。
    “我看你这几天走的顺多了，等周一我就带你出院回家。”
    “真的啊！快回去吧！我都要长毛了！”
    两人说着来到门诊大楼，穿过急诊另一侧的走廊就是住院部的两栋大楼。

 第七十一章 分开

    结果刚走进走廊，就见几个人从他们身边朝手术室跑过去，一位老太太还差点撞到林溪，王甄赶忙护住，忍不住朝他们投去了目光。
    那手术室没亮灯，又或者是已经熄灭了，刚刚跟着孕妇一起进来的男人在门口嚎啕大哭，抓着那个满身是血的医生不停的摇晃：“你还我老婆！还我孩子！你这个混蛋！你把老婆孩子还给我！”
    跑过去的老太太和其他亲戚一听，瞬间全部哭喊了起来，手术室外顿时乱成了一锅粥，病人家属把医生围在中间推搡，几个护士根本插不进去手，见状，王甄已经呆不住了，但是这里人多，他又担心林溪被撞到。
    “你快去吧，别管我，我在护士站躲一会儿，你要小心啊。”
    林溪说道，然后松开了王甄的手，王甄赶忙把她安置到护士站，自己走了过去，大声喝道：“都散开！我是警察！”
    可是王甄的到场让家属情绪更加崩溃了，老太太一把扯住他的胳膊：“警官啊！你一定要管管这事儿！我姑娘送来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刚到医院人就没了！肯定是这医生故意杀人啊！”
    “你怎么能血口喷人！我们做医生的绝不会伤害自己的病人！”朱芯身上的白大褂还沾满了孕妇的血，她一边抵挡家属的撕扯一边解释，“你们都冷静一下，病人出了车祸，送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我们真的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
    然而家属根本听不进去朱芯的解释，很快保安便赶来了，强行分开病人家属和医生后，王甄保护着朱芯就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他们刚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糟乱。
    “甄哥小心！”林溪大喊了一声，扔下自己的拐杖飞奔而来，王甄也与此同时转过头去，一道寒光闪过，他飞快的侧身夺向一边，然后把朱芯推到了走廊的另一侧。
    男人见一击没成，竟再次举刀冲着朱芯飞奔过去。
    王甄连忙冲过去拦住对方，暴怒上的男人浑身蛮力，而且走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王甄担心伤害到无辜群众，无奈之下伸手接住了对方的一刀，鲜血喷涌而出，男人吓了一跳，趁这个功夫，王甄另一只手腾出来，一拳击中他的头部，男人晕了一下，松开了手，往后倒去。
    保安们见状一拥而上，将男人控制了起来。
    王甄喘着气站起身，朱芯已经吓呆了，脸色苍白地围过来，刚伸出手，王甄的手就被林溪一把抓住了：“甄哥，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让你小心吗！”
    林溪又急又气，眼泪都急出来了，说完她咬牙切齿地看着地上的男人，刚想过去踹他一脚就被王甄拉住了：“哎呀我好疼，我们快去包扎吧！”
    张程昱蹙着眉，仔细地给王甄一针一针的缝合伤口，末了长长的吐出口气：“还好没伤到筋骨，不过你也真够勇的，空手夺白刃，你以为是在拍电影吗？”
    林溪听着这些话太阳穴突突直跳，红着眼睛直抹泪。
    “这一个星期尽量不要沾水，反正你最近都在医院，每天早晚来找我换药，一周后拆线。”张程昱收拾好东西，看了一眼林溪，拍了拍王甄的肩膀：“你自求多福吧。”
    回病房一路上林溪一言不发，时不时的掉个眼泪叹口气，不管王甄说什么都不回答，直让人心里发慌。
    一直回到病房，林溪坐在床上，十分幽怨地看了王甄一眼，王甄咽了口口水，厚着脸皮凑过去：“这不是没事儿吗？缝几针而已，都是小伤。”
    “那你以前经常受伤吗？”林溪突然问道。
    “啊也不是吧”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林溪的话毫无征兆的脱口而出，她转过头看向窗外：“这种随时会失去的感觉这辈子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王甄许久没有说话。
    他想问问林溪这句话是当真？但是他不敢问，因为他知道，林溪的回答只有肯定，虽然对她脱口而出的放弃感到很受伤，但是王甄明白林溪的感受，她真真切切的失去过最宝贵的人，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没有人会再想尝试第二遍。
    短短的一路林溪或许一直再想一个问题，那就是长痛不如短痛。
    寂静的气氛让林溪非常不安，她等待着这个男人反问，她好将自己的念头全部告诉他，没人从一开始说定在一起就能决定一辈子的。
    “没有第二次了。”
    但王甄只是这么保证。
    她刚想问他怎么保证，只要他当警察一天，就永远会冲在面临危险的第一线，他根本没有办法完全保证。
    然而看到他的眼睛的那一刻林溪就决定要相信他了，说不清为什么，她这次完全笃定这个
    男人说得出做得到。
    “提早告诉你也没关系，辞职报告已经打上去了，最晚年底我会离职，离职之后，我们去旅游？你之前不是说想去西藏想去海边？我们有大把时间。”
    林溪震惊极了，完全没想到他的坚定竟然来自此处。
    “为为什么”
    王甄淡淡一笑，夹杂着某种苦涩：“以前在警校的时候，我以为我会做一辈子警察，像无数前辈一样，甚至会将生命献在这个岗位，可现在，我不配死在这个岗位上。”
    林溪心里咯噔一声，看向王甄的眼神里从不解多了一份难以置信。
    “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经”窒息感在胸口蔓延开来，林溪觉得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她下意识抓紧王甄的手，像是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王甄没等她话说完就吻了过来，将氧气和一肚子的话都送回了她肚子里。
    “咚咚咚”
    病房门被敲响，王甄放开喘气有些急得林溪，抵着她得额头：“在我面前，什么都不必说。”
    擦了擦她得嘴角，王甄的脸上又重新带上了微笑，走向门去。
    “呦，朱医生，你怎么来了？”王甄有些惊讶。
    朱芯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神，脸色十分苍白，她手中拿着盒补品走进来：“我，我是来道谢的。”

 第七十二章 跳楼

    “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我身体好着呢，这可就太见外了啊！”王甄笑着把人迎进门。
    但看见朱芯，林溪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
    结果朱芯来了句：“我知道你用不上，所以这补品我是送给的小林的，除了有营养口味也不错。”
    “那敢情好，最近我女朋友什么都吃不下，那我就收下了。”王甄把东西放进早已经堆满了礼物的储物柜里。
    林溪冷淡的对着朱芯点点头，然后歪过头看向窗外开始发呆。
    朱芯有些不解林溪的态度，王甄耸耸肩：“我女朋友有点儿困了，有什么事儿我们出去说？”“也好。”朱芯有些尴尬，但也只能跟着王甄往外走，出门前，她转过头又看了眼林溪，林溪很是瘦弱，往被子里一缩，就几乎看不见人了，只露着一颗黑乎乎的脑袋在外边，脸朝着窗外，她顺着方向朝窗户看去，模模糊糊竟然正对上林溪呆滞的眼神，背后没来由的一阵发冷，朱芯赶忙跟着王甄走了出去。
    王甄不敢走太远，只在走廊跟朱芯一起坐下。
    朱芯看着他手上厚厚的绷带，犹豫着问道：“我刚刚听张医生说缝了八针，挺严重的。”
    “还好，小伤。”
    “谢谢你。”朱芯十分诚恳，“今天如果不是你，我可能”
    “你们医院也要加强安保，我看今天来的保安不管是速度还是人数都很不足够，这点你要反应的，为了自己的安全。”王甄认真说道。
    朱芯点点头，然后又低下头，似乎在犹豫着想要说什么。
    “既然来都来了，不介意我问你几个问题吧。”
    “你想问黄书函是吗？”
    她竟然主动说了出来，这让王甄有点吃惊，但是已经说道这份儿上，王甄便顺着朱芯的话说了下去：“没错，你认识黄书函是吗？他已经失踪快一个星期了，如果你有他的下落，请及时告诉我们，我们很担心他出现其他情况。”
    朱芯犹豫了一下，下定决心般的抬起头：“我我知道他在哪。”
    “嗯？”
    “但你要先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找他？你昨天来还问到许雯黄书函是不是跟许雯的死有关系。”
    王甄想了想，回答道：“我现在没有办法确定的告诉你黄书函与此事一定有关，但是我们必须先找到他人，才能确定其中的关联。”
    “好，那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他。”朱芯站起身，看着王甄。
    王甄有些疑惑：“他到底在哪里？”
    “你跟我去了就知道。”
    王甄刚迈开脚步，突然想到了什么：“抱歉，我需要叫上我的同事，你可以把地址告诉我，也可以在这里等他们到。”
    “我想让你一个人跟我去。”
    “抱歉，我答应过我女朋友，要保护自己的安全。”
    朱芯脸上出现不解盒受伤的神情：“你觉得跟我去会有危险？你觉得我在骗你？”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黄书函。”
    朱芯还想争辩什么，可是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又回到座位上坐下：“邺南北大街307号，一个旧车间，黄书函就在那里。”
    王甄点点头，立马将消息同步给了小刘，回到病房跟林溪道别，便连忙赶了过去。
    王甄的离开让林溪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更加怄气，翻来覆去到两点多也没睡着，最后她干脆起了床，打算下楼去走走。
    冬夜的医院花园显得非常诡异，雪已经停了，但草坪上还有厚厚得雪，林溪走过去，肆意地在上面踩得咯吱作响。
    她后来问了一下来查房的护士，得知今天出事的那个孕妇是跟丈夫吵架，一怒之下开车离家出走，结果刚开到小区门口就撞到了树上，直接一尸两命。
    朱芯是人民医院妇产科鼎鼎有名的大夫，今天正好在病房值班，得知消息后立马就跟救护车赶了过去，结果还是没能救下孕妇，本来孩子都已经剖腹产出来了，虽然虚弱，但是一息尚存，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朱芯身边的助手在转移孩子的时候突然滑脱了手，孩子掉在了地上，一下没了气息。
    林溪有些吃惊，难怪男人要找他们拼命，这接二连三的人祸谁能受得了。
    可是人民医院的医助也不会如此粗心大意啊，还是专家教授身边的助手，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听说朱芯从业以来就没有接不下来的孩子，想必这次的事故对她也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想到这里，林溪不由得对刚才她来探望自己时候自己的态度有了点儿后悔
    。
    今天晚上朱芯估计不会回去，踩了会儿雪，林溪便打算去妇产科住院部碰碰运气，花园离住院部的后门比较近，而且后门到了晚上只有一部电梯可以上下楼，她按下按钮，看到现在电梯停靠的楼层正好在十二楼也就是妇产科的住院部，但是电梯没下来，而是径直往上走了，她看着不断上升的数字，一直到二十五层顶楼才停下，听说顶层是专门做检验的，平常只有医护人员能上去，但现在也该都下班了啊。
    她没多想，依旧耐着性子等电梯下来，电梯上的数字逐渐减少，就快到一层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没来由的吓了她一跳。
    旁边的值班室医护都惊醒了，出来看着一脸错愕的林溪，摸了摸癔症的脸，问道：“大半夜你不睡觉跑什么？外科重症的？重症的你还来回跑？”
    医护看到林溪病服胸口的标签，立马大呼小叫起来。
    她连忙摆手：“我已经转进普通病房了，只是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而且，刚刚的声音不是我弄的。”
    “不是你是谁？大半夜谁来这后边！”
    林溪往外指了指，两人对视一眼，便一起走了出去。
    医护先她一步，拿着手电筒站在门口左右扫视了一眼，突然发现左侧的花坛里有什么异样，林溪推了推他：“我们去看看？”
    “你在这儿呆着，我去就行。”
    林溪点点头，看着医护一步一步地靠近那边，半分钟之后，这个年过五十的大叔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屁滚尿流的跑了回来，嘴里还紧张地喊道：“快叫医生！有人跳楼了！”

 第七十三章 中断

    医护见林溪在门口扒着脑袋不知所措，自己连滚带爬地跑回来钻进值班室打电话，林溪蹙着眉，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似乎预见到了什么，扶着门框慢慢地往外走去。
    远远的，她就看见一个人侧躺在花丛里，借着值班室窗户打出来的光，以西能看到这是个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褂子，但是上面已经沾满了血污。
    林溪捂住嘴，只觉得风比刚才又凛冽了几分。
    她又抬头往上看去，突然看到天台楼顶似乎有一道光一闪而过，她心中一惊，连忙往回跑去，结果跟从后门跑出来的小刘正撞了个满怀。
    小刘下意识抱住她不让她摔倒，看清楚后又连忙将她放开，诧异地叫了一声：“小林？你怎么在这儿？没撞到你吧？”
    说话间，又有两个面熟的小警察从里面跑了出来。
    林溪摇摇头，指向跳楼的人的方向：“在那里。”
    小刘点点头，见她没什么事，赶忙朝那个方向跑去。
    “你们是谁！不许乱动！”值班打野打完电话从值班室跑出来，见到几个人往那个方向跑去，连忙制止他们。
    “大爷，他们是警察。”林溪连忙拽了一下他的胳膊。
    “警察？我没报警啊！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说道这个，林溪突然想起刚刚自己看到顶楼的光，连忙一瘸一拐地跑向小刘身边：“小刘，我看见顶楼好像有人。”
    小刘正在查看那人的状况，似乎已经当场毙命，他叹了口气，起身挡住了林溪的目光：“是哲宇在上面。”
    “啊？”林溪有些不解。
    小刘没来得及回答，只是拨出去一个电话：“人没了，告诉队长吧。”
    “啊！朱医生！”
    小刘侧身打电话后，林溪大着胆子往尸体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惊呼出声。
    小刘连忙走过来扶住吓了一跳的林溪：“好了，你快回去，待会儿队长可能就来了。”
    说话间，医院值班的医生就赶过来了，前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人已经彻底没了生命迹象，寒冷的冬夜中，原本一个活生生的人，迅速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小刘的情绪看上去有些烦躁，跟赶来的医生交代了一下情况，转身见林溪还在这里，便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披在她身上：“队长要到了，你不怕他说你？”
    林溪摇摇头，只是满心的不解：“朱朱医生怎么怎么会这样呢？”
    眼前的状况也是小刘始料未及的，从前他都是跟着王甄的屁股后头做执行，现在自己逐渐上手，以为拿个人已经不在话下，没想到竟然捅出这么大的篓子，眼下心烦意乱的要命，要不是因为身边还有林溪这么个病人，他真想点根烟。
    “你知道许雯的案子吗？”
    林溪点点头：“我听甄哥说了，但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你们现在正在找他，他可能是杀害许雯的凶手是吗？”
    “嗯，他消失了一周，我们始终找不到这个人，晚上队长从朱芯的口中得知了黄书函藏匿的地点，可是到达之后发现黄书函已经死了，目测是中毒，而现在他的日常生活基本全靠朱芯提供。”
    “所以你们怀疑是朱医生下毒杀了黄书函，就来抓她吗？”
    小刘又叹了口气，这时不远处响起了警笛声，林溪赶忙把衣服还给他，急匆匆说道：“我只是半夜睡不着出来走一圈，先回去了，他要是不问，你可不可以”
    “嗯。”
    林溪咧咧嘴，觉得在这个时候笑有点不太好，可是见小刘愁眉苦脸的，又有些不忍心，她摸了摸口袋，突然摸到一个糖果，连忙掏出来放在小刘的手心：“你放心，雪总会停的。”说完，林溪便赶忙一瘸一拐的往回跑去。
    小刘拿着糖果，有些愣神，芒果味的，自己对芒果过敏，这糖是不能吃的，但他依旧小心翼翼地将糖果收好，穿上了这件没什么温度的衣服。
    林溪像只捂不热的野猫。
    小刘想，她总是冷冰冰的，哪怕笑着的时候，小刘都觉得这个女人很冷，他甚至怀疑林溪是不是一个活着的死人，脸上的表情只是她用来融入这个世界的伪装，尽管没人发现这点，但小刘十分清楚，林溪对人的善良和温柔c快乐和惊恐统统都是伪装出来，因为他见过这样的人，他们不仅会伪装快乐，甚至还会伪装恐惧，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更真实的人。
    但林溪也有真实的时候，看向王甄的时候，她就像地狱里的鬼魂凝望人间，王甄就像是她的一阵救命稻草，被她死死地攥在手心。
    如果那天，是自己将
    “你还发呆，队长下车了，你想想怎么交代吧！”哲宇在旁边也是十分的紧张，让他们来带个人竟然还带出了人命，王甄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王甄下车后没理他们，径直走向尸体，确认是朱芯后无力地闭了一下眼，重重地叹了口气，才向他们走来，哲宇低着头，不敢看他。
    “现在线索全断了。”
    王甄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对不起队长。”小刘老老实实地认错。
    “行了，今晚也别睡了，准备准备，明天一早打个报告。”王甄叹了口气，又转头看向朱芯，路筹已经在进行尸检，没多大一会儿功夫，路筹的助手李清就送来一个手机。
    “朱芯的手机，还开着机，有条短信没发出去，你们要不要先看看。”
    小刘连忙带上手套接过手机，只见朱芯的短信是发送给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之前没有任何的聊天记录，只有十分钟之前一条没发出去的短信：“再也不要回来。”
    “生死关头发这样一条短信，难道朱芯还有同伙？”小刘重新看到了希望。
    “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哲宇说道。
    “白痴啊你！现在打电话岂不是打草惊蛇？”小刘拍了一下哲宇的脑袋。
    王甄沉思着什么，突然道：“快！把刚才所有参与这件事的医生找到，务必要将朱芯的死讯保密！这是我们能在这条线索上使劲的关键了！”

 第七十四章 保护？

    所幸跳楼事件发生在半夜，没有引来更多的关注，医院只来了两个医生三个护士，已经被告知务必要封锁消息，另外朱芯的死亡消息这边也只是暂时通知了院长，院长同意先配合警方的调查，于是通知各部门朱医生感冒休假。
    此外朱芯的父母在国外，一时联系不上，他们只能先联系着先保密，虽然风声是暂时把住关了，但是怎么利用好这个线索尤为关键。
    不管回什么消息都可能出现问题。
    于是警方暂定先不对这个号码进行任何的回复，而是通过运营商对这个号码的主人展开了调查，经过运营商的查询后，发现这个号码是朱芯一个月前刚刚蛮力的新账号，但她并不是自己使用，而是通过另一台手机进行使用，两个号码之间从未有过电话往来，平常只是通过短信联系，一个星期一两条左右，一周前，两个号码之间的联系频繁起来，而一周前，也正是许雯和黄书函失踪的时候。
    这样看来，朱芯跟这个案子一定脱不了干系，但是究竟是怎样的干系，让她竟然毅然决然地跳楼来为这个号码的主人隐藏身份。
    不过两个号码之间有来往的信息让王甄吃了颗定心丸，他很担心这个号码是个一次性号码，也就是说双方约定过只有在紧急联络的时候才可以使用的号码，但既然这两个号码联系频繁，或许可以找个理由实验一下。
    “先分析一下朱芯最后一条短信的语境，她跟对方说‘再也不要回来’，这说明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对方已经逃离了邺城，朱芯通知他不要再回来；第二种可能，那就是她在警告对方快点跑，再也不要回来，但前提是这个人一定已经做好了逃离的准备，朱芯才会直接跟他说‘再也不要回来’这句话，而不是‘快跑’。”林溪说道。
    之所以林溪知道了这件事，是因为朱芯的尸体拉走后，他们在联系目击者保密的时候小刘把林溪“供”了出来，所以最后他们王甄和小刘回到林溪的病房，王甄果不其然教训了她一顿，但是林溪实在是好奇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觉得朱芯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医生，一直想帮他们点忙，小刘就给她看了朱芯死前没发出去的短信。
    “还有一点，我觉得很不对劲。”
    “哪里？”王甄不得不承认，林溪正常的时候脑子是非常灵光的，而且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有时候整件事可能看的能为全面。
    “很奇怪啊，那就是如果真的是朱医生对黄书函下毒，那她为什么又要把黄书函的藏身之地告诉你呢？这不是给她自己找麻烦吗？还把命给丢了。”
    的确，这确实是非常让人不解的一点，根据尸检，黄书函的死亡时间在他们到达现场前的半个小时内，原因是吃了一块藏毒的面包，那个仓库从警局赶过去要四十五分钟，也就是说，是在王甄得知黄书函的准确位置后十五分钟黄书函吃下了有毒的面包，根据购物袋上的小票来看，位置是在朱芯家附近的便利店买的，时间是一天前，也就是说朱芯在买完面包将毒藏进了面包里，极有可能一天前就对黄书函起了杀心。
    这样一来有些说不过去，朱芯为什么要杀了黄书函还把位置告诉他们呢？杀黄书函，肯定是想要隐瞒什么事，但是杀了之后又把位置透露出，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小刘说，你们在找到朱芯的时候她已经做好跟你们走的准备了，可是听到黄书函的死讯才突然慌了起来，找借口上厕所逃跑的是吗？”
    小刘懊恼的点点头，这也是他摸不清楚头脑的地方，显然黄书函的死给了朱芯极大的打击，所以朱芯到底是想让黄书函死还是活呢？
    案件的复杂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半天之内接连死了两个嫌疑人，这下局长又要找上门了。
    “你有什么想法吗？”王甄看着林溪，窗外天已经亮了，外面的雪还没化，把花园铺的白白的，林溪看着有些晃眼，眯了眯眼，他赶忙过去把帘子拉上。
    林溪看着王甄的动作慢慢说道：“我只是猜测，我觉得朱医生是肯定卷入了这个案子里的，但是你救了她，她才想到了自首，所以将黄书函的地址告诉了你算作报答，然而她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可以说黄书函的死恐吓住了她，她一定是在害怕什么，这个恐吓让她足以用自己的生命来告诉对方自己做错了。”
    “做错了？”
    “错在试图自首。”
    “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短信那边的人跟杀害黄书函的是两个人，或许短信那边的人，才是朱芯拼命也要保护的人。”
    这个分析让两人都有些吃惊，可是细细想来，林溪的分析或许更有道理。
    朱芯或许是迫于某种压力跟人参与
    了许雯案，黄书函或许也是凶手之一，或许她也参与了杀人，或者其他的环节，总之事后她负责将黄书函藏匿起来，可是她显然最后没顶住压力跟王甄交代了黄书函藏身的地点，而后她或许是想告知另外一个神秘的同伙一起自首，结果没想到对方已经丧心病狂杀了黄书函。
    朱芯知道黄书函的死是这个神秘的同伙对自己的警告，她或许有什么把柄捏在那个神秘的同伙手中，知道自己如果再背叛他，可能会失去的更多，于是选择用自杀来结束这一切。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们更要尽快找到这么电话号码对面的人，不管他到底是这个神秘的同伙还是朱芯想要保护的人，都必须尽快找到。
    王甄和小刘立即准备返回局里，出门时，林溪又想到了什么，赶忙喊住他们：“对了，既然朱医生都打算自首了，那么你们不在的这三个小时，我想她应该会留下什么其他的信息，你们查一下她的电脑或者笔记本。”
    “好的，谢谢提醒，已经安排人手在查了。”
    林溪点点头，看着他们走后，她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将目光投向了储物柜中。

 第七十五章 关系

    她打开储物柜，最角落的空隙倒着一箱代餐粉，她拿出来看了看，是现在很火的一个牌子，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怎么好像是拆封过的？
    她犹疑着打开包装，里面共有十二盒代餐粉，每四盒是一组，她检查了一下，发现其中一共有三种口味，一种橙子味，一种西柚味，还有一种是混合口味，里面混合了这个牌子全部八种口味的代餐粉。
    “这会是什么味儿啊！”林溪有些嫌弃，但嫌弃过后不免有些好奇，干脆拆了一包，倒进去热水后晃了晃，等放温就能喝了，味道倒是蛮香的，没有特别奇怪，她尝了一口，感觉口味也比自己想象当中的好吃很多，正好她早晨还没吃饭，这一份也着实不算大，所以干脆每个口味都来了一盒。
    吃饱喝足，林溪才想起来，看这箱子，是混合口味的箱子，但是朱芯还特意给她多加了两种口味进去，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会议室里，大家面色严肃，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怎么尽快利用手中的线索把号码的主人引出来，还不能打草惊蛇。
    可是讨论了多种方法，都非常的有风险，最后大家把目光投向了屏幕上的关系图。
    许雯的照片在中间，朱芯和黄书函的照片在上面，还有两个问号头像在两侧。
    “现在我们基本能够确定黄书函和朱芯为许雯案脱不开干系的嫌疑人，但是有个非常重要的疑点，那就是如果朱芯和黄书函真的是凶手，他们为什么要杀害许雯，还要将人分尸，难道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可是到现在，我们都没能发现三者之间的关系。”
    王甄问道。
    大家面露难色，这样的情况大家也都是第一次遇到，黄书函一个顺风顺水的大老板，朱芯也是邺城医学界的一个青年才俊，这两个人为什么要丧心病狂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啥一个外地来的打工小妹，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不光二人与许雯之间查不到任何联系，就连黄书函和朱芯之间，他们也没能发现更多的联系线索。
    所有证据都表明，在案发之前，黄书函c朱芯是生活在两条平行线上的人，根本没有什么交集的可能，朱芯和许雯倒是认识，不过也只是医患关系。
    “一定有什么地方是我们忽略的。”王甄说道，“这种情况下，正常手段和途径已经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那我们就要把目光放在别的地方。”
    “老大，你的意思是”
    “去查一下这个黄书函是不是有什么不良嗜好，还有许雯有没有出如果什么声色场所。”王甄的脑子转的飞速，一切可能的因素都排除之后，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可能。
    三条平行线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同时卷入一场漩涡之中。
    没想到在他们加大询问力度之后，当天下午，黄书函的一个朋友就招了。
    原来黄书函最近总是偷偷摸摸地去一个十分隐秘的地下场所，两个多月前就开始了，起初是合作伙伴带他去的，在哪儿他认识一个女人，后来三天两头的往哪儿跑，但是一个月前，黄书函就不去了，朋友们也都以为他收了心，没太在意这件事儿，而且现在邺城扫黄打非这么严重，他们要是敢说出来，等黄书函回来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但是现在知道了黄书函的死讯，警方又来盘问，他们才觉得瞒不住了。
    晚上王甄就带人封了这个场子，规模不大，说是夜场其实只是一个小宾馆，一共也只查出来五六个公主，老板娘一口咬定他们都是自己托关系过来的，并没有组织卖印，这些小姑娘通常在楼上的夜店钓鱼，鱼儿咬钩了他们就下楼来借个房间各取所需，给老板娘的房费分成，等她们捞够了，也就不会再来，老板娘也从来不管他们的去向。
    这些姑娘也都不是什么真的缺钱的，就是一些略有姿色的小白领，收入不够开销，就来这儿赚些外快，都是熟人介绍熟人，一拨儿换一波的。
    虽然不是组织卖印，但是容留他人卖印也是违法行为，逮捕走老板娘之前，王甄把黄书函的照片掏了出来：“这个人你认识吗？”
    场子里灯光五颜六色的，老板娘认了好一会儿：“这不是黄老板吗？有日子没来了，他不是跟小艺好了吗？”
    “小艺？小艺是谁？”
    “小艺就是之前钓上他的那个女的，两个人一来二去纠缠了一个多月，后来我听说小艺怀孕了，黄老板说要娶她，在之后两个人就都不来了。”
    听到老板娘的话，王甄心中一动：“你知道小艺全名叫什么吗？”
    “我们又不看身份证，这我们怎么知道。”
    “那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这这个没见
    过，不认识。”老板娘的反应让王甄大失所望，这次他拿出来的是许雯的照片，本以为许雯就是这个小艺，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小艺另有他人。
    “那你能联系上小艺吗？”王甄收起许雯的照片。
    老板娘摇摇头：“说实话警官，这些姑娘本来跟我们也就没关系，她们就是觉得这儿方便才下来用我们的房间，来了就跟我这儿登记个花名，我们为了方便所以身份证啊，联系方式统统都不会留的。”
    王甄有些苦恼：“你不是说，你们这儿的姑娘都是自己托关系自己找上门的吗？那你知道这个小艺跟谁关系比较好吗？”
    老板娘思索了半天：“我们这儿人换的特别快，两个月能换四五波，你让我现在想之前的人，我记不出来。”
    眼看要无功而返，一直在一旁做笔录的小刘突然想到了什么，趴在王甄的耳边说了句话，王甄脸色微变，他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给老板娘看去：“这个人你认识吗？”
    老板娘大吃一惊：“这个，这个就是小艺啊！原来你们认识啊！”
    王甄的心猛地往下沉了沉，照片上的不是别人，而是朱芯。
    邺城人民医院大名鼎鼎的妇产科专家教授，竟然会来这种地方“赚钱”。

 第七十六章 奔跑

    虽然没得到他们想要的消息，但是这个线索也足够他们消化一下了。
    按说朱芯的家境不差，她自己又是知名专家，怎么都不应该来做这种事的，回去路上，王者有点想不通：“刘儿，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小艺可能是朱芯的。”
    小刘说道：“今天来之前，路法医送来了朱芯的尸检报告，当时咱们出门的急，没来的及给你看，我匆匆扫了一眼，发现这个朱芯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按照刚刚老板娘说的，这个小艺应该也是再两个月之前认识的黄书函，怀孕的时间对的上。”
    “可是，这朱芯怎么会做这个呢？”想起朱芯之前专业精英的形象，王甄是怎么都没法跟再混迹夜场的她的形象联系起来。
    “队长你看这儿，朱芯的经济状况远不如我们想的好，她的父母是二婚，她跟着父亲生活，但是从她上大学开始，她的父亲除了学费外就不再提供朱芯的经济来源，朱芯是靠着奖学金支撑日常花销，她是七年前博士毕业，毕业后直接分到了人民医院实习，因为学历和表现就直接留用了，三年前升级为专家，在此之前的工资，其实也就是六七千，而且我们还发现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她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巨额支出，涨工资之前，是三千，现在达到了每个月七八千，都是每个月固定的几天前后，朱芯会以现金的方式把这些钱取出来，然后不知所踪。”
    “房子是她父亲的，她也没有车，按说不用还房贷车贷，看她家里的装修和日常吃穿，根本看不出她一个月能收入一万一千元，所以这笔钱的去向值得怀疑。”
    听到这个消息，王甄思索起来。
    “队长，你说有没有可能，这笔钱流向的主人跟神秘电话那头的人是同一个人？”
    “你到了吗？”
    “你说什么？队长？”
    “就把我刚刚说的这句回给那个手机号，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朱芯死亡的消息压不住的。”王甄说道，既然对方有可能在跑的路上或者已经跑掉，这句话是最佳回复。
    小刘立马通知技术部门回复消息，顺便也让他们随时准备锁定这个号码的位置。
    “还有，调查一下朱芯身边，有没有什么十分要好缺钱的亲人朋友，她妈妈情况怎么样？”
    “朱芯母亲这边的信息我们暂时还没查到，只知道夫妻两个是二十年前离的婚，应该还听不愉快的，后来朱芯跟她的母亲就没什么联系了，今天时间太紧，所以就没来得及调查更多。”
    “嗯，尽快。”
    他们刚回到局里，王曼妮就拿着手机走了过来：“队长，对方回信息了！”
    二人连忙走过跑去：“回复了什么内容？”
    王曼妮打开信息，只见对方回复到：“钱还没给我，我怎么走？”
    看来对方暂时还没有发现异常，王甄拿过手机，思索了一下回复到：“这边出了点小问题，如果要拿钱，得换个地方。”
    这段话他回复的非常大胆，对方张口就是钱，而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如果朱芯之前取得钱都是给他，那么两个人之间一定也存在着某种默契。
    果然，对方依旧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只是问道：“随你便，不过你那儿出什么事儿了？警察又来了？”
    “黄书函死了。”
    对方九九没有回复消息。
    “队长，他会不会已经察觉了？万一他就是杀黄书函的人，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暴露了？”
    王曼妮有些担心。
    王甄也说不准，只是问道：“能锁定位置吗？”
    王曼妮摇头：“除非打电话，只依靠短信的话，顶多能确定他还在市内，但是准备位置无法锁定。”
    对方迟迟不回信息，大家都有些焦虑起来，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就在他们准备放弃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他们赶忙打开一看，大惊失色，只见对方回复道：“我马上到医院，你立马下楼把钱给我，我现在就走！”
    大家面面相觑，这时小刘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喊道：“等我！”
    半分钟后，他拿着一包证物跑了回来：“这是上午在朱芯的办公室找到的，五万元。”
    “快，往医院走！”
    他们随即出警，可是对方说马上就要到了，如果对方到医院直接找上朱芯，那他们一定来不及。
    “现在不到八点，正好是查房的时间，你先回复一句‘我要查房了，你在后门等一下’。”
    “队长，他回复说让朱芯直接把钱放在护士站，他去拿，怎么办？”
    “短信先不用回复了，跟护士站打电话，如果有人去
    拿东西，就说朱医生正在查房没送过来。”
    说罢，他立马打电话给关歌，之前关歌说过今晚要来看林溪的，如果现在他在医院里，情况会好很多，所幸，关歌刚走到楼下，听到消息，立马去叫上两个保安换了便装，上去妇产科的护士站附近等待。
    好在妇产科也有很多丈夫在这里进进出出，因此他们三个大男人也并不显得突兀。
    关歌刚伤到楼上就看见护士站已经有个穿着灰色运动羽绒服的男人站在哪里，由于王甄并没有告诉他准确的时间，他便没有多注意这个人，他四下观察了一番，等男人走后，连忙过去跟护士交代，如果有人来问朱芯的事情，就给他打个手势。
    结果护士惊讶地说道：“刚刚过去的那位先生就是来问朱医生的，我告诉他去休息室等一下。”
    关歌一惊，猛地转过身，一不留神撞上了刚刚换药回来的护士，护士手中的药盘打在地上，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众人纷纷透过来目光，刚走到休息室的灰衣男人也下意识张望过来，两人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眼神。
    三秒后，或许是天性使然，灰衣男人意识到了危险，突然转身拔腿往外跑去，关歌立马叫上两个安保往外追，但比起还要顾及旁人的关歌和保安不一样，男人跑起来没命一般，根本不顾身旁人的安慰，随手就拉扯到了地上，于是一路跑向了医院的大门口。
    林溪在住院部二十三楼，从高往低看，能看见医院门口闹哄哄的，一个男人横冲直撞，她脸色淡漠地站在窗口，一边喝代餐一边开口：“他知道多少。”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嗤笑：“不管知道多少，也马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嗯？可是总要结案的。”
    “放心，所有证据我都已经给你家王警官准备好了。”男人的声音逐渐靠近，最后落在了林溪的侧脸。

 第七十七章 酒瓶子

    关歌紧追在灰衣男人的身后，一直冲到马路上，大街上车水马龙，但是因为在医院门口，因此车流不算太快，男人三下五除二地横越过马路，转身就向另一条小巷子里奔跑而去。
    关歌这些年大多都是在做文职，不常出来走动，从医院里追到这里已经算不错了，但是过了马路，整个人喘得十分厉害，好在医院得两个安保实打实得底子不错，见关歌虽然追不动了，这两人反而没放弃，越追越勇起来。
    这时不远处也响起了警笛声，很快警车就出现在了众人得视野，而灰衣男人已经不知去向。
    王甄朝人乱得地方跑过来，见关歌猫着腰捂着肚子扶着路边得电线杆子喘气，于是连忙问道：“人呢？”
    关歌指了指不远处得小路：“往往哪儿跑了。”
    王甄拔腿追了上去，很快就看到了两个保安得影子，两人见有人追来，赶紧又指了一个方向，虽然天黑了，但是王甄的视力异常明亮，动作也十分的敏捷，王曼妮紧跟在他的身后，跳跃之间能力丝毫不输王甄。
    这是一片还没来得及拆迁的居民区，地形十分复杂，如果不是住在这片的人，很容易跑进死胡同，可是他们追了这么半天都没追上男人，难道他对这里很熟悉？
    突然前面的胡同里传来一声惨叫声，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追去，拐进一条巷子，是个死胡同，王曼妮打开手电照亮周围的环境，顿时大吃一惊。
    之间面前的地上躺着一个男人，身上压着一个梯子，梯子坏了一节，似乎正是由于这一节的损坏导致男人踩滑了脚，从上面跌落下来，好巧不巧正好摔在一片玻璃酒瓶里，玻璃碴子扎了满头，正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王甄赶忙蹲过去查看情况，男人满脸的血污，却瞪着一双出奇大的眼睛，看见王甄，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颤抖着说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我我是在在替天行道”
    说完，头便歪向了一边。
    王甄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咽气的男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对王曼妮说道：“快去叫人。”
    “哦哦，好！路法医要通知吗？”
    “你说呢！”
    “我这就去！”
    “大晚上的，你们发什么酒疯，要发酒疯就哎呀我的瓶子！”
    或许是听到外边的嘈杂，住在旁边的居民穿着睡衣走了出来，看见自己辛辛苦苦捡拾的酒瓶碎了一地，顿时崩溃起来，小跑着过来，冲王甄喊道：“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东西！陪我！”
    王甄一把抓住他就要踢过来的腿：“不要破坏现场。”
    “我破坏？分明是啊！杀人了！有人杀人了！”居民这才借着光看见自家旁边巷子的地上还倒了一个男人，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甄怕他这么折腾一会儿会围过来更多人，便赶紧掏出证件：“我是警察，你赶紧闭嘴回家！”
    居民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屁股上的土都没拍，就回家紧紧关上了门。
    王甄叹了口气，等着大部队赶到开始调查取证，初步证明嫌疑人就是失足摔死的，只是运气不太好，摔再来酒瓶子堆，玻璃渣了满头，割破了气管一命呜呼。
    至于梯子就是旁边这户人家的，梯子一个多星期前就坏了，他还没来得及修，就一直在巷子里的杂物堆里堆着，谁想到这么巧今天就有人用这个梯子来逃命。
    现场没发现什么疑点，甚至路筹还在嫌疑人的身上发现了钱包和身份证，死者名叫朱铭，看到这个名字，王曼妮想起他们在调查朱芯的关系网的时候知道早年他父母还没离婚的时候她有个弟弟，就是叫做朱铭，但是二十年前父母离婚的时候低低还不满一岁，所以法院把她判给了父亲，把弟弟判给了母亲。
    钱包里除了身份证，还有一张房卡，通过这张房卡，他们找到了朱铭这些天藏匿的地点，竟然就是在黄书函当初所租的小公寓的楼上，楼上卫生间同样也检测出了大量的血迹，经过检测，竟然都是许雯的血迹。
    “所以第一案发现场到底是朱铭这里还是黄书函家里啊？”林溪问道。
    “按照血量的多少来看，明显朱铭的住处要比黄书函的公寓严重，可是现在当事人都死了，这些细节没有办法问出来了。”王甄一边给她剥橘子，一边说道。
    林溪叹了口气：“你们也真够难得，那那个黄书函是朱铭杀得吗？”
    “应该是，我们在朱铭得家里发现了一个装有氰化钾得瓶子，而且有近期使用过得迹象，这个朱铭啊，也是个医学生，性格听同学说比较激进，在学校总是跟同学老师产生矛盾，但是特别有才华，
    成绩也很好，这不是得到了一个能去国外进修的机会，听说元旦过后马上就要开学了，因此这几天按说就该出国了，因此他一直没出现在学校，同学和老师们也都没当一回事儿。”
    “那他为什么要杀许雯呢？”
    具体的情况他们没有办法知道了，但是在朱铭的住处他们发现一个笔记本，笔记本里大多都是一些医学专业知识的内容，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但是回收站里却出现一条录音，还原后警方发现，这条录音中竟然是朱芯和许雯的争执内容，大概是朱芯要劝许雯尽早打掉孩子，但是许雯反过来用她发现了朱芯卖印的事情逼迫她帮助自己留下这个孩子。
    许雯是怎么得知朱芯卖印这件事情已经不得而知了，但这或许就是一根导火索，尤其是在朱铭的电脑里，他们也发现了很多姐弟二人的俩天记录，发现姐弟二人其实并不算是水火不容，虽然多年未生活在一起，但是言谈之间感情还是非常好的。
    或许是朱铭在知道自己的姐姐被威胁之后，想要回报多年来一直在为自己付出的姐姐一次吧，这才杀害了许雯。
    可是许雯的尸体到现在也只找到一个头和一条左腿，剩下的肢体去哪里了，没有任何的下落。

