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渣男死对头》 第1章为什么 轻纱幔帐,雨打芭蕉。 广阳侯府的西厢房内,女子的衣裙环佩散了一地,鎏金兽鼎内一缕龙涎混着男女欢好后的旖旎味道袅袅散开。 沈鸾从黄花梨的罗汉床上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如被车轱碾过般的酸疼。 今日是她闺中密友,广阳侯府的嫡小姐秦舒的回门宴,她同夫君曹瑾前来道贺。 席间,她在曹瑾的苦劝下饮了几杯果酒,之后便难耐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她记得模糊,只破碎的记得被人送进了厢房,听见了落锁的声音,浑浑噩噩的就被人推到了罗汉床上 茫然间,忽有一人绕过屏风朝她走了过来。 室内光线昏暗,沈鸾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此人身形高大,威压迫人,还有种莫名的熟悉。 她屏住呼吸不敢动,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心底蔓延开来。 那人身着绯红官服,胸前的官补赫然绣着一头脚踏祥云的玉麒麟 麒麟乃正一品的武将 沈鸾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曹瑾是个三品侍郎,胸口绣的是孔雀 突然,门外传来嘈杂的叫嚣声,凌乱的脚步声渐近,还未等她看清那人的脸,房门就被人强行破开。 “秦戈,你枉顾朝纲,竟对我夫人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丑事” 沈鸾猛然抬头,那人的面容随着室外的光线骤然清晰起来。 怎会是他 沈鸾身体里每一滴血都在炸裂,骨头深处钻出阴冷的恐慌。 曹瑾面色铁青,上前一把将她从床上扯下来,沈鸾踉跄着扑到他怀中,被子兜头蒙下,遮住了她毫无血色的脸。 鄙夷唾弃声从被子缝里钻进来,她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侍郎府东院,棠梨阁 沈鸾目光呆滞的坐在拔步床上,她近来身子不爽,大丫头替她请了府中医官来看,谁料竟是喜脉。 曹瑾公务繁忙,他们已有半年未曾同房了,一个多月前她与那人纠缠的画面骤然袭来 她痛苦的捂住脸,她有了秦戈的孩子。 “大人来了夫人醒了,就在里面。”外面传来丫头的说话声。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曹瑾绕过屏风进来内间,手里还端着个青色的药碗。 沈鸾抬眼,只见曹瑾一袭红色锦服,通身的气派,分毫不见当年的寒酸模样。 她与曹瑾结为夫妻已有三年。 因她议亲时遭遇意外,脸上留下一道从眉间到脸颊的长长疤痕,从门庭若市到无人问津。 只有曹瑾,锲而不舍地上门求娶,态度不可谓不真诚。 因此哪怕曹家与沈家门第相差甚远,沈鸾感动于他的真心,便嫁了。 嫁过来之后,沈鸾一心想要报答,为他操持家务,打理生意,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统统奉献给了这个男人。 可换来的却是什么 为了替三皇子扳倒死对头秦戈,他竟不惜用自己的妻子做饵,给他们下药 她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摧枯拉朽地问,“为什么” 曹瑾手里端着汤药,白皙的手指捏着青瓷的勺子,缓缓舀动。 “阿鸾,这件事对我很重要,秦戈为人谨慎,对谁都不假以辞色,偏偏对你不设防,这难道不是老天给我的机会”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1章为什么试读结束。 轻纱幔帐,雨打芭蕉。 广阳侯府的西厢房内,女子的衣裙环佩散了一地,鎏金兽鼎内一缕龙涎混着男女欢好后的旖旎味道袅袅散开。 沈鸾从黄花梨的罗汉床上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如被车轱碾过般的酸疼。 今日是她闺中密友,广阳侯府的嫡小姐秦舒的回门宴,她同夫君曹瑾前来道贺。 席间,她在曹瑾的苦劝下饮了几杯果酒,之后便难耐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她记得模糊,只破碎的记得被人送进了厢房,听见了落锁的声音,浑浑噩噩的就被人推到了罗汉床上 茫然间,忽有一人绕过屏风朝她走了过来。 室内光线昏暗,沈鸾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此人身形高大,威压迫人,还有种莫名的熟悉。 她屏住呼吸不敢动,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心底蔓延开来。 那人身着绯红官服,胸前的官补赫然绣着一头脚踏祥云的玉麒麟 麒麟乃正一品的武将 沈鸾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曹瑾是个三品侍郎,胸口绣的是孔雀 突然,门外传来嘈杂的叫嚣声,凌乱的脚步声渐近,还未等她看清那人的脸,房门就被人强行破开。 “秦戈,你枉顾朝纲,竟对我夫人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丑事” 沈鸾猛然抬头,那人的面容随着室外的光线骤然清晰起来。 怎会是他 沈鸾身体里每一滴血都在炸裂,骨头深处钻出阴冷的恐慌。 曹瑾面色铁青,上前一把将她从床上扯下来,沈鸾踉跄着扑到他怀中,被子兜头蒙下,遮住了她毫无血色的脸。 鄙夷唾弃声从被子缝里钻进来,她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侍郎府东院,棠梨阁 沈鸾目光呆滞的坐在拔步床上,她近来身子不爽,大丫头替她请了府中医官来看,谁料竟是喜脉。 曹瑾公务繁忙,他们已有半年未曾同房了,一个多月前她与那人纠缠的画面骤然袭来 她痛苦的捂住脸,她有了秦戈的孩子。 “大人来了夫人醒了,就在里面。”外面传来丫头的说话声。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曹瑾绕过屏风进来内间,手里还端着个青色的药碗。 沈鸾抬眼,只见曹瑾一袭红色锦服,通身的气派,分毫不见当年的寒酸模样。 她与曹瑾结为夫妻已有三年。 因她议亲时遭遇意外,脸上留下一道从眉间到脸颊的长长疤痕,从门庭若市到无人问津。 只有曹瑾,锲而不舍地上门求娶,态度不可谓不真诚。 因此哪怕曹家与沈家门第相差甚远,沈鸾感动于他的真心,便嫁了。 嫁过来之后,沈鸾一心想要报答,为他操持家务,打理生意,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统统奉献给了这个男人。 可换来的却是什么 为了替三皇子扳倒死对头秦戈,他竟不惜用自己的妻子做饵,给他们下药 她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摧枯拉朽地问,“为什么” 曹瑾手里端着汤药,白皙的手指捏着青瓷的勺子,缓缓舀动。 “阿鸾,这件事对我很重要,秦戈为人谨慎,对谁都不假以辞色,偏偏对你不设防,这难道不是老天给我的机会”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1章为什么试读结束。 轻纱幔帐,雨打芭蕉。 广阳侯府的西厢房内,女子的衣裙环佩散了一地,鎏金兽鼎内一缕龙涎混着男女欢好后的旖旎味道袅袅散开。 沈鸾从黄花梨的罗汉床上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如被车轱碾过般的酸疼。 今日是她闺中密友,广阳侯府的嫡小姐秦舒的回门宴,她同夫君曹瑾前来道贺。 席间,她在曹瑾的苦劝下饮了几杯果酒,之后便难耐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她记得模糊,只破碎的记得被人送进了厢房,听见了落锁的声音,浑浑噩噩的就被人推到了罗汉床上 茫然间,忽有一人绕过屏风朝她走了过来。 室内光线昏暗,沈鸾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此人身形高大,威压迫人,还有种莫名的熟悉。 她屏住呼吸不敢动,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心底蔓延开来。 那人身着绯红官服,胸前的官补赫然绣着一头脚踏祥云的玉麒麟 麒麟乃正一品的武将 沈鸾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曹瑾是个三品侍郎,胸口绣的是孔雀 突然,门外传来嘈杂的叫嚣声,凌乱的脚步声渐近,还未等她看清那人的脸,房门就被人强行破开。 “秦戈,你枉顾朝纲,竟对我夫人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丑事” 沈鸾猛然抬头,那人的面容随着室外的光线骤然清晰起来。 怎会是他 沈鸾身体里每一滴血都在炸裂,骨头深处钻出阴冷的恐慌。 曹瑾面色铁青,上前一把将她从床上扯下来,沈鸾踉跄着扑到他怀中,被子兜头蒙下,遮住了她毫无血色的脸。 鄙夷唾弃声从被子缝里钻进来,她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侍郎府东院,棠梨阁 沈鸾目光呆滞的坐在拔步床上,她近来身子不爽,大丫头替她请了府中医官来看,谁料竟是喜脉。 曹瑾公务繁忙,他们已有半年未曾同房了,一个多月前她与那人纠缠的画面骤然袭来 她痛苦的捂住脸,她有了秦戈的孩子。 “大人来了夫人醒了,就在里面。”外面传来丫头的说话声。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曹瑾绕过屏风进来内间,手里还端着个青色的药碗。 沈鸾抬眼,只见曹瑾一袭红色锦服,通身的气派,分毫不见当年的寒酸模样。 她与曹瑾结为夫妻已有三年。 因她议亲时遭遇意外,脸上留下一道从眉间到脸颊的长长疤痕,从门庭若市到无人问津。 只有曹瑾,锲而不舍地上门求娶,态度不可谓不真诚。 因此哪怕曹家与沈家门第相差甚远,沈鸾感动于他的真心,便嫁了。 嫁过来之后,沈鸾一心想要报答,为他操持家务,打理生意,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统统奉献给了这个男人。 可换来的却是什么 为了替三皇子扳倒死对头秦戈,他竟不惜用自己的妻子做饵,给他们下药 她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摧枯拉朽地问,“为什么” 曹瑾手里端着汤药,白皙的手指捏着青瓷的勺子,缓缓舀动。 “阿鸾,这件事对我很重要,秦戈为人谨慎,对谁都不假以辞色,偏偏对你不设防,这难道不是老天给我的机会”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1章为什么试读结束。 轻纱幔帐,雨打芭蕉。 广阳侯府的西厢房内,女子的衣裙环佩散了一地,鎏金兽鼎内一缕龙涎混着男女欢好后的旖旎味道袅袅散开。 沈鸾从黄花梨的罗汉床上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如被车轱碾过般的酸疼。 今日是她闺中密友,广阳侯府的嫡小姐秦舒的回门宴,她同夫君曹瑾前来道贺。 席间,她在曹瑾的苦劝下饮了几杯果酒,之后便难耐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她记得模糊,只破碎的记得被人送进了厢房,听见了落锁的声音,浑浑噩噩的就被人推到了罗汉床上 茫然间,忽有一人绕过屏风朝她走了过来。 室内光线昏暗,沈鸾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此人身形高大,威压迫人,还有种莫名的熟悉。 她屏住呼吸不敢动,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心底蔓延开来。 那人身着绯红官服,胸前的官补赫然绣着一头脚踏祥云的玉麒麟 麒麟乃正一品的武将 沈鸾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曹瑾是个三品侍郎,胸口绣的是孔雀 突然,门外传来嘈杂的叫嚣声,凌乱的脚步声渐近,还未等她看清那人的脸,房门就被人强行破开。 “秦戈,你枉顾朝纲,竟对我夫人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丑事” 沈鸾猛然抬头,那人的面容随着室外的光线骤然清晰起来。 怎会是他 沈鸾身体里每一滴血都在炸裂,骨头深处钻出阴冷的恐慌。 曹瑾面色铁青,上前一把将她从床上扯下来,沈鸾踉跄着扑到他怀中,被子兜头蒙下,遮住了她毫无血色的脸。 鄙夷唾弃声从被子缝里钻进来,她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侍郎府东院,棠梨阁 沈鸾目光呆滞的坐在拔步床上,她近来身子不爽,大丫头替她请了府中医官来看,谁料竟是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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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门外传来嘈杂的叫嚣声,凌乱的脚步声渐近,还未等她看清那人的脸,房门就被人强行破开。 “秦戈,你枉顾朝纲,竟对我夫人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丑事” 沈鸾猛然抬头,那人的面容随着室外的光线骤然清晰起来。 怎会是他 沈鸾身体里每一滴血都在炸裂,骨头深处钻出阴冷的恐慌。 曹瑾面色铁青,上前一把将她从床上扯下来,沈鸾踉跄着扑到他怀中,被子兜头蒙下,遮住了她毫无血色的脸。 鄙夷唾弃声从被子缝里钻进来,她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侍郎府东院,棠梨阁 沈鸾目光呆滞的坐在拔步床上,她近来身子不爽,大丫头替她请了府中医官来看,谁料竟是喜脉。 曹瑾公务繁忙,他们已有半年未曾同房了,一个多月前她与那人纠缠的画面骤然袭来 她痛苦的捂住脸,她有了秦戈的孩子。 “大人来了夫人醒了,就在里面。”外面传来丫头的说话声。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曹瑾绕过屏风进来内间,手里还端着个青色的药碗。 沈鸾抬眼,只见曹瑾一袭红色锦服,通身的气派,分毫不见当年的寒酸模样。 她与曹瑾结为夫妻已有三年。 因她议亲时遭遇意外,脸上留下一道从眉间到脸颊的长长疤痕,从门庭若市到无人问津。 只有曹瑾,锲而不舍地上门求娶,态度不可谓不真诚。 因此哪怕曹家与沈家门第相差甚远,沈鸾感动于他的真心,便嫁了。 嫁过来之后,沈鸾一心想要报答,为他操持家务,打理生意,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统统奉献给了这个男人。 可换来的却是什么 为了替三皇子扳倒死对头秦戈,他竟不惜用自己的妻子做饵,给他们下药 她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摧枯拉朽地问,“为什么” 曹瑾手里端着汤药,白皙的手指捏着青瓷的勺子,缓缓舀动。 “阿鸾,这件事对我很重要,秦戈为人谨慎,对谁都不假以辞色,偏偏对你不设防,这难道不是老天给我的机会”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1章为什么试读结束。 轻纱幔帐,雨打芭蕉。 广阳侯府的西厢房内,女子的衣裙环佩散了一地,鎏金兽鼎内一缕龙涎混着男女欢好后的旖旎味道袅袅散开。 沈鸾从黄花梨的罗汉床上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如被车轱碾过般的酸疼。 今日是她闺中密友,广阳侯府的嫡小姐秦舒的回门宴,她同夫君曹瑾前来道贺。 席间,她在曹瑾的苦劝下饮了几杯果酒,之后便难耐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她记得模糊,只破碎的记得被人送进了厢房,听见了落锁的声音,浑浑噩噩的就被人推到了罗汉床上 茫然间,忽有一人绕过屏风朝她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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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她闺中密友,广阳侯府的嫡小姐秦舒的回门宴,她同夫君曹瑾前来道贺。 席间,她在曹瑾的苦劝下饮了几杯果酒,之后便难耐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她记得模糊,只破碎的记得被人送进了厢房,听见了落锁的声音,浑浑噩噩的就被人推到了罗汉床上 茫然间,忽有一人绕过屏风朝她走了过来。 室内光线昏暗,沈鸾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此人身形高大,威压迫人,还有种莫名的熟悉。 她屏住呼吸不敢动,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心底蔓延开来。 那人身着绯红官服,胸前的官补赫然绣着一头脚踏祥云的玉麒麟 麒麟乃正一品的武将 沈鸾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曹瑾是个三品侍郎,胸口绣的是孔雀 突然,门外传来嘈杂的叫嚣声,凌乱的脚步声渐近,还未等她看清那人的脸,房门就被人强行破开。 “秦戈,你枉顾朝纲,竟对我夫人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丑事” 沈鸾猛然抬头,那人的面容随着室外的光线骤然清晰起来。 怎会是他 沈鸾身体里每一滴血都在炸裂,骨头深处钻出阴冷的恐慌。 曹瑾面色铁青,上前一把将她从床上扯下来,沈鸾踉跄着扑到他怀中,被子兜头蒙下,遮住了她毫无血色的脸。 鄙夷唾弃声从被子缝里钻进来,她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侍郎府东院,棠梨阁 沈鸾目光呆滞的坐在拔步床上,她近来身子不爽,大丫头替她请了府中医官来看,谁料竟是喜脉。 曹瑾公务繁忙,他们已有半年未曾同房了,一个多月前她与那人纠缠的画面骤然袭来 她痛苦的捂住脸,她有了秦戈的孩子。 “大人来了夫人醒了,就在里面。”外面传来丫头的说话声。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曹瑾绕过屏风进来内间,手里还端着个青色的药碗。 沈鸾抬眼,只见曹瑾一袭红色锦服,通身的气派,分毫不见当年的寒酸模样。 她与曹瑾结为夫妻已有三年。 因她议亲时遭遇意外,脸上留下一道从眉间到脸颊的长长疤痕,从门庭若市到无人问津。 只有曹瑾,锲而不舍地上门求娶,态度不可谓不真诚。 因此哪怕曹家与沈家门第相差甚远,沈鸾感动于他的真心,便嫁了。 嫁过来之后,沈鸾一心想要报答,为他操持家务,打理生意,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统统奉献给了这个男人。 可换来的却是什么 为了替三皇子扳倒死对头秦戈,他竟不惜用自己的妻子做饵,给他们下药 她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摧枯拉朽地问,“为什么” 曹瑾手里端着汤药,白皙的手指捏着青瓷的勺子,缓缓舀动。 “阿鸾,这件事对我很重要,秦戈为人谨慎,对谁都不假以辞色,偏偏对你不设防,这难道不是老天给我的机会”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1章为什么试读结束。 轻纱幔帐,雨打芭蕉。 广阳侯府的西厢房内,女子的衣裙环佩散了一地,鎏金兽鼎内一缕龙涎混着男女欢好后的旖旎味道袅袅散开。 沈鸾从黄花梨的罗汉床上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如被车轱碾过般的酸疼。 今日是她闺中密友,广阳侯府的嫡小姐秦舒的回门宴,她同夫君曹瑾前来道贺。 席间,她在曹瑾的苦劝下饮了几杯果酒,之后便难耐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她记得模糊,只破碎的记得被人送进了厢房,听见了落锁的声音,浑浑噩噩的就被人推到了罗汉床上 茫然间,忽有一人绕过屏风朝她走了过来。 室内光线昏暗,沈鸾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此人身形高大,威压迫人,还有种莫名的熟悉。 她屏住呼吸不敢动,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心底蔓延开来。 那人身着绯红官服,胸前的官补赫然绣着一头脚踏祥云的玉麒麟 麒麟乃正一品的武将 沈鸾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曹瑾是个三品侍郎,胸口绣的是孔雀 突然,门外传来嘈杂的叫嚣声,凌乱的脚步声渐近,还未等她看清那人的脸,房门就被人强行破开。 “秦戈,你枉顾朝纲,竟对我夫人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丑事” 沈鸾猛然抬头,那人的面容随着室外的光线骤然清晰起来。 怎会是他 沈鸾身体里每一滴血都在炸裂,骨头深处钻出阴冷的恐慌。 曹瑾面色铁青,上前一把将她从床上扯下来,沈鸾踉跄着扑到他怀中,被子兜头蒙下,遮住了她毫无血色的脸。 鄙夷唾弃声从被子缝里钻进来,她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侍郎府东院,棠梨阁 沈鸾目光呆滞的坐在拔步床上,她近来身子不爽,大丫头替她请了府中医官来看,谁料竟是喜脉。 曹瑾公务繁忙,他们已有半年未曾同房了,一个多月前她与那人纠缠的画面骤然袭来 她痛苦的捂住脸,她有了秦戈的孩子。 “大人来了夫人醒了,就在里面。”外面传来丫头的说话声。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曹瑾绕过屏风进来内间,手里还端着个青色的药碗。 沈鸾抬眼,只见曹瑾一袭红色锦服,通身的气派,分毫不见当年的寒酸模样。 她与曹瑾结为夫妻已有三年。 因她议亲时遭遇意外,脸上留下一道从眉间到脸颊的长长疤痕,从门庭若市到无人问津。 只有曹瑾,锲而不舍地上门求娶,态度不可谓不真诚。 因此哪怕曹家与沈家门第相差甚远,沈鸾感动于他的真心,便嫁了。 嫁过来之后,沈鸾一心想要报答,为他操持家务,打理生意,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统统奉献给了这个男人。 可换来的却是什么 为了替三皇子扳倒死对头秦戈,他竟不惜用自己的妻子做饵,给他们下药 她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摧枯拉朽地问,“为什么” 曹瑾手里端着汤药,白皙的手指捏着青瓷的勺子,缓缓舀动。 “阿鸾,这件事对我很重要,秦戈为人谨慎,对谁都不假以辞色,偏偏对你不设防,这难道不是老天给我的机会”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1章为什么试读结束。 第2章早该想到 曹瑾眼角藏着一丝得意,他也没想到竟会如此成功,如今弹劾秦戈的奏折如同屋外的细雨,延绵不绝,陛下就是再器重他,也不得不迫于舆论将他停职查办。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够出人头地三皇子已经暗示我数次,只要我成功了,他便会从此信任我,等到他大业有成,我便是开国功臣,扬名立万,阿鸾,你难道不高兴” 沈鸾身体里的血一阵冰凉,贝齿将嘴唇生生咬穿。 曹瑾抬手,拇指动作轻柔地将她嘴角的血迹擦掉,温柔至极,“阿鸾,你放心,就算你与他已经行了苟且之事,我也不会嫌弃你” 他的手指慢慢向上,摸到了沈鸾脸上那条狰狞的伤疤,“就像天下人只有我,不会嫌弃你的丑陋,我依然会待你如初” “但不包括这个孽种。” 他目光突然阴鸷了下来,不待沈鸾反应过来,就被他捏住了嘴,苦涩的药汁猛然灌下,呛得她直咳嗽。 “落胎的时候会有些痛,不过你别怕,我会一直在这陪着你的” 他不顾沈鸾的挣扎,强行将她揽在怀里,“你知道吗自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就该是我的,但我区区一个翰林编修如何配得上” 他叹息一声,“好在你有了这道疤,萧家退了亲,我这才有机会拥有了你” 沈鸾来不及细想他话中的深意,腹部便传来刀绞般的疼痛,细密的痛感爬满沈鸾的四肢百骸,接着一股暖流涌出将她素色的裙面打湿。 她的孩子 曹瑾看见那血,缓缓笑了起来,将沈鸾抱紧,“阿鸾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满心的愤怒让沈鸾支起身子,拼命推开了这个魔鬼 “滚你这个疯子” 话落的一瞬,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喷出,整个人如同朵开败的花,骤然坍塌。 沈鸾栽倒在床上,浑身抽搐,满头的青丝散乱,与她口中呕出的鲜血混作一团。 她闭上眼,一声惨笑。 她早该想到,曹瑾大事已成,还留她做什么 当然是赐她一碗毒药了 “曹瑾,升官发财死老婆,你果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曹瑾慌乱的将她扶起,“阿鸾阿鸾我没有不是我你别死你别死” “医官叫医官来快” 沈鸾死后,却并未消失,她浮在半空,看着曹瑾抱着自己的尸首伤心欲绝的样子。 只觉得好笑。 如此算计伤害自己的人明明是他,却还要继续装得情深义重。 他不累吗 曹瑾给沈鸾办了一个盛大的丧事,哀恸的表情让所有人都在宽慰他。 沈鸾有些腻烦,她留在这儿干什么呢 她不能离开尸首五步远的距离,于是低头去看棺里的自己。 灰白的脸色让那道疤更加难看了,惨不忍睹,歪歪曲曲仿佛一条蜈蚣,令人作呕。 沈鸾百无聊赖地飘着,等到了晚上,无人来祭奠,她更是满心不甘,她含冤而死,为什么不能化为厉鬼索命 灵堂上灯火忽闪了几下,一人浑身墨黑的装束走了进来。 曹瑾瞧见之后,眼睛倏地睁大,起身冲过去,朝着那人举起了拳头。 秦戈抬手轻易拦下,随意一挥,曹瑾脚底不稳,险些栽倒。 灵堂里并无他人,曹瑾眼睛里带着血丝,怒目而视,“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皇上竟然没有处死你秦戈,你凭什么这好命是你害死了阿鸾”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2章早该想到试读结束。 曹瑾眼角藏着一丝得意,他也没想到竟会如此成功,如今弹劾秦戈的奏折如同屋外的细雨,延绵不绝,陛下就是再器重他,也不得不迫于舆论将他停职查办。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够出人头地三皇子已经暗示我数次,只要我成功了,他便会从此信任我,等到他大业有成,我便是开国功臣,扬名立万,阿鸾,你难道不高兴” 沈鸾身体里的血一阵冰凉,贝齿将嘴唇生生咬穿。 曹瑾抬手,拇指动作轻柔地将她嘴角的血迹擦掉,温柔至极,“阿鸾,你放心,就算你与他已经行了苟且之事,我也不会嫌弃你” 他的手指慢慢向上,摸到了沈鸾脸上那条狰狞的伤疤,“就像天下人只有我,不会嫌弃你的丑陋,我依然会待你如初” “但不包括这个孽种。” 他目光突然阴鸷了下来,不待沈鸾反应过来,就被他捏住了嘴,苦涩的药汁猛然灌下,呛得她直咳嗽。 “落胎的时候会有些痛,不过你别怕,我会一直在这陪着你的” 他不顾沈鸾的挣扎,强行将她揽在怀里,“你知道吗自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就该是我的,但我区区一个翰林编修如何配得上” 他叹息一声,“好在你有了这道疤,萧家退了亲,我这才有机会拥有了你” 沈鸾来不及细想他话中的深意,腹部便传来刀绞般的疼痛,细密的痛感爬满沈鸾的四肢百骸,接着一股暖流涌出将她素色的裙面打湿。 她的孩子 曹瑾看见那血,缓缓笑了起来,将沈鸾抱紧,“阿鸾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满心的愤怒让沈鸾支起身子,拼命推开了这个魔鬼 “滚你这个疯子” 话落的一瞬,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喷出,整个人如同朵开败的花,骤然坍塌。 沈鸾栽倒在床上,浑身抽搐,满头的青丝散乱,与她口中呕出的鲜血混作一团。 她闭上眼,一声惨笑。 她早该想到,曹瑾大事已成,还留她做什么 当然是赐她一碗毒药了 “曹瑾,升官发财死老婆,你果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曹瑾慌乱的将她扶起,“阿鸾阿鸾我没有不是我你别死你别死” “医官叫医官来快” 沈鸾死后,却并未消失,她浮在半空,看着曹瑾抱着自己的尸首伤心欲绝的样子。 只觉得好笑。 如此算计伤害自己的人明明是他,却还要继续装得情深义重。 他不累吗 曹瑾给沈鸾办了一个盛大的丧事,哀恸的表情让所有人都在宽慰他。 沈鸾有些腻烦,她留在这儿干什么呢 她不能离开尸首五步远的距离,于是低头去看棺里的自己。 灰白的脸色让那道疤更加难看了,惨不忍睹,歪歪曲曲仿佛一条蜈蚣,令人作呕。 沈鸾百无聊赖地飘着,等到了晚上,无人来祭奠,她更是满心不甘,她含冤而死,为什么不能化为厉鬼索命 灵堂上灯火忽闪了几下,一人浑身墨黑的装束走了进来。 曹瑾瞧见之后,眼睛倏地睁大,起身冲过去,朝着那人举起了拳头。 秦戈抬手轻易拦下,随意一挥,曹瑾脚底不稳,险些栽倒。 灵堂里并无他人,曹瑾眼睛里带着血丝,怒目而视,“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皇上竟然没有处死你秦戈,你凭什么这好命是你害死了阿鸾”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2章早该想到试读结束。 曹瑾眼角藏着一丝得意,他也没想到竟会如此成功,如今弹劾秦戈的奏折如同屋外的细雨,延绵不绝,陛下就是再器重他,也不得不迫于舆论将他停职查办。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够出人头地三皇子已经暗示我数次,只要我成功了,他便会从此信任我,等到他大业有成,我便是开国功臣,扬名立万,阿鸾,你难道不高兴” 沈鸾身体里的血一阵冰凉,贝齿将嘴唇生生咬穿。 曹瑾抬手,拇指动作轻柔地将她嘴角的血迹擦掉,温柔至极,“阿鸾,你放心,就算你与他已经行了苟且之事,我也不会嫌弃你” 他的手指慢慢向上,摸到了沈鸾脸上那条狰狞的伤疤,“就像天下人只有我,不会嫌弃你的丑陋,我依然会待你如初” “但不包括这个孽种。” 他目光突然阴鸷了下来,不待沈鸾反应过来,就被他捏住了嘴,苦涩的药汁猛然灌下,呛得她直咳嗽。 “落胎的时候会有些痛,不过你别怕,我会一直在这陪着你的” 他不顾沈鸾的挣扎,强行将她揽在怀里,“你知道吗自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就该是我的,但我区区一个翰林编修如何配得上” 他叹息一声,“好在你有了这道疤,萧家退了亲,我这才有机会拥有了你” 沈鸾来不及细想他话中的深意,腹部便传来刀绞般的疼痛,细密的痛感爬满沈鸾的四肢百骸,接着一股暖流涌出将她素色的裙面打湿。 她的孩子 曹瑾看见那血,缓缓笑了起来,将沈鸾抱紧,“阿鸾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满心的愤怒让沈鸾支起身子,拼命推开了这个魔鬼 “滚你这个疯子” 话落的一瞬,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喷出,整个人如同朵开败的花,骤然坍塌。 沈鸾栽倒在床上,浑身抽搐,满头的青丝散乱,与她口中呕出的鲜血混作一团。 她闭上眼,一声惨笑。 她早该想到,曹瑾大事已成,还留她做什么 当然是赐她一碗毒药了 “曹瑾,升官发财死老婆,你果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曹瑾慌乱的将她扶起,“阿鸾阿鸾我没有不是我你别死你别死” “医官叫医官来快” 沈鸾死后,却并未消失,她浮在半空,看着曹瑾抱着自己的尸首伤心欲绝的样子。 只觉得好笑。 如此算计伤害自己的人明明是他,却还要继续装得情深义重。 他不累吗 曹瑾给沈鸾办了一个盛大的丧事,哀恸的表情让所有人都在宽慰他。 沈鸾有些腻烦,她留在这儿干什么呢 她不能离开尸首五步远的距离,于是低头去看棺里的自己。 灰白的脸色让那道疤更加难看了,惨不忍睹,歪歪曲曲仿佛一条蜈蚣,令人作呕。 沈鸾百无聊赖地飘着,等到了晚上,无人来祭奠,她更是满心不甘,她含冤而死,为什么不能化为厉鬼索命 灵堂上灯火忽闪了几下,一人浑身墨黑的装束走了进来。 曹瑾瞧见之后,眼睛倏地睁大,起身冲过去,朝着那人举起了拳头。 秦戈抬手轻易拦下,随意一挥,曹瑾脚底不稳,险些栽倒。 灵堂里并无他人,曹瑾眼睛里带着血丝,怒目而视,“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皇上竟然没有处死你秦戈,你凭什么这好命是你害死了阿鸾”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2章早该想到试读结束。 曹瑾眼角藏着一丝得意,他也没想到竟会如此成功,如今弹劾秦戈的奏折如同屋外的细雨,延绵不绝,陛下就是再器重他,也不得不迫于舆论将他停职查办。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够出人头地三皇子已经暗示我数次,只要我成功了,他便会从此信任我,等到他大业有成,我便是开国功臣,扬名立万,阿鸾,你难道不高兴” 沈鸾身体里的血一阵冰凉,贝齿将嘴唇生生咬穿。 曹瑾抬手,拇指动作轻柔地将她嘴角的血迹擦掉,温柔至极,“阿鸾,你放心,就算你与他已经行了苟且之事,我也不会嫌弃你” 他的手指慢慢向上,摸到了沈鸾脸上那条狰狞的伤疤,“就像天下人只有我,不会嫌弃你的丑陋,我依然会待你如初” “但不包括这个孽种。” 他目光突然阴鸷了下来,不待沈鸾反应过来,就被他捏住了嘴,苦涩的药汁猛然灌下,呛得她直咳嗽。 “落胎的时候会有些痛,不过你别怕,我会一直在这陪着你的” 他不顾沈鸾的挣扎,强行将她揽在怀里,“你知道吗自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就该是我的,但我区区一个翰林编修如何配得上” 他叹息一声,“好在你有了这道疤,萧家退了亲,我这才有机会拥有了你” 沈鸾来不及细想他话中的深意,腹部便传来刀绞般的疼痛,细密的痛感爬满沈鸾的四肢百骸,接着一股暖流涌出将她素色的裙面打湿。 她的孩子 曹瑾看见那血,缓缓笑了起来,将沈鸾抱紧,“阿鸾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满心的愤怒让沈鸾支起身子,拼命推开了这个魔鬼 “滚你这个疯子” 话落的一瞬,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喷出,整个人如同朵开败的花,骤然坍塌。 沈鸾栽倒在床上,浑身抽搐,满头的青丝散乱,与她口中呕出的鲜血混作一团。 她闭上眼,一声惨笑。 她早该想到,曹瑾大事已成,还留她做什么 当然是赐她一碗毒药了 “曹瑾,升官发财死老婆,你果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曹瑾慌乱的将她扶起,“阿鸾阿鸾我没有不是我你别死你别死” “医官叫医官来快” 沈鸾死后,却并未消失,她浮在半空,看着曹瑾抱着自己的尸首伤心欲绝的样子。 只觉得好笑。 如此算计伤害自己的人明明是他,却还要继续装得情深义重。 他不累吗 曹瑾给沈鸾办了一个盛大的丧事,哀恸的表情让所有人都在宽慰他。 沈鸾有些腻烦,她留在这儿干什么呢 她不能离开尸首五步远的距离,于是低头去看棺里的自己。 灰白的脸色让那道疤更加难看了,惨不忍睹,歪歪曲曲仿佛一条蜈蚣,令人作呕。 沈鸾百无聊赖地飘着,等到了晚上,无人来祭奠,她更是满心不甘,她含冤而死,为什么不能化为厉鬼索命 灵堂上灯火忽闪了几下,一人浑身墨黑的装束走了进来。 曹瑾瞧见之后,眼睛倏地睁大,起身冲过去,朝着那人举起了拳头。 秦戈抬手轻易拦下,随意一挥,曹瑾脚底不稳,险些栽倒。 灵堂里并无他人,曹瑾眼睛里带着血丝,怒目而视,“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皇上竟然没有处死你秦戈,你凭什么这好命是你害死了阿鸾”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2章早该想到试读结束。 曹瑾眼角藏着一丝得意,他也没想到竟会如此成功,如今弹劾秦戈的奏折如同屋外的细雨,延绵不绝,陛下就是再器重他,也不得不迫于舆论将他停职查办。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够出人头地三皇子已经暗示我数次,只要我成功了,他便会从此信任我,等到他大业有成,我便是开国功臣,扬名立万,阿鸾,你难道不高兴” 沈鸾身体里的血一阵冰凉,贝齿将嘴唇生生咬穿。 曹瑾抬手,拇指动作轻柔地将她嘴角的血迹擦掉,温柔至极,“阿鸾,你放心,就算你与他已经行了苟且之事,我也不会嫌弃你” 他的手指慢慢向上,摸到了沈鸾脸上那条狰狞的伤疤,“就像天下人只有我,不会嫌弃你的丑陋,我依然会待你如初” “但不包括这个孽种。” 他目光突然阴鸷了下来,不待沈鸾反应过来,就被他捏住了嘴,苦涩的药汁猛然灌下,呛得她直咳嗽。 “落胎的时候会有些痛,不过你别怕,我会一直在这陪着你的” 他不顾沈鸾的挣扎,强行将她揽在怀里,“你知道吗自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就该是我的,但我区区一个翰林编修如何配得上” 他叹息一声,“好在你有了这道疤,萧家退了亲,我这才有机会拥有了你” 沈鸾来不及细想他话中的深意,腹部便传来刀绞般的疼痛,细密的痛感爬满沈鸾的四肢百骸,接着一股暖流涌出将她素色的裙面打湿。 她的孩子 曹瑾看见那血,缓缓笑了起来,将沈鸾抱紧,“阿鸾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满心的愤怒让沈鸾支起身子,拼命推开了这个魔鬼 “滚你这个疯子” 话落的一瞬,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喷出,整个人如同朵开败的花,骤然坍塌。 沈鸾栽倒在床上,浑身抽搐,满头的青丝散乱,与她口中呕出的鲜血混作一团。 她闭上眼,一声惨笑。 她早该想到,曹瑾大事已成,还留她做什么 当然是赐她一碗毒药了 “曹瑾,升官发财死老婆,你果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曹瑾慌乱的将她扶起,“阿鸾阿鸾我没有不是我你别死你别死” “医官叫医官来快” 沈鸾死后,却并未消失,她浮在半空,看着曹瑾抱着自己的尸首伤心欲绝的样子。 只觉得好笑。 如此算计伤害自己的人明明是他,却还要继续装得情深义重。 他不累吗 曹瑾给沈鸾办了一个盛大的丧事,哀恸的表情让所有人都在宽慰他。 沈鸾有些腻烦,她留在这儿干什么呢 她不能离开尸首五步远的距离,于是低头去看棺里的自己。 灰白的脸色让那道疤更加难看了,惨不忍睹,歪歪曲曲仿佛一条蜈蚣,令人作呕。 沈鸾百无聊赖地飘着,等到了晚上,无人来祭奠,她更是满心不甘,她含冤而死,为什么不能化为厉鬼索命 灵堂上灯火忽闪了几下,一人浑身墨黑的装束走了进来。 曹瑾瞧见之后,眼睛倏地睁大,起身冲过去,朝着那人举起了拳头。 秦戈抬手轻易拦下,随意一挥,曹瑾脚底不稳,险些栽倒。 灵堂里并无他人,曹瑾眼睛里带着血丝,怒目而视,“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皇上竟然没有处死你秦戈,你凭什么这好命是你害死了阿鸾”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2章早该想到试读结束。 曹瑾眼角藏着一丝得意,他也没想到竟会如此成功,如今弹劾秦戈的奏折如同屋外的细雨,延绵不绝,陛下就是再器重他,也不得不迫于舆论将他停职查办。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够出人头地三皇子已经暗示我数次,只要我成功了,他便会从此信任我,等到他大业有成,我便是开国功臣,扬名立万,阿鸾,你难道不高兴” 沈鸾身体里的血一阵冰凉,贝齿将嘴唇生生咬穿。 曹瑾抬手,拇指动作轻柔地将她嘴角的血迹擦掉,温柔至极,“阿鸾,你放心,就算你与他已经行了苟且之事,我也不会嫌弃你” 他的手指慢慢向上,摸到了沈鸾脸上那条狰狞的伤疤,“就像天下人只有我,不会嫌弃你的丑陋,我依然会待你如初” “但不包括这个孽种。” 他目光突然阴鸷了下来,不待沈鸾反应过来,就被他捏住了嘴,苦涩的药汁猛然灌下,呛得她直咳嗽。 “落胎的时候会有些痛,不过你别怕,我会一直在这陪着你的” 他不顾沈鸾的挣扎,强行将她揽在怀里,“你知道吗自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就该是我的,但我区区一个翰林编修如何配得上” 他叹息一声,“好在你有了这道疤,萧家退了亲,我这才有机会拥有了你” 沈鸾来不及细想他话中的深意,腹部便传来刀绞般的疼痛,细密的痛感爬满沈鸾的四肢百骸,接着一股暖流涌出将她素色的裙面打湿。 她的孩子 曹瑾看见那血,缓缓笑了起来,将沈鸾抱紧,“阿鸾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满心的愤怒让沈鸾支起身子,拼命推开了这个魔鬼 “滚你这个疯子” 话落的一瞬,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喷出,整个人如同朵开败的花,骤然坍塌。 沈鸾栽倒在床上,浑身抽搐,满头的青丝散乱,与她口中呕出的鲜血混作一团。 她闭上眼,一声惨笑。 她早该想到,曹瑾大事已成,还留她做什么 当然是赐她一碗毒药了 “曹瑾,升官发财死老婆,你果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曹瑾慌乱的将她扶起,“阿鸾阿鸾我没有不是我你别死你别死” “医官叫医官来快” 沈鸾死后,却并未消失,她浮在半空,看着曹瑾抱着自己的尸首伤心欲绝的样子。 只觉得好笑。 如此算计伤害自己的人明明是他,却还要继续装得情深义重。 他不累吗 曹瑾给沈鸾办了一个盛大的丧事,哀恸的表情让所有人都在宽慰他。 沈鸾有些腻烦,她留在这儿干什么呢 她不能离开尸首五步远的距离,于是低头去看棺里的自己。 灰白的脸色让那道疤更加难看了,惨不忍睹,歪歪曲曲仿佛一条蜈蚣,令人作呕。 沈鸾百无聊赖地飘着,等到了晚上,无人来祭奠,她更是满心不甘,她含冤而死,为什么不能化为厉鬼索命 灵堂上灯火忽闪了几下,一人浑身墨黑的装束走了进来。 曹瑾瞧见之后,眼睛倏地睁大,起身冲过去,朝着那人举起了拳头。 秦戈抬手轻易拦下,随意一挥,曹瑾脚底不稳,险些栽倒。 灵堂里并无他人,曹瑾眼睛里带着血丝,怒目而视,“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皇上竟然没有处死你秦戈,你凭什么这好命是你害死了阿鸾”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2章早该想到试读结束。 曹瑾眼角藏着一丝得意,他也没想到竟会如此成功,如今弹劾秦戈的奏折如同屋外的细雨,延绵不绝,陛下就是再器重他,也不得不迫于舆论将他停职查办。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够出人头地三皇子已经暗示我数次,只要我成功了,他便会从此信任我,等到他大业有成,我便是开国功臣,扬名立万,阿鸾,你难道不高兴” 沈鸾身体里的血一阵冰凉,贝齿将嘴唇生生咬穿。 曹瑾抬手,拇指动作轻柔地将她嘴角的血迹擦掉,温柔至极,“阿鸾,你放心,就算你与他已经行了苟且之事,我也不会嫌弃你” 他的手指慢慢向上,摸到了沈鸾脸上那条狰狞的伤疤,“就像天下人只有我,不会嫌弃你的丑陋,我依然会待你如初” “但不包括这个孽种。” 他目光突然阴鸷了下来,不待沈鸾反应过来,就被他捏住了嘴,苦涩的药汁猛然灌下,呛得她直咳嗽。 “落胎的时候会有些痛,不过你别怕,我会一直在这陪着你的” 他不顾沈鸾的挣扎,强行将她揽在怀里,“你知道吗自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就该是我的,但我区区一个翰林编修如何配得上” 他叹息一声,“好在你有了这道疤,萧家退了亲,我这才有机会拥有了你” 沈鸾来不及细想他话中的深意,腹部便传来刀绞般的疼痛,细密的痛感爬满沈鸾的四肢百骸,接着一股暖流涌出将她素色的裙面打湿。 她的孩子 曹瑾看见那血,缓缓笑了起来,将沈鸾抱紧,“阿鸾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满心的愤怒让沈鸾支起身子,拼命推开了这个魔鬼 “滚你这个疯子” 话落的一瞬,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喷出,整个人如同朵开败的花,骤然坍塌。 沈鸾栽倒在床上,浑身抽搐,满头的青丝散乱,与她口中呕出的鲜血混作一团。 她闭上眼,一声惨笑。 她早该想到,曹瑾大事已成,还留她做什么 当然是赐她一碗毒药了 “曹瑾,升官发财死老婆,你果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曹瑾慌乱的将她扶起,“阿鸾阿鸾我没有不是我你别死你别死” “医官叫医官来快” 沈鸾死后,却并未消失,她浮在半空,看着曹瑾抱着自己的尸首伤心欲绝的样子。 只觉得好笑。 如此算计伤害自己的人明明是他,却还要继续装得情深义重。 他不累吗 曹瑾给沈鸾办了一个盛大的丧事,哀恸的表情让所有人都在宽慰他。 沈鸾有些腻烦,她留在这儿干什么呢 她不能离开尸首五步远的距离,于是低头去看棺里的自己。 灰白的脸色让那道疤更加难看了,惨不忍睹,歪歪曲曲仿佛一条蜈蚣,令人作呕。 沈鸾百无聊赖地飘着,等到了晚上,无人来祭奠,她更是满心不甘,她含冤而死,为什么不能化为厉鬼索命 灵堂上灯火忽闪了几下,一人浑身墨黑的装束走了进来。 曹瑾瞧见之后,眼睛倏地睁大,起身冲过去,朝着那人举起了拳头。 秦戈抬手轻易拦下,随意一挥,曹瑾脚底不稳,险些栽倒。 灵堂里并无他人,曹瑾眼睛里带着血丝,怒目而视,“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皇上竟然没有处死你秦戈,你凭什么这好命是你害死了阿鸾”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2章早该想到试读结束。 曹瑾眼角藏着一丝得意,他也没想到竟会如此成功,如今弹劾秦戈的奏折如同屋外的细雨,延绵不绝,陛下就是再器重他,也不得不迫于舆论将他停职查办。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够出人头地三皇子已经暗示我数次,只要我成功了,他便会从此信任我,等到他大业有成,我便是开国功臣,扬名立万,阿鸾,你难道不高兴” 沈鸾身体里的血一阵冰凉,贝齿将嘴唇生生咬穿。 曹瑾抬手,拇指动作轻柔地将她嘴角的血迹擦掉,温柔至极,“阿鸾,你放心,就算你与他已经行了苟且之事,我也不会嫌弃你” 他的手指慢慢向上,摸到了沈鸾脸上那条狰狞的伤疤,“就像天下人只有我,不会嫌弃你的丑陋,我依然会待你如初” “但不包括这个孽种。” 他目光突然阴鸷了下来,不待沈鸾反应过来,就被他捏住了嘴,苦涩的药汁猛然灌下,呛得她直咳嗽。 “落胎的时候会有些痛,不过你别怕,我会一直在这陪着你的” 他不顾沈鸾的挣扎,强行将她揽在怀里,“你知道吗自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就该是我的,但我区区一个翰林编修如何配得上” 他叹息一声,“好在你有了这道疤,萧家退了亲,我这才有机会拥有了你” 沈鸾来不及细想他话中的深意,腹部便传来刀绞般的疼痛,细密的痛感爬满沈鸾的四肢百骸,接着一股暖流涌出将她素色的裙面打湿。 她的孩子 曹瑾看见那血,缓缓笑了起来,将沈鸾抱紧,“阿鸾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满心的愤怒让沈鸾支起身子,拼命推开了这个魔鬼 “滚你这个疯子” 话落的一瞬,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喷出,整个人如同朵开败的花,骤然坍塌。 沈鸾栽倒在床上,浑身抽搐,满头的青丝散乱,与她口中呕出的鲜血混作一团。 她闭上眼,一声惨笑。 她早该想到,曹瑾大事已成,还留她做什么 当然是赐她一碗毒药了 “曹瑾,升官发财死老婆,你果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曹瑾慌乱的将她扶起,“阿鸾阿鸾我没有不是我你别死你别死” “医官叫医官来快” 沈鸾死后,却并未消失,她浮在半空,看着曹瑾抱着自己的尸首伤心欲绝的样子。 只觉得好笑。 如此算计伤害自己的人明明是他,却还要继续装得情深义重。 他不累吗 曹瑾给沈鸾办了一个盛大的丧事,哀恸的表情让所有人都在宽慰他。 沈鸾有些腻烦,她留在这儿干什么呢 她不能离开尸首五步远的距离,于是低头去看棺里的自己。 灰白的脸色让那道疤更加难看了,惨不忍睹,歪歪曲曲仿佛一条蜈蚣,令人作呕。 沈鸾百无聊赖地飘着,等到了晚上,无人来祭奠,她更是满心不甘,她含冤而死,为什么不能化为厉鬼索命 灵堂上灯火忽闪了几下,一人浑身墨黑的装束走了进来。 曹瑾瞧见之后,眼睛倏地睁大,起身冲过去,朝着那人举起了拳头。 秦戈抬手轻易拦下,随意一挥,曹瑾脚底不稳,险些栽倒。 灵堂里并无他人,曹瑾眼睛里带着血丝,怒目而视,“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皇上竟然没有处死你秦戈,你凭什么这好命是你害死了阿鸾”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2章早该想到试读结束。 曹瑾眼角藏着一丝得意,他也没想到竟会如此成功,如今弹劾秦戈的奏折如同屋外的细雨,延绵不绝,陛下就是再器重他,也不得不迫于舆论将他停职查办。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够出人头地三皇子已经暗示我数次,只要我成功了,他便会从此信任我,等到他大业有成,我便是开国功臣,扬名立万,阿鸾,你难道不高兴” 沈鸾身体里的血一阵冰凉,贝齿将嘴唇生生咬穿。 曹瑾抬手,拇指动作轻柔地将她嘴角的血迹擦掉,温柔至极,“阿鸾,你放心,就算你与他已经行了苟且之事,我也不会嫌弃你” 他的手指慢慢向上,摸到了沈鸾脸上那条狰狞的伤疤,“就像天下人只有我,不会嫌弃你的丑陋,我依然会待你如初” “但不包括这个孽种。” 他目光突然阴鸷了下来,不待沈鸾反应过来,就被他捏住了嘴,苦涩的药汁猛然灌下,呛得她直咳嗽。 “落胎的时候会有些痛,不过你别怕,我会一直在这陪着你的” 他不顾沈鸾的挣扎,强行将她揽在怀里,“你知道吗自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就该是我的,但我区区一个翰林编修如何配得上” 他叹息一声,“好在你有了这道疤,萧家退了亲,我这才有机会拥有了你” 沈鸾来不及细想他话中的深意,腹部便传来刀绞般的疼痛,细密的痛感爬满沈鸾的四肢百骸,接着一股暖流涌出将她素色的裙面打湿。 她的孩子 曹瑾看见那血,缓缓笑了起来,将沈鸾抱紧,“阿鸾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满心的愤怒让沈鸾支起身子,拼命推开了这个魔鬼 “滚你这个疯子” 话落的一瞬,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喷出,整个人如同朵开败的花,骤然坍塌。 沈鸾栽倒在床上,浑身抽搐,满头的青丝散乱,与她口中呕出的鲜血混作一团。 她闭上眼,一声惨笑。 她早该想到,曹瑾大事已成,还留她做什么 当然是赐她一碗毒药了 “曹瑾,升官发财死老婆,你果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曹瑾慌乱的将她扶起,“阿鸾阿鸾我没有不是我你别死你别死” “医官叫医官来快” 沈鸾死后,却并未消失,她浮在半空,看着曹瑾抱着自己的尸首伤心欲绝的样子。 只觉得好笑。 如此算计伤害自己的人明明是他,却还要继续装得情深义重。 他不累吗 曹瑾给沈鸾办了一个盛大的丧事,哀恸的表情让所有人都在宽慰他。 沈鸾有些腻烦,她留在这儿干什么呢 她不能离开尸首五步远的距离,于是低头去看棺里的自己。 灰白的脸色让那道疤更加难看了,惨不忍睹,歪歪曲曲仿佛一条蜈蚣,令人作呕。 沈鸾百无聊赖地飘着,等到了晚上,无人来祭奠,她更是满心不甘,她含冤而死,为什么不能化为厉鬼索命 灵堂上灯火忽闪了几下,一人浑身墨黑的装束走了进来。 曹瑾瞧见之后,眼睛倏地睁大,起身冲过去,朝着那人举起了拳头。 秦戈抬手轻易拦下,随意一挥,曹瑾脚底不稳,险些栽倒。 灵堂里并无他人,曹瑾眼睛里带着血丝,怒目而视,“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皇上竟然没有处死你秦戈,你凭什么这好命是你害死了阿鸾”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2章早该想到试读结束。 第3章你不配知道 沈鸾在自己的尸首上空换了个姿势,认真打量着这位朝中新贵,她仅有的唯一的闺蜜的兄长。 比曹瑾长得要好,两人站在一处,他更加器宇轩昂,就是冷了些,让人看着就哆嗦。 不过他对自己妹妹是真的好,连带着,也对她有了几分爱屋及乌的同情,没想到让曹瑾看到了机会。 想到他们两人在曹瑾的诡计之下做的事,沈鸾心口骤痛,她猛地抓紧衣襟,鬼也会感觉到疼 秦戈无视曹瑾的愤怒,堂而皇之地走到火盆前,单膝蹲下,从旁边拿了纸钱投入盆中。 火舌高舔,纸钱转瞬燃透,变成焦黑色灰烬,随着风打转。 沈鸾缓过来,手伸到眼前,空空如也。 “烧这些没用,我也拿不到。” 她无不遗憾,却忽而自嘲地笑笑,她为了曹瑾,把自己变成一个浑身世故充满铜臭的人,曹瑾却这么对她。 秦戈起身,曹瑾已经又冲到了他面前,“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阿鸾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秦戈眸光冰寒,“真相到底如何,曹大人心知肚明,这次是我失算,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发妻都算计。” “呵。” 曹瑾不甘在秦戈面前落了气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阿鸾一心爱我,她自然愿意看到我成事。” “你也配” 秦戈寒着脸,“你这门亲事如何得来,你以为天下就无人知晓了” 沈鸾天灵盖瞬间炸开,瞪着眼睛要冲到两人面前,秦戈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曹瑾双手握拳,沈鸾看得明白,他愤怒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惊慌。 秦戈冷笑,“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关心沈鸾,就不会被人揭穿了曹瑾,你与沈玥勾结,毁了沈鸾的脸和名节,让她只能够嫁给你,你不是觉得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沈鸾喉头腥甜,那五步的结界几乎锁不住她,皮肤寸寸爆裂。 当真如同恶鬼现世。 沈玥 曹瑾和沈玥 她在闺中极为要好的姐妹,觉得整个沈家,只有她最懂自己的沈玥,自己脸上这道让她自卑难堪半辈子的伤疤,是他们害的 沈鸾目眦欲裂,曹瑾脸色也极为难看,“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 秦戈没有回答他,而是动作很慢的,从腰间,将佩剑缓缓抽出来。 “你想干什么来人啊” “刷”的一道厉光,曹瑾惊恐的声音变了调。 灵堂上垂下的白色布条上,喷溅上了大片的血色。 曹瑾自双膝被斩断,疼得几乎昏了过去。 陡生的变故拉回沈鸾的意识,秦戈这是 “怪就怪你选错了人,她不是你以为可以随便拿捏的。” 秦戈提着剑,一步步走近曹瑾。 曹瑾拼命拖着身子往前爬,想要逃离,可偌大的宅子,自己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居然都没有人进来,秦戈到底做了什么 “你以为你的仕途为何如此顺利若不是因为她是” 曹瑾仰着头,临死前想要听清楚他到底哪里疏忽了。 “噗嗤”一声,曹瑾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 秦戈将剑从他心窝处,血珠一颗颗从剑尖滴落。 “不过,你不配知道。” 秦戈用布将剑擦干净,收回到剑鞘中,看都没看曹瑾的尸首一眼,大步走回到灵堂前,与没来得及动弹沈鸾,几乎脸对着脸。 沈鸾回神,急急地让开,却见秦戈脸上浮现出了温柔与歉意。 “弄脏了你的灵堂,我很抱歉。” 他走到棺木旁,将一支凤凰金翅的发簪轻轻她的发间。 “一直想亲手为你戴上,想了很多年。如果有来世,希望你能够擦亮双眼,不要再被这种小人蒙蔽。如果有来世,希望你也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沈鸾怔住了,她讷讷的看着秦戈,他在说什么 她一直以为秦戈待她好,是因为她是秦舒的朋友,可如今 沈鸾见他亲手将棺盖推上,身后一股巨大的吸力骤然袭来,直将她拖入无尽的黑暗中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3章你不配知道试读结束。 沈鸾在自己的尸首上空换了个姿势,认真打量着这位朝中新贵,她仅有的唯一的闺蜜的兄长。 比曹瑾长得要好,两人站在一处,他更加器宇轩昂,就是冷了些,让人看着就哆嗦。 不过他对自己妹妹是真的好,连带着,也对她有了几分爱屋及乌的同情,没想到让曹瑾看到了机会。 想到他们两人在曹瑾的诡计之下做的事,沈鸾心口骤痛,她猛地抓紧衣襟,鬼也会感觉到疼 秦戈无视曹瑾的愤怒,堂而皇之地走到火盆前,单膝蹲下,从旁边拿了纸钱投入盆中。 火舌高舔,纸钱转瞬燃透,变成焦黑色灰烬,随着风打转。 沈鸾缓过来,手伸到眼前,空空如也。 “烧这些没用,我也拿不到。” 她无不遗憾,却忽而自嘲地笑笑,她为了曹瑾,把自己变成一个浑身世故充满铜臭的人,曹瑾却这么对她。 秦戈起身,曹瑾已经又冲到了他面前,“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阿鸾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秦戈眸光冰寒,“真相到底如何,曹大人心知肚明,这次是我失算,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发妻都算计。” “呵。” 曹瑾不甘在秦戈面前落了气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阿鸾一心爱我,她自然愿意看到我成事。” “你也配” 秦戈寒着脸,“你这门亲事如何得来,你以为天下就无人知晓了” 沈鸾天灵盖瞬间炸开,瞪着眼睛要冲到两人面前,秦戈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曹瑾双手握拳,沈鸾看得明白,他愤怒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惊慌。 秦戈冷笑,“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关心沈鸾,就不会被人揭穿了曹瑾,你与沈玥勾结,毁了沈鸾的脸和名节,让她只能够嫁给你,你不是觉得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沈鸾喉头腥甜,那五步的结界几乎锁不住她,皮肤寸寸爆裂。 当真如同恶鬼现世。 沈玥 曹瑾和沈玥 她在闺中极为要好的姐妹,觉得整个沈家,只有她最懂自己的沈玥,自己脸上这道让她自卑难堪半辈子的伤疤,是他们害的 沈鸾目眦欲裂,曹瑾脸色也极为难看,“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 秦戈没有回答他,而是动作很慢的,从腰间,将佩剑缓缓抽出来。 “你想干什么来人啊” “刷”的一道厉光,曹瑾惊恐的声音变了调。 灵堂上垂下的白色布条上,喷溅上了大片的血色。 曹瑾自双膝被斩断,疼得几乎昏了过去。 陡生的变故拉回沈鸾的意识,秦戈这是 “怪就怪你选错了人,她不是你以为可以随便拿捏的。” 秦戈提着剑,一步步走近曹瑾。 曹瑾拼命拖着身子往前爬,想要逃离,可偌大的宅子,自己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居然都没有人进来,秦戈到底做了什么 “你以为你的仕途为何如此顺利若不是因为她是” 曹瑾仰着头,临死前想要听清楚他到底哪里疏忽了。 “噗嗤”一声,曹瑾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 秦戈将剑从他心窝处,血珠一颗颗从剑尖滴落。 “不过,你不配知道。” 秦戈用布将剑擦干净,收回到剑鞘中,看都没看曹瑾的尸首一眼,大步走回到灵堂前,与没来得及动弹沈鸾,几乎脸对着脸。 沈鸾回神,急急地让开,却见秦戈脸上浮现出了温柔与歉意。 “弄脏了你的灵堂,我很抱歉。” 他走到棺木旁,将一支凤凰金翅的发簪轻轻她的发间。 “一直想亲手为你戴上,想了很多年。如果有来世,希望你能够擦亮双眼,不要再被这种小人蒙蔽。如果有来世,希望你也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沈鸾怔住了,她讷讷的看着秦戈,他在说什么 她一直以为秦戈待她好,是因为她是秦舒的朋友,可如今 沈鸾见他亲手将棺盖推上,身后一股巨大的吸力骤然袭来,直将她拖入无尽的黑暗中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3章你不配知道试读结束。 沈鸾在自己的尸首上空换了个姿势,认真打量着这位朝中新贵,她仅有的唯一的闺蜜的兄长。 比曹瑾长得要好,两人站在一处,他更加器宇轩昂,就是冷了些,让人看着就哆嗦。 不过他对自己妹妹是真的好,连带着,也对她有了几分爱屋及乌的同情,没想到让曹瑾看到了机会。 想到他们两人在曹瑾的诡计之下做的事,沈鸾心口骤痛,她猛地抓紧衣襟,鬼也会感觉到疼 秦戈无视曹瑾的愤怒,堂而皇之地走到火盆前,单膝蹲下,从旁边拿了纸钱投入盆中。 火舌高舔,纸钱转瞬燃透,变成焦黑色灰烬,随着风打转。 沈鸾缓过来,手伸到眼前,空空如也。 “烧这些没用,我也拿不到。” 她无不遗憾,却忽而自嘲地笑笑,她为了曹瑾,把自己变成一个浑身世故充满铜臭的人,曹瑾却这么对她。 秦戈起身,曹瑾已经又冲到了他面前,“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阿鸾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秦戈眸光冰寒,“真相到底如何,曹大人心知肚明,这次是我失算,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发妻都算计。” “呵。” 曹瑾不甘在秦戈面前落了气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阿鸾一心爱我,她自然愿意看到我成事。” “你也配” 秦戈寒着脸,“你这门亲事如何得来,你以为天下就无人知晓了” 沈鸾天灵盖瞬间炸开,瞪着眼睛要冲到两人面前,秦戈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曹瑾双手握拳,沈鸾看得明白,他愤怒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惊慌。 秦戈冷笑,“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关心沈鸾,就不会被人揭穿了曹瑾,你与沈玥勾结,毁了沈鸾的脸和名节,让她只能够嫁给你,你不是觉得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沈鸾喉头腥甜,那五步的结界几乎锁不住她,皮肤寸寸爆裂。 当真如同恶鬼现世。 沈玥 曹瑾和沈玥 她在闺中极为要好的姐妹,觉得整个沈家,只有她最懂自己的沈玥,自己脸上这道让她自卑难堪半辈子的伤疤,是他们害的 沈鸾目眦欲裂,曹瑾脸色也极为难看,“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 秦戈没有回答他,而是动作很慢的,从腰间,将佩剑缓缓抽出来。 “你想干什么来人啊” “刷”的一道厉光,曹瑾惊恐的声音变了调。 灵堂上垂下的白色布条上,喷溅上了大片的血色。 曹瑾自双膝被斩断,疼得几乎昏了过去。 陡生的变故拉回沈鸾的意识,秦戈这是 “怪就怪你选错了人,她不是你以为可以随便拿捏的。” 秦戈提着剑,一步步走近曹瑾。 曹瑾拼命拖着身子往前爬,想要逃离,可偌大的宅子,自己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居然都没有人进来,秦戈到底做了什么 “你以为你的仕途为何如此顺利若不是因为她是” 曹瑾仰着头,临死前想要听清楚他到底哪里疏忽了。 “噗嗤”一声,曹瑾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 秦戈将剑从他心窝处,血珠一颗颗从剑尖滴落。 “不过,你不配知道。” 秦戈用布将剑擦干净,收回到剑鞘中,看都没看曹瑾的尸首一眼,大步走回到灵堂前,与没来得及动弹沈鸾,几乎脸对着脸。 沈鸾回神,急急地让开,却见秦戈脸上浮现出了温柔与歉意。 “弄脏了你的灵堂,我很抱歉。” 他走到棺木旁,将一支凤凰金翅的发簪轻轻她的发间。 “一直想亲手为你戴上,想了很多年。如果有来世,希望你能够擦亮双眼,不要再被这种小人蒙蔽。如果有来世,希望你也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沈鸾怔住了,她讷讷的看着秦戈,他在说什么 她一直以为秦戈待她好,是因为她是秦舒的朋友,可如今 沈鸾见他亲手将棺盖推上,身后一股巨大的吸力骤然袭来,直将她拖入无尽的黑暗中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3章你不配知道试读结束。 沈鸾在自己的尸首上空换了个姿势,认真打量着这位朝中新贵,她仅有的唯一的闺蜜的兄长。 比曹瑾长得要好,两人站在一处,他更加器宇轩昂,就是冷了些,让人看着就哆嗦。 不过他对自己妹妹是真的好,连带着,也对她有了几分爱屋及乌的同情,没想到让曹瑾看到了机会。 想到他们两人在曹瑾的诡计之下做的事,沈鸾心口骤痛,她猛地抓紧衣襟,鬼也会感觉到疼 秦戈无视曹瑾的愤怒,堂而皇之地走到火盆前,单膝蹲下,从旁边拿了纸钱投入盆中。 火舌高舔,纸钱转瞬燃透,变成焦黑色灰烬,随着风打转。 沈鸾缓过来,手伸到眼前,空空如也。 “烧这些没用,我也拿不到。” 她无不遗憾,却忽而自嘲地笑笑,她为了曹瑾,把自己变成一个浑身世故充满铜臭的人,曹瑾却这么对她。 秦戈起身,曹瑾已经又冲到了他面前,“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阿鸾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秦戈眸光冰寒,“真相到底如何,曹大人心知肚明,这次是我失算,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发妻都算计。” “呵。” 曹瑾不甘在秦戈面前落了气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阿鸾一心爱我,她自然愿意看到我成事。” “你也配” 秦戈寒着脸,“你这门亲事如何得来,你以为天下就无人知晓了” 沈鸾天灵盖瞬间炸开,瞪着眼睛要冲到两人面前,秦戈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曹瑾双手握拳,沈鸾看得明白,他愤怒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惊慌。 秦戈冷笑,“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关心沈鸾,就不会被人揭穿了曹瑾,你与沈玥勾结,毁了沈鸾的脸和名节,让她只能够嫁给你,你不是觉得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沈鸾喉头腥甜,那五步的结界几乎锁不住她,皮肤寸寸爆裂。 当真如同恶鬼现世。 沈玥 曹瑾和沈玥 她在闺中极为要好的姐妹,觉得整个沈家,只有她最懂自己的沈玥,自己脸上这道让她自卑难堪半辈子的伤疤,是他们害的 沈鸾目眦欲裂,曹瑾脸色也极为难看,“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 秦戈没有回答他,而是动作很慢的,从腰间,将佩剑缓缓抽出来。 “你想干什么来人啊” “刷”的一道厉光,曹瑾惊恐的声音变了调。 灵堂上垂下的白色布条上,喷溅上了大片的血色。 曹瑾自双膝被斩断,疼得几乎昏了过去。 陡生的变故拉回沈鸾的意识,秦戈这是 “怪就怪你选错了人,她不是你以为可以随便拿捏的。” 秦戈提着剑,一步步走近曹瑾。 曹瑾拼命拖着身子往前爬,想要逃离,可偌大的宅子,自己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居然都没有人进来,秦戈到底做了什么 “你以为你的仕途为何如此顺利若不是因为她是” 曹瑾仰着头,临死前想要听清楚他到底哪里疏忽了。 “噗嗤”一声,曹瑾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 秦戈将剑从他心窝处,血珠一颗颗从剑尖滴落。 “不过,你不配知道。” 秦戈用布将剑擦干净,收回到剑鞘中,看都没看曹瑾的尸首一眼,大步走回到灵堂前,与没来得及动弹沈鸾,几乎脸对着脸。 沈鸾回神,急急地让开,却见秦戈脸上浮现出了温柔与歉意。 “弄脏了你的灵堂,我很抱歉。” 他走到棺木旁,将一支凤凰金翅的发簪轻轻她的发间。 “一直想亲手为你戴上,想了很多年。如果有来世,希望你能够擦亮双眼,不要再被这种小人蒙蔽。如果有来世,希望你也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沈鸾怔住了,她讷讷的看着秦戈,他在说什么 她一直以为秦戈待她好,是因为她是秦舒的朋友,可如今 沈鸾见他亲手将棺盖推上,身后一股巨大的吸力骤然袭来,直将她拖入无尽的黑暗中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3章你不配知道试读结束。 沈鸾在自己的尸首上空换了个姿势,认真打量着这位朝中新贵,她仅有的唯一的闺蜜的兄长。 比曹瑾长得要好,两人站在一处,他更加器宇轩昂,就是冷了些,让人看着就哆嗦。 不过他对自己妹妹是真的好,连带着,也对她有了几分爱屋及乌的同情,没想到让曹瑾看到了机会。 想到他们两人在曹瑾的诡计之下做的事,沈鸾心口骤痛,她猛地抓紧衣襟,鬼也会感觉到疼 秦戈无视曹瑾的愤怒,堂而皇之地走到火盆前,单膝蹲下,从旁边拿了纸钱投入盆中。 火舌高舔,纸钱转瞬燃透,变成焦黑色灰烬,随着风打转。 沈鸾缓过来,手伸到眼前,空空如也。 “烧这些没用,我也拿不到。” 她无不遗憾,却忽而自嘲地笑笑,她为了曹瑾,把自己变成一个浑身世故充满铜臭的人,曹瑾却这么对她。 秦戈起身,曹瑾已经又冲到了他面前,“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阿鸾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秦戈眸光冰寒,“真相到底如何,曹大人心知肚明,这次是我失算,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发妻都算计。” “呵。” 曹瑾不甘在秦戈面前落了气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阿鸾一心爱我,她自然愿意看到我成事。” “你也配” 秦戈寒着脸,“你这门亲事如何得来,你以为天下就无人知晓了” 沈鸾天灵盖瞬间炸开,瞪着眼睛要冲到两人面前,秦戈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曹瑾双手握拳,沈鸾看得明白,他愤怒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惊慌。 秦戈冷笑,“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关心沈鸾,就不会被人揭穿了曹瑾,你与沈玥勾结,毁了沈鸾的脸和名节,让她只能够嫁给你,你不是觉得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沈鸾喉头腥甜,那五步的结界几乎锁不住她,皮肤寸寸爆裂。 当真如同恶鬼现世。 沈玥 曹瑾和沈玥 她在闺中极为要好的姐妹,觉得整个沈家,只有她最懂自己的沈玥,自己脸上这道让她自卑难堪半辈子的伤疤,是他们害的 沈鸾目眦欲裂,曹瑾脸色也极为难看,“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 秦戈没有回答他,而是动作很慢的,从腰间,将佩剑缓缓抽出来。 “你想干什么来人啊” “刷”的一道厉光,曹瑾惊恐的声音变了调。 灵堂上垂下的白色布条上,喷溅上了大片的血色。 曹瑾自双膝被斩断,疼得几乎昏了过去。 陡生的变故拉回沈鸾的意识,秦戈这是 “怪就怪你选错了人,她不是你以为可以随便拿捏的。” 秦戈提着剑,一步步走近曹瑾。 曹瑾拼命拖着身子往前爬,想要逃离,可偌大的宅子,自己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居然都没有人进来,秦戈到底做了什么 “你以为你的仕途为何如此顺利若不是因为她是” 曹瑾仰着头,临死前想要听清楚他到底哪里疏忽了。 “噗嗤”一声,曹瑾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 秦戈将剑从他心窝处,血珠一颗颗从剑尖滴落。 “不过,你不配知道。” 秦戈用布将剑擦干净,收回到剑鞘中,看都没看曹瑾的尸首一眼,大步走回到灵堂前,与没来得及动弹沈鸾,几乎脸对着脸。 沈鸾回神,急急地让开,却见秦戈脸上浮现出了温柔与歉意。 “弄脏了你的灵堂,我很抱歉。” 他走到棺木旁,将一支凤凰金翅的发簪轻轻她的发间。 “一直想亲手为你戴上,想了很多年。如果有来世,希望你能够擦亮双眼,不要再被这种小人蒙蔽。如果有来世,希望你也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沈鸾怔住了,她讷讷的看着秦戈,他在说什么 她一直以为秦戈待她好,是因为她是秦舒的朋友,可如今 沈鸾见他亲手将棺盖推上,身后一股巨大的吸力骤然袭来,直将她拖入无尽的黑暗中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3章你不配知道试读结束。 沈鸾在自己的尸首上空换了个姿势,认真打量着这位朝中新贵,她仅有的唯一的闺蜜的兄长。 比曹瑾长得要好,两人站在一处,他更加器宇轩昂,就是冷了些,让人看着就哆嗦。 不过他对自己妹妹是真的好,连带着,也对她有了几分爱屋及乌的同情,没想到让曹瑾看到了机会。 想到他们两人在曹瑾的诡计之下做的事,沈鸾心口骤痛,她猛地抓紧衣襟,鬼也会感觉到疼 秦戈无视曹瑾的愤怒,堂而皇之地走到火盆前,单膝蹲下,从旁边拿了纸钱投入盆中。 火舌高舔,纸钱转瞬燃透,变成焦黑色灰烬,随着风打转。 沈鸾缓过来,手伸到眼前,空空如也。 “烧这些没用,我也拿不到。” 她无不遗憾,却忽而自嘲地笑笑,她为了曹瑾,把自己变成一个浑身世故充满铜臭的人,曹瑾却这么对她。 秦戈起身,曹瑾已经又冲到了他面前,“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阿鸾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秦戈眸光冰寒,“真相到底如何,曹大人心知肚明,这次是我失算,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发妻都算计。” “呵。” 曹瑾不甘在秦戈面前落了气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阿鸾一心爱我,她自然愿意看到我成事。” “你也配” 秦戈寒着脸,“你这门亲事如何得来,你以为天下就无人知晓了” 沈鸾天灵盖瞬间炸开,瞪着眼睛要冲到两人面前,秦戈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曹瑾双手握拳,沈鸾看得明白,他愤怒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惊慌。 秦戈冷笑,“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关心沈鸾,就不会被人揭穿了曹瑾,你与沈玥勾结,毁了沈鸾的脸和名节,让她只能够嫁给你,你不是觉得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沈鸾喉头腥甜,那五步的结界几乎锁不住她,皮肤寸寸爆裂。 当真如同恶鬼现世。 沈玥 曹瑾和沈玥 她在闺中极为要好的姐妹,觉得整个沈家,只有她最懂自己的沈玥,自己脸上这道让她自卑难堪半辈子的伤疤,是他们害的 沈鸾目眦欲裂,曹瑾脸色也极为难看,“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 秦戈没有回答他,而是动作很慢的,从腰间,将佩剑缓缓抽出来。 “你想干什么来人啊” “刷”的一道厉光,曹瑾惊恐的声音变了调。 灵堂上垂下的白色布条上,喷溅上了大片的血色。 曹瑾自双膝被斩断,疼得几乎昏了过去。 陡生的变故拉回沈鸾的意识,秦戈这是 “怪就怪你选错了人,她不是你以为可以随便拿捏的。” 秦戈提着剑,一步步走近曹瑾。 曹瑾拼命拖着身子往前爬,想要逃离,可偌大的宅子,自己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居然都没有人进来,秦戈到底做了什么 “你以为你的仕途为何如此顺利若不是因为她是” 曹瑾仰着头,临死前想要听清楚他到底哪里疏忽了。 “噗嗤”一声,曹瑾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 秦戈将剑从他心窝处,血珠一颗颗从剑尖滴落。 “不过,你不配知道。” 秦戈用布将剑擦干净,收回到剑鞘中,看都没看曹瑾的尸首一眼,大步走回到灵堂前,与没来得及动弹沈鸾,几乎脸对着脸。 沈鸾回神,急急地让开,却见秦戈脸上浮现出了温柔与歉意。 “弄脏了你的灵堂,我很抱歉。” 他走到棺木旁,将一支凤凰金翅的发簪轻轻她的发间。 “一直想亲手为你戴上,想了很多年。如果有来世,希望你能够擦亮双眼,不要再被这种小人蒙蔽。如果有来世,希望你也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沈鸾怔住了,她讷讷的看着秦戈,他在说什么 她一直以为秦戈待她好,是因为她是秦舒的朋友,可如今 沈鸾见他亲手将棺盖推上,身后一股巨大的吸力骤然袭来,直将她拖入无尽的黑暗中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3章你不配知道试读结束。 沈鸾在自己的尸首上空换了个姿势,认真打量着这位朝中新贵,她仅有的唯一的闺蜜的兄长。 比曹瑾长得要好,两人站在一处,他更加器宇轩昂,就是冷了些,让人看着就哆嗦。 不过他对自己妹妹是真的好,连带着,也对她有了几分爱屋及乌的同情,没想到让曹瑾看到了机会。 想到他们两人在曹瑾的诡计之下做的事,沈鸾心口骤痛,她猛地抓紧衣襟,鬼也会感觉到疼 秦戈无视曹瑾的愤怒,堂而皇之地走到火盆前,单膝蹲下,从旁边拿了纸钱投入盆中。 火舌高舔,纸钱转瞬燃透,变成焦黑色灰烬,随着风打转。 沈鸾缓过来,手伸到眼前,空空如也。 “烧这些没用,我也拿不到。” 她无不遗憾,却忽而自嘲地笑笑,她为了曹瑾,把自己变成一个浑身世故充满铜臭的人,曹瑾却这么对她。 秦戈起身,曹瑾已经又冲到了他面前,“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阿鸾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秦戈眸光冰寒,“真相到底如何,曹大人心知肚明,这次是我失算,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发妻都算计。” “呵。” 曹瑾不甘在秦戈面前落了气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阿鸾一心爱我,她自然愿意看到我成事。” “你也配” 秦戈寒着脸,“你这门亲事如何得来,你以为天下就无人知晓了” 沈鸾天灵盖瞬间炸开,瞪着眼睛要冲到两人面前,秦戈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曹瑾双手握拳,沈鸾看得明白,他愤怒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惊慌。 秦戈冷笑,“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关心沈鸾,就不会被人揭穿了曹瑾,你与沈玥勾结,毁了沈鸾的脸和名节,让她只能够嫁给你,你不是觉得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沈鸾喉头腥甜,那五步的结界几乎锁不住她,皮肤寸寸爆裂。 当真如同恶鬼现世。 沈玥 曹瑾和沈玥 她在闺中极为要好的姐妹,觉得整个沈家,只有她最懂自己的沈玥,自己脸上这道让她自卑难堪半辈子的伤疤,是他们害的 沈鸾目眦欲裂,曹瑾脸色也极为难看,“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 秦戈没有回答他,而是动作很慢的,从腰间,将佩剑缓缓抽出来。 “你想干什么来人啊” “刷”的一道厉光,曹瑾惊恐的声音变了调。 灵堂上垂下的白色布条上,喷溅上了大片的血色。 曹瑾自双膝被斩断,疼得几乎昏了过去。 陡生的变故拉回沈鸾的意识,秦戈这是 “怪就怪你选错了人,她不是你以为可以随便拿捏的。” 秦戈提着剑,一步步走近曹瑾。 曹瑾拼命拖着身子往前爬,想要逃离,可偌大的宅子,自己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居然都没有人进来,秦戈到底做了什么 “你以为你的仕途为何如此顺利若不是因为她是” 曹瑾仰着头,临死前想要听清楚他到底哪里疏忽了。 “噗嗤”一声,曹瑾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 秦戈将剑从他心窝处,血珠一颗颗从剑尖滴落。 “不过,你不配知道。” 秦戈用布将剑擦干净,收回到剑鞘中,看都没看曹瑾的尸首一眼,大步走回到灵堂前,与没来得及动弹沈鸾,几乎脸对着脸。 沈鸾回神,急急地让开,却见秦戈脸上浮现出了温柔与歉意。 “弄脏了你的灵堂,我很抱歉。” 他走到棺木旁,将一支凤凰金翅的发簪轻轻她的发间。 “一直想亲手为你戴上,想了很多年。如果有来世,希望你能够擦亮双眼,不要再被这种小人蒙蔽。如果有来世,希望你也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沈鸾怔住了,她讷讷的看着秦戈,他在说什么 她一直以为秦戈待她好,是因为她是秦舒的朋友,可如今 沈鸾见他亲手将棺盖推上,身后一股巨大的吸力骤然袭来,直将她拖入无尽的黑暗中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3章你不配知道试读结束。 沈鸾在自己的尸首上空换了个姿势,认真打量着这位朝中新贵,她仅有的唯一的闺蜜的兄长。 比曹瑾长得要好,两人站在一处,他更加器宇轩昂,就是冷了些,让人看着就哆嗦。 不过他对自己妹妹是真的好,连带着,也对她有了几分爱屋及乌的同情,没想到让曹瑾看到了机会。 想到他们两人在曹瑾的诡计之下做的事,沈鸾心口骤痛,她猛地抓紧衣襟,鬼也会感觉到疼 秦戈无视曹瑾的愤怒,堂而皇之地走到火盆前,单膝蹲下,从旁边拿了纸钱投入盆中。 火舌高舔,纸钱转瞬燃透,变成焦黑色灰烬,随着风打转。 沈鸾缓过来,手伸到眼前,空空如也。 “烧这些没用,我也拿不到。” 她无不遗憾,却忽而自嘲地笑笑,她为了曹瑾,把自己变成一个浑身世故充满铜臭的人,曹瑾却这么对她。 秦戈起身,曹瑾已经又冲到了他面前,“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阿鸾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秦戈眸光冰寒,“真相到底如何,曹大人心知肚明,这次是我失算,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发妻都算计。” “呵。” 曹瑾不甘在秦戈面前落了气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阿鸾一心爱我,她自然愿意看到我成事。” “你也配” 秦戈寒着脸,“你这门亲事如何得来,你以为天下就无人知晓了” 沈鸾天灵盖瞬间炸开,瞪着眼睛要冲到两人面前,秦戈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曹瑾双手握拳,沈鸾看得明白,他愤怒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惊慌。 秦戈冷笑,“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关心沈鸾,就不会被人揭穿了曹瑾,你与沈玥勾结,毁了沈鸾的脸和名节,让她只能够嫁给你,你不是觉得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沈鸾喉头腥甜,那五步的结界几乎锁不住她,皮肤寸寸爆裂。 当真如同恶鬼现世。 沈玥 曹瑾和沈玥 她在闺中极为要好的姐妹,觉得整个沈家,只有她最懂自己的沈玥,自己脸上这道让她自卑难堪半辈子的伤疤,是他们害的 沈鸾目眦欲裂,曹瑾脸色也极为难看,“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 秦戈没有回答他,而是动作很慢的,从腰间,将佩剑缓缓抽出来。 “你想干什么来人啊” “刷”的一道厉光,曹瑾惊恐的声音变了调。 灵堂上垂下的白色布条上,喷溅上了大片的血色。 曹瑾自双膝被斩断,疼得几乎昏了过去。 陡生的变故拉回沈鸾的意识,秦戈这是 “怪就怪你选错了人,她不是你以为可以随便拿捏的。” 秦戈提着剑,一步步走近曹瑾。 曹瑾拼命拖着身子往前爬,想要逃离,可偌大的宅子,自己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居然都没有人进来,秦戈到底做了什么 “你以为你的仕途为何如此顺利若不是因为她是” 曹瑾仰着头,临死前想要听清楚他到底哪里疏忽了。 “噗嗤”一声,曹瑾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 秦戈将剑从他心窝处,血珠一颗颗从剑尖滴落。 “不过,你不配知道。” 秦戈用布将剑擦干净,收回到剑鞘中,看都没看曹瑾的尸首一眼,大步走回到灵堂前,与没来得及动弹沈鸾,几乎脸对着脸。 沈鸾回神,急急地让开,却见秦戈脸上浮现出了温柔与歉意。 “弄脏了你的灵堂,我很抱歉。” 他走到棺木旁,将一支凤凰金翅的发簪轻轻她的发间。 “一直想亲手为你戴上,想了很多年。如果有来世,希望你能够擦亮双眼,不要再被这种小人蒙蔽。如果有来世,希望你也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沈鸾怔住了,她讷讷的看着秦戈,他在说什么 她一直以为秦戈待她好,是因为她是秦舒的朋友,可如今 沈鸾见他亲手将棺盖推上,身后一股巨大的吸力骤然袭来,直将她拖入无尽的黑暗中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3章你不配知道试读结束。 沈鸾在自己的尸首上空换了个姿势,认真打量着这位朝中新贵,她仅有的唯一的闺蜜的兄长。 比曹瑾长得要好,两人站在一处,他更加器宇轩昂,就是冷了些,让人看着就哆嗦。 不过他对自己妹妹是真的好,连带着,也对她有了几分爱屋及乌的同情,没想到让曹瑾看到了机会。 想到他们两人在曹瑾的诡计之下做的事,沈鸾心口骤痛,她猛地抓紧衣襟,鬼也会感觉到疼 秦戈无视曹瑾的愤怒,堂而皇之地走到火盆前,单膝蹲下,从旁边拿了纸钱投入盆中。 火舌高舔,纸钱转瞬燃透,变成焦黑色灰烬,随着风打转。 沈鸾缓过来,手伸到眼前,空空如也。 “烧这些没用,我也拿不到。” 她无不遗憾,却忽而自嘲地笑笑,她为了曹瑾,把自己变成一个浑身世故充满铜臭的人,曹瑾却这么对她。 秦戈起身,曹瑾已经又冲到了他面前,“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阿鸾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秦戈眸光冰寒,“真相到底如何,曹大人心知肚明,这次是我失算,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发妻都算计。” “呵。” 曹瑾不甘在秦戈面前落了气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阿鸾一心爱我,她自然愿意看到我成事。” “你也配” 秦戈寒着脸,“你这门亲事如何得来,你以为天下就无人知晓了” 沈鸾天灵盖瞬间炸开,瞪着眼睛要冲到两人面前,秦戈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曹瑾双手握拳,沈鸾看得明白,他愤怒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惊慌。 秦戈冷笑,“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关心沈鸾,就不会被人揭穿了曹瑾,你与沈玥勾结,毁了沈鸾的脸和名节,让她只能够嫁给你,你不是觉得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沈鸾喉头腥甜,那五步的结界几乎锁不住她,皮肤寸寸爆裂。 当真如同恶鬼现世。 沈玥 曹瑾和沈玥 她在闺中极为要好的姐妹,觉得整个沈家,只有她最懂自己的沈玥,自己脸上这道让她自卑难堪半辈子的伤疤,是他们害的 沈鸾目眦欲裂,曹瑾脸色也极为难看,“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 秦戈没有回答他,而是动作很慢的,从腰间,将佩剑缓缓抽出来。 “你想干什么来人啊” “刷”的一道厉光,曹瑾惊恐的声音变了调。 灵堂上垂下的白色布条上,喷溅上了大片的血色。 曹瑾自双膝被斩断,疼得几乎昏了过去。 陡生的变故拉回沈鸾的意识,秦戈这是 “怪就怪你选错了人,她不是你以为可以随便拿捏的。” 秦戈提着剑,一步步走近曹瑾。 曹瑾拼命拖着身子往前爬,想要逃离,可偌大的宅子,自己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居然都没有人进来,秦戈到底做了什么 “你以为你的仕途为何如此顺利若不是因为她是” 曹瑾仰着头,临死前想要听清楚他到底哪里疏忽了。 “噗嗤”一声,曹瑾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 秦戈将剑从他心窝处,血珠一颗颗从剑尖滴落。 “不过,你不配知道。” 秦戈用布将剑擦干净,收回到剑鞘中,看都没看曹瑾的尸首一眼,大步走回到灵堂前,与没来得及动弹沈鸾,几乎脸对着脸。 沈鸾回神,急急地让开,却见秦戈脸上浮现出了温柔与歉意。 “弄脏了你的灵堂,我很抱歉。” 他走到棺木旁,将一支凤凰金翅的发簪轻轻她的发间。 “一直想亲手为你戴上,想了很多年。如果有来世,希望你能够擦亮双眼,不要再被这种小人蒙蔽。如果有来世,希望你也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沈鸾怔住了,她讷讷的看着秦戈,他在说什么 她一直以为秦戈待她好,是因为她是秦舒的朋友,可如今 沈鸾见他亲手将棺盖推上,身后一股巨大的吸力骤然袭来,直将她拖入无尽的黑暗中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3章你不配知道试读结束。 第4章不是地狱 浓浓的药味,夹杂着落雨的湿气。 沈鸾挣扎着醒来,猛地睁开眼睛。 头顶鹅黄色绣梅枝缠纹的幔帐,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姑娘您醒了” 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鸾努力扭过头,眼瞳倏地放大。 是紫烟,怎么会是紫烟 紫烟是她的陪嫁丫头,两人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只是发生了那件事后不久,她便被人发现死在了侍郎府后院的水池里 “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您别哭呀。” 紫烟手足无措,拿了帕子轻柔地给沈鸾擦掉眼角的水光,“我就说四姑娘那药不能乱喝,喝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沈鸾支起身子,环视着屋内的景设,绘着梅鲤争春的沉木屏风,波斯进口的翠色琉璃香炉,镶嵌着整面西洋镜的鎏金梳妆台 沈鸾的呼吸急促起来,这里是沈府,在她还没嫁给曹瑾前,一直生活的地方 她的父母早亡,自小跟着继母金氏与同父异母的兄长沈文韶生活。 继母金氏的娘家是江南首富,喜奢华,这间房里的每样东西都是金氏亲手置办,独一无二,她绝不会记错 她用力握住紫烟的手,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心头猛震。 是真的,是活的 她不是下了地狱再见到了紫烟。 “镜子。” “姑娘,您说什么” “把镜子拿给我。” 紫烟被沈鸾的眼里的情绪吓到,慌忙去将妆奁上的圆镜子拿过来。 沈鸾指尖微微轻抖,将镜子举到面前。 那张无暇娇美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镜子里,陌生的,让她几乎不敢认。 真的回来了。 沈鸾手里的镜子落到了锦被上,眼里汹涌而出的泪水,仿佛无声的宣泄,要将满心满怀憎恶与悔恨统统从身体里挤压出来。 她回来了 紫烟被沈鸾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脸色苍白地守在床边。 可是很快,姑娘已经恢复了过来,拿了帕子仔细地将脸上的泪渍擦干净,虽然眼睛还泛着淡红色,但紫烟觉得,姑娘变得跟从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你刚才说什么药来着” 沈鸾将绣了青竹的帕子拿在指尖玩弄,靠在床头,声音里听不出什么起伏。 紫烟立刻回答,“姑娘忘了吗宫里的贵人们设宴,您不想去,四姑娘知道后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个方子” 沈鸾尘封的记忆缓缓开启,是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宫里的贵人每年此时都会设赏花宴,受邀的贵女可以进宫赴宴,若被娘娘们看中,日后飞上枝头做个皇子妃,也不无可能。 沈鸾记得去年的赏花宴她是去了的,但因她生性怯懦敏感,与这百花齐放的宫宴显得格格不入,还因为听见有人谈论她生母是个出身教坊司的外室,在宴席上哭了出来,差点惹恼贵人。 这次的赏花宴,沈家依然得了三个名额,按常理还是三房的嫡女一人占一个,但沈鸾因为上次的事情,就不想去。 于是沈玥不知从哪儿替她弄来一张药方,让她装作生病,要代替沈鸾参加赏花宴。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4章不是地狱试读结束。 浓浓的药味,夹杂着落雨的湿气。 沈鸾挣扎着醒来,猛地睁开眼睛。 头顶鹅黄色绣梅枝缠纹的幔帐,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姑娘您醒了” 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鸾努力扭过头,眼瞳倏地放大。 是紫烟,怎么会是紫烟 紫烟是她的陪嫁丫头,两人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只是发生了那件事后不久,她便被人发现死在了侍郎府后院的水池里 “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您别哭呀。” 紫烟手足无措,拿了帕子轻柔地给沈鸾擦掉眼角的水光,“我就说四姑娘那药不能乱喝,喝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沈鸾支起身子,环视着屋内的景设,绘着梅鲤争春的沉木屏风,波斯进口的翠色琉璃香炉,镶嵌着整面西洋镜的鎏金梳妆台 沈鸾的呼吸急促起来,这里是沈府,在她还没嫁给曹瑾前,一直生活的地方 她的父母早亡,自小跟着继母金氏与同父异母的兄长沈文韶生活。 继母金氏的娘家是江南首富,喜奢华,这间房里的每样东西都是金氏亲手置办,独一无二,她绝不会记错 她用力握住紫烟的手,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心头猛震。 是真的,是活的 她不是下了地狱再见到了紫烟。 “镜子。” “姑娘,您说什么” “把镜子拿给我。” 紫烟被沈鸾的眼里的情绪吓到,慌忙去将妆奁上的圆镜子拿过来。 沈鸾指尖微微轻抖,将镜子举到面前。 那张无暇娇美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镜子里,陌生的,让她几乎不敢认。 真的回来了。 沈鸾手里的镜子落到了锦被上,眼里汹涌而出的泪水,仿佛无声的宣泄,要将满心满怀憎恶与悔恨统统从身体里挤压出来。 她回来了 紫烟被沈鸾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脸色苍白地守在床边。 可是很快,姑娘已经恢复了过来,拿了帕子仔细地将脸上的泪渍擦干净,虽然眼睛还泛着淡红色,但紫烟觉得,姑娘变得跟从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你刚才说什么药来着” 沈鸾将绣了青竹的帕子拿在指尖玩弄,靠在床头,声音里听不出什么起伏。 紫烟立刻回答,“姑娘忘了吗宫里的贵人们设宴,您不想去,四姑娘知道后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个方子” 沈鸾尘封的记忆缓缓开启,是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宫里的贵人每年此时都会设赏花宴,受邀的贵女可以进宫赴宴,若被娘娘们看中,日后飞上枝头做个皇子妃,也不无可能。 沈鸾记得去年的赏花宴她是去了的,但因她生性怯懦敏感,与这百花齐放的宫宴显得格格不入,还因为听见有人谈论她生母是个出身教坊司的外室,在宴席上哭了出来,差点惹恼贵人。 这次的赏花宴,沈家依然得了三个名额,按常理还是三房的嫡女一人占一个,但沈鸾因为上次的事情,就不想去。 于是沈玥不知从哪儿替她弄来一张药方,让她装作生病,要代替沈鸾参加赏花宴。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4章不是地狱试读结束。 浓浓的药味,夹杂着落雨的湿气。 沈鸾挣扎着醒来,猛地睁开眼睛。 头顶鹅黄色绣梅枝缠纹的幔帐,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姑娘您醒了” 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鸾努力扭过头,眼瞳倏地放大。 是紫烟,怎么会是紫烟 紫烟是她的陪嫁丫头,两人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只是发生了那件事后不久,她便被人发现死在了侍郎府后院的水池里 “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您别哭呀。” 紫烟手足无措,拿了帕子轻柔地给沈鸾擦掉眼角的水光,“我就说四姑娘那药不能乱喝,喝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沈鸾支起身子,环视着屋内的景设,绘着梅鲤争春的沉木屏风,波斯进口的翠色琉璃香炉,镶嵌着整面西洋镜的鎏金梳妆台 沈鸾的呼吸急促起来,这里是沈府,在她还没嫁给曹瑾前,一直生活的地方 她的父母早亡,自小跟着继母金氏与同父异母的兄长沈文韶生活。 继母金氏的娘家是江南首富,喜奢华,这间房里的每样东西都是金氏亲手置办,独一无二,她绝不会记错 她用力握住紫烟的手,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心头猛震。 是真的,是活的 她不是下了地狱再见到了紫烟。 “镜子。” “姑娘,您说什么” “把镜子拿给我。” 紫烟被沈鸾的眼里的情绪吓到,慌忙去将妆奁上的圆镜子拿过来。 沈鸾指尖微微轻抖,将镜子举到面前。 那张无暇娇美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镜子里,陌生的,让她几乎不敢认。 真的回来了。 沈鸾手里的镜子落到了锦被上,眼里汹涌而出的泪水,仿佛无声的宣泄,要将满心满怀憎恶与悔恨统统从身体里挤压出来。 她回来了 紫烟被沈鸾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脸色苍白地守在床边。 可是很快,姑娘已经恢复了过来,拿了帕子仔细地将脸上的泪渍擦干净,虽然眼睛还泛着淡红色,但紫烟觉得,姑娘变得跟从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你刚才说什么药来着” 沈鸾将绣了青竹的帕子拿在指尖玩弄,靠在床头,声音里听不出什么起伏。 紫烟立刻回答,“姑娘忘了吗宫里的贵人们设宴,您不想去,四姑娘知道后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个方子” 沈鸾尘封的记忆缓缓开启,是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宫里的贵人每年此时都会设赏花宴,受邀的贵女可以进宫赴宴,若被娘娘们看中,日后飞上枝头做个皇子妃,也不无可能。 沈鸾记得去年的赏花宴她是去了的,但因她生性怯懦敏感,与这百花齐放的宫宴显得格格不入,还因为听见有人谈论她生母是个出身教坊司的外室,在宴席上哭了出来,差点惹恼贵人。 这次的赏花宴,沈家依然得了三个名额,按常理还是三房的嫡女一人占一个,但沈鸾因为上次的事情,就不想去。 于是沈玥不知从哪儿替她弄来一张药方,让她装作生病,要代替沈鸾参加赏花宴。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4章不是地狱试读结束。 浓浓的药味,夹杂着落雨的湿气。 沈鸾挣扎着醒来,猛地睁开眼睛。 头顶鹅黄色绣梅枝缠纹的幔帐,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姑娘您醒了” 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鸾努力扭过头,眼瞳倏地放大。 是紫烟,怎么会是紫烟 紫烟是她的陪嫁丫头,两人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只是发生了那件事后不久,她便被人发现死在了侍郎府后院的水池里 “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您别哭呀。” 紫烟手足无措,拿了帕子轻柔地给沈鸾擦掉眼角的水光,“我就说四姑娘那药不能乱喝,喝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沈鸾支起身子,环视着屋内的景设,绘着梅鲤争春的沉木屏风,波斯进口的翠色琉璃香炉,镶嵌着整面西洋镜的鎏金梳妆台 沈鸾的呼吸急促起来,这里是沈府,在她还没嫁给曹瑾前,一直生活的地方 她的父母早亡,自小跟着继母金氏与同父异母的兄长沈文韶生活。 继母金氏的娘家是江南首富,喜奢华,这间房里的每样东西都是金氏亲手置办,独一无二,她绝不会记错 她用力握住紫烟的手,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心头猛震。 是真的,是活的 她不是下了地狱再见到了紫烟。 “镜子。” “姑娘,您说什么” “把镜子拿给我。” 紫烟被沈鸾的眼里的情绪吓到,慌忙去将妆奁上的圆镜子拿过来。 沈鸾指尖微微轻抖,将镜子举到面前。 那张无暇娇美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镜子里,陌生的,让她几乎不敢认。 真的回来了。 沈鸾手里的镜子落到了锦被上,眼里汹涌而出的泪水,仿佛无声的宣泄,要将满心满怀憎恶与悔恨统统从身体里挤压出来。 她回来了 紫烟被沈鸾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脸色苍白地守在床边。 可是很快,姑娘已经恢复了过来,拿了帕子仔细地将脸上的泪渍擦干净,虽然眼睛还泛着淡红色,但紫烟觉得,姑娘变得跟从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你刚才说什么药来着” 沈鸾将绣了青竹的帕子拿在指尖玩弄,靠在床头,声音里听不出什么起伏。 紫烟立刻回答,“姑娘忘了吗宫里的贵人们设宴,您不想去,四姑娘知道后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个方子” 沈鸾尘封的记忆缓缓开启,是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宫里的贵人每年此时都会设赏花宴,受邀的贵女可以进宫赴宴,若被娘娘们看中,日后飞上枝头做个皇子妃,也不无可能。 沈鸾记得去年的赏花宴她是去了的,但因她生性怯懦敏感,与这百花齐放的宫宴显得格格不入,还因为听见有人谈论她生母是个出身教坊司的外室,在宴席上哭了出来,差点惹恼贵人。 这次的赏花宴,沈家依然得了三个名额,按常理还是三房的嫡女一人占一个,但沈鸾因为上次的事情,就不想去。 于是沈玥不知从哪儿替她弄来一张药方,让她装作生病,要代替沈鸾参加赏花宴。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4章不是地狱试读结束。 浓浓的药味,夹杂着落雨的湿气。 沈鸾挣扎着醒来,猛地睁开眼睛。 头顶鹅黄色绣梅枝缠纹的幔帐,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姑娘您醒了” 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鸾努力扭过头,眼瞳倏地放大。 是紫烟,怎么会是紫烟 紫烟是她的陪嫁丫头,两人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只是发生了那件事后不久,她便被人发现死在了侍郎府后院的水池里 “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您别哭呀。” 紫烟手足无措,拿了帕子轻柔地给沈鸾擦掉眼角的水光,“我就说四姑娘那药不能乱喝,喝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沈鸾支起身子,环视着屋内的景设,绘着梅鲤争春的沉木屏风,波斯进口的翠色琉璃香炉,镶嵌着整面西洋镜的鎏金梳妆台 沈鸾的呼吸急促起来,这里是沈府,在她还没嫁给曹瑾前,一直生活的地方 她的父母早亡,自小跟着继母金氏与同父异母的兄长沈文韶生活。 继母金氏的娘家是江南首富,喜奢华,这间房里的每样东西都是金氏亲手置办,独一无二,她绝不会记错 她用力握住紫烟的手,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心头猛震。 是真的,是活的 她不是下了地狱再见到了紫烟。 “镜子。” “姑娘,您说什么” “把镜子拿给我。” 紫烟被沈鸾的眼里的情绪吓到,慌忙去将妆奁上的圆镜子拿过来。 沈鸾指尖微微轻抖,将镜子举到面前。 那张无暇娇美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镜子里,陌生的,让她几乎不敢认。 真的回来了。 沈鸾手里的镜子落到了锦被上,眼里汹涌而出的泪水,仿佛无声的宣泄,要将满心满怀憎恶与悔恨统统从身体里挤压出来。 她回来了 紫烟被沈鸾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脸色苍白地守在床边。 可是很快,姑娘已经恢复了过来,拿了帕子仔细地将脸上的泪渍擦干净,虽然眼睛还泛着淡红色,但紫烟觉得,姑娘变得跟从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你刚才说什么药来着” 沈鸾将绣了青竹的帕子拿在指尖玩弄,靠在床头,声音里听不出什么起伏。 紫烟立刻回答,“姑娘忘了吗宫里的贵人们设宴,您不想去,四姑娘知道后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个方子” 沈鸾尘封的记忆缓缓开启,是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宫里的贵人每年此时都会设赏花宴,受邀的贵女可以进宫赴宴,若被娘娘们看中,日后飞上枝头做个皇子妃,也不无可能。 沈鸾记得去年的赏花宴她是去了的,但因她生性怯懦敏感,与这百花齐放的宫宴显得格格不入,还因为听见有人谈论她生母是个出身教坊司的外室,在宴席上哭了出来,差点惹恼贵人。 这次的赏花宴,沈家依然得了三个名额,按常理还是三房的嫡女一人占一个,但沈鸾因为上次的事情,就不想去。 于是沈玥不知从哪儿替她弄来一张药方,让她装作生病,要代替沈鸾参加赏花宴。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4章不是地狱试读结束。 浓浓的药味,夹杂着落雨的湿气。 沈鸾挣扎着醒来,猛地睁开眼睛。 头顶鹅黄色绣梅枝缠纹的幔帐,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姑娘您醒了” 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鸾努力扭过头,眼瞳倏地放大。 是紫烟,怎么会是紫烟 紫烟是她的陪嫁丫头,两人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只是发生了那件事后不久,她便被人发现死在了侍郎府后院的水池里 “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您别哭呀。” 紫烟手足无措,拿了帕子轻柔地给沈鸾擦掉眼角的水光,“我就说四姑娘那药不能乱喝,喝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沈鸾支起身子,环视着屋内的景设,绘着梅鲤争春的沉木屏风,波斯进口的翠色琉璃香炉,镶嵌着整面西洋镜的鎏金梳妆台 沈鸾的呼吸急促起来,这里是沈府,在她还没嫁给曹瑾前,一直生活的地方 她的父母早亡,自小跟着继母金氏与同父异母的兄长沈文韶生活。 继母金氏的娘家是江南首富,喜奢华,这间房里的每样东西都是金氏亲手置办,独一无二,她绝不会记错 她用力握住紫烟的手,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心头猛震。 是真的,是活的 她不是下了地狱再见到了紫烟。 “镜子。” “姑娘,您说什么” “把镜子拿给我。” 紫烟被沈鸾的眼里的情绪吓到,慌忙去将妆奁上的圆镜子拿过来。 沈鸾指尖微微轻抖,将镜子举到面前。 那张无暇娇美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镜子里,陌生的,让她几乎不敢认。 真的回来了。 沈鸾手里的镜子落到了锦被上,眼里汹涌而出的泪水,仿佛无声的宣泄,要将满心满怀憎恶与悔恨统统从身体里挤压出来。 她回来了 紫烟被沈鸾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脸色苍白地守在床边。 可是很快,姑娘已经恢复了过来,拿了帕子仔细地将脸上的泪渍擦干净,虽然眼睛还泛着淡红色,但紫烟觉得,姑娘变得跟从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你刚才说什么药来着” 沈鸾将绣了青竹的帕子拿在指尖玩弄,靠在床头,声音里听不出什么起伏。 紫烟立刻回答,“姑娘忘了吗宫里的贵人们设宴,您不想去,四姑娘知道后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个方子” 沈鸾尘封的记忆缓缓开启,是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宫里的贵人每年此时都会设赏花宴,受邀的贵女可以进宫赴宴,若被娘娘们看中,日后飞上枝头做个皇子妃,也不无可能。 沈鸾记得去年的赏花宴她是去了的,但因她生性怯懦敏感,与这百花齐放的宫宴显得格格不入,还因为听见有人谈论她生母是个出身教坊司的外室,在宴席上哭了出来,差点惹恼贵人。 这次的赏花宴,沈家依然得了三个名额,按常理还是三房的嫡女一人占一个,但沈鸾因为上次的事情,就不想去。 于是沈玥不知从哪儿替她弄来一张药方,让她装作生病,要代替沈鸾参加赏花宴。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4章不是地狱试读结束。 浓浓的药味,夹杂着落雨的湿气。 沈鸾挣扎着醒来,猛地睁开眼睛。 头顶鹅黄色绣梅枝缠纹的幔帐,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姑娘您醒了” 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鸾努力扭过头,眼瞳倏地放大。 是紫烟,怎么会是紫烟 紫烟是她的陪嫁丫头,两人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只是发生了那件事后不久,她便被人发现死在了侍郎府后院的水池里 “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您别哭呀。” 紫烟手足无措,拿了帕子轻柔地给沈鸾擦掉眼角的水光,“我就说四姑娘那药不能乱喝,喝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沈鸾支起身子,环视着屋内的景设,绘着梅鲤争春的沉木屏风,波斯进口的翠色琉璃香炉,镶嵌着整面西洋镜的鎏金梳妆台 沈鸾的呼吸急促起来,这里是沈府,在她还没嫁给曹瑾前,一直生活的地方 她的父母早亡,自小跟着继母金氏与同父异母的兄长沈文韶生活。 继母金氏的娘家是江南首富,喜奢华,这间房里的每样东西都是金氏亲手置办,独一无二,她绝不会记错 她用力握住紫烟的手,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心头猛震。 是真的,是活的 她不是下了地狱再见到了紫烟。 “镜子。” “姑娘,您说什么” “把镜子拿给我。” 紫烟被沈鸾的眼里的情绪吓到,慌忙去将妆奁上的圆镜子拿过来。 沈鸾指尖微微轻抖,将镜子举到面前。 那张无暇娇美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镜子里,陌生的,让她几乎不敢认。 真的回来了。 沈鸾手里的镜子落到了锦被上,眼里汹涌而出的泪水,仿佛无声的宣泄,要将满心满怀憎恶与悔恨统统从身体里挤压出来。 她回来了 紫烟被沈鸾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脸色苍白地守在床边。 可是很快,姑娘已经恢复了过来,拿了帕子仔细地将脸上的泪渍擦干净,虽然眼睛还泛着淡红色,但紫烟觉得,姑娘变得跟从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你刚才说什么药来着” 沈鸾将绣了青竹的帕子拿在指尖玩弄,靠在床头,声音里听不出什么起伏。 紫烟立刻回答,“姑娘忘了吗宫里的贵人们设宴,您不想去,四姑娘知道后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个方子” 沈鸾尘封的记忆缓缓开启,是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宫里的贵人每年此时都会设赏花宴,受邀的贵女可以进宫赴宴,若被娘娘们看中,日后飞上枝头做个皇子妃,也不无可能。 沈鸾记得去年的赏花宴她是去了的,但因她生性怯懦敏感,与这百花齐放的宫宴显得格格不入,还因为听见有人谈论她生母是个出身教坊司的外室,在宴席上哭了出来,差点惹恼贵人。 这次的赏花宴,沈家依然得了三个名额,按常理还是三房的嫡女一人占一个,但沈鸾因为上次的事情,就不想去。 于是沈玥不知从哪儿替她弄来一张药方,让她装作生病,要代替沈鸾参加赏花宴。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4章不是地狱试读结束。 浓浓的药味,夹杂着落雨的湿气。 沈鸾挣扎着醒来,猛地睁开眼睛。 头顶鹅黄色绣梅枝缠纹的幔帐,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姑娘您醒了” 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鸾努力扭过头,眼瞳倏地放大。 是紫烟,怎么会是紫烟 紫烟是她的陪嫁丫头,两人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只是发生了那件事后不久,她便被人发现死在了侍郎府后院的水池里 “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您别哭呀。” 紫烟手足无措,拿了帕子轻柔地给沈鸾擦掉眼角的水光,“我就说四姑娘那药不能乱喝,喝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沈鸾支起身子,环视着屋内的景设,绘着梅鲤争春的沉木屏风,波斯进口的翠色琉璃香炉,镶嵌着整面西洋镜的鎏金梳妆台 沈鸾的呼吸急促起来,这里是沈府,在她还没嫁给曹瑾前,一直生活的地方 她的父母早亡,自小跟着继母金氏与同父异母的兄长沈文韶生活。 继母金氏的娘家是江南首富,喜奢华,这间房里的每样东西都是金氏亲手置办,独一无二,她绝不会记错 她用力握住紫烟的手,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心头猛震。 是真的,是活的 她不是下了地狱再见到了紫烟。 “镜子。” “姑娘,您说什么” “把镜子拿给我。” 紫烟被沈鸾的眼里的情绪吓到,慌忙去将妆奁上的圆镜子拿过来。 沈鸾指尖微微轻抖,将镜子举到面前。 那张无暇娇美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镜子里,陌生的,让她几乎不敢认。 真的回来了。 沈鸾手里的镜子落到了锦被上,眼里汹涌而出的泪水,仿佛无声的宣泄,要将满心满怀憎恶与悔恨统统从身体里挤压出来。 她回来了 紫烟被沈鸾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脸色苍白地守在床边。 可是很快,姑娘已经恢复了过来,拿了帕子仔细地将脸上的泪渍擦干净,虽然眼睛还泛着淡红色,但紫烟觉得,姑娘变得跟从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你刚才说什么药来着” 沈鸾将绣了青竹的帕子拿在指尖玩弄,靠在床头,声音里听不出什么起伏。 紫烟立刻回答,“姑娘忘了吗宫里的贵人们设宴,您不想去,四姑娘知道后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个方子” 沈鸾尘封的记忆缓缓开启,是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宫里的贵人每年此时都会设赏花宴,受邀的贵女可以进宫赴宴,若被娘娘们看中,日后飞上枝头做个皇子妃,也不无可能。 沈鸾记得去年的赏花宴她是去了的,但因她生性怯懦敏感,与这百花齐放的宫宴显得格格不入,还因为听见有人谈论她生母是个出身教坊司的外室,在宴席上哭了出来,差点惹恼贵人。 这次的赏花宴,沈家依然得了三个名额,按常理还是三房的嫡女一人占一个,但沈鸾因为上次的事情,就不想去。 于是沈玥不知从哪儿替她弄来一张药方,让她装作生病,要代替沈鸾参加赏花宴。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4章不是地狱试读结束。 浓浓的药味,夹杂着落雨的湿气。 沈鸾挣扎着醒来,猛地睁开眼睛。 头顶鹅黄色绣梅枝缠纹的幔帐,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姑娘您醒了” 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鸾努力扭过头,眼瞳倏地放大。 是紫烟,怎么会是紫烟 紫烟是她的陪嫁丫头,两人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只是发生了那件事后不久,她便被人发现死在了侍郎府后院的水池里 “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您别哭呀。” 紫烟手足无措,拿了帕子轻柔地给沈鸾擦掉眼角的水光,“我就说四姑娘那药不能乱喝,喝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沈鸾支起身子,环视着屋内的景设,绘着梅鲤争春的沉木屏风,波斯进口的翠色琉璃香炉,镶嵌着整面西洋镜的鎏金梳妆台 沈鸾的呼吸急促起来,这里是沈府,在她还没嫁给曹瑾前,一直生活的地方 她的父母早亡,自小跟着继母金氏与同父异母的兄长沈文韶生活。 继母金氏的娘家是江南首富,喜奢华,这间房里的每样东西都是金氏亲手置办,独一无二,她绝不会记错 她用力握住紫烟的手,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心头猛震。 是真的,是活的 她不是下了地狱再见到了紫烟。 “镜子。” “姑娘,您说什么” “把镜子拿给我。” 紫烟被沈鸾的眼里的情绪吓到,慌忙去将妆奁上的圆镜子拿过来。 沈鸾指尖微微轻抖,将镜子举到面前。 那张无暇娇美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镜子里,陌生的,让她几乎不敢认。 真的回来了。 沈鸾手里的镜子落到了锦被上,眼里汹涌而出的泪水,仿佛无声的宣泄,要将满心满怀憎恶与悔恨统统从身体里挤压出来。 她回来了 紫烟被沈鸾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脸色苍白地守在床边。 可是很快,姑娘已经恢复了过来,拿了帕子仔细地将脸上的泪渍擦干净,虽然眼睛还泛着淡红色,但紫烟觉得,姑娘变得跟从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你刚才说什么药来着” 沈鸾将绣了青竹的帕子拿在指尖玩弄,靠在床头,声音里听不出什么起伏。 紫烟立刻回答,“姑娘忘了吗宫里的贵人们设宴,您不想去,四姑娘知道后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个方子” 沈鸾尘封的记忆缓缓开启,是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宫里的贵人每年此时都会设赏花宴,受邀的贵女可以进宫赴宴,若被娘娘们看中,日后飞上枝头做个皇子妃,也不无可能。 沈鸾记得去年的赏花宴她是去了的,但因她生性怯懦敏感,与这百花齐放的宫宴显得格格不入,还因为听见有人谈论她生母是个出身教坊司的外室,在宴席上哭了出来,差点惹恼贵人。 这次的赏花宴,沈家依然得了三个名额,按常理还是三房的嫡女一人占一个,但沈鸾因为上次的事情,就不想去。 于是沈玥不知从哪儿替她弄来一张药方,让她装作生病,要代替沈鸾参加赏花宴。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4章不是地狱试读结束。 第5章苍天有眼 沈鸾的手猛地收缩,纤细挺立的青竹立刻被扯变了形。 “她可真是我贴心的好妹妹。”沈鸾垂着眸,低声浅笑出声。 紫烟在旁边欲言又止,沈鸾余光扫见,朝她笑了笑,越过她看到有人进来了,是她另一个大丫鬟,月芝。 月芝比紫烟出落得娇俏,一身浅绿色衣衫显得皮肤白皙如雪,头上簪着一根蝶恋花的簪子,那是沈鸾赏给她的。 “姑娘。” 月芝轻轻福身,将手里的托盘放下,捧了一个小盅走到床边,压低了声音。 “姑娘趁热喝,四姑娘说这是正常的反应,这一剂药喝下去,包管谁也看不出您是在装病。” 小盅里,墨黑色的药汁散发出异常苦涩的滋味。 沈鸾靠在枕头上沉思,果然是经历了那么多年的岁月,她从前到底是为什么会认为,沈玥做的事情都是在挖心掏肺地为了她好 “搁着吧,我不想喝。” 月芝睁大了眼睛,“姑娘,还有三日就要到宫宴了,您若是不想喝,到时候就只能入宫,您不是不爱去宫里吗” “是不爱,但我更不爱喝这个。” 沈鸾一抬手,小盅被扫落到了地上,药汁泼了一地。 她微微扬眉,“怎的如此不小心紫烟,你去小灶上给我拿一碗燕窝羹来,这里有月芝收拾就行,她素来手脚利落。” 紫烟停住了要收拾的举动,福了福身子出去了。 月芝愣了一下,才蹲下身子收拾起地上的残局,泼开的药汁味道直冲脑门,她不得不屏住呼吸。 沈鸾就坐那儿,盯着月芝的头顶看。 她出嫁前,月芝被沈玥要走了,那是她的大丫鬟,是要陪嫁的,可事情仓促,沈鸾也没工夫细想,如今回忆起来,她对沈玥的好感,早就在月芝一点一滴的浸润下深深扎了根。 “姑娘,清理干净了。” 月芝满手都是粘腻的药汁,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清洗干净。 沈鸾瞥了一眼地上,拿了帕子遮掩住鼻子,“太难闻了,用花露兑了水擦干净,我一点味道都不想闻见。” “那我让花儿她们进来” “你亲自做。” 沈鸾对着月芝露出亲切的笑容,“我的屋子,我只放心你来收拾。” 月芝顿时深切地表露忠心,拿了小盅出了门。 沈鸾的笑意减淡,穿了鞋子下床,走到桌边摸了摸桌上的水壶,触手温热。 她在天青色的杯子里倒了茶水,捧着小口小口地喝。 苍天有眼。 让她沈鸾没有含冤惨死,给了她一个新生的机会。 她得好好想想,这条来之不易的命,该怎么让那些人一样一样地偿还 “姑娘,您怎么下床了” 紫烟进来吓了一跳,忙把她扶回到床上,盖好薄被,端了燕窝粥过来,吹凉了才送到沈鸾手里。 “姑娘日后可不能这样拿身子开玩笑了,是药三分毒,这四姑娘毕竟是二房的人” 沈鸾轻笑着接过碗勺,前世紫烟就对沈玥意见颇深,但她一心维护沈玥,紫烟也只能干着急。 她舀了一勺粥,低头的时候却愣住了。 血燕用的还是这么招摇的碗 除了她的继母金氏,百年清贵的沈家怕是没人会这样奢华了。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5章苍天有眼试读结束。 沈鸾的手猛地收缩,纤细挺立的青竹立刻被扯变了形。 “她可真是我贴心的好妹妹。”沈鸾垂着眸,低声浅笑出声。 紫烟在旁边欲言又止,沈鸾余光扫见,朝她笑了笑,越过她看到有人进来了,是她另一个大丫鬟,月芝。 月芝比紫烟出落得娇俏,一身浅绿色衣衫显得皮肤白皙如雪,头上簪着一根蝶恋花的簪子,那是沈鸾赏给她的。 “姑娘。” 月芝轻轻福身,将手里的托盘放下,捧了一个小盅走到床边,压低了声音。 “姑娘趁热喝,四姑娘说这是正常的反应,这一剂药喝下去,包管谁也看不出您是在装病。” 小盅里,墨黑色的药汁散发出异常苦涩的滋味。 沈鸾靠在枕头上沉思,果然是经历了那么多年的岁月,她从前到底是为什么会认为,沈玥做的事情都是在挖心掏肺地为了她好 “搁着吧,我不想喝。” 月芝睁大了眼睛,“姑娘,还有三日就要到宫宴了,您若是不想喝,到时候就只能入宫,您不是不爱去宫里吗” “是不爱,但我更不爱喝这个。” 沈鸾一抬手,小盅被扫落到了地上,药汁泼了一地。 她微微扬眉,“怎的如此不小心紫烟,你去小灶上给我拿一碗燕窝羹来,这里有月芝收拾就行,她素来手脚利落。” 紫烟停住了要收拾的举动,福了福身子出去了。 月芝愣了一下,才蹲下身子收拾起地上的残局,泼开的药汁味道直冲脑门,她不得不屏住呼吸。 沈鸾就坐那儿,盯着月芝的头顶看。 她出嫁前,月芝被沈玥要走了,那是她的大丫鬟,是要陪嫁的,可事情仓促,沈鸾也没工夫细想,如今回忆起来,她对沈玥的好感,早就在月芝一点一滴的浸润下深深扎了根。 “姑娘,清理干净了。” 月芝满手都是粘腻的药汁,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清洗干净。 沈鸾瞥了一眼地上,拿了帕子遮掩住鼻子,“太难闻了,用花露兑了水擦干净,我一点味道都不想闻见。” “那我让花儿她们进来” “你亲自做。” 沈鸾对着月芝露出亲切的笑容,“我的屋子,我只放心你来收拾。” 月芝顿时深切地表露忠心,拿了小盅出了门。 沈鸾的笑意减淡,穿了鞋子下床,走到桌边摸了摸桌上的水壶,触手温热。 她在天青色的杯子里倒了茶水,捧着小口小口地喝。 苍天有眼。 让她沈鸾没有含冤惨死,给了她一个新生的机会。 她得好好想想,这条来之不易的命,该怎么让那些人一样一样地偿还 “姑娘,您怎么下床了” 紫烟进来吓了一跳,忙把她扶回到床上,盖好薄被,端了燕窝粥过来,吹凉了才送到沈鸾手里。 “姑娘日后可不能这样拿身子开玩笑了,是药三分毒,这四姑娘毕竟是二房的人” 沈鸾轻笑着接过碗勺,前世紫烟就对沈玥意见颇深,但她一心维护沈玥,紫烟也只能干着急。 她舀了一勺粥,低头的时候却愣住了。 血燕用的还是这么招摇的碗 除了她的继母金氏,百年清贵的沈家怕是没人会这样奢华了。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5章苍天有眼试读结束。 沈鸾的手猛地收缩,纤细挺立的青竹立刻被扯变了形。 “她可真是我贴心的好妹妹。”沈鸾垂着眸,低声浅笑出声。 紫烟在旁边欲言又止,沈鸾余光扫见,朝她笑了笑,越过她看到有人进来了,是她另一个大丫鬟,月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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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扬眉,“怎的如此不小心紫烟,你去小灶上给我拿一碗燕窝羹来,这里有月芝收拾就行,她素来手脚利落。” 紫烟停住了要收拾的举动,福了福身子出去了。 月芝愣了一下,才蹲下身子收拾起地上的残局,泼开的药汁味道直冲脑门,她不得不屏住呼吸。 沈鸾就坐那儿,盯着月芝的头顶看。 她出嫁前,月芝被沈玥要走了,那是她的大丫鬟,是要陪嫁的,可事情仓促,沈鸾也没工夫细想,如今回忆起来,她对沈玥的好感,早就在月芝一点一滴的浸润下深深扎了根。 “姑娘,清理干净了。” 月芝满手都是粘腻的药汁,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清洗干净。 沈鸾瞥了一眼地上,拿了帕子遮掩住鼻子,“太难闻了,用花露兑了水擦干净,我一点味道都不想闻见。” “那我让花儿她们进来” “你亲自做。” 沈鸾对着月芝露出亲切的笑容,“我的屋子,我只放心你来收拾。” 月芝顿时深切地表露忠心,拿了小盅出了门。 沈鸾的笑意减淡,穿了鞋子下床,走到桌边摸了摸桌上的水壶,触手温热。 她在天青色的杯子里倒了茶水,捧着小口小口地喝。 苍天有眼。 让她沈鸾没有含冤惨死,给了她一个新生的机会。 她得好好想想,这条来之不易的命,该怎么让那些人一样一样地偿还 “姑娘,您怎么下床了” 紫烟进来吓了一跳,忙把她扶回到床上,盖好薄被,端了燕窝粥过来,吹凉了才送到沈鸾手里。 “姑娘日后可不能这样拿身子开玩笑了,是药三分毒,这四姑娘毕竟是二房的人” 沈鸾轻笑着接过碗勺,前世紫烟就对沈玥意见颇深,但她一心维护沈玥,紫烟也只能干着急。 她舀了一勺粥,低头的时候却愣住了。 血燕用的还是这么招摇的碗 除了她的继母金氏,百年清贵的沈家怕是没人会这样奢华了。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5章苍天有眼试读结束。 