 第七十八章 回家

    “这案子听上去疑点重重啊”
    林溪说道：“你们就这么结了？”
    王甄笑了笑：“你就别操心我们了，一会儿吃好饭去复检，我来收拾一下，晚上我先把能搬回家的搬回家，明天等结果出来没问题我们一起回去。”
    “嗯！”听到能回家了，林溪顿时喜笑颜开，立马把这事儿抛掷脑后了。
    只有王甄还没有办法完全放下，对于他来说，这案子还有许多疑问没有解开。
    消失的残肢，以及杀害黄书函的理由等等很多疑问都没有得到回答，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朱铭的手机。
    根据他们联络情况来看，当天朱铭一定是带着手机的，可是在他的尸体上并没有找到手机，沿路也没有发现手机丢失的迹象，难道他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提前把手机藏起来了？
    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手机里还有其他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吗？
    然而警方在朱铭的住处只发现四人进出过的信息，也就是朱铭c黄书函c朱芯和许雯的痕迹，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而舆论已经炒的沸沸扬扬，短短两个月内邺城就发生了三起影响恶劣的大案，再没有新的证据出现前，他们必须尽快目前的调查公之于众，所以也只能暂时发出通告，表明是朱铭c朱芯联通黄书函一起杀了许雯。
    对于广大的公众来说，这不过也仅仅只半个月之内饭后的谈资，过不了多久，大家就会把这件事给淡忘，犹如这三个人从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一般，除了他们的家人，没人会记得这桩案子所带来的伤痛。
    两个月虽然连发三桩大案，但是重侦一队也在两个月内连破三桩大案，王甄没忘记给大家放三天假，但是犹豫这两个月太忙，还有好多资料没来的及整理归档，所以特意放假前匀出来半天整理东西。
    三桩大案的资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五个人搬了六七趟东西才将将到底，可想而知这两个月他们的工作量有多大。
    “曼尼，你慢点，资料掉出来了！”小黄跟在王曼妮身后帮忙，赶忙捡起她掉落的一张照片，是许雯的一张生活照，应该是从住处找到的。
    而小黄正在整理的是张嫣然的东西，眼下正是满脑子都是张嫣然，看到许雯的照片的时候还晃了一下神：“欸，张嫣然的照片怎么在你这儿。”
    王曼妮放下东西一把将照片抢过来：“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许雯的照片！”
    小黄再三确认了一遍，才反应过来，确实是许雯的照片。
    “欸？我之前没发现，这个张嫣然跟许雯怎么长的这么像。”
    “现在好看点儿的小姑娘不都长这样吗？你们看网上的哪些网红，看着都是多胞胎出来的！”
    “哈哈这倒也是！”
    大家没当回事儿，王甄也只是笑笑便过去了，转身回去将自己桌子上的东西整理出来，突然发现桌子上不知何时竟然还放着一份程熙全的资料，他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个程熙全是谁，没多大干系的人，他便随手将资料扔进了箱子里。
    第二页展开，他伸手去整理，余光却突然瞥见密密麻麻的行程单中，有一个形成吸引了他的目光。
    去年的冬天，程熙全曾经到过西藏，呆了一个多月。
    但这一个多月的具体行程并没有显示，或许只是巧合吧，王甄把资料合上，重新收拾起东西来。
    上午在局里整理完东西，他们就放假了，回到医院，林溪的检查报告也出来了，让人开心的是林溪恢复的非常好，完全可以回家休养，于是回到病房，林溪就开始换衣服，东西前天已经被王甄搬得差不多了，现在也只剩下一些礼物罢了。
    打开柜子，王甄楼上楼下得跑了三趟，最后只剩下林溪自己还没搬下去。
    “我记得之前朱芯是不是送过来一箱补品，怎么刚才没看到。”
    “我喝完了都！”
    “什么东西这么好喝？别的我见你都没动。”
    “就是那个水果代餐粉，可好喝了，回去我要再买一箱，不，买三箱，一箱橙子味一箱西柚味，还有一箱混合全口味！”
    王甄笑了：“一个一个来，一次喝得了这么多吗？”
    “走吧，医生说你以后尽量不要用轮椅了，我就还回去了，我抱你下去。”
    “不要，我要走下去！”
    “可以？”
    “可以！”
    林溪精神满满，抱着王甄的胳膊慢慢的往外走去。
    王甄小心地扶着她，看见她手指上的戒指，自从带上去就从未摘下过，心情不由得越来越好
    。
    一个多月没有回家，林溪已经十分兴奋了，从前她很少出门，但是王甄家附近的一草一木她都记得很清楚，可是这次她发现王甄左拐右拐，走的根本不是从前那条路。
    “甄哥，我们不回家吗？”
    “回啊。”
    “可是我记得这不是回家的路吧。”
    “那你可要记住了，以后这就是回家的路。”
    林溪有些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车上，任由王甄带她拐进了一条路，进了这条路之后，风景突然开阔起来，而且变得十分赏心悦目，这几年邺城开发的越来越快，林溪从前也是不怎么出来逛的，因此虽然在邺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这是哪儿。
    最后王甄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停下，像是一个别墅小区，进出的都是一些高档名车，但门卫见到王甄的小破车却立刻开门放行，进了小区后没多远，王甄就把车停了下来，只见正前方一桩红色的三层小洋房赫然出现在林溪的眼前，门口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见车停下来，面色和善的大叔立马跑过来给林溪开门，旁边的阿姨也笑眯眯的打招呼：“您就是林小姐吧，听说你受伤刚好，慢点儿慢点儿，我来扶你下车。”
    林溪一头雾水的看着王甄，王甄点点头，她便跟着阿姨下了车。
    王甄下车后把钥匙给了大叔，说道：“张叔，待会儿你找人把车还一下，出来的时候同时都在，我暂时还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不回去了。”说这话的时候王甄的神情有些落寞。

 第七十九章 继承

    “这是哪儿啊？”站在房子前，林溪看着豪华精致的房子，疑惑的问王甄。
    “进去看看喜不喜欢。”
    王甄扶着林溪往里走，林溪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但是看着身边面容和善的阿姨，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饭都已经做好了，快吃吧，再等就凉了。”沈阿姨笑眯眯地说道，看向林溪的眼神中满是喜爱。
    果然一进玄关，一阵阵饭香便扑鼻而来，林溪随便扫了两眼，发现着房子比外观看上去要大很多，外观看着很精致，但内里竟然空间如此大，而且装修十分的典雅。
    “来来抬脚。”王甄到这儿却是十分的自然熟悉，林溪还有些发懵，扶着王甄的肩膀任由他给自己换上了尺码刚好的棉拖鞋，脱掉厚重的羽绒服，跟着他往厨房走去。
    厨房的装修出乎林溪意料的豪华，不管是家具还是碗筷，一眼看过去就很贵。
    难道王甄带她找了个民宿来度假？
    但是，邺城有啥好度的。
    林溪还在胡思乱想，碗筷就已经推到她面前了，面前七八个菜，都是她平常爱吃的。
    先不想那么多了，该吃吃。
    在医院住了了一个多月，有医生护士的“监视”，林溪不能吃口味太重的食物，导致她总是食欲不振，原本就瘦的人，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后更瘦了。
    “慢点吃，少吃一点。”王甄看着林溪狼吞虎咽就心情好，但是林溪太瘦了，又担心冷不丁一下子吃太多会闹肚子，于是给沈阿姨使眼色，把她吃的多的那几道菜全部撤了下去。
    林溪一抬头，见桌子上只剩下两道青菜和一份鸡汤，剩下的菜竟然全部不见了踪影，顿时有点儿发懵，惊讶的看着王甄说道：“甄哥，我好像做梦了，我刚才梦到桌子上那么多菜！”
    王甄被林溪逗得前仰后合：“你没做梦，是我让沈阿姨端走了。”
    “为什么啊！”林溪十分不解。
    “医生说了，你一顿不要吃这么多，下午饿了可以慢慢吃。”
    “下午我们也在这儿吗？”
    “当然了，以后都在这儿。”
    “为什么？”
    二十分钟后，林溪躺在一张圆圆的公主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床头上还摆着一张自己不知何年何月拍摄的照片，柜子里都是自己之前放在家里的衣服，整个屋子十分温馨，转头就是落地窗，窗外是个小公园，有一条小河从侧边流过，然后是一片草坪，不远处有一片梧桐树林，但是现在他们都被厚厚的雪盖着，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景色。
    林溪在邺城生活了二十多年，并不知道这个在他眼里总是发展飞速c匆匆忙忙的城市里竟然还有这样的景色。
    王甄在外边忙了一阵后就带着一个女医生进来给她打点滴，林溪看着针头进了自己早已经千疮百孔的手背，鲜血回了一小管，随后又被药液重新送了回去。
    王甄心疼的看着她的手，问道：“之前在医院用的都是软针，不用扎很多次，现在不能用了吗？那岂不是天天都要重新扎针？”
    “按照之前在医院的用药疗程，今天是这个疗程的最后一天打点滴，之后换药吃药就行，过一个星期后再输第二个疗程。”
    “换药？你给我换吗？”林溪问道。
    “我换也行，张医生要是不方便总来的话，我也会的。”王甄连忙抢话。
    医生看了看王甄，又看向林溪征求意见，林溪身上的刀上刚刚拆线不久，伤口十分可怕。
    “麻烦张医生了，甄哥自己手上还有伤呢，他弄不了。”
    “不碍事儿啊，我右手”
    “行，那以后我每天下午六点半左右过来。”张医生说罢，交代了一下换药水的事情，看到药差不多还剩下小半瓶，就给她打电话过来。
    张医生虽然是小区的社区医生，但是这小区的一切配置都是十分优秀的，张医生也不例外，医术丝毫不逊色于三甲医院的专科医生。
    王甄去送张医生，沈阿姨拿着一个暖水袋过来，放在输液管的旁边加热：“我问过张医生了，可以加热的，这天冷，你身体又不好，别再着凉。”
    林溪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凝视着沈阿姨，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沈阿姨，这真是王警官的家？”
    沈阿姨一下乐了：“小林你都问了这是第五遍了，这是小甄的家还能有假？以后你就在这儿安心住着，沈阿姨最擅长的就是照顾病人，我娘我爹，我丈夫，都是被我伺候走的。”
    “”
    气氛突然莫名的沉寂了一阵儿。
    沈阿姨意识到什么，连忙又道：“哎呀，你别多想，你跟他们不一样，你肯定能好起来的。”
    “希望吧”
    林溪突然没了恢复健康的那么大的信心。
    “噔噔噔噔”
    王甄的脚步从楼梯上传来，不一会儿就进了林溪的房间。
    “沈阿姨，你去忙吧，我在这儿看着就行。”
    “嗷行行，那药快没了你就给我打电话，我立马去请张医生。”
    王甄点点头，目送沈阿姨走出去带上了门，结果一转头，就看见林溪歪着头，好奇地上下打量自己：“王警官，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做警察啊！但很快也就不是了。”
    王甄脱了外套从另一边上床，坐在她身边，拉着林溪的手看向窗外，提到这个，他又不免有些失神。
    林溪好奇地看着他，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很长，但林溪也对王甄有一定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为了感情去放弃自己喜欢的事业的人，所以肯定还有其他的因素让他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喜欢的职业。
    林溪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甄哥，难道你就是小说里写的那种，不好好工作就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的那种人？”
    “倒也没有那么多。”
    “啊那就是还是有喽？”
    “我之前还为这个戒指心疼了好久。”林溪抬起手，窗外昏黄的日光照进来，斑驳闪亮的光影打在了林溪的脸上，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
    王甄伸出手慢慢与她双手合十，紧紧握在一起。

 第八十章 影子

    “林溪！林溪！”
    迷迷糊糊中，林溪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房间里漆黑一片，她有些奇怪，谁大半夜在喊自己。
    “林溪！林溪！”
    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大冷天，晚上在外边不觉得冷吗？
    林溪下床，拉开帘子，外面很黑，但是雪映亮了一片环境，模模糊糊能看清楚一些她下午看到的环境。
    可是，空地上没有人。
    林溪揉了揉耳朵，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外边黑乎乎的，着实有些吓人，可是她刚准备拉上窗帘，那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她突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是谁？
    是个女人。
    林溪犹豫了一下，打开了窗户，冷风顿时倒灌进来，吹的她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再次睁开眼，屋子里还是一片漆黑，只是旁边的窗户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隙，冬夜寒冷的风吹进来，给人的后背蔓延上一股子冷意。
    林溪看着飘荡的窗帘，后面似乎若隐若无的藏了个影子，气氛莫名地变得紧张起来，她确定，现在得自己已经从梦里出来了。
    犹豫了会儿，她走下床，砰的一声关上窗户，将冷风隔绝在外边，再次转头看向窗帘后的影子，对视许久，窗外的月亮逐渐升起来，将屋子里照的明亮了一些，这时再看，窗帘后的影子一晃一晃的，原来是衬帘在晃。
    林溪这才松了口气，可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总是盯着墙角得窗帘，觉得有个人藏在后边。
    过了会儿，她突然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他们住在二楼，有四个房间，林溪的最南边，旁边紧挨着是王甄的房间。
    她拧了一下门把手，果然开着，进去黑乎乎一片，王甄还在睡觉，王甄的房间没有她的房间大，跟之前公寓房间的大小差不多，一张床占了大半的位置。
    王甄最近很累，睡得很死，林溪站在他得床前许久都没有发现。
    黑暗中得林溪脸色看不太清，但根据她得动作，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做些什么。
    最后，她吐出口气，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
    林溪一挨到床边，王甄其实就醒了，但是他没有动作，只是感觉着林溪小心翼翼地躺到了他得身边，往他怀里拱了拱，他这才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啊啊啊啊！”
    林溪毫无征兆得尖叫起来，吓了王甄一个哆嗦，腾地从床上坐起身打开了床头灯。
    灯光照亮了林溪惊魂未定的脸，林溪抱着枕头，像看到鬼似的看向他。
    “怎么了？！”王甄又问了一遍。
    林溪喘着气：“你你怎么是醒的。”
    “你身上爬个小猫还动来动去你不会醒吗？”
    林溪把枕头扔过去：“我哪里动来动去了，我走还不行吗？”
    林溪转身就要下床，王甄一把从背后抱住她，又怕碰到她肚子上的伤口，只能拦着她的动作：“来都来了，走什么？”
    晚上的时候王甄想了半天都没想到留在她房间的借口，现在人主动送上门了，他绝不能轻易放走。
    “大半夜的就别来回跑了，你假装我没醒不就行了？”王甄硬是把人抱回到床上，捂上被子就紧紧团在了怀里。
    林溪本来被刚才一吓都不想回去了，于是佯装不情不愿地：“你流氓！就欺负我不能乱动。”
    王甄笑眯眯的关上灯，往林溪那边挤了挤，精神的怎么都睡不着觉了。
    但林溪因为虚弱的缘故，又到了安全的环境，所以很快就重新睡着了，听着林溪的呼吸声，王甄觉得格外安心，听着她的呼吸慢慢沉下去，不安分的手也从被窝下掏了进去，王甄的手很热，贴在林溪的腰上，林溪腰上有伤口，虽然愈合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是有些不平整。
    他心疼又不安，想起刚见林溪的时候，皮肤白的好像会透光，哪怕扎根小刺都能让人觉得夸张，可是现在，小小身体上竟然遍布了这么多的伤痕。
    王甄彻底睡不着了，林溪很在意自己的形象，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外露的皮肤上没有什么伤口，但是他还是得想办法帮她把这些疤痕去掉。
    现在的美容技术这么发达，肯定是有办法的，可是现在医美又事故频发，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思来想去，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犹豫了会儿，他给陆小妹发去了短信。
    幽暗的房间中，王甄脸上的光越发冰冷。
    除了昏迷，林溪已经一个多月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这
    块地方非常安静，只偶尔能听到风吹树枝沙沙响的声音。
    王甄还在熟睡，灰色的磨毛睡衣往上卷着，没盖被子，林溪的手就放在他的胸口，虽然房间里很暖和，但手露在外边还是稍微有些凉，连带着王甄的肚子都是凉的。
    林溪见状连忙收回手，把他的衣服盖上，又把被子盖上，王甄动了动，侧过身，但是没有醒。
    林溪想到昨天半夜，自己动一动这人就醒了，于是一动不敢动，王甄的下眼皮有些发黑，他本来就很黑了，现在竟然还能看出黑眼圈，可见最近累成了什么样子。
    林溪不想打扰他，于是僵在床上，借着窗帘的缝隙往外看风景。
    外边地上的雪厚厚一层，比昨天多了几排脚印，过了会儿，她看见张叔拿着一个铁锹从这边路过，穿的很厚，似乎是在外边清理。
    他走到楼下，突然停下脚步，似乎有些困惑的看了看楼上，但是只是侧身，林溪没看清楚他到底在看向哪个方向，但似乎是自己的房间。
    张叔停了会儿，又摇摇头，喊了一声，没一会儿，沈阿姨便给他送来一个扫把，张叔拿着扫把往一旁走去，林溪就看不到了。
    她有些想上厕所，可是又不敢动，正犹豫着要怎么办，脸颊突然被扎了一下，转过头，果然是王甄两天没刮的胡子。
    “哎呀！你醒了也不说！我想上厕所！”
    王甄还有些癔症：“想上你就去呀，我再睡一会儿，不用管我。”说完，王甄一倒头，又睡着了，早知道他这么困，林溪就不在这儿折磨自己了。

 第八十一章 父亲

    上完卫生间，林溪见王甄睡得熟，就先回到了自己得房间，昨天刚来得时候做梦一般，现在才有心情真正得好好打量自己的新房间。
    比隔壁王甄的房间大了足足一倍，粉色的公主床和整体的装修其实不是很搭，看样子像是新添置的，原本的装修和楼下的风格很像，以暖木色调为主，看上去很像古欧装修风格，有足足三分之一面墙的面积都是落地窗，窗帘也是棕红色的，屋子里家具不多，一个柜子两个软躺椅，还有一个做旧的壁炉，落地窗前有一块波西米亚风的厚毛绒地毯，下雪的时候坐在这里肯定超级舒服。
    简直是林溪理想中的家。
    只是
    她还要码字。
    自从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后，庄羽就变身为夺命连环催，让她把昏迷期间欠的文全部补上，可是哪儿有那么容易，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现在林溪虽然不怎么忘东西了，但是想同一件事情想的时间长了，就会觉得无法集中注意力，不过再怎么说，情况都要比之前好的多。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打开柜子翻了会儿，果然翻到自己的小包，里面有关歌之前给自己的药，里面有些药，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了，她心中百感交集，曾经她以为自己将会跟这些药品纠缠到死，然而现在，她甚至觉得将来自己很有可能再也用不到这些药了。
    正发呆，走廊里便传来了脚步声，很快，沈阿姨就在门口敲了敲门，探进头笑眯眯地问道：“小林，早饭做好了，下来吃还是我送上来？“
    林溪连忙回答道：“我下去，那个甄哥还没睡醒，先别叫他了。“
    “好呀，楼下不必楼上暖和，我给你换衣服吧。“
    林溪顿时局促起来，连忙摆手：“不用了沈阿姨，我自己可以的。“
    “真的？“沈阿姨有些担心的看着她，昨天张医生来换药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林溪肚子上后背和腿上的刀伤极其吓人，尤其是瘦的跟排骨似的人，换药的时候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这让她想到了自己在外地上大学的女儿，十分心疼。
    “我真的可以的，我不出门，穿的不太多，而且，我看见你们给我准备了很多厚睡衣，我在家穿这些就好。“林溪有个柜子里一整柜子都是各式各样的法兰绒睡衣睡裙，也有些棉衣，都是宽松舒适的。
    沈阿姨笑了笑：“这些都是小甄前些日子亲自一件一件挑回来的，说你有颜色的衣服少，就都买了卡通的。“
    看着这些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卡通人物和动物，林溪有些无语，最后挑了个白雪公主的套装，主要是外边的斗篷是加棉的很厚，她想待会儿去后花园踩雪，因为有好大一片平整的雪，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去踩。
    虽然走路还是不太方便，但是林溪还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下楼，因为厨房跟玄关离得近，所以沈阿姨担心楼下温度低，但她这么走一趟，不仅一点儿不觉得冷，还出了浑身的汗。
    早餐沈阿姨做的豆沫汤和葱油饼，虽然简单，但是十分好吃，一点儿都不逊色于饭店的味道。
    林溪连喝了两碗，肚子滚的像个皮球，放下碗后连打了三个饱嗝，逗得沈阿姨直乐：“可不能再吃这么多了，赶紧动动，别在食积了。“
    林溪拍着肚子：“我哪里吃的多呀，这碗这么小，甄哥一顿能喝五碗。“
    “你怎么能跟他比，他从小壮得就像头牛，我听小甄说你前些日子还在输营养液，这刚恢复吃饭呀，两碗最多了。“
    林溪有些好奇起来：“沈阿姨，您从小就照顾王警官吗？“
    “是啊，这孩子我从小带到大的，他妈忙，一个女人支撑那么大的公司不容易，这事业家庭只能顾一头你说是不是？“
    关于王甄的母亲，林溪很少听到，还是在刚住进王甄的公寓时，王甄借给了她他母亲的睡衣。
    但是沈阿姨并没有谈论到王甄的爸爸，林溪觉得这样贸然发问有些不太礼貌，所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点了点头。
    但沈阿姨看出了她的好奇，继续说道：“小甄这孩子从小就特别坚强，可能因为父亲不在身边，从小跟着我和他妈妈长大的缘故，比一般的男孩子更知道女人的不容易，所以呀，你放心，小甄虽然看上去五大三粗的，但是肯定特别知道怎么去照顾女孩子。“
    这点林溪已经有初步的体验了，王甄确实很会照顾人，之前她觉得是因为年纪大的缘故，却从没想到过他的温柔原来来源于身边的都是女性。
    “那他的爸爸呢？“
    沈阿姨沉默了一下：“他爸爸走的早，为了从人贩子手中救回一个孩子，被砍了十几刀，没挺过来。“
    “啊
    ？“
    沈阿姨又犹豫了会儿，才继续说道：“那个小孩子，就是小甄，当时他十岁，跟妈妈吵架赌气跑了出去，没想到被人贩子盯上了，要带走的时候他爸爸正好找到他，没想到就发生了这种事儿。“
    林溪哑然，突然大脑一片空白。
    她还记得庄羽曾经偷偷告诉自己，她出事的那天晚上，王甄像是丢了魂儿似的特别可怕，在地上坐着一动不动，甭管关歌怎么揍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难怪
    她从一开始就觉得王甄身上有种莫名亲近的感觉，没想到在这方面，两个人都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
    沈阿姨去收拾饭菜了，她换了雪地靴，缓缓朝后花园走去。
    小区里人不多，可能是因为每栋房子之间的间隔也比较大，而且又是工作日，所以没有什么声音，张叔也不在，她站在洁白的雪地里，突然有种放空的感觉。
    虽然她一直觉得自己脑子空空，但是却总是压着一股沉重的包袱，现在，她觉得这包袱似乎有人跟自己一起扛了。
    呆了会儿，她伸手摸向雪，冰凉刺骨的感觉传来，却让她觉得更加清醒了，她团了个大大的雪球，抬头看了看窗户，找到王甄的方向，吐了口哈气，狠狠低往上砸去。

 第八十二章 闲暇

    但林溪力气不够，胳膊也抬不了很高，只扔到了一楼窗户的上窗沿，她又团了一个雪球，努力让这个雪球团的更硬一点，但扔了半天还是没扔上去。
    林溪努力了半天，一个雪球没扔上去不说，倒是把自己冻得鼻子脸通红，嘴里不停地往外冒哈气。
    最后她决定堆个雪人就结束这一切，可是刚卷了一半得雪球，沈阿姨就找上她了。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这大冷天得你就穿这个在外边，这呆会儿要是让小甄看到可不得了了。”
    沈阿姨拿着一个大棉袄就往她身上裹，林溪玩儿得正开心，根本不想被人打扰，于是扭着躲开沈阿姨得手，沈阿姨担心碰到她得伤口，一时间强迫也不是，不强迫也不是，急得在原地团团转：“昨天还扎针呢，今天就在雪地里疯跑，小甄告诉我你二十五岁了，这哪儿是二十五岁啊，五岁到了吗？赶紧跟阿姨回去好不好？”
    “我好久没出来玩儿了，您别管我！”不知道怎么得，林溪今天有种彻底放空的感觉，她从没觉得像今天一样自由过，瘸着的腿都不觉得疼了，还跟沈阿姨玩儿起了你追我赶，抱着一个大雪球不撒手。
    沈阿姨到底是上了年纪，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跑不动了，她气呼呼地扶着墙，指着林溪道：“我回去叫小甄，你别乱跑！”
    林溪笑眯眯地看着她，她其实也累了，一下坐在了雪球上。
    三分钟后，林溪就被王甄“逮”了回去。
    把林溪放在沙发上，王甄气的感觉自己头上直冒火：“你怎么回事儿？身体不要了吗？”
    林溪只乐也不说话。
    王甄也彻底无奈，但是好像他从认识林溪以来就没见她像个“傻帽儿”似的笑过，也发不出什么火来，林溪身上都是雪，回来温度一高就全化了，裹在身上湿漉漉的。
    “把衣服换掉先，换完再算账！”
    林溪也不反驳，像个小傻子似的，任由王甄把她扒了个干净。
    “还好纱布没湿，不然万一感染了，真有你好受的。”
    因为浑身伤口，林溪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而且还总是上药，所以身上并不干净，这一片那一片的淤青。
    王甄看着心疼，又寻思着林溪自己恐怕也不舒服，正犹豫要不要给她拿盆热水擦擦，又怕林溪介意。
    但没想到她却突然问了一句：“丑吗？”
    王甄“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是不是很可怕？”林溪随手扯下胸前的一块纱布，暴l一u在他的面前。
    王甄一惊，甚至忘记了移开目光。
    “之前问你你不要，看吧，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林溪微微红了脸，叹了口气。
    王甄这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咽了口口水后默默的把暖气调高了几度，拿来一块毛毯给她披上，然后看着林溪的眼睛说道：“有本事的人呢，现在就别跑，我去拿热水给你擦擦。”
    看着王甄的背影，林溪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似乎有些难过，又觉得安心。
    难过自己的身体变得很丑，但是她竟然相信王甄不会嫌弃自己。
    王甄很快端了盆热水回来，看着他放水洗毛巾一气呵成，林溪反倒开始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真的要洗啊。”
    “又不是没洗过。”王甄眼皮也不抬一下。
    见林溪裹着毯子，没有松开得意思，王甄顿时乐了：“刚才不还让我看吗？这会儿又怎么了？”
    林溪觉得抹不开面子，犹豫了半天，一咬牙，扔掉了毯子。
    王甄擦得很细致，耳根c脖子c不过审直到脚趾头缝儿都擦了个干干净净，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林溪浑身通红，伤口看上去颜色都深了几分。
    “你擦得好慢。”
    王甄在她后背一点点得擦拭，林溪终于忍不住说道。
    王甄没理她，自顾自地擦着，房间暖气开得有点大了，很快他额头就出了一层汗珠，想着把上衣脱掉吧，好像气氛怪怪的，可是不脱吧，又觉得实在是热，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跑到衣柜边换了个背心。
    转头看着林溪抱着膝盖，长着嘴巴看自己，一脸惊讶的样子。
    “怎么了？”
    “你要不要去冲个冷水澡冷静冷静？”
    “”
    林溪的澡洗了二十分钟，王甄的澡洗了半个小时，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林溪已经穿上他的睡衣在被窝里睡着了。
    王甄看着林溪的睡姿有些苦恼，原本给大房间买了张大床
    ，结果现在总是在这个小房间里转来转去的。
    他凑过去，林溪只露着一张微红的小脸，他一惊，连忙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在温度正常，他才松了口气。
    听见门外的脚步声，王甄连忙过去，低声堆沈阿姨道：“小溪睡着了，先别打扰她。”
    沈阿姨也很无奈：“这孩子，真是一大早起来就出去疯跑，这会儿又累睡了，待会儿你可得盯着她，醒来把姜汤热热，赶紧喝。”
    “行我知道了，你放心，先回吧。”
    沈阿姨有点儿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小甄，要不是丫头回来，我这怎么能走呢。”
    “没事儿，我也一直在照顾她，知道怎么做。”
    “行，改天我带琳琳一起来，陪她玩儿。”
    “嗯。”
    因为女儿放寒假，沈阿姨请了几天假回家，原本这边王甄也不住，她没什么事情，但是没想到，王甄突然回来了，还带了个病人，这时候走掉，总觉得有些不安。
    沈阿姨走后，王甄一个人回到厨房吃了早餐，张叔是老家的管家，平常在大房子里，昨天知道他回来，特意过来帮忙整理，所以日常不怎么在这边。
    偌大的一个房子只剩下了两个人，孤男寡女还能怎么样？
    王甄脑子里冒出来两个字儿——
    “睡觉”
    王甄最近真的累坏了，铁打的身体也难熬过去这两个月，好在他底子好，还能一直撑着，但是这突然担子全部卸下，整个人也都彻底放松了下来，没事儿就想睡觉。
    结果这一觉，两个人相拥着一直睡到傍晚。
    六点多的冬天已经华灯初上，两个人睡了一整天，醒过来都已经饥肠辘辘。

 第八十三章 喜欢

    沈阿姨请假了，家里没人做饭，王甄寻思着，这会儿自己再去做饭，时间可能也有点晚了，于是抹了把脸说到走出去吃。
    林溪迷迷糊糊的被王甄伺候着穿好衣服，现在他穿衣服都是以舒适为主，一身加棉的法兰绒套装，外面披了个白色的过膝羽绒服。
    寻思着最近她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但是也得吃点有滋有味的，于是两人便打算找个茶楼吃点粤菜，结果走到路上发现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马陆上人山人海的，到处都是行人，路过邺城公园的时候，更是堵得要命。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王甄郁闷的问道，六点半出门，原本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硬是堵了四十分钟了。
    林溪拿起手机一看，顿时惊讶了起来，说到：“甄哥，今天是元旦呀！”
    王甄也有些惊讶，怎么稀里糊涂的就到过年了，想了想，他捏了捏林溪软绵绵的脸蛋，笑着说到：“新年快乐呀。”
    林溪笑了笑：“我过农历年。”
    “行，那过两天我再跟你说一遍。”
    看来这三天假还真不是白放的，难怪他去找，局长批条子的时候，张局长那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原来这本来就是要放假的，想想还真是难为自己的队员了。
    王甄随手把手机扔给林溪说道：“你给那几个小子发个信息，祝他们新年快乐，别整的一年到头跟我压榨了他们似的。”
    “你这么放心给我看你手机呀，就不怕我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王甄手机的密码，林溪早就知道，轻车熟路的打开，又点开了微信。
    王甄当警察的时候有保密义务，这些通讯设备还真不能随便给人看，但现在他辞呈都递上去了，手头也没有什么紧急的案子，身边也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给自己女朋友看个手机还不是理所当然的。
    林溪笑眯眯的给他们发完信息，突然想着，也可以关歌祝个新年快乐！
    可刚拿出手机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结果一抬眼就在后视镜里跟王甄的余光对视了。
    王甄有些尴尬的移开目光：“你的手机屏幕太亮了，毁眼睛。”
    林溪撅了撅嘴，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跟自己的朋友们发了一下信息。
    “切，我还不乐意看呢。”嘴上这么说，但王甄还是有点心痒痒的，可是心在痒，他也没有动过林溪的私人物品，哪怕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他的手机也都是一直关着的，他从来不会多看。
    林溪有事情瞒着他，他知道，从始至终他都知道眼前这个小家伙身上的秘密，就远比自己能了解到的更多，但既然她不想让他知道，为了林溪开心，他也绝不会去多管闲事。
    拥堵的车队往前移动了一下，林溪发完几条信息，看着王甄，明暗不定的侧脸，突然说到：“今天是阳历年，我允许你问我一个问题。”
    “那你会老实回答吗？”
    “嗯，我尽量吧。”
    “这算什么，一点诚意都没有，那我问不问吧，省得我问了个问题，你还要撒谎，还不如不问呢。”
    林夕犹豫了一下回答到：“你问吧，总之我不会骗你。”
    话音刚落，王甄就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看着林溪，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喜欢我吗？”
    林溪一愣，顿时觉得脸颊有些发热，他转过头不满的咕哝道：“你肯定有很多疑问吧，怎么就问了这么个不正经的？”
    “这问题怎么不正经了，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不对，最重要。”反正车也彻底堵在路上了，他干脆整个身子转过来，伸手捏着林溪的下巴，强迫他转向自己。
    林溪垂着眉眼不答话，王甄说到：“刚刚可是你自己保证的，会说真话。”
    林溪咬了咬下唇，慢慢抬起眼：“这种机会可不多，你真的只想知道这个？”
    “我只想知道这个。”王甄认真的回答，窗外炫彩的灯光，隔着车窗照进来，照进王甄深情的眸子里，看的人心头大动。
    林溪也不例外，他不得不承认，王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老”男人，除了他帅气的外形，那双总是闪动着各种光彩的眸子像是一个会“吃人”的漩涡，一不小心就能让人掉进去。
    “我喜欢你。”她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末了，又补充了半句：“非常喜欢。”
    王甄顿时心满意足，心口怦怦跳着，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奖励一般，刚想趁着这个浪漫的气氛亲过去，结果后面的车突然按响了笛子，他这才发现前面的车流动了起来，于是也赶紧踩下了油门儿。
    “照这个路程，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了，不然我们就在
    天意里随便吃一顿吧。”
    天意商场是叶城一个很知名的商场，有可能也是因为今天元旦的缘故，人要比往常多了很多倍。
    王甄有些犹豫的看着商场门口那人来人往的人流：“人太多了，我们还是往前走走吧。”
    “你看，上面有一家苏帮菜，我想吃蟹粉豆腐和松鼠桂鱼了。”林溪趴在窗口，眼巴巴的盯着商场楼上外挂的广告牌。
    王甄看着这表情，觉得自己如果不答应，这人恐怕当场能留下口水来，而且刚刚自己也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眼下别说林溪，想吃个松鼠鳜鱼了，哪怕她想吃星星，他都有勇气上去给摘下来。
    “那正好，这家店的老板，我之前办案的时候认识，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看有没有专用电梯上去。”说着他找了个空位，把车停在了路边。
    趁着王甄打电话的功夫，林溪打开车窗探头往外看去，从前这种热闹的节假日，林夕从不出门游玩，这种时候她总是习惯于一个人待在出租屋里，默默的承受孤独。
    因为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看着别人的笑脸，她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这种气氛会让人感到快乐，而她觉得自己是不配受到快乐的感染的。
    但今年她觉得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起来，这种烟火气让她有些痴迷，想要融入。

 第八十四章 十世姻缘

    王甄挂断电话后，便朝着对方提供的地址开去，这时林溪突然冷不丁的问道：“甄哥，你说明年我们还会在一起过新年吗？”
    “别说明年了，下辈子估计都得在一块过年。”
    听到这句话，林溪顿时有点好奇的转过头：“你怎么知道我们下辈子还能在一块儿？”
    “我找算命的算过，说咱俩有十世姻缘，所以八成这近一千年你都得跟我过了。”
    林溪顿时乐了，伸手捶了他一下：“别胡说，先不说我每一辈子能不能活100岁，就算能我也不想，一千多年都看着你这同一张脸！”
    “你不知道吗？”
    “什么？”
    王甄一脸的煞有介事：“人每次投胎之后，面貌肯定是跟上辈子不一样的，这样你不就有新鲜感了？那要是每次投胎都是一模一样的脸，这以后照片留着还不得出现多少乌龙？”
    林溪一向是不相信这些命理学说的，她只当王甄在胡说八道，但又觉得很有意思：“可是我只看你一辈子，这几十年也会看腻呀。”
    “那你之后看腻了得给我个提前预警，我提前一年去做整容。”
    溪翻了一个不相信的白眼。
    王甄也没回答她，左拐右拐拐进了地下停车库，出门时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推了一个轮椅出来，林溪睡了一天，浑身软绵绵的，正好也不想走路，就乖乖的坐上了轮椅。
    等快走到电梯的时候，突然迎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人，笑眯眯的冲着王甄打招呼：“王警官这儿呢！”
    王甄也摆了摆手：“欧阳老板怎么还下来了？这会儿店里人肯定很多吧，我们自己上去就行。”
    “那怎么行，王警官，可是我们店里的贵客，在忙的事儿，我都要亲自下来接，这位是”看着轮椅上的林溪，欧阳有些惊讶，但他眼珠子转的极快，一眼就看到了林溪手上那闪闪发亮硕大的一枚钻戒，所以没等到王甄介绍，他赶紧自己又补充到：“这位就是王太太吧？”
    林溪顿时脸一红：“我才不是呢。”
    王甄却不以为然：“快了快了。”
    欧阳顿时摆出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林溪翻了一个白眼儿，没说什么。
    在欧阳的带领下，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一直到6楼从电梯出来才觉得人多了起来，当欧阳一转身就将他们带入了另外一个区域，这边都是一些包间，穿过包间是一个大堂。
    欧阳虽然为人十分热情，但是该说的不该说的心里也有数，因此一路上话也不算多，倒没让林溪觉得很不舒服，到了这儿他才说到：“没给两位安排包间，王警官千万别介意，主要呢是因为今天不是元旦嘛，对面就是叶城公园，晚上八点有个灯光秀，这个大堂侧边全是落地窗，我给二位安排了一个视野最好的位置，而且这个大唐本身就是贵宾，也人不多，不会很乱。”
    欧阳这个安排深得王甄的心意，他看了看林夕征询意见，林溪开心的点点头示意就这儿了。
    来到餐桌旁，果然是正中间的好位置，视野极佳。
    王甄扶着她坐到位置上，远远看去，虽然邺城公园的灯光秀还没开始，但是现在也已经华灯一片，人头攒动了。
    点完菜林溪就趴在窗户上，兴奋的往下看着周边的景色，一幅好像没有出过门的样子，但王甄知道她可是土生土长实打实的邺城本地人。
    但是关于林溪的成长环境，他也向关歌了解过，自从十多年前林溪的父母出事之后，她的生活就变成了学校，心理辅导室和出租屋三点一线的生活。
    林溪的老家在出事后很快就卖了，本来关歌想给林溪物色一个小公寓，但林溪不要只拿着一笔现金辗转租房住。
    她没有办法在一个房子里待太长的时间，顶多住个一两年，她就需要换一个新的环境。
    当年卖房子的钱和父母的抚恤金是一笔不菲的费用，因此林溪这么多年虽然过得不是很富裕，但是也并不清贫，总之自己想做的一般都可以做。
    可是居无定所，对于林溪这样的病人来说，到底也不算是一个好处，关歌也曾暗示过，王真要找机会劝一下林溪，让她不要再做家乡的流浪人。
    现在还用劝吗，王甄有把握把自己的房子变成和林溪一起的家。
    “要不明天我们在家搞个party，把小刘和你那个小编辑都邀请过来，在家里庆祝一下。”
    王甄突然提议到，可惜没什么朋友，虽然自己很想霸占她，但林溪现在的恢复情况蛮好的，他必须趁热打铁，让她能更轻松的敞开心扉。
    “庆祝？有什么可庆祝的？”林溪一
    头雾水。
    “你说有什么可庆祝的，咱们两个在一块儿之后，大家可都还不知道呢。”
    “这也要宣布宣布吗？”林夕有些难为情。
    “那当然了，普通朋友呢就发个朋友圈让他们知道知道就行了，但身边这些关系比较好的还是正式点，而且我也有话想跟他们说。”
    王甄喝了杯果汁，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
    林溪明白他在说些什么问道：“你真的确定了吗？其实我当时只是说气话，你不要被影响，做你想做的就好。”
    王甄笑了笑：“我早就知道，你这小家伙就放弃挣扎吧，你早就离不开我了。”
    林溪顿时扔回去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少臭得瑟。”
    说话间菜也很快上来了，林溪顿时转移了注意力，也不再追问他到底为什么非要辞职的事情，看着她吃得开心，王甄心里那一点点不舒服，也很快被翻了过去，除了要让灵犀安心，还有一个原因，他母亲已经一个人苦苦支撑了这么多年，他不能再这么自私下去了。
    世界上哪有什么一定会顺心如意的生活和两全其美的事情，目前为止得到林溪，他已经心里够美了，别的他也不会再强求什么了。
    很快窗外就亮起了灯光秀，邺城公园刚刚整修过一次，增添了不少很炫酷的设备，每一次灯光的变换都能听到，来自楼下的欢呼声。
    林溪的心情也跟着这些欢呼声起起伏伏快乐越叠越厚。

 第八十五章 声音

    吃罢饭，欧阳又是送卡又是非要把他们送到楼下的，卡是绝对不能手，但是其他的王甄推脱不过，只能任由他在身后跟着，林溪都不由得好奇起来，王甄之前是给他帮过多大的忙，至于放下满屋子的客人来来回回的送他们。
    不过林溪的好奇总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飞快消失，她承认自己是个有点冷漠的人，尤其是多年来受到病情的影响，脑回路跟别人不太一样，跟自己无关的事情总是能忘的飞快。
    下到地下停车库，王甄去开车，欧阳小心翼翼地推着林溪往出口的方向便走边等待。
    现在大家的目光都被外边的灯光秀和各种游街活动吸引了，地下停车库十分冷清，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空旷偌大的场地里，安静的只能听到不远处王甄的脚步声和轮椅的滚动声。
    欧阳正想找个话题缓解尴尬，但是林溪却突然开口了。
    “欧阳老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欧阳停下脚步，循着林溪的目光看过去，除了一排又一排的车，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却有点儿紧张起来，之前的新闻他多多少少看到过，林溪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被嫌疑人追杀所导致的，顿时觉得肩膀上的责任十分重大，好在王甄那边的车子已经启动，他干脆也不乱走了，就站在原地侧身护着林溪。
    车子启动的声音掩盖住了刚刚的动静，林溪再也听不到什么，可是她却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欧阳屏气凝神地等待王甄把车开到他们面前停下，才松了口气，把轮椅交出去后更是浑身轻松，实在没想到送个人，竟然搞得比在店里忙一晚上还紧张。
    王甄搀扶着林溪起身，刚把轮椅收起来，林溪却在此说道：“你们听，有声音！”
    王甄手上的动作一滞，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可是停了几秒，还是没有任何的声音。
    欧阳缓解到：“可能是电梯的声音。”
    “不是，是敲打的声音。”
    “啊，那可能是楼上的顾客踢到了管道之类的。”
    林溪还是觉得有些不安，但这声音却再也没有了。
    “这样，你先上车，告诉我是那个方向传来的，我去看一眼。”
    王甄知道林溪心里有事儿就得赶紧解决，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不去。
    欧阳却是十分不解，难道这就是警察的职业病？一般人碰到这种事儿都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他也是这样，但是见王甄神情认真，也不免有些好奇起来。
    王甄先把她锁在车里，开了半扇窗户，林溪指了个大概的方向给他，他二话不说，转头就走了过去。
    欧阳看这小情侣一连串的操作，恐怕也是有经验教训了，但是林溪都这样了，他们竟然还敢硬着头皮多管闲事，欧阳也不知道该说他们傻还是该敬佩他们。
    但是这个时候，他是不是也该进去避一避？
    本来没多大的事儿，硬是整的怪瘆人的。
    欧阳看着王甄拿着手电，一个接一个车的检查，不紧张也整出点儿紧张了，王甄检查的认真，除了车内，车底也一个个的检查，一直走到最后两排，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使劲儿敲打了一下车窗，然后大声喊道：“听的到我说话吗？”
    不是吧，难道还真的有事儿？
    欧阳想过去看看，又担心林溪一个人在这儿不安全。
    这时王甄的动作变大，敲了几下车窗后突然抬脚踹了起来，可是车窗玻璃十分结实，根本踹不动。
    “王警官，需要帮忙吗？”欧阳大声喊了一句。
    王甄反应过来，连忙小跑回来，打开后备箱找到一把小锤子，然后对欧阳说道：“欧阳老板，麻烦你叫个救护车。”
    说完，又向那辆车跑去。
    欧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场只有王甄一个警察，也只能听他的。
    王甄回到那辆车旁，三下五除二把车窗玻璃敲碎，打开车门，竟然从里面抱出来个十多岁的孩子来，欧阳有点儿吃惊，看了眼林溪道：“你要不把车窗关上，我过去帮忙。”
    林溪点点头，听话的按上去车窗，他赶忙跑过帮王甄一起把孩子从里面“拔”了出来，结果“拔”完一个不算，里面竟然还倒着第二个，是个女孩子，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王甄来不及多想，探身进去又把第二个孩子赶紧抱出来，结果第二个孩子的呼吸已经十分微弱了。
    “救护车叫了吗？”
    “叫，叫了。”
    完全没想到会是眼前的情况，欧阳直接蒙了
    ，大的孩子还好一点，迷迷糊糊的看上去还有意识，但是小一点的嘴唇已经灰白了，一动不动，软绵绵的躺在地上。
    王甄二话不说就开始给较小的孩子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欧阳紧张的大气不敢出一声，这时大孩子突然动了一下，他赶忙过去，扶起孩子，男孩子很坚强，睁眼第一件事就是问自己的妹妹有没有事，话音刚落，王甄就长长的松了口气，坐了旁边的地上，只见稍小一点的孩子也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恢复了正常呼吸。
    短短不到十分钟，就经历了惊魂一刻，天这么冷欧阳都出了一身汗，可能是因为路上比较堵，救护车还没到，王甄一边安抚两个孩子，一边问到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原来两个孩子中午就跟爸爸出来吃饭，结果来的路上两个孩子睡着了，爸爸就把他们留在车上去打牌，结果一去就没有回来。
    王甄简直气懵了，打电话过去的孩子的父亲还一脸诧异地反问他是什么人，结果当听到孩子的时候立马变了语气，等跑下来的时候救护车也到了。
    林溪在车里呆着，只听见外边乱糟糟的，王甄指着一个男人的鼻子骂个不停，男人弯着腰，一脸心虚，头都不敢抬一下。
    林溪打开车窗叫了两声，王甄完全没听到，倒是欧阳注意到了她连忙跑了过来。
    “欧阳老板，麻烦你告诉甄哥，我困了，解救一下那个爸爸吧。”
    话传过去没一会儿，王甄就回来了，看上去还是气的不行的样子。
    “你气什么，我已经报警了，这种人你骂他没用的，只有最真实的惩罚才能让他长记性。”林溪靠在椅背上，懒懒的说到。

 第八十六章 爸爸

    “报警？”王甄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林溪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幸好孩子没事儿，如果你没能及时把孩子救回来，他这算是过失杀人，本来就是你们管的事儿。”
    王甄明白过来，刚才他在气头上，再加上“父亲”这个词具有天然的误导性，让他只觉得这是一桩意外，完全没意识到可能存在过失致人死亡的风险。
    “干得好，幸亏你听到了孩子的声音，不然再多呆一会儿，真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不过看他的样子也应该不是真的故意的。”
    “怎么能是故意的，虎毒都不食子。”林溪随口说到，“但是该长记性还是得让他长记性，不然下次可能再发生。”
    林溪虽然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但是心里明白，不犯傻的时候也是真的果决。
    出了车库之后转弯又到了邺都大街上，虽然都快10点了，但街上人还是很多，车开起来依旧是寸步难行，林溪看一下窗外，有很多父亲都把自己的孩子背在肩膀上，他们笑得很开心，林溪的嘴角都不受控制地扬起一抹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记不清父母的脸了，可是她却依稀记得自己也曾经坐在这么一个宽阔的肩膀上。
    看着林溪发呆，王甄隐约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关于她父母的事情，他从来没有问过，林溪也从来不说，但偶尔的时候不经意间提及，她也从不会有过度伤心的情绪，平淡的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这样的感情，绝对不会消失，林溪的淡漠或许只是另外一种情绪保护罢了。
    他拍了拍林溪的肩膀，林溪一脸纳闷的回头问道：“怎么啦？”
    “看有uf一，”王甄指着自己这边的窗外说道。
    林溪没成想是陷阱，直接就跳进去了，探头过来往外看，还一脸兴奋的问道：“在哪呢？在哪呢？”
    然而下一秒，她没有看到uf一，只看到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一直到后面的车又开始按笛子，王甄才松开她的脑袋坐回去。
    林溪擦了擦嘴角，小声地咕哝了一句：“流氓。”
    王甄嘿嘿一笑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忘了问你，昨天大半夜的你怎么突然跑到我房间了？还有一大早上的，你又发什么酒疯？”
    “你挑一个问。”林溪挠了挠头，有点反应不过来。
    “那先说昨天晚上。”
    她回想了一下，突然打了个哆嗦：“我昨天在我房间好像看到人影了，有点害怕。”
    “行吧，那今天晚上我过去陪你？”
    “也不是不行。”林溪低着头咕哝道，倒也没有什么矜持不矜持的，跟王甄在一起好像很多事情都变得十分自然。
    但王甄心里却乐开了花，强忍着脸上的高兴，继续问到：“那早晨呢？”
    “我觉得高兴。”林溪回答的言简意赅，他刚要问她是怎么个高兴法，但下一秒林溪就主动回答了：“我昨天晚上睡得特别好，早晨看到你我就高兴，你以后，能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突如其来的表白在王甄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时间在这一刻都好像慢了下来，他看着林溪，似乎想笑，但嘴角又有些僵硬，除了欣喜，他心里还有另外一种感觉。
    感动。
    他没了逗她的心思，只是觉得在这寒冷的冬日里，自己被一股无边的温暖所包围了，他伸手捏了捏林溪的脸颊，微笑着说到：“只要你想，就可以。”
    林溪笑着，歪着头看他，肯定的点了点头。
    也就是这个点头，让王甄觉得一切都值了。
    到底还是身体虚弱，虽然睡了一天，但走走停停这一路，林溪还是没抵挡住困意，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抱回了床上。
    然而没多久，这温暖的怀抱就抽身而去，她清醒了一点，一把抓住王甄的衣领。
    “我去洗个澡，马上回来。”王甄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她这才放心，重新安心睡去。
    洗澡之前王甄来到门口，从邮箱里拿出今天的快递，一个小纸箱，拆开看了看，里面是两个拇指大小的罐子，罐子呈绿色，拧开之后是半透明的药膏，散发着一股异香。
    他用指腹抹了点到手背上，感觉凉凉的，回到浴室，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林溪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好像坐在一个人的肩膀上，那个人带着他在公园里四处玩耍，她笑得从来没有像这样开心，大声过，过了会儿，这人似乎累了，便把它放在一旁的秋千上。
    “小溪乖，我去给你买水喝。”迷雾里那人
    模糊不清的脸，似乎在笑着。
    林溪点了点头，目送着这人朝更深的迷雾中走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一股不安的情绪在心底弥漫开来，犹豫了会儿，他从秋千上跳下来，朝着那人消失的地方喊了两声：“爸爸？爸爸？”
    没有人回答，刚刚还热闹无比的公园，现在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好像只有她一人似的。
    她顿时觉得恐惧起来，控制不住的放声痛哭。
    正在这时迷雾中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很快这影子便露了出来。
    好熟悉，是谁？
    “小溪？小溪？醒醒，做噩梦了？”
    王甄把林溪唤醒，她泪眼模糊的看着王甄，一时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你不要我了？”
    “说什么鬼话呢？”王甄捏了捏她的脸，让她更清醒一些，林溪逐渐适应了光线，看向窗外，意识到天已经亮了，外面下着小雪，但是阳光很好。
    她摸了摸脸颊冰冷的泪，又抬头看向一脸担心的王甄，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里。
    “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咬死你。”
    王甄被逗笑了：“那要是你不要我了呢？”
    林溪突然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回答到：“那你就杀了我吧。”
    林溪眸中的认真让王甄心中一凛，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有些陌生，但很快这种不适感便被另外一种认可感给掩盖住了。
    他同时也明白过，来林溪喜欢他这事儿是认真的。
    “我不会杀了你，我只是不会放走你。”王甄笑了笑，温柔又坚定的说道。

 第八十七章 恐怖片

    “叮咚！叮咚！”
    门铃的声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王甄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手机，说道：“估计是火锅的材料到了，我先下去，你等下来吃早饭。”
    林溪听着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真实感才一点点的回到自己的思绪当中，过去的十多年，她好像总是生活在梦里，对生活有种严重的失真感，然而现在，她可以从梦中抽离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
    她起身下床，洗漱好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叹了口气。
    突然想到昨晚吃饭的时候，邻座坐了一对情侣，女生元气满满的样子，让她有种久违羡慕的感觉。
    整天面对自己这么一个病秧子，王甄还真是有耐心。
    王甄的手艺一向不错，现在放了长假，更是有耐心去学做更多的菜式，一个简单的早餐硬是做了四菜一汤。
    “不是说不能吃太多吗？”林溪看着琳琅满目的餐桌有些吃惊。
    “我看着你，每样最多吃五口。”
    林溪咽了口口水，这在古代，是皇帝的待遇吧。
    王甄坐在桌子旁，双手撑着脑袋，满满的期待地看着林溪，搞得她都不好意思说不好吃，她先抄了一个红油抄手放到碗里，咬了一口，浓香的油立马流了出来，但是不烫，温度刚好。
    “怎么样？”
    “好吃！”林溪非常诚恳地说道。
    除了抄手，还有糖糕c油面茶c羊杂和大福，每一样味道都很足，林夕吃的十分开心，然而正如王真所说，每一样看着他吃了两三次之后，他就把盘子给吃了下了。
    “甄哥，你什么时候起床做的这么多菜呀？”现在也不过8点多，要想做这么大一桌子，费时又费力的菜，恐怕得两个小时才够吧。
    “职业病又犯了，前天睡的时间太长，早晨，五点多我就醒了。”
    林溪耸耸肩表示惊讶，然后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再给我一个大辅好吗？最后一个就最后一个嘛。”
    林溪喜欢吃糯的，喜欢吃甜的，这种冰冰凉凉的大幅简直是长在她的味蕾上，让她简直欲罢不能。
    王甄根本抵挡不住它的撒娇，转身拿了一个：“那就最后一个。”
    林溪笑眯眯的接过这个大福，侧头看到盘子里还有一个，结果，下一秒王甄就把最后一个拿起来放进了嘴里，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林溪不开心的哼了一声，拿着大福就朝客厅走去，坐在沙发上无聊的打开了电视。
    王甄赶紧追过去，坐在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她鼓鼓的肚子，说到：“你看多脏了，真不能吃了。”
    “我撑不撑得慌，我自己知道。”林溪还是有一些不服气。
    “那中午再吃，现在怎么着也得消化消化。”
    说到这儿，林溪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问道：“哎，你刚刚说火锅的素材到了，我们中午是要吃火锅吗？”
    “火锅是给晚上准备的，你问一下你那个小编辑晚上有没有时间来。”
    “啊，真的要聚会吗？”
    “小刘他们都已经说好了，关老师晚上也会过来，你有没有什么想邀请的朋友？”
    “关叔也来？”林溪有些吃惊，关歌从小看到她长大，多少有点长辈的感觉在，现在自己跟男朋友住在一起，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你不想让他来，那我现在打电话。”
    “没有我什么时候说不想让他来了，你这人能不能礼貌点！”
    林溪故意转过头去不看他，换了个频道，突然电视上出现一张大白脸，林夕还没反应呢，王甄倒是突然吓了一跳：“什么东西！”
    王甄家里没有接天线，而是安装的网络电视，因此这些频道播放的内容也不太一样，林夕刚好换到一个恐怖电影频道，电视上正在播放，最近，国产新拍的一部恐怖片。
    看到王甄的反应，林溪顿时乐了：“甄哥，你害怕，鬼吗？”
    “谁说我害怕了，刚才就是冷不丁的出现，吓了我一跳。”
    “既然你不害怕，那我们就看这个了！”林溪笑眯眯的说道，然后把遥控器放到了桌子上。
    王甄确实有点不自在了，起来，虽然，他一向觉得这些鬼怪之说都是虚构的，但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开始觉得这些东西玄之又玄，虽然不至于害怕，但难免有些脊背发凉，尤其是这个恐怖片的风格，又是那种一惊一乍的，着实让人有些心跳加速。
    但林溪却看得津津有味，不管那个鬼，以什么样意想不到的方式跳出来，林溪都是一脸的淡然
    ，拿着薯片，吃得嘎吱嘎吱响。
    电影结束，林溪意犹未尽，但王甄头皮却有点发起麻来。
    “我们再看一个恐怖片吧，反正天还早。”林溪提议到，然后就进入搜索框，转到了恐怖频道。
    王甄的心凉了半截儿，连忙拦住她说：“中午想吃什么？要不我去买菜？”
    “我想吃螺蛳粉，你订外卖吧。”一句话断了，王甄想要逃走的路。
    “吃什么螺蛳粉啊？多不健康。”他底气不足的吐槽到，眼睁睁的看着林溪又打开一部恐怖片。
    “真哥你要是害怕就叫出来，有我在呢溪的小模样，别提有多得意了，王甄看着她这副样子又是觉得喜欢又觉得恨得牙痒痒的：“谁说我害怕了，我就是觉得这种电影太无聊了，没意思。”
    “那什么有意思？”
    让王甄推荐电影，他还真推荐不出来，之前工作太忙了，他也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东西，于是只能说到：“随便你，爱看什么看什么。”
    林溪的目光继续回到电视上，王甄的目光却是游离了起来，四处寻找可以放眼的地方，最后目光却落在了她纤细的脚踝上。
    她今天穿了一条毛茸茸的粉色睡裙，里面没有衬裤，只有一条长长的长筒棉袜，两只小脚丫搭在一起，时不时的还兴奋的翘一翘。
    就是有点不老实，总是不好好的穿拖鞋，看着看着电视就把拖鞋扔在一边，脚就直接踩在了地板上。
    地板下面也有地暖，倒是不会着凉，但王甄可能是上了年纪的缘故，总觉得这习惯有些不太好，尤其是现在也闲的要命，就想着帮她改改这个坏毛病。

 第八十八章 窝心脚

    可还没等他去动手抓林溪的脚，她倒自己送上门了。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精彩的部分，林溪被吓了一跳，他刚准备嘲笑她，就见人蜷着腿整个人缩在了沙发上。
    什么情节呀？把人吓成这样，他又有点不高兴。
    “甄哥，你离我近一点。”
    王甄冷哼一声：“怎么这会儿知道害怕了？”
    他态度冷漠，林溪伸脚，踹到他的肚子上。
    王甄趁势抓住，将林溪的脚抱在怀里：“你以后好好穿鞋，别一坐下就把鞋给扔掉，从哪儿养成的坏毛病。”
    “这就坏毛病了，我身上的坏毛病可多了，你要是嫌弃我就早点说！”
    林溪斜着眼瞪他，脚又在他的肚子上蹬了两下。
    以前吧，林溪不爱说话，但是别人的建议还是能听进去的，这自从出院以来，脾气变得越来越大。
    不过他也乐意见到她这样，这说明她信任他了，不像以前活得那么小心翼翼了。
    他一发呆不说话，林溪的小脚丫就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给了他几下窝心脚，虽然踹的不重，就是有点痒，但过了会儿林夕就不敢动了。
    她察觉到了一点异样。
    林溪红着脸，瞪他一眼，想要把脚抽回来：“你怎么这样？”
    王甄一脸的无辜：“这难道是我的原因吗？这分明是你的问题。”
    “我分明是在揍你又不是怎么着你，你不会是有受虐倾向吧。”
    王甄还是抱着她的脚不撒手：“这可难说，之前也都是你惹出来的祸，我不想自己解决了，你得帮我。”
    说着他就又向林溪靠近了你一点，她顿时脸更红了，电视也顾不上看，连连往后退，一边想要把脚抽回来，一边伸出一只胳膊，想要把王甄打开：“大白天的你想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又用口型补充了两个字，林溪看的真真的，顿时又羞又恼，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但王甄没给她机会，俯身过来把她钳制的死死的，在她脸上一顿乱吻，吻的她直接找不着北之后就去拉她的手。
    “你你别我刚刚吃完大福，手上手上还有面粉”
    “我不管，你得帮我。”
    随着恐怖电影的结束，林溪像做了一场梦似的，而且还是做了一场跑马拉松的梦，又累又不真实。
    满脑子只剩下了三个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而王甄却喜气洋洋地跑去浴室冲了个澡，回来见林溪还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凑过去没忍住，又亲了她一口，一脸诚恳的说道：“你得习惯。”
    林溪慢慢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还是人吗？”
    “真生气啦？”
    “懒得理你！”
    她猛地坐起身，穿上拖鞋就噔噔噔的往楼上走去。
    “你动作小一点，回头又把伤口扯破了！”王甄心疼的喊道。
    而林溪却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间，打开水龙头把自己的手洗了一二十遍，还嫌不干净似的，没了，看着镜子里，脸色通红，像被煮过的虾似的自己，突然没忍住，笑出了声。
    “白痴。”
    也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王甄。
    可是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顿时又愁云一片：“这怎么能习惯呀。”
    等肤色差不多恢复正常，她才从卫生间出来，结果一出门就正撞上刚做完恶的人。
    林溪根本不想理他，当厚脸皮的人却一把拦住她：“怎么进去这么长时间？”
    她侧身走了一步，却又被挡住：“怎么进去这么长时间。”王甄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林溪有些不耐烦了：“要你管！”
    看着林溪眼圈红红的，他顿时有点紧张了起来：“不会是真的碰到哪儿吧？快让我检查检查。”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碰到了！”
    他顿时更紧张了，伸手就要去掀她的裙子，却被林溪一巴掌打掉：“我碰到脏东西了！不舒服！”
    说完她突然把自己的食指戳向王甄的嘴巴，王甄没有防备，刚洗完的手指就直接碰到了他的舌头，林夕大惊失色，连忙把手指抽回来，一脸的嫌恶：“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
    说完她转头又进了卫生间，而王甄这时也才反应过来她在洗什么，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刚准备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的人紧张大喊：“狗与
    流氓都不许进来！”
    这种话可挡不住他，他“汪”了一声，开门就走了进去，林溪没反应过来，满手的水就被他抱了个满怀。
    “你怎么这样啊！你还是警察呢，你怎么这么不正直！”林溪吐槽到，脸颊被他短短的胡茬刺得直痒痒，只能往另一边躲。
    “本来也不是多正直一个人，谁会把第1天才认识的人就带回家？”
    林溪又气又无奈，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当初那么早就盯上自己了，如果要评不要脸大奖，王甄得第二，绝对没有人可以得第一。
    “你又想干嘛！”
    王甄黏在她身上，像是有胶水似的，怎么推都推不开。
    “我看你嫌弃我的样子就觉得兴奋，你越嫌弃我，我越兴奋，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流氓！！！！”
    原本吃撑了，一大早到现在林溪直接消化了个干净，甚至都开始饿了起来。
    她眼神空洞的坐在床上，嘴里面嘀嘀咕咕的，王甄好奇地凑过去仔细听了一下，才听到她在说：“等晚上关树来了，我要告诉他你欺负我，我不要跟你一起住了，我要跟他走。”
    “那我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
    林溪简直无语了，这里才是火坑好吗？
    只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说话了，冷漠的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到头，躺了下去，可是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王甄笑了笑，用热毛巾给她擦完手，说到：“辛苦我的小媳妇儿了，我现在就去做饭。”
    “我要吃大福。”走到门口的时候，王甄才听到身后的人冷漠的说了一句：“那必须的，想吃什么有什么！”
    “那我要芒果味的。”
    “别说芒果了，流氓也能放进去。”说完他就走了，但林溪却突然没了胃口。

 第八十九章 外人

    虽说是放了假，但是林溪每天还是吃了睡，睡了吃，要不就是捧着电脑补稿，真正清醒的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王甄也不是在她身边看着她睡觉，就是看着她码字，总之人近在咫尺，却总觉得难以亲近。
    下午第一个到的是关歌，没到四点，就带着几个精致的礼盒和一束向日葵来了。
    “小溪呢？”
    “睡觉呢，来就来呗，带什么东西。”王甄看着这堆东西，也没看见他开车，正寻思着怎么带过来的，关歌就瞪了他一眼：“又不是给你的，你管我带多少。”
    关歌进去换了拖鞋，却没放下东西：“睡了多久了。”
    “一点多睡的。”
    “那时间不短了，在这么睡下去，晚上还睡不睡？”
    “她现在除了吃就是睡。”王甄一脸“请放心”的表情。
    关歌抿嘴，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幽幽地叹了口气：“把她叫醒，我上去看看她。”
    “行吧。”王甄犹豫了一下，没一会儿就从楼上探头把关歌叫了上去。
    林溪虽然嗜睡，但是没有起床气，睡醒之后顶多就是发会儿蒙，醒不了的就继续睡，醒的了就自然能清醒过来。
    她坐在床上，有点儿癔症地看着面前的人，觉得特别眼熟，过了会儿，才认出来是关歌。
    关歌看着公主床上睡眼朦胧的林溪，心情有点复杂，曾经林溪拒绝和人同住，但是因为对自己信任，他对她的生活也可谓是了如指掌，然而现在，他对她的情况算得上一无所知。
    “关叔？你来了？”
    关歌勉强勾出一个笑容，走过去把花递给她，然后坐在床边拆开一个礼盒，剥了一颗奶枣递到她嘴边，林溪连看都没看是什么东西，就张嘴咬了下去。
    王甄站在门口，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好吃！这是什么？”林溪嚼了两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食物的味道，浓郁的奶味和枣味在嘴里化开。
    关歌笑了：“奶枣，就知道你喜欢吃，我带了三盒，吃完告诉我，我再给你买。”
    “谢谢关叔。”林溪清醒了过来，看着盒子袋子不止这些，有些期待地问道：“那个”
    “带了。”关歌从一旁的购物袋里拿出一条针织披肩，跟林溪日常简单的穿搭不是很搭，而是花花绿绿的，色彩十分鲜艳，但是林溪看到这披肩却十分开心直接跪坐在床上拥抱了一下关歌。
    “太谢谢你了关叔。”说完，她脸红红的坐在床上，目光调皮闪烁：“肯定很贵吧，等我稿费到了，我再”
    “多少钱，我给。”
    一直在门口许久没有出声的王甄气压越来越低，突然冷冷地开口插了一句。
    林溪抬眼看他，刚准备说话，关歌头不转的说道：“不用，我送小溪的。”
    林溪抱着披肩，一副如愿以偿的样子：“谢谢关叔！”
    这似乎是两人之间的某种默契，林溪本来也没打算真的会给钱，而关歌也绝对不会要她的回报，两个人都很开心，只有王甄，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就像个外人。
    在这儿呆着他觉得浑身刺挠，可是他的出现毕竟比关歌晚了很多年，没有什么置喙的资格，他耸了耸肩，不自在地说道：“你们先聊，我先去准备东西。”
    甚至都没有得到回答，他就转身走下了楼。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只要关歌一来，林溪的眼中好像就没有了其他人，他也不例外。
    他有些苦恼该怎么去面对关歌的存在，虽然非亲非故，但是关歌是林溪生命中不可替代的存在，他叹了口气，默默坐在了沙发上。
    正发呆，王甄突然接到了小刘的电话。
    “队长，我晚上估计得晚会儿到。”小刘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着急，旁边乱糟糟的。
    王甄蹙眉：“发生什么了？”
    “我刚出门，结果我家前面那栋23楼坠楼两个小孩子，家长不在家，我得赶紧帮忙找人。”小刘说着，就听有人在喊他：“队长，我先不说了啊，晚点见。”
    挂断电话，王甄总觉得心有不安，到年底了，不靠谱的家长从外地回来，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总之每年年底，小孩子出事的概率都会直线上升。
    看了墙上的表，时间还早，跟大家约好的在七点到，现在还有三个小时，家里他是不想呆了，于是拿起外套朝门口走去，大声喊道：“我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楼上正在说话的两人同时一愣，看着林溪疑惑的表情，关歌追了出来，从楼上往下探头，见王甄正在门口换鞋子。
    “去干什么？我叫了一些肉和菜，待会儿超市会送过来。”
    王甄头也没抬，只丢下两个字儿：“出警。”
    “出警？”林溪惊讶地看着关歌，关歌点点头：“不过没说什么案子，也不知道晚上还回不回得来，一句话不说就走了，晚上难道让我们自己看着办？”
    林溪转头看向窗外，慢悠悠地说道：“他辞职了。”
    这下轮到关歌惊讶：“辞职？为什么？”
    林溪撇撇嘴：“要回来继承家产。”
    关歌被震惊的一时没说出话，不过他也早该想到的，这房子怎么能是一般人负担的起的。
    “那他还出什么警？”
    “我也不知道，可能流程没批下来之前，有事情他都要去吧，没关系的，他说一会儿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你就这么相信他？”
    林溪灿然一笑：“相信啊！”
    关歌良久无言，看着林溪的笑容，他的心情有些低落，曾经她也这么信任过自己，但是是自己亲手把她推的越来越远。
    “关叔，我们去堆雪人吧，花园的雪特别干净！”林溪兴奋地看着关歌，关歌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想让眼前的这个人开心，于是点了点头：“好啊，我们一起堆个你出来！”
    王甄和小刘满脸怒容的回到家，家里却漆黑一片，只有厨房透着灯光，王甄疑惑地走过去查看，只见餐桌上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好了所有洗干净的食材，还有火锅也摆上了，一看就是忙了一阵的样子，但是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第九十章 雪仗

    “刚才哲宇曼妮不是都在群里说已经到了吗？人呢？”小刘看着空荡荡的家，也有些疑惑。
    王甄连忙往楼上跑去，卧室里也黑乎乎的，一个人都没，但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窗外传来了阵阵嬉闹声，他来到窗边往外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只见花园里大家已经围成一片，你来我往地打着雪仗。
    林溪穿的倒是厚厚的，把他的羽绒裤都翻出来套在身上了，身上还穿着两层羽绒服，但是却坐在地上堆雪人，时不时还会有个大雪球不长眼地朝她飞过去，简直快跟面前的雪人一个样了。
    他顿时更上火了，噔噔噔噔地往楼下跑去。
    眼看着王甄像阵风似的从自己身边跑过去，小刘连忙跟上去，结果从旁边转到房后，就看见了正在打的不可开交的王曼妮哲宇和小黄他们。
    关歌坐在林溪身边的凳子上，拿着手机在拍摄，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林溪旁边还蹲着个女孩子，小刘认出来是林溪的编辑庄羽。
    庄羽的雪人堆的差不多了，转头去找胡萝卜，结果刚走两步，旁边就跑来了玩儿的正不亦乐乎的王曼妮，王曼妮跑的飞快，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庄羽，一下硬生生的撞上去，她一点事儿没有，庄羽却直接往地上倒去。
    小刘眼疾手快地刷地滑过去，直接当了庄羽的人肉垫子，等汪曼纽惊讶的转过头，才看见庄羽坐在小刘的腰上，一头雾水地看着大家。
    “我没坐在地上，就是雪盖住了而已。”林溪被王甄直接托着从上抱起来放在关歌身边的凳子上，雪花洒下来，关歌立马嫌弃地往旁边坐了坐，王甄简直无语。
    “你知道她坐在雪地里还不叫起来？”
    关歌擦了擦胳膊上的雪，不甚在意地说道：“你着什么急，那不是有个小板凳吗？”他头都不转一下，一脸意味深长地笑容，拍了拍王甄的肩膀，低声说道：“你那个小队员，是单身不？”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王甄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看见大家正在围着小刘和庄羽起哄。
    “倒是单身。”
    王甄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小刘的身上，心头火也没那么旺盛了，转头看向林溪，还傻乐着看自己的雪人，一点儿也没关注另一边的情况。
    林溪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你看，想不想我们两个。”
    王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只看到一个半人高的大雪人，林溪指了指雪人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只有两个拳头高度的小雪人，紧紧地贴在大雪人的身上，几乎是完全粘在了一起。
    “那必须像！”
    王甄走过去戳了戳雪人林溪的脸，冰冰凉凉的，又看向自己，五官贴的倒是规规整整，就是着蔫了吧唧的胡萝卜太过扎眼。
    那边庄羽也有些顶不住了，转身来向林溪求救，但是林溪还是一副状况外的模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好王甄也不想让大家在这儿多呆了，于是道：“行啦行啦，天也不早了，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吃饭吧！”
    大家这才散开，慢慢地往回走去。
    桌子上的东西都是他们没回来的时候大家洗好摆上的，开火就能直接吃。
    冰天雪地的冬日和浓香四溢的室内完全成了两种气氛，餐厅里，大家都很开心，气氛一点也不亚于那天在羊肉馆子。
    林溪不能喝酒，她到本来也不怎么喝，捧着山楂汁听大家讲话，不得不说重侦一队的几个人感情是真的很好，大家在一起先是吐槽了王甄有这么大的房子竟然整体还开局里的车，申请的都是老人机，但是没一会儿，又将矛头对准了小刘和庄羽，气氛实在是热闹。
    林溪一直安安静静地，也不是插不进去，只是比起讲话，她似乎更喜欢在这个环境里倾听。
    “想吃什么？我来煮。”王甄侧身对她说道。
    林溪一直都在吃，本来也快饱了，但是看着那几块年糕，还是很想吃。
    王甄把所有年糕煮进去，听到林溪问他：“你今天下午去干什么了？”
    说道这个，王甄的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林溪，最终还是决定先不说，只是含糊其辞道：“坠楼案，目前的情况看，还用不到刑警来管。”
    “啊，有人自杀了吗？”
    “嗯失足吧”
    “欸小溪，我看你最近恢复的不错，我之前跟你说的见面会你还记得吧？我们什么时候”
    “停，她没时间！”
    王甄直接打断，庄羽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你知道一次见面会能带来多少销量吗？小溪现在把名气
    打足，版权费可以翻倍十倍不止呢！”
    “我们不缺这点钱。”
    “这点钱？版权费很贵的好吧，要是这次能卖出去，小溪自己都能在这儿买一套房子了！别说以后了。”
    王甄还是不甚在意：“我现在都能送她十套。”
    庄羽的嘴都没来的及合上，这边林溪就紧接着财迷地问道：“真的啊？”
    王甄点头：“这小区的一半房子都在我的名下，明天我可以全部送给你。”
    餐厅的气氛顿时寂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但林溪还是笑眯眯地只有一句：“我说这里怎么这么安静呢。”
    王甄特意挑了这里，就是因为安静。
    “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了？”
    林溪一副状况外的样子：“锅开了，要溅出来了。”
    大家这才回神，赶忙去关火加汤。
    “老大，你这么有钱怎么一个月都不换一件衣服的？”王曼妮惊愕地问道。
    王甄连忙否认：“别胡说！我只是买了几件一样的轮流穿，谁说我不换衣服了！”
    林溪看着他们斗嘴，转头看向庄羽：“我想年前是不大可能了，过了年怎么样？”
    “你还要写书吗？”庄羽现在都有些不确定了。
    “当然了。”林溪惊讶的回答。
    “哦，哦好。”庄羽感觉自己后背发汗，邺城虽然比不上首都房价那么贵，但是现在也跻身于新一线行列，而且这篇别墅区还在四环内临近三环，还是属于市中心的位置，高楼林立的城市中有这样一片静谧的存在，一套这样的房子起码要四千万往上了，而且还在不停涨价，王甄说这里大半房子都是他的。
    庄羽突然就想魂穿林溪了。