沈鸾的手猛地收缩,纤细挺立的青竹立刻被扯变了形。 “她可真是我贴心的好妹妹。”沈鸾垂着眸,低声浅笑出声。 紫烟在旁边欲言又止,沈鸾余光扫见,朝她笑了笑,越过她看到有人进来了,是她另一个大丫鬟,月芝。 月芝比紫烟出落得娇俏,一身浅绿色衣衫显得皮肤白皙如雪,头上簪着一根蝶恋花的簪子,那是沈鸾赏给她的。 “姑娘。” 月芝轻轻福身,将手里的托盘放下,捧了一个小盅走到床边,压低了声音。 “姑娘趁热喝,四姑娘说这是正常的反应,这一剂药喝下去,包管谁也看不出您是在装病。” 小盅里,墨黑色的药汁散发出异常苦涩的滋味。 沈鸾靠在枕头上沉思,果然是经历了那么多年的岁月,她从前到底是为什么会认为,沈玥做的事情都是在挖心掏肺地为了她好 “搁着吧,我不想喝。” 月芝睁大了眼睛,“姑娘,还有三日就要到宫宴了,您若是不想喝,到时候就只能入宫,您不是不爱去宫里吗” “是不爱,但我更不爱喝这个。” 沈鸾一抬手,小盅被扫落到了地上,药汁泼了一地。 她微微扬眉,“怎的如此不小心紫烟,你去小灶上给我拿一碗燕窝羹来,这里有月芝收拾就行,她素来手脚利落。” 紫烟停住了要收拾的举动,福了福身子出去了。 月芝愣了一下,才蹲下身子收拾起地上的残局,泼开的药汁味道直冲脑门,她不得不屏住呼吸。 沈鸾就坐那儿,盯着月芝的头顶看。 她出嫁前,月芝被沈玥要走了,那是她的大丫鬟,是要陪嫁的,可事情仓促,沈鸾也没工夫细想,如今回忆起来,她对沈玥的好感,早就在月芝一点一滴的浸润下深深扎了根。 “姑娘,清理干净了。” 月芝满手都是粘腻的药汁,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清洗干净。 沈鸾瞥了一眼地上,拿了帕子遮掩住鼻子,“太难闻了,用花露兑了水擦干净,我一点味道都不想闻见。” “那我让花儿她们进来” “你亲自做。” 沈鸾对着月芝露出亲切的笑容,“我的屋子,我只放心你来收拾。” 月芝顿时深切地表露忠心,拿了小盅出了门。 沈鸾的笑意减淡,穿了鞋子下床,走到桌边摸了摸桌上的水壶,触手温热。 她在天青色的杯子里倒了茶水,捧着小口小口地喝。 苍天有眼。 让她沈鸾没有含冤惨死,给了她一个新生的机会。 她得好好想想,这条来之不易的命,该怎么让那些人一样一样地偿还 “姑娘,您怎么下床了” 紫烟进来吓了一跳,忙把她扶回到床上,盖好薄被,端了燕窝粥过来,吹凉了才送到沈鸾手里。 “姑娘日后可不能这样拿身子开玩笑了,是药三分毒,这四姑娘毕竟是二房的人” 沈鸾轻笑着接过碗勺,前世紫烟就对沈玥意见颇深,但她一心维护沈玥,紫烟也只能干着急。 她舀了一勺粥,低头的时候却愣住了。 血燕用的还是这么招摇的碗 除了她的继母金氏,百年清贵的沈家怕是没人会这样奢华了。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5章苍天有眼试读结束。 第6章继母 “这是” 话没说完,就见月芝快步走进来,“夫人和四姑娘看您来了” 她洗干净了手,脸上笑盈盈的,“四姑娘可关心您了,知道您身子不适特意跟夫人一块儿来看您。” 沈鸾微怔,很快,她的继母金氏带着沈玥走了进来。 当年父亲的原配谢氏难产而亡,只留下当时尚在襁褓之中的兄长沈文韶。 几年后,父亲沈源修带回来个性情样貌都与谢氏颇为神似的女子,便是沈鸾的生母温氏。 温氏的父亲犯了事,府中适龄女子都被充进了教坊司做官妓,温氏也不例外。 只是她没想到,她能遇上沈源修。 两人日久生情,老太太却不会同意父亲娶一个罪臣之女做继室,于是替他做主娶了金氏回来。 说到这金氏,也是个奇人。 据说成婚当晚,沈源修连洞房都没入,就带着温氏去了甘州查案,这一去就再没能回来。 金氏没有子嗣,沈鸾被送回沈府就养在她的名下。 沈鸾不能否认,金氏待她是极好的,当真是把她当公主养。 但沈玥不是这么跟她说的。 在她懂事后,沈玥一遍遍的告诉她,是因为金氏容不下她的生母,她父亲才无奈带着温氏离开晏城,谁料回城遭遇意外,双双遇害。 是金氏害她成为了孤儿。 金氏给她买这样多的东西,不过是怕落人口舌,留下个苛待继女的恶名,二来也是她心中有亏,想要赎罪。 每每金氏给她一件新奇玩意儿,沈鸾爱不释手的时候,沈玥就会告诉她,这是用她母亲的命换来的,慢慢的,她的心也和这位养育她多年的继母划清了界限。 “怎么好端端地就病了” 金元爱走到床前却没坐下,许是知道自己的继女不喜欢她接近。 她让人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给你送点燕窝人参来,好好补补,不管旁的,身子是最要紧的。” 沈鸾余光扫到了桌上,一托盘满满当当的补品,看着品相就不是寻常能见到的。 沈玥掩着嘴轻笑了一声,“三伯母,三姐姐体弱,哪儿经得起这么补呢没得把她身子弄得更虚弱了。” 金氏立刻看向沈鸾,圆润富态的脸上闪过一抹无措。 沈鸾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母亲体恤,大夫说我正需要好好补一补,这些就不跟您客气了,紫烟,去收好了。” 她这一句话,让金氏和沈玥同时露出吃惊的表情。 尤其是金氏,沈鸾从前喊她都是“夫人”,而如今却肯唤她母亲 “好好好,这些我那里多得是,我回头,再让人给你多送一些过来。” 金氏看着沈鸾脸上软软的笑容,觉得好像又看到了她小的时候,娇嫩的一小团,只要摸摸她的小手,就会冲着你咧开没牙的小嘴,笑得让人心都化了。 见沈鸾没事,金氏也没多待,留下沈玥在这里陪她。 金氏一走,沈玥立刻一在沈鸾床边坐下,皱着眉看她,“你怎么搞的她连你生母都容不下,害得你一辈子没见过自己的娘亲,你还喊她母亲你娘就白死了” 这种戳心窝的话,沈玥说得毫无障碍。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6章继母试读结束。 “这是” 话没说完,就见月芝快步走进来,“夫人和四姑娘看您来了” 她洗干净了手,脸上笑盈盈的,“四姑娘可关心您了,知道您身子不适特意跟夫人一块儿来看您。” 沈鸾微怔,很快,她的继母金氏带着沈玥走了进来。 当年父亲的原配谢氏难产而亡,只留下当时尚在襁褓之中的兄长沈文韶。 几年后,父亲沈源修带回来个性情样貌都与谢氏颇为神似的女子,便是沈鸾的生母温氏。 温氏的父亲犯了事,府中适龄女子都被充进了教坊司做官妓,温氏也不例外。 只是她没想到,她能遇上沈源修。 两人日久生情,老太太却不会同意父亲娶一个罪臣之女做继室,于是替他做主娶了金氏回来。 说到这金氏,也是个奇人。 据说成婚当晚,沈源修连洞房都没入,就带着温氏去了甘州查案,这一去就再没能回来。 金氏没有子嗣,沈鸾被送回沈府就养在她的名下。 沈鸾不能否认,金氏待她是极好的,当真是把她当公主养。 但沈玥不是这么跟她说的。 在她懂事后,沈玥一遍遍的告诉她,是因为金氏容不下她的生母,她父亲才无奈带着温氏离开晏城,谁料回城遭遇意外,双双遇害。 是金氏害她成为了孤儿。 金氏给她买这样多的东西,不过是怕落人口舌,留下个苛待继女的恶名,二来也是她心中有亏,想要赎罪。 每每金氏给她一件新奇玩意儿,沈鸾爱不释手的时候,沈玥就会告诉她,这是用她母亲的命换来的,慢慢的,她的心也和这位养育她多年的继母划清了界限。 “怎么好端端地就病了” 金元爱走到床前却没坐下,许是知道自己的继女不喜欢她接近。 她让人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给你送点燕窝人参来,好好补补,不管旁的,身子是最要紧的。” 沈鸾余光扫到了桌上,一托盘满满当当的补品,看着品相就不是寻常能见到的。 沈玥掩着嘴轻笑了一声,“三伯母,三姐姐体弱,哪儿经得起这么补呢没得把她身子弄得更虚弱了。” 金氏立刻看向沈鸾,圆润富态的脸上闪过一抹无措。 沈鸾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母亲体恤,大夫说我正需要好好补一补,这些就不跟您客气了,紫烟,去收好了。” 她这一句话,让金氏和沈玥同时露出吃惊的表情。 尤其是金氏,沈鸾从前喊她都是“夫人”,而如今却肯唤她母亲 “好好好,这些我那里多得是,我回头,再让人给你多送一些过来。” 金氏看着沈鸾脸上软软的笑容,觉得好像又看到了她小的时候,娇嫩的一小团,只要摸摸她的小手,就会冲着你咧开没牙的小嘴,笑得让人心都化了。 见沈鸾没事,金氏也没多待,留下沈玥在这里陪她。 金氏一走,沈玥立刻一在沈鸾床边坐下,皱着眉看她,“你怎么搞的她连你生母都容不下,害得你一辈子没见过自己的娘亲,你还喊她母亲你娘就白死了” 这种戳心窝的话,沈玥说得毫无障碍。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6章继母试读结束。 “这是” 话没说完,就见月芝快步走进来,“夫人和四姑娘看您来了” 她洗干净了手,脸上笑盈盈的,“四姑娘可关心您了,知道您身子不适特意跟夫人一块儿来看您。” 沈鸾微怔,很快,她的继母金氏带着沈玥走了进来。 当年父亲的原配谢氏难产而亡,只留下当时尚在襁褓之中的兄长沈文韶。 几年后,父亲沈源修带回来个性情样貌都与谢氏颇为神似的女子,便是沈鸾的生母温氏。 温氏的父亲犯了事,府中适龄女子都被充进了教坊司做官妓,温氏也不例外。 只是她没想到,她能遇上沈源修。 两人日久生情,老太太却不会同意父亲娶一个罪臣之女做继室,于是替他做主娶了金氏回来。 说到这金氏,也是个奇人。 据说成婚当晚,沈源修连洞房都没入,就带着温氏去了甘州查案,这一去就再没能回来。 金氏没有子嗣,沈鸾被送回沈府就养在她的名下。 沈鸾不能否认,金氏待她是极好的,当真是把她当公主养。 但沈玥不是这么跟她说的。 在她懂事后,沈玥一遍遍的告诉她,是因为金氏容不下她的生母,她父亲才无奈带着温氏离开晏城,谁料回城遭遇意外,双双遇害。 是金氏害她成为了孤儿。 金氏给她买这样多的东西,不过是怕落人口舌,留下个苛待继女的恶名,二来也是她心中有亏,想要赎罪。 每每金氏给她一件新奇玩意儿,沈鸾爱不释手的时候,沈玥就会告诉她,这是用她母亲的命换来的,慢慢的,她的心也和这位养育她多年的继母划清了界限。 “怎么好端端地就病了” 金元爱走到床前却没坐下,许是知道自己的继女不喜欢她接近。 她让人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给你送点燕窝人参来,好好补补,不管旁的,身子是最要紧的。” 沈鸾余光扫到了桌上,一托盘满满当当的补品,看着品相就不是寻常能见到的。 沈玥掩着嘴轻笑了一声,“三伯母,三姐姐体弱,哪儿经得起这么补呢没得把她身子弄得更虚弱了。” 金氏立刻看向沈鸾,圆润富态的脸上闪过一抹无措。 沈鸾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母亲体恤,大夫说我正需要好好补一补,这些就不跟您客气了,紫烟,去收好了。” 她这一句话,让金氏和沈玥同时露出吃惊的表情。 尤其是金氏,沈鸾从前喊她都是“夫人”,而如今却肯唤她母亲 “好好好,这些我那里多得是,我回头,再让人给你多送一些过来。” 金氏看着沈鸾脸上软软的笑容,觉得好像又看到了她小的时候,娇嫩的一小团,只要摸摸她的小手,就会冲着你咧开没牙的小嘴,笑得让人心都化了。 见沈鸾没事,金氏也没多待,留下沈玥在这里陪她。 金氏一走,沈玥立刻一在沈鸾床边坐下,皱着眉看她,“你怎么搞的她连你生母都容不下,害得你一辈子没见过自己的娘亲,你还喊她母亲你娘就白死了” 这种戳心窝的话,沈玥说得毫无障碍。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6章继母试读结束。 “这是” 话没说完,就见月芝快步走进来,“夫人和四姑娘看您来了” 她洗干净了手,脸上笑盈盈的,“四姑娘可关心您了,知道您身子不适特意跟夫人一块儿来看您。” 沈鸾微怔,很快,她的继母金氏带着沈玥走了进来。 当年父亲的原配谢氏难产而亡,只留下当时尚在襁褓之中的兄长沈文韶。 几年后,父亲沈源修带回来个性情样貌都与谢氏颇为神似的女子,便是沈鸾的生母温氏。 温氏的父亲犯了事,府中适龄女子都被充进了教坊司做官妓,温氏也不例外。 只是她没想到,她能遇上沈源修。 两人日久生情,老太太却不会同意父亲娶一个罪臣之女做继室,于是替他做主娶了金氏回来。 说到这金氏,也是个奇人。 据说成婚当晚,沈源修连洞房都没入,就带着温氏去了甘州查案,这一去就再没能回来。 金氏没有子嗣,沈鸾被送回沈府就养在她的名下。 沈鸾不能否认,金氏待她是极好的,当真是把她当公主养。 但沈玥不是这么跟她说的。 在她懂事后,沈玥一遍遍的告诉她,是因为金氏容不下她的生母,她父亲才无奈带着温氏离开晏城,谁料回城遭遇意外,双双遇害。 是金氏害她成为了孤儿。 金氏给她买这样多的东西,不过是怕落人口舌,留下个苛待继女的恶名,二来也是她心中有亏,想要赎罪。 每每金氏给她一件新奇玩意儿,沈鸾爱不释手的时候,沈玥就会告诉她,这是用她母亲的命换来的,慢慢的,她的心也和这位养育她多年的继母划清了界限。 “怎么好端端地就病了” 金元爱走到床前却没坐下,许是知道自己的继女不喜欢她接近。 她让人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给你送点燕窝人参来,好好补补,不管旁的,身子是最要紧的。” 沈鸾余光扫到了桌上,一托盘满满当当的补品,看着品相就不是寻常能见到的。 沈玥掩着嘴轻笑了一声,“三伯母,三姐姐体弱,哪儿经得起这么补呢没得把她身子弄得更虚弱了。” 金氏立刻看向沈鸾,圆润富态的脸上闪过一抹无措。 沈鸾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母亲体恤,大夫说我正需要好好补一补,这些就不跟您客气了,紫烟,去收好了。” 她这一句话,让金氏和沈玥同时露出吃惊的表情。 尤其是金氏,沈鸾从前喊她都是“夫人”,而如今却肯唤她母亲 “好好好,这些我那里多得是,我回头,再让人给你多送一些过来。” 金氏看着沈鸾脸上软软的笑容,觉得好像又看到了她小的时候,娇嫩的一小团,只要摸摸她的小手,就会冲着你咧开没牙的小嘴,笑得让人心都化了。 见沈鸾没事,金氏也没多待,留下沈玥在这里陪她。 金氏一走,沈玥立刻一在沈鸾床边坐下,皱着眉看她,“你怎么搞的她连你生母都容不下,害得你一辈子没见过自己的娘亲,你还喊她母亲你娘就白死了” 这种戳心窝的话,沈玥说得毫无障碍。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6章继母试读结束。 “这是” 话没说完,就见月芝快步走进来,“夫人和四姑娘看您来了” 她洗干净了手,脸上笑盈盈的,“四姑娘可关心您了,知道您身子不适特意跟夫人一块儿来看您。” 沈鸾微怔,很快,她的继母金氏带着沈玥走了进来。 当年父亲的原配谢氏难产而亡,只留下当时尚在襁褓之中的兄长沈文韶。 几年后,父亲沈源修带回来个性情样貌都与谢氏颇为神似的女子,便是沈鸾的生母温氏。 温氏的父亲犯了事,府中适龄女子都被充进了教坊司做官妓,温氏也不例外。 只是她没想到,她能遇上沈源修。 两人日久生情,老太太却不会同意父亲娶一个罪臣之女做继室,于是替他做主娶了金氏回来。 说到这金氏,也是个奇人。 据说成婚当晚,沈源修连洞房都没入,就带着温氏去了甘州查案,这一去就再没能回来。 金氏没有子嗣,沈鸾被送回沈府就养在她的名下。 沈鸾不能否认,金氏待她是极好的,当真是把她当公主养。 但沈玥不是这么跟她说的。 在她懂事后,沈玥一遍遍的告诉她,是因为金氏容不下她的生母,她父亲才无奈带着温氏离开晏城,谁料回城遭遇意外,双双遇害。 是金氏害她成为了孤儿。 金氏给她买这样多的东西,不过是怕落人口舌,留下个苛待继女的恶名,二来也是她心中有亏,想要赎罪。 每每金氏给她一件新奇玩意儿,沈鸾爱不释手的时候,沈玥就会告诉她,这是用她母亲的命换来的,慢慢的,她的心也和这位养育她多年的继母划清了界限。 “怎么好端端地就病了” 金元爱走到床前却没坐下,许是知道自己的继女不喜欢她接近。 她让人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给你送点燕窝人参来,好好补补,不管旁的,身子是最要紧的。” 沈鸾余光扫到了桌上,一托盘满满当当的补品,看着品相就不是寻常能见到的。 沈玥掩着嘴轻笑了一声,“三伯母,三姐姐体弱,哪儿经得起这么补呢没得把她身子弄得更虚弱了。” 金氏立刻看向沈鸾,圆润富态的脸上闪过一抹无措。 沈鸾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母亲体恤,大夫说我正需要好好补一补,这些就不跟您客气了,紫烟,去收好了。” 她这一句话,让金氏和沈玥同时露出吃惊的表情。 尤其是金氏,沈鸾从前喊她都是“夫人”,而如今却肯唤她母亲 “好好好,这些我那里多得是,我回头,再让人给你多送一些过来。” 金氏看着沈鸾脸上软软的笑容,觉得好像又看到了她小的时候,娇嫩的一小团,只要摸摸她的小手,就会冲着你咧开没牙的小嘴,笑得让人心都化了。 见沈鸾没事,金氏也没多待,留下沈玥在这里陪她。 金氏一走,沈玥立刻一在沈鸾床边坐下,皱着眉看她,“你怎么搞的她连你生母都容不下,害得你一辈子没见过自己的娘亲,你还喊她母亲你娘就白死了” 这种戳心窝的话,沈玥说得毫无障碍。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6章继母试读结束。 “这是” 话没说完,就见月芝快步走进来,“夫人和四姑娘看您来了” 她洗干净了手,脸上笑盈盈的,“四姑娘可关心您了,知道您身子不适特意跟夫人一块儿来看您。” 沈鸾微怔,很快,她的继母金氏带着沈玥走了进来。 当年父亲的原配谢氏难产而亡,只留下当时尚在襁褓之中的兄长沈文韶。 几年后,父亲沈源修带回来个性情样貌都与谢氏颇为神似的女子,便是沈鸾的生母温氏。 温氏的父亲犯了事,府中适龄女子都被充进了教坊司做官妓,温氏也不例外。 只是她没想到,她能遇上沈源修。 两人日久生情,老太太却不会同意父亲娶一个罪臣之女做继室,于是替他做主娶了金氏回来。 说到这金氏,也是个奇人。 据说成婚当晚,沈源修连洞房都没入,就带着温氏去了甘州查案,这一去就再没能回来。 金氏没有子嗣,沈鸾被送回沈府就养在她的名下。 沈鸾不能否认,金氏待她是极好的,当真是把她当公主养。 但沈玥不是这么跟她说的。 在她懂事后,沈玥一遍遍的告诉她,是因为金氏容不下她的生母,她父亲才无奈带着温氏离开晏城,谁料回城遭遇意外,双双遇害。 是金氏害她成为了孤儿。 金氏给她买这样多的东西,不过是怕落人口舌,留下个苛待继女的恶名,二来也是她心中有亏,想要赎罪。 每每金氏给她一件新奇玩意儿,沈鸾爱不释手的时候,沈玥就会告诉她,这是用她母亲的命换来的,慢慢的,她的心也和这位养育她多年的继母划清了界限。 “怎么好端端地就病了” 金元爱走到床前却没坐下,许是知道自己的继女不喜欢她接近。 她让人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给你送点燕窝人参来,好好补补,不管旁的,身子是最要紧的。” 沈鸾余光扫到了桌上,一托盘满满当当的补品,看着品相就不是寻常能见到的。 沈玥掩着嘴轻笑了一声,“三伯母,三姐姐体弱,哪儿经得起这么补呢没得把她身子弄得更虚弱了。” 金氏立刻看向沈鸾,圆润富态的脸上闪过一抹无措。 沈鸾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母亲体恤,大夫说我正需要好好补一补,这些就不跟您客气了,紫烟,去收好了。” 她这一句话,让金氏和沈玥同时露出吃惊的表情。 尤其是金氏,沈鸾从前喊她都是“夫人”,而如今却肯唤她母亲 “好好好,这些我那里多得是,我回头,再让人给你多送一些过来。” 金氏看着沈鸾脸上软软的笑容,觉得好像又看到了她小的时候,娇嫩的一小团,只要摸摸她的小手,就会冲着你咧开没牙的小嘴,笑得让人心都化了。 见沈鸾没事,金氏也没多待,留下沈玥在这里陪她。 金氏一走,沈玥立刻一在沈鸾床边坐下,皱着眉看她,“你怎么搞的她连你生母都容不下,害得你一辈子没见过自己的娘亲,你还喊她母亲你娘就白死了” 这种戳心窝的话,沈玥说得毫无障碍。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6章继母试读结束。 “这是” 话没说完,就见月芝快步走进来,“夫人和四姑娘看您来了” 她洗干净了手,脸上笑盈盈的,“四姑娘可关心您了,知道您身子不适特意跟夫人一块儿来看您。” 沈鸾微怔,很快,她的继母金氏带着沈玥走了进来。 当年父亲的原配谢氏难产而亡,只留下当时尚在襁褓之中的兄长沈文韶。 几年后,父亲沈源修带回来个性情样貌都与谢氏颇为神似的女子,便是沈鸾的生母温氏。 温氏的父亲犯了事,府中适龄女子都被充进了教坊司做官妓,温氏也不例外。 只是她没想到,她能遇上沈源修。 两人日久生情,老太太却不会同意父亲娶一个罪臣之女做继室,于是替他做主娶了金氏回来。 说到这金氏,也是个奇人。 据说成婚当晚,沈源修连洞房都没入,就带着温氏去了甘州查案,这一去就再没能回来。 金氏没有子嗣,沈鸾被送回沈府就养在她的名下。 沈鸾不能否认,金氏待她是极好的,当真是把她当公主养。 但沈玥不是这么跟她说的。 在她懂事后,沈玥一遍遍的告诉她,是因为金氏容不下她的生母,她父亲才无奈带着温氏离开晏城,谁料回城遭遇意外,双双遇害。 是金氏害她成为了孤儿。 金氏给她买这样多的东西,不过是怕落人口舌,留下个苛待继女的恶名,二来也是她心中有亏,想要赎罪。 每每金氏给她一件新奇玩意儿,沈鸾爱不释手的时候,沈玥就会告诉她,这是用她母亲的命换来的,慢慢的,她的心也和这位养育她多年的继母划清了界限。 “怎么好端端地就病了” 金元爱走到床前却没坐下,许是知道自己的继女不喜欢她接近。 她让人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给你送点燕窝人参来,好好补补,不管旁的,身子是最要紧的。” 沈鸾余光扫到了桌上,一托盘满满当当的补品,看着品相就不是寻常能见到的。 沈玥掩着嘴轻笑了一声,“三伯母,三姐姐体弱,哪儿经得起这么补呢没得把她身子弄得更虚弱了。” 金氏立刻看向沈鸾,圆润富态的脸上闪过一抹无措。 沈鸾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母亲体恤,大夫说我正需要好好补一补,这些就不跟您客气了,紫烟,去收好了。” 她这一句话,让金氏和沈玥同时露出吃惊的表情。 尤其是金氏,沈鸾从前喊她都是“夫人”,而如今却肯唤她母亲 “好好好,这些我那里多得是,我回头,再让人给你多送一些过来。” 金氏看着沈鸾脸上软软的笑容,觉得好像又看到了她小的时候,娇嫩的一小团,只要摸摸她的小手,就会冲着你咧开没牙的小嘴,笑得让人心都化了。 见沈鸾没事,金氏也没多待,留下沈玥在这里陪她。 金氏一走,沈玥立刻一在沈鸾床边坐下,皱着眉看她,“你怎么搞的她连你生母都容不下,害得你一辈子没见过自己的娘亲,你还喊她母亲你娘就白死了” 这种戳心窝的话,沈玥说得毫无障碍。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6章继母试读结束。 “这是” 话没说完,就见月芝快步走进来,“夫人和四姑娘看您来了” 她洗干净了手,脸上笑盈盈的,“四姑娘可关心您了,知道您身子不适特意跟夫人一块儿来看您。” 沈鸾微怔,很快,她的继母金氏带着沈玥走了进来。 当年父亲的原配谢氏难产而亡,只留下当时尚在襁褓之中的兄长沈文韶。 几年后,父亲沈源修带回来个性情样貌都与谢氏颇为神似的女子,便是沈鸾的生母温氏。 温氏的父亲犯了事,府中适龄女子都被充进了教坊司做官妓,温氏也不例外。 只是她没想到,她能遇上沈源修。 两人日久生情,老太太却不会同意父亲娶一个罪臣之女做继室,于是替他做主娶了金氏回来。 说到这金氏,也是个奇人。 据说成婚当晚,沈源修连洞房都没入,就带着温氏去了甘州查案,这一去就再没能回来。 金氏没有子嗣,沈鸾被送回沈府就养在她的名下。 沈鸾不能否认,金氏待她是极好的,当真是把她当公主养。 但沈玥不是这么跟她说的。 在她懂事后,沈玥一遍遍的告诉她,是因为金氏容不下她的生母,她父亲才无奈带着温氏离开晏城,谁料回城遭遇意外,双双遇害。 是金氏害她成为了孤儿。 金氏给她买这样多的东西,不过是怕落人口舌,留下个苛待继女的恶名,二来也是她心中有亏,想要赎罪。 每每金氏给她一件新奇玩意儿,沈鸾爱不释手的时候,沈玥就会告诉她,这是用她母亲的命换来的,慢慢的,她的心也和这位养育她多年的继母划清了界限。 “怎么好端端地就病了” 金元爱走到床前却没坐下,许是知道自己的继女不喜欢她接近。 她让人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给你送点燕窝人参来,好好补补,不管旁的,身子是最要紧的。” 沈鸾余光扫到了桌上,一托盘满满当当的补品,看着品相就不是寻常能见到的。 沈玥掩着嘴轻笑了一声,“三伯母,三姐姐体弱,哪儿经得起这么补呢没得把她身子弄得更虚弱了。” 金氏立刻看向沈鸾,圆润富态的脸上闪过一抹无措。 沈鸾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母亲体恤,大夫说我正需要好好补一补,这些就不跟您客气了,紫烟,去收好了。” 她这一句话,让金氏和沈玥同时露出吃惊的表情。 尤其是金氏,沈鸾从前喊她都是“夫人”,而如今却肯唤她母亲 “好好好,这些我那里多得是,我回头,再让人给你多送一些过来。” 金氏看着沈鸾脸上软软的笑容,觉得好像又看到了她小的时候,娇嫩的一小团,只要摸摸她的小手,就会冲着你咧开没牙的小嘴,笑得让人心都化了。 见沈鸾没事,金氏也没多待,留下沈玥在这里陪她。 金氏一走,沈玥立刻一在沈鸾床边坐下,皱着眉看她,“你怎么搞的她连你生母都容不下,害得你一辈子没见过自己的娘亲,你还喊她母亲你娘就白死了” 这种戳心窝的话,沈玥说得毫无障碍。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6章继母试读结束。 “这是” 话没说完,就见月芝快步走进来,“夫人和四姑娘看您来了” 她洗干净了手,脸上笑盈盈的,“四姑娘可关心您了,知道您身子不适特意跟夫人一块儿来看您。” 沈鸾微怔,很快,她的继母金氏带着沈玥走了进来。 当年父亲的原配谢氏难产而亡,只留下当时尚在襁褓之中的兄长沈文韶。 几年后,父亲沈源修带回来个性情样貌都与谢氏颇为神似的女子,便是沈鸾的生母温氏。 温氏的父亲犯了事,府中适龄女子都被充进了教坊司做官妓,温氏也不例外。 只是她没想到,她能遇上沈源修。 两人日久生情,老太太却不会同意父亲娶一个罪臣之女做继室,于是替他做主娶了金氏回来。 说到这金氏,也是个奇人。 据说成婚当晚,沈源修连洞房都没入,就带着温氏去了甘州查案,这一去就再没能回来。 金氏没有子嗣,沈鸾被送回沈府就养在她的名下。 沈鸾不能否认,金氏待她是极好的,当真是把她当公主养。 但沈玥不是这么跟她说的。 在她懂事后,沈玥一遍遍的告诉她,是因为金氏容不下她的生母,她父亲才无奈带着温氏离开晏城,谁料回城遭遇意外,双双遇害。 是金氏害她成为了孤儿。 金氏给她买这样多的东西,不过是怕落人口舌,留下个苛待继女的恶名,二来也是她心中有亏,想要赎罪。 每每金氏给她一件新奇玩意儿,沈鸾爱不释手的时候,沈玥就会告诉她,这是用她母亲的命换来的,慢慢的,她的心也和这位养育她多年的继母划清了界限。 “怎么好端端地就病了” 金元爱走到床前却没坐下,许是知道自己的继女不喜欢她接近。 她让人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给你送点燕窝人参来,好好补补,不管旁的,身子是最要紧的。” 沈鸾余光扫到了桌上,一托盘满满当当的补品,看着品相就不是寻常能见到的。 沈玥掩着嘴轻笑了一声,“三伯母,三姐姐体弱,哪儿经得起这么补呢没得把她身子弄得更虚弱了。” 金氏立刻看向沈鸾,圆润富态的脸上闪过一抹无措。 沈鸾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母亲体恤,大夫说我正需要好好补一补,这些就不跟您客气了,紫烟,去收好了。” 她这一句话,让金氏和沈玥同时露出吃惊的表情。 尤其是金氏,沈鸾从前喊她都是“夫人”,而如今却肯唤她母亲 “好好好,这些我那里多得是,我回头,再让人给你多送一些过来。” 金氏看着沈鸾脸上软软的笑容,觉得好像又看到了她小的时候,娇嫩的一小团,只要摸摸她的小手,就会冲着你咧开没牙的小嘴,笑得让人心都化了。 见沈鸾没事,金氏也没多待,留下沈玥在这里陪她。 金氏一走,沈玥立刻一在沈鸾床边坐下,皱着眉看她,“你怎么搞的她连你生母都容不下,害得你一辈子没见过自己的娘亲,你还喊她母亲你娘就白死了” 这种戳心窝的话,沈玥说得毫无障碍。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6章继母试读结束。 第7章改变主意了 沈鸾的眉头皱起来,“四妹妹,你如此编排母亲,平日里二伯母都是这般教导你的” “三姐姐” 沈玥疑惑地看她,“你怎么” “你说呢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我要的是装病,不是真病,你觉得我现在很像装出来的吗” 沈鸾收在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才能竭力保持住脸上的表情。 看到沈玥那张无辜天真的脸,她就会想起前世,镜子里自己脸上那道丑陋不堪的伤疤,不管她再怎么用香粉掩盖,都只会变得更加狰狞。 那道疤,让沈鸾只敢缩在自己的壳子里,只能够将曹静当做她的天,只以为曹瑾是老天给她的唯一的救赎。 可原来啊,这却是沈玥和曹瑾送给她的礼物。 沈鸾按捺下心底的杀意,脸上忽然又浮起了笑容,“妹妹怎么当真了呢我跟你说笑的,四妹妹事事为我着想,处处帮我拿主意,这份心意,姐姐都记在心里呢,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沈玥松了口气,虽然总觉得沈鸾的笑容有点异样,但这种话,她之前也没少说。 “三姐姐吓坏我了,这方子我是特意请了相熟的大夫抓的药,许是姐姐本就体弱,一时间没受住也是有的,只是看着可怕了些,不过对身子无害,姐姐放心就是。” 沈鸾弯着嘴角看她,“四妹妹的心意我明白了,只不过,我忽然改了主意,我既是沈家的女儿,总不好躲来躲去,没得让人看轻沈家女儿。” 沈玥一愣,语气变得急切起来,“姐姐莫不是忘了去年的赏花宴上险些闹出事端,那些贵女一个比一个势利眼,三姐姐何苦过去受那气” “说的也是,四妹妹过去不也是要受气” 沈玥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看她。 沈鸾面容担忧的握住她的手,“我好歹是三房的嫡女,父亲又曾是大理寺卿,她们就算是说,也只敢在背后说我,去年是我不懂事才闹了笑话。但四妹妹不一样,大姐二姐都是嫡女,你若去了,只怕” 沈玥听到这里心态就炸了,沈鸾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居然也敢在身份上编排她 但她不能发火,她还要去参加赏花宴呢 以她的姿容,若是能遇上个贵人,她庶女的身份又如何 “我都习惯了,三个名额总不好只去两个,况且我本就是庶女,又何苦怕别人怎么说” 说着她拿起帕子按了按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抽泣起来。 沈鸾冷冷的看着她,前世她竟然是被这种拙劣的演技蒙了心智的 她拍了拍沈玥的手背,“四妹妹放心,今年我绝不会闹笑话的,到时候贵人们的赏赐我定会与四妹妹分享。” 沈玥见她是这很想去,更急了,“三姐姐也知道我在母亲的手里过的艰难,这次因为姐姐不想去,我才求了母亲拨了银子置办了新衣裳,若是又不能去了,母亲定会责怪我” 沈鸾松开手,沈玥这点说的倒是真的。 “这样啊” 沈鸾转着自己手腕上一只玉色的贵妃镯子,“那四妹妹回头算一算置办这些衣裙首饰花了多少银钱,算在我账上便是。” 说完,她满眼天真的看着沈玥,又补了一句:“我这别的没有,就是这没用的银子特别多” 沈玥:“”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7章改变主意了试读结束。 沈鸾的眉头皱起来,“四妹妹,你如此编排母亲,平日里二伯母都是这般教导你的” “三姐姐” 沈玥疑惑地看她,“你怎么” “你说呢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我要的是装病,不是真病,你觉得我现在很像装出来的吗” 沈鸾收在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才能竭力保持住脸上的表情。 看到沈玥那张无辜天真的脸,她就会想起前世,镜子里自己脸上那道丑陋不堪的伤疤,不管她再怎么用香粉掩盖,都只会变得更加狰狞。 那道疤,让沈鸾只敢缩在自己的壳子里,只能够将曹静当做她的天,只以为曹瑾是老天给她的唯一的救赎。 可原来啊,这却是沈玥和曹瑾送给她的礼物。 沈鸾按捺下心底的杀意,脸上忽然又浮起了笑容,“妹妹怎么当真了呢我跟你说笑的,四妹妹事事为我着想,处处帮我拿主意,这份心意,姐姐都记在心里呢,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沈玥松了口气,虽然总觉得沈鸾的笑容有点异样,但这种话,她之前也没少说。 “三姐姐吓坏我了,这方子我是特意请了相熟的大夫抓的药,许是姐姐本就体弱,一时间没受住也是有的,只是看着可怕了些,不过对身子无害,姐姐放心就是。” 沈鸾弯着嘴角看她,“四妹妹的心意我明白了,只不过,我忽然改了主意,我既是沈家的女儿,总不好躲来躲去,没得让人看轻沈家女儿。” 沈玥一愣,语气变得急切起来,“姐姐莫不是忘了去年的赏花宴上险些闹出事端,那些贵女一个比一个势利眼,三姐姐何苦过去受那气” “说的也是,四妹妹过去不也是要受气” 沈玥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看她。 沈鸾面容担忧的握住她的手,“我好歹是三房的嫡女,父亲又曾是大理寺卿,她们就算是说,也只敢在背后说我,去年是我不懂事才闹了笑话。但四妹妹不一样,大姐二姐都是嫡女,你若去了,只怕” 沈玥听到这里心态就炸了,沈鸾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居然也敢在身份上编排她 但她不能发火,她还要去参加赏花宴呢 以她的姿容,若是能遇上个贵人,她庶女的身份又如何 “我都习惯了,三个名额总不好只去两个,况且我本就是庶女,又何苦怕别人怎么说” 说着她拿起帕子按了按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抽泣起来。 沈鸾冷冷的看着她,前世她竟然是被这种拙劣的演技蒙了心智的 她拍了拍沈玥的手背,“四妹妹放心,今年我绝不会闹笑话的,到时候贵人们的赏赐我定会与四妹妹分享。” 沈玥见她是这很想去,更急了,“三姐姐也知道我在母亲的手里过的艰难,这次因为姐姐不想去,我才求了母亲拨了银子置办了新衣裳,若是又不能去了,母亲定会责怪我” 沈鸾松开手,沈玥这点说的倒是真的。 “这样啊” 沈鸾转着自己手腕上一只玉色的贵妃镯子,“那四妹妹回头算一算置办这些衣裙首饰花了多少银钱,算在我账上便是。” 说完,她满眼天真的看着沈玥,又补了一句:“我这别的没有,就是这没用的银子特别多” 沈玥:“”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7章改变主意了试读结束。 沈鸾的眉头皱起来,“四妹妹,你如此编排母亲,平日里二伯母都是这般教导你的” “三姐姐” 沈玥疑惑地看她,“你怎么” “你说呢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我要的是装病,不是真病,你觉得我现在很像装出来的吗” 沈鸾收在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才能竭力保持住脸上的表情。 看到沈玥那张无辜天真的脸,她就会想起前世,镜子里自己脸上那道丑陋不堪的伤疤,不管她再怎么用香粉掩盖,都只会变得更加狰狞。 那道疤,让沈鸾只敢缩在自己的壳子里,只能够将曹静当做她的天,只以为曹瑾是老天给她的唯一的救赎。 可原来啊,这却是沈玥和曹瑾送给她的礼物。 沈鸾按捺下心底的杀意,脸上忽然又浮起了笑容,“妹妹怎么当真了呢我跟你说笑的,四妹妹事事为我着想,处处帮我拿主意,这份心意,姐姐都记在心里呢,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沈玥松了口气,虽然总觉得沈鸾的笑容有点异样,但这种话,她之前也没少说。 “三姐姐吓坏我了,这方子我是特意请了相熟的大夫抓的药,许是姐姐本就体弱,一时间没受住也是有的,只是看着可怕了些,不过对身子无害,姐姐放心就是。” 沈鸾弯着嘴角看她,“四妹妹的心意我明白了,只不过,我忽然改了主意,我既是沈家的女儿,总不好躲来躲去,没得让人看轻沈家女儿。” 沈玥一愣,语气变得急切起来,“姐姐莫不是忘了去年的赏花宴上险些闹出事端,那些贵女一个比一个势利眼,三姐姐何苦过去受那气” “说的也是,四妹妹过去不也是要受气” 沈玥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看她。 沈鸾面容担忧的握住她的手,“我好歹是三房的嫡女,父亲又曾是大理寺卿,她们就算是说,也只敢在背后说我,去年是我不懂事才闹了笑话。但四妹妹不一样,大姐二姐都是嫡女,你若去了,只怕” 沈玥听到这里心态就炸了,沈鸾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居然也敢在身份上编排她 但她不能发火,她还要去参加赏花宴呢 以她的姿容,若是能遇上个贵人,她庶女的身份又如何 “我都习惯了,三个名额总不好只去两个,况且我本就是庶女,又何苦怕别人怎么说” 说着她拿起帕子按了按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抽泣起来。 沈鸾冷冷的看着她,前世她竟然是被这种拙劣的演技蒙了心智的 她拍了拍沈玥的手背,“四妹妹放心,今年我绝不会闹笑话的,到时候贵人们的赏赐我定会与四妹妹分享。” 沈玥见她是这很想去,更急了,“三姐姐也知道我在母亲的手里过的艰难,这次因为姐姐不想去,我才求了母亲拨了银子置办了新衣裳,若是又不能去了,母亲定会责怪我” 沈鸾松开手,沈玥这点说的倒是真的。 “这样啊” 沈鸾转着自己手腕上一只玉色的贵妃镯子,“那四妹妹回头算一算置办这些衣裙首饰花了多少银钱,算在我账上便是。” 说完,她满眼天真的看着沈玥,又补了一句:“我这别的没有,就是这没用的银子特别多” 沈玥:“”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7章改变主意了试读结束。 沈鸾的眉头皱起来,“四妹妹,你如此编排母亲,平日里二伯母都是这般教导你的” “三姐姐” 沈玥疑惑地看她,“你怎么” “你说呢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我要的是装病,不是真病,你觉得我现在很像装出来的吗” 沈鸾收在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才能竭力保持住脸上的表情。 看到沈玥那张无辜天真的脸,她就会想起前世,镜子里自己脸上那道丑陋不堪的伤疤,不管她再怎么用香粉掩盖,都只会变得更加狰狞。 那道疤,让沈鸾只敢缩在自己的壳子里,只能够将曹静当做她的天,只以为曹瑾是老天给她的唯一的救赎。 可原来啊,这却是沈玥和曹瑾送给她的礼物。 沈鸾按捺下心底的杀意,脸上忽然又浮起了笑容,“妹妹怎么当真了呢我跟你说笑的,四妹妹事事为我着想,处处帮我拿主意,这份心意,姐姐都记在心里呢,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沈玥松了口气,虽然总觉得沈鸾的笑容有点异样,但这种话,她之前也没少说。 “三姐姐吓坏我了,这方子我是特意请了相熟的大夫抓的药,许是姐姐本就体弱,一时间没受住也是有的,只是看着可怕了些,不过对身子无害,姐姐放心就是。” 沈鸾弯着嘴角看她,“四妹妹的心意我明白了,只不过,我忽然改了主意,我既是沈家的女儿,总不好躲来躲去,没得让人看轻沈家女儿。” 沈玥一愣,语气变得急切起来,“姐姐莫不是忘了去年的赏花宴上险些闹出事端,那些贵女一个比一个势利眼,三姐姐何苦过去受那气” “说的也是,四妹妹过去不也是要受气” 沈玥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看她。 沈鸾面容担忧的握住她的手,“我好歹是三房的嫡女,父亲又曾是大理寺卿,她们就算是说,也只敢在背后说我,去年是我不懂事才闹了笑话。但四妹妹不一样,大姐二姐都是嫡女,你若去了,只怕” 沈玥听到这里心态就炸了,沈鸾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居然也敢在身份上编排她 但她不能发火,她还要去参加赏花宴呢 以她的姿容,若是能遇上个贵人,她庶女的身份又如何 “我都习惯了,三个名额总不好只去两个,况且我本就是庶女,又何苦怕别人怎么说” 说着她拿起帕子按了按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抽泣起来。 沈鸾冷冷的看着她,前世她竟然是被这种拙劣的演技蒙了心智的 她拍了拍沈玥的手背,“四妹妹放心,今年我绝不会闹笑话的,到时候贵人们的赏赐我定会与四妹妹分享。” 沈玥见她是这很想去,更急了,“三姐姐也知道我在母亲的手里过的艰难,这次因为姐姐不想去,我才求了母亲拨了银子置办了新衣裳,若是又不能去了,母亲定会责怪我” 沈鸾松开手,沈玥这点说的倒是真的。 “这样啊” 沈鸾转着自己手腕上一只玉色的贵妃镯子,“那四妹妹回头算一算置办这些衣裙首饰花了多少银钱,算在我账上便是。” 说完,她满眼天真的看着沈玥,又补了一句:“我这别的没有,就是这没用的银子特别多” 沈玥:“”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7章改变主意了试读结束。 沈鸾的眉头皱起来,“四妹妹,你如此编排母亲,平日里二伯母都是这般教导你的” “三姐姐” 沈玥疑惑地看她,“你怎么” “你说呢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我要的是装病,不是真病,你觉得我现在很像装出来的吗” 沈鸾收在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才能竭力保持住脸上的表情。 看到沈玥那张无辜天真的脸,她就会想起前世,镜子里自己脸上那道丑陋不堪的伤疤,不管她再怎么用香粉掩盖,都只会变得更加狰狞。 那道疤,让沈鸾只敢缩在自己的壳子里,只能够将曹静当做她的天,只以为曹瑾是老天给她的唯一的救赎。 可原来啊,这却是沈玥和曹瑾送给她的礼物。 沈鸾按捺下心底的杀意,脸上忽然又浮起了笑容,“妹妹怎么当真了呢我跟你说笑的,四妹妹事事为我着想,处处帮我拿主意,这份心意,姐姐都记在心里呢,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沈玥松了口气,虽然总觉得沈鸾的笑容有点异样,但这种话,她之前也没少说。 “三姐姐吓坏我了,这方子我是特意请了相熟的大夫抓的药,许是姐姐本就体弱,一时间没受住也是有的,只是看着可怕了些,不过对身子无害,姐姐放心就是。” 沈鸾弯着嘴角看她,“四妹妹的心意我明白了,只不过,我忽然改了主意,我既是沈家的女儿,总不好躲来躲去,没得让人看轻沈家女儿。” 沈玥一愣,语气变得急切起来,“姐姐莫不是忘了去年的赏花宴上险些闹出事端,那些贵女一个比一个势利眼,三姐姐何苦过去受那气” “说的也是,四妹妹过去不也是要受气” 沈玥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看她。 沈鸾面容担忧的握住她的手,“我好歹是三房的嫡女,父亲又曾是大理寺卿,她们就算是说,也只敢在背后说我,去年是我不懂事才闹了笑话。但四妹妹不一样,大姐二姐都是嫡女,你若去了,只怕” 沈玥听到这里心态就炸了,沈鸾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居然也敢在身份上编排她 但她不能发火,她还要去参加赏花宴呢 以她的姿容,若是能遇上个贵人,她庶女的身份又如何 “我都习惯了,三个名额总不好只去两个,况且我本就是庶女,又何苦怕别人怎么说” 说着她拿起帕子按了按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抽泣起来。 沈鸾冷冷的看着她,前世她竟然是被这种拙劣的演技蒙了心智的 她拍了拍沈玥的手背,“四妹妹放心,今年我绝不会闹笑话的,到时候贵人们的赏赐我定会与四妹妹分享。” 沈玥见她是这很想去,更急了,“三姐姐也知道我在母亲的手里过的艰难,这次因为姐姐不想去,我才求了母亲拨了银子置办了新衣裳,若是又不能去了,母亲定会责怪我” 沈鸾松开手,沈玥这点说的倒是真的。 “这样啊” 沈鸾转着自己手腕上一只玉色的贵妃镯子,“那四妹妹回头算一算置办这些衣裙首饰花了多少银钱,算在我账上便是。” 说完,她满眼天真的看着沈玥,又补了一句:“我这别的没有,就是这没用的银子特别多” 沈玥:“”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7章改变主意了试读结束。 沈鸾的眉头皱起来,“四妹妹,你如此编排母亲,平日里二伯母都是这般教导你的” “三姐姐” 沈玥疑惑地看她,“你怎么” “你说呢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我要的是装病,不是真病,你觉得我现在很像装出来的吗” 沈鸾收在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才能竭力保持住脸上的表情。 看到沈玥那张无辜天真的脸,她就会想起前世,镜子里自己脸上那道丑陋不堪的伤疤,不管她再怎么用香粉掩盖,都只会变得更加狰狞。 那道疤,让沈鸾只敢缩在自己的壳子里,只能够将曹静当做她的天,只以为曹瑾是老天给她的唯一的救赎。 可原来啊,这却是沈玥和曹瑾送给她的礼物。 沈鸾按捺下心底的杀意,脸上忽然又浮起了笑容,“妹妹怎么当真了呢我跟你说笑的,四妹妹事事为我着想,处处帮我拿主意,这份心意,姐姐都记在心里呢,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沈玥松了口气,虽然总觉得沈鸾的笑容有点异样,但这种话,她之前也没少说。 “三姐姐吓坏我了,这方子我是特意请了相熟的大夫抓的药,许是姐姐本就体弱,一时间没受住也是有的,只是看着可怕了些,不过对身子无害,姐姐放心就是。” 沈鸾弯着嘴角看她,“四妹妹的心意我明白了,只不过,我忽然改了主意,我既是沈家的女儿,总不好躲来躲去,没得让人看轻沈家女儿。” 沈玥一愣,语气变得急切起来,“姐姐莫不是忘了去年的赏花宴上险些闹出事端,那些贵女一个比一个势利眼,三姐姐何苦过去受那气” “说的也是,四妹妹过去不也是要受气” 沈玥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看她。 沈鸾面容担忧的握住她的手,“我好歹是三房的嫡女,父亲又曾是大理寺卿,她们就算是说,也只敢在背后说我,去年是我不懂事才闹了笑话。但四妹妹不一样,大姐二姐都是嫡女,你若去了,只怕” 沈玥听到这里心态就炸了,沈鸾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居然也敢在身份上编排她 但她不能发火,她还要去参加赏花宴呢 以她的姿容,若是能遇上个贵人,她庶女的身份又如何 “我都习惯了,三个名额总不好只去两个,况且我本就是庶女,又何苦怕别人怎么说” 说着她拿起帕子按了按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抽泣起来。 沈鸾冷冷的看着她,前世她竟然是被这种拙劣的演技蒙了心智的 她拍了拍沈玥的手背,“四妹妹放心,今年我绝不会闹笑话的,到时候贵人们的赏赐我定会与四妹妹分享。” 沈玥见她是这很想去,更急了,“三姐姐也知道我在母亲的手里过的艰难,这次因为姐姐不想去,我才求了母亲拨了银子置办了新衣裳,若是又不能去了,母亲定会责怪我” 沈鸾松开手,沈玥这点说的倒是真的。 “这样啊” 沈鸾转着自己手腕上一只玉色的贵妃镯子,“那四妹妹回头算一算置办这些衣裙首饰花了多少银钱,算在我账上便是。” 说完,她满眼天真的看着沈玥,又补了一句:“我这别的没有,就是这没用的银子特别多” 沈玥:“”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7章改变主意了试读结束。 沈鸾的眉头皱起来,“四妹妹,你如此编排母亲,平日里二伯母都是这般教导你的” “三姐姐” 沈玥疑惑地看她,“你怎么” “你说呢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我要的是装病,不是真病,你觉得我现在很像装出来的吗” 沈鸾收在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才能竭力保持住脸上的表情。 看到沈玥那张无辜天真的脸,她就会想起前世,镜子里自己脸上那道丑陋不堪的伤疤,不管她再怎么用香粉掩盖,都只会变得更加狰狞。 那道疤,让沈鸾只敢缩在自己的壳子里,只能够将曹静当做她的天,只以为曹瑾是老天给她的唯一的救赎。 可原来啊,这却是沈玥和曹瑾送给她的礼物。 沈鸾按捺下心底的杀意,脸上忽然又浮起了笑容,“妹妹怎么当真了呢我跟你说笑的,四妹妹事事为我着想,处处帮我拿主意,这份心意,姐姐都记在心里呢,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沈玥松了口气,虽然总觉得沈鸾的笑容有点异样,但这种话,她之前也没少说。 “三姐姐吓坏我了,这方子我是特意请了相熟的大夫抓的药,许是姐姐本就体弱,一时间没受住也是有的,只是看着可怕了些,不过对身子无害,姐姐放心就是。” 沈鸾弯着嘴角看她,“四妹妹的心意我明白了,只不过,我忽然改了主意,我既是沈家的女儿,总不好躲来躲去,没得让人看轻沈家女儿。” 沈玥一愣,语气变得急切起来,“姐姐莫不是忘了去年的赏花宴上险些闹出事端,那些贵女一个比一个势利眼,三姐姐何苦过去受那气” “说的也是,四妹妹过去不也是要受气” 沈玥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看她。 沈鸾面容担忧的握住她的手,“我好歹是三房的嫡女,父亲又曾是大理寺卿,她们就算是说,也只敢在背后说我,去年是我不懂事才闹了笑话。但四妹妹不一样,大姐二姐都是嫡女,你若去了,只怕” 沈玥听到这里心态就炸了,沈鸾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居然也敢在身份上编排她 但她不能发火,她还要去参加赏花宴呢 以她的姿容,若是能遇上个贵人,她庶女的身份又如何 “我都习惯了,三个名额总不好只去两个,况且我本就是庶女,又何苦怕别人怎么说” 说着她拿起帕子按了按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抽泣起来。 沈鸾冷冷的看着她,前世她竟然是被这种拙劣的演技蒙了心智的 她拍了拍沈玥的手背,“四妹妹放心,今年我绝不会闹笑话的,到时候贵人们的赏赐我定会与四妹妹分享。” 沈玥见她是这很想去,更急了,“三姐姐也知道我在母亲的手里过的艰难,这次因为姐姐不想去,我才求了母亲拨了银子置办了新衣裳,若是又不能去了,母亲定会责怪我” 沈鸾松开手,沈玥这点说的倒是真的。 “这样啊” 沈鸾转着自己手腕上一只玉色的贵妃镯子,“那四妹妹回头算一算置办这些衣裙首饰花了多少银钱,算在我账上便是。” 说完,她满眼天真的看着沈玥,又补了一句:“我这别的没有,就是这没用的银子特别多” 沈玥:“”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7章改变主意了试读结束。 沈鸾的眉头皱起来,“四妹妹,你如此编排母亲,平日里二伯母都是这般教导你的” “三姐姐” 沈玥疑惑地看她,“你怎么” “你说呢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我要的是装病,不是真病,你觉得我现在很像装出来的吗” 沈鸾收在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才能竭力保持住脸上的表情。 看到沈玥那张无辜天真的脸,她就会想起前世,镜子里自己脸上那道丑陋不堪的伤疤,不管她再怎么用香粉掩盖,都只会变得更加狰狞。 那道疤,让沈鸾只敢缩在自己的壳子里,只能够将曹静当做她的天,只以为曹瑾是老天给她的唯一的救赎。 可原来啊,这却是沈玥和曹瑾送给她的礼物。 沈鸾按捺下心底的杀意,脸上忽然又浮起了笑容,“妹妹怎么当真了呢我跟你说笑的,四妹妹事事为我着想,处处帮我拿主意,这份心意,姐姐都记在心里呢,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沈玥松了口气,虽然总觉得沈鸾的笑容有点异样,但这种话,她之前也没少说。 “三姐姐吓坏我了,这方子我是特意请了相熟的大夫抓的药,许是姐姐本就体弱,一时间没受住也是有的,只是看着可怕了些,不过对身子无害,姐姐放心就是。” 沈鸾弯着嘴角看她,“四妹妹的心意我明白了,只不过,我忽然改了主意,我既是沈家的女儿,总不好躲来躲去,没得让人看轻沈家女儿。” 沈玥一愣,语气变得急切起来,“姐姐莫不是忘了去年的赏花宴上险些闹出事端,那些贵女一个比一个势利眼,三姐姐何苦过去受那气” “说的也是,四妹妹过去不也是要受气” 沈玥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看她。 沈鸾面容担忧的握住她的手,“我好歹是三房的嫡女,父亲又曾是大理寺卿,她们就算是说,也只敢在背后说我,去年是我不懂事才闹了笑话。但四妹妹不一样,大姐二姐都是嫡女,你若去了,只怕” 沈玥听到这里心态就炸了,沈鸾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居然也敢在身份上编排她 但她不能发火,她还要去参加赏花宴呢 以她的姿容,若是能遇上个贵人,她庶女的身份又如何 “我都习惯了,三个名额总不好只去两个,况且我本就是庶女,又何苦怕别人怎么说” 说着她拿起帕子按了按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抽泣起来。 沈鸾冷冷的看着她,前世她竟然是被这种拙劣的演技蒙了心智的 她拍了拍沈玥的手背,“四妹妹放心,今年我绝不会闹笑话的,到时候贵人们的赏赐我定会与四妹妹分享。” 沈玥见她是这很想去,更急了,“三姐姐也知道我在母亲的手里过的艰难,这次因为姐姐不想去,我才求了母亲拨了银子置办了新衣裳,若是又不能去了,母亲定会责怪我” 沈鸾松开手,沈玥这点说的倒是真的。 “这样啊” 沈鸾转着自己手腕上一只玉色的贵妃镯子,“那四妹妹回头算一算置办这些衣裙首饰花了多少银钱,算在我账上便是。” 说完,她满眼天真的看着沈玥,又补了一句:“我这别的没有,就是这没用的银子特别多” 沈玥:“”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7章改变主意了试读结束。 沈鸾的眉头皱起来,“四妹妹,你如此编排母亲,平日里二伯母都是这般教导你的” “三姐姐” 沈玥疑惑地看她,“你怎么” “你说呢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我要的是装病,不是真病,你觉得我现在很像装出来的吗” 沈鸾收在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才能竭力保持住脸上的表情。 看到沈玥那张无辜天真的脸,她就会想起前世,镜子里自己脸上那道丑陋不堪的伤疤,不管她再怎么用香粉掩盖,都只会变得更加狰狞。 那道疤,让沈鸾只敢缩在自己的壳子里,只能够将曹静当做她的天,只以为曹瑾是老天给她的唯一的救赎。 可原来啊,这却是沈玥和曹瑾送给她的礼物。 沈鸾按捺下心底的杀意,脸上忽然又浮起了笑容,“妹妹怎么当真了呢我跟你说笑的,四妹妹事事为我着想,处处帮我拿主意,这份心意,姐姐都记在心里呢,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沈玥松了口气,虽然总觉得沈鸾的笑容有点异样,但这种话,她之前也没少说。 “三姐姐吓坏我了,这方子我是特意请了相熟的大夫抓的药,许是姐姐本就体弱,一时间没受住也是有的,只是看着可怕了些,不过对身子无害,姐姐放心就是。” 沈鸾弯着嘴角看她,“四妹妹的心意我明白了,只不过,我忽然改了主意,我既是沈家的女儿,总不好躲来躲去,没得让人看轻沈家女儿。” 沈玥一愣,语气变得急切起来,“姐姐莫不是忘了去年的赏花宴上险些闹出事端,那些贵女一个比一个势利眼,三姐姐何苦过去受那气” “说的也是,四妹妹过去不也是要受气” 沈玥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看她。 沈鸾面容担忧的握住她的手,“我好歹是三房的嫡女,父亲又曾是大理寺卿,她们就算是说,也只敢在背后说我,去年是我不懂事才闹了笑话。但四妹妹不一样,大姐二姐都是嫡女,你若去了,只怕” 沈玥听到这里心态就炸了,沈鸾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居然也敢在身份上编排她 但她不能发火,她还要去参加赏花宴呢 以她的姿容,若是能遇上个贵人,她庶女的身份又如何 “我都习惯了,三个名额总不好只去两个,况且我本就是庶女,又何苦怕别人怎么说” 说着她拿起帕子按了按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抽泣起来。 沈鸾冷冷的看着她,前世她竟然是被这种拙劣的演技蒙了心智的 她拍了拍沈玥的手背,“四妹妹放心,今年我绝不会闹笑话的,到时候贵人们的赏赐我定会与四妹妹分享。” 沈玥见她是这很想去,更急了,“三姐姐也知道我在母亲的手里过的艰难,这次因为姐姐不想去,我才求了母亲拨了银子置办了新衣裳,若是又不能去了,母亲定会责怪我” 沈鸾松开手,沈玥这点说的倒是真的。 “这样啊” 沈鸾转着自己手腕上一只玉色的贵妃镯子,“那四妹妹回头算一算置办这些衣裙首饰花了多少银钱,算在我账上便是。” 说完,她满眼天真的看着沈玥,又补了一句:“我这别的没有,就是这没用的银子特别多” 沈玥:“”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7章改变主意了试读结束。 第8章心中挂念 沈鸾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穿了一身鲜亮的衣衫,衬得气色很是不错。 她让月芝留在院中,带着紫烟去了祖母的院子。 祖母章氏,乃是长信侯的庶长女。 虽是庶长女,可祖母却有一个以庶子身份袭爵的同胞弟弟,因此在沈家的地位坚如磐石,她的话,整个沈家没有人敢反对。 不过祖母并非是个强硬之人,她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因此并不多插手沈家三房之间的事情。 沈鸾的父亲沈源修,是她的幺儿,又是沈家最为出息的一个,虽然英年早逝,可章氏免不了对三房多看顾一些,几个孙女当中,对沈鸾算是较为偏疼一些。 去祖母那里的路上,沈鸾记起前世自己脸被毁了,祖母的痛心疾首,想起她嫁人之后,为了曹瑾,一次次回来求祖母托关系替他打点仕途。 三年时间,他从一个七品的翰林编修,一路做到了正三品的吏部侍郎,升迁速度令人咋舌。 可即便如此,他却犹不知足。 在她被曹瑾算计,与秦戈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在她被曹瑾毒死之前,沈家传来了噩耗。 祖母因为她的事情,气急攻心,撒手人寰。 沈鸾的手掌被指甲掐得生疼,走到院落外,看到年长的嬷嬷笑眯眯地迎过来,“四姑娘来了已经使人进去通报老夫人,得知四姑娘身子不爽利,老夫人可担心了。” “多谢嬷嬷挂念,请了大夫来看过,并无大碍,忧心祖母惦记,这不就赶紧来给祖母请安。” 嬷嬷觉得今儿的四姑娘仿佛有些不大一样,似乎明朗了一些,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有的。 沈鸾进去了院子,祖母这里常年飘着木香,若有若无很能让人心情沉静。 她绕过屏风,瞧见坐在塌上的祖母,穿着记忆中惯常穿的绛紫色衣衫,半白的发丝用嵌绿宝石万字金簪盘得妥妥帖帖,一张慈祥的脸上笑出了皱纹,乐呵呵地朝她招手。 沈鸾顿时就有些绷不住,顾不得礼数,扑到祖母面前,抱着她的膝盖偷偷将眼里的水光擦掉。 “这是怎么了鸾儿可是受欺负了” 沈鸾轻轻摇头,“就是想祖母了,鸾儿不孝,让祖母担忧。” 章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儿就好,源修只你一个女儿,你定要过得开开心心才是。” 沈鸾从地上起来,老太太拉着她在身侧坐下,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番,才松了口气,“听说你病了,我还想着去瞧瞧你,幸而你没什么事,后日的宫宴” 章氏这个年岁,什么样的事情看不通透若她真不想去,那便不去罢。 沈鸾亲热的靠在她的肩膀上,挽住章氏的胳膊。 “孙女正为此事而来呢昨日身子是有些不爽利,不过如今已经大好,今日特来求祖母给孙女找个教规矩的嬷嬷,宫里规矩大,可不能再给祖母丢脸才是。” “当真” “孙女可不敢在祖母面前乱说,我保证好好学,否则否则便让嬷嬷责罚我。”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8章心中挂念试读结束。 沈鸾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穿了一身鲜亮的衣衫,衬得气色很是不错。 她让月芝留在院中,带着紫烟去了祖母的院子。 祖母章氏,乃是长信侯的庶长女。 虽是庶长女,可祖母却有一个以庶子身份袭爵的同胞弟弟,因此在沈家的地位坚如磐石,她的话,整个沈家没有人敢反对。 不过祖母并非是个强硬之人,她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因此并不多插手沈家三房之间的事情。 沈鸾的父亲沈源修,是她的幺儿,又是沈家最为出息的一个,虽然英年早逝,可章氏免不了对三房多看顾一些,几个孙女当中,对沈鸾算是较为偏疼一些。 去祖母那里的路上,沈鸾记起前世自己脸被毁了,祖母的痛心疾首,想起她嫁人之后,为了曹瑾,一次次回来求祖母托关系替他打点仕途。 三年时间,他从一个七品的翰林编修,一路做到了正三品的吏部侍郎,升迁速度令人咋舌。 可即便如此,他却犹不知足。 在她被曹瑾算计,与秦戈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在她被曹瑾毒死之前,沈家传来了噩耗。 祖母因为她的事情,气急攻心,撒手人寰。 沈鸾的手掌被指甲掐得生疼,走到院落外,看到年长的嬷嬷笑眯眯地迎过来,“四姑娘来了已经使人进去通报老夫人,得知四姑娘身子不爽利,老夫人可担心了。” “多谢嬷嬷挂念,请了大夫来看过,并无大碍,忧心祖母惦记,这不就赶紧来给祖母请安。” 嬷嬷觉得今儿的四姑娘仿佛有些不大一样,似乎明朗了一些,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有的。 沈鸾进去了院子,祖母这里常年飘着木香,若有若无很能让人心情沉静。 她绕过屏风,瞧见坐在塌上的祖母,穿着记忆中惯常穿的绛紫色衣衫,半白的发丝用嵌绿宝石万字金簪盘得妥妥帖帖,一张慈祥的脸上笑出了皱纹,乐呵呵地朝她招手。 沈鸾顿时就有些绷不住,顾不得礼数,扑到祖母面前,抱着她的膝盖偷偷将眼里的水光擦掉。 “这是怎么了鸾儿可是受欺负了” 沈鸾轻轻摇头,“就是想祖母了,鸾儿不孝,让祖母担忧。” 章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儿就好,源修只你一个女儿,你定要过得开开心心才是。” 沈鸾从地上起来,老太太拉着她在身侧坐下,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番,才松了口气,“听说你病了,我还想着去瞧瞧你,幸而你没什么事,后日的宫宴” 章氏这个年岁,什么样的事情看不通透若她真不想去,那便不去罢。 沈鸾亲热的靠在她的肩膀上,挽住章氏的胳膊。 “孙女正为此事而来呢昨日身子是有些不爽利,不过如今已经大好,今日特来求祖母给孙女找个教规矩的嬷嬷,宫里规矩大,可不能再给祖母丢脸才是。” “当真” “孙女可不敢在祖母面前乱说,我保证好好学,否则否则便让嬷嬷责罚我。”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8章心中挂念试读结束。 沈鸾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穿了一身鲜亮的衣衫,衬得气色很是不错。 她让月芝留在院中,带着紫烟去了祖母的院子。 祖母章氏,乃是长信侯的庶长女。 虽是庶长女,可祖母却有一个以庶子身份袭爵的同胞弟弟,因此在沈家的地位坚如磐石,她的话,整个沈家没有人敢反对。 不过祖母并非是个强硬之人,她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因此并不多插手沈家三房之间的事情。 沈鸾的父亲沈源修,是她的幺儿,又是沈家最为出息的一个,虽然英年早逝,可章氏免不了对三房多看顾一些,几个孙女当中,对沈鸾算是较为偏疼一些。 去祖母那里的路上,沈鸾记起前世自己脸被毁了,祖母的痛心疾首,想起她嫁人之后,为了曹瑾,一次次回来求祖母托关系替他打点仕途。 三年时间,他从一个七品的翰林编修,一路做到了正三品的吏部侍郎,升迁速度令人咋舌。 可即便如此,他却犹不知足。 在她被曹瑾算计,与秦戈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在她被曹瑾毒死之前,沈家传来了噩耗。 祖母因为她的事情,气急攻心,撒手人寰。 沈鸾的手掌被指甲掐得生疼,走到院落外,看到年长的嬷嬷笑眯眯地迎过来,“四姑娘来了已经使人进去通报老夫人,得知四姑娘身子不爽利,老夫人可担心了。” “多谢嬷嬷挂念,请了大夫来看过,并无大碍,忧心祖母惦记,这不就赶紧来给祖母请安。” 嬷嬷觉得今儿的四姑娘仿佛有些不大一样,似乎明朗了一些,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有的。 沈鸾进去了院子,祖母这里常年飘着木香,若有若无很能让人心情沉静。 她绕过屏风,瞧见坐在塌上的祖母,穿着记忆中惯常穿的绛紫色衣衫,半白的发丝用嵌绿宝石万字金簪盘得妥妥帖帖,一张慈祥的脸上笑出了皱纹,乐呵呵地朝她招手。 沈鸾顿时就有些绷不住,顾不得礼数,扑到祖母面前,抱着她的膝盖偷偷将眼里的水光擦掉。 “这是怎么了鸾儿可是受欺负了” 沈鸾轻轻摇头,“就是想祖母了,鸾儿不孝,让祖母担忧。” 章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儿就好,源修只你一个女儿,你定要过得开开心心才是。” 沈鸾从地上起来,老太太拉着她在身侧坐下,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番,才松了口气,“听说你病了,我还想着去瞧瞧你,幸而你没什么事,后日的宫宴” 章氏这个年岁,什么样的事情看不通透若她真不想去,那便不去罢。 沈鸾亲热的靠在她的肩膀上,挽住章氏的胳膊。 “孙女正为此事而来呢昨日身子是有些不爽利,不过如今已经大好,今日特来求祖母给孙女找个教规矩的嬷嬷,宫里规矩大,可不能再给祖母丢脸才是。” “当真” “孙女可不敢在祖母面前乱说,我保证好好学,否则否则便让嬷嬷责罚我。”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8章心中挂念试读结束。 沈鸾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穿了一身鲜亮的衣衫,衬得气色很是不错。 她让月芝留在院中,带着紫烟去了祖母的院子。 祖母章氏,乃是长信侯的庶长女。 虽是庶长女,可祖母却有一个以庶子身份袭爵的同胞弟弟,因此在沈家的地位坚如磐石,她的话,整个沈家没有人敢反对。 不过祖母并非是个强硬之人,她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因此并不多插手沈家三房之间的事情。 沈鸾的父亲沈源修,是她的幺儿,又是沈家最为出息的一个,虽然英年早逝,可章氏免不了对三房多看顾一些,几个孙女当中,对沈鸾算是较为偏疼一些。 去祖母那里的路上,沈鸾记起前世自己脸被毁了,祖母的痛心疾首,想起她嫁人之后,为了曹瑾,一次次回来求祖母托关系替他打点仕途。 三年时间,他从一个七品的翰林编修,一路做到了正三品的吏部侍郎,升迁速度令人咋舌。 可即便如此,他却犹不知足。 在她被曹瑾算计,与秦戈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在她被曹瑾毒死之前,沈家传来了噩耗。 祖母因为她的事情,气急攻心,撒手人寰。 沈鸾的手掌被指甲掐得生疼,走到院落外,看到年长的嬷嬷笑眯眯地迎过来,“四姑娘来了已经使人进去通报老夫人,得知四姑娘身子不爽利,老夫人可担心了。” “多谢嬷嬷挂念,请了大夫来看过,并无大碍,忧心祖母惦记,这不就赶紧来给祖母请安。” 嬷嬷觉得今儿的四姑娘仿佛有些不大一样,似乎明朗了一些,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有的。 沈鸾进去了院子,祖母这里常年飘着木香,若有若无很能让人心情沉静。 她绕过屏风,瞧见坐在塌上的祖母,穿着记忆中惯常穿的绛紫色衣衫,半白的发丝用嵌绿宝石万字金簪盘得妥妥帖帖,一张慈祥的脸上笑出了皱纹,乐呵呵地朝她招手。 沈鸾顿时就有些绷不住,顾不得礼数,扑到祖母面前,抱着她的膝盖偷偷将眼里的水光擦掉。 “这是怎么了鸾儿可是受欺负了” 沈鸾轻轻摇头,“就是想祖母了,鸾儿不孝,让祖母担忧。” 章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儿就好,源修只你一个女儿,你定要过得开开心心才是。” 沈鸾从地上起来,老太太拉着她在身侧坐下,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番,才松了口气,“听说你病了,我还想着去瞧瞧你,幸而你没什么事,后日的宫宴” 章氏这个年岁,什么样的事情看不通透若她真不想去,那便不去罢。 沈鸾亲热的靠在她的肩膀上,挽住章氏的胳膊。 “孙女正为此事而来呢昨日身子是有些不爽利,不过如今已经大好,今日特来求祖母给孙女找个教规矩的嬷嬷,宫里规矩大,可不能再给祖母丢脸才是。” “当真” “孙女可不敢在祖母面前乱说,我保证好好学,否则否则便让嬷嬷责罚我。”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8章心中挂念试读结束。 沈鸾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穿了一身鲜亮的衣衫,衬得气色很是不错。 她让月芝留在院中,带着紫烟去了祖母的院子。 祖母章氏,乃是长信侯的庶长女。 虽是庶长女,可祖母却有一个以庶子身份袭爵的同胞弟弟,因此在沈家的地位坚如磐石,她的话,整个沈家没有人敢反对。 不过祖母并非是个强硬之人,她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因此并不多插手沈家三房之间的事情。 沈鸾的父亲沈源修,是她的幺儿,又是沈家最为出息的一个,虽然英年早逝,可章氏免不了对三房多看顾一些,几个孙女当中,对沈鸾算是较为偏疼一些。 去祖母那里的路上,沈鸾记起前世自己脸被毁了,祖母的痛心疾首,想起她嫁人之后,为了曹瑾,一次次回来求祖母托关系替他打点仕途。 三年时间,他从一个七品的翰林编修,一路做到了正三品的吏部侍郎,升迁速度令人咋舌。 可即便如此,他却犹不知足。 在她被曹瑾算计,与秦戈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在她被曹瑾毒死之前,沈家传来了噩耗。 祖母因为她的事情,气急攻心,撒手人寰。 沈鸾的手掌被指甲掐得生疼,走到院落外,看到年长的嬷嬷笑眯眯地迎过来,“四姑娘来了已经使人进去通报老夫人,得知四姑娘身子不爽利,老夫人可担心了。” “多谢嬷嬷挂念,请了大夫来看过,并无大碍,忧心祖母惦记,这不就赶紧来给祖母请安。” 嬷嬷觉得今儿的四姑娘仿佛有些不大一样,似乎明朗了一些,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有的。 沈鸾进去了院子,祖母这里常年飘着木香,若有若无很能让人心情沉静。 她绕过屏风,瞧见坐在塌上的祖母,穿着记忆中惯常穿的绛紫色衣衫,半白的发丝用嵌绿宝石万字金簪盘得妥妥帖帖,一张慈祥的脸上笑出了皱纹,乐呵呵地朝她招手。 沈鸾顿时就有些绷不住,顾不得礼数,扑到祖母面前,抱着她的膝盖偷偷将眼里的水光擦掉。 “这是怎么了鸾儿可是受欺负了” 沈鸾轻轻摇头,“就是想祖母了,鸾儿不孝,让祖母担忧。” 章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儿就好,源修只你一个女儿,你定要过得开开心心才是。” 沈鸾从地上起来,老太太拉着她在身侧坐下,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番,才松了口气,“听说你病了,我还想着去瞧瞧你,幸而你没什么事,后日的宫宴” 章氏这个年岁,什么样的事情看不通透若她真不想去,那便不去罢。 沈鸾亲热的靠在她的肩膀上,挽住章氏的胳膊。 “孙女正为此事而来呢昨日身子是有些不爽利,不过如今已经大好,今日特来求祖母给孙女找个教规矩的嬷嬷,宫里规矩大,可不能再给祖母丢脸才是。” “当真” “孙女可不敢在祖母面前乱说,我保证好好学,否则否则便让嬷嬷责罚我。”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8章心中挂念试读结束。 沈鸾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穿了一身鲜亮的衣衫,衬得气色很是不错。 她让月芝留在院中,带着紫烟去了祖母的院子。 祖母章氏,乃是长信侯的庶长女。 虽是庶长女,可祖母却有一个以庶子身份袭爵的同胞弟弟,因此在沈家的地位坚如磐石,她的话,整个沈家没有人敢反对。 不过祖母并非是个强硬之人,她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因此并不多插手沈家三房之间的事情。 沈鸾的父亲沈源修,是她的幺儿,又是沈家最为出息的一个,虽然英年早逝,可章氏免不了对三房多看顾一些,几个孙女当中,对沈鸾算是较为偏疼一些。 去祖母那里的路上,沈鸾记起前世自己脸被毁了,祖母的痛心疾首,想起她嫁人之后,为了曹瑾,一次次回来求祖母托关系替他打点仕途。 三年时间,他从一个七品的翰林编修,一路做到了正三品的吏部侍郎,升迁速度令人咋舌。 可即便如此,他却犹不知足。 在她被曹瑾算计,与秦戈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在她被曹瑾毒死之前,沈家传来了噩耗。 祖母因为她的事情,气急攻心,撒手人寰。 沈鸾的手掌被指甲掐得生疼,走到院落外,看到年长的嬷嬷笑眯眯地迎过来,“四姑娘来了已经使人进去通报老夫人,得知四姑娘身子不爽利,老夫人可担心了。” “多谢嬷嬷挂念,请了大夫来看过,并无大碍,忧心祖母惦记,这不就赶紧来给祖母请安。” 嬷嬷觉得今儿的四姑娘仿佛有些不大一样,似乎明朗了一些,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有的。 沈鸾进去了院子,祖母这里常年飘着木香,若有若无很能让人心情沉静。 她绕过屏风,瞧见坐在塌上的祖母,穿着记忆中惯常穿的绛紫色衣衫,半白的发丝用嵌绿宝石万字金簪盘得妥妥帖帖,一张慈祥的脸上笑出了皱纹,乐呵呵地朝她招手。 沈鸾顿时就有些绷不住,顾不得礼数,扑到祖母面前,抱着她的膝盖偷偷将眼里的水光擦掉。 “这是怎么了鸾儿可是受欺负了” 沈鸾轻轻摇头,“就是想祖母了,鸾儿不孝,让祖母担忧。” 章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儿就好,源修只你一个女儿,你定要过得开开心心才是。” 沈鸾从地上起来,老太太拉着她在身侧坐下,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番,才松了口气,“听说你病了,我还想着去瞧瞧你,幸而你没什么事,后日的宫宴” 章氏这个年岁,什么样的事情看不通透若她真不想去,那便不去罢。 沈鸾亲热的靠在她的肩膀上,挽住章氏的胳膊。 “孙女正为此事而来呢昨日身子是有些不爽利,不过如今已经大好,今日特来求祖母给孙女找个教规矩的嬷嬷,宫里规矩大,可不能再给祖母丢脸才是。” “当真” “孙女可不敢在祖母面前乱说,我保证好好学,否则否则便让嬷嬷责罚我。”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8章心中挂念试读结束。 沈鸾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穿了一身鲜亮的衣衫,衬得气色很是不错。 她让月芝留在院中,带着紫烟去了祖母的院子。 祖母章氏,乃是长信侯的庶长女。 虽是庶长女,可祖母却有一个以庶子身份袭爵的同胞弟弟,因此在沈家的地位坚如磐石,她的话,整个沈家没有人敢反对。 不过祖母并非是个强硬之人,她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因此并不多插手沈家三房之间的事情。 沈鸾的父亲沈源修,是她的幺儿,又是沈家最为出息的一个,虽然英年早逝,可章氏免不了对三房多看顾一些,几个孙女当中,对沈鸾算是较为偏疼一些。 去祖母那里的路上,沈鸾记起前世自己脸被毁了,祖母的痛心疾首,想起她嫁人之后,为了曹瑾,一次次回来求祖母托关系替他打点仕途。 三年时间,他从一个七品的翰林编修,一路做到了正三品的吏部侍郎,升迁速度令人咋舌。 可即便如此,他却犹不知足。 在她被曹瑾算计,与秦戈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在她被曹瑾毒死之前,沈家传来了噩耗。 祖母因为她的事情,气急攻心,撒手人寰。 沈鸾的手掌被指甲掐得生疼,走到院落外,看到年长的嬷嬷笑眯眯地迎过来,“四姑娘来了已经使人进去通报老夫人,得知四姑娘身子不爽利,老夫人可担心了。” “多谢嬷嬷挂念,请了大夫来看过,并无大碍,忧心祖母惦记,这不就赶紧来给祖母请安。” 嬷嬷觉得今儿的四姑娘仿佛有些不大一样,似乎明朗了一些,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有的。 沈鸾进去了院子,祖母这里常年飘着木香,若有若无很能让人心情沉静。 她绕过屏风,瞧见坐在塌上的祖母,穿着记忆中惯常穿的绛紫色衣衫,半白的发丝用嵌绿宝石万字金簪盘得妥妥帖帖,一张慈祥的脸上笑出了皱纹,乐呵呵地朝她招手。 沈鸾顿时就有些绷不住,顾不得礼数,扑到祖母面前,抱着她的膝盖偷偷将眼里的水光擦掉。 “这是怎么了鸾儿可是受欺负了” 沈鸾轻轻摇头,“就是想祖母了,鸾儿不孝,让祖母担忧。” 章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儿就好,源修只你一个女儿,你定要过得开开心心才是。” 沈鸾从地上起来,老太太拉着她在身侧坐下,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番,才松了口气,“听说你病了,我还想着去瞧瞧你,幸而你没什么事,后日的宫宴” 章氏这个年岁,什么样的事情看不通透若她真不想去,那便不去罢。 沈鸾亲热的靠在她的肩膀上,挽住章氏的胳膊。 “孙女正为此事而来呢昨日身子是有些不爽利,不过如今已经大好,今日特来求祖母给孙女找个教规矩的嬷嬷,宫里规矩大,可不能再给祖母丢脸才是。” “当真” “孙女可不敢在祖母面前乱说,我保证好好学,否则否则便让嬷嬷责罚我。”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8章心中挂念试读结束。 沈鸾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穿了一身鲜亮的衣衫,衬得气色很是不错。 她让月芝留在院中,带着紫烟去了祖母的院子。 祖母章氏,乃是长信侯的庶长女。 虽是庶长女,可祖母却有一个以庶子身份袭爵的同胞弟弟,因此在沈家的地位坚如磐石,她的话,整个沈家没有人敢反对。 不过祖母并非是个强硬之人,她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因此并不多插手沈家三房之间的事情。 沈鸾的父亲沈源修,是她的幺儿,又是沈家最为出息的一个,虽然英年早逝,可章氏免不了对三房多看顾一些,几个孙女当中,对沈鸾算是较为偏疼一些。 去祖母那里的路上,沈鸾记起前世自己脸被毁了,祖母的痛心疾首,想起她嫁人之后,为了曹瑾,一次次回来求祖母托关系替他打点仕途。 三年时间,他从一个七品的翰林编修,一路做到了正三品的吏部侍郎,升迁速度令人咋舌。 可即便如此,他却犹不知足。 在她被曹瑾算计,与秦戈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在她被曹瑾毒死之前,沈家传来了噩耗。 祖母因为她的事情,气急攻心,撒手人寰。 沈鸾的手掌被指甲掐得生疼,走到院落外,看到年长的嬷嬷笑眯眯地迎过来,“四姑娘来了已经使人进去通报老夫人,得知四姑娘身子不爽利,老夫人可担心了。” “多谢嬷嬷挂念,请了大夫来看过,并无大碍,忧心祖母惦记,这不就赶紧来给祖母请安。” 嬷嬷觉得今儿的四姑娘仿佛有些不大一样,似乎明朗了一些,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有的。 沈鸾进去了院子,祖母这里常年飘着木香,若有若无很能让人心情沉静。 她绕过屏风,瞧见坐在塌上的祖母,穿着记忆中惯常穿的绛紫色衣衫,半白的发丝用嵌绿宝石万字金簪盘得妥妥帖帖,一张慈祥的脸上笑出了皱纹,乐呵呵地朝她招手。 沈鸾顿时就有些绷不住,顾不得礼数,扑到祖母面前,抱着她的膝盖偷偷将眼里的水光擦掉。 “这是怎么了鸾儿可是受欺负了” 沈鸾轻轻摇头,“就是想祖母了,鸾儿不孝,让祖母担忧。” 章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儿就好,源修只你一个女儿,你定要过得开开心心才是。” 沈鸾从地上起来,老太太拉着她在身侧坐下,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番,才松了口气,“听说你病了,我还想着去瞧瞧你,幸而你没什么事,后日的宫宴” 章氏这个年岁,什么样的事情看不通透若她真不想去,那便不去罢。 沈鸾亲热的靠在她的肩膀上,挽住章氏的胳膊。 “孙女正为此事而来呢昨日身子是有些不爽利,不过如今已经大好,今日特来求祖母给孙女找个教规矩的嬷嬷,宫里规矩大,可不能再给祖母丢脸才是。” “当真” “孙女可不敢在祖母面前乱说,我保证好好学,否则否则便让嬷嬷责罚我。”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8章心中挂念试读结束。 沈鸾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穿了一身鲜亮的衣衫,衬得气色很是不错。 她让月芝留在院中,带着紫烟去了祖母的院子。 祖母章氏,乃是长信侯的庶长女。 虽是庶长女,可祖母却有一个以庶子身份袭爵的同胞弟弟,因此在沈家的地位坚如磐石,她的话,整个沈家没有人敢反对。 不过祖母并非是个强硬之人,她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因此并不多插手沈家三房之间的事情。 沈鸾的父亲沈源修,是她的幺儿,又是沈家最为出息的一个,虽然英年早逝,可章氏免不了对三房多看顾一些,几个孙女当中,对沈鸾算是较为偏疼一些。 去祖母那里的路上,沈鸾记起前世自己脸被毁了,祖母的痛心疾首,想起她嫁人之后,为了曹瑾,一次次回来求祖母托关系替他打点仕途。 三年时间,他从一个七品的翰林编修,一路做到了正三品的吏部侍郎,升迁速度令人咋舌。 可即便如此,他却犹不知足。 在她被曹瑾算计,与秦戈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在她被曹瑾毒死之前,沈家传来了噩耗。 祖母因为她的事情,气急攻心,撒手人寰。 沈鸾的手掌被指甲掐得生疼,走到院落外,看到年长的嬷嬷笑眯眯地迎过来,“四姑娘来了已经使人进去通报老夫人,得知四姑娘身子不爽利,老夫人可担心了。” “多谢嬷嬷挂念,请了大夫来看过,并无大碍,忧心祖母惦记,这不就赶紧来给祖母请安。” 嬷嬷觉得今儿的四姑娘仿佛有些不大一样,似乎明朗了一些,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有的。 沈鸾进去了院子,祖母这里常年飘着木香,若有若无很能让人心情沉静。 她绕过屏风,瞧见坐在塌上的祖母,穿着记忆中惯常穿的绛紫色衣衫,半白的发丝用嵌绿宝石万字金簪盘得妥妥帖帖,一张慈祥的脸上笑出了皱纹,乐呵呵地朝她招手。 沈鸾顿时就有些绷不住,顾不得礼数,扑到祖母面前,抱着她的膝盖偷偷将眼里的水光擦掉。 “这是怎么了鸾儿可是受欺负了” 沈鸾轻轻摇头,“就是想祖母了,鸾儿不孝,让祖母担忧。” 章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儿就好,源修只你一个女儿,你定要过得开开心心才是。” 沈鸾从地上起来,老太太拉着她在身侧坐下,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番,才松了口气,“听说你病了,我还想着去瞧瞧你,幸而你没什么事,后日的宫宴” 章氏这个年岁,什么样的事情看不通透若她真不想去,那便不去罢。 沈鸾亲热的靠在她的肩膀上,挽住章氏的胳膊。 “孙女正为此事而来呢昨日身子是有些不爽利,不过如今已经大好,今日特来求祖母给孙女找个教规矩的嬷嬷,宫里规矩大,可不能再给祖母丢脸才是。” “当真” “孙女可不敢在祖母面前乱说,我保证好好学,否则否则便让嬷嬷责罚我。”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8章心中挂念试读结束。 第9章峰回路转 章氏被沈鸾难得的腻歪和乖巧逗得呵呵呵笑起来,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 她扬声让魏嬷嬷进来,“你就跟着她回去,若是她不好好学,你就回来说与我听。” 魏嬷嬷含笑应下,章氏又让她去库房,“我记得有一套东珠头面,颗颗圆润,给这丫头送过去,既是要去宫里,自然不能失了气派。” 临走前,章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爱的说:“到时候你大伯母会带着你们入宫,你也别怕,宫里的贵人不会吃人,真有事,还有祖母在。” 沈鸾鼻子一酸,立刻跪下身来,“孙女明白。” 知道沈鸾要入宫,金氏忙活开了。 她直接花了重金将晏城有名的绣娘请到府里,一请就是三个,让她们立刻给沈鸾做一身合适的衣衫来。 金氏还怕沈鸾会不高兴,“入宫不比旁的,穿着上定要合适,你那些衣服好些都不鲜亮了,就做一身,多了不做。” 沈鸾特别真诚地感激了她,“多谢母亲,从前我年少懵懂,不知母亲对我的关怀,如今想想实在惭愧,有母亲替我张罗这些琐事,是我的福气。” 金氏简直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动。 沈鸾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眼见小粉团子长大了,却和她离了心。 她虽是个心大的,但这么多年的母女之情,她不是不遗憾。 不成想峰回路转,沈鸾又愿意与她亲近了。 这可把金氏高兴坏了。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三房就只你一个姑娘,母亲别的没什么,只家底丰厚一些,不为你操持为谁操持对了,我还有一些首饰头面合适你,我这就让人不,我亲自给你去挑。” 沈鸾拦不住她,只能心里微酸地笑着看她离开。 自己上辈子把日子过得一团乱,还时常自怜自哀命途多舛。 那是她活该,是她眼盲心瞎的代价。 金氏这里忙的不亦乐乎,沈玥那儿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她还真的要去宫宴她这是突然犯的什么病居然又要去宫宴” “确实如此,三夫人请了好些绣娘回来做衣服,听说一早还去了老夫人的房里,怕是老夫人说动的。” “祖母为何如此偏心她去了,那我呢” 沈玥将帕子扯变了形,忽而听闻屋外有动静,又赶紧收起怒容。 “四妹妹这发的是什么脾气呀” 沈家二房两个姑娘,一个嫡女沈玲是二夫人所出,沈玥则是妾室之女。 沈玲脸上带着高傲的笑容走进来,在椅子上坐下,眼风瞥了沈玥一眼,“你这次的盘算可是落空了,沈鸾已经在准备着进宫,你就好好在家里待着,若是我在宫里得了贵人赏赐,到时候拿回来也可以给你看一看。” 沈玥咬着贝齿,挤出笑容来,“二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有什么可盘算的” “难道不是之前两次你都让沈鸾待在家里,才得以跟我们一块儿进宫,她若是决定了要去,有你什么事儿”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9章峰回路转试读结束。 章氏被沈鸾难得的腻歪和乖巧逗得呵呵呵笑起来,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 她扬声让魏嬷嬷进来,“你就跟着她回去,若是她不好好学,你就回来说与我听。” 魏嬷嬷含笑应下,章氏又让她去库房,“我记得有一套东珠头面,颗颗圆润,给这丫头送过去,既是要去宫里,自然不能失了气派。” 临走前,章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爱的说:“到时候你大伯母会带着你们入宫,你也别怕,宫里的贵人不会吃人,真有事,还有祖母在。” 沈鸾鼻子一酸,立刻跪下身来,“孙女明白。” 知道沈鸾要入宫,金氏忙活开了。 她直接花了重金将晏城有名的绣娘请到府里,一请就是三个,让她们立刻给沈鸾做一身合适的衣衫来。 金氏还怕沈鸾会不高兴,“入宫不比旁的,穿着上定要合适,你那些衣服好些都不鲜亮了,就做一身,多了不做。” 沈鸾特别真诚地感激了她,“多谢母亲,从前我年少懵懂,不知母亲对我的关怀,如今想想实在惭愧,有母亲替我张罗这些琐事,是我的福气。” 金氏简直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动。 沈鸾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眼见小粉团子长大了,却和她离了心。 她虽是个心大的,但这么多年的母女之情,她不是不遗憾。 不成想峰回路转,沈鸾又愿意与她亲近了。 这可把金氏高兴坏了。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三房就只你一个姑娘,母亲别的没什么,只家底丰厚一些,不为你操持为谁操持对了,我还有一些首饰头面合适你,我这就让人不,我亲自给你去挑。” 沈鸾拦不住她,只能心里微酸地笑着看她离开。 自己上辈子把日子过得一团乱,还时常自怜自哀命途多舛。 那是她活该,是她眼盲心瞎的代价。 金氏这里忙的不亦乐乎,沈玥那儿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她还真的要去宫宴她这是突然犯的什么病居然又要去宫宴” “确实如此,三夫人请了好些绣娘回来做衣服,听说一早还去了老夫人的房里,怕是老夫人说动的。” “祖母为何如此偏心她去了,那我呢” 沈玥将帕子扯变了形,忽而听闻屋外有动静,又赶紧收起怒容。 “四妹妹这发的是什么脾气呀” 沈家二房两个姑娘,一个嫡女沈玲是二夫人所出,沈玥则是妾室之女。 沈玲脸上带着高傲的笑容走进来,在椅子上坐下,眼风瞥了沈玥一眼,“你这次的盘算可是落空了,沈鸾已经在准备着进宫,你就好好在家里待着,若是我在宫里得了贵人赏赐,到时候拿回来也可以给你看一看。” 沈玥咬着贝齿,挤出笑容来,“二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有什么可盘算的” “难道不是之前两次你都让沈鸾待在家里,才得以跟我们一块儿进宫,她若是决定了要去,有你什么事儿”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9章峰回路转试读结束。 章氏被沈鸾难得的腻歪和乖巧逗得呵呵呵笑起来,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 她扬声让魏嬷嬷进来,“你就跟着她回去,若是她不好好学,你就回来说与我听。” 魏嬷嬷含笑应下,章氏又让她去库房,“我记得有一套东珠头面,颗颗圆润,给这丫头送过去,既是要去宫里,自然不能失了气派。” 临走前,章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爱的说:“到时候你大伯母会带着你们入宫,你也别怕,宫里的贵人不会吃人,真有事,还有祖母在。” 沈鸾鼻子一酸,立刻跪下身来,“孙女明白。” 知道沈鸾要入宫,金氏忙活开了。 她直接花了重金将晏城有名的绣娘请到府里,一请就是三个,让她们立刻给沈鸾做一身合适的衣衫来。 金氏还怕沈鸾会不高兴,“入宫不比旁的,穿着上定要合适,你那些衣服好些都不鲜亮了,就做一身,多了不做。” 沈鸾特别真诚地感激了她,“多谢母亲,从前我年少懵懂,不知母亲对我的关怀,如今想想实在惭愧,有母亲替我张罗这些琐事,是我的福气。” 金氏简直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动。 沈鸾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眼见小粉团子长大了,却和她离了心。 她虽是个心大的,但这么多年的母女之情,她不是不遗憾。 不成想峰回路转,沈鸾又愿意与她亲近了。 这可把金氏高兴坏了。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三房就只你一个姑娘,母亲别的没什么,只家底丰厚一些,不为你操持为谁操持对了,我还有一些首饰头面合适你,我这就让人不,我亲自给你去挑。” 沈鸾拦不住她,只能心里微酸地笑着看她离开。 自己上辈子把日子过得一团乱,还时常自怜自哀命途多舛。 那是她活该,是她眼盲心瞎的代价。 金氏这里忙的不亦乐乎,沈玥那儿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她还真的要去宫宴她这是突然犯的什么病居然又要去宫宴” “确实如此,三夫人请了好些绣娘回来做衣服,听说一早还去了老夫人的房里,怕是老夫人说动的。” “祖母为何如此偏心她去了,那我呢” 沈玥将帕子扯变了形,忽而听闻屋外有动静,又赶紧收起怒容。 “四妹妹这发的是什么脾气呀” 沈家二房两个姑娘,一个嫡女沈玲是二夫人所出,沈玥则是妾室之女。 沈玲脸上带着高傲的笑容走进来,在椅子上坐下,眼风瞥了沈玥一眼,“你这次的盘算可是落空了,沈鸾已经在准备着进宫,你就好好在家里待着,若是我在宫里得了贵人赏赐,到时候拿回来也可以给你看一看。” 沈玥咬着贝齿,挤出笑容来,“二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有什么可盘算的” “难道不是之前两次你都让沈鸾待在家里,才得以跟我们一块儿进宫,她若是决定了要去,有你什么事儿”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9章峰回路转试读结束。 章氏被沈鸾难得的腻歪和乖巧逗得呵呵呵笑起来,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 她扬声让魏嬷嬷进来,“你就跟着她回去,若是她不好好学,你就回来说与我听。” 魏嬷嬷含笑应下,章氏又让她去库房,“我记得有一套东珠头面,颗颗圆润,给这丫头送过去,既是要去宫里,自然不能失了气派。” 临走前,章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爱的说:“到时候你大伯母会带着你们入宫,你也别怕,宫里的贵人不会吃人,真有事,还有祖母在。” 沈鸾鼻子一酸,立刻跪下身来,“孙女明白。” 知道沈鸾要入宫,金氏忙活开了。 她直接花了重金将晏城有名的绣娘请到府里,一请就是三个,让她们立刻给沈鸾做一身合适的衣衫来。 金氏还怕沈鸾会不高兴,“入宫不比旁的,穿着上定要合适,你那些衣服好些都不鲜亮了,就做一身,多了不做。” 沈鸾特别真诚地感激了她,“多谢母亲,从前我年少懵懂,不知母亲对我的关怀,如今想想实在惭愧,有母亲替我张罗这些琐事,是我的福气。” 金氏简直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动。 沈鸾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眼见小粉团子长大了,却和她离了心。 她虽是个心大的,但这么多年的母女之情,她不是不遗憾。 不成想峰回路转,沈鸾又愿意与她亲近了。 这可把金氏高兴坏了。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三房就只你一个姑娘,母亲别的没什么,只家底丰厚一些,不为你操持为谁操持对了,我还有一些首饰头面合适你,我这就让人不,我亲自给你去挑。” 沈鸾拦不住她,只能心里微酸地笑着看她离开。 自己上辈子把日子过得一团乱,还时常自怜自哀命途多舛。 那是她活该,是她眼盲心瞎的代价。 金氏这里忙的不亦乐乎,沈玥那儿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她还真的要去宫宴她这是突然犯的什么病居然又要去宫宴” “确实如此,三夫人请了好些绣娘回来做衣服,听说一早还去了老夫人的房里,怕是老夫人说动的。” “祖母为何如此偏心她去了,那我呢” 沈玥将帕子扯变了形,忽而听闻屋外有动静,又赶紧收起怒容。 “四妹妹这发的是什么脾气呀” 沈家二房两个姑娘,一个嫡女沈玲是二夫人所出,沈玥则是妾室之女。 沈玲脸上带着高傲的笑容走进来,在椅子上坐下,眼风瞥了沈玥一眼,“你这次的盘算可是落空了,沈鸾已经在准备着进宫,你就好好在家里待着,若是我在宫里得了贵人赏赐,到时候拿回来也可以给你看一看。” 沈玥咬着贝齿,挤出笑容来,“二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有什么可盘算的” “难道不是之前两次你都让沈鸾待在家里,才得以跟我们一块儿进宫,她若是决定了要去,有你什么事儿”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9章峰回路转试读结束。 章氏被沈鸾难得的腻歪和乖巧逗得呵呵呵笑起来,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 她扬声让魏嬷嬷进来,“你就跟着她回去,若是她不好好学,你就回来说与我听。” 魏嬷嬷含笑应下,章氏又让她去库房,“我记得有一套东珠头面,颗颗圆润,给这丫头送过去,既是要去宫里,自然不能失了气派。” 临走前,章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爱的说:“到时候你大伯母会带着你们入宫,你也别怕,宫里的贵人不会吃人,真有事,还有祖母在。” 沈鸾鼻子一酸,立刻跪下身来,“孙女明白。” 知道沈鸾要入宫,金氏忙活开了。 她直接花了重金将晏城有名的绣娘请到府里,一请就是三个,让她们立刻给沈鸾做一身合适的衣衫来。 金氏还怕沈鸾会不高兴,“入宫不比旁的,穿着上定要合适,你那些衣服好些都不鲜亮了,就做一身,多了不做。” 沈鸾特别真诚地感激了她,“多谢母亲,从前我年少懵懂,不知母亲对我的关怀,如今想想实在惭愧,有母亲替我张罗这些琐事,是我的福气。” 金氏简直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动。 沈鸾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眼见小粉团子长大了,却和她离了心。 她虽是个心大的,但这么多年的母女之情,她不是不遗憾。 不成想峰回路转,沈鸾又愿意与她亲近了。 这可把金氏高兴坏了。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三房就只你一个姑娘,母亲别的没什么,只家底丰厚一些,不为你操持为谁操持对了,我还有一些首饰头面合适你,我这就让人不,我亲自给你去挑。” 沈鸾拦不住她,只能心里微酸地笑着看她离开。 自己上辈子把日子过得一团乱,还时常自怜自哀命途多舛。 那是她活该,是她眼盲心瞎的代价。 金氏这里忙的不亦乐乎,沈玥那儿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她还真的要去宫宴她这是突然犯的什么病居然又要去宫宴” “确实如此,三夫人请了好些绣娘回来做衣服,听说一早还去了老夫人的房里,怕是老夫人说动的。” “祖母为何如此偏心她去了,那我呢” 沈玥将帕子扯变了形,忽而听闻屋外有动静,又赶紧收起怒容。 “四妹妹这发的是什么脾气呀” 沈家二房两个姑娘,一个嫡女沈玲是二夫人所出,沈玥则是妾室之女。 沈玲脸上带着高傲的笑容走进来,在椅子上坐下,眼风瞥了沈玥一眼,“你这次的盘算可是落空了,沈鸾已经在准备着进宫,你就好好在家里待着,若是我在宫里得了贵人赏赐,到时候拿回来也可以给你看一看。” 沈玥咬着贝齿,挤出笑容来,“二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有什么可盘算的” “难道不是之前两次你都让沈鸾待在家里,才得以跟我们一块儿进宫,她若是决定了要去,有你什么事儿”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9章峰回路转试读结束。 章氏被沈鸾难得的腻歪和乖巧逗得呵呵呵笑起来,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 她扬声让魏嬷嬷进来,“你就跟着她回去,若是她不好好学,你就回来说与我听。” 魏嬷嬷含笑应下,章氏又让她去库房,“我记得有一套东珠头面,颗颗圆润,给这丫头送过去,既是要去宫里,自然不能失了气派。” 临走前,章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爱的说:“到时候你大伯母会带着你们入宫,你也别怕,宫里的贵人不会吃人,真有事,还有祖母在。” 沈鸾鼻子一酸,立刻跪下身来,“孙女明白。” 知道沈鸾要入宫,金氏忙活开了。 她直接花了重金将晏城有名的绣娘请到府里,一请就是三个,让她们立刻给沈鸾做一身合适的衣衫来。 金氏还怕沈鸾会不高兴,“入宫不比旁的,穿着上定要合适,你那些衣服好些都不鲜亮了,就做一身,多了不做。” 沈鸾特别真诚地感激了她,“多谢母亲,从前我年少懵懂,不知母亲对我的关怀,如今想想实在惭愧,有母亲替我张罗这些琐事,是我的福气。” 金氏简直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动。 沈鸾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眼见小粉团子长大了,却和她离了心。 她虽是个心大的,但这么多年的母女之情,她不是不遗憾。 不成想峰回路转,沈鸾又愿意与她亲近了。 这可把金氏高兴坏了。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三房就只你一个姑娘,母亲别的没什么,只家底丰厚一些,不为你操持为谁操持对了,我还有一些首饰头面合适你,我这就让人不,我亲自给你去挑。” 沈鸾拦不住她,只能心里微酸地笑着看她离开。 自己上辈子把日子过得一团乱,还时常自怜自哀命途多舛。 那是她活该,是她眼盲心瞎的代价。 金氏这里忙的不亦乐乎,沈玥那儿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她还真的要去宫宴她这是突然犯的什么病居然又要去宫宴” “确实如此,三夫人请了好些绣娘回来做衣服,听说一早还去了老夫人的房里,怕是老夫人说动的。” “祖母为何如此偏心她去了,那我呢” 沈玥将帕子扯变了形,忽而听闻屋外有动静,又赶紧收起怒容。 “四妹妹这发的是什么脾气呀” 沈家二房两个姑娘,一个嫡女沈玲是二夫人所出,沈玥则是妾室之女。 沈玲脸上带着高傲的笑容走进来,在椅子上坐下,眼风瞥了沈玥一眼,“你这次的盘算可是落空了,沈鸾已经在准备着进宫,你就好好在家里待着,若是我在宫里得了贵人赏赐,到时候拿回来也可以给你看一看。” 沈玥咬着贝齿,挤出笑容来,“二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有什么可盘算的” “难道不是之前两次你都让沈鸾待在家里,才得以跟我们一块儿进宫,她若是决定了要去,有你什么事儿”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9章峰回路转试读结束。 章氏被沈鸾难得的腻歪和乖巧逗得呵呵呵笑起来,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 她扬声让魏嬷嬷进来,“你就跟着她回去,若是她不好好学,你就回来说与我听。” 魏嬷嬷含笑应下,章氏又让她去库房,“我记得有一套东珠头面,颗颗圆润,给这丫头送过去,既是要去宫里,自然不能失了气派。” 临走前,章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爱的说:“到时候你大伯母会带着你们入宫,你也别怕,宫里的贵人不会吃人,真有事,还有祖母在。” 沈鸾鼻子一酸,立刻跪下身来,“孙女明白。” 知道沈鸾要入宫,金氏忙活开了。 她直接花了重金将晏城有名的绣娘请到府里,一请就是三个,让她们立刻给沈鸾做一身合适的衣衫来。 金氏还怕沈鸾会不高兴,“入宫不比旁的,穿着上定要合适,你那些衣服好些都不鲜亮了,就做一身,多了不做。” 沈鸾特别真诚地感激了她,“多谢母亲,从前我年少懵懂,不知母亲对我的关怀,如今想想实在惭愧,有母亲替我张罗这些琐事,是我的福气。” 金氏简直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动。 沈鸾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眼见小粉团子长大了,却和她离了心。 她虽是个心大的,但这么多年的母女之情,她不是不遗憾。 不成想峰回路转,沈鸾又愿意与她亲近了。 这可把金氏高兴坏了。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三房就只你一个姑娘,母亲别的没什么,只家底丰厚一些,不为你操持为谁操持对了,我还有一些首饰头面合适你,我这就让人不,我亲自给你去挑。” 沈鸾拦不住她,只能心里微酸地笑着看她离开。 自己上辈子把日子过得一团乱,还时常自怜自哀命途多舛。 那是她活该,是她眼盲心瞎的代价。 金氏这里忙的不亦乐乎,沈玥那儿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她还真的要去宫宴她这是突然犯的什么病居然又要去宫宴” “确实如此,三夫人请了好些绣娘回来做衣服,听说一早还去了老夫人的房里,怕是老夫人说动的。” “祖母为何如此偏心她去了,那我呢” 沈玥将帕子扯变了形,忽而听闻屋外有动静,又赶紧收起怒容。 “四妹妹这发的是什么脾气呀” 沈家二房两个姑娘,一个嫡女沈玲是二夫人所出,沈玥则是妾室之女。 沈玲脸上带着高傲的笑容走进来,在椅子上坐下,眼风瞥了沈玥一眼,“你这次的盘算可是落空了,沈鸾已经在准备着进宫,你就好好在家里待着,若是我在宫里得了贵人赏赐,到时候拿回来也可以给你看一看。” 沈玥咬着贝齿,挤出笑容来,“二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有什么可盘算的” “难道不是之前两次你都让沈鸾待在家里,才得以跟我们一块儿进宫,她若是决定了要去,有你什么事儿”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9章峰回路转试读结束。 章氏被沈鸾难得的腻歪和乖巧逗得呵呵呵笑起来,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 她扬声让魏嬷嬷进来,“你就跟着她回去,若是她不好好学,你就回来说与我听。” 魏嬷嬷含笑应下,章氏又让她去库房,“我记得有一套东珠头面,颗颗圆润,给这丫头送过去,既是要去宫里,自然不能失了气派。” 临走前,章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爱的说:“到时候你大伯母会带着你们入宫,你也别怕,宫里的贵人不会吃人,真有事,还有祖母在。” 沈鸾鼻子一酸,立刻跪下身来,“孙女明白。” 知道沈鸾要入宫,金氏忙活开了。 她直接花了重金将晏城有名的绣娘请到府里,一请就是三个,让她们立刻给沈鸾做一身合适的衣衫来。 金氏还怕沈鸾会不高兴,“入宫不比旁的,穿着上定要合适,你那些衣服好些都不鲜亮了,就做一身,多了不做。” 沈鸾特别真诚地感激了她,“多谢母亲,从前我年少懵懂,不知母亲对我的关怀,如今想想实在惭愧,有母亲替我张罗这些琐事,是我的福气。” 金氏简直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动。 沈鸾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眼见小粉团子长大了,却和她离了心。 她虽是个心大的,但这么多年的母女之情,她不是不遗憾。 不成想峰回路转,沈鸾又愿意与她亲近了。 这可把金氏高兴坏了。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三房就只你一个姑娘,母亲别的没什么,只家底丰厚一些,不为你操持为谁操持对了,我还有一些首饰头面合适你,我这就让人不,我亲自给你去挑。” 沈鸾拦不住她,只能心里微酸地笑着看她离开。 自己上辈子把日子过得一团乱,还时常自怜自哀命途多舛。 那是她活该,是她眼盲心瞎的代价。 金氏这里忙的不亦乐乎,沈玥那儿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她还真的要去宫宴她这是突然犯的什么病居然又要去宫宴” “确实如此,三夫人请了好些绣娘回来做衣服,听说一早还去了老夫人的房里,怕是老夫人说动的。” “祖母为何如此偏心她去了,那我呢” 沈玥将帕子扯变了形,忽而听闻屋外有动静,又赶紧收起怒容。 “四妹妹这发的是什么脾气呀” 沈家二房两个姑娘,一个嫡女沈玲是二夫人所出,沈玥则是妾室之女。 沈玲脸上带着高傲的笑容走进来,在椅子上坐下,眼风瞥了沈玥一眼,“你这次的盘算可是落空了,沈鸾已经在准备着进宫,你就好好在家里待着,若是我在宫里得了贵人赏赐,到时候拿回来也可以给你看一看。” 沈玥咬着贝齿,挤出笑容来,“二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有什么可盘算的” “难道不是之前两次你都让沈鸾待在家里,才得以跟我们一块儿进宫,她若是决定了要去,有你什么事儿”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9章峰回路转试读结束。 章氏被沈鸾难得的腻歪和乖巧逗得呵呵呵笑起来,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 她扬声让魏嬷嬷进来,“你就跟着她回去,若是她不好好学,你就回来说与我听。” 魏嬷嬷含笑应下,章氏又让她去库房,“我记得有一套东珠头面,颗颗圆润,给这丫头送过去,既是要去宫里,自然不能失了气派。” 临走前,章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爱的说:“到时候你大伯母会带着你们入宫,你也别怕,宫里的贵人不会吃人,真有事,还有祖母在。” 沈鸾鼻子一酸,立刻跪下身来,“孙女明白。” 知道沈鸾要入宫,金氏忙活开了。 她直接花了重金将晏城有名的绣娘请到府里,一请就是三个,让她们立刻给沈鸾做一身合适的衣衫来。 金氏还怕沈鸾会不高兴,“入宫不比旁的,穿着上定要合适,你那些衣服好些都不鲜亮了,就做一身,多了不做。” 沈鸾特别真诚地感激了她,“多谢母亲,从前我年少懵懂,不知母亲对我的关怀,如今想想实在惭愧,有母亲替我张罗这些琐事,是我的福气。” 金氏简直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动。 沈鸾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眼见小粉团子长大了,却和她离了心。 她虽是个心大的,但这么多年的母女之情,她不是不遗憾。 不成想峰回路转,沈鸾又愿意与她亲近了。 这可把金氏高兴坏了。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三房就只你一个姑娘,母亲别的没什么,只家底丰厚一些,不为你操持为谁操持对了,我还有一些首饰头面合适你,我这就让人不,我亲自给你去挑。” 沈鸾拦不住她,只能心里微酸地笑着看她离开。 自己上辈子把日子过得一团乱,还时常自怜自哀命途多舛。 那是她活该,是她眼盲心瞎的代价。 金氏这里忙的不亦乐乎,沈玥那儿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她还真的要去宫宴她这是突然犯的什么病居然又要去宫宴” “确实如此,三夫人请了好些绣娘回来做衣服,听说一早还去了老夫人的房里,怕是老夫人说动的。” “祖母为何如此偏心她去了,那我呢” 沈玥将帕子扯变了形,忽而听闻屋外有动静,又赶紧收起怒容。 “四妹妹这发的是什么脾气呀” 沈家二房两个姑娘,一个嫡女沈玲是二夫人所出,沈玥则是妾室之女。 沈玲脸上带着高傲的笑容走进来,在椅子上坐下,眼风瞥了沈玥一眼,“你这次的盘算可是落空了,沈鸾已经在准备着进宫,你就好好在家里待着,若是我在宫里得了贵人赏赐,到时候拿回来也可以给你看一看。” 沈玥咬着贝齿,挤出笑容来,“二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有什么可盘算的” “难道不是之前两次你都让沈鸾待在家里,才得以跟我们一块儿进宫,她若是决定了要去,有你什么事儿” 小说嫁给渣男死对头第9章峰回路转试读结束。 第10章明珠蒙尘 沈玥打心底里想抽沈玲,成日就知道跟大姐姐沈晴比这个比那个,她也配画虎不成反类犬,也就只能在自己这里找优越感。 “二姐姐说的是,三姐姐之前有事耽搁,妹妹只好凑个数,三姐姐此次去赴宫宴,妹妹只等着在家里为几位姐姐祈福。” 沈玲就是来欣赏一下沈玥的窘迫,如今看也看到了,她才不屑继续呆在这儿。 她还要回去再检查检查自己要穿的衣衫饰品,绝不能被沈晴压下去。 后日就要入宫,魏嬷嬷只来得及将宫里的大概礼数教给沈鸾,没想到沈鸾学得十分认真。 魏嬷嬷回去禀报章氏的时候,言语里都带着感慨。 “三姑娘果然是长大了,也懂事了,老夫人您就安心吧。” 章氏半垂着眼睛,手里握着一串檀香木念珠,一颗一颗地拨着,“她若是真懂事了就好,这孩子跟老三一样,聪明是聪明,心智比旁人要熟得晚一些,容易被人蒙蔽,也只能多看照着。” 是夜。 沈家大房的院子里,大夫人尤氏正坐在镜子妆奁面前,任由丫鬟将头上的发簪拆下。 “老爷,明日我要带着三个姑娘入宫,晴姐儿自是不必说,举手投足都是我一手教出来的,绝不会出差错,玲姐儿资质虽然不及晴姐儿,但也过得去,但鸾姐儿去年就险些闹出乱子,今年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祸事。” 沈大老爷靠坐在塌上,就着旁边的灯盏看着手里的册子,闻言并不大在意。 “能惹什么祸事去年那就是个意外,鸾姐儿只平日不喜出门,规矩是好的,你带着多见见世面不是很好。” “您说的简单,那可是宫里,遍地贵人,要是一个弄不好,能牵累咱们一家子,我倒是宁愿带玥姐儿出门。” “鸾姐儿是三弟唯一的女儿,你做人大伯母的,用点心。” “我怎么不用心了” 尤氏回头,见沈源德的眼睛还黏在册子上,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跟你说正经的,老爷您在看什么呢那么专注” 沈大老爷赞叹地啧啧称奇,“我们翰林院里的一个编修,叫曹瑾,之前没见他多出众,三甲进士出身,做编修已经三年之久,学问相貌都还说得过去,只可惜出身寒门,无人引荐,此前我也没多在意,可是你瞧瞧他近来递上的东西,言之有物,想法卓然,是个人才” “这等学识做个编修实在是埋没了,明珠蒙尘啊。” 尤氏不屑地撇撇嘴,“不过是个编修罢了,老爷何必在意出身寒门又无人引荐,也成不了什么事儿。” “所以可惜啊,我也是忽然才发现他的不俗。” 尤氏轻笑一声,“老爷若是觉得可惜,不如将他招上门来,我觉得配鸾姐儿倒是正合适,左右鸾姐儿也是个外室之女,进士出身好歹有个功名” “休得胡言” 沈大老爷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尤氏一跳,再一抬眼,看到他一脸怒容。 “鸾姐儿是三弟唯一的女儿,三弟如今不在了,婚事上还有三弟妹相看呢你是她大伯母,这等胡言乱语你也说得出口” 沈玥打心底里想抽沈玲,成日就知道跟大姐姐沈晴比这个比那个,她也配画虎不成反类犬,也就只能在自己这里找优越感。 “二姐姐说的是,三姐姐之前有事耽搁,妹妹只好凑个数,三姐姐此次去赴宫宴,妹妹只等着在家里为几位姐姐祈福。” 沈玲就是来欣赏一下沈玥的窘迫,如今看也看到了,她才不屑继续呆在这儿。 她还要回去再检查检查自己要穿的衣衫饰品,绝不能被沈晴压下去。 后日就要入宫,魏嬷嬷只来得及将宫里的大概礼数教给沈鸾,没想到沈鸾学得十分认真。 魏嬷嬷回去禀报章氏的时候,言语里都带着感慨。 “三姑娘果然是长大了,也懂事了,老夫人您就安心吧。” 章氏半垂着眼睛,手里握着一串檀香木念珠,一颗一颗地拨着,“她若是真懂事了就好,这孩子跟老三一样,聪明是聪明,心智比旁人要熟得晚一些,容易被人蒙蔽,也只能多看照着。” 是夜。 沈家大房的院子里,大夫人尤氏正坐在镜子妆奁面前,任由丫鬟将头上的发簪拆下。 “老爷,明日我要带着三个姑娘入宫,晴姐儿自是不必说,举手投足都是我一手教出来的,绝不会出差错,玲姐儿资质虽然不及晴姐儿,但也过得去,但鸾姐儿去年就险些闹出乱子,今年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祸事。” 沈大老爷靠坐在塌上,就着旁边的灯盏看着手里的册子,闻言并不大在意。 “能惹什么祸事去年那就是个意外,鸾姐儿只平日不喜出门,规矩是好的,你带着多见见世面不是很好。” “您说的简单,那可是宫里,遍地贵人,要是一个弄不好,能牵累咱们一家子,我倒是宁愿带玥姐儿出门。” “鸾姐儿是三弟唯一的女儿,你做人大伯母的,用点心。” “我怎么不用心了” 尤氏回头,见沈源德的眼睛还黏在册子上,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跟你说正经的,老爷您在看什么呢那么专注” 沈大老爷赞叹地啧啧称奇,“我们翰林院里的一个编修,叫曹瑾,之前没见他多出众,三甲进士出身,做编修已经三年之久,学问相貌都还说得过去,只可惜出身寒门,无人引荐,此前我也没多在意,可是你瞧瞧他近来递上的东西,言之有物,想法卓然,是个人才” “这等学识做个编修实在是埋没了,明珠蒙尘啊。” 尤氏不屑地撇撇嘴,“不过是个编修罢了,老爷何必在意出身寒门又无人引荐,也成不了什么事儿。” “所以可惜啊,我也是忽然才发现他的不俗。” 尤氏轻笑一声,“老爷若是觉得可惜,不如将他招上门来,我觉得配鸾姐儿倒是正合适,左右鸾姐儿也是个外室之女,进士出身好歹有个功名” “休得胡言” 沈大老爷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尤氏一跳,再一抬眼,看到他一脸怒容。 “鸾姐儿是三弟唯一的女儿,三弟如今不在了,婚事上还有三弟妹相看呢你是她大伯母,这等胡言乱语你也说得出口” 沈玥打心底里想抽沈玲,成日就知道跟大姐姐沈晴比这个比那个,她也配画虎不成反类犬,也就只能在自己这里找优越感。 “二姐姐说的是,三姐姐之前有事耽搁,妹妹只好凑个数,三姐姐此次去赴宫宴,妹妹只等着在家里为几位姐姐祈福。” 沈玲就是来欣赏一下沈玥的窘迫,如今看也看到了,她才不屑继续呆在这儿。 她还要回去再检查检查自己要穿的衣衫饰品,绝不能被沈晴压下去。 后日就要入宫,魏嬷嬷只来得及将宫里的大概礼数教给沈鸾,没想到沈鸾学得十分认真。 魏嬷嬷回去禀报章氏的时候,言语里都带着感慨。 “三姑娘果然是长大了,也懂事了,老夫人您就安心吧。” 章氏半垂着眼睛,手里握着一串檀香木念珠,一颗一颗地拨着,“她若是真懂事了就好,这孩子跟老三一样,聪明是聪明,心智比旁人要熟得晚一些,容易被人蒙蔽,也只能多看照着。” 是夜。 沈家大房的院子里,大夫人尤氏正坐在镜子妆奁面前,任由丫鬟将头上的发簪拆下。 “老爷,明日我要带着三个姑娘入宫,晴姐儿自是不必说,举手投足都是我一手教出来的,绝不会出差错,玲姐儿资质虽然不及晴姐儿,但也过得去,但鸾姐儿去年就险些闹出乱子,今年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祸事。” 沈大老爷靠坐在塌上,就着旁边的灯盏看着手里的册子,闻言并不大在意。 “能惹什么祸事去年那就是个意外,鸾姐儿只平日不喜出门,规矩是好的,你带着多见见世面不是很好。” “您说的简单,那可是宫里,遍地贵人,要是一个弄不好,能牵累咱们一家子,我倒是宁愿带玥姐儿出门。” “鸾姐儿是三弟唯一的女儿,你做人大伯母的,用点心。” “我怎么不用心了” 尤氏回头,见沈源德的眼睛还黏在册子上,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跟你说正经的,老爷您在看什么呢那么专注” 沈大老爷赞叹地啧啧称奇,“我们翰林院里的一个编修,叫曹瑾,之前没见他多出众,三甲进士出身,做编修已经三年之久,学问相貌都还说得过去,只可惜出身寒门,无人引荐,此前我也没多在意,可是你瞧瞧他近来递上的东西,言之有物,想法卓然,是个人才” “这等学识做个编修实在是埋没了,明珠蒙尘啊。” 尤氏不屑地撇撇嘴,“不过是个编修罢了,老爷何必在意出身寒门又无人引荐,也成不了什么事儿。” “所以可惜啊,我也是忽然才发现他的不俗。” 尤氏轻笑一声,“老爷若是觉得可惜,不如将他招上门来,我觉得配鸾姐儿倒是正合适,左右鸾姐儿也是个外室之女,进士出身好歹有个功名” “休得胡言” 沈大老爷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尤氏一跳,再一抬眼,看到他一脸怒容。 “鸾姐儿是三弟唯一的女儿,三弟如今不在了,婚事上还有三弟妹相看呢你是她大伯母,这等胡言乱语你也说得出口” 沈玥打心底里想抽沈玲,成日就知道跟大姐姐沈晴比这个比那个,她也配画虎不成反类犬,也就只能在自己这里找优越感。 “二姐姐说的是,三姐姐之前有事耽搁,妹妹只好凑个数,三姐姐此次去赴宫宴,妹妹只等着在家里为几位姐姐祈福。” 沈玲就是来欣赏一下沈玥的窘迫,如今看也看到了,她才不屑继续呆在这儿。 她还要回去再检查检查自己要穿的衣衫饰品,绝不能被沈晴压下去。 后日就要入宫,魏嬷嬷只来得及将宫里的大概礼数教给沈鸾,没想到沈鸾学得十分认真。 魏嬷嬷回去禀报章氏的时候,言语里都带着感慨。 “三姑娘果然是长大了,也懂事了,老夫人您就安心吧。” 章氏半垂着眼睛,手里握着一串檀香木念珠,一颗一颗地拨着,“她若是真懂事了就好,这孩子跟老三一样,聪明是聪明,心智比旁人要熟得晚一些,容易被人蒙蔽,也只能多看照着。” 是夜。 沈家大房的院子里,大夫人尤氏正坐在镜子妆奁面前,任由丫鬟将头上的发簪拆下。 “老爷,明日我要带着三个姑娘入宫,晴姐儿自是不必说,举手投足都是我一手教出来的,绝不会出差错,玲姐儿资质虽然不及晴姐儿,但也过得去,但鸾姐儿去年就险些闹出乱子,今年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祸事。” 沈大老爷靠坐在塌上,就着旁边的灯盏看着手里的册子,闻言并不大在意。 “能惹什么祸事去年那就是个意外,鸾姐儿只平日不喜出门,规矩是好的,你带着多见见世面不是很好。” “您说的简单,那可是宫里,遍地贵人,要是一个弄不好,能牵累咱们一家子,我倒是宁愿带玥姐儿出门。” “鸾姐儿是三弟唯一的女儿,你做人大伯母的,用点心。” “我怎么不用心了” 尤氏回头,见沈源德的眼睛还黏在册子上,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跟你说正经的,老爷您在看什么呢那么专注” 沈大老爷赞叹地啧啧称奇,“我们翰林院里的一个编修,叫曹瑾,之前没见他多出众,三甲进士出身,做编修已经三年之久,学问相貌都还说得过去,只可惜出身寒门,无人引荐,此前我也没多在意,可是你瞧瞧他近来递上的东西,言之有物,想法卓然,是个人才” “这等学识做个编修实在是埋没了,明珠蒙尘啊。” 尤氏不屑地撇撇嘴,“不过是个编修罢了,老爷何必在意出身寒门又无人引荐,也成不了什么事儿。” “所以可惜啊,我也是忽然才发现他的不俗。” 尤氏轻笑一声,“老爷若是觉得可惜,不如将他招上门来,我觉得配鸾姐儿倒是正合适,左右鸾姐儿也是个外室之女,进士出身好歹有个功名” “休得胡言” 沈大老爷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尤氏一跳,再一抬眼,看到他一脸怒容。 “鸾姐儿是三弟唯一的女儿,三弟如今不在了,婚事上还有三弟妹相看呢你是她大伯母,这等胡言乱语你也说得出口” 沈玥打心底里想抽沈玲,成日就知道跟大姐姐沈晴比这个比那个,她也配画虎不成反类犬,也就只能在自己这里找优越感。 “二姐姐说的是,三姐姐之前有事耽搁,妹妹只好凑个数,三姐姐此次去赴宫宴,妹妹只等着在家里为几位姐姐祈福。” 沈玲就是来欣赏一下沈玥的窘迫,如今看也看到了,她才不屑继续呆在这儿。 她还要回去再检查检查自己要穿的衣衫饰品,绝不能被沈晴压下去。 后日就要入宫,魏嬷嬷只来得及将宫里的大概礼数教给沈鸾,没想到沈鸾学得十分认真。 魏嬷嬷回去禀报章氏的时候,言语里都带着感慨。 “三姑娘果然是长大了,也懂事了,老夫人您就安心吧。” 章氏半垂着眼睛,手里握着一串檀香木念珠,一颗一颗地拨着,“她若是真懂事了就好,这孩子跟老三一样,聪明是聪明,心智比旁人要熟得晚一些,容易被人蒙蔽,也只能多看照着。” 是夜。 沈家大房的院子里,大夫人尤氏正坐在镜子妆奁面前,任由丫鬟将头上的发簪拆下。 “老爷,明日我要带着三个姑娘入宫,晴姐儿自是不必说,举手投足都是我一手教出来的,绝不会出差错,玲姐儿资质虽然不及晴姐儿,但也过得去,但鸾姐儿去年就险些闹出乱子,今年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祸事。” 沈大老爷靠坐在塌上,就着旁边的灯盏看着手里的册子,闻言并不大在意。 “能惹什么祸事去年那就是个意外,鸾姐儿只平日不喜出门,规矩是好的,你带着多见见世面不是很好。” “您说的简单,那可是宫里,遍地贵人,要是一个弄不好,能牵累咱们一家子,我倒是宁愿带玥姐儿出门。” “鸾姐儿是三弟唯一的女儿,你做人大伯母的,用点心。” “我怎么不用心了” 尤氏回头,见沈源德的眼睛还黏在册子上,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跟你说正经的,老爷您在看什么呢那么专注” 沈大老爷赞叹地啧啧称奇,“我们翰林院里的一个编修,叫曹瑾,之前没见他多出众,三甲进士出身,做编修已经三年之久,学问相貌都还说得过去,只可惜出身寒门,无人引荐,此前我也没多在意,可是你瞧瞧他近来递上的东西,言之有物,想法卓然,是个人才” “这等学识做个编修实在是埋没了,明珠蒙尘啊。” 尤氏不屑地撇撇嘴,“不过是个编修罢了,老爷何必在意出身寒门又无人引荐,也成不了什么事儿。” “所以可惜啊,我也是忽然才发现他的不俗。” 尤氏轻笑一声,“老爷若是觉得可惜,不如将他招上门来,我觉得配鸾姐儿倒是正合适,左右鸾姐儿也是个外室之女,进士出身好歹有个功名” “休得胡言” 沈大老爷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尤氏一跳,再一抬眼,看到他一脸怒容。 “鸾姐儿是三弟唯一的女儿,三弟如今不在了,婚事上还有三弟妹相看呢你是她大伯母,这等胡言乱语你也说得出口” 沈玥打心底里想抽沈玲,成日就知道跟大姐姐沈晴比这个比那个,她也配画虎不成反类犬,也就只能在自己这里找优越感。 “二姐姐说的是,三姐姐之前有事耽搁,妹妹只好凑个数,三姐姐此次去赴宫宴,妹妹只等着在家里为几位姐姐祈福。” 沈玲就是来欣赏一下沈玥的窘迫,如今看也看到了,她才不屑继续呆在这儿。 她还要回去再检查检查自己要穿的衣衫饰品,绝不能被沈晴压下去。 后日就要入宫,魏嬷嬷只来得及将宫里的大概礼数教给沈鸾,没想到沈鸾学得十分认真。 魏嬷嬷回去禀报章氏的时候,言语里都带着感慨。 “三姑娘果然是长大了,也懂事了,老夫人您就安心吧。” 章氏半垂着眼睛,手里握着一串檀香木念珠,一颗一颗地拨着,“她若是真懂事了就好,这孩子跟老三一样,聪明是聪明,心智比旁人要熟得晚一些,容易被人蒙蔽,也只能多看照着。” 是夜。 沈家大房的院子里,大夫人尤氏正坐在镜子妆奁面前,任由丫鬟将头上的发簪拆下。 “老爷,明日我要带着三个姑娘入宫,晴姐儿自是不必说,举手投足都是我一手教出来的,绝不会出差错,玲姐儿资质虽然不及晴姐儿,但也过得去,但鸾姐儿去年就险些闹出乱子,今年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祸事。” 沈大老爷靠坐在塌上,就着旁边的灯盏看着手里的册子,闻言并不大在意。 “能惹什么祸事去年那就是个意外,鸾姐儿只平日不喜出门,规矩是好的,你带着多见见世面不是很好。” “您说的简单,那可是宫里,遍地贵人,要是一个弄不好,能牵累咱们一家子,我倒是宁愿带玥姐儿出门。” “鸾姐儿是三弟唯一的女儿,你做人大伯母的,用点心。” “我怎么不用心了” 尤氏回头,见沈源德的眼睛还黏在册子上,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跟你说正经的,老爷您在看什么呢那么专注” 沈大老爷赞叹地啧啧称奇,“我们翰林院里的一个编修,叫曹瑾,之前没见他多出众,三甲进士出身,做编修已经三年之久,学问相貌都还说得过去,只可惜出身寒门,无人引荐,此前我也没多在意,可是你瞧瞧他近来递上的东西,言之有物,想法卓然,是个人才” “这等学识做个编修实在是埋没了,明珠蒙尘啊。” 尤氏不屑地撇撇嘴,“不过是个编修罢了,老爷何必在意出身寒门又无人引荐,也成不了什么事儿。” “所以可惜啊,我也是忽然才发现他的不俗。” 尤氏轻笑一声,“老爷若是觉得可惜,不如将他招上门来,我觉得配鸾姐儿倒是正合适,左右鸾姐儿也是个外室之女,进士出身好歹有个功名” “休得胡言” 沈大老爷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尤氏一跳,再一抬眼,看到他一脸怒容。 “鸾姐儿是三弟唯一的女儿,三弟如今不在了,婚事上还有三弟妹相看呢你是她大伯母,这等胡言乱语你也说得出口” 沈玥打心底里想抽沈玲,成日就知道跟大姐姐沈晴比这个比那个,她也配画虎不成反类犬,也就只能在自己这里找优越感。 “二姐姐说的是,三姐姐之前有事耽搁,妹妹只好凑个数,三姐姐此次去赴宫宴,妹妹只等着在家里为几位姐姐祈福。” 沈玲就是来欣赏一下沈玥的窘迫,如今看也看到了,她才不屑继续呆在这儿。 她还要回去再检查检查自己要穿的衣衫饰品,绝不能被沈晴压下去。 后日就要入宫,魏嬷嬷只来得及将宫里的大概礼数教给沈鸾,没想到沈鸾学得十分认真。 魏嬷嬷回去禀报章氏的时候,言语里都带着感慨。 “三姑娘果然是长大了,也懂事了,老夫人您就安心吧。” 章氏半垂着眼睛,手里握着一串檀香木念珠,一颗一颗地拨着,“她若是真懂事了就好,这孩子跟老三一样,聪明是聪明,心智比旁人要熟得晚一些,容易被人蒙蔽,也只能多看照着。” 是夜。 沈家大房的院子里,大夫人尤氏正坐在镜子妆奁面前,任由丫鬟将头上的发簪拆下。 “老爷,明日我要带着三个姑娘入宫,晴姐儿自是不必说,举手投足都是我一手教出来的,绝不会出差错,玲姐儿资质虽然不及晴姐儿,但也过得去,但鸾姐儿去年就险些闹出乱子,今年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祸事。” 沈大老爷靠坐在塌上,就着旁边的灯盏看着手里的册子,闻言并不大在意。 “能惹什么祸事去年那就是个意外,鸾姐儿只平日不喜出门,规矩是好的,你带着多见见世面不是很好。” “您说的简单,那可是宫里,遍地贵人,要是一个弄不好,能牵累咱们一家子,我倒是宁愿带玥姐儿出门。” “鸾姐儿是三弟唯一的女儿,你做人大伯母的,用点心。” “我怎么不用心了” 尤氏回头,见沈源德的眼睛还黏在册子上,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跟你说正经的,老爷您在看什么呢那么专注” 沈大老爷赞叹地啧啧称奇,“我们翰林院里的一个编修,叫曹瑾,之前没见他多出众,三甲进士出身,做编修已经三年之久,学问相貌都还说得过去,只可惜出身寒门,无人引荐,此前我也没多在意,可是你瞧瞧他近来递上的东西,言之有物,想法卓然,是个人才” “这等学识做个编修实在是埋没了,明珠蒙尘啊。” 尤氏不屑地撇撇嘴,“不过是个编修罢了,老爷何必在意出身寒门又无人引荐,也成不了什么事儿。” “所以可惜啊,我也是忽然才发现他的不俗。” 尤氏轻笑一声,“老爷若是觉得可惜,不如将他招上门来,我觉得配鸾姐儿倒是正合适,左右鸾姐儿也是个外室之女,进士出身好歹有个功名” “休得胡言” 沈大老爷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尤氏一跳,再一抬眼,看到他一脸怒容。 “鸾姐儿是三弟唯一的女儿,三弟如今不在了,婚事上还有三弟妹相看呢你是她大伯母,这等胡言乱语你也说得出口” 沈玥打心底里想抽沈玲,成日就知道跟大姐姐沈晴比这个比那个,她也配画虎不成反类犬,也就只能在自己这里找优越感。 “二姐姐说的是,三姐姐之前有事耽搁,妹妹只好凑个数,三姐姐此次去赴宫宴,妹妹只等着在家里为几位姐姐祈福。” 沈玲就是来欣赏一下沈玥的窘迫,如今看也看到了,她才不屑继续呆在这儿。 她还要回去再检查检查自己要穿的衣衫饰品,绝不能被沈晴压下去。 后日就要入宫,魏嬷嬷只来得及将宫里的大概礼数教给沈鸾,没想到沈鸾学得十分认真。 魏嬷嬷回去禀报章氏的时候,言语里都带着感慨。 “三姑娘果然是长大了,也懂事了,老夫人您就安心吧。” 章氏半垂着眼睛,手里握着一串檀香木念珠,一颗一颗地拨着,“她若是真懂事了就好,这孩子跟老三一样,聪明是聪明,心智比旁人要熟得晚一些,容易被人蒙蔽,也只能多看照着。” 是夜。 沈家大房的院子里,大夫人尤氏正坐在镜子妆奁面前,任由丫鬟将头上的发簪拆下。 “老爷,明日我要带着三个姑娘入宫,晴姐儿自是不必说,举手投足都是我一手教出来的,绝不会出差错,玲姐儿资质虽然不及晴姐儿,但也过得去,但鸾姐儿去年就险些闹出乱子,今年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祸事。” 沈大老爷靠坐在塌上,就着旁边的灯盏看着手里的册子,闻言并不大在意。 “能惹什么祸事去年那就是个意外,鸾姐儿只平日不喜出门,规矩是好的,你带着多见见世面不是很好。” “您说的简单,那可是宫里,遍地贵人,要是一个弄不好,能牵累咱们一家子,我倒是宁愿带玥姐儿出门。” “鸾姐儿是三弟唯一的女儿,你做人大伯母的,用点心。” “我怎么不用心了” 尤氏回头,见沈源德的眼睛还黏在册子上,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跟你说正经的,老爷您在看什么呢那么专注” 沈大老爷赞叹地啧啧称奇,“我们翰林院里的一个编修,叫曹瑾,之前没见他多出众,三甲进士出身,做编修已经三年之久,学问相貌都还说得过去,只可惜出身寒门,无人引荐,此前我也没多在意,可是你瞧瞧他近来递上的东西,言之有物,想法卓然,是个人才” “这等学识做个编修实在是埋没了,明珠蒙尘啊。” 尤氏不屑地撇撇嘴,“不过是个编修罢了,老爷何必在意出身寒门又无人引荐,也成不了什么事儿。” “所以可惜啊,我也是忽然才发现他的不俗。” 尤氏轻笑一声,“老爷若是觉得可惜,不如将他招上门来,我觉得配鸾姐儿倒是正合适,左右鸾姐儿也是个外室之女,进士出身好歹有个功名” “休得胡言” 沈大老爷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尤氏一跳,再一抬眼,看到他一脸怒容。 “鸾姐儿是三弟唯一的女儿,三弟如今不在了,婚事上还有三弟妹相看呢你是她大伯母,这等胡言乱语你也说得出口” 沈玥打心底里想抽沈玲,成日就知道跟大姐姐沈晴比这个比那个,她也配画虎不成反类犬,也就只能在自己这里找优越感。 “二姐姐说的是,三姐姐之前有事耽搁,妹妹只好凑个数,三姐姐此次去赴宫宴,妹妹只等着在家里为几位姐姐祈福。” 沈玲就是来欣赏一下沈玥的窘迫,如今看也看到了,她才不屑继续呆在这儿。 她还要回去再检查检查自己要穿的衣衫饰品,绝不能被沈晴压下去。 后日就要入宫,魏嬷嬷只来得及将宫里的大概礼数教给沈鸾,没想到沈鸾学得十分认真。 魏嬷嬷回去禀报章氏的时候,言语里都带着感慨。 “三姑娘果然是长大了,也懂事了,老夫人您就安心吧。” 章氏半垂着眼睛,手里握着一串檀香木念珠,一颗一颗地拨着,“她若是真懂事了就好,这孩子跟老三一样,聪明是聪明,心智比旁人要熟得晚一些,容易被人蒙蔽,也只能多看照着。” 是夜。 沈家大房的院子里,大夫人尤氏正坐在镜子妆奁面前,任由丫鬟将头上的发簪拆下。 “老爷,明日我要带着三个姑娘入宫,晴姐儿自是不必说,举手投足都是我一手教出来的,绝不会出差错,玲姐儿资质虽然不及晴姐儿,但也过得去,但鸾姐儿去年就险些闹出乱子,今年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祸事。” 沈大老爷靠坐在塌上,就着旁边的灯盏看着手里的册子,闻言并不大在意。 “能惹什么祸事去年那就是个意外,鸾姐儿只平日不喜出门,规矩是好的,你带着多见见世面不是很好。” “您说的简单,那可是宫里,遍地贵人,要是一个弄不好,能牵累咱们一家子,我倒是宁愿带玥姐儿出门。” “鸾姐儿是三弟唯一的女儿,你做人大伯母的,用点心。” “我怎么不用心了” 尤氏回头,见沈源德的眼睛还黏在册子上,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跟你说正经的,老爷您在看什么呢那么专注” 沈大老爷赞叹地啧啧称奇,“我们翰林院里的一个编修,叫曹瑾,之前没见他多出众,三甲进士出身,做编修已经三年之久,学问相貌都还说得过去,只可惜出身寒门,无人引荐,此前我也没多在意,可是你瞧瞧他近来递上的东西,言之有物,想法卓然,是个人才” “这等学识做个编修实在是埋没了,明珠蒙尘啊。” 尤氏不屑地撇撇嘴,“不过是个编修罢了,老爷何必在意出身寒门又无人引荐,也成不了什么事儿。” “所以可惜啊,我也是忽然才发现他的不俗。” 尤氏轻笑一声,“老爷若是觉得可惜,不如将他招上门来,我觉得配鸾姐儿倒是正合适,左右鸾姐儿也是个外室之女,进士出身好歹有个功名” “休得胡言” 沈大老爷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尤氏一跳,再一抬眼,看到他一脸怒容。 “鸾姐儿是三弟唯一的女儿,三弟如今不在了,婚事上还有三弟妹相看呢你是她大伯母,这等胡言乱语你也说得出口” 第11章待他不薄 尤氏瞪目结舌,“我就是随便一说” “那也不成如今沈家在晏城还能有这般地位,是圣上对三弟因公殉职的垂怜,全家上上下下得时刻记在心里,你简直是” 沈大老爷不善与人争辩,一甩袖子下了榻,穿上鞋子去了书房。 尤氏“啪”的一声将簪子砸在桌上,“他倒跟我置气起来全家上上下下都是谁在辛苦操持是我他就只记得三弟的好处。” “大夫人您息怒,别让外人听了去。” “我还不能说了沈源修都死了多久了圣上是垂怜了,给了沈家一个忠贞的名头,可这些年在外面做事的是谁反正不管是谁,最后提到沈家的荣光,都会回到沈源修身上,凭什么” “我的大夫人哟,老爷与三老爷兄弟情深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可别再说了,万一让老夫人哪里听到,您消消气,大老爷也不是那意思。” 尤氏心口剧烈起伏,半晌才逐渐平缓下来,“我有分寸,呵,他还看不上编修,她一个外室女,到时候可别连个编修都嫁不上哼” 夜深人静。 编修是没有单独院落的,几人共同挤在一个逼仄的院子里,幸而可以一个人住一个小屋子。 这会儿,某一间屋子里的灯火,至今未灭。 窗前,曹瑾伏案,奋笔疾书,偶尔烛台爆出一颗烛花,光线骤然变动,照得他脸上阴影变化。 他没死,他又活过来了 曹瑾眼里的光芒近乎疯狂,双膝被砍断的疼痛,让他笔锋一抖,在纸上落下一滴浓重的墨色。 曹瑾呼吸加快,搁下笔,将面前的纸揉成一团扔掉。 他被一剑刺中心窝,再睁开眼,居然回到了翰林院,又成为了编修。 过惯了侍郎众人推崇的日子,侍郎府宽裕富贵,曹瑾险些露出马脚,让人怀疑。 但编修他太熟悉了,熟悉到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会做个编修,好歹糊弄了过去。 曹瑾又铺开一张干净的纸,老天待他不薄,竟然又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 他怎能继续在编修的位置上浪费时间 他对朝廷未来的动向如此了解,他还要重新将沈鸾娶进门。 她死了以后,曹瑾才觉得自己的心被挖去一块,这一次,他可以不留任何遗憾,他用不着在用沈鸾跟别的男人苟且才能成事,他也可以让沈鸾漂漂亮亮地嫁给自己。 一想到沈鸾如今正在沈家等着自己,曹瑾眼里扭曲的光芒更胜。 再等他一会儿,他很快就能一鸣惊人,风风光光地去沈家提亲 入宫当日,沈鸾穿着新做好的衣衫,头上戴着适合她这个年纪的钗环,一双嫩黄色的绣鞋,鞋尖镶着明珠,在裙摆间若隐若现,整个人娇艳欲滴。 金氏怎么看都看不够,“真好看,转眼就成大姑娘了。” 沈鸾浅笑着随她去了垂花门,大房二房的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尤氏瞧见沈鸾的装扮,挑不出错儿来,于是点点头嘱咐道,“进了宫里,你们切记不要做多余的事,只跟着我行事便可,时刻谨记你们是沈家的姑娘,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沈家的教养。” 尤氏瞪目结舌,“我就是随便一说” “那也不成如今沈家在晏城还能有这般地位,是圣上对三弟因公殉职的垂怜,全家上上下下得时刻记在心里,你简直是” 沈大老爷不善与人争辩,一甩袖子下了榻,穿上鞋子去了书房。 尤氏“啪”的一声将簪子砸在桌上,“他倒跟我置气起来全家上上下下都是谁在辛苦操持是我他就只记得三弟的好处。” “大夫人您息怒,别让外人听了去。” “我还不能说了沈源修都死了多久了圣上是垂怜了,给了沈家一个忠贞的名头,可这些年在外面做事的是谁反正不管是谁,最后提到沈家的荣光,都会回到沈源修身上,凭什么” “我的大夫人哟,老爷与三老爷兄弟情深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可别再说了,万一让老夫人哪里听到,您消消气,大老爷也不是那意思。” 尤氏心口剧烈起伏,半晌才逐渐平缓下来,“我有分寸,呵,他还看不上编修,她一个外室女,到时候可别连个编修都嫁不上哼” 夜深人静。 编修是没有单独院落的,几人共同挤在一个逼仄的院子里,幸而可以一个人住一个小屋子。 这会儿,某一间屋子里的灯火,至今未灭。 窗前,曹瑾伏案,奋笔疾书,偶尔烛台爆出一颗烛花,光线骤然变动,照得他脸上阴影变化。 他没死,他又活过来了 曹瑾眼里的光芒近乎疯狂,双膝被砍断的疼痛,让他笔锋一抖,在纸上落下一滴浓重的墨色。 曹瑾呼吸加快,搁下笔,将面前的纸揉成一团扔掉。 他被一剑刺中心窝,再睁开眼,居然回到了翰林院,又成为了编修。 过惯了侍郎众人推崇的日子,侍郎府宽裕富贵,曹瑾险些露出马脚,让人怀疑。 但编修他太熟悉了,熟悉到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会做个编修,好歹糊弄了过去。 曹瑾又铺开一张干净的纸,老天待他不薄,竟然又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 他怎能继续在编修的位置上浪费时间 他对朝廷未来的动向如此了解,他还要重新将沈鸾娶进门。 她死了以后,曹瑾才觉得自己的心被挖去一块,这一次,他可以不留任何遗憾,他用不着在用沈鸾跟别的男人苟且才能成事,他也可以让沈鸾漂漂亮亮地嫁给自己。 一想到沈鸾如今正在沈家等着自己,曹瑾眼里扭曲的光芒更胜。 再等他一会儿,他很快就能一鸣惊人,风风光光地去沈家提亲 入宫当日,沈鸾穿着新做好的衣衫,头上戴着适合她这个年纪的钗环,一双嫩黄色的绣鞋,鞋尖镶着明珠,在裙摆间若隐若现,整个人娇艳欲滴。 金氏怎么看都看不够,“真好看,转眼就成大姑娘了。” 沈鸾浅笑着随她去了垂花门,大房二房的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尤氏瞧见沈鸾的装扮,挑不出错儿来,于是点点头嘱咐道,“进了宫里,你们切记不要做多余的事,只跟着我行事便可,时刻谨记你们是沈家的姑娘,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沈家的教养。” 尤氏瞪目结舌,“我就是随便一说” “那也不成如今沈家在晏城还能有这般地位,是圣上对三弟因公殉职的垂怜,全家上上下下得时刻记在心里,你简直是” 沈大老爷不善与人争辩,一甩袖子下了榻,穿上鞋子去了书房。 尤氏“啪”的一声将簪子砸在桌上,“他倒跟我置气起来全家上上下下都是谁在辛苦操持是我他就只记得三弟的好处。” “大夫人您息怒,别让外人听了去。” “我还不能说了沈源修都死了多久了圣上是垂怜了,给了沈家一个忠贞的名头,可这些年在外面做事的是谁反正不管是谁,最后提到沈家的荣光,都会回到沈源修身上,凭什么” “我的大夫人哟,老爷与三老爷兄弟情深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可别再说了,万一让老夫人哪里听到,您消消气,大老爷也不是那意思。” 尤氏心口剧烈起伏,半晌才逐渐平缓下来,“我有分寸,呵,他还看不上编修,她一个外室女,到时候可别连个编修都嫁不上哼” 夜深人静。 编修是没有单独院落的,几人共同挤在一个逼仄的院子里,幸而可以一个人住一个小屋子。 这会儿,某一间屋子里的灯火,至今未灭。 窗前,曹瑾伏案,奋笔疾书,偶尔烛台爆出一颗烛花,光线骤然变动,照得他脸上阴影变化。 他没死,他又活过来了 曹瑾眼里的光芒近乎疯狂,双膝被砍断的疼痛,让他笔锋一抖,在纸上落下一滴浓重的墨色。 曹瑾呼吸加快,搁下笔,将面前的纸揉成一团扔掉。 他被一剑刺中心窝,再睁开眼,居然回到了翰林院,又成为了编修。 过惯了侍郎众人推崇的日子,侍郎府宽裕富贵,曹瑾险些露出马脚,让人怀疑。 但编修他太熟悉了,熟悉到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会做个编修,好歹糊弄了过去。 曹瑾又铺开一张干净的纸,老天待他不薄,竟然又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 他怎能继续在编修的位置上浪费时间 他对朝廷未来的动向如此了解,他还要重新将沈鸾娶进门。 她死了以后,曹瑾才觉得自己的心被挖去一块,这一次,他可以不留任何遗憾,他用不着在用沈鸾跟别的男人苟且才能成事,他也可以让沈鸾漂漂亮亮地嫁给自己。 一想到沈鸾如今正在沈家等着自己,曹瑾眼里扭曲的光芒更胜。 再等他一会儿,他很快就能一鸣惊人,风风光光地去沈家提亲 入宫当日,沈鸾穿着新做好的衣衫,头上戴着适合她这个年纪的钗环,一双嫩黄色的绣鞋,鞋尖镶着明珠,在裙摆间若隐若现,整个人娇艳欲滴。 金氏怎么看都看不够,“真好看,转眼就成大姑娘了。” 沈鸾浅笑着随她去了垂花门,大房二房的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尤氏瞧见沈鸾的装扮,挑不出错儿来,于是点点头嘱咐道,“进了宫里,你们切记不要做多余的事,只跟着我行事便可,时刻谨记你们是沈家的姑娘,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沈家的教养。” 尤氏瞪目结舌,“我就是随便一说” “那也不成如今沈家在晏城还能有这般地位,是圣上对三弟因公殉职的垂怜,全家上上下下得时刻记在心里,你简直是” 沈大老爷不善与人争辩,一甩袖子下了榻,穿上鞋子去了书房。 尤氏“啪”的一声将簪子砸在桌上,“他倒跟我置气起来全家上上下下都是谁在辛苦操持是我他就只记得三弟的好处。” “大夫人您息怒,别让外人听了去。” “我还不能说了沈源修都死了多久了圣上是垂怜了,给了沈家一个忠贞的名头,可这些年在外面做事的是谁反正不管是谁,最后提到沈家的荣光,都会回到沈源修身上,凭什么” “我的大夫人哟,老爷与三老爷兄弟情深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可别再说了,万一让老夫人哪里听到,您消消气,大老爷也不是那意思。” 尤氏心口剧烈起伏,半晌才逐渐平缓下来,“我有分寸,呵,他还看不上编修,她一个外室女,到时候可别连个编修都嫁不上哼” 夜深人静。 编修是没有单独院落的,几人共同挤在一个逼仄的院子里,幸而可以一个人住一个小屋子。 这会儿,某一间屋子里的灯火,至今未灭。 窗前,曹瑾伏案,奋笔疾书,偶尔烛台爆出一颗烛花,光线骤然变动,照得他脸上阴影变化。 他没死,他又活过来了 曹瑾眼里的光芒近乎疯狂,双膝被砍断的疼痛,让他笔锋一抖,在纸上落下一滴浓重的墨色。 曹瑾呼吸加快,搁下笔,将面前的纸揉成一团扔掉。 他被一剑刺中心窝,再睁开眼,居然回到了翰林院,又成为了编修。 过惯了侍郎众人推崇的日子,侍郎府宽裕富贵,曹瑾险些露出马脚,让人怀疑。 但编修他太熟悉了,熟悉到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会做个编修,好歹糊弄了过去。 曹瑾又铺开一张干净的纸,老天待他不薄,竟然又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 他怎能继续在编修的位置上浪费时间 他对朝廷未来的动向如此了解,他还要重新将沈鸾娶进门。 她死了以后,曹瑾才觉得自己的心被挖去一块,这一次,他可以不留任何遗憾,他用不着在用沈鸾跟别的男人苟且才能成事,他也可以让沈鸾漂漂亮亮地嫁给自己。 一想到沈鸾如今正在沈家等着自己,曹瑾眼里扭曲的光芒更胜。 再等他一会儿,他很快就能一鸣惊人,风风光光地去沈家提亲 入宫当日,沈鸾穿着新做好的衣衫,头上戴着适合她这个年纪的钗环,一双嫩黄色的绣鞋,鞋尖镶着明珠,在裙摆间若隐若现,整个人娇艳欲滴。 金氏怎么看都看不够,“真好看,转眼就成大姑娘了。” 沈鸾浅笑着随她去了垂花门,大房二房的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尤氏瞧见沈鸾的装扮,挑不出错儿来,于是点点头嘱咐道,“进了宫里,你们切记不要做多余的事,只跟着我行事便可,时刻谨记你们是沈家的姑娘,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沈家的教养。” 尤氏瞪目结舌,“我就是随便一说” “那也不成如今沈家在晏城还能有这般地位,是圣上对三弟因公殉职的垂怜,全家上上下下得时刻记在心里,你简直是” 沈大老爷不善与人争辩,一甩袖子下了榻,穿上鞋子去了书房。 尤氏“啪”的一声将簪子砸在桌上,“他倒跟我置气起来全家上上下下都是谁在辛苦操持是我他就只记得三弟的好处。” “大夫人您息怒,别让外人听了去。” “我还不能说了沈源修都死了多久了圣上是垂怜了,给了沈家一个忠贞的名头,可这些年在外面做事的是谁反正不管是谁,最后提到沈家的荣光,都会回到沈源修身上,凭什么” “我的大夫人哟,老爷与三老爷兄弟情深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可别再说了,万一让老夫人哪里听到,您消消气,大老爷也不是那意思。” 尤氏心口剧烈起伏,半晌才逐渐平缓下来,“我有分寸,呵,他还看不上编修,她一个外室女,到时候可别连个编修都嫁不上哼” 夜深人静。 编修是没有单独院落的,几人共同挤在一个逼仄的院子里,幸而可以一个人住一个小屋子。 这会儿,某一间屋子里的灯火,至今未灭。 窗前,曹瑾伏案,奋笔疾书,偶尔烛台爆出一颗烛花,光线骤然变动,照得他脸上阴影变化。 他没死,他又活过来了 曹瑾眼里的光芒近乎疯狂,双膝被砍断的疼痛,让他笔锋一抖,在纸上落下一滴浓重的墨色。 曹瑾呼吸加快,搁下笔,将面前的纸揉成一团扔掉。 他被一剑刺中心窝,再睁开眼,居然回到了翰林院,又成为了编修。 过惯了侍郎众人推崇的日子,侍郎府宽裕富贵,曹瑾险些露出马脚,让人怀疑。 但编修他太熟悉了,熟悉到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会做个编修,好歹糊弄了过去。 曹瑾又铺开一张干净的纸,老天待他不薄,竟然又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 他怎能继续在编修的位置上浪费时间 他对朝廷未来的动向如此了解,他还要重新将沈鸾娶进门。 她死了以后,曹瑾才觉得自己的心被挖去一块,这一次,他可以不留任何遗憾,他用不着在用沈鸾跟别的男人苟且才能成事,他也可以让沈鸾漂漂亮亮地嫁给自己。 一想到沈鸾如今正在沈家等着自己,曹瑾眼里扭曲的光芒更胜。 再等他一会儿,他很快就能一鸣惊人,风风光光地去沈家提亲 入宫当日,沈鸾穿着新做好的衣衫,头上戴着适合她这个年纪的钗环,一双嫩黄色的绣鞋,鞋尖镶着明珠,在裙摆间若隐若现,整个人娇艳欲滴。 金氏怎么看都看不够,“真好看,转眼就成大姑娘了。” 沈鸾浅笑着随她去了垂花门,大房二房的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尤氏瞧见沈鸾的装扮,挑不出错儿来,于是点点头嘱咐道,“进了宫里,你们切记不要做多余的事,只跟着我行事便可,时刻谨记你们是沈家的姑娘,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沈家的教养。” 尤氏瞪目结舌,“我就是随便一说” “那也不成如今沈家在晏城还能有这般地位,是圣上对三弟因公殉职的垂怜,全家上上下下得时刻记在心里,你简直是” 沈大老爷不善与人争辩,一甩袖子下了榻,穿上鞋子去了书房。 尤氏“啪”的一声将簪子砸在桌上,“他倒跟我置气起来全家上上下下都是谁在辛苦操持是我他就只记得三弟的好处。” “大夫人您息怒,别让外人听了去。” “我还不能说了沈源修都死了多久了圣上是垂怜了,给了沈家一个忠贞的名头,可这些年在外面做事的是谁反正不管是谁,最后提到沈家的荣光,都会回到沈源修身上,凭什么” “我的大夫人哟,老爷与三老爷兄弟情深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可别再说了,万一让老夫人哪里听到,您消消气,大老爷也不是那意思。” 尤氏心口剧烈起伏,半晌才逐渐平缓下来,“我有分寸,呵,他还看不上编修,她一个外室女,到时候可别连个编修都嫁不上哼” 夜深人静。 编修是没有单独院落的,几人共同挤在一个逼仄的院子里,幸而可以一个人住一个小屋子。 这会儿,某一间屋子里的灯火,至今未灭。 窗前,曹瑾伏案,奋笔疾书,偶尔烛台爆出一颗烛花,光线骤然变动,照得他脸上阴影变化。 他没死,他又活过来了 曹瑾眼里的光芒近乎疯狂,双膝被砍断的疼痛,让他笔锋一抖,在纸上落下一滴浓重的墨色。 曹瑾呼吸加快,搁下笔,将面前的纸揉成一团扔掉。 他被一剑刺中心窝,再睁开眼,居然回到了翰林院,又成为了编修。 过惯了侍郎众人推崇的日子,侍郎府宽裕富贵,曹瑾险些露出马脚,让人怀疑。 但编修他太熟悉了,熟悉到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会做个编修,好歹糊弄了过去。 曹瑾又铺开一张干净的纸,老天待他不薄,竟然又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 他怎能继续在编修的位置上浪费时间 他对朝廷未来的动向如此了解,他还要重新将沈鸾娶进门。 她死了以后,曹瑾才觉得自己的心被挖去一块,这一次,他可以不留任何遗憾,他用不着在用沈鸾跟别的男人苟且才能成事,他也可以让沈鸾漂漂亮亮地嫁给自己。 一想到沈鸾如今正在沈家等着自己,曹瑾眼里扭曲的光芒更胜。 再等他一会儿,他很快就能一鸣惊人,风风光光地去沈家提亲 入宫当日,沈鸾穿着新做好的衣衫,头上戴着适合她这个年纪的钗环,一双嫩黄色的绣鞋,鞋尖镶着明珠,在裙摆间若隐若现,整个人娇艳欲滴。 金氏怎么看都看不够,“真好看,转眼就成大姑娘了。” 沈鸾浅笑着随她去了垂花门,大房二房的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尤氏瞧见沈鸾的装扮,挑不出错儿来,于是点点头嘱咐道,“进了宫里,你们切记不要做多余的事,只跟着我行事便可,时刻谨记你们是沈家的姑娘,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沈家的教养。” 尤氏瞪目结舌,“我就是随便一说” “那也不成如今沈家在晏城还能有这般地位,是圣上对三弟因公殉职的垂怜,全家上上下下得时刻记在心里,你简直是” 沈大老爷不善与人争辩,一甩袖子下了榻,穿上鞋子去了书房。 尤氏“啪”的一声将簪子砸在桌上,“他倒跟我置气起来全家上上下下都是谁在辛苦操持是我他就只记得三弟的好处。” “大夫人您息怒,别让外人听了去。” “我还不能说了沈源修都死了多久了圣上是垂怜了,给了沈家一个忠贞的名头,可这些年在外面做事的是谁反正不管是谁,最后提到沈家的荣光,都会回到沈源修身上,凭什么” “我的大夫人哟,老爷与三老爷兄弟情深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可别再说了,万一让老夫人哪里听到,您消消气,大老爷也不是那意思。” 尤氏心口剧烈起伏,半晌才逐渐平缓下来,“我有分寸,呵,他还看不上编修,她一个外室女,到时候可别连个编修都嫁不上哼” 夜深人静。 编修是没有单独院落的,几人共同挤在一个逼仄的院子里,幸而可以一个人住一个小屋子。 这会儿,某一间屋子里的灯火,至今未灭。 窗前,曹瑾伏案,奋笔疾书,偶尔烛台爆出一颗烛花,光线骤然变动,照得他脸上阴影变化。 他没死,他又活过来了 曹瑾眼里的光芒近乎疯狂,双膝被砍断的疼痛,让他笔锋一抖,在纸上落下一滴浓重的墨色。 曹瑾呼吸加快,搁下笔,将面前的纸揉成一团扔掉。 他被一剑刺中心窝,再睁开眼,居然回到了翰林院,又成为了编修。 过惯了侍郎众人推崇的日子,侍郎府宽裕富贵,曹瑾险些露出马脚,让人怀疑。 但编修他太熟悉了,熟悉到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会做个编修,好歹糊弄了过去。 曹瑾又铺开一张干净的纸,老天待他不薄,竟然又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 他怎能继续在编修的位置上浪费时间 他对朝廷未来的动向如此了解,他还要重新将沈鸾娶进门。 她死了以后,曹瑾才觉得自己的心被挖去一块,这一次,他可以不留任何遗憾,他用不着在用沈鸾跟别的男人苟且才能成事,他也可以让沈鸾漂漂亮亮地嫁给自己。 一想到沈鸾如今正在沈家等着自己,曹瑾眼里扭曲的光芒更胜。 再等他一会儿,他很快就能一鸣惊人,风风光光地去沈家提亲 入宫当日,沈鸾穿着新做好的衣衫,头上戴着适合她这个年纪的钗环,一双嫩黄色的绣鞋,鞋尖镶着明珠,在裙摆间若隐若现,整个人娇艳欲滴。 金氏怎么看都看不够,“真好看,转眼就成大姑娘了。” 沈鸾浅笑着随她去了垂花门,大房二房的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尤氏瞧见沈鸾的装扮,挑不出错儿来,于是点点头嘱咐道,“进了宫里,你们切记不要做多余的事,只跟着我行事便可,时刻谨记你们是沈家的姑娘,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沈家的教养。” 尤氏瞪目结舌,“我就是随便一说” “那也不成如今沈家在晏城还能有这般地位,是圣上对三弟因公殉职的垂怜,全家上上下下得时刻记在心里,你简直是” 沈大老爷不善与人争辩,一甩袖子下了榻,穿上鞋子去了书房。 尤氏“啪”的一声将簪子砸在桌上,“他倒跟我置气起来全家上上下下都是谁在辛苦操持是我他就只记得三弟的好处。” “大夫人您息怒,别让外人听了去。” “我还不能说了沈源修都死了多久了圣上是垂怜了,给了沈家一个忠贞的名头,可这些年在外面做事的是谁反正不管是谁,最后提到沈家的荣光,都会回到沈源修身上,凭什么” “我的大夫人哟,老爷与三老爷兄弟情深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可别再说了,万一让老夫人哪里听到,您消消气,大老爷也不是那意思。” 尤氏心口剧烈起伏,半晌才逐渐平缓下来,“我有分寸,呵,他还看不上编修,她一个外室女,到时候可别连个编修都嫁不上哼” 夜深人静。 编修是没有单独院落的,几人共同挤在一个逼仄的院子里,幸而可以一个人住一个小屋子。 这会儿,某一间屋子里的灯火,至今未灭。 窗前,曹瑾伏案,奋笔疾书,偶尔烛台爆出一颗烛花,光线骤然变动,照得他脸上阴影变化。 他没死,他又活过来了 曹瑾眼里的光芒近乎疯狂,双膝被砍断的疼痛,让他笔锋一抖,在纸上落下一滴浓重的墨色。 曹瑾呼吸加快,搁下笔,将面前的纸揉成一团扔掉。 他被一剑刺中心窝,再睁开眼,居然回到了翰林院,又成为了编修。 过惯了侍郎众人推崇的日子,侍郎府宽裕富贵,曹瑾险些露出马脚,让人怀疑。 但编修他太熟悉了,熟悉到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会做个编修,好歹糊弄了过去。 曹瑾又铺开一张干净的纸,老天待他不薄,竟然又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 他怎能继续在编修的位置上浪费时间 他对朝廷未来的动向如此了解,他还要重新将沈鸾娶进门。 她死了以后,曹瑾才觉得自己的心被挖去一块,这一次,他可以不留任何遗憾,他用不着在用沈鸾跟别的男人苟且才能成事,他也可以让沈鸾漂漂亮亮地嫁给自己。 一想到沈鸾如今正在沈家等着自己,曹瑾眼里扭曲的光芒更胜。 再等他一会儿,他很快就能一鸣惊人,风风光光地去沈家提亲 入宫当日,沈鸾穿着新做好的衣衫,头上戴着适合她这个年纪的钗环,一双嫩黄色的绣鞋,鞋尖镶着明珠,在裙摆间若隐若现,整个人娇艳欲滴。 金氏怎么看都看不够,“真好看,转眼就成大姑娘了。” 沈鸾浅笑着随她去了垂花门,大房二房的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尤氏瞧见沈鸾的装扮,挑不出错儿来,于是点点头嘱咐道,“进了宫里,你们切记不要做多余的事,只跟着我行事便可,时刻谨记你们是沈家的姑娘,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沈家的教养。” 尤氏瞪目结舌,“我就是随便一说” “那也不成如今沈家在晏城还能有这般地位,是圣上对三弟因公殉职的垂怜,全家上上下下得时刻记在心里,你简直是” 沈大老爷不善与人争辩,一甩袖子下了榻,穿上鞋子去了书房。 尤氏“啪”的一声将簪子砸在桌上,“他倒跟我置气起来全家上上下下都是谁在辛苦操持是我他就只记得三弟的好处。” “大夫人您息怒,别让外人听了去。” “我还不能说了沈源修都死了多久了圣上是垂怜了,给了沈家一个忠贞的名头,可这些年在外面做事的是谁反正不管是谁,最后提到沈家的荣光,都会回到沈源修身上,凭什么” “我的大夫人哟,老爷与三老爷兄弟情深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可别再说了,万一让老夫人哪里听到,您消消气,大老爷也不是那意思。” 尤氏心口剧烈起伏,半晌才逐渐平缓下来,“我有分寸,呵,他还看不上编修,她一个外室女,到时候可别连个编修都嫁不上哼” 夜深人静。 编修是没有单独院落的,几人共同挤在一个逼仄的院子里,幸而可以一个人住一个小屋子。 这会儿,某一间屋子里的灯火,至今未灭。 窗前,曹瑾伏案,奋笔疾书,偶尔烛台爆出一颗烛花,光线骤然变动,照得他脸上阴影变化。 他没死,他又活过来了 曹瑾眼里的光芒近乎疯狂,双膝被砍断的疼痛,让他笔锋一抖,在纸上落下一滴浓重的墨色。 曹瑾呼吸加快,搁下笔,将面前的纸揉成一团扔掉。 他被一剑刺中心窝,再睁开眼,居然回到了翰林院,又成为了编修。 过惯了侍郎众人推崇的日子,侍郎府宽裕富贵,曹瑾险些露出马脚,让人怀疑。 但编修他太熟悉了,熟悉到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会做个编修,好歹糊弄了过去。 曹瑾又铺开一张干净的纸,老天待他不薄,竟然又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 他怎能继续在编修的位置上浪费时间 他对朝廷未来的动向如此了解,他还要重新将沈鸾娶进门。 她死了以后,曹瑾才觉得自己的心被挖去一块,这一次,他可以不留任何遗憾,他用不着在用沈鸾跟别的男人苟且才能成事,他也可以让沈鸾漂漂亮亮地嫁给自己。 一想到沈鸾如今正在沈家等着自己,曹瑾眼里扭曲的光芒更胜。 再等他一会儿,他很快就能一鸣惊人,风风光光地去沈家提亲 入宫当日,沈鸾穿着新做好的衣衫,头上戴着适合她这个年纪的钗环,一双嫩黄色的绣鞋,鞋尖镶着明珠,在裙摆间若隐若现,整个人娇艳欲滴。 金氏怎么看都看不够,“真好看,转眼就成大姑娘了。” 沈鸾浅笑着随她去了垂花门,大房二房的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尤氏瞧见沈鸾的装扮,挑不出错儿来,于是点点头嘱咐道,“进了宫里,你们切记不要做多余的事,只跟着我行事便可,时刻谨记你们是沈家的姑娘,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沈家的教养。” 第12章一一回报 三个姑娘纷纷欠身应下,尤氏才挥了挥帕子,都上车吧。 沈鸾余光瞥见站在旁边的沈玥,噙着温婉的笑容走过去,亲热地拉住她的手。 “四妹妹,从前都是你帮我在家中偷闲,如今也该姐姐为你着想,你且安心在家中,也不必担心我,身为姐姐怎能回回让妹妹替我忧心” 她说的情真意切,沈玥的表情险些没绷住,僵硬着笑容回应她,“姐姐不必勉强” “不,四妹妹往日待我那样好,我怎能不报答这天底下,没有谁再像四妹妹一样照顾我了。” 沈鸾拍了拍她的手,“妹妹的好意,我都会一一回报与你的。” 说完,她转身提着裙子,在丫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沈玥掐得掌心刺疼,沈鸾身上鲜亮时新的衣裙,她头上精致贵重的钗环,都让她眼睛看得冒火。 尤其是那张脸 娇俏明媚,我见犹怜 为什么她一个外室之女,偏偏能在沈家得到嫡女的待遇同样是侧室所出,凭什么就能让祖母承认她是三房的嫡女金氏居然也不反对 就因为她好命她是沈源修的女儿 这种说两句好听的话就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还要报答自己好呀,她就等着,等她好好地报答自己 沈鸾坐在马车里,紫烟陪在身侧,时不时地替她扶一扶发上的簪子。 沈鸾闭目养神,她心里对宫宴并没有任何期待,纯粹就是不想让沈玥得逞而已。 马车到了宫外,几人鱼贯下车,沈鸾守礼地跟在尤氏身后,在宫人的带领下入了宫。 沈鸾对宫里很陌生,她也不会有兴奋的情绪,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什么能够激起她心里的波澜,除了报仇。 她要让沈玥和曹瑾付出代价,害了她一世,这一次,总要让他们全都偿还回来 她们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在皇后那里,还看到了来赴宴的别家的女眷。 沈鸾始终谨记规矩,眼睛从不乱瞟,本本分分地跟在人后,大家行礼的时候她也照着做,挑不出丝毫错儿来。 此次宫宴,是请了各家的女眷去宫里一个园子赏景,给皇后请过了安,自有人带着她们过去园子里。 正值春日,许多被宫里花匠精心照顾的花儿初初开放,娇嫩欲滴。 沈鸾跟在尤氏身后,园子里有不少贵人娘娘,她们不敢贸然过去请安,也怕一个举止不当会惹了贵人们不高兴,因此尤氏只轻声地跟相熟的夫人闲拉着家常。 “哎哟,沈府的夫人姑娘们在这儿呢,娘娘们方才刚好提及你们,赶紧跟咱家去娘娘跟前儿请个安吧。” 尤氏受宠若惊,旁边相熟的人也一脸羡慕,“还不赶紧去,能去娘娘们面前露个脸儿可是福气。” 尤氏立刻要动身,“公公,家里这几个姑娘也要跟着一块儿去” “那可不得一起跟着的,赶紧吧。” 沈晴和沈玲脸上都露出了惊喜,尤其是沈玲,将头上的钗环都摸了一遍,眼睛里兴奋的光芒几乎藏不住。 沈鸾与她们相比就淡定过了头,眼里连个波动都没有,让沈晴意外地看了她好几眼。 跟着尤氏去了贵人面前,沈鸾才发现竟然连甄贵妃也在,倒是让她颇为意外。 三个姑娘纷纷欠身应下,尤氏才挥了挥帕子,都上车吧。 沈鸾余光瞥见站在旁边的沈玥,噙着温婉的笑容走过去,亲热地拉住她的手。 “四妹妹,从前都是你帮我在家中偷闲,如今也该姐姐为你着想,你且安心在家中,也不必担心我,身为姐姐怎能回回让妹妹替我忧心” 她说的情真意切,沈玥的表情险些没绷住,僵硬着笑容回应她,“姐姐不必勉强” “不,四妹妹往日待我那样好,我怎能不报答这天底下,没有谁再像四妹妹一样照顾我了。” 沈鸾拍了拍她的手,“妹妹的好意,我都会一一回报与你的。” 说完,她转身提着裙子,在丫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沈玥掐得掌心刺疼,沈鸾身上鲜亮时新的衣裙,她头上精致贵重的钗环,都让她眼睛看得冒火。 尤其是那张脸 娇俏明媚,我见犹怜 为什么她一个外室之女,偏偏能在沈家得到嫡女的待遇同样是侧室所出,凭什么就能让祖母承认她是三房的嫡女金氏居然也不反对 就因为她好命她是沈源修的女儿 这种说两句好听的话就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还要报答自己好呀,她就等着,等她好好地报答自己 沈鸾坐在马车里,紫烟陪在身侧,时不时地替她扶一扶发上的簪子。 沈鸾闭目养神,她心里对宫宴并没有任何期待,纯粹就是不想让沈玥得逞而已。 马车到了宫外,几人鱼贯下车,沈鸾守礼地跟在尤氏身后,在宫人的带领下入了宫。 沈鸾对宫里很陌生,她也不会有兴奋的情绪,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什么能够激起她心里的波澜,除了报仇。 她要让沈玥和曹瑾付出代价,害了她一世,这一次,总要让他们全都偿还回来 她们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在皇后那里,还看到了来赴宴的别家的女眷。 沈鸾始终谨记规矩,眼睛从不乱瞟,本本分分地跟在人后,大家行礼的时候她也照着做,挑不出丝毫错儿来。 此次宫宴,是请了各家的女眷去宫里一个园子赏景,给皇后请过了安,自有人带着她们过去园子里。 正值春日,许多被宫里花匠精心照顾的花儿初初开放,娇嫩欲滴。 沈鸾跟在尤氏身后,园子里有不少贵人娘娘,她们不敢贸然过去请安,也怕一个举止不当会惹了贵人们不高兴,因此尤氏只轻声地跟相熟的夫人闲拉着家常。 “哎哟,沈府的夫人姑娘们在这儿呢,娘娘们方才刚好提及你们,赶紧跟咱家去娘娘跟前儿请个安吧。” 尤氏受宠若惊,旁边相熟的人也一脸羡慕,“还不赶紧去,能去娘娘们面前露个脸儿可是福气。” 尤氏立刻要动身,“公公,家里这几个姑娘也要跟着一块儿去” “那可不得一起跟着的,赶紧吧。” 沈晴和沈玲脸上都露出了惊喜,尤其是沈玲,将头上的钗环都摸了一遍,眼睛里兴奋的光芒几乎藏不住。 沈鸾与她们相比就淡定过了头,眼里连个波动都没有,让沈晴意外地看了她好几眼。 跟着尤氏去了贵人面前,沈鸾才发现竟然连甄贵妃也在,倒是让她颇为意外。 三个姑娘纷纷欠身应下,尤氏才挥了挥帕子,都上车吧。 沈鸾余光瞥见站在旁边的沈玥,噙着温婉的笑容走过去,亲热地拉住她的手。 “四妹妹,从前都是你帮我在家中偷闲,如今也该姐姐为你着想,你且安心在家中,也不必担心我,身为姐姐怎能回回让妹妹替我忧心” 她说的情真意切,沈玥的表情险些没绷住,僵硬着笑容回应她,“姐姐不必勉强” “不,四妹妹往日待我那样好,我怎能不报答这天底下,没有谁再像四妹妹一样照顾我了。” 沈鸾拍了拍她的手,“妹妹的好意,我都会一一回报与你的。” 说完,她转身提着裙子,在丫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沈玥掐得掌心刺疼,沈鸾身上鲜亮时新的衣裙,她头上精致贵重的钗环,都让她眼睛看得冒火。 尤其是那张脸 娇俏明媚,我见犹怜 为什么她一个外室之女,偏偏能在沈家得到嫡女的待遇同样是侧室所出,凭什么就能让祖母承认她是三房的嫡女金氏居然也不反对 就因为她好命她是沈源修的女儿 这种说两句好听的话就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还要报答自己好呀,她就等着,等她好好地报答自己 沈鸾坐在马车里,紫烟陪在身侧,时不时地替她扶一扶发上的簪子。 沈鸾闭目养神,她心里对宫宴并没有任何期待,纯粹就是不想让沈玥得逞而已。 马车到了宫外,几人鱼贯下车,沈鸾守礼地跟在尤氏身后,在宫人的带领下入了宫。 沈鸾对宫里很陌生,她也不会有兴奋的情绪,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什么能够激起她心里的波澜,除了报仇。 她要让沈玥和曹瑾付出代价,害了她一世,这一次,总要让他们全都偿还回来 她们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在皇后那里,还看到了来赴宴的别家的女眷。 沈鸾始终谨记规矩,眼睛从不乱瞟,本本分分地跟在人后,大家行礼的时候她也照着做,挑不出丝毫错儿来。 此次宫宴,是请了各家的女眷去宫里一个园子赏景,给皇后请过了安,自有人带着她们过去园子里。 正值春日,许多被宫里花匠精心照顾的花儿初初开放,娇嫩欲滴。 沈鸾跟在尤氏身后,园子里有不少贵人娘娘,她们不敢贸然过去请安,也怕一个举止不当会惹了贵人们不高兴,因此尤氏只轻声地跟相熟的夫人闲拉着家常。 “哎哟,沈府的夫人姑娘们在这儿呢,娘娘们方才刚好提及你们,赶紧跟咱家去娘娘跟前儿请个安吧。” 尤氏受宠若惊,旁边相熟的人也一脸羡慕,“还不赶紧去,能去娘娘们面前露个脸儿可是福气。” 尤氏立刻要动身,“公公,家里这几个姑娘也要跟着一块儿去” “那可不得一起跟着的,赶紧吧。” 沈晴和沈玲脸上都露出了惊喜,尤其是沈玲,将头上的钗环都摸了一遍,眼睛里兴奋的光芒几乎藏不住。 沈鸾与她们相比就淡定过了头,眼里连个波动都没有,让沈晴意外地看了她好几眼。 跟着尤氏去了贵人面前,沈鸾才发现竟然连甄贵妃也在,倒是让她颇为意外。 三个姑娘纷纷欠身应下,尤氏才挥了挥帕子,都上车吧。 沈鸾余光瞥见站在旁边的沈玥,噙着温婉的笑容走过去,亲热地拉住她的手。 “四妹妹,从前都是你帮我在家中偷闲,如今也该姐姐为你着想,你且安心在家中,也不必担心我,身为姐姐怎能回回让妹妹替我忧心” 她说的情真意切,沈玥的表情险些没绷住,僵硬着笑容回应她,“姐姐不必勉强” “不,四妹妹往日待我那样好,我怎能不报答这天底下,没有谁再像四妹妹一样照顾我了。” 沈鸾拍了拍她的手,“妹妹的好意,我都会一一回报与你的。” 说完,她转身提着裙子,在丫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沈玥掐得掌心刺疼,沈鸾身上鲜亮时新的衣裙,她头上精致贵重的钗环,都让她眼睛看得冒火。 尤其是那张脸 娇俏明媚,我见犹怜 为什么她一个外室之女,偏偏能在沈家得到嫡女的待遇同样是侧室所出,凭什么就能让祖母承认她是三房的嫡女金氏居然也不反对 就因为她好命她是沈源修的女儿 这种说两句好听的话就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还要报答自己好呀,她就等着,等她好好地报答自己 沈鸾坐在马车里,紫烟陪在身侧,时不时地替她扶一扶发上的簪子。 沈鸾闭目养神,她心里对宫宴并没有任何期待,纯粹就是不想让沈玥得逞而已。 马车到了宫外,几人鱼贯下车,沈鸾守礼地跟在尤氏身后,在宫人的带领下入了宫。 沈鸾对宫里很陌生,她也不会有兴奋的情绪,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什么能够激起她心里的波澜,除了报仇。 她要让沈玥和曹瑾付出代价,害了她一世,这一次,总要让他们全都偿还回来 她们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在皇后那里,还看到了来赴宴的别家的女眷。 沈鸾始终谨记规矩,眼睛从不乱瞟,本本分分地跟在人后,大家行礼的时候她也照着做,挑不出丝毫错儿来。 此次宫宴,是请了各家的女眷去宫里一个园子赏景,给皇后请过了安,自有人带着她们过去园子里。 正值春日,许多被宫里花匠精心照顾的花儿初初开放,娇嫩欲滴。 沈鸾跟在尤氏身后,园子里有不少贵人娘娘,她们不敢贸然过去请安,也怕一个举止不当会惹了贵人们不高兴,因此尤氏只轻声地跟相熟的夫人闲拉着家常。 “哎哟,沈府的夫人姑娘们在这儿呢,娘娘们方才刚好提及你们,赶紧跟咱家去娘娘跟前儿请个安吧。” 尤氏受宠若惊,旁边相熟的人也一脸羡慕,“还不赶紧去,能去娘娘们面前露个脸儿可是福气。” 尤氏立刻要动身,“公公,家里这几个姑娘也要跟着一块儿去” “那可不得一起跟着的,赶紧吧。” 沈晴和沈玲脸上都露出了惊喜,尤其是沈玲,将头上的钗环都摸了一遍,眼睛里兴奋的光芒几乎藏不住。 沈鸾与她们相比就淡定过了头,眼里连个波动都没有,让沈晴意外地看了她好几眼。 跟着尤氏去了贵人面前,沈鸾才发现竟然连甄贵妃也在,倒是让她颇为意外。 三个姑娘纷纷欠身应下,尤氏才挥了挥帕子,都上车吧。 沈鸾余光瞥见站在旁边的沈玥,噙着温婉的笑容走过去,亲热地拉住她的手。 “四妹妹,从前都是你帮我在家中偷闲,如今也该姐姐为你着想,你且安心在家中,也不必担心我,身为姐姐怎能回回让妹妹替我忧心” 她说的情真意切,沈玥的表情险些没绷住,僵硬着笑容回应她,“姐姐不必勉强” “不,四妹妹往日待我那样好,我怎能不报答这天底下,没有谁再像四妹妹一样照顾我了。” 沈鸾拍了拍她的手,“妹妹的好意,我都会一一回报与你的。” 说完,她转身提着裙子,在丫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沈玥掐得掌心刺疼,沈鸾身上鲜亮时新的衣裙,她头上精致贵重的钗环,都让她眼睛看得冒火。 尤其是那张脸 娇俏明媚,我见犹怜 为什么她一个外室之女,偏偏能在沈家得到嫡女的待遇同样是侧室所出,凭什么就能让祖母承认她是三房的嫡女金氏居然也不反对 就因为她好命她是沈源修的女儿 这种说两句好听的话就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还要报答自己好呀,她就等着,等她好好地报答自己 沈鸾坐在马车里,紫烟陪在身侧,时不时地替她扶一扶发上的簪子。 沈鸾闭目养神,她心里对宫宴并没有任何期待,纯粹就是不想让沈玥得逞而已。 马车到了宫外,几人鱼贯下车,沈鸾守礼地跟在尤氏身后,在宫人的带领下入了宫。 沈鸾对宫里很陌生,她也不会有兴奋的情绪,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什么能够激起她心里的波澜,除了报仇。 她要让沈玥和曹瑾付出代价,害了她一世,这一次,总要让他们全都偿还回来 她们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在皇后那里,还看到了来赴宴的别家的女眷。 沈鸾始终谨记规矩,眼睛从不乱瞟,本本分分地跟在人后,大家行礼的时候她也照着做,挑不出丝毫错儿来。 此次宫宴,是请了各家的女眷去宫里一个园子赏景,给皇后请过了安,自有人带着她们过去园子里。 正值春日,许多被宫里花匠精心照顾的花儿初初开放,娇嫩欲滴。 沈鸾跟在尤氏身后,园子里有不少贵人娘娘,她们不敢贸然过去请安,也怕一个举止不当会惹了贵人们不高兴,因此尤氏只轻声地跟相熟的夫人闲拉着家常。 “哎哟,沈府的夫人姑娘们在这儿呢,娘娘们方才刚好提及你们,赶紧跟咱家去娘娘跟前儿请个安吧。” 尤氏受宠若惊,旁边相熟的人也一脸羡慕,“还不赶紧去,能去娘娘们面前露个脸儿可是福气。” 尤氏立刻要动身,“公公,家里这几个姑娘也要跟着一块儿去” “那可不得一起跟着的,赶紧吧。” 沈晴和沈玲脸上都露出了惊喜,尤其是沈玲,将头上的钗环都摸了一遍,眼睛里兴奋的光芒几乎藏不住。 沈鸾与她们相比就淡定过了头,眼里连个波动都没有,让沈晴意外地看了她好几眼。 跟着尤氏去了贵人面前,沈鸾才发现竟然连甄贵妃也在,倒是让她颇为意外。 三个姑娘纷纷欠身应下,尤氏才挥了挥帕子,都上车吧。 沈鸾余光瞥见站在旁边的沈玥,噙着温婉的笑容走过去,亲热地拉住她的手。 “四妹妹,从前都是你帮我在家中偷闲,如今也该姐姐为你着想,你且安心在家中,也不必担心我,身为姐姐怎能回回让妹妹替我忧心” 她说的情真意切,沈玥的表情险些没绷住,僵硬着笑容回应她,“姐姐不必勉强” “不,四妹妹往日待我那样好,我怎能不报答这天底下,没有谁再像四妹妹一样照顾我了。” 沈鸾拍了拍她的手,“妹妹的好意,我都会一一回报与你的。” 说完,她转身提着裙子,在丫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沈玥掐得掌心刺疼,沈鸾身上鲜亮时新的衣裙,她头上精致贵重的钗环,都让她眼睛看得冒火。 尤其是那张脸 娇俏明媚,我见犹怜 为什么她一个外室之女,偏偏能在沈家得到嫡女的待遇同样是侧室所出,凭什么就能让祖母承认她是三房的嫡女金氏居然也不反对 就因为她好命她是沈源修的女儿 这种说两句好听的话就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还要报答自己好呀,她就等着,等她好好地报答自己 沈鸾坐在马车里,紫烟陪在身侧,时不时地替她扶一扶发上的簪子。 沈鸾闭目养神,她心里对宫宴并没有任何期待,纯粹就是不想让沈玥得逞而已。 马车到了宫外,几人鱼贯下车,沈鸾守礼地跟在尤氏身后,在宫人的带领下入了宫。 沈鸾对宫里很陌生,她也不会有兴奋的情绪,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什么能够激起她心里的波澜,除了报仇。 她要让沈玥和曹瑾付出代价,害了她一世,这一次,总要让他们全都偿还回来 她们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在皇后那里,还看到了来赴宴的别家的女眷。 沈鸾始终谨记规矩,眼睛从不乱瞟,本本分分地跟在人后,大家行礼的时候她也照着做,挑不出丝毫错儿来。 此次宫宴,是请了各家的女眷去宫里一个园子赏景,给皇后请过了安,自有人带着她们过去园子里。 正值春日,许多被宫里花匠精心照顾的花儿初初开放,娇嫩欲滴。 沈鸾跟在尤氏身后,园子里有不少贵人娘娘,她们不敢贸然过去请安,也怕一个举止不当会惹了贵人们不高兴,因此尤氏只轻声地跟相熟的夫人闲拉着家常。 “哎哟,沈府的夫人姑娘们在这儿呢,娘娘们方才刚好提及你们,赶紧跟咱家去娘娘跟前儿请个安吧。” 尤氏受宠若惊,旁边相熟的人也一脸羡慕,“还不赶紧去,能去娘娘们面前露个脸儿可是福气。” 尤氏立刻要动身,“公公,家里这几个姑娘也要跟着一块儿去” “那可不得一起跟着的,赶紧吧。” 沈晴和沈玲脸上都露出了惊喜,尤其是沈玲,将头上的钗环都摸了一遍,眼睛里兴奋的光芒几乎藏不住。 沈鸾与她们相比就淡定过了头,眼里连个波动都没有,让沈晴意外地看了她好几眼。 跟着尤氏去了贵人面前,沈鸾才发现竟然连甄贵妃也在,倒是让她颇为意外。 三个姑娘纷纷欠身应下,尤氏才挥了挥帕子,都上车吧。 沈鸾余光瞥见站在旁边的沈玥,噙着温婉的笑容走过去,亲热地拉住她的手。 “四妹妹,从前都是你帮我在家中偷闲,如今也该姐姐为你着想,你且安心在家中,也不必担心我,身为姐姐怎能回回让妹妹替我忧心” 她说的情真意切,沈玥的表情险些没绷住,僵硬着笑容回应她,“姐姐不必勉强” “不,四妹妹往日待我那样好,我怎能不报答这天底下,没有谁再像四妹妹一样照顾我了。” 沈鸾拍了拍她的手,“妹妹的好意,我都会一一回报与你的。” 说完,她转身提着裙子,在丫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沈玥掐得掌心刺疼,沈鸾身上鲜亮时新的衣裙,她头上精致贵重的钗环,都让她眼睛看得冒火。 尤其是那张脸 娇俏明媚,我见犹怜 为什么她一个外室之女,偏偏能在沈家得到嫡女的待遇同样是侧室所出,凭什么就能让祖母承认她是三房的嫡女金氏居然也不反对 就因为她好命她是沈源修的女儿 这种说两句好听的话就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还要报答自己好呀,她就等着,等她好好地报答自己 沈鸾坐在马车里,紫烟陪在身侧,时不时地替她扶一扶发上的簪子。 沈鸾闭目养神,她心里对宫宴并没有任何期待,纯粹就是不想让沈玥得逞而已。 马车到了宫外,几人鱼贯下车,沈鸾守礼地跟在尤氏身后,在宫人的带领下入了宫。 沈鸾对宫里很陌生,她也不会有兴奋的情绪,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什么能够激起她心里的波澜,除了报仇。 她要让沈玥和曹瑾付出代价,害了她一世,这一次,总要让他们全都偿还回来 她们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在皇后那里,还看到了来赴宴的别家的女眷。 沈鸾始终谨记规矩,眼睛从不乱瞟,本本分分地跟在人后,大家行礼的时候她也照着做,挑不出丝毫错儿来。 此次宫宴,是请了各家的女眷去宫里一个园子赏景,给皇后请过了安,自有人带着她们过去园子里。 正值春日,许多被宫里花匠精心照顾的花儿初初开放,娇嫩欲滴。 沈鸾跟在尤氏身后,园子里有不少贵人娘娘,她们不敢贸然过去请安,也怕一个举止不当会惹了贵人们不高兴,因此尤氏只轻声地跟相熟的夫人闲拉着家常。 “哎哟,沈府的夫人姑娘们在这儿呢,娘娘们方才刚好提及你们,赶紧跟咱家去娘娘跟前儿请个安吧。” 尤氏受宠若惊,旁边相熟的人也一脸羡慕,“还不赶紧去,能去娘娘们面前露个脸儿可是福气。” 尤氏立刻要动身,“公公,家里这几个姑娘也要跟着一块儿去” “那可不得一起跟着的,赶紧吧。” 沈晴和沈玲脸上都露出了惊喜,尤其是沈玲,将头上的钗环都摸了一遍,眼睛里兴奋的光芒几乎藏不住。 沈鸾与她们相比就淡定过了头,眼里连个波动都没有,让沈晴意外地看了她好几眼。 跟着尤氏去了贵人面前,沈鸾才发现竟然连甄贵妃也在,倒是让她颇为意外。 三个姑娘纷纷欠身应下,尤氏才挥了挥帕子,都上车吧。 沈鸾余光瞥见站在旁边的沈玥,噙着温婉的笑容走过去,亲热地拉住她的手。 “四妹妹,从前都是你帮我在家中偷闲,如今也该姐姐为你着想,你且安心在家中,也不必担心我,身为姐姐怎能回回让妹妹替我忧心” 她说的情真意切,沈玥的表情险些没绷住,僵硬着笑容回应她,“姐姐不必勉强” “不,四妹妹往日待我那样好,我怎能不报答这天底下,没有谁再像四妹妹一样照顾我了。” 沈鸾拍了拍她的手,“妹妹的好意,我都会一一回报与你的。” 说完,她转身提着裙子,在丫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沈玥掐得掌心刺疼,沈鸾身上鲜亮时新的衣裙,她头上精致贵重的钗环,都让她眼睛看得冒火。 尤其是那张脸 娇俏明媚,我见犹怜 为什么她一个外室之女,偏偏能在沈家得到嫡女的待遇同样是侧室所出,凭什么就能让祖母承认她是三房的嫡女金氏居然也不反对 就因为她好命她是沈源修的女儿 这种说两句好听的话就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还要报答自己好呀,她就等着,等她好好地报答自己 沈鸾坐在马车里,紫烟陪在身侧,时不时地替她扶一扶发上的簪子。 沈鸾闭目养神,她心里对宫宴并没有任何期待,纯粹就是不想让沈玥得逞而已。 马车到了宫外,几人鱼贯下车,沈鸾守礼地跟在尤氏身后,在宫人的带领下入了宫。 沈鸾对宫里很陌生,她也不会有兴奋的情绪,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什么能够激起她心里的波澜,除了报仇。 她要让沈玥和曹瑾付出代价,害了她一世,这一次,总要让他们全都偿还回来 她们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在皇后那里,还看到了来赴宴的别家的女眷。 沈鸾始终谨记规矩,眼睛从不乱瞟,本本分分地跟在人后,大家行礼的时候她也照着做,挑不出丝毫错儿来。 此次宫宴,是请了各家的女眷去宫里一个园子赏景,给皇后请过了安,自有人带着她们过去园子里。 正值春日,许多被宫里花匠精心照顾的花儿初初开放,娇嫩欲滴。 沈鸾跟在尤氏身后,园子里有不少贵人娘娘,她们不敢贸然过去请安,也怕一个举止不当会惹了贵人们不高兴,因此尤氏只轻声地跟相熟的夫人闲拉着家常。 “哎哟,沈府的夫人姑娘们在这儿呢,娘娘们方才刚好提及你们,赶紧跟咱家去娘娘跟前儿请个安吧。” 尤氏受宠若惊,旁边相熟的人也一脸羡慕,“还不赶紧去,能去娘娘们面前露个脸儿可是福气。” 尤氏立刻要动身,“公公,家里这几个姑娘也要跟着一块儿去” “那可不得一起跟着的,赶紧吧。” 沈晴和沈玲脸上都露出了惊喜,尤其是沈玲,将头上的钗环都摸了一遍,眼睛里兴奋的光芒几乎藏不住。 沈鸾与她们相比就淡定过了头,眼里连个波动都没有,让沈晴意外地看了她好几眼。 跟着尤氏去了贵人面前,沈鸾才发现竟然连甄贵妃也在,倒是让她颇为意外。 三个姑娘纷纷欠身应下,尤氏才挥了挥帕子,都上车吧。 沈鸾余光瞥见站在旁边的沈玥,噙着温婉的笑容走过去,亲热地拉住她的手。 “四妹妹,从前都是你帮我在家中偷闲,如今也该姐姐为你着想,你且安心在家中,也不必担心我,身为姐姐怎能回回让妹妹替我忧心” 她说的情真意切,沈玥的表情险些没绷住,僵硬着笑容回应她,“姐姐不必勉强” “不,四妹妹往日待我那样好,我怎能不报答这天底下,没有谁再像四妹妹一样照顾我了。” 沈鸾拍了拍她的手,“妹妹的好意,我都会一一回报与你的。” 说完,她转身提着裙子,在丫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沈玥掐得掌心刺疼,沈鸾身上鲜亮时新的衣裙,她头上精致贵重的钗环,都让她眼睛看得冒火。 尤其是那张脸 娇俏明媚,我见犹怜 为什么她一个外室之女,偏偏能在沈家得到嫡女的待遇同样是侧室所出,凭什么就能让祖母承认她是三房的嫡女金氏居然也不反对 就因为她好命她是沈源修的女儿 这种说两句好听的话就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还要报答自己好呀,她就等着,等她好好地报答自己 沈鸾坐在马车里,紫烟陪在身侧,时不时地替她扶一扶发上的簪子。 沈鸾闭目养神,她心里对宫宴并没有任何期待,纯粹就是不想让沈玥得逞而已。 马车到了宫外,几人鱼贯下车,沈鸾守礼地跟在尤氏身后,在宫人的带领下入了宫。 沈鸾对宫里很陌生,她也不会有兴奋的情绪,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什么能够激起她心里的波澜,除了报仇。 她要让沈玥和曹瑾付出代价,害了她一世,这一次,总要让他们全都偿还回来 她们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在皇后那里,还看到了来赴宴的别家的女眷。 沈鸾始终谨记规矩,眼睛从不乱瞟,本本分分地跟在人后,大家行礼的时候她也照着做,挑不出丝毫错儿来。 此次宫宴,是请了各家的女眷去宫里一个园子赏景,给皇后请过了安,自有人带着她们过去园子里。 正值春日,许多被宫里花匠精心照顾的花儿初初开放,娇嫩欲滴。 沈鸾跟在尤氏身后,园子里有不少贵人娘娘,她们不敢贸然过去请安,也怕一个举止不当会惹了贵人们不高兴,因此尤氏只轻声地跟相熟的夫人闲拉着家常。 “哎哟,沈府的夫人姑娘们在这儿呢,娘娘们方才刚好提及你们,赶紧跟咱家去娘娘跟前儿请个安吧。” 尤氏受宠若惊,旁边相熟的人也一脸羡慕,“还不赶紧去,能去娘娘们面前露个脸儿可是福气。” 尤氏立刻要动身,“公公,家里这几个姑娘也要跟着一块儿去” “那可不得一起跟着的,赶紧吧。” 沈晴和沈玲脸上都露出了惊喜,尤其是沈玲,将头上的钗环都摸了一遍,眼睛里兴奋的光芒几乎藏不住。 沈鸾与她们相比就淡定过了头,眼里连个波动都没有,让沈晴意外地看了她好几眼。 跟着尤氏去了贵人面前,沈鸾才发现竟然连甄贵妃也在,倒是让她颇为意外。 第13章惊鸿一瞥 这位甄贵妃,前世的时候沈鸾没少听曹瑾提过,是一个身上染着传奇色彩的绝世美人,整个朝堂都不敢有人提起她的来历。 还是有一回曹瑾喝多了酒,才当做笑话似的跟她说起这桩宫中秘闻。 甄贵妃在宫里的地位极高,位份仅在皇后之下,只是荣宠却有目共睹地连皇后都及不上,皇上对她可算是千依百顺,疼爱入骨。 因此甄贵妃所出九皇子,才会成为三皇子的眼中钉,皇上爱屋及乌,对九皇子极为器重,从小带在身边亲自教授,等他长大之后,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想立他为储君的意思。 可是这位甄贵妃,并非是采选入宫,而是皇上派人从宫外接进去,说是边塞某官员之女,与他曾有过渊源。 但是曹瑾却拍着桌子笑得张狂,“天底下就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位甄贵妃哪儿是什么官员之女她的身份宫里知道的人不少,只是没人敢说,都烂在肚子里而已。” 曹瑾素来小心谨慎,也没说全,沈鸾只知道甄贵妃其实入宫前已经嫁了人,后来不知道为何,改了身份换了名字,一跃成为贵重无比的宠妃娘娘。 沈鸾极守规矩,跟在尤氏身后眼睛都不怎么抬,心里却有点好奇甄贵妃究竟长什么样,何等倾国倾城,才会让皇上如此特别恩宠。 “沈夫人不必拘礼,先前我与几位姐姐们正好说到沈家,此前也有所耳闻,沈家几位姑娘才情出众,咱们也都很好奇,尤其是沈三姑娘,乃是原大理寺卿沈大人之女,去年似乎未曾见到,听闻这次也入宫了” 尤氏心里暗暗咬牙,沈家姑娘的才情,在她看来自己的女儿沈晴才是最出众的,可娘娘们要见的却是沈鸾 她有个屁的才情 沈鸾听见娘娘们说到了她,往前走了半步,规规矩矩地行礼应声,照着魏嬷嬷教她的礼数,姿势一丝不错。 “抬起头来。” 她耳边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于是缓缓抬头,只眼睛依旧不敢到处乱看。 “果然是个极标志的姑娘,再长个几岁,还不知道是何等风姿,不愧是沈卿的女儿。” “瞧着是个不错的,怎的不见你常出来走动,可是觉得进宫陪我们说话有些无趣” 沈鸾声音清脆温和,浅笑着应答,“回娘娘们,民女自幼体弱,常在家中将养,唯恐自己哪里不合规矩冲撞了娘娘,娘娘们龙章凤姿,民女能有幸给娘娘们请安,是民女的福气。” “倒是个知轻重的孩子,说话也得体,讨人喜欢,来人啊,赏。” “谢娘娘恩典。” 沈鸾手心里捏着汗,规矩倒是没忘记,谢恩之后才回到尤氏身后。 “这孩子瞧着确实有些太过清减,若风,去我那儿拿些调养身子的补品给她带回去。” 殿里安静了一瞬,沈鸾没忍住,还是抬头匆忙看了一眼甄贵妃,虽然又迅速低下。 只一瞥,足以惊为天人。 甄贵妃就静静地靠坐在贵妃椅上,眼睛并未看向自己,手里捏着一朵剪去了枝叶的花儿,百无聊赖地转着。 但她就好像会发光一样,一眼就让人记在心里,惊鸿一瞥。 这位甄贵妃,前世的时候沈鸾没少听曹瑾提过,是一个身上染着传奇色彩的绝世美人,整个朝堂都不敢有人提起她的来历。 还是有一回曹瑾喝多了酒,才当做笑话似的跟她说起这桩宫中秘闻。 甄贵妃在宫里的地位极高,位份仅在皇后之下,只是荣宠却有目共睹地连皇后都及不上,皇上对她可算是千依百顺,疼爱入骨。 因此甄贵妃所出九皇子,才会成为三皇子的眼中钉,皇上爱屋及乌,对九皇子极为器重,从小带在身边亲自教授,等他长大之后,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想立他为储君的意思。 可是这位甄贵妃,并非是采选入宫,而是皇上派人从宫外接进去,说是边塞某官员之女,与他曾有过渊源。 但是曹瑾却拍着桌子笑得张狂,“天底下就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位甄贵妃哪儿是什么官员之女她的身份宫里知道的人不少,只是没人敢说,都烂在肚子里而已。” 曹瑾素来小心谨慎,也没说全,沈鸾只知道甄贵妃其实入宫前已经嫁了人,后来不知道为何,改了身份换了名字,一跃成为贵重无比的宠妃娘娘。 沈鸾极守规矩,跟在尤氏身后眼睛都不怎么抬,心里却有点好奇甄贵妃究竟长什么样,何等倾国倾城,才会让皇上如此特别恩宠。 “沈夫人不必拘礼,先前我与几位姐姐们正好说到沈家,此前也有所耳闻,沈家几位姑娘才情出众,咱们也都很好奇,尤其是沈三姑娘,乃是原大理寺卿沈大人之女,去年似乎未曾见到,听闻这次也入宫了” 尤氏心里暗暗咬牙,沈家姑娘的才情,在她看来自己的女儿沈晴才是最出众的,可娘娘们要见的却是沈鸾 她有个屁的才情 沈鸾听见娘娘们说到了她,往前走了半步,规规矩矩地行礼应声,照着魏嬷嬷教她的礼数,姿势一丝不错。 “抬起头来。” 她耳边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于是缓缓抬头,只眼睛依旧不敢到处乱看。 “果然是个极标志的姑娘,再长个几岁,还不知道是何等风姿,不愧是沈卿的女儿。” “瞧着是个不错的,怎的不见你常出来走动,可是觉得进宫陪我们说话有些无趣” 沈鸾声音清脆温和,浅笑着应答,“回娘娘们,民女自幼体弱,常在家中将养,唯恐自己哪里不合规矩冲撞了娘娘,娘娘们龙章凤姿,民女能有幸给娘娘们请安,是民女的福气。” “倒是个知轻重的孩子,说话也得体,讨人喜欢,来人啊,赏。” “谢娘娘恩典。” 沈鸾手心里捏着汗,规矩倒是没忘记,谢恩之后才回到尤氏身后。 “这孩子瞧着确实有些太过清减,若风,去我那儿拿些调养身子的补品给她带回去。” 殿里安静了一瞬,沈鸾没忍住,还是抬头匆忙看了一眼甄贵妃,虽然又迅速低下。 只一瞥,足以惊为天人。 甄贵妃就静静地靠坐在贵妃椅上,眼睛并未看向自己,手里捏着一朵剪去了枝叶的花儿,百无聊赖地转着。 但她就好像会发光一样,一眼就让人记在心里,惊鸿一瞥。 这位甄贵妃,前世的时候沈鸾没少听曹瑾提过,是一个身上染着传奇色彩的绝世美人,整个朝堂都不敢有人提起她的来历。 还是有一回曹瑾喝多了酒,才当做笑话似的跟她说起这桩宫中秘闻。 甄贵妃在宫里的地位极高,位份仅在皇后之下,只是荣宠却有目共睹地连皇后都及不上,皇上对她可算是千依百顺,疼爱入骨。 因此甄贵妃所出九皇子,才会成为三皇子的眼中钉,皇上爱屋及乌,对九皇子极为器重,从小带在身边亲自教授,等他长大之后,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想立他为储君的意思。 可是这位甄贵妃,并非是采选入宫,而是皇上派人从宫外接进去,说是边塞某官员之女,与他曾有过渊源。 但是曹瑾却拍着桌子笑得张狂,“天底下就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位甄贵妃哪儿是什么官员之女她的身份宫里知道的人不少,只是没人敢说,都烂在肚子里而已。” 曹瑾素来小心谨慎,也没说全,沈鸾只知道甄贵妃其实入宫前已经嫁了人,后来不知道为何,改了身份换了名字,一跃成为贵重无比的宠妃娘娘。 沈鸾极守规矩,跟在尤氏身后眼睛都不怎么抬,心里却有点好奇甄贵妃究竟长什么样,何等倾国倾城,才会让皇上如此特别恩宠。 “沈夫人不必拘礼,先前我与几位姐姐们正好说到沈家,此前也有所耳闻,沈家几位姑娘才情出众,咱们也都很好奇,尤其是沈三姑娘,乃是原大理寺卿沈大人之女,去年似乎未曾见到,听闻这次也入宫了” 尤氏心里暗暗咬牙,沈家姑娘的才情,在她看来自己的女儿沈晴才是最出众的,可娘娘们要见的却是沈鸾 她有个屁的才情 沈鸾听见娘娘们说到了她,往前走了半步,规规矩矩地行礼应声,照着魏嬷嬷教她的礼数,姿势一丝不错。 “抬起头来。” 她耳边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于是缓缓抬头,只眼睛依旧不敢到处乱看。 “果然是个极标志的姑娘,再长个几岁,还不知道是何等风姿,不愧是沈卿的女儿。” “瞧着是个不错的,怎的不见你常出来走动,可是觉得进宫陪我们说话有些无趣” 沈鸾声音清脆温和,浅笑着应答,“回娘娘们,民女自幼体弱,常在家中将养,唯恐自己哪里不合规矩冲撞了娘娘,娘娘们龙章凤姿,民女能有幸给娘娘们请安,是民女的福气。” “倒是个知轻重的孩子,说话也得体,讨人喜欢,来人啊,赏。” “谢娘娘恩典。” 沈鸾手心里捏着汗,规矩倒是没忘记,谢恩之后才回到尤氏身后。 “这孩子瞧着确实有些太过清减,若风,去我那儿拿些调养身子的补品给她带回去。” 殿里安静了一瞬,沈鸾没忍住,还是抬头匆忙看了一眼甄贵妃,虽然又迅速低下。 只一瞥,足以惊为天人。 甄贵妃就静静地靠坐在贵妃椅上,眼睛并未看向自己,手里捏着一朵剪去了枝叶的花儿,百无聊赖地转着。 但她就好像会发光一样,一眼就让人记在心里,惊鸿一瞥。 这位甄贵妃,前世的时候沈鸾没少听曹瑾提过,是一个身上染着传奇色彩的绝世美人,整个朝堂都不敢有人提起她的来历。 还是有一回曹瑾喝多了酒,才当做笑话似的跟她说起这桩宫中秘闻。 甄贵妃在宫里的地位极高,位份仅在皇后之下,只是荣宠却有目共睹地连皇后都及不上,皇上对她可算是千依百顺,疼爱入骨。 因此甄贵妃所出九皇子,才会成为三皇子的眼中钉,皇上爱屋及乌,对九皇子极为器重,从小带在身边亲自教授,等他长大之后,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想立他为储君的意思。 可是这位甄贵妃,并非是采选入宫,而是皇上派人从宫外接进去,说是边塞某官员之女,与他曾有过渊源。 但是曹瑾却拍着桌子笑得张狂,“天底下就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位甄贵妃哪儿是什么官员之女她的身份宫里知道的人不少,只是没人敢说,都烂在肚子里而已。” 曹瑾素来小心谨慎,也没说全,沈鸾只知道甄贵妃其实入宫前已经嫁了人,后来不知道为何,改了身份换了名字,一跃成为贵重无比的宠妃娘娘。 沈鸾极守规矩,跟在尤氏身后眼睛都不怎么抬,心里却有点好奇甄贵妃究竟长什么样,何等倾国倾城,才会让皇上如此特别恩宠。 “沈夫人不必拘礼,先前我与几位姐姐们正好说到沈家,此前也有所耳闻,沈家几位姑娘才情出众,咱们也都很好奇,尤其是沈三姑娘,乃是原大理寺卿沈大人之女,去年似乎未曾见到,听闻这次也入宫了” 尤氏心里暗暗咬牙,沈家姑娘的才情,在她看来自己的女儿沈晴才是最出众的,可娘娘们要见的却是沈鸾 她有个屁的才情 沈鸾听见娘娘们说到了她,往前走了半步,规规矩矩地行礼应声,照着魏嬷嬷教她的礼数,姿势一丝不错。 “抬起头来。” 她耳边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于是缓缓抬头,只眼睛依旧不敢到处乱看。 “果然是个极标志的姑娘,再长个几岁,还不知道是何等风姿,不愧是沈卿的女儿。” “瞧着是个不错的,怎的不见你常出来走动,可是觉得进宫陪我们说话有些无趣” 沈鸾声音清脆温和,浅笑着应答,“回娘娘们,民女自幼体弱,常在家中将养,唯恐自己哪里不合规矩冲撞了娘娘,娘娘们龙章凤姿,民女能有幸给娘娘们请安,是民女的福气。” “倒是个知轻重的孩子,说话也得体,讨人喜欢,来人啊,赏。” “谢娘娘恩典。” 沈鸾手心里捏着汗,规矩倒是没忘记,谢恩之后才回到尤氏身后。 “这孩子瞧着确实有些太过清减,若风,去我那儿拿些调养身子的补品给她带回去。” 殿里安静了一瞬,沈鸾没忍住,还是抬头匆忙看了一眼甄贵妃,虽然又迅速低下。 只一瞥,足以惊为天人。 甄贵妃就静静地靠坐在贵妃椅上,眼睛并未看向自己,手里捏着一朵剪去了枝叶的花儿,百无聊赖地转着。 但她就好像会发光一样,一眼就让人记在心里,惊鸿一瞥。 这位甄贵妃,前世的时候沈鸾没少听曹瑾提过,是一个身上染着传奇色彩的绝世美人,整个朝堂都不敢有人提起她的来历。 还是有一回曹瑾喝多了酒,才当做笑话似的跟她说起这桩宫中秘闻。 甄贵妃在宫里的地位极高,位份仅在皇后之下,只是荣宠却有目共睹地连皇后都及不上,皇上对她可算是千依百顺,疼爱入骨。 因此甄贵妃所出九皇子,才会成为三皇子的眼中钉,皇上爱屋及乌,对九皇子极为器重,从小带在身边亲自教授,等他长大之后,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想立他为储君的意思。 可是这位甄贵妃,并非是采选入宫,而是皇上派人从宫外接进去,说是边塞某官员之女,与他曾有过渊源。 但是曹瑾却拍着桌子笑得张狂,“天底下就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位甄贵妃哪儿是什么官员之女她的身份宫里知道的人不少,只是没人敢说,都烂在肚子里而已。” 曹瑾素来小心谨慎,也没说全,沈鸾只知道甄贵妃其实入宫前已经嫁了人,后来不知道为何,改了身份换了名字,一跃成为贵重无比的宠妃娘娘。 沈鸾极守规矩,跟在尤氏身后眼睛都不怎么抬,心里却有点好奇甄贵妃究竟长什么样,何等倾国倾城,才会让皇上如此特别恩宠。 “沈夫人不必拘礼,先前我与几位姐姐们正好说到沈家,此前也有所耳闻,沈家几位姑娘才情出众,咱们也都很好奇,尤其是沈三姑娘,乃是原大理寺卿沈大人之女,去年似乎未曾见到,听闻这次也入宫了” 尤氏心里暗暗咬牙,沈家姑娘的才情,在她看来自己的女儿沈晴才是最出众的,可娘娘们要见的却是沈鸾 她有个屁的才情 沈鸾听见娘娘们说到了她,往前走了半步,规规矩矩地行礼应声,照着魏嬷嬷教她的礼数,姿势一丝不错。 “抬起头来。” 她耳边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于是缓缓抬头,只眼睛依旧不敢到处乱看。 “果然是个极标志的姑娘,再长个几岁,还不知道是何等风姿,不愧是沈卿的女儿。” “瞧着是个不错的,怎的不见你常出来走动,可是觉得进宫陪我们说话有些无趣” 沈鸾声音清脆温和,浅笑着应答,“回娘娘们,民女自幼体弱,常在家中将养,唯恐自己哪里不合规矩冲撞了娘娘,娘娘们龙章凤姿,民女能有幸给娘娘们请安,是民女的福气。” “倒是个知轻重的孩子,说话也得体,讨人喜欢,来人啊,赏。” “谢娘娘恩典。” 沈鸾手心里捏着汗,规矩倒是没忘记,谢恩之后才回到尤氏身后。 “这孩子瞧着确实有些太过清减,若风,去我那儿拿些调养身子的补品给她带回去。” 殿里安静了一瞬,沈鸾没忍住,还是抬头匆忙看了一眼甄贵妃,虽然又迅速低下。 只一瞥,足以惊为天人。 甄贵妃就静静地靠坐在贵妃椅上,眼睛并未看向自己,手里捏着一朵剪去了枝叶的花儿,百无聊赖地转着。 但她就好像会发光一样,一眼就让人记在心里,惊鸿一瞥。 这位甄贵妃,前世的时候沈鸾没少听曹瑾提过,是一个身上染着传奇色彩的绝世美人,整个朝堂都不敢有人提起她的来历。 还是有一回曹瑾喝多了酒,才当做笑话似的跟她说起这桩宫中秘闻。 甄贵妃在宫里的地位极高,位份仅在皇后之下,只是荣宠却有目共睹地连皇后都及不上,皇上对她可算是千依百顺,疼爱入骨。 因此甄贵妃所出九皇子,才会成为三皇子的眼中钉,皇上爱屋及乌,对九皇子极为器重,从小带在身边亲自教授,等他长大之后,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想立他为储君的意思。 可是这位甄贵妃,并非是采选入宫,而是皇上派人从宫外接进去,说是边塞某官员之女,与他曾有过渊源。 但是曹瑾却拍着桌子笑得张狂,“天底下就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位甄贵妃哪儿是什么官员之女她的身份宫里知道的人不少,只是没人敢说,都烂在肚子里而已。” 曹瑾素来小心谨慎,也没说全,沈鸾只知道甄贵妃其实入宫前已经嫁了人,后来不知道为何,改了身份换了名字,一跃成为贵重无比的宠妃娘娘。 沈鸾极守规矩,跟在尤氏身后眼睛都不怎么抬,心里却有点好奇甄贵妃究竟长什么样,何等倾国倾城,才会让皇上如此特别恩宠。 “沈夫人不必拘礼,先前我与几位姐姐们正好说到沈家,此前也有所耳闻,沈家几位姑娘才情出众,咱们也都很好奇,尤其是沈三姑娘,乃是原大理寺卿沈大人之女,去年似乎未曾见到,听闻这次也入宫了” 尤氏心里暗暗咬牙,沈家姑娘的才情,在她看来自己的女儿沈晴才是最出众的,可娘娘们要见的却是沈鸾 她有个屁的才情 沈鸾听见娘娘们说到了她,往前走了半步,规规矩矩地行礼应声,照着魏嬷嬷教她的礼数,姿势一丝不错。 “抬起头来。” 她耳边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于是缓缓抬头,只眼睛依旧不敢到处乱看。 “果然是个极标志的姑娘,再长个几岁,还不知道是何等风姿,不愧是沈卿的女儿。” “瞧着是个不错的,怎的不见你常出来走动,可是觉得进宫陪我们说话有些无趣” 沈鸾声音清脆温和,浅笑着应答,“回娘娘们,民女自幼体弱,常在家中将养,唯恐自己哪里不合规矩冲撞了娘娘,娘娘们龙章凤姿,民女能有幸给娘娘们请安,是民女的福气。” “倒是个知轻重的孩子,说话也得体,讨人喜欢,来人啊,赏。” “谢娘娘恩典。” 沈鸾手心里捏着汗,规矩倒是没忘记,谢恩之后才回到尤氏身后。 “这孩子瞧着确实有些太过清减,若风,去我那儿拿些调养身子的补品给她带回去。” 殿里安静了一瞬,沈鸾没忍住,还是抬头匆忙看了一眼甄贵妃,虽然又迅速低下。 只一瞥,足以惊为天人。 甄贵妃就静静地靠坐在贵妃椅上,眼睛并未看向自己,手里捏着一朵剪去了枝叶的花儿,百无聊赖地转着。 但她就好像会发光一样,一眼就让人记在心里,惊鸿一瞥。 这位甄贵妃,前世的时候沈鸾没少听曹瑾提过,是一个身上染着传奇色彩的绝世美人,整个朝堂都不敢有人提起她的来历。 还是有一回曹瑾喝多了酒,才当做笑话似的跟她说起这桩宫中秘闻。 甄贵妃在宫里的地位极高,位份仅在皇后之下,只是荣宠却有目共睹地连皇后都及不上,皇上对她可算是千依百顺,疼爱入骨。 因此甄贵妃所出九皇子,才会成为三皇子的眼中钉,皇上爱屋及乌,对九皇子极为器重,从小带在身边亲自教授,等他长大之后,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想立他为储君的意思。 可是这位甄贵妃,并非是采选入宫,而是皇上派人从宫外接进去,说是边塞某官员之女,与他曾有过渊源。 但是曹瑾却拍着桌子笑得张狂,“天底下就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位甄贵妃哪儿是什么官员之女她的身份宫里知道的人不少,只是没人敢说,都烂在肚子里而已。” 曹瑾素来小心谨慎,也没说全,沈鸾只知道甄贵妃其实入宫前已经嫁了人,后来不知道为何,改了身份换了名字,一跃成为贵重无比的宠妃娘娘。 沈鸾极守规矩,跟在尤氏身后眼睛都不怎么抬,心里却有点好奇甄贵妃究竟长什么样,何等倾国倾城,才会让皇上如此特别恩宠。 “沈夫人不必拘礼,先前我与几位姐姐们正好说到沈家,此前也有所耳闻,沈家几位姑娘才情出众,咱们也都很好奇,尤其是沈三姑娘,乃是原大理寺卿沈大人之女,去年似乎未曾见到,听闻这次也入宫了” 尤氏心里暗暗咬牙,沈家姑娘的才情,在她看来自己的女儿沈晴才是最出众的,可娘娘们要见的却是沈鸾 她有个屁的才情 沈鸾听见娘娘们说到了她,往前走了半步,规规矩矩地行礼应声,照着魏嬷嬷教她的礼数,姿势一丝不错。 “抬起头来。” 她耳边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于是缓缓抬头,只眼睛依旧不敢到处乱看。 “果然是个极标志的姑娘,再长个几岁,还不知道是何等风姿,不愧是沈卿的女儿。” “瞧着是个不错的,怎的不见你常出来走动,可是觉得进宫陪我们说话有些无趣” 沈鸾声音清脆温和,浅笑着应答,“回娘娘们,民女自幼体弱,常在家中将养,唯恐自己哪里不合规矩冲撞了娘娘,娘娘们龙章凤姿,民女能有幸给娘娘们请安,是民女的福气。” “倒是个知轻重的孩子,说话也得体,讨人喜欢,来人啊,赏。” “谢娘娘恩典。” 沈鸾手心里捏着汗,规矩倒是没忘记,谢恩之后才回到尤氏身后。 “这孩子瞧着确实有些太过清减,若风,去我那儿拿些调养身子的补品给她带回去。” 殿里安静了一瞬,沈鸾没忍住,还是抬头匆忙看了一眼甄贵妃,虽然又迅速低下。 只一瞥,足以惊为天人。 甄贵妃就静静地靠坐在贵妃椅上,眼睛并未看向自己,手里捏着一朵剪去了枝叶的花儿,百无聊赖地转着。 但她就好像会发光一样,一眼就让人记在心里,惊鸿一瞥。 这位甄贵妃,前世的时候沈鸾没少听曹瑾提过,是一个身上染着传奇色彩的绝世美人,整个朝堂都不敢有人提起她的来历。 还是有一回曹瑾喝多了酒,才当做笑话似的跟她说起这桩宫中秘闻。 甄贵妃在宫里的地位极高,位份仅在皇后之下,只是荣宠却有目共睹地连皇后都及不上,皇上对她可算是千依百顺,疼爱入骨。 因此甄贵妃所出九皇子,才会成为三皇子的眼中钉,皇上爱屋及乌,对九皇子极为器重,从小带在身边亲自教授,等他长大之后,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想立他为储君的意思。 可是这位甄贵妃,并非是采选入宫,而是皇上派人从宫外接进去,说是边塞某官员之女,与他曾有过渊源。 但是曹瑾却拍着桌子笑得张狂,“天底下就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位甄贵妃哪儿是什么官员之女她的身份宫里知道的人不少,只是没人敢说,都烂在肚子里而已。” 曹瑾素来小心谨慎,也没说全,沈鸾只知道甄贵妃其实入宫前已经嫁了人,后来不知道为何,改了身份换了名字,一跃成为贵重无比的宠妃娘娘。 沈鸾极守规矩,跟在尤氏身后眼睛都不怎么抬,心里却有点好奇甄贵妃究竟长什么样,何等倾国倾城,才会让皇上如此特别恩宠。 “沈夫人不必拘礼,先前我与几位姐姐们正好说到沈家,此前也有所耳闻,沈家几位姑娘才情出众,咱们也都很好奇,尤其是沈三姑娘,乃是原大理寺卿沈大人之女,去年似乎未曾见到,听闻这次也入宫了” 尤氏心里暗暗咬牙,沈家姑娘的才情,在她看来自己的女儿沈晴才是最出众的,可娘娘们要见的却是沈鸾 她有个屁的才情 沈鸾听见娘娘们说到了她,往前走了半步,规规矩矩地行礼应声,照着魏嬷嬷教她的礼数,姿势一丝不错。 “抬起头来。” 她耳边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于是缓缓抬头,只眼睛依旧不敢到处乱看。 “果然是个极标志的姑娘,再长个几岁,还不知道是何等风姿,不愧是沈卿的女儿。” “瞧着是个不错的,怎的不见你常出来走动,可是觉得进宫陪我们说话有些无趣” 沈鸾声音清脆温和,浅笑着应答,“回娘娘们,民女自幼体弱,常在家中将养,唯恐自己哪里不合规矩冲撞了娘娘,娘娘们龙章凤姿,民女能有幸给娘娘们请安,是民女的福气。” “倒是个知轻重的孩子,说话也得体,讨人喜欢,来人啊,赏。” “谢娘娘恩典。” 沈鸾手心里捏着汗,规矩倒是没忘记,谢恩之后才回到尤氏身后。 “这孩子瞧着确实有些太过清减,若风,去我那儿拿些调养身子的补品给她带回去。” 殿里安静了一瞬,沈鸾没忍住,还是抬头匆忙看了一眼甄贵妃,虽然又迅速低下。 只一瞥,足以惊为天人。 甄贵妃就静静地靠坐在贵妃椅上,眼睛并未看向自己,手里捏着一朵剪去了枝叶的花儿,百无聊赖地转着。 但她就好像会发光一样,一眼就让人记在心里,惊鸿一瞥。 这位甄贵妃,前世的时候沈鸾没少听曹瑾提过,是一个身上染着传奇色彩的绝世美人,整个朝堂都不敢有人提起她的来历。 还是有一回曹瑾喝多了酒,才当做笑话似的跟她说起这桩宫中秘闻。 甄贵妃在宫里的地位极高,位份仅在皇后之下,只是荣宠却有目共睹地连皇后都及不上,皇上对她可算是千依百顺,疼爱入骨。 因此甄贵妃所出九皇子,才会成为三皇子的眼中钉,皇上爱屋及乌,对九皇子极为器重,从小带在身边亲自教授,等他长大之后,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想立他为储君的意思。 可是这位甄贵妃,并非是采选入宫,而是皇上派人从宫外接进去,说是边塞某官员之女,与他曾有过渊源。 但是曹瑾却拍着桌子笑得张狂,“天底下就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位甄贵妃哪儿是什么官员之女她的身份宫里知道的人不少,只是没人敢说,都烂在肚子里而已。” 曹瑾素来小心谨慎,也没说全,沈鸾只知道甄贵妃其实入宫前已经嫁了人,后来不知道为何,改了身份换了名字,一跃成为贵重无比的宠妃娘娘。 沈鸾极守规矩,跟在尤氏身后眼睛都不怎么抬,心里却有点好奇甄贵妃究竟长什么样,何等倾国倾城,才会让皇上如此特别恩宠。 “沈夫人不必拘礼,先前我与几位姐姐们正好说到沈家,此前也有所耳闻,沈家几位姑娘才情出众,咱们也都很好奇,尤其是沈三姑娘,乃是原大理寺卿沈大人之女,去年似乎未曾见到,听闻这次也入宫了” 尤氏心里暗暗咬牙,沈家姑娘的才情,在她看来自己的女儿沈晴才是最出众的,可娘娘们要见的却是沈鸾 她有个屁的才情 沈鸾听见娘娘们说到了她,往前走了半步,规规矩矩地行礼应声,照着魏嬷嬷教她的礼数,姿势一丝不错。 “抬起头来。” 她耳边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于是缓缓抬头,只眼睛依旧不敢到处乱看。 “果然是个极标志的姑娘,再长个几岁,还不知道是何等风姿,不愧是沈卿的女儿。” “瞧着是个不错的,怎的不见你常出来走动,可是觉得进宫陪我们说话有些无趣” 沈鸾声音清脆温和,浅笑着应答,“回娘娘们,民女自幼体弱,常在家中将养,唯恐自己哪里不合规矩冲撞了娘娘,娘娘们龙章凤姿,民女能有幸给娘娘们请安,是民女的福气。” “倒是个知轻重的孩子,说话也得体,讨人喜欢,来人啊,赏。” “谢娘娘恩典。” 沈鸾手心里捏着汗,规矩倒是没忘记,谢恩之后才回到尤氏身后。 “这孩子瞧着确实有些太过清减,若风,去我那儿拿些调养身子的补品给她带回去。” 殿里安静了一瞬,沈鸾没忍住,还是抬头匆忙看了一眼甄贵妃,虽然又迅速低下。 只一瞥,足以惊为天人。 甄贵妃就静静地靠坐在贵妃椅上,眼睛并未看向自己,手里捏着一朵剪去了枝叶的花儿,百无聊赖地转着。 但她就好像会发光一样,一眼就让人记在心里,惊鸿一瞥。 第14章只是看看 “甄姐姐这也赏赐的太随便了,谁不知道您那儿皇上送的补品药材库房都要堆不下了。” 有人笑着跟她逗乐,甄贵妃轻轻瞥了一眼,淡淡说道,“看你们赏赐了,我不过做个添头。” 她平日里就这副对什么都不大在意的性子,倒是她也赏赐了东西,别的妃嫔自然不好什么表示都没有。 于是很快,几个姑娘都得了不少赏赐,只沈鸾比两位姐姐多一样甄贵妃的补品。 沈家女眷受宠若惊,这可是她们头一回在宫里得到这么多赏赐,尤氏正想着该如何好好谢恩的时候,一个小宫女轻手轻脚地跑进来通传。 “娘娘,皇上往这里来了。” 甄贵妃稍稍坐直了身子,朝着尤氏等人挥挥手,“行了,你们出去吧,走的时候快些,别惊扰到皇上。” 尤氏赶紧带着三个姑娘谢恩,捧着赏赐匆匆忙忙地回到了院子里。 这次的宫宴,沈家女眷很是出风头,尤氏又想炫耀又不想太过露骨,还是笑得时不时露出牙龈来。 宫宴结束,沈鸾跟着尤氏回去了家中,这些赏赐大家都有份,尤氏也就让沈鸾自己收着。 等到了院子里清点入库的时候,紫烟吓了一跳。 “姑娘,甄贵妃娘娘送的补品,那品相太好了,其他娘娘们送的加起来恐怕都及不上,会不会太贵重了” 沈鸾坐在灯下看书,闻言不当回事,“贵妃娘娘那儿的东西,都是皇上赏赐的,自然不会差了,都收好了就行。” “是。” “对了,也别全收起来,明儿四妹妹怕是一定会来我这儿,我应了她若是得了好东西,一定会给她看看,说话得算数才行。” 紫烟微微怔了一下,语气略有些迟疑地问,“只是给四姑娘看一看” 沈鸾红嫩的嘴角翘起来,“只看看,满足一下四妹妹的好奇心。” “是” 紫烟应得又响又亮,姑娘总算回过味来,不会什么好东西都一点儿不心疼地往四姑娘那儿送。 看看可以,太可以了。 如沈鸾所想,第二日一大早,她才去给祖母和母亲请了安,刚回到院子里还没坐热,沈玥就过来了。 “三姐姐” 沈玥语气亲昵,一来就跟沈鸾一团热乎,姊妹情深。 “方才我瞧见院子里有两盆花开得不错,特意让人抱了给三姐姐送来,你最喜欢牡丹是不是看看可合你心意” 下人们将两盆牡丹在廊下放好,一盆粉色,一盆紫红,开得倒不是太艳,但在这个时节这样娇嫩的颜色让人瞧了心里舒坦,春意盎然。 沈鸾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淡淡地笑着道谢,“多谢四妹妹,瞧见花儿开了都能想着我。” “那是自然,我呀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是会想着姐姐的。” 她拉起沈鸾的手,眼里有着隐隐的急切,“听闻姐姐昨个儿在宫里得了娘娘们的赏赐,我心里好生羡慕,三姐姐可能让我也开开眼” 沈晴的东西她是决计看不着的,沈玲的性子也不会让她多瞧。 “甄姐姐这也赏赐的太随便了,谁不知道您那儿皇上送的补品药材库房都要堆不下了。” 有人笑着跟她逗乐,甄贵妃轻轻瞥了一眼,淡淡说道,“看你们赏赐了,我不过做个添头。” 她平日里就这副对什么都不大在意的性子,倒是她也赏赐了东西,别的妃嫔自然不好什么表示都没有。 于是很快,几个姑娘都得了不少赏赐,只沈鸾比两位姐姐多一样甄贵妃的补品。 沈家女眷受宠若惊,这可是她们头一回在宫里得到这么多赏赐,尤氏正想着该如何好好谢恩的时候,一个小宫女轻手轻脚地跑进来通传。 “娘娘,皇上往这里来了。” 甄贵妃稍稍坐直了身子,朝着尤氏等人挥挥手,“行了,你们出去吧,走的时候快些,别惊扰到皇上。” 尤氏赶紧带着三个姑娘谢恩,捧着赏赐匆匆忙忙地回到了院子里。 这次的宫宴,沈家女眷很是出风头,尤氏又想炫耀又不想太过露骨,还是笑得时不时露出牙龈来。 宫宴结束,沈鸾跟着尤氏回去了家中,这些赏赐大家都有份,尤氏也就让沈鸾自己收着。 等到了院子里清点入库的时候,紫烟吓了一跳。 “姑娘,甄贵妃娘娘送的补品,那品相太好了,其他娘娘们送的加起来恐怕都及不上,会不会太贵重了” 沈鸾坐在灯下看书,闻言不当回事,“贵妃娘娘那儿的东西,都是皇上赏赐的,自然不会差了,都收好了就行。” “是。” “对了,也别全收起来,明儿四妹妹怕是一定会来我这儿,我应了她若是得了好东西,一定会给她看看,说话得算数才行。” 紫烟微微怔了一下,语气略有些迟疑地问,“只是给四姑娘看一看” 沈鸾红嫩的嘴角翘起来,“只看看,满足一下四妹妹的好奇心。” “是” 紫烟应得又响又亮,姑娘总算回过味来,不会什么好东西都一点儿不心疼地往四姑娘那儿送。 看看可以,太可以了。 如沈鸾所想,第二日一大早,她才去给祖母和母亲请了安,刚回到院子里还没坐热,沈玥就过来了。 “三姐姐” 沈玥语气亲昵,一来就跟沈鸾一团热乎,姊妹情深。 “方才我瞧见院子里有两盆花开得不错,特意让人抱了给三姐姐送来,你最喜欢牡丹是不是看看可合你心意” 下人们将两盆牡丹在廊下放好,一盆粉色,一盆紫红,开得倒不是太艳,但在这个时节这样娇嫩的颜色让人瞧了心里舒坦,春意盎然。 沈鸾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淡淡地笑着道谢,“多谢四妹妹,瞧见花儿开了都能想着我。” “那是自然,我呀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是会想着姐姐的。” 她拉起沈鸾的手,眼里有着隐隐的急切,“听闻姐姐昨个儿在宫里得了娘娘们的赏赐,我心里好生羡慕,三姐姐可能让我也开开眼” 沈晴的东西她是决计看不着的,沈玲的性子也不会让她多瞧。 “甄姐姐这也赏赐的太随便了,谁不知道您那儿皇上送的补品药材库房都要堆不下了。” 有人笑着跟她逗乐,甄贵妃轻轻瞥了一眼,淡淡说道,“看你们赏赐了,我不过做个添头。” 她平日里就这副对什么都不大在意的性子,倒是她也赏赐了东西,别的妃嫔自然不好什么表示都没有。 于是很快,几个姑娘都得了不少赏赐,只沈鸾比两位姐姐多一样甄贵妃的补品。 沈家女眷受宠若惊,这可是她们头一回在宫里得到这么多赏赐,尤氏正想着该如何好好谢恩的时候,一个小宫女轻手轻脚地跑进来通传。 “娘娘,皇上往这里来了。” 甄贵妃稍稍坐直了身子,朝着尤氏等人挥挥手,“行了,你们出去吧,走的时候快些,别惊扰到皇上。” 尤氏赶紧带着三个姑娘谢恩,捧着赏赐匆匆忙忙地回到了院子里。 这次的宫宴,沈家女眷很是出风头,尤氏又想炫耀又不想太过露骨,还是笑得时不时露出牙龈来。 宫宴结束,沈鸾跟着尤氏回去了家中,这些赏赐大家都有份,尤氏也就让沈鸾自己收着。 等到了院子里清点入库的时候,紫烟吓了一跳。 “姑娘,甄贵妃娘娘送的补品,那品相太好了,其他娘娘们送的加起来恐怕都及不上,会不会太贵重了” 沈鸾坐在灯下看书,闻言不当回事,“贵妃娘娘那儿的东西,都是皇上赏赐的,自然不会差了,都收好了就行。” “是。” “对了,也别全收起来,明儿四妹妹怕是一定会来我这儿,我应了她若是得了好东西,一定会给她看看,说话得算数才行。” 紫烟微微怔了一下,语气略有些迟疑地问,“只是给四姑娘看一看” 沈鸾红嫩的嘴角翘起来,“只看看,满足一下四妹妹的好奇心。” “是” 紫烟应得又响又亮,姑娘总算回过味来,不会什么好东西都一点儿不心疼地往四姑娘那儿送。 看看可以,太可以了。 如沈鸾所想,第二日一大早,她才去给祖母和母亲请了安,刚回到院子里还没坐热,沈玥就过来了。 “三姐姐” 沈玥语气亲昵,一来就跟沈鸾一团热乎,姊妹情深。 “方才我瞧见院子里有两盆花开得不错,特意让人抱了给三姐姐送来,你最喜欢牡丹是不是看看可合你心意” 下人们将两盆牡丹在廊下放好,一盆粉色,一盆紫红,开得倒不是太艳,但在这个时节这样娇嫩的颜色让人瞧了心里舒坦,春意盎然。 沈鸾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淡淡地笑着道谢,“多谢四妹妹,瞧见花儿开了都能想着我。” “那是自然,我呀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是会想着姐姐的。” 她拉起沈鸾的手,眼里有着隐隐的急切,“听闻姐姐昨个儿在宫里得了娘娘们的赏赐,我心里好生羡慕,三姐姐可能让我也开开眼” 沈晴的东西她是决计看不着的,沈玲的性子也不会让她多瞧。 “甄姐姐这也赏赐的太随便了,谁不知道您那儿皇上送的补品药材库房都要堆不下了。” 有人笑着跟她逗乐,甄贵妃轻轻瞥了一眼,淡淡说道,“看你们赏赐了,我不过做个添头。” 她平日里就这副对什么都不大在意的性子,倒是她也赏赐了东西,别的妃嫔自然不好什么表示都没有。 于是很快,几个姑娘都得了不少赏赐,只沈鸾比两位姐姐多一样甄贵妃的补品。 沈家女眷受宠若惊,这可是她们头一回在宫里得到这么多赏赐,尤氏正想着该如何好好谢恩的时候,一个小宫女轻手轻脚地跑进来通传。 “娘娘,皇上往这里来了。” 甄贵妃稍稍坐直了身子,朝着尤氏等人挥挥手,“行了,你们出去吧,走的时候快些,别惊扰到皇上。” 尤氏赶紧带着三个姑娘谢恩,捧着赏赐匆匆忙忙地回到了院子里。 这次的宫宴,沈家女眷很是出风头,尤氏又想炫耀又不想太过露骨,还是笑得时不时露出牙龈来。 宫宴结束,沈鸾跟着尤氏回去了家中,这些赏赐大家都有份,尤氏也就让沈鸾自己收着。 等到了院子里清点入库的时候,紫烟吓了一跳。 “姑娘,甄贵妃娘娘送的补品,那品相太好了,其他娘娘们送的加起来恐怕都及不上,会不会太贵重了” 沈鸾坐在灯下看书,闻言不当回事,“贵妃娘娘那儿的东西,都是皇上赏赐的,自然不会差了,都收好了就行。” “是。” “对了,也别全收起来,明儿四妹妹怕是一定会来我这儿,我应了她若是得了好东西,一定会给她看看,说话得算数才行。” 紫烟微微怔了一下,语气略有些迟疑地问,“只是给四姑娘看一看” 沈鸾红嫩的嘴角翘起来,“只看看,满足一下四妹妹的好奇心。” “是” 紫烟应得又响又亮,姑娘总算回过味来,不会什么好东西都一点儿不心疼地往四姑娘那儿送。 看看可以,太可以了。 如沈鸾所想,第二日一大早,她才去给祖母和母亲请了安,刚回到院子里还没坐热,沈玥就过来了。 “三姐姐” 沈玥语气亲昵,一来就跟沈鸾一团热乎,姊妹情深。 “方才我瞧见院子里有两盆花开得不错,特意让人抱了给三姐姐送来,你最喜欢牡丹是不是看看可合你心意” 下人们将两盆牡丹在廊下放好,一盆粉色,一盆紫红,开得倒不是太艳,但在这个时节这样娇嫩的颜色让人瞧了心里舒坦,春意盎然。 沈鸾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淡淡地笑着道谢,“多谢四妹妹,瞧见花儿开了都能想着我。” “那是自然,我呀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是会想着姐姐的。” 她拉起沈鸾的手,眼里有着隐隐的急切,“听闻姐姐昨个儿在宫里得了娘娘们的赏赐,我心里好生羡慕,三姐姐可能让我也开开眼” 沈晴的东西她是决计看不着的,沈玲的性子也不会让她多瞧。 “甄姐姐这也赏赐的太随便了,谁不知道您那儿皇上送的补品药材库房都要堆不下了。” 有人笑着跟她逗乐,甄贵妃轻轻瞥了一眼,淡淡说道,“看你们赏赐了,我不过做个添头。” 她平日里就这副对什么都不大在意的性子,倒是她也赏赐了东西,别的妃嫔自然不好什么表示都没有。 于是很快,几个姑娘都得了不少赏赐,只沈鸾比两位姐姐多一样甄贵妃的补品。 沈家女眷受宠若惊,这可是她们头一回在宫里得到这么多赏赐,尤氏正想着该如何好好谢恩的时候,一个小宫女轻手轻脚地跑进来通传。 “娘娘,皇上往这里来了。” 甄贵妃稍稍坐直了身子,朝着尤氏等人挥挥手,“行了,你们出去吧,走的时候快些,别惊扰到皇上。” 尤氏赶紧带着三个姑娘谢恩,捧着赏赐匆匆忙忙地回到了院子里。 这次的宫宴,沈家女眷很是出风头,尤氏又想炫耀又不想太过露骨,还是笑得时不时露出牙龈来。 宫宴结束,沈鸾跟着尤氏回去了家中,这些赏赐大家都有份,尤氏也就让沈鸾自己收着。 等到了院子里清点入库的时候,紫烟吓了一跳。 “姑娘,甄贵妃娘娘送的补品,那品相太好了,其他娘娘们送的加起来恐怕都及不上,会不会太贵重了” 沈鸾坐在灯下看书,闻言不当回事,“贵妃娘娘那儿的东西,都是皇上赏赐的,自然不会差了,都收好了就行。” “是。” “对了,也别全收起来,明儿四妹妹怕是一定会来我这儿,我应了她若是得了好东西,一定会给她看看,说话得算数才行。” 紫烟微微怔了一下,语气略有些迟疑地问,“只是给四姑娘看一看” 沈鸾红嫩的嘴角翘起来,“只看看,满足一下四妹妹的好奇心。” “是” 紫烟应得又响又亮,姑娘总算回过味来,不会什么好东西都一点儿不心疼地往四姑娘那儿送。 看看可以,太可以了。 如沈鸾所想,第二日一大早,她才去给祖母和母亲请了安,刚回到院子里还没坐热,沈玥就过来了。 “三姐姐” 沈玥语气亲昵,一来就跟沈鸾一团热乎,姊妹情深。 “方才我瞧见院子里有两盆花开得不错,特意让人抱了给三姐姐送来,你最喜欢牡丹是不是看看可合你心意” 下人们将两盆牡丹在廊下放好,一盆粉色,一盆紫红,开得倒不是太艳,但在这个时节这样娇嫩的颜色让人瞧了心里舒坦,春意盎然。 沈鸾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淡淡地笑着道谢,“多谢四妹妹,瞧见花儿开了都能想着我。” “那是自然,我呀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是会想着姐姐的。” 她拉起沈鸾的手,眼里有着隐隐的急切,“听闻姐姐昨个儿在宫里得了娘娘们的赏赐,我心里好生羡慕,三姐姐可能让我也开开眼” 沈晴的东西她是决计看不着的,沈玲的性子也不会让她多瞧。 “甄姐姐这也赏赐的太随便了,谁不知道您那儿皇上送的补品药材库房都要堆不下了。” 有人笑着跟她逗乐,甄贵妃轻轻瞥了一眼,淡淡说道,“看你们赏赐了,我不过做个添头。” 她平日里就这副对什么都不大在意的性子,倒是她也赏赐了东西,别的妃嫔自然不好什么表示都没有。 于是很快,几个姑娘都得了不少赏赐,只沈鸾比两位姐姐多一样甄贵妃的补品。 沈家女眷受宠若惊,这可是她们头一回在宫里得到这么多赏赐,尤氏正想着该如何好好谢恩的时候,一个小宫女轻手轻脚地跑进来通传。 “娘娘,皇上往这里来了。” 甄贵妃稍稍坐直了身子,朝着尤氏等人挥挥手,“行了,你们出去吧,走的时候快些,别惊扰到皇上。” 尤氏赶紧带着三个姑娘谢恩,捧着赏赐匆匆忙忙地回到了院子里。 这次的宫宴,沈家女眷很是出风头,尤氏又想炫耀又不想太过露骨,还是笑得时不时露出牙龈来。 宫宴结束,沈鸾跟着尤氏回去了家中,这些赏赐大家都有份,尤氏也就让沈鸾自己收着。 等到了院子里清点入库的时候,紫烟吓了一跳。 “姑娘,甄贵妃娘娘送的补品,那品相太好了,其他娘娘们送的加起来恐怕都及不上,会不会太贵重了” 沈鸾坐在灯下看书,闻言不当回事,“贵妃娘娘那儿的东西,都是皇上赏赐的,自然不会差了,都收好了就行。” “是。” “对了,也别全收起来,明儿四妹妹怕是一定会来我这儿,我应了她若是得了好东西,一定会给她看看,说话得算数才行。” 紫烟微微怔了一下,语气略有些迟疑地问,“只是给四姑娘看一看” 沈鸾红嫩的嘴角翘起来,“只看看,满足一下四妹妹的好奇心。” “是” 紫烟应得又响又亮,姑娘总算回过味来,不会什么好东西都一点儿不心疼地往四姑娘那儿送。 看看可以,太可以了。 如沈鸾所想,第二日一大早,她才去给祖母和母亲请了安,刚回到院子里还没坐热,沈玥就过来了。 “三姐姐” 沈玥语气亲昵,一来就跟沈鸾一团热乎,姊妹情深。 “方才我瞧见院子里有两盆花开得不错,特意让人抱了给三姐姐送来,你最喜欢牡丹是不是看看可合你心意” 下人们将两盆牡丹在廊下放好,一盆粉色,一盆紫红,开得倒不是太艳,但在这个时节这样娇嫩的颜色让人瞧了心里舒坦,春意盎然。 沈鸾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淡淡地笑着道谢,“多谢四妹妹,瞧见花儿开了都能想着我。” “那是自然,我呀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是会想着姐姐的。” 她拉起沈鸾的手,眼里有着隐隐的急切,“听闻姐姐昨个儿在宫里得了娘娘们的赏赐,我心里好生羡慕,三姐姐可能让我也开开眼” 沈晴的东西她是决计看不着的,沈玲的性子也不会让她多瞧。 “甄姐姐这也赏赐的太随便了,谁不知道您那儿皇上送的补品药材库房都要堆不下了。” 有人笑着跟她逗乐,甄贵妃轻轻瞥了一眼,淡淡说道,“看你们赏赐了,我不过做个添头。” 她平日里就这副对什么都不大在意的性子,倒是她也赏赐了东西,别的妃嫔自然不好什么表示都没有。 于是很快,几个姑娘都得了不少赏赐,只沈鸾比两位姐姐多一样甄贵妃的补品。 沈家女眷受宠若惊,这可是她们头一回在宫里得到这么多赏赐,尤氏正想着该如何好好谢恩的时候,一个小宫女轻手轻脚地跑进来通传。 “娘娘,皇上往这里来了。” 甄贵妃稍稍坐直了身子,朝着尤氏等人挥挥手,“行了,你们出去吧,走的时候快些,别惊扰到皇上。” 尤氏赶紧带着三个姑娘谢恩,捧着赏赐匆匆忙忙地回到了院子里。 这次的宫宴,沈家女眷很是出风头,尤氏又想炫耀又不想太过露骨,还是笑得时不时露出牙龈来。 宫宴结束,沈鸾跟着尤氏回去了家中,这些赏赐大家都有份,尤氏也就让沈鸾自己收着。 等到了院子里清点入库的时候,紫烟吓了一跳。 “姑娘,甄贵妃娘娘送的补品,那品相太好了,其他娘娘们送的加起来恐怕都及不上,会不会太贵重了” 沈鸾坐在灯下看书,闻言不当回事,“贵妃娘娘那儿的东西,都是皇上赏赐的,自然不会差了,都收好了就行。” “是。” “对了,也别全收起来,明儿四妹妹怕是一定会来我这儿,我应了她若是得了好东西,一定会给她看看,说话得算数才行。” 紫烟微微怔了一下,语气略有些迟疑地问,“只是给四姑娘看一看” 沈鸾红嫩的嘴角翘起来,“只看看,满足一下四妹妹的好奇心。” “是” 紫烟应得又响又亮,姑娘总算回过味来,不会什么好东西都一点儿不心疼地往四姑娘那儿送。 看看可以,太可以了。 如沈鸾所想,第二日一大早,她才去给祖母和母亲请了安,刚回到院子里还没坐热,沈玥就过来了。 “三姐姐” 沈玥语气亲昵,一来就跟沈鸾一团热乎,姊妹情深。 “方才我瞧见院子里有两盆花开得不错,特意让人抱了给三姐姐送来,你最喜欢牡丹是不是看看可合你心意” 下人们将两盆牡丹在廊下放好,一盆粉色,一盆紫红,开得倒不是太艳,但在这个时节这样娇嫩的颜色让人瞧了心里舒坦,春意盎然。 沈鸾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淡淡地笑着道谢,“多谢四妹妹,瞧见花儿开了都能想着我。” “那是自然,我呀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是会想着姐姐的。” 她拉起沈鸾的手,眼里有着隐隐的急切,“听闻姐姐昨个儿在宫里得了娘娘们的赏赐,我心里好生羡慕,三姐姐可能让我也开开眼” 沈晴的东西她是决计看不着的,沈玲的性子也不会让她多瞧。 “甄姐姐这也赏赐的太随便了,谁不知道您那儿皇上送的补品药材库房都要堆不下了。” 有人笑着跟她逗乐,甄贵妃轻轻瞥了一眼,淡淡说道,“看你们赏赐了,我不过做个添头。” 她平日里就这副对什么都不大在意的性子,倒是她也赏赐了东西,别的妃嫔自然不好什么表示都没有。 于是很快,几个姑娘都得了不少赏赐,只沈鸾比两位姐姐多一样甄贵妃的补品。 沈家女眷受宠若惊,这可是她们头一回在宫里得到这么多赏赐,尤氏正想着该如何好好谢恩的时候,一个小宫女轻手轻脚地跑进来通传。 “娘娘,皇上往这里来了。” 甄贵妃稍稍坐直了身子,朝着尤氏等人挥挥手,“行了,你们出去吧,走的时候快些,别惊扰到皇上。” 尤氏赶紧带着三个姑娘谢恩,捧着赏赐匆匆忙忙地回到了院子里。 这次的宫宴,沈家女眷很是出风头,尤氏又想炫耀又不想太过露骨,还是笑得时不时露出牙龈来。 宫宴结束,沈鸾跟着尤氏回去了家中,这些赏赐大家都有份,尤氏也就让沈鸾自己收着。 等到了院子里清点入库的时候,紫烟吓了一跳。 “姑娘,甄贵妃娘娘送的补品,那品相太好了,其他娘娘们送的加起来恐怕都及不上,会不会太贵重了” 沈鸾坐在灯下看书,闻言不当回事,“贵妃娘娘那儿的东西,都是皇上赏赐的,自然不会差了,都收好了就行。” “是。” “对了,也别全收起来,明儿四妹妹怕是一定会来我这儿,我应了她若是得了好东西,一定会给她看看,说话得算数才行。” 紫烟微微怔了一下,语气略有些迟疑地问,“只是给四姑娘看一看” 沈鸾红嫩的嘴角翘起来,“只看看,满足一下四妹妹的好奇心。” “是” 紫烟应得又响又亮,姑娘总算回过味来,不会什么好东西都一点儿不心疼地往四姑娘那儿送。 看看可以,太可以了。 如沈鸾所想,第二日一大早,她才去给祖母和母亲请了安,刚回到院子里还没坐热,沈玥就过来了。 “三姐姐” 沈玥语气亲昵,一来就跟沈鸾一团热乎,姊妹情深。 “方才我瞧见院子里有两盆花开得不错,特意让人抱了给三姐姐送来,你最喜欢牡丹是不是看看可合你心意” 下人们将两盆牡丹在廊下放好,一盆粉色,一盆紫红,开得倒不是太艳,但在这个时节这样娇嫩的颜色让人瞧了心里舒坦,春意盎然。 沈鸾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淡淡地笑着道谢,“多谢四妹妹,瞧见花儿开了都能想着我。” “那是自然,我呀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是会想着姐姐的。” 她拉起沈鸾的手,眼里有着隐隐的急切,“听闻姐姐昨个儿在宫里得了娘娘们的赏赐,我心里好生羡慕,三姐姐可能让我也开开眼” 沈晴的东西她是决计看不着的,沈玲的性子也不会让她多瞧。 “甄姐姐这也赏赐的太随便了,谁不知道您那儿皇上送的补品药材库房都要堆不下了。” 有人笑着跟她逗乐,甄贵妃轻轻瞥了一眼,淡淡说道,“看你们赏赐了,我不过做个添头。” 她平日里就这副对什么都不大在意的性子,倒是她也赏赐了东西,别的妃嫔自然不好什么表示都没有。 于是很快,几个姑娘都得了不少赏赐,只沈鸾比两位姐姐多一样甄贵妃的补品。 沈家女眷受宠若惊,这可是她们头一回在宫里得到这么多赏赐,尤氏正想着该如何好好谢恩的时候,一个小宫女轻手轻脚地跑进来通传。 “娘娘,皇上往这里来了。” 甄贵妃稍稍坐直了身子,朝着尤氏等人挥挥手,“行了,你们出去吧,走的时候快些,别惊扰到皇上。” 尤氏赶紧带着三个姑娘谢恩,捧着赏赐匆匆忙忙地回到了院子里。 这次的宫宴,沈家女眷很是出风头,尤氏又想炫耀又不想太过露骨,还是笑得时不时露出牙龈来。 宫宴结束,沈鸾跟着尤氏回去了家中,这些赏赐大家都有份,尤氏也就让沈鸾自己收着。 等到了院子里清点入库的时候,紫烟吓了一跳。 “姑娘,甄贵妃娘娘送的补品,那品相太好了,其他娘娘们送的加起来恐怕都及不上,会不会太贵重了” 沈鸾坐在灯下看书,闻言不当回事,“贵妃娘娘那儿的东西,都是皇上赏赐的,自然不会差了,都收好了就行。” “是。” “对了,也别全收起来,明儿四妹妹怕是一定会来我这儿,我应了她若是得了好东西,一定会给她看看,说话得算数才行。” 紫烟微微怔了一下,语气略有些迟疑地问,“只是给四姑娘看一看” 沈鸾红嫩的嘴角翘起来,“只看看,满足一下四妹妹的好奇心。” “是” 紫烟应得又响又亮,姑娘总算回过味来,不会什么好东西都一点儿不心疼地往四姑娘那儿送。 看看可以,太可以了。 如沈鸾所想,第二日一大早,她才去给祖母和母亲请了安,刚回到院子里还没坐热,沈玥就过来了。 “三姐姐” 沈玥语气亲昵,一来就跟沈鸾一团热乎,姊妹情深。 “方才我瞧见院子里有两盆花开得不错,特意让人抱了给三姐姐送来,你最喜欢牡丹是不是看看可合你心意” 下人们将两盆牡丹在廊下放好,一盆粉色,一盆紫红,开得倒不是太艳,但在这个时节这样娇嫩的颜色让人瞧了心里舒坦,春意盎然。 沈鸾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淡淡地笑着道谢,“多谢四妹妹,瞧见花儿开了都能想着我。” “那是自然,我呀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是会想着姐姐的。” 她拉起沈鸾的手,眼里有着隐隐的急切,“听闻姐姐昨个儿在宫里得了娘娘们的赏赐,我心里好生羡慕,三姐姐可能让我也开开眼” 沈晴的东西她是决计看不着的,沈玲的性子也不会让她多瞧。 第15章这才对 沈玥听闻她们从宫中得了大笔的赏赐,那股子酸劲几乎将她给吞了,如果不是沈鸾突然改了主意,现在得到赏赐的人就该是她,是她才对 但沈玥脸上依旧是贴心妹妹的姿态,撒着娇央求着沈鸾。 这招对沈鸾屡试不爽,能够让她体会到被人重视依赖的感觉,沈玥从前要什么都能要到手里。 沈鸾轻轻将沈玥抱住的胳膊抽出来,浅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四妹妹,从前我在家中不喜外出,便觉着四妹妹天真烂漫,可如今去了趟宫中,方才知晓规矩也是必要的,四妹妹这个年岁还如同稚童一般没规矩地耍赖,成何体统。” 沈玥:“” 她居然还真拿起当姐姐的架子教训自己起来了 沈玥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几下才按捺住心里的焦躁,软软地低声应下,“三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唐突了。” 沈鸾见她低了头,忽而又笑起来,“这才对,宫里的赏赐我特意没有收起来,就等着四妹妹过来呢,我们进去吧。” 她又亲亲热热地朝沈玥招招手,沈玥有点晕头转向。 沈鸾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子现在好像又变回了之前好糊弄的模样 沈玥来不及多想,已经跟着进了屋子,被桌上摊开的东西晃花了眼。 有用玉雕琢而成小碗,晶莹剔透,色泽娇嫩贵重。 有宫里娘娘们才能用得上的香料,那味道高雅清贵,若有若无,沈玥嗅着鼻子深吸了好几下。 有宫中匠人制作的发簪,用料讲究,工艺精美,在别的地方根本见不着 桌上每一样东西,都透着不同寻常的贵气,娘娘们赏赐的哪里有不好的 沈玥挨个儿摸了一遍,觉得哪一样她都喜欢,她都想要 自己若是能戴着这支簪子,衣服上染了这样的香气,一出门必然会受到众人追捧。 “三姐姐当真好福气,只入宫一次便能得这么些好东西,实在让妹妹羡慕。” 沈玥的笑容包含着苦涩,轻轻垂头,掩去眼里的垂涎,声音楚楚可怜,“哪里像我,连入宫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家里希望姐姐们能够安然回来” 沈玥是庶女。 沈家一共三房,只二房没有个儿子,沈二夫人刘氏性子泼辣,本不肯让二老爷沈源钟纳妾,可自己的肚子又一直没有动静。 无奈之下,才抬了个自己的陪嫁丫头为妾,捏着鼻子让她怀了身子。 谁知生下来又是个姑娘,就是沈玥。 她的生母没福气,在产下她不久后病逝,沈玥身为庶女,这些年在刘氏的手里讨生活不容易,但她很聪明,知道不能垂涎二姐姐沈玲的东西,却可以将主意打到沈鸾这里。 沈玥用相似的身世早早地博得了沈鸾的同情,又挑唆她与金氏不和,让她只觉得自己可靠,在这个府里,只有自己能理解她。 沈玥每次一提及自己的身世,沈鸾总能感同身受,为了安抚她什么好东西都会往她手里塞。 她眼巴巴的瞪着沈鸾接下来的举动。 她等啊等 沈鸾果然有了举动。 沈玥听闻她们从宫中得了大笔的赏赐,那股子酸劲几乎将她给吞了,如果不是沈鸾突然改了主意,现在得到赏赐的人就该是她,是她才对 但沈玥脸上依旧是贴心妹妹的姿态,撒着娇央求着沈鸾。 这招对沈鸾屡试不爽,能够让她体会到被人重视依赖的感觉,沈玥从前要什么都能要到手里。 沈鸾轻轻将沈玥抱住的胳膊抽出来,浅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四妹妹,从前我在家中不喜外出,便觉着四妹妹天真烂漫,可如今去了趟宫中,方才知晓规矩也是必要的,四妹妹这个年岁还如同稚童一般没规矩地耍赖,成何体统。” 沈玥:“” 她居然还真拿起当姐姐的架子教训自己起来了 沈玥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几下才按捺住心里的焦躁,软软地低声应下,“三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唐突了。” 沈鸾见她低了头,忽而又笑起来,“这才对,宫里的赏赐我特意没有收起来,就等着四妹妹过来呢,我们进去吧。” 她又亲亲热热地朝沈玥招招手,沈玥有点晕头转向。 沈鸾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子现在好像又变回了之前好糊弄的模样 沈玥来不及多想,已经跟着进了屋子,被桌上摊开的东西晃花了眼。 有用玉雕琢而成小碗,晶莹剔透,色泽娇嫩贵重。 有宫里娘娘们才能用得上的香料,那味道高雅清贵,若有若无,沈玥嗅着鼻子深吸了好几下。 有宫中匠人制作的发簪,用料讲究,工艺精美,在别的地方根本见不着 桌上每一样东西,都透着不同寻常的贵气,娘娘们赏赐的哪里有不好的 沈玥挨个儿摸了一遍,觉得哪一样她都喜欢,她都想要 自己若是能戴着这支簪子,衣服上染了这样的香气,一出门必然会受到众人追捧。 “三姐姐当真好福气,只入宫一次便能得这么些好东西,实在让妹妹羡慕。” 沈玥的笑容包含着苦涩,轻轻垂头,掩去眼里的垂涎,声音楚楚可怜,“哪里像我,连入宫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家里希望姐姐们能够安然回来” 沈玥是庶女。 沈家一共三房,只二房没有个儿子,沈二夫人刘氏性子泼辣,本不肯让二老爷沈源钟纳妾,可自己的肚子又一直没有动静。 无奈之下,才抬了个自己的陪嫁丫头为妾,捏着鼻子让她怀了身子。 谁知生下来又是个姑娘,就是沈玥。 她的生母没福气,在产下她不久后病逝,沈玥身为庶女,这些年在刘氏的手里讨生活不容易,但她很聪明,知道不能垂涎二姐姐沈玲的东西,却可以将主意打到沈鸾这里。 沈玥用相似的身世早早地博得了沈鸾的同情,又挑唆她与金氏不和,让她只觉得自己可靠,在这个府里,只有自己能理解她。 沈玥每次一提及自己的身世,沈鸾总能感同身受,为了安抚她什么好东西都会往她手里塞。 她眼巴巴的瞪着沈鸾接下来的举动。 她等啊等 沈鸾果然有了举动。 沈玥听闻她们从宫中得了大笔的赏赐,那股子酸劲几乎将她给吞了,如果不是沈鸾突然改了主意,现在得到赏赐的人就该是她,是她才对 但沈玥脸上依旧是贴心妹妹的姿态,撒着娇央求着沈鸾。 这招对沈鸾屡试不爽,能够让她体会到被人重视依赖的感觉,沈玥从前要什么都能要到手里。 沈鸾轻轻将沈玥抱住的胳膊抽出来,浅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四妹妹,从前我在家中不喜外出,便觉着四妹妹天真烂漫,可如今去了趟宫中,方才知晓规矩也是必要的,四妹妹这个年岁还如同稚童一般没规矩地耍赖,成何体统。” 沈玥:“” 她居然还真拿起当姐姐的架子教训自己起来了 沈玥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几下才按捺住心里的焦躁,软软地低声应下,“三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唐突了。” 沈鸾见她低了头,忽而又笑起来,“这才对,宫里的赏赐我特意没有收起来,就等着四妹妹过来呢,我们进去吧。” 她又亲亲热热地朝沈玥招招手,沈玥有点晕头转向。 沈鸾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子现在好像又变回了之前好糊弄的模样 沈玥来不及多想,已经跟着进了屋子,被桌上摊开的东西晃花了眼。 有用玉雕琢而成小碗,晶莹剔透,色泽娇嫩贵重。 有宫里娘娘们才能用得上的香料,那味道高雅清贵,若有若无,沈玥嗅着鼻子深吸了好几下。 有宫中匠人制作的发簪,用料讲究,工艺精美,在别的地方根本见不着 桌上每一样东西,都透着不同寻常的贵气,娘娘们赏赐的哪里有不好的 沈玥挨个儿摸了一遍,觉得哪一样她都喜欢,她都想要 自己若是能戴着这支簪子,衣服上染了这样的香气,一出门必然会受到众人追捧。 “三姐姐当真好福气,只入宫一次便能得这么些好东西,实在让妹妹羡慕。” 沈玥的笑容包含着苦涩,轻轻垂头,掩去眼里的垂涎,声音楚楚可怜,“哪里像我,连入宫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家里希望姐姐们能够安然回来” 沈玥是庶女。 沈家一共三房,只二房没有个儿子,沈二夫人刘氏性子泼辣,本不肯让二老爷沈源钟纳妾,可自己的肚子又一直没有动静。 无奈之下,才抬了个自己的陪嫁丫头为妾,捏着鼻子让她怀了身子。 谁知生下来又是个姑娘,就是沈玥。 她的生母没福气,在产下她不久后病逝,沈玥身为庶女,这些年在刘氏的手里讨生活不容易,但她很聪明,知道不能垂涎二姐姐沈玲的东西,却可以将主意打到沈鸾这里。 沈玥用相似的身世早早地博得了沈鸾的同情,又挑唆她与金氏不和,让她只觉得自己可靠,在这个府里,只有自己能理解她。 沈玥每次一提及自己的身世,沈鸾总能感同身受,为了安抚她什么好东西都会往她手里塞。 她眼巴巴的瞪着沈鸾接下来的举动。 她等啊等 沈鸾果然有了举动。 沈玥听闻她们从宫中得了大笔的赏赐,那股子酸劲几乎将她给吞了,如果不是沈鸾突然改了主意,现在得到赏赐的人就该是她,是她才对 但沈玥脸上依旧是贴心妹妹的姿态,撒着娇央求着沈鸾。 这招对沈鸾屡试不爽,能够让她体会到被人重视依赖的感觉,沈玥从前要什么都能要到手里。 沈鸾轻轻将沈玥抱住的胳膊抽出来,浅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四妹妹,从前我在家中不喜外出,便觉着四妹妹天真烂漫,可如今去了趟宫中,方才知晓规矩也是必要的,四妹妹这个年岁还如同稚童一般没规矩地耍赖,成何体统。” 沈玥:“” 她居然还真拿起当姐姐的架子教训自己起来了 沈玥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几下才按捺住心里的焦躁,软软地低声应下,“三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唐突了。” 沈鸾见她低了头,忽而又笑起来,“这才对,宫里的赏赐我特意没有收起来,就等着四妹妹过来呢,我们进去吧。” 她又亲亲热热地朝沈玥招招手,沈玥有点晕头转向。 沈鸾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子现在好像又变回了之前好糊弄的模样 沈玥来不及多想,已经跟着进了屋子,被桌上摊开的东西晃花了眼。 有用玉雕琢而成小碗,晶莹剔透,色泽娇嫩贵重。 有宫里娘娘们才能用得上的香料,那味道高雅清贵,若有若无,沈玥嗅着鼻子深吸了好几下。 有宫中匠人制作的发簪,用料讲究,工艺精美,在别的地方根本见不着 桌上每一样东西,都透着不同寻常的贵气,娘娘们赏赐的哪里有不好的 沈玥挨个儿摸了一遍,觉得哪一样她都喜欢,她都想要 自己若是能戴着这支簪子,衣服上染了这样的香气,一出门必然会受到众人追捧。 “三姐姐当真好福气,只入宫一次便能得这么些好东西,实在让妹妹羡慕。” 沈玥的笑容包含着苦涩,轻轻垂头,掩去眼里的垂涎,声音楚楚可怜,“哪里像我,连入宫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家里希望姐姐们能够安然回来” 沈玥是庶女。 沈家一共三房,只二房没有个儿子,沈二夫人刘氏性子泼辣,本不肯让二老爷沈源钟纳妾,可自己的肚子又一直没有动静。 无奈之下,才抬了个自己的陪嫁丫头为妾,捏着鼻子让她怀了身子。 谁知生下来又是个姑娘,就是沈玥。 她的生母没福气,在产下她不久后病逝,沈玥身为庶女,这些年在刘氏的手里讨生活不容易,但她很聪明,知道不能垂涎二姐姐沈玲的东西,却可以将主意打到沈鸾这里。 沈玥用相似的身世早早地博得了沈鸾的同情,又挑唆她与金氏不和,让她只觉得自己可靠,在这个府里,只有自己能理解她。 沈玥每次一提及自己的身世,沈鸾总能感同身受,为了安抚她什么好东西都会往她手里塞。 她眼巴巴的瞪着沈鸾接下来的举动。 她等啊等 沈鸾果然有了举动。 沈玥听闻她们从宫中得了大笔的赏赐,那股子酸劲几乎将她给吞了,如果不是沈鸾突然改了主意,现在得到赏赐的人就该是她,是她才对 但沈玥脸上依旧是贴心妹妹的姿态,撒着娇央求着沈鸾。 这招对沈鸾屡试不爽,能够让她体会到被人重视依赖的感觉,沈玥从前要什么都能要到手里。 沈鸾轻轻将沈玥抱住的胳膊抽出来,浅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四妹妹,从前我在家中不喜外出,便觉着四妹妹天真烂漫,可如今去了趟宫中,方才知晓规矩也是必要的,四妹妹这个年岁还如同稚童一般没规矩地耍赖,成何体统。” 沈玥:“” 她居然还真拿起当姐姐的架子教训自己起来了 沈玥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几下才按捺住心里的焦躁,软软地低声应下,“三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唐突了。” 沈鸾见她低了头,忽而又笑起来,“这才对,宫里的赏赐我特意没有收起来,就等着四妹妹过来呢,我们进去吧。” 她又亲亲热热地朝沈玥招招手,沈玥有点晕头转向。 沈鸾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子现在好像又变回了之前好糊弄的模样 沈玥来不及多想,已经跟着进了屋子,被桌上摊开的东西晃花了眼。 有用玉雕琢而成小碗,晶莹剔透,色泽娇嫩贵重。 有宫里娘娘们才能用得上的香料,那味道高雅清贵,若有若无,沈玥嗅着鼻子深吸了好几下。 有宫中匠人制作的发簪,用料讲究,工艺精美,在别的地方根本见不着 桌上每一样东西,都透着不同寻常的贵气,娘娘们赏赐的哪里有不好的 沈玥挨个儿摸了一遍,觉得哪一样她都喜欢,她都想要 自己若是能戴着这支簪子,衣服上染了这样的香气,一出门必然会受到众人追捧。 “三姐姐当真好福气,只入宫一次便能得这么些好东西,实在让妹妹羡慕。” 沈玥的笑容包含着苦涩,轻轻垂头,掩去眼里的垂涎,声音楚楚可怜,“哪里像我,连入宫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家里希望姐姐们能够安然回来” 沈玥是庶女。 沈家一共三房,只二房没有个儿子,沈二夫人刘氏性子泼辣,本不肯让二老爷沈源钟纳妾,可自己的肚子又一直没有动静。 无奈之下,才抬了个自己的陪嫁丫头为妾,捏着鼻子让她怀了身子。 谁知生下来又是个姑娘,就是沈玥。 她的生母没福气,在产下她不久后病逝,沈玥身为庶女,这些年在刘氏的手里讨生活不容易,但她很聪明,知道不能垂涎二姐姐沈玲的东西,却可以将主意打到沈鸾这里。 沈玥用相似的身世早早地博得了沈鸾的同情,又挑唆她与金氏不和,让她只觉得自己可靠,在这个府里,只有自己能理解她。 沈玥每次一提及自己的身世,沈鸾总能感同身受,为了安抚她什么好东西都会往她手里塞。 她眼巴巴的瞪着沈鸾接下来的举动。 她等啊等 沈鸾果然有了举动。 沈玥听闻她们从宫中得了大笔的赏赐,那股子酸劲几乎将她给吞了,如果不是沈鸾突然改了主意,现在得到赏赐的人就该是她,是她才对 但沈玥脸上依旧是贴心妹妹的姿态,撒着娇央求着沈鸾。 这招对沈鸾屡试不爽,能够让她体会到被人重视依赖的感觉,沈玥从前要什么都能要到手里。 沈鸾轻轻将沈玥抱住的胳膊抽出来,浅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四妹妹,从前我在家中不喜外出,便觉着四妹妹天真烂漫,可如今去了趟宫中,方才知晓规矩也是必要的,四妹妹这个年岁还如同稚童一般没规矩地耍赖,成何体统。” 沈玥:“” 她居然还真拿起当姐姐的架子教训自己起来了 沈玥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几下才按捺住心里的焦躁,软软地低声应下,“三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唐突了。” 沈鸾见她低了头,忽而又笑起来,“这才对,宫里的赏赐我特意没有收起来,就等着四妹妹过来呢,我们进去吧。” 她又亲亲热热地朝沈玥招招手,沈玥有点晕头转向。 沈鸾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子现在好像又变回了之前好糊弄的模样 沈玥来不及多想,已经跟着进了屋子,被桌上摊开的东西晃花了眼。 有用玉雕琢而成小碗,晶莹剔透,色泽娇嫩贵重。 有宫里娘娘们才能用得上的香料,那味道高雅清贵,若有若无,沈玥嗅着鼻子深吸了好几下。 有宫中匠人制作的发簪,用料讲究,工艺精美,在别的地方根本见不着 桌上每一样东西,都透着不同寻常的贵气,娘娘们赏赐的哪里有不好的 沈玥挨个儿摸了一遍,觉得哪一样她都喜欢,她都想要 自己若是能戴着这支簪子,衣服上染了这样的香气,一出门必然会受到众人追捧。 “三姐姐当真好福气,只入宫一次便能得这么些好东西,实在让妹妹羡慕。” 沈玥的笑容包含着苦涩,轻轻垂头,掩去眼里的垂涎,声音楚楚可怜,“哪里像我,连入宫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家里希望姐姐们能够安然回来” 沈玥是庶女。 沈家一共三房,只二房没有个儿子,沈二夫人刘氏性子泼辣,本不肯让二老爷沈源钟纳妾,可自己的肚子又一直没有动静。 无奈之下,才抬了个自己的陪嫁丫头为妾,捏着鼻子让她怀了身子。 谁知生下来又是个姑娘,就是沈玥。 她的生母没福气,在产下她不久后病逝,沈玥身为庶女,这些年在刘氏的手里讨生活不容易,但她很聪明,知道不能垂涎二姐姐沈玲的东西,却可以将主意打到沈鸾这里。 沈玥用相似的身世早早地博得了沈鸾的同情,又挑唆她与金氏不和,让她只觉得自己可靠,在这个府里,只有自己能理解她。 沈玥每次一提及自己的身世,沈鸾总能感同身受,为了安抚她什么好东西都会往她手里塞。 她眼巴巴的瞪着沈鸾接下来的举动。 她等啊等 沈鸾果然有了举动。 沈玥听闻她们从宫中得了大笔的赏赐,那股子酸劲几乎将她给吞了,如果不是沈鸾突然改了主意,现在得到赏赐的人就该是她,是她才对 但沈玥脸上依旧是贴心妹妹的姿态,撒着娇央求着沈鸾。 这招对沈鸾屡试不爽,能够让她体会到被人重视依赖的感觉,沈玥从前要什么都能要到手里。 沈鸾轻轻将沈玥抱住的胳膊抽出来,浅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四妹妹,从前我在家中不喜外出,便觉着四妹妹天真烂漫,可如今去了趟宫中,方才知晓规矩也是必要的,四妹妹这个年岁还如同稚童一般没规矩地耍赖,成何体统。” 沈玥:“” 她居然还真拿起当姐姐的架子教训自己起来了 沈玥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几下才按捺住心里的焦躁,软软地低声应下,“三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唐突了。” 沈鸾见她低了头,忽而又笑起来,“这才对,宫里的赏赐我特意没有收起来,就等着四妹妹过来呢,我们进去吧。” 她又亲亲热热地朝沈玥招招手,沈玥有点晕头转向。 沈鸾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子现在好像又变回了之前好糊弄的模样 沈玥来不及多想,已经跟着进了屋子,被桌上摊开的东西晃花了眼。 有用玉雕琢而成小碗,晶莹剔透,色泽娇嫩贵重。 有宫里娘娘们才能用得上的香料,那味道高雅清贵,若有若无,沈玥嗅着鼻子深吸了好几下。 有宫中匠人制作的发簪,用料讲究,工艺精美,在别的地方根本见不着 桌上每一样东西,都透着不同寻常的贵气,娘娘们赏赐的哪里有不好的 沈玥挨个儿摸了一遍,觉得哪一样她都喜欢,她都想要 自己若是能戴着这支簪子,衣服上染了这样的香气,一出门必然会受到众人追捧。 “三姐姐当真好福气,只入宫一次便能得这么些好东西,实在让妹妹羡慕。” 沈玥的笑容包含着苦涩,轻轻垂头,掩去眼里的垂涎,声音楚楚可怜,“哪里像我,连入宫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家里希望姐姐们能够安然回来” 沈玥是庶女。 沈家一共三房,只二房没有个儿子,沈二夫人刘氏性子泼辣,本不肯让二老爷沈源钟纳妾,可自己的肚子又一直没有动静。 无奈之下,才抬了个自己的陪嫁丫头为妾,捏着鼻子让她怀了身子。 谁知生下来又是个姑娘,就是沈玥。 她的生母没福气,在产下她不久后病逝,沈玥身为庶女,这些年在刘氏的手里讨生活不容易,但她很聪明,知道不能垂涎二姐姐沈玲的东西,却可以将主意打到沈鸾这里。 沈玥用相似的身世早早地博得了沈鸾的同情,又挑唆她与金氏不和,让她只觉得自己可靠,在这个府里,只有自己能理解她。 沈玥每次一提及自己的身世,沈鸾总能感同身受,为了安抚她什么好东西都会往她手里塞。 她眼巴巴的瞪着沈鸾接下来的举动。 她等啊等 沈鸾果然有了举动。 沈玥听闻她们从宫中得了大笔的赏赐,那股子酸劲几乎将她给吞了,如果不是沈鸾突然改了主意,现在得到赏赐的人就该是她,是她才对 但沈玥脸上依旧是贴心妹妹的姿态,撒着娇央求着沈鸾。 这招对沈鸾屡试不爽,能够让她体会到被人重视依赖的感觉,沈玥从前要什么都能要到手里。 沈鸾轻轻将沈玥抱住的胳膊抽出来,浅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四妹妹,从前我在家中不喜外出,便觉着四妹妹天真烂漫,可如今去了趟宫中,方才知晓规矩也是必要的,四妹妹这个年岁还如同稚童一般没规矩地耍赖,成何体统。” 沈玥:“” 她居然还真拿起当姐姐的架子教训自己起来了 沈玥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几下才按捺住心里的焦躁,软软地低声应下,“三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唐突了。” 沈鸾见她低了头,忽而又笑起来,“这才对,宫里的赏赐我特意没有收起来,就等着四妹妹过来呢,我们进去吧。” 她又亲亲热热地朝沈玥招招手,沈玥有点晕头转向。 沈鸾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子现在好像又变回了之前好糊弄的模样 沈玥来不及多想,已经跟着进了屋子,被桌上摊开的东西晃花了眼。 有用玉雕琢而成小碗,晶莹剔透,色泽娇嫩贵重。 有宫里娘娘们才能用得上的香料,那味道高雅清贵,若有若无,沈玥嗅着鼻子深吸了好几下。 有宫中匠人制作的发簪,用料讲究,工艺精美,在别的地方根本见不着 桌上每一样东西,都透着不同寻常的贵气,娘娘们赏赐的哪里有不好的 沈玥挨个儿摸了一遍,觉得哪一样她都喜欢,她都想要 自己若是能戴着这支簪子,衣服上染了这样的香气,一出门必然会受到众人追捧。 “三姐姐当真好福气,只入宫一次便能得这么些好东西,实在让妹妹羡慕。” 沈玥的笑容包含着苦涩,轻轻垂头,掩去眼里的垂涎,声音楚楚可怜,“哪里像我,连入宫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家里希望姐姐们能够安然回来” 沈玥是庶女。 沈家一共三房,只二房没有个儿子,沈二夫人刘氏性子泼辣,本不肯让二老爷沈源钟纳妾,可自己的肚子又一直没有动静。 无奈之下,才抬了个自己的陪嫁丫头为妾,捏着鼻子让她怀了身子。 谁知生下来又是个姑娘,就是沈玥。 她的生母没福气,在产下她不久后病逝,沈玥身为庶女,这些年在刘氏的手里讨生活不容易,但她很聪明,知道不能垂涎二姐姐沈玲的东西,却可以将主意打到沈鸾这里。 沈玥用相似的身世早早地博得了沈鸾的同情,又挑唆她与金氏不和,让她只觉得自己可靠,在这个府里,只有自己能理解她。 沈玥每次一提及自己的身世,沈鸾总能感同身受,为了安抚她什么好东西都会往她手里塞。 她眼巴巴的瞪着沈鸾接下来的举动。 她等啊等 沈鸾果然有了举动。 沈玥听闻她们从宫中得了大笔的赏赐,那股子酸劲几乎将她给吞了,如果不是沈鸾突然改了主意,现在得到赏赐的人就该是她,是她才对 但沈玥脸上依旧是贴心妹妹的姿态,撒着娇央求着沈鸾。 这招对沈鸾屡试不爽,能够让她体会到被人重视依赖的感觉,沈玥从前要什么都能要到手里。 沈鸾轻轻将沈玥抱住的胳膊抽出来,浅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四妹妹,从前我在家中不喜外出,便觉着四妹妹天真烂漫,可如今去了趟宫中,方才知晓规矩也是必要的,四妹妹这个年岁还如同稚童一般没规矩地耍赖,成何体统。” 沈玥:“” 她居然还真拿起当姐姐的架子教训自己起来了 沈玥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几下才按捺住心里的焦躁,软软地低声应下,“三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唐突了。” 沈鸾见她低了头,忽而又笑起来,“这才对,宫里的赏赐我特意没有收起来,就等着四妹妹过来呢,我们进去吧。” 她又亲亲热热地朝沈玥招招手,沈玥有点晕头转向。 沈鸾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子现在好像又变回了之前好糊弄的模样 沈玥来不及多想,已经跟着进了屋子,被桌上摊开的东西晃花了眼。 有用玉雕琢而成小碗,晶莹剔透,色泽娇嫩贵重。 有宫里娘娘们才能用得上的香料,那味道高雅清贵,若有若无,沈玥嗅着鼻子深吸了好几下。 有宫中匠人制作的发簪,用料讲究,工艺精美,在别的地方根本见不着 桌上每一样东西,都透着不同寻常的贵气,娘娘们赏赐的哪里有不好的 沈玥挨个儿摸了一遍,觉得哪一样她都喜欢,她都想要 自己若是能戴着这支簪子,衣服上染了这样的香气,一出门必然会受到众人追捧。 “三姐姐当真好福气,只入宫一次便能得这么些好东西,实在让妹妹羡慕。” 沈玥的笑容包含着苦涩,轻轻垂头,掩去眼里的垂涎,声音楚楚可怜,“哪里像我,连入宫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家里希望姐姐们能够安然回来” 沈玥是庶女。 沈家一共三房,只二房没有个儿子,沈二夫人刘氏性子泼辣,本不肯让二老爷沈源钟纳妾,可自己的肚子又一直没有动静。 无奈之下,才抬了个自己的陪嫁丫头为妾,捏着鼻子让她怀了身子。 谁知生下来又是个姑娘,就是沈玥。 她的生母没福气,在产下她不久后病逝,沈玥身为庶女,这些年在刘氏的手里讨生活不容易,但她很聪明,知道不能垂涎二姐姐沈玲的东西,却可以将主意打到沈鸾这里。 沈玥用相似的身世早早地博得了沈鸾的同情,又挑唆她与金氏不和,让她只觉得自己可靠,在这个府里,只有自己能理解她。 沈玥每次一提及自己的身世,沈鸾总能感同身受,为了安抚她什么好东西都会往她手里塞。 她眼巴巴的瞪着沈鸾接下来的举动。 她等啊等 沈鸾果然有了举动。 第16章不会让你为难的 “紫烟,将这些东西” 沈玥心里一喜,已经想着要假装推辞一下,然后再收下,自己身上还带了一块她亲手绣的帕子,还可以当做回礼。 沈玥已经抬起了头,脸上正酝酿着惊愕和拒绝,却听见沈鸾将话说完,“将这些东西都小心收好,也是我不好,无端端惹了四妹妹伤感,是姐姐不该让妹妹瞧见这些。” 沈玥:“” 紫烟手脚利落地把东西都让人捧了出去,一边出门一边轻声提点,“都仔细着些,宫里娘娘赏赐的东西,万万不可碰坏了。” 沈玥目送那些东西出去的时候,眼睛里仿佛长了钩子。 “四妹妹原谅我这次吧,姐姐思虑不周,下回再不会出这样的错儿了。” 沈鸾一脸讨好的表情,看的沈玥要自闭了。 既然觉得不好意思,那就送给她啊 “这怎么能怪三姐姐呢,是妹妹福薄,与这些东西无缘,便是姐姐转赠给了我,我也是不敢收的,我这样的身份,怎用得了这般金贵的物件” 沈玥说着说着,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眼眶都红了。 沈鸾特体贴地拍拍她手背,“四妹妹这话说的,我哪儿能用这些折煞妹妹呢,四妹妹待我这样好,我是断然不会让妹妹为难的。” 她笑的一脸温柔,看得沈玥险些咬碎了牙。 她是真的蠢成这样吗比从前更加愚不可及,为何连自己话里的意思都听不明白了 可这口气,沈玥只能憋着。 从沈鸾院子离开的时候,沈玥的脸都憋紫了。 屋子清静下来,沈鸾悠闲地靠在躺椅上,拿了块织锦的帕子盖在脸上,遮去她嘲弄的笑容。 她前世未出阁之前,待沈玥当真是掏心掏肺。 金氏送到她这儿来的好东西,沈鸾都会记得给沈玥留一份,因此在沈家四个姑娘里,沈玥在外应酬从不会被人笑话,她身上贵重的物件太多了,都是沈鸾送她的。 然后呢她就伙同曹瑾毁了自己的脸 丝帕下,沈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她这条命,是厉鬼化成的,她可没想过就这么好好地避开灾难过一生。 前世她遭受的种种,必要让害死了她的人也挨个儿尝一遍,这才叫公平。 “呵呵呵呵” 紫烟站在几步之外,莫名觉得姑娘的笑声里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沈鸾于两日后接到了广阳侯府的帖子。 看着上面秦舒熟悉的字迹,沈鸾一阵恍惚,仿佛捏着的,是那日秦舒回门邀请她的帖子。 “姑娘,姑娘” 紫烟的声音拉回沈鸾的神志,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险些将帖子给抠破了。 “姑娘,秦姑娘身边的人还等着回话呢。” 沈鸾扯了扯嘴角,“舒舒给我下帖子,我怎能不去去回复吧。” “是。” 沈鸾将帖子放到一旁,她与秦舒是真正的手帕交。 广阳侯与她的父亲沈源修是至交,当年以棋会友,两人互相引为知己。 沈源修出事之后,广阳侯在晏城没少帮忙料理后事,对沈鸾也总是当做亲近的晚辈对待,在她小的时候时常邀她来家中玩,等于告诉世人,沈源修虽然不在了,他的女儿还是有人关照的。 “紫烟,将这些东西” 沈玥心里一喜,已经想着要假装推辞一下,然后再收下,自己身上还带了一块她亲手绣的帕子,还可以当做回礼。 沈玥已经抬起了头,脸上正酝酿着惊愕和拒绝,却听见沈鸾将话说完,“将这些东西都小心收好,也是我不好,无端端惹了四妹妹伤感,是姐姐不该让妹妹瞧见这些。” 沈玥:“” 紫烟手脚利落地把东西都让人捧了出去,一边出门一边轻声提点,“都仔细着些,宫里娘娘赏赐的东西,万万不可碰坏了。” 沈玥目送那些东西出去的时候,眼睛里仿佛长了钩子。 “四妹妹原谅我这次吧,姐姐思虑不周,下回再不会出这样的错儿了。” 沈鸾一脸讨好的表情,看的沈玥要自闭了。 既然觉得不好意思,那就送给她啊 “这怎么能怪三姐姐呢,是妹妹福薄,与这些东西无缘,便是姐姐转赠给了我,我也是不敢收的,我这样的身份,怎用得了这般金贵的物件” 沈玥说着说着,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眼眶都红了。 沈鸾特体贴地拍拍她手背,“四妹妹这话说的,我哪儿能用这些折煞妹妹呢,四妹妹待我这样好,我是断然不会让妹妹为难的。” 她笑的一脸温柔,看得沈玥险些咬碎了牙。 她是真的蠢成这样吗比从前更加愚不可及,为何连自己话里的意思都听不明白了 可这口气,沈玥只能憋着。 从沈鸾院子离开的时候,沈玥的脸都憋紫了。 屋子清静下来,沈鸾悠闲地靠在躺椅上,拿了块织锦的帕子盖在脸上,遮去她嘲弄的笑容。 她前世未出阁之前,待沈玥当真是掏心掏肺。 金氏送到她这儿来的好东西,沈鸾都会记得给沈玥留一份,因此在沈家四个姑娘里,沈玥在外应酬从不会被人笑话,她身上贵重的物件太多了,都是沈鸾送她的。 然后呢她就伙同曹瑾毁了自己的脸 丝帕下,沈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她这条命,是厉鬼化成的,她可没想过就这么好好地避开灾难过一生。 前世她遭受的种种,必要让害死了她的人也挨个儿尝一遍,这才叫公平。 “呵呵呵呵” 紫烟站在几步之外,莫名觉得姑娘的笑声里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沈鸾于两日后接到了广阳侯府的帖子。 看着上面秦舒熟悉的字迹,沈鸾一阵恍惚,仿佛捏着的,是那日秦舒回门邀请她的帖子。 “姑娘,姑娘” 紫烟的声音拉回沈鸾的神志,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险些将帖子给抠破了。 “姑娘,秦姑娘身边的人还等着回话呢。” 沈鸾扯了扯嘴角,“舒舒给我下帖子,我怎能不去去回复吧。” “是。” 沈鸾将帖子放到一旁,她与秦舒是真正的手帕交。 广阳侯与她的父亲沈源修是至交,当年以棋会友,两人互相引为知己。 沈源修出事之后,广阳侯在晏城没少帮忙料理后事,对沈鸾也总是当做亲近的晚辈对待,在她小的时候时常邀她来家中玩,等于告诉世人,沈源修虽然不在了,他的女儿还是有人关照的。 “紫烟,将这些东西” 沈玥心里一喜,已经想着要假装推辞一下,然后再收下,自己身上还带了一块她亲手绣的帕子,还可以当做回礼。 沈玥已经抬起了头,脸上正酝酿着惊愕和拒绝,却听见沈鸾将话说完,“将这些东西都小心收好,也是我不好,无端端惹了四妹妹伤感,是姐姐不该让妹妹瞧见这些。” 沈玥:“” 紫烟手脚利落地把东西都让人捧了出去,一边出门一边轻声提点,“都仔细着些,宫里娘娘赏赐的东西,万万不可碰坏了。” 沈玥目送那些东西出去的时候,眼睛里仿佛长了钩子。 “四妹妹原谅我这次吧,姐姐思虑不周,下回再不会出这样的错儿了。” 沈鸾一脸讨好的表情,看的沈玥要自闭了。 既然觉得不好意思,那就送给她啊 “这怎么能怪三姐姐呢,是妹妹福薄,与这些东西无缘,便是姐姐转赠给了我,我也是不敢收的,我这样的身份,怎用得了这般金贵的物件” 沈玥说着说着,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眼眶都红了。 沈鸾特体贴地拍拍她手背,“四妹妹这话说的,我哪儿能用这些折煞妹妹呢,四妹妹待我这样好,我是断然不会让妹妹为难的。” 她笑的一脸温柔,看得沈玥险些咬碎了牙。 她是真的蠢成这样吗比从前更加愚不可及,为何连自己话里的意思都听不明白了 可这口气,沈玥只能憋着。 从沈鸾院子离开的时候,沈玥的脸都憋紫了。 屋子清静下来,沈鸾悠闲地靠在躺椅上,拿了块织锦的帕子盖在脸上,遮去她嘲弄的笑容。 她前世未出阁之前,待沈玥当真是掏心掏肺。 金氏送到她这儿来的好东西,沈鸾都会记得给沈玥留一份,因此在沈家四个姑娘里,沈玥在外应酬从不会被人笑话,她身上贵重的物件太多了,都是沈鸾送她的。 然后呢她就伙同曹瑾毁了自己的脸 丝帕下,沈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她这条命,是厉鬼化成的,她可没想过就这么好好地避开灾难过一生。 前世她遭受的种种,必要让害死了她的人也挨个儿尝一遍,这才叫公平。 “呵呵呵呵” 紫烟站在几步之外,莫名觉得姑娘的笑声里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沈鸾于两日后接到了广阳侯府的帖子。 看着上面秦舒熟悉的字迹,沈鸾一阵恍惚,仿佛捏着的,是那日秦舒回门邀请她的帖子。 “姑娘,姑娘” 紫烟的声音拉回沈鸾的神志,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险些将帖子给抠破了。 “姑娘,秦姑娘身边的人还等着回话呢。” 沈鸾扯了扯嘴角,“舒舒给我下帖子,我怎能不去去回复吧。” “是。” 沈鸾将帖子放到一旁,她与秦舒是真正的手帕交。 广阳侯与她的父亲沈源修是至交,当年以棋会友,两人互相引为知己。 沈源修出事之后,广阳侯在晏城没少帮忙料理后事,对沈鸾也总是当做亲近的晚辈对待,在她小的时候时常邀她来家中玩,等于告诉世人,沈源修虽然不在了,他的女儿还是有人关照的。 “紫烟,将这些东西” 沈玥心里一喜,已经想着要假装推辞一下,然后再收下,自己身上还带了一块她亲手绣的帕子,还可以当做回礼。 沈玥已经抬起了头,脸上正酝酿着惊愕和拒绝,却听见沈鸾将话说完,“将这些东西都小心收好,也是我不好,无端端惹了四妹妹伤感,是姐姐不该让妹妹瞧见这些。” 沈玥:“” 紫烟手脚利落地把东西都让人捧了出去,一边出门一边轻声提点,“都仔细着些,宫里娘娘赏赐的东西,万万不可碰坏了。” 沈玥目送那些东西出去的时候,眼睛里仿佛长了钩子。 “四妹妹原谅我这次吧,姐姐思虑不周,下回再不会出这样的错儿了。” 沈鸾一脸讨好的表情,看的沈玥要自闭了。 既然觉得不好意思,那就送给她啊 “这怎么能怪三姐姐呢,是妹妹福薄,与这些东西无缘,便是姐姐转赠给了我,我也是不敢收的,我这样的身份,怎用得了这般金贵的物件” 沈玥说着说着,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眼眶都红了。 沈鸾特体贴地拍拍她手背,“四妹妹这话说的,我哪儿能用这些折煞妹妹呢,四妹妹待我这样好,我是断然不会让妹妹为难的。” 她笑的一脸温柔,看得沈玥险些咬碎了牙。 她是真的蠢成这样吗比从前更加愚不可及,为何连自己话里的意思都听不明白了 可这口气,沈玥只能憋着。 从沈鸾院子离开的时候,沈玥的脸都憋紫了。 屋子清静下来,沈鸾悠闲地靠在躺椅上,拿了块织锦的帕子盖在脸上,遮去她嘲弄的笑容。 她前世未出阁之前,待沈玥当真是掏心掏肺。 金氏送到她这儿来的好东西,沈鸾都会记得给沈玥留一份,因此在沈家四个姑娘里,沈玥在外应酬从不会被人笑话,她身上贵重的物件太多了,都是沈鸾送她的。 然后呢她就伙同曹瑾毁了自己的脸 丝帕下,沈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她这条命,是厉鬼化成的,她可没想过就这么好好地避开灾难过一生。 前世她遭受的种种,必要让害死了她的人也挨个儿尝一遍,这才叫公平。 “呵呵呵呵” 紫烟站在几步之外,莫名觉得姑娘的笑声里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沈鸾于两日后接到了广阳侯府的帖子。 看着上面秦舒熟悉的字迹,沈鸾一阵恍惚,仿佛捏着的,是那日秦舒回门邀请她的帖子。 “姑娘,姑娘” 紫烟的声音拉回沈鸾的神志,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险些将帖子给抠破了。 “姑娘,秦姑娘身边的人还等着回话呢。” 沈鸾扯了扯嘴角,“舒舒给我下帖子,我怎能不去去回复吧。” “是。” 沈鸾将帖子放到一旁,她与秦舒是真正的手帕交。 广阳侯与她的父亲沈源修是至交,当年以棋会友,两人互相引为知己。 沈源修出事之后,广阳侯在晏城没少帮忙料理后事,对沈鸾也总是当做亲近的晚辈对待,在她小的时候时常邀她来家中玩,等于告诉世人,沈源修虽然不在了,他的女儿还是有人关照的。 “紫烟,将这些东西” 沈玥心里一喜,已经想着要假装推辞一下,然后再收下,自己身上还带了一块她亲手绣的帕子,还可以当做回礼。 沈玥已经抬起了头,脸上正酝酿着惊愕和拒绝,却听见沈鸾将话说完,“将这些东西都小心收好,也是我不好,无端端惹了四妹妹伤感,是姐姐不该让妹妹瞧见这些。” 沈玥:“” 紫烟手脚利落地把东西都让人捧了出去,一边出门一边轻声提点,“都仔细着些,宫里娘娘赏赐的东西,万万不可碰坏了。” 沈玥目送那些东西出去的时候,眼睛里仿佛长了钩子。 “四妹妹原谅我这次吧,姐姐思虑不周,下回再不会出这样的错儿了。” 沈鸾一脸讨好的表情,看的沈玥要自闭了。 既然觉得不好意思,那就送给她啊 “这怎么能怪三姐姐呢,是妹妹福薄,与这些东西无缘,便是姐姐转赠给了我,我也是不敢收的,我这样的身份,怎用得了这般金贵的物件” 沈玥说着说着,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眼眶都红了。 沈鸾特体贴地拍拍她手背,“四妹妹这话说的,我哪儿能用这些折煞妹妹呢,四妹妹待我这样好,我是断然不会让妹妹为难的。” 她笑的一脸温柔,看得沈玥险些咬碎了牙。 她是真的蠢成这样吗比从前更加愚不可及,为何连自己话里的意思都听不明白了 可这口气,沈玥只能憋着。 从沈鸾院子离开的时候,沈玥的脸都憋紫了。 屋子清静下来,沈鸾悠闲地靠在躺椅上,拿了块织锦的帕子盖在脸上,遮去她嘲弄的笑容。 她前世未出阁之前,待沈玥当真是掏心掏肺。 金氏送到她这儿来的好东西,沈鸾都会记得给沈玥留一份,因此在沈家四个姑娘里,沈玥在外应酬从不会被人笑话,她身上贵重的物件太多了,都是沈鸾送她的。 然后呢她就伙同曹瑾毁了自己的脸 丝帕下,沈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她这条命,是厉鬼化成的,她可没想过就这么好好地避开灾难过一生。 前世她遭受的种种,必要让害死了她的人也挨个儿尝一遍,这才叫公平。 “呵呵呵呵” 紫烟站在几步之外,莫名觉得姑娘的笑声里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沈鸾于两日后接到了广阳侯府的帖子。 看着上面秦舒熟悉的字迹,沈鸾一阵恍惚,仿佛捏着的,是那日秦舒回门邀请她的帖子。 “姑娘,姑娘” 紫烟的声音拉回沈鸾的神志,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险些将帖子给抠破了。 “姑娘,秦姑娘身边的人还等着回话呢。” 沈鸾扯了扯嘴角,“舒舒给我下帖子,我怎能不去去回复吧。” “是。” 沈鸾将帖子放到一旁,她与秦舒是真正的手帕交。 广阳侯与她的父亲沈源修是至交,当年以棋会友,两人互相引为知己。 沈源修出事之后,广阳侯在晏城没少帮忙料理后事,对沈鸾也总是当做亲近的晚辈对待,在她小的时候时常邀她来家中玩,等于告诉世人,沈源修虽然不在了,他的女儿还是有人关照的。 “紫烟,将这些东西” 沈玥心里一喜,已经想着要假装推辞一下,然后再收下,自己身上还带了一块她亲手绣的帕子,还可以当做回礼。 沈玥已经抬起了头,脸上正酝酿着惊愕和拒绝,却听见沈鸾将话说完,“将这些东西都小心收好,也是我不好,无端端惹了四妹妹伤感,是姐姐不该让妹妹瞧见这些。” 沈玥:“” 紫烟手脚利落地把东西都让人捧了出去,一边出门一边轻声提点,“都仔细着些,宫里娘娘赏赐的东西,万万不可碰坏了。” 沈玥目送那些东西出去的时候,眼睛里仿佛长了钩子。 “四妹妹原谅我这次吧,姐姐思虑不周,下回再不会出这样的错儿了。” 沈鸾一脸讨好的表情,看的沈玥要自闭了。 既然觉得不好意思,那就送给她啊 “这怎么能怪三姐姐呢,是妹妹福薄,与这些东西无缘,便是姐姐转赠给了我,我也是不敢收的,我这样的身份,怎用得了这般金贵的物件” 沈玥说着说着,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眼眶都红了。 沈鸾特体贴地拍拍她手背,“四妹妹这话说的,我哪儿能用这些折煞妹妹呢,四妹妹待我这样好,我是断然不会让妹妹为难的。” 她笑的一脸温柔,看得沈玥险些咬碎了牙。 她是真的蠢成这样吗比从前更加愚不可及,为何连自己话里的意思都听不明白了 可这口气,沈玥只能憋着。 从沈鸾院子离开的时候,沈玥的脸都憋紫了。 屋子清静下来,沈鸾悠闲地靠在躺椅上,拿了块织锦的帕子盖在脸上,遮去她嘲弄的笑容。 她前世未出阁之前,待沈玥当真是掏心掏肺。 金氏送到她这儿来的好东西,沈鸾都会记得给沈玥留一份,因此在沈家四个姑娘里,沈玥在外应酬从不会被人笑话,她身上贵重的物件太多了,都是沈鸾送她的。 然后呢她就伙同曹瑾毁了自己的脸 丝帕下,沈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她这条命,是厉鬼化成的,她可没想过就这么好好地避开灾难过一生。 前世她遭受的种种,必要让害死了她的人也挨个儿尝一遍,这才叫公平。 “呵呵呵呵” 紫烟站在几步之外,莫名觉得姑娘的笑声里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沈鸾于两日后接到了广阳侯府的帖子。 看着上面秦舒熟悉的字迹,沈鸾一阵恍惚,仿佛捏着的,是那日秦舒回门邀请她的帖子。 “姑娘,姑娘” 紫烟的声音拉回沈鸾的神志,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险些将帖子给抠破了。 “姑娘,秦姑娘身边的人还等着回话呢。” 沈鸾扯了扯嘴角,“舒舒给我下帖子,我怎能不去去回复吧。” “是。” 沈鸾将帖子放到一旁,她与秦舒是真正的手帕交。 广阳侯与她的父亲沈源修是至交,当年以棋会友,两人互相引为知己。 沈源修出事之后,广阳侯在晏城没少帮忙料理后事,对沈鸾也总是当做亲近的晚辈对待,在她小的时候时常邀她来家中玩,等于告诉世人,沈源修虽然不在了,他的女儿还是有人关照的。 “紫烟,将这些东西” 沈玥心里一喜,已经想着要假装推辞一下,然后再收下,自己身上还带了一块她亲手绣的帕子,还可以当做回礼。 沈玥已经抬起了头,脸上正酝酿着惊愕和拒绝,却听见沈鸾将话说完,“将这些东西都小心收好,也是我不好,无端端惹了四妹妹伤感,是姐姐不该让妹妹瞧见这些。” 沈玥:“” 紫烟手脚利落地把东西都让人捧了出去,一边出门一边轻声提点,“都仔细着些,宫里娘娘赏赐的东西,万万不可碰坏了。” 沈玥目送那些东西出去的时候,眼睛里仿佛长了钩子。 “四妹妹原谅我这次吧,姐姐思虑不周,下回再不会出这样的错儿了。” 沈鸾一脸讨好的表情,看的沈玥要自闭了。 既然觉得不好意思,那就送给她啊 “这怎么能怪三姐姐呢,是妹妹福薄,与这些东西无缘,便是姐姐转赠给了我,我也是不敢收的,我这样的身份,怎用得了这般金贵的物件” 沈玥说着说着,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眼眶都红了。 沈鸾特体贴地拍拍她手背,“四妹妹这话说的,我哪儿能用这些折煞妹妹呢,四妹妹待我这样好,我是断然不会让妹妹为难的。” 她笑的一脸温柔,看得沈玥险些咬碎了牙。 她是真的蠢成这样吗比从前更加愚不可及,为何连自己话里的意思都听不明白了 可这口气,沈玥只能憋着。 从沈鸾院子离开的时候,沈玥的脸都憋紫了。 屋子清静下来,沈鸾悠闲地靠在躺椅上,拿了块织锦的帕子盖在脸上,遮去她嘲弄的笑容。 她前世未出阁之前,待沈玥当真是掏心掏肺。 金氏送到她这儿来的好东西,沈鸾都会记得给沈玥留一份,因此在沈家四个姑娘里,沈玥在外应酬从不会被人笑话,她身上贵重的物件太多了,都是沈鸾送她的。 然后呢她就伙同曹瑾毁了自己的脸 丝帕下,沈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她这条命,是厉鬼化成的,她可没想过就这么好好地避开灾难过一生。 前世她遭受的种种,必要让害死了她的人也挨个儿尝一遍,这才叫公平。 “呵呵呵呵” 紫烟站在几步之外,莫名觉得姑娘的笑声里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沈鸾于两日后接到了广阳侯府的帖子。 看着上面秦舒熟悉的字迹,沈鸾一阵恍惚,仿佛捏着的,是那日秦舒回门邀请她的帖子。 “姑娘,姑娘” 紫烟的声音拉回沈鸾的神志,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险些将帖子给抠破了。 “姑娘,秦姑娘身边的人还等着回话呢。” 沈鸾扯了扯嘴角,“舒舒给我下帖子,我怎能不去去回复吧。” “是。” 沈鸾将帖子放到一旁,她与秦舒是真正的手帕交。 广阳侯与她的父亲沈源修是至交,当年以棋会友,两人互相引为知己。 沈源修出事之后,广阳侯在晏城没少帮忙料理后事,对沈鸾也总是当做亲近的晚辈对待,在她小的时候时常邀她来家中玩,等于告诉世人,沈源修虽然不在了,他的女儿还是有人关照的。 “紫烟,将这些东西” 沈玥心里一喜,已经想着要假装推辞一下,然后再收下,自己身上还带了一块她亲手绣的帕子,还可以当做回礼。 沈玥已经抬起了头,脸上正酝酿着惊愕和拒绝,却听见沈鸾将话说完,“将这些东西都小心收好,也是我不好,无端端惹了四妹妹伤感,是姐姐不该让妹妹瞧见这些。” 沈玥:“” 紫烟手脚利落地把东西都让人捧了出去,一边出门一边轻声提点,“都仔细着些,宫里娘娘赏赐的东西,万万不可碰坏了。” 沈玥目送那些东西出去的时候,眼睛里仿佛长了钩子。 “四妹妹原谅我这次吧,姐姐思虑不周,下回再不会出这样的错儿了。” 沈鸾一脸讨好的表情,看的沈玥要自闭了。 既然觉得不好意思,那就送给她啊 “这怎么能怪三姐姐呢,是妹妹福薄,与这些东西无缘,便是姐姐转赠给了我,我也是不敢收的,我这样的身份,怎用得了这般金贵的物件” 沈玥说着说着,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眼眶都红了。 沈鸾特体贴地拍拍她手背,“四妹妹这话说的,我哪儿能用这些折煞妹妹呢,四妹妹待我这样好,我是断然不会让妹妹为难的。” 她笑的一脸温柔,看得沈玥险些咬碎了牙。 她是真的蠢成这样吗比从前更加愚不可及,为何连自己话里的意思都听不明白了 可这口气,沈玥只能憋着。 从沈鸾院子离开的时候,沈玥的脸都憋紫了。 屋子清静下来,沈鸾悠闲地靠在躺椅上,拿了块织锦的帕子盖在脸上,遮去她嘲弄的笑容。 她前世未出阁之前,待沈玥当真是掏心掏肺。 金氏送到她这儿来的好东西,沈鸾都会记得给沈玥留一份,因此在沈家四个姑娘里,沈玥在外应酬从不会被人笑话,她身上贵重的物件太多了,都是沈鸾送她的。 然后呢她就伙同曹瑾毁了自己的脸 丝帕下,沈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她这条命,是厉鬼化成的,她可没想过就这么好好地避开灾难过一生。 前世她遭受的种种,必要让害死了她的人也挨个儿尝一遍,这才叫公平。 “呵呵呵呵” 紫烟站在几步之外,莫名觉得姑娘的笑声里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沈鸾于两日后接到了广阳侯府的帖子。 看着上面秦舒熟悉的字迹,沈鸾一阵恍惚,仿佛捏着的,是那日秦舒回门邀请她的帖子。 “姑娘,姑娘” 紫烟的声音拉回沈鸾的神志,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险些将帖子给抠破了。 “姑娘,秦姑娘身边的人还等着回话呢。” 沈鸾扯了扯嘴角,“舒舒给我下帖子,我怎能不去去回复吧。” “是。” 沈鸾将帖子放到一旁,她与秦舒是真正的手帕交。 广阳侯与她的父亲沈源修是至交,当年以棋会友,两人互相引为知己。 沈源修出事之后,广阳侯在晏城没少帮忙料理后事,对沈鸾也总是当做亲近的晚辈对待,在她小的时候时常邀她来家中玩,等于告诉世人,沈源修虽然不在了,他的女儿还是有人关照的。 “紫烟,将这些东西” 沈玥心里一喜,已经想着要假装推辞一下,然后再收下,自己身上还带了一块她亲手绣的帕子,还可以当做回礼。 沈玥已经抬起了头,脸上正酝酿着惊愕和拒绝,却听见沈鸾将话说完,“将这些东西都小心收好,也是我不好,无端端惹了四妹妹伤感,是姐姐不该让妹妹瞧见这些。” 沈玥:“” 紫烟手脚利落地把东西都让人捧了出去,一边出门一边轻声提点,“都仔细着些,宫里娘娘赏赐的东西,万万不可碰坏了。” 沈玥目送那些东西出去的时候,眼睛里仿佛长了钩子。 “四妹妹原谅我这次吧,姐姐思虑不周,下回再不会出这样的错儿了。” 沈鸾一脸讨好的表情,看的沈玥要自闭了。 既然觉得不好意思,那就送给她啊 “这怎么能怪三姐姐呢,是妹妹福薄,与这些东西无缘,便是姐姐转赠给了我,我也是不敢收的,我这样的身份,怎用得了这般金贵的物件” 沈玥说着说着,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眼眶都红了。 沈鸾特体贴地拍拍她手背,“四妹妹这话说的,我哪儿能用这些折煞妹妹呢,四妹妹待我这样好,我是断然不会让妹妹为难的。” 她笑的一脸温柔,看得沈玥险些咬碎了牙。 她是真的蠢成这样吗比从前更加愚不可及,为何连自己话里的意思都听不明白了 可这口气,沈玥只能憋着。 从沈鸾院子离开的时候,沈玥的脸都憋紫了。 屋子清静下来,沈鸾悠闲地靠在躺椅上,拿了块织锦的帕子盖在脸上,遮去她嘲弄的笑容。 她前世未出阁之前,待沈玥当真是掏心掏肺。 金氏送到她这儿来的好东西,沈鸾都会记得给沈玥留一份,因此在沈家四个姑娘里,沈玥在外应酬从不会被人笑话,她身上贵重的物件太多了,都是沈鸾送她的。 然后呢她就伙同曹瑾毁了自己的脸 丝帕下,沈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她这条命,是厉鬼化成的,她可没想过就这么好好地避开灾难过一生。 前世她遭受的种种,必要让害死了她的人也挨个儿尝一遍,这才叫公平。 “呵呵呵呵” 紫烟站在几步之外,莫名觉得姑娘的笑声里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沈鸾于两日后接到了广阳侯府的帖子。 看着上面秦舒熟悉的字迹,沈鸾一阵恍惚,仿佛捏着的,是那日秦舒回门邀请她的帖子。 “姑娘,姑娘” 紫烟的声音拉回沈鸾的神志,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险些将帖子给抠破了。 “姑娘,秦姑娘身边的人还等着回话呢。” 沈鸾扯了扯嘴角,“舒舒给我下帖子,我怎能不去去回复吧。” “是。” 沈鸾将帖子放到一旁,她与秦舒是真正的手帕交。 广阳侯与她的父亲沈源修是至交,当年以棋会友,两人互相引为知己。 沈源修出事之后,广阳侯在晏城没少帮忙料理后事,对沈鸾也总是当做亲近的晚辈对待,在她小的时候时常邀她来家中玩,等于告诉世人,沈源修虽然不在了,他的女儿还是有人关照的。 第17章我好想你啊 沈鸾便顺理成章地与秦舒成了好友,什么秘密都不会瞒着对方的那种。 也只有秦舒,她上辈子在脸毁了不能出府半步的情况下,依然时常来陪她聊天解闷,开解宽慰她,才让沈鸾一直一直撑了下来。 所以秦舒这个朋友,对沈鸾来说极为重要,重活一世她还没来得及去见她。 只不过一想起秦舒的兄长秦戈 沈鸾心里便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在上下翻腾。 希望在广阳侯府不要遇到秦戈,沈鸾诚心地双手合十拜拜,不然,她恐怕会失态的。 三日后,到了秦舒相请的日子。 沈鸾也没怎么精心装扮,她与秦舒之间不需要那种刻意。 广阳侯府沈鸾来过太多次,门口相迎的下人一见了她就露出笑来,“我家姑娘一早便等着您了,差人来门上问了好几回,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沈鸾浅笑着入府,熟门熟路地去了秦舒那里。 “阿鸾你怎么才来快快快,赶紧来看我寻到的宝贝” 秦舒见着沈鸾直直地冲过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跑。 进了屋,秦舒打开桌上的锦盒,献宝一样的表情可爱至极,“当当当当,我哥出门回来给我带的礼物。” 锦盒里是一颗通体雪白,精心雕琢了花纹的玉球,看得出质地上乘,雕工也极好。 “你看看里面。” 秦舒将玉球塞到沈鸾手里,她这才发现,玉球里面竟然还有一颗玉球,手指轻轻拨动,里面的球会来回旋转。 沈鸾露出惊讶的表情,“好精致” “是吧是吧” 秦舒开心地笑起来,“这叫玲珑白玉套球,一共三层,每一层都能转动,上面雕琢的图案都不一样,我还从没见过如此精巧的玩意儿,这不马上让人去请你过来啦。” “我哥可是难得送东西给我,不过只要送那必然不凡,所以我也就不计较了。” 秦舒皱着鼻子半开玩笑,沈鸾欣赏了一会儿,小心地将玉球放回到锦盒里,“你的兄长对你真好。” 沈鸾也有个兄长,基本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的那种。 不过沈鸾觉得也正常,她的兄长沈文韶与她同父异母,人家是真真正正三房的嫡子,怎么能跟她相比 “阿鸾,你那兄长兴许天生就那个冷淡性子,你不必放在心上,你们到底都是一房的,往后难道还能不帮衬你” 秦舒一眼就看出沈鸾在想什么,柔声宽慰她,然而沈鸾只是浅浅地笑着摇摇头。 或许她上辈子对这个兄长是真的会有些抱怨,但如今半点都无。 她嫁给曹瑾之后,那个与她并不亲近的哥哥也曾经帮过她,她还是后来才知道,但那时,曹瑾因为想要投靠三皇子,不许她跟沈文韶有任何联系。 “不说这个了,我好想你啊” 沈鸾靠在秦舒的肩膀上,声音软软糯糯,透着几分依赖和怀念。 秦舒跟她亲昵惯了,搂住她,“哈哈哈哈哈,我也想你呀,不过我们这才多久没见是不是家里又让你不痛快了我跟你说,你那个四妹妹啊,我还是” 秦舒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沈鸾轻轻闭着眼睛,嘴角高高扬起,她是真的,好想念秦舒。 两个小姑娘腻腻歪歪了半天,看着天色不早,沈鸾也该回去了。 秦舒本打算送沈鸾出府,两人路上再聊会儿,谁知道侯府夫人刚巧让丫头过来要找她。 沈鸾浅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这里我都这么熟了,哪儿还要你送你赶紧去吧,我自己出府就行。” 跟一脸可惜的秦舒摆摆手,沈鸾带着紫烟独自往府外走。 广阳侯府沈鸾确实非常熟悉,只是若沈鸾知道路上会遇见秦戈,她绝不会走这条道儿。 沈鸾便顺理成章地与秦舒成了好友,什么秘密都不会瞒着对方的那种。 也只有秦舒,她上辈子在脸毁了不能出府半步的情况下,依然时常来陪她聊天解闷,开解宽慰她,才让沈鸾一直一直撑了下来。 所以秦舒这个朋友,对沈鸾来说极为重要,重活一世她还没来得及去见她。 只不过一想起秦舒的兄长秦戈 沈鸾心里便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在上下翻腾。 希望在广阳侯府不要遇到秦戈,沈鸾诚心地双手合十拜拜,不然,她恐怕会失态的。 三日后,到了秦舒相请的日子。 沈鸾也没怎么精心装扮,她与秦舒之间不需要那种刻意。 广阳侯府沈鸾来过太多次,门口相迎的下人一见了她就露出笑来,“我家姑娘一早便等着您了,差人来门上问了好几回,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沈鸾浅笑着入府,熟门熟路地去了秦舒那里。 “阿鸾你怎么才来快快快,赶紧来看我寻到的宝贝” 秦舒见着沈鸾直直地冲过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跑。 进了屋,秦舒打开桌上的锦盒,献宝一样的表情可爱至极,“当当当当,我哥出门回来给我带的礼物。” 锦盒里是一颗通体雪白,精心雕琢了花纹的玉球,看得出质地上乘,雕工也极好。 “你看看里面。” 秦舒将玉球塞到沈鸾手里,她这才发现,玉球里面竟然还有一颗玉球,手指轻轻拨动,里面的球会来回旋转。 沈鸾露出惊讶的表情,“好精致” “是吧是吧” 秦舒开心地笑起来,“这叫玲珑白玉套球,一共三层,每一层都能转动,上面雕琢的图案都不一样,我还从没见过如此精巧的玩意儿,这不马上让人去请你过来啦。” “我哥可是难得送东西给我,不过只要送那必然不凡,所以我也就不计较了。” 秦舒皱着鼻子半开玩笑,沈鸾欣赏了一会儿,小心地将玉球放回到锦盒里,“你的兄长对你真好。” 沈鸾也有个兄长,基本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的那种。 不过沈鸾觉得也正常,她的兄长沈文韶与她同父异母,人家是真真正正三房的嫡子,怎么能跟她相比 “阿鸾,你那兄长兴许天生就那个冷淡性子,你不必放在心上,你们到底都是一房的,往后难道还能不帮衬你” 秦舒一眼就看出沈鸾在想什么,柔声宽慰她,然而沈鸾只是浅浅地笑着摇摇头。 或许她上辈子对这个兄长是真的会有些抱怨,但如今半点都无。 她嫁给曹瑾之后,那个与她并不亲近的哥哥也曾经帮过她,她还是后来才知道,但那时,曹瑾因为想要投靠三皇子,不许她跟沈文韶有任何联系。 “不说这个了,我好想你啊” 沈鸾靠在秦舒的肩膀上,声音软软糯糯,透着几分依赖和怀念。 秦舒跟她亲昵惯了,搂住她,“哈哈哈哈哈,我也想你呀,不过我们这才多久没见是不是家里又让你不痛快了我跟你说,你那个四妹妹啊,我还是” 秦舒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沈鸾轻轻闭着眼睛,嘴角高高扬起,她是真的,好想念秦舒。 两个小姑娘腻腻歪歪了半天,看着天色不早,沈鸾也该回去了。 秦舒本打算送沈鸾出府,两人路上再聊会儿,谁知道侯府夫人刚巧让丫头过来要找她。 沈鸾浅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这里我都这么熟了,哪儿还要你送你赶紧去吧,我自己出府就行。” 跟一脸可惜的秦舒摆摆手,沈鸾带着紫烟独自往府外走。 广阳侯府沈鸾确实非常熟悉,只是若沈鸾知道路上会遇见秦戈,她绝不会走这条道儿。 沈鸾便顺理成章地与秦舒成了好友,什么秘密都不会瞒着对方的那种。 也只有秦舒,她上辈子在脸毁了不能出府半步的情况下,依然时常来陪她聊天解闷,开解宽慰她,才让沈鸾一直一直撑了下来。 所以秦舒这个朋友,对沈鸾来说极为重要,重活一世她还没来得及去见她。 只不过一想起秦舒的兄长秦戈 沈鸾心里便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在上下翻腾。 希望在广阳侯府不要遇到秦戈,沈鸾诚心地双手合十拜拜,不然,她恐怕会失态的。 三日后,到了秦舒相请的日子。 沈鸾也没怎么精心装扮,她与秦舒之间不需要那种刻意。 广阳侯府沈鸾来过太多次,门口相迎的下人一见了她就露出笑来,“我家姑娘一早便等着您了,差人来门上问了好几回,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沈鸾浅笑着入府,熟门熟路地去了秦舒那里。 “阿鸾你怎么才来快快快,赶紧来看我寻到的宝贝” 秦舒见着沈鸾直直地冲过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跑。 进了屋,秦舒打开桌上的锦盒,献宝一样的表情可爱至极,“当当当当,我哥出门回来给我带的礼物。” 锦盒里是一颗通体雪白,精心雕琢了花纹的玉球,看得出质地上乘,雕工也极好。 “你看看里面。” 秦舒将玉球塞到沈鸾手里,她这才发现,玉球里面竟然还有一颗玉球,手指轻轻拨动,里面的球会来回旋转。 沈鸾露出惊讶的表情,“好精致” “是吧是吧” 秦舒开心地笑起来,“这叫玲珑白玉套球,一共三层,每一层都能转动,上面雕琢的图案都不一样,我还从没见过如此精巧的玩意儿,这不马上让人去请你过来啦。” “我哥可是难得送东西给我,不过只要送那必然不凡,所以我也就不计较了。” 秦舒皱着鼻子半开玩笑,沈鸾欣赏了一会儿,小心地将玉球放回到锦盒里,“你的兄长对你真好。” 沈鸾也有个兄长,基本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的那种。 不过沈鸾觉得也正常,她的兄长沈文韶与她同父异母,人家是真真正正三房的嫡子,怎么能跟她相比 “阿鸾,你那兄长兴许天生就那个冷淡性子,你不必放在心上,你们到底都是一房的,往后难道还能不帮衬你” 秦舒一眼就看出沈鸾在想什么,柔声宽慰她,然而沈鸾只是浅浅地笑着摇摇头。 或许她上辈子对这个兄长是真的会有些抱怨,但如今半点都无。 她嫁给曹瑾之后,那个与她并不亲近的哥哥也曾经帮过她,她还是后来才知道,但那时,曹瑾因为想要投靠三皇子,不许她跟沈文韶有任何联系。 “不说这个了,我好想你啊” 沈鸾靠在秦舒的肩膀上,声音软软糯糯,透着几分依赖和怀念。 秦舒跟她亲昵惯了,搂住她,“哈哈哈哈哈,我也想你呀,不过我们这才多久没见是不是家里又让你不痛快了我跟你说,你那个四妹妹啊,我还是” 秦舒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沈鸾轻轻闭着眼睛,嘴角高高扬起,她是真的,好想念秦舒。 两个小姑娘腻腻歪歪了半天,看着天色不早,沈鸾也该回去了。 秦舒本打算送沈鸾出府,两人路上再聊会儿,谁知道侯府夫人刚巧让丫头过来要找她。 沈鸾浅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这里我都这么熟了,哪儿还要你送你赶紧去吧,我自己出府就行。” 跟一脸可惜的秦舒摆摆手,沈鸾带着紫烟独自往府外走。 广阳侯府沈鸾确实非常熟悉,只是若沈鸾知道路上会遇见秦戈,她绝不会走这条道儿。 沈鸾便顺理成章地与秦舒成了好友,什么秘密都不会瞒着对方的那种。 也只有秦舒,她上辈子在脸毁了不能出府半步的情况下,依然时常来陪她聊天解闷,开解宽慰她,才让沈鸾一直一直撑了下来。 所以秦舒这个朋友,对沈鸾来说极为重要,重活一世她还没来得及去见她。 只不过一想起秦舒的兄长秦戈 沈鸾心里便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在上下翻腾。 希望在广阳侯府不要遇到秦戈,沈鸾诚心地双手合十拜拜,不然,她恐怕会失态的。 三日后,到了秦舒相请的日子。 沈鸾也没怎么精心装扮,她与秦舒之间不需要那种刻意。 广阳侯府沈鸾来过太多次,门口相迎的下人一见了她就露出笑来,“我家姑娘一早便等着您了,差人来门上问了好几回,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沈鸾浅笑着入府,熟门熟路地去了秦舒那里。 “阿鸾你怎么才来快快快,赶紧来看我寻到的宝贝” 秦舒见着沈鸾直直地冲过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跑。 进了屋,秦舒打开桌上的锦盒,献宝一样的表情可爱至极,“当当当当,我哥出门回来给我带的礼物。” 锦盒里是一颗通体雪白,精心雕琢了花纹的玉球,看得出质地上乘,雕工也极好。 “你看看里面。” 秦舒将玉球塞到沈鸾手里,她这才发现,玉球里面竟然还有一颗玉球,手指轻轻拨动,里面的球会来回旋转。 沈鸾露出惊讶的表情,“好精致” “是吧是吧” 秦舒开心地笑起来,“这叫玲珑白玉套球,一共三层,每一层都能转动,上面雕琢的图案都不一样,我还从没见过如此精巧的玩意儿,这不马上让人去请你过来啦。” “我哥可是难得送东西给我,不过只要送那必然不凡,所以我也就不计较了。” 秦舒皱着鼻子半开玩笑,沈鸾欣赏了一会儿,小心地将玉球放回到锦盒里,“你的兄长对你真好。” 沈鸾也有个兄长,基本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的那种。 不过沈鸾觉得也正常,她的兄长沈文韶与她同父异母,人家是真真正正三房的嫡子,怎么能跟她相比 “阿鸾,你那兄长兴许天生就那个冷淡性子,你不必放在心上,你们到底都是一房的,往后难道还能不帮衬你” 秦舒一眼就看出沈鸾在想什么,柔声宽慰她,然而沈鸾只是浅浅地笑着摇摇头。 或许她上辈子对这个兄长是真的会有些抱怨,但如今半点都无。 她嫁给曹瑾之后,那个与她并不亲近的哥哥也曾经帮过她,她还是后来才知道,但那时,曹瑾因为想要投靠三皇子,不许她跟沈文韶有任何联系。 “不说这个了,我好想你啊” 沈鸾靠在秦舒的肩膀上,声音软软糯糯,透着几分依赖和怀念。 秦舒跟她亲昵惯了,搂住她,“哈哈哈哈哈,我也想你呀,不过我们这才多久没见是不是家里又让你不痛快了我跟你说,你那个四妹妹啊,我还是” 秦舒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沈鸾轻轻闭着眼睛,嘴角高高扬起,她是真的,好想念秦舒。 两个小姑娘腻腻歪歪了半天,看着天色不早,沈鸾也该回去了。 秦舒本打算送沈鸾出府,两人路上再聊会儿,谁知道侯府夫人刚巧让丫头过来要找她。 沈鸾浅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这里我都这么熟了,哪儿还要你送你赶紧去吧,我自己出府就行。” 跟一脸可惜的秦舒摆摆手,沈鸾带着紫烟独自往府外走。 广阳侯府沈鸾确实非常熟悉,只是若沈鸾知道路上会遇见秦戈,她绝不会走这条道儿。 沈鸾便顺理成章地与秦舒成了好友,什么秘密都不会瞒着对方的那种。 也只有秦舒,她上辈子在脸毁了不能出府半步的情况下,依然时常来陪她聊天解闷,开解宽慰她,才让沈鸾一直一直撑了下来。 所以秦舒这个朋友,对沈鸾来说极为重要,重活一世她还没来得及去见她。 只不过一想起秦舒的兄长秦戈 沈鸾心里便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在上下翻腾。 希望在广阳侯府不要遇到秦戈,沈鸾诚心地双手合十拜拜,不然,她恐怕会失态的。 三日后,到了秦舒相请的日子。 沈鸾也没怎么精心装扮,她与秦舒之间不需要那种刻意。 广阳侯府沈鸾来过太多次,门口相迎的下人一见了她就露出笑来,“我家姑娘一早便等着您了,差人来门上问了好几回,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沈鸾浅笑着入府,熟门熟路地去了秦舒那里。 “阿鸾你怎么才来快快快,赶紧来看我寻到的宝贝” 秦舒见着沈鸾直直地冲过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跑。 进了屋,秦舒打开桌上的锦盒,献宝一样的表情可爱至极,“当当当当,我哥出门回来给我带的礼物。” 锦盒里是一颗通体雪白,精心雕琢了花纹的玉球,看得出质地上乘,雕工也极好。 “你看看里面。” 秦舒将玉球塞到沈鸾手里,她这才发现,玉球里面竟然还有一颗玉球,手指轻轻拨动,里面的球会来回旋转。 沈鸾露出惊讶的表情,“好精致” “是吧是吧” 秦舒开心地笑起来,“这叫玲珑白玉套球,一共三层,每一层都能转动,上面雕琢的图案都不一样,我还从没见过如此精巧的玩意儿,这不马上让人去请你过来啦。” “我哥可是难得送东西给我,不过只要送那必然不凡,所以我也就不计较了。” 秦舒皱着鼻子半开玩笑,沈鸾欣赏了一会儿,小心地将玉球放回到锦盒里,“你的兄长对你真好。” 沈鸾也有个兄长,基本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的那种。 不过沈鸾觉得也正常,她的兄长沈文韶与她同父异母,人家是真真正正三房的嫡子,怎么能跟她相比 “阿鸾,你那兄长兴许天生就那个冷淡性子,你不必放在心上,你们到底都是一房的,往后难道还能不帮衬你” 秦舒一眼就看出沈鸾在想什么,柔声宽慰她,然而沈鸾只是浅浅地笑着摇摇头。 或许她上辈子对这个兄长是真的会有些抱怨,但如今半点都无。 她嫁给曹瑾之后,那个与她并不亲近的哥哥也曾经帮过她,她还是后来才知道,但那时,曹瑾因为想要投靠三皇子,不许她跟沈文韶有任何联系。 “不说这个了,我好想你啊” 沈鸾靠在秦舒的肩膀上,声音软软糯糯,透着几分依赖和怀念。 秦舒跟她亲昵惯了,搂住她,“哈哈哈哈哈,我也想你呀,不过我们这才多久没见是不是家里又让你不痛快了我跟你说,你那个四妹妹啊,我还是” 秦舒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沈鸾轻轻闭着眼睛,嘴角高高扬起,她是真的,好想念秦舒。 两个小姑娘腻腻歪歪了半天,看着天色不早,沈鸾也该回去了。 秦舒本打算送沈鸾出府,两人路上再聊会儿,谁知道侯府夫人刚巧让丫头过来要找她。 沈鸾浅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这里我都这么熟了,哪儿还要你送你赶紧去吧,我自己出府就行。” 跟一脸可惜的秦舒摆摆手,沈鸾带着紫烟独自往府外走。 广阳侯府沈鸾确实非常熟悉,只是若沈鸾知道路上会遇见秦戈,她绝不会走这条道儿。 沈鸾便顺理成章地与秦舒成了好友,什么秘密都不会瞒着对方的那种。 也只有秦舒,她上辈子在脸毁了不能出府半步的情况下,依然时常来陪她聊天解闷,开解宽慰她,才让沈鸾一直一直撑了下来。 所以秦舒这个朋友,对沈鸾来说极为重要,重活一世她还没来得及去见她。 只不过一想起秦舒的兄长秦戈 沈鸾心里便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在上下翻腾。 希望在广阳侯府不要遇到秦戈,沈鸾诚心地双手合十拜拜,不然,她恐怕会失态的。 三日后,到了秦舒相请的日子。 沈鸾也没怎么精心装扮,她与秦舒之间不需要那种刻意。 广阳侯府沈鸾来过太多次,门口相迎的下人一见了她就露出笑来,“我家姑娘一早便等着您了,差人来门上问了好几回,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沈鸾浅笑着入府,熟门熟路地去了秦舒那里。 “阿鸾你怎么才来快快快,赶紧来看我寻到的宝贝” 秦舒见着沈鸾直直地冲过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跑。 进了屋,秦舒打开桌上的锦盒,献宝一样的表情可爱至极,“当当当当,我哥出门回来给我带的礼物。” 锦盒里是一颗通体雪白,精心雕琢了花纹的玉球,看得出质地上乘,雕工也极好。 “你看看里面。” 秦舒将玉球塞到沈鸾手里,她这才发现,玉球里面竟然还有一颗玉球,手指轻轻拨动,里面的球会来回旋转。 沈鸾露出惊讶的表情,“好精致” “是吧是吧” 秦舒开心地笑起来,“这叫玲珑白玉套球,一共三层,每一层都能转动,上面雕琢的图案都不一样,我还从没见过如此精巧的玩意儿,这不马上让人去请你过来啦。” “我哥可是难得送东西给我,不过只要送那必然不凡,所以我也就不计较了。” 秦舒皱着鼻子半开玩笑,沈鸾欣赏了一会儿,小心地将玉球放回到锦盒里,“你的兄长对你真好。” 沈鸾也有个兄长,基本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的那种。 不过沈鸾觉得也正常,她的兄长沈文韶与她同父异母,人家是真真正正三房的嫡子,怎么能跟她相比 “阿鸾,你那兄长兴许天生就那个冷淡性子,你不必放在心上,你们到底都是一房的,往后难道还能不帮衬你” 秦舒一眼就看出沈鸾在想什么,柔声宽慰她,然而沈鸾只是浅浅地笑着摇摇头。 或许她上辈子对这个兄长是真的会有些抱怨,但如今半点都无。 她嫁给曹瑾之后,那个与她并不亲近的哥哥也曾经帮过她,她还是后来才知道,但那时,曹瑾因为想要投靠三皇子,不许她跟沈文韶有任何联系。 “不说这个了,我好想你啊” 沈鸾靠在秦舒的肩膀上,声音软软糯糯,透着几分依赖和怀念。 秦舒跟她亲昵惯了,搂住她,“哈哈哈哈哈,我也想你呀,不过我们这才多久没见是不是家里又让你不痛快了我跟你说,你那个四妹妹啊,我还是” 秦舒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沈鸾轻轻闭着眼睛,嘴角高高扬起,她是真的,好想念秦舒。 两个小姑娘腻腻歪歪了半天,看着天色不早,沈鸾也该回去了。 秦舒本打算送沈鸾出府,两人路上再聊会儿,谁知道侯府夫人刚巧让丫头过来要找她。 沈鸾浅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这里我都这么熟了,哪儿还要你送你赶紧去吧,我自己出府就行。” 跟一脸可惜的秦舒摆摆手,沈鸾带着紫烟独自往府外走。 广阳侯府沈鸾确实非常熟悉,只是若沈鸾知道路上会遇见秦戈,她绝不会走这条道儿。 沈鸾便顺理成章地与秦舒成了好友,什么秘密都不会瞒着对方的那种。 也只有秦舒,她上辈子在脸毁了不能出府半步的情况下,依然时常来陪她聊天解闷,开解宽慰她,才让沈鸾一直一直撑了下来。 所以秦舒这个朋友,对沈鸾来说极为重要,重活一世她还没来得及去见她。 只不过一想起秦舒的兄长秦戈 沈鸾心里便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在上下翻腾。 希望在广阳侯府不要遇到秦戈,沈鸾诚心地双手合十拜拜,不然,她恐怕会失态的。 三日后,到了秦舒相请的日子。 沈鸾也没怎么精心装扮,她与秦舒之间不需要那种刻意。 广阳侯府沈鸾来过太多次,门口相迎的下人一见了她就露出笑来,“我家姑娘一早便等着您了,差人来门上问了好几回,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沈鸾浅笑着入府,熟门熟路地去了秦舒那里。 “阿鸾你怎么才来快快快,赶紧来看我寻到的宝贝” 秦舒见着沈鸾直直地冲过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跑。 进了屋,秦舒打开桌上的锦盒,献宝一样的表情可爱至极,“当当当当,我哥出门回来给我带的礼物。” 锦盒里是一颗通体雪白,精心雕琢了花纹的玉球,看得出质地上乘,雕工也极好。 “你看看里面。” 秦舒将玉球塞到沈鸾手里,她这才发现,玉球里面竟然还有一颗玉球,手指轻轻拨动,里面的球会来回旋转。 沈鸾露出惊讶的表情,“好精致” “是吧是吧” 秦舒开心地笑起来,“这叫玲珑白玉套球,一共三层,每一层都能转动,上面雕琢的图案都不一样,我还从没见过如此精巧的玩意儿,这不马上让人去请你过来啦。” “我哥可是难得送东西给我,不过只要送那必然不凡,所以我也就不计较了。” 秦舒皱着鼻子半开玩笑,沈鸾欣赏了一会儿,小心地将玉球放回到锦盒里,“你的兄长对你真好。” 沈鸾也有个兄长,基本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的那种。 不过沈鸾觉得也正常,她的兄长沈文韶与她同父异母,人家是真真正正三房的嫡子,怎么能跟她相比 “阿鸾,你那兄长兴许天生就那个冷淡性子,你不必放在心上,你们到底都是一房的,往后难道还能不帮衬你” 秦舒一眼就看出沈鸾在想什么,柔声宽慰她,然而沈鸾只是浅浅地笑着摇摇头。 或许她上辈子对这个兄长是真的会有些抱怨,但如今半点都无。 她嫁给曹瑾之后,那个与她并不亲近的哥哥也曾经帮过她,她还是后来才知道,但那时,曹瑾因为想要投靠三皇子,不许她跟沈文韶有任何联系。 “不说这个了,我好想你啊” 沈鸾靠在秦舒的肩膀上,声音软软糯糯,透着几分依赖和怀念。 秦舒跟她亲昵惯了,搂住她,“哈哈哈哈哈,我也想你呀,不过我们这才多久没见是不是家里又让你不痛快了我跟你说,你那个四妹妹啊,我还是” 秦舒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沈鸾轻轻闭着眼睛,嘴角高高扬起,她是真的,好想念秦舒。 两个小姑娘腻腻歪歪了半天,看着天色不早,沈鸾也该回去了。 秦舒本打算送沈鸾出府,两人路上再聊会儿,谁知道侯府夫人刚巧让丫头过来要找她。 沈鸾浅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这里我都这么熟了,哪儿还要你送你赶紧去吧,我自己出府就行。” 跟一脸可惜的秦舒摆摆手,沈鸾带着紫烟独自往府外走。 广阳侯府沈鸾确实非常熟悉,只是若沈鸾知道路上会遇见秦戈,她绝不会走这条道儿。 沈鸾便顺理成章地与秦舒成了好友,什么秘密都不会瞒着对方的那种。 也只有秦舒,她上辈子在脸毁了不能出府半步的情况下,依然时常来陪她聊天解闷,开解宽慰她,才让沈鸾一直一直撑了下来。 所以秦舒这个朋友,对沈鸾来说极为重要,重活一世她还没来得及去见她。 只不过一想起秦舒的兄长秦戈 沈鸾心里便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在上下翻腾。 希望在广阳侯府不要遇到秦戈,沈鸾诚心地双手合十拜拜,不然,她恐怕会失态的。 三日后,到了秦舒相请的日子。 沈鸾也没怎么精心装扮,她与秦舒之间不需要那种刻意。 广阳侯府沈鸾来过太多次,门口相迎的下人一见了她就露出笑来,“我家姑娘一早便等着您了,差人来门上问了好几回,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沈鸾浅笑着入府,熟门熟路地去了秦舒那里。 “阿鸾你怎么才来快快快,赶紧来看我寻到的宝贝” 秦舒见着沈鸾直直地冲过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跑。 进了屋,秦舒打开桌上的锦盒,献宝一样的表情可爱至极,“当当当当,我哥出门回来给我带的礼物。” 锦盒里是一颗通体雪白,精心雕琢了花纹的玉球,看得出质地上乘,雕工也极好。 “你看看里面。” 秦舒将玉球塞到沈鸾手里,她这才发现,玉球里面竟然还有一颗玉球,手指轻轻拨动,里面的球会来回旋转。 沈鸾露出惊讶的表情,“好精致” “是吧是吧” 秦舒开心地笑起来,“这叫玲珑白玉套球,一共三层,每一层都能转动,上面雕琢的图案都不一样,我还从没见过如此精巧的玩意儿,这不马上让人去请你过来啦。” “我哥可是难得送东西给我,不过只要送那必然不凡,所以我也就不计较了。” 秦舒皱着鼻子半开玩笑,沈鸾欣赏了一会儿,小心地将玉球放回到锦盒里,“你的兄长对你真好。” 沈鸾也有个兄长,基本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的那种。 不过沈鸾觉得也正常,她的兄长沈文韶与她同父异母,人家是真真正正三房的嫡子,怎么能跟她相比 “阿鸾,你那兄长兴许天生就那个冷淡性子,你不必放在心上,你们到底都是一房的,往后难道还能不帮衬你” 秦舒一眼就看出沈鸾在想什么,柔声宽慰她,然而沈鸾只是浅浅地笑着摇摇头。 或许她上辈子对这个兄长是真的会有些抱怨,但如今半点都无。 她嫁给曹瑾之后,那个与她并不亲近的哥哥也曾经帮过她,她还是后来才知道,但那时,曹瑾因为想要投靠三皇子,不许她跟沈文韶有任何联系。 “不说这个了,我好想你啊” 沈鸾靠在秦舒的肩膀上,声音软软糯糯,透着几分依赖和怀念。 秦舒跟她亲昵惯了,搂住她,“哈哈哈哈哈,我也想你呀,不过我们这才多久没见是不是家里又让你不痛快了我跟你说,你那个四妹妹啊,我还是” 秦舒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沈鸾轻轻闭着眼睛,嘴角高高扬起,她是真的,好想念秦舒。 两个小姑娘腻腻歪歪了半天,看着天色不早,沈鸾也该回去了。 秦舒本打算送沈鸾出府,两人路上再聊会儿,谁知道侯府夫人刚巧让丫头过来要找她。 沈鸾浅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这里我都这么熟了,哪儿还要你送你赶紧去吧,我自己出府就行。” 跟一脸可惜的秦舒摆摆手,沈鸾带着紫烟独自往府外走。 广阳侯府沈鸾确实非常熟悉,只是若沈鸾知道路上会遇见秦戈,她绝不会走这条道儿。 沈鸾便顺理成章地与秦舒成了好友,什么秘密都不会瞒着对方的那种。 也只有秦舒,她上辈子在脸毁了不能出府半步的情况下,依然时常来陪她聊天解闷,开解宽慰她,才让沈鸾一直一直撑了下来。 所以秦舒这个朋友,对沈鸾来说极为重要,重活一世她还没来得及去见她。 只不过一想起秦舒的兄长秦戈 沈鸾心里便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在上下翻腾。 希望在广阳侯府不要遇到秦戈,沈鸾诚心地双手合十拜拜,不然,她恐怕会失态的。 三日后,到了秦舒相请的日子。 沈鸾也没怎么精心装扮,她与秦舒之间不需要那种刻意。 广阳侯府沈鸾来过太多次,门口相迎的下人一见了她就露出笑来,“我家姑娘一早便等着您了,差人来门上问了好几回,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沈鸾浅笑着入府,熟门熟路地去了秦舒那里。 “阿鸾你怎么才来快快快,赶紧来看我寻到的宝贝” 秦舒见着沈鸾直直地冲过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跑。 进了屋,秦舒打开桌上的锦盒,献宝一样的表情可爱至极,“当当当当,我哥出门回来给我带的礼物。” 锦盒里是一颗通体雪白,精心雕琢了花纹的玉球,看得出质地上乘,雕工也极好。 “你看看里面。” 秦舒将玉球塞到沈鸾手里,她这才发现,玉球里面竟然还有一颗玉球,手指轻轻拨动,里面的球会来回旋转。 沈鸾露出惊讶的表情,“好精致” “是吧是吧” 秦舒开心地笑起来,“这叫玲珑白玉套球,一共三层,每一层都能转动,上面雕琢的图案都不一样,我还从没见过如此精巧的玩意儿,这不马上让人去请你过来啦。” “我哥可是难得送东西给我,不过只要送那必然不凡,所以我也就不计较了。” 秦舒皱着鼻子半开玩笑,沈鸾欣赏了一会儿,小心地将玉球放回到锦盒里,“你的兄长对你真好。” 沈鸾也有个兄长,基本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的那种。 不过沈鸾觉得也正常,她的兄长沈文韶与她同父异母,人家是真真正正三房的嫡子,怎么能跟她相比 “阿鸾,你那兄长兴许天生就那个冷淡性子,你不必放在心上,你们到底都是一房的,往后难道还能不帮衬你” 秦舒一眼就看出沈鸾在想什么,柔声宽慰她,然而沈鸾只是浅浅地笑着摇摇头。 或许她上辈子对这个兄长是真的会有些抱怨,但如今半点都无。 她嫁给曹瑾之后,那个与她并不亲近的哥哥也曾经帮过她,她还是后来才知道,但那时,曹瑾因为想要投靠三皇子,不许她跟沈文韶有任何联系。 “不说这个了,我好想你啊” 沈鸾靠在秦舒的肩膀上,声音软软糯糯,透着几分依赖和怀念。 秦舒跟她亲昵惯了,搂住她,“哈哈哈哈哈,我也想你呀,不过我们这才多久没见是不是家里又让你不痛快了我跟你说,你那个四妹妹啊,我还是” 秦舒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沈鸾轻轻闭着眼睛,嘴角高高扬起,她是真的,好想念秦舒。 两个小姑娘腻腻歪歪了半天,看着天色不早,沈鸾也该回去了。 秦舒本打算送沈鸾出府,两人路上再聊会儿,谁知道侯府夫人刚巧让丫头过来要找她。 沈鸾浅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这里我都这么熟了,哪儿还要你送你赶紧去吧,我自己出府就行。” 跟一脸可惜的秦舒摆摆手,沈鸾带着紫烟独自往府外走。 广阳侯府沈鸾确实非常熟悉,只是若沈鸾知道路上会遇见秦戈,她绝不会走这条道儿。 第18章很明显吗? 远远看到秦戈身影的时候,沈鸾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好像死后飘在灵堂的时候还不觉得,又或者那时被秦戈说的话震撼到只剩下仇恨,沈鸾仿佛选择性地忘记了她与秦戈之间被设计陷害的情节。 可现在,秦戈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沈鸾有一瞬间觉得窒息的尴尬。 一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细节,自动自发地浮现在她脑海里,清晰到令她崩溃。 曹瑾孤注一掷,就那么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允许事情失败。 所以他给沈鸾下的药,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重药 那药让沈鸾完全失去了理智,只知道面前的人可以帮助自己活过来,甚至在秦戈强行忍住拉开她,哄着要去给她请医官的时候,委屈地一边哭出泪来,一边扯住他的衣襟踮脚贴上了他微凉的唇 这些她本该完全不记得的事,如今却像是用刀刻进脑子里一样。 沈鸾顿时对曹瑾更加仇恨,为什么她还会记得他到底搞来的是什么鬼东西 眼看着秦戈走得越来越近,沈鸾一张俏脸已经红得完全压制不住。 她提着裙子转头就走,近乎小跑起来,惊得紫烟在后面连连追赶,姑娘这是怎么了 秦戈愕然地站在原地,目送沈鸾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之后。 “小五,我今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秦戈身边的侍从一脸莫名,还是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番,特别严肃地说,“爷没什么不对劲的,还是一样英俊潇洒。” 秦戈瞪了他一眼,也低头审视了一番,确实与平日无异。 那沈鸾见了自己跟见了鬼似的跑掉 那姑娘虽然性子内敛,但绝不是不重礼数之人,明明见了自己却招呼都不打一个,掉头就跑 秦戈的眼睛眯了起来,该不会,是舒舒跟她说了自己什么吧 他不是还给秦舒带了礼物,舒舒莫非没在沈鸾面前夸赞自己 沈鸾换了条路,行色匆匆地出了广阳侯府。 紫烟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方才那不是秦二公子吗您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躲开了” 沈鸾回头看她,“我躲得很明显吗” 紫烟:“” 姑娘是觉得不明显吗 沈鸾在紫烟愕然的目光里找到了答案,心里一阵挫败,自己怕是给秦戈留下了一个古怪的印象 “我就是c就是忽然想换一条路走,我们回府吧。” 沈鸾也不知自己心中的挫败从何而来。 她上了马车,靠在车厢里缓缓闭上眼睛。 上辈子她对秦戈的印象从来都只是可靠有能耐,秦舒没在自己面前少夸赞她的兄长,沈鸾只羡慕她有个那样好的哥哥,别的当真不曾多想。 可她重回到这世之前,秦戈亲手替她手刃了曹瑾之后说的那句话。 沈鸾实在不敢乱想,却也没办法不乱想。 马车驶离了广阳侯府,侯府对面的巷子里,曹瑾的身影慢慢地走出来。 他的眼睛从沈鸾出现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她。 远远看到秦戈身影的时候,沈鸾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好像死后飘在灵堂的时候还不觉得,又或者那时被秦戈说的话震撼到只剩下仇恨,沈鸾仿佛选择性地忘记了她与秦戈之间被设计陷害的情节。 可现在,秦戈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沈鸾有一瞬间觉得窒息的尴尬。 一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细节,自动自发地浮现在她脑海里,清晰到令她崩溃。 曹瑾孤注一掷,就那么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允许事情失败。 所以他给沈鸾下的药,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重药 那药让沈鸾完全失去了理智,只知道面前的人可以帮助自己活过来,甚至在秦戈强行忍住拉开她,哄着要去给她请医官的时候,委屈地一边哭出泪来,一边扯住他的衣襟踮脚贴上了他微凉的唇 这些她本该完全不记得的事,如今却像是用刀刻进脑子里一样。 沈鸾顿时对曹瑾更加仇恨,为什么她还会记得他到底搞来的是什么鬼东西 眼看着秦戈走得越来越近,沈鸾一张俏脸已经红得完全压制不住。 她提着裙子转头就走,近乎小跑起来,惊得紫烟在后面连连追赶,姑娘这是怎么了 秦戈愕然地站在原地,目送沈鸾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之后。 “小五,我今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秦戈身边的侍从一脸莫名,还是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番,特别严肃地说,“爷没什么不对劲的,还是一样英俊潇洒。” 秦戈瞪了他一眼,也低头审视了一番,确实与平日无异。 那沈鸾见了自己跟见了鬼似的跑掉 那姑娘虽然性子内敛,但绝不是不重礼数之人,明明见了自己却招呼都不打一个,掉头就跑 秦戈的眼睛眯了起来,该不会,是舒舒跟她说了自己什么吧 他不是还给秦舒带了礼物,舒舒莫非没在沈鸾面前夸赞自己 沈鸾换了条路,行色匆匆地出了广阳侯府。 紫烟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方才那不是秦二公子吗您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躲开了” 沈鸾回头看她,“我躲得很明显吗” 紫烟:“” 姑娘是觉得不明显吗 沈鸾在紫烟愕然的目光里找到了答案,心里一阵挫败,自己怕是给秦戈留下了一个古怪的印象 “我就是c就是忽然想换一条路走,我们回府吧。” 沈鸾也不知自己心中的挫败从何而来。 她上了马车,靠在车厢里缓缓闭上眼睛。 上辈子她对秦戈的印象从来都只是可靠有能耐,秦舒没在自己面前少夸赞她的兄长,沈鸾只羡慕她有个那样好的哥哥,别的当真不曾多想。 可她重回到这世之前,秦戈亲手替她手刃了曹瑾之后说的那句话。 沈鸾实在不敢乱想,却也没办法不乱想。 马车驶离了广阳侯府,侯府对面的巷子里,曹瑾的身影慢慢地走出来。 他的眼睛从沈鸾出现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她。 远远看到秦戈身影的时候,沈鸾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好像死后飘在灵堂的时候还不觉得,又或者那时被秦戈说的话震撼到只剩下仇恨,沈鸾仿佛选择性地忘记了她与秦戈之间被设计陷害的情节。 可现在,秦戈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沈鸾有一瞬间觉得窒息的尴尬。 一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细节,自动自发地浮现在她脑海里,清晰到令她崩溃。 曹瑾孤注一掷,就那么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允许事情失败。 所以他给沈鸾下的药,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重药 那药让沈鸾完全失去了理智,只知道面前的人可以帮助自己活过来,甚至在秦戈强行忍住拉开她,哄着要去给她请医官的时候,委屈地一边哭出泪来,一边扯住他的衣襟踮脚贴上了他微凉的唇 这些她本该完全不记得的事,如今却像是用刀刻进脑子里一样。 沈鸾顿时对曹瑾更加仇恨,为什么她还会记得他到底搞来的是什么鬼东西 眼看着秦戈走得越来越近,沈鸾一张俏脸已经红得完全压制不住。 她提着裙子转头就走,近乎小跑起来,惊得紫烟在后面连连追赶,姑娘这是怎么了 秦戈愕然地站在原地,目送沈鸾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之后。 “小五,我今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秦戈身边的侍从一脸莫名,还是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番,特别严肃地说,“爷没什么不对劲的,还是一样英俊潇洒。” 秦戈瞪了他一眼,也低头审视了一番,确实与平日无异。 那沈鸾见了自己跟见了鬼似的跑掉 那姑娘虽然性子内敛,但绝不是不重礼数之人,明明见了自己却招呼都不打一个,掉头就跑 秦戈的眼睛眯了起来,该不会,是舒舒跟她说了自己什么吧 他不是还给秦舒带了礼物,舒舒莫非没在沈鸾面前夸赞自己 沈鸾换了条路,行色匆匆地出了广阳侯府。 紫烟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方才那不是秦二公子吗您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躲开了” 沈鸾回头看她,“我躲得很明显吗” 紫烟:“” 姑娘是觉得不明显吗 沈鸾在紫烟愕然的目光里找到了答案,心里一阵挫败,自己怕是给秦戈留下了一个古怪的印象 “我就是c就是忽然想换一条路走,我们回府吧。” 沈鸾也不知自己心中的挫败从何而来。 她上了马车,靠在车厢里缓缓闭上眼睛。 上辈子她对秦戈的印象从来都只是可靠有能耐,秦舒没在自己面前少夸赞她的兄长,沈鸾只羡慕她有个那样好的哥哥,别的当真不曾多想。 可她重回到这世之前,秦戈亲手替她手刃了曹瑾之后说的那句话。 沈鸾实在不敢乱想,却也没办法不乱想。 马车驶离了广阳侯府,侯府对面的巷子里,曹瑾的身影慢慢地走出来。 他的眼睛从沈鸾出现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她。 远远看到秦戈身影的时候,沈鸾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好像死后飘在灵堂的时候还不觉得,又或者那时被秦戈说的话震撼到只剩下仇恨,沈鸾仿佛选择性地忘记了她与秦戈之间被设计陷害的情节。 可现在,秦戈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沈鸾有一瞬间觉得窒息的尴尬。 一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细节,自动自发地浮现在她脑海里,清晰到令她崩溃。 曹瑾孤注一掷,就那么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允许事情失败。 所以他给沈鸾下的药,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重药 那药让沈鸾完全失去了理智,只知道面前的人可以帮助自己活过来,甚至在秦戈强行忍住拉开她,哄着要去给她请医官的时候,委屈地一边哭出泪来,一边扯住他的衣襟踮脚贴上了他微凉的唇 这些她本该完全不记得的事,如今却像是用刀刻进脑子里一样。 沈鸾顿时对曹瑾更加仇恨,为什么她还会记得他到底搞来的是什么鬼东西 眼看着秦戈走得越来越近,沈鸾一张俏脸已经红得完全压制不住。 她提着裙子转头就走,近乎小跑起来,惊得紫烟在后面连连追赶,姑娘这是怎么了 秦戈愕然地站在原地,目送沈鸾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之后。 “小五,我今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秦戈身边的侍从一脸莫名,还是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番,特别严肃地说,“爷没什么不对劲的,还是一样英俊潇洒。” 秦戈瞪了他一眼,也低头审视了一番,确实与平日无异。 那沈鸾见了自己跟见了鬼似的跑掉 那姑娘虽然性子内敛,但绝不是不重礼数之人,明明见了自己却招呼都不打一个,掉头就跑 秦戈的眼睛眯了起来,该不会,是舒舒跟她说了自己什么吧 他不是还给秦舒带了礼物,舒舒莫非没在沈鸾面前夸赞自己 沈鸾换了条路,行色匆匆地出了广阳侯府。 紫烟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方才那不是秦二公子吗您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躲开了” 沈鸾回头看她,“我躲得很明显吗” 紫烟:“” 姑娘是觉得不明显吗 沈鸾在紫烟愕然的目光里找到了答案,心里一阵挫败,自己怕是给秦戈留下了一个古怪的印象 “我就是c就是忽然想换一条路走,我们回府吧。” 沈鸾也不知自己心中的挫败从何而来。 她上了马车,靠在车厢里缓缓闭上眼睛。 上辈子她对秦戈的印象从来都只是可靠有能耐,秦舒没在自己面前少夸赞她的兄长,沈鸾只羡慕她有个那样好的哥哥,别的当真不曾多想。 可她重回到这世之前,秦戈亲手替她手刃了曹瑾之后说的那句话。 沈鸾实在不敢乱想,却也没办法不乱想。 马车驶离了广阳侯府,侯府对面的巷子里,曹瑾的身影慢慢地走出来。 他的眼睛从沈鸾出现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她。 远远看到秦戈身影的时候,沈鸾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好像死后飘在灵堂的时候还不觉得,又或者那时被秦戈说的话震撼到只剩下仇恨,沈鸾仿佛选择性地忘记了她与秦戈之间被设计陷害的情节。 可现在,秦戈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沈鸾有一瞬间觉得窒息的尴尬。 一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细节,自动自发地浮现在她脑海里,清晰到令她崩溃。 曹瑾孤注一掷,就那么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允许事情失败。 所以他给沈鸾下的药,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重药 那药让沈鸾完全失去了理智,只知道面前的人可以帮助自己活过来,甚至在秦戈强行忍住拉开她,哄着要去给她请医官的时候,委屈地一边哭出泪来,一边扯住他的衣襟踮脚贴上了他微凉的唇 这些她本该完全不记得的事,如今却像是用刀刻进脑子里一样。 沈鸾顿时对曹瑾更加仇恨,为什么她还会记得他到底搞来的是什么鬼东西 眼看着秦戈走得越来越近,沈鸾一张俏脸已经红得完全压制不住。 她提着裙子转头就走,近乎小跑起来,惊得紫烟在后面连连追赶,姑娘这是怎么了 秦戈愕然地站在原地,目送沈鸾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之后。 “小五,我今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秦戈身边的侍从一脸莫名,还是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番,特别严肃地说,“爷没什么不对劲的,还是一样英俊潇洒。” 秦戈瞪了他一眼,也低头审视了一番,确实与平日无异。 那沈鸾见了自己跟见了鬼似的跑掉 那姑娘虽然性子内敛,但绝不是不重礼数之人,明明见了自己却招呼都不打一个,掉头就跑 秦戈的眼睛眯了起来,该不会,是舒舒跟她说了自己什么吧 他不是还给秦舒带了礼物,舒舒莫非没在沈鸾面前夸赞自己 沈鸾换了条路,行色匆匆地出了广阳侯府。 紫烟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方才那不是秦二公子吗您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躲开了” 沈鸾回头看她,“我躲得很明显吗” 紫烟:“” 姑娘是觉得不明显吗 沈鸾在紫烟愕然的目光里找到了答案,心里一阵挫败,自己怕是给秦戈留下了一个古怪的印象 “我就是c就是忽然想换一条路走,我们回府吧。” 沈鸾也不知自己心中的挫败从何而来。 她上了马车,靠在车厢里缓缓闭上眼睛。 上辈子她对秦戈的印象从来都只是可靠有能耐,秦舒没在自己面前少夸赞她的兄长,沈鸾只羡慕她有个那样好的哥哥,别的当真不曾多想。 可她重回到这世之前,秦戈亲手替她手刃了曹瑾之后说的那句话。 沈鸾实在不敢乱想,却也没办法不乱想。 马车驶离了广阳侯府,侯府对面的巷子里,曹瑾的身影慢慢地走出来。 他的眼睛从沈鸾出现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她。 远远看到秦戈身影的时候,沈鸾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好像死后飘在灵堂的时候还不觉得,又或者那时被秦戈说的话震撼到只剩下仇恨,沈鸾仿佛选择性地忘记了她与秦戈之间被设计陷害的情节。 可现在,秦戈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沈鸾有一瞬间觉得窒息的尴尬。 一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细节,自动自发地浮现在她脑海里,清晰到令她崩溃。 曹瑾孤注一掷,就那么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允许事情失败。 所以他给沈鸾下的药,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重药 那药让沈鸾完全失去了理智,只知道面前的人可以帮助自己活过来,甚至在秦戈强行忍住拉开她,哄着要去给她请医官的时候,委屈地一边哭出泪来,一边扯住他的衣襟踮脚贴上了他微凉的唇 这些她本该完全不记得的事,如今却像是用刀刻进脑子里一样。 沈鸾顿时对曹瑾更加仇恨,为什么她还会记得他到底搞来的是什么鬼东西 眼看着秦戈走得越来越近,沈鸾一张俏脸已经红得完全压制不住。 她提着裙子转头就走,近乎小跑起来,惊得紫烟在后面连连追赶,姑娘这是怎么了 秦戈愕然地站在原地,目送沈鸾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之后。 “小五,我今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秦戈身边的侍从一脸莫名,还是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番,特别严肃地说,“爷没什么不对劲的,还是一样英俊潇洒。” 秦戈瞪了他一眼,也低头审视了一番,确实与平日无异。 那沈鸾见了自己跟见了鬼似的跑掉 那姑娘虽然性子内敛,但绝不是不重礼数之人,明明见了自己却招呼都不打一个,掉头就跑 秦戈的眼睛眯了起来,该不会,是舒舒跟她说了自己什么吧 他不是还给秦舒带了礼物,舒舒莫非没在沈鸾面前夸赞自己 沈鸾换了条路,行色匆匆地出了广阳侯府。 紫烟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方才那不是秦二公子吗您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躲开了” 沈鸾回头看她,“我躲得很明显吗” 紫烟:“” 姑娘是觉得不明显吗 沈鸾在紫烟愕然的目光里找到了答案,心里一阵挫败,自己怕是给秦戈留下了一个古怪的印象 “我就是c就是忽然想换一条路走,我们回府吧。” 沈鸾也不知自己心中的挫败从何而来。 她上了马车,靠在车厢里缓缓闭上眼睛。 上辈子她对秦戈的印象从来都只是可靠有能耐,秦舒没在自己面前少夸赞她的兄长,沈鸾只羡慕她有个那样好的哥哥,别的当真不曾多想。 可她重回到这世之前,秦戈亲手替她手刃了曹瑾之后说的那句话。 沈鸾实在不敢乱想,却也没办法不乱想。 马车驶离了广阳侯府,侯府对面的巷子里,曹瑾的身影慢慢地走出来。 他的眼睛从沈鸾出现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她。 远远看到秦戈身影的时候,沈鸾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好像死后飘在灵堂的时候还不觉得,又或者那时被秦戈说的话震撼到只剩下仇恨,沈鸾仿佛选择性地忘记了她与秦戈之间被设计陷害的情节。 可现在,秦戈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沈鸾有一瞬间觉得窒息的尴尬。 一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细节,自动自发地浮现在她脑海里,清晰到令她崩溃。 曹瑾孤注一掷,就那么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允许事情失败。 所以他给沈鸾下的药,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重药 那药让沈鸾完全失去了理智,只知道面前的人可以帮助自己活过来,甚至在秦戈强行忍住拉开她,哄着要去给她请医官的时候,委屈地一边哭出泪来,一边扯住他的衣襟踮脚贴上了他微凉的唇 这些她本该完全不记得的事,如今却像是用刀刻进脑子里一样。 沈鸾顿时对曹瑾更加仇恨,为什么她还会记得他到底搞来的是什么鬼东西 眼看着秦戈走得越来越近,沈鸾一张俏脸已经红得完全压制不住。 她提着裙子转头就走,近乎小跑起来,惊得紫烟在后面连连追赶,姑娘这是怎么了 秦戈愕然地站在原地,目送沈鸾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之后。 “小五,我今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秦戈身边的侍从一脸莫名,还是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番,特别严肃地说,“爷没什么不对劲的,还是一样英俊潇洒。” 秦戈瞪了他一眼,也低头审视了一番,确实与平日无异。 那沈鸾见了自己跟见了鬼似的跑掉 那姑娘虽然性子内敛,但绝不是不重礼数之人,明明见了自己却招呼都不打一个,掉头就跑 秦戈的眼睛眯了起来,该不会,是舒舒跟她说了自己什么吧 他不是还给秦舒带了礼物,舒舒莫非没在沈鸾面前夸赞自己 沈鸾换了条路,行色匆匆地出了广阳侯府。 紫烟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方才那不是秦二公子吗您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躲开了” 沈鸾回头看她,“我躲得很明显吗” 紫烟:“” 姑娘是觉得不明显吗 沈鸾在紫烟愕然的目光里找到了答案,心里一阵挫败,自己怕是给秦戈留下了一个古怪的印象 “我就是c就是忽然想换一条路走,我们回府吧。” 沈鸾也不知自己心中的挫败从何而来。 她上了马车,靠在车厢里缓缓闭上眼睛。 上辈子她对秦戈的印象从来都只是可靠有能耐,秦舒没在自己面前少夸赞她的兄长,沈鸾只羡慕她有个那样好的哥哥,别的当真不曾多想。 可她重回到这世之前,秦戈亲手替她手刃了曹瑾之后说的那句话。 沈鸾实在不敢乱想,却也没办法不乱想。 马车驶离了广阳侯府,侯府对面的巷子里,曹瑾的身影慢慢地走出来。 他的眼睛从沈鸾出现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她。 远远看到秦戈身影的时候,沈鸾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好像死后飘在灵堂的时候还不觉得,又或者那时被秦戈说的话震撼到只剩下仇恨,沈鸾仿佛选择性地忘记了她与秦戈之间被设计陷害的情节。 可现在,秦戈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沈鸾有一瞬间觉得窒息的尴尬。 一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细节,自动自发地浮现在她脑海里,清晰到令她崩溃。 曹瑾孤注一掷,就那么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允许事情失败。 所以他给沈鸾下的药,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重药 那药让沈鸾完全失去了理智,只知道面前的人可以帮助自己活过来,甚至在秦戈强行忍住拉开她,哄着要去给她请医官的时候,委屈地一边哭出泪来,一边扯住他的衣襟踮脚贴上了他微凉的唇 这些她本该完全不记得的事,如今却像是用刀刻进脑子里一样。 沈鸾顿时对曹瑾更加仇恨,为什么她还会记得他到底搞来的是什么鬼东西 眼看着秦戈走得越来越近,沈鸾一张俏脸已经红得完全压制不住。 她提着裙子转头就走,近乎小跑起来,惊得紫烟在后面连连追赶,姑娘这是怎么了 秦戈愕然地站在原地,目送沈鸾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之后。 “小五,我今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秦戈身边的侍从一脸莫名,还是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番,特别严肃地说,“爷没什么不对劲的,还是一样英俊潇洒。” 秦戈瞪了他一眼,也低头审视了一番,确实与平日无异。 那沈鸾见了自己跟见了鬼似的跑掉 那姑娘虽然性子内敛,但绝不是不重礼数之人,明明见了自己却招呼都不打一个,掉头就跑 秦戈的眼睛眯了起来,该不会,是舒舒跟她说了自己什么吧 他不是还给秦舒带了礼物,舒舒莫非没在沈鸾面前夸赞自己 沈鸾换了条路,行色匆匆地出了广阳侯府。 紫烟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方才那不是秦二公子吗您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躲开了” 沈鸾回头看她,“我躲得很明显吗” 紫烟:“” 姑娘是觉得不明显吗 沈鸾在紫烟愕然的目光里找到了答案,心里一阵挫败,自己怕是给秦戈留下了一个古怪的印象 “我就是c就是忽然想换一条路走,我们回府吧。” 沈鸾也不知自己心中的挫败从何而来。 她上了马车,靠在车厢里缓缓闭上眼睛。 上辈子她对秦戈的印象从来都只是可靠有能耐,秦舒没在自己面前少夸赞她的兄长,沈鸾只羡慕她有个那样好的哥哥,别的当真不曾多想。 可她重回到这世之前,秦戈亲手替她手刃了曹瑾之后说的那句话。 沈鸾实在不敢乱想,却也没办法不乱想。 马车驶离了广阳侯府,侯府对面的巷子里,曹瑾的身影慢慢地走出来。 他的眼睛从沈鸾出现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她。 远远看到秦戈身影的时候,沈鸾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好像死后飘在灵堂的时候还不觉得,又或者那时被秦戈说的话震撼到只剩下仇恨,沈鸾仿佛选择性地忘记了她与秦戈之间被设计陷害的情节。 可现在,秦戈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沈鸾有一瞬间觉得窒息的尴尬。 一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细节,自动自发地浮现在她脑海里,清晰到令她崩溃。 曹瑾孤注一掷,就那么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允许事情失败。 所以他给沈鸾下的药,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重药 那药让沈鸾完全失去了理智,只知道面前的人可以帮助自己活过来,甚至在秦戈强行忍住拉开她,哄着要去给她请医官的时候,委屈地一边哭出泪来,一边扯住他的衣襟踮脚贴上了他微凉的唇 这些她本该完全不记得的事,如今却像是用刀刻进脑子里一样。 沈鸾顿时对曹瑾更加仇恨,为什么她还会记得他到底搞来的是什么鬼东西 眼看着秦戈走得越来越近,沈鸾一张俏脸已经红得完全压制不住。 她提着裙子转头就走,近乎小跑起来,惊得紫烟在后面连连追赶,姑娘这是怎么了 秦戈愕然地站在原地,目送沈鸾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之后。 “小五,我今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秦戈身边的侍从一脸莫名,还是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番,特别严肃地说,“爷没什么不对劲的,还是一样英俊潇洒。” 秦戈瞪了他一眼,也低头审视了一番,确实与平日无异。 那沈鸾见了自己跟见了鬼似的跑掉 那姑娘虽然性子内敛,但绝不是不重礼数之人,明明见了自己却招呼都不打一个,掉头就跑 秦戈的眼睛眯了起来,该不会,是舒舒跟她说了自己什么吧 他不是还给秦舒带了礼物,舒舒莫非没在沈鸾面前夸赞自己 沈鸾换了条路,行色匆匆地出了广阳侯府。 紫烟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方才那不是秦二公子吗您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躲开了” 沈鸾回头看她,“我躲得很明显吗” 紫烟:“” 姑娘是觉得不明显吗 沈鸾在紫烟愕然的目光里找到了答案,心里一阵挫败,自己怕是给秦戈留下了一个古怪的印象 “我就是c就是忽然想换一条路走,我们回府吧。” 沈鸾也不知自己心中的挫败从何而来。 她上了马车,靠在车厢里缓缓闭上眼睛。 上辈子她对秦戈的印象从来都只是可靠有能耐,秦舒没在自己面前少夸赞她的兄长,沈鸾只羡慕她有个那样好的哥哥,别的当真不曾多想。 可她重回到这世之前,秦戈亲手替她手刃了曹瑾之后说的那句话。 沈鸾实在不敢乱想,却也没办法不乱想。 马车驶离了广阳侯府,侯府对面的巷子里,曹瑾的身影慢慢地走出来。 他的眼睛从沈鸾出现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她。 第19章跟你不熟 沈鸾比他记忆中更加美丽,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人挪不开眼睛,他曹瑾的妻子,就该是这样耀眼,所有人都该羡慕他曹瑾家成业就 曹瑾收回目光,视线落到“广阳侯府”的门楣上,心中气血上涌,眼里的神色逐渐转暗。 秦戈 他几乎咬碎了牙齿,将这个名字放在齿间嚼烂。 自己为什么会利用沈鸾去当引子陷害秦戈 还不是因为他本身就对沈鸾图谋不轨 还是三皇子透露给他的传言,说是当年秦戈与广阳侯出征在外,他娶了沈鸾,等秦戈大胜而归,却在得知沈鸾嫁人之后,砸了自己大半个院子。 曹瑾还记得三皇子嘲弄的调侃,说曹瑾,你可真是有本事,能让秦戈大动肝火的事情不多,却刚好你拥有一个,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站在广阳侯府门口,曹瑾的手握成拳头。 上辈子,沈鸾就是他的。 这辈子也注定是她的,他绝不可能给秦戈任何机会。 曹瑾忽然笑起来,摸了摸胸口,不过这辈子,他会让沈鸾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这世上最熟悉沈鸾的,只有他一个人 沈鸾才刚在广阳侯府感叹了自己的兄长,神龙见首不见尾,谁知没过两日她就见到了。 在祖母那儿请安的时候,沈家大爷沈源德难得地过来,还带着沈家两个男孩子,大房的沈志安和沈鸾的兄长沈文韶。 沈鸾站到一旁,目光偷偷打量自己难得一见的兄长。 据说沈文韶与他们的父亲沈源修生的很是相似,当然,沈鸾是从没见过自己爹长啥样的。 但如果沈文韶当真肖似爹爹的话,那爹爹也必然是个相貌堂堂之人。 可惜自己这个兄长的脸上她就没见过太多表情,都是一副生人勿进,跟你不熟的冷然。 沈鸾想着,前世自己跟沈文韶说过的话有没有一百句可能都危险。 沈源德给章氏请了安,随即便说明了来意。 “母亲也知晓,志安和文邵很快可以便要试考常科,家里虽然请了先生,只是儿子总觉得欠缺些什么,思来想去,他们兄弟两同先生请教学问,或会禁锢思绪,因此儿子想着,不如开设家学,找些有才学之人一同受教,众人时常各抒己见,兴许能够有所助益。” 沈家书香门第,祖上三代都出过状元,因此对于做学问这件事素来看得极重,这等大事,沈源德自然要来请教老夫人的意思。 章氏略一思索,“你想的周全,只是入府家学之人,必得好好挑选。” “母亲放心,儿子心里已经有几个极佳的人选,才华横溢,出尘脱俗,想来必能够帮得上志安和文邵。” 沈源德胸有成竹,见章氏不反对,立刻兴高采烈地要去将此事办妥。 沈志安和沈文韶则留在章氏这里,陪祖母说会儿话。 他们说话的时候,沈鸾并不插话,乖巧地站在祖母身侧,时而给祖母递递茶水,捶捶肩,乖顺得不行。 沈文韶看她的目光略有些诧异,她从前何时对祖母如此殷勤孝顺怎么忽然转了性 沈鸾比他记忆中更加美丽,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人挪不开眼睛,他曹瑾的妻子,就该是这样耀眼,所有人都该羡慕他曹瑾家成业就 曹瑾收回目光,视线落到“广阳侯府”的门楣上,心中气血上涌,眼里的神色逐渐转暗。 秦戈 他几乎咬碎了牙齿,将这个名字放在齿间嚼烂。 自己为什么会利用沈鸾去当引子陷害秦戈 还不是因为他本身就对沈鸾图谋不轨 还是三皇子透露给他的传言,说是当年秦戈与广阳侯出征在外,他娶了沈鸾,等秦戈大胜而归,却在得知沈鸾嫁人之后,砸了自己大半个院子。 曹瑾还记得三皇子嘲弄的调侃,说曹瑾,你可真是有本事,能让秦戈大动肝火的事情不多,却刚好你拥有一个,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站在广阳侯府门口,曹瑾的手握成拳头。 上辈子,沈鸾就是他的。 这辈子也注定是她的,他绝不可能给秦戈任何机会。 曹瑾忽然笑起来,摸了摸胸口,不过这辈子,他会让沈鸾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这世上最熟悉沈鸾的,只有他一个人 沈鸾才刚在广阳侯府感叹了自己的兄长,神龙见首不见尾,谁知没过两日她就见到了。 在祖母那儿请安的时候,沈家大爷沈源德难得地过来,还带着沈家两个男孩子,大房的沈志安和沈鸾的兄长沈文韶。 沈鸾站到一旁,目光偷偷打量自己难得一见的兄长。 据说沈文韶与他们的父亲沈源修生的很是相似,当然,沈鸾是从没见过自己爹长啥样的。 但如果沈文韶当真肖似爹爹的话,那爹爹也必然是个相貌堂堂之人。 可惜自己这个兄长的脸上她就没见过太多表情,都是一副生人勿进,跟你不熟的冷然。 沈鸾想着,前世自己跟沈文韶说过的话有没有一百句可能都危险。 沈源德给章氏请了安,随即便说明了来意。 “母亲也知晓,志安和文邵很快可以便要试考常科,家里虽然请了先生,只是儿子总觉得欠缺些什么,思来想去,他们兄弟两同先生请教学问,或会禁锢思绪,因此儿子想着,不如开设家学,找些有才学之人一同受教,众人时常各抒己见,兴许能够有所助益。” 沈家书香门第,祖上三代都出过状元,因此对于做学问这件事素来看得极重,这等大事,沈源德自然要来请教老夫人的意思。 章氏略一思索,“你想的周全,只是入府家学之人,必得好好挑选。” “母亲放心,儿子心里已经有几个极佳的人选,才华横溢,出尘脱俗,想来必能够帮得上志安和文邵。” 沈源德胸有成竹,见章氏不反对,立刻兴高采烈地要去将此事办妥。 沈志安和沈文韶则留在章氏这里,陪祖母说会儿话。 他们说话的时候,沈鸾并不插话,乖巧地站在祖母身侧,时而给祖母递递茶水,捶捶肩,乖顺得不行。 沈文韶看她的目光略有些诧异,她从前何时对祖母如此殷勤孝顺怎么忽然转了性 沈鸾比他记忆中更加美丽,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人挪不开眼睛,他曹瑾的妻子,就该是这样耀眼,所有人都该羡慕他曹瑾家成业就 曹瑾收回目光,视线落到“广阳侯府”的门楣上,心中气血上涌,眼里的神色逐渐转暗。 秦戈 他几乎咬碎了牙齿,将这个名字放在齿间嚼烂。 自己为什么会利用沈鸾去当引子陷害秦戈 还不是因为他本身就对沈鸾图谋不轨 还是三皇子透露给他的传言,说是当年秦戈与广阳侯出征在外,他娶了沈鸾,等秦戈大胜而归,却在得知沈鸾嫁人之后,砸了自己大半个院子。 曹瑾还记得三皇子嘲弄的调侃,说曹瑾,你可真是有本事,能让秦戈大动肝火的事情不多,却刚好你拥有一个,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站在广阳侯府门口,曹瑾的手握成拳头。 上辈子,沈鸾就是他的。 这辈子也注定是她的,他绝不可能给秦戈任何机会。 曹瑾忽然笑起来,摸了摸胸口,不过这辈子,他会让沈鸾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这世上最熟悉沈鸾的,只有他一个人 沈鸾才刚在广阳侯府感叹了自己的兄长,神龙见首不见尾,谁知没过两日她就见到了。 在祖母那儿请安的时候,沈家大爷沈源德难得地过来,还带着沈家两个男孩子,大房的沈志安和沈鸾的兄长沈文韶。 沈鸾站到一旁,目光偷偷打量自己难得一见的兄长。 据说沈文韶与他们的父亲沈源修生的很是相似,当然,沈鸾是从没见过自己爹长啥样的。 但如果沈文韶当真肖似爹爹的话,那爹爹也必然是个相貌堂堂之人。 可惜自己这个兄长的脸上她就没见过太多表情,都是一副生人勿进,跟你不熟的冷然。 沈鸾想着,前世自己跟沈文韶说过的话有没有一百句可能都危险。 沈源德给章氏请了安,随即便说明了来意。 “母亲也知晓,志安和文邵很快可以便要试考常科,家里虽然请了先生,只是儿子总觉得欠缺些什么,思来想去,他们兄弟两同先生请教学问,或会禁锢思绪,因此儿子想着,不如开设家学,找些有才学之人一同受教,众人时常各抒己见,兴许能够有所助益。” 沈家书香门第,祖上三代都出过状元,因此对于做学问这件事素来看得极重,这等大事,沈源德自然要来请教老夫人的意思。 章氏略一思索,“你想的周全,只是入府家学之人,必得好好挑选。” “母亲放心,儿子心里已经有几个极佳的人选,才华横溢,出尘脱俗,想来必能够帮得上志安和文邵。” 沈源德胸有成竹,见章氏不反对,立刻兴高采烈地要去将此事办妥。 沈志安和沈文韶则留在章氏这里,陪祖母说会儿话。 他们说话的时候,沈鸾并不插话,乖巧地站在祖母身侧,时而给祖母递递茶水,捶捶肩,乖顺得不行。 沈文韶看她的目光略有些诧异,她从前何时对祖母如此殷勤孝顺怎么忽然转了性 沈鸾比他记忆中更加美丽,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人挪不开眼睛,他曹瑾的妻子,就该是这样耀眼,所有人都该羡慕他曹瑾家成业就 曹瑾收回目光,视线落到“广阳侯府”的门楣上,心中气血上涌,眼里的神色逐渐转暗。 秦戈 他几乎咬碎了牙齿,将这个名字放在齿间嚼烂。 自己为什么会利用沈鸾去当引子陷害秦戈 还不是因为他本身就对沈鸾图谋不轨 还是三皇子透露给他的传言,说是当年秦戈与广阳侯出征在外,他娶了沈鸾,等秦戈大胜而归,却在得知沈鸾嫁人之后,砸了自己大半个院子。 曹瑾还记得三皇子嘲弄的调侃,说曹瑾,你可真是有本事,能让秦戈大动肝火的事情不多,却刚好你拥有一个,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站在广阳侯府门口,曹瑾的手握成拳头。 上辈子,沈鸾就是他的。 这辈子也注定是她的,他绝不可能给秦戈任何机会。 曹瑾忽然笑起来,摸了摸胸口,不过这辈子,他会让沈鸾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这世上最熟悉沈鸾的,只有他一个人 沈鸾才刚在广阳侯府感叹了自己的兄长,神龙见首不见尾,谁知没过两日她就见到了。 在祖母那儿请安的时候,沈家大爷沈源德难得地过来,还带着沈家两个男孩子,大房的沈志安和沈鸾的兄长沈文韶。 沈鸾站到一旁,目光偷偷打量自己难得一见的兄长。 据说沈文韶与他们的父亲沈源修生的很是相似,当然,沈鸾是从没见过自己爹长啥样的。 但如果沈文韶当真肖似爹爹的话,那爹爹也必然是个相貌堂堂之人。 可惜自己这个兄长的脸上她就没见过太多表情,都是一副生人勿进,跟你不熟的冷然。 沈鸾想着,前世自己跟沈文韶说过的话有没有一百句可能都危险。 沈源德给章氏请了安,随即便说明了来意。 “母亲也知晓,志安和文邵很快可以便要试考常科,家里虽然请了先生,只是儿子总觉得欠缺些什么,思来想去,他们兄弟两同先生请教学问,或会禁锢思绪,因此儿子想着,不如开设家学,找些有才学之人一同受教,众人时常各抒己见,兴许能够有所助益。” 沈家书香门第,祖上三代都出过状元,因此对于做学问这件事素来看得极重,这等大事,沈源德自然要来请教老夫人的意思。 章氏略一思索,“你想的周全,只是入府家学之人,必得好好挑选。” “母亲放心,儿子心里已经有几个极佳的人选,才华横溢,出尘脱俗,想来必能够帮得上志安和文邵。” 沈源德胸有成竹,见章氏不反对,立刻兴高采烈地要去将此事办妥。 沈志安和沈文韶则留在章氏这里,陪祖母说会儿话。 他们说话的时候,沈鸾并不插话,乖巧地站在祖母身侧,时而给祖母递递茶水,捶捶肩,乖顺得不行。 沈文韶看她的目光略有些诧异,她从前何时对祖母如此殷勤孝顺怎么忽然转了性 沈鸾比他记忆中更加美丽,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人挪不开眼睛,他曹瑾的妻子,就该是这样耀眼,所有人都该羡慕他曹瑾家成业就 曹瑾收回目光,视线落到“广阳侯府”的门楣上,心中气血上涌,眼里的神色逐渐转暗。 秦戈 他几乎咬碎了牙齿,将这个名字放在齿间嚼烂。 自己为什么会利用沈鸾去当引子陷害秦戈 还不是因为他本身就对沈鸾图谋不轨 还是三皇子透露给他的传言,说是当年秦戈与广阳侯出征在外,他娶了沈鸾,等秦戈大胜而归,却在得知沈鸾嫁人之后,砸了自己大半个院子。 曹瑾还记得三皇子嘲弄的调侃,说曹瑾,你可真是有本事,能让秦戈大动肝火的事情不多,却刚好你拥有一个,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站在广阳侯府门口,曹瑾的手握成拳头。 上辈子,沈鸾就是他的。 这辈子也注定是她的,他绝不可能给秦戈任何机会。 曹瑾忽然笑起来,摸了摸胸口,不过这辈子,他会让沈鸾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这世上最熟悉沈鸾的,只有他一个人 沈鸾才刚在广阳侯府感叹了自己的兄长,神龙见首不见尾,谁知没过两日她就见到了。 在祖母那儿请安的时候,沈家大爷沈源德难得地过来,还带着沈家两个男孩子,大房的沈志安和沈鸾的兄长沈文韶。 沈鸾站到一旁,目光偷偷打量自己难得一见的兄长。 据说沈文韶与他们的父亲沈源修生的很是相似,当然,沈鸾是从没见过自己爹长啥样的。 但如果沈文韶当真肖似爹爹的话,那爹爹也必然是个相貌堂堂之人。 可惜自己这个兄长的脸上她就没见过太多表情,都是一副生人勿进,跟你不熟的冷然。 沈鸾想着,前世自己跟沈文韶说过的话有没有一百句可能都危险。 沈源德给章氏请了安,随即便说明了来意。 “母亲也知晓,志安和文邵很快可以便要试考常科,家里虽然请了先生,只是儿子总觉得欠缺些什么,思来想去,他们兄弟两同先生请教学问,或会禁锢思绪,因此儿子想着,不如开设家学,找些有才学之人一同受教,众人时常各抒己见,兴许能够有所助益。” 沈家书香门第,祖上三代都出过状元,因此对于做学问这件事素来看得极重,这等大事,沈源德自然要来请教老夫人的意思。 章氏略一思索,“你想的周全,只是入府家学之人,必得好好挑选。” “母亲放心,儿子心里已经有几个极佳的人选,才华横溢,出尘脱俗,想来必能够帮得上志安和文邵。” 沈源德胸有成竹,见章氏不反对,立刻兴高采烈地要去将此事办妥。 沈志安和沈文韶则留在章氏这里,陪祖母说会儿话。 他们说话的时候,沈鸾并不插话,乖巧地站在祖母身侧,时而给祖母递递茶水,捶捶肩,乖顺得不行。 沈文韶看她的目光略有些诧异,她从前何时对祖母如此殷勤孝顺怎么忽然转了性 沈鸾比他记忆中更加美丽,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人挪不开眼睛,他曹瑾的妻子,就该是这样耀眼,所有人都该羡慕他曹瑾家成业就 曹瑾收回目光,视线落到“广阳侯府”的门楣上,心中气血上涌,眼里的神色逐渐转暗。 秦戈 他几乎咬碎了牙齿,将这个名字放在齿间嚼烂。 自己为什么会利用沈鸾去当引子陷害秦戈 还不是因为他本身就对沈鸾图谋不轨 还是三皇子透露给他的传言,说是当年秦戈与广阳侯出征在外,他娶了沈鸾,等秦戈大胜而归,却在得知沈鸾嫁人之后,砸了自己大半个院子。 曹瑾还记得三皇子嘲弄的调侃,说曹瑾,你可真是有本事,能让秦戈大动肝火的事情不多,却刚好你拥有一个,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站在广阳侯府门口,曹瑾的手握成拳头。 上辈子,沈鸾就是他的。 这辈子也注定是她的,他绝不可能给秦戈任何机会。 曹瑾忽然笑起来,摸了摸胸口,不过这辈子,他会让沈鸾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这世上最熟悉沈鸾的,只有他一个人 沈鸾才刚在广阳侯府感叹了自己的兄长,神龙见首不见尾,谁知没过两日她就见到了。 在祖母那儿请安的时候,沈家大爷沈源德难得地过来,还带着沈家两个男孩子,大房的沈志安和沈鸾的兄长沈文韶。 沈鸾站到一旁,目光偷偷打量自己难得一见的兄长。 据说沈文韶与他们的父亲沈源修生的很是相似,当然,沈鸾是从没见过自己爹长啥样的。 但如果沈文韶当真肖似爹爹的话,那爹爹也必然是个相貌堂堂之人。 可惜自己这个兄长的脸上她就没见过太多表情,都是一副生人勿进,跟你不熟的冷然。 沈鸾想着,前世自己跟沈文韶说过的话有没有一百句可能都危险。 沈源德给章氏请了安,随即便说明了来意。 “母亲也知晓,志安和文邵很快可以便要试考常科,家里虽然请了先生,只是儿子总觉得欠缺些什么,思来想去,他们兄弟两同先生请教学问,或会禁锢思绪,因此儿子想着,不如开设家学,找些有才学之人一同受教,众人时常各抒己见,兴许能够有所助益。” 沈家书香门第,祖上三代都出过状元,因此对于做学问这件事素来看得极重,这等大事,沈源德自然要来请教老夫人的意思。 章氏略一思索,“你想的周全,只是入府家学之人,必得好好挑选。” “母亲放心,儿子心里已经有几个极佳的人选,才华横溢,出尘脱俗,想来必能够帮得上志安和文邵。” 沈源德胸有成竹,见章氏不反对,立刻兴高采烈地要去将此事办妥。 沈志安和沈文韶则留在章氏这里,陪祖母说会儿话。 他们说话的时候,沈鸾并不插话,乖巧地站在祖母身侧,时而给祖母递递茶水,捶捶肩,乖顺得不行。 沈文韶看她的目光略有些诧异,她从前何时对祖母如此殷勤孝顺怎么忽然转了性 沈鸾比他记忆中更加美丽,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人挪不开眼睛,他曹瑾的妻子,就该是这样耀眼,所有人都该羡慕他曹瑾家成业就 曹瑾收回目光,视线落到“广阳侯府”的门楣上,心中气血上涌,眼里的神色逐渐转暗。 秦戈 他几乎咬碎了牙齿,将这个名字放在齿间嚼烂。 自己为什么会利用沈鸾去当引子陷害秦戈 还不是因为他本身就对沈鸾图谋不轨 还是三皇子透露给他的传言,说是当年秦戈与广阳侯出征在外,他娶了沈鸾,等秦戈大胜而归,却在得知沈鸾嫁人之后,砸了自己大半个院子。 曹瑾还记得三皇子嘲弄的调侃,说曹瑾,你可真是有本事,能让秦戈大动肝火的事情不多,却刚好你拥有一个,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站在广阳侯府门口,曹瑾的手握成拳头。 上辈子,沈鸾就是他的。 这辈子也注定是她的,他绝不可能给秦戈任何机会。 曹瑾忽然笑起来,摸了摸胸口,不过这辈子,他会让沈鸾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这世上最熟悉沈鸾的,只有他一个人 沈鸾才刚在广阳侯府感叹了自己的兄长,神龙见首不见尾,谁知没过两日她就见到了。 在祖母那儿请安的时候,沈家大爷沈源德难得地过来,还带着沈家两个男孩子,大房的沈志安和沈鸾的兄长沈文韶。 沈鸾站到一旁,目光偷偷打量自己难得一见的兄长。 据说沈文韶与他们的父亲沈源修生的很是相似,当然,沈鸾是从没见过自己爹长啥样的。 但如果沈文韶当真肖似爹爹的话,那爹爹也必然是个相貌堂堂之人。 可惜自己这个兄长的脸上她就没见过太多表情,都是一副生人勿进,跟你不熟的冷然。 沈鸾想着,前世自己跟沈文韶说过的话有没有一百句可能都危险。 沈源德给章氏请了安,随即便说明了来意。 “母亲也知晓,志安和文邵很快可以便要试考常科,家里虽然请了先生,只是儿子总觉得欠缺些什么,思来想去,他们兄弟两同先生请教学问,或会禁锢思绪,因此儿子想着,不如开设家学,找些有才学之人一同受教,众人时常各抒己见,兴许能够有所助益。” 沈家书香门第,祖上三代都出过状元,因此对于做学问这件事素来看得极重,这等大事,沈源德自然要来请教老夫人的意思。 章氏略一思索,“你想的周全,只是入府家学之人,必得好好挑选。” “母亲放心,儿子心里已经有几个极佳的人选,才华横溢,出尘脱俗,想来必能够帮得上志安和文邵。” 沈源德胸有成竹,见章氏不反对,立刻兴高采烈地要去将此事办妥。 沈志安和沈文韶则留在章氏这里,陪祖母说会儿话。 他们说话的时候,沈鸾并不插话,乖巧地站在祖母身侧,时而给祖母递递茶水,捶捶肩,乖顺得不行。 沈文韶看她的目光略有些诧异,她从前何时对祖母如此殷勤孝顺怎么忽然转了性 沈鸾比他记忆中更加美丽,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人挪不开眼睛,他曹瑾的妻子,就该是这样耀眼,所有人都该羡慕他曹瑾家成业就 曹瑾收回目光,视线落到“广阳侯府”的门楣上,心中气血上涌,眼里的神色逐渐转暗。 秦戈 他几乎咬碎了牙齿,将这个名字放在齿间嚼烂。 自己为什么会利用沈鸾去当引子陷害秦戈 还不是因为他本身就对沈鸾图谋不轨 还是三皇子透露给他的传言,说是当年秦戈与广阳侯出征在外,他娶了沈鸾,等秦戈大胜而归,却在得知沈鸾嫁人之后,砸了自己大半个院子。 曹瑾还记得三皇子嘲弄的调侃,说曹瑾,你可真是有本事,能让秦戈大动肝火的事情不多,却刚好你拥有一个,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站在广阳侯府门口,曹瑾的手握成拳头。 上辈子,沈鸾就是他的。 这辈子也注定是她的,他绝不可能给秦戈任何机会。 曹瑾忽然笑起来,摸了摸胸口,不过这辈子,他会让沈鸾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这世上最熟悉沈鸾的,只有他一个人 沈鸾才刚在广阳侯府感叹了自己的兄长,神龙见首不见尾,谁知没过两日她就见到了。 在祖母那儿请安的时候,沈家大爷沈源德难得地过来,还带着沈家两个男孩子,大房的沈志安和沈鸾的兄长沈文韶。 沈鸾站到一旁,目光偷偷打量自己难得一见的兄长。 据说沈文韶与他们的父亲沈源修生的很是相似,当然,沈鸾是从没见过自己爹长啥样的。 但如果沈文韶当真肖似爹爹的话,那爹爹也必然是个相貌堂堂之人。 可惜自己这个兄长的脸上她就没见过太多表情,都是一副生人勿进,跟你不熟的冷然。 沈鸾想着,前世自己跟沈文韶说过的话有没有一百句可能都危险。 沈源德给章氏请了安,随即便说明了来意。 “母亲也知晓,志安和文邵很快可以便要试考常科,家里虽然请了先生,只是儿子总觉得欠缺些什么,思来想去,他们兄弟两同先生请教学问,或会禁锢思绪,因此儿子想着,不如开设家学,找些有才学之人一同受教,众人时常各抒己见,兴许能够有所助益。” 沈家书香门第,祖上三代都出过状元,因此对于做学问这件事素来看得极重,这等大事,沈源德自然要来请教老夫人的意思。 章氏略一思索,“你想的周全,只是入府家学之人,必得好好挑选。” “母亲放心,儿子心里已经有几个极佳的人选,才华横溢,出尘脱俗,想来必能够帮得上志安和文邵。” 沈源德胸有成竹,见章氏不反对,立刻兴高采烈地要去将此事办妥。 沈志安和沈文韶则留在章氏这里,陪祖母说会儿话。 他们说话的时候,沈鸾并不插话,乖巧地站在祖母身侧,时而给祖母递递茶水,捶捶肩,乖顺得不行。 沈文韶看她的目光略有些诧异,她从前何时对祖母如此殷勤孝顺怎么忽然转了性 沈鸾比他记忆中更加美丽,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人挪不开眼睛,他曹瑾的妻子,就该是这样耀眼,所有人都该羡慕他曹瑾家成业就 曹瑾收回目光,视线落到“广阳侯府”的门楣上,心中气血上涌,眼里的神色逐渐转暗。 秦戈 他几乎咬碎了牙齿,将这个名字放在齿间嚼烂。 自己为什么会利用沈鸾去当引子陷害秦戈 还不是因为他本身就对沈鸾图谋不轨 还是三皇子透露给他的传言,说是当年秦戈与广阳侯出征在外,他娶了沈鸾,等秦戈大胜而归,却在得知沈鸾嫁人之后,砸了自己大半个院子。 曹瑾还记得三皇子嘲弄的调侃,说曹瑾,你可真是有本事,能让秦戈大动肝火的事情不多,却刚好你拥有一个,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站在广阳侯府门口,曹瑾的手握成拳头。 上辈子,沈鸾就是他的。 这辈子也注定是她的,他绝不可能给秦戈任何机会。 曹瑾忽然笑起来,摸了摸胸口,不过这辈子,他会让沈鸾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这世上最熟悉沈鸾的,只有他一个人 沈鸾才刚在广阳侯府感叹了自己的兄长,神龙见首不见尾,谁知没过两日她就见到了。 在祖母那儿请安的时候,沈家大爷沈源德难得地过来,还带着沈家两个男孩子,大房的沈志安和沈鸾的兄长沈文韶。 沈鸾站到一旁,目光偷偷打量自己难得一见的兄长。 据说沈文韶与他们的父亲沈源修生的很是相似,当然,沈鸾是从没见过自己爹长啥样的。 但如果沈文韶当真肖似爹爹的话,那爹爹也必然是个相貌堂堂之人。 可惜自己这个兄长的脸上她就没见过太多表情,都是一副生人勿进,跟你不熟的冷然。 沈鸾想着,前世自己跟沈文韶说过的话有没有一百句可能都危险。 沈源德给章氏请了安,随即便说明了来意。 “母亲也知晓,志安和文邵很快可以便要试考常科,家里虽然请了先生,只是儿子总觉得欠缺些什么,思来想去,他们兄弟两同先生请教学问,或会禁锢思绪,因此儿子想着,不如开设家学,找些有才学之人一同受教,众人时常各抒己见,兴许能够有所助益。” 沈家书香门第,祖上三代都出过状元,因此对于做学问这件事素来看得极重,这等大事,沈源德自然要来请教老夫人的意思。 章氏略一思索,“你想的周全,只是入府家学之人,必得好好挑选。” “母亲放心,儿子心里已经有几个极佳的人选,才华横溢,出尘脱俗,想来必能够帮得上志安和文邵。” 沈源德胸有成竹,见章氏不反对,立刻兴高采烈地要去将此事办妥。 沈志安和沈文韶则留在章氏这里,陪祖母说会儿话。 他们说话的时候,沈鸾并不插话,乖巧地站在祖母身侧,时而给祖母递递茶水,捶捶肩,乖顺得不行。 沈文韶看她的目光略有些诧异,她从前何时对祖母如此殷勤孝顺怎么忽然转了性 第20章可真会聊天 章氏被沈鸾伺候的直乐呵,将她拉到身前。 “等你兄长高中,你也好沾沾光,文邵念书辛苦,你这做妹妹的可有什么表示” 沈鸾察觉沈文韶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一时间呆住,祖母这是唱的哪一出 然而沈鸾只能硬着头皮迎上沈文韶清冷的目光,微微福了福身子,眼睛眨巴了几下憋出声音来,“要不妹妹给哥哥做个书袋” 沈鸾觉得自己此刻巨像个傻子,但哪怕她重活一世,面对兄长的时候,她也依旧手足无措。 沈文韶一定会拒绝的吧。 沈鸾在心里骂自己脑子不好使,哥哥跟她关系本就不亲近,何必给人家出难题 她“呵呵呵”地傻笑了两声,准备自贬一下绣功把这事儿给岔过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了。” 沈文韶平静无波的声音让沈鸾闭上嘴,想了想不对,又赶紧开口,“只怕我的绣功做出来的东西哥哥会嫌弃” “不会。” 沈鸾呵呵呵,您可真是会聊天。 尴尬的气氛持续到沈玲和沈玥过来请安,沈志安和沈文韶双双告退。 看着沈玲和沈玥跟祖母说话,沈鸾思绪万千。 她不是真要给哥哥做个书袋吧上辈子也没有的事儿,沈文韶怎么就不推辞一下呢 沈鸾回去了院子,就让月芝去库房里选些料子出来。 “姑娘,是要做什么呢” “做书袋,四妹妹常常跟我夸你眼光好,去挑些素雅清淡的,可别让我失望了。” 月芝神色微凝,赶紧低头领命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带着挑好的料子过来,果然都很不错。 沈鸾摸了摸,满意地点点头,“怪不得四妹妹总是称赞你,当真是心灵手巧,我都怕她把你要了去。” “姑娘,月芝对姑娘一片忠心,除了姑娘这儿,月芝哪儿都不去。” 沈鸾垂眸,看着急匆匆跪下表忠心的月芝,无声地轻笑一声,随后将人扶起来。 “你的忠心我如何不清楚我不过随口夸你一句,看把你吓的,我这儿可离不了你,四妹妹便是当真来跟我讨人,我也是不会应下的。” 她微笑着看月芝眼底划过的那抹不自然,又加深了笑容,“行了,你出去吧,让紫烟进来,她对花样子比较拿手。” “是。” 月芝心里装着事儿,出去的时候连门都忘记关了。 沈鸾坐在窗口目送她心事重重的背影,笑意发冷。 曹瑾和沈玥当初怎么会那么容易得手还不是因为她身边“忠心无二”的大丫头,她这么忠心,自己得给她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才是。 沈鸾跟紫烟确定了书袋的样子,便开始着手做起来。 两辈子头一回给兄长做针线活,沈鸾的心情格外微妙,她都觉得沈文韶会答应下来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不过既然说了要做,沈鸾便不会敷衍。 她的女红极好,上辈子宅在后宅也没别的事情,倒是练就出一手精湛的绣活儿。 沈鸾不想让人察觉出她女红突如其来的变化,压着技巧在书袋上绣出一丛翠竹,竹林深处一只仙鹤若隐若现。 “姑娘的绣活儿可真好,二少爷见了一定喜欢。” 章氏被沈鸾伺候的直乐呵,将她拉到身前。 “等你兄长高中,你也好沾沾光,文邵念书辛苦,你这做妹妹的可有什么表示” 沈鸾察觉沈文韶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一时间呆住,祖母这是唱的哪一出 然而沈鸾只能硬着头皮迎上沈文韶清冷的目光,微微福了福身子,眼睛眨巴了几下憋出声音来,“要不妹妹给哥哥做个书袋” 沈鸾觉得自己此刻巨像个傻子,但哪怕她重活一世,面对兄长的时候,她也依旧手足无措。 沈文韶一定会拒绝的吧。 沈鸾在心里骂自己脑子不好使,哥哥跟她关系本就不亲近,何必给人家出难题 她“呵呵呵”地傻笑了两声,准备自贬一下绣功把这事儿给岔过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了。” 沈文韶平静无波的声音让沈鸾闭上嘴,想了想不对,又赶紧开口,“只怕我的绣功做出来的东西哥哥会嫌弃” “不会。” 沈鸾呵呵呵,您可真是会聊天。 尴尬的气氛持续到沈玲和沈玥过来请安,沈志安和沈文韶双双告退。 看着沈玲和沈玥跟祖母说话,沈鸾思绪万千。 她不是真要给哥哥做个书袋吧上辈子也没有的事儿,沈文韶怎么就不推辞一下呢 沈鸾回去了院子,就让月芝去库房里选些料子出来。 “姑娘,是要做什么呢” “做书袋,四妹妹常常跟我夸你眼光好,去挑些素雅清淡的,可别让我失望了。” 月芝神色微凝,赶紧低头领命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带着挑好的料子过来,果然都很不错。 沈鸾摸了摸,满意地点点头,“怪不得四妹妹总是称赞你,当真是心灵手巧,我都怕她把你要了去。” “姑娘,月芝对姑娘一片忠心,除了姑娘这儿,月芝哪儿都不去。” 沈鸾垂眸,看着急匆匆跪下表忠心的月芝,无声地轻笑一声,随后将人扶起来。 “你的忠心我如何不清楚我不过随口夸你一句,看把你吓的,我这儿可离不了你,四妹妹便是当真来跟我讨人,我也是不会应下的。” 她微笑着看月芝眼底划过的那抹不自然,又加深了笑容,“行了,你出去吧,让紫烟进来,她对花样子比较拿手。” “是。” 月芝心里装着事儿,出去的时候连门都忘记关了。 沈鸾坐在窗口目送她心事重重的背影,笑意发冷。 曹瑾和沈玥当初怎么会那么容易得手还不是因为她身边“忠心无二”的大丫头,她这么忠心,自己得给她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才是。 沈鸾跟紫烟确定了书袋的样子,便开始着手做起来。 两辈子头一回给兄长做针线活,沈鸾的心情格外微妙,她都觉得沈文韶会答应下来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不过既然说了要做,沈鸾便不会敷衍。 她的女红极好,上辈子宅在后宅也没别的事情,倒是练就出一手精湛的绣活儿。 沈鸾不想让人察觉出她女红突如其来的变化,压着技巧在书袋上绣出一丛翠竹,竹林深处一只仙鹤若隐若现。 “姑娘的绣活儿可真好,二少爷见了一定喜欢。” 章氏被沈鸾伺候的直乐呵,将她拉到身前。 “等你兄长高中,你也好沾沾光,文邵念书辛苦,你这做妹妹的可有什么表示” 沈鸾察觉沈文韶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一时间呆住,祖母这是唱的哪一出 然而沈鸾只能硬着头皮迎上沈文韶清冷的目光,微微福了福身子,眼睛眨巴了几下憋出声音来,“要不妹妹给哥哥做个书袋” 沈鸾觉得自己此刻巨像个傻子,但哪怕她重活一世,面对兄长的时候,她也依旧手足无措。 沈文韶一定会拒绝的吧。 沈鸾在心里骂自己脑子不好使,哥哥跟她关系本就不亲近,何必给人家出难题 她“呵呵呵”地傻笑了两声,准备自贬一下绣功把这事儿给岔过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了。” 沈文韶平静无波的声音让沈鸾闭上嘴,想了想不对,又赶紧开口,“只怕我的绣功做出来的东西哥哥会嫌弃” “不会。” 沈鸾呵呵呵,您可真是会聊天。 尴尬的气氛持续到沈玲和沈玥过来请安,沈志安和沈文韶双双告退。 看着沈玲和沈玥跟祖母说话,沈鸾思绪万千。 她不是真要给哥哥做个书袋吧上辈子也没有的事儿,沈文韶怎么就不推辞一下呢 沈鸾回去了院子,就让月芝去库房里选些料子出来。 “姑娘,是要做什么呢” “做书袋,四妹妹常常跟我夸你眼光好,去挑些素雅清淡的,可别让我失望了。” 月芝神色微凝,赶紧低头领命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带着挑好的料子过来,果然都很不错。 沈鸾摸了摸,满意地点点头,“怪不得四妹妹总是称赞你,当真是心灵手巧,我都怕她把你要了去。” “姑娘,月芝对姑娘一片忠心,除了姑娘这儿,月芝哪儿都不去。” 沈鸾垂眸,看着急匆匆跪下表忠心的月芝,无声地轻笑一声,随后将人扶起来。 “你的忠心我如何不清楚我不过随口夸你一句,看把你吓的,我这儿可离不了你,四妹妹便是当真来跟我讨人,我也是不会应下的。” 她微笑着看月芝眼底划过的那抹不自然,又加深了笑容,“行了,你出去吧,让紫烟进来,她对花样子比较拿手。” “是。” 月芝心里装着事儿,出去的时候连门都忘记关了。 沈鸾坐在窗口目送她心事重重的背影,笑意发冷。 曹瑾和沈玥当初怎么会那么容易得手还不是因为她身边“忠心无二”的大丫头,她这么忠心,自己得给她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才是。 沈鸾跟紫烟确定了书袋的样子,便开始着手做起来。 两辈子头一回给兄长做针线活,沈鸾的心情格外微妙,她都觉得沈文韶会答应下来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不过既然说了要做,沈鸾便不会敷衍。 她的女红极好,上辈子宅在后宅也没别的事情,倒是练就出一手精湛的绣活儿。 沈鸾不想让人察觉出她女红突如其来的变化,压着技巧在书袋上绣出一丛翠竹,竹林深处一只仙鹤若隐若现。 “姑娘的绣活儿可真好,二少爷见了一定喜欢。” 章氏被沈鸾伺候的直乐呵,将她拉到身前。 “等你兄长高中,你也好沾沾光,文邵念书辛苦,你这做妹妹的可有什么表示” 沈鸾察觉沈文韶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一时间呆住,祖母这是唱的哪一出 然而沈鸾只能硬着头皮迎上沈文韶清冷的目光,微微福了福身子,眼睛眨巴了几下憋出声音来,“要不妹妹给哥哥做个书袋” 沈鸾觉得自己此刻巨像个傻子,但哪怕她重活一世,面对兄长的时候,她也依旧手足无措。 沈文韶一定会拒绝的吧。 沈鸾在心里骂自己脑子不好使,哥哥跟她关系本就不亲近,何必给人家出难题 她“呵呵呵”地傻笑了两声,准备自贬一下绣功把这事儿给岔过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了。” 沈文韶平静无波的声音让沈鸾闭上嘴,想了想不对,又赶紧开口,“只怕我的绣功做出来的东西哥哥会嫌弃” “不会。” 沈鸾呵呵呵,您可真是会聊天。 尴尬的气氛持续到沈玲和沈玥过来请安,沈志安和沈文韶双双告退。 看着沈玲和沈玥跟祖母说话,沈鸾思绪万千。 她不是真要给哥哥做个书袋吧上辈子也没有的事儿,沈文韶怎么就不推辞一下呢 沈鸾回去了院子,就让月芝去库房里选些料子出来。 “姑娘,是要做什么呢” “做书袋,四妹妹常常跟我夸你眼光好,去挑些素雅清淡的,可别让我失望了。” 月芝神色微凝,赶紧低头领命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带着挑好的料子过来,果然都很不错。 沈鸾摸了摸,满意地点点头,“怪不得四妹妹总是称赞你,当真是心灵手巧,我都怕她把你要了去。” “姑娘,月芝对姑娘一片忠心,除了姑娘这儿,月芝哪儿都不去。” 沈鸾垂眸,看着急匆匆跪下表忠心的月芝,无声地轻笑一声,随后将人扶起来。 “你的忠心我如何不清楚我不过随口夸你一句,看把你吓的,我这儿可离不了你,四妹妹便是当真来跟我讨人,我也是不会应下的。” 她微笑着看月芝眼底划过的那抹不自然,又加深了笑容,“行了,你出去吧,让紫烟进来,她对花样子比较拿手。” “是。” 月芝心里装着事儿,出去的时候连门都忘记关了。 沈鸾坐在窗口目送她心事重重的背影,笑意发冷。 曹瑾和沈玥当初怎么会那么容易得手还不是因为她身边“忠心无二”的大丫头,她这么忠心,自己得给她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才是。 沈鸾跟紫烟确定了书袋的样子,便开始着手做起来。 两辈子头一回给兄长做针线活,沈鸾的心情格外微妙,她都觉得沈文韶会答应下来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不过既然说了要做,沈鸾便不会敷衍。 她的女红极好,上辈子宅在后宅也没别的事情,倒是练就出一手精湛的绣活儿。 沈鸾不想让人察觉出她女红突如其来的变化,压着技巧在书袋上绣出一丛翠竹,竹林深处一只仙鹤若隐若现。 “姑娘的绣活儿可真好,二少爷见了一定喜欢。” 章氏被沈鸾伺候的直乐呵,将她拉到身前。 “等你兄长高中,你也好沾沾光,文邵念书辛苦,你这做妹妹的可有什么表示” 沈鸾察觉沈文韶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一时间呆住,祖母这是唱的哪一出 然而沈鸾只能硬着头皮迎上沈文韶清冷的目光,微微福了福身子,眼睛眨巴了几下憋出声音来,“要不妹妹给哥哥做个书袋” 沈鸾觉得自己此刻巨像个傻子,但哪怕她重活一世,面对兄长的时候,她也依旧手足无措。 沈文韶一定会拒绝的吧。 沈鸾在心里骂自己脑子不好使,哥哥跟她关系本就不亲近,何必给人家出难题 她“呵呵呵”地傻笑了两声,准备自贬一下绣功把这事儿给岔过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了。” 沈文韶平静无波的声音让沈鸾闭上嘴,想了想不对,又赶紧开口,“只怕我的绣功做出来的东西哥哥会嫌弃” “不会。” 沈鸾呵呵呵,您可真是会聊天。 尴尬的气氛持续到沈玲和沈玥过来请安,沈志安和沈文韶双双告退。 看着沈玲和沈玥跟祖母说话,沈鸾思绪万千。 她不是真要给哥哥做个书袋吧上辈子也没有的事儿,沈文韶怎么就不推辞一下呢 沈鸾回去了院子,就让月芝去库房里选些料子出来。 “姑娘,是要做什么呢” “做书袋,四妹妹常常跟我夸你眼光好,去挑些素雅清淡的,可别让我失望了。” 月芝神色微凝,赶紧低头领命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带着挑好的料子过来,果然都很不错。 沈鸾摸了摸,满意地点点头,“怪不得四妹妹总是称赞你,当真是心灵手巧,我都怕她把你要了去。” “姑娘,月芝对姑娘一片忠心,除了姑娘这儿,月芝哪儿都不去。” 沈鸾垂眸,看着急匆匆跪下表忠心的月芝,无声地轻笑一声,随后将人扶起来。 “你的忠心我如何不清楚我不过随口夸你一句,看把你吓的,我这儿可离不了你,四妹妹便是当真来跟我讨人,我也是不会应下的。” 她微笑着看月芝眼底划过的那抹不自然,又加深了笑容,“行了,你出去吧,让紫烟进来,她对花样子比较拿手。” “是。” 月芝心里装着事儿,出去的时候连门都忘记关了。 沈鸾坐在窗口目送她心事重重的背影,笑意发冷。 曹瑾和沈玥当初怎么会那么容易得手还不是因为她身边“忠心无二”的大丫头,她这么忠心,自己得给她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才是。 沈鸾跟紫烟确定了书袋的样子,便开始着手做起来。 两辈子头一回给兄长做针线活,沈鸾的心情格外微妙,她都觉得沈文韶会答应下来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不过既然说了要做,沈鸾便不会敷衍。 她的女红极好,上辈子宅在后宅也没别的事情,倒是练就出一手精湛的绣活儿。 沈鸾不想让人察觉出她女红突如其来的变化,压着技巧在书袋上绣出一丛翠竹,竹林深处一只仙鹤若隐若现。 “姑娘的绣活儿可真好,二少爷见了一定喜欢。” 章氏被沈鸾伺候的直乐呵,将她拉到身前。 “等你兄长高中,你也好沾沾光,文邵念书辛苦,你这做妹妹的可有什么表示” 沈鸾察觉沈文韶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一时间呆住,祖母这是唱的哪一出 然而沈鸾只能硬着头皮迎上沈文韶清冷的目光,微微福了福身子,眼睛眨巴了几下憋出声音来,“要不妹妹给哥哥做个书袋” 沈鸾觉得自己此刻巨像个傻子,但哪怕她重活一世,面对兄长的时候,她也依旧手足无措。 沈文韶一定会拒绝的吧。 沈鸾在心里骂自己脑子不好使,哥哥跟她关系本就不亲近,何必给人家出难题 她“呵呵呵”地傻笑了两声,准备自贬一下绣功把这事儿给岔过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了。” 沈文韶平静无波的声音让沈鸾闭上嘴,想了想不对,又赶紧开口,“只怕我的绣功做出来的东西哥哥会嫌弃” “不会。” 沈鸾呵呵呵,您可真是会聊天。 尴尬的气氛持续到沈玲和沈玥过来请安,沈志安和沈文韶双双告退。 看着沈玲和沈玥跟祖母说话,沈鸾思绪万千。 她不是真要给哥哥做个书袋吧上辈子也没有的事儿,沈文韶怎么就不推辞一下呢 沈鸾回去了院子,就让月芝去库房里选些料子出来。 “姑娘,是要做什么呢” “做书袋,四妹妹常常跟我夸你眼光好,去挑些素雅清淡的,可别让我失望了。” 月芝神色微凝,赶紧低头领命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带着挑好的料子过来,果然都很不错。 沈鸾摸了摸,满意地点点头,“怪不得四妹妹总是称赞你,当真是心灵手巧,我都怕她把你要了去。” “姑娘,月芝对姑娘一片忠心,除了姑娘这儿,月芝哪儿都不去。” 沈鸾垂眸,看着急匆匆跪下表忠心的月芝,无声地轻笑一声,随后将人扶起来。 “你的忠心我如何不清楚我不过随口夸你一句,看把你吓的,我这儿可离不了你,四妹妹便是当真来跟我讨人,我也是不会应下的。” 她微笑着看月芝眼底划过的那抹不自然,又加深了笑容,“行了,你出去吧,让紫烟进来,她对花样子比较拿手。” “是。” 月芝心里装着事儿,出去的时候连门都忘记关了。 沈鸾坐在窗口目送她心事重重的背影,笑意发冷。 曹瑾和沈玥当初怎么会那么容易得手还不是因为她身边“忠心无二”的大丫头,她这么忠心,自己得给她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才是。 沈鸾跟紫烟确定了书袋的样子,便开始着手做起来。 两辈子头一回给兄长做针线活,沈鸾的心情格外微妙,她都觉得沈文韶会答应下来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不过既然说了要做,沈鸾便不会敷衍。 她的女红极好,上辈子宅在后宅也没别的事情,倒是练就出一手精湛的绣活儿。 沈鸾不想让人察觉出她女红突如其来的变化,压着技巧在书袋上绣出一丛翠竹,竹林深处一只仙鹤若隐若现。 “姑娘的绣活儿可真好,二少爷见了一定喜欢。” 章氏被沈鸾伺候的直乐呵,将她拉到身前。 “等你兄长高中,你也好沾沾光,文邵念书辛苦,你这做妹妹的可有什么表示” 沈鸾察觉沈文韶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一时间呆住,祖母这是唱的哪一出 然而沈鸾只能硬着头皮迎上沈文韶清冷的目光,微微福了福身子,眼睛眨巴了几下憋出声音来,“要不妹妹给哥哥做个书袋” 沈鸾觉得自己此刻巨像个傻子,但哪怕她重活一世,面对兄长的时候,她也依旧手足无措。 沈文韶一定会拒绝的吧。 沈鸾在心里骂自己脑子不好使,哥哥跟她关系本就不亲近,何必给人家出难题 她“呵呵呵”地傻笑了两声,准备自贬一下绣功把这事儿给岔过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了。” 沈文韶平静无波的声音让沈鸾闭上嘴,想了想不对,又赶紧开口,“只怕我的绣功做出来的东西哥哥会嫌弃” “不会。” 沈鸾呵呵呵,您可真是会聊天。 尴尬的气氛持续到沈玲和沈玥过来请安,沈志安和沈文韶双双告退。 看着沈玲和沈玥跟祖母说话,沈鸾思绪万千。 她不是真要给哥哥做个书袋吧上辈子也没有的事儿,沈文韶怎么就不推辞一下呢 沈鸾回去了院子,就让月芝去库房里选些料子出来。 “姑娘,是要做什么呢” “做书袋,四妹妹常常跟我夸你眼光好,去挑些素雅清淡的,可别让我失望了。” 月芝神色微凝,赶紧低头领命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带着挑好的料子过来,果然都很不错。 沈鸾摸了摸,满意地点点头,“怪不得四妹妹总是称赞你,当真是心灵手巧,我都怕她把你要了去。” “姑娘,月芝对姑娘一片忠心,除了姑娘这儿,月芝哪儿都不去。” 沈鸾垂眸,看着急匆匆跪下表忠心的月芝,无声地轻笑一声,随后将人扶起来。 “你的忠心我如何不清楚我不过随口夸你一句,看把你吓的,我这儿可离不了你,四妹妹便是当真来跟我讨人,我也是不会应下的。” 她微笑着看月芝眼底划过的那抹不自然,又加深了笑容,“行了,你出去吧,让紫烟进来,她对花样子比较拿手。” “是。” 月芝心里装着事儿,出去的时候连门都忘记关了。 沈鸾坐在窗口目送她心事重重的背影,笑意发冷。 曹瑾和沈玥当初怎么会那么容易得手还不是因为她身边“忠心无二”的大丫头,她这么忠心,自己得给她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才是。 沈鸾跟紫烟确定了书袋的样子,便开始着手做起来。 两辈子头一回给兄长做针线活,沈鸾的心情格外微妙,她都觉得沈文韶会答应下来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不过既然说了要做,沈鸾便不会敷衍。 她的女红极好,上辈子宅在后宅也没别的事情,倒是练就出一手精湛的绣活儿。 沈鸾不想让人察觉出她女红突如其来的变化,压着技巧在书袋上绣出一丛翠竹,竹林深处一只仙鹤若隐若现。 “姑娘的绣活儿可真好,二少爷见了一定喜欢。” 章氏被沈鸾伺候的直乐呵,将她拉到身前。 “等你兄长高中,你也好沾沾光,文邵念书辛苦,你这做妹妹的可有什么表示” 沈鸾察觉沈文韶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一时间呆住,祖母这是唱的哪一出 然而沈鸾只能硬着头皮迎上沈文韶清冷的目光,微微福了福身子,眼睛眨巴了几下憋出声音来,“要不妹妹给哥哥做个书袋” 沈鸾觉得自己此刻巨像个傻子,但哪怕她重活一世,面对兄长的时候,她也依旧手足无措。 沈文韶一定会拒绝的吧。 沈鸾在心里骂自己脑子不好使,哥哥跟她关系本就不亲近,何必给人家出难题 她“呵呵呵”地傻笑了两声,准备自贬一下绣功把这事儿给岔过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了。” 沈文韶平静无波的声音让沈鸾闭上嘴,想了想不对,又赶紧开口,“只怕我的绣功做出来的东西哥哥会嫌弃” “不会。” 沈鸾呵呵呵,您可真是会聊天。 尴尬的气氛持续到沈玲和沈玥过来请安,沈志安和沈文韶双双告退。 看着沈玲和沈玥跟祖母说话,沈鸾思绪万千。 她不是真要给哥哥做个书袋吧上辈子也没有的事儿,沈文韶怎么就不推辞一下呢 沈鸾回去了院子,就让月芝去库房里选些料子出来。 “姑娘,是要做什么呢” “做书袋,四妹妹常常跟我夸你眼光好,去挑些素雅清淡的,可别让我失望了。” 月芝神色微凝,赶紧低头领命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带着挑好的料子过来,果然都很不错。 沈鸾摸了摸,满意地点点头,“怪不得四妹妹总是称赞你,当真是心灵手巧,我都怕她把你要了去。” “姑娘,月芝对姑娘一片忠心,除了姑娘这儿,月芝哪儿都不去。” 沈鸾垂眸,看着急匆匆跪下表忠心的月芝,无声地轻笑一声,随后将人扶起来。 “你的忠心我如何不清楚我不过随口夸你一句,看把你吓的,我这儿可离不了你,四妹妹便是当真来跟我讨人,我也是不会应下的。” 她微笑着看月芝眼底划过的那抹不自然,又加深了笑容,“行了,你出去吧,让紫烟进来,她对花样子比较拿手。” “是。” 月芝心里装着事儿,出去的时候连门都忘记关了。 沈鸾坐在窗口目送她心事重重的背影,笑意发冷。 曹瑾和沈玥当初怎么会那么容易得手还不是因为她身边“忠心无二”的大丫头,她这么忠心,自己得给她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才是。 沈鸾跟紫烟确定了书袋的样子,便开始着手做起来。 两辈子头一回给兄长做针线活,沈鸾的心情格外微妙,她都觉得沈文韶会答应下来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不过既然说了要做,沈鸾便不会敷衍。 她的女红极好,上辈子宅在后宅也没别的事情,倒是练就出一手精湛的绣活儿。 沈鸾不想让人察觉出她女红突如其来的变化,压着技巧在书袋上绣出一丛翠竹,竹林深处一只仙鹤若隐若现。 “姑娘的绣活儿可真好,二少爷见了一定喜欢。” 章氏被沈鸾伺候的直乐呵,将她拉到身前。 “等你兄长高中,你也好沾沾光,文邵念书辛苦,你这做妹妹的可有什么表示” 沈鸾察觉沈文韶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一时间呆住,祖母这是唱的哪一出 然而沈鸾只能硬着头皮迎上沈文韶清冷的目光,微微福了福身子,眼睛眨巴了几下憋出声音来,“要不妹妹给哥哥做个书袋” 沈鸾觉得自己此刻巨像个傻子,但哪怕她重活一世,面对兄长的时候,她也依旧手足无措。 沈文韶一定会拒绝的吧。 沈鸾在心里骂自己脑子不好使,哥哥跟她关系本就不亲近,何必给人家出难题 她“呵呵呵”地傻笑了两声,准备自贬一下绣功把这事儿给岔过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了。” 沈文韶平静无波的声音让沈鸾闭上嘴,想了想不对,又赶紧开口,“只怕我的绣功做出来的东西哥哥会嫌弃” “不会。” 沈鸾呵呵呵,您可真是会聊天。 尴尬的气氛持续到沈玲和沈玥过来请安,沈志安和沈文韶双双告退。 看着沈玲和沈玥跟祖母说话,沈鸾思绪万千。 她不是真要给哥哥做个书袋吧上辈子也没有的事儿,沈文韶怎么就不推辞一下呢 沈鸾回去了院子,就让月芝去库房里选些料子出来。 “姑娘,是要做什么呢” “做书袋,四妹妹常常跟我夸你眼光好,去挑些素雅清淡的,可别让我失望了。” 月芝神色微凝,赶紧低头领命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带着挑好的料子过来,果然都很不错。 沈鸾摸了摸,满意地点点头,“怪不得四妹妹总是称赞你,当真是心灵手巧,我都怕她把你要了去。” “姑娘,月芝对姑娘一片忠心,除了姑娘这儿,月芝哪儿都不去。” 沈鸾垂眸,看着急匆匆跪下表忠心的月芝,无声地轻笑一声,随后将人扶起来。 “你的忠心我如何不清楚我不过随口夸你一句,看把你吓的,我这儿可离不了你,四妹妹便是当真来跟我讨人,我也是不会应下的。” 她微笑着看月芝眼底划过的那抹不自然,又加深了笑容,“行了,你出去吧,让紫烟进来,她对花样子比较拿手。” “是。” 月芝心里装着事儿,出去的时候连门都忘记关了。 沈鸾坐在窗口目送她心事重重的背影,笑意发冷。 曹瑾和沈玥当初怎么会那么容易得手还不是因为她身边“忠心无二”的大丫头,她这么忠心,自己得给她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才是。 沈鸾跟紫烟确定了书袋的样子,便开始着手做起来。 两辈子头一回给兄长做针线活,沈鸾的心情格外微妙,她都觉得沈文韶会答应下来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不过既然说了要做,沈鸾便不会敷衍。 她的女红极好,上辈子宅在后宅也没别的事情,倒是练就出一手精湛的绣活儿。 沈鸾不想让人察觉出她女红突如其来的变化,压着技巧在书袋上绣出一丛翠竹,竹林深处一只仙鹤若隐若现。 “姑娘的绣活儿可真好,二少爷见了一定喜欢。” 第21章尚能补救 沈鸾用剪子将线剪断,“希望吧,哥哥那里什么没有还会稀罕我做的书袋” “那不一样,这可是姑娘给二少爷做的第一样针线活。” 紫烟笑眯眯地收拾绣筐,一边碎碎念叨,“在府里姑娘与二少爷该是最为亲近的人才是,可姑娘从前总对二少爷避之不及,不过二少爷的性子也是真的冷淡,紫烟就希望姑娘与二少爷关系融洽,往后等姑娘出阁,二少爷便是姑娘的依仗,就如同老夫人一样。” 沈鸾笑笑没说话,祖母的胞弟可是长信侯,她如何能有那等福气。 “出阁这样的话,出了院子不许再说。” 紫烟脸色一白,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姑娘恕罪,是我多言了。” 沈鸾并非当真生气,只是这辈子,出阁对她来说早就不重要,等她完成了心里的夙愿,便是出家当姑子也是可以的。 沈家的家学很快办了起来,沈鸾赶在那日前做好了书袋,打算给沈文韶送过去。 她几乎没有来过沈文韶的院子,在门口让人进去通传之后,便乖乖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侍从出来请她进去。 沈鸾微怔,她本以为沈文韶会让侍从将书袋收下,怎么还要进去见他吗 “三姑娘请吧,二少爷就在书房。” 沈鸾点了点头,拿着书袋往里走。 沈文韶这里简单清净的令人发指,院子里连个扫洒的下人都见不到几个,就算有,走路说话都静悄悄的。 到了书房门口,伺候在书房里的侍从替她开了门。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脚跨进去。 她的院子里也有一个收拾出来的小书房,只是跟沈文韶这里相比,小巫见大巫。 宽敞明亮的书房里,扑面而来的书香墨香,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沈文韶亲笔写的字,字迹跟他的人一样,清隽又风骨显著。 沈鸾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总觉得从沈文韶的字里能看得出,自己对这位兄长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书袋做好了” 沈鸾赶紧回神,往里绕过屏风,看到了坐在书案后的沈文韶。 “嗯,做好了,也不知哥哥可喜欢。” 她将书袋递过去放到书案上,沈文韶喜不喜欢不重要,反正自己答应的事情做到了就行。 谁知沈文韶将书袋拿了起来,还仔细地翻看了一会儿,那审视的目光让沈鸾莫名其妙提心吊胆。 “你的女红不错,我还以为你会听四妹妹所言,觉得女子什么都不需要用心学。” 沈文韶抬眼,眸中的光芒让沈鸾心里紧张。 沈玥是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上辈子自己也听进去了,整日无所事事,也不看书,也不做绣活,到最后什么都不会,在外面落下个草包的名头,没少丢沈源修的脸。 后来她在后宅没日没夜孤寂寥落的时候才想明白,女子不是找个人嫁了就万事大吉,她这才将该学的都捡一捡,捡的还算成功。 沈鸾微微低头,玩着手里的帕子,“四妹妹所言我也不会尽信,哥哥不嫌弃我的绣活儿就好。” 沈文韶将书袋放回到书案上,“你这次选择入宫,也总算是开了窍,有些人表面上处处为你着想,谁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本以为孺子不可教,如今看来,尚能补救。” 沈鸾:“” 他是不是在骂自己 沈鸾用剪子将线剪断,“希望吧,哥哥那里什么没有还会稀罕我做的书袋” “那不一样,这可是姑娘给二少爷做的第一样针线活。” 紫烟笑眯眯地收拾绣筐,一边碎碎念叨,“在府里姑娘与二少爷该是最为亲近的人才是,可姑娘从前总对二少爷避之不及,不过二少爷的性子也是真的冷淡,紫烟就希望姑娘与二少爷关系融洽,往后等姑娘出阁,二少爷便是姑娘的依仗,就如同老夫人一样。” 沈鸾笑笑没说话,祖母的胞弟可是长信侯,她如何能有那等福气。 “出阁这样的话,出了院子不许再说。” 紫烟脸色一白,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姑娘恕罪,是我多言了。” 沈鸾并非当真生气,只是这辈子,出阁对她来说早就不重要,等她完成了心里的夙愿,便是出家当姑子也是可以的。 沈家的家学很快办了起来,沈鸾赶在那日前做好了书袋,打算给沈文韶送过去。 她几乎没有来过沈文韶的院子,在门口让人进去通传之后,便乖乖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侍从出来请她进去。 沈鸾微怔,她本以为沈文韶会让侍从将书袋收下,怎么还要进去见他吗 “三姑娘请吧,二少爷就在书房。” 沈鸾点了点头,拿着书袋往里走。 沈文韶这里简单清净的令人发指,院子里连个扫洒的下人都见不到几个,就算有,走路说话都静悄悄的。 到了书房门口,伺候在书房里的侍从替她开了门。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脚跨进去。 她的院子里也有一个收拾出来的小书房,只是跟沈文韶这里相比,小巫见大巫。 宽敞明亮的书房里,扑面而来的书香墨香,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沈文韶亲笔写的字,字迹跟他的人一样,清隽又风骨显著。 沈鸾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总觉得从沈文韶的字里能看得出,自己对这位兄长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书袋做好了” 沈鸾赶紧回神,往里绕过屏风,看到了坐在书案后的沈文韶。 “嗯,做好了,也不知哥哥可喜欢。” 她将书袋递过去放到书案上,沈文韶喜不喜欢不重要,反正自己答应的事情做到了就行。 谁知沈文韶将书袋拿了起来,还仔细地翻看了一会儿,那审视的目光让沈鸾莫名其妙提心吊胆。 “你的女红不错,我还以为你会听四妹妹所言,觉得女子什么都不需要用心学。” 沈文韶抬眼,眸中的光芒让沈鸾心里紧张。 沈玥是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上辈子自己也听进去了,整日无所事事,也不看书,也不做绣活,到最后什么都不会,在外面落下个草包的名头,没少丢沈源修的脸。 后来她在后宅没日没夜孤寂寥落的时候才想明白,女子不是找个人嫁了就万事大吉,她这才将该学的都捡一捡,捡的还算成功。 沈鸾微微低头,玩着手里的帕子,“四妹妹所言我也不会尽信,哥哥不嫌弃我的绣活儿就好。” 沈文韶将书袋放回到书案上,“你这次选择入宫,也总算是开了窍,有些人表面上处处为你着想,谁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本以为孺子不可教,如今看来,尚能补救。” 沈鸾:“” 他是不是在骂自己 沈鸾用剪子将线剪断,“希望吧,哥哥那里什么没有还会稀罕我做的书袋” “那不一样,这可是姑娘给二少爷做的第一样针线活。” 紫烟笑眯眯地收拾绣筐,一边碎碎念叨,“在府里姑娘与二少爷该是最为亲近的人才是,可姑娘从前总对二少爷避之不及,不过二少爷的性子也是真的冷淡,紫烟就希望姑娘与二少爷关系融洽,往后等姑娘出阁,二少爷便是姑娘的依仗,就如同老夫人一样。” 沈鸾笑笑没说话,祖母的胞弟可是长信侯,她如何能有那等福气。 “出阁这样的话,出了院子不许再说。” 紫烟脸色一白,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姑娘恕罪,是我多言了。” 沈鸾并非当真生气,只是这辈子,出阁对她来说早就不重要,等她完成了心里的夙愿,便是出家当姑子也是可以的。 沈家的家学很快办了起来,沈鸾赶在那日前做好了书袋,打算给沈文韶送过去。 她几乎没有来过沈文韶的院子,在门口让人进去通传之后,便乖乖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侍从出来请她进去。 沈鸾微怔,她本以为沈文韶会让侍从将书袋收下,怎么还要进去见他吗 “三姑娘请吧,二少爷就在书房。” 沈鸾点了点头,拿着书袋往里走。 沈文韶这里简单清净的令人发指,院子里连个扫洒的下人都见不到几个,就算有,走路说话都静悄悄的。 到了书房门口,伺候在书房里的侍从替她开了门。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脚跨进去。 她的院子里也有一个收拾出来的小书房,只是跟沈文韶这里相比,小巫见大巫。 宽敞明亮的书房里,扑面而来的书香墨香,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沈文韶亲笔写的字,字迹跟他的人一样,清隽又风骨显著。 沈鸾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总觉得从沈文韶的字里能看得出,自己对这位兄长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书袋做好了” 沈鸾赶紧回神,往里绕过屏风,看到了坐在书案后的沈文韶。 “嗯,做好了,也不知哥哥可喜欢。” 她将书袋递过去放到书案上,沈文韶喜不喜欢不重要,反正自己答应的事情做到了就行。 谁知沈文韶将书袋拿了起来,还仔细地翻看了一会儿,那审视的目光让沈鸾莫名其妙提心吊胆。 “你的女红不错,我还以为你会听四妹妹所言,觉得女子什么都不需要用心学。” 沈文韶抬眼,眸中的光芒让沈鸾心里紧张。 沈玥是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上辈子自己也听进去了,整日无所事事,也不看书,也不做绣活,到最后什么都不会,在外面落下个草包的名头,没少丢沈源修的脸。 后来她在后宅没日没夜孤寂寥落的时候才想明白,女子不是找个人嫁了就万事大吉,她这才将该学的都捡一捡,捡的还算成功。 沈鸾微微低头,玩着手里的帕子,“四妹妹所言我也不会尽信,哥哥不嫌弃我的绣活儿就好。” 沈文韶将书袋放回到书案上,“你这次选择入宫,也总算是开了窍,有些人表面上处处为你着想,谁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本以为孺子不可教,如今看来,尚能补救。” 沈鸾:“” 他是不是在骂自己 沈鸾用剪子将线剪断,“希望吧,哥哥那里什么没有还会稀罕我做的书袋” “那不一样,这可是姑娘给二少爷做的第一样针线活。” 紫烟笑眯眯地收拾绣筐,一边碎碎念叨,“在府里姑娘与二少爷该是最为亲近的人才是,可姑娘从前总对二少爷避之不及,不过二少爷的性子也是真的冷淡,紫烟就希望姑娘与二少爷关系融洽,往后等姑娘出阁,二少爷便是姑娘的依仗,就如同老夫人一样。” 沈鸾笑笑没说话,祖母的胞弟可是长信侯,她如何能有那等福气。 “出阁这样的话,出了院子不许再说。” 紫烟脸色一白,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姑娘恕罪,是我多言了。” 沈鸾并非当真生气,只是这辈子,出阁对她来说早就不重要,等她完成了心里的夙愿,便是出家当姑子也是可以的。 沈家的家学很快办了起来,沈鸾赶在那日前做好了书袋,打算给沈文韶送过去。 她几乎没有来过沈文韶的院子,在门口让人进去通传之后,便乖乖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侍从出来请她进去。 沈鸾微怔,她本以为沈文韶会让侍从将书袋收下,怎么还要进去见他吗 “三姑娘请吧,二少爷就在书房。” 沈鸾点了点头,拿着书袋往里走。 沈文韶这里简单清净的令人发指,院子里连个扫洒的下人都见不到几个,就算有,走路说话都静悄悄的。 到了书房门口,伺候在书房里的侍从替她开了门。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脚跨进去。 她的院子里也有一个收拾出来的小书房,只是跟沈文韶这里相比,小巫见大巫。 宽敞明亮的书房里,扑面而来的书香墨香,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沈文韶亲笔写的字,字迹跟他的人一样,清隽又风骨显著。 沈鸾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总觉得从沈文韶的字里能看得出,自己对这位兄长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书袋做好了” 沈鸾赶紧回神,往里绕过屏风,看到了坐在书案后的沈文韶。 “嗯,做好了,也不知哥哥可喜欢。” 她将书袋递过去放到书案上,沈文韶喜不喜欢不重要,反正自己答应的事情做到了就行。 谁知沈文韶将书袋拿了起来,还仔细地翻看了一会儿,那审视的目光让沈鸾莫名其妙提心吊胆。 “你的女红不错,我还以为你会听四妹妹所言,觉得女子什么都不需要用心学。” 沈文韶抬眼,眸中的光芒让沈鸾心里紧张。 沈玥是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上辈子自己也听进去了,整日无所事事,也不看书,也不做绣活,到最后什么都不会,在外面落下个草包的名头,没少丢沈源修的脸。 后来她在后宅没日没夜孤寂寥落的时候才想明白,女子不是找个人嫁了就万事大吉,她这才将该学的都捡一捡,捡的还算成功。 沈鸾微微低头,玩着手里的帕子,“四妹妹所言我也不会尽信,哥哥不嫌弃我的绣活儿就好。” 沈文韶将书袋放回到书案上,“你这次选择入宫,也总算是开了窍,有些人表面上处处为你着想,谁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本以为孺子不可教,如今看来,尚能补救。” 沈鸾:“” 他是不是在骂自己 沈鸾用剪子将线剪断,“希望吧,哥哥那里什么没有还会稀罕我做的书袋” “那不一样,这可是姑娘给二少爷做的第一样针线活。” 紫烟笑眯眯地收拾绣筐,一边碎碎念叨,“在府里姑娘与二少爷该是最为亲近的人才是,可姑娘从前总对二少爷避之不及,不过二少爷的性子也是真的冷淡,紫烟就希望姑娘与二少爷关系融洽,往后等姑娘出阁,二少爷便是姑娘的依仗,就如同老夫人一样。” 沈鸾笑笑没说话,祖母的胞弟可是长信侯,她如何能有那等福气。 “出阁这样的话,出了院子不许再说。” 紫烟脸色一白,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姑娘恕罪,是我多言了。” 沈鸾并非当真生气,只是这辈子,出阁对她来说早就不重要,等她完成了心里的夙愿,便是出家当姑子也是可以的。 沈家的家学很快办了起来,沈鸾赶在那日前做好了书袋,打算给沈文韶送过去。 她几乎没有来过沈文韶的院子,在门口让人进去通传之后,便乖乖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侍从出来请她进去。 沈鸾微怔,她本以为沈文韶会让侍从将书袋收下,怎么还要进去见他吗 “三姑娘请吧,二少爷就在书房。” 沈鸾点了点头,拿着书袋往里走。 沈文韶这里简单清净的令人发指,院子里连个扫洒的下人都见不到几个,就算有,走路说话都静悄悄的。 到了书房门口,伺候在书房里的侍从替她开了门。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脚跨进去。 她的院子里也有一个收拾出来的小书房,只是跟沈文韶这里相比,小巫见大巫。 宽敞明亮的书房里,扑面而来的书香墨香,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沈文韶亲笔写的字,字迹跟他的人一样,清隽又风骨显著。 沈鸾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总觉得从沈文韶的字里能看得出,自己对这位兄长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书袋做好了” 沈鸾赶紧回神,往里绕过屏风,看到了坐在书案后的沈文韶。 “嗯,做好了,也不知哥哥可喜欢。” 她将书袋递过去放到书案上,沈文韶喜不喜欢不重要,反正自己答应的事情做到了就行。 谁知沈文韶将书袋拿了起来,还仔细地翻看了一会儿,那审视的目光让沈鸾莫名其妙提心吊胆。 “你的女红不错,我还以为你会听四妹妹所言,觉得女子什么都不需要用心学。” 沈文韶抬眼,眸中的光芒让沈鸾心里紧张。 沈玥是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上辈子自己也听进去了,整日无所事事,也不看书,也不做绣活,到最后什么都不会,在外面落下个草包的名头,没少丢沈源修的脸。 后来她在后宅没日没夜孤寂寥落的时候才想明白,女子不是找个人嫁了就万事大吉,她这才将该学的都捡一捡,捡的还算成功。 沈鸾微微低头,玩着手里的帕子,“四妹妹所言我也不会尽信,哥哥不嫌弃我的绣活儿就好。” 沈文韶将书袋放回到书案上,“你这次选择入宫,也总算是开了窍,有些人表面上处处为你着想,谁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本以为孺子不可教,如今看来,尚能补救。” 沈鸾:“” 他是不是在骂自己 沈鸾用剪子将线剪断,“希望吧,哥哥那里什么没有还会稀罕我做的书袋” “那不一样,这可是姑娘给二少爷做的第一样针线活。” 紫烟笑眯眯地收拾绣筐,一边碎碎念叨,“在府里姑娘与二少爷该是最为亲近的人才是,可姑娘从前总对二少爷避之不及,不过二少爷的性子也是真的冷淡,紫烟就希望姑娘与二少爷关系融洽,往后等姑娘出阁,二少爷便是姑娘的依仗,就如同老夫人一样。” 沈鸾笑笑没说话,祖母的胞弟可是长信侯,她如何能有那等福气。 “出阁这样的话,出了院子不许再说。” 紫烟脸色一白,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姑娘恕罪,是我多言了。” 沈鸾并非当真生气,只是这辈子,出阁对她来说早就不重要,等她完成了心里的夙愿,便是出家当姑子也是可以的。 沈家的家学很快办了起来,沈鸾赶在那日前做好了书袋,打算给沈文韶送过去。 她几乎没有来过沈文韶的院子,在门口让人进去通传之后,便乖乖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侍从出来请她进去。 沈鸾微怔,她本以为沈文韶会让侍从将书袋收下,怎么还要进去见他吗 “三姑娘请吧,二少爷就在书房。” 沈鸾点了点头,拿着书袋往里走。 沈文韶这里简单清净的令人发指,院子里连个扫洒的下人都见不到几个,就算有,走路说话都静悄悄的。 到了书房门口,伺候在书房里的侍从替她开了门。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脚跨进去。 她的院子里也有一个收拾出来的小书房,只是跟沈文韶这里相比,小巫见大巫。 宽敞明亮的书房里,扑面而来的书香墨香,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沈文韶亲笔写的字,字迹跟他的人一样,清隽又风骨显著。 沈鸾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总觉得从沈文韶的字里能看得出,自己对这位兄长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书袋做好了” 沈鸾赶紧回神,往里绕过屏风,看到了坐在书案后的沈文韶。 “嗯,做好了,也不知哥哥可喜欢。” 她将书袋递过去放到书案上,沈文韶喜不喜欢不重要,反正自己答应的事情做到了就行。 谁知沈文韶将书袋拿了起来,还仔细地翻看了一会儿,那审视的目光让沈鸾莫名其妙提心吊胆。 “你的女红不错,我还以为你会听四妹妹所言,觉得女子什么都不需要用心学。” 沈文韶抬眼,眸中的光芒让沈鸾心里紧张。 沈玥是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上辈子自己也听进去了,整日无所事事,也不看书,也不做绣活,到最后什么都不会,在外面落下个草包的名头,没少丢沈源修的脸。 后来她在后宅没日没夜孤寂寥落的时候才想明白,女子不是找个人嫁了就万事大吉,她这才将该学的都捡一捡,捡的还算成功。 沈鸾微微低头,玩着手里的帕子,“四妹妹所言我也不会尽信,哥哥不嫌弃我的绣活儿就好。” 沈文韶将书袋放回到书案上,“你这次选择入宫,也总算是开了窍,有些人表面上处处为你着想,谁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本以为孺子不可教,如今看来,尚能补救。” 沈鸾:“” 他是不是在骂自己 沈鸾用剪子将线剪断,“希望吧,哥哥那里什么没有还会稀罕我做的书袋” “那不一样,这可是姑娘给二少爷做的第一样针线活。” 紫烟笑眯眯地收拾绣筐,一边碎碎念叨,“在府里姑娘与二少爷该是最为亲近的人才是,可姑娘从前总对二少爷避之不及,不过二少爷的性子也是真的冷淡,紫烟就希望姑娘与二少爷关系融洽,往后等姑娘出阁,二少爷便是姑娘的依仗,就如同老夫人一样。” 沈鸾笑笑没说话,祖母的胞弟可是长信侯,她如何能有那等福气。 “出阁这样的话,出了院子不许再说。” 紫烟脸色一白,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姑娘恕罪,是我多言了。” 沈鸾并非当真生气,只是这辈子,出阁对她来说早就不重要,等她完成了心里的夙愿,便是出家当姑子也是可以的。 沈家的家学很快办了起来,沈鸾赶在那日前做好了书袋,打算给沈文韶送过去。 她几乎没有来过沈文韶的院子,在门口让人进去通传之后,便乖乖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侍从出来请她进去。 沈鸾微怔,她本以为沈文韶会让侍从将书袋收下,怎么还要进去见他吗 “三姑娘请吧,二少爷就在书房。” 沈鸾点了点头,拿着书袋往里走。 沈文韶这里简单清净的令人发指,院子里连个扫洒的下人都见不到几个,就算有,走路说话都静悄悄的。 到了书房门口,伺候在书房里的侍从替她开了门。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脚跨进去。 她的院子里也有一个收拾出来的小书房,只是跟沈文韶这里相比,小巫见大巫。 宽敞明亮的书房里,扑面而来的书香墨香,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沈文韶亲笔写的字,字迹跟他的人一样,清隽又风骨显著。 沈鸾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总觉得从沈文韶的字里能看得出,自己对这位兄长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书袋做好了” 沈鸾赶紧回神,往里绕过屏风,看到了坐在书案后的沈文韶。 “嗯,做好了,也不知哥哥可喜欢。” 她将书袋递过去放到书案上,沈文韶喜不喜欢不重要,反正自己答应的事情做到了就行。 谁知沈文韶将书袋拿了起来,还仔细地翻看了一会儿,那审视的目光让沈鸾莫名其妙提心吊胆。 “你的女红不错,我还以为你会听四妹妹所言,觉得女子什么都不需要用心学。” 沈文韶抬眼,眸中的光芒让沈鸾心里紧张。 沈玥是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上辈子自己也听进去了,整日无所事事,也不看书,也不做绣活,到最后什么都不会,在外面落下个草包的名头,没少丢沈源修的脸。 后来她在后宅没日没夜孤寂寥落的时候才想明白,女子不是找个人嫁了就万事大吉,她这才将该学的都捡一捡,捡的还算成功。 沈鸾微微低头,玩着手里的帕子,“四妹妹所言我也不会尽信,哥哥不嫌弃我的绣活儿就好。” 沈文韶将书袋放回到书案上,“你这次选择入宫,也总算是开了窍,有些人表面上处处为你着想,谁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本以为孺子不可教,如今看来,尚能补救。” 沈鸾:“” 他是不是在骂自己 沈鸾用剪子将线剪断,“希望吧,哥哥那里什么没有还会稀罕我做的书袋” “那不一样,这可是姑娘给二少爷做的第一样针线活。” 紫烟笑眯眯地收拾绣筐,一边碎碎念叨,“在府里姑娘与二少爷该是最为亲近的人才是,可姑娘从前总对二少爷避之不及,不过二少爷的性子也是真的冷淡,紫烟就希望姑娘与二少爷关系融洽,往后等姑娘出阁,二少爷便是姑娘的依仗,就如同老夫人一样。” 沈鸾笑笑没说话,祖母的胞弟可是长信侯,她如何能有那等福气。 “出阁这样的话,出了院子不许再说。” 紫烟脸色一白,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姑娘恕罪,是我多言了。” 沈鸾并非当真生气,只是这辈子,出阁对她来说早就不重要,等她完成了心里的夙愿,便是出家当姑子也是可以的。 沈家的家学很快办了起来,沈鸾赶在那日前做好了书袋,打算给沈文韶送过去。 她几乎没有来过沈文韶的院子,在门口让人进去通传之后,便乖乖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侍从出来请她进去。 沈鸾微怔,她本以为沈文韶会让侍从将书袋收下,怎么还要进去见他吗 “三姑娘请吧,二少爷就在书房。” 沈鸾点了点头,拿着书袋往里走。 沈文韶这里简单清净的令人发指,院子里连个扫洒的下人都见不到几个,就算有,走路说话都静悄悄的。 到了书房门口,伺候在书房里的侍从替她开了门。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脚跨进去。 她的院子里也有一个收拾出来的小书房,只是跟沈文韶这里相比,小巫见大巫。 宽敞明亮的书房里,扑面而来的书香墨香,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沈文韶亲笔写的字,字迹跟他的人一样,清隽又风骨显著。 沈鸾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总觉得从沈文韶的字里能看得出,自己对这位兄长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书袋做好了” 沈鸾赶紧回神,往里绕过屏风,看到了坐在书案后的沈文韶。 “嗯,做好了,也不知哥哥可喜欢。” 她将书袋递过去放到书案上,沈文韶喜不喜欢不重要,反正自己答应的事情做到了就行。 谁知沈文韶将书袋拿了起来,还仔细地翻看了一会儿,那审视的目光让沈鸾莫名其妙提心吊胆。 “你的女红不错,我还以为你会听四妹妹所言,觉得女子什么都不需要用心学。” 沈文韶抬眼,眸中的光芒让沈鸾心里紧张。 沈玥是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上辈子自己也听进去了,整日无所事事,也不看书,也不做绣活,到最后什么都不会,在外面落下个草包的名头,没少丢沈源修的脸。 后来她在后宅没日没夜孤寂寥落的时候才想明白,女子不是找个人嫁了就万事大吉,她这才将该学的都捡一捡,捡的还算成功。 沈鸾微微低头,玩着手里的帕子,“四妹妹所言我也不会尽信,哥哥不嫌弃我的绣活儿就好。” 沈文韶将书袋放回到书案上,“你这次选择入宫,也总算是开了窍,有些人表面上处处为你着想,谁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本以为孺子不可教,如今看来,尚能补救。” 沈鸾:“” 他是不是在骂自己 沈鸾用剪子将线剪断,“希望吧,哥哥那里什么没有还会稀罕我做的书袋” “那不一样,这可是姑娘给二少爷做的第一样针线活。” 紫烟笑眯眯地收拾绣筐,一边碎碎念叨,“在府里姑娘与二少爷该是最为亲近的人才是,可姑娘从前总对二少爷避之不及,不过二少爷的性子也是真的冷淡,紫烟就希望姑娘与二少爷关系融洽,往后等姑娘出阁,二少爷便是姑娘的依仗,就如同老夫人一样。” 沈鸾笑笑没说话,祖母的胞弟可是长信侯,她如何能有那等福气。 “出阁这样的话,出了院子不许再说。” 紫烟脸色一白,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姑娘恕罪,是我多言了。” 沈鸾并非当真生气,只是这辈子,出阁对她来说早就不重要,等她完成了心里的夙愿,便是出家当姑子也是可以的。 沈家的家学很快办了起来,沈鸾赶在那日前做好了书袋,打算给沈文韶送过去。 她几乎没有来过沈文韶的院子,在门口让人进去通传之后,便乖乖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侍从出来请她进去。 沈鸾微怔,她本以为沈文韶会让侍从将书袋收下,怎么还要进去见他吗 “三姑娘请吧,二少爷就在书房。” 沈鸾点了点头,拿着书袋往里走。 沈文韶这里简单清净的令人发指,院子里连个扫洒的下人都见不到几个,就算有,走路说话都静悄悄的。 到了书房门口,伺候在书房里的侍从替她开了门。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脚跨进去。 她的院子里也有一个收拾出来的小书房,只是跟沈文韶这里相比,小巫见大巫。 宽敞明亮的书房里,扑面而来的书香墨香,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沈文韶亲笔写的字,字迹跟他的人一样,清隽又风骨显著。 沈鸾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总觉得从沈文韶的字里能看得出,自己对这位兄长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书袋做好了” 沈鸾赶紧回神,往里绕过屏风,看到了坐在书案后的沈文韶。 “嗯,做好了,也不知哥哥可喜欢。” 她将书袋递过去放到书案上,沈文韶喜不喜欢不重要,反正自己答应的事情做到了就行。 谁知沈文韶将书袋拿了起来,还仔细地翻看了一会儿,那审视的目光让沈鸾莫名其妙提心吊胆。 “你的女红不错,我还以为你会听四妹妹所言,觉得女子什么都不需要用心学。” 沈文韶抬眼,眸中的光芒让沈鸾心里紧张。 沈玥是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上辈子自己也听进去了,整日无所事事,也不看书,也不做绣活,到最后什么都不会,在外面落下个草包的名头,没少丢沈源修的脸。 后来她在后宅没日没夜孤寂寥落的时候才想明白,女子不是找个人嫁了就万事大吉,她这才将该学的都捡一捡,捡的还算成功。 沈鸾微微低头,玩着手里的帕子,“四妹妹所言我也不会尽信,哥哥不嫌弃我的绣活儿就好。” 沈文韶将书袋放回到书案上,“你这次选择入宫,也总算是开了窍,有些人表面上处处为你着想,谁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本以为孺子不可教,如今看来,尚能补救。” 沈鸾:“” 他是不是在骂自己 第22章如影随形 沈文韶看到沈鸾脸上一闪而逝不甘,脸上闪过一抹极浅的笑意,转瞬即逝。 还能够听得出自己话里的意思,不容易。 “好了,你回去吧,记得往后与人相交留些心眼,都是父亲的骨血,应该不至于相差太大。” 沈鸾忍不了了,他又在内涵自己了是不是以为自己听不出来吗 “多谢兄长教诲。” 沈鸾偷偷瞪了他一眼,转身鼓起嘴,自己还给他做了书袋呢,他叫自己进来就是为了当面冷嘲暗讽她当做谢礼的吗 “等等。” 沈鸾停住脚步,“哥哥还有何事吩咐” “上次听闻你摔坏了一个镇纸我这里太多了,这个给你拿回去用吧。” 沈鸾看到他推过来的镇纸,玉兔模样,光洁莹润,一看就很贵的样子,特别合她眼缘。 “哥哥要把它赠与我吗” “我这里镇纸太多也用不上,你若是不想要” “要多谢哥哥。” 沈鸾急匆匆打断他的话,上前将镇纸拿在手里,冰凉润滑的触感让她十分高兴。 一个书袋换一方漂亮的镇纸,这才不算亏 沈鸾怕他再说出教诲的话,捧着镇纸匆匆离开。 路上,沈鸾由衷感慨,“好像哥哥也没那么可怕。” 从前跟自己生疏,莫不是觉得自己太过蠢钝救不回来了 “姑娘说的是,您到底是二少爷唯一的妹妹,二少爷只会盼着您好。” 沈鸾细想了想,反正难得还能有补救的机会,当初曹瑾不让自己跟哥哥多接触,如今她与沈文韶之间的关系或许还可以弥补弥补。 沈鸾嘴角弯起,刚刚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下一瞬间,心里如同沉入冰窖。 “鸾儿你可是来找文邵的他此刻在书房里吧。” 沈源德朝着她走过来,他身边跟着的人,让沈鸾拼尽全力,才能忍住发抖。 为什么曹瑾会出现在沈家 前世这个时候自己根本没有见过他,为何他会出现在沈源德身边 “鸾儿” 沈鸾缩在袖子里手似乎掐破了掌心,回神浅浅福身,“哥哥确实在屋里,大伯父是有事想要找他” 沈源德呵呵呵地笑,“想要介绍个人给他认识,你回去吧,我进去找他。” 沈鸾始终低着头,似乎是在外男面前保持礼数,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曹瑾落在自己的身上的目光,如影随形。 曹瑾如此近距离看到沈鸾,她垂着头,雪白纤细的脖子弯出好看的弧度,低垂的睫毛仿佛在轻轻颤动。 没想到这时候的她如此稚嫩羞涩,是他所不曾见过的。 沈源德往沈文韶的院子里走,曹瑾只能跟上去,走远了趁机匆匆回头一瞥,却见沈鸾居然在原地没有离开。 离得有些远,曹瑾看不清沈鸾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她是抬着头在看自己的方向。 曹瑾心里一喜,莫不是自己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如此说来毛遂自荐,提前入沈府家学果然是件明智的事 “姑娘您怎么了” 紫烟见沈鸾站在那儿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绕到她身前,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姑娘的嘴唇怎么咬破了” 沈文韶看到沈鸾脸上一闪而逝不甘,脸上闪过一抹极浅的笑意,转瞬即逝。 还能够听得出自己话里的意思,不容易。 “好了,你回去吧,记得往后与人相交留些心眼,都是父亲的骨血,应该不至于相差太大。” 沈鸾忍不了了,他又在内涵自己了是不是以为自己听不出来吗 “多谢兄长教诲。” 沈鸾偷偷瞪了他一眼,转身鼓起嘴,自己还给他做了书袋呢,他叫自己进来就是为了当面冷嘲暗讽她当做谢礼的吗 “等等。” 沈鸾停住脚步,“哥哥还有何事吩咐” “上次听闻你摔坏了一个镇纸我这里太多了,这个给你拿回去用吧。” 沈鸾看到他推过来的镇纸,玉兔模样,光洁莹润,一看就很贵的样子,特别合她眼缘。 “哥哥要把它赠与我吗” “我这里镇纸太多也用不上,你若是不想要” “要多谢哥哥。” 沈鸾急匆匆打断他的话,上前将镇纸拿在手里,冰凉润滑的触感让她十分高兴。 一个书袋换一方漂亮的镇纸,这才不算亏 沈鸾怕他再说出教诲的话,捧着镇纸匆匆离开。 路上,沈鸾由衷感慨,“好像哥哥也没那么可怕。” 从前跟自己生疏,莫不是觉得自己太过蠢钝救不回来了 “姑娘说的是,您到底是二少爷唯一的妹妹,二少爷只会盼着您好。” 沈鸾细想了想,反正难得还能有补救的机会,当初曹瑾不让自己跟哥哥多接触,如今她与沈文韶之间的关系或许还可以弥补弥补。 沈鸾嘴角弯起,刚刚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下一瞬间,心里如同沉入冰窖。 “鸾儿你可是来找文邵的他此刻在书房里吧。” 沈源德朝着她走过来,他身边跟着的人,让沈鸾拼尽全力,才能忍住发抖。 为什么曹瑾会出现在沈家 前世这个时候自己根本没有见过他,为何他会出现在沈源德身边 “鸾儿” 沈鸾缩在袖子里手似乎掐破了掌心,回神浅浅福身,“哥哥确实在屋里,大伯父是有事想要找他” 沈源德呵呵呵地笑,“想要介绍个人给他认识,你回去吧,我进去找他。” 沈鸾始终低着头,似乎是在外男面前保持礼数,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曹瑾落在自己的身上的目光,如影随形。 曹瑾如此近距离看到沈鸾,她垂着头,雪白纤细的脖子弯出好看的弧度,低垂的睫毛仿佛在轻轻颤动。 没想到这时候的她如此稚嫩羞涩,是他所不曾见过的。 沈源德往沈文韶的院子里走,曹瑾只能跟上去,走远了趁机匆匆回头一瞥,却见沈鸾居然在原地没有离开。 离得有些远,曹瑾看不清沈鸾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她是抬着头在看自己的方向。 曹瑾心里一喜,莫不是自己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如此说来毛遂自荐,提前入沈府家学果然是件明智的事 “姑娘您怎么了” 紫烟见沈鸾站在那儿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绕到她身前,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姑娘的嘴唇怎么咬破了” 沈文韶看到沈鸾脸上一闪而逝不甘,脸上闪过一抹极浅的笑意,转瞬即逝。 还能够听得出自己话里的意思,不容易。 “好了,你回去吧,记得往后与人相交留些心眼,都是父亲的骨血,应该不至于相差太大。” 沈鸾忍不了了,他又在内涵自己了是不是以为自己听不出来吗 “多谢兄长教诲。” 沈鸾偷偷瞪了他一眼,转身鼓起嘴,自己还给他做了书袋呢,他叫自己进来就是为了当面冷嘲暗讽她当做谢礼的吗 “等等。” 沈鸾停住脚步,“哥哥还有何事吩咐” “上次听闻你摔坏了一个镇纸我这里太多了,这个给你拿回去用吧。” 沈鸾看到他推过来的镇纸,玉兔模样,光洁莹润,一看就很贵的样子,特别合她眼缘。 “哥哥要把它赠与我吗” “我这里镇纸太多也用不上,你若是不想要” “要多谢哥哥。” 沈鸾急匆匆打断他的话,上前将镇纸拿在手里,冰凉润滑的触感让她十分高兴。 一个书袋换一方漂亮的镇纸,这才不算亏 沈鸾怕他再说出教诲的话,捧着镇纸匆匆离开。 路上,沈鸾由衷感慨,“好像哥哥也没那么可怕。” 从前跟自己生疏,莫不是觉得自己太过蠢钝救不回来了 “姑娘说的是,您到底是二少爷唯一的妹妹,二少爷只会盼着您好。” 沈鸾细想了想,反正难得还能有补救的机会,当初曹瑾不让自己跟哥哥多接触,如今她与沈文韶之间的关系或许还可以弥补弥补。 沈鸾嘴角弯起,刚刚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下一瞬间,心里如同沉入冰窖。 “鸾儿你可是来找文邵的他此刻在书房里吧。” 沈源德朝着她走过来,他身边跟着的人,让沈鸾拼尽全力,才能忍住发抖。 为什么曹瑾会出现在沈家 前世这个时候自己根本没有见过他,为何他会出现在沈源德身边 “鸾儿” 沈鸾缩在袖子里手似乎掐破了掌心,回神浅浅福身,“哥哥确实在屋里,大伯父是有事想要找他” 沈源德呵呵呵地笑,“想要介绍个人给他认识,你回去吧,我进去找他。” 沈鸾始终低着头,似乎是在外男面前保持礼数,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曹瑾落在自己的身上的目光,如影随形。 曹瑾如此近距离看到沈鸾,她垂着头,雪白纤细的脖子弯出好看的弧度,低垂的睫毛仿佛在轻轻颤动。 没想到这时候的她如此稚嫩羞涩,是他所不曾见过的。 沈源德往沈文韶的院子里走,曹瑾只能跟上去,走远了趁机匆匆回头一瞥,却见沈鸾居然在原地没有离开。 离得有些远,曹瑾看不清沈鸾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她是抬着头在看自己的方向。 曹瑾心里一喜,莫不是自己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如此说来毛遂自荐,提前入沈府家学果然是件明智的事 “姑娘您怎么了” 紫烟见沈鸾站在那儿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绕到她身前,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姑娘的嘴唇怎么咬破了” 沈文韶看到沈鸾脸上一闪而逝不甘,脸上闪过一抹极浅的笑意,转瞬即逝。 还能够听得出自己话里的意思,不容易。 “好了,你回去吧,记得往后与人相交留些心眼,都是父亲的骨血,应该不至于相差太大。” 沈鸾忍不了了,他又在内涵自己了是不是以为自己听不出来吗 “多谢兄长教诲。” 沈鸾偷偷瞪了他一眼,转身鼓起嘴,自己还给他做了书袋呢,他叫自己进来就是为了当面冷嘲暗讽她当做谢礼的吗 “等等。” 沈鸾停住脚步,“哥哥还有何事吩咐” “上次听闻你摔坏了一个镇纸我这里太多了,这个给你拿回去用吧。” 沈鸾看到他推过来的镇纸,玉兔模样,光洁莹润,一看就很贵的样子,特别合她眼缘。 “哥哥要把它赠与我吗” “我这里镇纸太多也用不上,你若是不想要” “要多谢哥哥。” 沈鸾急匆匆打断他的话,上前将镇纸拿在手里,冰凉润滑的触感让她十分高兴。 一个书袋换一方漂亮的镇纸,这才不算亏 沈鸾怕他再说出教诲的话,捧着镇纸匆匆离开。 路上,沈鸾由衷感慨,“好像哥哥也没那么可怕。” 从前跟自己生疏,莫不是觉得自己太过蠢钝救不回来了 “姑娘说的是,您到底是二少爷唯一的妹妹,二少爷只会盼着您好。” 沈鸾细想了想,反正难得还能有补救的机会,当初曹瑾不让自己跟哥哥多接触,如今她与沈文韶之间的关系或许还可以弥补弥补。 沈鸾嘴角弯起,刚刚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下一瞬间,心里如同沉入冰窖。 “鸾儿你可是来找文邵的他此刻在书房里吧。” 沈源德朝着她走过来,他身边跟着的人,让沈鸾拼尽全力,才能忍住发抖。 为什么曹瑾会出现在沈家 前世这个时候自己根本没有见过他,为何他会出现在沈源德身边 “鸾儿” 沈鸾缩在袖子里手似乎掐破了掌心,回神浅浅福身,“哥哥确实在屋里,大伯父是有事想要找他” 沈源德呵呵呵地笑,“想要介绍个人给他认识,你回去吧,我进去找他。” 沈鸾始终低着头,似乎是在外男面前保持礼数,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曹瑾落在自己的身上的目光,如影随形。 曹瑾如此近距离看到沈鸾,她垂着头,雪白纤细的脖子弯出好看的弧度,低垂的睫毛仿佛在轻轻颤动。 没想到这时候的她如此稚嫩羞涩,是他所不曾见过的。 沈源德往沈文韶的院子里走,曹瑾只能跟上去,走远了趁机匆匆回头一瞥,却见沈鸾居然在原地没有离开。 离得有些远,曹瑾看不清沈鸾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她是抬着头在看自己的方向。 曹瑾心里一喜,莫不是自己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如此说来毛遂自荐,提前入沈府家学果然是件明智的事 “姑娘您怎么了” 紫烟见沈鸾站在那儿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绕到她身前,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姑娘的嘴唇怎么咬破了” 沈文韶看到沈鸾脸上一闪而逝不甘,脸上闪过一抹极浅的笑意,转瞬即逝。 还能够听得出自己话里的意思,不容易。 “好了,你回去吧,记得往后与人相交留些心眼,都是父亲的骨血,应该不至于相差太大。” 沈鸾忍不了了,他又在内涵自己了是不是以为自己听不出来吗 “多谢兄长教诲。” 沈鸾偷偷瞪了他一眼,转身鼓起嘴,自己还给他做了书袋呢,他叫自己进来就是为了当面冷嘲暗讽她当做谢礼的吗 “等等。” 沈鸾停住脚步,“哥哥还有何事吩咐” “上次听闻你摔坏了一个镇纸我这里太多了,这个给你拿回去用吧。” 沈鸾看到他推过来的镇纸,玉兔模样,光洁莹润,一看就很贵的样子,特别合她眼缘。 “哥哥要把它赠与我吗” “我这里镇纸太多也用不上,你若是不想要” “要多谢哥哥。” 沈鸾急匆匆打断他的话,上前将镇纸拿在手里,冰凉润滑的触感让她十分高兴。 一个书袋换一方漂亮的镇纸,这才不算亏 沈鸾怕他再说出教诲的话,捧着镇纸匆匆离开。 路上,沈鸾由衷感慨,“好像哥哥也没那么可怕。” 从前跟自己生疏,莫不是觉得自己太过蠢钝救不回来了 “姑娘说的是,您到底是二少爷唯一的妹妹,二少爷只会盼着您好。” 沈鸾细想了想,反正难得还能有补救的机会,当初曹瑾不让自己跟哥哥多接触,如今她与沈文韶之间的关系或许还可以弥补弥补。 沈鸾嘴角弯起,刚刚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下一瞬间,心里如同沉入冰窖。 “鸾儿你可是来找文邵的他此刻在书房里吧。” 沈源德朝着她走过来,他身边跟着的人,让沈鸾拼尽全力,才能忍住发抖。 为什么曹瑾会出现在沈家 前世这个时候自己根本没有见过他,为何他会出现在沈源德身边 “鸾儿” 沈鸾缩在袖子里手似乎掐破了掌心,回神浅浅福身,“哥哥确实在屋里,大伯父是有事想要找他” 沈源德呵呵呵地笑,“想要介绍个人给他认识,你回去吧,我进去找他。” 沈鸾始终低着头,似乎是在外男面前保持礼数,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曹瑾落在自己的身上的目光,如影随形。 曹瑾如此近距离看到沈鸾,她垂着头,雪白纤细的脖子弯出好看的弧度,低垂的睫毛仿佛在轻轻颤动。 没想到这时候的她如此稚嫩羞涩,是他所不曾见过的。 沈源德往沈文韶的院子里走,曹瑾只能跟上去,走远了趁机匆匆回头一瞥,却见沈鸾居然在原地没有离开。 离得有些远,曹瑾看不清沈鸾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她是抬着头在看自己的方向。 曹瑾心里一喜,莫不是自己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如此说来毛遂自荐,提前入沈府家学果然是件明智的事 “姑娘您怎么了” 紫烟见沈鸾站在那儿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绕到她身前,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姑娘的嘴唇怎么咬破了” 沈文韶看到沈鸾脸上一闪而逝不甘,脸上闪过一抹极浅的笑意,转瞬即逝。 还能够听得出自己话里的意思,不容易。 “好了,你回去吧,记得往后与人相交留些心眼,都是父亲的骨血,应该不至于相差太大。” 沈鸾忍不了了,他又在内涵自己了是不是以为自己听不出来吗 “多谢兄长教诲。” 沈鸾偷偷瞪了他一眼,转身鼓起嘴,自己还给他做了书袋呢,他叫自己进来就是为了当面冷嘲暗讽她当做谢礼的吗 “等等。” 沈鸾停住脚步,“哥哥还有何事吩咐” “上次听闻你摔坏了一个镇纸我这里太多了,这个给你拿回去用吧。” 沈鸾看到他推过来的镇纸,玉兔模样,光洁莹润,一看就很贵的样子,特别合她眼缘。 “哥哥要把它赠与我吗” “我这里镇纸太多也用不上,你若是不想要” “要多谢哥哥。” 沈鸾急匆匆打断他的话,上前将镇纸拿在手里,冰凉润滑的触感让她十分高兴。 一个书袋换一方漂亮的镇纸,这才不算亏 沈鸾怕他再说出教诲的话,捧着镇纸匆匆离开。 路上,沈鸾由衷感慨,“好像哥哥也没那么可怕。” 从前跟自己生疏,莫不是觉得自己太过蠢钝救不回来了 “姑娘说的是,您到底是二少爷唯一的妹妹,二少爷只会盼着您好。” 沈鸾细想了想,反正难得还能有补救的机会,当初曹瑾不让自己跟哥哥多接触,如今她与沈文韶之间的关系或许还可以弥补弥补。 沈鸾嘴角弯起,刚刚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下一瞬间,心里如同沉入冰窖。 “鸾儿你可是来找文邵的他此刻在书房里吧。” 沈源德朝着她走过来,他身边跟着的人,让沈鸾拼尽全力,才能忍住发抖。 为什么曹瑾会出现在沈家 前世这个时候自己根本没有见过他,为何他会出现在沈源德身边 “鸾儿” 沈鸾缩在袖子里手似乎掐破了掌心,回神浅浅福身,“哥哥确实在屋里,大伯父是有事想要找他” 沈源德呵呵呵地笑,“想要介绍个人给他认识,你回去吧,我进去找他。” 沈鸾始终低着头,似乎是在外男面前保持礼数,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曹瑾落在自己的身上的目光,如影随形。 曹瑾如此近距离看到沈鸾,她垂着头,雪白纤细的脖子弯出好看的弧度,低垂的睫毛仿佛在轻轻颤动。 没想到这时候的她如此稚嫩羞涩,是他所不曾见过的。 沈源德往沈文韶的院子里走,曹瑾只能跟上去,走远了趁机匆匆回头一瞥,却见沈鸾居然在原地没有离开。 离得有些远,曹瑾看不清沈鸾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她是抬着头在看自己的方向。 曹瑾心里一喜,莫不是自己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如此说来毛遂自荐,提前入沈府家学果然是件明智的事 “姑娘您怎么了” 紫烟见沈鸾站在那儿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绕到她身前,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姑娘的嘴唇怎么咬破了” 沈文韶看到沈鸾脸上一闪而逝不甘,脸上闪过一抹极浅的笑意,转瞬即逝。 还能够听得出自己话里的意思,不容易。 “好了,你回去吧,记得往后与人相交留些心眼,都是父亲的骨血,应该不至于相差太大。” 沈鸾忍不了了,他又在内涵自己了是不是以为自己听不出来吗 “多谢兄长教诲。” 沈鸾偷偷瞪了他一眼,转身鼓起嘴,自己还给他做了书袋呢,他叫自己进来就是为了当面冷嘲暗讽她当做谢礼的吗 “等等。” 沈鸾停住脚步,“哥哥还有何事吩咐” “上次听闻你摔坏了一个镇纸我这里太多了,这个给你拿回去用吧。” 沈鸾看到他推过来的镇纸,玉兔模样,光洁莹润,一看就很贵的样子,特别合她眼缘。 “哥哥要把它赠与我吗” “我这里镇纸太多也用不上,你若是不想要” “要多谢哥哥。” 沈鸾急匆匆打断他的话,上前将镇纸拿在手里,冰凉润滑的触感让她十分高兴。 一个书袋换一方漂亮的镇纸,这才不算亏 沈鸾怕他再说出教诲的话,捧着镇纸匆匆离开。 路上,沈鸾由衷感慨,“好像哥哥也没那么可怕。” 从前跟自己生疏,莫不是觉得自己太过蠢钝救不回来了 “姑娘说的是,您到底是二少爷唯一的妹妹,二少爷只会盼着您好。” 沈鸾细想了想,反正难得还能有补救的机会,当初曹瑾不让自己跟哥哥多接触,如今她与沈文韶之间的关系或许还可以弥补弥补。 沈鸾嘴角弯起,刚刚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下一瞬间,心里如同沉入冰窖。 “鸾儿你可是来找文邵的他此刻在书房里吧。” 沈源德朝着她走过来,他身边跟着的人,让沈鸾拼尽全力,才能忍住发抖。 为什么曹瑾会出现在沈家 前世这个时候自己根本没有见过他,为何他会出现在沈源德身边 “鸾儿” 沈鸾缩在袖子里手似乎掐破了掌心,回神浅浅福身,“哥哥确实在屋里,大伯父是有事想要找他” 沈源德呵呵呵地笑,“想要介绍个人给他认识,你回去吧,我进去找他。” 沈鸾始终低着头,似乎是在外男面前保持礼数,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曹瑾落在自己的身上的目光,如影随形。 曹瑾如此近距离看到沈鸾,她垂着头,雪白纤细的脖子弯出好看的弧度,低垂的睫毛仿佛在轻轻颤动。 没想到这时候的她如此稚嫩羞涩,是他所不曾见过的。 沈源德往沈文韶的院子里走,曹瑾只能跟上去,走远了趁机匆匆回头一瞥,却见沈鸾居然在原地没有离开。 离得有些远,曹瑾看不清沈鸾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她是抬着头在看自己的方向。 曹瑾心里一喜,莫不是自己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如此说来毛遂自荐,提前入沈府家学果然是件明智的事 “姑娘您怎么了” 紫烟见沈鸾站在那儿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绕到她身前,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姑娘的嘴唇怎么咬破了” 沈文韶看到沈鸾脸上一闪而逝不甘,脸上闪过一抹极浅的笑意,转瞬即逝。 还能够听得出自己话里的意思,不容易。 “好了,你回去吧,记得往后与人相交留些心眼,都是父亲的骨血,应该不至于相差太大。” 沈鸾忍不了了,他又在内涵自己了是不是以为自己听不出来吗 “多谢兄长教诲。” 沈鸾偷偷瞪了他一眼,转身鼓起嘴,自己还给他做了书袋呢,他叫自己进来就是为了当面冷嘲暗讽她当做谢礼的吗 “等等。” 沈鸾停住脚步,“哥哥还有何事吩咐” “上次听闻你摔坏了一个镇纸我这里太多了,这个给你拿回去用吧。” 沈鸾看到他推过来的镇纸,玉兔模样,光洁莹润,一看就很贵的样子,特别合她眼缘。 “哥哥要把它赠与我吗” “我这里镇纸太多也用不上,你若是不想要” “要多谢哥哥。” 沈鸾急匆匆打断他的话,上前将镇纸拿在手里,冰凉润滑的触感让她十分高兴。 一个书袋换一方漂亮的镇纸,这才不算亏 沈鸾怕他再说出教诲的话,捧着镇纸匆匆离开。 路上,沈鸾由衷感慨,“好像哥哥也没那么可怕。” 从前跟自己生疏,莫不是觉得自己太过蠢钝救不回来了 “姑娘说的是,您到底是二少爷唯一的妹妹,二少爷只会盼着您好。” 沈鸾细想了想,反正难得还能有补救的机会,当初曹瑾不让自己跟哥哥多接触,如今她与沈文韶之间的关系或许还可以弥补弥补。 沈鸾嘴角弯起,刚刚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下一瞬间,心里如同沉入冰窖。 “鸾儿你可是来找文邵的他此刻在书房里吧。” 沈源德朝着她走过来,他身边跟着的人,让沈鸾拼尽全力,才能忍住发抖。 为什么曹瑾会出现在沈家 前世这个时候自己根本没有见过他,为何他会出现在沈源德身边 “鸾儿” 沈鸾缩在袖子里手似乎掐破了掌心,回神浅浅福身,“哥哥确实在屋里,大伯父是有事想要找他” 沈源德呵呵呵地笑,“想要介绍个人给他认识,你回去吧,我进去找他。” 沈鸾始终低着头,似乎是在外男面前保持礼数,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曹瑾落在自己的身上的目光,如影随形。 曹瑾如此近距离看到沈鸾,她垂着头,雪白纤细的脖子弯出好看的弧度,低垂的睫毛仿佛在轻轻颤动。 没想到这时候的她如此稚嫩羞涩,是他所不曾见过的。 沈源德往沈文韶的院子里走,曹瑾只能跟上去,走远了趁机匆匆回头一瞥,却见沈鸾居然在原地没有离开。 离得有些远,曹瑾看不清沈鸾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她是抬着头在看自己的方向。 曹瑾心里一喜,莫不是自己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如此说来毛遂自荐,提前入沈府家学果然是件明智的事 “姑娘您怎么了” 紫烟见沈鸾站在那儿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绕到她身前,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姑娘的嘴唇怎么咬破了” 沈文韶看到沈鸾脸上一闪而逝不甘,脸上闪过一抹极浅的笑意,转瞬即逝。 还能够听得出自己话里的意思,不容易。 “好了,你回去吧,记得往后与人相交留些心眼,都是父亲的骨血,应该不至于相差太大。” 沈鸾忍不了了,他又在内涵自己了是不是以为自己听不出来吗 “多谢兄长教诲。” 沈鸾偷偷瞪了他一眼,转身鼓起嘴,自己还给他做了书袋呢,他叫自己进来就是为了当面冷嘲暗讽她当做谢礼的吗 “等等。” 沈鸾停住脚步,“哥哥还有何事吩咐” “上次听闻你摔坏了一个镇纸我这里太多了,这个给你拿回去用吧。” 沈鸾看到他推过来的镇纸,玉兔模样,光洁莹润,一看就很贵的样子,特别合她眼缘。 “哥哥要把它赠与我吗” “我这里镇纸太多也用不上,你若是不想要” “要多谢哥哥。” 沈鸾急匆匆打断他的话,上前将镇纸拿在手里,冰凉润滑的触感让她十分高兴。 一个书袋换一方漂亮的镇纸,这才不算亏 沈鸾怕他再说出教诲的话,捧着镇纸匆匆离开。 路上,沈鸾由衷感慨,“好像哥哥也没那么可怕。” 从前跟自己生疏,莫不是觉得自己太过蠢钝救不回来了 “姑娘说的是,您到底是二少爷唯一的妹妹,二少爷只会盼着您好。” 沈鸾细想了想,反正难得还能有补救的机会,当初曹瑾不让自己跟哥哥多接触,如今她与沈文韶之间的关系或许还可以弥补弥补。 沈鸾嘴角弯起,刚刚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下一瞬间,心里如同沉入冰窖。 “鸾儿你可是来找文邵的他此刻在书房里吧。” 沈源德朝着她走过来,他身边跟着的人,让沈鸾拼尽全力,才能忍住发抖。 为什么曹瑾会出现在沈家 前世这个时候自己根本没有见过他,为何他会出现在沈源德身边 “鸾儿” 沈鸾缩在袖子里手似乎掐破了掌心,回神浅浅福身,“哥哥确实在屋里,大伯父是有事想要找他” 沈源德呵呵呵地笑,“想要介绍个人给他认识,你回去吧,我进去找他。” 沈鸾始终低着头,似乎是在外男面前保持礼数,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曹瑾落在自己的身上的目光,如影随形。 曹瑾如此近距离看到沈鸾,她垂着头,雪白纤细的脖子弯出好看的弧度,低垂的睫毛仿佛在轻轻颤动。 没想到这时候的她如此稚嫩羞涩,是他所不曾见过的。 沈源德往沈文韶的院子里走,曹瑾只能跟上去,走远了趁机匆匆回头一瞥,却见沈鸾居然在原地没有离开。 离得有些远,曹瑾看不清沈鸾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她是抬着头在看自己的方向。 曹瑾心里一喜,莫不是自己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如此说来毛遂自荐,提前入沈府家学果然是件明智的事 “姑娘您怎么了” 紫烟见沈鸾站在那儿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绕到她身前,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姑娘的嘴唇怎么咬破了” 第23章他如何能有? 沈鸾的舌尖在唇瓣上轻轻舔过,腥锈的气息充斥了她的口腔,这样的滋味,像是能够唤醒人心底深处最为黑暗的念头。 “不小心咬的,无碍,过两日就好了。” 她缓缓转过身,表情木然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走。 当年大姐姐定了亲之后,曹瑾才突然上门求娶,可祖母和母亲哪里瞧得上他那会儿自己身上又有别的事情,没想到就给曹瑾钻了空子。 沈鸾忽然抬手摸了摸脸颊,平滑光润,什么都没有。 可那道疤,仿佛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除非用曹瑾的血来抹平,否则永不会消失。 沈鸾找了人去打听,沈家此次家学,除了曹瑾之外,还有两个也要参加科考的学子,都是寒门,能入沈府家学,两人感恩戴德。 沈源德的意思不难猜,若是这两人他日当真考取功名,必定会对沈家千恩万谢,届时便会成为沈家男儿的助力。 除此之外,沈鸾还听到一个奇怪的名字。 “广阳侯世子秦戈你确实打听清楚了” 紫烟点头,“确实如此,姑娘,世子怎么会来咱们家家学广阳侯府不是世代尚武吗” 沈鸾一脸疑惑,“我如何会知晓” 秦戈在搞什么鬼广阳侯往上三代都是武学世家,行军打仗豪杰辈出,一路靠着军功封侯,且是丹书铁券,世袭爵位。 上辈子到了秦戈更是不得了,年纪轻轻便屡次剿匪平乱立功,最后凭借绥州之乱一战成名,入主大都督府。 不过他似乎跟九皇子更亲近,因此才成了三皇子的眼中钉。 若没有那件事,他将会是历朝最年轻的大都督,执掌天下兵马大权。 何时也没听过他去哪家的家学啊这是打算弃武从文是怎么的 知道曹瑾就在沈家的家学,沈鸾变得比往日更加沉静,她在想曹瑾为何会来沈家。 此刻曹瑾应是做了几年的编修,虽是个不重要的闲职,但也并非只挂个名,他还能抽空来沈家,对他有什么好处 此人从来无利不起早,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目的。 大伯父为人淡泊名利,曹瑾居然能够说动大伯父同意他来沈家,定是有什么打动了他,会是什么 沈鸾在院子里关了自己几日,一样样设想,又一样样排除,最后坐在院子里,得出一个荒谬的猜想来。 前世曹瑾若是能有能耐让大伯父对他另眼相看,也不会被沈家嫌弃得那般明显。 所以如今的曹瑾,有这样的能耐了。 他是如何有的 沈鸾抬头望天,呆呆地看着碧蓝如洗的高空,眼眸逐渐空洞。 最不可能的猜想,也许就是真的。 若真是如此 沈鸾忽然站起来,伺候在旁边的紫烟吓了一跳。 “姑娘,怎么了” 沈鸾转头朝她轻笑了一下,“快到晌午了,哥哥们念书也该疲乏了,我去做些甜汤送去给哥哥们醒醒神。” 紫烟:“” 姑娘近来越来越想一出是一出,甜汤什么的,让她们下人做就好呀 沈鸾的舌尖在唇瓣上轻轻舔过,腥锈的气息充斥了她的口腔,这样的滋味,像是能够唤醒人心底深处最为黑暗的念头。 “不小心咬的,无碍,过两日就好了。” 她缓缓转过身,表情木然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走。 当年大姐姐定了亲之后,曹瑾才突然上门求娶,可祖母和母亲哪里瞧得上他那会儿自己身上又有别的事情,没想到就给曹瑾钻了空子。 沈鸾忽然抬手摸了摸脸颊,平滑光润,什么都没有。 可那道疤,仿佛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除非用曹瑾的血来抹平,否则永不会消失。 沈鸾找了人去打听,沈家此次家学,除了曹瑾之外,还有两个也要参加科考的学子,都是寒门,能入沈府家学,两人感恩戴德。 沈源德的意思不难猜,若是这两人他日当真考取功名,必定会对沈家千恩万谢,届时便会成为沈家男儿的助力。 除此之外,沈鸾还听到一个奇怪的名字。 “广阳侯世子秦戈你确实打听清楚了” 紫烟点头,“确实如此,姑娘,世子怎么会来咱们家家学广阳侯府不是世代尚武吗” 沈鸾一脸疑惑,“我如何会知晓” 秦戈在搞什么鬼广阳侯往上三代都是武学世家,行军打仗豪杰辈出,一路靠着军功封侯,且是丹书铁券,世袭爵位。 上辈子到了秦戈更是不得了,年纪轻轻便屡次剿匪平乱立功,最后凭借绥州之乱一战成名,入主大都督府。 不过他似乎跟九皇子更亲近,因此才成了三皇子的眼中钉。 若没有那件事,他将会是历朝最年轻的大都督,执掌天下兵马大权。 何时也没听过他去哪家的家学啊这是打算弃武从文是怎么的 知道曹瑾就在沈家的家学,沈鸾变得比往日更加沉静,她在想曹瑾为何会来沈家。 此刻曹瑾应是做了几年的编修,虽是个不重要的闲职,但也并非只挂个名,他还能抽空来沈家,对他有什么好处 此人从来无利不起早,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目的。 大伯父为人淡泊名利,曹瑾居然能够说动大伯父同意他来沈家,定是有什么打动了他,会是什么 沈鸾在院子里关了自己几日,一样样设想,又一样样排除,最后坐在院子里,得出一个荒谬的猜想来。 前世曹瑾若是能有能耐让大伯父对他另眼相看,也不会被沈家嫌弃得那般明显。 所以如今的曹瑾,有这样的能耐了。 他是如何有的 沈鸾抬头望天,呆呆地看着碧蓝如洗的高空,眼眸逐渐空洞。 最不可能的猜想,也许就是真的。 若真是如此 沈鸾忽然站起来,伺候在旁边的紫烟吓了一跳。 “姑娘,怎么了” 沈鸾转头朝她轻笑了一下,“快到晌午了,哥哥们念书也该疲乏了,我去做些甜汤送去给哥哥们醒醒神。” 紫烟:“” 姑娘近来越来越想一出是一出,甜汤什么的,让她们下人做就好呀 沈鸾的舌尖在唇瓣上轻轻舔过,腥锈的气息充斥了她的口腔,这样的滋味,像是能够唤醒人心底深处最为黑暗的念头。 “不小心咬的,无碍,过两日就好了。” 她缓缓转过身,表情木然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走。 当年大姐姐定了亲之后,曹瑾才突然上门求娶,可祖母和母亲哪里瞧得上他那会儿自己身上又有别的事情,没想到就给曹瑾钻了空子。 沈鸾忽然抬手摸了摸脸颊,平滑光润,什么都没有。 可那道疤,仿佛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除非用曹瑾的血来抹平,否则永不会消失。 沈鸾找了人去打听,沈家此次家学,除了曹瑾之外,还有两个也要参加科考的学子,都是寒门,能入沈府家学,两人感恩戴德。 沈源德的意思不难猜,若是这两人他日当真考取功名,必定会对沈家千恩万谢,届时便会成为沈家男儿的助力。 除此之外,沈鸾还听到一个奇怪的名字。 “广阳侯世子秦戈你确实打听清楚了” 紫烟点头,“确实如此,姑娘,世子怎么会来咱们家家学广阳侯府不是世代尚武吗” 沈鸾一脸疑惑,“我如何会知晓” 秦戈在搞什么鬼广阳侯往上三代都是武学世家,行军打仗豪杰辈出,一路靠着军功封侯,且是丹书铁券,世袭爵位。 上辈子到了秦戈更是不得了,年纪轻轻便屡次剿匪平乱立功,最后凭借绥州之乱一战成名,入主大都督府。 不过他似乎跟九皇子更亲近,因此才成了三皇子的眼中钉。 若没有那件事,他将会是历朝最年轻的大都督,执掌天下兵马大权。 何时也没听过他去哪家的家学啊这是打算弃武从文是怎么的 知道曹瑾就在沈家的家学,沈鸾变得比往日更加沉静,她在想曹瑾为何会来沈家。 此刻曹瑾应是做了几年的编修,虽是个不重要的闲职,但也并非只挂个名,他还能抽空来沈家,对他有什么好处 此人从来无利不起早,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目的。 大伯父为人淡泊名利,曹瑾居然能够说动大伯父同意他来沈家,定是有什么打动了他,会是什么 沈鸾在院子里关了自己几日,一样样设想,又一样样排除,最后坐在院子里,得出一个荒谬的猜想来。 前世曹瑾若是能有能耐让大伯父对他另眼相看,也不会被沈家嫌弃得那般明显。 所以如今的曹瑾,有这样的能耐了。 他是如何有的 沈鸾抬头望天,呆呆地看着碧蓝如洗的高空,眼眸逐渐空洞。 最不可能的猜想,也许就是真的。 若真是如此 沈鸾忽然站起来,伺候在旁边的紫烟吓了一跳。 “姑娘,怎么了” 沈鸾转头朝她轻笑了一下,“快到晌午了,哥哥们念书也该疲乏了,我去做些甜汤送去给哥哥们醒醒神。” 紫烟:“” 姑娘近来越来越想一出是一出,甜汤什么的,让她们下人做就好呀 沈鸾的舌尖在唇瓣上轻轻舔过,腥锈的气息充斥了她的口腔,这样的滋味,像是能够唤醒人心底深处最为黑暗的念头。 “不小心咬的,无碍,过两日就好了。” 她缓缓转过身,表情木然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走。 当年大姐姐定了亲之后,曹瑾才突然上门求娶,可祖母和母亲哪里瞧得上他那会儿自己身上又有别的事情,没想到就给曹瑾钻了空子。 沈鸾忽然抬手摸了摸脸颊,平滑光润,什么都没有。 可那道疤,仿佛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除非用曹瑾的血来抹平,否则永不会消失。 沈鸾找了人去打听,沈家此次家学,除了曹瑾之外,还有两个也要参加科考的学子,都是寒门,能入沈府家学,两人感恩戴德。 沈源德的意思不难猜,若是这两人他日当真考取功名,必定会对沈家千恩万谢,届时便会成为沈家男儿的助力。 除此之外,沈鸾还听到一个奇怪的名字。 “广阳侯世子秦戈你确实打听清楚了” 紫烟点头,“确实如此,姑娘,世子怎么会来咱们家家学广阳侯府不是世代尚武吗” 沈鸾一脸疑惑,“我如何会知晓” 秦戈在搞什么鬼广阳侯往上三代都是武学世家,行军打仗豪杰辈出,一路靠着军功封侯,且是丹书铁券,世袭爵位。 上辈子到了秦戈更是不得了,年纪轻轻便屡次剿匪平乱立功,最后凭借绥州之乱一战成名,入主大都督府。 不过他似乎跟九皇子更亲近,因此才成了三皇子的眼中钉。 若没有那件事,他将会是历朝最年轻的大都督,执掌天下兵马大权。 何时也没听过他去哪家的家学啊这是打算弃武从文是怎么的 知道曹瑾就在沈家的家学,沈鸾变得比往日更加沉静,她在想曹瑾为何会来沈家。 此刻曹瑾应是做了几年的编修,虽是个不重要的闲职,但也并非只挂个名,他还能抽空来沈家,对他有什么好处 此人从来无利不起早,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目的。 大伯父为人淡泊名利,曹瑾居然能够说动大伯父同意他来沈家,定是有什么打动了他,会是什么 沈鸾在院子里关了自己几日,一样样设想,又一样样排除,最后坐在院子里,得出一个荒谬的猜想来。 前世曹瑾若是能有能耐让大伯父对他另眼相看,也不会被沈家嫌弃得那般明显。 所以如今的曹瑾,有这样的能耐了。 他是如何有的 沈鸾抬头望天,呆呆地看着碧蓝如洗的高空,眼眸逐渐空洞。 最不可能的猜想,也许就是真的。 若真是如此 沈鸾忽然站起来,伺候在旁边的紫烟吓了一跳。 “姑娘,怎么了” 沈鸾转头朝她轻笑了一下,“快到晌午了,哥哥们念书也该疲乏了,我去做些甜汤送去给哥哥们醒醒神。” 紫烟:“” 姑娘近来越来越想一出是一出,甜汤什么的,让她们下人做就好呀 沈鸾的舌尖在唇瓣上轻轻舔过,腥锈的气息充斥了她的口腔,这样的滋味,像是能够唤醒人心底深处最为黑暗的念头。 “不小心咬的,无碍,过两日就好了。” 她缓缓转过身,表情木然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走。 当年大姐姐定了亲之后,曹瑾才突然上门求娶,可祖母和母亲哪里瞧得上他那会儿自己身上又有别的事情,没想到就给曹瑾钻了空子。 沈鸾忽然抬手摸了摸脸颊,平滑光润,什么都没有。 可那道疤,仿佛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除非用曹瑾的血来抹平,否则永不会消失。 沈鸾找了人去打听,沈家此次家学,除了曹瑾之外,还有两个也要参加科考的学子,都是寒门,能入沈府家学,两人感恩戴德。 沈源德的意思不难猜,若是这两人他日当真考取功名,必定会对沈家千恩万谢,届时便会成为沈家男儿的助力。 除此之外,沈鸾还听到一个奇怪的名字。 “广阳侯世子秦戈你确实打听清楚了” 紫烟点头,“确实如此,姑娘,世子怎么会来咱们家家学广阳侯府不是世代尚武吗” 沈鸾一脸疑惑,“我如何会知晓” 秦戈在搞什么鬼广阳侯往上三代都是武学世家,行军打仗豪杰辈出,一路靠着军功封侯,且是丹书铁券,世袭爵位。 上辈子到了秦戈更是不得了,年纪轻轻便屡次剿匪平乱立功,最后凭借绥州之乱一战成名,入主大都督府。 不过他似乎跟九皇子更亲近,因此才成了三皇子的眼中钉。 若没有那件事,他将会是历朝最年轻的大都督,执掌天下兵马大权。 何时也没听过他去哪家的家学啊这是打算弃武从文是怎么的 知道曹瑾就在沈家的家学,沈鸾变得比往日更加沉静,她在想曹瑾为何会来沈家。 此刻曹瑾应是做了几年的编修,虽是个不重要的闲职,但也并非只挂个名,他还能抽空来沈家,对他有什么好处 此人从来无利不起早,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目的。 大伯父为人淡泊名利,曹瑾居然能够说动大伯父同意他来沈家,定是有什么打动了他,会是什么 沈鸾在院子里关了自己几日,一样样设想,又一样样排除,最后坐在院子里,得出一个荒谬的猜想来。 前世曹瑾若是能有能耐让大伯父对他另眼相看,也不会被沈家嫌弃得那般明显。 所以如今的曹瑾,有这样的能耐了。 他是如何有的 沈鸾抬头望天,呆呆地看着碧蓝如洗的高空,眼眸逐渐空洞。 最不可能的猜想,也许就是真的。 若真是如此 沈鸾忽然站起来,伺候在旁边的紫烟吓了一跳。 “姑娘,怎么了” 沈鸾转头朝她轻笑了一下,“快到晌午了,哥哥们念书也该疲乏了,我去做些甜汤送去给哥哥们醒醒神。” 紫烟:“” 姑娘近来越来越想一出是一出,甜汤什么的,让她们下人做就好呀 沈鸾的舌尖在唇瓣上轻轻舔过,腥锈的气息充斥了她的口腔,这样的滋味,像是能够唤醒人心底深处最为黑暗的念头。 “不小心咬的,无碍,过两日就好了。” 她缓缓转过身,表情木然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走。 当年大姐姐定了亲之后,曹瑾才突然上门求娶,可祖母和母亲哪里瞧得上他那会儿自己身上又有别的事情,没想到就给曹瑾钻了空子。 沈鸾忽然抬手摸了摸脸颊,平滑光润,什么都没有。 可那道疤,仿佛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除非用曹瑾的血来抹平,否则永不会消失。 沈鸾找了人去打听,沈家此次家学,除了曹瑾之外,还有两个也要参加科考的学子,都是寒门,能入沈府家学,两人感恩戴德。 沈源德的意思不难猜,若是这两人他日当真考取功名,必定会对沈家千恩万谢,届时便会成为沈家男儿的助力。 除此之外,沈鸾还听到一个奇怪的名字。 “广阳侯世子秦戈你确实打听清楚了” 紫烟点头,“确实如此,姑娘,世子怎么会来咱们家家学广阳侯府不是世代尚武吗” 沈鸾一脸疑惑,“我如何会知晓” 秦戈在搞什么鬼广阳侯往上三代都是武学世家,行军打仗豪杰辈出,一路靠着军功封侯,且是丹书铁券,世袭爵位。 上辈子到了秦戈更是不得了,年纪轻轻便屡次剿匪平乱立功,最后凭借绥州之乱一战成名,入主大都督府。 不过他似乎跟九皇子更亲近,因此才成了三皇子的眼中钉。 若没有那件事,他将会是历朝最年轻的大都督,执掌天下兵马大权。 何时也没听过他去哪家的家学啊这是打算弃武从文是怎么的 知道曹瑾就在沈家的家学,沈鸾变得比往日更加沉静,她在想曹瑾为何会来沈家。 此刻曹瑾应是做了几年的编修,虽是个不重要的闲职,但也并非只挂个名,他还能抽空来沈家,对他有什么好处 此人从来无利不起早,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目的。 大伯父为人淡泊名利,曹瑾居然能够说动大伯父同意他来沈家,定是有什么打动了他,会是什么 沈鸾在院子里关了自己几日,一样样设想,又一样样排除,最后坐在院子里,得出一个荒谬的猜想来。 前世曹瑾若是能有能耐让大伯父对他另眼相看,也不会被沈家嫌弃得那般明显。 所以如今的曹瑾,有这样的能耐了。 他是如何有的 沈鸾抬头望天,呆呆地看着碧蓝如洗的高空,眼眸逐渐空洞。 最不可能的猜想,也许就是真的。 若真是如此 沈鸾忽然站起来,伺候在旁边的紫烟吓了一跳。 “姑娘,怎么了” 沈鸾转头朝她轻笑了一下,“快到晌午了,哥哥们念书也该疲乏了,我去做些甜汤送去给哥哥们醒醒神。” 紫烟:“” 姑娘近来越来越想一出是一出,甜汤什么的,让她们下人做就好呀 沈鸾的舌尖在唇瓣上轻轻舔过,腥锈的气息充斥了她的口腔,这样的滋味,像是能够唤醒人心底深处最为黑暗的念头。 “不小心咬的,无碍,过两日就好了。” 她缓缓转过身,表情木然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走。 当年大姐姐定了亲之后,曹瑾才突然上门求娶,可祖母和母亲哪里瞧得上他那会儿自己身上又有别的事情,没想到就给曹瑾钻了空子。 沈鸾忽然抬手摸了摸脸颊,平滑光润,什么都没有。 可那道疤,仿佛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除非用曹瑾的血来抹平,否则永不会消失。 沈鸾找了人去打听,沈家此次家学,除了曹瑾之外,还有两个也要参加科考的学子,都是寒门,能入沈府家学,两人感恩戴德。 沈源德的意思不难猜,若是这两人他日当真考取功名,必定会对沈家千恩万谢,届时便会成为沈家男儿的助力。 除此之外,沈鸾还听到一个奇怪的名字。 “广阳侯世子秦戈你确实打听清楚了” 紫烟点头,“确实如此,姑娘,世子怎么会来咱们家家学广阳侯府不是世代尚武吗” 沈鸾一脸疑惑,“我如何会知晓” 秦戈在搞什么鬼广阳侯往上三代都是武学世家,行军打仗豪杰辈出,一路靠着军功封侯,且是丹书铁券,世袭爵位。 上辈子到了秦戈更是不得了,年纪轻轻便屡次剿匪平乱立功,最后凭借绥州之乱一战成名,入主大都督府。 不过他似乎跟九皇子更亲近,因此才成了三皇子的眼中钉。 若没有那件事,他将会是历朝最年轻的大都督,执掌天下兵马大权。 何时也没听过他去哪家的家学啊这是打算弃武从文是怎么的 知道曹瑾就在沈家的家学,沈鸾变得比往日更加沉静,她在想曹瑾为何会来沈家。 此刻曹瑾应是做了几年的编修,虽是个不重要的闲职,但也并非只挂个名,他还能抽空来沈家,对他有什么好处 此人从来无利不起早,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目的。 大伯父为人淡泊名利,曹瑾居然能够说动大伯父同意他来沈家,定是有什么打动了他,会是什么 沈鸾在院子里关了自己几日,一样样设想,又一样样排除,最后坐在院子里,得出一个荒谬的猜想来。 前世曹瑾若是能有能耐让大伯父对他另眼相看,也不会被沈家嫌弃得那般明显。 所以如今的曹瑾,有这样的能耐了。 他是如何有的 沈鸾抬头望天,呆呆地看着碧蓝如洗的高空,眼眸逐渐空洞。 最不可能的猜想,也许就是真的。 若真是如此 沈鸾忽然站起来,伺候在旁边的紫烟吓了一跳。 “姑娘,怎么了” 沈鸾转头朝她轻笑了一下,“快到晌午了,哥哥们念书也该疲乏了,我去做些甜汤送去给哥哥们醒醒神。” 紫烟:“” 姑娘近来越来越想一出是一出,甜汤什么的,让她们下人做就好呀 沈鸾的舌尖在唇瓣上轻轻舔过,腥锈的气息充斥了她的口腔,这样的滋味,像是能够唤醒人心底深处最为黑暗的念头。 “不小心咬的,无碍,过两日就好了。” 她缓缓转过身,表情木然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走。 当年大姐姐定了亲之后,曹瑾才突然上门求娶,可祖母和母亲哪里瞧得上他那会儿自己身上又有别的事情,没想到就给曹瑾钻了空子。 沈鸾忽然抬手摸了摸脸颊,平滑光润,什么都没有。 可那道疤,仿佛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除非用曹瑾的血来抹平,否则永不会消失。 沈鸾找了人去打听,沈家此次家学,除了曹瑾之外,还有两个也要参加科考的学子,都是寒门,能入沈府家学,两人感恩戴德。 沈源德的意思不难猜,若是这两人他日当真考取功名,必定会对沈家千恩万谢,届时便会成为沈家男儿的助力。 除此之外,沈鸾还听到一个奇怪的名字。 “广阳侯世子秦戈你确实打听清楚了” 紫烟点头,“确实如此,姑娘,世子怎么会来咱们家家学广阳侯府不是世代尚武吗” 沈鸾一脸疑惑,“我如何会知晓” 秦戈在搞什么鬼广阳侯往上三代都是武学世家,行军打仗豪杰辈出,一路靠着军功封侯,且是丹书铁券,世袭爵位。 上辈子到了秦戈更是不得了,年纪轻轻便屡次剿匪平乱立功,最后凭借绥州之乱一战成名,入主大都督府。 不过他似乎跟九皇子更亲近,因此才成了三皇子的眼中钉。 若没有那件事,他将会是历朝最年轻的大都督,执掌天下兵马大权。 何时也没听过他去哪家的家学啊这是打算弃武从文是怎么的 知道曹瑾就在沈家的家学,沈鸾变得比往日更加沉静,她在想曹瑾为何会来沈家。 此刻曹瑾应是做了几年的编修,虽是个不重要的闲职,但也并非只挂个名,他还能抽空来沈家,对他有什么好处 此人从来无利不起早,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目的。 大伯父为人淡泊名利,曹瑾居然能够说动大伯父同意他来沈家,定是有什么打动了他,会是什么 沈鸾在院子里关了自己几日,一样样设想,又一样样排除,最后坐在院子里,得出一个荒谬的猜想来。 前世曹瑾若是能有能耐让大伯父对他另眼相看,也不会被沈家嫌弃得那般明显。 所以如今的曹瑾,有这样的能耐了。 他是如何有的 沈鸾抬头望天,呆呆地看着碧蓝如洗的高空,眼眸逐渐空洞。 最不可能的猜想,也许就是真的。 若真是如此 沈鸾忽然站起来,伺候在旁边的紫烟吓了一跳。 “姑娘,怎么了” 沈鸾转头朝她轻笑了一下,“快到晌午了,哥哥们念书也该疲乏了,我去做些甜汤送去给哥哥们醒醒神。” 紫烟:“” 姑娘近来越来越想一出是一出,甜汤什么的,让她们下人做就好呀 沈鸾的舌尖在唇瓣上轻轻舔过,腥锈的气息充斥了她的口腔,这样的滋味,像是能够唤醒人心底深处最为黑暗的念头。 “不小心咬的,无碍,过两日就好了。” 她缓缓转过身,表情木然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走。 当年大姐姐定了亲之后,曹瑾才突然上门求娶,可祖母和母亲哪里瞧得上他那会儿自己身上又有别的事情,没想到就给曹瑾钻了空子。 沈鸾忽然抬手摸了摸脸颊,平滑光润,什么都没有。 可那道疤,仿佛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除非用曹瑾的血来抹平,否则永不会消失。 沈鸾找了人去打听,沈家此次家学,除了曹瑾之外,还有两个也要参加科考的学子,都是寒门,能入沈府家学,两人感恩戴德。 沈源德的意思不难猜,若是这两人他日当真考取功名,必定会对沈家千恩万谢,届时便会成为沈家男儿的助力。 除此之外,沈鸾还听到一个奇怪的名字。 “广阳侯世子秦戈你确实打听清楚了” 紫烟点头,“确实如此,姑娘,世子怎么会来咱们家家学广阳侯府不是世代尚武吗” 沈鸾一脸疑惑,“我如何会知晓” 秦戈在搞什么鬼广阳侯往上三代都是武学世家,行军打仗豪杰辈出,一路靠着军功封侯,且是丹书铁券,世袭爵位。 上辈子到了秦戈更是不得了,年纪轻轻便屡次剿匪平乱立功,最后凭借绥州之乱一战成名,入主大都督府。 不过他似乎跟九皇子更亲近,因此才成了三皇子的眼中钉。 若没有那件事,他将会是历朝最年轻的大都督,执掌天下兵马大权。 何时也没听过他去哪家的家学啊这是打算弃武从文是怎么的 知道曹瑾就在沈家的家学,沈鸾变得比往日更加沉静,她在想曹瑾为何会来沈家。 此刻曹瑾应是做了几年的编修,虽是个不重要的闲职,但也并非只挂个名,他还能抽空来沈家,对他有什么好处 此人从来无利不起早,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目的。 大伯父为人淡泊名利,曹瑾居然能够说动大伯父同意他来沈家,定是有什么打动了他,会是什么 沈鸾在院子里关了自己几日,一样样设想,又一样样排除,最后坐在院子里,得出一个荒谬的猜想来。 前世曹瑾若是能有能耐让大伯父对他另眼相看,也不会被沈家嫌弃得那般明显。 所以如今的曹瑾,有这样的能耐了。 他是如何有的 沈鸾抬头望天,呆呆地看着碧蓝如洗的高空,眼眸逐渐空洞。 最不可能的猜想,也许就是真的。 若真是如此 沈鸾忽然站起来,伺候在旁边的紫烟吓了一跳。 “姑娘,怎么了” 沈鸾转头朝她轻笑了一下,“快到晌午了,哥哥们念书也该疲乏了,我去做些甜汤送去给哥哥们醒醒神。” 紫烟:“” 姑娘近来越来越想一出是一出,甜汤什么的,让她们下人做就好呀 第24章豁出去了 沈鸾并没有亲自做汤,前世也练就了一手厨艺,只为讨好自己唯一能够依仗的夫君。 提着食盒往前院走,算好了时间,沈鸾到的时候,先生刚好让大家休息。 “哥哥。” 沈鸾清脆的声音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她似乎浑然未觉,拿着食盒走到沈文韶桌边,很是吃劲地想要提着放到桌上。 沈文韶单手接过去,轻松地搁在桌上,“你怎么来了” 沈鸾朝着他甜甜笑起来,“知道哥哥们念书辛苦,所以特意做了甜汤送过来,这会儿喝应是刚好呢。” 她笑眯眯地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甜汤,捧到沈文韶面前。 一旁沈志安调侃道,“三妹妹果真体恤人,不知道可有我一份” “自然是有的,我做了许多,若是不嫌弃,大家都有份。” 她天真烂漫的模样娇俏明丽,活脱脱一个待字闺中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模样。 丫头们已经将甜汤分发了下去,沈鸾就坐在沈文韶旁边,目光期待地等他喝汤。 沈文韶很有些意外,自己印象里沈鸾跟他哪里有如此亲近过该不会一个书袋一方镇纸就让她变了性子 只是看到沈鸾期待的样子,沈文韶还是很给面子地喝完了汤。 “太甜了,下回少放些糖。” 沈鸾:“” 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沈鸾语气乖巧地应下,“我知道了。” 曹瑾只喝了一口,心里的得意就没有停歇过,沈鸾从前的厨艺也不怎么样,不过后来为了自己做得一手好菜,只有他尝过。 等众人喝完了汤,丫头们将碗收回来,沈文韶见沈鸾还趴在自己桌子前。 “你是要同我们一块儿念书” 沈鸾皱了皱鼻子,“哥哥,我给你送了汤来,你都没有表示的吗” 沈文韶声音清冷,“你想要什么表示” “这里笔墨纸砚都有,哥哥给我写一句诗可好就当是犒劳我来这一趟。” 沈鸾脸上笑容可爱,心里却在打鼓,退堂鼓。 她真的是豁出去了,在沈文韶面前撒娇卖萌,她已经做好被沈文韶不给面子冷声拒绝的准备。 他要是不愿意那c那自己就去求大哥哥,大哥哥应该会给她这个面子的吧 沈文韶半天没反应,沈鸾的笑容都快僵硬了,才见他有了动作,轻轻叹了口气,却还是铺开了纸。 沈鸾心里狂喜,这么给面子的吗 那碗汤里莫不是放了什么汤,让沈文韶神志不清了 只见他“刷刷刷”地大笔一挥,纸上便落了一句诗,清隽的字迹遒劲有力,赏心悦目。 沈鸾真心赞叹,“哥哥的字真好看我要拿回去裱起来。” 沈文韶面无表情,“倒也不必,若是能对你的字有所助益,也算好事一件。” 沈鸾:“” 他又在内涵自己的字写得丑这位哥哥怎么回事只以为他是个不近人情的性子,怎么原来还喜欢挤兑人呢 咽下心里的嘀咕,沈鸾忽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志安。 大哥哥就上道许多,立刻明白了沈鸾眼神里的含义,轻笑出声,“三妹妹这是也想让我给你写句诗词也是,咱们都喝了妹妹的甜汤,总得都表示才是,对不对” 沈鸾此刻对沈志安的好感达到了顶峰,眼里热切藏都藏不住,惹得沈志安哈哈大笑。 “成,谁让妹妹来这一趟呢。” 他一边笑着,一边提笔写诗,沈鸾又轻轻补了一句,“大哥哥,那我可能选一句让你来写” “这有何不可” 沈鸾便随口念了一句诗,沈志安随即写下,等他写完,一直没说话的秦戈接了一句,“如此,是不是到我了” 沈鸾并没有亲自做汤,前世也练就了一手厨艺,只为讨好自己唯一能够依仗的夫君。 提着食盒往前院走,算好了时间,沈鸾到的时候,先生刚好让大家休息。 “哥哥。” 沈鸾清脆的声音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她似乎浑然未觉,拿着食盒走到沈文韶桌边,很是吃劲地想要提着放到桌上。 沈文韶单手接过去,轻松地搁在桌上,“你怎么来了” 沈鸾朝着他甜甜笑起来,“知道哥哥们念书辛苦,所以特意做了甜汤送过来,这会儿喝应是刚好呢。” 她笑眯眯地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甜汤,捧到沈文韶面前。 一旁沈志安调侃道,“三妹妹果真体恤人,不知道可有我一份” “自然是有的,我做了许多,若是不嫌弃,大家都有份。” 她天真烂漫的模样娇俏明丽,活脱脱一个待字闺中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模样。 丫头们已经将甜汤分发了下去,沈鸾就坐在沈文韶旁边,目光期待地等他喝汤。 沈文韶很有些意外,自己印象里沈鸾跟他哪里有如此亲近过该不会一个书袋一方镇纸就让她变了性子 只是看到沈鸾期待的样子,沈文韶还是很给面子地喝完了汤。 “太甜了,下回少放些糖。” 沈鸾:“” 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沈鸾语气乖巧地应下,“我知道了。” 曹瑾只喝了一口,心里的得意就没有停歇过,沈鸾从前的厨艺也不怎么样,不过后来为了自己做得一手好菜,只有他尝过。 等众人喝完了汤,丫头们将碗收回来,沈文韶见沈鸾还趴在自己桌子前。 “你是要同我们一块儿念书” 沈鸾皱了皱鼻子,“哥哥,我给你送了汤来,你都没有表示的吗” 沈文韶声音清冷,“你想要什么表示” “这里笔墨纸砚都有,哥哥给我写一句诗可好就当是犒劳我来这一趟。” 沈鸾脸上笑容可爱,心里却在打鼓,退堂鼓。 她真的是豁出去了,在沈文韶面前撒娇卖萌,她已经做好被沈文韶不给面子冷声拒绝的准备。 他要是不愿意那c那自己就去求大哥哥,大哥哥应该会给她这个面子的吧 沈文韶半天没反应,沈鸾的笑容都快僵硬了,才见他有了动作,轻轻叹了口气,却还是铺开了纸。 沈鸾心里狂喜,这么给面子的吗 那碗汤里莫不是放了什么汤,让沈文韶神志不清了 只见他“刷刷刷”地大笔一挥,纸上便落了一句诗,清隽的字迹遒劲有力,赏心悦目。 沈鸾真心赞叹,“哥哥的字真好看我要拿回去裱起来。” 沈文韶面无表情,“倒也不必,若是能对你的字有所助益,也算好事一件。” 沈鸾:“” 他又在内涵自己的字写得丑这位哥哥怎么回事只以为他是个不近人情的性子,怎么原来还喜欢挤兑人呢 咽下心里的嘀咕,沈鸾忽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志安。 大哥哥就上道许多,立刻明白了沈鸾眼神里的含义,轻笑出声,“三妹妹这是也想让我给你写句诗词也是,咱们都喝了妹妹的甜汤,总得都表示才是,对不对” 沈鸾此刻对沈志安的好感达到了顶峰,眼里热切藏都藏不住,惹得沈志安哈哈大笑。 “成,谁让妹妹来这一趟呢。” 他一边笑着,一边提笔写诗,沈鸾又轻轻补了一句,“大哥哥,那我可能选一句让你来写” “这有何不可” 沈鸾便随口念了一句诗,沈志安随即写下,等他写完,一直没说话的秦戈接了一句,“如此,是不是到我了” 沈鸾并没有亲自做汤,前世也练就了一手厨艺,只为讨好自己唯一能够依仗的夫君。 提着食盒往前院走,算好了时间,沈鸾到的时候,先生刚好让大家休息。 “哥哥。” 沈鸾清脆的声音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她似乎浑然未觉,拿着食盒走到沈文韶桌边,很是吃劲地想要提着放到桌上。 沈文韶单手接过去,轻松地搁在桌上,“你怎么来了” 沈鸾朝着他甜甜笑起来,“知道哥哥们念书辛苦,所以特意做了甜汤送过来,这会儿喝应是刚好呢。” 她笑眯眯地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甜汤,捧到沈文韶面前。 一旁沈志安调侃道,“三妹妹果真体恤人,不知道可有我一份” “自然是有的,我做了许多,若是不嫌弃,大家都有份。” 她天真烂漫的模样娇俏明丽,活脱脱一个待字闺中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模样。 丫头们已经将甜汤分发了下去,沈鸾就坐在沈文韶旁边,目光期待地等他喝汤。 沈文韶很有些意外,自己印象里沈鸾跟他哪里有如此亲近过该不会一个书袋一方镇纸就让她变了性子 只是看到沈鸾期待的样子,沈文韶还是很给面子地喝完了汤。 “太甜了,下回少放些糖。” 沈鸾:“” 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沈鸾语气乖巧地应下,“我知道了。” 曹瑾只喝了一口,心里的得意就没有停歇过,沈鸾从前的厨艺也不怎么样,不过后来为了自己做得一手好菜,只有他尝过。 等众人喝完了汤,丫头们将碗收回来,沈文韶见沈鸾还趴在自己桌子前。 “你是要同我们一块儿念书” 沈鸾皱了皱鼻子,“哥哥,我给你送了汤来,你都没有表示的吗” 沈文韶声音清冷,“你想要什么表示” “这里笔墨纸砚都有,哥哥给我写一句诗可好就当是犒劳我来这一趟。” 沈鸾脸上笑容可爱,心里却在打鼓,退堂鼓。 她真的是豁出去了,在沈文韶面前撒娇卖萌,她已经做好被沈文韶不给面子冷声拒绝的准备。 他要是不愿意那c那自己就去求大哥哥,大哥哥应该会给她这个面子的吧 沈文韶半天没反应,沈鸾的笑容都快僵硬了,才见他有了动作,轻轻叹了口气,却还是铺开了纸。 沈鸾心里狂喜,这么给面子的吗 那碗汤里莫不是放了什么汤,让沈文韶神志不清了 只见他“刷刷刷”地大笔一挥,纸上便落了一句诗,清隽的字迹遒劲有力,赏心悦目。 沈鸾真心赞叹,“哥哥的字真好看我要拿回去裱起来。” 沈文韶面无表情,“倒也不必,若是能对你的字有所助益,也算好事一件。” 沈鸾:“” 他又在内涵自己的字写得丑这位哥哥怎么回事只以为他是个不近人情的性子,怎么原来还喜欢挤兑人呢 咽下心里的嘀咕,沈鸾忽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志安。 大哥哥就上道许多,立刻明白了沈鸾眼神里的含义,轻笑出声,“三妹妹这是也想让我给你写句诗词也是,咱们都喝了妹妹的甜汤,总得都表示才是,对不对” 沈鸾此刻对沈志安的好感达到了顶峰,眼里热切藏都藏不住,惹得沈志安哈哈大笑。 “成,谁让妹妹来这一趟呢。” 他一边笑着,一边提笔写诗,沈鸾又轻轻补了一句,“大哥哥,那我可能选一句让你来写” “这有何不可” 沈鸾便随口念了一句诗,沈志安随即写下,等他写完,一直没说话的秦戈接了一句,“如此,是不是到我了” 沈鸾并没有亲自做汤,前世也练就了一手厨艺,只为讨好自己唯一能够依仗的夫君。 提着食盒往前院走,算好了时间,沈鸾到的时候,先生刚好让大家休息。 “哥哥。” 沈鸾清脆的声音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她似乎浑然未觉,拿着食盒走到沈文韶桌边,很是吃劲地想要提着放到桌上。 沈文韶单手接过去,轻松地搁在桌上,“你怎么来了” 沈鸾朝着他甜甜笑起来,“知道哥哥们念书辛苦,所以特意做了甜汤送过来,这会儿喝应是刚好呢。” 她笑眯眯地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甜汤,捧到沈文韶面前。 一旁沈志安调侃道,“三妹妹果真体恤人,不知道可有我一份” “自然是有的,我做了许多,若是不嫌弃,大家都有份。” 她天真烂漫的模样娇俏明丽,活脱脱一个待字闺中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模样。 丫头们已经将甜汤分发了下去,沈鸾就坐在沈文韶旁边,目光期待地等他喝汤。 沈文韶很有些意外,自己印象里沈鸾跟他哪里有如此亲近过该不会一个书袋一方镇纸就让她变了性子 只是看到沈鸾期待的样子,沈文韶还是很给面子地喝完了汤。 “太甜了,下回少放些糖。” 沈鸾:“” 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沈鸾语气乖巧地应下,“我知道了。” 曹瑾只喝了一口,心里的得意就没有停歇过,沈鸾从前的厨艺也不怎么样,不过后来为了自己做得一手好菜,只有他尝过。 等众人喝完了汤,丫头们将碗收回来,沈文韶见沈鸾还趴在自己桌子前。 “你是要同我们一块儿念书” 沈鸾皱了皱鼻子,“哥哥,我给你送了汤来,你都没有表示的吗” 沈文韶声音清冷,“你想要什么表示” “这里笔墨纸砚都有,哥哥给我写一句诗可好就当是犒劳我来这一趟。” 沈鸾脸上笑容可爱,心里却在打鼓,退堂鼓。 她真的是豁出去了,在沈文韶面前撒娇卖萌,她已经做好被沈文韶不给面子冷声拒绝的准备。 他要是不愿意那c那自己就去求大哥哥,大哥哥应该会给她这个面子的吧 沈文韶半天没反应,沈鸾的笑容都快僵硬了,才见他有了动作,轻轻叹了口气,却还是铺开了纸。 沈鸾心里狂喜,这么给面子的吗 那碗汤里莫不是放了什么汤,让沈文韶神志不清了 只见他“刷刷刷”地大笔一挥,纸上便落了一句诗,清隽的字迹遒劲有力,赏心悦目。 沈鸾真心赞叹,“哥哥的字真好看我要拿回去裱起来。” 沈文韶面无表情,“倒也不必,若是能对你的字有所助益,也算好事一件。” 沈鸾:“” 他又在内涵自己的字写得丑这位哥哥怎么回事只以为他是个不近人情的性子,怎么原来还喜欢挤兑人呢 咽下心里的嘀咕,沈鸾忽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志安。 大哥哥就上道许多,立刻明白了沈鸾眼神里的含义,轻笑出声,“三妹妹这是也想让我给你写句诗词也是,咱们都喝了妹妹的甜汤,总得都表示才是,对不对” 沈鸾此刻对沈志安的好感达到了顶峰,眼里热切藏都藏不住,惹得沈志安哈哈大笑。 “成,谁让妹妹来这一趟呢。” 他一边笑着,一边提笔写诗,沈鸾又轻轻补了一句,“大哥哥,那我可能选一句让你来写” “这有何不可” 沈鸾便随口念了一句诗,沈志安随即写下,等他写完,一直没说话的秦戈接了一句,“如此,是不是到我了” 沈鸾并没有亲自做汤,前世也练就了一手厨艺,只为讨好自己唯一能够依仗的夫君。 提着食盒往前院走,算好了时间,沈鸾到的时候,先生刚好让大家休息。 “哥哥。” 沈鸾清脆的声音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她似乎浑然未觉,拿着食盒走到沈文韶桌边,很是吃劲地想要提着放到桌上。 沈文韶单手接过去,轻松地搁在桌上,“你怎么来了” 沈鸾朝着他甜甜笑起来,“知道哥哥们念书辛苦,所以特意做了甜汤送过来,这会儿喝应是刚好呢。” 她笑眯眯地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甜汤,捧到沈文韶面前。 一旁沈志安调侃道,“三妹妹果真体恤人,不知道可有我一份” “自然是有的,我做了许多,若是不嫌弃,大家都有份。” 她天真烂漫的模样娇俏明丽,活脱脱一个待字闺中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模样。 丫头们已经将甜汤分发了下去,沈鸾就坐在沈文韶旁边,目光期待地等他喝汤。 沈文韶很有些意外,自己印象里沈鸾跟他哪里有如此亲近过该不会一个书袋一方镇纸就让她变了性子 只是看到沈鸾期待的样子,沈文韶还是很给面子地喝完了汤。 “太甜了,下回少放些糖。” 沈鸾:“” 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沈鸾语气乖巧地应下,“我知道了。” 曹瑾只喝了一口,心里的得意就没有停歇过,沈鸾从前的厨艺也不怎么样,不过后来为了自己做得一手好菜,只有他尝过。 等众人喝完了汤,丫头们将碗收回来,沈文韶见沈鸾还趴在自己桌子前。 “你是要同我们一块儿念书” 沈鸾皱了皱鼻子,“哥哥,我给你送了汤来,你都没有表示的吗” 沈文韶声音清冷,“你想要什么表示” “这里笔墨纸砚都有,哥哥给我写一句诗可好就当是犒劳我来这一趟。” 沈鸾脸上笑容可爱,心里却在打鼓,退堂鼓。 她真的是豁出去了,在沈文韶面前撒娇卖萌,她已经做好被沈文韶不给面子冷声拒绝的准备。 他要是不愿意那c那自己就去求大哥哥,大哥哥应该会给她这个面子的吧 沈文韶半天没反应,沈鸾的笑容都快僵硬了,才见他有了动作,轻轻叹了口气,却还是铺开了纸。 沈鸾心里狂喜,这么给面子的吗 那碗汤里莫不是放了什么汤,让沈文韶神志不清了 只见他“刷刷刷”地大笔一挥,纸上便落了一句诗,清隽的字迹遒劲有力,赏心悦目。 沈鸾真心赞叹,“哥哥的字真好看我要拿回去裱起来。” 沈文韶面无表情,“倒也不必,若是能对你的字有所助益,也算好事一件。” 沈鸾:“” 他又在内涵自己的字写得丑这位哥哥怎么回事只以为他是个不近人情的性子,怎么原来还喜欢挤兑人呢 咽下心里的嘀咕,沈鸾忽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志安。 大哥哥就上道许多,立刻明白了沈鸾眼神里的含义,轻笑出声,“三妹妹这是也想让我给你写句诗词也是,咱们都喝了妹妹的甜汤,总得都表示才是,对不对” 沈鸾此刻对沈志安的好感达到了顶峰,眼里热切藏都藏不住,惹得沈志安哈哈大笑。 “成,谁让妹妹来这一趟呢。” 他一边笑着,一边提笔写诗,沈鸾又轻轻补了一句,“大哥哥,那我可能选一句让你来写” “这有何不可” 沈鸾便随口念了一句诗,沈志安随即写下,等他写完,一直没说话的秦戈接了一句,“如此,是不是到我了” 沈鸾并没有亲自做汤,前世也练就了一手厨艺,只为讨好自己唯一能够依仗的夫君。 提着食盒往前院走,算好了时间,沈鸾到的时候,先生刚好让大家休息。 “哥哥。” 沈鸾清脆的声音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她似乎浑然未觉,拿着食盒走到沈文韶桌边,很是吃劲地想要提着放到桌上。 沈文韶单手接过去,轻松地搁在桌上,“你怎么来了” 沈鸾朝着他甜甜笑起来,“知道哥哥们念书辛苦,所以特意做了甜汤送过来,这会儿喝应是刚好呢。” 她笑眯眯地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甜汤,捧到沈文韶面前。 一旁沈志安调侃道,“三妹妹果真体恤人,不知道可有我一份” “自然是有的,我做了许多,若是不嫌弃,大家都有份。” 她天真烂漫的模样娇俏明丽,活脱脱一个待字闺中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模样。 丫头们已经将甜汤分发了下去,沈鸾就坐在沈文韶旁边,目光期待地等他喝汤。 沈文韶很有些意外,自己印象里沈鸾跟他哪里有如此亲近过该不会一个书袋一方镇纸就让她变了性子 只是看到沈鸾期待的样子,沈文韶还是很给面子地喝完了汤。 “太甜了,下回少放些糖。” 沈鸾:“” 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沈鸾语气乖巧地应下,“我知道了。” 曹瑾只喝了一口,心里的得意就没有停歇过,沈鸾从前的厨艺也不怎么样,不过后来为了自己做得一手好菜,只有他尝过。 等众人喝完了汤,丫头们将碗收回来,沈文韶见沈鸾还趴在自己桌子前。 “你是要同我们一块儿念书” 沈鸾皱了皱鼻子,“哥哥,我给你送了汤来,你都没有表示的吗” 沈文韶声音清冷,“你想要什么表示” “这里笔墨纸砚都有,哥哥给我写一句诗可好就当是犒劳我来这一趟。” 沈鸾脸上笑容可爱,心里却在打鼓,退堂鼓。 她真的是豁出去了,在沈文韶面前撒娇卖萌,她已经做好被沈文韶不给面子冷声拒绝的准备。 他要是不愿意那c那自己就去求大哥哥,大哥哥应该会给她这个面子的吧 沈文韶半天没反应,沈鸾的笑容都快僵硬了,才见他有了动作,轻轻叹了口气,却还是铺开了纸。 沈鸾心里狂喜,这么给面子的吗 那碗汤里莫不是放了什么汤,让沈文韶神志不清了 只见他“刷刷刷”地大笔一挥,纸上便落了一句诗,清隽的字迹遒劲有力,赏心悦目。 沈鸾真心赞叹,“哥哥的字真好看我要拿回去裱起来。” 沈文韶面无表情,“倒也不必,若是能对你的字有所助益,也算好事一件。” 沈鸾:“” 他又在内涵自己的字写得丑这位哥哥怎么回事只以为他是个不近人情的性子,怎么原来还喜欢挤兑人呢 咽下心里的嘀咕,沈鸾忽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志安。 大哥哥就上道许多,立刻明白了沈鸾眼神里的含义,轻笑出声,“三妹妹这是也想让我给你写句诗词也是,咱们都喝了妹妹的甜汤,总得都表示才是,对不对” 沈鸾此刻对沈志安的好感达到了顶峰,眼里热切藏都藏不住,惹得沈志安哈哈大笑。 “成,谁让妹妹来这一趟呢。” 他一边笑着,一边提笔写诗,沈鸾又轻轻补了一句,“大哥哥,那我可能选一句让你来写” “这有何不可” 沈鸾便随口念了一句诗,沈志安随即写下,等他写完,一直没说话的秦戈接了一句,“如此,是不是到我了” 沈鸾并没有亲自做汤,前世也练就了一手厨艺,只为讨好自己唯一能够依仗的夫君。 提着食盒往前院走,算好了时间,沈鸾到的时候,先生刚好让大家休息。 “哥哥。” 沈鸾清脆的声音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她似乎浑然未觉,拿着食盒走到沈文韶桌边,很是吃劲地想要提着放到桌上。 沈文韶单手接过去,轻松地搁在桌上,“你怎么来了” 沈鸾朝着他甜甜笑起来,“知道哥哥们念书辛苦,所以特意做了甜汤送过来,这会儿喝应是刚好呢。” 她笑眯眯地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甜汤,捧到沈文韶面前。 一旁沈志安调侃道,“三妹妹果真体恤人,不知道可有我一份” “自然是有的,我做了许多,若是不嫌弃,大家都有份。” 她天真烂漫的模样娇俏明丽,活脱脱一个待字闺中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模样。 丫头们已经将甜汤分发了下去,沈鸾就坐在沈文韶旁边,目光期待地等他喝汤。 沈文韶很有些意外,自己印象里沈鸾跟他哪里有如此亲近过该不会一个书袋一方镇纸就让她变了性子 只是看到沈鸾期待的样子,沈文韶还是很给面子地喝完了汤。 “太甜了,下回少放些糖。” 沈鸾:“” 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沈鸾语气乖巧地应下,“我知道了。” 曹瑾只喝了一口,心里的得意就没有停歇过,沈鸾从前的厨艺也不怎么样,不过后来为了自己做得一手好菜,只有他尝过。 等众人喝完了汤,丫头们将碗收回来,沈文韶见沈鸾还趴在自己桌子前。 “你是要同我们一块儿念书” 沈鸾皱了皱鼻子,“哥哥,我给你送了汤来,你都没有表示的吗” 沈文韶声音清冷,“你想要什么表示” “这里笔墨纸砚都有,哥哥给我写一句诗可好就当是犒劳我来这一趟。” 沈鸾脸上笑容可爱,心里却在打鼓,退堂鼓。 她真的是豁出去了,在沈文韶面前撒娇卖萌,她已经做好被沈文韶不给面子冷声拒绝的准备。 他要是不愿意那c那自己就去求大哥哥,大哥哥应该会给她这个面子的吧 沈文韶半天没反应,沈鸾的笑容都快僵硬了,才见他有了动作,轻轻叹了口气,却还是铺开了纸。 沈鸾心里狂喜,这么给面子的吗 那碗汤里莫不是放了什么汤,让沈文韶神志不清了 只见他“刷刷刷”地大笔一挥,纸上便落了一句诗,清隽的字迹遒劲有力,赏心悦目。 沈鸾真心赞叹,“哥哥的字真好看我要拿回去裱起来。” 沈文韶面无表情,“倒也不必,若是能对你的字有所助益,也算好事一件。” 沈鸾:“” 他又在内涵自己的字写得丑这位哥哥怎么回事只以为他是个不近人情的性子,怎么原来还喜欢挤兑人呢 咽下心里的嘀咕,沈鸾忽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志安。 大哥哥就上道许多,立刻明白了沈鸾眼神里的含义,轻笑出声,“三妹妹这是也想让我给你写句诗词也是,咱们都喝了妹妹的甜汤,总得都表示才是,对不对” 沈鸾此刻对沈志安的好感达到了顶峰,眼里热切藏都藏不住,惹得沈志安哈哈大笑。 “成,谁让妹妹来这一趟呢。” 他一边笑着,一边提笔写诗,沈鸾又轻轻补了一句,“大哥哥,那我可能选一句让你来写” “这有何不可” 沈鸾便随口念了一句诗,沈志安随即写下,等他写完,一直没说话的秦戈接了一句,“如此,是不是到我了” 沈鸾并没有亲自做汤,前世也练就了一手厨艺,只为讨好自己唯一能够依仗的夫君。 提着食盒往前院走,算好了时间,沈鸾到的时候,先生刚好让大家休息。 “哥哥。” 沈鸾清脆的声音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她似乎浑然未觉,拿着食盒走到沈文韶桌边,很是吃劲地想要提着放到桌上。 沈文韶单手接过去,轻松地搁在桌上,“你怎么来了” 沈鸾朝着他甜甜笑起来,“知道哥哥们念书辛苦,所以特意做了甜汤送过来,这会儿喝应是刚好呢。” 她笑眯眯地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甜汤,捧到沈文韶面前。 一旁沈志安调侃道,“三妹妹果真体恤人,不知道可有我一份” “自然是有的,我做了许多,若是不嫌弃,大家都有份。” 她天真烂漫的模样娇俏明丽,活脱脱一个待字闺中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模样。 丫头们已经将甜汤分发了下去,沈鸾就坐在沈文韶旁边,目光期待地等他喝汤。 沈文韶很有些意外,自己印象里沈鸾跟他哪里有如此亲近过该不会一个书袋一方镇纸就让她变了性子 只是看到沈鸾期待的样子,沈文韶还是很给面子地喝完了汤。 “太甜了,下回少放些糖。” 沈鸾:“” 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沈鸾语气乖巧地应下,“我知道了。” 曹瑾只喝了一口,心里的得意就没有停歇过,沈鸾从前的厨艺也不怎么样,不过后来为了自己做得一手好菜,只有他尝过。 等众人喝完了汤,丫头们将碗收回来,沈文韶见沈鸾还趴在自己桌子前。 “你是要同我们一块儿念书” 沈鸾皱了皱鼻子,“哥哥,我给你送了汤来,你都没有表示的吗” 沈文韶声音清冷,“你想要什么表示” “这里笔墨纸砚都有,哥哥给我写一句诗可好就当是犒劳我来这一趟。” 沈鸾脸上笑容可爱,心里却在打鼓,退堂鼓。 她真的是豁出去了,在沈文韶面前撒娇卖萌,她已经做好被沈文韶不给面子冷声拒绝的准备。 他要是不愿意那c那自己就去求大哥哥,大哥哥应该会给她这个面子的吧 沈文韶半天没反应,沈鸾的笑容都快僵硬了,才见他有了动作,轻轻叹了口气,却还是铺开了纸。 沈鸾心里狂喜,这么给面子的吗 那碗汤里莫不是放了什么汤,让沈文韶神志不清了 只见他“刷刷刷”地大笔一挥,纸上便落了一句诗,清隽的字迹遒劲有力,赏心悦目。 沈鸾真心赞叹,“哥哥的字真好看我要拿回去裱起来。” 沈文韶面无表情,“倒也不必,若是能对你的字有所助益,也算好事一件。” 沈鸾:“” 他又在内涵自己的字写得丑这位哥哥怎么回事只以为他是个不近人情的性子,怎么原来还喜欢挤兑人呢 咽下心里的嘀咕,沈鸾忽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志安。 大哥哥就上道许多,立刻明白了沈鸾眼神里的含义,轻笑出声,“三妹妹这是也想让我给你写句诗词也是,咱们都喝了妹妹的甜汤,总得都表示才是,对不对” 沈鸾此刻对沈志安的好感达到了顶峰,眼里热切藏都藏不住,惹得沈志安哈哈大笑。 “成,谁让妹妹来这一趟呢。” 他一边笑着,一边提笔写诗,沈鸾又轻轻补了一句,“大哥哥,那我可能选一句让你来写” “这有何不可” 沈鸾便随口念了一句诗,沈志安随即写下,等他写完,一直没说话的秦戈接了一句,“如此,是不是到我了” 沈鸾并没有亲自做汤,前世也练就了一手厨艺,只为讨好自己唯一能够依仗的夫君。 提着食盒往前院走,算好了时间,沈鸾到的时候,先生刚好让大家休息。 “哥哥。” 沈鸾清脆的声音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她似乎浑然未觉,拿着食盒走到沈文韶桌边,很是吃劲地想要提着放到桌上。 沈文韶单手接过去,轻松地搁在桌上,“你怎么来了” 沈鸾朝着他甜甜笑起来,“知道哥哥们念书辛苦,所以特意做了甜汤送过来,这会儿喝应是刚好呢。” 她笑眯眯地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甜汤,捧到沈文韶面前。 一旁沈志安调侃道,“三妹妹果真体恤人,不知道可有我一份” “自然是有的,我做了许多,若是不嫌弃,大家都有份。” 她天真烂漫的模样娇俏明丽,活脱脱一个待字闺中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模样。 丫头们已经将甜汤分发了下去,沈鸾就坐在沈文韶旁边,目光期待地等他喝汤。 沈文韶很有些意外,自己印象里沈鸾跟他哪里有如此亲近过该不会一个书袋一方镇纸就让她变了性子 只是看到沈鸾期待的样子,沈文韶还是很给面子地喝完了汤。 “太甜了,下回少放些糖。” 沈鸾:“” 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沈鸾语气乖巧地应下,“我知道了。” 曹瑾只喝了一口,心里的得意就没有停歇过,沈鸾从前的厨艺也不怎么样,不过后来为了自己做得一手好菜,只有他尝过。 等众人喝完了汤,丫头们将碗收回来,沈文韶见沈鸾还趴在自己桌子前。 “你是要同我们一块儿念书” 沈鸾皱了皱鼻子,“哥哥,我给你送了汤来,你都没有表示的吗” 沈文韶声音清冷,“你想要什么表示” “这里笔墨纸砚都有,哥哥给我写一句诗可好就当是犒劳我来这一趟。” 沈鸾脸上笑容可爱,心里却在打鼓,退堂鼓。 她真的是豁出去了,在沈文韶面前撒娇卖萌,她已经做好被沈文韶不给面子冷声拒绝的准备。 他要是不愿意那c那自己就去求大哥哥,大哥哥应该会给她这个面子的吧 沈文韶半天没反应,沈鸾的笑容都快僵硬了,才见他有了动作,轻轻叹了口气,却还是铺开了纸。 沈鸾心里狂喜,这么给面子的吗 那碗汤里莫不是放了什么汤,让沈文韶神志不清了 只见他“刷刷刷”地大笔一挥,纸上便落了一句诗,清隽的字迹遒劲有力,赏心悦目。 沈鸾真心赞叹,“哥哥的字真好看我要拿回去裱起来。” 沈文韶面无表情,“倒也不必,若是能对你的字有所助益,也算好事一件。” 沈鸾:“” 他又在内涵自己的字写得丑这位哥哥怎么回事只以为他是个不近人情的性子,怎么原来还喜欢挤兑人呢 咽下心里的嘀咕,沈鸾忽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志安。 大哥哥就上道许多,立刻明白了沈鸾眼神里的含义,轻笑出声,“三妹妹这是也想让我给你写句诗词也是,咱们都喝了妹妹的甜汤,总得都表示才是,对不对” 沈鸾此刻对沈志安的好感达到了顶峰,眼里热切藏都藏不住,惹得沈志安哈哈大笑。 “成,谁让妹妹来这一趟呢。” 他一边笑着,一边提笔写诗,沈鸾又轻轻补了一句,“大哥哥,那我可能选一句让你来写” “这有何不可” 沈鸾便随口念了一句诗,沈志安随即写下,等他写完,一直没说话的秦戈接了一句,“如此,是不是到我了” 第25章格外优待 沈鸾的目光挪过去,印象里秦戈总是来去匆匆,浑身穿戴都散发着武将气息。 而此刻的他,一身长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让冷硬的棱角都柔缓不少,还真有些文人气质。 “劳烦世子。” 沈鸾慢慢地移过去,眼睛垂着始终不与秦戈交汇。 秦戈好笑地看着她,“沈三姑娘想让我写什么呢既然写了,自然要你满意才是。” 多正常的对话,前世沈鸾决计不会多想,旁人说秦戈对她有点不一样,她根本不当一回事。 自己与秦舒关系好,秦戈爱屋及乌有什么问题完全没有嘛。 但现在,秦戈说什么她都总觉得有种微妙的气息。 念了一句诗词,秦戈很快给她写好。 他的字与沈文韶的截然不同,一看就是习武之人的刚劲笔力,挥洒自如,又充满了力量。 “多谢世子。” 沈鸾最后才去了曹瑾那里。 她脸上是符合闺阁少女的矜持和天真,她不敢让自己脸上的笑容露出破绽,害怕藏不住自己眼里浓烈的恨意。 曹瑾见她走到自己身边,险些克制不住去拉她的手。 这样青涩稚嫩,娇美动人的沈鸾,让他心驰荡漾,恨不得立刻就能娶回去好生疼爱。 曹瑾的声音里藏着微不可查的激动颤抖,“能给沈三姑娘写诗,是在下的荣幸。” 沈鸾用帕子掩着嘴唇轻笑,“是我的荣幸才是,等到诸位不日高中,这些诗句都会成为墨宝呢,到那时我可就赚了。” 她将小心思泄露出来,惹了大家轻笑,只觉得想法可爱至极。 可曹瑾的脸上却有一瞬间僵硬,这里只有他已经无缘科考,他只是三甲进士出身,在翰林院做编修混迹到如今,并无什么建树。 但沈鸾一个女子知道什么她怕是以为大家都跟她的哥哥一样要参加科举,曹瑾又无从反驳。 沈鸾依旧笑眯眯地,“劳烦公子,那就写一句岚雾今朝重,江山此地深,与今日阴沉沉的雨天也算贴切。” 曹瑾被她的笑颜晃了眼,提笔落在纸上。 那第一个“岚”字落下,沈鸾眼瞳便是剧烈收缩,她无比庆幸曹瑾此刻是低着头写字,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等曹瑾写完,沈鸾已经恢复了原样,规规矩矩地道了谢,让丫头们将字都捧上,得体地离开。 回到院子里,沈鸾让人将诗句放在桌上,“都出去,把门关好,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 屋里静悄悄之后,沈鸾的目光挪到了曹瑾的那句诗。 诗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岚”字。 三皇子野心勃勃,在外面却想要一个才名,因此做了不少诗句。 曹瑾为了博他欢心,找了个时机,将三皇子所做诗句都抄录下来要赠予他,却在“岚”这个字上犯了愁。 三皇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岚”这个字写得格外有特色,曹瑾于是苦练很久,终于练得几乎一模一样,还真就让三皇子记住了他。 从此曹瑾在写这个字的时候,都是三皇子喜欢的样子。 如今,这个“岚”字跟沈鸾上辈子见到的,一模一样 “老天还真是格外优待我。” 沈鸾摊开掌心,刚刚要愈合的伤口又再次被她掐破,捏着的丝帕与血肉交缠,黏在了一起。 沈鸾木然地将丝帕扯开,血珠子钻出来,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哪里有被人在背后骂荡妇来的疼 哪里有那碗毒药,让她一尸两命来的疼 这是老天怕她下不了手,特意将人送到自己面前来,特意给她的礼物。 “这可太有意思了” 沈鸾的目光挪过去,印象里秦戈总是来去匆匆,浑身穿戴都散发着武将气息。 而此刻的他,一身长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让冷硬的棱角都柔缓不少,还真有些文人气质。 “劳烦世子。” 沈鸾慢慢地移过去,眼睛垂着始终不与秦戈交汇。 秦戈好笑地看着她,“沈三姑娘想让我写什么呢既然写了,自然要你满意才是。” 多正常的对话,前世沈鸾决计不会多想,旁人说秦戈对她有点不一样,她根本不当一回事。 自己与秦舒关系好,秦戈爱屋及乌有什么问题完全没有嘛。 但现在,秦戈说什么她都总觉得有种微妙的气息。 念了一句诗词,秦戈很快给她写好。 他的字与沈文韶的截然不同,一看就是习武之人的刚劲笔力,挥洒自如,又充满了力量。 “多谢世子。” 沈鸾最后才去了曹瑾那里。 她脸上是符合闺阁少女的矜持和天真,她不敢让自己脸上的笑容露出破绽,害怕藏不住自己眼里浓烈的恨意。 曹瑾见她走到自己身边,险些克制不住去拉她的手。 这样青涩稚嫩,娇美动人的沈鸾,让他心驰荡漾,恨不得立刻就能娶回去好生疼爱。 曹瑾的声音里藏着微不可查的激动颤抖,“能给沈三姑娘写诗,是在下的荣幸。” 沈鸾用帕子掩着嘴唇轻笑,“是我的荣幸才是,等到诸位不日高中,这些诗句都会成为墨宝呢,到那时我可就赚了。” 她将小心思泄露出来,惹了大家轻笑,只觉得想法可爱至极。 可曹瑾的脸上却有一瞬间僵硬,这里只有他已经无缘科考,他只是三甲进士出身,在翰林院做编修混迹到如今,并无什么建树。 但沈鸾一个女子知道什么她怕是以为大家都跟她的哥哥一样要参加科举,曹瑾又无从反驳。 沈鸾依旧笑眯眯地,“劳烦公子,那就写一句岚雾今朝重,江山此地深,与今日阴沉沉的雨天也算贴切。” 曹瑾被她的笑颜晃了眼,提笔落在纸上。 那第一个“岚”字落下,沈鸾眼瞳便是剧烈收缩,她无比庆幸曹瑾此刻是低着头写字,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等曹瑾写完,沈鸾已经恢复了原样,规规矩矩地道了谢,让丫头们将字都捧上,得体地离开。 回到院子里,沈鸾让人将诗句放在桌上,“都出去,把门关好,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 屋里静悄悄之后,沈鸾的目光挪到了曹瑾的那句诗。 诗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岚”字。 三皇子野心勃勃,在外面却想要一个才名,因此做了不少诗句。 曹瑾为了博他欢心,找了个时机,将三皇子所做诗句都抄录下来要赠予他,却在“岚”这个字上犯了愁。 三皇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岚”这个字写得格外有特色,曹瑾于是苦练很久,终于练得几乎一模一样,还真就让三皇子记住了他。 从此曹瑾在写这个字的时候,都是三皇子喜欢的样子。 如今,这个“岚”字跟沈鸾上辈子见到的,一模一样 “老天还真是格外优待我。” 沈鸾摊开掌心,刚刚要愈合的伤口又再次被她掐破,捏着的丝帕与血肉交缠,黏在了一起。 沈鸾木然地将丝帕扯开,血珠子钻出来,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哪里有被人在背后骂荡妇来的疼 哪里有那碗毒药,让她一尸两命来的疼 这是老天怕她下不了手,特意将人送到自己面前来,特意给她的礼物。 “这可太有意思了” 沈鸾的目光挪过去,印象里秦戈总是来去匆匆,浑身穿戴都散发着武将气息。 而此刻的他,一身长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让冷硬的棱角都柔缓不少,还真有些文人气质。 “劳烦世子。” 沈鸾慢慢地移过去,眼睛垂着始终不与秦戈交汇。 秦戈好笑地看着她,“沈三姑娘想让我写什么呢既然写了,自然要你满意才是。” 多正常的对话,前世沈鸾决计不会多想,旁人说秦戈对她有点不一样,她根本不当一回事。 自己与秦舒关系好,秦戈爱屋及乌有什么问题完全没有嘛。 但现在,秦戈说什么她都总觉得有种微妙的气息。 念了一句诗词,秦戈很快给她写好。 他的字与沈文韶的截然不同,一看就是习武之人的刚劲笔力,挥洒自如,又充满了力量。 “多谢世子。” 沈鸾最后才去了曹瑾那里。 她脸上是符合闺阁少女的矜持和天真,她不敢让自己脸上的笑容露出破绽,害怕藏不住自己眼里浓烈的恨意。 曹瑾见她走到自己身边,险些克制不住去拉她的手。 这样青涩稚嫩,娇美动人的沈鸾,让他心驰荡漾,恨不得立刻就能娶回去好生疼爱。 曹瑾的声音里藏着微不可查的激动颤抖,“能给沈三姑娘写诗,是在下的荣幸。” 沈鸾用帕子掩着嘴唇轻笑,“是我的荣幸才是,等到诸位不日高中,这些诗句都会成为墨宝呢,到那时我可就赚了。” 她将小心思泄露出来,惹了大家轻笑,只觉得想法可爱至极。 可曹瑾的脸上却有一瞬间僵硬,这里只有他已经无缘科考,他只是三甲进士出身,在翰林院做编修混迹到如今,并无什么建树。 但沈鸾一个女子知道什么她怕是以为大家都跟她的哥哥一样要参加科举,曹瑾又无从反驳。 沈鸾依旧笑眯眯地,“劳烦公子,那就写一句岚雾今朝重,江山此地深,与今日阴沉沉的雨天也算贴切。” 曹瑾被她的笑颜晃了眼,提笔落在纸上。 那第一个“岚”字落下,沈鸾眼瞳便是剧烈收缩,她无比庆幸曹瑾此刻是低着头写字,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等曹瑾写完,沈鸾已经恢复了原样,规规矩矩地道了谢,让丫头们将字都捧上,得体地离开。 回到院子里,沈鸾让人将诗句放在桌上,“都出去,把门关好,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 屋里静悄悄之后,沈鸾的目光挪到了曹瑾的那句诗。 诗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岚”字。 三皇子野心勃勃,在外面却想要一个才名,因此做了不少诗句。 曹瑾为了博他欢心,找了个时机,将三皇子所做诗句都抄录下来要赠予他,却在“岚”这个字上犯了愁。 三皇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岚”这个字写得格外有特色,曹瑾于是苦练很久,终于练得几乎一模一样,还真就让三皇子记住了他。 从此曹瑾在写这个字的时候,都是三皇子喜欢的样子。 如今,这个“岚”字跟沈鸾上辈子见到的,一模一样 “老天还真是格外优待我。” 沈鸾摊开掌心,刚刚要愈合的伤口又再次被她掐破,捏着的丝帕与血肉交缠,黏在了一起。 沈鸾木然地将丝帕扯开,血珠子钻出来,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哪里有被人在背后骂荡妇来的疼 哪里有那碗毒药,让她一尸两命来的疼 这是老天怕她下不了手,特意将人送到自己面前来,特意给她的礼物。 “这可太有意思了” 沈鸾的目光挪过去,印象里秦戈总是来去匆匆,浑身穿戴都散发着武将气息。 而此刻的他,一身长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让冷硬的棱角都柔缓不少,还真有些文人气质。 “劳烦世子。” 沈鸾慢慢地移过去,眼睛垂着始终不与秦戈交汇。 秦戈好笑地看着她,“沈三姑娘想让我写什么呢既然写了,自然要你满意才是。” 多正常的对话,前世沈鸾决计不会多想,旁人说秦戈对她有点不一样,她根本不当一回事。 自己与秦舒关系好,秦戈爱屋及乌有什么问题完全没有嘛。 但现在,秦戈说什么她都总觉得有种微妙的气息。 念了一句诗词,秦戈很快给她写好。 他的字与沈文韶的截然不同,一看就是习武之人的刚劲笔力,挥洒自如,又充满了力量。 “多谢世子。” 沈鸾最后才去了曹瑾那里。 她脸上是符合闺阁少女的矜持和天真,她不敢让自己脸上的笑容露出破绽,害怕藏不住自己眼里浓烈的恨意。 曹瑾见她走到自己身边,险些克制不住去拉她的手。 这样青涩稚嫩,娇美动人的沈鸾,让他心驰荡漾,恨不得立刻就能娶回去好生疼爱。 曹瑾的声音里藏着微不可查的激动颤抖,“能给沈三姑娘写诗,是在下的荣幸。” 沈鸾用帕子掩着嘴唇轻笑,“是我的荣幸才是,等到诸位不日高中,这些诗句都会成为墨宝呢,到那时我可就赚了。” 她将小心思泄露出来,惹了大家轻笑,只觉得想法可爱至极。 可曹瑾的脸上却有一瞬间僵硬,这里只有他已经无缘科考,他只是三甲进士出身,在翰林院做编修混迹到如今,并无什么建树。 但沈鸾一个女子知道什么她怕是以为大家都跟她的哥哥一样要参加科举,曹瑾又无从反驳。 沈鸾依旧笑眯眯地,“劳烦公子,那就写一句岚雾今朝重,江山此地深,与今日阴沉沉的雨天也算贴切。” 曹瑾被她的笑颜晃了眼,提笔落在纸上。 那第一个“岚”字落下,沈鸾眼瞳便是剧烈收缩,她无比庆幸曹瑾此刻是低着头写字,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等曹瑾写完,沈鸾已经恢复了原样,规规矩矩地道了谢,让丫头们将字都捧上,得体地离开。 回到院子里,沈鸾让人将诗句放在桌上,“都出去,把门关好,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 屋里静悄悄之后,沈鸾的目光挪到了曹瑾的那句诗。 诗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岚”字。 三皇子野心勃勃,在外面却想要一个才名,因此做了不少诗句。 曹瑾为了博他欢心,找了个时机,将三皇子所做诗句都抄录下来要赠予他,却在“岚”这个字上犯了愁。 三皇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岚”这个字写得格外有特色,曹瑾于是苦练很久,终于练得几乎一模一样,还真就让三皇子记住了他。 从此曹瑾在写这个字的时候,都是三皇子喜欢的样子。 如今,这个“岚”字跟沈鸾上辈子见到的,一模一样 “老天还真是格外优待我。” 沈鸾摊开掌心,刚刚要愈合的伤口又再次被她掐破,捏着的丝帕与血肉交缠,黏在了一起。 沈鸾木然地将丝帕扯开,血珠子钻出来,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哪里有被人在背后骂荡妇来的疼 哪里有那碗毒药,让她一尸两命来的疼 这是老天怕她下不了手,特意将人送到自己面前来,特意给她的礼物。 “这可太有意思了” 沈鸾的目光挪过去,印象里秦戈总是来去匆匆,浑身穿戴都散发着武将气息。 而此刻的他,一身长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让冷硬的棱角都柔缓不少,还真有些文人气质。 “劳烦世子。” 沈鸾慢慢地移过去,眼睛垂着始终不与秦戈交汇。 秦戈好笑地看着她,“沈三姑娘想让我写什么呢既然写了,自然要你满意才是。” 多正常的对话,前世沈鸾决计不会多想,旁人说秦戈对她有点不一样,她根本不当一回事。 自己与秦舒关系好,秦戈爱屋及乌有什么问题完全没有嘛。 但现在,秦戈说什么她都总觉得有种微妙的气息。 念了一句诗词,秦戈很快给她写好。 他的字与沈文韶的截然不同,一看就是习武之人的刚劲笔力,挥洒自如,又充满了力量。 “多谢世子。” 沈鸾最后才去了曹瑾那里。 她脸上是符合闺阁少女的矜持和天真,她不敢让自己脸上的笑容露出破绽,害怕藏不住自己眼里浓烈的恨意。 曹瑾见她走到自己身边,险些克制不住去拉她的手。 这样青涩稚嫩,娇美动人的沈鸾,让他心驰荡漾,恨不得立刻就能娶回去好生疼爱。 曹瑾的声音里藏着微不可查的激动颤抖,“能给沈三姑娘写诗,是在下的荣幸。” 沈鸾用帕子掩着嘴唇轻笑,“是我的荣幸才是,等到诸位不日高中,这些诗句都会成为墨宝呢,到那时我可就赚了。” 她将小心思泄露出来,惹了大家轻笑,只觉得想法可爱至极。 可曹瑾的脸上却有一瞬间僵硬,这里只有他已经无缘科考,他只是三甲进士出身,在翰林院做编修混迹到如今,并无什么建树。 但沈鸾一个女子知道什么她怕是以为大家都跟她的哥哥一样要参加科举,曹瑾又无从反驳。 沈鸾依旧笑眯眯地,“劳烦公子,那就写一句岚雾今朝重,江山此地深,与今日阴沉沉的雨天也算贴切。” 曹瑾被她的笑颜晃了眼,提笔落在纸上。 那第一个“岚”字落下,沈鸾眼瞳便是剧烈收缩,她无比庆幸曹瑾此刻是低着头写字,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等曹瑾写完,沈鸾已经恢复了原样,规规矩矩地道了谢,让丫头们将字都捧上,得体地离开。 回到院子里,沈鸾让人将诗句放在桌上,“都出去,把门关好,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 屋里静悄悄之后,沈鸾的目光挪到了曹瑾的那句诗。 诗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岚”字。 三皇子野心勃勃,在外面却想要一个才名,因此做了不少诗句。 曹瑾为了博他欢心,找了个时机,将三皇子所做诗句都抄录下来要赠予他,却在“岚”这个字上犯了愁。 三皇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岚”这个字写得格外有特色,曹瑾于是苦练很久,终于练得几乎一模一样,还真就让三皇子记住了他。 从此曹瑾在写这个字的时候,都是三皇子喜欢的样子。 如今,这个“岚”字跟沈鸾上辈子见到的,一模一样 “老天还真是格外优待我。” 沈鸾摊开掌心,刚刚要愈合的伤口又再次被她掐破,捏着的丝帕与血肉交缠,黏在了一起。 沈鸾木然地将丝帕扯开,血珠子钻出来,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哪里有被人在背后骂荡妇来的疼 哪里有那碗毒药,让她一尸两命来的疼 这是老天怕她下不了手,特意将人送到自己面前来,特意给她的礼物。 “这可太有意思了” 沈鸾的目光挪过去,印象里秦戈总是来去匆匆,浑身穿戴都散发着武将气息。 而此刻的他,一身长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让冷硬的棱角都柔缓不少,还真有些文人气质。 “劳烦世子。” 沈鸾慢慢地移过去,眼睛垂着始终不与秦戈交汇。 秦戈好笑地看着她,“沈三姑娘想让我写什么呢既然写了,自然要你满意才是。” 多正常的对话,前世沈鸾决计不会多想,旁人说秦戈对她有点不一样,她根本不当一回事。 自己与秦舒关系好,秦戈爱屋及乌有什么问题完全没有嘛。 但现在,秦戈说什么她都总觉得有种微妙的气息。 念了一句诗词,秦戈很快给她写好。 他的字与沈文韶的截然不同,一看就是习武之人的刚劲笔力,挥洒自如,又充满了力量。 “多谢世子。” 沈鸾最后才去了曹瑾那里。 她脸上是符合闺阁少女的矜持和天真,她不敢让自己脸上的笑容露出破绽,害怕藏不住自己眼里浓烈的恨意。 曹瑾见她走到自己身边,险些克制不住去拉她的手。 这样青涩稚嫩,娇美动人的沈鸾,让他心驰荡漾,恨不得立刻就能娶回去好生疼爱。 曹瑾的声音里藏着微不可查的激动颤抖,“能给沈三姑娘写诗,是在下的荣幸。” 沈鸾用帕子掩着嘴唇轻笑,“是我的荣幸才是,等到诸位不日高中,这些诗句都会成为墨宝呢,到那时我可就赚了。” 她将小心思泄露出来,惹了大家轻笑,只觉得想法可爱至极。 可曹瑾的脸上却有一瞬间僵硬,这里只有他已经无缘科考,他只是三甲进士出身,在翰林院做编修混迹到如今,并无什么建树。 但沈鸾一个女子知道什么她怕是以为大家都跟她的哥哥一样要参加科举,曹瑾又无从反驳。 沈鸾依旧笑眯眯地,“劳烦公子,那就写一句岚雾今朝重,江山此地深,与今日阴沉沉的雨天也算贴切。” 曹瑾被她的笑颜晃了眼,提笔落在纸上。 那第一个“岚”字落下,沈鸾眼瞳便是剧烈收缩,她无比庆幸曹瑾此刻是低着头写字,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等曹瑾写完,沈鸾已经恢复了原样,规规矩矩地道了谢,让丫头们将字都捧上,得体地离开。 回到院子里,沈鸾让人将诗句放在桌上,“都出去,把门关好,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 屋里静悄悄之后,沈鸾的目光挪到了曹瑾的那句诗。 诗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岚”字。 三皇子野心勃勃,在外面却想要一个才名,因此做了不少诗句。 曹瑾为了博他欢心,找了个时机,将三皇子所做诗句都抄录下来要赠予他,却在“岚”这个字上犯了愁。 三皇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岚”这个字写得格外有特色,曹瑾于是苦练很久,终于练得几乎一模一样,还真就让三皇子记住了他。 从此曹瑾在写这个字的时候,都是三皇子喜欢的样子。 如今,这个“岚”字跟沈鸾上辈子见到的,一模一样 “老天还真是格外优待我。” 沈鸾摊开掌心,刚刚要愈合的伤口又再次被她掐破,捏着的丝帕与血肉交缠,黏在了一起。 