 第九十一章 队长

    入冬之后难得有这么晴朗的夜晚。
    三楼有个大露台，有个玻璃吊顶，但是没有封窗，里面摆放着两个沙发，虽然有些冷，但是对刚喝完酒的两个人来说这风吹的却很舒服。
    小刘掏出烟，递给王甄，王甄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接：“家里有病人，还是算了。”
    小刘淡淡地笑了一声，显得有些落寞，自顾自地点上烟，走到栏杆处，拨开雪，靠了上去，他吐出一口白烟，从月光中看向王甄。
    王甄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他穿着件米色的羊毛衫，一条黑色的休闲裤，在黑夜的风里，整个人显得有些单薄，但是小刘知道，王甄在拿犯人的时候看上去跟现在这个样子完全不一样，警服总觉得小，肌肉一旦爆发开，总感觉会把警服撑破，所以他常穿便装，也方便出门调查。
    头发比在局里的时候长了一些，手里还端着高脚杯，眼神游离地看向天空，淡漠又无趣，完全一副贵公子的状态，倒是跟他现在的身份十分相衬，然而眼前的活生生的人却总让他感觉不真实。
    那个真实的王甄在他心里不是这个样子，而是邋里邋遢，下巴总是冒着胡茬，一双眼总是满含着游刃有余的光，浑身的力量随时都能冲出来似的，不管在什么状态下都是那么靠得住，永远冲在他们的最前方。
    他不禁笑了一声，有些想不通这是自己的问题还是王甄以前伪装的太好。
    “家里有病人，总要注意点儿卫生。”
    王甄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
    都是因为林溪，但又不完全是。
    小刘知道，王甄一直都很会照顾人，他像一只豹子一样勇敢，但是身上又呆着一种让人说不来的温柔细腻。
    “那，辞职也是因为她吗？”小刘开门见山地问道。
    王甄喝了口酒：“也不完全是，我妈年纪不小了，她一个人支撑这么多年很不容易，而且还一直支持我去完成自己的梦想，我不能这么自私。”
    “原来凡尔赛竟在我身边，没想到我队长就是传说中不想工作了就能回家继承家产的人。”小刘阴阳怪气地说道，倒不是因为别的，他是放假当天才知道王甄要走的消息，而其他队员，现在都不知道。
    可是这个决定，他一定已经做了很久了，最后竟然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心头满是无名之火。
    王甄知道他在气什么：“本来，我想年后再说，现在”
    “因为林溪？”
    “反正迟早都会走的，待得时间越久，舆论不好听。”王甄说道，尽管115案告一段落，可是他跟案件相关人谈恋爱的事情到底是真实的，这不仅会给他也会给这个行业的公信力造成影响，而且，他现在也不是曾经那个身正不怕影子歪的人了。
    王甄说过的话，做过的决定在他的印象里好像还没有完不成的，王甄的离开变成了必然，他现在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唉，林溪简直是我们重侦一队的劫数，自从她来了，队长都不是队长了，也不知道下一个队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小刘故作轻松的安慰自己。
    “我很放心，我希望你以后能带领好一队，我相信你。”王甄笑着说道，冲他举了举杯。
    小刘转过头，正对上摇晃的红酒杯，也不知道是这个影响还是真的喝多了，竟然脑子有些不受控了起来。
    “队长，一定要走吗？”尽管知道答案，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王甄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微笑着喝了口酒。
    “队长，能不能”
    “以后别叫我队长了，王甄老王都行！”
    小刘知道了答案。
    “我能抱抱你吗？”
    听到这个问题，王甄没忍住笑了，但还是起身放下了就被：“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小刘快步走过去，一把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胸前，语调有些闷：“队长，我怕我不行。”
    “我从来不会看错人。”
    “队长，我不管，我以后都要叫你队长！”
    “说你小孩儿你还真三岁啊！”王甄本来还挺伤感的，结果被小刘搞得实在是哭笑不得，小刘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感情自然也不一样，他看着他从一个青涩的实习生到现在也可以独当一面，虽然很年轻，但是王甄一直都很肯定他的能力和潜力。
    “老大呢？老大跟老刘怎么都不见了？”
    饭后，大家在客厅打开音响，肆无忌惮地唱起了歌，林溪呆了会儿，觉得吵，关歌也不是很能融入，就带她出去走了走消食，刚回来，王曼妮就凑过来问道
    。
    林溪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不是跟你们出去了吗？老半天没看见他们了。”王曼妮拿着话筒，声音隆隆响。
    “在这儿！你别对她喊！”
    王甄出现的很及时，出现就很快把所有人都赶跑了，他在楼上就叫了车，下来就把他们所有人轰了出去。
    关歌也不例外，正好天也不早了，他也就直接撤了。
    人一走，偌大的房子瞬时间冷清下来，只剩下孤零零的两个人看着一屋子的狼藉。
    “明天再收拾吧，我们先去休息。”
    王甄扶着林溪，要往楼上走，但是她脸色一直蔫蔫的，他以为林溪只是困了，便着急忙慌地把床铺好让她休息，结果他洗澡出来，林溪还睁着眼，盯着窗外。
    他过去把帘子拉上，林溪突然哼了一声，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但是很快反应过来王甄是睡在门口这个方向的，便又重新转回去，结果正对上一双疑惑的眼睛。
    “你神经啊！凑这么近想吓死谁？”林溪裹紧被子，不开心地喊道。
    “我今天做错什么了吗？”王甄有些纳闷，仔细想想，林溪从出门散步回来就一直没理他，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刚才又对他阴阳怪气的，难道自己真的惹到她了？
    林溪见他这么自觉，反倒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觉得有点儿小气，她抓住王甄的手，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其实也没什么，人都会有过去，是我自己的问题。”
    王甄更纳闷了：“什么过去？谁的过去？你在说啥？”
    “哎呀，算了不说了，睡觉了！”林溪拽了他一把，有些说不出口。

 第九十二章 生气

    林溪耍赖似的眼睛一闭，任凭王甄怎么催她都不吭声，王甄也不敢做别的什么，只能暂时停止追问，但是心里却实在好奇，以至于第二天林溪一睁眼，就看见侧躺着看着自己，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昨天晚上为什么生气？”
    林溪立马闭上了眼。
    一上午，王甄逮到空隙就会追问林溪昨晚到底为什么生气，刚刚合上电脑的林溪实在是受不了了：“你烦不烦啊，能不能别问了。”
    “所以呢？所以为什么生气？”王甄补充道。
    林溪无奈地吐出一口气：“你干嘛非要问呢？不说吧感觉跟有什么大事儿似的，说了又显得我很小心眼。”
    “到底什么事儿啊？”林溪越是这么说，王甄越是好奇的不行。
    为了以防这个人再做出什么更让人无语的举动，林溪一横心：“其实真的没有什么事！就是有人告诉我你以前在警校的时候交过很多女朋友。”
    “什么？”王甄陡然提高了嗓门。
    “还有”
    “还有？”
    “你也被男生追过。”
    话音刚落，王甄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脸简直煞白一片，林溪一边疑惑王甄这么黑的人原来也可以变白，一边慌张地回答道：“网上搜到的。”
    “网上的话你怎么能当真？对了，这事儿你问小刘，他虽然比我晚个四五年，但是他跟我同校，绝对清楚我的为人！”王甄连忙解释道。
    林溪咽了口口水，慢慢回答：“就是小刘让我去网上搜的，他让我了解一下你的为人。”
    好像一道雷劈下来，王甄这才反应过来昨天谈话结束的时候小刘留下的那句：“你让我们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事什么意思了，但是也不能这么坑他呀，这事儿问题是没得解释。
    看王甄一脸被雷劈得神情，林溪下意识就有点儿失望：“所以这些事儿都是真的喽，我还看到你只带女实习生，还专门带大一的学妹，所以，你一直都喜欢年纪小的是吗？那你喜欢多小的？甄哥，你不会你不会”
    眼看着林溪表情越来越夸张，王甄赶紧喊停：“打住，别多想！”
    林溪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情不自禁地往后躲了躲。
    王甄更难受了：“你这是干嘛？我我难道怎么过你吗？”
    话音刚落，林溪就呆着了，像是想到了什么。
    王甄也反应过来，赶紧解释：“现在你是我女朋友，我们做什么，那是天经地义的。”
    但显然，这样的解释林溪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脸都是“见鬼了”的表情，看向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惊恐。
    王甄现在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没法解释，何况这个事儿他根本没法解释。
    林溪哆哆嗦嗦地去拿手机，还不等王甄反应过来，她就拨通了关歌的电话，只不过刚喊了一声：“关叔！”电话就被王甄挂断了。
    “你打电话给他干什么？”
    “我觉得你这人有点问题。”
    “有问题？我哪里有问题？所以呢，你打电话给他干什么？来教训我？”
    林溪往后躲了躲，赶紧摇头，却说出一个更让他喷血的答案：“你不太正常，要不我还是先离开，各自冷静两天吧。”
    王甄一颗心顿时掉进了谷底：“你就这么相信网上说的话？”
    “那你倒是解释啊。”
    “我为什么要解释，我没做过的我还要解释？”
    “你没做过？所以只带大一学妹的不是你？”
    “我”王甄顿时噎住。
    “你还跟我发脾气，你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林溪也有些生气了，“我说不说吧，你非让说，结果全是真的，你还跟我生气起来了！”
    王甄顿时就蔫了：“我没跟你生气，我怎么会跟你生气呢？”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不能解释，又不想让林溪误会，夹在中间难受至极。
    林溪却是已经完全听不进他的话了，把电脑直接摔在桌子上，转身推开他，就朝外走去：“我现在不想理你，别跟我说话！”
    他想过去跟林溪解释，可是走了一步，又怕自己过去什么都解释不出来，还又让她误会，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林溪从书房回到卧室，猛地碰上门，听着回声，他顿时心都碎了，完了，林溪不会相信他了。
    林溪那边他不敢去，想要找到罪魁祸首，可是小刘像是有感应似的，电话也不接，于是满肚子的火气也没处撒，只能在客厅里来回跺脚，干着急。
    林溪却是回到卧室之后也没有郁闷多大一会儿就倒头睡着了，一觉醒来都3点多了，癔症着看向窗边，王甄坐在窗户旁边的沙发上打盹儿，外面风挺大的，天也很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今年这个冬天天气一直都很奇怪。
    她发了会儿呆，清醒了之后，拿起旁边的枕头朝王甄砸了过去，他一下就醒了：“哎哟，怎么了。”
    林溪蹙着眉：“谁让你在这儿的，我不想看到你。”
    王甄一脸的苦恼：“睡了这么大一觉，还没消气？”
    “那你倒是说怎么回事儿啊。”
    “翻篇行吗？”
    林溪就纳了闷儿了，本来这事儿她是不想提的，是王甄自己磨了一上午，最后她说了之后感觉又成了自己的错似的。
    她也不想跟他纠缠了：“行啊，怎么不行，今天晚上滚回你自己的房间去。”说完她被子一拽倒头转身躺了下去。
    看着林溪的背影王甄知道他这回可能是真生气了，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说了一句：“你得相信我。”
    “我相信你什么？你让我相信你什么？”林溪浑身都冒着火气，感觉后脑勺呲呲的，一阵一阵的疼，这种感觉她好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过了，她突然有点害怕，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打断了王甄即将开口的话。
    “我们先不要说了行吗？你先出去可以吗？”林溪捂着头有些烦躁。
    “怎么了不舒服？”王甄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林溪的状态不是假的，她捂着头的样子跟刚认识的时候一模一样，这让他十分的惊慌。
    “我，我不是不告诉你，我只是”
    “不说就不说，滚出去！”林溪毫无征兆的大喊一句，脸色变得苍白一片。

 第九十三章 摔门

    门被“砰”的一生撞上，王甄也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
    空荡荡的房间里，林溪一个人有些迷茫地看向窗外，突然觉得有些气短和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慌的难以忍受，她颤颤巍巍地下床，想要去寻找自己的药，可是搬了两次家，药早已经不知道扔在哪里了，巨大的无助感袭来，她难过又委屈地叫了一声：“王甄？”
    王甄一愣，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林溪，赶忙放下手中的书，伸手抹向她的额头。
    竟然发烧了。
    林溪似乎梦魇住了，紧紧蹙着眉，额头一直冒汗，他赶忙给张医生打了电话，然后去沾湿一块毛巾，把人轻轻摇醒，林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他的瞬间就哭了出来。
    王甄有点不知所措，难道昨晚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惹到她了？
    “怎么了？”
    “你为什么给我摔门？”
    林溪的话让王甄更纳闷了：“我什么时候给你摔门了？”这难道有可能吗？王甄确信自己哪怕在梦里都不会给林溪摔门。
    窗外天阴沉沉的，像是又要下雪，林溪只觉得浑身都僵着不舒服，结果墙上的钟表让她才反应过来：“怎么才八点多？”
    “对啊。”
    林溪的异常表现让王甄十分担忧，他又去把毛巾冷了冷，重新放到她额头上：“脑袋不会给烧坏了吧？”
    林溪这才意识到自己发烧了，但是也翻不动白眼，心里还是闷闷的生气，忍不住控诉到：“我梦到你不仅摔门，还冲我大呼小叫。”
    王甄现在的心情简直比窦娥还冤：“我发誓，我绝对做不出这种事儿。”
    说话间，楼下就响起了门铃声。
    “张医生来了，我让她给你看看。”
    林溪点点头，他转身就赶忙去楼下接人，简单的检查后，证明林溪只是着凉，估计昨天晚上在雪地里玩儿雪晚上又出去散步的缘故，跟伤倒是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并发症，这让王甄长长地松了口气。
    但是听到是着凉，又忍不住有些生气。
    “喝点儿退烧药就好，这两天温度又降了，年前估计都在零下，能不出门就不出了。”张医生开好药，嘱咐王甄，然后她又看了看林溪身上的伤口，有些惊讶：“上次我看这伤口还发紫，这才三四天吧，怎么颜色变浅这么多，恢复的还挺快。”
    林溪愣了愣，掀开衣服看了眼，的确好了很多，之前大蜈蚣似的伤口看上去真的没有那么可怕了。
    林溪忍不住有点儿高兴。
    “但你手上这么伤口怎么回事儿？怎么反反复复的，来，让我看看。”张医生注意到王甄手上之前的刀伤，纱布上总是渗血，应该也一周多了，按说也该愈合了。
    王甄笑笑，不动声色地把手往后藏了藏：“没什么，昨天出现场碰到了，已经给局里的医生看过了，伤口开了而已，重新缝了两针，不碍事儿。”
    王甄这种人一向皮糙肉厚的，既然已经处理过了，她也没有执意去看，只是说道：“那记得换药，好在现在天冷，感染的风险小一点。”
    他点点头，问道：“那小溪这个只喝药就行了吗？她现在也在吃别的药，麻烦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冲撞的。”
    张医生的注意力回到了林溪的身上，林溪却看向了他的手，若有所思。
    送走张医生，王甄赶紧到客厅拆了自己的纱布，里面的伤口并不像他说的重新缝了两针，而是血肉模糊，看上去十分可怕。
    他取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罐子，拧开之后传出一股淡淡的异香，他把左手放在罐子上，咬牙拿起旁边的镊子，朝自己的伤口夹了过去，很快，他的额头就冒出了一层豆大的汗珠，但很快就吐出一口气来，以片带着血的粉肉在镊子上挂着，他把这小块肉放进罐子里，让人惊讶的是，很快就吞没在了里面，搅拌之后，还是那瓶半透明的膏状凝固物。
    王甄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五六分钟，才拿出酒精消毒，撒上药粉，重新缠上纱布，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什么异样，重新回到卧室。
    林溪蔫哒哒的躺在床上发呆，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了眼他手上干净的纱布，却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去干什么了？这么长时间？”
    “张医生非要看下我的手，重新换了药。”他主动抬手摆了摆。
    她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有伤就别乱动，你过来。”她拍拍床边的沙发，王甄走过去坐下，她拉过他受伤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吹，轻声抱怨道：“你可以不用这么勇敢的。”说是抱怨，语气更像是撒娇。
    王甄的心一下就软的一
    塌糊涂，他摸了摸林溪滚烫的额头：“好，以后不勇敢了。”说完，他正色说道：“你以后也要注意，年前都不许出去玩儿雪了！”
    林溪顿时一脸苦色，只是这会儿她也没心思想那么多，浑身上下都难受的不得了，倒是想到了昨晚的梦，问道：“你不想知道我昨晚知道了什么？”
    “什么？”王甄差点儿就把昨天晚上的事儿给忘了，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本来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倒是她自己记得清清楚楚，做梦还闹了别扭。
    “对了，你到底梦见了什么？跟昨天晚上又有什么关系？”王甄突然好奇了起来。
    林溪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吸取梦中的经验，反正都是过去的事儿，没必要给自己找那么多不痛快。
    于是故作生气道：“昨天你去出现场，又是危险的是吗？不是都已经辞职了吗？为什么还要过去。”
    王甄有些语塞，没想到她是在气这个，挠了挠头，酸不溜秋地说道：“我看你跟关老师在家聊的挺开心的，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想去小刘那边看看有什么忙能帮。”
    回旋镖又回到林溪身上，她扭脸看他，突然问出一句：“你吃醋了？”
    “难道还不够明显吗？”王甄有点儿委屈。
    林溪哑然：“可是那是关叔啊”
    “是啊，所以我还能说什么呢？”王甄落寞地看向窗外，雪又下来了，而且这场雪看上去下的还不小，今年真是奇了，一直在下雪，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这雪有点太多了。

 第九十四章 张医生

    下午的时候林溪总算退了烧，身上轻松不少，但却满身大汗，窝在被窝里怎么都不舒服，但王甄出门前说了不让她着风，她也只能暂时忍着。
    午觉前，王甄接到小刘的电话让他过去一趟，他本来不想出去的，可是林溪一再证明自己会好好照顾自己，他才出门，王甄走后她睡了个午觉，四点多被王甄的电话吵醒，发现自己已经退了烧。
    楼下响起开门声，林溪知道是王甄托付了张医生过来看她，果然没一会儿，张医生就上楼了，手里还提着一份黄桃罐头。
    张医生看上去很年轻，而且很温柔的模样，身材高挑，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林溪很喜欢她。
    她蹑手蹑脚打开门，见林溪醒着，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走过来：“王先生走的时候把钥匙给了我，嘱咐我下午过来看看你，还好吗？”
    林溪费力地坐起身靠在床头，无奈地笑了笑：“退烧了，就是浑身汗，很不舒服。”
    “那也先别洗澡，等晚上稳定了，再用热水简单擦一下。我带了罐头，知道你这会儿肯定没什么滋味儿，尝尝这个来。”张医生轻车熟路的用钥匙把罐头撬开一个气孔，然后一下就把盖子拧开了。
    看着她拿出准备好的勺子，林溪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张医生，辛苦你还跑一趟。”
    张医生无所谓地笑笑：“没事儿，反正我在卫生所里也是坐着，过来看看你还有个人说话。”
    林溪突然想起来，这片一共有二十多间房子，一多半是空着的，那么顶多也就七八户人家住在这儿，却是不是人人都会天天生病。
    “是不是自从我来了，就有很多麻烦？”林溪问道。
    “怎么会呢？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而且我也就干一些基础的事情，没帮多少忙。”
    林溪尝了口罐头，冰冰凉凉的滑进自己的喉咙里，别提多舒服了，但是她也不敢多吃，生怕病情又反复起来，从她生病到现在，王甄几乎一直是寸步不离地照顾她，请个保姆怕是都没有这么认真的。
    “说起来，你跟王先生的感情真好，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能看出来王先生特别爱你。”
    “爱”这个字眼从父母去世林溪就没再听到过了，但是再认识王甄之后，“爱”好像又回到了她的世界里。
    他说他爱她，可她却从来没说过爱。
    林溪垂下眉眼：“是啊，他是个好人，是我拖累他了。”
    “两口子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王先生肯定不会这样想。”
    林溪脸色微红，小声辩解道：“我们还没有结婚。”
    这下轮到张医生尴尬了：“啊不好意思，我看到你带着戒指，自以为”
    林溪抬起手，今天天气不好，但戒指还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突然意识到张医生无名指上也带了戒指，于是问道：“张医生，你也结婚了吗？”
    张医生蓦然愣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苦涩：“我没有，我男朋友三年前去世了。”
    林溪有些惊讶，赶忙道歉：“抱歉，我不该问的。”
    “没关系，都这么多年了，早过去了。”她满不在乎地说道，可是如果真的过去了，不在乎了，那个戒指为什么又会一直戴到现在吗？
    林溪没有再追问，倒是张医生自己提了起来：“其实现在也挺好的，虽然结不了婚，但是不用受他唠叨了，你不知道我姐姐，天天在家跟我姐夫吵架，不过我的侄子侄女都特别可爱，有机会带来给你玩儿。”
    林溪忍不住笑了：“他们是小玩具吗？”
    “又可爱又乖，保准比小玩具还好玩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六点左右，王甄还是没有要回来的消息，这让她心头隐隐有些不安，好在张医生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看样子自己再卫生所待着真的很闲。
    天渐渐的黑了，张医生看出来林溪的心不在焉，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先给王先生打个电话？”
    结果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就响起来了。
    张医生乐了起来：“果然是王先生的电话。”
    可是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王甄的电话怎么打到她这里了。
    “估计是担心你在睡觉。”张医生笑着说然后接通了电话，还打开了扬声。
    “王先生，现在”
    “张医生，恐怕你现在得过来一趟。”
    王甄的语气十分严肃，严肃到让林溪都有些不安。
    “我我还在你家呢。”
    “你姐姐出事了。”王甄说道，张
    医生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我姐姐？我姐姐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
    “你别激动，你姐姐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听到噩耗晕过去了，你先来人民医院照顾一下。”
    “什什么噩耗。”
    张医生觉得自己的脚像是被灌了铅似的，站在卧室门口扶着门框一步也迈不出去。
    “你的侄子侄女于昨天下午坠楼去世。”
    张医生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抬头看向林溪，林溪也木然地坐在床上，惊愕的不必她少。
    挂断电话，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张医生，我帮你叫车吧。”林溪缓声问道。
    她似乎没听明白林溪在说些什么，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一言不发地冲了出去。
    天完全黑了，几乎占了半个房间大小的窗户外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林子里看上去有些瘆人，林溪的卧室就像是黑暗中的一座灯塔，冷冷清清地立在这里。
    张医生站在楼下，侧面看见林溪不安地站在窗户里望向她。
    她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扯出的笑容到底是怎样的，但她希望林溪不要担心，她朝着黑暗走去，除了恐惧之外，一种从内而外的孤独席卷了她的全身。
    张医生刚走，林溪的电话就打到了王甄的手机上。
    王甄正往回走，这案子现在主要还是在民警手里，只是中午张美英出差回来才得知女儿儿子已经去世一天的噩耗，惊怒之下拿刀砍伤了自己的丈夫李志，这才叫了小刘来帮忙，但是现场复杂，小刘不得已又叫了王甄。
    张美英行凶之后便急火攻心晕倒了，调查她的人际关系时王甄惊愕地发现张美英的妹妹竟然就是社区医生张美红，于是通知家属的任务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第九十五章 巧合？

    但他并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通知完张美红，他能协助的事情就已经很少了，而且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张美红的到来，与其这样两人还不如错开。
    刚到门口王甄就发现了站在窗边的林溪，这块儿住户很少，小区里只开着昏黄的路灯，其他的房子大多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只有林溪的房间开着明亮的白炽灯，影子映在窗户上，看上去格外的孤独。
    看到他回来了，林溪显得十分激动，她慌忙拍了一下窗户，冲他招了招手，王甄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急切感，换了鞋子，脱掉外套就慌忙往楼上跑去，刚到楼上打开门，林溪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发生什么了？”林溪不安的问道。
    王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勉强扯了一个笑容问道：“我听说烧退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好的很呢，张医生的姐姐到底出什么事了？”林溪追问道。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弥漫在王甄的心头，他坐到沙发边端了一杯已经冷掉的水，看着床头还有半瓶没有吃完的罐头，心情十分复杂，他招了招手，林溪便缓缓走过去坐在他的腿上。
    他把人抱紧，头却转向窗外：“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救下的那一对兄妹吗？”
    林溪心里咯噔一声，捂住了嘴巴，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王甄，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没有敢说出来。
    王甄却点了点头。
    “不会吧，这么巧？”
    “巧到这种地步，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回想到当天晚上，孩子的父亲来到车旁后，种种让人疑惑的举动，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当时事态紧急，孩子的父亲认错态度又好，惊慌也不像是表演出来的，他们便以为这父亲真的只是粗心大意罢了，事后也报了警，关于这件事，王甄向民警了解了一些情况。
    之后他们也确实把这位父亲带到局里问话，做了笔录，但是因为孩子没有真的出事，而且母亲又在外地出差，考虑到两个孩子的照顾问题便放了这位父亲回家。
    但却没有想到第二天下午，两个孩子便双双从23楼坠落，可是这次他们没有再碰到林溪。
    关于这场事故的调查，初步判定仍旧是意外，孩子的父亲当时正在楼下打牌，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而且窗台外的掉落了妹妹的洋娃娃，初步判断，两个孩子在飘窗上玩耍时，一不小心将玩具掉在了窗外，可能是看到玩具只是落在窗外并没有掉下去，而产生了想要捡回来的心理。
    楼下的监控显示是妹妹先坠落的，随后不到两秒哥哥也坠落了下来，警方猜测，哥哥可能是为了想要拉住妹妹，却也失足掉落了下来。
    所有的一切都表明这场事故仍旧只是一场意外。
    “但你觉得这不是意外，是吗？”林溪抱着他的脖子轻声问道。
    王甄不知道怎么说，现场他们调查了很多遍，并没有一点人为的痕迹，而且当时孩子的父亲确实在楼下打牌这一点很多邻居都可以作证。
    想到这两个孩子，林溪的心中也十分的痛苦，两天前他才刚刚把他们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可是没想到命数终究是天定的。
    林溪想了想，突然说到：“如果昨天的意外暂且查不出证据，那么前天的呢？”
    王甄的眉眼暗了暗，右手食指的关节处，在上唇摩擦了几下，缓缓说道：“我现在就让小刘把他的车给控制起来。”然而找不找得到证据还是两说。
    其实他也不想做这样肯定的推断，因为他实在无法相信亲生父亲会伤害自己两个如此可爱又年幼的孩子。
    “顺便也查一下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听说噩耗之后他们夫妻没有互相安慰，反而动了刀见了血，我想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
    王甄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这样子你不会管了是吗？”
    王甄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林溪拆开看了看，里面是王甄的辞呈批复文件，已经批下来了，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警察了。
    “这么快。”林溪觉得有些可惜，王甄的神情也显得比以往落寞很多，她知道他现在心里肯定会很不舒服，便主动凑过去示好。
    她先在他的下巴上吻了几下，然后又把他整个头揽进怀中，紧紧拥抱着。
    “有小刘在，也会有结果的。”林溪叹了口气说到。
    王甄闷闷的哼了一声，没有说别的，只是往她怀里又凑了凑。
    除了担心王甄，林溪现在也非常的担心张医生，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该怎么面对现在这样的情况呢，下午她还跟自己说了，他是多么的喜爱自己的两个侄子
    和侄女，在谈论到自己的侄子侄女的时候，张医生眼里的光芒非常的让人动容，或许自从男朋友走了之后，这两个小朋友变成了她的心灵寄托了吧，然而现在
    也不知道她一个人能不能支撑得住。
    “放心，他们还有一个哥哥，我也一起通知了。”看出林溪的担忧，王甄补充的说道。
    有个亲人在身边，情况总会好一些。
    今晚的夜格外的黑，格外的冷，屋子里的空调又不能开太高，不然也对身体不好，王甄摸着林溪的手有点凉，便催促她赶紧回床上钻进被窝休息，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
    林溪本来想擦个澡，可是看王甄的心情不是很好，便没有提，乖乖的回到床上闭上了眼，过了会儿可能看她睡熟了，王甄没有上床，而是转身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林溪睁开眼，看着茶桌上那一纸辞呈批复文件，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王甄，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走下床打开柜子，从衣服的底下掏出一个精致的礼盒，盒子很小，是昨天关歌带过来的。
    盒子里是一对吊坠，两个小拇指大小的金牌，一个上面是长命，另外一个是百岁，牌子的背面分别刻有一只翅膀，她带上百岁的牌子，然后将长命牌子掏出来握在手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出去。

 第九十六章 长命

    结果她在二楼的所有房间都没有发现王甄的身影，只能上了楼，最后在3楼的露台看见了王甄站在雪地里，手中拿着一根烟。
    记得刚认识王甄的时候，他家里还有很多烟头和烟盒，身上也总是能闻到一股子烟味儿，但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甄就逐渐的不抽烟了。
    尤其是搬到这儿之后，她更是从来没有见过他抽烟。
    露台的门是推拉式的，林溪一拉开门，王甄就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看到她走上来有些吃惊：“不是睡着了吗？怎么上来了穿这么少，待会儿又要冻着了。”他略带嗔责的走过来，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林溪没说什么，眼中闪闪亮亮的将手中的挂坠拿出来，踮着脚尖给他挤到了脖子上。
    等她带完王甄才疑惑的拿着那个牌子打量了起来：“这是什么？”
    林溪又将自己脖子里的挂坠掏出来。
    他这才笑了：“什么时候买的，我都不知道。”
    虽然都30多岁了，但是他对这种小东西还是格外在意，尤其是林溪主动送他的礼物，而且还是表明两个人是一对儿的，这让他十分开心。
    但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随口问道：“你之前脖子里那个貔貅呢？”
    林溪笑眯眯的：“这些就是呀！”
    王甄突然愣住了，重新看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金牌，又看着林溪脖子上的金牌，才反应过来什么：“难道这个”
    “我一直没机会出门，就脱关叔帮我们重新打了这两个牌子，你说的对，我或许可以开始新生活了。”
    看着林溪的笑脸王铮，心底弥漫起一股巨大的温暖和感动。
    鼻子瞬间都酸了起来，牌子的重量似乎更重了，他知道那个貔貅对于林来说意味着什么，然而现在她能把那份沉甸甸的重量分担给他，他知道她彻底认可了自己。
    “我”
    “我爱你，王警官。”林溪又叫了他王警官，王甄觉得嗓子眼里堵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把她紧紧的拥在怀中。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是把我从地狱里拯救出来的王警官，所以你一辈子都会是我的英雄。”
    林溪的话在他耳边慢慢响起，雪停了，天空好像也逐渐晴了起来，隐约都能看见天空闪烁的星星，他紧紧抱着林溪，像是拥抱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第二天早晨林溪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显然王甄也被这阵铃声吵醒了，他迷迷糊糊的在床头摸手机，一边跟林溪道歉：“媳妇儿你先睡，对不起啊，昨晚忘关机了。”
    好不容易找到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小刘的，他捏着眉心走了出去。
    “怎么了？”
    “经过二轮取证，还是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孩子的父亲有任何的嫌疑。”
    “车呢，查了吗？”
    “查过了也没有任何问题。”
    王甄许久没有说话。
    “队长，我觉得可能就是一场意外。”
    挂断电话，王甄的心情十分复杂，难道真的就只是一场意外吗？
    虽然他也不想去相信人性真的有那么可怕，可是
    “叮铃铃”
    他刚准备回去，结果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的来电显示是张医生。
    他连忙按下接听键，那边的张医生声音沙哑，听上去十分的疲惫。
    “王先生，我姐姐已经醒了，我听他说了，谢谢你的阻拦。”
    “现在这个时候，不该有更多人出事。”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张美红，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张美红虽然精神上十分的疲惫，可是他说话却慢条斯理：“王先生，听说你也是在警局工作的，我想问一下你们警方现在是如何看待这个案子的。”
    他顿了一下回答到：“初步判定为意外。”
    “确定是意外吗？”
    “你有什么其他的线索或想法吗？”
    张美红却没有正面回答，又追问道：“根据我之前看到的新闻和搜索过的一些经验，一旦一些命案，冠上家庭纠纷的帽子是不是大概率就判不了死刑了？”
    张美红的话让王甄的心底愈加疑惑：“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我姐姐呢？他砍伤了那个男人，是不是会住监狱？”
    “不一定，如果你姐夫不追究的话，我或许可以帮你”
    “精神病杀人是不是更判不了死刑？”
    “张医生，你到底想说些什么？”据王甄的观察来看张美红的姐夫应该没有什么精神问题，难
    不成他们想要报复这个男人？
    “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一下，我知道了，王先生，还是很感谢你的帮助。”
    张美红的语气温柔而坚定，却让王甄心底有些不安，也有些疑惑，她这些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正好打过来了，他也有些问题很好奇：“你姐姐和姐夫的关系以前怎么样？”
    张美红语气轻松的回答道：“我姐姐和我姐夫的关系一直很好，十分恩爱，昨天可能是我姐姐刚刚出差回来，听到这样的噩耗，有些受不了才伤了我姐夫的，我姐夫一定不会追究的。”
    王甄点了点头：“如果这样的话最好，如果将来哪里遇到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相信他们两个人一定会携手挺过这道难关的。”张美红语气肯定。
    挂断电话，王甄轻轻松了口气，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张美红的语气对姐姐姐夫的感情还是十分肯定的，如果这样，他更没有理由去伤害自己的两个孩子。
    只是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让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算了，还是不多想了，如果上升不到刑事案件，现在小刘他们也是白忙活，想到这里他又突然想到今天是收假的第一天，他没有回到局里，想必其他三个队员一定在围攻小刘。
    果不其然，正想着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王曼妮，他暂时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便没有接听，这个电话刚停下哲宇和小黄的电话就轮番打了过来。
    这么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儿，犹豫了一下，他给小黄回了电话。
    “队长什么情况呀？他们说你辞职了？是因为上次的案子局里针对你吗？我现在就去打报告投诉他们！”电话一接听，小黄的连珠炮就发射了过来。

 第九十七章 口味

    这简直巨大的音量，让王甄都忍不住揉了揉耳朵，把电话拿远了点才感觉好了些，他不耐烦地说道：“找死是不是，把手机当喇叭喊呢？”
    “不是队长到底什么情况呀！前天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突然人就没了！”小黄显然是受到了非一般的打击，逻辑都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听到这句话，王甄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你才没了，你全家都呸，懒得跟你说，以后，你们几个人在一块儿好好干，多支持支持小刘。”
    “不是吧，老大，你真的要走！”电话那头的话语前，显然又被王曼妮抢了过去，这么轮番说下去恐怕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屋子里突然传来了林溪的咳嗽声，他也不想跟他们纠缠了，于是说到：“这事儿你们问小刘去吧，他要是解释不了你们就去问局长，我还有事儿，先不说了。”
    说罢他就绝情的挂断了手机，慌张地往前走了几步，进门时突然又停下脚步，低头苦苦一笑，脖子上的吊坠晃了出来，他轻轻握住它，自言自语道：“是啊，新生活该开始了。”
    以防他们今天找上门儿，王甄特意在半下午的时候带着林溪回到医院复查，一顿折腾下来差不多也快七点了，他又特意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家，到家时都快9点了，就算有人找上门儿，这个时间应该也不在了。
    回到家他帮着林溪换了衣服，看着他一直心不在焉的神情，林溪问道：“你是在躲着他们吗？”
    他不自然的挠了挠头：“倒也不是，解释起来觉得麻烦，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这世上的告别那么多，不是每一桩都要去细细解释的，时间会抹平一切的。”
    林溪有点心疼他，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只能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然后打了一个满是辣椒味儿的嗝。
    王甄忍不住笑了，看着她走向客厅，窝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这两天她也没有那么嗜睡了，作息逐渐变得正常了起来，时间上离农历年底也剩下了不到一个月，他跟母亲约好的时间是在元宵节后，现在他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于是他问到：“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们出去玩一个月？”
    “也是为了躲他们吗？”
    “早就不跟你说想带你出去旅游吗？跟他们没关系。”
    说到旅游，林溪的目光明亮了起来：“真的吗？我们要出去旅游？我还没有出过远门呢。”
    从前的林溪不单单适应不了同一个环境太长时间，也没有办法适应离家乡太远的地方，所以关歌才总是叫他家乡的流浪人。
    “你想跟我一起去吗？只有我们两个。”可随即他又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其实还能叫一个来当司机。”
    “我们要自驾吗？”林溪更兴奋了。
    “之前你说想去西藏，这种地方肯定自驾更有趣。”
    “好啊，我想去，我们什么时候去？”
    王甄想了想说到：“明天开始输液，差不多4天结束，等结束了我们就准备过去，这两天我买些装备，顺便再买辆房车。”
    “房车？”
    “我想让你路上舒服一点。”
    “其实不用的，房车有点太奢侈了。”
    看着她担忧的眼神，王甄眨了眨眼：“这就算奢侈了？看来你还得慢慢习惯我们的生活。”
    林溪撅了撅嘴，不知道回答些什么好，总之他现在想给她最好的，那就由着他去吧。
    这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林溪十分享受，虽然不知道一颗糖能在一个温热的手心里呆多久，但只要待过总是美好的回忆。
    接下来4天的点滴，她都觉得不那么痛苦了。
    而在这4天里他也尝试着了解了一下，关于王甄的身世，了解之后她才觉得自己对有钱人的世界真的一无所知。
    王甄的母亲就是邺城最大的置业公司，邺城置地的董事长，手中握有65的股权，除此之外，王家还管理着多个商圈，比如之前的天意商厦，就是王家的产业，除了邺城的几个重点商圈，天意还在全国范围内，有数百家连锁商超，看着那些零零散散的新闻，她怎么也不会将之前那个有点小邋遢的警察跟天意太子联系到一起。
    王甄的生活，原本应该是与她完全处于两个阶层的生活，他这样的身份，怎么也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生活当中，可他就是出现了。
    她曾经想着像王甄这样的人，身边一定都是些穿着精致高贵的精英人士，可他自己就不是这样的人。
    可能跟父母是白手起家的缘故有关，在幼年时，王甄也曾经历过家族没落的阶段，或许正是因为这样
    的经历才能让他更轻松的融入到多数人的生活中。
    只是
    林溪是个写的，也看过不少霸道总裁的像王甄这样，怎么着也能称得上一个钻石王老五，身边一定是美女环绕的，怎么能看上自己这样的人呢？再不济也应该是个健康阳光向上的妹子。
    可看看自己像个半残废似的，整天窝在家里躺在床上。
    直到王甄给他拿回来一个亮粉色的豹纹手提包，她才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可能是她想多了，王甄这个人就是口味儿比较独特而已。
    “真的有这么丑吗？”见林溪一脸难以言尽的表情，看着那个包，王甄多少有点受伤。
    林溪不想说谎，以免将来他更收不住，淡定的摇了摇头：“也许不是丑，只是不符合我的审美而已，你先告诉我这包多少钱。”
    王甄伸出一根手指。
    “1万？这就有点坑了吧。”林溪里里外外打量了一下那个包，巴掌大的包也就能装个手机，两包纸巾，皮质很硬，虽说是个名牌，可是确实不太实用。
    “1甄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
    “好像也没有那么丑。”林溪逐渐妥协了。
    “你要实在不喜欢就把他扔到楼下衣帽间，还有别的，他们明天送过来，你挑一下，喜欢哪个我们就带哪个。”
    “倒也不必这么铺张浪费这个挺好的”林溪咂舌，结果看了一会儿这小包还真让他逐渐看顺眼了。

 第九十八章 第三人

    “你说的什么在路上的包都不要买了，我的衣服有很多，拿些方便的就行。”林溪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嘱咐到，还有两天他们就要上路了，那辆车她也看过，黑色的房车十分的舒服，里面空间很大，能容纳三个人住宿。
    之前听王甄也说过他们这次还要再找一个司机一起过去，可是一直到现在，林溪都不知道这第3个人是谁。
    王甄没回答他的话，只是低头看到他手上又青了一块：“这怎么回事儿？新来的医生这么不靠谱吗？”
    她把手抽回来说道：“我都输了一个多月的液了，手上的血管早看不清了，人家小姑娘也不容易。”
    说到这儿他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张医生那个案子结了吗？最后怎么样了，这些天都没有看到他。”
    王甄垂下眉眼，把正在收拾东西的林曦抱回床上：“别收了，明天我来收拾就行。”
    “我得动一下恢复一下体力嘛，不然出去旅游难道总让你们等我不成？”
    “没事儿，我等你一辈子。”
    林溪小脸儿一红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别转移话题，张医生姐姐的案子到底怎么样了？”
    王甄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这两天我跟他们联系的也少，但是听说这案子应该是快结了。”
    “确定是意外吗？”
    “嗯，双方都比较认可。”王甄心不在焉的说道，林溪今天穿了一件中式的棉袍，因为刚刚冲了个澡换上药，她里面就没有穿衣服，她微微俯身，里面的景色就一览无遗。
    她自己没注意到，上了床之后就把袜子给蹬掉了，盘着腿正对着王甄，裙子的下摆就卷到了膝盖上。
    王甄一只手附在他膝盖上，另一只手赶紧把被子拉了过来给他盖上：“着凉了。”
    “你把暖气温度调这么高，我在家里都要热死了。”林溪推开他的手，跪坐起身，禁止抓过他的一只手，从后领子伸到后背说到：“你看全是汗。”
    “这两天身上的伤还疼吗？”
    “早就没事儿了，医生不都也说早就完全愈合了吗？我现在连痒都不觉得痒了，你看都是平的。”说到自己的伤口，林溪就忍不住开心，原本她以为自己身上怎么着也会留下一些黑紫色的疤痕，但是现在看来，这些伤口的颜色变浅的很快，而且一点也不突出，大有将来会完全恢复如初的效果。
    可是她刚准备去掀裙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放下：“反正没事儿了，我一直想问你，你从哪儿弄来的唔”
    大卧室的公主床床垫很软，王甄一直睡得不是很习惯，但纵使千般不适都唯有一条好处，在这个床上，他能完全的把林溪搂入怀中。
    晴了很多天，窗外突然起了风，吹的树枝咧咧作响，又是一个极寒之夜，但路边花园里昏黄的路灯，却给这极寒的夜增添了一点不一样的气息。
    与凛冽的室外不同，屋内的气氛已经燃烧到了极点。
    “可以吗？”
    王甄额头上汗珠密布，他盯着林溪的眼眸，一刻也错不开。
    林溪毫无作用的推了他一把，吐槽了一句：“哪来这么多废话。”
    王甄一笑，随即就把室内的温度燃烧到了最高点。
    第二天一睁眼，林溪只觉得自己像被人揍了一顿似的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昨晚果然是下雪了，帘子透着一个缝隙能看到室外前几天好不容易快要化掉的雪又铺了厚厚一层。
    她把脸埋在被子里面，也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醒了？”王甄精神奕奕的从她背后凑过来，看着她的脸。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林溪现在看到他就烦。
    “你离我远点，我现在浑身不舒坦。”
    王甄嘿嘿一笑：“你这是太久没运动了，习惯习惯就好。”
    又是这句话，林溪红着脸，懒得听他说那么多。
    “对了，你想不想知道谁跟咱们一块进藏？”
    王甄整天当秘密似的，林溪也懒得过问，但明天就要走了，她还是很好奇的。
    “谁呀？”
    “这人你认识。”
    “小刘？小黄？哲宇？曼妮？”林溪一个一个的问道。
    王甄连连摇头：“他们的工作，还年轻得奋斗。”
    “那是谁？”
    “你是不是好久没见老路了？”
    林溪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啊，上次聚会路法医都没有来。”
    “他忙着加班呢，硬是凑出了一个多月
    的假，要跟我们一起去。”
    林溪说不上多开心，但是也没有多失望，她对路筹的印象一直是平平淡淡的，像个普通朋友。
    在林溪的世界里，除了王甄和关歌以外，感觉大家都很遥远。
    见她没反应，王甄以为她不想跟其他人一起，便连忙说道：“如果你不喜欢老路跟着，那我们就自己去，我再叫个司机就是了。”
    “没有没有，我不是不喜欢路法医。”她解释到，“只是有些好奇，我已经忘了跟别人一起生活是什么感觉啊，这些天我好像找到了一点感觉，但我还是怕自己表现不好，我是担心路法医不想跟我一起。”
    “跟美女一起上路，谁不愿意？他可喜欢你了，我保证！”王甄大大咧咧的说道。
    关于一起出行的人，林溪还真的要求不高，前前后后都是王珍在忙碌，他想叫谁就叫谁，她没有资格插手的，她很期待这趟旅行，也很期待自己往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傍晚左右，一直没有出现过的路法医，十分疲惫的拎着两个箱子来了，一看就是加班了许久的疲惫模样。
    “好久不见。”路筹跟林溪打了个招呼，就把自己的行李装了车，转身就又要走：“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你急什么？晚上就在这吃饭呗，明天你什么时候来，我们就什么时候出发。”
    “行吧。”路筹也不推脱，转身脱了外套就回到了屋子里。
    路筹这个人虽然平时话不多，但还蛮直爽的，林溪总觉得当法医的人都十分神秘，路筹也不例外，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很聪明又很高冷的人。
    注意到了林溪投过来的目光，路筹搭话到：“听说你最近是好多了。”
    林溪点点头，把袖子拉上去，露出肩膀的伤口：“是呢，好多了。”

 第九十九章 出发

    林溪身上的伤口大部分都在腰腹部和腿上，肩膀上的是她去挡刀的时候伤到的，比起身上的伤口要轻一点，现在已经完全平整了，泛着粉红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刚掐出来的红痕。
    路筹第一眼还没反应过来：“这什么？”
    林溪颇为得意：“伤口啊！是不是好的特别快？”
    路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道伤口，短短两个月，可以恢复到这种程度吗？
    他忍不住上手抹了一下，伤口已经很平整，旁边的针脚几乎已经看不出来，这是真的可以做到的吗？
    “去去去！你干什么呢？”王甄从厨房把粥端出来，就见路筹几乎是爬在林溪身上，眼睛眨都不带眨地盯着她的肩膀，手还在上面摸来摸去。
    路筹连忙回神，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她这个伤好的挺快啊。”
    这下轮到王甄不自然了：“那那当然，小朋友嘛，新陈代谢总是快一点儿。”
    “这快的不止一点儿半点儿吧。”
    “怎么，恢复的快还不行？你是不是死人看多了，觉得天下人都不能自己愈合了！”王甄突然提高嗓门，一边走过去坐在路筹和林溪的身边，挡住了他的目光。
    结果林溪突然说道：“我也觉得奇怪呢，估计是甄哥的药起了作用，那个药特别好用。”
    王甄忍不住闭了闭眼。
    “什么药，给我看看。”
    路筹果然追问道。
    王甄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林溪就起身准备上楼去拿药了，他赶忙抓住她：“没了，不用去拿了。”
    “没了？昨天我见还剩半瓶啊！”
    “哪还有半瓶，早用光了。”
    看着王甄欲盖弥彰的神色，路筹心中疑惑，但是也没有刨根问底，出声阻止了林溪：“算了，我就是好奇什么药这么管用，没了就别去拿了，有机会让老王把卖家推荐给我。”
    “嗯嗯，以后再说。”
    林溪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坐了回来，王甄煮的小米粥十分好喝，林溪总是能喝两大碗，今天王甄似乎有点儿没食欲，虽然路筹不太爱说话，但是两个人在一起还是有话说的，像今天这样沉默的饭局还是头一次。
    她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又不敢问。
    吃完饭，路筹便告辞回家，林溪才找到机会问王甄：“今天你们怎么都不说话？闹别扭了吗？”
    “我跟他闹什么别扭，你没看他累的直打盹，这种时候让他一个人安静安静，脑子恢复恢复，不然这一路他休息不过来车都要我开。”王甄边收拾边回答。
    林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想到明天药出门旅行了，她就高兴地重新把什么事儿都抛掷脑后了，车上的床铺整理了又整理，冰箱里也塞得满满当当的，这才安心回到家。
    王甄靠在门口，看着林溪像个小孩子似的忙个不停，心里非常的安然，但想起路筹，又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路筹是队里最聪明的一个人，他经常会在他们被案子堵在死胡同的时候出面帮助他们抽开最关键的那条线。
    所以他才特意叫上路筹加入这趟行程，如果路筹都发现的不了，那才真的证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翌日。
    林溪一大早就醒了，不到八点，就兴奋地起床收拾好了东西，他们这一路要经过很多地方，第一站原本定的西安，只需要开车九个小时就能到，但是林溪觉得一次开九个小时太累了，正好路筹也说绿城有个师兄要他帮忙带个设备过去，所以他们就把第一站定在了郑州，过去只需要三个多小时，半下午就能到。
    虽然说绿城就在邻省，可别说出省了，出市都没出过的林溪对哪儿都充满了期待。
    而且他们自驾游，时间也自由，一路上边逛边走，什么时候到达目的地都可以。
    午饭后路筹一到，他们就上车出发，开第一班车的是王甄，林溪坐在副驾驶陪他，一路上其实都在高速上，但尽管如此，林溪还是显得特别开心。
    中间的时候，他们经过了黄河，与邺城河完全不同，林溪从前觉得邺城河已经够湍急了，可是见到黄河，才惊愕于大自然的爆发力，只是他们现在在桥上，是没有办法随时停车的，不然王甄真想带她下去逛逛。
    路筹在自己未来一个多月都要朝夕相处的新床上看手机培养感情，听着前面林溪一阵一阵的惊呼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到前面把她拽了回来。
    “你在哪儿影响驾驶员行车！”
    林溪吐吐舌头，只能跟着他来到后边的休息室坐下，但还是兴奋地看着窗外。
    可是她看路筹一路上只盯着自己的手机，似乎对窗外的景色丝毫不感兴趣，忍不住有些好奇：“路法医，你是不是经常出门呀。”
    路筹放下手机：“以前上读研的时候经常跟着导师去研学。”
    “那你都去过哪些地方啊。”
    “这可记不清了。”
    “最远的呢？”
    路筹思考起来，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嘴角微微一笑：“北极。”
    “(⊙一⊙)哇！”林溪忍不住憧憬起来，她在网络上看过很多极光的图片。
    “你许愿了吗？”
    林溪虽然问的没头没脑，但是路筹却一下就听明白了，回答道：“我没有见到极光。”
    他以为林溪至少会安慰他说一句很可惜，但是林溪依旧笑的很开心，对他笑到：“那正好，将来有机会我们一起再去一趟呀！到时候我们一起许愿。”
    他看向湛蓝的天空：“好啊。”
    时间比林溪想象中过的快的多，她都还没觉得时间怎么过，就下了高速，很快，四周便被林立的高楼围了起来，跟虽然发展迅速但是仍旧充斥着古老气息的邺城完全不一样，绿城在林溪眼里是一个崭新的城市，立交桥很多，在各个大楼中间穿行的时候，她突然对网上的“赛博朋克”有了真实的体验。
    “老路，你们约几点。”王甄从前头往后喊，路筹看了眼时间，走到前边的副驾驶坐下：“时间还早，先找个酒店。”
    “行，小溪喜欢这儿，我们今天就去绿城大厦。”王甄兴致勃勃地说道。

 第一百章 偶遇

    绿城大厦是绿城最高的一栋楼，不光是在绿城，在整个北方来说，绿城大厦的高度是排得上前3的行列。
    因此绿城大厦大多作为旅游观光所用，上面虽然有酒店，但是价格昂贵，而且客房数量稀少，就算有钱也得提前半年才能预定的上。
    路筹蹙眉：“难不成你半年前就策划出来玩儿了？”
    “您就请好吧，保准让你住的舒舒服服！”
    王甄转过方向盘涌入车流之中，这块儿的立交桥还真的是多，也难怪林溪会有种赛博朋克的感觉，王甄都觉得眼花缭乱的，只能完全跟着导航走，结果一个不小心就拐错了弯儿。
    这让他们到达酒店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抱歉啊，都赖我！”王甄下车把钥匙给门童去停，他凑到林溪身边，趁着四下无人揉了揉她的屁月殳：“坐累了吧。”
    林溪赶紧躲到一边儿，打开他的咸猪手：“才没有呢，我觉得在车上挺舒服的。”
    “那就好，我们上楼吧。”
    酒店在大厦的80层到90层，他们预定的是90层两间套房，虽说楼梯层数很高，但是有特用的电梯还是飞速到达了90层。
    林溪只觉得耳朵里面一阵轰鸣，虽然不舒服，但更多的是兴奋。
    一直到办了房卡，路筹都不敢相信，王珍竟然真的拿到了两间房，而且还是套房。
    “都跟你说了，跟着我出来这趟你就请好吧！”王者拍着胸脯保证到。
    路筹看着手中的房卡喃喃自语：“我从前是错过了多少次宰你的机会呀！”
    回到酒店放下东西路筹突然有点儿不太想出去旅游了，要知道进藏以后的艰苦程度，可是远在天边的，不如就这么舒舒服服的睡上一个月也不错。
    可还没等他跟这个床培养一会儿感情电话就来了。
    “我先出去一趟。”他敲了敲王甄的房门打了个招呼。
    王甄根本顾不上他，正抓着林夕做不能描述之事，好不容易等结束了，天已经彻底黑掉了，林夕的肚子咕咕直响，满脸的怨气：“还想出去转一转呢。”
    “想去哪儿转？我带你去啊。”王甄趴在她的耳边讨好的。
    “没劲，不想出门！”林溪扭了扭身子，但是没把这个狗皮膏药给甩开。
    “绿城最出名的应该就是博物馆了，有很多文物，但是今天可能去不了了，明天我们也赶路绕不过去，但路上经过少林寺，到时候领你进去看看？”
    “少林寺？”林溪突然来了精神，在某音上她关注了一个武僧，肌肉十分发达，还整天发一些变装视频，有一段时间她全靠这些视频撑着，听说他就在绿城的少林寺。
    要是知道林溪的这个心思，王甄绝对不会带她去。
    “我们出去吃饭吧，绿城有什么好吃的？”林溪也不觉得没劲了，换好衣服就坐在床边等他。
    “刚才不是还没劲吗？”王甄一脸意味深长的笑，伸手揽住的腰。
    “我听说绿城的烩面特别好吃，你找一家我们过去吧。”
    “也行。”折腾了半天，王甄自己也有点饿了，现在才7点多，吃完饭还能看看绿城的夜景也蛮不错。
    在出租车司机的介绍下，他们找了一家苍蝇馆子，从绿城大厦酒店出来，却进了这么一家苍蝇馆子，说实话有点分裂，但林溪却适应的很快，不管是好的生活，坏的生活，在他眼里看起来其实都差不多，只要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烩面一样吃的很开心，只是林溪到底是胃小，平时在家能吃两碗粥，不过是因为碗小罢了，这家苍蝇馆子分量特别大，一大碗面他吃了才一半多就撑的吃不下了。
    王甄吃完自己的又把他剩下的随手拿过来，正准备吃，林溪突然拽了拽他，有些惊讶的问道：“你看看那边是谁？”
    馆子里非常热闹，虽然地方不大，但是来往的人很多，他转过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只见人流量来来往往，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
    “什么？你在说什么？”
    林溪重新把目光放到人群当中，也有些疑惑：“8成是我看错了吧。”
    “到底怎么了？”王甄从来不会把林溪的任何事情当做小事来看待。
    林溪便也只能实话实说到：“我好像看到张医生了。”
    王甄放下筷子：“张医生？他现在不会在这儿，今天是孩子的头七，她不会出来的。”
    “啊”提到这件事，林夕突然有些难过了起来，那两个孩子当初也曾活生生的在他眼前。
    “好了好了
    ，不想了。”见他一脸的神伤王甄赶紧转移话题：“明天我们几点出发？”
    林溪有些心不在焉：“啊，你说什么？”
    “要不我来给张医生打个电话问问他现在在哪儿？”王甄有些无奈。
    不等林溪点头，他却把电话先拨了出去。
    “哎呀，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
    “让你求个安心。”
    说话间电话就接通了。
    电话的那头很安静，但时不时也能听到汽车的声音和人走动的声音。
    “王警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你现在在哪里？”
    张医生停顿了一下说道：“我现在在灵堂，今晚打算给孩子们守夜。”
    “好的，其实也没什么事儿，你节哀顺变，不要太伤心了。”
    他冲林溪使了个眼色，林溪也有些不好意思，示意他把手机拿过来：“张医生是我，我是小林。”
    听到林溪的声音，张医生情绪也缓和了很多：“你好些了吗。”
    “谢谢关心，我好很多了，那瓶罐头很好吃。”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张医生鼻子突然有些酸涩，忍不住更咽了起来，她不想在外人面前情绪崩溃，于是便连忙说道：“不说了，我这边还有事，等我回去我们再见。”
    “早上好！早上好！”
    电话那头突然传过来的机械高音吓了林溪一跳都反应过来，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张医生不是在灵堂吗？那传过来的是什么声音？
    “确认了？”
    林溪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
    “没事儿，求个安心总是应该的，听到你的声音她应该也很开心。”

 第一百零一章 过去

    这件事只能算是今晚的一个小小插曲，林溪很快就把这件事抛掷脑后了。
    绿城的夜晚雾很大，在街头没什么好逛的，反而还要担心这个能见度，还不如回酒店去休息，但是站在窗前往下看，也只能看到点点灯光c雾气缭绕的样子，倒也仙气飘飘。
    林溪不敢站在特别靠窗的位置，离得太近总觉得腿会软，王甄见她害怕却还故意逗她玩儿，两个加起来都快六十岁的人玩儿这种幼稚的游戏玩儿的不亦乐乎，出来的第一天，大家都比较兴奋，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林溪都不觉得困。
    王甄点了份儿小龙虾，快到的时候他打算叫路筹过来一起吃，结果他去敲门，发现路筹竟然还没有回来。
    “什么朋友，这么晚还在一块儿？”回来后王甄有些放心不下，打电话过去，但是路筹也一直都没有接。
    晚上不回来也就算了，电话也不接，口口声声说想在这个酒店待一辈子的人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这让王甄的职业病忍不住犯了。
    “小龙虾到了，路法医还没有回来吗？”林溪拿着东西放在桌子上，见王甄脸色越来越凝重，也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王甄摇摇头，这不是在邺城，邺城的话他随时可以找人去天罗地网地搜寻路筹的踪迹，可这儿，毕竟是一个陌生的城市，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要不，报警？”
    警察在身边，还要报警，说起来有点滑稽，但是确实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没事儿，还在，再说一个成年人还能丢了不成，估计喝酒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不接电话这个点就很让人操心。
    林溪见他不放心，就拿起自己的手机打了过去。
    “没事儿，别管他了，先吃”
    “喂，小林怎么了？”
    王甄和林溪对视一眼，一把抢过了手机：“你这人指定是有什么大病！为什么我打电话不接，她一打就接！”
    路筹把电话拿的离耳朵远了些，不耐烦到：“这不是刚听到啊，你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挂了。”
    “你人呢？怎么这么半天不回来？”他耐着性子问道。
    “我跟我师兄来出个现场，一会儿就回去。”
    说完也不等王甄回答，路筹就挂断了电话。
    王甄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这时林溪却在一旁问道：“警察是可以跨省执法的吗？”
    “一般情况下需要申请权限，也需要有对方辖区的许可和陪同才可以执法，但是老路这不一样，他以前就是从绿城出来的，前几年才被抢过去，这边熟人多正常。”跟林溪说起话来他的火气就没那么大了，坐在沙发上开始剥龙虾。
    “抢过去？”林溪有些好奇，“这么说路法医是不是特别优秀？”
    “也就一般般吧，”他酸里酸气地说道，“正好当时局里缺人，所以才费了点儿劲叫他去。”
    “那你呢？你当初怎么进的市局？”
    正在剥龙虾的手顿了顿，随即一笑：“我啊，那可是八抬大轿才来的，要不谁来这么个破事儿一大堆的地方。”虽然这么说着，可林溪还是看出了他的怀念和不舍。
    “你胡说，市局诶，肯定很难进吧。”
    岂止是难进，出来都费了很大一番功夫。
    王甄本来以为自己早已经都忘了，可是现在，发现曾经的记忆全部都清晰地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我想听，想知道你的过去。”林溪跪坐在沙发上，拽着他的胳膊，目光灼灼。
    王甄想了想：“大晚上的，你确定要听鬼故事吗？”
    “鬼故事？”
    “是啊，你怕不怕？”
    “你在，我就不怕。”
    所有的一切，都源于那场骇人的校园传说。
    似乎每个校园都会有这样的传闻，那就是学校是建立在一个坟场上的，或者曾经学校的原址是个乱葬岗，这样的传说几乎各个学校都曾经有过，哪怕是北方警大也不例外。
    那是09年的事，当时王甄大三，正准备分配去就近单位实习，可是就在实习动员大会当天，老师发现实习分配名单第十三小组被人为损毁了，纸质版的名单上被人乱涂乱画，上面还用红色的痕迹写上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原本大家以为只是学生的恶作剧罢了，可是老师紧急调取电子名单时却发现电脑里关于第十三组的实习分配信息也被删除了，这下老师顿时恼了，敢在警校里做手脚，这不是找死吗？
    但是老师毕竟是
    老师，没有打草惊蛇，并没有在大会上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没有宣读罢了，同时最后把第十三组的十三个学生都留了下来，当时这些事情只有宣读名单的老师和几个学生会的成员知道，在台下的学生并不知道这件事。
    第十三组的学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待的过程中还有乱猜的，以为自己要去执行什么特殊的任务。
    但事实显然不是如此，当时有很多学生是不想去实习的，因为每年针对大三去实习的学生，学校都会大概分成十几个小组，每个小组有二十个人，按照表现分数进行排名，排名越靠后的小组成绩越不好，也即将分配到更加偏远困难的地方进行实习。
    第十三组里是今年的吊车尾，排到最后只有十三个人，成绩不好的学生多多少少还会有点儿自己的“小个性”，也就是不服管教，警校里也不例外会有这样的存在。
    因此发生这件事后，老师首先想到的就是第十三组里有的学生为了表达自己对实习地的不满而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很不幸，王甄就是这十三分之一，还是那个刺儿头，最无语的是，发表过多次不想去实习的言论，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所有人都相信，能悄无声息入侵到学校电脑这个能力的，除了老师外，只有三个学生有这个能力，其中一个还偏偏就是王甄，其他两个，一个已经大四了，在准备考研，另外一个大二，跟这十三个人谁都不认识，也没必要做这件事。

 第一百零二章 案发

    对于王甄来说这就是天降一口大锅，但是当时他也正是朝气蓬勃，谁也不服的年纪，被老师抓住问到也不辩解，反而趾高气昂地让老师拿出证据。
    老师七十多岁了，气的胡子都吹掉了他都不承认，于是学校便责令第十三组都不能出去实习，集中到教职工宿舍关禁闭，还要每天考学生手册，一直到查出谁是作案人为止。
    虽然这全是变相的软禁，但这是在警校，系统被入侵，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是真的闹起来，他们可不止这点儿处分。
    所以哪怕是在软件的时候，王甄也并没有真的闲着，而是想方设法的去调查这件事的真相。
    或许是臭味相投吧，除了王甄以外的十二个学生，平时也都是无所事事十分纨绔的那种，对这件事儿不但没有抱怨他，反而觉得王甄在他们眼里更酷了。
    大家唯一抱怨的可能就是每天要考学生手册这件事，搞得大家都怨声载道的，一开始还好，过了一个星期就有人坚持不住了，开始来催王甄去自首。
    但王甄哪儿能答应自己没干过的事儿，于是很快大家就闹掰了。
    这时十三个人分成了三个阵营，第一个阵营是相信王甄队，第二个是期待王甄自首队，第三个是冷漠队，冷漠队对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很关心，也不关心王甄到底要不要去自首，也不关心自己还要考多长时间的学生手册。
    说来这事儿也奇怪，就算是官网被入侵了，总会留下点什么痕迹吧，可偏偏学校里面查了一个多星期，一定是没查出一点是王甄作案的证据。
    这下教务主任呆不住了，他一向是喜欢王甄的，原本对这件事儿他就颇有微词，现在见老师和学生会都拿不出证据，于是就在教职工大会上嚷嚷着要他们赶紧放人，派学生出去实习，这样是真的耽误了事儿，谁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负责学生实习的刘老师，见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一个承认的人都没有，也觉得自己再这么扣着学生不是回事儿，便也松动了放人的心思，但是想着也不能就这么白白放过他们，肯定要给他们吃点苦头的，于是便决定近期再给他们最后一次考验。
    可就在教职工大会的当天晚上就又出事儿了。
    期待王甄自首队的队长跳楼了。
    他们当时被软禁在教职工宿舍的空房间里，空房间都集中在五楼，和普通的宿舍一样，宿舍外有一个一米多高的栏杆，平时教职工们会把走廊当做阳台晾晒一些衣服。
    那天晚上刘老师从教职工大会回来的时候，刚走到楼下就看见5楼的楼道上灯光一闪一闪的，抬头往上看，准备看这些学生又在做什么妖。结果就看到，软禁学生的宿舍，外挂了一堆的衣服。
    他正寻思着这些学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干净了，突然一个人就直挺挺的摔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似乎还看到另一个影子一闪而过。
    当时各位老师正在陆陆续续的回来，听到前方的刘老师大喊，后面的老师赶紧跟上，楼上的学生也听到了动静，纷纷从宿舍里面出来，站在栏杆趴着往外看。
    刘老师赶紧朝跳楼的人走过去，翻过来一看竟然是林乐乐，在这13个人中，除了王甄以外就属林乐乐是个刺儿头了，仗着自己的家境好，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听说最近跟王甄的关系闹得挺僵的。
    林乐乐跳楼下来之后已经当场死亡了，刘老师突然回想起刚刚看到林乐乐跳楼时，楼上那一闪而过的白色人影，敏锐的目光一下投进了学生当中。
    只见5楼在栏杆上趴着的，12个学生中只有王甄一个人是穿着白色t恤的。
    事态发展到这儿就变得很严重了，原本只是一个入侵学校网络系统的技术案件，现在突然闹出了人命，又是在警校，这要是传出去那还得了。
    这下原本制定的，即将放他们出去的计划也给打破了，别说软禁在教职工宿舍了，说不定哪天就真给关进局子里去了。
    刚刚结束的教职工大会又紧急召开这次参加的还有省局的代表，在警校里发生命案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尤其是林乐乐的家庭关系十分复杂。
    林乐乐的父亲是省局的一个小领导，虽然警校还不把他放在眼里，但如果真的闹起来，他们绝对也讨不了好。
    所以这事儿必须得尽快解决。
    理所当然推出了刘老师来做这件事情的报告，首先向省局的领导们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要把这些孩子取消实习关在教职工宿舍里，其次又一再保证一定将林乐乐跳楼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根据同宿舍的舍友以及其他朋友的调查，林乐乐完全没有自，杀的理由，他平时嚣张跋扈，因为家
    境好，手中也有钱热衷于享受，前不久才刚交了一个大一的女朋友，虽然刚刚分手了，但听说还有正在暧，昧当中的女生，怎么也不会因为这些事儿就去自，杀吧。
    如果不是自杀，难道真的是人为吗？
    刘老师的脑海里又一闪而过，王甄的白色t恤。
    别说教务主任张主任了，其实刘老师对王甄这个学生也是又恨又爱的。
    恨的是这学生太没规矩，总是天马行空的，可是偏偏王甄天资聪颖，十分的机敏，很适合干这一行，如果能再遵守点规矩，那简直是完美了，可偏偏这世界上就没有这么完美的事儿。
    但经过走访调查下来，大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王甄，因为他们每天都要考学生手册，这对于一直纨绔不堪的林乐乐来说简直是苦不堪言，他早就开始看不惯王真了，一直在催促他去自首，两个人还打过一架，虽然双方都没怎么受伤，但这梁子肯定是结下了。
    而且就在林乐乐跳楼的当天下午，两人还刚刚又吵了一架，差点又打起来。
    无奈之下，几个老师只能先把王真带到了另一个地方单独审问。
    可王甄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一上来就把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提供的清清楚楚的。

 第一百零三章 排除

    林乐乐坠楼当时，王甄和同宿舍的几个人正在楼梯间打牌，其中有支持王甄队和冷漠队的几个同学，他们从当天晚上吃完晚饭后就来到了楼梯间，有五个人，一直到听见刘老师的惊呼，过程有一个半小时，没有任何人离开。
    之所以他们能够如此肯定，是因为他们在打大a，一定需要五人作战的，分成两组对战，缺一个人都不行，这个过程中他们没有休息过，因此也没有人离开过现场。
    除了打牌的同学可以互相自证清白外，还有两个关键的人。
    五楼的教职工宿舍中间只有一部楼梯，左三右四的格局，上楼梯左手边有三个宿舍和一间卫生间，右手边有4个宿舍，这次十三个学生都住在左边三个宿舍，右边的宿舍都是空置锁上的，另外，为了防止他们乱跑，四楼到五楼的楼梯间也锁上了，平时只有。
    当时他们在打牌的时候，紧挨楼梯第一间宿舍里有两个学生，觉得宿舍里闷热，就搬来凳子坐在楼梯口背学生手册，他们也能证明，从吃饭后到出事，这五个打牌的学生没有上来过。
    这样一来王甄的嫌疑就排除了，可是林乐乐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法医的检验结果也很快就出来了。
    林乐乐是头先着地导致严重的颅脑损伤，脑花溅了一地，当场死亡，同时多个器官破裂，完全符合高坠的死亡方式，但是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林乐乐的腹部检测出了高浓度的究竟成分，证明他在死前曾经喝过酒。
    经过对他同宿舍人的调查，虽然他们被“软禁”在五楼，但是林乐乐仗着在学校里关系多，有个巡查员，经常晚上会上楼偷偷给他送些肉和菜，其中当然也包含啤酒。
    当天下午，他跟王甄吵完架之后喝了不少酒，后来嚷嚷着要出去找王甄算账，大家都知道王甄也是不好惹的，跟他打架绝对是自讨苦吃，因此没人跟出来，其实之前这样的情况也发生过很多次，林乐乐总是喝完酒就嚷嚷着要找王甄算账，但是每次出门后就转头钻进冷漠队的宿舍睡觉，一睡睡一下午。
    这样的话，老师们开始推断，可能当天林乐乐由于喝了酒，在栏杆旁边吹风的时候失足掉下来的，可是这样就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林乐乐喝酒是在下午四点，晚饭是六点半，有食堂的阿姨给他们送上来，一直到八点钟出事，林乐乐又去哪里了呢？
    期待王甄自首队都说林乐乐六点出门，以为他在冷漠队宿舍，便没有注意他，可是冷漠队的人都说一晚上从来没有见过林乐乐，那么在这中间，林乐乐在五楼消失了四个小时，有这个可能吗？
    而且除了蒸发的这四个小时外，还有一件事让刘老师非常不安，那就是他曾经在楼上看到过的那个一闪而过的白影，现在王甄的嫌疑洗清了，所以他也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所有人都没想到，在警校里竟然还能发生这么扑朔迷离的案子，而且还是在教职工宿舍。
    不管这案子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参与这件事的老师，恐怕都是跑不了个处分了。
    林乐乐的死亡在剩下的十二个人心中蒙上一层阴影，但到底还是警校的学生，第二天他们就开始自己分析案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虽然教职工宿舍跟一般的学生宿舍不太一样，但是巴掌大小的地方，林乐乐是怎么蒸发了四个小时还没有被他们任何人看见的呢？
    他们首先就把目光放到了五楼右手边的四个房间。
    那四个房间虽然听说很久都没人住了，但是因为随时有可能新的老师住进来，所以打扫的还算干净，都是四人间，床和褥子都很齐全，时不时的会有保洁阿姨上来通个风，扫一下灰什么的，但是钥匙都不在他们手中。
    隔着窗户，也只能看到房间的一部分，里面的褥子和被子都被拆开了，床单和被罩都在楼道里挂着，特别影响视线，是中午的时候阿姨洗好搭上来的，晚上似乎有事情耽误了，竟然整晚都没收回去。
    屋子里看上去空荡荡的，什么都看不出。
    四个小时啊，一个大活人怎么能活活消失四个小时？
    然而就在大家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有个眼尖的学生喊道：“你们看这儿，床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一个声音瞬间把大家都呼唤了回来，纷纷挤着头往里看。
    “是钥匙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有学生说道，“可能阿姨收拾东西的丢在这儿的。”
    大家乱哄哄的一顿分析，只有王甄和一个同学在宿舍里打盹。
    头一晚闹得人心惶惶，前一天还跟大家眼前晃来晃去得同学突然就变成了楼下被白色粉笔圈出来的一个图案，谁心里也不好受，因此为了分散注意力，大家
    才开始自主查案。
    王甄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精神自然没有这些同学好，但还有一个同学也没有凑这个热闹。
    这人叫黄书函，虽然跟王甄是同班，但是两个人并不算熟识，黄书函这人非常的阴柔，瘦弱白净的像个女孩子，因此也没少了大家的白眼，自然也不受人待见，但是王甄不搭理他倒不是这个原因，原因是王甄其实在学校谁也不搭理，都大三了，也没个兄弟朋友的。
    “你不去看看吗？”印象里，这应该是黄书函第一次主动找他搭话。
    一开始大家分队的时候，他也没想到平常不怎么说话直明哲保身的黄书函竟然这次表现得倾向性很强，直接就加入了支持他得阵营，但就算在一个宿舍后，他也从来没有主动找他说过话。
    王甄没有睡着，只是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他的话打了个哈欠：“真的查到什么他们会回来说的。”
    黄书函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把自己搞了个脸红，好不容易准备开口了，那群学生突然一气儿涌了过来。
    “王甄，你看我们发现了什么！”
    “爱说不说，我还困着呢！”王甄翻了个身，不耐烦地说道。

 第一百零四章 第二人

    王甄的态度丝毫没有影响同学们的积极性，为首的一个人，也是之前的期待王甄自首队的一员，叫陈浩，人长得人高马大，但着实脑子不太够使。
    林乐乐出事后，对王甄的态度立马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冯明会开锁，我们进了一间房，里面看到了林乐乐的钱包，里面掉出来一张纸，是他女朋友把他甩了，还有把钥匙，肯定是林乐乐不知道从哪儿拿到的钥匙，嫌我们宿舍吵就过去睡觉，所以他失踪的四个消失肯定是在那个宿舍里呆着！”
    王甄撇撇嘴，蛄蛹了一下，显得并不是很又兴趣，也可以说，是对这个答案没有任何兴趣。
    “这个大发现我们不要立即告诉老师吗？肯定是林乐乐连续被两个女生甩掉想不开了！这样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我们也能早点从这儿出去了！”陈浩兴致勃勃地问道。
    王甄被吵得头疼，只能坐起身，不耐烦地看着他们衣服期待得眼睛，大声道：“林乐乐几点跳得楼！”
    “八八点啊，怎么了？”陈浩被吓了一跳，有些不明觉厉地看着他。
    “你们几点出去学习的？”王甄问的是那两个堵在楼梯口的同学，那两个同学反应过来：“六点四十，啊，这么说还是不对，就算林乐乐在我们出门前从那个房间出来，还是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他是蒸发的。”
    王甄点头，重新倒头躺在床上：“你们想去跟老师说就说吧，反正我觉得也改变不了什么现状，不过或许能派上什么用场也说不定。”
    大家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但是陈浩还是不想就这么放过这个线索，赶紧联系了老师过来，虽然大家是年级后十三名，但是平时的课也是有上的，现场保护的很好，就等着老师带人来调查了。
    老师们鱼贯而入来取证，学生们就在门外探头。
    刘老师在走廊上，看着一群脑袋，点了点人头，发现少了俩，于是问道：“王甄呢？”
    “在宿舍睡觉呢！”
    刘老师撇嘴，然后朝宿舍走去，一进宿舍，就看见王甄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头在呼呼大睡，他刚想把他叫醒，旁边有个白净地学生拽了拽他：“老师，王甄昨晚回来的很晚，他应该很困。”
    “困什么困！搞成这样还不是他活该，要是他早点承认，哪儿会发生这么多事儿！”刘老师心里也有怨气，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还闹出人命，他这个负责实习的老师等这件事结束，还不知道能不能待在学校了。
    所以也忍不住抱怨了起来，结果一转头，就看到王甄癔症着从床上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承认。”
    一句话把他堵得死死地，他抬手要走过去，可是看着王甄的脸，他又下不去手。
    “那你说，这事儿是谁做的？”刘老师坐在黄书函的床上，看着王甄问道：“全校都没事儿，谁会好端端地就把你们第十三组给连锅端了？我可查过了，近期其他十二个同学可都没什么嫌疑。”
    王甄无语地看着刘老师：“难道这个学校就我能登陆这个系统吗？”
    “你是说老师？怎么可能，但你也别多想，能登陆系统的老师我也都查过了，所有的操作步骤都有记录，没有任何问题。”
    王甄还是看着他。
    “你到底什么意思？”刘老师忍不住了。
    “还有呢？还有谁你没查？”
    “我自己啊，我自己干没干过我不知道吗？”
    “还有呢？”
    “还有？还有”刘老师一时愣住了，确实还有两个人他没查过，可是这也不可能啊，这两个人是学生会的会长和副会长，平时也有权限进入和管理部分系统的，但是这两个孩子都是十分品学兼优的孩子。
    而且这件事儿出了之后，他们两个也接受了调查，电脑上的操作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除了他们办公用的电脑呢？其他的他还真没有想过。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呀老师！”王甄无奈地说了一句，倒头就躺了下去。
    刘老师还想问什么，但王甄很快就打起了呼噜，刘老师想把他叫醒，但是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还是没忍心，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昨晚因为时间的问题，没来得及对着十三名学生都做调查，今天上午原本就是要调查所有人的，于是大家被通知回宿舍等待，听到名字再被一个个的叫过去。
    王甄宿舍的另外两个人回来，显得也精神不太好，毕竟头天晚上发生这种事儿，大家也都没有睡好，现在要一个个的去录口供，更是紧张，都爬在自己的床上不说话。
    床上
    的王甄其实并没有真的睡着，他只是在抱着被子思考，思考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先是第十三组的信息被抹去，后又出了林乐乐的事情，难道只是巧合吗？就目前的情况看，虽然他猜到了在系统上做手脚的可能事学生会的两个人，可是他对他们两个根本没有什么了解，只知道一直都是品学兼优的二人，如果真的是他们，那么他们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王甄还没找到两者之间的关系，就又出事了。
    警方在学校设立了一个专门调查小组，原本上午是制定计划，打算把剩下的十二个学生分别叫去办公室问话的，前八个学生还比较顺利，可是等叫到陈浩的时候，久久没人应答，舍友说他去卫生间了，可是到卫生间却并没有找到陈浩的人。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楼下再次传来了老师的惊叫声。
    陈浩，跳楼了。
    这下大家更没法淡定了，不到二十四小时，两个学生跳楼，还都是当场死亡，这玩笑，彻底开大了。
    别说学生了，老师都慌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一个接一个的跳了楼？这其中又到底有怎样的隐情，林乐乐和陈浩跳楼前都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失踪，这段时间他们又经历了什么，是什么样的事情导致了这些结果？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接踵而来，王甄站在楼上，看着陈浩的尸体，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零五章