沈鸾木然地将丝帕扯开,血珠子钻出来,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哪里有被人在背后骂荡妇来的疼 哪里有那碗毒药,让她一尸两命来的疼 这是老天怕她下不了手,特意将人送到自己面前来,特意给她的礼物。 “这可太有意思了” 沈鸾的目光挪过去,印象里秦戈总是来去匆匆,浑身穿戴都散发着武将气息。 而此刻的他,一身长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让冷硬的棱角都柔缓不少,还真有些文人气质。 “劳烦世子。” 沈鸾慢慢地移过去,眼睛垂着始终不与秦戈交汇。 秦戈好笑地看着她,“沈三姑娘想让我写什么呢既然写了,自然要你满意才是。” 多正常的对话,前世沈鸾决计不会多想,旁人说秦戈对她有点不一样,她根本不当一回事。 自己与秦舒关系好,秦戈爱屋及乌有什么问题完全没有嘛。 但现在,秦戈说什么她都总觉得有种微妙的气息。 念了一句诗词,秦戈很快给她写好。 他的字与沈文韶的截然不同,一看就是习武之人的刚劲笔力,挥洒自如,又充满了力量。 “多谢世子。” 沈鸾最后才去了曹瑾那里。 她脸上是符合闺阁少女的矜持和天真,她不敢让自己脸上的笑容露出破绽,害怕藏不住自己眼里浓烈的恨意。 曹瑾见她走到自己身边,险些克制不住去拉她的手。 这样青涩稚嫩,娇美动人的沈鸾,让他心驰荡漾,恨不得立刻就能娶回去好生疼爱。 曹瑾的声音里藏着微不可查的激动颤抖,“能给沈三姑娘写诗,是在下的荣幸。” 沈鸾用帕子掩着嘴唇轻笑,“是我的荣幸才是,等到诸位不日高中,这些诗句都会成为墨宝呢,到那时我可就赚了。” 她将小心思泄露出来,惹了大家轻笑,只觉得想法可爱至极。 可曹瑾的脸上却有一瞬间僵硬,这里只有他已经无缘科考,他只是三甲进士出身,在翰林院做编修混迹到如今,并无什么建树。 但沈鸾一个女子知道什么她怕是以为大家都跟她的哥哥一样要参加科举,曹瑾又无从反驳。 沈鸾依旧笑眯眯地,“劳烦公子,那就写一句岚雾今朝重,江山此地深,与今日阴沉沉的雨天也算贴切。” 曹瑾被她的笑颜晃了眼,提笔落在纸上。 那第一个“岚”字落下,沈鸾眼瞳便是剧烈收缩,她无比庆幸曹瑾此刻是低着头写字,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等曹瑾写完,沈鸾已经恢复了原样,规规矩矩地道了谢,让丫头们将字都捧上,得体地离开。 回到院子里,沈鸾让人将诗句放在桌上,“都出去,把门关好,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 屋里静悄悄之后,沈鸾的目光挪到了曹瑾的那句诗。 诗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岚”字。 三皇子野心勃勃,在外面却想要一个才名,因此做了不少诗句。 曹瑾为了博他欢心,找了个时机,将三皇子所做诗句都抄录下来要赠予他,却在“岚”这个字上犯了愁。 三皇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岚”这个字写得格外有特色,曹瑾于是苦练很久,终于练得几乎一模一样,还真就让三皇子记住了他。 从此曹瑾在写这个字的时候,都是三皇子喜欢的样子。 如今,这个“岚”字跟沈鸾上辈子见到的,一模一样 “老天还真是格外优待我。” 沈鸾摊开掌心,刚刚要愈合的伤口又再次被她掐破,捏着的丝帕与血肉交缠,黏在了一起。 沈鸾木然地将丝帕扯开,血珠子钻出来,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哪里有被人在背后骂荡妇来的疼 哪里有那碗毒药,让她一尸两命来的疼 这是老天怕她下不了手,特意将人送到自己面前来,特意给她的礼物。 “这可太有意思了” 沈鸾的目光挪过去,印象里秦戈总是来去匆匆,浑身穿戴都散发着武将气息。 而此刻的他,一身长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让冷硬的棱角都柔缓不少,还真有些文人气质。 “劳烦世子。” 沈鸾慢慢地移过去,眼睛垂着始终不与秦戈交汇。 秦戈好笑地看着她,“沈三姑娘想让我写什么呢既然写了,自然要你满意才是。” 多正常的对话,前世沈鸾决计不会多想,旁人说秦戈对她有点不一样,她根本不当一回事。 自己与秦舒关系好,秦戈爱屋及乌有什么问题完全没有嘛。 但现在,秦戈说什么她都总觉得有种微妙的气息。 念了一句诗词,秦戈很快给她写好。 他的字与沈文韶的截然不同,一看就是习武之人的刚劲笔力,挥洒自如,又充满了力量。 “多谢世子。” 沈鸾最后才去了曹瑾那里。 她脸上是符合闺阁少女的矜持和天真,她不敢让自己脸上的笑容露出破绽,害怕藏不住自己眼里浓烈的恨意。 曹瑾见她走到自己身边,险些克制不住去拉她的手。 这样青涩稚嫩,娇美动人的沈鸾,让他心驰荡漾,恨不得立刻就能娶回去好生疼爱。 曹瑾的声音里藏着微不可查的激动颤抖,“能给沈三姑娘写诗,是在下的荣幸。” 沈鸾用帕子掩着嘴唇轻笑,“是我的荣幸才是,等到诸位不日高中,这些诗句都会成为墨宝呢,到那时我可就赚了。” 她将小心思泄露出来,惹了大家轻笑,只觉得想法可爱至极。 可曹瑾的脸上却有一瞬间僵硬,这里只有他已经无缘科考,他只是三甲进士出身,在翰林院做编修混迹到如今,并无什么建树。 但沈鸾一个女子知道什么她怕是以为大家都跟她的哥哥一样要参加科举,曹瑾又无从反驳。 沈鸾依旧笑眯眯地,“劳烦公子,那就写一句岚雾今朝重,江山此地深,与今日阴沉沉的雨天也算贴切。” 曹瑾被她的笑颜晃了眼,提笔落在纸上。 那第一个“岚”字落下,沈鸾眼瞳便是剧烈收缩,她无比庆幸曹瑾此刻是低着头写字,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等曹瑾写完,沈鸾已经恢复了原样,规规矩矩地道了谢,让丫头们将字都捧上,得体地离开。 回到院子里,沈鸾让人将诗句放在桌上,“都出去,把门关好,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 屋里静悄悄之后,沈鸾的目光挪到了曹瑾的那句诗。 诗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岚”字。 三皇子野心勃勃,在外面却想要一个才名,因此做了不少诗句。 曹瑾为了博他欢心,找了个时机,将三皇子所做诗句都抄录下来要赠予他,却在“岚”这个字上犯了愁。 三皇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岚”这个字写得格外有特色,曹瑾于是苦练很久,终于练得几乎一模一样,还真就让三皇子记住了他。 从此曹瑾在写这个字的时候,都是三皇子喜欢的样子。 如今,这个“岚”字跟沈鸾上辈子见到的,一模一样 “老天还真是格外优待我。” 沈鸾摊开掌心,刚刚要愈合的伤口又再次被她掐破,捏着的丝帕与血肉交缠,黏在了一起。 沈鸾木然地将丝帕扯开,血珠子钻出来,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哪里有被人在背后骂荡妇来的疼 哪里有那碗毒药,让她一尸两命来的疼 这是老天怕她下不了手,特意将人送到自己面前来,特意给她的礼物。 “这可太有意思了” 沈鸾的目光挪过去,印象里秦戈总是来去匆匆,浑身穿戴都散发着武将气息。 而此刻的他,一身长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让冷硬的棱角都柔缓不少,还真有些文人气质。 “劳烦世子。” 沈鸾慢慢地移过去,眼睛垂着始终不与秦戈交汇。 秦戈好笑地看着她,“沈三姑娘想让我写什么呢既然写了,自然要你满意才是。” 多正常的对话,前世沈鸾决计不会多想,旁人说秦戈对她有点不一样,她根本不当一回事。 自己与秦舒关系好,秦戈爱屋及乌有什么问题完全没有嘛。 但现在,秦戈说什么她都总觉得有种微妙的气息。 念了一句诗词,秦戈很快给她写好。 他的字与沈文韶的截然不同,一看就是习武之人的刚劲笔力,挥洒自如,又充满了力量。 “多谢世子。” 沈鸾最后才去了曹瑾那里。 她脸上是符合闺阁少女的矜持和天真,她不敢让自己脸上的笑容露出破绽,害怕藏不住自己眼里浓烈的恨意。 曹瑾见她走到自己身边,险些克制不住去拉她的手。 这样青涩稚嫩,娇美动人的沈鸾,让他心驰荡漾,恨不得立刻就能娶回去好生疼爱。 曹瑾的声音里藏着微不可查的激动颤抖,“能给沈三姑娘写诗,是在下的荣幸。” 沈鸾用帕子掩着嘴唇轻笑,“是我的荣幸才是,等到诸位不日高中,这些诗句都会成为墨宝呢,到那时我可就赚了。” 她将小心思泄露出来,惹了大家轻笑,只觉得想法可爱至极。 可曹瑾的脸上却有一瞬间僵硬,这里只有他已经无缘科考,他只是三甲进士出身,在翰林院做编修混迹到如今,并无什么建树。 但沈鸾一个女子知道什么她怕是以为大家都跟她的哥哥一样要参加科举,曹瑾又无从反驳。 沈鸾依旧笑眯眯地,“劳烦公子,那就写一句岚雾今朝重,江山此地深,与今日阴沉沉的雨天也算贴切。” 曹瑾被她的笑颜晃了眼,提笔落在纸上。 那第一个“岚”字落下,沈鸾眼瞳便是剧烈收缩,她无比庆幸曹瑾此刻是低着头写字,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等曹瑾写完,沈鸾已经恢复了原样,规规矩矩地道了谢,让丫头们将字都捧上,得体地离开。 回到院子里,沈鸾让人将诗句放在桌上,“都出去,把门关好,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 屋里静悄悄之后,沈鸾的目光挪到了曹瑾的那句诗。 诗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岚”字。 三皇子野心勃勃,在外面却想要一个才名,因此做了不少诗句。 曹瑾为了博他欢心,找了个时机,将三皇子所做诗句都抄录下来要赠予他,却在“岚”这个字上犯了愁。 三皇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岚”这个字写得格外有特色,曹瑾于是苦练很久,终于练得几乎一模一样,还真就让三皇子记住了他。 从此曹瑾在写这个字的时候,都是三皇子喜欢的样子。 如今,这个“岚”字跟沈鸾上辈子见到的,一模一样 “老天还真是格外优待我。” 沈鸾摊开掌心,刚刚要愈合的伤口又再次被她掐破,捏着的丝帕与血肉交缠,黏在了一起。 沈鸾木然地将丝帕扯开,血珠子钻出来,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哪里有被人在背后骂荡妇来的疼 哪里有那碗毒药,让她一尸两命来的疼 这是老天怕她下不了手,特意将人送到自己面前来,特意给她的礼物。 “这可太有意思了” 第26章我也只有俗物而已 之前从宫里回来,沈鸾没有送任何东西给沈玥之后,她就再没来自己这里。 沈鸾也没主动去找她,每次月芝旁敲侧击,鼓动沈鸾去的时候,她就一副“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是四妹妹不知道为何不来找我怕是我惹她不高兴了还是别去触霉头”这样应付过去。 沈玥知道的时候气到冒烟,“她简直蠢到了极点,愚不可及” 自己从前若是一段时间不去找她,沈鸾都会心里异常不安,捧着好东西过来讨好自己,这次却犯了倔,是不是有毛病 沈玥左等右等也等不了沈鸾的讨好,在二房总是被沈玲冷嘲热讽地挤兑,沈玥没办法,只能主动去找沈鸾。 沈鸾见到她满脸的惊喜,“四妹妹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四妹妹要与我生分了呢,这些日子担心的晚上都睡不安稳。” 沈玥看着她鲜嫩的气色,丝毫看不出哪儿有睡不安稳的迹象。 “姐姐勿怪,先前妹妹身子有些不适,忘了让人来同姐姐说一声,是妹妹不好。” “四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如今身子好了就好,四妹妹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要紧。” 沈鸾开心的笑颜让沈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唾弃一声蠢材,脸上却满是感动。 请沈玥坐下,沈鸾让月芝去拿茶点来招待,“母亲今儿才刚给我送了新鲜的果子,我尝了味道不错,茶叶也是母亲新送来的,比往年的要适口一些。” 东西端上来,沈玥心里一阵嫉妒。 金氏当真是有银子没地儿花,这般金贵的东西流水一般往这么个继女院子里送,她图什么 再想到自己那里的茶叶也是往年的陈茶,沈玥酸水都涌到了喉咙口。 沈鸾竟然没有让人给自己送过去 “姐姐这里的用度自然是好的,三伯母在这方面向来不会落人口实,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样子总要做足,免得落下苛待继女的名头。” 沈玥拉住沈鸾的手,眼里尽是心疼,“只是委屈了姐姐,若是姐姐的生母在世,这些又算得了什么金银珠宝终归比不上慈母疼爱,我实在为姐姐心痛。” 再听见这样的话,沈鸾心里平静无波甚至有点想笑,懂事了之后才明白,金氏何其无辜 她一辈子都只能在沈家做个有名无实的三夫人,却还能如此大度地对待自己,这般心胸和侠义,自己当年果断是瞎了眼。 沈鸾叹了口气,将手从沈玥手底抽出来,“妹妹可是触及了伤心事说起来妹妹的生母也是可怜,若她还在世,妹妹的处境定会比如今好一些,毕竟她是二伯母的陪嫁丫鬟,与二伯母的感情定然深厚。” 沈玥恨不得抽沈鸾一巴掌,她不知道自己最忌讳什么吗还如此口无遮拦她的生母是个丫鬟这件事,沈玥恨不得从来没有发生过 沈鸾像是全然没注意沈玥神色的僵硬,特体贴地亲手给她倒茶水。 “我亦何尝不心疼妹妹我这里也只有母亲送来的俗物,咱们姐妹,怎的如此命苦。” 之前从宫里回来,沈鸾没有送任何东西给沈玥之后,她就再没来自己这里。 沈鸾也没主动去找她,每次月芝旁敲侧击,鼓动沈鸾去的时候,她就一副“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是四妹妹不知道为何不来找我怕是我惹她不高兴了还是别去触霉头”这样应付过去。 沈玥知道的时候气到冒烟,“她简直蠢到了极点,愚不可及” 自己从前若是一段时间不去找她,沈鸾都会心里异常不安,捧着好东西过来讨好自己,这次却犯了倔,是不是有毛病 沈玥左等右等也等不了沈鸾的讨好,在二房总是被沈玲冷嘲热讽地挤兑,沈玥没办法,只能主动去找沈鸾。 沈鸾见到她满脸的惊喜,“四妹妹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四妹妹要与我生分了呢,这些日子担心的晚上都睡不安稳。” 沈玥看着她鲜嫩的气色,丝毫看不出哪儿有睡不安稳的迹象。 “姐姐勿怪,先前妹妹身子有些不适,忘了让人来同姐姐说一声,是妹妹不好。” “四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如今身子好了就好,四妹妹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要紧。” 沈鸾开心的笑颜让沈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唾弃一声蠢材,脸上却满是感动。 请沈玥坐下,沈鸾让月芝去拿茶点来招待,“母亲今儿才刚给我送了新鲜的果子,我尝了味道不错,茶叶也是母亲新送来的,比往年的要适口一些。” 东西端上来,沈玥心里一阵嫉妒。 金氏当真是有银子没地儿花,这般金贵的东西流水一般往这么个继女院子里送,她图什么 再想到自己那里的茶叶也是往年的陈茶,沈玥酸水都涌到了喉咙口。 沈鸾竟然没有让人给自己送过去 “姐姐这里的用度自然是好的,三伯母在这方面向来不会落人口实,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样子总要做足,免得落下苛待继女的名头。” 沈玥拉住沈鸾的手,眼里尽是心疼,“只是委屈了姐姐,若是姐姐的生母在世,这些又算得了什么金银珠宝终归比不上慈母疼爱,我实在为姐姐心痛。” 再听见这样的话,沈鸾心里平静无波甚至有点想笑,懂事了之后才明白,金氏何其无辜 她一辈子都只能在沈家做个有名无实的三夫人,却还能如此大度地对待自己,这般心胸和侠义,自己当年果断是瞎了眼。 沈鸾叹了口气,将手从沈玥手底抽出来,“妹妹可是触及了伤心事说起来妹妹的生母也是可怜,若她还在世,妹妹的处境定会比如今好一些,毕竟她是二伯母的陪嫁丫鬟,与二伯母的感情定然深厚。” 沈玥恨不得抽沈鸾一巴掌,她不知道自己最忌讳什么吗还如此口无遮拦她的生母是个丫鬟这件事,沈玥恨不得从来没有发生过 沈鸾像是全然没注意沈玥神色的僵硬,特体贴地亲手给她倒茶水。 “我亦何尝不心疼妹妹我这里也只有母亲送来的俗物,咱们姐妹,怎的如此命苦。” 之前从宫里回来,沈鸾没有送任何东西给沈玥之后,她就再没来自己这里。 沈鸾也没主动去找她,每次月芝旁敲侧击,鼓动沈鸾去的时候,她就一副“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是四妹妹不知道为何不来找我怕是我惹她不高兴了还是别去触霉头”这样应付过去。 沈玥知道的时候气到冒烟,“她简直蠢到了极点,愚不可及” 自己从前若是一段时间不去找她,沈鸾都会心里异常不安,捧着好东西过来讨好自己,这次却犯了倔,是不是有毛病 沈玥左等右等也等不了沈鸾的讨好,在二房总是被沈玲冷嘲热讽地挤兑,沈玥没办法,只能主动去找沈鸾。 沈鸾见到她满脸的惊喜,“四妹妹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四妹妹要与我生分了呢,这些日子担心的晚上都睡不安稳。” 沈玥看着她鲜嫩的气色,丝毫看不出哪儿有睡不安稳的迹象。 “姐姐勿怪,先前妹妹身子有些不适,忘了让人来同姐姐说一声,是妹妹不好。” “四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如今身子好了就好,四妹妹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要紧。” 沈鸾开心的笑颜让沈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唾弃一声蠢材,脸上却满是感动。 请沈玥坐下,沈鸾让月芝去拿茶点来招待,“母亲今儿才刚给我送了新鲜的果子,我尝了味道不错,茶叶也是母亲新送来的,比往年的要适口一些。” 东西端上来,沈玥心里一阵嫉妒。 金氏当真是有银子没地儿花,这般金贵的东西流水一般往这么个继女院子里送,她图什么 再想到自己那里的茶叶也是往年的陈茶,沈玥酸水都涌到了喉咙口。 沈鸾竟然没有让人给自己送过去 “姐姐这里的用度自然是好的,三伯母在这方面向来不会落人口实,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样子总要做足,免得落下苛待继女的名头。” 沈玥拉住沈鸾的手,眼里尽是心疼,“只是委屈了姐姐,若是姐姐的生母在世,这些又算得了什么金银珠宝终归比不上慈母疼爱,我实在为姐姐心痛。” 再听见这样的话,沈鸾心里平静无波甚至有点想笑,懂事了之后才明白,金氏何其无辜 她一辈子都只能在沈家做个有名无实的三夫人,却还能如此大度地对待自己,这般心胸和侠义,自己当年果断是瞎了眼。 沈鸾叹了口气,将手从沈玥手底抽出来,“妹妹可是触及了伤心事说起来妹妹的生母也是可怜,若她还在世,妹妹的处境定会比如今好一些,毕竟她是二伯母的陪嫁丫鬟,与二伯母的感情定然深厚。” 沈玥恨不得抽沈鸾一巴掌,她不知道自己最忌讳什么吗还如此口无遮拦她的生母是个丫鬟这件事,沈玥恨不得从来没有发生过 沈鸾像是全然没注意沈玥神色的僵硬,特体贴地亲手给她倒茶水。 “我亦何尝不心疼妹妹我这里也只有母亲送来的俗物,咱们姐妹,怎的如此命苦。” 之前从宫里回来,沈鸾没有送任何东西给沈玥之后,她就再没来自己这里。 沈鸾也没主动去找她,每次月芝旁敲侧击,鼓动沈鸾去的时候,她就一副“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是四妹妹不知道为何不来找我怕是我惹她不高兴了还是别去触霉头”这样应付过去。 沈玥知道的时候气到冒烟,“她简直蠢到了极点,愚不可及” 自己从前若是一段时间不去找她,沈鸾都会心里异常不安,捧着好东西过来讨好自己,这次却犯了倔,是不是有毛病 沈玥左等右等也等不了沈鸾的讨好,在二房总是被沈玲冷嘲热讽地挤兑,沈玥没办法,只能主动去找沈鸾。 沈鸾见到她满脸的惊喜,“四妹妹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四妹妹要与我生分了呢,这些日子担心的晚上都睡不安稳。” 沈玥看着她鲜嫩的气色,丝毫看不出哪儿有睡不安稳的迹象。 “姐姐勿怪,先前妹妹身子有些不适,忘了让人来同姐姐说一声,是妹妹不好。” “四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如今身子好了就好,四妹妹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要紧。” 沈鸾开心的笑颜让沈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唾弃一声蠢材,脸上却满是感动。 请沈玥坐下,沈鸾让月芝去拿茶点来招待,“母亲今儿才刚给我送了新鲜的果子,我尝了味道不错,茶叶也是母亲新送来的,比往年的要适口一些。” 东西端上来,沈玥心里一阵嫉妒。 金氏当真是有银子没地儿花,这般金贵的东西流水一般往这么个继女院子里送,她图什么 再想到自己那里的茶叶也是往年的陈茶,沈玥酸水都涌到了喉咙口。 沈鸾竟然没有让人给自己送过去 “姐姐这里的用度自然是好的,三伯母在这方面向来不会落人口实,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样子总要做足,免得落下苛待继女的名头。” 沈玥拉住沈鸾的手,眼里尽是心疼,“只是委屈了姐姐,若是姐姐的生母在世,这些又算得了什么金银珠宝终归比不上慈母疼爱,我实在为姐姐心痛。” 再听见这样的话,沈鸾心里平静无波甚至有点想笑,懂事了之后才明白,金氏何其无辜 她一辈子都只能在沈家做个有名无实的三夫人,却还能如此大度地对待自己,这般心胸和侠义,自己当年果断是瞎了眼。 沈鸾叹了口气,将手从沈玥手底抽出来,“妹妹可是触及了伤心事说起来妹妹的生母也是可怜,若她还在世,妹妹的处境定会比如今好一些,毕竟她是二伯母的陪嫁丫鬟,与二伯母的感情定然深厚。” 沈玥恨不得抽沈鸾一巴掌,她不知道自己最忌讳什么吗还如此口无遮拦她的生母是个丫鬟这件事,沈玥恨不得从来没有发生过 沈鸾像是全然没注意沈玥神色的僵硬,特体贴地亲手给她倒茶水。 “我亦何尝不心疼妹妹我这里也只有母亲送来的俗物,咱们姐妹,怎的如此命苦。” 之前从宫里回来,沈鸾没有送任何东西给沈玥之后,她就再没来自己这里。 沈鸾也没主动去找她,每次月芝旁敲侧击,鼓动沈鸾去的时候,她就一副“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是四妹妹不知道为何不来找我怕是我惹她不高兴了还是别去触霉头”这样应付过去。 沈玥知道的时候气到冒烟,“她简直蠢到了极点,愚不可及” 自己从前若是一段时间不去找她,沈鸾都会心里异常不安,捧着好东西过来讨好自己,这次却犯了倔,是不是有毛病 沈玥左等右等也等不了沈鸾的讨好,在二房总是被沈玲冷嘲热讽地挤兑,沈玥没办法,只能主动去找沈鸾。 沈鸾见到她满脸的惊喜,“四妹妹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四妹妹要与我生分了呢,这些日子担心的晚上都睡不安稳。” 沈玥看着她鲜嫩的气色,丝毫看不出哪儿有睡不安稳的迹象。 “姐姐勿怪,先前妹妹身子有些不适,忘了让人来同姐姐说一声,是妹妹不好。” “四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如今身子好了就好,四妹妹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要紧。” 沈鸾开心的笑颜让沈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唾弃一声蠢材,脸上却满是感动。 请沈玥坐下,沈鸾让月芝去拿茶点来招待,“母亲今儿才刚给我送了新鲜的果子,我尝了味道不错,茶叶也是母亲新送来的,比往年的要适口一些。” 东西端上来,沈玥心里一阵嫉妒。 金氏当真是有银子没地儿花,这般金贵的东西流水一般往这么个继女院子里送,她图什么 再想到自己那里的茶叶也是往年的陈茶,沈玥酸水都涌到了喉咙口。 沈鸾竟然没有让人给自己送过去 “姐姐这里的用度自然是好的,三伯母在这方面向来不会落人口实,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样子总要做足,免得落下苛待继女的名头。” 沈玥拉住沈鸾的手,眼里尽是心疼,“只是委屈了姐姐,若是姐姐的生母在世,这些又算得了什么金银珠宝终归比不上慈母疼爱,我实在为姐姐心痛。” 再听见这样的话,沈鸾心里平静无波甚至有点想笑,懂事了之后才明白,金氏何其无辜 她一辈子都只能在沈家做个有名无实的三夫人,却还能如此大度地对待自己,这般心胸和侠义,自己当年果断是瞎了眼。 沈鸾叹了口气,将手从沈玥手底抽出来,“妹妹可是触及了伤心事说起来妹妹的生母也是可怜,若她还在世,妹妹的处境定会比如今好一些,毕竟她是二伯母的陪嫁丫鬟,与二伯母的感情定然深厚。” 沈玥恨不得抽沈鸾一巴掌,她不知道自己最忌讳什么吗还如此口无遮拦她的生母是个丫鬟这件事,沈玥恨不得从来没有发生过 沈鸾像是全然没注意沈玥神色的僵硬,特体贴地亲手给她倒茶水。 “我亦何尝不心疼妹妹我这里也只有母亲送来的俗物,咱们姐妹,怎的如此命苦。” 之前从宫里回来,沈鸾没有送任何东西给沈玥之后,她就再没来自己这里。 沈鸾也没主动去找她,每次月芝旁敲侧击,鼓动沈鸾去的时候,她就一副“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是四妹妹不知道为何不来找我怕是我惹她不高兴了还是别去触霉头”这样应付过去。 沈玥知道的时候气到冒烟,“她简直蠢到了极点,愚不可及” 自己从前若是一段时间不去找她,沈鸾都会心里异常不安,捧着好东西过来讨好自己,这次却犯了倔,是不是有毛病 沈玥左等右等也等不了沈鸾的讨好,在二房总是被沈玲冷嘲热讽地挤兑,沈玥没办法,只能主动去找沈鸾。 沈鸾见到她满脸的惊喜,“四妹妹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四妹妹要与我生分了呢,这些日子担心的晚上都睡不安稳。” 沈玥看着她鲜嫩的气色,丝毫看不出哪儿有睡不安稳的迹象。 “姐姐勿怪,先前妹妹身子有些不适,忘了让人来同姐姐说一声,是妹妹不好。” “四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如今身子好了就好,四妹妹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要紧。” 沈鸾开心的笑颜让沈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唾弃一声蠢材,脸上却满是感动。 请沈玥坐下,沈鸾让月芝去拿茶点来招待,“母亲今儿才刚给我送了新鲜的果子,我尝了味道不错,茶叶也是母亲新送来的,比往年的要适口一些。” 东西端上来,沈玥心里一阵嫉妒。 金氏当真是有银子没地儿花,这般金贵的东西流水一般往这么个继女院子里送,她图什么 再想到自己那里的茶叶也是往年的陈茶,沈玥酸水都涌到了喉咙口。 沈鸾竟然没有让人给自己送过去 “姐姐这里的用度自然是好的,三伯母在这方面向来不会落人口实,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样子总要做足,免得落下苛待继女的名头。” 沈玥拉住沈鸾的手,眼里尽是心疼,“只是委屈了姐姐,若是姐姐的生母在世,这些又算得了什么金银珠宝终归比不上慈母疼爱,我实在为姐姐心痛。” 再听见这样的话,沈鸾心里平静无波甚至有点想笑,懂事了之后才明白,金氏何其无辜 她一辈子都只能在沈家做个有名无实的三夫人,却还能如此大度地对待自己,这般心胸和侠义,自己当年果断是瞎了眼。 沈鸾叹了口气,将手从沈玥手底抽出来,“妹妹可是触及了伤心事说起来妹妹的生母也是可怜,若她还在世,妹妹的处境定会比如今好一些,毕竟她是二伯母的陪嫁丫鬟,与二伯母的感情定然深厚。” 沈玥恨不得抽沈鸾一巴掌,她不知道自己最忌讳什么吗还如此口无遮拦她的生母是个丫鬟这件事,沈玥恨不得从来没有发生过 沈鸾像是全然没注意沈玥神色的僵硬,特体贴地亲手给她倒茶水。 “我亦何尝不心疼妹妹我这里也只有母亲送来的俗物,咱们姐妹,怎的如此命苦。” 之前从宫里回来,沈鸾没有送任何东西给沈玥之后,她就再没来自己这里。 沈鸾也没主动去找她,每次月芝旁敲侧击,鼓动沈鸾去的时候,她就一副“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是四妹妹不知道为何不来找我怕是我惹她不高兴了还是别去触霉头”这样应付过去。 沈玥知道的时候气到冒烟,“她简直蠢到了极点,愚不可及” 自己从前若是一段时间不去找她,沈鸾都会心里异常不安,捧着好东西过来讨好自己,这次却犯了倔,是不是有毛病 沈玥左等右等也等不了沈鸾的讨好,在二房总是被沈玲冷嘲热讽地挤兑,沈玥没办法,只能主动去找沈鸾。 沈鸾见到她满脸的惊喜,“四妹妹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四妹妹要与我生分了呢,这些日子担心的晚上都睡不安稳。” 沈玥看着她鲜嫩的气色,丝毫看不出哪儿有睡不安稳的迹象。 “姐姐勿怪,先前妹妹身子有些不适,忘了让人来同姐姐说一声,是妹妹不好。” “四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如今身子好了就好,四妹妹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要紧。” 沈鸾开心的笑颜让沈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唾弃一声蠢材,脸上却满是感动。 请沈玥坐下,沈鸾让月芝去拿茶点来招待,“母亲今儿才刚给我送了新鲜的果子,我尝了味道不错,茶叶也是母亲新送来的,比往年的要适口一些。” 东西端上来,沈玥心里一阵嫉妒。 金氏当真是有银子没地儿花,这般金贵的东西流水一般往这么个继女院子里送,她图什么 再想到自己那里的茶叶也是往年的陈茶,沈玥酸水都涌到了喉咙口。 沈鸾竟然没有让人给自己送过去 “姐姐这里的用度自然是好的,三伯母在这方面向来不会落人口实,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样子总要做足,免得落下苛待继女的名头。” 沈玥拉住沈鸾的手,眼里尽是心疼,“只是委屈了姐姐,若是姐姐的生母在世,这些又算得了什么金银珠宝终归比不上慈母疼爱,我实在为姐姐心痛。” 再听见这样的话,沈鸾心里平静无波甚至有点想笑,懂事了之后才明白,金氏何其无辜 她一辈子都只能在沈家做个有名无实的三夫人,却还能如此大度地对待自己,这般心胸和侠义,自己当年果断是瞎了眼。 沈鸾叹了口气,将手从沈玥手底抽出来,“妹妹可是触及了伤心事说起来妹妹的生母也是可怜,若她还在世,妹妹的处境定会比如今好一些,毕竟她是二伯母的陪嫁丫鬟,与二伯母的感情定然深厚。” 沈玥恨不得抽沈鸾一巴掌,她不知道自己最忌讳什么吗还如此口无遮拦她的生母是个丫鬟这件事,沈玥恨不得从来没有发生过 沈鸾像是全然没注意沈玥神色的僵硬,特体贴地亲手给她倒茶水。 “我亦何尝不心疼妹妹我这里也只有母亲送来的俗物,咱们姐妹,怎的如此命苦。” 之前从宫里回来,沈鸾没有送任何东西给沈玥之后,她就再没来自己这里。 沈鸾也没主动去找她,每次月芝旁敲侧击,鼓动沈鸾去的时候,她就一副“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是四妹妹不知道为何不来找我怕是我惹她不高兴了还是别去触霉头”这样应付过去。 沈玥知道的时候气到冒烟,“她简直蠢到了极点,愚不可及” 自己从前若是一段时间不去找她,沈鸾都会心里异常不安,捧着好东西过来讨好自己,这次却犯了倔,是不是有毛病 沈玥左等右等也等不了沈鸾的讨好,在二房总是被沈玲冷嘲热讽地挤兑,沈玥没办法,只能主动去找沈鸾。 沈鸾见到她满脸的惊喜,“四妹妹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四妹妹要与我生分了呢,这些日子担心的晚上都睡不安稳。” 沈玥看着她鲜嫩的气色,丝毫看不出哪儿有睡不安稳的迹象。 “姐姐勿怪,先前妹妹身子有些不适,忘了让人来同姐姐说一声,是妹妹不好。” “四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如今身子好了就好,四妹妹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要紧。” 沈鸾开心的笑颜让沈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唾弃一声蠢材,脸上却满是感动。 请沈玥坐下,沈鸾让月芝去拿茶点来招待,“母亲今儿才刚给我送了新鲜的果子,我尝了味道不错,茶叶也是母亲新送来的,比往年的要适口一些。” 东西端上来,沈玥心里一阵嫉妒。 金氏当真是有银子没地儿花,这般金贵的东西流水一般往这么个继女院子里送,她图什么 再想到自己那里的茶叶也是往年的陈茶,沈玥酸水都涌到了喉咙口。 沈鸾竟然没有让人给自己送过去 “姐姐这里的用度自然是好的,三伯母在这方面向来不会落人口实,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样子总要做足,免得落下苛待继女的名头。” 沈玥拉住沈鸾的手,眼里尽是心疼,“只是委屈了姐姐,若是姐姐的生母在世,这些又算得了什么金银珠宝终归比不上慈母疼爱,我实在为姐姐心痛。” 再听见这样的话,沈鸾心里平静无波甚至有点想笑,懂事了之后才明白,金氏何其无辜 她一辈子都只能在沈家做个有名无实的三夫人,却还能如此大度地对待自己,这般心胸和侠义,自己当年果断是瞎了眼。 沈鸾叹了口气,将手从沈玥手底抽出来,“妹妹可是触及了伤心事说起来妹妹的生母也是可怜,若她还在世,妹妹的处境定会比如今好一些,毕竟她是二伯母的陪嫁丫鬟,与二伯母的感情定然深厚。” 沈玥恨不得抽沈鸾一巴掌,她不知道自己最忌讳什么吗还如此口无遮拦她的生母是个丫鬟这件事,沈玥恨不得从来没有发生过 沈鸾像是全然没注意沈玥神色的僵硬,特体贴地亲手给她倒茶水。 “我亦何尝不心疼妹妹我这里也只有母亲送来的俗物,咱们姐妹,怎的如此命苦。” 之前从宫里回来,沈鸾没有送任何东西给沈玥之后,她就再没来自己这里。 沈鸾也没主动去找她,每次月芝旁敲侧击,鼓动沈鸾去的时候,她就一副“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是四妹妹不知道为何不来找我怕是我惹她不高兴了还是别去触霉头”这样应付过去。 沈玥知道的时候气到冒烟,“她简直蠢到了极点,愚不可及” 自己从前若是一段时间不去找她,沈鸾都会心里异常不安,捧着好东西过来讨好自己,这次却犯了倔,是不是有毛病 沈玥左等右等也等不了沈鸾的讨好,在二房总是被沈玲冷嘲热讽地挤兑,沈玥没办法,只能主动去找沈鸾。 沈鸾见到她满脸的惊喜,“四妹妹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四妹妹要与我生分了呢,这些日子担心的晚上都睡不安稳。” 沈玥看着她鲜嫩的气色,丝毫看不出哪儿有睡不安稳的迹象。 “姐姐勿怪,先前妹妹身子有些不适,忘了让人来同姐姐说一声,是妹妹不好。” “四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如今身子好了就好,四妹妹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要紧。” 沈鸾开心的笑颜让沈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唾弃一声蠢材,脸上却满是感动。 请沈玥坐下,沈鸾让月芝去拿茶点来招待,“母亲今儿才刚给我送了新鲜的果子,我尝了味道不错,茶叶也是母亲新送来的,比往年的要适口一些。” 东西端上来,沈玥心里一阵嫉妒。 金氏当真是有银子没地儿花,这般金贵的东西流水一般往这么个继女院子里送,她图什么 再想到自己那里的茶叶也是往年的陈茶,沈玥酸水都涌到了喉咙口。 沈鸾竟然没有让人给自己送过去 “姐姐这里的用度自然是好的,三伯母在这方面向来不会落人口实,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样子总要做足,免得落下苛待继女的名头。” 沈玥拉住沈鸾的手,眼里尽是心疼,“只是委屈了姐姐,若是姐姐的生母在世,这些又算得了什么金银珠宝终归比不上慈母疼爱,我实在为姐姐心痛。” 再听见这样的话,沈鸾心里平静无波甚至有点想笑,懂事了之后才明白,金氏何其无辜 她一辈子都只能在沈家做个有名无实的三夫人,却还能如此大度地对待自己,这般心胸和侠义,自己当年果断是瞎了眼。 沈鸾叹了口气,将手从沈玥手底抽出来,“妹妹可是触及了伤心事说起来妹妹的生母也是可怜,若她还在世,妹妹的处境定会比如今好一些,毕竟她是二伯母的陪嫁丫鬟,与二伯母的感情定然深厚。” 沈玥恨不得抽沈鸾一巴掌,她不知道自己最忌讳什么吗还如此口无遮拦她的生母是个丫鬟这件事,沈玥恨不得从来没有发生过 沈鸾像是全然没注意沈玥神色的僵硬,特体贴地亲手给她倒茶水。 “我亦何尝不心疼妹妹我这里也只有母亲送来的俗物,咱们姐妹,怎的如此命苦。” 第27章一定很高兴 沈玥在心里尖叫,她命苦个屁 这是在自己面前显摆这些好东西不,沈鸾哪里能有这种心机,她纯粹就是痴傻无知 沈玥拼命在心里忍耐住怒气,这样才好,沈鸾越是如此,出去就越会让人耻笑。 沈玥变了几变的脸色在沈鸾眼里特别有趣,险些让她笑出声音。 “对了紫烟,那些诗句可找人裱好了” 紫烟点点头,“回姑娘,都装裱妥当,已经收好了。” 沈鸾拍了拍心口,“那就好,里面都是青年才俊们的墨宝,兴许往后一字难求,仔细着些。” 沈玥好奇地问,“三姐姐在说什么什么墨宝” “也没什么,家里不是开了家学大伯父特意请了人回来与哥哥们一同做学问,连广阳侯世子都请来了,其中几位大伯父赞不绝口,说是此次科举必然能够有所斩获,我便厚着脸皮去求了几副墨宝。” 沈鸾说的随意,可沈玥听在耳朵里,却留了心。 她自问心智比沈鸾成熟,早早地就明白对于女子而言,婚事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沈玥这般身份,哪怕沈家书香门第,清贵之家,一个庶女也没办法攀上多高的人家,至多嫁个有功名的秀才进士不得了了。 可沈玥如何甘心 她才情容貌哪里比旁人差了不过就是个身份,若是能给她机会,她什么样人家的夫人做不来 “三姐姐,这我这个做妹妹的就要说几句了,三姐姐身为沈家未出阁的女眷,怎好去外男面前抛头露面若是别人寻了把柄传出去,影响的是沈家姑娘的脸面。” 沈鸾笑着摆摆手,“妹妹多虑了,我是给哥哥们送了甜汤过去,顺手讨的墨宝,两位哥哥都在,有何不妥” 她笑容亲昵,“我可是因为跟妹妹关系好才同你说的,家学里有几位学子着实不凡,瞧着面相就前程似锦,妹妹可千万别往外说,我只同你一人说过呢。” 沈鸾朝着沈玥眨了眨眼睛,慧黠的样子让沈玥心里一阵憋闷。 所以如果这事儿传出去,那就一定是自己说出去的 沈鸾仿佛就只是随口一提,很快又转到了别的地方,沈玥眼里却若有所思。 第二日,沈鸾听说沈玥做了点心往前院去了,抿着的嘴角缓缓勾起来。 “四妹妹一番心意,他一定会很开心。” 紫烟歪了歪脑袋,“他” “自然是哥哥们呀,做妹妹的想着哥哥,他们定会高兴。” 沈玥如法炮制,点心是她亲手做的,新鲜出炉,她特别有信心。 只是沈文韶素来对她不假以辞色,送到他桌上的点心也并未吃,幸而大哥哥沈志安很给面子。 “没想到四妹妹还有这般手艺,毫不逊色于外面的点心铺子。” 沈玥露出娇羞的表情,“大哥哥谬赞了,能入口就好。” 她偷偷地扫视了一遍这里的人,心里有点纳闷,哪里就像沈鸾说的个个不凡她怕是没见过世面,才见着个男的都觉得不凡 沈玥在心里尖叫,她命苦个屁 这是在自己面前显摆这些好东西不,沈鸾哪里能有这种心机,她纯粹就是痴傻无知 沈玥拼命在心里忍耐住怒气,这样才好,沈鸾越是如此,出去就越会让人耻笑。 沈玥变了几变的脸色在沈鸾眼里特别有趣,险些让她笑出声音。 “对了紫烟,那些诗句可找人裱好了” 紫烟点点头,“回姑娘,都装裱妥当,已经收好了。” 沈鸾拍了拍心口,“那就好,里面都是青年才俊们的墨宝,兴许往后一字难求,仔细着些。” 沈玥好奇地问,“三姐姐在说什么什么墨宝” “也没什么,家里不是开了家学大伯父特意请了人回来与哥哥们一同做学问,连广阳侯世子都请来了,其中几位大伯父赞不绝口,说是此次科举必然能够有所斩获,我便厚着脸皮去求了几副墨宝。” 沈鸾说的随意,可沈玥听在耳朵里,却留了心。 她自问心智比沈鸾成熟,早早地就明白对于女子而言,婚事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沈玥这般身份,哪怕沈家书香门第,清贵之家,一个庶女也没办法攀上多高的人家,至多嫁个有功名的秀才进士不得了了。 可沈玥如何甘心 她才情容貌哪里比旁人差了不过就是个身份,若是能给她机会,她什么样人家的夫人做不来 “三姐姐,这我这个做妹妹的就要说几句了,三姐姐身为沈家未出阁的女眷,怎好去外男面前抛头露面若是别人寻了把柄传出去,影响的是沈家姑娘的脸面。” 沈鸾笑着摆摆手,“妹妹多虑了,我是给哥哥们送了甜汤过去,顺手讨的墨宝,两位哥哥都在,有何不妥” 她笑容亲昵,“我可是因为跟妹妹关系好才同你说的,家学里有几位学子着实不凡,瞧着面相就前程似锦,妹妹可千万别往外说,我只同你一人说过呢。” 沈鸾朝着沈玥眨了眨眼睛,慧黠的样子让沈玥心里一阵憋闷。 所以如果这事儿传出去,那就一定是自己说出去的 沈鸾仿佛就只是随口一提,很快又转到了别的地方,沈玥眼里却若有所思。 第二日,沈鸾听说沈玥做了点心往前院去了,抿着的嘴角缓缓勾起来。 “四妹妹一番心意,他一定会很开心。” 紫烟歪了歪脑袋,“他” “自然是哥哥们呀,做妹妹的想着哥哥,他们定会高兴。” 沈玥如法炮制,点心是她亲手做的,新鲜出炉,她特别有信心。 只是沈文韶素来对她不假以辞色,送到他桌上的点心也并未吃,幸而大哥哥沈志安很给面子。 “没想到四妹妹还有这般手艺,毫不逊色于外面的点心铺子。” 沈玥露出娇羞的表情,“大哥哥谬赞了,能入口就好。” 她偷偷地扫视了一遍这里的人,心里有点纳闷,哪里就像沈鸾说的个个不凡她怕是没见过世面,才见着个男的都觉得不凡 沈玥在心里尖叫,她命苦个屁 这是在自己面前显摆这些好东西不,沈鸾哪里能有这种心机,她纯粹就是痴傻无知 沈玥拼命在心里忍耐住怒气,这样才好,沈鸾越是如此,出去就越会让人耻笑。 沈玥变了几变的脸色在沈鸾眼里特别有趣,险些让她笑出声音。 “对了紫烟,那些诗句可找人裱好了” 紫烟点点头,“回姑娘,都装裱妥当,已经收好了。” 沈鸾拍了拍心口,“那就好,里面都是青年才俊们的墨宝,兴许往后一字难求,仔细着些。” 沈玥好奇地问,“三姐姐在说什么什么墨宝” “也没什么,家里不是开了家学大伯父特意请了人回来与哥哥们一同做学问,连广阳侯世子都请来了,其中几位大伯父赞不绝口,说是此次科举必然能够有所斩获,我便厚着脸皮去求了几副墨宝。” 沈鸾说的随意,可沈玥听在耳朵里,却留了心。 她自问心智比沈鸾成熟,早早地就明白对于女子而言,婚事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沈玥这般身份,哪怕沈家书香门第,清贵之家,一个庶女也没办法攀上多高的人家,至多嫁个有功名的秀才进士不得了了。 可沈玥如何甘心 她才情容貌哪里比旁人差了不过就是个身份,若是能给她机会,她什么样人家的夫人做不来 “三姐姐,这我这个做妹妹的就要说几句了,三姐姐身为沈家未出阁的女眷,怎好去外男面前抛头露面若是别人寻了把柄传出去,影响的是沈家姑娘的脸面。” 沈鸾笑着摆摆手,“妹妹多虑了,我是给哥哥们送了甜汤过去,顺手讨的墨宝,两位哥哥都在,有何不妥” 她笑容亲昵,“我可是因为跟妹妹关系好才同你说的,家学里有几位学子着实不凡,瞧着面相就前程似锦,妹妹可千万别往外说,我只同你一人说过呢。” 沈鸾朝着沈玥眨了眨眼睛,慧黠的样子让沈玥心里一阵憋闷。 所以如果这事儿传出去,那就一定是自己说出去的 沈鸾仿佛就只是随口一提,很快又转到了别的地方,沈玥眼里却若有所思。 第二日,沈鸾听说沈玥做了点心往前院去了,抿着的嘴角缓缓勾起来。 “四妹妹一番心意,他一定会很开心。” 紫烟歪了歪脑袋,“他” “自然是哥哥们呀,做妹妹的想着哥哥,他们定会高兴。” 沈玥如法炮制,点心是她亲手做的,新鲜出炉,她特别有信心。 只是沈文韶素来对她不假以辞色,送到他桌上的点心也并未吃,幸而大哥哥沈志安很给面子。 “没想到四妹妹还有这般手艺,毫不逊色于外面的点心铺子。” 沈玥露出娇羞的表情,“大哥哥谬赞了,能入口就好。” 她偷偷地扫视了一遍这里的人,心里有点纳闷,哪里就像沈鸾说的个个不凡她怕是没见过世面,才见着个男的都觉得不凡 沈玥在心里尖叫,她命苦个屁 这是在自己面前显摆这些好东西不,沈鸾哪里能有这种心机,她纯粹就是痴傻无知 沈玥拼命在心里忍耐住怒气,这样才好,沈鸾越是如此,出去就越会让人耻笑。 沈玥变了几变的脸色在沈鸾眼里特别有趣,险些让她笑出声音。 “对了紫烟,那些诗句可找人裱好了” 紫烟点点头,“回姑娘,都装裱妥当,已经收好了。” 沈鸾拍了拍心口,“那就好,里面都是青年才俊们的墨宝,兴许往后一字难求,仔细着些。” 沈玥好奇地问,“三姐姐在说什么什么墨宝” “也没什么,家里不是开了家学大伯父特意请了人回来与哥哥们一同做学问,连广阳侯世子都请来了,其中几位大伯父赞不绝口,说是此次科举必然能够有所斩获,我便厚着脸皮去求了几副墨宝。” 沈鸾说的随意,可沈玥听在耳朵里,却留了心。 她自问心智比沈鸾成熟,早早地就明白对于女子而言,婚事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沈玥这般身份,哪怕沈家书香门第,清贵之家,一个庶女也没办法攀上多高的人家,至多嫁个有功名的秀才进士不得了了。 可沈玥如何甘心 她才情容貌哪里比旁人差了不过就是个身份,若是能给她机会,她什么样人家的夫人做不来 “三姐姐,这我这个做妹妹的就要说几句了,三姐姐身为沈家未出阁的女眷,怎好去外男面前抛头露面若是别人寻了把柄传出去,影响的是沈家姑娘的脸面。” 沈鸾笑着摆摆手,“妹妹多虑了,我是给哥哥们送了甜汤过去,顺手讨的墨宝,两位哥哥都在,有何不妥” 她笑容亲昵,“我可是因为跟妹妹关系好才同你说的,家学里有几位学子着实不凡,瞧着面相就前程似锦,妹妹可千万别往外说,我只同你一人说过呢。” 沈鸾朝着沈玥眨了眨眼睛,慧黠的样子让沈玥心里一阵憋闷。 所以如果这事儿传出去,那就一定是自己说出去的 沈鸾仿佛就只是随口一提,很快又转到了别的地方,沈玥眼里却若有所思。 第二日,沈鸾听说沈玥做了点心往前院去了,抿着的嘴角缓缓勾起来。 “四妹妹一番心意,他一定会很开心。” 紫烟歪了歪脑袋,“他” “自然是哥哥们呀,做妹妹的想着哥哥,他们定会高兴。” 沈玥如法炮制,点心是她亲手做的,新鲜出炉,她特别有信心。 只是沈文韶素来对她不假以辞色,送到他桌上的点心也并未吃,幸而大哥哥沈志安很给面子。 “没想到四妹妹还有这般手艺,毫不逊色于外面的点心铺子。” 沈玥露出娇羞的表情,“大哥哥谬赞了,能入口就好。” 她偷偷地扫视了一遍这里的人,心里有点纳闷,哪里就像沈鸾说的个个不凡她怕是没见过世面,才见着个男的都觉得不凡 沈玥在心里尖叫,她命苦个屁 这是在自己面前显摆这些好东西不,沈鸾哪里能有这种心机,她纯粹就是痴傻无知 沈玥拼命在心里忍耐住怒气,这样才好,沈鸾越是如此,出去就越会让人耻笑。 沈玥变了几变的脸色在沈鸾眼里特别有趣,险些让她笑出声音。 “对了紫烟,那些诗句可找人裱好了” 紫烟点点头,“回姑娘,都装裱妥当,已经收好了。” 沈鸾拍了拍心口,“那就好,里面都是青年才俊们的墨宝,兴许往后一字难求,仔细着些。” 沈玥好奇地问,“三姐姐在说什么什么墨宝” “也没什么,家里不是开了家学大伯父特意请了人回来与哥哥们一同做学问,连广阳侯世子都请来了,其中几位大伯父赞不绝口,说是此次科举必然能够有所斩获,我便厚着脸皮去求了几副墨宝。” 沈鸾说的随意,可沈玥听在耳朵里,却留了心。 她自问心智比沈鸾成熟,早早地就明白对于女子而言,婚事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沈玥这般身份,哪怕沈家书香门第,清贵之家,一个庶女也没办法攀上多高的人家,至多嫁个有功名的秀才进士不得了了。 可沈玥如何甘心 她才情容貌哪里比旁人差了不过就是个身份,若是能给她机会,她什么样人家的夫人做不来 “三姐姐,这我这个做妹妹的就要说几句了,三姐姐身为沈家未出阁的女眷,怎好去外男面前抛头露面若是别人寻了把柄传出去,影响的是沈家姑娘的脸面。” 沈鸾笑着摆摆手,“妹妹多虑了,我是给哥哥们送了甜汤过去,顺手讨的墨宝,两位哥哥都在,有何不妥” 她笑容亲昵,“我可是因为跟妹妹关系好才同你说的,家学里有几位学子着实不凡,瞧着面相就前程似锦,妹妹可千万别往外说,我只同你一人说过呢。” 沈鸾朝着沈玥眨了眨眼睛,慧黠的样子让沈玥心里一阵憋闷。 所以如果这事儿传出去,那就一定是自己说出去的 沈鸾仿佛就只是随口一提,很快又转到了别的地方,沈玥眼里却若有所思。 第二日,沈鸾听说沈玥做了点心往前院去了,抿着的嘴角缓缓勾起来。 “四妹妹一番心意,他一定会很开心。” 紫烟歪了歪脑袋,“他” “自然是哥哥们呀,做妹妹的想着哥哥,他们定会高兴。” 沈玥如法炮制,点心是她亲手做的,新鲜出炉,她特别有信心。 只是沈文韶素来对她不假以辞色,送到他桌上的点心也并未吃,幸而大哥哥沈志安很给面子。 “没想到四妹妹还有这般手艺,毫不逊色于外面的点心铺子。” 沈玥露出娇羞的表情,“大哥哥谬赞了,能入口就好。” 她偷偷地扫视了一遍这里的人,心里有点纳闷,哪里就像沈鸾说的个个不凡她怕是没见过世面,才见着个男的都觉得不凡 沈玥在心里尖叫,她命苦个屁 这是在自己面前显摆这些好东西不,沈鸾哪里能有这种心机,她纯粹就是痴傻无知 沈玥拼命在心里忍耐住怒气,这样才好,沈鸾越是如此,出去就越会让人耻笑。 沈玥变了几变的脸色在沈鸾眼里特别有趣,险些让她笑出声音。 “对了紫烟,那些诗句可找人裱好了” 紫烟点点头,“回姑娘,都装裱妥当,已经收好了。” 沈鸾拍了拍心口,“那就好,里面都是青年才俊们的墨宝,兴许往后一字难求,仔细着些。” 沈玥好奇地问,“三姐姐在说什么什么墨宝” “也没什么,家里不是开了家学大伯父特意请了人回来与哥哥们一同做学问,连广阳侯世子都请来了,其中几位大伯父赞不绝口,说是此次科举必然能够有所斩获,我便厚着脸皮去求了几副墨宝。” 沈鸾说的随意,可沈玥听在耳朵里,却留了心。 她自问心智比沈鸾成熟,早早地就明白对于女子而言,婚事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沈玥这般身份,哪怕沈家书香门第,清贵之家,一个庶女也没办法攀上多高的人家,至多嫁个有功名的秀才进士不得了了。 可沈玥如何甘心 她才情容貌哪里比旁人差了不过就是个身份,若是能给她机会,她什么样人家的夫人做不来 “三姐姐,这我这个做妹妹的就要说几句了,三姐姐身为沈家未出阁的女眷,怎好去外男面前抛头露面若是别人寻了把柄传出去,影响的是沈家姑娘的脸面。” 沈鸾笑着摆摆手,“妹妹多虑了,我是给哥哥们送了甜汤过去,顺手讨的墨宝,两位哥哥都在,有何不妥” 她笑容亲昵,“我可是因为跟妹妹关系好才同你说的,家学里有几位学子着实不凡,瞧着面相就前程似锦,妹妹可千万别往外说,我只同你一人说过呢。” 沈鸾朝着沈玥眨了眨眼睛,慧黠的样子让沈玥心里一阵憋闷。 所以如果这事儿传出去,那就一定是自己说出去的 沈鸾仿佛就只是随口一提,很快又转到了别的地方,沈玥眼里却若有所思。 第二日,沈鸾听说沈玥做了点心往前院去了,抿着的嘴角缓缓勾起来。 “四妹妹一番心意,他一定会很开心。” 紫烟歪了歪脑袋,“他” “自然是哥哥们呀,做妹妹的想着哥哥,他们定会高兴。” 沈玥如法炮制,点心是她亲手做的,新鲜出炉,她特别有信心。 只是沈文韶素来对她不假以辞色,送到他桌上的点心也并未吃,幸而大哥哥沈志安很给面子。 “没想到四妹妹还有这般手艺,毫不逊色于外面的点心铺子。” 沈玥露出娇羞的表情,“大哥哥谬赞了,能入口就好。” 她偷偷地扫视了一遍这里的人,心里有点纳闷,哪里就像沈鸾说的个个不凡她怕是没见过世面,才见着个男的都觉得不凡 沈玥在心里尖叫,她命苦个屁 这是在自己面前显摆这些好东西不,沈鸾哪里能有这种心机,她纯粹就是痴傻无知 沈玥拼命在心里忍耐住怒气,这样才好,沈鸾越是如此,出去就越会让人耻笑。 沈玥变了几变的脸色在沈鸾眼里特别有趣,险些让她笑出声音。 “对了紫烟,那些诗句可找人裱好了” 紫烟点点头,“回姑娘,都装裱妥当,已经收好了。” 沈鸾拍了拍心口,“那就好,里面都是青年才俊们的墨宝,兴许往后一字难求,仔细着些。” 沈玥好奇地问,“三姐姐在说什么什么墨宝” “也没什么,家里不是开了家学大伯父特意请了人回来与哥哥们一同做学问,连广阳侯世子都请来了,其中几位大伯父赞不绝口,说是此次科举必然能够有所斩获,我便厚着脸皮去求了几副墨宝。” 沈鸾说的随意,可沈玥听在耳朵里,却留了心。 她自问心智比沈鸾成熟,早早地就明白对于女子而言,婚事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沈玥这般身份,哪怕沈家书香门第,清贵之家,一个庶女也没办法攀上多高的人家,至多嫁个有功名的秀才进士不得了了。 可沈玥如何甘心 她才情容貌哪里比旁人差了不过就是个身份,若是能给她机会,她什么样人家的夫人做不来 “三姐姐,这我这个做妹妹的就要说几句了,三姐姐身为沈家未出阁的女眷,怎好去外男面前抛头露面若是别人寻了把柄传出去,影响的是沈家姑娘的脸面。” 沈鸾笑着摆摆手,“妹妹多虑了,我是给哥哥们送了甜汤过去,顺手讨的墨宝,两位哥哥都在,有何不妥” 她笑容亲昵,“我可是因为跟妹妹关系好才同你说的,家学里有几位学子着实不凡,瞧着面相就前程似锦,妹妹可千万别往外说,我只同你一人说过呢。” 沈鸾朝着沈玥眨了眨眼睛,慧黠的样子让沈玥心里一阵憋闷。 所以如果这事儿传出去,那就一定是自己说出去的 沈鸾仿佛就只是随口一提,很快又转到了别的地方,沈玥眼里却若有所思。 第二日,沈鸾听说沈玥做了点心往前院去了,抿着的嘴角缓缓勾起来。 “四妹妹一番心意,他一定会很开心。” 紫烟歪了歪脑袋,“他” “自然是哥哥们呀,做妹妹的想着哥哥,他们定会高兴。” 沈玥如法炮制,点心是她亲手做的,新鲜出炉,她特别有信心。 只是沈文韶素来对她不假以辞色,送到他桌上的点心也并未吃,幸而大哥哥沈志安很给面子。 “没想到四妹妹还有这般手艺,毫不逊色于外面的点心铺子。” 沈玥露出娇羞的表情,“大哥哥谬赞了,能入口就好。” 她偷偷地扫视了一遍这里的人,心里有点纳闷,哪里就像沈鸾说的个个不凡她怕是没见过世面,才见着个男的都觉得不凡 沈玥在心里尖叫,她命苦个屁 这是在自己面前显摆这些好东西不,沈鸾哪里能有这种心机,她纯粹就是痴傻无知 沈玥拼命在心里忍耐住怒气,这样才好,沈鸾越是如此,出去就越会让人耻笑。 沈玥变了几变的脸色在沈鸾眼里特别有趣,险些让她笑出声音。 “对了紫烟,那些诗句可找人裱好了” 紫烟点点头,“回姑娘,都装裱妥当,已经收好了。” 沈鸾拍了拍心口,“那就好,里面都是青年才俊们的墨宝,兴许往后一字难求,仔细着些。” 沈玥好奇地问,“三姐姐在说什么什么墨宝” “也没什么,家里不是开了家学大伯父特意请了人回来与哥哥们一同做学问,连广阳侯世子都请来了,其中几位大伯父赞不绝口,说是此次科举必然能够有所斩获,我便厚着脸皮去求了几副墨宝。” 沈鸾说的随意,可沈玥听在耳朵里,却留了心。 她自问心智比沈鸾成熟,早早地就明白对于女子而言,婚事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沈玥这般身份,哪怕沈家书香门第,清贵之家,一个庶女也没办法攀上多高的人家,至多嫁个有功名的秀才进士不得了了。 可沈玥如何甘心 她才情容貌哪里比旁人差了不过就是个身份,若是能给她机会,她什么样人家的夫人做不来 “三姐姐,这我这个做妹妹的就要说几句了,三姐姐身为沈家未出阁的女眷,怎好去外男面前抛头露面若是别人寻了把柄传出去,影响的是沈家姑娘的脸面。” 沈鸾笑着摆摆手,“妹妹多虑了,我是给哥哥们送了甜汤过去,顺手讨的墨宝,两位哥哥都在,有何不妥” 她笑容亲昵,“我可是因为跟妹妹关系好才同你说的,家学里有几位学子着实不凡,瞧着面相就前程似锦,妹妹可千万别往外说,我只同你一人说过呢。” 沈鸾朝着沈玥眨了眨眼睛,慧黠的样子让沈玥心里一阵憋闷。 所以如果这事儿传出去,那就一定是自己说出去的 沈鸾仿佛就只是随口一提,很快又转到了别的地方,沈玥眼里却若有所思。 第二日,沈鸾听说沈玥做了点心往前院去了,抿着的嘴角缓缓勾起来。 “四妹妹一番心意,他一定会很开心。” 紫烟歪了歪脑袋,“他” “自然是哥哥们呀,做妹妹的想着哥哥,他们定会高兴。” 沈玥如法炮制,点心是她亲手做的,新鲜出炉,她特别有信心。 只是沈文韶素来对她不假以辞色,送到他桌上的点心也并未吃,幸而大哥哥沈志安很给面子。 “没想到四妹妹还有这般手艺,毫不逊色于外面的点心铺子。” 沈玥露出娇羞的表情,“大哥哥谬赞了,能入口就好。” 她偷偷地扫视了一遍这里的人,心里有点纳闷,哪里就像沈鸾说的个个不凡她怕是没见过世面,才见着个男的都觉得不凡 沈玥在心里尖叫,她命苦个屁 这是在自己面前显摆这些好东西不,沈鸾哪里能有这种心机,她纯粹就是痴傻无知 沈玥拼命在心里忍耐住怒气,这样才好,沈鸾越是如此,出去就越会让人耻笑。 沈玥变了几变的脸色在沈鸾眼里特别有趣,险些让她笑出声音。 “对了紫烟,那些诗句可找人裱好了” 紫烟点点头,“回姑娘,都装裱妥当,已经收好了。” 沈鸾拍了拍心口,“那就好,里面都是青年才俊们的墨宝,兴许往后一字难求,仔细着些。” 沈玥好奇地问,“三姐姐在说什么什么墨宝” “也没什么,家里不是开了家学大伯父特意请了人回来与哥哥们一同做学问,连广阳侯世子都请来了,其中几位大伯父赞不绝口,说是此次科举必然能够有所斩获,我便厚着脸皮去求了几副墨宝。” 沈鸾说的随意,可沈玥听在耳朵里,却留了心。 她自问心智比沈鸾成熟,早早地就明白对于女子而言,婚事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沈玥这般身份,哪怕沈家书香门第,清贵之家,一个庶女也没办法攀上多高的人家,至多嫁个有功名的秀才进士不得了了。 可沈玥如何甘心 她才情容貌哪里比旁人差了不过就是个身份,若是能给她机会,她什么样人家的夫人做不来 “三姐姐,这我这个做妹妹的就要说几句了,三姐姐身为沈家未出阁的女眷,怎好去外男面前抛头露面若是别人寻了把柄传出去,影响的是沈家姑娘的脸面。” 沈鸾笑着摆摆手,“妹妹多虑了,我是给哥哥们送了甜汤过去,顺手讨的墨宝,两位哥哥都在,有何不妥” 她笑容亲昵,“我可是因为跟妹妹关系好才同你说的,家学里有几位学子着实不凡,瞧着面相就前程似锦,妹妹可千万别往外说,我只同你一人说过呢。” 沈鸾朝着沈玥眨了眨眼睛,慧黠的样子让沈玥心里一阵憋闷。 所以如果这事儿传出去,那就一定是自己说出去的 沈鸾仿佛就只是随口一提,很快又转到了别的地方,沈玥眼里却若有所思。 第二日,沈鸾听说沈玥做了点心往前院去了,抿着的嘴角缓缓勾起来。 “四妹妹一番心意,他一定会很开心。” 紫烟歪了歪脑袋,“他” “自然是哥哥们呀,做妹妹的想着哥哥,他们定会高兴。” 沈玥如法炮制,点心是她亲手做的,新鲜出炉,她特别有信心。 只是沈文韶素来对她不假以辞色,送到他桌上的点心也并未吃,幸而大哥哥沈志安很给面子。 “没想到四妹妹还有这般手艺,毫不逊色于外面的点心铺子。” 沈玥露出娇羞的表情,“大哥哥谬赞了,能入口就好。” 她偷偷地扫视了一遍这里的人,心里有点纳闷,哪里就像沈鸾说的个个不凡她怕是没见过世面,才见着个男的都觉得不凡 第28章不着急 唯一不凡的,就只有广阳侯世子,只是这等身份的人,沈玥连想都不敢在心里肖想。 沈玥收回目光的时候,与一个人撞上,她浅浅地笑了一下,没想到那人并不避开,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曹瑾了然的笑意让沈玥发毛,这人的眼睛,仿佛能看透自己一样 “沈公子们当真好福气,一个两个妹妹都如此敬重爱戴,实在让人曹某羡慕。” 曹瑾感叹的真心诚意,好生赞叹了沈玥一番,沈玥对他的印象瞬间扭转,福了福身子,“公子过誉了,这是身为妹妹应当做的事,此前三姐姐让下人做了甜汤送过来,我也没什么长处,只能亲手做些点心,让公子见笑了。” 曹瑾心里发笑,沈玥依旧爱慕虚荣,对沈鸾的嫉妒也依旧如此明显。 不过若不是她,前世自己也没办法娶到沈鸾,不管何时见到,她都如同跳梁小丑一样。 沈鸾脸上那道疤痕,就是沈玥亲手划上去的。 曹瑾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却在沈玥脸上同样的位置扫视,或许这次,这样的疤痕应该也在她脸上出现一次 沈鸾只出现在家学那么一次,之后再也没见过曹瑾。 她不着急,她知道曹瑾必然会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要他想重新得到前世的地位。 沈鸾又腻在祖母那里,说着丫头们平日里闹出的笑话给祖母听,逗得章氏笑个不停。 “你这丫头,何时这么会逗人开心” “从前孙女让祖母操心那么许多,现在想想实在不该,可不就想着找补回来。” “你呀” 章氏搂了搂她,她如今这样的性子,倒是与源修极像,一张巧嘴自小就会哄自己开心。 过了会儿尤氏和刘氏带着姑娘们过来,沈鸾收敛了俏皮,老老实实地站在祖母身侧。 尤氏一进来就瞧见了她,脸上带着笑意,“鸾儿又在老夫人这里呢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只老夫人这里素来清静惯了,若太闹腾也不美。” 章氏摇摇手,“不妨事,鸾丫头是个知分寸的,陪我说话解闷正好,倒是你们,怎的这个时候过来” 见章氏如此维护沈鸾,尤氏在心里撇撇嘴,脸上笑容依旧,“正是要跟母亲说件事儿,杜家娘子设宴邀请了我,我打算带着晴丫头去赴宴。” 刘氏一听,立刻开口道,“杜家娘子的宴请那必然是广邀晏城清贵,大嫂不如把玲丫头也一并带上,让她也跟着长长见识。” 一旁沈玥有些心焦,她也想去,那样的场合,说不准自己就能被哪家的夫人瞧中了 尤氏笑容转淡,“并非我不想带玲丫头出去,只这次宴请与以往不同,相请的都是些晏城身份高贵之人,若带的人多了万一出个岔子,实在不美。” “哟,大嫂这话说的,听了还以为我不会教养女儿,玲儿如何会出岔子连宫里都去的得,什么样的宴请去不得” “弟妹,我带晴丫头出去是做什么的你不会不知,又何必胡闹” 唯一不凡的,就只有广阳侯世子,只是这等身份的人,沈玥连想都不敢在心里肖想。 沈玥收回目光的时候,与一个人撞上,她浅浅地笑了一下,没想到那人并不避开,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曹瑾了然的笑意让沈玥发毛,这人的眼睛,仿佛能看透自己一样 “沈公子们当真好福气,一个两个妹妹都如此敬重爱戴,实在让人曹某羡慕。” 曹瑾感叹的真心诚意,好生赞叹了沈玥一番,沈玥对他的印象瞬间扭转,福了福身子,“公子过誉了,这是身为妹妹应当做的事,此前三姐姐让下人做了甜汤送过来,我也没什么长处,只能亲手做些点心,让公子见笑了。” 曹瑾心里发笑,沈玥依旧爱慕虚荣,对沈鸾的嫉妒也依旧如此明显。 不过若不是她,前世自己也没办法娶到沈鸾,不管何时见到,她都如同跳梁小丑一样。 沈鸾脸上那道疤痕,就是沈玥亲手划上去的。 曹瑾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却在沈玥脸上同样的位置扫视,或许这次,这样的疤痕应该也在她脸上出现一次 沈鸾只出现在家学那么一次,之后再也没见过曹瑾。 她不着急,她知道曹瑾必然会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要他想重新得到前世的地位。 沈鸾又腻在祖母那里,说着丫头们平日里闹出的笑话给祖母听,逗得章氏笑个不停。 “你这丫头,何时这么会逗人开心” “从前孙女让祖母操心那么许多,现在想想实在不该,可不就想着找补回来。” “你呀” 章氏搂了搂她,她如今这样的性子,倒是与源修极像,一张巧嘴自小就会哄自己开心。 过了会儿尤氏和刘氏带着姑娘们过来,沈鸾收敛了俏皮,老老实实地站在祖母身侧。 尤氏一进来就瞧见了她,脸上带着笑意,“鸾儿又在老夫人这里呢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只老夫人这里素来清静惯了,若太闹腾也不美。” 章氏摇摇手,“不妨事,鸾丫头是个知分寸的,陪我说话解闷正好,倒是你们,怎的这个时候过来” 见章氏如此维护沈鸾,尤氏在心里撇撇嘴,脸上笑容依旧,“正是要跟母亲说件事儿,杜家娘子设宴邀请了我,我打算带着晴丫头去赴宴。” 刘氏一听,立刻开口道,“杜家娘子的宴请那必然是广邀晏城清贵,大嫂不如把玲丫头也一并带上,让她也跟着长长见识。” 一旁沈玥有些心焦,她也想去,那样的场合,说不准自己就能被哪家的夫人瞧中了 尤氏笑容转淡,“并非我不想带玲丫头出去,只这次宴请与以往不同,相请的都是些晏城身份高贵之人,若带的人多了万一出个岔子,实在不美。” “哟,大嫂这话说的,听了还以为我不会教养女儿,玲儿如何会出岔子连宫里都去的得,什么样的宴请去不得” “弟妹,我带晴丫头出去是做什么的你不会不知,又何必胡闹” 唯一不凡的,就只有广阳侯世子,只是这等身份的人,沈玥连想都不敢在心里肖想。 沈玥收回目光的时候,与一个人撞上,她浅浅地笑了一下,没想到那人并不避开,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曹瑾了然的笑意让沈玥发毛,这人的眼睛,仿佛能看透自己一样 “沈公子们当真好福气,一个两个妹妹都如此敬重爱戴,实在让人曹某羡慕。” 曹瑾感叹的真心诚意,好生赞叹了沈玥一番,沈玥对他的印象瞬间扭转,福了福身子,“公子过誉了,这是身为妹妹应当做的事,此前三姐姐让下人做了甜汤送过来,我也没什么长处,只能亲手做些点心,让公子见笑了。” 曹瑾心里发笑,沈玥依旧爱慕虚荣,对沈鸾的嫉妒也依旧如此明显。 不过若不是她,前世自己也没办法娶到沈鸾,不管何时见到,她都如同跳梁小丑一样。 沈鸾脸上那道疤痕,就是沈玥亲手划上去的。 曹瑾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却在沈玥脸上同样的位置扫视,或许这次,这样的疤痕应该也在她脸上出现一次 沈鸾只出现在家学那么一次,之后再也没见过曹瑾。 她不着急,她知道曹瑾必然会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要他想重新得到前世的地位。 沈鸾又腻在祖母那里,说着丫头们平日里闹出的笑话给祖母听,逗得章氏笑个不停。 “你这丫头,何时这么会逗人开心” “从前孙女让祖母操心那么许多,现在想想实在不该,可不就想着找补回来。” “你呀” 章氏搂了搂她,她如今这样的性子,倒是与源修极像,一张巧嘴自小就会哄自己开心。 过了会儿尤氏和刘氏带着姑娘们过来,沈鸾收敛了俏皮,老老实实地站在祖母身侧。 尤氏一进来就瞧见了她,脸上带着笑意,“鸾儿又在老夫人这里呢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只老夫人这里素来清静惯了,若太闹腾也不美。” 章氏摇摇手,“不妨事,鸾丫头是个知分寸的,陪我说话解闷正好,倒是你们,怎的这个时候过来” 见章氏如此维护沈鸾,尤氏在心里撇撇嘴,脸上笑容依旧,“正是要跟母亲说件事儿,杜家娘子设宴邀请了我,我打算带着晴丫头去赴宴。” 刘氏一听,立刻开口道,“杜家娘子的宴请那必然是广邀晏城清贵,大嫂不如把玲丫头也一并带上,让她也跟着长长见识。” 一旁沈玥有些心焦,她也想去,那样的场合,说不准自己就能被哪家的夫人瞧中了 尤氏笑容转淡,“并非我不想带玲丫头出去,只这次宴请与以往不同,相请的都是些晏城身份高贵之人,若带的人多了万一出个岔子,实在不美。” “哟,大嫂这话说的,听了还以为我不会教养女儿,玲儿如何会出岔子连宫里都去的得,什么样的宴请去不得” “弟妹,我带晴丫头出去是做什么的你不会不知,又何必胡闹” 唯一不凡的,就只有广阳侯世子,只是这等身份的人,沈玥连想都不敢在心里肖想。 沈玥收回目光的时候,与一个人撞上,她浅浅地笑了一下,没想到那人并不避开,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曹瑾了然的笑意让沈玥发毛,这人的眼睛,仿佛能看透自己一样 “沈公子们当真好福气,一个两个妹妹都如此敬重爱戴,实在让人曹某羡慕。” 曹瑾感叹的真心诚意,好生赞叹了沈玥一番,沈玥对他的印象瞬间扭转,福了福身子,“公子过誉了,这是身为妹妹应当做的事,此前三姐姐让下人做了甜汤送过来,我也没什么长处,只能亲手做些点心,让公子见笑了。” 曹瑾心里发笑,沈玥依旧爱慕虚荣,对沈鸾的嫉妒也依旧如此明显。 不过若不是她,前世自己也没办法娶到沈鸾,不管何时见到,她都如同跳梁小丑一样。 沈鸾脸上那道疤痕,就是沈玥亲手划上去的。 曹瑾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却在沈玥脸上同样的位置扫视,或许这次,这样的疤痕应该也在她脸上出现一次 沈鸾只出现在家学那么一次,之后再也没见过曹瑾。 她不着急,她知道曹瑾必然会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要他想重新得到前世的地位。 沈鸾又腻在祖母那里,说着丫头们平日里闹出的笑话给祖母听,逗得章氏笑个不停。 “你这丫头,何时这么会逗人开心” “从前孙女让祖母操心那么许多,现在想想实在不该,可不就想着找补回来。” “你呀” 章氏搂了搂她,她如今这样的性子,倒是与源修极像,一张巧嘴自小就会哄自己开心。 过了会儿尤氏和刘氏带着姑娘们过来,沈鸾收敛了俏皮,老老实实地站在祖母身侧。 尤氏一进来就瞧见了她,脸上带着笑意,“鸾儿又在老夫人这里呢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只老夫人这里素来清静惯了,若太闹腾也不美。” 章氏摇摇手,“不妨事,鸾丫头是个知分寸的,陪我说话解闷正好,倒是你们,怎的这个时候过来” 见章氏如此维护沈鸾,尤氏在心里撇撇嘴,脸上笑容依旧,“正是要跟母亲说件事儿,杜家娘子设宴邀请了我,我打算带着晴丫头去赴宴。” 刘氏一听,立刻开口道,“杜家娘子的宴请那必然是广邀晏城清贵,大嫂不如把玲丫头也一并带上,让她也跟着长长见识。” 一旁沈玥有些心焦,她也想去,那样的场合,说不准自己就能被哪家的夫人瞧中了 尤氏笑容转淡,“并非我不想带玲丫头出去,只这次宴请与以往不同,相请的都是些晏城身份高贵之人,若带的人多了万一出个岔子,实在不美。” “哟,大嫂这话说的,听了还以为我不会教养女儿,玲儿如何会出岔子连宫里都去的得,什么样的宴请去不得” “弟妹,我带晴丫头出去是做什么的你不会不知,又何必胡闹” 唯一不凡的,就只有广阳侯世子,只是这等身份的人,沈玥连想都不敢在心里肖想。 沈玥收回目光的时候,与一个人撞上,她浅浅地笑了一下,没想到那人并不避开,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曹瑾了然的笑意让沈玥发毛,这人的眼睛,仿佛能看透自己一样 “沈公子们当真好福气,一个两个妹妹都如此敬重爱戴,实在让人曹某羡慕。” 曹瑾感叹的真心诚意,好生赞叹了沈玥一番,沈玥对他的印象瞬间扭转,福了福身子,“公子过誉了,这是身为妹妹应当做的事,此前三姐姐让下人做了甜汤送过来,我也没什么长处,只能亲手做些点心,让公子见笑了。” 曹瑾心里发笑,沈玥依旧爱慕虚荣,对沈鸾的嫉妒也依旧如此明显。 不过若不是她,前世自己也没办法娶到沈鸾,不管何时见到,她都如同跳梁小丑一样。 沈鸾脸上那道疤痕,就是沈玥亲手划上去的。 曹瑾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却在沈玥脸上同样的位置扫视,或许这次,这样的疤痕应该也在她脸上出现一次 沈鸾只出现在家学那么一次,之后再也没见过曹瑾。 她不着急,她知道曹瑾必然会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要他想重新得到前世的地位。 沈鸾又腻在祖母那里,说着丫头们平日里闹出的笑话给祖母听,逗得章氏笑个不停。 “你这丫头,何时这么会逗人开心” “从前孙女让祖母操心那么许多,现在想想实在不该,可不就想着找补回来。” “你呀” 章氏搂了搂她,她如今这样的性子,倒是与源修极像,一张巧嘴自小就会哄自己开心。 过了会儿尤氏和刘氏带着姑娘们过来,沈鸾收敛了俏皮,老老实实地站在祖母身侧。 尤氏一进来就瞧见了她,脸上带着笑意,“鸾儿又在老夫人这里呢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只老夫人这里素来清静惯了,若太闹腾也不美。” 章氏摇摇手,“不妨事,鸾丫头是个知分寸的,陪我说话解闷正好,倒是你们,怎的这个时候过来” 见章氏如此维护沈鸾,尤氏在心里撇撇嘴,脸上笑容依旧,“正是要跟母亲说件事儿,杜家娘子设宴邀请了我,我打算带着晴丫头去赴宴。” 刘氏一听,立刻开口道,“杜家娘子的宴请那必然是广邀晏城清贵,大嫂不如把玲丫头也一并带上,让她也跟着长长见识。” 一旁沈玥有些心焦,她也想去,那样的场合,说不准自己就能被哪家的夫人瞧中了 尤氏笑容转淡,“并非我不想带玲丫头出去,只这次宴请与以往不同,相请的都是些晏城身份高贵之人,若带的人多了万一出个岔子,实在不美。” “哟,大嫂这话说的,听了还以为我不会教养女儿,玲儿如何会出岔子连宫里都去的得,什么样的宴请去不得” “弟妹,我带晴丫头出去是做什么的你不会不知,又何必胡闹” 唯一不凡的,就只有广阳侯世子,只是这等身份的人,沈玥连想都不敢在心里肖想。 沈玥收回目光的时候,与一个人撞上,她浅浅地笑了一下,没想到那人并不避开,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曹瑾了然的笑意让沈玥发毛,这人的眼睛,仿佛能看透自己一样 “沈公子们当真好福气,一个两个妹妹都如此敬重爱戴,实在让人曹某羡慕。” 曹瑾感叹的真心诚意,好生赞叹了沈玥一番,沈玥对他的印象瞬间扭转,福了福身子,“公子过誉了,这是身为妹妹应当做的事,此前三姐姐让下人做了甜汤送过来,我也没什么长处,只能亲手做些点心,让公子见笑了。” 曹瑾心里发笑,沈玥依旧爱慕虚荣,对沈鸾的嫉妒也依旧如此明显。 不过若不是她,前世自己也没办法娶到沈鸾,不管何时见到,她都如同跳梁小丑一样。 沈鸾脸上那道疤痕,就是沈玥亲手划上去的。 曹瑾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却在沈玥脸上同样的位置扫视,或许这次,这样的疤痕应该也在她脸上出现一次 沈鸾只出现在家学那么一次,之后再也没见过曹瑾。 她不着急,她知道曹瑾必然会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要他想重新得到前世的地位。 沈鸾又腻在祖母那里,说着丫头们平日里闹出的笑话给祖母听,逗得章氏笑个不停。 “你这丫头,何时这么会逗人开心” “从前孙女让祖母操心那么许多,现在想想实在不该,可不就想着找补回来。” “你呀” 章氏搂了搂她,她如今这样的性子,倒是与源修极像,一张巧嘴自小就会哄自己开心。 过了会儿尤氏和刘氏带着姑娘们过来,沈鸾收敛了俏皮,老老实实地站在祖母身侧。 尤氏一进来就瞧见了她,脸上带着笑意,“鸾儿又在老夫人这里呢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只老夫人这里素来清静惯了,若太闹腾也不美。” 章氏摇摇手,“不妨事,鸾丫头是个知分寸的,陪我说话解闷正好,倒是你们,怎的这个时候过来” 见章氏如此维护沈鸾,尤氏在心里撇撇嘴,脸上笑容依旧,“正是要跟母亲说件事儿,杜家娘子设宴邀请了我,我打算带着晴丫头去赴宴。” 刘氏一听,立刻开口道,“杜家娘子的宴请那必然是广邀晏城清贵,大嫂不如把玲丫头也一并带上,让她也跟着长长见识。” 一旁沈玥有些心焦,她也想去,那样的场合,说不准自己就能被哪家的夫人瞧中了 尤氏笑容转淡,“并非我不想带玲丫头出去,只这次宴请与以往不同,相请的都是些晏城身份高贵之人,若带的人多了万一出个岔子,实在不美。” “哟,大嫂这话说的,听了还以为我不会教养女儿,玲儿如何会出岔子连宫里都去的得,什么样的宴请去不得” “弟妹,我带晴丫头出去是做什么的你不会不知,又何必胡闹” 唯一不凡的,就只有广阳侯世子,只是这等身份的人,沈玥连想都不敢在心里肖想。 沈玥收回目光的时候,与一个人撞上,她浅浅地笑了一下,没想到那人并不避开,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曹瑾了然的笑意让沈玥发毛,这人的眼睛,仿佛能看透自己一样 “沈公子们当真好福气,一个两个妹妹都如此敬重爱戴,实在让人曹某羡慕。” 曹瑾感叹的真心诚意,好生赞叹了沈玥一番,沈玥对他的印象瞬间扭转,福了福身子,“公子过誉了,这是身为妹妹应当做的事,此前三姐姐让下人做了甜汤送过来,我也没什么长处,只能亲手做些点心,让公子见笑了。” 曹瑾心里发笑,沈玥依旧爱慕虚荣,对沈鸾的嫉妒也依旧如此明显。 不过若不是她,前世自己也没办法娶到沈鸾,不管何时见到,她都如同跳梁小丑一样。 沈鸾脸上那道疤痕,就是沈玥亲手划上去的。 曹瑾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却在沈玥脸上同样的位置扫视,或许这次,这样的疤痕应该也在她脸上出现一次 沈鸾只出现在家学那么一次,之后再也没见过曹瑾。 她不着急,她知道曹瑾必然会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要他想重新得到前世的地位。 沈鸾又腻在祖母那里,说着丫头们平日里闹出的笑话给祖母听,逗得章氏笑个不停。 “你这丫头,何时这么会逗人开心” “从前孙女让祖母操心那么许多,现在想想实在不该,可不就想着找补回来。” “你呀” 章氏搂了搂她,她如今这样的性子,倒是与源修极像,一张巧嘴自小就会哄自己开心。 过了会儿尤氏和刘氏带着姑娘们过来,沈鸾收敛了俏皮,老老实实地站在祖母身侧。 尤氏一进来就瞧见了她,脸上带着笑意,“鸾儿又在老夫人这里呢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只老夫人这里素来清静惯了,若太闹腾也不美。” 章氏摇摇手,“不妨事,鸾丫头是个知分寸的,陪我说话解闷正好,倒是你们,怎的这个时候过来” 见章氏如此维护沈鸾,尤氏在心里撇撇嘴,脸上笑容依旧,“正是要跟母亲说件事儿,杜家娘子设宴邀请了我,我打算带着晴丫头去赴宴。” 刘氏一听,立刻开口道,“杜家娘子的宴请那必然是广邀晏城清贵,大嫂不如把玲丫头也一并带上,让她也跟着长长见识。” 一旁沈玥有些心焦,她也想去,那样的场合,说不准自己就能被哪家的夫人瞧中了 尤氏笑容转淡,“并非我不想带玲丫头出去,只这次宴请与以往不同,相请的都是些晏城身份高贵之人,若带的人多了万一出个岔子,实在不美。” “哟,大嫂这话说的,听了还以为我不会教养女儿,玲儿如何会出岔子连宫里都去的得,什么样的宴请去不得” “弟妹,我带晴丫头出去是做什么的你不会不知,又何必胡闹” 唯一不凡的,就只有广阳侯世子,只是这等身份的人,沈玥连想都不敢在心里肖想。 沈玥收回目光的时候,与一个人撞上,她浅浅地笑了一下,没想到那人并不避开,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曹瑾了然的笑意让沈玥发毛,这人的眼睛,仿佛能看透自己一样 “沈公子们当真好福气,一个两个妹妹都如此敬重爱戴,实在让人曹某羡慕。” 曹瑾感叹的真心诚意,好生赞叹了沈玥一番,沈玥对他的印象瞬间扭转,福了福身子,“公子过誉了,这是身为妹妹应当做的事,此前三姐姐让下人做了甜汤送过来,我也没什么长处,只能亲手做些点心,让公子见笑了。” 曹瑾心里发笑,沈玥依旧爱慕虚荣,对沈鸾的嫉妒也依旧如此明显。 不过若不是她,前世自己也没办法娶到沈鸾,不管何时见到,她都如同跳梁小丑一样。 沈鸾脸上那道疤痕,就是沈玥亲手划上去的。 曹瑾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却在沈玥脸上同样的位置扫视,或许这次,这样的疤痕应该也在她脸上出现一次 沈鸾只出现在家学那么一次,之后再也没见过曹瑾。 她不着急,她知道曹瑾必然会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要他想重新得到前世的地位。 沈鸾又腻在祖母那里,说着丫头们平日里闹出的笑话给祖母听,逗得章氏笑个不停。 “你这丫头,何时这么会逗人开心” “从前孙女让祖母操心那么许多,现在想想实在不该,可不就想着找补回来。” “你呀” 章氏搂了搂她,她如今这样的性子,倒是与源修极像,一张巧嘴自小就会哄自己开心。 过了会儿尤氏和刘氏带着姑娘们过来,沈鸾收敛了俏皮,老老实实地站在祖母身侧。 尤氏一进来就瞧见了她,脸上带着笑意,“鸾儿又在老夫人这里呢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只老夫人这里素来清静惯了,若太闹腾也不美。” 章氏摇摇手,“不妨事,鸾丫头是个知分寸的,陪我说话解闷正好,倒是你们,怎的这个时候过来” 见章氏如此维护沈鸾,尤氏在心里撇撇嘴,脸上笑容依旧,“正是要跟母亲说件事儿,杜家娘子设宴邀请了我,我打算带着晴丫头去赴宴。” 刘氏一听,立刻开口道,“杜家娘子的宴请那必然是广邀晏城清贵,大嫂不如把玲丫头也一并带上,让她也跟着长长见识。” 一旁沈玥有些心焦,她也想去,那样的场合,说不准自己就能被哪家的夫人瞧中了 尤氏笑容转淡,“并非我不想带玲丫头出去,只这次宴请与以往不同,相请的都是些晏城身份高贵之人,若带的人多了万一出个岔子,实在不美。” “哟,大嫂这话说的,听了还以为我不会教养女儿,玲儿如何会出岔子连宫里都去的得,什么样的宴请去不得” “弟妹,我带晴丫头出去是做什么的你不会不知,又何必胡闹” 唯一不凡的,就只有广阳侯世子,只是这等身份的人,沈玥连想都不敢在心里肖想。 沈玥收回目光的时候,与一个人撞上,她浅浅地笑了一下,没想到那人并不避开,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曹瑾了然的笑意让沈玥发毛,这人的眼睛,仿佛能看透自己一样 “沈公子们当真好福气,一个两个妹妹都如此敬重爱戴,实在让人曹某羡慕。” 曹瑾感叹的真心诚意,好生赞叹了沈玥一番,沈玥对他的印象瞬间扭转,福了福身子,“公子过誉了,这是身为妹妹应当做的事,此前三姐姐让下人做了甜汤送过来,我也没什么长处,只能亲手做些点心,让公子见笑了。” 曹瑾心里发笑,沈玥依旧爱慕虚荣,对沈鸾的嫉妒也依旧如此明显。 不过若不是她,前世自己也没办法娶到沈鸾,不管何时见到,她都如同跳梁小丑一样。 沈鸾脸上那道疤痕,就是沈玥亲手划上去的。 曹瑾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却在沈玥脸上同样的位置扫视,或许这次,这样的疤痕应该也在她脸上出现一次 沈鸾只出现在家学那么一次,之后再也没见过曹瑾。 她不着急,她知道曹瑾必然会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要他想重新得到前世的地位。 沈鸾又腻在祖母那里,说着丫头们平日里闹出的笑话给祖母听,逗得章氏笑个不停。 “你这丫头,何时这么会逗人开心” “从前孙女让祖母操心那么许多,现在想想实在不该,可不就想着找补回来。” “你呀” 章氏搂了搂她,她如今这样的性子,倒是与源修极像,一张巧嘴自小就会哄自己开心。 过了会儿尤氏和刘氏带着姑娘们过来,沈鸾收敛了俏皮,老老实实地站在祖母身侧。 尤氏一进来就瞧见了她,脸上带着笑意,“鸾儿又在老夫人这里呢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只老夫人这里素来清静惯了,若太闹腾也不美。” 章氏摇摇手,“不妨事,鸾丫头是个知分寸的,陪我说话解闷正好,倒是你们,怎的这个时候过来” 见章氏如此维护沈鸾,尤氏在心里撇撇嘴,脸上笑容依旧,“正是要跟母亲说件事儿,杜家娘子设宴邀请了我,我打算带着晴丫头去赴宴。” 刘氏一听,立刻开口道,“杜家娘子的宴请那必然是广邀晏城清贵,大嫂不如把玲丫头也一并带上,让她也跟着长长见识。” 一旁沈玥有些心焦,她也想去,那样的场合,说不准自己就能被哪家的夫人瞧中了 尤氏笑容转淡,“并非我不想带玲丫头出去,只这次宴请与以往不同,相请的都是些晏城身份高贵之人,若带的人多了万一出个岔子,实在不美。” “哟,大嫂这话说的,听了还以为我不会教养女儿,玲儿如何会出岔子连宫里都去的得,什么样的宴请去不得” “弟妹,我带晴丫头出去是做什么的你不会不知,又何必胡闹” 第29章乐在其中 尤氏实在看不上刘氏,市井泼妇一般,她要去给沈晴相看人家,谁有空带着别的丫头 刘氏轻笑一声,“大嫂,不是我说,玲儿和晴丫头只一岁之差,便是鸾丫头,到这个年岁出去被人相看也实属平常,怎的就只带一个出门莫非别的姑娘在大嫂眼里都不是沈家闺女” “你” 章氏手里的佛珠轻轻搁在手边的矮桌上,“咔哒”一声,阻绝了尤氏的话。 “既是都想去,那就都去吧。” 尤氏眼睛微微睁大,“母亲” “也没让你看管这许多孩子,谁房里谁带着,只谨记出门在外,代表的是沈家的脸面,若谁丢了沈家的脸,我自有清算。” 尤氏松了口气,“媳妇明白了。” 刘氏也很高兴,忽然听见一旁沈玥怯怯的声音问,“祖母,孙女也能跟着去吗” “都去。” 刘氏心里不喜,她是不想带着沈玥的,只是既然老夫人都开了口,留她在家也不合适。 刘氏瞪了沈玥一眼,多嘴多舌。 沈玥混不在意,只要能跟着出门,被她瞪几眼都可以。 三房的姑娘都要去,金氏也得到了消息。 “杜家娘子的宴请,啧,一定会很多人。” 金氏满腹不情愿,那种场合说话做事都虚伪的要死,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那么热衷。 沈鸾一直知道金氏的性子,闻言笑着说,“母亲其实不必陪我去,我去只是凑个数罢了。” “那怎么成虽然我不喜欢,但也不是不能应付,越是那样的场合就越是不能随意,上次给你打的头面应该不时新了,明儿我带你出门去买套新的。” 沈鸾愕然,“哪儿需要如此母亲给我的首饰我还有好些都没用过。” “那些就留着,你瞧着不合适的打赏下人也成,姑娘家出门在外比什么还不就是衣着首饰,你放心,母亲绝不会让你落下成。” 金氏豪情万丈,别的她不好说,论银钱她还不会输给谁,家里陪嫁的产业被她操持的说日进斗金都不过分。 难得沈鸾与她又亲近了,这样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金氏往她身上堆金子一点都不心疼。 她还乐在其中 第二日金氏果然带着沈鸾出门,直奔晏城最大的首饰铺子,点翠阁。 铺子里的伙计一瞧见金氏,笑容堆得满脸都是褶子。 “沈三夫人,沈三姑娘,快里面请,雅间都是刚收拾好的。” 金氏气派十足地往里走,沈鸾在她身后抿着嘴笑。 她从前只觉得嫡母行事粗鄙俗气,尤其浑身铜臭令人不屑。 可如今她却越瞧越觉得嫡母过得通透,不屑世俗的目光,随心所欲,令人向往。 进了雅间,伙计手脚麻利地奉上茶点,都是店里最好的东西,然后才笑着将首饰名录呈上来。 “沈三夫人请看,这些都是本店刚出的新花样,保准晏城头一份儿,若您能找出第二个,小的头拧下来给您当球踢。” 金氏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我要踢你的头做什么,没的脏了鞋子。” “是是是,是小的嘴笨。” “出去吧,等我们挑好了再进来伺候。” 尤氏实在看不上刘氏,市井泼妇一般,她要去给沈晴相看人家,谁有空带着别的丫头 刘氏轻笑一声,“大嫂,不是我说,玲儿和晴丫头只一岁之差,便是鸾丫头,到这个年岁出去被人相看也实属平常,怎的就只带一个出门莫非别的姑娘在大嫂眼里都不是沈家闺女” “你” 章氏手里的佛珠轻轻搁在手边的矮桌上,“咔哒”一声,阻绝了尤氏的话。 “既是都想去,那就都去吧。” 尤氏眼睛微微睁大,“母亲” “也没让你看管这许多孩子,谁房里谁带着,只谨记出门在外,代表的是沈家的脸面,若谁丢了沈家的脸,我自有清算。” 尤氏松了口气,“媳妇明白了。” 刘氏也很高兴,忽然听见一旁沈玥怯怯的声音问,“祖母,孙女也能跟着去吗” “都去。” 刘氏心里不喜,她是不想带着沈玥的,只是既然老夫人都开了口,留她在家也不合适。 刘氏瞪了沈玥一眼,多嘴多舌。 沈玥混不在意,只要能跟着出门,被她瞪几眼都可以。 三房的姑娘都要去,金氏也得到了消息。 “杜家娘子的宴请,啧,一定会很多人。” 金氏满腹不情愿,那种场合说话做事都虚伪的要死,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那么热衷。 沈鸾一直知道金氏的性子,闻言笑着说,“母亲其实不必陪我去,我去只是凑个数罢了。” “那怎么成虽然我不喜欢,但也不是不能应付,越是那样的场合就越是不能随意,上次给你打的头面应该不时新了,明儿我带你出门去买套新的。” 沈鸾愕然,“哪儿需要如此母亲给我的首饰我还有好些都没用过。” “那些就留着,你瞧着不合适的打赏下人也成,姑娘家出门在外比什么还不就是衣着首饰,你放心,母亲绝不会让你落下成。” 金氏豪情万丈,别的她不好说,论银钱她还不会输给谁,家里陪嫁的产业被她操持的说日进斗金都不过分。 难得沈鸾与她又亲近了,这样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金氏往她身上堆金子一点都不心疼。 她还乐在其中 第二日金氏果然带着沈鸾出门,直奔晏城最大的首饰铺子,点翠阁。 铺子里的伙计一瞧见金氏,笑容堆得满脸都是褶子。 “沈三夫人,沈三姑娘,快里面请,雅间都是刚收拾好的。” 金氏气派十足地往里走,沈鸾在她身后抿着嘴笑。 她从前只觉得嫡母行事粗鄙俗气,尤其浑身铜臭令人不屑。 可如今她却越瞧越觉得嫡母过得通透,不屑世俗的目光,随心所欲,令人向往。 进了雅间,伙计手脚麻利地奉上茶点,都是店里最好的东西,然后才笑着将首饰名录呈上来。 “沈三夫人请看,这些都是本店刚出的新花样,保准晏城头一份儿,若您能找出第二个,小的头拧下来给您当球踢。” 金氏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我要踢你的头做什么,没的脏了鞋子。” “是是是,是小的嘴笨。” “出去吧,等我们挑好了再进来伺候。” 尤氏实在看不上刘氏,市井泼妇一般,她要去给沈晴相看人家,谁有空带着别的丫头 刘氏轻笑一声,“大嫂,不是我说,玲儿和晴丫头只一岁之差,便是鸾丫头,到这个年岁出去被人相看也实属平常,怎的就只带一个出门莫非别的姑娘在大嫂眼里都不是沈家闺女” “你” 章氏手里的佛珠轻轻搁在手边的矮桌上,“咔哒”一声,阻绝了尤氏的话。 “既是都想去,那就都去吧。” 尤氏眼睛微微睁大,“母亲” “也没让你看管这许多孩子,谁房里谁带着,只谨记出门在外,代表的是沈家的脸面,若谁丢了沈家的脸,我自有清算。” 尤氏松了口气,“媳妇明白了。” 刘氏也很高兴,忽然听见一旁沈玥怯怯的声音问,“祖母,孙女也能跟着去吗” “都去。” 刘氏心里不喜,她是不想带着沈玥的,只是既然老夫人都开了口,留她在家也不合适。 刘氏瞪了沈玥一眼,多嘴多舌。 沈玥混不在意,只要能跟着出门,被她瞪几眼都可以。 三房的姑娘都要去,金氏也得到了消息。 “杜家娘子的宴请,啧,一定会很多人。” 金氏满腹不情愿,那种场合说话做事都虚伪的要死,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那么热衷。 沈鸾一直知道金氏的性子,闻言笑着说,“母亲其实不必陪我去,我去只是凑个数罢了。” “那怎么成虽然我不喜欢,但也不是不能应付,越是那样的场合就越是不能随意,上次给你打的头面应该不时新了,明儿我带你出门去买套新的。” 沈鸾愕然,“哪儿需要如此母亲给我的首饰我还有好些都没用过。” “那些就留着,你瞧着不合适的打赏下人也成,姑娘家出门在外比什么还不就是衣着首饰,你放心,母亲绝不会让你落下成。” 金氏豪情万丈,别的她不好说,论银钱她还不会输给谁,家里陪嫁的产业被她操持的说日进斗金都不过分。 难得沈鸾与她又亲近了,这样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金氏往她身上堆金子一点都不心疼。 她还乐在其中 第二日金氏果然带着沈鸾出门,直奔晏城最大的首饰铺子,点翠阁。 铺子里的伙计一瞧见金氏,笑容堆得满脸都是褶子。 “沈三夫人,沈三姑娘,快里面请,雅间都是刚收拾好的。” 金氏气派十足地往里走,沈鸾在她身后抿着嘴笑。 她从前只觉得嫡母行事粗鄙俗气,尤其浑身铜臭令人不屑。 可如今她却越瞧越觉得嫡母过得通透,不屑世俗的目光,随心所欲,令人向往。 进了雅间,伙计手脚麻利地奉上茶点,都是店里最好的东西,然后才笑着将首饰名录呈上来。 “沈三夫人请看,这些都是本店刚出的新花样,保准晏城头一份儿,若您能找出第二个,小的头拧下来给您当球踢。” 金氏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我要踢你的头做什么,没的脏了鞋子。” “是是是,是小的嘴笨。” “出去吧,等我们挑好了再进来伺候。” 尤氏实在看不上刘氏,市井泼妇一般,她要去给沈晴相看人家,谁有空带着别的丫头 刘氏轻笑一声,“大嫂,不是我说,玲儿和晴丫头只一岁之差,便是鸾丫头,到这个年岁出去被人相看也实属平常,怎的就只带一个出门莫非别的姑娘在大嫂眼里都不是沈家闺女” “你” 章氏手里的佛珠轻轻搁在手边的矮桌上,“咔哒”一声,阻绝了尤氏的话。 “既是都想去,那就都去吧。” 尤氏眼睛微微睁大,“母亲” “也没让你看管这许多孩子,谁房里谁带着,只谨记出门在外,代表的是沈家的脸面,若谁丢了沈家的脸,我自有清算。” 尤氏松了口气,“媳妇明白了。” 刘氏也很高兴,忽然听见一旁沈玥怯怯的声音问,“祖母,孙女也能跟着去吗” “都去。” 刘氏心里不喜,她是不想带着沈玥的,只是既然老夫人都开了口,留她在家也不合适。 刘氏瞪了沈玥一眼,多嘴多舌。 沈玥混不在意,只要能跟着出门,被她瞪几眼都可以。 三房的姑娘都要去,金氏也得到了消息。 “杜家娘子的宴请,啧,一定会很多人。” 金氏满腹不情愿,那种场合说话做事都虚伪的要死,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那么热衷。 沈鸾一直知道金氏的性子,闻言笑着说,“母亲其实不必陪我去,我去只是凑个数罢了。” “那怎么成虽然我不喜欢,但也不是不能应付,越是那样的场合就越是不能随意,上次给你打的头面应该不时新了,明儿我带你出门去买套新的。” 沈鸾愕然,“哪儿需要如此母亲给我的首饰我还有好些都没用过。” “那些就留着,你瞧着不合适的打赏下人也成,姑娘家出门在外比什么还不就是衣着首饰,你放心,母亲绝不会让你落下成。” 金氏豪情万丈,别的她不好说,论银钱她还不会输给谁,家里陪嫁的产业被她操持的说日进斗金都不过分。 难得沈鸾与她又亲近了,这样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金氏往她身上堆金子一点都不心疼。 她还乐在其中 第二日金氏果然带着沈鸾出门,直奔晏城最大的首饰铺子,点翠阁。 铺子里的伙计一瞧见金氏,笑容堆得满脸都是褶子。 “沈三夫人,沈三姑娘,快里面请,雅间都是刚收拾好的。” 金氏气派十足地往里走,沈鸾在她身后抿着嘴笑。 她从前只觉得嫡母行事粗鄙俗气,尤其浑身铜臭令人不屑。 可如今她却越瞧越觉得嫡母过得通透,不屑世俗的目光,随心所欲,令人向往。 进了雅间,伙计手脚麻利地奉上茶点,都是店里最好的东西,然后才笑着将首饰名录呈上来。 “沈三夫人请看,这些都是本店刚出的新花样,保准晏城头一份儿,若您能找出第二个,小的头拧下来给您当球踢。” 金氏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我要踢你的头做什么,没的脏了鞋子。” “是是是,是小的嘴笨。” “出去吧,等我们挑好了再进来伺候。” 尤氏实在看不上刘氏,市井泼妇一般,她要去给沈晴相看人家,谁有空带着别的丫头 刘氏轻笑一声,“大嫂,不是我说,玲儿和晴丫头只一岁之差,便是鸾丫头,到这个年岁出去被人相看也实属平常,怎的就只带一个出门莫非别的姑娘在大嫂眼里都不是沈家闺女” “你” 章氏手里的佛珠轻轻搁在手边的矮桌上,“咔哒”一声,阻绝了尤氏的话。 “既是都想去,那就都去吧。” 尤氏眼睛微微睁大,“母亲” “也没让你看管这许多孩子,谁房里谁带着,只谨记出门在外,代表的是沈家的脸面,若谁丢了沈家的脸,我自有清算。” 尤氏松了口气,“媳妇明白了。” 刘氏也很高兴,忽然听见一旁沈玥怯怯的声音问,“祖母,孙女也能跟着去吗” “都去。” 刘氏心里不喜,她是不想带着沈玥的,只是既然老夫人都开了口,留她在家也不合适。 刘氏瞪了沈玥一眼,多嘴多舌。 沈玥混不在意,只要能跟着出门,被她瞪几眼都可以。 三房的姑娘都要去,金氏也得到了消息。 “杜家娘子的宴请,啧,一定会很多人。” 金氏满腹不情愿,那种场合说话做事都虚伪的要死,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那么热衷。 沈鸾一直知道金氏的性子,闻言笑着说,“母亲其实不必陪我去,我去只是凑个数罢了。” “那怎么成虽然我不喜欢,但也不是不能应付,越是那样的场合就越是不能随意,上次给你打的头面应该不时新了,明儿我带你出门去买套新的。” 沈鸾愕然,“哪儿需要如此母亲给我的首饰我还有好些都没用过。” “那些就留着,你瞧着不合适的打赏下人也成,姑娘家出门在外比什么还不就是衣着首饰,你放心,母亲绝不会让你落下成。” 金氏豪情万丈,别的她不好说,论银钱她还不会输给谁,家里陪嫁的产业被她操持的说日进斗金都不过分。 难得沈鸾与她又亲近了,这样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金氏往她身上堆金子一点都不心疼。 她还乐在其中 第二日金氏果然带着沈鸾出门,直奔晏城最大的首饰铺子,点翠阁。 铺子里的伙计一瞧见金氏,笑容堆得满脸都是褶子。 “沈三夫人,沈三姑娘,快里面请,雅间都是刚收拾好的。” 金氏气派十足地往里走,沈鸾在她身后抿着嘴笑。 她从前只觉得嫡母行事粗鄙俗气,尤其浑身铜臭令人不屑。 可如今她却越瞧越觉得嫡母过得通透,不屑世俗的目光,随心所欲,令人向往。 进了雅间,伙计手脚麻利地奉上茶点,都是店里最好的东西,然后才笑着将首饰名录呈上来。 “沈三夫人请看,这些都是本店刚出的新花样,保准晏城头一份儿,若您能找出第二个,小的头拧下来给您当球踢。” 金氏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我要踢你的头做什么,没的脏了鞋子。” “是是是,是小的嘴笨。” “出去吧,等我们挑好了再进来伺候。” 尤氏实在看不上刘氏,市井泼妇一般,她要去给沈晴相看人家,谁有空带着别的丫头 刘氏轻笑一声,“大嫂,不是我说,玲儿和晴丫头只一岁之差,便是鸾丫头,到这个年岁出去被人相看也实属平常,怎的就只带一个出门莫非别的姑娘在大嫂眼里都不是沈家闺女” “你” 章氏手里的佛珠轻轻搁在手边的矮桌上,“咔哒”一声,阻绝了尤氏的话。 “既是都想去,那就都去吧。” 尤氏眼睛微微睁大,“母亲” “也没让你看管这许多孩子,谁房里谁带着,只谨记出门在外,代表的是沈家的脸面,若谁丢了沈家的脸,我自有清算。” 尤氏松了口气,“媳妇明白了。” 刘氏也很高兴,忽然听见一旁沈玥怯怯的声音问,“祖母,孙女也能跟着去吗” “都去。” 刘氏心里不喜,她是不想带着沈玥的,只是既然老夫人都开了口,留她在家也不合适。 刘氏瞪了沈玥一眼,多嘴多舌。 沈玥混不在意,只要能跟着出门,被她瞪几眼都可以。 三房的姑娘都要去,金氏也得到了消息。 “杜家娘子的宴请,啧,一定会很多人。” 金氏满腹不情愿,那种场合说话做事都虚伪的要死,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那么热衷。 沈鸾一直知道金氏的性子,闻言笑着说,“母亲其实不必陪我去,我去只是凑个数罢了。” “那怎么成虽然我不喜欢,但也不是不能应付,越是那样的场合就越是不能随意,上次给你打的头面应该不时新了,明儿我带你出门去买套新的。” 沈鸾愕然,“哪儿需要如此母亲给我的首饰我还有好些都没用过。” “那些就留着,你瞧着不合适的打赏下人也成,姑娘家出门在外比什么还不就是衣着首饰,你放心,母亲绝不会让你落下成。” 金氏豪情万丈,别的她不好说,论银钱她还不会输给谁,家里陪嫁的产业被她操持的说日进斗金都不过分。 难得沈鸾与她又亲近了,这样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金氏往她身上堆金子一点都不心疼。 她还乐在其中 第二日金氏果然带着沈鸾出门,直奔晏城最大的首饰铺子,点翠阁。 铺子里的伙计一瞧见金氏,笑容堆得满脸都是褶子。 “沈三夫人,沈三姑娘,快里面请,雅间都是刚收拾好的。” 金氏气派十足地往里走,沈鸾在她身后抿着嘴笑。 她从前只觉得嫡母行事粗鄙俗气,尤其浑身铜臭令人不屑。 可如今她却越瞧越觉得嫡母过得通透,不屑世俗的目光,随心所欲,令人向往。 进了雅间,伙计手脚麻利地奉上茶点,都是店里最好的东西,然后才笑着将首饰名录呈上来。 “沈三夫人请看,这些都是本店刚出的新花样,保准晏城头一份儿,若您能找出第二个,小的头拧下来给您当球踢。” 金氏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我要踢你的头做什么,没的脏了鞋子。” “是是是,是小的嘴笨。” “出去吧,等我们挑好了再进来伺候。” 尤氏实在看不上刘氏,市井泼妇一般,她要去给沈晴相看人家,谁有空带着别的丫头 刘氏轻笑一声,“大嫂,不是我说,玲儿和晴丫头只一岁之差,便是鸾丫头,到这个年岁出去被人相看也实属平常,怎的就只带一个出门莫非别的姑娘在大嫂眼里都不是沈家闺女” “你” 章氏手里的佛珠轻轻搁在手边的矮桌上,“咔哒”一声,阻绝了尤氏的话。 “既是都想去,那就都去吧。” 尤氏眼睛微微睁大,“母亲” “也没让你看管这许多孩子,谁房里谁带着,只谨记出门在外,代表的是沈家的脸面,若谁丢了沈家的脸,我自有清算。” 尤氏松了口气,“媳妇明白了。” 刘氏也很高兴,忽然听见一旁沈玥怯怯的声音问,“祖母,孙女也能跟着去吗” “都去。” 刘氏心里不喜,她是不想带着沈玥的,只是既然老夫人都开了口,留她在家也不合适。 刘氏瞪了沈玥一眼,多嘴多舌。 沈玥混不在意,只要能跟着出门,被她瞪几眼都可以。 三房的姑娘都要去,金氏也得到了消息。 “杜家娘子的宴请,啧,一定会很多人。” 金氏满腹不情愿,那种场合说话做事都虚伪的要死,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那么热衷。 沈鸾一直知道金氏的性子,闻言笑着说,“母亲其实不必陪我去,我去只是凑个数罢了。” “那怎么成虽然我不喜欢,但也不是不能应付,越是那样的场合就越是不能随意,上次给你打的头面应该不时新了,明儿我带你出门去买套新的。” 沈鸾愕然,“哪儿需要如此母亲给我的首饰我还有好些都没用过。” “那些就留着,你瞧着不合适的打赏下人也成,姑娘家出门在外比什么还不就是衣着首饰,你放心,母亲绝不会让你落下成。” 金氏豪情万丈,别的她不好说,论银钱她还不会输给谁,家里陪嫁的产业被她操持的说日进斗金都不过分。 难得沈鸾与她又亲近了,这样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金氏往她身上堆金子一点都不心疼。 她还乐在其中 第二日金氏果然带着沈鸾出门,直奔晏城最大的首饰铺子,点翠阁。 铺子里的伙计一瞧见金氏,笑容堆得满脸都是褶子。 “沈三夫人,沈三姑娘,快里面请,雅间都是刚收拾好的。” 金氏气派十足地往里走,沈鸾在她身后抿着嘴笑。 她从前只觉得嫡母行事粗鄙俗气,尤其浑身铜臭令人不屑。 可如今她却越瞧越觉得嫡母过得通透,不屑世俗的目光,随心所欲,令人向往。 进了雅间,伙计手脚麻利地奉上茶点,都是店里最好的东西,然后才笑着将首饰名录呈上来。 “沈三夫人请看,这些都是本店刚出的新花样,保准晏城头一份儿,若您能找出第二个,小的头拧下来给您当球踢。” 金氏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我要踢你的头做什么,没的脏了鞋子。” “是是是,是小的嘴笨。” “出去吧,等我们挑好了再进来伺候。” 尤氏实在看不上刘氏,市井泼妇一般,她要去给沈晴相看人家,谁有空带着别的丫头 刘氏轻笑一声,“大嫂,不是我说,玲儿和晴丫头只一岁之差,便是鸾丫头,到这个年岁出去被人相看也实属平常,怎的就只带一个出门莫非别的姑娘在大嫂眼里都不是沈家闺女” “你” 章氏手里的佛珠轻轻搁在手边的矮桌上,“咔哒”一声,阻绝了尤氏的话。 “既是都想去,那就都去吧。” 尤氏眼睛微微睁大,“母亲” “也没让你看管这许多孩子,谁房里谁带着,只谨记出门在外,代表的是沈家的脸面,若谁丢了沈家的脸,我自有清算。” 尤氏松了口气,“媳妇明白了。” 刘氏也很高兴,忽然听见一旁沈玥怯怯的声音问,“祖母,孙女也能跟着去吗” “都去。” 刘氏心里不喜,她是不想带着沈玥的,只是既然老夫人都开了口,留她在家也不合适。 刘氏瞪了沈玥一眼,多嘴多舌。 沈玥混不在意,只要能跟着出门,被她瞪几眼都可以。 三房的姑娘都要去,金氏也得到了消息。 “杜家娘子的宴请,啧,一定会很多人。” 金氏满腹不情愿,那种场合说话做事都虚伪的要死,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那么热衷。 沈鸾一直知道金氏的性子,闻言笑着说,“母亲其实不必陪我去,我去只是凑个数罢了。” “那怎么成虽然我不喜欢,但也不是不能应付,越是那样的场合就越是不能随意,上次给你打的头面应该不时新了,明儿我带你出门去买套新的。” 沈鸾愕然,“哪儿需要如此母亲给我的首饰我还有好些都没用过。” “那些就留着,你瞧着不合适的打赏下人也成,姑娘家出门在外比什么还不就是衣着首饰,你放心,母亲绝不会让你落下成。” 金氏豪情万丈,别的她不好说,论银钱她还不会输给谁,家里陪嫁的产业被她操持的说日进斗金都不过分。 难得沈鸾与她又亲近了,这样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金氏往她身上堆金子一点都不心疼。 她还乐在其中 第二日金氏果然带着沈鸾出门,直奔晏城最大的首饰铺子,点翠阁。 铺子里的伙计一瞧见金氏,笑容堆得满脸都是褶子。 “沈三夫人,沈三姑娘,快里面请,雅间都是刚收拾好的。” 金氏气派十足地往里走,沈鸾在她身后抿着嘴笑。 她从前只觉得嫡母行事粗鄙俗气,尤其浑身铜臭令人不屑。 可如今她却越瞧越觉得嫡母过得通透,不屑世俗的目光,随心所欲,令人向往。 进了雅间,伙计手脚麻利地奉上茶点,都是店里最好的东西,然后才笑着将首饰名录呈上来。 “沈三夫人请看,这些都是本店刚出的新花样,保准晏城头一份儿,若您能找出第二个,小的头拧下来给您当球踢。” 金氏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我要踢你的头做什么,没的脏了鞋子。” “是是是,是小的嘴笨。” “出去吧,等我们挑好了再进来伺候。” 尤氏实在看不上刘氏,市井泼妇一般,她要去给沈晴相看人家,谁有空带着别的丫头 刘氏轻笑一声,“大嫂,不是我说,玲儿和晴丫头只一岁之差,便是鸾丫头,到这个年岁出去被人相看也实属平常,怎的就只带一个出门莫非别的姑娘在大嫂眼里都不是沈家闺女” “你” 章氏手里的佛珠轻轻搁在手边的矮桌上,“咔哒”一声,阻绝了尤氏的话。 “既是都想去,那就都去吧。” 尤氏眼睛微微睁大,“母亲” “也没让你看管这许多孩子,谁房里谁带着,只谨记出门在外,代表的是沈家的脸面,若谁丢了沈家的脸,我自有清算。” 尤氏松了口气,“媳妇明白了。” 刘氏也很高兴,忽然听见一旁沈玥怯怯的声音问,“祖母,孙女也能跟着去吗” “都去。” 刘氏心里不喜,她是不想带着沈玥的,只是既然老夫人都开了口,留她在家也不合适。 刘氏瞪了沈玥一眼,多嘴多舌。 沈玥混不在意,只要能跟着出门,被她瞪几眼都可以。 三房的姑娘都要去,金氏也得到了消息。 “杜家娘子的宴请,啧,一定会很多人。” 金氏满腹不情愿,那种场合说话做事都虚伪的要死,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那么热衷。 沈鸾一直知道金氏的性子,闻言笑着说,“母亲其实不必陪我去,我去只是凑个数罢了。” “那怎么成虽然我不喜欢,但也不是不能应付,越是那样的场合就越是不能随意,上次给你打的头面应该不时新了,明儿我带你出门去买套新的。” 沈鸾愕然,“哪儿需要如此母亲给我的首饰我还有好些都没用过。” “那些就留着,你瞧着不合适的打赏下人也成,姑娘家出门在外比什么还不就是衣着首饰,你放心,母亲绝不会让你落下成。” 金氏豪情万丈,别的她不好说,论银钱她还不会输给谁,家里陪嫁的产业被她操持的说日进斗金都不过分。 难得沈鸾与她又亲近了,这样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金氏往她身上堆金子一点都不心疼。 她还乐在其中 第二日金氏果然带着沈鸾出门,直奔晏城最大的首饰铺子,点翠阁。 铺子里的伙计一瞧见金氏,笑容堆得满脸都是褶子。 “沈三夫人,沈三姑娘,快里面请,雅间都是刚收拾好的。” 金氏气派十足地往里走,沈鸾在她身后抿着嘴笑。 她从前只觉得嫡母行事粗鄙俗气,尤其浑身铜臭令人不屑。 可如今她却越瞧越觉得嫡母过得通透,不屑世俗的目光,随心所欲,令人向往。 进了雅间,伙计手脚麻利地奉上茶点,都是店里最好的东西,然后才笑着将首饰名录呈上来。 “沈三夫人请看,这些都是本店刚出的新花样,保准晏城头一份儿,若您能找出第二个,小的头拧下来给您当球踢。” 金氏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我要踢你的头做什么,没的脏了鞋子。” “是是是,是小的嘴笨。” “出去吧,等我们挑好了再进来伺候。” 第30章赐予的缘分 伙计退出去,金氏立刻招呼沈鸾,“这个不错,我觉得这个适合,小姑娘青葱鲜嫩,还有这个花样也新鲜这次的样式确实别致,不若一样来一个。” 沈鸾都无奈了,轻轻拉住金氏,“母亲,我的首饰都戴不完,何必浪费银钱置办这么多” “你不是会给沈玥送一些去近来没送了” 金氏透亮的眼神让沈鸾怔住,“这些母亲都知晓” 金氏笑起来,“我送你的东西我都记得,会出现在沈玥那里,自然是你送的。” “可您既然知道,还不断地往我这里送东西。” “你都给了沈玥,我怕你不够用。” 沈鸾心里猛地一酸,金氏轻飘飘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但她毕竟不是自己的生母,却毫不吝啬地为自己考虑。 前世自己伤了脸,最痛心焦虑的也是她,甚至花了大代价要去请一位神医来给自己治伤,但那会儿各种事情交杂在一块儿,沈鸾与她又长期交恶,终究没能等到神医出现。 现在想想,金氏几乎做了身为嫡母能做的一切,而她却从不曾感激过。 “母亲,我之前” “之前都是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再提” 金氏打断沈鸾的话,一双能够看清世事的眼睛和善地看着她,“我与你母女一场,便是上天赐予的缘分,这就够了。” 她忽而笑起来,又指向名录,“我还是觉得一样来一个的好,省的选来选去麻烦。” 沈鸾:“” 这种事情上没人能拗得过金氏,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叫来了伙计,金氏将她的意思一说,伙计顿时喜笑颜开,这位不愧是他们点翠阁最喜欢的客人,与财神爷无异。 “您稍等,这几样都在店里,我这就去给您取来,剩下一些等工匠一做好,立时给您送去府里。” 伙计喜滋滋地出了雅间,吩咐人将新品全数给金氏送过去。 “伙计,方才那只嵌宝掐丝的镯子是我们先看上的,怎么就拿走了” 一个丫鬟拦住了他的去路,在她身后,站着一位姑娘,穿着打扮很是讲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对不住对不住,那些已经有人买下了。” “凭什么,分明是我们先看上的,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 晏城随处可见皇亲贵胄,伙计也不敢托大,讨好地笑起来,“姑娘,这镯子啊,一早就被人定下了,只之前没有人来取,因此在放在店里,这不,人家已经来拿了,姑娘不若再看看店里别的式样” 小丫鬟觉得自家姑娘委屈了,不依不饶,“既然你们摆了出来,那就是让人买的,我家姑娘瞧上了,你难道还不卖” 她身后的女子轻柔出声,“金巧,你跟他去看看镯子的买家是谁,好生与人商量,若是她肯相让,我们一定会有所补偿。” 伙计在心里翻白眼儿,那可是点翠阁的财神爷,补偿是什么玩意 小丫鬟趾高气昂地朝伙计抬抬下巴,“走吧,我家姑娘难得瞧中一样首饰,怎么也得请人让出来才行。” 伙计退出去,金氏立刻招呼沈鸾,“这个不错,我觉得这个适合,小姑娘青葱鲜嫩,还有这个花样也新鲜这次的样式确实别致,不若一样来一个。” 沈鸾都无奈了,轻轻拉住金氏,“母亲,我的首饰都戴不完,何必浪费银钱置办这么多” “你不是会给沈玥送一些去近来没送了” 金氏透亮的眼神让沈鸾怔住,“这些母亲都知晓” 金氏笑起来,“我送你的东西我都记得,会出现在沈玥那里,自然是你送的。” “可您既然知道,还不断地往我这里送东西。” “你都给了沈玥,我怕你不够用。” 沈鸾心里猛地一酸,金氏轻飘飘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但她毕竟不是自己的生母,却毫不吝啬地为自己考虑。 前世自己伤了脸,最痛心焦虑的也是她,甚至花了大代价要去请一位神医来给自己治伤,但那会儿各种事情交杂在一块儿,沈鸾与她又长期交恶,终究没能等到神医出现。 现在想想,金氏几乎做了身为嫡母能做的一切,而她却从不曾感激过。 “母亲,我之前” “之前都是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再提” 金氏打断沈鸾的话,一双能够看清世事的眼睛和善地看着她,“我与你母女一场,便是上天赐予的缘分,这就够了。” 她忽而笑起来,又指向名录,“我还是觉得一样来一个的好,省的选来选去麻烦。” 沈鸾:“” 这种事情上没人能拗得过金氏,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叫来了伙计,金氏将她的意思一说,伙计顿时喜笑颜开,这位不愧是他们点翠阁最喜欢的客人,与财神爷无异。 “您稍等,这几样都在店里,我这就去给您取来,剩下一些等工匠一做好,立时给您送去府里。” 伙计喜滋滋地出了雅间,吩咐人将新品全数给金氏送过去。 “伙计,方才那只嵌宝掐丝的镯子是我们先看上的,怎么就拿走了” 一个丫鬟拦住了他的去路,在她身后,站着一位姑娘,穿着打扮很是讲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对不住对不住,那些已经有人买下了。” “凭什么,分明是我们先看上的,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 晏城随处可见皇亲贵胄,伙计也不敢托大,讨好地笑起来,“姑娘,这镯子啊,一早就被人定下了,只之前没有人来取,因此在放在店里,这不,人家已经来拿了,姑娘不若再看看店里别的式样” 小丫鬟觉得自家姑娘委屈了,不依不饶,“既然你们摆了出来,那就是让人买的,我家姑娘瞧上了,你难道还不卖” 她身后的女子轻柔出声,“金巧,你跟他去看看镯子的买家是谁,好生与人商量,若是她肯相让,我们一定会有所补偿。” 伙计在心里翻白眼儿,那可是点翠阁的财神爷,补偿是什么玩意 小丫鬟趾高气昂地朝伙计抬抬下巴,“走吧,我家姑娘难得瞧中一样首饰,怎么也得请人让出来才行。” 伙计退出去,金氏立刻招呼沈鸾,“这个不错,我觉得这个适合,小姑娘青葱鲜嫩,还有这个花样也新鲜这次的样式确实别致,不若一样来一个。” 沈鸾都无奈了,轻轻拉住金氏,“母亲,我的首饰都戴不完,何必浪费银钱置办这么多” “你不是会给沈玥送一些去近来没送了” 金氏透亮的眼神让沈鸾怔住,“这些母亲都知晓” 金氏笑起来,“我送你的东西我都记得,会出现在沈玥那里,自然是你送的。” “可您既然知道,还不断地往我这里送东西。” “你都给了沈玥,我怕你不够用。” 沈鸾心里猛地一酸,金氏轻飘飘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但她毕竟不是自己的生母,却毫不吝啬地为自己考虑。 前世自己伤了脸,最痛心焦虑的也是她,甚至花了大代价要去请一位神医来给自己治伤,但那会儿各种事情交杂在一块儿,沈鸾与她又长期交恶,终究没能等到神医出现。 现在想想,金氏几乎做了身为嫡母能做的一切,而她却从不曾感激过。 “母亲,我之前” “之前都是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再提” 金氏打断沈鸾的话,一双能够看清世事的眼睛和善地看着她,“我与你母女一场,便是上天赐予的缘分,这就够了。” 她忽而笑起来,又指向名录,“我还是觉得一样来一个的好,省的选来选去麻烦。” 沈鸾:“” 这种事情上没人能拗得过金氏,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叫来了伙计,金氏将她的意思一说,伙计顿时喜笑颜开,这位不愧是他们点翠阁最喜欢的客人,与财神爷无异。 “您稍等,这几样都在店里,我这就去给您取来,剩下一些等工匠一做好,立时给您送去府里。” 伙计喜滋滋地出了雅间,吩咐人将新品全数给金氏送过去。 “伙计,方才那只嵌宝掐丝的镯子是我们先看上的,怎么就拿走了” 一个丫鬟拦住了他的去路,在她身后,站着一位姑娘,穿着打扮很是讲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对不住对不住,那些已经有人买下了。” “凭什么,分明是我们先看上的,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 晏城随处可见皇亲贵胄,伙计也不敢托大,讨好地笑起来,“姑娘,这镯子啊,一早就被人定下了,只之前没有人来取,因此在放在店里,这不,人家已经来拿了,姑娘不若再看看店里别的式样” 小丫鬟觉得自家姑娘委屈了,不依不饶,“既然你们摆了出来,那就是让人买的,我家姑娘瞧上了,你难道还不卖” 她身后的女子轻柔出声,“金巧,你跟他去看看镯子的买家是谁,好生与人商量,若是她肯相让,我们一定会有所补偿。” 伙计在心里翻白眼儿,那可是点翠阁的财神爷,补偿是什么玩意 小丫鬟趾高气昂地朝伙计抬抬下巴,“走吧,我家姑娘难得瞧中一样首饰,怎么也得请人让出来才行。” 伙计退出去,金氏立刻招呼沈鸾,“这个不错,我觉得这个适合,小姑娘青葱鲜嫩,还有这个花样也新鲜这次的样式确实别致,不若一样来一个。” 沈鸾都无奈了,轻轻拉住金氏,“母亲,我的首饰都戴不完,何必浪费银钱置办这么多” “你不是会给沈玥送一些去近来没送了” 金氏透亮的眼神让沈鸾怔住,“这些母亲都知晓” 金氏笑起来,“我送你的东西我都记得,会出现在沈玥那里,自然是你送的。” “可您既然知道,还不断地往我这里送东西。” “你都给了沈玥,我怕你不够用。” 沈鸾心里猛地一酸,金氏轻飘飘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但她毕竟不是自己的生母,却毫不吝啬地为自己考虑。 前世自己伤了脸,最痛心焦虑的也是她,甚至花了大代价要去请一位神医来给自己治伤,但那会儿各种事情交杂在一块儿,沈鸾与她又长期交恶,终究没能等到神医出现。 现在想想,金氏几乎做了身为嫡母能做的一切,而她却从不曾感激过。 “母亲,我之前” “之前都是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再提” 金氏打断沈鸾的话,一双能够看清世事的眼睛和善地看着她,“我与你母女一场,便是上天赐予的缘分,这就够了。” 她忽而笑起来,又指向名录,“我还是觉得一样来一个的好,省的选来选去麻烦。” 沈鸾:“” 这种事情上没人能拗得过金氏,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叫来了伙计,金氏将她的意思一说,伙计顿时喜笑颜开,这位不愧是他们点翠阁最喜欢的客人,与财神爷无异。 “您稍等,这几样都在店里,我这就去给您取来,剩下一些等工匠一做好,立时给您送去府里。” 伙计喜滋滋地出了雅间,吩咐人将新品全数给金氏送过去。 “伙计,方才那只嵌宝掐丝的镯子是我们先看上的,怎么就拿走了” 一个丫鬟拦住了他的去路,在她身后,站着一位姑娘,穿着打扮很是讲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对不住对不住,那些已经有人买下了。” “凭什么,分明是我们先看上的,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 晏城随处可见皇亲贵胄,伙计也不敢托大,讨好地笑起来,“姑娘,这镯子啊,一早就被人定下了,只之前没有人来取,因此在放在店里,这不,人家已经来拿了,姑娘不若再看看店里别的式样” 小丫鬟觉得自家姑娘委屈了,不依不饶,“既然你们摆了出来,那就是让人买的,我家姑娘瞧上了,你难道还不卖” 她身后的女子轻柔出声,“金巧,你跟他去看看镯子的买家是谁,好生与人商量,若是她肯相让,我们一定会有所补偿。” 伙计在心里翻白眼儿,那可是点翠阁的财神爷,补偿是什么玩意 小丫鬟趾高气昂地朝伙计抬抬下巴,“走吧,我家姑娘难得瞧中一样首饰,怎么也得请人让出来才行。” 伙计退出去,金氏立刻招呼沈鸾,“这个不错,我觉得这个适合,小姑娘青葱鲜嫩,还有这个花样也新鲜这次的样式确实别致,不若一样来一个。” 沈鸾都无奈了,轻轻拉住金氏,“母亲,我的首饰都戴不完,何必浪费银钱置办这么多” “你不是会给沈玥送一些去近来没送了” 金氏透亮的眼神让沈鸾怔住,“这些母亲都知晓” 金氏笑起来,“我送你的东西我都记得,会出现在沈玥那里,自然是你送的。” “可您既然知道,还不断地往我这里送东西。” “你都给了沈玥,我怕你不够用。” 沈鸾心里猛地一酸,金氏轻飘飘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但她毕竟不是自己的生母,却毫不吝啬地为自己考虑。 前世自己伤了脸,最痛心焦虑的也是她,甚至花了大代价要去请一位神医来给自己治伤,但那会儿各种事情交杂在一块儿,沈鸾与她又长期交恶,终究没能等到神医出现。 现在想想,金氏几乎做了身为嫡母能做的一切,而她却从不曾感激过。 “母亲,我之前” “之前都是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再提” 金氏打断沈鸾的话,一双能够看清世事的眼睛和善地看着她,“我与你母女一场,便是上天赐予的缘分,这就够了。” 她忽而笑起来,又指向名录,“我还是觉得一样来一个的好,省的选来选去麻烦。” 沈鸾:“” 这种事情上没人能拗得过金氏,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叫来了伙计,金氏将她的意思一说,伙计顿时喜笑颜开,这位不愧是他们点翠阁最喜欢的客人,与财神爷无异。 “您稍等,这几样都在店里,我这就去给您取来,剩下一些等工匠一做好,立时给您送去府里。” 伙计喜滋滋地出了雅间,吩咐人将新品全数给金氏送过去。 “伙计,方才那只嵌宝掐丝的镯子是我们先看上的,怎么就拿走了” 一个丫鬟拦住了他的去路,在她身后,站着一位姑娘,穿着打扮很是讲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对不住对不住,那些已经有人买下了。” “凭什么,分明是我们先看上的,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 晏城随处可见皇亲贵胄,伙计也不敢托大,讨好地笑起来,“姑娘,这镯子啊,一早就被人定下了,只之前没有人来取,因此在放在店里,这不,人家已经来拿了,姑娘不若再看看店里别的式样” 小丫鬟觉得自家姑娘委屈了,不依不饶,“既然你们摆了出来,那就是让人买的,我家姑娘瞧上了,你难道还不卖” 她身后的女子轻柔出声,“金巧,你跟他去看看镯子的买家是谁,好生与人商量,若是她肯相让,我们一定会有所补偿。” 伙计在心里翻白眼儿,那可是点翠阁的财神爷,补偿是什么玩意 小丫鬟趾高气昂地朝伙计抬抬下巴,“走吧,我家姑娘难得瞧中一样首饰,怎么也得请人让出来才行。” 伙计退出去,金氏立刻招呼沈鸾,“这个不错,我觉得这个适合,小姑娘青葱鲜嫩,还有这个花样也新鲜这次的样式确实别致,不若一样来一个。” 沈鸾都无奈了,轻轻拉住金氏,“母亲,我的首饰都戴不完,何必浪费银钱置办这么多” “你不是会给沈玥送一些去近来没送了” 金氏透亮的眼神让沈鸾怔住,“这些母亲都知晓” 金氏笑起来,“我送你的东西我都记得,会出现在沈玥那里,自然是你送的。” “可您既然知道,还不断地往我这里送东西。” “你都给了沈玥,我怕你不够用。” 沈鸾心里猛地一酸,金氏轻飘飘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但她毕竟不是自己的生母,却毫不吝啬地为自己考虑。 前世自己伤了脸,最痛心焦虑的也是她,甚至花了大代价要去请一位神医来给自己治伤,但那会儿各种事情交杂在一块儿,沈鸾与她又长期交恶,终究没能等到神医出现。 现在想想,金氏几乎做了身为嫡母能做的一切,而她却从不曾感激过。 “母亲,我之前” “之前都是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再提” 金氏打断沈鸾的话,一双能够看清世事的眼睛和善地看着她,“我与你母女一场,便是上天赐予的缘分,这就够了。” 她忽而笑起来,又指向名录,“我还是觉得一样来一个的好,省的选来选去麻烦。” 沈鸾:“” 这种事情上没人能拗得过金氏,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叫来了伙计,金氏将她的意思一说,伙计顿时喜笑颜开,这位不愧是他们点翠阁最喜欢的客人,与财神爷无异。 “您稍等,这几样都在店里,我这就去给您取来,剩下一些等工匠一做好,立时给您送去府里。” 伙计喜滋滋地出了雅间,吩咐人将新品全数给金氏送过去。 “伙计,方才那只嵌宝掐丝的镯子是我们先看上的,怎么就拿走了” 一个丫鬟拦住了他的去路,在她身后,站着一位姑娘,穿着打扮很是讲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对不住对不住,那些已经有人买下了。” “凭什么,分明是我们先看上的,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 晏城随处可见皇亲贵胄,伙计也不敢托大,讨好地笑起来,“姑娘,这镯子啊,一早就被人定下了,只之前没有人来取,因此在放在店里,这不,人家已经来拿了,姑娘不若再看看店里别的式样” 小丫鬟觉得自家姑娘委屈了,不依不饶,“既然你们摆了出来,那就是让人买的,我家姑娘瞧上了,你难道还不卖” 她身后的女子轻柔出声,“金巧,你跟他去看看镯子的买家是谁,好生与人商量,若是她肯相让,我们一定会有所补偿。” 伙计在心里翻白眼儿,那可是点翠阁的财神爷,补偿是什么玩意 小丫鬟趾高气昂地朝伙计抬抬下巴,“走吧,我家姑娘难得瞧中一样首饰,怎么也得请人让出来才行。” 伙计退出去,金氏立刻招呼沈鸾,“这个不错,我觉得这个适合,小姑娘青葱鲜嫩,还有这个花样也新鲜这次的样式确实别致,不若一样来一个。” 沈鸾都无奈了,轻轻拉住金氏,“母亲,我的首饰都戴不完,何必浪费银钱置办这么多” “你不是会给沈玥送一些去近来没送了” 金氏透亮的眼神让沈鸾怔住,“这些母亲都知晓” 金氏笑起来,“我送你的东西我都记得,会出现在沈玥那里,自然是你送的。” “可您既然知道,还不断地往我这里送东西。” “你都给了沈玥,我怕你不够用。” 沈鸾心里猛地一酸,金氏轻飘飘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但她毕竟不是自己的生母,却毫不吝啬地为自己考虑。 前世自己伤了脸,最痛心焦虑的也是她,甚至花了大代价要去请一位神医来给自己治伤,但那会儿各种事情交杂在一块儿,沈鸾与她又长期交恶,终究没能等到神医出现。 现在想想,金氏几乎做了身为嫡母能做的一切,而她却从不曾感激过。 “母亲,我之前” “之前都是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再提” 金氏打断沈鸾的话,一双能够看清世事的眼睛和善地看着她,“我与你母女一场,便是上天赐予的缘分,这就够了。” 她忽而笑起来,又指向名录,“我还是觉得一样来一个的好,省的选来选去麻烦。” 沈鸾:“” 这种事情上没人能拗得过金氏,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叫来了伙计,金氏将她的意思一说,伙计顿时喜笑颜开,这位不愧是他们点翠阁最喜欢的客人,与财神爷无异。 “您稍等,这几样都在店里,我这就去给您取来,剩下一些等工匠一做好,立时给您送去府里。” 伙计喜滋滋地出了雅间,吩咐人将新品全数给金氏送过去。 “伙计,方才那只嵌宝掐丝的镯子是我们先看上的,怎么就拿走了” 一个丫鬟拦住了他的去路,在她身后,站着一位姑娘,穿着打扮很是讲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对不住对不住,那些已经有人买下了。” “凭什么,分明是我们先看上的,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 晏城随处可见皇亲贵胄,伙计也不敢托大,讨好地笑起来,“姑娘,这镯子啊,一早就被人定下了,只之前没有人来取,因此在放在店里,这不,人家已经来拿了,姑娘不若再看看店里别的式样” 小丫鬟觉得自家姑娘委屈了,不依不饶,“既然你们摆了出来,那就是让人买的,我家姑娘瞧上了,你难道还不卖” 她身后的女子轻柔出声,“金巧,你跟他去看看镯子的买家是谁,好生与人商量,若是她肯相让,我们一定会有所补偿。” 伙计在心里翻白眼儿,那可是点翠阁的财神爷,补偿是什么玩意 小丫鬟趾高气昂地朝伙计抬抬下巴,“走吧,我家姑娘难得瞧中一样首饰,怎么也得请人让出来才行。” 伙计退出去,金氏立刻招呼沈鸾,“这个不错,我觉得这个适合,小姑娘青葱鲜嫩,还有这个花样也新鲜这次的样式确实别致,不若一样来一个。” 沈鸾都无奈了,轻轻拉住金氏,“母亲,我的首饰都戴不完,何必浪费银钱置办这么多” “你不是会给沈玥送一些去近来没送了” 金氏透亮的眼神让沈鸾怔住,“这些母亲都知晓” 金氏笑起来,“我送你的东西我都记得,会出现在沈玥那里,自然是你送的。” “可您既然知道,还不断地往我这里送东西。” “你都给了沈玥,我怕你不够用。” 沈鸾心里猛地一酸,金氏轻飘飘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但她毕竟不是自己的生母,却毫不吝啬地为自己考虑。 前世自己伤了脸,最痛心焦虑的也是她,甚至花了大代价要去请一位神医来给自己治伤,但那会儿各种事情交杂在一块儿,沈鸾与她又长期交恶,终究没能等到神医出现。 现在想想,金氏几乎做了身为嫡母能做的一切,而她却从不曾感激过。 “母亲,我之前” “之前都是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再提” 金氏打断沈鸾的话,一双能够看清世事的眼睛和善地看着她,“我与你母女一场,便是上天赐予的缘分,这就够了。” 她忽而笑起来,又指向名录,“我还是觉得一样来一个的好,省的选来选去麻烦。” 沈鸾:“” 这种事情上没人能拗得过金氏,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叫来了伙计,金氏将她的意思一说,伙计顿时喜笑颜开,这位不愧是他们点翠阁最喜欢的客人,与财神爷无异。 “您稍等,这几样都在店里,我这就去给您取来,剩下一些等工匠一做好,立时给您送去府里。” 伙计喜滋滋地出了雅间,吩咐人将新品全数给金氏送过去。 “伙计,方才那只嵌宝掐丝的镯子是我们先看上的,怎么就拿走了” 一个丫鬟拦住了他的去路,在她身后,站着一位姑娘,穿着打扮很是讲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对不住对不住,那些已经有人买下了。” “凭什么,分明是我们先看上的,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 晏城随处可见皇亲贵胄,伙计也不敢托大,讨好地笑起来,“姑娘,这镯子啊,一早就被人定下了,只之前没有人来取,因此在放在店里,这不,人家已经来拿了,姑娘不若再看看店里别的式样” 小丫鬟觉得自家姑娘委屈了,不依不饶,“既然你们摆了出来,那就是让人买的,我家姑娘瞧上了,你难道还不卖” 她身后的女子轻柔出声,“金巧,你跟他去看看镯子的买家是谁,好生与人商量,若是她肯相让,我们一定会有所补偿。” 伙计在心里翻白眼儿,那可是点翠阁的财神爷,补偿是什么玩意 小丫鬟趾高气昂地朝伙计抬抬下巴,“走吧,我家姑娘难得瞧中一样首饰,怎么也得请人让出来才行。” 伙计退出去,金氏立刻招呼沈鸾,“这个不错,我觉得这个适合,小姑娘青葱鲜嫩,还有这个花样也新鲜这次的样式确实别致,不若一样来一个。” 沈鸾都无奈了,轻轻拉住金氏,“母亲,我的首饰都戴不完,何必浪费银钱置办这么多” “你不是会给沈玥送一些去近来没送了” 金氏透亮的眼神让沈鸾怔住,“这些母亲都知晓” 金氏笑起来,“我送你的东西我都记得,会出现在沈玥那里,自然是你送的。” “可您既然知道,还不断地往我这里送东西。” “你都给了沈玥,我怕你不够用。” 沈鸾心里猛地一酸,金氏轻飘飘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但她毕竟不是自己的生母,却毫不吝啬地为自己考虑。 前世自己伤了脸,最痛心焦虑的也是她,甚至花了大代价要去请一位神医来给自己治伤,但那会儿各种事情交杂在一块儿,沈鸾与她又长期交恶,终究没能等到神医出现。 现在想想,金氏几乎做了身为嫡母能做的一切,而她却从不曾感激过。 “母亲,我之前” “之前都是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再提” 金氏打断沈鸾的话,一双能够看清世事的眼睛和善地看着她,“我与你母女一场,便是上天赐予的缘分,这就够了。” 她忽而笑起来,又指向名录,“我还是觉得一样来一个的好,省的选来选去麻烦。” 沈鸾:“” 这种事情上没人能拗得过金氏,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叫来了伙计,金氏将她的意思一说,伙计顿时喜笑颜开,这位不愧是他们点翠阁最喜欢的客人,与财神爷无异。 “您稍等,这几样都在店里,我这就去给您取来,剩下一些等工匠一做好,立时给您送去府里。” 伙计喜滋滋地出了雅间,吩咐人将新品全数给金氏送过去。 “伙计,方才那只嵌宝掐丝的镯子是我们先看上的,怎么就拿走了” 一个丫鬟拦住了他的去路,在她身后,站着一位姑娘,穿着打扮很是讲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对不住对不住,那些已经有人买下了。” “凭什么,分明是我们先看上的,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 晏城随处可见皇亲贵胄,伙计也不敢托大,讨好地笑起来,“姑娘,这镯子啊,一早就被人定下了,只之前没有人来取,因此在放在店里,这不,人家已经来拿了,姑娘不若再看看店里别的式样” 小丫鬟觉得自家姑娘委屈了,不依不饶,“既然你们摆了出来,那就是让人买的,我家姑娘瞧上了,你难道还不卖” 她身后的女子轻柔出声,“金巧,你跟他去看看镯子的买家是谁,好生与人商量,若是她肯相让,我们一定会有所补偿。” 