    林溪正听的津津有味，王甄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小刘。
    “挂掉挂掉！大半夜的，你又不在邺城，他找你干啥？”林溪正听的入迷，根本不想被人打断，王甄笑着就准备去挂电话，结果又是林溪制止了他：“万一真的有急事儿呢？你还是接吧。”
    “那他要是叫我回去呢？”他笑着问道。
    林溪有点纠结，回去是肯定不想回去的，可是如果真的有事儿呢？
    “你都辞职了，他们怎么还一直找你？”林溪虽然嘴上说着，但还是催他，“你赶紧接电话吧！待会儿都要挂了！”
    王甄接下电话，小刘似乎在车上。
    “队长，你是在绿城吗？”
    “你小子，连我都追踪上了。”王甄笑着问道。
    “不是，绿城公，安这边说路法医在支持他们，我寻思着你们一起出的门，所以你也应该在吧。”
    “是今天晚上的案子牵扯到局里了吗？”王甄蹙眉，一般两个局气口通的这么快，不会因为一个法医的支持而联络，更多可能性是刚好碰到了同一个案子。
    电话那头传来笛子的声音，小刘骂了句脏话，他轻笑一声，捂住电话对林溪说道：“这气性是越来越大了。”
    “是这样的，队长你还记得前两天那个两个孩子意外坠楼的案件吧，孩子的父亲叫林涛，”小刘跟王甄说起话来，还能将将保持情绪的稳定，“那个林涛刚刚跳楼了，留下遗书，说两个孩子是他杀的。”
    王甄沉默了一下：“那跟绿城有什么关系。”
    “他是傍晚的跳楼的，就在绿城，而且刚刚经过路法医的检测，表明林涛在死前曾经被人击晕，而且遗书也存在伪造的可能，因此，这桩案子可能不只是简单的畏罪自杀，很有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
    “我想队长你现在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帮我”
    “我想不太行，我们明天就要离开绿城，在这儿耽误的时间不能太多。”王甄拒绝的斩钉截铁，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早就意识到了会有这个答案，但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出来，他苦笑一声：“是我不该打扰你。”
    “打扰这种话不用多说，你也可以随时跟我联系，只不过，现在冲在大家前面的不该是我。”
    小刘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又有什么没有明白。
    挂断电话，来绿城的高速上，他的眼神没有之前的那般烦躁了，而是多了一丝坚韧。
    “你真的不去帮忙？”
    挂断电话后，王甄也许久没有说话，坐在沙发里看着来电显示发呆，以前，他只要是接到这个人的电话，那么不出半分钟，他不是在跑出门的路上，就是已经坐在车里了，而现在，他只能看着手机发呆，还是自己亲口拒绝的对方。
    “其实，耽误两天也没有什么关系。”林溪说道，出门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已经很快乐了，早两天和晚两天到达目的地，对她来说区别并不大。
    “总要迈出这一步的。”王甄吐出口气，看着天花板，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那，我们接着讲刚才的故事？”林溪凑过来，爬在他的肩膀上，眼神中带着亮闪闪的笑意，他觉得嗓子有点儿干，喝了好大一杯水都不见好转。
    “要不，今晚先不讲故事了？”
    “那干嘛？”
    “天不早了，该睡觉了。”
    路筹是凌晨回到酒店的，洗完澡躺在床上，他直想骂街，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体验的机会，这一耽误，就剩下半晚上了。
    而且这趟回来他精神的不得了，完全享受不了大床的乐趣。
    一直到快五点，他才终于有了点儿睡意，结果刚闭上眼，门就被敲响了。
    他睁开满是黑眼圈的眼睛，从床上下来，生无可恋地去开门。
    王甄也是一脸的疲惫，但是眼神还是很精神的。
    “干什么？我回来之前小刘已经快到了。”
    王甄一来，路筹就知道他想问些什么。
    “”
    出乎意料的，王甄一句话也没问，似乎想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进来之后径直走到沙发边，抱着个抱枕倒头躺了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你们吵架了？好好的床不睡，来我这儿睡什么沙发？”路筹拿个抱枕在他身上甩了一下，王甄没有任何反应，他无语地又打了两下，这下王甄有反应了，但只说了句：“再吵我我就去你床上睡！”
    路筹懒得理他，困虫慢慢爬上心头，他打了个长长地哈欠，回到床上昏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到门响了一声，随后一个人影在门口站了会儿，他翻了个身，没搭理王甄，重新睡去。
    王甄回到房间的时候林溪已经醒了，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往下看着绿城林立的高楼，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份没有动过的早餐。
    听到门响，她慢慢回头冲他微笑了一下，道：“回来了，桌上有早餐，你快吃吧。”
    他有些心虚，对于林溪接下来的问题，可是林溪转过头后就没有了话，他等着她问他去干嘛了，可林溪始终没问。
    或许是听不到动静，林溪有些疑惑地转身看他：“不饿吗？不饿算了，反正也快午饭了，要不就早午饭一起吃吧。”
    说完这句，还是没有问他昨晚去做什么了。
    王甄坐在沙发上，打开早餐，有些食不知味地尝了口，说道：“我我早晨醒的早，怕吵醒你，在老路那儿呆了会儿。”
    “啊，路法医昨晚几点回来的呀。”
    “大概凌晨吧。”
    “那他肯定很累吧，你还去打扰他。”
    “没有，他睡他的，我睡我的。”
    说完，他意识道自己说漏嘴了，但林溪只是惊讶了一下，随后就没了声音。
    “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没没什么。”
    气氛好像有点微妙，但是林溪真诚的样子让他看不出什么，好像只是自己多想了似的。
    过了会儿，到底还是王甄先撑不住了：“我不是不想跟你在一起睡觉，就是”
    “不用解释啊。”林溪打断他，微微一笑，“我知道的。”
    王甄的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去，心情好像一下子开阔了很多。

 第一百零六章 抛弃

    中午十二点多，路筹醒来，三人一起去酒店的餐厅吃过饭，便决定立刻出发了，差不多到七八点就能到达西安，倒也不用开夜车。
    可能是昨晚都没有休息好，白天睡的再多还是觉得不太舒服，所以王甄和路筹话都比较少。
    林溪坐在休息室码字，走了差不多个把小时，她又听见王甄的手机响了。
    王甄上午就接到了小刘的电话，但还是决定离开，甚至再同一个城市都没有见一面，上车后他干脆把手机扔给了林溪，林溪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刘乐云”，本来想拿过去给王甄，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
    “喂？”
    “小林吗？”听到林溪的声音，刘乐云似乎有些失望，“队长连我的电话都不想接了吗？”
    “不是不是，他在开车。”她连忙解释，“你有什么事情找他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其实也没什么，算了，没事，你们玩儿的开心。”
    说完，小刘就挂断了电话，蹲在绿城警局门口的冷风中，他点了根烟。
    对林溪，小刘也说不出什么，昨晚来的急，大半夜他不想吵醒其他队员，于是就自己驱车四个小时赶到了绿城，可是来到这儿之后，全部是陌生的环境和人，一种严重的无助感席卷了他，同在绿城的王甄成了他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可是王甄连见都不想见他。
    绿城的警员显然没有把他这个三十岁都不到的邺城重侦一队代理队长放在眼里，自顾自地开会工作，什么消息都是后置通知他，他都忍不住想问，既然如此，干什么还把他大半夜的叫过来呢？
    想到这儿他就烦闷，现在他们又去开会了，他一个人在绿城呆着好像一个完全格格不入的异类，这让他十分心慌，甚至觉得比自己刚进警局的时候都无助。
    王甄走之前，刘乐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王甄虽然外表看上去挺粗犷的，但是是个特别细心温柔的人，能分到他手下，刘乐云一直觉得自己应该烧高香，他也确实这么做了，每次去寺庙总要烧个香，虽然说有点怪异，但是他真的很开心。
    王甄在的日子，重侦一队好像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他们虽然只有五个人，但是一往无前，好像再复杂的案子都没有办不成的，然而现在是他们发展的最顺利的时候，王甄也正年轻，正是势如破竹发展的鼎峰，他却急流勇退，把所有的重担全部推给了他，好像一个千斤顶，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
    小刘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他不是不想接，而是觉得自己能力还不够，同时又忍不住有些抱怨王甄，怎么就什么都不说突然就把所有的重担都压给了自己，他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还送给自己一个钉子，什么意思啊！
    绿城今天气温很低，他一个人坐在门口吹冷风，夹着烟的手都再不停地颤抖，心头一阵恼怒，低骂了一声，他握着胸前的钉子吊坠，就要一把拽下来。
    正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竟然是王甄，都快冻碎的心突然又热起来，他哆哆嗦嗦低几次没按准接听键，好不容易接通，却听见了林溪的声音，顿时又失望了起来，但还是忍不住抱了点儿期望。
    “是队长让你联系我的吗？”
    “不是，他还在开车。”
    小刘重新耷拉下了脑袋：“那你有什么事儿吗？还是按错了？”
    林溪想了想，吐出口气：“那个，你愿意跟我说一下这个案子吗？”
    刘乐云愣了愣，把烟头扔到脚下碾碎：“你想听？”
    “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两个孩子，一开始曾经被我们救过一次，就在出事两天前，他们的爸爸就把他们锁在车里，差点窒息。”
    小刘许久无言，他想起之前的115案，林溪也曾经确实有过不错的分析能力，而且他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他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行啊，跟你说说也没关系。”
    就跟王甄一开始说的差不多，那桩兄妹坠楼案最后是以意外事件结案的，因为父亲林涛确实有不在场证明，林涛和张美英也对警方调查的结论没有任何异议，虽然一开始张美英对林涛十分恼怒，但是林涛一直在道歉，而且这次来绿城治疗也是张美英给他安排的。
    就在两天前，林涛来到绿城治疗腿伤，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入院治疗，而是住在附近的酒店。
    案发当天晚上，他拖着一条残腿来到酒店的天台，从楼上一跃而下，与此同时，警方在酒店的房间，餐桌上，发现了一封遗书，遗书是用电脑打印出来的a4纸，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他杀害了自己两个子女的事实。
    “杀害孩子的原因呢？
    ”林溪追问道。
    小刘叹了口气：“暂时还不知道，但是根据初步调查，张美英这些年忙于工作，经常出差，夫妻两个的关系可能已经破裂，在此前，似乎也发生过林涛为了引起妻子的关心而打孩子的现象。”
    林溪觉得莫名其妙的，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有男人，为了得到妻子的爱而去伤害孩子呢？
    难道仅仅因为这个理由就杀害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林涛有情人吗？”林溪觉得刚刚的理由并不能成立。
    “暂时还不知道，我已经让哲宇他们在调查了。”
    “我听说你们队林涛的死因，有疑惑？”
    “是的，林涛的死因很复杂，不像是自杀。”
    听到这里，林溪若有所思，但想了想，她还是把这条线索告诉了小刘：“你们要不要查一下张美红的不在场证明。”
    “张美红，你是说张美英的妹妹？”
    “是的，虽然我觉得这种几率很小，但我似乎昨天在绿城见到她了。”
    “真的？”
    “说实话，我不能确定，因为之后我们通过电话，她说她在邺城，但我觉得你还是调查一下看看。”
    “好的，这可是个重要线索！”小刘心中燃希望，顿了顿他又补充到：“是队长让你告诉我的吗？”
    “不是，他挺相信张医生的。”
    挂断电话，小刘心中有一种难言的失落感，但总算又找到了另外一个新的方向，便又觉得有了干劲。

 第一百零七章 黑色曼陀罗

    挂断电话，林溪觉得有点困了，她早晨醒的也很早，王甄出门后她就醒了，才五点，可是之后她就没睡着。
    等他回来的五六个小时里，她坐在窗前想了很多，但是又觉得脑袋空空似乎什么都没想。
    她理解王甄，做出离开的决定他肯定也很不容易，这个时候或许他更想跟自己曾经的战友呆在一起，可是难免的，林溪会觉得有些失落，她想再往前走一步，然而，没有那个可能了。
    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一下。
    落寞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锋利起来，这个声音是她专门设置的，乍一听根手机自带的短信声音一样，但是末尾的音符做了小小的改动，不清楚的人根本听不出来。
    这个声音，她已经很多日子没有听见了，再次听到，心竟然砰砰跳了起来。
    她短信体是电话号码竟然是一串乱码，内容也是一些没什么顺序的字母排列，可她却丝毫没有惊讶，而是轻车熟路的将乱码和字母按照顺序排列起来，拼成一个网络连接，复制到手机浏览器，打开了一个页面。
    白色的页面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一路顺风，玩儿的开心。
    她点了一下屏幕的下方，竟然弹出一个输入框，她问道：
    ——她呢？
    ——没人会再找得到了。
    ——你呢？
    ——不用管我，把这个网址重命名收藏，需要我的时候随时联系，有问题就删除，我会找时间发你新的域名。
    林溪不知道再回复什么了，她没有收藏网址，而是直接清空了浏览历史记录，刚放下手机，就听倒身后王甄突然出声：“以后看手机眼睛离远一点。”
    她立即抬起头，看着身后不远处的王甄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我本来就有点近视呀。
    王甄疑惑地凑过去，坐在她对面，捧着她的脸看向自己：“是吗？以前没听你说过。”
    “你也没问过。”
    “那，如果我问了，你什么都会说吗？”王甄突然正色道。
    林溪愣了愣，笑了：“我给过你机会问我问题，你问了个奇怪的，自己浪费了机会。”
    “那不是奇怪的问题，那是对我最重要的问题。”
    是啊，最重要的其实已经问完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刚刚小刘给你打电话了，似乎挺难过的，我就回了个电话安慰了一下他。”林溪把手机递给他，说道。
    王甄听到这个，面色变了变，垂下眼眸：“他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他没有细说，你要给他回电话吗？”
    “算了，没关系。”王甄躺在她身边，看着窗外雾气蒙蒙的天，叹了口气，“小朋友哪有能一直不长大的呢？”
    “那你觉得我长大了吗？”她凑在他身边，盖上一条毛毯，虽然车内开着空调，但是毕竟在路上，温度还是有些凉，如果一直不动，还是会有点冷。
    “你啊，想长大就长，不想长就算喽。”
    林溪笑了笑，慢慢进入了梦乡。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梦中，无边无际的黑色曼陀罗包裹着她，异香扑鼻，让人沉醉，对于这无边无际的黑，她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只是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是呆在这儿的，而且也呆了很久。
    这时，她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阿囡，这边，门在这儿。”
    她追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个人影，正当她想看清楚这个人影是不是就是那个自己最熟悉的人时，突然一道极刺目的光照射了进来，人影的一只手消失在光里，他拉开了一道门，门的后面是光。
    逆光中，她更无法看清楚人影的脸，却清楚的知道他是在笑着。
    “快去吧。”
    在黑暗里呆久了，温暖的光对她有种巨大的吸引力，她情不自禁地迈开了脚步。
    就差一步了。
    可她脸上的憧憬瞬间消失，不安地看着已经被自己甩在身后的黑色影子。
    “你呢？”
    “总要有人承受一切的。”
    “那我也不走了，我们一起。”
    “阿囡，是一定有人会承受一切，但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你。”
    说完这句话，黑影推着门的手突然松开，眼看门就要关上，他却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小溪，小溪？”
    林溪猛然睁开眼，一把握住了王甄伸过来的手，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中，口中不停地低语着同一句话：“
    带我出去。”
    “做噩梦了？别怕，马上到酒店了，我们过去休息休息。”
    王甄的话让她逐渐回神，剧烈跳动的心脏也慢慢地回到了原有的位置，看着王甄担忧不解的脸，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梦见从山上掉下来了。”
    “啊？”
    “好像失重了。”
    “没事儿，我以前也经常做这样的梦，估计是赶路还是累着了，我们在西安多呆几天，边休息边玩儿。”
    她点点头，看着车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马路上却流光溢彩，颇具古风风情，有些惊讶：“我们到了？”
    王甄指着窗外不远处的一个城门：“你看，那边就是鼓楼，改天晚上我们再来逛逛。”
    看着窗外浓厚的历史味道，她逐渐地从梦中抽离了出来：“哇，好美啊。”
    王甄抽了张纸巾帮她擦汗，心中却十分疑惑，如果真的只是从悬崖上掉下去，为什么林溪又会对他说“带我出去”呢？
    他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林溪的时候，大家都说当时在柜子里的林溪像个木偶，可是他看到的，她眼中具有强烈的念头，在不停地通过眼神向他传达“带我出去”。
    因为下高速的时候堵了会儿车，又正好周末，市区里也有些堵车，导致他们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路筹很久没开车，这趟下来好不容易恢复的精神又磨没了，只在酒店匆匆吃了些东西，就分头回去睡觉。
    但他们住的地方就在大唐芙蓉园里，两个豪华套间正对着芙蓉湖，晚上园内的建筑都开着暗黄色的灯光，像穿越了一般的漂亮。
    林溪虽然下午睡了会儿，但是在梦里却觉得很疲惫，匆匆冲了个早，就躺在了落地窗前的榻榻米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第一百零八章 成年人

    因为芙蓉园关门比较晚，所以里面还有些游客没来得及离开，另外酒店里也有些客人在周围散步，虽然院子里光秃秃的，但是因为有雪，看上去别具一番风情。
    王甄从浴室出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喊林溪，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总是出现这个人的影子，洗个澡十分钟的时间都要探头出来喊三遍，可是今天洗澡第一遍之后，林溪就没回答，他急匆匆地洗完出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都没找见人，看了一下门口的鞋柜，她的鞋不见了，顿时王甄就慌了起来，拿起手机打电话，却发现对方正在通话中，于是头发都来不及擦就披上羽绒服跑了出去。
    冲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到旁边找路筹，可是敲了半天路筹都没来开门，他忍不住踹了一下，刚准备走，门就被从里面拉开了，路筹一脸癔症地看着他，有气无力地抱怨：“你又要干嘛？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王甄一把推开他往里走去：“林溪呢？林溪没在这儿？”
    “我在睡觉，她来干嘛？”
    王甄转了一圈没找到人，转身又要冲出去，结果被路筹一把拉住，路筹蹙眉，少见的严肃：“老王，她是个成年人了，不管你再怎么喜欢她，她都是一个有自己生活的人，没遇见你的前二十多年，人家也活得好好的，不是吗？给对方一点空间。”
    王甄并听不进去：“没遇见我的前二十年，她活得并不好。”
    “那你现在就知道，这样她就一定会觉得好吗？白痴！”路筹砰地一声撞上门，把他挡在了门外，并飘出来一句：“再砸门小心我揍你！”
    “你们怎么了？”林溪站在走廊上，一脸诧异地看着王甄，手中还提着两杯奶茶，冲他笑了笑：“我刚刚看到楼下茶馆还没关，就去看了一下，没想到还有奶茶，听说是哎呀，你干嘛？奶茶要撒了。”
    王甄紧紧地抱住她，仿佛要把她整个人揉进自己的怀里一般。
    “我们现在在外地，你不要随随便便就跑没影了，我很担心。”
    房间里，王甄一边喝奶茶，一边碎碎念。
    林溪撅着嘴，想起哪怕是在邺城，他也不会让她随便出门，离开自己身边的时候总会把房门都锁起来。
    “电话也不接，我还没问你，跟谁打电话呢？”
    林溪一头雾水：“我没拿手机啊，手机在在这儿呢”她看了一眼，“关叔来电话了，估计你打的时候他正好也在打。”
    王甄重重吐出口气：“行吧，反正下不为例，以后出门必须带手机！不对，必须带上我！”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啰嗦哦！像我爸似的。”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林溪说自己啰嗦了，也不是第一次听她说自己像她爸爸了，可是这次，他却突然有点好奇。
    “小溪，我想问一下，你还记得叔叔吗？你爸爸。”
    听见这个问题，林溪短暂的失了神，但很快就婉儿一笑：“我记不清他的样子了，但是他唠叨我的场景，我大概还记得些。”
    “没有留照片吗？”
    “没有或许看不到更好些。”林溪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很自然，但王甄却能感觉到她心中深深的无力感。
    “其实，记不得，也许对我来说更好吧。”她喃喃自语。
    林溪看向窗外，玻璃上倒映出自己和王甄模模糊糊的影子，有些残缺不全，脑海中猛的闪过一抹红，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不说了，睡吧。”
    林溪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这让他有些后悔，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他紧紧把人抱在怀中，慢慢睡去。
    林溪却又睡不着了，本来还觉得挺困的，结果出去买了个奶茶，回来聊了会儿天，便又精神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无聊的刷着微博，突然收到了小刘发来的消息，她点开一看，只见小刘道：“张美红有不在场证明，有护士看到她案发前后一个小时，都坐在姐姐张美英病房门口。”
    林溪回了一个：“为什么坐在门口呢？”
    “听说张美英最近精神不太好，一点动静都会吵到她的休息。”
    “那么其他的线索有吗？绿城有没有发现什么比较特殊的人？”
    “暂时没有，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
    “什么。”
    “之前在调查他们夫妻关系的时候，有一些人曾说过，夫妻关系似乎不太好，但今天，哲宇他们去调查时，很多人突然改了口，说他们夫妻往常感情非常好。”
    “而且有很多人说，林涛特别依赖张美英，但是张美英是个事业女强人，你说会不会他真的是为了引起老婆的注意
    而杀害了两个孩子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什么又要自首自杀呢？”
    看着林溪回复的内容，小刘也陷入了沉思，这案子还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林溪想了想，继续恢复到：“我们从头分析一遍，如果真的是林涛杀害了两个孩子，而他又是非正常死亡，那么是不是就说明有第2个人知道坠楼案的真相？那这第2个人是谁呢？他又为什么要，让林涛自杀并且留下遗书呢？最有动机的人又是谁呢？”
    “你是说孩子的妈妈？不太可能，这边医生已经证实了，张美英这几天精神恍惚，只在医院里呆着，连床都很少下，见人就会哭闹，她不可能跑来绿城杀人，而且当天林涛是8点坠楼的，7点的时候护士来查房，还给张美英量了体温，从叶城到绿城高铁最快也要一个小时15分钟，因此不可能是张美英作案。”
    林溪一直没有回复，小刘以为他要睡着了，正准备也去休息，突然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从邻居和朋友之间下手，一定要查清楚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我总觉得还有一个人存在，但我们还没有发现。”
    “知道了，谢谢提醒，天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林溪这次没有再回复了，但小刘的情绪，显然好了很多，尤其是林溪口中的那个“我们”，让他在这严重的孤独感中，找到了一丝慰藉。

 第一百零九章 付费章节

    第二天一早王甄醒来时，只觉得满屋子的桂花香，身边已经不见了林溪，被子的温度也已经冷了，看样子人是离开了很久，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卧室门打开着，还有说话的声音，便朝外喊道：“媳妇儿！媳妇儿？”
    只听外面林溪似乎跟对方交代了什么，门被关上，很快他就红着脸走了进来：“你瞎喊什么呢！”
    他起身跪在床上，爬过去抱住林溪的腰：“我怎么瞎喊了，你跟谁说话呢？”
    “路法医来过了，他说这边也有一个同学要见面，所以今天就不跟我们一起行动了。
    “他怎么哪儿哪儿都是朋友，算了算了，管他呢，只留我们两个更好，少个电灯泡。”王甄吐槽道。
    林溪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你要是不困了就起床吃早饭。”
    “哎，外面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客房服务送来一壶桂花茶听说是今年新上的，我也不懂，但还蛮好喝的。”林溪今天穿了一条中式的棉长袍，头发又长长了些，快到腰了，看上去有种清冷的古典美，跟整个园子的气质不谋而合。
    而且今天天气很好，明亮温暖的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打在林溪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熠熠发光。
    王甄有点儿看呆了，直到林溪谈了他一个脑瓜崩：“你快松开，我茶要凉了。”
    他便连忙撒手看着她，袅袅娜娜地又重新走出去，顿时浑身涌起一股力量，连忙起床，洗了漱换好衣服出来，林溪正坐在窗边喝茶赏景，旁边放着她的电脑文章似乎刚写了一半。
    “辛苦了大作家。”他坐下准备吃早饭，还不忘调侃林溪一句。
    听到这句话，林溪合上电脑凑过来俯身趴在沙发的靠背上，好奇的问道：“前天你给我讲的故事还没讲完呢，你可别放我鸽子。”
    “那你想今天出去玩儿还是讲故事？”
    “白天讲故事，晚上出去玩儿吗。”
    “这不是颠倒了，人家都是白天出去玩儿，晚上讲故事。”
    “哎呀，反正我们要在这儿待一个多星期呢，我看天气预报了，最近都是晴天，园子什么时候逛都行，晚上我们倒是可以去一趟不夜城散散步。”
    “行吧，但是我讲故事可是要收费的。”
    听到这个林溪起身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嗔责道：“你这人怎么还搞这一出，难道你这故事还要上架不成？”
    王甄乐了拉住她的手：“那你给不给付？”
    “你要什么？”
    想着林溪身体也大好了，拽一下不打紧，可他还是生怕这人磕着碰着，便只是转过身，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凑近自己：“昨晚休息的不错，我今天可是精神的很，再说了故事，要在床上讲才好听。”
    “这才大早上。”林溪当时红了脸。
    “早上怎么了，白日梦才是最好的梦。”
    屋内的气氛旖旎，窗外还能时不时听到浅浅的孩童嬉闹声，林溪低低急急的喘着气，躺在王甄的臂弯，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一双老茧密布的大手在他细嫩的伤口处不断的轻揉，她觉得有点痒，便往后弓了弓身子，去紧贴上一块燃烧的热碳。
    “空调能开冷的吗？”她实在坚持不住了。
    “不行，一会儿就好。”
    林溪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这个一会儿就好，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个一会儿两人才从浴室出来。
    他甚至都没心思听故事了，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偏偏提起这茬。
    好在洗过澡后不觉得那么热了，浑身滑滑的，很干爽，两人靠在一起，完全天差地别的两个色度，一块黑巧克力，一块白巧克力。
    她把胳膊伸过去跟王甄贴在一起，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甄莫名心虚的咽了口口水，心想到，这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他是占了大便宜了。
    他端过一旁林溪亲手泡的桂花茶，一饮而尽，顿时觉得心底都甜了起来：“茶里还放糖了？”
    “是不可以放的吗？我喜欢喝甜的，可是泡出来太淡了。”
    “当然可以，你想怎么着都可以。”说到这儿，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亏欠林溪很多，让他跟了自己这么一个人，简直太委屈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想办法给你拿来？”
    林溪又笑了，但是抬眼看他的目光却是认真的，本想说些什么太阳星星的为难一下他，最后还是心想别这么幼稚了，他打开王甄的左手，纱布虽然去除了，但是伤口还在，总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那个药不是挺管用的，你没用吗。”
    “对女的管用，对男的不管用。”他随便扯了一句，林溪一脸迷茫的刚要追问，他便连忙接着刚才的那个问题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她撇撇嘴：“你这人真有意思，你这会儿问我想要什么，难不成打算马上就提裤子，翻脸不认人了？”
    他一下就慌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算了，我还是给你讲故事吧。”
    没谈过恋爱的王甄头实在是有点大，他想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都给她，可是之前尝试了几次，他的审美似乎不在林溪能t到的点上，而且身外之物，她似乎不是很在乎，所以他想不如直接来问林溪更快一点，但这个时候发问，好像真的有点不太妥当。
    但好在林溪也没有当一回事，只是转过身窝在他怀里，背对着他：“都怨你，我现在肚子疼，你得给我揉一下。”
    “啊，真的怎么回事儿？肚子怎么疼起来了？”
    他起身就要掀被子，但林溪还没来得及穿睡衣，赶忙一把捂住：“只要你揉就是了。”
    “不是，到底怎么回事儿，如果是生病了，我们得赶紧吃药。”
    林溪突然调皮的眨了眨眼，单纯又无辜的看着他，似乎有些委屈，张嘴只说了三个字：“你撞的。”
    简直破了个大防，王甄狠狠的咽了几口口水：“天还早，要不我们在”
    “去你的，你还是人吗？都跟你说了我肚子疼！”
    “我说讲故事，你想哪儿去了！”他连忙解释道。

 第一百一十章

    经过一番折腾，好歹故事又重新开始继续了。
    经过王震的提醒之后，刘老师也开始觉得自己的调查似乎还不够深入。
    虽然还是觉得不敢相信，但他还是调查了一下这两个学生会的成员，结果还真有了一个特别的发现。
    那就是学生会会长张智和林乐乐竟然是同一所高中出身的，只不过两个人高中时没有在同一个班级，查到这里，刘老师便拉了一张清单，这一查不要紧，惊讶的发现同一所高中的学生还蛮多。
    其中后13名就包括了4个人。
    林乐乐，陈浩，张天以及黄舒涵。
    这下刘老师开始觉得不对劲了，林乐乐和陈浩都出了意外，而且还都是同一所高中出来的，难道只是巧合吗？
    虽然刘老师没有当过警察，但一直在警校教书，这点敏感度还是有的，于是他立即把黄书涵叫了过来，了解了一下几人的关系。
    但是令人失望的是，虽然他们是同一所高中出身，但大都不在一个班级，林乐乐，陈昊和张天是同一个班级的，黄书涵是另外一个班级，张智也是一个班级，黄书涵表示跟这几个人其实并不熟悉。
    无奈之下，刘老师只能去找张天了解情况。
    但这张天为人是出了名的冷漠，虽然他各科成绩很好，但是由于他在日常的表现当中过于冷漠，被老师们一致评为不适合警察这个行业，于是表现分数也排入了最后13名。
    张天表示自己虽然跟林乐乐和陈浩是同一个高中班级，但交集也不多，而且对于这件事，他一点都不想发表什么意见。
    “那他们在高中的时候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你们老师有查到吗？”林溪突然发问。
    王甄笑了笑，轻轻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你还真是聪明，一下就想到了关键点，那你不妨再来猜一下，可能是什么事情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根据你之前说的，林乐乐和陈浩，大概是一个队伍里面那种纨绔不堪的子弟吧，他们或许从前欺负过谁，导致过什么严重的后果？”
    “所以呢，你觉得凶手就是张智，你现在的分析可是站在凶手是张智的立场上来分析的。”
    林溪咬着下唇他确实先入为主了，抬头看着他的：“那凶手是谁？剧透一下？”
    “我再跟你说两条线索。”
    林溪十分期待的看着他。
    “在这种案子当中，其实有两个最大的疑点，第1个就是凶手杀人的手法，不管是林乐乐还是张天在死之前都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们的去向非常的可疑，第2点就是我们13个人的实习记录究竟是被谁抹去的，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你快说嘛。”
    “在后来的调查当中，刘老师曾经有意无意的试探过，想要查看张智的电脑，然而非常巧合的是张智的电脑在一天前，突然丢失了，没有任何征兆，宿舍所有人的电脑都在桌子上摆着，但唯独只有张志的电脑丢失了。另外还有一点，在林乐乐和陈浩的死亡案中，张智是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的，这两天，他在忙碌，帮同学们安排实习车辆的事情，跟很多人都有接触，几乎，能叫的上号给他做，不在场证明的有上百人，因此，即使是他抹去了我们的实习记录，他也没有时间来杀人。”
    “还有一条线索，那就是后来经过我和黄舒涵的调查，发现我们，走廊上挂着的床单被罩似乎是被有意安排这两天拿出来晾晒的。前不久下过一场雨，不知道为什么那几间空宿舍的后窗全部被打开了，屋内的床单被罩多多少少受到了潮，担心发霉，阿姨就把所有的床单拿出来一起洗了，如果能让这些床单被罩淋上雨，那只有打开后窗，想要打开后窗就势必要进入房间，有这些房间钥匙的，在我们学生当中只有一个人可能有。”
    “林乐乐。”
    “bg一，答对了！”
    “这样子还真是复杂呢，那不如我们来玩海龟汤吧。”
    “什么是海龟汤？”
    “你现在已经把大概的背景故事告诉我了，接下来我来提问，你只需要回答，对或不对就好了，我根据你的回答整理出线索，来解谜。”
    “这个玩法听上去不错。”
    “那第1个问题，案发的原因，是不是和他们五人当年高中的事情有关。”
    出乎意料的是，王甄摇了摇头回答道：“无关。”
    林溪睁大了眼睛：“这么说刘老师调查的方向也错了？”
    “对的，当时可困扰他好长一段时间。”
    “但并没有困扰到你呀。”
    “那当
    然了，其实是因为哎呀，差点把答案就告诉你了。”
    “你跟凶手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你发现了真正的作案手法？”
    “对的。”
    林溪想了想，刚准备要问出下一个问题，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两个人都愣了愣，王甄却笑着起身赶紧穿衣服：“待会儿再继续，我先去拿个东西。”
    林夕有点好奇，套上衣服下床往外探头：“什么东西呀？”
    他故作神秘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王甄取了东西回来，是两个精致的礼盒，上面画着几只梅花，看上去很有古典风格。
    “打开看看？”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叫林溪过来，坐在自己的身边。
    林溪好奇的看着盒子，然后逐渐打开了其中一个。
    “哇，是衣服吗？”她惊讶的看着那些精致的布料，伸手摸了一下很柔软。
    “一套唐装，晚上我们去拍照。”
    林溪把裙子拿出来，是一套红色的直领披袄对襟齐胸襦裙，上面绣着金色的凤凰和牡丹，看上去极为精致。
    “你怎么给我买这个？我这么瘦穿上会好看吗？”她很开心，但是又忍不住有点担心效果。
    “你穿什么都好看。”
    虽然是一句恭维的话，但从王甄嘴里说出来，林溪还是喜滋滋的，看着这套裙子爱不释手，显然已经把刚才玩的海龟汤给忘到脑后了。
    “我们出门是不是没带照相机呀，要不要去买一个？”
    “新学来不及了，摄影团队我已经找好了。”
    “啊？”林溪惊讶，怎么搞的还这么隆重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生日礼物

    听到还有拍摄团队，林溪不免有些紧张，但之前还搞过几次签售会，也是有过一些出镜经验的：“要拍什么呀？搞这么正式。”
    “我看你八成是忘了，1月27后天不是你的生日吗？”
    林溪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她对自己的生日一向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好在年年都有关歌来提醒她，虽然没有邀请过朋友跟自己共同度过过生日，但每年也都算是小有仪式感。
    今年有些不一样了，今年自己的生日里出现了一个新的存在。
    “可我过生日已经很久没有拍过照片了。”嘴上这么说，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还记得小时候，每年过生日的时候，爸爸妈妈都会带着她去影楼拍一组生日照，可后来，这些照片和旧物全部随着房子的卖出给丢掉了。
    “从今年开始以后每一年我们都拍照，每年还都要拍不同主题的。”
    看着那身衣服，林溪有些爱不释手，它拆开包装，把一件一件的衣服分开来，有一条长长的披帛，像是真丝质的，非常飘逸，轻轻向上，一扬就，挡在了两人的眼前，隔着红色的绸布，林夕看见王珍的脸，模模糊糊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却脸色一变，突然问到：“我知道尸体藏在哪儿了！”
    王甄一愣，有些无奈的笑了：“你这思维跳跃的，我都差点跟不上。”
    林夕却没管那么多，抓着这块绸布，认真的问到：“你之前说，走廊上的那些床单被罩，挂的到处都是，非常遮挡人的视线，不光从楼下往里看，是看不清楚窗户和人的，那么，从上往下，也应该是不清楚的。”
    王甄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林乐乐出事当天下午肯定是喝醉了，我想他并没有直接来找你算账，而是跑到旁边空着的4间宿舍里睡了一觉，等醒来之后或许恰巧是吃饭的时间，大家乱哄哄的，都在楼道里面打饭，可能并没有注意到他进了你的宿舍。”
    “他经我的宿舍为什么？”
    “当然是找你算账呀，可你并不在。”
    “没错，往常打饭我都是最晚出去的，可是那天下午却偏偏，出了一件小事，导致我不得不提前出去。”
    “什么事？”
    “那天下午我正在休息，突然一个同学跑进来告诉我，说我们的扑克牌被打饭的阿姨发现了，但这并不算是一件大事，因为打饭的阿姨并不像老师那样管理我们特别严格，如果说些好话，阿姨还是会通融通融的，而且我跟这位阿姨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所以他们第一时间找到了我，让我去说情。”
    “这就有意思了，那么，是谁拿着扑克牌被没收的呢？”
    “你可差点把我绕进去，说好的玩海龟汤呢，怎么直接就到了谜底解开的时候？”
    林溪撅撅嘴见他不上当，只能接着自己刚才的推论说道：“我想这个人应该是了解林乐乐的基本情况的，知道他可以拿到这些宿舍的钥匙，而且也可以从他手中得到这些钥匙，为了办成这件事，他应该也谋划了一段时间，我查了一下，当年北方的天气情况，天气干旱很少下雨，可你们偏偏在那个时候实习记录被抹去，而且还恰巧在之后一周就迎来了一场大雨，我想这案子绝对不是事发突然。”
    “厉害，这都想到了。”
    “不管是用什么方式，总之他从林乐乐手中得到了那些钥匙，并且打开了后窗，成功的在这两场大雨中把被褥都给淋湿了，这也就让保洁阿姨，开始了之后洗床单晾床单的行为。或许他也曾经在这其中出过一把力，比如说床单晾晒的方式等，甚至他都有可能将床单，结成一张吊床，但这些小的动作是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的。”
    “再回到刚才那个话题，林乐乐到宿舍找你，却发现你并不在，反而凶手在，可能通过什么手段，他让林乐乐再次陷入昏迷，把它放在了之前准备好的床单掉床上，然后，在吊床的另一头绑上一根绳子，为了防止楼下的人看到或许他又在吊床外，挂了一层床单或者其他的衣服，但他的不在场证明做好之后，他便随时可以拉动这条绳子，让林乐乐从5楼掉下去。”
    “跟你说的完全一致，那栋教学楼是一栋老楼了，当时挂晒衣服，确实是靠的房顶上用钉子镶上去的几根铁棍，非常的结实，就算真的结成吊床，也是完全可以撑得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的。”王甄肯定了她的分析。
    “而且这也能够解释，刘老师看到那件白t恤是什么回事了，那件白体恤恐怕也是，遮挡在外围的障眼法吧。”林溪问道。
    “对的。”
    “作案手法知道了，那接下来重新回到游戏本身，林乐乐和陈浩都曾经
    被藏在这张吊床上，是吗？”
    王甄重重点了点头。
    “这也就是说，他们可能在吊在吊床上之前就已经死亡了。”
    王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林溪蹙眉，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林乐乐只是被击昏，而陈浩是在吊在吊床上之前就已经死亡的。”
    王甄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藏匿林乐乐这么长时间才下手呢？”
    “只有一个原因。”王甄提示道。
    “是为了不在场证明。”
    林溪想到，值得去这样做，不在场证明的那么一定是很需要不在场证明的人。
    “凶手的范围缩小了，跟你打牌的另外四个同学，以及在门口读书的两个同学。”
    王甄点了点头。
    “我想再问一下，你说与他们高中发生的事无关，那么在这个学校，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吗？”
    “对你来说线索确实太少了，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儿，大一的时候，学生会会长张智曾经和林乐乐追求过同一个女生，但后来这个女生退学了，我也是那场，事故才知道这个女生竟然在退学后不久就自杀了。”
    一场爱恨情仇，瞬间铺开在了林溪的眼前：“有人在为这个女生报仇。”
    她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没错。”
    “而且跟学生会会长张志肯定有联手的，同伙一个人负责解决技术问题，一个人负责真正动手实施。”
    “那你猜猜这个动手实施的人到底是谁？”
    “即使你的室友，还是当时在打牌的同学，这样的话就把其他宿舍那两个在门口吃饭的同学给排除掉了，你能再跟我说说当时在打牌的人都有谁吗？”
    “好呀，当时在打牌的有我，黄舒涵，张天，秦明和欧建豪。”
    “这几个人当中有几个是跟你同宿舍的呢？”
    “跟我同宿舍的有，黄书涵，秦明，还有欧建豪。”
    “那么是黄舒涵吗？”
    “不是。”
    “是张天吗？”
    王甄乐了：“你这么排除法就没有意思了。”
    林溪吐了吐舌头：“你说之前退学的那个女生，是不是还有谁追求过她？”
    “那可多了去了，她当时可是我们的校花呢，我们学校男生没一个不喜欢她的。”
    “那你也是喽？”林溪突然发问。
    “啊我，我跟他们可不一样，我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然这事儿我也不可能大三的时候才知道呀。”
    “切。”林溪撅着嘴把头扭向一边。
    “真的，我没骗你。”
    “我不想猜了，你把后面的故事直接告诉我吧。”
    “不是吧，这就要打退堂鼓了？”
    “没有啊，我这么瞎猜也没什么劲，中间肯定有很多故事的吧，我不在当时的那个情景里面，没有办法去深入调查更多，只能让你来告诉我喽。”
    王甄想了想觉得确实也是，林溪能分析到现在已经非常出色了，其余的故事，如果不去真正的进行调查的话，确实是没有办法纯靠推断知晓的。
    “其实这件事情说简单也简单，只不过当时我们全部身处于，案件之中，多少会有点当局者迷的原因，先从作案手法来说，你刚才推断的完全没错，凶手是一个很了解林乐乐的人，他不仅知道林乐乐的狐假虎威，也知道他的外强中干，从阿姨把，床单挂好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时间到了，必须要在当天把事情解决。”
    “于是他先是在宿舍里面挑唆了我们两个吵架，事后又给林乐乐劝酒让他喝的名鼎大醉，之后不出所料的林乐乐喝醉之后，扬言找我的茬，却自己偷偷的跑到了另外一个宿舍睡觉，凶手见他迟迟没有动静，有些慌了，再这样下去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会越来越难制造，因此他跑到房间将林乐乐叫醒，再次挑拨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林乐乐当时半昏半醒来到宿舍里找我，当然没有找到，于是他将林乐乐击昏，随后放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在栏杆上方的吊床上。”
    “也正如你所说，为了遮住绳子的痕迹，他在绳子外挂了一件白色t恤，之所以选择白色的t恤，一来是为了和床单同色系，这样不会看上去太突兀，第2个原因是因为t恤体积较小，比较好收。，他当时也算做了一个比较精巧的机关。，因为他知道林乐乐坠楼之后很快就会有，人敢来查看，一旦站在吊床的下方，是很快就能发现这个机关的。
    “因此他将吊床的一头用t恤绑上打了一个活结，再将t恤上挂上根绳子，一直从门内穿过去，绑在我们宿舍的门把手上，这样用林乐乐的重力将门给撑住。”
    “一旦林乐乐掉下去，那么门后的弹簧会生效，门会自动向里打开，这样绳子一拽，t恤也就松了下来，会自动掉在地上，被拽到宿舍门口，t恤掉了，吊床绳结也就自然解开，一切就变得了无痕迹。”
    听到这里，林溪忍不住感叹道：“好聪明的手法呀！”
    “是呢，但这种手法风险也很大，当时谁去收了地上的t恤，那么谁就是凶手。”
    “可大家当时都在观察楼下的林乐乐，应该注意不到是谁收了t恤吧。”
    “没错，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凶手很大胆，确实没有人注意到他，第2次作案的时候，他的手法更为大胆，这次他直接没有绑上t恤做障眼法，而是用自己的手，来直接支撑，人掉下去之后，他便用力将绳子抽回，这说明他一定是我们宿舍的人，因为只有我们宿舍是离这些挂件最近的地方，而且处于最里面，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些。”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林溪说到，“你之前告诉我张天是一个非常冷漠的人，我就下意识以为他一直是冷漠队的成员，可是你刚刚说打牌的都是你宿舍的人，那就证明张天是支持你的队伍呀！”
    “你说的没错。”王甄笑了，林溪果然很聪明，一下就
    发现了盲点。
    “说实话，他当初和黄舒涵表达出愿意支持我的时候，我是非常震惊的，简直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只是为了住进这间宿舍而已。”
    “所以凶手是”
    “没错，就是张天。”
    “后来我了解到，张天是当年那个女生的哥哥，林乐乐一向嚣张惯了，觉得全天下没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可偏偏张天的妹妹是对她嗤之以鼻，一点也瞧不上，这惹怒了林乐乐，之后就带着陈浩一起侮辱了她，导致了张天妹妹的死亡。”
    “所以张天和张志联手，想要杀掉林乐乐和陈昊。”
    “没错，而且在这场事件中，有一个人比我注意到真相更早。”
    “你是说黄舒涵？”
    “对的，你也听出来了。”
    “我觉得他也在有意无意的提示过你，但他可能也比较纠结，要不要告诉你真相。”
    “是的，高中的时候他没少受到林乐乐的欺负，因此张天的报复对他来说也算是大快人心吧，黄舒涵胆量一向比较小，因此他上楼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往外查看林乐乐的尸体，而是躲在我们的身后，反而这个举动让他看到了张天的异常举动，就是当天上楼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查查看尸体，而是从地上捡起了一件t恤。”
    “那后来呢？你有举报他们吗？”
    王甄的表情突然落寞了下来：“我当时偏向了黄舒涵的想法，如果我能果断一些，在发现真相后直接告诉老师就好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父女

    “这么说难道张天也”
    “是的，他可能发现了，我察觉了他的行为，也约了他晚上摊牌，但就在摊牌之前他自杀了。”
    听到这个结局，林溪久久没有说话，她心疼的看着王甄，想必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打击。
    她正寻思着转移话题，怎么能让他开心一下，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问道：“所以这就是你在之后的两年，只带大一学妹的原因？”
    王甄一愣：“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林溪神秘一笑：“算了，就不跟你计较了！”
    王甄一头雾水：“不是，什么？计较什么？你从哪儿知道得这事儿？”
    “我去试试，你看不看？”林溪赶紧从礼盒里拿出衣服来，她不想王甄再追问了，毕竟因为这事儿自己还做了个梦，还跟他发过一次无名火。
    果然他得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开了：“行啊，你去试试，要是不合身我们还有时间改。”
    林溪喜滋滋地拿着衣服钻进卧室，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了自己得无能为力，拆开包装，大大小小足快十件衣服，带子穿来穿去，根本摸不着头脑。
    最后她泄气地从卧室出来：“晚上有妆造过来是吧？”
    “嗯。”
    “那我不试了，太难穿了。”
    “你说了算，那一会儿我们去哪儿逛逛？”
    林溪把目光投向窗外，今天难得是个打晴天，芙蓉园里已经人来人往了，很多穿着汉服得小哥哥小姐姐走来走去，十分养眼。
    “就在园子里逛逛吧，我昨天下楼，听说今天有汉服走秀呢，一点开始，我们吃过午饭刚好时间到。”
    林溪拿着手机往楼下拍了几张，眼前一晃，滑过小刘的信息。
    王甄没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只是查了一下附近的餐厅，他们住的这个位置正好离九天门不算远，而九天门附近有不少很有特色的馆子，林溪这两天一直在吃面，他怕她吃腻，于是便挑了一家西餐厅。
    下了楼，林溪才察觉室外温度和室内相差极大，好在王甄有先见之明，出门时给她带了个羽绒服，酒店的后门直通芙蓉园内，出门便是桃花坞，虽然现在这个季节没有桃花，但是树枝上落满了未化的雪，林溪走过去，突然有些好奇，用手戳了一下树干，但是树上的雪没什么反应。
    “你站在那儿别动，我来给你下雪。”王甄说完，一拳打在了树上，林溪都没来得及跑，两人就都落了一头雪花。
    不少雪花顺着林溪的衣领进了她脖子里，她顿时恼了，伸手去揍王甄：“你是不是有毒啊！你不冷我还冷呢！”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玩笑开大了，赶忙去帮她打身上的雪，结果突然不知道从哪儿扔来一个球，正好砸在刚才那棵树上，雪花簌簌地落下来，又淋了两人满身。
    “这下好了，头发全白了！”林溪又无奈又好笑。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肇事者的声音，一位妈妈惊慌地叫道：“你这个小破孩儿！说了多少遍球不要乱踢！你这样让叔叔阿姨怎么办！”
    说着女人就跑了过来，还拎来了红着脸蛋的小“肇事者”：“真不好意思，这孩子调皮，那什么，我们就在这楼上，你们快来擦擦？”
    “不用了，抖一下就好。”林溪说着还真的原地蹦跶了两下，顺便还弯腰捏了一把软乎乎地小脸蛋：“下次不要这么用力踢球哦，小树会疼的。”
    小朋友笑哈哈的：“可是伯伯也打这棵树了！你怎么不教训你爸爸！”
    王甄顿时就石化了。
    林溪一愣，随后笑得简直直不起腰，结果没成想孩子得妈妈也被孩子给带歪了，赶紧又教训道：“伯伯是大人了，他也是为了大姐姐开心，但是你不应该随随便便打扰别人知道吗？”
    小朋友撅着嘴，也不知道是不是妈妈揪着衣领的动作变紧，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委屈地看着憋笑已经快憋不住的林溪。
    林溪摆摆手：“没真没事儿，我们，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她拽着王甄就要往溪边走去，结果刚转身，手就被一双小肉手拉住了，小朋友擦了一把鼻涕，奶声奶气地问道：“姐姐，我哥哥一米八四，在京城三环内有房，还有辆三百万的车，你能不能留个微信？”
    “可以呀！难得有这个缘分，不知道小姑娘你有没有”
    “不好意思，她马上结婚了！”王甄脸黑的像块碳，一把拉住林溪的手，把戒指摆在他们面前。
    “我哥哥能给你买更大的！”
    “我也能！”
    “行了！你跟小朋友置什么气！”林溪轻轻拍了一下王甄的脸，转头笑道：“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谢谢小朋友你的喜欢哦，我们也住在这里，但现在我们要去吃饭了，改天一起玩儿！”
    “啊，那真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你们快去，改天请你们喝茶。”孩子的妈妈抱歉地笑笑。
    王甄立马抓着她往前走去，身后还能听见小朋友的呼唤：“姐姐！你真的不考虑我哥哥吗？我哥哥手机里都是你这样的女生！”
    “什么乱七八糟的渣男也想给你介绍！”王甄气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我像你爸吗？他们什么眼神！近视也不知道戴个眼镜！”
    “哈哈哈哈！”林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笑得乐不可支，“晚上我要讲给路法医听！”
    “你还要跟他说！行，那我们干脆多问几个人，我不过就是比你八岁好吧，哪里就这么老了！”
    “好了好了，你也别上火了，小朋友而已。”林溪十分敷衍地安慰了一下王甄，抬头就看到了百步生莲廊桥，靠近湖中有一个亭子，从湖边要上亭子能走过一条圆形莲花般的水上过道，特别有氛围。
    林溪很想上去走走，但这时突然有人出声阻止了她：“林小姐当心，路面滑，我们还是从这边直接过桥吧。”
    王甄这才意识到林溪不知何时脱了自己的手，跑到了岸边，他赶忙追过去：“湖边有冰，你小心滑进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看秀

    林溪跟着他走上来，好奇地看着这个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岸上，穿着西装笔挺的男人。
    “您好王先生c林小姐，我是您预订的荷花餐厅的店长，辛明，你们叫我小辛就好。”男人一脸职业微笑，但并不让人觉得过于反感，只是林溪不喜欢这样的自来熟，因此有些不自在。
    “辛店长你好。”王甄打了个招呼，有些惊讶：“我们从这边过去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应该的，虽然说都在芙蓉园，但是过去有很多小路，一不小心就会绕到远路上，我带您二位从最近的路出发，很快就能走到。”
    王甄点了点头，林溪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扫兴，原本还想边玩儿边过去，结果这下成赶路了，结果出乎林溪的预料，刚过桥，就有一辆游览车停在桥下，辛明过去礼貌地邀请他们上车：“路上风大，我们乘车快些，而且在去往餐厅的路上附近有几处不错的景色。”
    车子不大，正好四个人足矣，虽然小巧精致，但也不能走太复杂的地形，但还是转了不少景点，从玄奘之路到月光菩萨手印再到经幢c茱萸台，虽然都是一些小的景点，但是辛明讲解的非常生动，林溪都不由自主地代入了，结果原本十分钟的步行路程，硬是开车开了十五分钟，林溪还意犹未尽，他们就到达了南门的荷花西餐厅。
    “不好意思，耽误二位的时间了，肯定饿了吧，我已经嘱咐他们安排好景观位和前菜了，您请从这边上楼。”
    这一趟下来，林溪也不觉得辛明这人奇怪了，这种似近非远的人际关系距离他掌握的恰到好处。
    “你是花了多少钱，人家一个店长为我们服务。”林溪本来不是很饿，结果一进餐厅闻到香味就饿了，前菜吃了几口，就上来一道香煎鹅肝，看的她是食指大动。
    王甄也有些纳闷：“谁知道呢？”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有了个念头，他叹了口气，掏出了手机，给母亲发过去一条短信：“谢谢你的安排，不过这一路我能应付的来。”
    很快对方就回了一条短信：“又不是给你安排的，自作多情。”
    他哑然失笑，抬头看向吃的不亦乐乎地林溪，偷偷拍了张照片发过去：“她挺喜欢的。”
    “啧，太瘦了，这两天的伙食你别管了，我来安排。”
    王甄蹙眉，她哪儿知道林溪喜欢吃什么，但是回了短信后母亲就再也不回复了，他知道她的性格跟自己很像，毕竟是母子，一旦认定了要怎么做，别人是很难改变的。
    但愿她品味好一点吧。
    林溪忙着往嘴里塞各种好吃的，吃到半饱，才想起他们现在在全封闭的玻璃露台上，脚下是梅花，被高大的四季松包围，有种神秘清冷的感觉。
    “觉得自己要掉下去了。”她低头看着脚下的梅花树。
    “饭都吃完了才说要掉下去，反射弧有点儿长。”王甄说着，喝了口奶油菌菇汤，味道十分鲜美，也让他们身上增了些温度。
    林溪没理他，低头认真的观察着树枝，树上已经有花骨朵了，但是大部分还没开，想必开了之后也是一个美景。
    “在他们上边吃饭，好不安啊。”她感叹道。
    王甄没有应付她的伤春悲秋，而是看了眼手表：“我们到紫云楼要十五分钟，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
    “紫云楼，要去紫云楼吗？”
    “你不是说要看汉服走秀吗？”
    “是在紫云楼啊！”林溪感叹道：“哎呀！那时间快来不及了，快点吃！争取十五分钟吃完！”
    “你吃慢点，别噎着。”王甄无奈地看着她风卷残云一般拿着筷子把牛排往嘴里送，着吃法跟这餐厅的风格一点儿都不搭，但他就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很舒服。
    虽然不知道着走秀有什么好看的，但他还是陪着以飞快的速度吃完了饭，出来的时候辛明都震惊了。
    两个这样身份的人吃西餐跟吃地摊小吃似的，但是越是大客户越是性情古怪，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问到：“不知道您二位接下来准备去哪儿逛，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吗？”
    王甄摆摆手刚准备拒绝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什么能快速到紫云楼的办法吗？”
    还有15分钟，真的赶着点儿跑过去，林溪怕是会累的不行，她现在这个体力，可经不起一点折腾。
    “二位是要去看冬日映画吗？”
    “什么？”王甄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走秀的名字叫做冬日映画！”林溪赶紧补充到：“哎呀，别说了，我们快走吧，待会儿要迟到了。”
    “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话，还是我送你们过去
    吧，这边有一条小路，比普通的路快一些，我们可以乘游览车过去。”辛明连忙说道。
    林溪一听，顿时高兴了起来：“好啊好啊，谢谢你，辛老板！今天可真是多亏遇到你。”
    这句话顿时让辛明背后冷汗都下来了：“可不敢当，林小姐叫我的时候直呼其名就可以。”
    林溪没听出来这话有什么问题，但是王甄却听出来了。
    这一顿饭下来，辛明显然要看待林溪比看待他重要的多，也不知道自家那位是怎么交代的，但却也觉得内心温暖了许多，妈妈果然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提前搞好婆媳关系也不错。
    辛明推荐的小路果然路辰快一些，开车不到10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而且还在已经人潮汹涌的紫云楼找到了一处绝佳的观秀场地。
    二楼看台上人不多，这里以往不允许普通游客进来的，但也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大多都是些贵客。
    林溪他们的位置就在秀台的正前方，从上往下看也不觉得远，而且还能前后来回走，看的场地更远一些。
    底下的场边的游客已经挤满了，很多穿着汉服的小哥哥小姐姐举着长枪短炮，还有更甚者拿着粉丝应援牌，上面是各个不同的偶像照片，其中不乏还有一些媒体也在，没想到还是一场大活动。
    “哇，那不是耳朵吗！”林溪眼尖，一眼就在粉丝的应援牌上看到了某音上知名的古风网红耳朵，耳朵是个小姐姐，却是个男装大佬，平日里a的不行，收获了一大票迷妹，林溪也算其中的半个。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世另我

    顺着林溪激动的视线看过去，王甄就看到粉丝应援的牌子上有个长相精致的照片，十分英气的黑色古装打扮，精致的不像现实中的人。
    “小姐姐，你也喜欢耳朵吗？”这时他们身边的一个女生突然搭话，二楼的人本来就不多，十几个人在楼下看来已经十分突兀了。
    林溪下意识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明制汉服的女生，模样十分可爱，像个公主。
    “是啊，以前总刷到她的视频。”
    女生搭话，王甄就没什么，由着林溪去聊天，以前林溪生活中的人不多，现在看到她喜欢在人群里说说闹闹，这是个好现象。
    “那送你一个应援手环吧，还有个头箍，晚上会发光的哦。”女孩子说道，然后从自己的大袖里掏出两个东西递给她。
    应援礼物虽然不大，但是十分精致，头箍上按着一个弹簧，弹簧上有个耳朵汉服打扮的塑料小像。
    “(⊙一⊙)哇，谢谢你。”林溪虽然没有追过星，但是也知道一些粉丝文化，知道这是应援物，而且还做的这么精致。
    “你愿意加入我们的应援群吗？里面有很多喜欢耳朵的小姐姐。”女生话锋一转，开始邀请她。
    林溪二话不说就扫码进群了，这对她来说是种很新奇的体验。
    虽然王甄早就在一旁看透一切，小女生就差直接对她说：“这次应援该你掏钱了。”的话了，但是林溪不懂，还乐在其中，他也喜欢看着她傻乐，所以就由她去了。
    好在这女生似乎很懂得跟他们这种人打交道，要到联系方式后也不急着进行下一步，而是先不打扰他们，继续发展下一个目标去了。
    辛明在旁边看的真切，他知道这边经常会有一些小艺人的大粉混上来，发展一些有钱的潜在粉丝，将来能够在应援的时候有个出钱的保障，但是没想到发展到他头上的客户来了，他本来想阻止的，但是王甄不动声色地摇摇头，所以他就没有打扰。
    林溪长的个子不矮，但是很瘦弱，脸上总是笑眯眯的，对什么都充满新奇，看上去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一般这样的人不是穷的没见过世面的，就是富人家从国外留学刚回来的，但林溪这情况显然是后者。
    他心里暗生羡慕，这样的人生，多少人是一辈子都够不到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林溪既不属于他所认为的后者，也不属于前者，她曾经是普通人中的异类，觉得自己与世界而言格格不入，但现在她在王甄的带领下走进来了，所以对一切都充满了新奇。
    林溪低着头刷手机，粉丝群里人很多，而且信息刷的很快，看得出应该有好多人今天都来了现场，不停的在刷现场的图片，也没有什么能说话的空间，正在这时，她突然听到音响播放的音乐变了，紧接着人群中就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估计是快开场了，她连忙把手机收好，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去。
    主持人简单开了场，说今天的秀有三个不同的主题，每个主题有十二位汉服模特出场，这时刚才那个把她加入粉丝群的女生过来告诉她，耳朵会在最后一场“万里江山”主题的秀里作为压轴出场。
    正说着，辛明从屋里搬来了一把椅子，仔细地铺好了软垫，毕恭毕敬地请林溪坐下。
    林溪有点儿不好意思，转头去找王甄，结果见他自己一个人拖了把椅子出来，不由得一乐，这店长八成是服务错对象了。
    “冷吗宝贝儿？”王甄在她身边坐下，刚问了一句，那边辛明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个暖手宝递给他们。
    林溪现在浑身都是活力，倒是一点儿都不冷，但还是礼貌的接过说了声谢谢。
    女生见状，便又把林溪拉入了一个小群，也是耳朵的粉丝群，但这个群显然比刚才的群安静很多，里面说话的人不多，而且大部分慢吞吞的，也有两个人在现场，发了几张图片，但不至于刷屏。
    “你要是觉得吵，就把刚才那个群给退掉把。”女生提醒到。
    林溪没回答，因为第一个模特正好出场了，第一场主题就是“冬日”，大家穿的都很保暖，大多都是浅色系的冬装，不管是模特的穿着还是妆容，都极其精致。
    “冬日”主题的压轴出场也是个穿着白色斗篷的女孩子，长相清冷温婉，嘴角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皮肤雪白，跟一旁树枝上的雪映在一起，浑然天成，就像是个雪仙子一般。
    但林溪却觉得这人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小溪，你看那个女生像不像你？”王甄突然的问题让她回过神，仔细看去，确实眼角眉梢是有些相似的，最相似的是身上那种冷冷清清的气质，好像任何人在她眼中都是透
    明的似的。
    “依我看，这位模特身上少了些林小姐的灵动，眼角是有些像的，但是过于硬朗，少些精致。”辛明言简意赅地补充道。
    这话听得王甄十分满意，像是像，但是确实不如林溪的样貌更加精致，但是和初见林溪时的状态简直如出一辙，还是让他十分的惊奇。
    “哪有人长得全部一样的，但我也觉得她可能更适合英气一点的扮相。”
    林溪也觉得惊奇，甚至心里都开始盘算，这世上难不成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还存在个亲生姐妹？
    王甄陷入了回忆里：“你不知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比这天气都要冷，像个小野猫似的，上来就抓了我一把。”
    语气似乎是在抱怨，眉眼里流露出的却全都是甜蜜，他摸了摸下巴，又想到自己冲动的那天晚上，说出了要带她回家的话，没想到，还真的带回了家。
    林溪冲他翻了个白眼，看着下面的女生道：“好像认识一下她啊！”
    “这个不难，待会儿我来安排，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安排她过来跟您合影。”辛明说道。
    “啊，倒也不用，他们肯定很忙吧，有机会的话我过去就好。”
    辛明低头发了几个信息，抬头笑道：“您二位是要看到结束的是吧？他们之后还有游园活动，在结束后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内我帮您安排一下，您看还有谁想要合影的，我都让他们留一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中毒

    “耳朵！”林溪不假思索地说道。
    这时王甄第二次见她提到这个人这么激动了，忍不住蹙了蹙眉，这时辛明在一旁补充道：“耳朵小姐也是我们店里的常客了，这个不难。”
    他恍然，原来是个女孩子，那倒是没有什么可计较的，又看向那边的应援牌，男装打扮十分英气，竟然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女孩子。
    服务行业做久了，辛明察言观色的能力十分强，客户一个微笑的动作他都能察觉除不同的情绪。
    林溪加粉丝群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里似乎还是很介意的，所以他就提示了一下，果然是因为不了解。
    林溪后半场都很开心，只是王甄特别小心她动作幅度不要太大，生怕累着再闹出个好歹来。
    虽然她恢复的速度算是极快的，可是到底受过那么重的伤，体质不可能一下子恢复得了，而且来之前才刚打完第二疗程的点滴，现在正是免疫力低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引起什么并发症，但他又不想让她觉得出来玩儿还这么拘束，所以很心累，根本看不进去什么走秀，全部注意力都在林溪身上了。
    终于，经过快四十分钟，走秀表演终于到了尾声，音乐都变得激昂起来，预示着最后压轴登场的人是多么的重要。
    大家也都不约而同屏气凝神，等待着这位汉服圈的大咖的出场，林溪也终于安静了，认真的看着入场处，一抹黑影闪过，紧接着，伴随着鼓点，大步走出一个穿着长靴的人，这次耳朵的扮相似乎是一位邪魅的王爷，可是谁也没来得及看清楚她究竟是怎样的装扮，只见人刚走出出口，突然脚一崴，整个人就摔倒在了地上。
    现场一片哗然，本以为是一场演出事故，耳朵只是崴了一下脚，粉丝都心疼的看着台上的方向，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耳朵摔倒后，捂着脖子，表情痛苦的抽搐了几下，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她便彻底倒在台上不动了。
    后台的工作人员立马跑上前查看情况，粉丝也不安地纷纷上前，林溪在楼上倒是能看得清楚，只听耳边女生突然惊叫一声，王甄也看出了不对劲，一把抓住林溪的手：“在这儿别乱跑。”说罢转过头看着辛明：“辛店长，拜托你了，接下来一步也别离开她，你们就在楼上哪里都不要去。”
    辛明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紧接着，王甄便飞也似的往楼下跑去，三下五除二便从楼梯上跳了下去，紧接着一路挤开人群到台上，拨开慌乱的工作人员，仔细看了耳朵的情况，然后正色道：“我是警察，请现场安保人员立马进行人群疏散！另外所有后台工作人员不许乱走动。”随后，他压低了声音对身旁已经吓得脸色惨败的耳朵的助理说道：“快报警，这里发生了命案，而且很有可能是刑事案件，所以你要安排工作人员把后场人都点清楚了，一个都不许离开！”
    王甄迅速安排了现场的工作，小助理简直吓蒙了，报警后立马联系场务，把后台的所有人都控制住，一个都不许离开。
    现场很快扯起了封条，楼上的游客也被邀请紧急离开，只有林溪和辛明还一脸担忧地在楼上等待。
    虽然安保一直在催促粉丝离开，但是见到自己的偶像出了事，谁还能冷静的下来，刚才那个跟林溪搭讪的女生更不必说，冲破人群就哭喊着要往台上跑，大声质问他们为什么不叫救护车，几个工作人员才拦住她，但是眼见更多的粉丝都要失控了，这时恰巧响起了警笛声。
    听见警笛声，刚刚还万份担忧的粉丝这下彻底崩溃了。
    不是救护车来，而是警察来，这意味着，耳朵真的出事了。
    警察来的同时，景区的安保也都调过来了，把入口处围的死死的，但仍旧被粉丝挤了个水泄不通，警方只能通过常年封锁的紫云楼后门进入。
    当地警方到达后，很惊讶现场竟然被安排的这么井井有条，还没有彻底失控，而且尸体没有被任何人移动过，后台的所有人也没有趁乱离开，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这时路筹发现了现场之所以保存的这么好的原因，他叹了口气，对不远处喊了一声：“老王！”
    王甄诧异地转过头，正对上路筹无奈的眼神。
    他都忍不住走过来猛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可真是个瘟神，走到哪儿哪儿出事儿。”
    “我是瘟神？明明是你好吧！”路筹简直无语，拎着工具箱，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冲，怎么到个地方都能碰见案子。
    “老路，这位是？”旁边一个男人看上去应该就是路筹的师弟了。
    “邺城重侦一队前队长，王甄，老王，这是我师弟严明。”路筹耷拉着一张脸不耐烦地介绍道。
    严明立马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王甄，结果他还
    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突然走来一个人横插一杠，一把握住了王甄的手：“王队长来我们西安了！有失远迎！我说现场怎么保护的这么好！原来是王队长在！”
    王甄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一脸谄媚的男人，扯出一个笑：“啊不知道”
    “这位是市局负责刑事案件的吴勇，吴主任。”
    “哦，吴主任你好，我们以后再说，我先跟你说说刚才的情况。”
    王甄虽然对这个吴主任印象不咋地，但是案子还是得尽快办，于是赶忙介绍了一下情况，在楼上一出事儿，他就觉察出不对劲了，下楼一凑近，果然闻到一股苦杏仁的味道，而且生命体征迅速消失，已经没有救治的可能了。
    刚才等待当地警方来的时间里，他也找到了耳朵上台前最后喝过水的水杯，现在已经交给了取证人员，警方到后，迅速开始对工作人员展开盘问，也把现场有可能接触到的食物全部打包准备带回。
    吴勇只是四处安排了一番，便又笑眯眯地过来跟王甄套近乎：“我们局里经常回传播关于你破案的文件，简直是我们的偶像啊，今天真是巧，不知道王队长对这件案子有什么指示？”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逃跑

    王甄见现场已经被控制住了，而且自己不喜欢这个吴勇的作风，便甩了甩手，跟路筹要了个消毒湿巾，说道：“我已经辞职了，不是什么王队长了，指示犯不上，只是恰巧有经验帮你们打个杂而已，现在既然你们都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哦，对了，我也就是来看秀的，其他的还真不知道，不过要是有什么调查，你让老路联系我也行。”
    说完，王甄就摆摆手连忙跑路。
    吴勇惊愕地看着他：“王队长少年英雄，怎么这就急流勇退了？”
    但王甄已经跑上楼了，只有路筹闷声闷气地回答道：“他都步入中年了，也该成家立业养老婆了。”
    吴勇震惊地看着楼上的方向，见到王甄径直跑向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突然眉目一凛，似乎想到了什么。
    辛明不知道王甄之前是警察，这事儿发生的突然，在楼上的他已经十分紧张了，但是见王甄从容地控制住了场面，顿时心中觉得敬佩起来。
    “你怎么上来了，还没结束吧？我好像看到路法医了，他也来了吗？”林溪想要去拉他的手，却被王甄躲开：“不知道刚刚摸到哪儿了，我先回去好好洗一下，警方已经到了，我们没有待在这儿的必要，只能添乱，再说出来大半天了，你都要冻透了。”
    林溪点点头，看了眼辛明：“谢谢辛店长了，今天耽误了你很长时间，你也回去休息吧。”
    辛明摆手：“我没关系的，那这边没有我们的”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三人不约而同地往下看去，只见两个警员追着一个白色的影子往楼的后侧飞快跑去。
    转眼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林溪转身小跑到后窗，正好看见白影一闪而过，紧接着却跟一个熟悉的身影撞了个满怀，两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这时追赶的警察赶到，慌忙将摔倒的二人全部控制。
    “你们干嘛？我只是想看看耳朵的情况！”出声的是刚才拉林溪进粉丝群的女孩子，看样子是想从房后的小路摸过去到现场看看情况，却没想到正好撞上正在逃跑的人。
    “是她！”林溪惊呼一声，看到逃跑的白影竟然是那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女生，“她叫”
    “十三月。”辛明连忙提醒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凶手！”被误抓的女生反应过来后立马指着十三月大声喊道，“你就是气不过君临城被耳朵穿了，你这个毒妇！”
    十三月被抓后也有些慌乱，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怒视着女生正色回答道：“我没有下毒害她。”
    “如果不是你，你为什么跑？”紧随其后的吴勇紧接着发问。
    十三月不知可否，仍旧倔强的强调：“反正不是我。”
    “是吗？根据我们的调查，现场使用同一款水杯的似乎只有你和耳朵，刚刚有位同袍也说了，这是你们两个上次参加另一场秀时主办方送的，限量款，只有你们两个有，而且根据化妆师的回忆，你上场前泡好了咖啡放在自己的桌子上，却一直没喝，可是刚刚我们检查了你的物品，杯子里只有热水，但是耳朵刚刚带下楼在候场时候喝水的杯子里剩余的咖啡就是你泡的这种，现场可只有你带了这个牌子的咖啡。”
    “你还想狡辩！耳朵从前对你那么好！你还恩将仇报！如果不是她！你现在”
    “住口！我没做过的事绝对不会承认！”十三月眉头紧拧，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杯子为什么会跑到耳朵的手中，但是咖啡确实是自己泡来自己要喝的，她总不能自己给自己下毒。
    “既然你不承认你是凶手，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逃跑？”吴勇双手抱怀，似笑非笑地看着十三月，让人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听到这个问题，十三月低下了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看了眼手机，顿时慌张起来：“不好意思，你们能不能给我十分钟的时间，我很快就回来！”
    “千万不要放走她！她肯定是要去销毁证据！”一旁的女生大叫道，即使她不说，警方也不会轻易放走十三月的，现场虽然人多，但是这些模特有各自的化妆间，而十三月和耳朵的咖位和别人不一样，因此共同使用了一间单独的化妆间，所以现在十三月是他们手中的重要嫌疑人。
    “就十分钟，求求你们了！”
    “不好意思，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局里一趟。”吴勇嘴上说着抱歉，可是表情却理所当然的很，甚至十分期待地看着十三月，果然下一秒，十三月就不负众望地挣脱开警察的束缚，转身又要逃跑，但是很快就重新被控制住，并且狠狠地摔倒在了岸边，雪白的袍子上顿时沾满了灰黄色的土渍。
    林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冲
    他们招招手：“你好警官，我想我可以证明十三月的清白。”
    顿时，楼下一片目光齐刷刷地看了上来，两双相似的眸子也不约而同地对视在一起，十三月有些惊讶，竟然还有跟自己长得这么像的人。
    吴勇惊讶地看着林溪，又把目光看向王甄，王甄也是一头雾水，耸了耸肩，然后揽住了林溪的胳膊。
    吴勇的表情变化很快，惊讶也只是一瞬，随即脸上就重新布满了笑容：“原来是王太太，不知道有何见教。”
    “王太太”这个称呼让林溪脸色一红，下意识就把责备的目光投向了王甄，以为是他刚刚乱说的，但王甄却实在是无辜，还来不及解释，林溪就狠狠踩了他一脚，顿时痛上心头，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咬紧牙关。
    “刚刚你说，十三月是出场前泡好咖啡放在自己的化妆台前离开的是吗？”林溪问道。
    吴勇点点头表示肯定。
    “可是我看到，十三月走完秀下场后就没有再回到化妆间了，那说明她根本没有机会调换自己和耳朵的杯子。”林溪语速很慢，但每个字都十分的坚定，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吴勇好奇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她下场后就没有回到自己的化妆间了呢？现场这么乱，难道你一直在盯着她？”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时间到了

    “你看！”林溪转身指向二楼侧面的房间，却突然意识到还在楼下房后的人是看不清楚她这里的情况的，于是尴尬地又转身冲他们招手：“要不，你们先上楼？”
    很快，大家就来到了楼上，走到刚才林溪观秀的位置，不得不说这绝对是最佳观景位了。
    “王队长好大手笔啊，还有辛老板作陪，大出血了吧？”吴勇悄米米地跟王甄套近乎，王甄脖子一梗：“你没看辛老板一直跟着她？辛老板服务的是她，可不是我。”
    吴勇更震惊了，心里出现一个大胆的想法，难不成声名远扬的王甄急流勇退是为了吃“软饭”？
    看着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怎么说，能少在刀尖上奋斗二十年，毕竟是件好事儿。”
    王甄被他的信以为真逗乐了，这时林溪已经指向了背景板后面的一个楼梯口：“你们看，大多数模特的化妆间是在一楼楼梯口的那个房间，但是耳朵和十三月的化妆间是在楼上的，可是刚刚十三月下场后，看到楼梯口堵着很多粉丝，她就没有上楼，而是背景板左侧的位置，那个位置的楼梯已经封死了，所以想回到他们的化妆间，只能从我们这边上楼再绕过去，但全程我们并没有看到她来过，而且如果要是上过楼，以她这身打扮来说，肯定会被人注意到和被粉丝拦住的，但是刚才现场并没有出现骚乱，而且我刚才注意到她很多次，她都自己站在被封死的楼梯下发信息，根本没有上过楼。”
    这确实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吴勇思考了一下，很快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王太太作保，那肯定是能相信的！”
    “我！”林溪本来想辩解，但又反应过来这不是最要紧的，只能抓住最要紧的事情，“所以十三月是清白的，你们冤枉她了！”
    十三月惊讶地看着林溪，这个跟自己某些方面长的十分神似的女生，明明看上去年纪还不大的样子，说起话来却有条不紊，有理有据。
    相比之下自己除了一根筋地辩解什么做不到。
    “林小姐！你根本不了解这个女人有多恶毒！她一直跟耳朵做对，就算没看到她没上楼，也不代表她就是清白的，你别被表面骗了！她长的跟你像不代表人也跟你一样好！”
    这个粉丝实在是聪明，在这种情绪爆炸的情况下还能拉林溪靠近自己的阵营。
    虽然她的话也有些片面，但是确实也让林溪思考了起来，自己似乎确实有些武断了。
    “好了好了，也许杯子并不是十三月更换的，但是毕竟咖啡是她泡的，所以还是脱不了干系，必须要就在这儿接受调查。”
    吴勇解围的话在情在理，没人能挑的出毛病，但是十三月显然无法接受：“我之后可以接受你们任何调查，可是现在我必须离开。”
    “为了以防万一，这点恕我们不能同意。”吴勇笑着拒绝，让人看的实在是火大，趁十三月发火前，他赶紧转移目标，问林溪：“林太太，你是警属，你肯定赞同的吧。”
    林溪没想到锅会突然朝自己扔过来，抱歉地看着十三月，但也只能实话实说：“十三月你到底有什么事儿啊，我有空，要不”
    “不可以，这件事必须我自己去做！”
    虽然林溪刚刚帮了自己，但是十三月还是拒绝的斩钉截铁。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王甄受不了有人对林溪发火，也有些不高兴，拽过她的手：“行了，闲事儿管了够久了，早该回去了。”
    林溪抿嘴，有些无奈地看着十三月：“抱歉，我只能帮你到这里。”
    十三月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自己手表上的时间，脸色灰白一片的喃喃自语：“时间到了时间到了。”
    林溪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十三月显然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她看了眼王甄，王甄却不想理这些了，本来出来玩儿好好的一天，硬是发生了这些事儿。
    “行了，剩下的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了，走吧。”王甄劝说到。
    她点点头，刚准备离开，身后却突然刮过一阵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十三月一下跃过木质栏杆，往楼下跳去，虽然只是二楼，但这种古建筑楼层高，而且下面就是石板路，跳下去绝对也会很危险。
    而且在场的人根本来不及思考这只是二楼，只是下意识的都拥过去救人。
    林溪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十三月的棉袍，但王甄显然反应更快，抓住了十三月的一条胳膊，他咬牙切齿地冲十三月喊到：“想死滚远点！别在小溪面前！”
    说罢，手臂一用力，就把人拉了上来，吴勇带着人一拥而上，把她控制了起来。
    但十三月显然已经彻底情绪失控，一直在挣扎，林溪顾不上她的情况，而是紧张的去看王甄的左手。
    自从受伤，他左手的伤口就一直不见好，最近好不容易愈合了点，这一下恐怕又要裂开。
    果然，伤口边的嫩肉再度裂开，林溪心疼地看着他，忍不住打了他肩膀一下：“怎么办啊！好不容易快好了！又裂开了！”
    王甄赶紧缩回手：“没事儿没事儿，小伤而已。”
    “小伤也得注意，要不王先生我们还是感快离开，先去店里，有急救箱。”辛明在一旁插话。
    “是啊是啊，那我们赶紧过去。”林溪在一旁催促。
    王甄正好也早不想在这儿呆着了乱糟糟一团，再待下去还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儿，正好赶紧离开。
    见他们要走，那边吴勇忙着拦十三月，分不开身，只能冲他们喊到：“林小姐，之后还有请教的地方，我们会联系王队长的，王队长，改天一定要让我做东好好感谢你们啊！”
    都这时候了，吴勇的语气里还是听不出慌张，还真的是个奇人。
    他们出了紫云楼，乘着游览车迅速回到荷花餐厅，只见餐厅里竟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一进来就有人立马安排王甄坐下，清理伤口消毒缝针一气呵成，十分专业。
    “二位安心，这位以前是市医院外科护士长，绝对值得信任！”
    林溪越来越觉得，这店一点儿都不简单。