伙计在心里翻白眼儿,那可是点翠阁的财神爷,补偿是什么玩意 小丫鬟趾高气昂地朝伙计抬抬下巴,“走吧,我家姑娘难得瞧中一样首饰,怎么也得请人让出来才行。” 第31章不能 伙计没办法,这姑娘自报家门是礼部左侍郎家的千金,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干脆一咬牙,转身带路。 让她们自行商议解决。 金氏正跟沈鸾在雅间说着话,两人聊起了沈文韶来。 “那孩子,我见了有时候都发怵,一张脸永远是板着的,跟他说话大气都不敢喘。” 金氏拍了拍心口,“明明小时候不是那样啊,四五岁光景的时候,小嘴可甜了,见了人就喊,不知道怎么的后来变得如此老成。” 沈鸾趴在桌上笑,“哥哥竟也有那样稚嫩的时候吗我还以为他生下来就是这般做派。” “那当然不是,小时候他可好玩儿了,得了什么稀罕物件都会往你那儿送,有一次有人给了他一块稀罕的酥糖,他给你留着,结果最后握在手里化了,那气鼓鼓的模样把我笑的” 金氏毫不客气地揭沈文韶的短,说的全是沈鸾不知道的事儿。 沈鸾一边笑一边在心里遗憾,这些事情,她上辈子竟浑然不知,失去多少乐趣 忽然,雅间的门被敲响,“沈三夫人,有件事情” 他话还没说完,门已经被推开。 小丫鬟走进来站在门口,朝着里面拜了拜,“见过沈三夫人,我是礼部左侍郎府的丫鬟,今日陪我家姑娘来点翠阁,不想看中的一只镯子说是被夫人先买了去。” “我家姑娘很喜欢那只镯子,因此差奴婢过来问一问,沈三夫人可能割爱” 金氏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不能,出去吧。” 金巧:“” 沈鸾不知道为何有点想笑,金氏如此不客气的回答,莫名令她浑身舒爽 “沈三夫人,我家姑娘客客气气地征询您的意见,您是否太不近人情了” 金氏面无表情,“你家姑娘过来征询,我也给了答复,你还有何疑问” 她懒得跟这个丫鬟多说,目光扫到伙计身上,“点翠阁现在都这么做生意了吗不相干的人也能带到客人面前把你们掌柜的请来。” 伙计立刻要将金巧请出去,可金巧哪里肯如此丢人 “沈三夫人,您真的要如此蛮横不讲道理我们好言好语相劝,您却全然不领情,沈家不是书香门第吗” 沈鸾火了,刚想开口,被金氏抬手拦住。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左侍郎家的下人如此没有规矩教养,才真真令人汗颜,身为下人,竟敢编排沈家,莫非侍郎家家教如此” 她一声令下,门口站着的沈家家丁直接将人扣下。 “给我送到侍郎府去,告知府里的人这个下人都做了什么,蛮横撒野无理取闹,污蔑沈家清誉,我沈家乃是皇上亲口御赞的忠贞世家,居然被一个丫鬟质疑,去问问他们,左侍郎是不是也赞同这个下人的质疑。” “是” 丫鬟惊叫着躲避,可金氏身边的家丁,那并不是普通的家丁。 是她真金白银请来的,个个都是好手,还能容许一个黄毛丫头逃脱 捂了嘴把人带出去,伙计都看傻了。 “沈三夫人” “你们掌柜呢今儿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伙计脸一绿,灰溜溜跑去请掌柜了。 伙计没办法,这姑娘自报家门是礼部左侍郎家的千金,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干脆一咬牙,转身带路。 让她们自行商议解决。 金氏正跟沈鸾在雅间说着话,两人聊起了沈文韶来。 “那孩子,我见了有时候都发怵,一张脸永远是板着的,跟他说话大气都不敢喘。” 金氏拍了拍心口,“明明小时候不是那样啊,四五岁光景的时候,小嘴可甜了,见了人就喊,不知道怎么的后来变得如此老成。” 沈鸾趴在桌上笑,“哥哥竟也有那样稚嫩的时候吗我还以为他生下来就是这般做派。” “那当然不是,小时候他可好玩儿了,得了什么稀罕物件都会往你那儿送,有一次有人给了他一块稀罕的酥糖,他给你留着,结果最后握在手里化了,那气鼓鼓的模样把我笑的” 金氏毫不客气地揭沈文韶的短,说的全是沈鸾不知道的事儿。 沈鸾一边笑一边在心里遗憾,这些事情,她上辈子竟浑然不知,失去多少乐趣 忽然,雅间的门被敲响,“沈三夫人,有件事情” 他话还没说完,门已经被推开。 小丫鬟走进来站在门口,朝着里面拜了拜,“见过沈三夫人,我是礼部左侍郎府的丫鬟,今日陪我家姑娘来点翠阁,不想看中的一只镯子说是被夫人先买了去。” “我家姑娘很喜欢那只镯子,因此差奴婢过来问一问,沈三夫人可能割爱” 金氏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不能,出去吧。” 金巧:“” 沈鸾不知道为何有点想笑,金氏如此不客气的回答,莫名令她浑身舒爽 “沈三夫人,我家姑娘客客气气地征询您的意见,您是否太不近人情了” 金氏面无表情,“你家姑娘过来征询,我也给了答复,你还有何疑问” 她懒得跟这个丫鬟多说,目光扫到伙计身上,“点翠阁现在都这么做生意了吗不相干的人也能带到客人面前把你们掌柜的请来。” 伙计立刻要将金巧请出去,可金巧哪里肯如此丢人 “沈三夫人,您真的要如此蛮横不讲道理我们好言好语相劝,您却全然不领情,沈家不是书香门第吗” 沈鸾火了,刚想开口,被金氏抬手拦住。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左侍郎家的下人如此没有规矩教养,才真真令人汗颜,身为下人,竟敢编排沈家,莫非侍郎家家教如此” 她一声令下,门口站着的沈家家丁直接将人扣下。 “给我送到侍郎府去,告知府里的人这个下人都做了什么,蛮横撒野无理取闹,污蔑沈家清誉,我沈家乃是皇上亲口御赞的忠贞世家,居然被一个丫鬟质疑,去问问他们,左侍郎是不是也赞同这个下人的质疑。” “是” 丫鬟惊叫着躲避,可金氏身边的家丁,那并不是普通的家丁。 是她真金白银请来的,个个都是好手,还能容许一个黄毛丫头逃脱 捂了嘴把人带出去,伙计都看傻了。 “沈三夫人” “你们掌柜呢今儿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伙计脸一绿,灰溜溜跑去请掌柜了。 伙计没办法,这姑娘自报家门是礼部左侍郎家的千金,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干脆一咬牙,转身带路。 让她们自行商议解决。 金氏正跟沈鸾在雅间说着话,两人聊起了沈文韶来。 “那孩子,我见了有时候都发怵,一张脸永远是板着的,跟他说话大气都不敢喘。” 金氏拍了拍心口,“明明小时候不是那样啊,四五岁光景的时候,小嘴可甜了,见了人就喊,不知道怎么的后来变得如此老成。” 沈鸾趴在桌上笑,“哥哥竟也有那样稚嫩的时候吗我还以为他生下来就是这般做派。” “那当然不是,小时候他可好玩儿了,得了什么稀罕物件都会往你那儿送,有一次有人给了他一块稀罕的酥糖,他给你留着,结果最后握在手里化了,那气鼓鼓的模样把我笑的” 金氏毫不客气地揭沈文韶的短,说的全是沈鸾不知道的事儿。 沈鸾一边笑一边在心里遗憾,这些事情,她上辈子竟浑然不知,失去多少乐趣 忽然,雅间的门被敲响,“沈三夫人,有件事情” 他话还没说完,门已经被推开。 小丫鬟走进来站在门口,朝着里面拜了拜,“见过沈三夫人,我是礼部左侍郎府的丫鬟,今日陪我家姑娘来点翠阁,不想看中的一只镯子说是被夫人先买了去。” “我家姑娘很喜欢那只镯子,因此差奴婢过来问一问,沈三夫人可能割爱” 金氏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不能,出去吧。” 金巧:“” 沈鸾不知道为何有点想笑,金氏如此不客气的回答,莫名令她浑身舒爽 “沈三夫人,我家姑娘客客气气地征询您的意见,您是否太不近人情了” 金氏面无表情,“你家姑娘过来征询,我也给了答复,你还有何疑问” 她懒得跟这个丫鬟多说,目光扫到伙计身上,“点翠阁现在都这么做生意了吗不相干的人也能带到客人面前把你们掌柜的请来。” 伙计立刻要将金巧请出去,可金巧哪里肯如此丢人 “沈三夫人,您真的要如此蛮横不讲道理我们好言好语相劝,您却全然不领情,沈家不是书香门第吗” 沈鸾火了,刚想开口,被金氏抬手拦住。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左侍郎家的下人如此没有规矩教养,才真真令人汗颜,身为下人,竟敢编排沈家,莫非侍郎家家教如此” 她一声令下,门口站着的沈家家丁直接将人扣下。 “给我送到侍郎府去,告知府里的人这个下人都做了什么,蛮横撒野无理取闹,污蔑沈家清誉,我沈家乃是皇上亲口御赞的忠贞世家,居然被一个丫鬟质疑,去问问他们,左侍郎是不是也赞同这个下人的质疑。” “是” 丫鬟惊叫着躲避,可金氏身边的家丁,那并不是普通的家丁。 是她真金白银请来的,个个都是好手,还能容许一个黄毛丫头逃脱 捂了嘴把人带出去,伙计都看傻了。 “沈三夫人” “你们掌柜呢今儿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伙计脸一绿,灰溜溜跑去请掌柜了。 伙计没办法,这姑娘自报家门是礼部左侍郎家的千金,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干脆一咬牙,转身带路。 让她们自行商议解决。 金氏正跟沈鸾在雅间说着话,两人聊起了沈文韶来。 “那孩子,我见了有时候都发怵,一张脸永远是板着的,跟他说话大气都不敢喘。” 金氏拍了拍心口,“明明小时候不是那样啊,四五岁光景的时候,小嘴可甜了,见了人就喊,不知道怎么的后来变得如此老成。” 沈鸾趴在桌上笑,“哥哥竟也有那样稚嫩的时候吗我还以为他生下来就是这般做派。” “那当然不是,小时候他可好玩儿了,得了什么稀罕物件都会往你那儿送,有一次有人给了他一块稀罕的酥糖,他给你留着,结果最后握在手里化了,那气鼓鼓的模样把我笑的” 金氏毫不客气地揭沈文韶的短,说的全是沈鸾不知道的事儿。 沈鸾一边笑一边在心里遗憾,这些事情,她上辈子竟浑然不知,失去多少乐趣 忽然,雅间的门被敲响,“沈三夫人,有件事情” 他话还没说完,门已经被推开。 小丫鬟走进来站在门口,朝着里面拜了拜,“见过沈三夫人,我是礼部左侍郎府的丫鬟,今日陪我家姑娘来点翠阁,不想看中的一只镯子说是被夫人先买了去。” “我家姑娘很喜欢那只镯子,因此差奴婢过来问一问,沈三夫人可能割爱” 金氏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不能,出去吧。” 金巧:“” 沈鸾不知道为何有点想笑,金氏如此不客气的回答,莫名令她浑身舒爽 “沈三夫人,我家姑娘客客气气地征询您的意见,您是否太不近人情了” 金氏面无表情,“你家姑娘过来征询,我也给了答复,你还有何疑问” 她懒得跟这个丫鬟多说,目光扫到伙计身上,“点翠阁现在都这么做生意了吗不相干的人也能带到客人面前把你们掌柜的请来。” 伙计立刻要将金巧请出去,可金巧哪里肯如此丢人 “沈三夫人,您真的要如此蛮横不讲道理我们好言好语相劝,您却全然不领情,沈家不是书香门第吗” 沈鸾火了,刚想开口,被金氏抬手拦住。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左侍郎家的下人如此没有规矩教养,才真真令人汗颜,身为下人,竟敢编排沈家,莫非侍郎家家教如此” 她一声令下,门口站着的沈家家丁直接将人扣下。 “给我送到侍郎府去,告知府里的人这个下人都做了什么,蛮横撒野无理取闹,污蔑沈家清誉,我沈家乃是皇上亲口御赞的忠贞世家,居然被一个丫鬟质疑,去问问他们,左侍郎是不是也赞同这个下人的质疑。” “是” 丫鬟惊叫着躲避,可金氏身边的家丁,那并不是普通的家丁。 是她真金白银请来的,个个都是好手,还能容许一个黄毛丫头逃脱 捂了嘴把人带出去,伙计都看傻了。 “沈三夫人” “你们掌柜呢今儿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伙计脸一绿,灰溜溜跑去请掌柜了。 伙计没办法,这姑娘自报家门是礼部左侍郎家的千金,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干脆一咬牙,转身带路。 让她们自行商议解决。 金氏正跟沈鸾在雅间说着话,两人聊起了沈文韶来。 “那孩子,我见了有时候都发怵,一张脸永远是板着的,跟他说话大气都不敢喘。” 金氏拍了拍心口,“明明小时候不是那样啊,四五岁光景的时候,小嘴可甜了,见了人就喊,不知道怎么的后来变得如此老成。” 沈鸾趴在桌上笑,“哥哥竟也有那样稚嫩的时候吗我还以为他生下来就是这般做派。” “那当然不是,小时候他可好玩儿了,得了什么稀罕物件都会往你那儿送,有一次有人给了他一块稀罕的酥糖,他给你留着,结果最后握在手里化了,那气鼓鼓的模样把我笑的” 金氏毫不客气地揭沈文韶的短,说的全是沈鸾不知道的事儿。 沈鸾一边笑一边在心里遗憾,这些事情,她上辈子竟浑然不知,失去多少乐趣 忽然,雅间的门被敲响,“沈三夫人,有件事情” 他话还没说完,门已经被推开。 小丫鬟走进来站在门口,朝着里面拜了拜,“见过沈三夫人,我是礼部左侍郎府的丫鬟,今日陪我家姑娘来点翠阁,不想看中的一只镯子说是被夫人先买了去。” “我家姑娘很喜欢那只镯子,因此差奴婢过来问一问,沈三夫人可能割爱” 金氏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不能,出去吧。” 金巧:“” 沈鸾不知道为何有点想笑,金氏如此不客气的回答,莫名令她浑身舒爽 “沈三夫人,我家姑娘客客气气地征询您的意见,您是否太不近人情了” 金氏面无表情,“你家姑娘过来征询,我也给了答复,你还有何疑问” 她懒得跟这个丫鬟多说,目光扫到伙计身上,“点翠阁现在都这么做生意了吗不相干的人也能带到客人面前把你们掌柜的请来。” 伙计立刻要将金巧请出去,可金巧哪里肯如此丢人 “沈三夫人,您真的要如此蛮横不讲道理我们好言好语相劝,您却全然不领情,沈家不是书香门第吗” 沈鸾火了,刚想开口,被金氏抬手拦住。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左侍郎家的下人如此没有规矩教养,才真真令人汗颜,身为下人,竟敢编排沈家,莫非侍郎家家教如此” 她一声令下,门口站着的沈家家丁直接将人扣下。 “给我送到侍郎府去,告知府里的人这个下人都做了什么,蛮横撒野无理取闹,污蔑沈家清誉,我沈家乃是皇上亲口御赞的忠贞世家,居然被一个丫鬟质疑,去问问他们,左侍郎是不是也赞同这个下人的质疑。” “是” 丫鬟惊叫着躲避,可金氏身边的家丁,那并不是普通的家丁。 是她真金白银请来的,个个都是好手,还能容许一个黄毛丫头逃脱 捂了嘴把人带出去,伙计都看傻了。 “沈三夫人” “你们掌柜呢今儿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伙计脸一绿,灰溜溜跑去请掌柜了。 伙计没办法,这姑娘自报家门是礼部左侍郎家的千金,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干脆一咬牙,转身带路。 让她们自行商议解决。 金氏正跟沈鸾在雅间说着话,两人聊起了沈文韶来。 “那孩子,我见了有时候都发怵,一张脸永远是板着的,跟他说话大气都不敢喘。” 金氏拍了拍心口,“明明小时候不是那样啊,四五岁光景的时候,小嘴可甜了,见了人就喊,不知道怎么的后来变得如此老成。” 沈鸾趴在桌上笑,“哥哥竟也有那样稚嫩的时候吗我还以为他生下来就是这般做派。” “那当然不是,小时候他可好玩儿了,得了什么稀罕物件都会往你那儿送,有一次有人给了他一块稀罕的酥糖,他给你留着,结果最后握在手里化了,那气鼓鼓的模样把我笑的” 金氏毫不客气地揭沈文韶的短,说的全是沈鸾不知道的事儿。 沈鸾一边笑一边在心里遗憾,这些事情,她上辈子竟浑然不知,失去多少乐趣 忽然,雅间的门被敲响,“沈三夫人,有件事情” 他话还没说完,门已经被推开。 小丫鬟走进来站在门口,朝着里面拜了拜,“见过沈三夫人,我是礼部左侍郎府的丫鬟,今日陪我家姑娘来点翠阁,不想看中的一只镯子说是被夫人先买了去。” “我家姑娘很喜欢那只镯子,因此差奴婢过来问一问,沈三夫人可能割爱” 金氏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不能,出去吧。” 金巧:“” 沈鸾不知道为何有点想笑,金氏如此不客气的回答,莫名令她浑身舒爽 “沈三夫人,我家姑娘客客气气地征询您的意见,您是否太不近人情了” 金氏面无表情,“你家姑娘过来征询,我也给了答复,你还有何疑问” 她懒得跟这个丫鬟多说,目光扫到伙计身上,“点翠阁现在都这么做生意了吗不相干的人也能带到客人面前把你们掌柜的请来。” 伙计立刻要将金巧请出去,可金巧哪里肯如此丢人 “沈三夫人,您真的要如此蛮横不讲道理我们好言好语相劝,您却全然不领情,沈家不是书香门第吗” 沈鸾火了,刚想开口,被金氏抬手拦住。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左侍郎家的下人如此没有规矩教养,才真真令人汗颜,身为下人,竟敢编排沈家,莫非侍郎家家教如此” 她一声令下,门口站着的沈家家丁直接将人扣下。 “给我送到侍郎府去,告知府里的人这个下人都做了什么,蛮横撒野无理取闹,污蔑沈家清誉,我沈家乃是皇上亲口御赞的忠贞世家,居然被一个丫鬟质疑,去问问他们,左侍郎是不是也赞同这个下人的质疑。” “是” 丫鬟惊叫着躲避,可金氏身边的家丁,那并不是普通的家丁。 是她真金白银请来的,个个都是好手,还能容许一个黄毛丫头逃脱 捂了嘴把人带出去,伙计都看傻了。 “沈三夫人” “你们掌柜呢今儿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伙计脸一绿,灰溜溜跑去请掌柜了。 伙计没办法,这姑娘自报家门是礼部左侍郎家的千金,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干脆一咬牙,转身带路。 让她们自行商议解决。 金氏正跟沈鸾在雅间说着话,两人聊起了沈文韶来。 “那孩子,我见了有时候都发怵,一张脸永远是板着的,跟他说话大气都不敢喘。” 金氏拍了拍心口,“明明小时候不是那样啊,四五岁光景的时候,小嘴可甜了,见了人就喊,不知道怎么的后来变得如此老成。” 沈鸾趴在桌上笑,“哥哥竟也有那样稚嫩的时候吗我还以为他生下来就是这般做派。” “那当然不是,小时候他可好玩儿了,得了什么稀罕物件都会往你那儿送,有一次有人给了他一块稀罕的酥糖,他给你留着,结果最后握在手里化了,那气鼓鼓的模样把我笑的” 金氏毫不客气地揭沈文韶的短,说的全是沈鸾不知道的事儿。 沈鸾一边笑一边在心里遗憾,这些事情,她上辈子竟浑然不知,失去多少乐趣 忽然,雅间的门被敲响,“沈三夫人,有件事情” 他话还没说完,门已经被推开。 小丫鬟走进来站在门口,朝着里面拜了拜,“见过沈三夫人,我是礼部左侍郎府的丫鬟,今日陪我家姑娘来点翠阁,不想看中的一只镯子说是被夫人先买了去。” “我家姑娘很喜欢那只镯子,因此差奴婢过来问一问,沈三夫人可能割爱” 金氏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不能,出去吧。” 金巧:“” 沈鸾不知道为何有点想笑,金氏如此不客气的回答,莫名令她浑身舒爽 “沈三夫人,我家姑娘客客气气地征询您的意见,您是否太不近人情了” 金氏面无表情,“你家姑娘过来征询,我也给了答复,你还有何疑问” 她懒得跟这个丫鬟多说,目光扫到伙计身上,“点翠阁现在都这么做生意了吗不相干的人也能带到客人面前把你们掌柜的请来。” 伙计立刻要将金巧请出去,可金巧哪里肯如此丢人 “沈三夫人,您真的要如此蛮横不讲道理我们好言好语相劝,您却全然不领情,沈家不是书香门第吗” 沈鸾火了,刚想开口,被金氏抬手拦住。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左侍郎家的下人如此没有规矩教养,才真真令人汗颜,身为下人,竟敢编排沈家,莫非侍郎家家教如此” 她一声令下,门口站着的沈家家丁直接将人扣下。 “给我送到侍郎府去,告知府里的人这个下人都做了什么,蛮横撒野无理取闹,污蔑沈家清誉,我沈家乃是皇上亲口御赞的忠贞世家,居然被一个丫鬟质疑,去问问他们,左侍郎是不是也赞同这个下人的质疑。” “是” 丫鬟惊叫着躲避,可金氏身边的家丁,那并不是普通的家丁。 是她真金白银请来的,个个都是好手,还能容许一个黄毛丫头逃脱 捂了嘴把人带出去,伙计都看傻了。 “沈三夫人” “你们掌柜呢今儿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伙计脸一绿,灰溜溜跑去请掌柜了。 伙计没办法,这姑娘自报家门是礼部左侍郎家的千金,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干脆一咬牙,转身带路。 让她们自行商议解决。 金氏正跟沈鸾在雅间说着话,两人聊起了沈文韶来。 “那孩子,我见了有时候都发怵,一张脸永远是板着的,跟他说话大气都不敢喘。” 金氏拍了拍心口,“明明小时候不是那样啊,四五岁光景的时候,小嘴可甜了,见了人就喊,不知道怎么的后来变得如此老成。” 沈鸾趴在桌上笑,“哥哥竟也有那样稚嫩的时候吗我还以为他生下来就是这般做派。” “那当然不是,小时候他可好玩儿了,得了什么稀罕物件都会往你那儿送,有一次有人给了他一块稀罕的酥糖,他给你留着,结果最后握在手里化了,那气鼓鼓的模样把我笑的” 金氏毫不客气地揭沈文韶的短,说的全是沈鸾不知道的事儿。 沈鸾一边笑一边在心里遗憾,这些事情,她上辈子竟浑然不知,失去多少乐趣 忽然,雅间的门被敲响,“沈三夫人,有件事情” 他话还没说完,门已经被推开。 小丫鬟走进来站在门口,朝着里面拜了拜,“见过沈三夫人,我是礼部左侍郎府的丫鬟,今日陪我家姑娘来点翠阁,不想看中的一只镯子说是被夫人先买了去。” “我家姑娘很喜欢那只镯子,因此差奴婢过来问一问,沈三夫人可能割爱” 金氏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不能,出去吧。” 金巧:“” 沈鸾不知道为何有点想笑,金氏如此不客气的回答,莫名令她浑身舒爽 “沈三夫人,我家姑娘客客气气地征询您的意见,您是否太不近人情了” 金氏面无表情,“你家姑娘过来征询,我也给了答复,你还有何疑问” 她懒得跟这个丫鬟多说,目光扫到伙计身上,“点翠阁现在都这么做生意了吗不相干的人也能带到客人面前把你们掌柜的请来。” 伙计立刻要将金巧请出去,可金巧哪里肯如此丢人 “沈三夫人,您真的要如此蛮横不讲道理我们好言好语相劝,您却全然不领情,沈家不是书香门第吗” 沈鸾火了,刚想开口,被金氏抬手拦住。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左侍郎家的下人如此没有规矩教养,才真真令人汗颜,身为下人,竟敢编排沈家,莫非侍郎家家教如此” 她一声令下,门口站着的沈家家丁直接将人扣下。 “给我送到侍郎府去,告知府里的人这个下人都做了什么,蛮横撒野无理取闹,污蔑沈家清誉,我沈家乃是皇上亲口御赞的忠贞世家,居然被一个丫鬟质疑,去问问他们,左侍郎是不是也赞同这个下人的质疑。” “是” 丫鬟惊叫着躲避,可金氏身边的家丁,那并不是普通的家丁。 是她真金白银请来的,个个都是好手,还能容许一个黄毛丫头逃脱 捂了嘴把人带出去,伙计都看傻了。 “沈三夫人” “你们掌柜呢今儿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伙计脸一绿,灰溜溜跑去请掌柜了。 伙计没办法,这姑娘自报家门是礼部左侍郎家的千金,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干脆一咬牙,转身带路。 让她们自行商议解决。 金氏正跟沈鸾在雅间说着话,两人聊起了沈文韶来。 “那孩子,我见了有时候都发怵,一张脸永远是板着的,跟他说话大气都不敢喘。” 金氏拍了拍心口,“明明小时候不是那样啊,四五岁光景的时候,小嘴可甜了,见了人就喊,不知道怎么的后来变得如此老成。” 沈鸾趴在桌上笑,“哥哥竟也有那样稚嫩的时候吗我还以为他生下来就是这般做派。” “那当然不是,小时候他可好玩儿了,得了什么稀罕物件都会往你那儿送,有一次有人给了他一块稀罕的酥糖,他给你留着,结果最后握在手里化了,那气鼓鼓的模样把我笑的” 金氏毫不客气地揭沈文韶的短,说的全是沈鸾不知道的事儿。 沈鸾一边笑一边在心里遗憾,这些事情,她上辈子竟浑然不知,失去多少乐趣 忽然,雅间的门被敲响,“沈三夫人,有件事情” 他话还没说完,门已经被推开。 小丫鬟走进来站在门口,朝着里面拜了拜,“见过沈三夫人,我是礼部左侍郎府的丫鬟,今日陪我家姑娘来点翠阁,不想看中的一只镯子说是被夫人先买了去。” “我家姑娘很喜欢那只镯子,因此差奴婢过来问一问,沈三夫人可能割爱” 金氏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不能,出去吧。” 金巧:“” 沈鸾不知道为何有点想笑,金氏如此不客气的回答,莫名令她浑身舒爽 “沈三夫人,我家姑娘客客气气地征询您的意见,您是否太不近人情了” 金氏面无表情,“你家姑娘过来征询,我也给了答复,你还有何疑问” 她懒得跟这个丫鬟多说,目光扫到伙计身上,“点翠阁现在都这么做生意了吗不相干的人也能带到客人面前把你们掌柜的请来。” 伙计立刻要将金巧请出去,可金巧哪里肯如此丢人 “沈三夫人,您真的要如此蛮横不讲道理我们好言好语相劝,您却全然不领情,沈家不是书香门第吗” 沈鸾火了,刚想开口,被金氏抬手拦住。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左侍郎家的下人如此没有规矩教养,才真真令人汗颜,身为下人,竟敢编排沈家,莫非侍郎家家教如此” 她一声令下,门口站着的沈家家丁直接将人扣下。 “给我送到侍郎府去,告知府里的人这个下人都做了什么,蛮横撒野无理取闹,污蔑沈家清誉,我沈家乃是皇上亲口御赞的忠贞世家,居然被一个丫鬟质疑,去问问他们,左侍郎是不是也赞同这个下人的质疑。” “是” 丫鬟惊叫着躲避,可金氏身边的家丁,那并不是普通的家丁。 是她真金白银请来的,个个都是好手,还能容许一个黄毛丫头逃脱 捂了嘴把人带出去,伙计都看傻了。 “沈三夫人” “你们掌柜呢今儿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伙计脸一绿,灰溜溜跑去请掌柜了。 第32章威武 金氏这才恢复平日里懒散悠闲的模样,“你父亲虽然人不在了,但名字还是很好用的,记得了,以后遇见事,就拿帽子直接扣上去,扣的越大越有效果。” 她不屑地轻哼一声,“这些人一个个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断不肯落下丁点把柄,呵呵,杀他们都不需要刀,扣帽子就行。” 沈鸾叹为观止,“母亲威武。” 沈鸾的称赞让金氏得意起来,“这算什么我有些铺子的生意,就要跟这些当官的接触,接触久了也就那样。” 她的母亲是商贾之女,江南富户,早年耳濡目染见了不少事情,从小就立志要当一个富贵闲人。 因此嫁过来做个有名无实的沈家三夫人,金氏完全不以为然,坦然接受。 “你如今年岁已经不算小了,有些事该早早地教你才是,只之前没有机会,今后若是你愿意,母亲会一点一点教你。” “多谢母亲。” 沈鸾只有感激。 感激金氏不计前嫌,还肯诚心待她,她的命可真好。 点翠阁的掌柜来了之后,那叫一通赔罪。 当着金氏和沈鸾的面,把那个伙计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通。 “沈三夫人消消气,都是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惹您不开心,这样,今日您在点翠阁买的东西,本店统统给您算便宜一些。” 金氏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一根簪子,“你觉得,我缺那点银子”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我与女儿来买个首饰,好好的心情都被搅散了,店里的东西有没有,卖不卖,你们点翠阁的伙计都不知道吗还需要客人来自行商量我是来跟谁讨价还价的吗” 金氏不依不饶,这口气把她憋坏了,难得跟沈鸾能亲近一下,还被坏了心情。 掌柜汗都滴了下来,不住地赔礼道歉,说是左侍郎府的千金还想来见她们,被店里给拦住了,往后,保证不再出现同样的事。 最后金氏还是买下了想买的首饰,少花了不少银子。 出门后,金氏坐在车里说,“咱虽然是女子,遇事也不必时时退让,有时候咄咄逼人,反而会让人怕你,不敢轻慢你,你从前性子着实绵软了些,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女儿受教了。” 沈鸾深以为然,若是前世能好好跟金氏多学着点,或许,也不至于走到最后那一步。 她们回了沈府,没过多久,左侍郎府里来了人,还好几个。 “沈三夫人,老爷特意让老仆给您赔不是来了。” 嬷嬷和管家态度委实谦恭,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老爷知道事情之后气坏了,狠狠责罚了金巧那丫头,要将她发卖出府,家里姑娘也知道错了,被罚了禁足思过。” “老爷断没有轻慢沈家的意思,老爷对沈三爷打从心底里钦佩,对沈家也从来敬重,还请沈三夫人息怒。” 金氏没怎么刁难他们,表示知道了,接受道歉,往后管好家里的人就是。 但她这一闹,尤氏要疯了。 “金氏是个痴傻的吧居然得罪左侍郎左侍郎若是心存芥蒂,老爷您的日子可怎么办” 金氏这才恢复平日里懒散悠闲的模样,“你父亲虽然人不在了,但名字还是很好用的,记得了,以后遇见事,就拿帽子直接扣上去,扣的越大越有效果。” 她不屑地轻哼一声,“这些人一个个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断不肯落下丁点把柄,呵呵,杀他们都不需要刀,扣帽子就行。” 沈鸾叹为观止,“母亲威武。” 沈鸾的称赞让金氏得意起来,“这算什么我有些铺子的生意,就要跟这些当官的接触,接触久了也就那样。” 她的母亲是商贾之女,江南富户,早年耳濡目染见了不少事情,从小就立志要当一个富贵闲人。 因此嫁过来做个有名无实的沈家三夫人,金氏完全不以为然,坦然接受。 “你如今年岁已经不算小了,有些事该早早地教你才是,只之前没有机会,今后若是你愿意,母亲会一点一点教你。” “多谢母亲。” 沈鸾只有感激。 感激金氏不计前嫌,还肯诚心待她,她的命可真好。 点翠阁的掌柜来了之后,那叫一通赔罪。 当着金氏和沈鸾的面,把那个伙计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通。 “沈三夫人消消气,都是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惹您不开心,这样,今日您在点翠阁买的东西,本店统统给您算便宜一些。” 金氏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一根簪子,“你觉得,我缺那点银子”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我与女儿来买个首饰,好好的心情都被搅散了,店里的东西有没有,卖不卖,你们点翠阁的伙计都不知道吗还需要客人来自行商量我是来跟谁讨价还价的吗” 金氏不依不饶,这口气把她憋坏了,难得跟沈鸾能亲近一下,还被坏了心情。 掌柜汗都滴了下来,不住地赔礼道歉,说是左侍郎府的千金还想来见她们,被店里给拦住了,往后,保证不再出现同样的事。 最后金氏还是买下了想买的首饰,少花了不少银子。 出门后,金氏坐在车里说,“咱虽然是女子,遇事也不必时时退让,有时候咄咄逼人,反而会让人怕你,不敢轻慢你,你从前性子着实绵软了些,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女儿受教了。” 沈鸾深以为然,若是前世能好好跟金氏多学着点,或许,也不至于走到最后那一步。 她们回了沈府,没过多久,左侍郎府里来了人,还好几个。 “沈三夫人,老爷特意让老仆给您赔不是来了。” 嬷嬷和管家态度委实谦恭,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老爷知道事情之后气坏了,狠狠责罚了金巧那丫头,要将她发卖出府,家里姑娘也知道错了,被罚了禁足思过。” “老爷断没有轻慢沈家的意思,老爷对沈三爷打从心底里钦佩,对沈家也从来敬重,还请沈三夫人息怒。” 金氏没怎么刁难他们,表示知道了,接受道歉,往后管好家里的人就是。 但她这一闹,尤氏要疯了。 “金氏是个痴傻的吧居然得罪左侍郎左侍郎若是心存芥蒂,老爷您的日子可怎么办” 金氏这才恢复平日里懒散悠闲的模样,“你父亲虽然人不在了,但名字还是很好用的,记得了,以后遇见事,就拿帽子直接扣上去,扣的越大越有效果。” 她不屑地轻哼一声,“这些人一个个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断不肯落下丁点把柄,呵呵,杀他们都不需要刀,扣帽子就行。” 沈鸾叹为观止,“母亲威武。” 沈鸾的称赞让金氏得意起来,“这算什么我有些铺子的生意,就要跟这些当官的接触,接触久了也就那样。” 她的母亲是商贾之女,江南富户,早年耳濡目染见了不少事情,从小就立志要当一个富贵闲人。 因此嫁过来做个有名无实的沈家三夫人,金氏完全不以为然,坦然接受。 “你如今年岁已经不算小了,有些事该早早地教你才是,只之前没有机会,今后若是你愿意,母亲会一点一点教你。” “多谢母亲。” 沈鸾只有感激。 感激金氏不计前嫌,还肯诚心待她,她的命可真好。 点翠阁的掌柜来了之后,那叫一通赔罪。 当着金氏和沈鸾的面,把那个伙计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通。 “沈三夫人消消气,都是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惹您不开心,这样,今日您在点翠阁买的东西,本店统统给您算便宜一些。” 金氏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一根簪子,“你觉得,我缺那点银子”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我与女儿来买个首饰,好好的心情都被搅散了,店里的东西有没有,卖不卖,你们点翠阁的伙计都不知道吗还需要客人来自行商量我是来跟谁讨价还价的吗” 金氏不依不饶,这口气把她憋坏了,难得跟沈鸾能亲近一下,还被坏了心情。 掌柜汗都滴了下来,不住地赔礼道歉,说是左侍郎府的千金还想来见她们,被店里给拦住了,往后,保证不再出现同样的事。 最后金氏还是买下了想买的首饰,少花了不少银子。 出门后,金氏坐在车里说,“咱虽然是女子,遇事也不必时时退让,有时候咄咄逼人,反而会让人怕你,不敢轻慢你,你从前性子着实绵软了些,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女儿受教了。” 沈鸾深以为然,若是前世能好好跟金氏多学着点,或许,也不至于走到最后那一步。 她们回了沈府,没过多久,左侍郎府里来了人,还好几个。 “沈三夫人,老爷特意让老仆给您赔不是来了。” 嬷嬷和管家态度委实谦恭,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老爷知道事情之后气坏了,狠狠责罚了金巧那丫头,要将她发卖出府,家里姑娘也知道错了,被罚了禁足思过。” “老爷断没有轻慢沈家的意思,老爷对沈三爷打从心底里钦佩,对沈家也从来敬重,还请沈三夫人息怒。” 金氏没怎么刁难他们,表示知道了,接受道歉,往后管好家里的人就是。 但她这一闹,尤氏要疯了。 “金氏是个痴傻的吧居然得罪左侍郎左侍郎若是心存芥蒂,老爷您的日子可怎么办” 金氏这才恢复平日里懒散悠闲的模样,“你父亲虽然人不在了,但名字还是很好用的,记得了,以后遇见事,就拿帽子直接扣上去,扣的越大越有效果。” 她不屑地轻哼一声,“这些人一个个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断不肯落下丁点把柄,呵呵,杀他们都不需要刀,扣帽子就行。” 沈鸾叹为观止,“母亲威武。” 沈鸾的称赞让金氏得意起来,“这算什么我有些铺子的生意,就要跟这些当官的接触,接触久了也就那样。” 她的母亲是商贾之女,江南富户,早年耳濡目染见了不少事情,从小就立志要当一个富贵闲人。 因此嫁过来做个有名无实的沈家三夫人,金氏完全不以为然,坦然接受。 “你如今年岁已经不算小了,有些事该早早地教你才是,只之前没有机会,今后若是你愿意,母亲会一点一点教你。” “多谢母亲。” 沈鸾只有感激。 感激金氏不计前嫌,还肯诚心待她,她的命可真好。 点翠阁的掌柜来了之后,那叫一通赔罪。 当着金氏和沈鸾的面,把那个伙计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通。 “沈三夫人消消气,都是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惹您不开心,这样,今日您在点翠阁买的东西,本店统统给您算便宜一些。” 金氏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一根簪子,“你觉得,我缺那点银子”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我与女儿来买个首饰,好好的心情都被搅散了,店里的东西有没有,卖不卖,你们点翠阁的伙计都不知道吗还需要客人来自行商量我是来跟谁讨价还价的吗” 金氏不依不饶,这口气把她憋坏了,难得跟沈鸾能亲近一下,还被坏了心情。 掌柜汗都滴了下来,不住地赔礼道歉,说是左侍郎府的千金还想来见她们,被店里给拦住了,往后,保证不再出现同样的事。 最后金氏还是买下了想买的首饰,少花了不少银子。 出门后,金氏坐在车里说,“咱虽然是女子,遇事也不必时时退让,有时候咄咄逼人,反而会让人怕你,不敢轻慢你,你从前性子着实绵软了些,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女儿受教了。” 沈鸾深以为然,若是前世能好好跟金氏多学着点,或许,也不至于走到最后那一步。 她们回了沈府,没过多久,左侍郎府里来了人,还好几个。 “沈三夫人,老爷特意让老仆给您赔不是来了。” 嬷嬷和管家态度委实谦恭,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老爷知道事情之后气坏了,狠狠责罚了金巧那丫头,要将她发卖出府,家里姑娘也知道错了,被罚了禁足思过。” “老爷断没有轻慢沈家的意思,老爷对沈三爷打从心底里钦佩,对沈家也从来敬重,还请沈三夫人息怒。” 金氏没怎么刁难他们,表示知道了,接受道歉,往后管好家里的人就是。 但她这一闹,尤氏要疯了。 “金氏是个痴傻的吧居然得罪左侍郎左侍郎若是心存芥蒂,老爷您的日子可怎么办” 金氏这才恢复平日里懒散悠闲的模样,“你父亲虽然人不在了,但名字还是很好用的,记得了,以后遇见事,就拿帽子直接扣上去,扣的越大越有效果。” 她不屑地轻哼一声,“这些人一个个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断不肯落下丁点把柄,呵呵,杀他们都不需要刀,扣帽子就行。” 沈鸾叹为观止,“母亲威武。” 沈鸾的称赞让金氏得意起来,“这算什么我有些铺子的生意,就要跟这些当官的接触,接触久了也就那样。” 她的母亲是商贾之女,江南富户,早年耳濡目染见了不少事情,从小就立志要当一个富贵闲人。 因此嫁过来做个有名无实的沈家三夫人,金氏完全不以为然,坦然接受。 “你如今年岁已经不算小了,有些事该早早地教你才是,只之前没有机会,今后若是你愿意,母亲会一点一点教你。” “多谢母亲。” 沈鸾只有感激。 感激金氏不计前嫌,还肯诚心待她,她的命可真好。 点翠阁的掌柜来了之后,那叫一通赔罪。 当着金氏和沈鸾的面,把那个伙计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通。 “沈三夫人消消气,都是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惹您不开心,这样,今日您在点翠阁买的东西,本店统统给您算便宜一些。” 金氏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一根簪子,“你觉得,我缺那点银子”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我与女儿来买个首饰,好好的心情都被搅散了,店里的东西有没有,卖不卖,你们点翠阁的伙计都不知道吗还需要客人来自行商量我是来跟谁讨价还价的吗” 金氏不依不饶,这口气把她憋坏了,难得跟沈鸾能亲近一下,还被坏了心情。 掌柜汗都滴了下来,不住地赔礼道歉,说是左侍郎府的千金还想来见她们,被店里给拦住了,往后,保证不再出现同样的事。 最后金氏还是买下了想买的首饰,少花了不少银子。 出门后,金氏坐在车里说,“咱虽然是女子,遇事也不必时时退让,有时候咄咄逼人,反而会让人怕你,不敢轻慢你,你从前性子着实绵软了些,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女儿受教了。” 沈鸾深以为然,若是前世能好好跟金氏多学着点,或许,也不至于走到最后那一步。 她们回了沈府,没过多久,左侍郎府里来了人,还好几个。 “沈三夫人,老爷特意让老仆给您赔不是来了。” 嬷嬷和管家态度委实谦恭,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老爷知道事情之后气坏了,狠狠责罚了金巧那丫头,要将她发卖出府,家里姑娘也知道错了,被罚了禁足思过。” “老爷断没有轻慢沈家的意思,老爷对沈三爷打从心底里钦佩,对沈家也从来敬重,还请沈三夫人息怒。” 金氏没怎么刁难他们,表示知道了,接受道歉,往后管好家里的人就是。 但她这一闹,尤氏要疯了。 “金氏是个痴傻的吧居然得罪左侍郎左侍郎若是心存芥蒂,老爷您的日子可怎么办” 金氏这才恢复平日里懒散悠闲的模样,“你父亲虽然人不在了,但名字还是很好用的,记得了,以后遇见事,就拿帽子直接扣上去,扣的越大越有效果。” 她不屑地轻哼一声,“这些人一个个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断不肯落下丁点把柄,呵呵,杀他们都不需要刀,扣帽子就行。” 沈鸾叹为观止,“母亲威武。” 沈鸾的称赞让金氏得意起来,“这算什么我有些铺子的生意,就要跟这些当官的接触,接触久了也就那样。” 她的母亲是商贾之女,江南富户,早年耳濡目染见了不少事情,从小就立志要当一个富贵闲人。 因此嫁过来做个有名无实的沈家三夫人,金氏完全不以为然,坦然接受。 “你如今年岁已经不算小了,有些事该早早地教你才是,只之前没有机会,今后若是你愿意,母亲会一点一点教你。” “多谢母亲。” 沈鸾只有感激。 感激金氏不计前嫌,还肯诚心待她,她的命可真好。 点翠阁的掌柜来了之后,那叫一通赔罪。 当着金氏和沈鸾的面,把那个伙计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通。 “沈三夫人消消气,都是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惹您不开心,这样,今日您在点翠阁买的东西,本店统统给您算便宜一些。” 金氏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一根簪子,“你觉得,我缺那点银子”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我与女儿来买个首饰,好好的心情都被搅散了,店里的东西有没有,卖不卖,你们点翠阁的伙计都不知道吗还需要客人来自行商量我是来跟谁讨价还价的吗” 金氏不依不饶,这口气把她憋坏了,难得跟沈鸾能亲近一下,还被坏了心情。 掌柜汗都滴了下来,不住地赔礼道歉,说是左侍郎府的千金还想来见她们,被店里给拦住了,往后,保证不再出现同样的事。 最后金氏还是买下了想买的首饰,少花了不少银子。 出门后,金氏坐在车里说,“咱虽然是女子,遇事也不必时时退让,有时候咄咄逼人,反而会让人怕你,不敢轻慢你,你从前性子着实绵软了些,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女儿受教了。” 沈鸾深以为然,若是前世能好好跟金氏多学着点,或许,也不至于走到最后那一步。 她们回了沈府,没过多久,左侍郎府里来了人,还好几个。 “沈三夫人,老爷特意让老仆给您赔不是来了。” 嬷嬷和管家态度委实谦恭,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老爷知道事情之后气坏了,狠狠责罚了金巧那丫头,要将她发卖出府,家里姑娘也知道错了,被罚了禁足思过。” “老爷断没有轻慢沈家的意思,老爷对沈三爷打从心底里钦佩,对沈家也从来敬重,还请沈三夫人息怒。” 金氏没怎么刁难他们,表示知道了,接受道歉,往后管好家里的人就是。 但她这一闹,尤氏要疯了。 “金氏是个痴傻的吧居然得罪左侍郎左侍郎若是心存芥蒂,老爷您的日子可怎么办” 金氏这才恢复平日里懒散悠闲的模样,“你父亲虽然人不在了,但名字还是很好用的,记得了,以后遇见事,就拿帽子直接扣上去,扣的越大越有效果。” 她不屑地轻哼一声,“这些人一个个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断不肯落下丁点把柄,呵呵,杀他们都不需要刀,扣帽子就行。” 沈鸾叹为观止,“母亲威武。” 沈鸾的称赞让金氏得意起来,“这算什么我有些铺子的生意,就要跟这些当官的接触,接触久了也就那样。” 她的母亲是商贾之女,江南富户,早年耳濡目染见了不少事情,从小就立志要当一个富贵闲人。 因此嫁过来做个有名无实的沈家三夫人,金氏完全不以为然,坦然接受。 “你如今年岁已经不算小了,有些事该早早地教你才是,只之前没有机会,今后若是你愿意,母亲会一点一点教你。” “多谢母亲。” 沈鸾只有感激。 感激金氏不计前嫌,还肯诚心待她,她的命可真好。 点翠阁的掌柜来了之后,那叫一通赔罪。 当着金氏和沈鸾的面,把那个伙计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通。 “沈三夫人消消气,都是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惹您不开心,这样,今日您在点翠阁买的东西,本店统统给您算便宜一些。” 金氏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一根簪子,“你觉得,我缺那点银子”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我与女儿来买个首饰,好好的心情都被搅散了,店里的东西有没有,卖不卖,你们点翠阁的伙计都不知道吗还需要客人来自行商量我是来跟谁讨价还价的吗” 金氏不依不饶,这口气把她憋坏了,难得跟沈鸾能亲近一下,还被坏了心情。 掌柜汗都滴了下来,不住地赔礼道歉,说是左侍郎府的千金还想来见她们,被店里给拦住了,往后,保证不再出现同样的事。 最后金氏还是买下了想买的首饰,少花了不少银子。 出门后,金氏坐在车里说,“咱虽然是女子,遇事也不必时时退让,有时候咄咄逼人,反而会让人怕你,不敢轻慢你,你从前性子着实绵软了些,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女儿受教了。” 沈鸾深以为然,若是前世能好好跟金氏多学着点,或许,也不至于走到最后那一步。 她们回了沈府,没过多久,左侍郎府里来了人,还好几个。 “沈三夫人,老爷特意让老仆给您赔不是来了。” 嬷嬷和管家态度委实谦恭,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老爷知道事情之后气坏了,狠狠责罚了金巧那丫头,要将她发卖出府,家里姑娘也知道错了,被罚了禁足思过。” “老爷断没有轻慢沈家的意思,老爷对沈三爷打从心底里钦佩,对沈家也从来敬重,还请沈三夫人息怒。” 金氏没怎么刁难他们,表示知道了,接受道歉,往后管好家里的人就是。 但她这一闹,尤氏要疯了。 “金氏是个痴傻的吧居然得罪左侍郎左侍郎若是心存芥蒂,老爷您的日子可怎么办” 金氏这才恢复平日里懒散悠闲的模样,“你父亲虽然人不在了,但名字还是很好用的,记得了,以后遇见事,就拿帽子直接扣上去,扣的越大越有效果。” 她不屑地轻哼一声,“这些人一个个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断不肯落下丁点把柄,呵呵,杀他们都不需要刀,扣帽子就行。” 沈鸾叹为观止,“母亲威武。” 沈鸾的称赞让金氏得意起来,“这算什么我有些铺子的生意,就要跟这些当官的接触,接触久了也就那样。” 她的母亲是商贾之女,江南富户,早年耳濡目染见了不少事情,从小就立志要当一个富贵闲人。 因此嫁过来做个有名无实的沈家三夫人,金氏完全不以为然,坦然接受。 “你如今年岁已经不算小了,有些事该早早地教你才是,只之前没有机会,今后若是你愿意,母亲会一点一点教你。” “多谢母亲。” 沈鸾只有感激。 感激金氏不计前嫌,还肯诚心待她,她的命可真好。 点翠阁的掌柜来了之后,那叫一通赔罪。 当着金氏和沈鸾的面,把那个伙计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通。 “沈三夫人消消气,都是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惹您不开心,这样,今日您在点翠阁买的东西,本店统统给您算便宜一些。” 金氏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一根簪子,“你觉得,我缺那点银子”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我与女儿来买个首饰,好好的心情都被搅散了,店里的东西有没有,卖不卖,你们点翠阁的伙计都不知道吗还需要客人来自行商量我是来跟谁讨价还价的吗” 金氏不依不饶,这口气把她憋坏了,难得跟沈鸾能亲近一下,还被坏了心情。 掌柜汗都滴了下来,不住地赔礼道歉,说是左侍郎府的千金还想来见她们,被店里给拦住了,往后,保证不再出现同样的事。 最后金氏还是买下了想买的首饰,少花了不少银子。 出门后,金氏坐在车里说,“咱虽然是女子,遇事也不必时时退让,有时候咄咄逼人,反而会让人怕你,不敢轻慢你,你从前性子着实绵软了些,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女儿受教了。” 沈鸾深以为然,若是前世能好好跟金氏多学着点,或许,也不至于走到最后那一步。 她们回了沈府,没过多久,左侍郎府里来了人,还好几个。 “沈三夫人,老爷特意让老仆给您赔不是来了。” 嬷嬷和管家态度委实谦恭,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老爷知道事情之后气坏了,狠狠责罚了金巧那丫头,要将她发卖出府,家里姑娘也知道错了,被罚了禁足思过。” “老爷断没有轻慢沈家的意思,老爷对沈三爷打从心底里钦佩,对沈家也从来敬重,还请沈三夫人息怒。” 金氏没怎么刁难他们,表示知道了,接受道歉,往后管好家里的人就是。 但她这一闹,尤氏要疯了。 “金氏是个痴傻的吧居然得罪左侍郎左侍郎若是心存芥蒂,老爷您的日子可怎么办” 金氏这才恢复平日里懒散悠闲的模样,“你父亲虽然人不在了,但名字还是很好用的,记得了,以后遇见事,就拿帽子直接扣上去,扣的越大越有效果。” 她不屑地轻哼一声,“这些人一个个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断不肯落下丁点把柄,呵呵,杀他们都不需要刀,扣帽子就行。” 沈鸾叹为观止,“母亲威武。” 沈鸾的称赞让金氏得意起来,“这算什么我有些铺子的生意,就要跟这些当官的接触,接触久了也就那样。” 她的母亲是商贾之女,江南富户,早年耳濡目染见了不少事情,从小就立志要当一个富贵闲人。 因此嫁过来做个有名无实的沈家三夫人,金氏完全不以为然,坦然接受。 “你如今年岁已经不算小了,有些事该早早地教你才是,只之前没有机会,今后若是你愿意,母亲会一点一点教你。” “多谢母亲。” 沈鸾只有感激。 感激金氏不计前嫌,还肯诚心待她,她的命可真好。 点翠阁的掌柜来了之后,那叫一通赔罪。 当着金氏和沈鸾的面,把那个伙计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通。 “沈三夫人消消气,都是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惹您不开心,这样,今日您在点翠阁买的东西,本店统统给您算便宜一些。” 金氏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一根簪子,“你觉得,我缺那点银子”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我与女儿来买个首饰,好好的心情都被搅散了,店里的东西有没有,卖不卖,你们点翠阁的伙计都不知道吗还需要客人来自行商量我是来跟谁讨价还价的吗” 金氏不依不饶,这口气把她憋坏了,难得跟沈鸾能亲近一下,还被坏了心情。 掌柜汗都滴了下来,不住地赔礼道歉,说是左侍郎府的千金还想来见她们,被店里给拦住了,往后,保证不再出现同样的事。 最后金氏还是买下了想买的首饰,少花了不少银子。 出门后,金氏坐在车里说,“咱虽然是女子,遇事也不必时时退让,有时候咄咄逼人,反而会让人怕你,不敢轻慢你,你从前性子着实绵软了些,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女儿受教了。” 沈鸾深以为然,若是前世能好好跟金氏多学着点,或许,也不至于走到最后那一步。 她们回了沈府,没过多久,左侍郎府里来了人,还好几个。 “沈三夫人,老爷特意让老仆给您赔不是来了。” 嬷嬷和管家态度委实谦恭,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老爷知道事情之后气坏了,狠狠责罚了金巧那丫头,要将她发卖出府,家里姑娘也知道错了,被罚了禁足思过。” “老爷断没有轻慢沈家的意思,老爷对沈三爷打从心底里钦佩,对沈家也从来敬重,还请沈三夫人息怒。” 金氏没怎么刁难他们,表示知道了,接受道歉,往后管好家里的人就是。 但她这一闹,尤氏要疯了。 “金氏是个痴傻的吧居然得罪左侍郎左侍郎若是心存芥蒂,老爷您的日子可怎么办” 第33章感天动地 尤氏在屋里烦躁地走来走去,“眼看着晴丫头要说人家,她还闹这么一出,不就是个镯子,她那儿镯子都能套满整条胳膊了” 沈源德皱着眉,“你别咋咋呼呼的,左侍郎家下人编排三弟,三弟妹这么做有什么错那丫鬟若是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一脚踹过去” “那您就不顾后果了” “文人需有傲骨” 尤氏险些喷出一口血,去他娘的傲骨,傲骨是能过日子是怎么的 沈源德自以为良好,不断啧啧称赞,“看看,看看这曹瑾的文采,眼光独到,甚至已经提前预想到日后的变故,方方面面考虑周到。” 他夸了半天,还是叹了口气,“可惜啊,以我的身份,也没办法帮上他什么,否则此人必会入贵人青眼。” 沈源德暗自神伤了一会儿,遗憾地将曹瑾的文章放到一旁。 曹瑾满心期待。 交给沈源德的文章,是他润色再三,极有自信的一篇。 那里面隐晦地指出了朝廷日后动荡的方向,言辞温和,意义深重,但凡有一些目光的人,都一定会被他的才情打动。 他对沈家寄予了厚望,前世他的腾飞,就是从沈家开始。 因为沈家,他才一步步稳健提升,慢慢爬到自己想要的高位,甚至入了三皇子的眼。 这一世,他不必等娶了沈鸾之后再有动作,完全可以凭着自己前世的阅历,提前让沈家对他另眼相待。 等到自己身份贵重了,那会儿也许都用不着他求娶,沈家就会将沈鸾送到自己的面前。 曹瑾眼睛发亮。 只在沈家对沈鸾惊鸿一瞥,他发现自己就忘不掉了。 那样娇俏天真,纯美动人的沈鸾,仿佛春日里绽开嫩芽初蕊,对曹瑾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想象着娶了沈鸾之后,她会用那张绝美的容颜朝着自己笑,会用亲昵的语言,诉说对他的崇拜,曹瑾一刻都忍不了,蒙在被子里发出欢愉的哆嗦 杜家娘子的宴请,从来在晏城都备受关注。 杜家娘子是个很奇特的人。 她乃前朝国公之女,身份贵重,然而至今未曾婚配。 她的身份,没人敢说她半句闲话,提起来只会称赞超凡脱俗,不拘泥尘世。 可是吧,这样一个自己都没嫁人的奇女子,最为喜欢的,就是给晏城未婚配的少男少女们创造条件。 简直感天动地 杜家娘子的特殊爱好也从不藏着掖着,慢慢的,杜家娘子的宴请,便约定俗成,甚至若是能够得到邀约,那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但凡家中有年纪适合的,都想去宴请上露个面,或许就能成就一番姻缘。 沈鸾前世好像也是去了的,但似乎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对于一个性子胆怯,到了人多的地方,离了沈玥头都不敢抬的草包而言,这种宴请就是噩梦。 沈鸾毫不客气地在心里唾弃前世的自己,没出息 “这副镯子亮堂,戴在你手上定然好看。” 金氏一样样地给沈鸾挑选要赴宴的首饰,“出门在外,人家第一眼看到你,总会在心里有个评判,因此不能让人看低了,姑娘家在衣着首饰方面,切不能委屈了自己。” 沈鸾将她的话一句句听进去,没想到金氏在搭配方面十分有讲究,衣衫首饰挑好之后,与沈鸾的气质极为相配。 她前世为何会觉得竟是个审美粗鄙之人 都是沈玥不做人 尤氏在屋里烦躁地走来走去,“眼看着晴丫头要说人家,她还闹这么一出,不就是个镯子,她那儿镯子都能套满整条胳膊了” 沈源德皱着眉,“你别咋咋呼呼的,左侍郎家下人编排三弟,三弟妹这么做有什么错那丫鬟若是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一脚踹过去” “那您就不顾后果了” “文人需有傲骨” 尤氏险些喷出一口血,去他娘的傲骨,傲骨是能过日子是怎么的 沈源德自以为良好,不断啧啧称赞,“看看,看看这曹瑾的文采,眼光独到,甚至已经提前预想到日后的变故,方方面面考虑周到。” 他夸了半天,还是叹了口气,“可惜啊,以我的身份,也没办法帮上他什么,否则此人必会入贵人青眼。” 沈源德暗自神伤了一会儿,遗憾地将曹瑾的文章放到一旁。 曹瑾满心期待。 交给沈源德的文章,是他润色再三,极有自信的一篇。 那里面隐晦地指出了朝廷日后动荡的方向,言辞温和,意义深重,但凡有一些目光的人,都一定会被他的才情打动。 他对沈家寄予了厚望,前世他的腾飞,就是从沈家开始。 因为沈家,他才一步步稳健提升,慢慢爬到自己想要的高位,甚至入了三皇子的眼。 这一世,他不必等娶了沈鸾之后再有动作,完全可以凭着自己前世的阅历,提前让沈家对他另眼相待。 等到自己身份贵重了,那会儿也许都用不着他求娶,沈家就会将沈鸾送到自己的面前。 曹瑾眼睛发亮。 只在沈家对沈鸾惊鸿一瞥,他发现自己就忘不掉了。 那样娇俏天真,纯美动人的沈鸾,仿佛春日里绽开嫩芽初蕊,对曹瑾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想象着娶了沈鸾之后,她会用那张绝美的容颜朝着自己笑,会用亲昵的语言,诉说对他的崇拜,曹瑾一刻都忍不了,蒙在被子里发出欢愉的哆嗦 杜家娘子的宴请,从来在晏城都备受关注。 杜家娘子是个很奇特的人。 她乃前朝国公之女,身份贵重,然而至今未曾婚配。 她的身份,没人敢说她半句闲话,提起来只会称赞超凡脱俗,不拘泥尘世。 可是吧,这样一个自己都没嫁人的奇女子,最为喜欢的,就是给晏城未婚配的少男少女们创造条件。 简直感天动地 杜家娘子的特殊爱好也从不藏着掖着,慢慢的,杜家娘子的宴请,便约定俗成,甚至若是能够得到邀约,那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但凡家中有年纪适合的,都想去宴请上露个面,或许就能成就一番姻缘。 沈鸾前世好像也是去了的,但似乎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对于一个性子胆怯,到了人多的地方,离了沈玥头都不敢抬的草包而言,这种宴请就是噩梦。 沈鸾毫不客气地在心里唾弃前世的自己,没出息 “这副镯子亮堂,戴在你手上定然好看。” 金氏一样样地给沈鸾挑选要赴宴的首饰,“出门在外,人家第一眼看到你,总会在心里有个评判,因此不能让人看低了,姑娘家在衣着首饰方面,切不能委屈了自己。” 沈鸾将她的话一句句听进去,没想到金氏在搭配方面十分有讲究,衣衫首饰挑好之后,与沈鸾的气质极为相配。 她前世为何会觉得竟是个审美粗鄙之人 都是沈玥不做人 尤氏在屋里烦躁地走来走去,“眼看着晴丫头要说人家,她还闹这么一出,不就是个镯子,她那儿镯子都能套满整条胳膊了” 沈源德皱着眉,“你别咋咋呼呼的,左侍郎家下人编排三弟,三弟妹这么做有什么错那丫鬟若是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一脚踹过去” “那您就不顾后果了” “文人需有傲骨” 尤氏险些喷出一口血,去他娘的傲骨,傲骨是能过日子是怎么的 沈源德自以为良好,不断啧啧称赞,“看看,看看这曹瑾的文采,眼光独到,甚至已经提前预想到日后的变故,方方面面考虑周到。” 他夸了半天,还是叹了口气,“可惜啊,以我的身份,也没办法帮上他什么,否则此人必会入贵人青眼。” 沈源德暗自神伤了一会儿,遗憾地将曹瑾的文章放到一旁。 曹瑾满心期待。 交给沈源德的文章,是他润色再三,极有自信的一篇。 那里面隐晦地指出了朝廷日后动荡的方向,言辞温和,意义深重,但凡有一些目光的人,都一定会被他的才情打动。 他对沈家寄予了厚望,前世他的腾飞,就是从沈家开始。 因为沈家,他才一步步稳健提升,慢慢爬到自己想要的高位,甚至入了三皇子的眼。 这一世,他不必等娶了沈鸾之后再有动作,完全可以凭着自己前世的阅历,提前让沈家对他另眼相待。 等到自己身份贵重了,那会儿也许都用不着他求娶,沈家就会将沈鸾送到自己的面前。 曹瑾眼睛发亮。 只在沈家对沈鸾惊鸿一瞥,他发现自己就忘不掉了。 那样娇俏天真,纯美动人的沈鸾,仿佛春日里绽开嫩芽初蕊,对曹瑾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想象着娶了沈鸾之后,她会用那张绝美的容颜朝着自己笑,会用亲昵的语言,诉说对他的崇拜,曹瑾一刻都忍不了,蒙在被子里发出欢愉的哆嗦 杜家娘子的宴请,从来在晏城都备受关注。 杜家娘子是个很奇特的人。 她乃前朝国公之女,身份贵重,然而至今未曾婚配。 她的身份,没人敢说她半句闲话,提起来只会称赞超凡脱俗,不拘泥尘世。 可是吧,这样一个自己都没嫁人的奇女子,最为喜欢的,就是给晏城未婚配的少男少女们创造条件。 简直感天动地 杜家娘子的特殊爱好也从不藏着掖着,慢慢的,杜家娘子的宴请,便约定俗成,甚至若是能够得到邀约,那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但凡家中有年纪适合的,都想去宴请上露个面,或许就能成就一番姻缘。 沈鸾前世好像也是去了的,但似乎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对于一个性子胆怯,到了人多的地方,离了沈玥头都不敢抬的草包而言,这种宴请就是噩梦。 沈鸾毫不客气地在心里唾弃前世的自己,没出息 “这副镯子亮堂,戴在你手上定然好看。” 金氏一样样地给沈鸾挑选要赴宴的首饰,“出门在外,人家第一眼看到你,总会在心里有个评判,因此不能让人看低了,姑娘家在衣着首饰方面,切不能委屈了自己。” 沈鸾将她的话一句句听进去,没想到金氏在搭配方面十分有讲究,衣衫首饰挑好之后,与沈鸾的气质极为相配。 她前世为何会觉得竟是个审美粗鄙之人 都是沈玥不做人 尤氏在屋里烦躁地走来走去,“眼看着晴丫头要说人家,她还闹这么一出,不就是个镯子,她那儿镯子都能套满整条胳膊了” 沈源德皱着眉,“你别咋咋呼呼的,左侍郎家下人编排三弟,三弟妹这么做有什么错那丫鬟若是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一脚踹过去” “那您就不顾后果了” “文人需有傲骨” 尤氏险些喷出一口血,去他娘的傲骨,傲骨是能过日子是怎么的 沈源德自以为良好,不断啧啧称赞,“看看,看看这曹瑾的文采,眼光独到,甚至已经提前预想到日后的变故,方方面面考虑周到。” 他夸了半天,还是叹了口气,“可惜啊,以我的身份,也没办法帮上他什么,否则此人必会入贵人青眼。” 沈源德暗自神伤了一会儿,遗憾地将曹瑾的文章放到一旁。 曹瑾满心期待。 交给沈源德的文章,是他润色再三,极有自信的一篇。 那里面隐晦地指出了朝廷日后动荡的方向,言辞温和,意义深重,但凡有一些目光的人,都一定会被他的才情打动。 他对沈家寄予了厚望,前世他的腾飞,就是从沈家开始。 因为沈家,他才一步步稳健提升,慢慢爬到自己想要的高位,甚至入了三皇子的眼。 这一世,他不必等娶了沈鸾之后再有动作,完全可以凭着自己前世的阅历,提前让沈家对他另眼相待。 等到自己身份贵重了,那会儿也许都用不着他求娶,沈家就会将沈鸾送到自己的面前。 曹瑾眼睛发亮。 只在沈家对沈鸾惊鸿一瞥,他发现自己就忘不掉了。 那样娇俏天真,纯美动人的沈鸾,仿佛春日里绽开嫩芽初蕊,对曹瑾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想象着娶了沈鸾之后,她会用那张绝美的容颜朝着自己笑,会用亲昵的语言,诉说对他的崇拜,曹瑾一刻都忍不了,蒙在被子里发出欢愉的哆嗦 杜家娘子的宴请,从来在晏城都备受关注。 杜家娘子是个很奇特的人。 她乃前朝国公之女,身份贵重,然而至今未曾婚配。 她的身份,没人敢说她半句闲话,提起来只会称赞超凡脱俗,不拘泥尘世。 可是吧,这样一个自己都没嫁人的奇女子,最为喜欢的,就是给晏城未婚配的少男少女们创造条件。 简直感天动地 杜家娘子的特殊爱好也从不藏着掖着,慢慢的,杜家娘子的宴请,便约定俗成,甚至若是能够得到邀约,那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但凡家中有年纪适合的,都想去宴请上露个面,或许就能成就一番姻缘。 沈鸾前世好像也是去了的,但似乎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对于一个性子胆怯,到了人多的地方,离了沈玥头都不敢抬的草包而言,这种宴请就是噩梦。 沈鸾毫不客气地在心里唾弃前世的自己,没出息 “这副镯子亮堂,戴在你手上定然好看。” 金氏一样样地给沈鸾挑选要赴宴的首饰,“出门在外,人家第一眼看到你,总会在心里有个评判,因此不能让人看低了,姑娘家在衣着首饰方面,切不能委屈了自己。” 沈鸾将她的话一句句听进去,没想到金氏在搭配方面十分有讲究,衣衫首饰挑好之后,与沈鸾的气质极为相配。 她前世为何会觉得竟是个审美粗鄙之人 都是沈玥不做人 尤氏在屋里烦躁地走来走去,“眼看着晴丫头要说人家,她还闹这么一出,不就是个镯子,她那儿镯子都能套满整条胳膊了” 沈源德皱着眉,“你别咋咋呼呼的,左侍郎家下人编排三弟,三弟妹这么做有什么错那丫鬟若是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一脚踹过去” “那您就不顾后果了” “文人需有傲骨” 尤氏险些喷出一口血,去他娘的傲骨,傲骨是能过日子是怎么的 沈源德自以为良好,不断啧啧称赞,“看看,看看这曹瑾的文采,眼光独到,甚至已经提前预想到日后的变故,方方面面考虑周到。” 他夸了半天,还是叹了口气,“可惜啊,以我的身份,也没办法帮上他什么,否则此人必会入贵人青眼。” 沈源德暗自神伤了一会儿,遗憾地将曹瑾的文章放到一旁。 曹瑾满心期待。 交给沈源德的文章,是他润色再三,极有自信的一篇。 那里面隐晦地指出了朝廷日后动荡的方向,言辞温和,意义深重,但凡有一些目光的人,都一定会被他的才情打动。 他对沈家寄予了厚望,前世他的腾飞,就是从沈家开始。 因为沈家,他才一步步稳健提升,慢慢爬到自己想要的高位,甚至入了三皇子的眼。 这一世,他不必等娶了沈鸾之后再有动作,完全可以凭着自己前世的阅历,提前让沈家对他另眼相待。 等到自己身份贵重了,那会儿也许都用不着他求娶,沈家就会将沈鸾送到自己的面前。 曹瑾眼睛发亮。 只在沈家对沈鸾惊鸿一瞥,他发现自己就忘不掉了。 那样娇俏天真,纯美动人的沈鸾,仿佛春日里绽开嫩芽初蕊,对曹瑾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想象着娶了沈鸾之后,她会用那张绝美的容颜朝着自己笑,会用亲昵的语言,诉说对他的崇拜,曹瑾一刻都忍不了,蒙在被子里发出欢愉的哆嗦 杜家娘子的宴请,从来在晏城都备受关注。 杜家娘子是个很奇特的人。 她乃前朝国公之女,身份贵重,然而至今未曾婚配。 她的身份,没人敢说她半句闲话,提起来只会称赞超凡脱俗,不拘泥尘世。 可是吧,这样一个自己都没嫁人的奇女子,最为喜欢的,就是给晏城未婚配的少男少女们创造条件。 简直感天动地 杜家娘子的特殊爱好也从不藏着掖着,慢慢的,杜家娘子的宴请,便约定俗成,甚至若是能够得到邀约,那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但凡家中有年纪适合的,都想去宴请上露个面,或许就能成就一番姻缘。 沈鸾前世好像也是去了的,但似乎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对于一个性子胆怯,到了人多的地方,离了沈玥头都不敢抬的草包而言,这种宴请就是噩梦。 沈鸾毫不客气地在心里唾弃前世的自己,没出息 “这副镯子亮堂,戴在你手上定然好看。” 金氏一样样地给沈鸾挑选要赴宴的首饰,“出门在外,人家第一眼看到你,总会在心里有个评判,因此不能让人看低了,姑娘家在衣着首饰方面,切不能委屈了自己。” 沈鸾将她的话一句句听进去,没想到金氏在搭配方面十分有讲究,衣衫首饰挑好之后,与沈鸾的气质极为相配。 她前世为何会觉得竟是个审美粗鄙之人 都是沈玥不做人 尤氏在屋里烦躁地走来走去,“眼看着晴丫头要说人家,她还闹这么一出,不就是个镯子,她那儿镯子都能套满整条胳膊了” 沈源德皱着眉,“你别咋咋呼呼的,左侍郎家下人编排三弟,三弟妹这么做有什么错那丫鬟若是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一脚踹过去” “那您就不顾后果了” “文人需有傲骨” 尤氏险些喷出一口血,去他娘的傲骨,傲骨是能过日子是怎么的 沈源德自以为良好,不断啧啧称赞,“看看,看看这曹瑾的文采,眼光独到,甚至已经提前预想到日后的变故,方方面面考虑周到。” 他夸了半天,还是叹了口气,“可惜啊,以我的身份,也没办法帮上他什么,否则此人必会入贵人青眼。” 沈源德暗自神伤了一会儿,遗憾地将曹瑾的文章放到一旁。 曹瑾满心期待。 交给沈源德的文章,是他润色再三,极有自信的一篇。 那里面隐晦地指出了朝廷日后动荡的方向,言辞温和,意义深重,但凡有一些目光的人,都一定会被他的才情打动。 他对沈家寄予了厚望,前世他的腾飞,就是从沈家开始。 因为沈家,他才一步步稳健提升,慢慢爬到自己想要的高位,甚至入了三皇子的眼。 这一世,他不必等娶了沈鸾之后再有动作,完全可以凭着自己前世的阅历,提前让沈家对他另眼相待。 等到自己身份贵重了,那会儿也许都用不着他求娶,沈家就会将沈鸾送到自己的面前。 曹瑾眼睛发亮。 只在沈家对沈鸾惊鸿一瞥,他发现自己就忘不掉了。 那样娇俏天真,纯美动人的沈鸾,仿佛春日里绽开嫩芽初蕊,对曹瑾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想象着娶了沈鸾之后,她会用那张绝美的容颜朝着自己笑,会用亲昵的语言,诉说对他的崇拜,曹瑾一刻都忍不了,蒙在被子里发出欢愉的哆嗦 杜家娘子的宴请,从来在晏城都备受关注。 杜家娘子是个很奇特的人。 她乃前朝国公之女,身份贵重,然而至今未曾婚配。 她的身份,没人敢说她半句闲话,提起来只会称赞超凡脱俗,不拘泥尘世。 可是吧,这样一个自己都没嫁人的奇女子,最为喜欢的,就是给晏城未婚配的少男少女们创造条件。 简直感天动地 杜家娘子的特殊爱好也从不藏着掖着,慢慢的,杜家娘子的宴请,便约定俗成,甚至若是能够得到邀约,那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但凡家中有年纪适合的,都想去宴请上露个面,或许就能成就一番姻缘。 沈鸾前世好像也是去了的,但似乎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对于一个性子胆怯,到了人多的地方,离了沈玥头都不敢抬的草包而言,这种宴请就是噩梦。 沈鸾毫不客气地在心里唾弃前世的自己,没出息 “这副镯子亮堂,戴在你手上定然好看。” 金氏一样样地给沈鸾挑选要赴宴的首饰,“出门在外,人家第一眼看到你,总会在心里有个评判,因此不能让人看低了,姑娘家在衣着首饰方面,切不能委屈了自己。” 沈鸾将她的话一句句听进去,没想到金氏在搭配方面十分有讲究,衣衫首饰挑好之后,与沈鸾的气质极为相配。 她前世为何会觉得竟是个审美粗鄙之人 都是沈玥不做人 尤氏在屋里烦躁地走来走去,“眼看着晴丫头要说人家,她还闹这么一出,不就是个镯子,她那儿镯子都能套满整条胳膊了” 沈源德皱着眉,“你别咋咋呼呼的,左侍郎家下人编排三弟,三弟妹这么做有什么错那丫鬟若是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一脚踹过去” “那您就不顾后果了” “文人需有傲骨” 尤氏险些喷出一口血,去他娘的傲骨,傲骨是能过日子是怎么的 沈源德自以为良好,不断啧啧称赞,“看看,看看这曹瑾的文采,眼光独到,甚至已经提前预想到日后的变故,方方面面考虑周到。” 他夸了半天,还是叹了口气,“可惜啊,以我的身份,也没办法帮上他什么,否则此人必会入贵人青眼。” 沈源德暗自神伤了一会儿,遗憾地将曹瑾的文章放到一旁。 曹瑾满心期待。 交给沈源德的文章,是他润色再三,极有自信的一篇。 那里面隐晦地指出了朝廷日后动荡的方向,言辞温和,意义深重,但凡有一些目光的人,都一定会被他的才情打动。 他对沈家寄予了厚望,前世他的腾飞,就是从沈家开始。 因为沈家,他才一步步稳健提升,慢慢爬到自己想要的高位,甚至入了三皇子的眼。 这一世,他不必等娶了沈鸾之后再有动作,完全可以凭着自己前世的阅历,提前让沈家对他另眼相待。 等到自己身份贵重了,那会儿也许都用不着他求娶,沈家就会将沈鸾送到自己的面前。 曹瑾眼睛发亮。 只在沈家对沈鸾惊鸿一瞥,他发现自己就忘不掉了。 那样娇俏天真,纯美动人的沈鸾,仿佛春日里绽开嫩芽初蕊,对曹瑾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想象着娶了沈鸾之后,她会用那张绝美的容颜朝着自己笑,会用亲昵的语言,诉说对他的崇拜,曹瑾一刻都忍不了,蒙在被子里发出欢愉的哆嗦 杜家娘子的宴请,从来在晏城都备受关注。 杜家娘子是个很奇特的人。 她乃前朝国公之女,身份贵重,然而至今未曾婚配。 她的身份,没人敢说她半句闲话,提起来只会称赞超凡脱俗,不拘泥尘世。 可是吧,这样一个自己都没嫁人的奇女子,最为喜欢的,就是给晏城未婚配的少男少女们创造条件。 简直感天动地 杜家娘子的特殊爱好也从不藏着掖着,慢慢的,杜家娘子的宴请,便约定俗成,甚至若是能够得到邀约,那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但凡家中有年纪适合的,都想去宴请上露个面,或许就能成就一番姻缘。 沈鸾前世好像也是去了的,但似乎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对于一个性子胆怯,到了人多的地方,离了沈玥头都不敢抬的草包而言,这种宴请就是噩梦。 沈鸾毫不客气地在心里唾弃前世的自己,没出息 “这副镯子亮堂,戴在你手上定然好看。” 金氏一样样地给沈鸾挑选要赴宴的首饰,“出门在外,人家第一眼看到你,总会在心里有个评判,因此不能让人看低了,姑娘家在衣着首饰方面,切不能委屈了自己。” 沈鸾将她的话一句句听进去,没想到金氏在搭配方面十分有讲究,衣衫首饰挑好之后,与沈鸾的气质极为相配。 她前世为何会觉得竟是个审美粗鄙之人 都是沈玥不做人 尤氏在屋里烦躁地走来走去,“眼看着晴丫头要说人家,她还闹这么一出,不就是个镯子,她那儿镯子都能套满整条胳膊了” 沈源德皱着眉,“你别咋咋呼呼的,左侍郎家下人编排三弟,三弟妹这么做有什么错那丫鬟若是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一脚踹过去” “那您就不顾后果了” “文人需有傲骨” 尤氏险些喷出一口血,去他娘的傲骨,傲骨是能过日子是怎么的 沈源德自以为良好,不断啧啧称赞,“看看,看看这曹瑾的文采,眼光独到,甚至已经提前预想到日后的变故,方方面面考虑周到。” 他夸了半天,还是叹了口气,“可惜啊,以我的身份,也没办法帮上他什么,否则此人必会入贵人青眼。” 沈源德暗自神伤了一会儿,遗憾地将曹瑾的文章放到一旁。 曹瑾满心期待。 交给沈源德的文章,是他润色再三,极有自信的一篇。 那里面隐晦地指出了朝廷日后动荡的方向,言辞温和,意义深重,但凡有一些目光的人,都一定会被他的才情打动。 他对沈家寄予了厚望,前世他的腾飞,就是从沈家开始。 因为沈家,他才一步步稳健提升,慢慢爬到自己想要的高位,甚至入了三皇子的眼。 这一世,他不必等娶了沈鸾之后再有动作,完全可以凭着自己前世的阅历,提前让沈家对他另眼相待。 等到自己身份贵重了,那会儿也许都用不着他求娶,沈家就会将沈鸾送到自己的面前。 曹瑾眼睛发亮。 只在沈家对沈鸾惊鸿一瞥,他发现自己就忘不掉了。 那样娇俏天真,纯美动人的沈鸾,仿佛春日里绽开嫩芽初蕊,对曹瑾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想象着娶了沈鸾之后,她会用那张绝美的容颜朝着自己笑,会用亲昵的语言,诉说对他的崇拜,曹瑾一刻都忍不了,蒙在被子里发出欢愉的哆嗦 杜家娘子的宴请,从来在晏城都备受关注。 杜家娘子是个很奇特的人。 她乃前朝国公之女,身份贵重,然而至今未曾婚配。 她的身份,没人敢说她半句闲话,提起来只会称赞超凡脱俗,不拘泥尘世。 可是吧,这样一个自己都没嫁人的奇女子,最为喜欢的,就是给晏城未婚配的少男少女们创造条件。 简直感天动地 杜家娘子的特殊爱好也从不藏着掖着,慢慢的,杜家娘子的宴请,便约定俗成,甚至若是能够得到邀约,那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但凡家中有年纪适合的,都想去宴请上露个面,或许就能成就一番姻缘。 沈鸾前世好像也是去了的,但似乎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对于一个性子胆怯,到了人多的地方,离了沈玥头都不敢抬的草包而言,这种宴请就是噩梦。 沈鸾毫不客气地在心里唾弃前世的自己,没出息 “这副镯子亮堂,戴在你手上定然好看。” 金氏一样样地给沈鸾挑选要赴宴的首饰,“出门在外,人家第一眼看到你,总会在心里有个评判,因此不能让人看低了,姑娘家在衣着首饰方面,切不能委屈了自己。” 沈鸾将她的话一句句听进去,没想到金氏在搭配方面十分有讲究,衣衫首饰挑好之后,与沈鸾的气质极为相配。 她前世为何会觉得竟是个审美粗鄙之人 都是沈玥不做人 尤氏在屋里烦躁地走来走去,“眼看着晴丫头要说人家,她还闹这么一出,不就是个镯子,她那儿镯子都能套满整条胳膊了” 沈源德皱着眉,“你别咋咋呼呼的,左侍郎家下人编排三弟,三弟妹这么做有什么错那丫鬟若是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一脚踹过去” “那您就不顾后果了” “文人需有傲骨” 尤氏险些喷出一口血,去他娘的傲骨,傲骨是能过日子是怎么的 沈源德自以为良好,不断啧啧称赞,“看看,看看这曹瑾的文采,眼光独到,甚至已经提前预想到日后的变故,方方面面考虑周到。” 他夸了半天,还是叹了口气,“可惜啊,以我的身份,也没办法帮上他什么,否则此人必会入贵人青眼。” 沈源德暗自神伤了一会儿,遗憾地将曹瑾的文章放到一旁。 曹瑾满心期待。 交给沈源德的文章,是他润色再三,极有自信的一篇。 那里面隐晦地指出了朝廷日后动荡的方向,言辞温和,意义深重,但凡有一些目光的人,都一定会被他的才情打动。 他对沈家寄予了厚望,前世他的腾飞,就是从沈家开始。 因为沈家,他才一步步稳健提升,慢慢爬到自己想要的高位,甚至入了三皇子的眼。 这一世,他不必等娶了沈鸾之后再有动作,完全可以凭着自己前世的阅历,提前让沈家对他另眼相待。 等到自己身份贵重了,那会儿也许都用不着他求娶,沈家就会将沈鸾送到自己的面前。 曹瑾眼睛发亮。 只在沈家对沈鸾惊鸿一瞥,他发现自己就忘不掉了。 那样娇俏天真,纯美动人的沈鸾,仿佛春日里绽开嫩芽初蕊,对曹瑾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想象着娶了沈鸾之后,她会用那张绝美的容颜朝着自己笑,会用亲昵的语言,诉说对他的崇拜,曹瑾一刻都忍不了,蒙在被子里发出欢愉的哆嗦 杜家娘子的宴请,从来在晏城都备受关注。 杜家娘子是个很奇特的人。 她乃前朝国公之女,身份贵重,然而至今未曾婚配。 她的身份,没人敢说她半句闲话,提起来只会称赞超凡脱俗,不拘泥尘世。 可是吧,这样一个自己都没嫁人的奇女子,最为喜欢的,就是给晏城未婚配的少男少女们创造条件。 简直感天动地 杜家娘子的特殊爱好也从不藏着掖着,慢慢的,杜家娘子的宴请,便约定俗成,甚至若是能够得到邀约,那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但凡家中有年纪适合的,都想去宴请上露个面,或许就能成就一番姻缘。 沈鸾前世好像也是去了的,但似乎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对于一个性子胆怯,到了人多的地方,离了沈玥头都不敢抬的草包而言,这种宴请就是噩梦。 沈鸾毫不客气地在心里唾弃前世的自己,没出息 “这副镯子亮堂,戴在你手上定然好看。” 金氏一样样地给沈鸾挑选要赴宴的首饰,“出门在外,人家第一眼看到你,总会在心里有个评判,因此不能让人看低了,姑娘家在衣着首饰方面,切不能委屈了自己。” 沈鸾将她的话一句句听进去,没想到金氏在搭配方面十分有讲究,衣衫首饰挑好之后,与沈鸾的气质极为相配。 她前世为何会觉得竟是个审美粗鄙之人 都是沈玥不做人 第34章都是玩剩下的 “多谢母亲,只是我年岁还未到,此次去赴宴,也只是作陪而已,也不必如此隆重。” “怎么不必” 金氏昂着头,“就是年岁未到才好,才可以多见一见看一看,心里提前有个数,否则到时候什么牛鬼蛇神上门都觉得是个好的。” 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钗,“我虽然不喜这种场合,但为了你去应付应付也没什么。” 总在后宅操持生意也乏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当年也是宴请上最闪亮的星。 赴宴那日,金氏和沈鸾一出现,尤氏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三房是故意的吧 她们又不是主角,一个个打扮得如此招眼,想干什么啊 “大嫂,这就走吧” 尤氏撇撇嘴,“二房的人还没来呢,也不知道非要跟着去做什么,没得让外人觉得咱们沈家的姑娘都急着要出阁。” 金氏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可不就是着急,好人家被人挑光了吗怎么大嫂你不急呀你若是不急,今日也是可以不去的,我们去开开眼界就是。” 尤氏闭上了嘴,跟金氏斗嘴她就没赢过。 谁让人家不讲究呢。 过了一会儿,刘氏才带着沈玲和沈玥匆匆赶来。 “二弟妹也不看看时辰,若是不想去差人来说一声便是,杜家娘子的宴请若是迟了,旁人还以为咱们沈家拿乔。” “哎呀这不是来了吗既然迟了那就赶紧的,大嫂还有时间说什么呢” 刘氏急吼吼地往马车那儿走,沈鸾偏过头用帕子掩住嘴边的笑意。 以前怎么没觉得,家里的人都怪有趣的 杜家娘子这次的宴请设在城郊一块马球场,那里除了可以打马球c投壶c射箭,还能放纸鸢c游湖c踏青各种玩法都有,不会让客人觉得无趣。 马车到了之后,金氏和沈鸾从车上下来,进去了马场,尤氏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沈晴跟她们分开。 刘氏见状也想带沈玲去碰运气,但她身边还有个沈玥。 沈玥眼神一转,就要来沈鸾身边,金氏先她一步开口,“二嫂,我平日也不会来这种地方,陌生得很,我就先带着鸾儿去转一转。” 她说完就挽着沈鸾的手,没给沈玥出声的机会,直接掉头就走。 沈玥咬住嘴唇,又怯怯地去看刘氏。 刘氏瞪了她一眼,带着沈玲往人多的地方去,沈玥想了想,小步追了过去。 “这些玩意儿,都是我从前玩剩下的。” 金氏百无聊赖地拿起一支箭,眯起一边的眼睛,眼疾手快地扔出去,准准地落入壶中。 沈鸾特捧场地拍手,“母亲可真厉害。” 金氏擦了擦手,“没什么厉害的,熟能生巧罢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玩的乐子也没个新鲜的。” 宴请大多都是长辈带着子女来参加,相识的人家聚一块儿,给对方介绍不相识的人家,互相见一见年轻的孩子们,顺便在心里暗暗审视。 尤氏不想带着金氏和刘氏,是因为她打心底里嫌弃她们。 这两个人出来,能结交什么人带着她们尤氏都觉得丢人。 但刘氏这个不讲究的,居然带着两个女儿跟在自己身后,尤氏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跟她翻脸,别提心里有多憋屈。 “多谢母亲,只是我年岁还未到,此次去赴宴,也只是作陪而已,也不必如此隆重。” “怎么不必” 金氏昂着头,“就是年岁未到才好,才可以多见一见看一看,心里提前有个数,否则到时候什么牛鬼蛇神上门都觉得是个好的。” 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钗,“我虽然不喜这种场合,但为了你去应付应付也没什么。” 总在后宅操持生意也乏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当年也是宴请上最闪亮的星。 赴宴那日,金氏和沈鸾一出现,尤氏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三房是故意的吧 她们又不是主角,一个个打扮得如此招眼,想干什么啊 “大嫂,这就走吧” 尤氏撇撇嘴,“二房的人还没来呢,也不知道非要跟着去做什么,没得让外人觉得咱们沈家的姑娘都急着要出阁。” 金氏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可不就是着急,好人家被人挑光了吗怎么大嫂你不急呀你若是不急,今日也是可以不去的,我们去开开眼界就是。” 尤氏闭上了嘴,跟金氏斗嘴她就没赢过。 谁让人家不讲究呢。 过了一会儿,刘氏才带着沈玲和沈玥匆匆赶来。 “二弟妹也不看看时辰,若是不想去差人来说一声便是,杜家娘子的宴请若是迟了,旁人还以为咱们沈家拿乔。” “哎呀这不是来了吗既然迟了那就赶紧的,大嫂还有时间说什么呢” 刘氏急吼吼地往马车那儿走,沈鸾偏过头用帕子掩住嘴边的笑意。 以前怎么没觉得,家里的人都怪有趣的 杜家娘子这次的宴请设在城郊一块马球场,那里除了可以打马球c投壶c射箭,还能放纸鸢c游湖c踏青各种玩法都有,不会让客人觉得无趣。 马车到了之后,金氏和沈鸾从车上下来,进去了马场,尤氏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沈晴跟她们分开。 刘氏见状也想带沈玲去碰运气,但她身边还有个沈玥。 沈玥眼神一转,就要来沈鸾身边,金氏先她一步开口,“二嫂,我平日也不会来这种地方,陌生得很,我就先带着鸾儿去转一转。” 她说完就挽着沈鸾的手,没给沈玥出声的机会,直接掉头就走。 沈玥咬住嘴唇,又怯怯地去看刘氏。 刘氏瞪了她一眼,带着沈玲往人多的地方去,沈玥想了想,小步追了过去。 “这些玩意儿,都是我从前玩剩下的。” 金氏百无聊赖地拿起一支箭,眯起一边的眼睛,眼疾手快地扔出去,准准地落入壶中。 沈鸾特捧场地拍手,“母亲可真厉害。” 金氏擦了擦手,“没什么厉害的,熟能生巧罢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玩的乐子也没个新鲜的。” 宴请大多都是长辈带着子女来参加,相识的人家聚一块儿,给对方介绍不相识的人家,互相见一见年轻的孩子们,顺便在心里暗暗审视。 尤氏不想带着金氏和刘氏,是因为她打心底里嫌弃她们。 这两个人出来,能结交什么人带着她们尤氏都觉得丢人。 但刘氏这个不讲究的,居然带着两个女儿跟在自己身后,尤氏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跟她翻脸,别提心里有多憋屈。 “多谢母亲,只是我年岁还未到,此次去赴宴,也只是作陪而已,也不必如此隆重。” “怎么不必” 金氏昂着头,“就是年岁未到才好,才可以多见一见看一看,心里提前有个数,否则到时候什么牛鬼蛇神上门都觉得是个好的。” 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钗,“我虽然不喜这种场合,但为了你去应付应付也没什么。” 总在后宅操持生意也乏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当年也是宴请上最闪亮的星。 赴宴那日,金氏和沈鸾一出现,尤氏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三房是故意的吧 她们又不是主角,一个个打扮得如此招眼,想干什么啊 “大嫂,这就走吧” 尤氏撇撇嘴,“二房的人还没来呢,也不知道非要跟着去做什么,没得让外人觉得咱们沈家的姑娘都急着要出阁。” 金氏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可不就是着急,好人家被人挑光了吗怎么大嫂你不急呀你若是不急,今日也是可以不去的,我们去开开眼界就是。” 尤氏闭上了嘴,跟金氏斗嘴她就没赢过。 谁让人家不讲究呢。 过了一会儿,刘氏才带着沈玲和沈玥匆匆赶来。 “二弟妹也不看看时辰,若是不想去差人来说一声便是,杜家娘子的宴请若是迟了,旁人还以为咱们沈家拿乔。” “哎呀这不是来了吗既然迟了那就赶紧的,大嫂还有时间说什么呢” 刘氏急吼吼地往马车那儿走,沈鸾偏过头用帕子掩住嘴边的笑意。 以前怎么没觉得,家里的人都怪有趣的 杜家娘子这次的宴请设在城郊一块马球场,那里除了可以打马球c投壶c射箭,还能放纸鸢c游湖c踏青各种玩法都有,不会让客人觉得无趣。 马车到了之后,金氏和沈鸾从车上下来,进去了马场,尤氏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沈晴跟她们分开。 刘氏见状也想带沈玲去碰运气,但她身边还有个沈玥。 沈玥眼神一转,就要来沈鸾身边,金氏先她一步开口,“二嫂,我平日也不会来这种地方,陌生得很,我就先带着鸾儿去转一转。” 她说完就挽着沈鸾的手,没给沈玥出声的机会,直接掉头就走。 沈玥咬住嘴唇,又怯怯地去看刘氏。 刘氏瞪了她一眼,带着沈玲往人多的地方去,沈玥想了想,小步追了过去。 “这些玩意儿,都是我从前玩剩下的。” 金氏百无聊赖地拿起一支箭,眯起一边的眼睛,眼疾手快地扔出去,准准地落入壶中。 沈鸾特捧场地拍手,“母亲可真厉害。” 金氏擦了擦手,“没什么厉害的,熟能生巧罢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玩的乐子也没个新鲜的。” 宴请大多都是长辈带着子女来参加,相识的人家聚一块儿,给对方介绍不相识的人家,互相见一见年轻的孩子们,顺便在心里暗暗审视。 尤氏不想带着金氏和刘氏,是因为她打心底里嫌弃她们。 这两个人出来,能结交什么人带着她们尤氏都觉得丢人。 但刘氏这个不讲究的,居然带着两个女儿跟在自己身后,尤氏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跟她翻脸,别提心里有多憋屈。 “多谢母亲,只是我年岁还未到,此次去赴宴,也只是作陪而已,也不必如此隆重。” “怎么不必” 金氏昂着头,“就是年岁未到才好,才可以多见一见看一看,心里提前有个数,否则到时候什么牛鬼蛇神上门都觉得是个好的。” 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钗,“我虽然不喜这种场合,但为了你去应付应付也没什么。” 总在后宅操持生意也乏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当年也是宴请上最闪亮的星。 赴宴那日,金氏和沈鸾一出现,尤氏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三房是故意的吧 她们又不是主角,一个个打扮得如此招眼,想干什么啊 “大嫂,这就走吧” 尤氏撇撇嘴,“二房的人还没来呢,也不知道非要跟着去做什么,没得让外人觉得咱们沈家的姑娘都急着要出阁。” 金氏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可不就是着急,好人家被人挑光了吗怎么大嫂你不急呀你若是不急,今日也是可以不去的,我们去开开眼界就是。” 尤氏闭上了嘴,跟金氏斗嘴她就没赢过。 谁让人家不讲究呢。 过了一会儿,刘氏才带着沈玲和沈玥匆匆赶来。 “二弟妹也不看看时辰,若是不想去差人来说一声便是,杜家娘子的宴请若是迟了,旁人还以为咱们沈家拿乔。” “哎呀这不是来了吗既然迟了那就赶紧的,大嫂还有时间说什么呢” 刘氏急吼吼地往马车那儿走,沈鸾偏过头用帕子掩住嘴边的笑意。 以前怎么没觉得,家里的人都怪有趣的 杜家娘子这次的宴请设在城郊一块马球场,那里除了可以打马球c投壶c射箭,还能放纸鸢c游湖c踏青各种玩法都有,不会让客人觉得无趣。 马车到了之后,金氏和沈鸾从车上下来,进去了马场,尤氏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沈晴跟她们分开。 刘氏见状也想带沈玲去碰运气,但她身边还有个沈玥。 沈玥眼神一转,就要来沈鸾身边,金氏先她一步开口,“二嫂,我平日也不会来这种地方,陌生得很,我就先带着鸾儿去转一转。” 她说完就挽着沈鸾的手,没给沈玥出声的机会,直接掉头就走。 沈玥咬住嘴唇,又怯怯地去看刘氏。 刘氏瞪了她一眼,带着沈玲往人多的地方去,沈玥想了想,小步追了过去。 “这些玩意儿,都是我从前玩剩下的。” 金氏百无聊赖地拿起一支箭,眯起一边的眼睛,眼疾手快地扔出去,准准地落入壶中。 沈鸾特捧场地拍手,“母亲可真厉害。” 金氏擦了擦手,“没什么厉害的,熟能生巧罢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玩的乐子也没个新鲜的。” 宴请大多都是长辈带着子女来参加,相识的人家聚一块儿,给对方介绍不相识的人家,互相见一见年轻的孩子们,顺便在心里暗暗审视。 尤氏不想带着金氏和刘氏,是因为她打心底里嫌弃她们。 这两个人出来,能结交什么人带着她们尤氏都觉得丢人。 但刘氏这个不讲究的,居然带着两个女儿跟在自己身后,尤氏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跟她翻脸,别提心里有多憋屈。 “多谢母亲,只是我年岁还未到,此次去赴宴,也只是作陪而已,也不必如此隆重。” “怎么不必” 金氏昂着头,“就是年岁未到才好,才可以多见一见看一看,心里提前有个数,否则到时候什么牛鬼蛇神上门都觉得是个好的。” 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钗,“我虽然不喜这种场合,但为了你去应付应付也没什么。” 总在后宅操持生意也乏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当年也是宴请上最闪亮的星。 赴宴那日,金氏和沈鸾一出现,尤氏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三房是故意的吧 她们又不是主角,一个个打扮得如此招眼,想干什么啊 “大嫂,这就走吧” 尤氏撇撇嘴,“二房的人还没来呢,也不知道非要跟着去做什么,没得让外人觉得咱们沈家的姑娘都急着要出阁。” 金氏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可不就是着急,好人家被人挑光了吗怎么大嫂你不急呀你若是不急,今日也是可以不去的,我们去开开眼界就是。” 尤氏闭上了嘴,跟金氏斗嘴她就没赢过。 谁让人家不讲究呢。 过了一会儿,刘氏才带着沈玲和沈玥匆匆赶来。 “二弟妹也不看看时辰,若是不想去差人来说一声便是,杜家娘子的宴请若是迟了,旁人还以为咱们沈家拿乔。” “哎呀这不是来了吗既然迟了那就赶紧的,大嫂还有时间说什么呢” 刘氏急吼吼地往马车那儿走,沈鸾偏过头用帕子掩住嘴边的笑意。 以前怎么没觉得,家里的人都怪有趣的 杜家娘子这次的宴请设在城郊一块马球场,那里除了可以打马球c投壶c射箭,还能放纸鸢c游湖c踏青各种玩法都有,不会让客人觉得无趣。 马车到了之后,金氏和沈鸾从车上下来,进去了马场,尤氏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沈晴跟她们分开。 刘氏见状也想带沈玲去碰运气,但她身边还有个沈玥。 沈玥眼神一转,就要来沈鸾身边,金氏先她一步开口,“二嫂,我平日也不会来这种地方,陌生得很,我就先带着鸾儿去转一转。” 她说完就挽着沈鸾的手,没给沈玥出声的机会,直接掉头就走。 沈玥咬住嘴唇,又怯怯地去看刘氏。 刘氏瞪了她一眼,带着沈玲往人多的地方去,沈玥想了想,小步追了过去。 “这些玩意儿,都是我从前玩剩下的。” 金氏百无聊赖地拿起一支箭,眯起一边的眼睛,眼疾手快地扔出去,准准地落入壶中。 沈鸾特捧场地拍手,“母亲可真厉害。” 金氏擦了擦手,“没什么厉害的,熟能生巧罢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玩的乐子也没个新鲜的。” 宴请大多都是长辈带着子女来参加,相识的人家聚一块儿,给对方介绍不相识的人家,互相见一见年轻的孩子们,顺便在心里暗暗审视。 尤氏不想带着金氏和刘氏,是因为她打心底里嫌弃她们。 这两个人出来,能结交什么人带着她们尤氏都觉得丢人。 但刘氏这个不讲究的,居然带着两个女儿跟在自己身后,尤氏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跟她翻脸,别提心里有多憋屈。 “多谢母亲,只是我年岁还未到,此次去赴宴,也只是作陪而已,也不必如此隆重。” “怎么不必” 金氏昂着头,“就是年岁未到才好,才可以多见一见看一看,心里提前有个数,否则到时候什么牛鬼蛇神上门都觉得是个好的。” 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钗,“我虽然不喜这种场合,但为了你去应付应付也没什么。” 总在后宅操持生意也乏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当年也是宴请上最闪亮的星。 赴宴那日,金氏和沈鸾一出现,尤氏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三房是故意的吧 她们又不是主角,一个个打扮得如此招眼,想干什么啊 “大嫂,这就走吧” 尤氏撇撇嘴,“二房的人还没来呢,也不知道非要跟着去做什么,没得让外人觉得咱们沈家的姑娘都急着要出阁。” 金氏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可不就是着急,好人家被人挑光了吗怎么大嫂你不急呀你若是不急,今日也是可以不去的,我们去开开眼界就是。” 尤氏闭上了嘴,跟金氏斗嘴她就没赢过。 谁让人家不讲究呢。 过了一会儿,刘氏才带着沈玲和沈玥匆匆赶来。 “二弟妹也不看看时辰,若是不想去差人来说一声便是,杜家娘子的宴请若是迟了,旁人还以为咱们沈家拿乔。” “哎呀这不是来了吗既然迟了那就赶紧的,大嫂还有时间说什么呢” 刘氏急吼吼地往马车那儿走,沈鸾偏过头用帕子掩住嘴边的笑意。 以前怎么没觉得,家里的人都怪有趣的 杜家娘子这次的宴请设在城郊一块马球场,那里除了可以打马球c投壶c射箭,还能放纸鸢c游湖c踏青各种玩法都有,不会让客人觉得无趣。 马车到了之后,金氏和沈鸾从车上下来,进去了马场,尤氏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沈晴跟她们分开。 刘氏见状也想带沈玲去碰运气,但她身边还有个沈玥。 沈玥眼神一转,就要来沈鸾身边,金氏先她一步开口,“二嫂,我平日也不会来这种地方,陌生得很,我就先带着鸾儿去转一转。” 她说完就挽着沈鸾的手,没给沈玥出声的机会,直接掉头就走。 沈玥咬住嘴唇,又怯怯地去看刘氏。 刘氏瞪了她一眼,带着沈玲往人多的地方去,沈玥想了想,小步追了过去。 “这些玩意儿,都是我从前玩剩下的。” 金氏百无聊赖地拿起一支箭,眯起一边的眼睛,眼疾手快地扔出去,准准地落入壶中。 沈鸾特捧场地拍手,“母亲可真厉害。” 金氏擦了擦手,“没什么厉害的,熟能生巧罢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玩的乐子也没个新鲜的。” 宴请大多都是长辈带着子女来参加,相识的人家聚一块儿,给对方介绍不相识的人家,互相见一见年轻的孩子们,顺便在心里暗暗审视。 尤氏不想带着金氏和刘氏,是因为她打心底里嫌弃她们。 这两个人出来,能结交什么人带着她们尤氏都觉得丢人。 但刘氏这个不讲究的,居然带着两个女儿跟在自己身后,尤氏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跟她翻脸,别提心里有多憋屈。 “多谢母亲,只是我年岁还未到,此次去赴宴,也只是作陪而已,也不必如此隆重。” “怎么不必” 金氏昂着头,“就是年岁未到才好,才可以多见一见看一看,心里提前有个数,否则到时候什么牛鬼蛇神上门都觉得是个好的。” 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钗,“我虽然不喜这种场合,但为了你去应付应付也没什么。” 总在后宅操持生意也乏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当年也是宴请上最闪亮的星。 赴宴那日,金氏和沈鸾一出现,尤氏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三房是故意的吧 她们又不是主角,一个个打扮得如此招眼,想干什么啊 “大嫂,这就走吧” 尤氏撇撇嘴,“二房的人还没来呢,也不知道非要跟着去做什么,没得让外人觉得咱们沈家的姑娘都急着要出阁。” 金氏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可不就是着急,好人家被人挑光了吗怎么大嫂你不急呀你若是不急,今日也是可以不去的,我们去开开眼界就是。” 尤氏闭上了嘴,跟金氏斗嘴她就没赢过。 谁让人家不讲究呢。 过了一会儿,刘氏才带着沈玲和沈玥匆匆赶来。 “二弟妹也不看看时辰,若是不想去差人来说一声便是,杜家娘子的宴请若是迟了,旁人还以为咱们沈家拿乔。” “哎呀这不是来了吗既然迟了那就赶紧的,大嫂还有时间说什么呢” 刘氏急吼吼地往马车那儿走,沈鸾偏过头用帕子掩住嘴边的笑意。 以前怎么没觉得,家里的人都怪有趣的 杜家娘子这次的宴请设在城郊一块马球场,那里除了可以打马球c投壶c射箭,还能放纸鸢c游湖c踏青各种玩法都有,不会让客人觉得无趣。 马车到了之后,金氏和沈鸾从车上下来,进去了马场,尤氏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沈晴跟她们分开。 刘氏见状也想带沈玲去碰运气,但她身边还有个沈玥。 沈玥眼神一转,就要来沈鸾身边,金氏先她一步开口,“二嫂,我平日也不会来这种地方,陌生得很,我就先带着鸾儿去转一转。” 她说完就挽着沈鸾的手,没给沈玥出声的机会,直接掉头就走。 沈玥咬住嘴唇,又怯怯地去看刘氏。 刘氏瞪了她一眼,带着沈玲往人多的地方去,沈玥想了想,小步追了过去。 “这些玩意儿,都是我从前玩剩下的。” 金氏百无聊赖地拿起一支箭,眯起一边的眼睛,眼疾手快地扔出去,准准地落入壶中。 沈鸾特捧场地拍手,“母亲可真厉害。” 金氏擦了擦手,“没什么厉害的,熟能生巧罢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玩的乐子也没个新鲜的。” 宴请大多都是长辈带着子女来参加,相识的人家聚一块儿,给对方介绍不相识的人家,互相见一见年轻的孩子们,顺便在心里暗暗审视。 尤氏不想带着金氏和刘氏,是因为她打心底里嫌弃她们。 这两个人出来,能结交什么人带着她们尤氏都觉得丢人。 但刘氏这个不讲究的,居然带着两个女儿跟在自己身后,尤氏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跟她翻脸,别提心里有多憋屈。 “多谢母亲,只是我年岁还未到,此次去赴宴,也只是作陪而已,也不必如此隆重。” “怎么不必” 金氏昂着头,“就是年岁未到才好,才可以多见一见看一看,心里提前有个数,否则到时候什么牛鬼蛇神上门都觉得是个好的。” 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钗,“我虽然不喜这种场合,但为了你去应付应付也没什么。” 总在后宅操持生意也乏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当年也是宴请上最闪亮的星。 赴宴那日,金氏和沈鸾一出现,尤氏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三房是故意的吧 她们又不是主角,一个个打扮得如此招眼,想干什么啊 “大嫂,这就走吧” 尤氏撇撇嘴,“二房的人还没来呢,也不知道非要跟着去做什么,没得让外人觉得咱们沈家的姑娘都急着要出阁。” 金氏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可不就是着急,好人家被人挑光了吗怎么大嫂你不急呀你若是不急,今日也是可以不去的,我们去开开眼界就是。” 尤氏闭上了嘴,跟金氏斗嘴她就没赢过。 谁让人家不讲究呢。 过了一会儿,刘氏才带着沈玲和沈玥匆匆赶来。 “二弟妹也不看看时辰,若是不想去差人来说一声便是,杜家娘子的宴请若是迟了,旁人还以为咱们沈家拿乔。” “哎呀这不是来了吗既然迟了那就赶紧的,大嫂还有时间说什么呢” 刘氏急吼吼地往马车那儿走,沈鸾偏过头用帕子掩住嘴边的笑意。 以前怎么没觉得,家里的人都怪有趣的 杜家娘子这次的宴请设在城郊一块马球场,那里除了可以打马球c投壶c射箭,还能放纸鸢c游湖c踏青各种玩法都有,不会让客人觉得无趣。 马车到了之后,金氏和沈鸾从车上下来,进去了马场,尤氏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沈晴跟她们分开。 刘氏见状也想带沈玲去碰运气,但她身边还有个沈玥。 沈玥眼神一转,就要来沈鸾身边,金氏先她一步开口,“二嫂,我平日也不会来这种地方,陌生得很,我就先带着鸾儿去转一转。” 她说完就挽着沈鸾的手,没给沈玥出声的机会,直接掉头就走。 沈玥咬住嘴唇,又怯怯地去看刘氏。 刘氏瞪了她一眼,带着沈玲往人多的地方去,沈玥想了想,小步追了过去。 “这些玩意儿,都是我从前玩剩下的。” 金氏百无聊赖地拿起一支箭,眯起一边的眼睛,眼疾手快地扔出去,准准地落入壶中。 沈鸾特捧场地拍手,“母亲可真厉害。” 金氏擦了擦手,“没什么厉害的,熟能生巧罢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玩的乐子也没个新鲜的。” 宴请大多都是长辈带着子女来参加,相识的人家聚一块儿,给对方介绍不相识的人家,互相见一见年轻的孩子们,顺便在心里暗暗审视。 尤氏不想带着金氏和刘氏,是因为她打心底里嫌弃她们。 这两个人出来,能结交什么人带着她们尤氏都觉得丢人。 但刘氏这个不讲究的,居然带着两个女儿跟在自己身后,尤氏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跟她翻脸,别提心里有多憋屈。 “多谢母亲,只是我年岁还未到,此次去赴宴,也只是作陪而已,也不必如此隆重。” “怎么不必” 金氏昂着头,“就是年岁未到才好,才可以多见一见看一看,心里提前有个数,否则到时候什么牛鬼蛇神上门都觉得是个好的。” 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钗,“我虽然不喜这种场合,但为了你去应付应付也没什么。” 总在后宅操持生意也乏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当年也是宴请上最闪亮的星。 赴宴那日,金氏和沈鸾一出现,尤氏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三房是故意的吧 她们又不是主角,一个个打扮得如此招眼,想干什么啊 “大嫂,这就走吧” 尤氏撇撇嘴,“二房的人还没来呢,也不知道非要跟着去做什么,没得让外人觉得咱们沈家的姑娘都急着要出阁。” 金氏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可不就是着急,好人家被人挑光了吗怎么大嫂你不急呀你若是不急,今日也是可以不去的,我们去开开眼界就是。” 尤氏闭上了嘴,跟金氏斗嘴她就没赢过。 谁让人家不讲究呢。 过了一会儿,刘氏才带着沈玲和沈玥匆匆赶来。 “二弟妹也不看看时辰,若是不想去差人来说一声便是,杜家娘子的宴请若是迟了,旁人还以为咱们沈家拿乔。” “哎呀这不是来了吗既然迟了那就赶紧的,大嫂还有时间说什么呢” 刘氏急吼吼地往马车那儿走,沈鸾偏过头用帕子掩住嘴边的笑意。 以前怎么没觉得,家里的人都怪有趣的 杜家娘子这次的宴请设在城郊一块马球场,那里除了可以打马球c投壶c射箭,还能放纸鸢c游湖c踏青各种玩法都有,不会让客人觉得无趣。 马车到了之后,金氏和沈鸾从车上下来,进去了马场,尤氏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沈晴跟她们分开。 刘氏见状也想带沈玲去碰运气,但她身边还有个沈玥。 沈玥眼神一转,就要来沈鸾身边,金氏先她一步开口,“二嫂,我平日也不会来这种地方,陌生得很,我就先带着鸾儿去转一转。” 她说完就挽着沈鸾的手,没给沈玥出声的机会,直接掉头就走。 沈玥咬住嘴唇,又怯怯地去看刘氏。 刘氏瞪了她一眼,带着沈玲往人多的地方去,沈玥想了想,小步追了过去。 “这些玩意儿,都是我从前玩剩下的。” 金氏百无聊赖地拿起一支箭,眯起一边的眼睛,眼疾手快地扔出去,准准地落入壶中。 沈鸾特捧场地拍手,“母亲可真厉害。” 金氏擦了擦手,“没什么厉害的,熟能生巧罢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玩的乐子也没个新鲜的。” 宴请大多都是长辈带着子女来参加,相识的人家聚一块儿,给对方介绍不相识的人家,互相见一见年轻的孩子们,顺便在心里暗暗审视。 尤氏不想带着金氏和刘氏,是因为她打心底里嫌弃她们。 这两个人出来,能结交什么人带着她们尤氏都觉得丢人。 但刘氏这个不讲究的,居然带着两个女儿跟在自己身后,尤氏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跟她翻脸,别提心里有多憋屈。 第35章贵人多忘事 倒是金氏,带着沈鸾完全不见踪迹,大概也是明白自己的身份。 谁料到金氏此刻,已经跟好几位夫人谈笑甚欢。 “沈三夫人好见识,我都是才刚刚听说的,没想到您对这种来自异域的香粉如此了解” 金氏掩着唇呵呵呵地轻笑,“也不过是偶尔见过,说起来我家里还有一些,若是夫人当真好奇,回头就让人给您送去。” “此话当真沈三夫人实在率性,我若是从前见着了你,定早与你结交。” 沈鸾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 金氏在沈家的作风,一般都是不错随便都可以,对什么事都很不上心,得过且过,自己开心就好。 谁若是让她不痛快了,她一点儿都不会给面子地怼回去,反正无所顾忌。 可是此刻的她,仿佛天生讨人喜欢,旁人说什么她都能接的上话,且能够引起别人的关注。 就这么小半会儿,已经不下三四个争着要跟她交好。 自己嫡母还有这般能耐,沈鸾又长了见识。 “鸾儿,过来见过几位夫人。” 金氏朝着沈鸾招招手,沈鸾走过去,端端正正地行礼,一举手一投足,优雅大方,温婉得体。 众人心里知道沈鸾和金氏并非母女,可看她们两人毫无芥蒂地相处,一个个也不好多说什么。 金氏知道她们心中所想,于是让沈鸾去找同龄人玩。 老娘要以一己之力扭转这些人心里乱七八糟的偏见。 “好像秦姑娘也来了,方才听说去了湖边,鸾儿去看看吧。” 沈鸾应下,离开后,金氏脸上扬起特别和善的笑容,打算开始洗脑。 马场旁边就有一个颇大的湖,湖里泊着几艘游船,一早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沈鸾带着紫烟慢慢往湖边上走,一路见着好几家的姑娘,正兴高采烈地放着纸鸢。 天真烂漫的笑声,让人听见了心情都轻快起来。 “姑娘,一会儿见着了秦姑娘,咱们也过来这里放纸鸢,马车上都给您备着了,燕子花样的,可好看了。” “再说吧。” 这么幼稚无邪的玩意她已经很久没碰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放得上去。 沈鸾走得好好的,忽然有人拦在了自己面前,还好几个。 当中一位穿着五彩绣蝶撒花裙的姑娘噙着笑容,“沈三姑娘,没想到在这儿见着你了。” 沈鸾在记忆里认真想了一下,发现没印象。 “不知姑娘是” 那女子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又娇笑起来,“沈三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理解,你都多久没出过门了我还以为上次你中途跑回家之后,不会再参加这样的宴请呢。” 沈鸾一脸平静地看着她笑得夸张,默默地回忆着。 其实也用不着回忆,能戳自己肺管子的事情也不多,就那么几样。 也不过就是拿她外室之女的出身说事儿,觉得她也不会怎么样,只要不当着长辈的面儿,便可以拿出来逗乐子。 那时候的沈鸾哪里受得了只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来,自己能够跳进去躲一躲。 因此宴请还未结束,她便寻了个理由匆匆离开,回去后还大哭了一场。 “抱歉,姑娘是谁我确实不记得,也可能是我人见得太多了,一些没什么特别的也记不住,姑娘别见怪。” 沈鸾浅浅地笑起来,“我这人认生的很,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说话,姑娘可能让让” 倒是金氏,带着沈鸾完全不见踪迹,大概也是明白自己的身份。 谁料到金氏此刻,已经跟好几位夫人谈笑甚欢。 “沈三夫人好见识,我都是才刚刚听说的,没想到您对这种来自异域的香粉如此了解” 金氏掩着唇呵呵呵地轻笑,“也不过是偶尔见过,说起来我家里还有一些,若是夫人当真好奇,回头就让人给您送去。” “此话当真沈三夫人实在率性,我若是从前见着了你,定早与你结交。” 沈鸾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 金氏在沈家的作风,一般都是不错随便都可以,对什么事都很不上心,得过且过,自己开心就好。 谁若是让她不痛快了,她一点儿都不会给面子地怼回去,反正无所顾忌。 可是此刻的她,仿佛天生讨人喜欢,旁人说什么她都能接的上话,且能够引起别人的关注。 就这么小半会儿,已经不下三四个争着要跟她交好。 自己嫡母还有这般能耐,沈鸾又长了见识。 “鸾儿,过来见过几位夫人。” 金氏朝着沈鸾招招手,沈鸾走过去,端端正正地行礼,一举手一投足,优雅大方,温婉得体。 众人心里知道沈鸾和金氏并非母女,可看她们两人毫无芥蒂地相处,一个个也不好多说什么。 金氏知道她们心中所想,于是让沈鸾去找同龄人玩。 老娘要以一己之力扭转这些人心里乱七八糟的偏见。 “好像秦姑娘也来了,方才听说去了湖边,鸾儿去看看吧。” 沈鸾应下,离开后,金氏脸上扬起特别和善的笑容,打算开始洗脑。 马场旁边就有一个颇大的湖,湖里泊着几艘游船,一早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沈鸾带着紫烟慢慢往湖边上走,一路见着好几家的姑娘,正兴高采烈地放着纸鸢。 天真烂漫的笑声,让人听见了心情都轻快起来。 “姑娘,一会儿见着了秦姑娘,咱们也过来这里放纸鸢,马车上都给您备着了,燕子花样的,可好看了。” “再说吧。” 这么幼稚无邪的玩意她已经很久没碰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放得上去。 沈鸾走得好好的,忽然有人拦在了自己面前,还好几个。 当中一位穿着五彩绣蝶撒花裙的姑娘噙着笑容,“沈三姑娘,没想到在这儿见着你了。” 沈鸾在记忆里认真想了一下,发现没印象。 “不知姑娘是” 那女子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又娇笑起来,“沈三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理解,你都多久没出过门了我还以为上次你中途跑回家之后,不会再参加这样的宴请呢。” 沈鸾一脸平静地看着她笑得夸张,默默地回忆着。 其实也用不着回忆,能戳自己肺管子的事情也不多,就那么几样。 也不过就是拿她外室之女的出身说事儿,觉得她也不会怎么样,只要不当着长辈的面儿,便可以拿出来逗乐子。 那时候的沈鸾哪里受得了只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来,自己能够跳进去躲一躲。 因此宴请还未结束,她便寻了个理由匆匆离开,回去后还大哭了一场。 “抱歉,姑娘是谁我确实不记得,也可能是我人见得太多了,一些没什么特别的也记不住,姑娘别见怪。” 沈鸾浅浅地笑起来,“我这人认生的很,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说话,姑娘可能让让” 倒是金氏,带着沈鸾完全不见踪迹,大概也是明白自己的身份。 谁料到金氏此刻,已经跟好几位夫人谈笑甚欢。 “沈三夫人好见识,我都是才刚刚听说的,没想到您对这种来自异域的香粉如此了解” 金氏掩着唇呵呵呵地轻笑,“也不过是偶尔见过,说起来我家里还有一些,若是夫人当真好奇,回头就让人给您送去。” “此话当真沈三夫人实在率性,我若是从前见着了你,定早与你结交。” 沈鸾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 金氏在沈家的作风,一般都是不错随便都可以,对什么事都很不上心,得过且过,自己开心就好。 谁若是让她不痛快了,她一点儿都不会给面子地怼回去,反正无所顾忌。 可是此刻的她,仿佛天生讨人喜欢,旁人说什么她都能接的上话,且能够引起别人的关注。 就这么小半会儿,已经不下三四个争着要跟她交好。 自己嫡母还有这般能耐,沈鸾又长了见识。 “鸾儿,过来见过几位夫人。” 金氏朝着沈鸾招招手,沈鸾走过去,端端正正地行礼,一举手一投足,优雅大方,温婉得体。 众人心里知道沈鸾和金氏并非母女,可看她们两人毫无芥蒂地相处,一个个也不好多说什么。 金氏知道她们心中所想,于是让沈鸾去找同龄人玩。 老娘要以一己之力扭转这些人心里乱七八糟的偏见。 “好像秦姑娘也来了,方才听说去了湖边,鸾儿去看看吧。” 沈鸾应下,离开后,金氏脸上扬起特别和善的笑容,打算开始洗脑。 马场旁边就有一个颇大的湖,湖里泊着几艘游船,一早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沈鸾带着紫烟慢慢往湖边上走,一路见着好几家的姑娘,正兴高采烈地放着纸鸢。 天真烂漫的笑声,让人听见了心情都轻快起来。 “姑娘,一会儿见着了秦姑娘,咱们也过来这里放纸鸢,马车上都给您备着了,燕子花样的,可好看了。” “再说吧。” 这么幼稚无邪的玩意她已经很久没碰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放得上去。 沈鸾走得好好的,忽然有人拦在了自己面前,还好几个。 当中一位穿着五彩绣蝶撒花裙的姑娘噙着笑容,“沈三姑娘,没想到在这儿见着你了。” 沈鸾在记忆里认真想了一下,发现没印象。 “不知姑娘是” 那女子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又娇笑起来,“沈三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理解,你都多久没出过门了我还以为上次你中途跑回家之后,不会再参加这样的宴请呢。” 沈鸾一脸平静地看着她笑得夸张,默默地回忆着。 其实也用不着回忆,能戳自己肺管子的事情也不多,就那么几样。 也不过就是拿她外室之女的出身说事儿,觉得她也不会怎么样,只要不当着长辈的面儿,便可以拿出来逗乐子。 那时候的沈鸾哪里受得了只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来,自己能够跳进去躲一躲。 因此宴请还未结束,她便寻了个理由匆匆离开,回去后还大哭了一场。 “抱歉,姑娘是谁我确实不记得,也可能是我人见得太多了,一些没什么特别的也记不住,姑娘别见怪。” 沈鸾浅浅地笑起来,“我这人认生的很,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说话,姑娘可能让让” 倒是金氏,带着沈鸾完全不见踪迹,大概也是明白自己的身份。 谁料到金氏此刻,已经跟好几位夫人谈笑甚欢。 “沈三夫人好见识,我都是才刚刚听说的,没想到您对这种来自异域的香粉如此了解” 金氏掩着唇呵呵呵地轻笑,“也不过是偶尔见过,说起来我家里还有一些,若是夫人当真好奇,回头就让人给您送去。” “此话当真沈三夫人实在率性,我若是从前见着了你,定早与你结交。” 沈鸾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 金氏在沈家的作风,一般都是不错随便都可以,对什么事都很不上心,得过且过,自己开心就好。 谁若是让她不痛快了,她一点儿都不会给面子地怼回去,反正无所顾忌。 可是此刻的她,仿佛天生讨人喜欢,旁人说什么她都能接的上话,且能够引起别人的关注。 就这么小半会儿,已经不下三四个争着要跟她交好。 自己嫡母还有这般能耐,沈鸾又长了见识。 “鸾儿,过来见过几位夫人。” 金氏朝着沈鸾招招手,沈鸾走过去,端端正正地行礼,一举手一投足,优雅大方,温婉得体。 众人心里知道沈鸾和金氏并非母女,可看她们两人毫无芥蒂地相处,一个个也不好多说什么。 金氏知道她们心中所想,于是让沈鸾去找同龄人玩。 老娘要以一己之力扭转这些人心里乱七八糟的偏见。 “好像秦姑娘也来了,方才听说去了湖边,鸾儿去看看吧。” 沈鸾应下,离开后,金氏脸上扬起特别和善的笑容,打算开始洗脑。 马场旁边就有一个颇大的湖,湖里泊着几艘游船,一早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沈鸾带着紫烟慢慢往湖边上走,一路见着好几家的姑娘,正兴高采烈地放着纸鸢。 天真烂漫的笑声,让人听见了心情都轻快起来。 “姑娘,一会儿见着了秦姑娘,咱们也过来这里放纸鸢,马车上都给您备着了,燕子花样的,可好看了。” “再说吧。” 这么幼稚无邪的玩意她已经很久没碰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放得上去。 沈鸾走得好好的,忽然有人拦在了自己面前,还好几个。 当中一位穿着五彩绣蝶撒花裙的姑娘噙着笑容,“沈三姑娘,没想到在这儿见着你了。” 沈鸾在记忆里认真想了一下,发现没印象。 “不知姑娘是” 那女子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又娇笑起来,“沈三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理解,你都多久没出过门了我还以为上次你中途跑回家之后,不会再参加这样的宴请呢。” 沈鸾一脸平静地看着她笑得夸张,默默地回忆着。 其实也用不着回忆,能戳自己肺管子的事情也不多,就那么几样。 也不过就是拿她外室之女的出身说事儿,觉得她也不会怎么样,只要不当着长辈的面儿,便可以拿出来逗乐子。 那时候的沈鸾哪里受得了只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来,自己能够跳进去躲一躲。 因此宴请还未结束,她便寻了个理由匆匆离开,回去后还大哭了一场。 “抱歉,姑娘是谁我确实不记得,也可能是我人见得太多了,一些没什么特别的也记不住,姑娘别见怪。” 沈鸾浅浅地笑起来,“我这人认生的很,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说话,姑娘可能让让” 倒是金氏,带着沈鸾完全不见踪迹,大概也是明白自己的身份。 谁料到金氏此刻,已经跟好几位夫人谈笑甚欢。 “沈三夫人好见识,我都是才刚刚听说的,没想到您对这种来自异域的香粉如此了解” 金氏掩着唇呵呵呵地轻笑,“也不过是偶尔见过,说起来我家里还有一些,若是夫人当真好奇,回头就让人给您送去。” “此话当真沈三夫人实在率性,我若是从前见着了你,定早与你结交。” 沈鸾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 金氏在沈家的作风,一般都是不错随便都可以,对什么事都很不上心,得过且过,自己开心就好。 谁若是让她不痛快了,她一点儿都不会给面子地怼回去,反正无所顾忌。 可是此刻的她,仿佛天生讨人喜欢,旁人说什么她都能接的上话,且能够引起别人的关注。 就这么小半会儿,已经不下三四个争着要跟她交好。 自己嫡母还有这般能耐,沈鸾又长了见识。 “鸾儿,过来见过几位夫人。” 金氏朝着沈鸾招招手,沈鸾走过去,端端正正地行礼,一举手一投足,优雅大方,温婉得体。 众人心里知道沈鸾和金氏并非母女,可看她们两人毫无芥蒂地相处,一个个也不好多说什么。 金氏知道她们心中所想,于是让沈鸾去找同龄人玩。 老娘要以一己之力扭转这些人心里乱七八糟的偏见。 “好像秦姑娘也来了,方才听说去了湖边,鸾儿去看看吧。” 沈鸾应下,离开后,金氏脸上扬起特别和善的笑容,打算开始洗脑。 马场旁边就有一个颇大的湖,湖里泊着几艘游船,一早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沈鸾带着紫烟慢慢往湖边上走,一路见着好几家的姑娘,正兴高采烈地放着纸鸢。 天真烂漫的笑声,让人听见了心情都轻快起来。 “姑娘,一会儿见着了秦姑娘,咱们也过来这里放纸鸢,马车上都给您备着了,燕子花样的,可好看了。” “再说吧。” 这么幼稚无邪的玩意她已经很久没碰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放得上去。 沈鸾走得好好的,忽然有人拦在了自己面前,还好几个。 当中一位穿着五彩绣蝶撒花裙的姑娘噙着笑容,“沈三姑娘,没想到在这儿见着你了。” 沈鸾在记忆里认真想了一下,发现没印象。 “不知姑娘是” 那女子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又娇笑起来,“沈三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理解,你都多久没出过门了我还以为上次你中途跑回家之后,不会再参加这样的宴请呢。” 沈鸾一脸平静地看着她笑得夸张,默默地回忆着。 其实也用不着回忆,能戳自己肺管子的事情也不多,就那么几样。 也不过就是拿她外室之女的出身说事儿,觉得她也不会怎么样,只要不当着长辈的面儿,便可以拿出来逗乐子。 那时候的沈鸾哪里受得了只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来,自己能够跳进去躲一躲。 因此宴请还未结束,她便寻了个理由匆匆离开,回去后还大哭了一场。 “抱歉,姑娘是谁我确实不记得,也可能是我人见得太多了,一些没什么特别的也记不住,姑娘别见怪。” 沈鸾浅浅地笑起来,“我这人认生的很,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说话,姑娘可能让让” 倒是金氏,带着沈鸾完全不见踪迹,大概也是明白自己的身份。 谁料到金氏此刻,已经跟好几位夫人谈笑甚欢。 “沈三夫人好见识,我都是才刚刚听说的,没想到您对这种来自异域的香粉如此了解” 金氏掩着唇呵呵呵地轻笑,“也不过是偶尔见过,说起来我家里还有一些,若是夫人当真好奇,回头就让人给您送去。” “此话当真沈三夫人实在率性,我若是从前见着了你,定早与你结交。” 沈鸾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 金氏在沈家的作风,一般都是不错随便都可以,对什么事都很不上心,得过且过,自己开心就好。 谁若是让她不痛快了,她一点儿都不会给面子地怼回去,反正无所顾忌。 可是此刻的她,仿佛天生讨人喜欢,旁人说什么她都能接的上话,且能够引起别人的关注。 就这么小半会儿,已经不下三四个争着要跟她交好。 自己嫡母还有这般能耐,沈鸾又长了见识。 “鸾儿,过来见过几位夫人。” 金氏朝着沈鸾招招手,沈鸾走过去,端端正正地行礼,一举手一投足,优雅大方,温婉得体。 众人心里知道沈鸾和金氏并非母女,可看她们两人毫无芥蒂地相处,一个个也不好多说什么。 金氏知道她们心中所想,于是让沈鸾去找同龄人玩。 老娘要以一己之力扭转这些人心里乱七八糟的偏见。 “好像秦姑娘也来了,方才听说去了湖边,鸾儿去看看吧。” 沈鸾应下,离开后,金氏脸上扬起特别和善的笑容,打算开始洗脑。 马场旁边就有一个颇大的湖,湖里泊着几艘游船,一早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沈鸾带着紫烟慢慢往湖边上走,一路见着好几家的姑娘,正兴高采烈地放着纸鸢。 天真烂漫的笑声,让人听见了心情都轻快起来。 “姑娘,一会儿见着了秦姑娘,咱们也过来这里放纸鸢,马车上都给您备着了,燕子花样的,可好看了。” “再说吧。” 这么幼稚无邪的玩意她已经很久没碰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放得上去。 沈鸾走得好好的,忽然有人拦在了自己面前,还好几个。 当中一位穿着五彩绣蝶撒花裙的姑娘噙着笑容,“沈三姑娘,没想到在这儿见着你了。” 沈鸾在记忆里认真想了一下,发现没印象。 “不知姑娘是” 那女子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又娇笑起来,“沈三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理解,你都多久没出过门了我还以为上次你中途跑回家之后,不会再参加这样的宴请呢。” 沈鸾一脸平静地看着她笑得夸张,默默地回忆着。 其实也用不着回忆,能戳自己肺管子的事情也不多,就那么几样。 也不过就是拿她外室之女的出身说事儿,觉得她也不会怎么样,只要不当着长辈的面儿,便可以拿出来逗乐子。 那时候的沈鸾哪里受得了只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来,自己能够跳进去躲一躲。 因此宴请还未结束,她便寻了个理由匆匆离开,回去后还大哭了一场。 “抱歉,姑娘是谁我确实不记得,也可能是我人见得太多了,一些没什么特别的也记不住,姑娘别见怪。” 沈鸾浅浅地笑起来,“我这人认生的很,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说话,姑娘可能让让” 倒是金氏,带着沈鸾完全不见踪迹,大概也是明白自己的身份。 谁料到金氏此刻,已经跟好几位夫人谈笑甚欢。 “沈三夫人好见识,我都是才刚刚听说的,没想到您对这种来自异域的香粉如此了解” 金氏掩着唇呵呵呵地轻笑,“也不过是偶尔见过,说起来我家里还有一些,若是夫人当真好奇,回头就让人给您送去。” “此话当真沈三夫人实在率性,我若是从前见着了你,定早与你结交。” 沈鸾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 金氏在沈家的作风,一般都是不错随便都可以,对什么事都很不上心,得过且过,自己开心就好。 谁若是让她不痛快了,她一点儿都不会给面子地怼回去,反正无所顾忌。 可是此刻的她,仿佛天生讨人喜欢,旁人说什么她都能接的上话,且能够引起别人的关注。 就这么小半会儿,已经不下三四个争着要跟她交好。 自己嫡母还有这般能耐,沈鸾又长了见识。 “鸾儿,过来见过几位夫人。” 金氏朝着沈鸾招招手,沈鸾走过去,端端正正地行礼,一举手一投足,优雅大方,温婉得体。 众人心里知道沈鸾和金氏并非母女,可看她们两人毫无芥蒂地相处,一个个也不好多说什么。 金氏知道她们心中所想,于是让沈鸾去找同龄人玩。 老娘要以一己之力扭转这些人心里乱七八糟的偏见。 “好像秦姑娘也来了,方才听说去了湖边,鸾儿去看看吧。” 沈鸾应下,离开后,金氏脸上扬起特别和善的笑容,打算开始洗脑。 马场旁边就有一个颇大的湖,湖里泊着几艘游船,一早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沈鸾带着紫烟慢慢往湖边上走,一路见着好几家的姑娘,正兴高采烈地放着纸鸢。 天真烂漫的笑声,让人听见了心情都轻快起来。 “姑娘,一会儿见着了秦姑娘,咱们也过来这里放纸鸢,马车上都给您备着了,燕子花样的,可好看了。” “再说吧。” 这么幼稚无邪的玩意她已经很久没碰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放得上去。 沈鸾走得好好的,忽然有人拦在了自己面前,还好几个。 当中一位穿着五彩绣蝶撒花裙的姑娘噙着笑容,“沈三姑娘,没想到在这儿见着你了。” 沈鸾在记忆里认真想了一下,发现没印象。 “不知姑娘是” 那女子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又娇笑起来,“沈三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理解,你都多久没出过门了我还以为上次你中途跑回家之后,不会再参加这样的宴请呢。” 沈鸾一脸平静地看着她笑得夸张,默默地回忆着。 其实也用不着回忆,能戳自己肺管子的事情也不多,就那么几样。 也不过就是拿她外室之女的出身说事儿,觉得她也不会怎么样,只要不当着长辈的面儿,便可以拿出来逗乐子。 那时候的沈鸾哪里受得了只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来,自己能够跳进去躲一躲。 因此宴请还未结束,她便寻了个理由匆匆离开,回去后还大哭了一场。 “抱歉,姑娘是谁我确实不记得,也可能是我人见得太多了,一些没什么特别的也记不住,姑娘别见怪。” 沈鸾浅浅地笑起来,“我这人认生的很,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说话,姑娘可能让让” 倒是金氏,带着沈鸾完全不见踪迹,大概也是明白自己的身份。 谁料到金氏此刻,已经跟好几位夫人谈笑甚欢。 “沈三夫人好见识,我都是才刚刚听说的,没想到您对这种来自异域的香粉如此了解” 金氏掩着唇呵呵呵地轻笑,“也不过是偶尔见过,说起来我家里还有一些,若是夫人当真好奇,回头就让人给您送去。” “此话当真沈三夫人实在率性,我若是从前见着了你,定早与你结交。” 