 第一百一十九章 热搜

    等处理好王甄手上的伤口，已经下午四点了，原本约好晚上的拍摄，现在林溪是一点儿心情也没有了，只想回酒店躺着。
    王甄见她兴致不高，只能把拍摄往后推了一天。
    回到酒店，林溪一下瘫坐在窗边的躺椅上，看了看王甄的手，也不说话，就看着窗外直叹气，王甄心虚的很，根本不敢主动搭话，悄悄地跟酒店订了几份水果布丁。
    林溪知道他现在不敢跟自己搭话，就故意背过身，掏出手机，看小刘的反馈。
    出门前，她收到了小刘的短信，经过不懈努力，他们还真的查出了林涛有外遇，而且这个外遇有很大的作案嫌疑，林涛自杀的当晚，她也不在邺城，听说她最近一直在逼迫林涛结婚，但是林涛似乎还是不想放弃跟张美英的感情。
    林溪却觉得并不是如此，在之前调查出的所有线索中，好像林涛的形象一直都是一个大情种的形象，在他们夫妻两人的关系中，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弱势的一方，可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她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林涛的时候，还是在地下车库，看上去是一个老实巴交有点懦弱的人，可是如果他真的有传闻中那么的爱张美英，又怎么会对自己的爱情结晶如此不上心的，虎毒况且不食子，有一有二，那就说明林涛并不像表面的那样。
    现在林涛出事，而且是被害，根据最近发生的事情，那么大概可以确定，杀林涛的人肯定跟两个孩子的坠楼案有关。
    而且伪造的遗书里，还着重承认了孩子是林涛杀害的，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孩子的其他亲人在报复林涛；第二个，杀害孩子的真凶在嫁祸。
    林溪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快速回信息给小刘：“不仅要调查林涛的外遇是不是杀林涛的凶手，还要查一下孩子出事的时候她的不在场证明。”
    小刘很快回复了信息：“你猜的不错，孩子出事的时候她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我们查到小区门口当天有她进出的记录，已经安排哲宇去提审了，看上去这女人胆子不大，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你跟谁聊天呢？”一直没出声的王甄突然问道。
    林溪下意识就删除了对话框，做完又觉得其实没有隐瞒的必要，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对他说，王甄下了好大的决心从里面抽离出来，自己再这么藕断丝连的，岂不是会让他多想？
    “要你管！”
    不说这句还好，听完王甄更疑惑了，林溪的朋友就这么两三个，可她刚才聊天的那股子认真劲儿，恨不得钻进手机里似的，肯定是跟很重要的人在聊天。
    但他现在正理亏，又不好直接发问，可到底心里存了个疑影，有意无意地眼神不断地往林溪那边飘。
    林溪注意到他的目光，故意又把身子完全转过去，打开微博，刚刷到热搜榜，便惊呼了一声，这下给了王甄机会，一跃而起，冲过来抢走了林溪的手机。
    “怎么了？怎么了？”他假模假式地问道，然后开始看她现在正在看的页面，却也吃了一惊。
    “什么情况？”王甄也惊呼了一声。
    很快，两人便挤在沙发上，两颗脑袋上像倒了胶水儿似的紧紧贴在一起。
    “天！这是真的吗？还能这么搞？”
    “这有什么，你不知道，现在很多明星的私生活都特别乱。”
    “真的假的？可是这一下子爆出十八个女朋友还是有点夸张了吧！”
    “这倒是确实，还是同时交往，他又要赶通告还要哄女朋友，他是一天有四十八小时吗？”
    “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之前还挺喜欢他演的一个电视剧来着。”
    “啧，喜欢什么男明星，都不靠谱，靠谱的在你身边呢！”八卦的同时王甄也不忘自卖自夸一波。
    王甄蹙眉：“你看，现在这条热搜也上来了。”
    今天下午的微博热搜榜特别热闹，有两条“爆炸新闻”挂在热搜榜，话题讨论率一路领先，网络都瘫痪了好几次，所以他俩在吃瓜的时候并不顺畅，还要时不时的被网络卡顿一下。
    两条爆炸新闻分别是：知名ser耳朵舞台离奇暴毙林翔被曝同时交往18个女友，林翔是现在算得上娱乐圈的顶流，粉丝千万，走到哪儿都是自带话题的国民男明星。
    这次被出来的十八个女朋友中，大家骂最狠的就是十三月，一些狗仔说，林翔虽然很早就有了女朋友，但还算专情，结果一年前一次活动上被十三月缠上，随后十三月知三当三，听说还是个，某方面癖好十分独特，给林翔介绍了不少小ser，成了他的“后宫”，这十八个女朋友中，有十个都是十
    三月介绍来的，甚至还有她们同时“服务”林翔的照片大量流出，尺度之大，让人看得简直血脉喷张。
    林溪都无法想象今日见到明明看上去性格清冷的十三月，在照片中能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而现在，除了这两条热搜，还有一条在迅速攀升，随着耳朵舞台死亡的信息爆出，关于警方逮捕十三月的消息也曝光了出来，不少人都下意识将这件事联想到了一起。
    加上此前耳朵似乎知道十三月的勾当，因此两人还发生过矛盾，现在又是在两人共同参与的活动上出事，所以大家自然联想到十三月就是杀害耳朵的凶手。
    现在十三月的声誉一惊碎成了渣渣，漫天飞，还被人指控为杀人凶手，这下人生算是彻底完蛋了，哪怕将来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恐怕也没有任何的翻身机会了。
    新闻是下午两点半爆出来的，林溪突然想到了什么。
    “甄哥，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在紫云楼，出事的时候，差不多也是两点多？”
    王甄点了点头：“记得啊，怎么了？”
    “当时十三月一直再说什么时间到了时间到了之类的话，看这个时间，你说她会不会是知道了今天下午新闻会被爆出来呀。”
    林溪的分析不无道理，当时十三月确实十分在意时间，而且之后没能及时离开都不惜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难道她此前已经预见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第一百二十章 不简单

    王甄蹙眉：“如果她提前知道的话，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还能安心在这儿走秀？”
    “说不定”林溪有了个更大胆的想法：“她本来是有在被曝光前解决这件事的能力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刚刚还在吃瓜的两人神情都忍不住凝重起来，如果十三月真的提前知道自己会被曝光的事，但是却有能提前解决这件事的能力，可突然出现的命案打破了一切，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影的大手，在推动这一切。
    “事情好像变得复杂了。”林溪总结道。
    “别瞎想，说不定只是巧合呢。”王甄这话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们是遇到过不少巧合，可是也遇到过不少被制造出来的巧合，如果真的是被制造出来的，那背后的人用心之险恶，简直令人心惊。
    “话说，耳朵的死因到底是什么？”林溪问道。
    “我当时过去的时候清晰地闻到了苦杏仁的味道，应该是氰化钾中毒没错，这种毒素一旦服用，就会毒发的非常迅速，耳朵的杯子就放在背景板后的置物架上，应该是上台前喝的，没想到刚上台就”
    “所以，是她自己把杯子拿下来的吗？”林溪问道，她现在在看耳朵的微博，就在半天前，她还开心地发布了人生最后一条微博。
    是她在紫云楼二楼化妆间的自拍，妆画了一半，但是发型还没弄好，神情十分快乐自然，文案是：“又是看得到太阳的一天。”
    林溪心中顿时被遗憾的阴云所笼罩，这么一个阳光灿烂的人，就在这么短短的半天，失去了生命。
    照片里的耳朵还在比耶，两根手指中间，能看到一个清晰的白色背影。
    无疑就是十三月，十三月侧脸，因为上场比较早，妆造已经全部完成，虽然模糊，但还是能看出美丽的背影，她手中端着水杯，无疑就是那个最后闹事的杯子。
    林溪觉察出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她看了眼耳朵微博发布的时间，是一点一刻，耳朵上场前十五分钟拍的，耳朵在喝咖啡，证明这个时候杯子里还是无毒的。
    但这跟自己此前的推论差别并不算大，她就继续往下刷去，耳朵日常发布的微博不算多，平常最多的是出一些商业图，偶尔会发一些出活动的日常，正因为如此，林溪很快就看出了不对劲。
    在这些较为个人的日常中，有一个词出现了很多次，那就是“太阳”。
    例如“今天的太阳光芒万丈”“被太阳狠狠温暖到的一天”“今天的太阳好美啊”之类的话。
    这些文案似乎乍一看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林溪发现，这些文案所带的自拍里，总能出现同一个人的身影。
    那就是十三月。
    有些图里十三月很不显眼，淹没在人群中，只露着半张脸，但是林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在她穿汉服的时候，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是跟那些“完全不一样的，她清冷温婉，画上上挑的眼线和柳叶眉后跟林溪很像，因此她能一眼认出来。
    这让林溪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耳朵的粉丝这么多年来一直疯狂攻击十三月的原因。
    虽然业内一直说是当初耳朵一手提拔了十三月出人头地，但是十三月忘恩负义才被耳朵的粉丝攻击的，在这个版本中，按说耳朵和十三月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林溪总觉得这两人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现在网上的大家几乎一边倒的都在攻击十三月，哪怕判决没有出来，在人们的心中她已然是一个杀人犯了。
    林溪突然有点理解她为什么要跳楼了，哪怕将来可以证明自己在杀人这件事情上是清白的，可是声誉已经完全毁了，她恐怕也没有什么活着的意思了。
    吃完瓜，林溪的心中已经满剩下了同情：“也不知道这案子现在怎么样了？”
    “你担心那个十三月？”王甄问道，正在这时门铃响了，他打开门看到是酒店的服务员送来了一小车的水果布丁足有8份。
    林溪惊讶的看着服务员把一份一份的水果布丁摆在茶几上：“你疯了，点这么多布丁干嘛。”
    “给老婆大人赔礼道歉嘛！”王甄讨好的说道。
    林溪对他翻了个白眼儿，然后拿过距离最近的草莓布丁吃了一口：“味道不错，你把小费给人家。”
    服务员离开，林溪才好意思放开肚子敞开吃。
    只不过到底也吃不了那么多，每个口味尝个两三口她就放下了。
    结果她突然余光撇到，每当他尝完一份布丁放下王甄，并会紧接着拿起来去吃，也不能说他喜欢吃剩下的东西，但他却是喜欢吃林溪吃过
    的东西。
    脑子里有根弦，突然崩了一下，她反应过来：“我知道了。”
    王甄吃的不亦乐乎：“你又知道什么了？”
    “凶手真正想害的不是耳朵，而是十三月！”
    “嗯？为什么这么说。”王甄一边问，还一边一个一个的清理林夕剩下的东西。
    林溪伸手擦他嘴角上留下的果酱，说道：“凶手的确是将毒下到了十三月的杯子里，本意应该是想要谋害十三月的，然而他没有想到耳朵喝了十三月的咖啡。”
    “耳朵为什么要喝十三月的咖啡？”王甄一头雾水。
    “那你为什么总要吃我剩下的饭？明明你自己也有饭。”
    王甄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林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很快他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他们都是女生。”
    “你太老土了吧，都是女生怎么了！”
    王甄还是有点不相信：“可是今天拉你进粉丝群的那个小粉丝不都说了吗？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好呀！”
    “我觉得那八成是粉丝的嫉妒心，耳朵要是不喜欢，十三月又为什么把她一手提携起来呢？而且你看这些文案，凡是提到太阳的里面，一定会有十三月的身影出现，我怀疑耳朵暗恋十三月，十三月就是她的太阳。”
    “不能吧，你看耳朵出事之后十三月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事情，感觉对这事儿根本没多大影响呀，如果耳朵真的喜欢她，她不可能一点波澜都没有吧，那我要是死了，你还能只想着自己的事儿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尽头

    “呸呸呸，这能一样吗？你别乱说话！”林溪无语，“这种情况要建立在咱们俩都互相喜欢的情况下，可如果十三月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耳朵呢，这样的话耳朵的死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呀！”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十三月月杯中的毒又是谁下的呢？”
    林溪吐出一口气，有些呆滞的看向窗外，也没了主意。
    不知不觉今天天已经黑了，芙蓉园里华灯初上，显得十分美丽。
    今天出了这么多的事儿，她感觉自己都有点用脑过度了，吃完晚饭后就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王甄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她晃晃悠悠的坐在摇椅上，一言不发，每当看到林溪的时候，他总有种错觉，时光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总显得很慢。
    有时甚至会有种100年，可以当200年用的感觉。
    跟现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不太一样，林溪是这个世界中极少能完全静得下心的人，或许跟她生过病有关，她的思维方式跟普通人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她在放空的时候是真的能够完全放空，而且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小溪，想什么呢？要跟我聊聊吗？”他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轻轻拽住她的手。
    林溪有些发懵的回过神：“嗯？要聊什么。”
    “明天是你的生日，我想我们是不是能够”
    “叮铃铃铃铃。”
    王甄手机的来电声打断了他的话：“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林溪歪头看着他，走向远处的背影，寻思着他刚刚是想要说些什么，正巧这时自己的手机信息提示声也响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一看，看到是小刘的短信：“抓到林涛的外遇了，他对自己杀害两个孩子的事情供认不讳，但是矢口否认伤害林涛的事情。”
    这样的结果让林溪觉得十分的嘘唏，她无法想象两个孩子在生命的尽头都经历了些什么，被自己的爸爸联合外人一次又一次的谋害自己，这种伤害想必是任何人都难以承受的。
    这可是两条鲜活的小生命呀，而且身上还跟他流着相同的血液，他竟然能狠下心联合外人，伤害自己的孩子。
    唏嘘完就是满腔的愤怒，她甚至想狠骂一句林涛死的活该！
    这种时刻也根本不必再替他寻找凶手了，这种人本该去死。
    “孩子的妈妈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吗？”打字的时候，林溪的手都在颤抖，自己的老公联合插足的第三者害死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张美英真的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吗？
    小刘似乎心理压力也非常的大，过了很久才回复道：“暂时还不敢告诉孩子的妈妈，只是告诉了张医生。”
    提到张医生，林溪心里又是一阵痛楚，她也曾经以这两个孩子为生活当中的希望，然而现在
    “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做呢？”她问道。
    小刘此时身在证物室，悠悠的叹了口气，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林涛的外遇，可是他别的都承认了，为什么偏偏不承认自己杀了林涛呢？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喊小刘出去的声音，他一时着急也没来得及跟林溪打字，而是发了一条语音：“我们今天晚上准备熬一下林涛的那个外遇，看看能不能再撬出点什么消息，先不说了，我得出去一趟。”
    林溪看了看，还在阳台打电话的王甄悄咪咪的点开了这条语音，然而在听到一半的时候，脸色突然灰白一片。
    她快速将电话拨打给了小刘，小刘正在下楼梯，接到他的接电话，有些惊讶：“有什么急事吗？”
    “刚刚我在语音里听到了，早上好，这是哪里发出的声音？”
    “早上好，什么早上好，这大半夜的谁会说早上好，”说完小刘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想起来了，刚刚我在证物室，发出声音的应该是林涛的闹钟。”
    “吧嗒”一声，林溪的手机掉落在了地上。
    “喂？小林怎么了？”小刘疑惑的喊了几句，可始终听不见林夕的应答。
    正在他准备要不要挂掉的时候，林溪突然慢吞吞的出声：“没什么，刚才手机掉了。”
    正在往楼下跑的小刘脚步慢了下来，语气也严肃了起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林溪看向窗外，今天本来是个大晴天，窗外的月亮也十分的皎洁，然而现在一片片的乌云将它遮掩了起来，只剩下一团朦胧灰暗的雾。
    “没什么，希望你们能从林涛的外遇身上快点找到突破口。”
    “嗯，期待吧。”
    挂断电话，
    林溪有些失神的看向窗外，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想法，然而她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当初林涛在绿城出事的时候，她跟张医生通话时，电话里也曾经清晰的传来，早上好，早上好的铃声声响。
    没有人比她更能理解张医生了，虽然不知道张医生是从哪里得知的真相，可她还是先一步下了手，她不过也只是想为自己的侄子侄女报仇罢了，这样的她真的要为了这恶魔而去承受惩罚吗？
    林溪心中百般纠结。
    王甄回来就看他趴在窗台上，嘴边发白，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听到他的声音，林溪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呆呆的看着他，随后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王甄有些疑惑，也有些担心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乖，哪里不舒服赶紧告诉我。”
    林溪不知道从何开口，最后决定将事实直接告诉他：“林涛是个魔鬼，杀了他的人难道要为自己杀一个魔鬼而承受惩罚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只有法律可以。”
    “可如果他不这么做，林涛就不会接受惩罚。”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冠冕堂皇”
    林溪心中冒出这4个大字却没有说出口，而是突然问到：“甄哥，在你的职业生涯中有曾破不了的案子吗？”
    王甄勾唇：“我的职业生涯是100的破案率。”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说

    林溪十分钦佩的看着王甄，却也想到了什么事：“可有一个凶手，你没有交出去，不是吗。”
    王甄不置可否，只是说到：“反正也已经被我控制住了，这辈子她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那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她受到的惩罚已经够多了。”
    “可她自己不这么觉得。”
    “那就算了吧，老天爷总不能一直不开眼吧，把所有的倒霉事儿都往一个人身上堆，你说是吧？俗话说坏人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难道好人做了一件坏事儿就永世不得超生了吗？”
    王甄的话，让林溪十分的愕然，她从未这样想过，她一直觉得自己也是一个魔鬼，因为她手上沾满了鲜血，可她竟从来不觉得自己应该受到惩罚，也从来没有良心上的谴责。
    “原来竟是老天爷在放过我啊。”
    她自言自语的说道，其实话说到这份上她已经明白王甄早已经知道了一切。
    “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林溪看着王甄的眼睛，自己心理的答案也逐渐清晰起来。
    王甄也深深的回望向她，然后低头吻了下去，深情的说道：“老天爷让的。”
    林溪笑了笑：“反正我的把柄在你手上，以后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王甄顿时眼前一亮：“真的？”
    意识到什么的林溪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等你手好了再说。”
    “没事儿啊，我一个手也能撑得起来。”
    然而林溪并不想理他，回到沙发上坐下，背对着他，突然说道：“你还知道多少呢？除了张嫣然，你还知道多少呢？”
    王甄看着林溪的后脑勺，手有些发痒的，向她的后脖颈放去，然后慢慢的说道：“我都知道包括精神病院那个，你放心，所有的消息我都让人送过去了，也交代好了，人在以后漫长的生活中，我会让他”他俯在林溪耳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生不如死。”
    林溪的背后蓦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冷汗顺流而下，她不受控制的转过头，讶异的看着王真：“你”
    “嘘背着老天爷做事，尽量小声点儿。”
    林溪没在说话，任由他单手把自己扛起来，向卧室走去，王甄在她身上挥汗如雨，意识迷糊间，她不受控制的想到，王甄100的破案率到底是怎么来的呢？肯定不像他说的都是通过正义的手段。
    他远比自己想象得到的还要令人惊讶。
    林溪最后也没有告诉小刘张医生的事情，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张医生竟然在林涛的外遇被逮捕的第2天自行去自首了。
    她自首后，小刘第一时间告诉了林溪，林溪有些惊讶，但还是没有把之前的事情说出来，然而就在当天下午，她又看到了一个新闻。
    邺城看守所发生一场命案，两个犯罪嫌疑人在错身而过的途中，其中一个突然发动攻击，拿刀刺向另一个的咽喉，手段之狠毒，令人心惊，另一个当场死亡。
    这条短讯极短，但林溪还是有某种心灵感应一下就知道了，这是张医生的新闻。
    原来她之所以去自首，只是为了完成最后一步。
    她想对于张医生来说，这是无所谓后悔不后悔的事情。
    都是老天爷的安排。
    林溪喃喃自语。
    从中午开始就下了一场不小的雪于是摄影计划，只能再次搁置往后推，王甄有些不开心，但林溪从下午开始情绪就一直不高，闷闷不乐的在床上躺着，一句话也不说，这让他也有些紧张。
    问了几次她都不肯说。
    为了打开她的话匣子，王甄硬着头皮去找路筹打听昨天发生的命案情况进展。
    路筹在西安市局里帮忙得到的信息自然也是一手的，据他说十三月来到局里后整个人非常的崩溃，一开始还咬定不是自己杀了耳朵，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口向一转，承认是自己在杯子里下毒，临走前也告诉了耳朵这杯咖啡是自己为她泡的，所以耳朵才会喝下那杯有毒的咖啡。
    可是她承认的这样快，反而让警方有些怀疑了，因为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咖啡杯上没有找到十三月的指纹。
    上面除了耳朵的指纹以外，没有任何人的指纹。
    所以现在的情况看来证据链是严重不足的，哪怕十三月自己承认了，警方都没有办法立即定案。
    听到这里林溪翻出了手机，扔给王甄：“你让警方查一下这两个粉丝群，当天看一下耳朵在现场
    的粉丝有多少。”
    “你在怀疑耳朵的粉丝吗？”
    “其他的还有哪家粉丝跟十三月有这么大的仇恨吗？”
    王甄想了想，林溪在某些事情上直觉十分厉害，她能想到很多人想不到的点，而且通常还是都能够起到大作用的地方。
    “行，我去告诉他们，你一个人在酒店可以吗。”
    林溪撇嘴翻身：“反正你最拿手的不就是把我锁起来吗？”
    王甄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起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那我过去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很快就会回来。”
    “手机都被你拿走了，我还怎么打电话。”
    “我的手机留在酒店，我们换一下不就好了？”
    王甄走后原本就安静的屋子里，瞬间变得更安静起来，无边无际的孤独突然弥漫开来让林溪有些难以承受。
    她有些不解，按说自己早就应该习惯了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可是现在重新回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状态，她竟然觉得这样的难以忍受。
    屋子里的陈设变得不再温馨，窗外的雪也变得不再美丽，好像一切都在跟她作对似的，让林溪整个人变得烦躁无比。
    看着床上的枕头，她突然抄起来就想砸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无名火，在心里烧的旺盛。
    然而正在这时王真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老婆”，她没忍住笑了，接电话就是一句：“我还没打算嫁给你呢！”
    “这不是迟早的事儿吗。”王甄在出租车上，陪她聊了一路，一直到挂断电话，再看向窗外的雪，林溪觉得好像又变美了很多。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昨天在现场的时候王甄故意没留那个吴勇的电话，这个吴勇的作风也不能说是不好吧，他应该也是有自己的一套风格，只是这样的风格不对王甄自己的胃口。
    他拿着林溪的手机到前台跟小警员，打了个照面，很快吴勇就带着两个人从楼上下来了，一见王珍就满脸堆笑地上来握手：“大名鼎鼎的王队长莅临，这真是蓬荜生辉啊，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
    王甄忍不住乐了：“在这儿有什么好准备的，我来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我家那位突然想到一个线索，非让我来告诉你们。”
    “王太太提供的线索，那一定是极为紧要的！这王太太可不一般呀，昨天那段推理真的是惊到我了，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位都如此优秀，果真般配！”吴勇上来就夸了一通，很明显也很不走心的马屁风格，但王甄还是十分受用。
    夸完林溪，他又洋装惊讶的四处转了转头：“王太太没跟您一起过来吗？”
    “他身体不太好，不太方便，总是出来走动。”王甄言简意赅，然后拿着手机：“吴主任是想让我在这儿把线索，交出来吗？”
    吴勇似乎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啊，走走走，我们楼上去！”
    来到会客室，这儿的装修简直比邺城好了不止一倍，这让王真看得心头有些发酸，一夜城警局建立的早，都20多年了，也没有翻修过一次，还老不给他们批经费，搞的整个里面的办公设备和环境都惨兮兮的。
    这每次出来看到别人家的办公室，都是心头发酸。
    吴勇这边还让人安排好了上好的茶叶，但毕竟是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王甄出来，心头总挂念着林溪，不放心她一个人在酒店里面呆着，也不想在这跟他多磨叽，便掏出手机点进去两个粉丝群：“你找人来做个记录吧，把这几个人都进一下。”
    “这是？”吴勇有些不解。
    “听说十三月已经认罪了？那你们怎么还不结案。”王甄单刀直入的问道。
    吴勇并没有多想消息泄露出去的原因，也根本不打算介意这件事情，同为在，仅对生活多年的人来说，这次遇到王甄他的确是比较精细，但同时也想看看他的能力是不是真的像传闻当中那样好。
    “想必王队长也清楚，我们结案不管是人证物证口供，证据链，那无一不可缺少，但现在这情况吧，缺少证据，链不完整，而且说实话，我心里总对这个凶手存在一个疑影儿，王太太之前可是全力为这个十三月作保，可能是不知道网上曝出来的那些事儿，现在大家都说这十三月本身人品就有点问题，所以我也不能断定这她就是无辜的，不知道王队长有什么看法吗？”
    之前，都是林溪对这个案子看上去很感兴趣的样子，参与度颇多，王甄只是在她身边却并没有过多的发言，他其实也很想听听王甄的意见。
    王甄思存了一下，慢慢说到：“这种艺人圈子的事儿，说实话我也不懂，什么恩恩怨怨，男情女爱的说到底我们都不是擅长的，但有人肯定比我们擅长。”
    “谁？”
    王甄摇了摇手机：“粉丝啊，粉圈的人肯定比我们要了解他们的偶像，多了。”
    吴勇恍然大悟。
    “这是我女朋友昨天进的耳朵的两个粉丝群，根据聊天记录来看，可以证明昨天是有一部分粉丝在现场的，而且根据网上的一些传言可以证明耳朵的粉丝已经看十三月不顺眼很久了。”
    “王队长的意思是这道真的是一条新的思路，多谢多谢，真是，感激不尽啊！”
    “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我平常对这些关注不多，但是我女朋友年纪小，偶尔还关注一些这些明星的八卦绯闻。”
    “女朋友，这么说，二位还没有结婚？”
    “快了。”王甄每次都这么说，但也只是他自己单方面认为的，究竟能够快到哪儿去，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昨天在现场不是也有一个耳朵的粉丝吗？情绪挺激动的，你们把他找来问问，也许他也知道一些事情。”王甄不想跟他多说林夕的事情，于是转移了话题。
    提到这个吴勇就上火：“别提了，昨天现场乱糟糟的，光要分神出去处理那些粉丝的情绪，就费了老大的劲，我手下的人看那个小姑娘也只是偶然碰到的，没多在意，事后就放走了，连个信息也没有留，现在我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找他。”
    “这群里应该有线索，昨天他把我女朋友直接拉进群里，想必也是在这里面的。”王甄把手机递给她，等把所有的信息都拷出来以后便准备离开回去。
    吴勇执意要送他下楼，到楼下时，吴勇说道：“那什么，这次的事儿
    多亏有，王队长和王太太，这么尽心尽力的帮助了，今天实在是太忙走不开，这样我们约好改天，好好出来聚一聚怎么样？”
    “没事儿，都是举手之劳，而且我们在这儿待不了多久，将来有缘再说吧。”王甄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这吴勇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听出来拒绝之意，还是假装，仍旧开心的回答道：“那行，那我尽快安排。”
    “倒也不用，本来也”
    这时，身后突然有人传来叫喊吴主任的声音，吴勇便连忙回头，打了个招呼，然后抱歉的对王珍说道：“抱歉抱歉，现在这13月还在局里面呢，估计是出什么情况了，我得赶紧先回去看看，那就不远送了。”
    看着吴勇奔跑的背影，王甄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摇摇头便向回走去。
    这时他感觉背后突然有些不舒服，便回过头去，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人因寂寥的马路，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他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林溪在酒店呆着也不算是无聊，只是定了几个布丁之后，才突然想起来门被王甄给锁上了，哪怕布丁做好了，恐怕也送不上来，放会儿可能就不新鲜了，觉得有些可惜。
    但正在她想着，要给酒店打电话退订布丁的时候，门突然响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老牛

    林溪本来以为是王甄回来了，特别开心，赶紧起床，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可是只听到门，把手转了两下，却没有了任何动静，他正有些疑惑的等待着，突然门被人轻声敲响了。
    不是王甄回来了？
    她顿时心里有些不安，有些小心翼翼的走向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咚咚咚”
    明明门外没有人，却仍旧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这让林溪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曾经的记忆出现在心头，让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面色惊恐地看着门。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姐姐你在吗？”
    这稚嫩的声音顿时把林溪给逗乐了，她赶忙又走进门边，透过猫眼奋力往外看去，只见门下站着一个抱着篮球的小不点儿，正是昨天他们出去碰到，玩篮球的那个小孩子。
    “我在呢，可是门被锁了我打不开。”
    “是大姐姐的爸爸锁的吗？我妈妈也总是这样，他出门的时候就会把我一个人锁在家里，太讨厌了！”
    林溪笑着蹲下身，竟没想到在此时自己能跟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产生共鸣。
    她碰了碰门以示回应，然后解释到：“他不是我的爸爸，他是我的男朋友。”
    听到这句话，小朋友顿时张大了嘴巴：“什么？他是你的男朋友？大姐姐，你为什么要找这么老一个男朋友呢！”
    “臭小子，你说谁老呢！”王甄的声音冷不丁儿出现，他连忙仗几声，再透过猫眼看过去，王甄已经站在了小孩子的身后，恶狠狠地瞪着他，他顿时就乐了。
    “你老牛吃嫩草！”小朋友大吼了一句，然后抱着球就往走廊的另一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道：“大姐姐你放心，我会找我哥哥来救你的！”
    王甄简直气懵了，可是对一个小孩子又不能真的发火，等他把门打开已经看到林溪笑的直不起腰了。
    “这小破孩儿肯定是童话故事看多了，还妄想找个骑士，来救公主，我是什么？我难道是恶龙吗？”
    这个比喻让林溪笑得更加停不下来，他看着怒气冲天的王甄：“你现在看上去是挺像一个正在吐火的恶龙。”
    他好气又好笑，但他似乎很少见到林溪咯咯咯的笑出声，不由得心情也好了起来，开个玩笑就开个玩笑吧，只要林夕开心就好，但是那个小子，还真不得不防，别改天真整一个年纪轻轻的小白脸儿过来勾引林溪，在此之前林溪的喜好他还真吃不准，有时候看他拿着手机也会看一些偶像养成类的节目也会，很喜欢其中的某一两个人，这不免让他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想那个，小破孩说的年纪太大了。
    于是这天晚上林溪的情绪被治愈了，反倒王甄开始变得忧心忡忡起来，站在露台上吞云吐雾了半天，都在思忖着，怎样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年轻一点？
    而且今天晚上林溪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自己在沙发上窝着，看着电视里面的选秀节目，开心的难以言表。
    看着电视上闪过的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越让王甄觉得刺眼，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把电视给砸碎，可是这有什么用呢，只会让林溪觉得自己是个暴力狂，而且这天下年轻的人是越来越多的，破坏个电视算什么本事？
    这件事儿他对自己还真的没什么自信，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给林溪下套，也从来没有问过他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虽然她说了喜欢自己，但她也能喜欢别的男人啊，感情上的事儿又不是一直一尘不变的，况且林溪这么年轻，难道还真能指望她做出什么长长久久的承诺吗？
    虽然他心里也有一点小阴暗的地方，像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自己能把她给锁起来，可真能锁她一辈子吗？到时候林溪再做出点什么伤害她自己的事儿，他真忍心看得下去吗？
    越想越烦，越想越烦，看着林溪的笑脸和那纤细的身体，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把她被揉进自己的身子里，然后两个人就能永远不再分开了。
    林溪可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只是情绪已经完全进入这个节目当中了，那么多张好看的面孔凑在一起简直赏心悦目，令人身心舒畅，只不过她心里有点遗憾，如果这些人当中再多几个肌肉男就好了，最好身材像王甄那样的，手感也不错。
    节目结束了，她便慌忙打开手机，给自己喜欢的选手投票，投完票又打开微博关注了这两个选手的账号，开始从头到尾的看起他们的日常生活来。
    虽然现在热搜榜还是被十三月和耳朵占据着，但是这个养成类节目的话题也在逐渐涨上来。
    其中有一个选手他简直越看越喜欢，到最后忍不住把他的投票链
    接分享到了自己的朋友圈，开始用实际行动给他拉票。
    王甄还在露台上站着，正好在刷手机，打算回完这几条信息就回去，结果没成想刚好就刷到了林溪转出来的投票链接，点进去一看顿时更郁闷了，这小男生长得白白净净，完全跟林溪一个肤色，再看看自己黑不溜秋，又控制不住地想到下午那小破孩口无遮拦说自己像林溪的爸爸，他把烟头掐灭，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两下。
    “你抽够了吗？”屋内林溪似乎终于想到了自己，他撇撇嘴，便准备回来。
    “你洗完澡再过来，我不喜欢你身上的烟味儿。”听见阳台的门响，林溪提醒的。
    王甄有些郁闷的应了一声，钻进了浴室，林溪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今天晚上又在多愁善感些什么，可能男人也有每个月的那几天吧，她也就没当回事儿。
    王甄冲了个冷水澡，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遇到这种情况，似乎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儿，那就是打不过就加入吧。
    于是从浴室出来，他就转发了林溪的投票链接，并且点进去恶狠狠地给对方投了两票。
    看着王甄的动态，林溪有些高兴：“你也觉得我女儿很漂亮吧？”
    王甄一愣：“女儿？什么女儿？你哪儿来的女儿？”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介意

    “就是费诺呀！”
    林溪拿过他的手机点开刚刚转发的投票链接，进去之后便是费诺的详情介绍页，头部位置有几张费诺的个人轮播图，是一组校园风格的照片，高挑纤瘦的身材，白嫩的皮肤，还有笑起来闪闪发光的大眼睛，一排整齐的大白牙，怎么看都是校园时代最受人欢迎的学长角色。
    “这不是个大男人吗！”王甄有些不理解，虽然这个费诺的照片看上去的确非常的精致，某些角度倒也确实挺像女孩子的。
    “是啊，可是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娇气，特别像个小女孩儿，可乖巧了。”林溪一边说着还打开微博找到一个视频合集，上面有一些费诺出糗卖萌的片段，确实看上去十分可爱。
    行吧，当女儿养总比看成个大男人好的多。
    这样一来反倒也让王甄的心里舒服了很多。
    “这孩子年纪还不大吧？”他试图跟林溪找到这方面的共同话题。
    林溪点开他的资料说道：“他是02年的，今年才19岁呢。”
    王甄咽了口唾沫，这时代的鸿沟终究是跨不过去了。
    与其在心里憋着闹出点毛病，还不如直接问出来，想了想，他下定了决心似的问道：“小溪，今天那小破孩儿说的有一点确实是对的，我年纪大你这么多，你真的不介意吗？”
    林溪愣了愣抬头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介意有用吗？”
    “你真的介意吗？”这句话让王真心里实在是有点慌。
    林溪无奈又好笑：“你怎么还真跟一个小孩子较上劲儿了，童言无忌。”
    “不是，可他说的毕竟也是事实呀。”
    “事实是什么？你不就比我大8岁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怕在古代人家也都不介意这些吧，反倒是如果我要是比你大8岁，你肯定会介意。”
    “我怎么可能会介意，那可是你呀，别说大我8岁，哪怕18岁28岁都没有问题！”
    “这不就完了，这也是你啊。”
    他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了，是啊，喜欢一个人喜欢的是这个人本身跟他的年龄无关。
    林溪皱着眉头问道：“你今天一整晚都奇奇怪怪的，难不成就一直在想这事儿？”
    王甄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想承认：“也不光这个，这不是在想耳朵的案子吗？也不知道他们警方的进展怎么样了。”
    林溪撅了撅嘴，打开手机，有时候媒体的信息要比他们可快多了，果不其然，关于耳朵死亡案的进展，最新的消息已经出现在了网络上。
    “警方好大手笔啊，竟然直接请过去耳朵38个粉丝去喝茶！”她惊讶的说道。
    “死的毕竟是公众人物，在他们地盘上出了这种事儿，压力肯定很大，上面肯定会给他们压担子，要求他们在短时间内破案的，他们可能也是没办法了。”
    “唉，反正这事儿我们是使不上劲儿了，希望他们能尽快有个结果吧。”林溪叹了口气，然后拉过他的左手：“该换药了吧。”
    他把手往回缩了缩连忙说道：“刚才洗完澡就换过了。”
    林溪还想说什么，这时门口突然又传来了敲门声。
    “都快10点了，谁还会过来？”王甄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去，可隔着猫眼往外看去，却并没有看到人。
    “是不是那位小朋友又来了？”林溪见她看不到人，想到自己下午也犯过同样的错误，于是提醒道。
    一听这个，他的脾气顿时上来了一把拉开门，果不其然又是那小子。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又来干什么，你爸妈呢，不管你吗？一个人跑来跑去会有危险的，知道不知道？”
    他蹲下身厉声教训道。
    “你能不能温柔点说话。”林溪一边说一边朝这里走来。
    “我来检查一下你有没有欺负大姐姐！顺便警告一下你，明天我哥哥就要到这儿了！我会带着他过来的！”小孩子插着腰，牛气哄哄的看着王甄，气势上丝毫不输。
    王甄就纳了闷儿了，自己到底哪儿做错了，怎么这小孩偏偏能跟自己杠上？
    “行啊，明天你带着过来，能碰到你们算我输！”明天的行程他们早就安排好了，一天都不在酒店。
    但小朋友显然当真了：“我哥哥一来我就让他过来教训你！”
    这边两个一大一小正吵得不可开交，那边小孩子的妈妈终于追了过来：“抱歉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们，实在对不住我就去洗了个澡，一不留神就让他跑出来了！”
    王甄有些无奈：“带回去吧，大晚上
    的看好孩子，别让他乱跑。”
    母亲连连道歉，但小朋友仍旧用威胁的眼神看着他，临走还放了一句狠话：“你要是敢欺负大姐姐，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胡说什么呢你！”母亲一把捂住孩子的嘴巴，转头看向王甄：“实在是不好意思，孩子都让我给教坏了！”说完用威胁的眼神看一下小朋友，小孩子顿时不敢多出声了，只能任由妈妈强迫着拉了回去。
    林溪笑意盈盈的在门口跟他打招呼，关上门看着王甄一脸的阴人心里就知道，刚刚哄好的人恐怕又要不舒坦了。
    果不其然，王甄一个眼神扫过来，将她拦在墙边，外头冷着脸问道：“我欺负你了吗？我长得难道很像会欺负别人的样子吗？”
    “怎么可能？”她只能软声软气的哄到。
    但王甄现在已经彻底炸了毛，哪是一两句否定就能消气的：“行，他不是说我欺负你吗，那我现在就欺负一个试试！”说完就一把抱起林溪，往卧室走去。
    林溪一整个大无语，十分疑惑，他天天都是哪儿来的精神，上午的元气还没恢复好，这就又把她扔在了床上。
    “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跟一个小孩置什么气呀？你置气也别往我身上撒气啊！”
    但现在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抵抗无效的林溪只能说道：“那你快一点，我困了。”
    虽然两个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但王甄一直还能顾及着她身上有伤，哪怕情绪再激动，在这件事上也都是温温柔柔的，十分体谅他的身体和情绪，这就导致每一次的时间都会被无限延长，有时候林溪都觉得还不如让暴风雨来的猛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