沈鸾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 金氏在沈家的作风,一般都是不错随便都可以,对什么事都很不上心,得过且过,自己开心就好。 谁若是让她不痛快了,她一点儿都不会给面子地怼回去,反正无所顾忌。 可是此刻的她,仿佛天生讨人喜欢,旁人说什么她都能接的上话,且能够引起别人的关注。 就这么小半会儿,已经不下三四个争着要跟她交好。 自己嫡母还有这般能耐,沈鸾又长了见识。 “鸾儿,过来见过几位夫人。” 金氏朝着沈鸾招招手,沈鸾走过去,端端正正地行礼,一举手一投足,优雅大方,温婉得体。 众人心里知道沈鸾和金氏并非母女,可看她们两人毫无芥蒂地相处,一个个也不好多说什么。 金氏知道她们心中所想,于是让沈鸾去找同龄人玩。 老娘要以一己之力扭转这些人心里乱七八糟的偏见。 “好像秦姑娘也来了,方才听说去了湖边,鸾儿去看看吧。” 沈鸾应下,离开后,金氏脸上扬起特别和善的笑容,打算开始洗脑。 马场旁边就有一个颇大的湖,湖里泊着几艘游船,一早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沈鸾带着紫烟慢慢往湖边上走,一路见着好几家的姑娘,正兴高采烈地放着纸鸢。 天真烂漫的笑声,让人听见了心情都轻快起来。 “姑娘,一会儿见着了秦姑娘,咱们也过来这里放纸鸢,马车上都给您备着了,燕子花样的,可好看了。” “再说吧。” 这么幼稚无邪的玩意她已经很久没碰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放得上去。 沈鸾走得好好的,忽然有人拦在了自己面前,还好几个。 当中一位穿着五彩绣蝶撒花裙的姑娘噙着笑容,“沈三姑娘,没想到在这儿见着你了。” 沈鸾在记忆里认真想了一下,发现没印象。 “不知姑娘是” 那女子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又娇笑起来,“沈三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理解,你都多久没出过门了我还以为上次你中途跑回家之后,不会再参加这样的宴请呢。” 沈鸾一脸平静地看着她笑得夸张,默默地回忆着。 其实也用不着回忆,能戳自己肺管子的事情也不多,就那么几样。 也不过就是拿她外室之女的出身说事儿,觉得她也不会怎么样,只要不当着长辈的面儿,便可以拿出来逗乐子。 那时候的沈鸾哪里受得了只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来,自己能够跳进去躲一躲。 因此宴请还未结束,她便寻了个理由匆匆离开,回去后还大哭了一场。 “抱歉,姑娘是谁我确实不记得,也可能是我人见得太多了,一些没什么特别的也记不住,姑娘别见怪。” 沈鸾浅浅地笑起来,“我这人认生的很,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说话,姑娘可能让让” 倒是金氏,带着沈鸾完全不见踪迹,大概也是明白自己的身份。 谁料到金氏此刻,已经跟好几位夫人谈笑甚欢。 “沈三夫人好见识,我都是才刚刚听说的,没想到您对这种来自异域的香粉如此了解” 金氏掩着唇呵呵呵地轻笑,“也不过是偶尔见过,说起来我家里还有一些,若是夫人当真好奇,回头就让人给您送去。” “此话当真沈三夫人实在率性,我若是从前见着了你,定早与你结交。” 沈鸾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 金氏在沈家的作风,一般都是不错随便都可以,对什么事都很不上心,得过且过,自己开心就好。 谁若是让她不痛快了,她一点儿都不会给面子地怼回去,反正无所顾忌。 可是此刻的她,仿佛天生讨人喜欢,旁人说什么她都能接的上话,且能够引起别人的关注。 就这么小半会儿,已经不下三四个争着要跟她交好。 自己嫡母还有这般能耐,沈鸾又长了见识。 “鸾儿,过来见过几位夫人。” 金氏朝着沈鸾招招手,沈鸾走过去,端端正正地行礼,一举手一投足,优雅大方,温婉得体。 众人心里知道沈鸾和金氏并非母女,可看她们两人毫无芥蒂地相处,一个个也不好多说什么。 金氏知道她们心中所想,于是让沈鸾去找同龄人玩。 老娘要以一己之力扭转这些人心里乱七八糟的偏见。 “好像秦姑娘也来了,方才听说去了湖边,鸾儿去看看吧。” 沈鸾应下,离开后,金氏脸上扬起特别和善的笑容,打算开始洗脑。 马场旁边就有一个颇大的湖,湖里泊着几艘游船,一早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沈鸾带着紫烟慢慢往湖边上走,一路见着好几家的姑娘,正兴高采烈地放着纸鸢。 天真烂漫的笑声,让人听见了心情都轻快起来。 “姑娘,一会儿见着了秦姑娘,咱们也过来这里放纸鸢,马车上都给您备着了,燕子花样的,可好看了。” “再说吧。” 这么幼稚无邪的玩意她已经很久没碰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放得上去。 沈鸾走得好好的,忽然有人拦在了自己面前,还好几个。 当中一位穿着五彩绣蝶撒花裙的姑娘噙着笑容,“沈三姑娘,没想到在这儿见着你了。” 沈鸾在记忆里认真想了一下,发现没印象。 “不知姑娘是” 那女子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又娇笑起来,“沈三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理解,你都多久没出过门了我还以为上次你中途跑回家之后,不会再参加这样的宴请呢。” 沈鸾一脸平静地看着她笑得夸张,默默地回忆着。 其实也用不着回忆,能戳自己肺管子的事情也不多,就那么几样。 也不过就是拿她外室之女的出身说事儿,觉得她也不会怎么样,只要不当着长辈的面儿,便可以拿出来逗乐子。 那时候的沈鸾哪里受得了只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来,自己能够跳进去躲一躲。 因此宴请还未结束,她便寻了个理由匆匆离开,回去后还大哭了一场。 “抱歉,姑娘是谁我确实不记得,也可能是我人见得太多了,一些没什么特别的也记不住,姑娘别见怪。” 沈鸾浅浅地笑起来,“我这人认生的很,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说话,姑娘可能让让” 第36章让给你就是 那女子笑不下去了,“沈鸾,一阵子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说话没规没矩的,也是,家里没个人教就是不成,可你也该有自知之明,别出来丢人啊。” “呵呵,姑娘这话说的,我自问规矩好得很,至少与姑娘相比,姑娘可听过好狗不挡道这句话” 沈鸾加深了笑容,“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呢,就躲远一些,偏要凑上来惹人厌烦,我沈家确实没有这样的规矩,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回头我让母亲去问一问,这家教规矩可真是稀罕。” “你敢骂我” 沈鸾掩着嘴呵呵呵了几声,“姑娘急了我说的是好狗不挡道,说狗呢,姑娘有什么可急的” 一块儿围过来的几个女子鸦雀无声,这种场合,断没有针锋相对的必要,沈鸾如此不讲情面,她们连相劝都不好开口。 这会儿沈鸾也不着急离开了,脸上笑吟吟的,远远看去知书达理,仿佛在与人温和闲谈。 她对面的姑娘却已经赤急白脸,眼中的怒气几乎要烧起来。 “好你个沈鸾,还以为你是个草包,没想到居然如此尖酸刻薄,从前是看错了你” “那我可真谢谢姑娘看得起,上赶着来领教我的尖酸刻薄,这喜好可真是独特。” 沈鸾悠哉地从紫烟手里接过一把团扇,半遮着脸,“姑娘怎的始终不说自己姓谁名谁莫非也觉得说不出口不成” 一旁有个姑娘耐不住性子,“这位是礼部左侍郎家的二姑娘。” “哟,那可真真是与我有缘。” 沈鸾弯起嘴角,“左侍郎大人前个儿才让人来我沈家赔不是,还说会让家里的姑娘在家闭门思过,二姑娘可有听说那位气势凌人偏要抢别人东西的,是你们家哪位姑娘” 有个穿绿裙子的小女孩睁大了眼睛,“夏姐姐,难道你前两日出不来” 她倏地捂住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说错话的惊慌。 夏知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眼神恨不得将她给吃了 她就是故意来找茬的,自己看中的镯子这会儿就戴在沈鸾的手腕上,到了别人手里,似乎更好看了。 金巧被发卖,父亲又将她责罚了一通,在家里禁足抄书,夏知秋积攒的怒气,今儿不找个法子发泄掉,她会憋死的。 那日在点翠阁失算,不就是因为有沈三夫人在 若是没有她,沈鸾算什么 两句话就能将人说得哭哭啼啼转头就跑,夏知秋盘算着好好嘲弄她一番,非要让她无地自容,跟自己道歉才行。 可如今,被当做笑话的竟成了自己 沈鸾露在团扇外的眼睛若有所思,“原来,那日我与母亲遇见的,就是二姑娘呀。” 她上上下下扫了夏知秋几面,轻轻叹了口气,“如此看来,确实是我不好,若是早知道二姑娘那么需要这只镯子,让给你就是了,同样品相的镯子我倒是还有不少,二姑娘现在可还要” 沈鸾微微伸出手,手腕上的镯子晶莹剔透,衬得她皮肤吹弹可破,如玉雪白。 旁人看她们的目光都带着探究,夏知秋竟然跟沈鸾抢过镯子还没抢赢结果夏家还去赔了不是,夏知秋还被禁足了 那女子笑不下去了,“沈鸾,一阵子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说话没规没矩的,也是,家里没个人教就是不成,可你也该有自知之明,别出来丢人啊。” “呵呵,姑娘这话说的,我自问规矩好得很,至少与姑娘相比,姑娘可听过好狗不挡道这句话” 沈鸾加深了笑容,“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呢,就躲远一些,偏要凑上来惹人厌烦,我沈家确实没有这样的规矩,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回头我让母亲去问一问,这家教规矩可真是稀罕。” “你敢骂我” 沈鸾掩着嘴呵呵呵了几声,“姑娘急了我说的是好狗不挡道,说狗呢,姑娘有什么可急的” 一块儿围过来的几个女子鸦雀无声,这种场合,断没有针锋相对的必要,沈鸾如此不讲情面,她们连相劝都不好开口。 这会儿沈鸾也不着急离开了,脸上笑吟吟的,远远看去知书达理,仿佛在与人温和闲谈。 她对面的姑娘却已经赤急白脸,眼中的怒气几乎要烧起来。 “好你个沈鸾,还以为你是个草包,没想到居然如此尖酸刻薄,从前是看错了你” “那我可真谢谢姑娘看得起,上赶着来领教我的尖酸刻薄,这喜好可真是独特。” 沈鸾悠哉地从紫烟手里接过一把团扇,半遮着脸,“姑娘怎的始终不说自己姓谁名谁莫非也觉得说不出口不成” 一旁有个姑娘耐不住性子,“这位是礼部左侍郎家的二姑娘。” “哟,那可真真是与我有缘。” 沈鸾弯起嘴角,“左侍郎大人前个儿才让人来我沈家赔不是,还说会让家里的姑娘在家闭门思过,二姑娘可有听说那位气势凌人偏要抢别人东西的,是你们家哪位姑娘” 有个穿绿裙子的小女孩睁大了眼睛,“夏姐姐,难道你前两日出不来” 她倏地捂住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说错话的惊慌。 夏知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眼神恨不得将她给吃了 她就是故意来找茬的,自己看中的镯子这会儿就戴在沈鸾的手腕上,到了别人手里,似乎更好看了。 金巧被发卖,父亲又将她责罚了一通,在家里禁足抄书,夏知秋积攒的怒气,今儿不找个法子发泄掉,她会憋死的。 那日在点翠阁失算,不就是因为有沈三夫人在 若是没有她,沈鸾算什么 两句话就能将人说得哭哭啼啼转头就跑,夏知秋盘算着好好嘲弄她一番,非要让她无地自容,跟自己道歉才行。 可如今,被当做笑话的竟成了自己 沈鸾露在团扇外的眼睛若有所思,“原来,那日我与母亲遇见的,就是二姑娘呀。” 她上上下下扫了夏知秋几面,轻轻叹了口气,“如此看来,确实是我不好,若是早知道二姑娘那么需要这只镯子,让给你就是了,同样品相的镯子我倒是还有不少,二姑娘现在可还要” 沈鸾微微伸出手,手腕上的镯子晶莹剔透,衬得她皮肤吹弹可破,如玉雪白。 旁人看她们的目光都带着探究,夏知秋竟然跟沈鸾抢过镯子还没抢赢结果夏家还去赔了不是,夏知秋还被禁足了 那女子笑不下去了,“沈鸾,一阵子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说话没规没矩的,也是,家里没个人教就是不成,可你也该有自知之明,别出来丢人啊。” “呵呵,姑娘这话说的,我自问规矩好得很,至少与姑娘相比,姑娘可听过好狗不挡道这句话” 沈鸾加深了笑容,“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呢,就躲远一些,偏要凑上来惹人厌烦,我沈家确实没有这样的规矩,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回头我让母亲去问一问,这家教规矩可真是稀罕。” “你敢骂我” 沈鸾掩着嘴呵呵呵了几声,“姑娘急了我说的是好狗不挡道,说狗呢,姑娘有什么可急的” 一块儿围过来的几个女子鸦雀无声,这种场合,断没有针锋相对的必要,沈鸾如此不讲情面,她们连相劝都不好开口。 这会儿沈鸾也不着急离开了,脸上笑吟吟的,远远看去知书达理,仿佛在与人温和闲谈。 她对面的姑娘却已经赤急白脸,眼中的怒气几乎要烧起来。 “好你个沈鸾,还以为你是个草包,没想到居然如此尖酸刻薄,从前是看错了你” “那我可真谢谢姑娘看得起,上赶着来领教我的尖酸刻薄,这喜好可真是独特。” 沈鸾悠哉地从紫烟手里接过一把团扇,半遮着脸,“姑娘怎的始终不说自己姓谁名谁莫非也觉得说不出口不成” 一旁有个姑娘耐不住性子,“这位是礼部左侍郎家的二姑娘。” “哟,那可真真是与我有缘。” 沈鸾弯起嘴角,“左侍郎大人前个儿才让人来我沈家赔不是,还说会让家里的姑娘在家闭门思过,二姑娘可有听说那位气势凌人偏要抢别人东西的,是你们家哪位姑娘” 有个穿绿裙子的小女孩睁大了眼睛,“夏姐姐,难道你前两日出不来” 她倏地捂住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说错话的惊慌。 夏知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眼神恨不得将她给吃了 她就是故意来找茬的,自己看中的镯子这会儿就戴在沈鸾的手腕上,到了别人手里,似乎更好看了。 金巧被发卖,父亲又将她责罚了一通,在家里禁足抄书,夏知秋积攒的怒气,今儿不找个法子发泄掉,她会憋死的。 那日在点翠阁失算,不就是因为有沈三夫人在 若是没有她,沈鸾算什么 两句话就能将人说得哭哭啼啼转头就跑,夏知秋盘算着好好嘲弄她一番,非要让她无地自容,跟自己道歉才行。 可如今,被当做笑话的竟成了自己 沈鸾露在团扇外的眼睛若有所思,“原来,那日我与母亲遇见的,就是二姑娘呀。” 她上上下下扫了夏知秋几面,轻轻叹了口气,“如此看来,确实是我不好,若是早知道二姑娘那么需要这只镯子,让给你就是了,同样品相的镯子我倒是还有不少,二姑娘现在可还要” 沈鸾微微伸出手,手腕上的镯子晶莹剔透,衬得她皮肤吹弹可破,如玉雪白。 旁人看她们的目光都带着探究,夏知秋竟然跟沈鸾抢过镯子还没抢赢结果夏家还去赔了不是,夏知秋还被禁足了 那女子笑不下去了,“沈鸾,一阵子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说话没规没矩的,也是,家里没个人教就是不成,可你也该有自知之明,别出来丢人啊。” “呵呵,姑娘这话说的,我自问规矩好得很,至少与姑娘相比,姑娘可听过好狗不挡道这句话” 沈鸾加深了笑容,“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呢,就躲远一些,偏要凑上来惹人厌烦,我沈家确实没有这样的规矩,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回头我让母亲去问一问,这家教规矩可真是稀罕。” “你敢骂我” 沈鸾掩着嘴呵呵呵了几声,“姑娘急了我说的是好狗不挡道,说狗呢,姑娘有什么可急的” 一块儿围过来的几个女子鸦雀无声,这种场合,断没有针锋相对的必要,沈鸾如此不讲情面,她们连相劝都不好开口。 这会儿沈鸾也不着急离开了,脸上笑吟吟的,远远看去知书达理,仿佛在与人温和闲谈。 她对面的姑娘却已经赤急白脸,眼中的怒气几乎要烧起来。 “好你个沈鸾,还以为你是个草包,没想到居然如此尖酸刻薄,从前是看错了你” “那我可真谢谢姑娘看得起,上赶着来领教我的尖酸刻薄,这喜好可真是独特。” 沈鸾悠哉地从紫烟手里接过一把团扇,半遮着脸,“姑娘怎的始终不说自己姓谁名谁莫非也觉得说不出口不成” 一旁有个姑娘耐不住性子,“这位是礼部左侍郎家的二姑娘。” “哟,那可真真是与我有缘。” 沈鸾弯起嘴角,“左侍郎大人前个儿才让人来我沈家赔不是,还说会让家里的姑娘在家闭门思过,二姑娘可有听说那位气势凌人偏要抢别人东西的,是你们家哪位姑娘” 有个穿绿裙子的小女孩睁大了眼睛,“夏姐姐,难道你前两日出不来” 她倏地捂住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说错话的惊慌。 夏知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眼神恨不得将她给吃了 她就是故意来找茬的,自己看中的镯子这会儿就戴在沈鸾的手腕上,到了别人手里,似乎更好看了。 金巧被发卖,父亲又将她责罚了一通,在家里禁足抄书,夏知秋积攒的怒气,今儿不找个法子发泄掉,她会憋死的。 那日在点翠阁失算,不就是因为有沈三夫人在 若是没有她,沈鸾算什么 两句话就能将人说得哭哭啼啼转头就跑,夏知秋盘算着好好嘲弄她一番,非要让她无地自容,跟自己道歉才行。 可如今,被当做笑话的竟成了自己 沈鸾露在团扇外的眼睛若有所思,“原来,那日我与母亲遇见的,就是二姑娘呀。” 她上上下下扫了夏知秋几面,轻轻叹了口气,“如此看来,确实是我不好,若是早知道二姑娘那么需要这只镯子,让给你就是了,同样品相的镯子我倒是还有不少,二姑娘现在可还要” 沈鸾微微伸出手,手腕上的镯子晶莹剔透,衬得她皮肤吹弹可破,如玉雪白。 旁人看她们的目光都带着探究,夏知秋竟然跟沈鸾抢过镯子还没抢赢结果夏家还去赔了不是,夏知秋还被禁足了 那女子笑不下去了,“沈鸾,一阵子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说话没规没矩的,也是,家里没个人教就是不成,可你也该有自知之明,别出来丢人啊。” “呵呵,姑娘这话说的,我自问规矩好得很,至少与姑娘相比,姑娘可听过好狗不挡道这句话” 沈鸾加深了笑容,“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呢,就躲远一些,偏要凑上来惹人厌烦,我沈家确实没有这样的规矩,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回头我让母亲去问一问,这家教规矩可真是稀罕。” “你敢骂我” 沈鸾掩着嘴呵呵呵了几声,“姑娘急了我说的是好狗不挡道,说狗呢,姑娘有什么可急的” 一块儿围过来的几个女子鸦雀无声,这种场合,断没有针锋相对的必要,沈鸾如此不讲情面,她们连相劝都不好开口。 这会儿沈鸾也不着急离开了,脸上笑吟吟的,远远看去知书达理,仿佛在与人温和闲谈。 她对面的姑娘却已经赤急白脸,眼中的怒气几乎要烧起来。 “好你个沈鸾,还以为你是个草包,没想到居然如此尖酸刻薄,从前是看错了你” “那我可真谢谢姑娘看得起,上赶着来领教我的尖酸刻薄,这喜好可真是独特。” 沈鸾悠哉地从紫烟手里接过一把团扇,半遮着脸,“姑娘怎的始终不说自己姓谁名谁莫非也觉得说不出口不成” 一旁有个姑娘耐不住性子,“这位是礼部左侍郎家的二姑娘。” “哟,那可真真是与我有缘。” 沈鸾弯起嘴角,“左侍郎大人前个儿才让人来我沈家赔不是,还说会让家里的姑娘在家闭门思过,二姑娘可有听说那位气势凌人偏要抢别人东西的,是你们家哪位姑娘” 有个穿绿裙子的小女孩睁大了眼睛,“夏姐姐,难道你前两日出不来” 她倏地捂住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说错话的惊慌。 夏知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眼神恨不得将她给吃了 她就是故意来找茬的,自己看中的镯子这会儿就戴在沈鸾的手腕上,到了别人手里,似乎更好看了。 金巧被发卖,父亲又将她责罚了一通,在家里禁足抄书,夏知秋积攒的怒气,今儿不找个法子发泄掉,她会憋死的。 那日在点翠阁失算,不就是因为有沈三夫人在 若是没有她,沈鸾算什么 两句话就能将人说得哭哭啼啼转头就跑,夏知秋盘算着好好嘲弄她一番,非要让她无地自容,跟自己道歉才行。 可如今,被当做笑话的竟成了自己 沈鸾露在团扇外的眼睛若有所思,“原来,那日我与母亲遇见的,就是二姑娘呀。” 她上上下下扫了夏知秋几面,轻轻叹了口气,“如此看来,确实是我不好,若是早知道二姑娘那么需要这只镯子,让给你就是了,同样品相的镯子我倒是还有不少,二姑娘现在可还要” 沈鸾微微伸出手,手腕上的镯子晶莹剔透,衬得她皮肤吹弹可破,如玉雪白。 旁人看她们的目光都带着探究,夏知秋竟然跟沈鸾抢过镯子还没抢赢结果夏家还去赔了不是,夏知秋还被禁足了 那女子笑不下去了,“沈鸾,一阵子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说话没规没矩的,也是,家里没个人教就是不成,可你也该有自知之明,别出来丢人啊。” “呵呵,姑娘这话说的,我自问规矩好得很,至少与姑娘相比,姑娘可听过好狗不挡道这句话” 沈鸾加深了笑容,“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呢,就躲远一些,偏要凑上来惹人厌烦,我沈家确实没有这样的规矩,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回头我让母亲去问一问,这家教规矩可真是稀罕。” “你敢骂我” 沈鸾掩着嘴呵呵呵了几声,“姑娘急了我说的是好狗不挡道,说狗呢,姑娘有什么可急的” 一块儿围过来的几个女子鸦雀无声,这种场合,断没有针锋相对的必要,沈鸾如此不讲情面,她们连相劝都不好开口。 这会儿沈鸾也不着急离开了,脸上笑吟吟的,远远看去知书达理,仿佛在与人温和闲谈。 她对面的姑娘却已经赤急白脸,眼中的怒气几乎要烧起来。 “好你个沈鸾,还以为你是个草包,没想到居然如此尖酸刻薄,从前是看错了你” “那我可真谢谢姑娘看得起,上赶着来领教我的尖酸刻薄,这喜好可真是独特。” 沈鸾悠哉地从紫烟手里接过一把团扇,半遮着脸,“姑娘怎的始终不说自己姓谁名谁莫非也觉得说不出口不成” 一旁有个姑娘耐不住性子,“这位是礼部左侍郎家的二姑娘。” “哟,那可真真是与我有缘。” 沈鸾弯起嘴角,“左侍郎大人前个儿才让人来我沈家赔不是,还说会让家里的姑娘在家闭门思过,二姑娘可有听说那位气势凌人偏要抢别人东西的,是你们家哪位姑娘” 有个穿绿裙子的小女孩睁大了眼睛,“夏姐姐,难道你前两日出不来” 她倏地捂住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说错话的惊慌。 夏知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眼神恨不得将她给吃了 她就是故意来找茬的,自己看中的镯子这会儿就戴在沈鸾的手腕上,到了别人手里,似乎更好看了。 金巧被发卖,父亲又将她责罚了一通,在家里禁足抄书,夏知秋积攒的怒气,今儿不找个法子发泄掉,她会憋死的。 那日在点翠阁失算,不就是因为有沈三夫人在 若是没有她,沈鸾算什么 两句话就能将人说得哭哭啼啼转头就跑,夏知秋盘算着好好嘲弄她一番,非要让她无地自容,跟自己道歉才行。 可如今,被当做笑话的竟成了自己 沈鸾露在团扇外的眼睛若有所思,“原来,那日我与母亲遇见的,就是二姑娘呀。” 她上上下下扫了夏知秋几面,轻轻叹了口气,“如此看来,确实是我不好,若是早知道二姑娘那么需要这只镯子,让给你就是了,同样品相的镯子我倒是还有不少,二姑娘现在可还要” 沈鸾微微伸出手,手腕上的镯子晶莹剔透,衬得她皮肤吹弹可破,如玉雪白。 旁人看她们的目光都带着探究,夏知秋竟然跟沈鸾抢过镯子还没抢赢结果夏家还去赔了不是,夏知秋还被禁足了 那女子笑不下去了,“沈鸾,一阵子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说话没规没矩的,也是,家里没个人教就是不成,可你也该有自知之明,别出来丢人啊。” “呵呵,姑娘这话说的,我自问规矩好得很,至少与姑娘相比,姑娘可听过好狗不挡道这句话” 沈鸾加深了笑容,“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呢,就躲远一些,偏要凑上来惹人厌烦,我沈家确实没有这样的规矩,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回头我让母亲去问一问,这家教规矩可真是稀罕。” “你敢骂我” 沈鸾掩着嘴呵呵呵了几声,“姑娘急了我说的是好狗不挡道,说狗呢,姑娘有什么可急的” 一块儿围过来的几个女子鸦雀无声,这种场合,断没有针锋相对的必要,沈鸾如此不讲情面,她们连相劝都不好开口。 这会儿沈鸾也不着急离开了,脸上笑吟吟的,远远看去知书达理,仿佛在与人温和闲谈。 她对面的姑娘却已经赤急白脸,眼中的怒气几乎要烧起来。 “好你个沈鸾,还以为你是个草包,没想到居然如此尖酸刻薄,从前是看错了你” “那我可真谢谢姑娘看得起,上赶着来领教我的尖酸刻薄,这喜好可真是独特。” 沈鸾悠哉地从紫烟手里接过一把团扇,半遮着脸,“姑娘怎的始终不说自己姓谁名谁莫非也觉得说不出口不成” 一旁有个姑娘耐不住性子,“这位是礼部左侍郎家的二姑娘。” “哟,那可真真是与我有缘。” 沈鸾弯起嘴角,“左侍郎大人前个儿才让人来我沈家赔不是,还说会让家里的姑娘在家闭门思过,二姑娘可有听说那位气势凌人偏要抢别人东西的,是你们家哪位姑娘” 有个穿绿裙子的小女孩睁大了眼睛,“夏姐姐,难道你前两日出不来” 她倏地捂住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说错话的惊慌。 夏知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眼神恨不得将她给吃了 她就是故意来找茬的,自己看中的镯子这会儿就戴在沈鸾的手腕上,到了别人手里,似乎更好看了。 金巧被发卖,父亲又将她责罚了一通,在家里禁足抄书,夏知秋积攒的怒气,今儿不找个法子发泄掉,她会憋死的。 那日在点翠阁失算,不就是因为有沈三夫人在 若是没有她,沈鸾算什么 两句话就能将人说得哭哭啼啼转头就跑,夏知秋盘算着好好嘲弄她一番,非要让她无地自容,跟自己道歉才行。 可如今,被当做笑话的竟成了自己 沈鸾露在团扇外的眼睛若有所思,“原来,那日我与母亲遇见的,就是二姑娘呀。” 她上上下下扫了夏知秋几面,轻轻叹了口气,“如此看来,确实是我不好,若是早知道二姑娘那么需要这只镯子,让给你就是了,同样品相的镯子我倒是还有不少,二姑娘现在可还要” 沈鸾微微伸出手,手腕上的镯子晶莹剔透,衬得她皮肤吹弹可破,如玉雪白。 旁人看她们的目光都带着探究,夏知秋竟然跟沈鸾抢过镯子还没抢赢结果夏家还去赔了不是,夏知秋还被禁足了 那女子笑不下去了,“沈鸾,一阵子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说话没规没矩的,也是,家里没个人教就是不成,可你也该有自知之明,别出来丢人啊。” “呵呵,姑娘这话说的,我自问规矩好得很,至少与姑娘相比,姑娘可听过好狗不挡道这句话” 沈鸾加深了笑容,“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呢,就躲远一些,偏要凑上来惹人厌烦,我沈家确实没有这样的规矩,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回头我让母亲去问一问,这家教规矩可真是稀罕。” “你敢骂我” 沈鸾掩着嘴呵呵呵了几声,“姑娘急了我说的是好狗不挡道,说狗呢,姑娘有什么可急的” 一块儿围过来的几个女子鸦雀无声,这种场合,断没有针锋相对的必要,沈鸾如此不讲情面,她们连相劝都不好开口。 这会儿沈鸾也不着急离开了,脸上笑吟吟的,远远看去知书达理,仿佛在与人温和闲谈。 她对面的姑娘却已经赤急白脸,眼中的怒气几乎要烧起来。 “好你个沈鸾,还以为你是个草包,没想到居然如此尖酸刻薄,从前是看错了你” “那我可真谢谢姑娘看得起,上赶着来领教我的尖酸刻薄,这喜好可真是独特。” 沈鸾悠哉地从紫烟手里接过一把团扇,半遮着脸,“姑娘怎的始终不说自己姓谁名谁莫非也觉得说不出口不成” 一旁有个姑娘耐不住性子,“这位是礼部左侍郎家的二姑娘。” “哟,那可真真是与我有缘。” 沈鸾弯起嘴角,“左侍郎大人前个儿才让人来我沈家赔不是,还说会让家里的姑娘在家闭门思过,二姑娘可有听说那位气势凌人偏要抢别人东西的,是你们家哪位姑娘” 有个穿绿裙子的小女孩睁大了眼睛,“夏姐姐,难道你前两日出不来” 她倏地捂住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说错话的惊慌。 夏知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眼神恨不得将她给吃了 她就是故意来找茬的,自己看中的镯子这会儿就戴在沈鸾的手腕上,到了别人手里,似乎更好看了。 金巧被发卖,父亲又将她责罚了一通,在家里禁足抄书,夏知秋积攒的怒气,今儿不找个法子发泄掉,她会憋死的。 那日在点翠阁失算,不就是因为有沈三夫人在 若是没有她,沈鸾算什么 两句话就能将人说得哭哭啼啼转头就跑,夏知秋盘算着好好嘲弄她一番,非要让她无地自容,跟自己道歉才行。 可如今,被当做笑话的竟成了自己 沈鸾露在团扇外的眼睛若有所思,“原来,那日我与母亲遇见的,就是二姑娘呀。” 她上上下下扫了夏知秋几面,轻轻叹了口气,“如此看来,确实是我不好,若是早知道二姑娘那么需要这只镯子,让给你就是了,同样品相的镯子我倒是还有不少,二姑娘现在可还要” 沈鸾微微伸出手,手腕上的镯子晶莹剔透,衬得她皮肤吹弹可破,如玉雪白。 旁人看她们的目光都带着探究,夏知秋竟然跟沈鸾抢过镯子还没抢赢结果夏家还去赔了不是,夏知秋还被禁足了 那女子笑不下去了,“沈鸾,一阵子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说话没规没矩的,也是,家里没个人教就是不成,可你也该有自知之明,别出来丢人啊。” “呵呵,姑娘这话说的,我自问规矩好得很,至少与姑娘相比,姑娘可听过好狗不挡道这句话” 沈鸾加深了笑容,“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呢,就躲远一些,偏要凑上来惹人厌烦,我沈家确实没有这样的规矩,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回头我让母亲去问一问,这家教规矩可真是稀罕。” “你敢骂我” 沈鸾掩着嘴呵呵呵了几声,“姑娘急了我说的是好狗不挡道,说狗呢,姑娘有什么可急的” 一块儿围过来的几个女子鸦雀无声,这种场合,断没有针锋相对的必要,沈鸾如此不讲情面,她们连相劝都不好开口。 这会儿沈鸾也不着急离开了,脸上笑吟吟的,远远看去知书达理,仿佛在与人温和闲谈。 她对面的姑娘却已经赤急白脸,眼中的怒气几乎要烧起来。 “好你个沈鸾,还以为你是个草包,没想到居然如此尖酸刻薄,从前是看错了你” “那我可真谢谢姑娘看得起,上赶着来领教我的尖酸刻薄,这喜好可真是独特。” 沈鸾悠哉地从紫烟手里接过一把团扇,半遮着脸,“姑娘怎的始终不说自己姓谁名谁莫非也觉得说不出口不成” 一旁有个姑娘耐不住性子,“这位是礼部左侍郎家的二姑娘。” “哟,那可真真是与我有缘。” 沈鸾弯起嘴角,“左侍郎大人前个儿才让人来我沈家赔不是,还说会让家里的姑娘在家闭门思过,二姑娘可有听说那位气势凌人偏要抢别人东西的,是你们家哪位姑娘” 有个穿绿裙子的小女孩睁大了眼睛,“夏姐姐,难道你前两日出不来” 她倏地捂住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说错话的惊慌。 夏知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眼神恨不得将她给吃了 她就是故意来找茬的,自己看中的镯子这会儿就戴在沈鸾的手腕上,到了别人手里,似乎更好看了。 金巧被发卖,父亲又将她责罚了一通,在家里禁足抄书,夏知秋积攒的怒气,今儿不找个法子发泄掉,她会憋死的。 那日在点翠阁失算,不就是因为有沈三夫人在 若是没有她,沈鸾算什么 两句话就能将人说得哭哭啼啼转头就跑,夏知秋盘算着好好嘲弄她一番,非要让她无地自容,跟自己道歉才行。 可如今,被当做笑话的竟成了自己 沈鸾露在团扇外的眼睛若有所思,“原来,那日我与母亲遇见的,就是二姑娘呀。” 她上上下下扫了夏知秋几面,轻轻叹了口气,“如此看来,确实是我不好,若是早知道二姑娘那么需要这只镯子,让给你就是了,同样品相的镯子我倒是还有不少,二姑娘现在可还要” 沈鸾微微伸出手,手腕上的镯子晶莹剔透,衬得她皮肤吹弹可破,如玉雪白。 旁人看她们的目光都带着探究,夏知秋竟然跟沈鸾抢过镯子还没抢赢结果夏家还去赔了不是,夏知秋还被禁足了 第37章没跑掉 这两人的对话透露了太多信息,足够她们八卦闲聊好几日的 “你给我记住了,你这般性子往后必然会遭到报应的” 满脸通红的夏知秋放下狠话转身就走,她一刻都待不下去。 沈鸾在她身后轻轻晃了晃帕子,“夏二姑娘慢走。” 报应什么的,她可不怕,她本身就是报应呢。 与夏知秋一块儿过来的另外几个姑娘,面面相觑,这会儿又不好去追夏知秋,又不好跟沈鸾说话。 沈鸾倒是没什么异样,“各位还有什么事吗” 几人相当默契地将路让出来,沈鸾微微行礼,带着紫烟慢慢走远。 “谁跟我说沈家三姑娘是个好揉捏的这谁传出来的谣言” “可是上一回,她确实没听几句话就离开了” “那不能是有别的事情吗你瞧她那样子,能是说她几句就哭着跑回家的我看夏知秋这回要哭才是真的。” 几人纷纷心有戚戚,还好刚刚没轮到她们发挥。 “原来沈家三姑娘是这么个性子,倒是有点意思。” 绿裙子的小姑娘浅浅地笑起来,眼中的惊慌早已烟消云散,一直注视着沈鸾的身影,渐行渐远。 紫烟这会儿老激动了。 她看向沈鸾的目光热切崇拜,看得沈鸾无法忽视。 “怎么了我脸上长花儿了” “姑娘,您刚刚太厉害了,那些人一看就来者不善,姑娘一点儿亏都没吃着,我白白捏了一把汗。” 紫烟将帕子拿给沈鸾看,“帕子都被汗浸湿了。” 沈鸾笑着嗔她一眼,“这就捏汗了不过有人过来找不痛快,我要是不痛快,岂不是如了她们的意” “谁说不是,只姑娘从前不常出来,每回又总会被四姑娘扔下不管” 紫烟嘟着嘴抱怨。 姑娘本就是个胆子小的,又回回落单都有人来找麻烦,久而久之姑娘的胆子越发小,越发不肯出去走动。 沈鸾笑着目视前方,那是沈玥故意的。 为了将自己养得懦弱不堪,沈鸾都怀疑此前找麻烦的那些人里面,是不是有她特意找来的。 沈玥总会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帮她解围,自己当初可感动了,对她加倍信任依赖。 不过这会儿,沈玥怕是顾不上自己。 沈玥跟在刘氏身后,刘氏跟在尤氏身边,但凡尤氏与人详谈,她总要凑上去,顺便也提及沈玲。 沈玥就瞅准机会给自己刷存在感。 尤氏厌烦不已,可在外面得顾及沈家的脸面,反正几人互相伤害着,倒也挺热闹。 沈鸾走着走着,远远已经看到了树丛后的湖面,忽然脚步一顿。 迎面走来的人让她后脖子的毛孔颤栗了起来。 秦戈怎么会在这儿他怎么一个人他不该跟男孩子们一块儿在骑马射箭的地方吗 沈鸾清明的脑袋开始变得慌张,蹦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她的脚才刚刚动了一下,就听见秦戈异常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沈姑娘。” 秦戈的声音略微低沉,但气势十足,让沈鸾想要当做没听见都不可能。 于是她的脚只能够定在原地,已经侧了一半的身子,慢慢地转回来。 秦戈一步步朝她走近,刚刚这姑娘,是又打算当做没看到自己 这儿就这么一条路,她还能走到一半掉头,看来,确实是在躲自己。 这两人的对话透露了太多信息,足够她们八卦闲聊好几日的 “你给我记住了,你这般性子往后必然会遭到报应的” 满脸通红的夏知秋放下狠话转身就走,她一刻都待不下去。 沈鸾在她身后轻轻晃了晃帕子,“夏二姑娘慢走。” 报应什么的,她可不怕,她本身就是报应呢。 与夏知秋一块儿过来的另外几个姑娘,面面相觑,这会儿又不好去追夏知秋,又不好跟沈鸾说话。 沈鸾倒是没什么异样,“各位还有什么事吗” 几人相当默契地将路让出来,沈鸾微微行礼,带着紫烟慢慢走远。 “谁跟我说沈家三姑娘是个好揉捏的这谁传出来的谣言” “可是上一回,她确实没听几句话就离开了” “那不能是有别的事情吗你瞧她那样子,能是说她几句就哭着跑回家的我看夏知秋这回要哭才是真的。” 几人纷纷心有戚戚,还好刚刚没轮到她们发挥。 “原来沈家三姑娘是这么个性子,倒是有点意思。” 绿裙子的小姑娘浅浅地笑起来,眼中的惊慌早已烟消云散,一直注视着沈鸾的身影,渐行渐远。 紫烟这会儿老激动了。 她看向沈鸾的目光热切崇拜,看得沈鸾无法忽视。 “怎么了我脸上长花儿了” “姑娘,您刚刚太厉害了,那些人一看就来者不善,姑娘一点儿亏都没吃着,我白白捏了一把汗。” 紫烟将帕子拿给沈鸾看,“帕子都被汗浸湿了。” 沈鸾笑着嗔她一眼,“这就捏汗了不过有人过来找不痛快,我要是不痛快,岂不是如了她们的意” “谁说不是,只姑娘从前不常出来,每回又总会被四姑娘扔下不管” 紫烟嘟着嘴抱怨。 姑娘本就是个胆子小的,又回回落单都有人来找麻烦,久而久之姑娘的胆子越发小,越发不肯出去走动。 沈鸾笑着目视前方,那是沈玥故意的。 为了将自己养得懦弱不堪,沈鸾都怀疑此前找麻烦的那些人里面,是不是有她特意找来的。 沈玥总会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帮她解围,自己当初可感动了,对她加倍信任依赖。 不过这会儿,沈玥怕是顾不上自己。 沈玥跟在刘氏身后,刘氏跟在尤氏身边,但凡尤氏与人详谈,她总要凑上去,顺便也提及沈玲。 沈玥就瞅准机会给自己刷存在感。 尤氏厌烦不已,可在外面得顾及沈家的脸面,反正几人互相伤害着,倒也挺热闹。 沈鸾走着走着,远远已经看到了树丛后的湖面,忽然脚步一顿。 迎面走来的人让她后脖子的毛孔颤栗了起来。 秦戈怎么会在这儿他怎么一个人他不该跟男孩子们一块儿在骑马射箭的地方吗 沈鸾清明的脑袋开始变得慌张,蹦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她的脚才刚刚动了一下,就听见秦戈异常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沈姑娘。” 秦戈的声音略微低沉,但气势十足,让沈鸾想要当做没听见都不可能。 于是她的脚只能够定在原地,已经侧了一半的身子,慢慢地转回来。 秦戈一步步朝她走近,刚刚这姑娘,是又打算当做没看到自己 这儿就这么一条路,她还能走到一半掉头,看来,确实是在躲自己。 这两人的对话透露了太多信息,足够她们八卦闲聊好几日的 “你给我记住了,你这般性子往后必然会遭到报应的” 满脸通红的夏知秋放下狠话转身就走,她一刻都待不下去。 沈鸾在她身后轻轻晃了晃帕子,“夏二姑娘慢走。” 报应什么的,她可不怕,她本身就是报应呢。 与夏知秋一块儿过来的另外几个姑娘,面面相觑,这会儿又不好去追夏知秋,又不好跟沈鸾说话。 沈鸾倒是没什么异样,“各位还有什么事吗” 几人相当默契地将路让出来,沈鸾微微行礼,带着紫烟慢慢走远。 “谁跟我说沈家三姑娘是个好揉捏的这谁传出来的谣言” “可是上一回,她确实没听几句话就离开了” “那不能是有别的事情吗你瞧她那样子,能是说她几句就哭着跑回家的我看夏知秋这回要哭才是真的。” 几人纷纷心有戚戚,还好刚刚没轮到她们发挥。 “原来沈家三姑娘是这么个性子,倒是有点意思。” 绿裙子的小姑娘浅浅地笑起来,眼中的惊慌早已烟消云散,一直注视着沈鸾的身影,渐行渐远。 紫烟这会儿老激动了。 她看向沈鸾的目光热切崇拜,看得沈鸾无法忽视。 “怎么了我脸上长花儿了” “姑娘,您刚刚太厉害了,那些人一看就来者不善,姑娘一点儿亏都没吃着,我白白捏了一把汗。” 紫烟将帕子拿给沈鸾看,“帕子都被汗浸湿了。” 沈鸾笑着嗔她一眼,“这就捏汗了不过有人过来找不痛快,我要是不痛快,岂不是如了她们的意” “谁说不是,只姑娘从前不常出来,每回又总会被四姑娘扔下不管” 紫烟嘟着嘴抱怨。 姑娘本就是个胆子小的,又回回落单都有人来找麻烦,久而久之姑娘的胆子越发小,越发不肯出去走动。 沈鸾笑着目视前方,那是沈玥故意的。 为了将自己养得懦弱不堪,沈鸾都怀疑此前找麻烦的那些人里面,是不是有她特意找来的。 沈玥总会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帮她解围,自己当初可感动了,对她加倍信任依赖。 不过这会儿,沈玥怕是顾不上自己。 沈玥跟在刘氏身后,刘氏跟在尤氏身边,但凡尤氏与人详谈,她总要凑上去,顺便也提及沈玲。 沈玥就瞅准机会给自己刷存在感。 尤氏厌烦不已,可在外面得顾及沈家的脸面,反正几人互相伤害着,倒也挺热闹。 沈鸾走着走着,远远已经看到了树丛后的湖面,忽然脚步一顿。 迎面走来的人让她后脖子的毛孔颤栗了起来。 秦戈怎么会在这儿他怎么一个人他不该跟男孩子们一块儿在骑马射箭的地方吗 沈鸾清明的脑袋开始变得慌张,蹦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她的脚才刚刚动了一下,就听见秦戈异常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沈姑娘。” 秦戈的声音略微低沉,但气势十足,让沈鸾想要当做没听见都不可能。 于是她的脚只能够定在原地,已经侧了一半的身子,慢慢地转回来。 秦戈一步步朝她走近,刚刚这姑娘,是又打算当做没看到自己 这儿就这么一条路,她还能走到一半掉头,看来,确实是在躲自己。 这两人的对话透露了太多信息,足够她们八卦闲聊好几日的 “你给我记住了,你这般性子往后必然会遭到报应的” 满脸通红的夏知秋放下狠话转身就走,她一刻都待不下去。 沈鸾在她身后轻轻晃了晃帕子,“夏二姑娘慢走。” 报应什么的,她可不怕,她本身就是报应呢。 与夏知秋一块儿过来的另外几个姑娘,面面相觑,这会儿又不好去追夏知秋,又不好跟沈鸾说话。 沈鸾倒是没什么异样,“各位还有什么事吗” 几人相当默契地将路让出来,沈鸾微微行礼,带着紫烟慢慢走远。 “谁跟我说沈家三姑娘是个好揉捏的这谁传出来的谣言” “可是上一回,她确实没听几句话就离开了” “那不能是有别的事情吗你瞧她那样子,能是说她几句就哭着跑回家的我看夏知秋这回要哭才是真的。” 几人纷纷心有戚戚,还好刚刚没轮到她们发挥。 “原来沈家三姑娘是这么个性子,倒是有点意思。” 绿裙子的小姑娘浅浅地笑起来,眼中的惊慌早已烟消云散,一直注视着沈鸾的身影,渐行渐远。 紫烟这会儿老激动了。 她看向沈鸾的目光热切崇拜,看得沈鸾无法忽视。 “怎么了我脸上长花儿了” “姑娘,您刚刚太厉害了,那些人一看就来者不善,姑娘一点儿亏都没吃着,我白白捏了一把汗。” 紫烟将帕子拿给沈鸾看,“帕子都被汗浸湿了。” 沈鸾笑着嗔她一眼,“这就捏汗了不过有人过来找不痛快,我要是不痛快,岂不是如了她们的意” “谁说不是,只姑娘从前不常出来,每回又总会被四姑娘扔下不管” 紫烟嘟着嘴抱怨。 姑娘本就是个胆子小的,又回回落单都有人来找麻烦,久而久之姑娘的胆子越发小,越发不肯出去走动。 沈鸾笑着目视前方,那是沈玥故意的。 为了将自己养得懦弱不堪,沈鸾都怀疑此前找麻烦的那些人里面,是不是有她特意找来的。 沈玥总会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帮她解围,自己当初可感动了,对她加倍信任依赖。 不过这会儿,沈玥怕是顾不上自己。 沈玥跟在刘氏身后,刘氏跟在尤氏身边,但凡尤氏与人详谈,她总要凑上去,顺便也提及沈玲。 沈玥就瞅准机会给自己刷存在感。 尤氏厌烦不已,可在外面得顾及沈家的脸面,反正几人互相伤害着,倒也挺热闹。 沈鸾走着走着,远远已经看到了树丛后的湖面,忽然脚步一顿。 迎面走来的人让她后脖子的毛孔颤栗了起来。 秦戈怎么会在这儿他怎么一个人他不该跟男孩子们一块儿在骑马射箭的地方吗 沈鸾清明的脑袋开始变得慌张,蹦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她的脚才刚刚动了一下,就听见秦戈异常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沈姑娘。” 秦戈的声音略微低沉,但气势十足,让沈鸾想要当做没听见都不可能。 于是她的脚只能够定在原地,已经侧了一半的身子,慢慢地转回来。 秦戈一步步朝她走近,刚刚这姑娘,是又打算当做没看到自己 这儿就这么一条路,她还能走到一半掉头,看来,确实是在躲自己。 这两人的对话透露了太多信息,足够她们八卦闲聊好几日的 “你给我记住了,你这般性子往后必然会遭到报应的” 满脸通红的夏知秋放下狠话转身就走,她一刻都待不下去。 沈鸾在她身后轻轻晃了晃帕子,“夏二姑娘慢走。” 报应什么的,她可不怕,她本身就是报应呢。 与夏知秋一块儿过来的另外几个姑娘,面面相觑,这会儿又不好去追夏知秋,又不好跟沈鸾说话。 沈鸾倒是没什么异样,“各位还有什么事吗” 几人相当默契地将路让出来,沈鸾微微行礼,带着紫烟慢慢走远。 “谁跟我说沈家三姑娘是个好揉捏的这谁传出来的谣言” “可是上一回,她确实没听几句话就离开了” “那不能是有别的事情吗你瞧她那样子,能是说她几句就哭着跑回家的我看夏知秋这回要哭才是真的。” 几人纷纷心有戚戚,还好刚刚没轮到她们发挥。 “原来沈家三姑娘是这么个性子,倒是有点意思。” 绿裙子的小姑娘浅浅地笑起来,眼中的惊慌早已烟消云散,一直注视着沈鸾的身影,渐行渐远。 紫烟这会儿老激动了。 她看向沈鸾的目光热切崇拜,看得沈鸾无法忽视。 “怎么了我脸上长花儿了” “姑娘,您刚刚太厉害了,那些人一看就来者不善,姑娘一点儿亏都没吃着,我白白捏了一把汗。” 紫烟将帕子拿给沈鸾看,“帕子都被汗浸湿了。” 沈鸾笑着嗔她一眼,“这就捏汗了不过有人过来找不痛快,我要是不痛快,岂不是如了她们的意” “谁说不是,只姑娘从前不常出来,每回又总会被四姑娘扔下不管” 紫烟嘟着嘴抱怨。 姑娘本就是个胆子小的,又回回落单都有人来找麻烦,久而久之姑娘的胆子越发小,越发不肯出去走动。 沈鸾笑着目视前方,那是沈玥故意的。 为了将自己养得懦弱不堪,沈鸾都怀疑此前找麻烦的那些人里面,是不是有她特意找来的。 沈玥总会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帮她解围,自己当初可感动了,对她加倍信任依赖。 不过这会儿,沈玥怕是顾不上自己。 沈玥跟在刘氏身后,刘氏跟在尤氏身边,但凡尤氏与人详谈,她总要凑上去,顺便也提及沈玲。 沈玥就瞅准机会给自己刷存在感。 尤氏厌烦不已,可在外面得顾及沈家的脸面,反正几人互相伤害着,倒也挺热闹。 沈鸾走着走着,远远已经看到了树丛后的湖面,忽然脚步一顿。 迎面走来的人让她后脖子的毛孔颤栗了起来。 秦戈怎么会在这儿他怎么一个人他不该跟男孩子们一块儿在骑马射箭的地方吗 沈鸾清明的脑袋开始变得慌张,蹦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她的脚才刚刚动了一下,就听见秦戈异常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沈姑娘。” 秦戈的声音略微低沉,但气势十足,让沈鸾想要当做没听见都不可能。 于是她的脚只能够定在原地,已经侧了一半的身子,慢慢地转回来。 秦戈一步步朝她走近,刚刚这姑娘,是又打算当做没看到自己 这儿就这么一条路,她还能走到一半掉头,看来,确实是在躲自己。 这两人的对话透露了太多信息,足够她们八卦闲聊好几日的 “你给我记住了,你这般性子往后必然会遭到报应的” 满脸通红的夏知秋放下狠话转身就走,她一刻都待不下去。 沈鸾在她身后轻轻晃了晃帕子,“夏二姑娘慢走。” 报应什么的,她可不怕,她本身就是报应呢。 与夏知秋一块儿过来的另外几个姑娘,面面相觑,这会儿又不好去追夏知秋,又不好跟沈鸾说话。 沈鸾倒是没什么异样,“各位还有什么事吗” 几人相当默契地将路让出来,沈鸾微微行礼,带着紫烟慢慢走远。 “谁跟我说沈家三姑娘是个好揉捏的这谁传出来的谣言” “可是上一回,她确实没听几句话就离开了” “那不能是有别的事情吗你瞧她那样子,能是说她几句就哭着跑回家的我看夏知秋这回要哭才是真的。” 几人纷纷心有戚戚,还好刚刚没轮到她们发挥。 “原来沈家三姑娘是这么个性子,倒是有点意思。” 绿裙子的小姑娘浅浅地笑起来,眼中的惊慌早已烟消云散,一直注视着沈鸾的身影,渐行渐远。 紫烟这会儿老激动了。 她看向沈鸾的目光热切崇拜,看得沈鸾无法忽视。 “怎么了我脸上长花儿了” “姑娘,您刚刚太厉害了,那些人一看就来者不善,姑娘一点儿亏都没吃着,我白白捏了一把汗。” 紫烟将帕子拿给沈鸾看,“帕子都被汗浸湿了。” 沈鸾笑着嗔她一眼,“这就捏汗了不过有人过来找不痛快,我要是不痛快,岂不是如了她们的意” “谁说不是,只姑娘从前不常出来,每回又总会被四姑娘扔下不管” 紫烟嘟着嘴抱怨。 姑娘本就是个胆子小的,又回回落单都有人来找麻烦,久而久之姑娘的胆子越发小,越发不肯出去走动。 沈鸾笑着目视前方,那是沈玥故意的。 为了将自己养得懦弱不堪,沈鸾都怀疑此前找麻烦的那些人里面,是不是有她特意找来的。 沈玥总会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帮她解围,自己当初可感动了,对她加倍信任依赖。 不过这会儿,沈玥怕是顾不上自己。 沈玥跟在刘氏身后,刘氏跟在尤氏身边,但凡尤氏与人详谈,她总要凑上去,顺便也提及沈玲。 沈玥就瞅准机会给自己刷存在感。 尤氏厌烦不已,可在外面得顾及沈家的脸面,反正几人互相伤害着,倒也挺热闹。 沈鸾走着走着,远远已经看到了树丛后的湖面,忽然脚步一顿。 迎面走来的人让她后脖子的毛孔颤栗了起来。 秦戈怎么会在这儿他怎么一个人他不该跟男孩子们一块儿在骑马射箭的地方吗 沈鸾清明的脑袋开始变得慌张,蹦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她的脚才刚刚动了一下,就听见秦戈异常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沈姑娘。” 秦戈的声音略微低沉,但气势十足,让沈鸾想要当做没听见都不可能。 于是她的脚只能够定在原地,已经侧了一半的身子,慢慢地转回来。 秦戈一步步朝她走近,刚刚这姑娘,是又打算当做没看到自己 这儿就这么一条路,她还能走到一半掉头,看来,确实是在躲自己。 这两人的对话透露了太多信息,足够她们八卦闲聊好几日的 “你给我记住了,你这般性子往后必然会遭到报应的” 满脸通红的夏知秋放下狠话转身就走,她一刻都待不下去。 沈鸾在她身后轻轻晃了晃帕子,“夏二姑娘慢走。” 报应什么的,她可不怕,她本身就是报应呢。 与夏知秋一块儿过来的另外几个姑娘,面面相觑,这会儿又不好去追夏知秋,又不好跟沈鸾说话。 沈鸾倒是没什么异样,“各位还有什么事吗” 几人相当默契地将路让出来,沈鸾微微行礼,带着紫烟慢慢走远。 “谁跟我说沈家三姑娘是个好揉捏的这谁传出来的谣言” “可是上一回,她确实没听几句话就离开了” “那不能是有别的事情吗你瞧她那样子,能是说她几句就哭着跑回家的我看夏知秋这回要哭才是真的。” 几人纷纷心有戚戚,还好刚刚没轮到她们发挥。 “原来沈家三姑娘是这么个性子,倒是有点意思。” 绿裙子的小姑娘浅浅地笑起来,眼中的惊慌早已烟消云散,一直注视着沈鸾的身影,渐行渐远。 紫烟这会儿老激动了。 她看向沈鸾的目光热切崇拜,看得沈鸾无法忽视。 “怎么了我脸上长花儿了” “姑娘,您刚刚太厉害了,那些人一看就来者不善,姑娘一点儿亏都没吃着,我白白捏了一把汗。” 紫烟将帕子拿给沈鸾看,“帕子都被汗浸湿了。” 沈鸾笑着嗔她一眼,“这就捏汗了不过有人过来找不痛快,我要是不痛快,岂不是如了她们的意” “谁说不是,只姑娘从前不常出来,每回又总会被四姑娘扔下不管” 紫烟嘟着嘴抱怨。 姑娘本就是个胆子小的,又回回落单都有人来找麻烦,久而久之姑娘的胆子越发小,越发不肯出去走动。 沈鸾笑着目视前方,那是沈玥故意的。 为了将自己养得懦弱不堪,沈鸾都怀疑此前找麻烦的那些人里面,是不是有她特意找来的。 沈玥总会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帮她解围,自己当初可感动了,对她加倍信任依赖。 不过这会儿,沈玥怕是顾不上自己。 沈玥跟在刘氏身后,刘氏跟在尤氏身边,但凡尤氏与人详谈,她总要凑上去,顺便也提及沈玲。 沈玥就瞅准机会给自己刷存在感。 尤氏厌烦不已,可在外面得顾及沈家的脸面,反正几人互相伤害着,倒也挺热闹。 沈鸾走着走着,远远已经看到了树丛后的湖面,忽然脚步一顿。 迎面走来的人让她后脖子的毛孔颤栗了起来。 秦戈怎么会在这儿他怎么一个人他不该跟男孩子们一块儿在骑马射箭的地方吗 沈鸾清明的脑袋开始变得慌张,蹦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她的脚才刚刚动了一下,就听见秦戈异常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沈姑娘。” 秦戈的声音略微低沉,但气势十足,让沈鸾想要当做没听见都不可能。 于是她的脚只能够定在原地,已经侧了一半的身子,慢慢地转回来。 秦戈一步步朝她走近,刚刚这姑娘,是又打算当做没看到自己 这儿就这么一条路,她还能走到一半掉头,看来,确实是在躲自己。 这两人的对话透露了太多信息,足够她们八卦闲聊好几日的 “你给我记住了,你这般性子往后必然会遭到报应的” 满脸通红的夏知秋放下狠话转身就走,她一刻都待不下去。 沈鸾在她身后轻轻晃了晃帕子,“夏二姑娘慢走。” 报应什么的,她可不怕,她本身就是报应呢。 与夏知秋一块儿过来的另外几个姑娘,面面相觑,这会儿又不好去追夏知秋,又不好跟沈鸾说话。 沈鸾倒是没什么异样,“各位还有什么事吗” 几人相当默契地将路让出来,沈鸾微微行礼,带着紫烟慢慢走远。 “谁跟我说沈家三姑娘是个好揉捏的这谁传出来的谣言” “可是上一回,她确实没听几句话就离开了” “那不能是有别的事情吗你瞧她那样子,能是说她几句就哭着跑回家的我看夏知秋这回要哭才是真的。” 几人纷纷心有戚戚,还好刚刚没轮到她们发挥。 “原来沈家三姑娘是这么个性子,倒是有点意思。” 绿裙子的小姑娘浅浅地笑起来,眼中的惊慌早已烟消云散,一直注视着沈鸾的身影,渐行渐远。 紫烟这会儿老激动了。 她看向沈鸾的目光热切崇拜,看得沈鸾无法忽视。 “怎么了我脸上长花儿了” “姑娘,您刚刚太厉害了,那些人一看就来者不善,姑娘一点儿亏都没吃着,我白白捏了一把汗。” 紫烟将帕子拿给沈鸾看,“帕子都被汗浸湿了。” 沈鸾笑着嗔她一眼,“这就捏汗了不过有人过来找不痛快,我要是不痛快,岂不是如了她们的意” “谁说不是,只姑娘从前不常出来,每回又总会被四姑娘扔下不管” 紫烟嘟着嘴抱怨。 姑娘本就是个胆子小的,又回回落单都有人来找麻烦,久而久之姑娘的胆子越发小,越发不肯出去走动。 沈鸾笑着目视前方,那是沈玥故意的。 为了将自己养得懦弱不堪,沈鸾都怀疑此前找麻烦的那些人里面,是不是有她特意找来的。 沈玥总会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帮她解围,自己当初可感动了,对她加倍信任依赖。 不过这会儿,沈玥怕是顾不上自己。 沈玥跟在刘氏身后,刘氏跟在尤氏身边,但凡尤氏与人详谈,她总要凑上去,顺便也提及沈玲。 沈玥就瞅准机会给自己刷存在感。 尤氏厌烦不已,可在外面得顾及沈家的脸面,反正几人互相伤害着,倒也挺热闹。 沈鸾走着走着,远远已经看到了树丛后的湖面,忽然脚步一顿。 迎面走来的人让她后脖子的毛孔颤栗了起来。 秦戈怎么会在这儿他怎么一个人他不该跟男孩子们一块儿在骑马射箭的地方吗 沈鸾清明的脑袋开始变得慌张,蹦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她的脚才刚刚动了一下,就听见秦戈异常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沈姑娘。” 秦戈的声音略微低沉,但气势十足,让沈鸾想要当做没听见都不可能。 于是她的脚只能够定在原地,已经侧了一半的身子,慢慢地转回来。 秦戈一步步朝她走近,刚刚这姑娘,是又打算当做没看到自己 这儿就这么一条路,她还能走到一半掉头,看来,确实是在躲自己。 这两人的对话透露了太多信息,足够她们八卦闲聊好几日的 “你给我记住了,你这般性子往后必然会遭到报应的” 满脸通红的夏知秋放下狠话转身就走,她一刻都待不下去。 沈鸾在她身后轻轻晃了晃帕子,“夏二姑娘慢走。” 报应什么的,她可不怕,她本身就是报应呢。 与夏知秋一块儿过来的另外几个姑娘,面面相觑,这会儿又不好去追夏知秋,又不好跟沈鸾说话。 沈鸾倒是没什么异样,“各位还有什么事吗” 几人相当默契地将路让出来,沈鸾微微行礼,带着紫烟慢慢走远。 “谁跟我说沈家三姑娘是个好揉捏的这谁传出来的谣言” “可是上一回,她确实没听几句话就离开了” “那不能是有别的事情吗你瞧她那样子,能是说她几句就哭着跑回家的我看夏知秋这回要哭才是真的。” 几人纷纷心有戚戚,还好刚刚没轮到她们发挥。 “原来沈家三姑娘是这么个性子,倒是有点意思。” 绿裙子的小姑娘浅浅地笑起来,眼中的惊慌早已烟消云散,一直注视着沈鸾的身影,渐行渐远。 紫烟这会儿老激动了。 她看向沈鸾的目光热切崇拜,看得沈鸾无法忽视。 “怎么了我脸上长花儿了” “姑娘,您刚刚太厉害了,那些人一看就来者不善,姑娘一点儿亏都没吃着,我白白捏了一把汗。” 紫烟将帕子拿给沈鸾看,“帕子都被汗浸湿了。” 沈鸾笑着嗔她一眼,“这就捏汗了不过有人过来找不痛快,我要是不痛快,岂不是如了她们的意” “谁说不是,只姑娘从前不常出来,每回又总会被四姑娘扔下不管” 紫烟嘟着嘴抱怨。 姑娘本就是个胆子小的,又回回落单都有人来找麻烦,久而久之姑娘的胆子越发小,越发不肯出去走动。 沈鸾笑着目视前方,那是沈玥故意的。 为了将自己养得懦弱不堪,沈鸾都怀疑此前找麻烦的那些人里面,是不是有她特意找来的。 沈玥总会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帮她解围,自己当初可感动了,对她加倍信任依赖。 不过这会儿,沈玥怕是顾不上自己。 沈玥跟在刘氏身后,刘氏跟在尤氏身边,但凡尤氏与人详谈,她总要凑上去,顺便也提及沈玲。 沈玥就瞅准机会给自己刷存在感。 尤氏厌烦不已,可在外面得顾及沈家的脸面,反正几人互相伤害着,倒也挺热闹。 沈鸾走着走着,远远已经看到了树丛后的湖面,忽然脚步一顿。 迎面走来的人让她后脖子的毛孔颤栗了起来。 秦戈怎么会在这儿他怎么一个人他不该跟男孩子们一块儿在骑马射箭的地方吗 沈鸾清明的脑袋开始变得慌张,蹦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她的脚才刚刚动了一下,就听见秦戈异常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沈姑娘。” 秦戈的声音略微低沉,但气势十足,让沈鸾想要当做没听见都不可能。 于是她的脚只能够定在原地,已经侧了一半的身子,慢慢地转回来。 秦戈一步步朝她走近,刚刚这姑娘,是又打算当做没看到自己 这儿就这么一条路,她还能走到一半掉头,看来,确实是在躲自己。 第38章那真是巧了 秦戈来到沈鸾面前,“沈姑娘这是要去湖边” “是。” 沈鸾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裙摆,打算秦戈一让开她立马就窜过去。 但秦戈似乎没有让开的意思,直直地站在她面前。 “上回在府里见着了姑娘,只是不知道为何姑娘却看到了我就转身离开,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寻思,可是我做了什么让姑娘不高兴的事儿” “没有没有,世子多虑了,上回上回可能是我没瞧见世子。” “哦” 秦戈的声音忽然更加低沉,“那沈姑娘为何不抬头呢” 沈鸾:“” 她抬不抬头关他什么事 就算不抬头,沈鸾也感觉自己快完了。 她的视线落在秦戈垂在身侧的手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宽大厚实。 沈鸾莫名其妙浑身都不对劲,她清楚地知道那双手掌心的温度,掐着自己的腰往下使劲 要死了。 沈鸾蓦地挪开视线,只觉得鼻腔呼吸的气都是滚烫的,袖子里的指尖不住地轻颤。 “沈姑娘” 秦戈忽然瞧见了沈鸾的耳朵,精致秀气,小巧玲珑,只是这会儿她的耳尖仿佛要滴血一样,红得几乎要透明了。 这是因为自己吗 秦戈的眼睛渐渐睁大,心底有什么东西破开来一般。 然而很快,沈鸾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出奇地平静。 “世子,我想去湖边走走,可否请您行个方便” 沈鸾的声音清冷,若非她的耳朵依然透红,与平日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秦戈心里微微一动,“那真是巧了,我也要去湖边找舒舒,不如一块儿吧,也有个伴。” 沈鸾:“” “世子方才不是刚从湖边过来” “嗯,就忽然想到件事要跟舒舒说,那走吧,前面儿就是了,舒舒整日在家中惦记着你,知道你今日也会来高兴坏了,刚刚还在找你来着。” 秦戈神色自如,看着沈鸾浅浅地笑了笑,沈鸾这会儿也想不出拒绝的话来。 知道秦舒在找自己,她只能应付着笑笑,一块儿往湖边走。 反正c反正也不远了 认真想来,沈鸾跟秦戈并没有怎么单独相处过。 前世见到他的时候,几乎都有秦舒在,后来自己嫁了人,就更没有机会见到他。 微风从湖面吹来,将沈鸾的发丝吹得轻轻飘动。 她用手将头发别到耳后,垂眸余光不小心扫到秦戈的手,一瞬间呼吸又有些重。 完了,她这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就是看不得秦戈的手 看一眼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出一些让她心悸的场景,仿佛心上有蚂蚁在轻轻啃噬,蚀骨的焦躁。 沈鸾赶紧深呼吸,调整目光看向远处,试图让心情平复下来。 “上回我给舒舒带了个白玉玲珑套球,沈姑娘可见过了” “见过,舒舒给我看了,端的是精致逼人,工艺精湛。” “那你可喜欢” 沈鸾抬眼看他,眼里俱是疑惑。 秦戈轻轻咳了一声,“那玲珑套球我也是偶然瞧见,让小五去买了来,结果他听错了,买了两个回来,一个已经送到舒舒那里,另一只放我那儿也浪费,你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送去,权当做个新鲜。” “两个” 沈鸾眨了眨眼睛,这球前世她就见过,因此这次再见到的时候,沈鸾的惊讶和赞赏并没有那么激动。 可是前世她也没听说过有两只白玉玲珑套球,舒舒那儿还是只一只啊。 秦戈来到沈鸾面前,“沈姑娘这是要去湖边” “是。” 沈鸾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裙摆,打算秦戈一让开她立马就窜过去。 但秦戈似乎没有让开的意思,直直地站在她面前。 “上回在府里见着了姑娘,只是不知道为何姑娘却看到了我就转身离开,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寻思,可是我做了什么让姑娘不高兴的事儿” “没有没有,世子多虑了,上回上回可能是我没瞧见世子。” “哦” 秦戈的声音忽然更加低沉,“那沈姑娘为何不抬头呢” 沈鸾:“” 她抬不抬头关他什么事 就算不抬头,沈鸾也感觉自己快完了。 她的视线落在秦戈垂在身侧的手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宽大厚实。 沈鸾莫名其妙浑身都不对劲,她清楚地知道那双手掌心的温度,掐着自己的腰往下使劲 要死了。 沈鸾蓦地挪开视线,只觉得鼻腔呼吸的气都是滚烫的,袖子里的指尖不住地轻颤。 “沈姑娘” 秦戈忽然瞧见了沈鸾的耳朵,精致秀气,小巧玲珑,只是这会儿她的耳尖仿佛要滴血一样,红得几乎要透明了。 这是因为自己吗 秦戈的眼睛渐渐睁大,心底有什么东西破开来一般。 然而很快,沈鸾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出奇地平静。 “世子,我想去湖边走走,可否请您行个方便” 沈鸾的声音清冷,若非她的耳朵依然透红,与平日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秦戈心里微微一动,“那真是巧了,我也要去湖边找舒舒,不如一块儿吧,也有个伴。” 沈鸾:“” “世子方才不是刚从湖边过来” “嗯,就忽然想到件事要跟舒舒说,那走吧,前面儿就是了,舒舒整日在家中惦记着你,知道你今日也会来高兴坏了,刚刚还在找你来着。” 秦戈神色自如,看着沈鸾浅浅地笑了笑,沈鸾这会儿也想不出拒绝的话来。 知道秦舒在找自己,她只能应付着笑笑,一块儿往湖边走。 反正c反正也不远了 认真想来,沈鸾跟秦戈并没有怎么单独相处过。 前世见到他的时候,几乎都有秦舒在,后来自己嫁了人,就更没有机会见到他。 微风从湖面吹来,将沈鸾的发丝吹得轻轻飘动。 她用手将头发别到耳后,垂眸余光不小心扫到秦戈的手,一瞬间呼吸又有些重。 完了,她这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就是看不得秦戈的手 看一眼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出一些让她心悸的场景,仿佛心上有蚂蚁在轻轻啃噬,蚀骨的焦躁。 沈鸾赶紧深呼吸,调整目光看向远处,试图让心情平复下来。 “上回我给舒舒带了个白玉玲珑套球,沈姑娘可见过了” “见过,舒舒给我看了,端的是精致逼人,工艺精湛。” “那你可喜欢” 沈鸾抬眼看他,眼里俱是疑惑。 秦戈轻轻咳了一声,“那玲珑套球我也是偶然瞧见,让小五去买了来,结果他听错了,买了两个回来,一个已经送到舒舒那里,另一只放我那儿也浪费,你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送去,权当做个新鲜。” “两个” 沈鸾眨了眨眼睛,这球前世她就见过,因此这次再见到的时候,沈鸾的惊讶和赞赏并没有那么激动。 可是前世她也没听说过有两只白玉玲珑套球,舒舒那儿还是只一只啊。 秦戈来到沈鸾面前,“沈姑娘这是要去湖边” “是。” 沈鸾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裙摆,打算秦戈一让开她立马就窜过去。 但秦戈似乎没有让开的意思,直直地站在她面前。 “上回在府里见着了姑娘,只是不知道为何姑娘却看到了我就转身离开,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寻思,可是我做了什么让姑娘不高兴的事儿” “没有没有,世子多虑了,上回上回可能是我没瞧见世子。” “哦” 秦戈的声音忽然更加低沉,“那沈姑娘为何不抬头呢” 沈鸾:“” 她抬不抬头关他什么事 就算不抬头,沈鸾也感觉自己快完了。 她的视线落在秦戈垂在身侧的手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宽大厚实。 沈鸾莫名其妙浑身都不对劲,她清楚地知道那双手掌心的温度,掐着自己的腰往下使劲 要死了。 沈鸾蓦地挪开视线,只觉得鼻腔呼吸的气都是滚烫的,袖子里的指尖不住地轻颤。 “沈姑娘” 秦戈忽然瞧见了沈鸾的耳朵,精致秀气,小巧玲珑,只是这会儿她的耳尖仿佛要滴血一样,红得几乎要透明了。 这是因为自己吗 秦戈的眼睛渐渐睁大,心底有什么东西破开来一般。 然而很快,沈鸾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出奇地平静。 “世子,我想去湖边走走,可否请您行个方便” 沈鸾的声音清冷,若非她的耳朵依然透红,与平日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秦戈心里微微一动,“那真是巧了,我也要去湖边找舒舒,不如一块儿吧,也有个伴。” 沈鸾:“” “世子方才不是刚从湖边过来” “嗯,就忽然想到件事要跟舒舒说,那走吧,前面儿就是了,舒舒整日在家中惦记着你,知道你今日也会来高兴坏了,刚刚还在找你来着。” 秦戈神色自如,看着沈鸾浅浅地笑了笑,沈鸾这会儿也想不出拒绝的话来。 知道秦舒在找自己,她只能应付着笑笑,一块儿往湖边走。 反正c反正也不远了 认真想来,沈鸾跟秦戈并没有怎么单独相处过。 前世见到他的时候,几乎都有秦舒在,后来自己嫁了人,就更没有机会见到他。 微风从湖面吹来,将沈鸾的发丝吹得轻轻飘动。 她用手将头发别到耳后,垂眸余光不小心扫到秦戈的手,一瞬间呼吸又有些重。 完了,她这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就是看不得秦戈的手 看一眼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出一些让她心悸的场景,仿佛心上有蚂蚁在轻轻啃噬,蚀骨的焦躁。 沈鸾赶紧深呼吸,调整目光看向远处,试图让心情平复下来。 “上回我给舒舒带了个白玉玲珑套球,沈姑娘可见过了” “见过,舒舒给我看了,端的是精致逼人,工艺精湛。” “那你可喜欢” 沈鸾抬眼看他,眼里俱是疑惑。 秦戈轻轻咳了一声,“那玲珑套球我也是偶然瞧见,让小五去买了来,结果他听错了,买了两个回来,一个已经送到舒舒那里,另一只放我那儿也浪费,你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送去,权当做个新鲜。” “两个” 沈鸾眨了眨眼睛,这球前世她就见过,因此这次再见到的时候,沈鸾的惊讶和赞赏并没有那么激动。 可是前世她也没听说过有两只白玉玲珑套球,舒舒那儿还是只一只啊。 秦戈来到沈鸾面前,“沈姑娘这是要去湖边” “是。” 沈鸾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裙摆,打算秦戈一让开她立马就窜过去。 但秦戈似乎没有让开的意思,直直地站在她面前。 “上回在府里见着了姑娘,只是不知道为何姑娘却看到了我就转身离开,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寻思,可是我做了什么让姑娘不高兴的事儿” “没有没有,世子多虑了,上回上回可能是我没瞧见世子。” “哦” 秦戈的声音忽然更加低沉,“那沈姑娘为何不抬头呢” 沈鸾:“” 她抬不抬头关他什么事 就算不抬头,沈鸾也感觉自己快完了。 她的视线落在秦戈垂在身侧的手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宽大厚实。 沈鸾莫名其妙浑身都不对劲,她清楚地知道那双手掌心的温度,掐着自己的腰往下使劲 要死了。 沈鸾蓦地挪开视线,只觉得鼻腔呼吸的气都是滚烫的,袖子里的指尖不住地轻颤。 “沈姑娘” 秦戈忽然瞧见了沈鸾的耳朵,精致秀气,小巧玲珑,只是这会儿她的耳尖仿佛要滴血一样,红得几乎要透明了。 这是因为自己吗 秦戈的眼睛渐渐睁大,心底有什么东西破开来一般。 然而很快,沈鸾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出奇地平静。 “世子,我想去湖边走走,可否请您行个方便” 沈鸾的声音清冷,若非她的耳朵依然透红,与平日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秦戈心里微微一动,“那真是巧了,我也要去湖边找舒舒,不如一块儿吧,也有个伴。” 沈鸾:“” “世子方才不是刚从湖边过来” “嗯,就忽然想到件事要跟舒舒说,那走吧,前面儿就是了,舒舒整日在家中惦记着你,知道你今日也会来高兴坏了,刚刚还在找你来着。” 秦戈神色自如,看着沈鸾浅浅地笑了笑,沈鸾这会儿也想不出拒绝的话来。 知道秦舒在找自己,她只能应付着笑笑,一块儿往湖边走。 反正c反正也不远了 认真想来,沈鸾跟秦戈并没有怎么单独相处过。 前世见到他的时候,几乎都有秦舒在,后来自己嫁了人,就更没有机会见到他。 微风从湖面吹来,将沈鸾的发丝吹得轻轻飘动。 她用手将头发别到耳后,垂眸余光不小心扫到秦戈的手,一瞬间呼吸又有些重。 完了,她这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就是看不得秦戈的手 看一眼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出一些让她心悸的场景,仿佛心上有蚂蚁在轻轻啃噬,蚀骨的焦躁。 沈鸾赶紧深呼吸,调整目光看向远处,试图让心情平复下来。 “上回我给舒舒带了个白玉玲珑套球,沈姑娘可见过了” “见过,舒舒给我看了,端的是精致逼人,工艺精湛。” “那你可喜欢” 沈鸾抬眼看他,眼里俱是疑惑。 秦戈轻轻咳了一声,“那玲珑套球我也是偶然瞧见,让小五去买了来,结果他听错了,买了两个回来,一个已经送到舒舒那里,另一只放我那儿也浪费,你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送去,权当做个新鲜。” “两个” 沈鸾眨了眨眼睛,这球前世她就见过,因此这次再见到的时候,沈鸾的惊讶和赞赏并没有那么激动。 可是前世她也没听说过有两只白玉玲珑套球,舒舒那儿还是只一只啊。 秦戈来到沈鸾面前,“沈姑娘这是要去湖边” “是。” 沈鸾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裙摆,打算秦戈一让开她立马就窜过去。 但秦戈似乎没有让开的意思,直直地站在她面前。 “上回在府里见着了姑娘,只是不知道为何姑娘却看到了我就转身离开,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寻思,可是我做了什么让姑娘不高兴的事儿” “没有没有,世子多虑了,上回上回可能是我没瞧见世子。” “哦” 秦戈的声音忽然更加低沉,“那沈姑娘为何不抬头呢” 沈鸾:“” 她抬不抬头关他什么事 就算不抬头,沈鸾也感觉自己快完了。 她的视线落在秦戈垂在身侧的手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宽大厚实。 沈鸾莫名其妙浑身都不对劲,她清楚地知道那双手掌心的温度,掐着自己的腰往下使劲 要死了。 沈鸾蓦地挪开视线,只觉得鼻腔呼吸的气都是滚烫的,袖子里的指尖不住地轻颤。 “沈姑娘” 秦戈忽然瞧见了沈鸾的耳朵,精致秀气,小巧玲珑,只是这会儿她的耳尖仿佛要滴血一样,红得几乎要透明了。 这是因为自己吗 秦戈的眼睛渐渐睁大,心底有什么东西破开来一般。 然而很快,沈鸾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出奇地平静。 “世子,我想去湖边走走,可否请您行个方便” 沈鸾的声音清冷,若非她的耳朵依然透红,与平日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秦戈心里微微一动,“那真是巧了,我也要去湖边找舒舒,不如一块儿吧,也有个伴。” 沈鸾:“” “世子方才不是刚从湖边过来” “嗯,就忽然想到件事要跟舒舒说,那走吧,前面儿就是了,舒舒整日在家中惦记着你,知道你今日也会来高兴坏了,刚刚还在找你来着。” 秦戈神色自如,看着沈鸾浅浅地笑了笑,沈鸾这会儿也想不出拒绝的话来。 知道秦舒在找自己,她只能应付着笑笑,一块儿往湖边走。 反正c反正也不远了 认真想来,沈鸾跟秦戈并没有怎么单独相处过。 前世见到他的时候,几乎都有秦舒在,后来自己嫁了人,就更没有机会见到他。 微风从湖面吹来,将沈鸾的发丝吹得轻轻飘动。 她用手将头发别到耳后,垂眸余光不小心扫到秦戈的手,一瞬间呼吸又有些重。 完了,她这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就是看不得秦戈的手 看一眼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出一些让她心悸的场景,仿佛心上有蚂蚁在轻轻啃噬,蚀骨的焦躁。 沈鸾赶紧深呼吸,调整目光看向远处,试图让心情平复下来。 “上回我给舒舒带了个白玉玲珑套球,沈姑娘可见过了” “见过,舒舒给我看了,端的是精致逼人,工艺精湛。” “那你可喜欢” 沈鸾抬眼看他,眼里俱是疑惑。 秦戈轻轻咳了一声,“那玲珑套球我也是偶然瞧见,让小五去买了来,结果他听错了,买了两个回来,一个已经送到舒舒那里,另一只放我那儿也浪费,你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送去,权当做个新鲜。” “两个” 沈鸾眨了眨眼睛,这球前世她就见过,因此这次再见到的时候,沈鸾的惊讶和赞赏并没有那么激动。 可是前世她也没听说过有两只白玉玲珑套球,舒舒那儿还是只一只啊。 秦戈来到沈鸾面前,“沈姑娘这是要去湖边” “是。” 沈鸾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裙摆,打算秦戈一让开她立马就窜过去。 但秦戈似乎没有让开的意思,直直地站在她面前。 “上回在府里见着了姑娘,只是不知道为何姑娘却看到了我就转身离开,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寻思,可是我做了什么让姑娘不高兴的事儿” “没有没有,世子多虑了,上回上回可能是我没瞧见世子。” “哦” 秦戈的声音忽然更加低沉,“那沈姑娘为何不抬头呢” 沈鸾:“” 她抬不抬头关他什么事 就算不抬头,沈鸾也感觉自己快完了。 她的视线落在秦戈垂在身侧的手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宽大厚实。 沈鸾莫名其妙浑身都不对劲,她清楚地知道那双手掌心的温度,掐着自己的腰往下使劲 要死了。 沈鸾蓦地挪开视线,只觉得鼻腔呼吸的气都是滚烫的,袖子里的指尖不住地轻颤。 “沈姑娘” 秦戈忽然瞧见了沈鸾的耳朵,精致秀气,小巧玲珑,只是这会儿她的耳尖仿佛要滴血一样,红得几乎要透明了。 这是因为自己吗 秦戈的眼睛渐渐睁大,心底有什么东西破开来一般。 然而很快,沈鸾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出奇地平静。 “世子,我想去湖边走走,可否请您行个方便” 沈鸾的声音清冷,若非她的耳朵依然透红,与平日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秦戈心里微微一动,“那真是巧了,我也要去湖边找舒舒,不如一块儿吧,也有个伴。” 沈鸾:“” “世子方才不是刚从湖边过来” “嗯,就忽然想到件事要跟舒舒说,那走吧,前面儿就是了,舒舒整日在家中惦记着你,知道你今日也会来高兴坏了,刚刚还在找你来着。” 秦戈神色自如,看着沈鸾浅浅地笑了笑,沈鸾这会儿也想不出拒绝的话来。 知道秦舒在找自己,她只能应付着笑笑,一块儿往湖边走。 反正c反正也不远了 认真想来,沈鸾跟秦戈并没有怎么单独相处过。 前世见到他的时候,几乎都有秦舒在,后来自己嫁了人,就更没有机会见到他。 微风从湖面吹来,将沈鸾的发丝吹得轻轻飘动。 她用手将头发别到耳后,垂眸余光不小心扫到秦戈的手,一瞬间呼吸又有些重。 完了,她这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就是看不得秦戈的手 看一眼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出一些让她心悸的场景,仿佛心上有蚂蚁在轻轻啃噬,蚀骨的焦躁。 沈鸾赶紧深呼吸,调整目光看向远处,试图让心情平复下来。 “上回我给舒舒带了个白玉玲珑套球,沈姑娘可见过了” “见过,舒舒给我看了,端的是精致逼人,工艺精湛。” “那你可喜欢” 沈鸾抬眼看他,眼里俱是疑惑。 秦戈轻轻咳了一声,“那玲珑套球我也是偶然瞧见,让小五去买了来,结果他听错了,买了两个回来,一个已经送到舒舒那里,另一只放我那儿也浪费,你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送去,权当做个新鲜。” “两个” 沈鸾眨了眨眼睛,这球前世她就见过,因此这次再见到的时候,沈鸾的惊讶和赞赏并没有那么激动。 可是前世她也没听说过有两只白玉玲珑套球,舒舒那儿还是只一只啊。 秦戈来到沈鸾面前,“沈姑娘这是要去湖边” “是。” 沈鸾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裙摆,打算秦戈一让开她立马就窜过去。 但秦戈似乎没有让开的意思,直直地站在她面前。 “上回在府里见着了姑娘,只是不知道为何姑娘却看到了我就转身离开,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寻思,可是我做了什么让姑娘不高兴的事儿” “没有没有,世子多虑了,上回上回可能是我没瞧见世子。” “哦” 秦戈的声音忽然更加低沉,“那沈姑娘为何不抬头呢” 沈鸾:“” 她抬不抬头关他什么事 就算不抬头,沈鸾也感觉自己快完了。 她的视线落在秦戈垂在身侧的手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宽大厚实。 沈鸾莫名其妙浑身都不对劲,她清楚地知道那双手掌心的温度,掐着自己的腰往下使劲 要死了。 沈鸾蓦地挪开视线,只觉得鼻腔呼吸的气都是滚烫的,袖子里的指尖不住地轻颤。 “沈姑娘” 秦戈忽然瞧见了沈鸾的耳朵,精致秀气,小巧玲珑,只是这会儿她的耳尖仿佛要滴血一样,红得几乎要透明了。 这是因为自己吗 秦戈的眼睛渐渐睁大,心底有什么东西破开来一般。 然而很快,沈鸾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出奇地平静。 “世子,我想去湖边走走,可否请您行个方便” 沈鸾的声音清冷,若非她的耳朵依然透红,与平日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秦戈心里微微一动,“那真是巧了,我也要去湖边找舒舒,不如一块儿吧,也有个伴。” 沈鸾:“” “世子方才不是刚从湖边过来” “嗯,就忽然想到件事要跟舒舒说,那走吧,前面儿就是了,舒舒整日在家中惦记着你,知道你今日也会来高兴坏了,刚刚还在找你来着。” 秦戈神色自如,看着沈鸾浅浅地笑了笑,沈鸾这会儿也想不出拒绝的话来。 知道秦舒在找自己,她只能应付着笑笑,一块儿往湖边走。 反正c反正也不远了 认真想来,沈鸾跟秦戈并没有怎么单独相处过。 前世见到他的时候,几乎都有秦舒在,后来自己嫁了人,就更没有机会见到他。 微风从湖面吹来,将沈鸾的发丝吹得轻轻飘动。 她用手将头发别到耳后,垂眸余光不小心扫到秦戈的手,一瞬间呼吸又有些重。 完了,她这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就是看不得秦戈的手 看一眼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出一些让她心悸的场景,仿佛心上有蚂蚁在轻轻啃噬,蚀骨的焦躁。 沈鸾赶紧深呼吸,调整目光看向远处,试图让心情平复下来。 “上回我给舒舒带了个白玉玲珑套球,沈姑娘可见过了” “见过,舒舒给我看了,端的是精致逼人,工艺精湛。” “那你可喜欢” 沈鸾抬眼看他,眼里俱是疑惑。 秦戈轻轻咳了一声,“那玲珑套球我也是偶然瞧见,让小五去买了来,结果他听错了,买了两个回来,一个已经送到舒舒那里,另一只放我那儿也浪费,你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送去,权当做个新鲜。” “两个” 沈鸾眨了眨眼睛,这球前世她就见过,因此这次再见到的时候,沈鸾的惊讶和赞赏并没有那么激动。 可是前世她也没听说过有两只白玉玲珑套球,舒舒那儿还是只一只啊。 秦戈来到沈鸾面前,“沈姑娘这是要去湖边” “是。” 沈鸾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裙摆,打算秦戈一让开她立马就窜过去。 但秦戈似乎没有让开的意思,直直地站在她面前。 “上回在府里见着了姑娘,只是不知道为何姑娘却看到了我就转身离开,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寻思,可是我做了什么让姑娘不高兴的事儿” “没有没有,世子多虑了,上回上回可能是我没瞧见世子。” “哦” 秦戈的声音忽然更加低沉,“那沈姑娘为何不抬头呢” 沈鸾:“” 她抬不抬头关他什么事 就算不抬头,沈鸾也感觉自己快完了。 她的视线落在秦戈垂在身侧的手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宽大厚实。 沈鸾莫名其妙浑身都不对劲,她清楚地知道那双手掌心的温度,掐着自己的腰往下使劲 要死了。 沈鸾蓦地挪开视线,只觉得鼻腔呼吸的气都是滚烫的,袖子里的指尖不住地轻颤。 “沈姑娘” 秦戈忽然瞧见了沈鸾的耳朵,精致秀气,小巧玲珑,只是这会儿她的耳尖仿佛要滴血一样,红得几乎要透明了。 这是因为自己吗 秦戈的眼睛渐渐睁大,心底有什么东西破开来一般。 然而很快,沈鸾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出奇地平静。 “世子,我想去湖边走走,可否请您行个方便” 沈鸾的声音清冷,若非她的耳朵依然透红,与平日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秦戈心里微微一动,“那真是巧了,我也要去湖边找舒舒,不如一块儿吧,也有个伴。” 沈鸾:“” “世子方才不是刚从湖边过来” “嗯,就忽然想到件事要跟舒舒说,那走吧,前面儿就是了,舒舒整日在家中惦记着你,知道你今日也会来高兴坏了,刚刚还在找你来着。” 秦戈神色自如,看着沈鸾浅浅地笑了笑,沈鸾这会儿也想不出拒绝的话来。 知道秦舒在找自己,她只能应付着笑笑,一块儿往湖边走。 反正c反正也不远了 认真想来,沈鸾跟秦戈并没有怎么单独相处过。 前世见到他的时候,几乎都有秦舒在,后来自己嫁了人,就更没有机会见到他。 微风从湖面吹来,将沈鸾的发丝吹得轻轻飘动。 她用手将头发别到耳后,垂眸余光不小心扫到秦戈的手,一瞬间呼吸又有些重。 完了,她这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就是看不得秦戈的手 看一眼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出一些让她心悸的场景,仿佛心上有蚂蚁在轻轻啃噬,蚀骨的焦躁。 沈鸾赶紧深呼吸,调整目光看向远处,试图让心情平复下来。 “上回我给舒舒带了个白玉玲珑套球,沈姑娘可见过了” “见过,舒舒给我看了,端的是精致逼人,工艺精湛。” “那你可喜欢” 沈鸾抬眼看他,眼里俱是疑惑。 秦戈轻轻咳了一声,“那玲珑套球我也是偶然瞧见,让小五去买了来,结果他听错了,买了两个回来,一个已经送到舒舒那里,另一只放我那儿也浪费,你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送去,权当做个新鲜。” “两个” 沈鸾眨了眨眼睛,这球前世她就见过,因此这次再见到的时候,沈鸾的惊讶和赞赏并没有那么激动。 可是前世她也没听说过有两只白玉玲珑套球,舒舒那儿还是只一只啊。 秦戈来到沈鸾面前,“沈姑娘这是要去湖边” “是。” 沈鸾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裙摆,打算秦戈一让开她立马就窜过去。 但秦戈似乎没有让开的意思,直直地站在她面前。 “上回在府里见着了姑娘,只是不知道为何姑娘却看到了我就转身离开,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寻思,可是我做了什么让姑娘不高兴的事儿” “没有没有,世子多虑了,上回上回可能是我没瞧见世子。” “哦” 秦戈的声音忽然更加低沉,“那沈姑娘为何不抬头呢” 沈鸾:“” 她抬不抬头关他什么事 就算不抬头,沈鸾也感觉自己快完了。 她的视线落在秦戈垂在身侧的手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宽大厚实。 沈鸾莫名其妙浑身都不对劲,她清楚地知道那双手掌心的温度,掐着自己的腰往下使劲 要死了。 沈鸾蓦地挪开视线,只觉得鼻腔呼吸的气都是滚烫的,袖子里的指尖不住地轻颤。 “沈姑娘” 秦戈忽然瞧见了沈鸾的耳朵,精致秀气,小巧玲珑,只是这会儿她的耳尖仿佛要滴血一样,红得几乎要透明了。 这是因为自己吗 秦戈的眼睛渐渐睁大,心底有什么东西破开来一般。 然而很快,沈鸾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出奇地平静。 “世子,我想去湖边走走,可否请您行个方便” 沈鸾的声音清冷,若非她的耳朵依然透红,与平日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秦戈心里微微一动,“那真是巧了,我也要去湖边找舒舒,不如一块儿吧,也有个伴。” 沈鸾:“” “世子方才不是刚从湖边过来” “嗯,就忽然想到件事要跟舒舒说,那走吧,前面儿就是了,舒舒整日在家中惦记着你,知道你今日也会来高兴坏了,刚刚还在找你来着。” 秦戈神色自如,看着沈鸾浅浅地笑了笑,沈鸾这会儿也想不出拒绝的话来。 知道秦舒在找自己,她只能应付着笑笑,一块儿往湖边走。 反正c反正也不远了 认真想来,沈鸾跟秦戈并没有怎么单独相处过。 前世见到他的时候,几乎都有秦舒在,后来自己嫁了人,就更没有机会见到他。 微风从湖面吹来,将沈鸾的发丝吹得轻轻飘动。 她用手将头发别到耳后,垂眸余光不小心扫到秦戈的手,一瞬间呼吸又有些重。 完了,她这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就是看不得秦戈的手 看一眼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出一些让她心悸的场景,仿佛心上有蚂蚁在轻轻啃噬,蚀骨的焦躁。 沈鸾赶紧深呼吸,调整目光看向远处,试图让心情平复下来。 “上回我给舒舒带了个白玉玲珑套球,沈姑娘可见过了” “见过,舒舒给我看了,端的是精致逼人,工艺精湛。” “那你可喜欢” 沈鸾抬眼看他,眼里俱是疑惑。 秦戈轻轻咳了一声,“那玲珑套球我也是偶然瞧见,让小五去买了来,结果他听错了,买了两个回来,一个已经送到舒舒那里,另一只放我那儿也浪费,你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送去,权当做个新鲜。” “两个” 沈鸾眨了眨眼睛,这球前世她就见过,因此这次再见到的时候,沈鸾的惊讶和赞赏并没有那么激动。 可是前世她也没听说过有两只白玉玲珑套球,舒舒那儿还是只一只啊。 第39章我觉得不够 “嗯,两个,一模一样的,舒舒约莫也不会再要,免得被她知道了,还要笑话我乱花钱。” 秦戈笑容格外温和,“沈姑娘可能帮我这个小忙” 沈鸾觉得帮不了。 “世子不若送个府里其他女眷,那白玉玲珑套球极为贵重,我怎好无端收下” “就当是上回沈姑娘给我做甜汤的谢礼” 沈鸾笑容微僵,她明明是个大家做的,再不济也是给哥哥做的,怎么到了秦戈这里,变成给他做了 “世子,不是给我写了一句诗回礼那已然足够。” “我觉得不够。” 秦戈义正言辞,“我广阳侯府的家训,受人恩惠必当涌泉相报,喝了姑娘的甜汤,怎么也得有所表示,那几个字算得了什么” 沈鸾无语,“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 “沈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必定不会拒绝我的是不是这样的糗事儿,我也就只能拜托沈姑娘,旁人我都不大认识。” 沈鸾秀眉微微蹙起,这话倒是不假。 前世秦戈平乱有功,入主大都督府,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不想与他结交的,那会儿秦戈仍旧尚未娶妻,几乎成了香饽饽,谁都绿着眼睛觊觎。 然而秦戈也不知道为何,对这事儿并不热衷,晏城痴心一片的姑娘能围着城墙根绕一圈儿,却没听说他与谁走得近。 因此,曹瑾才会将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 沈鸾的眼神逐渐清明,是了,她怎能乱了脚步,被多余的情绪牵着鼻子 “世子,此事我觉得” “阿鸾” 秦舒高昂的声音打断了沈鸾的话,转头看去,秦舒提着裙子正朝他们跑过来。 “阿鸾太好了,我可总算见到你了。” 秦舒过来搂了搂沈鸾,开心地拉着她的手,“我今儿本来不想来的,一打听说是你也会来,那哪儿能少得了我你刚刚在哪儿的我找你半天。” “方才我与母亲在前面走了走。” “见到你就好了,我瞧这里有不少有趣的玩意,我们也去玩吧。” 秦舒拉着她就走,“还有好些设了小彩头,把我哥也带上,让他帮咱们赢回来。”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表态,就听秦戈特别配合地点头,“那有何难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 沈鸾:“” 想要您离开成不 秦舒是觉得,就沈鸾的性子,有哥哥在旁边护着,保准没有不长眼的敢过来惹事儿。 她都听说之前沈鸾被人欺负的事儿,气得不行,看看阿鸾现在情绪都不大好,想来还没能适应。 “阿鸾,那儿有射箭呢,还有女子用的弓,咱们也去试试。” 广阳侯府武学世家,秦舒自小耳濡目染,骑射上也小有所成,反正在女子当中她是绝不会发怵。 女子用的弓箭比较轻,没那么难拉开,秦舒跃跃欲试地戴上护具,挑了一把弓过去开始瞄准。 沈鸾就在一旁给她助威。 秦舒卯足了劲射出一箭,离靶心只偏离了一点。 “舒舒好厉害” 秦舒拨了拨头发,朝着沈鸾的方向挑了挑眉,逗得她笑声银铃似的清脆。 秦戈站在沈鸾身侧,见状低声问她,“沈姑娘不想也试试” “嗯,两个,一模一样的,舒舒约莫也不会再要,免得被她知道了,还要笑话我乱花钱。” 秦戈笑容格外温和,“沈姑娘可能帮我这个小忙” 沈鸾觉得帮不了。 “世子不若送个府里其他女眷,那白玉玲珑套球极为贵重,我怎好无端收下” “就当是上回沈姑娘给我做甜汤的谢礼” 沈鸾笑容微僵,她明明是个大家做的,再不济也是给哥哥做的,怎么到了秦戈这里,变成给他做了 “世子,不是给我写了一句诗回礼那已然足够。” “我觉得不够。” 秦戈义正言辞,“我广阳侯府的家训,受人恩惠必当涌泉相报,喝了姑娘的甜汤,怎么也得有所表示,那几个字算得了什么” 沈鸾无语,“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 “沈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必定不会拒绝我的是不是这样的糗事儿,我也就只能拜托沈姑娘,旁人我都不大认识。” 沈鸾秀眉微微蹙起,这话倒是不假。 前世秦戈平乱有功,入主大都督府,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不想与他结交的,那会儿秦戈仍旧尚未娶妻,几乎成了香饽饽,谁都绿着眼睛觊觎。 然而秦戈也不知道为何,对这事儿并不热衷,晏城痴心一片的姑娘能围着城墙根绕一圈儿,却没听说他与谁走得近。 因此,曹瑾才会将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 沈鸾的眼神逐渐清明,是了,她怎能乱了脚步,被多余的情绪牵着鼻子 “世子,此事我觉得” “阿鸾” 秦舒高昂的声音打断了沈鸾的话,转头看去,秦舒提着裙子正朝他们跑过来。 “阿鸾太好了,我可总算见到你了。” 秦舒过来搂了搂沈鸾,开心地拉着她的手,“我今儿本来不想来的,一打听说是你也会来,那哪儿能少得了我你刚刚在哪儿的我找你半天。” “方才我与母亲在前面走了走。” “见到你就好了,我瞧这里有不少有趣的玩意,我们也去玩吧。” 秦舒拉着她就走,“还有好些设了小彩头,把我哥也带上,让他帮咱们赢回来。”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表态,就听秦戈特别配合地点头,“那有何难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 沈鸾:“” 想要您离开成不 秦舒是觉得,就沈鸾的性子,有哥哥在旁边护着,保准没有不长眼的敢过来惹事儿。 她都听说之前沈鸾被人欺负的事儿,气得不行,看看阿鸾现在情绪都不大好,想来还没能适应。 “阿鸾,那儿有射箭呢,还有女子用的弓,咱们也去试试。” 广阳侯府武学世家,秦舒自小耳濡目染,骑射上也小有所成,反正在女子当中她是绝不会发怵。 女子用的弓箭比较轻,没那么难拉开,秦舒跃跃欲试地戴上护具,挑了一把弓过去开始瞄准。 沈鸾就在一旁给她助威。 秦舒卯足了劲射出一箭,离靶心只偏离了一点。 “舒舒好厉害” 秦舒拨了拨头发,朝着沈鸾的方向挑了挑眉,逗得她笑声银铃似的清脆。 秦戈站在沈鸾身侧,见状低声问她,“沈姑娘不想也试试” “嗯,两个,一模一样的,舒舒约莫也不会再要,免得被她知道了,还要笑话我乱花钱。” 秦戈笑容格外温和,“沈姑娘可能帮我这个小忙” 沈鸾觉得帮不了。 “世子不若送个府里其他女眷,那白玉玲珑套球极为贵重,我怎好无端收下” “就当是上回沈姑娘给我做甜汤的谢礼” 沈鸾笑容微僵,她明明是个大家做的,再不济也是给哥哥做的,怎么到了秦戈这里,变成给他做了 “世子,不是给我写了一句诗回礼那已然足够。” “我觉得不够。” 秦戈义正言辞,“我广阳侯府的家训,受人恩惠必当涌泉相报,喝了姑娘的甜汤,怎么也得有所表示,那几个字算得了什么” 沈鸾无语,“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 “沈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必定不会拒绝我的是不是这样的糗事儿,我也就只能拜托沈姑娘,旁人我都不大认识。” 沈鸾秀眉微微蹙起,这话倒是不假。 前世秦戈平乱有功,入主大都督府,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不想与他结交的,那会儿秦戈仍旧尚未娶妻,几乎成了香饽饽,谁都绿着眼睛觊觎。 然而秦戈也不知道为何,对这事儿并不热衷,晏城痴心一片的姑娘能围着城墙根绕一圈儿,却没听说他与谁走得近。 因此,曹瑾才会将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 沈鸾的眼神逐渐清明,是了,她怎能乱了脚步,被多余的情绪牵着鼻子 “世子,此事我觉得” “阿鸾” 秦舒高昂的声音打断了沈鸾的话,转头看去,秦舒提着裙子正朝他们跑过来。 “阿鸾太好了,我可总算见到你了。” 秦舒过来搂了搂沈鸾,开心地拉着她的手,“我今儿本来不想来的,一打听说是你也会来,那哪儿能少得了我你刚刚在哪儿的我找你半天。” “方才我与母亲在前面走了走。” “见到你就好了,我瞧这里有不少有趣的玩意,我们也去玩吧。” 秦舒拉着她就走,“还有好些设了小彩头,把我哥也带上,让他帮咱们赢回来。”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表态,就听秦戈特别配合地点头,“那有何难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 沈鸾:“” 想要您离开成不 秦舒是觉得,就沈鸾的性子,有哥哥在旁边护着,保准没有不长眼的敢过来惹事儿。 她都听说之前沈鸾被人欺负的事儿,气得不行,看看阿鸾现在情绪都不大好,想来还没能适应。 “阿鸾,那儿有射箭呢,还有女子用的弓,咱们也去试试。” 广阳侯府武学世家,秦舒自小耳濡目染,骑射上也小有所成,反正在女子当中她是绝不会发怵。 女子用的弓箭比较轻,没那么难拉开,秦舒跃跃欲试地戴上护具,挑了一把弓过去开始瞄准。 沈鸾就在一旁给她助威。 秦舒卯足了劲射出一箭,离靶心只偏离了一点。 “舒舒好厉害” 秦舒拨了拨头发,朝着沈鸾的方向挑了挑眉,逗得她笑声银铃似的清脆。 秦戈站在沈鸾身侧,见状低声问她,“沈姑娘不想也试试” “嗯,两个,一模一样的,舒舒约莫也不会再要,免得被她知道了,还要笑话我乱花钱。” 秦戈笑容格外温和,“沈姑娘可能帮我这个小忙” 沈鸾觉得帮不了。 “世子不若送个府里其他女眷,那白玉玲珑套球极为贵重,我怎好无端收下” “就当是上回沈姑娘给我做甜汤的谢礼” 沈鸾笑容微僵,她明明是个大家做的,再不济也是给哥哥做的,怎么到了秦戈这里,变成给他做了 “世子,不是给我写了一句诗回礼那已然足够。” “我觉得不够。” 秦戈义正言辞,“我广阳侯府的家训,受人恩惠必当涌泉相报,喝了姑娘的甜汤,怎么也得有所表示,那几个字算得了什么” 沈鸾无语,“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 “沈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必定不会拒绝我的是不是这样的糗事儿,我也就只能拜托沈姑娘,旁人我都不大认识。” 沈鸾秀眉微微蹙起,这话倒是不假。 前世秦戈平乱有功,入主大都督府,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不想与他结交的,那会儿秦戈仍旧尚未娶妻,几乎成了香饽饽,谁都绿着眼睛觊觎。 然而秦戈也不知道为何,对这事儿并不热衷,晏城痴心一片的姑娘能围着城墙根绕一圈儿,却没听说他与谁走得近。 因此,曹瑾才会将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 沈鸾的眼神逐渐清明,是了,她怎能乱了脚步,被多余的情绪牵着鼻子 “世子,此事我觉得” “阿鸾” 秦舒高昂的声音打断了沈鸾的话,转头看去,秦舒提着裙子正朝他们跑过来。 “阿鸾太好了,我可总算见到你了。” 秦舒过来搂了搂沈鸾,开心地拉着她的手,“我今儿本来不想来的,一打听说是你也会来,那哪儿能少得了我你刚刚在哪儿的我找你半天。” “方才我与母亲在前面走了走。” “见到你就好了,我瞧这里有不少有趣的玩意,我们也去玩吧。” 秦舒拉着她就走,“还有好些设了小彩头,把我哥也带上,让他帮咱们赢回来。”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表态,就听秦戈特别配合地点头,“那有何难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 沈鸾:“” 想要您离开成不 秦舒是觉得,就沈鸾的性子,有哥哥在旁边护着,保准没有不长眼的敢过来惹事儿。 她都听说之前沈鸾被人欺负的事儿,气得不行,看看阿鸾现在情绪都不大好,想来还没能适应。 “阿鸾,那儿有射箭呢,还有女子用的弓,咱们也去试试。” 广阳侯府武学世家,秦舒自小耳濡目染,骑射上也小有所成,反正在女子当中她是绝不会发怵。 女子用的弓箭比较轻,没那么难拉开,秦舒跃跃欲试地戴上护具,挑了一把弓过去开始瞄准。 沈鸾就在一旁给她助威。 秦舒卯足了劲射出一箭,离靶心只偏离了一点。 “舒舒好厉害” 秦舒拨了拨头发,朝着沈鸾的方向挑了挑眉,逗得她笑声银铃似的清脆。 秦戈站在沈鸾身侧,见状低声问她,“沈姑娘不想也试试” “嗯,两个,一模一样的,舒舒约莫也不会再要,免得被她知道了,还要笑话我乱花钱。” 秦戈笑容格外温和,“沈姑娘可能帮我这个小忙” 沈鸾觉得帮不了。 “世子不若送个府里其他女眷,那白玉玲珑套球极为贵重,我怎好无端收下” “就当是上回沈姑娘给我做甜汤的谢礼” 沈鸾笑容微僵,她明明是个大家做的,再不济也是给哥哥做的,怎么到了秦戈这里,变成给他做了 “世子,不是给我写了一句诗回礼那已然足够。” “我觉得不够。” 秦戈义正言辞,“我广阳侯府的家训,受人恩惠必当涌泉相报,喝了姑娘的甜汤,怎么也得有所表示,那几个字算得了什么” 沈鸾无语,“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 “沈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必定不会拒绝我的是不是这样的糗事儿,我也就只能拜托沈姑娘,旁人我都不大认识。” 沈鸾秀眉微微蹙起,这话倒是不假。 前世秦戈平乱有功,入主大都督府,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不想与他结交的,那会儿秦戈仍旧尚未娶妻,几乎成了香饽饽,谁都绿着眼睛觊觎。 然而秦戈也不知道为何,对这事儿并不热衷,晏城痴心一片的姑娘能围着城墙根绕一圈儿,却没听说他与谁走得近。 因此,曹瑾才会将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 沈鸾的眼神逐渐清明,是了,她怎能乱了脚步,被多余的情绪牵着鼻子 “世子,此事我觉得” “阿鸾” 秦舒高昂的声音打断了沈鸾的话,转头看去,秦舒提着裙子正朝他们跑过来。 “阿鸾太好了,我可总算见到你了。” 秦舒过来搂了搂沈鸾,开心地拉着她的手,“我今儿本来不想来的,一打听说是你也会来,那哪儿能少得了我你刚刚在哪儿的我找你半天。” “方才我与母亲在前面走了走。” “见到你就好了,我瞧这里有不少有趣的玩意,我们也去玩吧。” 秦舒拉着她就走,“还有好些设了小彩头,把我哥也带上,让他帮咱们赢回来。”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表态,就听秦戈特别配合地点头,“那有何难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 沈鸾:“” 想要您离开成不 秦舒是觉得,就沈鸾的性子,有哥哥在旁边护着,保准没有不长眼的敢过来惹事儿。 她都听说之前沈鸾被人欺负的事儿,气得不行,看看阿鸾现在情绪都不大好,想来还没能适应。 “阿鸾,那儿有射箭呢,还有女子用的弓,咱们也去试试。” 广阳侯府武学世家,秦舒自小耳濡目染,骑射上也小有所成,反正在女子当中她是绝不会发怵。 女子用的弓箭比较轻,没那么难拉开,秦舒跃跃欲试地戴上护具,挑了一把弓过去开始瞄准。 沈鸾就在一旁给她助威。 秦舒卯足了劲射出一箭,离靶心只偏离了一点。 “舒舒好厉害” 秦舒拨了拨头发,朝着沈鸾的方向挑了挑眉,逗得她笑声银铃似的清脆。 秦戈站在沈鸾身侧,见状低声问她,“沈姑娘不想也试试” “嗯,两个,一模一样的,舒舒约莫也不会再要,免得被她知道了,还要笑话我乱花钱。” 秦戈笑容格外温和,“沈姑娘可能帮我这个小忙” 沈鸾觉得帮不了。 “世子不若送个府里其他女眷,那白玉玲珑套球极为贵重,我怎好无端收下” “就当是上回沈姑娘给我做甜汤的谢礼” 沈鸾笑容微僵,她明明是个大家做的,再不济也是给哥哥做的,怎么到了秦戈这里,变成给他做了 “世子,不是给我写了一句诗回礼那已然足够。” “我觉得不够。” 秦戈义正言辞,“我广阳侯府的家训,受人恩惠必当涌泉相报,喝了姑娘的甜汤,怎么也得有所表示,那几个字算得了什么” 沈鸾无语,“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 “沈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必定不会拒绝我的是不是这样的糗事儿,我也就只能拜托沈姑娘,旁人我都不大认识。” 沈鸾秀眉微微蹙起,这话倒是不假。 前世秦戈平乱有功,入主大都督府,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不想与他结交的,那会儿秦戈仍旧尚未娶妻,几乎成了香饽饽,谁都绿着眼睛觊觎。 然而秦戈也不知道为何,对这事儿并不热衷,晏城痴心一片的姑娘能围着城墙根绕一圈儿,却没听说他与谁走得近。 因此,曹瑾才会将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 沈鸾的眼神逐渐清明,是了,她怎能乱了脚步,被多余的情绪牵着鼻子 “世子,此事我觉得” “阿鸾” 秦舒高昂的声音打断了沈鸾的话,转头看去,秦舒提着裙子正朝他们跑过来。 “阿鸾太好了,我可总算见到你了。” 秦舒过来搂了搂沈鸾,开心地拉着她的手,“我今儿本来不想来的,一打听说是你也会来,那哪儿能少得了我你刚刚在哪儿的我找你半天。” “方才我与母亲在前面走了走。” “见到你就好了,我瞧这里有不少有趣的玩意,我们也去玩吧。” 秦舒拉着她就走,“还有好些设了小彩头,把我哥也带上,让他帮咱们赢回来。”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表态,就听秦戈特别配合地点头,“那有何难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 沈鸾:“” 想要您离开成不 秦舒是觉得,就沈鸾的性子,有哥哥在旁边护着,保准没有不长眼的敢过来惹事儿。 她都听说之前沈鸾被人欺负的事儿,气得不行,看看阿鸾现在情绪都不大好,想来还没能适应。 “阿鸾,那儿有射箭呢,还有女子用的弓,咱们也去试试。” 广阳侯府武学世家,秦舒自小耳濡目染,骑射上也小有所成,反正在女子当中她是绝不会发怵。 女子用的弓箭比较轻,没那么难拉开,秦舒跃跃欲试地戴上护具,挑了一把弓过去开始瞄准。 沈鸾就在一旁给她助威。 秦舒卯足了劲射出一箭,离靶心只偏离了一点。 “舒舒好厉害” 秦舒拨了拨头发,朝着沈鸾的方向挑了挑眉,逗得她笑声银铃似的清脆。 秦戈站在沈鸾身侧,见状低声问她,“沈姑娘不想也试试” “嗯,两个,一模一样的,舒舒约莫也不会再要,免得被她知道了,还要笑话我乱花钱。” 秦戈笑容格外温和,“沈姑娘可能帮我这个小忙” 沈鸾觉得帮不了。 “世子不若送个府里其他女眷,那白玉玲珑套球极为贵重,我怎好无端收下” “就当是上回沈姑娘给我做甜汤的谢礼” 沈鸾笑容微僵,她明明是个大家做的,再不济也是给哥哥做的,怎么到了秦戈这里,变成给他做了 “世子,不是给我写了一句诗回礼那已然足够。” “我觉得不够。” 秦戈义正言辞,“我广阳侯府的家训,受人恩惠必当涌泉相报,喝了姑娘的甜汤,怎么也得有所表示,那几个字算得了什么” 沈鸾无语,“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 “沈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必定不会拒绝我的是不是这样的糗事儿,我也就只能拜托沈姑娘,旁人我都不大认识。” 沈鸾秀眉微微蹙起,这话倒是不假。 前世秦戈平乱有功,入主大都督府,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不想与他结交的,那会儿秦戈仍旧尚未娶妻,几乎成了香饽饽,谁都绿着眼睛觊觎。 然而秦戈也不知道为何,对这事儿并不热衷,晏城痴心一片的姑娘能围着城墙根绕一圈儿,却没听说他与谁走得近。 因此,曹瑾才会将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 沈鸾的眼神逐渐清明,是了,她怎能乱了脚步,被多余的情绪牵着鼻子 “世子,此事我觉得” “阿鸾” 秦舒高昂的声音打断了沈鸾的话,转头看去,秦舒提着裙子正朝他们跑过来。 “阿鸾太好了,我可总算见到你了。” 秦舒过来搂了搂沈鸾,开心地拉着她的手,“我今儿本来不想来的,一打听说是你也会来,那哪儿能少得了我你刚刚在哪儿的我找你半天。” “方才我与母亲在前面走了走。” “见到你就好了,我瞧这里有不少有趣的玩意,我们也去玩吧。” 秦舒拉着她就走,“还有好些设了小彩头,把我哥也带上,让他帮咱们赢回来。”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表态,就听秦戈特别配合地点头,“那有何难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 沈鸾:“” 想要您离开成不 秦舒是觉得,就沈鸾的性子,有哥哥在旁边护着,保准没有不长眼的敢过来惹事儿。 她都听说之前沈鸾被人欺负的事儿,气得不行,看看阿鸾现在情绪都不大好,想来还没能适应。 “阿鸾,那儿有射箭呢,还有女子用的弓,咱们也去试试。” 广阳侯府武学世家,秦舒自小耳濡目染,骑射上也小有所成,反正在女子当中她是绝不会发怵。 女子用的弓箭比较轻,没那么难拉开,秦舒跃跃欲试地戴上护具,挑了一把弓过去开始瞄准。 沈鸾就在一旁给她助威。 秦舒卯足了劲射出一箭,离靶心只偏离了一点。 “舒舒好厉害” 秦舒拨了拨头发,朝着沈鸾的方向挑了挑眉,逗得她笑声银铃似的清脆。 秦戈站在沈鸾身侧,见状低声问她,“沈姑娘不想也试试” “嗯,两个,一模一样的,舒舒约莫也不会再要,免得被她知道了,还要笑话我乱花钱。” 秦戈笑容格外温和,“沈姑娘可能帮我这个小忙” 沈鸾觉得帮不了。 “世子不若送个府里其他女眷,那白玉玲珑套球极为贵重,我怎好无端收下” “就当是上回沈姑娘给我做甜汤的谢礼” 沈鸾笑容微僵,她明明是个大家做的,再不济也是给哥哥做的,怎么到了秦戈这里,变成给他做了 “世子,不是给我写了一句诗回礼那已然足够。” “我觉得不够。” 秦戈义正言辞,“我广阳侯府的家训,受人恩惠必当涌泉相报,喝了姑娘的甜汤,怎么也得有所表示,那几个字算得了什么” 沈鸾无语,“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 “沈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必定不会拒绝我的是不是这样的糗事儿,我也就只能拜托沈姑娘,旁人我都不大认识。” 沈鸾秀眉微微蹙起,这话倒是不假。 前世秦戈平乱有功,入主大都督府,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不想与他结交的,那会儿秦戈仍旧尚未娶妻,几乎成了香饽饽,谁都绿着眼睛觊觎。 然而秦戈也不知道为何,对这事儿并不热衷,晏城痴心一片的姑娘能围着城墙根绕一圈儿,却没听说他与谁走得近。 因此,曹瑾才会将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 沈鸾的眼神逐渐清明,是了,她怎能乱了脚步,被多余的情绪牵着鼻子 “世子,此事我觉得” “阿鸾” 秦舒高昂的声音打断了沈鸾的话,转头看去,秦舒提着裙子正朝他们跑过来。 “阿鸾太好了,我可总算见到你了。” 秦舒过来搂了搂沈鸾,开心地拉着她的手,“我今儿本来不想来的,一打听说是你也会来,那哪儿能少得了我你刚刚在哪儿的我找你半天。” “方才我与母亲在前面走了走。” “见到你就好了,我瞧这里有不少有趣的玩意,我们也去玩吧。” 秦舒拉着她就走,“还有好些设了小彩头,把我哥也带上,让他帮咱们赢回来。”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表态,就听秦戈特别配合地点头,“那有何难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 沈鸾:“” 想要您离开成不 秦舒是觉得,就沈鸾的性子,有哥哥在旁边护着,保准没有不长眼的敢过来惹事儿。 她都听说之前沈鸾被人欺负的事儿,气得不行,看看阿鸾现在情绪都不大好,想来还没能适应。 “阿鸾,那儿有射箭呢,还有女子用的弓,咱们也去试试。” 广阳侯府武学世家,秦舒自小耳濡目染,骑射上也小有所成,反正在女子当中她是绝不会发怵。 女子用的弓箭比较轻,没那么难拉开,秦舒跃跃欲试地戴上护具,挑了一把弓过去开始瞄准。 沈鸾就在一旁给她助威。 秦舒卯足了劲射出一箭,离靶心只偏离了一点。 “舒舒好厉害” 秦舒拨了拨头发,朝着沈鸾的方向挑了挑眉,逗得她笑声银铃似的清脆。 秦戈站在沈鸾身侧,见状低声问她,“沈姑娘不想也试试” “嗯,两个,一模一样的,舒舒约莫也不会再要,免得被她知道了,还要笑话我乱花钱。” 秦戈笑容格外温和,“沈姑娘可能帮我这个小忙” 沈鸾觉得帮不了。 “世子不若送个府里其他女眷,那白玉玲珑套球极为贵重,我怎好无端收下” “就当是上回沈姑娘给我做甜汤的谢礼” 沈鸾笑容微僵,她明明是个大家做的,再不济也是给哥哥做的,怎么到了秦戈这里,变成给他做了 “世子,不是给我写了一句诗回礼那已然足够。” “我觉得不够。” 秦戈义正言辞,“我广阳侯府的家训,受人恩惠必当涌泉相报,喝了姑娘的甜汤,怎么也得有所表示,那几个字算得了什么” 沈鸾无语,“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 “沈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必定不会拒绝我的是不是这样的糗事儿,我也就只能拜托沈姑娘,旁人我都不大认识。” 沈鸾秀眉微微蹙起,这话倒是不假。 前世秦戈平乱有功,入主大都督府,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不想与他结交的,那会儿秦戈仍旧尚未娶妻,几乎成了香饽饽,谁都绿着眼睛觊觎。 然而秦戈也不知道为何,对这事儿并不热衷,晏城痴心一片的姑娘能围着城墙根绕一圈儿,却没听说他与谁走得近。 因此,曹瑾才会将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 沈鸾的眼神逐渐清明,是了,她怎能乱了脚步,被多余的情绪牵着鼻子 “世子,此事我觉得” “阿鸾” 秦舒高昂的声音打断了沈鸾的话,转头看去,秦舒提着裙子正朝他们跑过来。 “阿鸾太好了,我可总算见到你了。” 秦舒过来搂了搂沈鸾,开心地拉着她的手,“我今儿本来不想来的,一打听说是你也会来,那哪儿能少得了我你刚刚在哪儿的我找你半天。” “方才我与母亲在前面走了走。” “见到你就好了,我瞧这里有不少有趣的玩意,我们也去玩吧。” 秦舒拉着她就走,“还有好些设了小彩头,把我哥也带上,让他帮咱们赢回来。”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表态,就听秦戈特别配合地点头,“那有何难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 沈鸾:“” 想要您离开成不 秦舒是觉得,就沈鸾的性子,有哥哥在旁边护着,保准没有不长眼的敢过来惹事儿。 她都听说之前沈鸾被人欺负的事儿,气得不行,看看阿鸾现在情绪都不大好,想来还没能适应。 “阿鸾,那儿有射箭呢,还有女子用的弓,咱们也去试试。” 广阳侯府武学世家,秦舒自小耳濡目染,骑射上也小有所成,反正在女子当中她是绝不会发怵。 女子用的弓箭比较轻,没那么难拉开,秦舒跃跃欲试地戴上护具,挑了一把弓过去开始瞄准。 沈鸾就在一旁给她助威。 秦舒卯足了劲射出一箭,离靶心只偏离了一点。 “舒舒好厉害” 秦舒拨了拨头发,朝着沈鸾的方向挑了挑眉,逗得她笑声银铃似的清脆。 秦戈站在沈鸾身侧,见状低声问她,“沈姑娘不想也试试” 第40章运气好罢了 沈鸾婉拒,“我从没玩过弓箭,看舒舒射就好。” “其实并不难,只是要多练,要想学会的话很容易。” 说着,他就让人取了一副护具过来。 沈鸾瞠目结舌,她又没说要学秦戈怎么自说自话就要教她了呢 “你先试一试,或许你会比秦舒更有天赋也不一定。” 沈鸾稀里糊涂戴上了护具,秦戈开始教她握弓的姿势。 “手放在这里。” 秦戈在弓上抓了一下然后松开,示意沈鸾握住自己刚刚的位置。 沈鸾的手放上去,那里残留热度瞬间从掌心向上蔓延,让她一阵窒息。 轻咬住嘴唇,秦戈的声音变得有些轻远,她的眼睛只能跟随他的手,来来回回地追逐,心慌的感觉无限放大,让她从腰开始发软。 “箭搭在这儿,拉开后瞄准,松手就行。” 旁边见状的秦舒很意外,哥哥今儿转性了 当初他教自己射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把弓箭往自己面前一丢,她哪儿动作错了,哥哥就用尾羽那头敲自己手。 说明哥哥在外面还是很给自己面子的嘛,知道阿鸾是自己的好朋友。 秦舒特别放心,“阿鸾,我哥哥的骑射可是一绝,你就让他教你,学不会就找他算账。” 沈鸾想摔弓箭,自己看上去很想学的样子吗 “我知道了,我去试一试。” 沈鸾被秦戈的手勾得什么都想不了,急于想要摆脱,快步站到射箭的位置上。 屏息凝神,要好好地瞄准。 她学着秦舒的样子,悄悄眯起一只眼睛,只用另外一只眼睛去瞄着靶子,稚嫩乖巧的样子可把一旁的秦戈给萌坏了。 之前只觉得她性情温良内敛,虽然过于绵软,但心地纯善,如今似乎身上多了些棱角,显得更加有生气更加灵动,让人挪不开眼。 眼瞅着沈鸾的准头有点偏下,秦戈上前一步,轻轻托着她的弓往上抬了抬。 沈鸾心里一惊,秦戈的手就靠在自己手旁边,近到能感受得到从他手指传来的热度,丝丝缠绕。 沈鸾捏着箭的手指松开,架在弦上箭猛地射出去,“啪”的一声,正中靶心。 “我早说过,你有天赋的。” 秦戈嘴角的笑容柔和,半点也没有沈鸾印象里杀伐决断的可怕,仿佛不是一个人。 沈鸾的心,就好像此刻在箭靶上微微颤动的尾羽,抖出异样的情绪,向身体四面八方扩散。 他在自己棺椁前时,冷肃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带着痛意和悔意,他说如果有来世,希望自己能够考虑他。 那支凤凰金翅的发簪,被他轻柔地戴在自己发间,他是特意来送自己一程,他也并不在意杀了曹瑾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沈鸾低着头,轻声说,“不过是巧合,运气好罢了。” “阿鸾,你好厉害什么巧合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巧合哥,你是不是教我的时候私藏了” 秦舒清亮的嗓音里透着开心,扶着沈鸾的肩膀斜着眼睛跟秦戈开玩笑。 秦戈用手里箭矢的尾羽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明明是你自己不好好练习,现在来怪我私藏” “你不要用这个敲我头,我头发都乱了阿鸾” 秦舒跟沈鸾撒娇,沈鸾笑着替她整理被尾羽勾到的发丝,一丝丝抚平,耐心十足。 秦戈就在旁边看,高大的身形站在两个娇小姑娘身边,异常和谐。 沈鸾婉拒,“我从没玩过弓箭,看舒舒射就好。” “其实并不难,只是要多练,要想学会的话很容易。” 说着,他就让人取了一副护具过来。 沈鸾瞠目结舌,她又没说要学秦戈怎么自说自话就要教她了呢 “你先试一试,或许你会比秦舒更有天赋也不一定。” 沈鸾稀里糊涂戴上了护具,秦戈开始教她握弓的姿势。 “手放在这里。” 秦戈在弓上抓了一下然后松开,示意沈鸾握住自己刚刚的位置。 沈鸾的手放上去,那里残留热度瞬间从掌心向上蔓延,让她一阵窒息。 轻咬住嘴唇,秦戈的声音变得有些轻远,她的眼睛只能跟随他的手,来来回回地追逐,心慌的感觉无限放大,让她从腰开始发软。 “箭搭在这儿,拉开后瞄准,松手就行。” 旁边见状的秦舒很意外,哥哥今儿转性了 当初他教自己射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把弓箭往自己面前一丢,她哪儿动作错了,哥哥就用尾羽那头敲自己手。 说明哥哥在外面还是很给自己面子的嘛,知道阿鸾是自己的好朋友。 秦舒特别放心,“阿鸾,我哥哥的骑射可是一绝,你就让他教你,学不会就找他算账。” 沈鸾想摔弓箭,自己看上去很想学的样子吗 “我知道了,我去试一试。” 沈鸾被秦戈的手勾得什么都想不了,急于想要摆脱,快步站到射箭的位置上。 屏息凝神,要好好地瞄准。 她学着秦舒的样子,悄悄眯起一只眼睛,只用另外一只眼睛去瞄着靶子,稚嫩乖巧的样子可把一旁的秦戈给萌坏了。 之前只觉得她性情温良内敛,虽然过于绵软,但心地纯善,如今似乎身上多了些棱角,显得更加有生气更加灵动,让人挪不开眼。 眼瞅着沈鸾的准头有点偏下,秦戈上前一步,轻轻托着她的弓往上抬了抬。 沈鸾心里一惊,秦戈的手就靠在自己手旁边,近到能感受得到从他手指传来的热度,丝丝缠绕。 沈鸾捏着箭的手指松开,架在弦上箭猛地射出去,“啪”的一声,正中靶心。 “我早说过,你有天赋的。” 秦戈嘴角的笑容柔和,半点也没有沈鸾印象里杀伐决断的可怕,仿佛不是一个人。 沈鸾的心,就好像此刻在箭靶上微微颤动的尾羽,抖出异样的情绪,向身体四面八方扩散。 他在自己棺椁前时,冷肃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带着痛意和悔意,他说如果有来世,希望自己能够考虑他。 那支凤凰金翅的发簪,被他轻柔地戴在自己发间,他是特意来送自己一程,他也并不在意杀了曹瑾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沈鸾低着头,轻声说,“不过是巧合,运气好罢了。” “阿鸾,你好厉害什么巧合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巧合哥,你是不是教我的时候私藏了” 秦舒清亮的嗓音里透着开心,扶着沈鸾的肩膀斜着眼睛跟秦戈开玩笑。 秦戈用手里箭矢的尾羽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明明是你自己不好好练习,现在来怪我私藏” “你不要用这个敲我头,我头发都乱了阿鸾” 秦舒跟沈鸾撒娇,沈鸾笑着替她整理被尾羽勾到的发丝,一丝丝抚平,耐心十足。 秦戈就在旁边看,高大的身形站在两个娇小姑娘身边,异常和谐。 沈鸾婉拒,“我从没玩过弓箭,看舒舒射就好。” “其实并不难,只是要多练,要想学会的话很容易。” 说着,他就让人取了一副护具过来。 沈鸾瞠目结舌,她又没说要学秦戈怎么自说自话就要教她了呢 “你先试一试,或许你会比秦舒更有天赋也不一定。” 沈鸾稀里糊涂戴上了护具,秦戈开始教她握弓的姿势。 “手放在这里。” 秦戈在弓上抓了一下然后松开,示意沈鸾握住自己刚刚的位置。 沈鸾的手放上去,那里残留热度瞬间从掌心向上蔓延,让她一阵窒息。 轻咬住嘴唇,秦戈的声音变得有些轻远,她的眼睛只能跟随他的手,来来回回地追逐,心慌的感觉无限放大,让她从腰开始发软。 “箭搭在这儿,拉开后瞄准,松手就行。” 旁边见状的秦舒很意外,哥哥今儿转性了 当初他教自己射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把弓箭往自己面前一丢,她哪儿动作错了,哥哥就用尾羽那头敲自己手。 说明哥哥在外面还是很给自己面子的嘛,知道阿鸾是自己的好朋友。 秦舒特别放心,“阿鸾,我哥哥的骑射可是一绝,你就让他教你,学不会就找他算账。” 沈鸾想摔弓箭,自己看上去很想学的样子吗 “我知道了,我去试一试。” 沈鸾被秦戈的手勾得什么都想不了,急于想要摆脱,快步站到射箭的位置上。 屏息凝神,要好好地瞄准。 她学着秦舒的样子,悄悄眯起一只眼睛,只用另外一只眼睛去瞄着靶子,稚嫩乖巧的样子可把一旁的秦戈给萌坏了。 之前只觉得她性情温良内敛,虽然过于绵软,但心地纯善,如今似乎身上多了些棱角,显得更加有生气更加灵动,让人挪不开眼。 眼瞅着沈鸾的准头有点偏下,秦戈上前一步,轻轻托着她的弓往上抬了抬。 沈鸾心里一惊,秦戈的手就靠在自己手旁边,近到能感受得到从他手指传来的热度,丝丝缠绕。 沈鸾捏着箭的手指松开,架在弦上箭猛地射出去,“啪”的一声,正中靶心。 “我早说过,你有天赋的。” 秦戈嘴角的笑容柔和,半点也没有沈鸾印象里杀伐决断的可怕,仿佛不是一个人。 沈鸾的心,就好像此刻在箭靶上微微颤动的尾羽,抖出异样的情绪,向身体四面八方扩散。 他在自己棺椁前时,冷肃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带着痛意和悔意,他说如果有来世,希望自己能够考虑他。 那支凤凰金翅的发簪,被他轻柔地戴在自己发间,他是特意来送自己一程,他也并不在意杀了曹瑾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沈鸾低着头,轻声说,“不过是巧合,运气好罢了。” “阿鸾,你好厉害什么巧合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巧合哥,你是不是教我的时候私藏了” 秦舒清亮的嗓音里透着开心,扶着沈鸾的肩膀斜着眼睛跟秦戈开玩笑。 秦戈用手里箭矢的尾羽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明明是你自己不好好练习,现在来怪我私藏” “你不要用这个敲我头,我头发都乱了阿鸾” 秦舒跟沈鸾撒娇,沈鸾笑着替她整理被尾羽勾到的发丝,一丝丝抚平,耐心十足。 秦戈就在旁边看,高大的身形站在两个娇小姑娘身边,异常和谐。 沈鸾婉拒,“我从没玩过弓箭,看舒舒射就好。” “其实并不难,只是要多练,要想学会的话很容易。” 说着,他就让人取了一副护具过来。 沈鸾瞠目结舌,她又没说要学秦戈怎么自说自话就要教她了呢 “你先试一试,或许你会比秦舒更有天赋也不一定。” 沈鸾稀里糊涂戴上了护具,秦戈开始教她握弓的姿势。 “手放在这里。” 秦戈在弓上抓了一下然后松开,示意沈鸾握住自己刚刚的位置。 沈鸾的手放上去,那里残留热度瞬间从掌心向上蔓延,让她一阵窒息。 轻咬住嘴唇,秦戈的声音变得有些轻远,她的眼睛只能跟随他的手,来来回回地追逐,心慌的感觉无限放大,让她从腰开始发软。 “箭搭在这儿,拉开后瞄准,松手就行。” 旁边见状的秦舒很意外,哥哥今儿转性了 当初他教自己射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把弓箭往自己面前一丢,她哪儿动作错了,哥哥就用尾羽那头敲自己手。 说明哥哥在外面还是很给自己面子的嘛,知道阿鸾是自己的好朋友。 秦舒特别放心,“阿鸾,我哥哥的骑射可是一绝,你就让他教你,学不会就找他算账。” 沈鸾想摔弓箭,自己看上去很想学的样子吗 “我知道了,我去试一试。” 沈鸾被秦戈的手勾得什么都想不了,急于想要摆脱,快步站到射箭的位置上。 屏息凝神,要好好地瞄准。 她学着秦舒的样子,悄悄眯起一只眼睛,只用另外一只眼睛去瞄着靶子,稚嫩乖巧的样子可把一旁的秦戈给萌坏了。 之前只觉得她性情温良内敛,虽然过于绵软,但心地纯善,如今似乎身上多了些棱角,显得更加有生气更加灵动,让人挪不开眼。 眼瞅着沈鸾的准头有点偏下,秦戈上前一步,轻轻托着她的弓往上抬了抬。 沈鸾心里一惊,秦戈的手就靠在自己手旁边,近到能感受得到从他手指传来的热度,丝丝缠绕。 沈鸾捏着箭的手指松开,架在弦上箭猛地射出去,“啪”的一声,正中靶心。 “我早说过,你有天赋的。” 秦戈嘴角的笑容柔和,半点也没有沈鸾印象里杀伐决断的可怕,仿佛不是一个人。 沈鸾的心,就好像此刻在箭靶上微微颤动的尾羽,抖出异样的情绪,向身体四面八方扩散。 他在自己棺椁前时,冷肃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带着痛意和悔意,他说如果有来世,希望自己能够考虑他。 那支凤凰金翅的发簪,被他轻柔地戴在自己发间,他是特意来送自己一程,他也并不在意杀了曹瑾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沈鸾低着头,轻声说,“不过是巧合,运气好罢了。” “阿鸾,你好厉害什么巧合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巧合哥,你是不是教我的时候私藏了” 秦舒清亮的嗓音里透着开心,扶着沈鸾的肩膀斜着眼睛跟秦戈开玩笑。 秦戈用手里箭矢的尾羽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明明是你自己不好好练习,现在来怪我私藏” “你不要用这个敲我头,我头发都乱了阿鸾” 秦舒跟沈鸾撒娇,沈鸾笑着替她整理被尾羽勾到的发丝,一丝丝抚平,耐心十足。 秦戈就在旁边看,高大的身形站在两个娇小姑娘身边,异常和谐。 沈鸾婉拒,“我从没玩过弓箭,看舒舒射就好。” “其实并不难,只是要多练,要想学会的话很容易。” 说着,他就让人取了一副护具过来。 沈鸾瞠目结舌,她又没说要学秦戈怎么自说自话就要教她了呢 “你先试一试,或许你会比秦舒更有天赋也不一定。” 沈鸾稀里糊涂戴上了护具,秦戈开始教她握弓的姿势。 “手放在这里。” 秦戈在弓上抓了一下然后松开,示意沈鸾握住自己刚刚的位置。 沈鸾的手放上去,那里残留热度瞬间从掌心向上蔓延,让她一阵窒息。 轻咬住嘴唇,秦戈的声音变得有些轻远,她的眼睛只能跟随他的手,来来回回地追逐,心慌的感觉无限放大,让她从腰开始发软。 “箭搭在这儿,拉开后瞄准,松手就行。” 旁边见状的秦舒很意外,哥哥今儿转性了 当初他教自己射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把弓箭往自己面前一丢,她哪儿动作错了,哥哥就用尾羽那头敲自己手。 说明哥哥在外面还是很给自己面子的嘛,知道阿鸾是自己的好朋友。 秦舒特别放心,“阿鸾,我哥哥的骑射可是一绝,你就让他教你,学不会就找他算账。” 沈鸾想摔弓箭,自己看上去很想学的样子吗 “我知道了,我去试一试。” 沈鸾被秦戈的手勾得什么都想不了,急于想要摆脱,快步站到射箭的位置上。 屏息凝神,要好好地瞄准。 她学着秦舒的样子,悄悄眯起一只眼睛,只用另外一只眼睛去瞄着靶子,稚嫩乖巧的样子可把一旁的秦戈给萌坏了。 之前只觉得她性情温良内敛,虽然过于绵软,但心地纯善,如今似乎身上多了些棱角,显得更加有生气更加灵动,让人挪不开眼。 眼瞅着沈鸾的准头有点偏下,秦戈上前一步,轻轻托着她的弓往上抬了抬。 沈鸾心里一惊,秦戈的手就靠在自己手旁边,近到能感受得到从他手指传来的热度,丝丝缠绕。 沈鸾捏着箭的手指松开,架在弦上箭猛地射出去,“啪”的一声,正中靶心。 “我早说过,你有天赋的。” 秦戈嘴角的笑容柔和,半点也没有沈鸾印象里杀伐决断的可怕,仿佛不是一个人。 沈鸾的心,就好像此刻在箭靶上微微颤动的尾羽,抖出异样的情绪,向身体四面八方扩散。 他在自己棺椁前时,冷肃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带着痛意和悔意,他说如果有来世,希望自己能够考虑他。 那支凤凰金翅的发簪,被他轻柔地戴在自己发间,他是特意来送自己一程,他也并不在意杀了曹瑾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沈鸾低着头,轻声说,“不过是巧合,运气好罢了。” “阿鸾,你好厉害什么巧合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巧合哥,你是不是教我的时候私藏了” 秦舒清亮的嗓音里透着开心,扶着沈鸾的肩膀斜着眼睛跟秦戈开玩笑。 秦戈用手里箭矢的尾羽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明明是你自己不好好练习,现在来怪我私藏” “你不要用这个敲我头,我头发都乱了阿鸾” 秦舒跟沈鸾撒娇,沈鸾笑着替她整理被尾羽勾到的发丝,一丝丝抚平,耐心十足。 秦戈就在旁边看,高大的身形站在两个娇小姑娘身边,异常和谐。 沈鸾婉拒,“我从没玩过弓箭,看舒舒射就好。” “其实并不难,只是要多练,要想学会的话很容易。” 说着,他就让人取了一副护具过来。 沈鸾瞠目结舌,她又没说要学秦戈怎么自说自话就要教她了呢 “你先试一试,或许你会比秦舒更有天赋也不一定。” 沈鸾稀里糊涂戴上了护具,秦戈开始教她握弓的姿势。 “手放在这里。” 秦戈在弓上抓了一下然后松开,示意沈鸾握住自己刚刚的位置。 沈鸾的手放上去,那里残留热度瞬间从掌心向上蔓延,让她一阵窒息。 轻咬住嘴唇,秦戈的声音变得有些轻远,她的眼睛只能跟随他的手,来来回回地追逐,心慌的感觉无限放大,让她从腰开始发软。 “箭搭在这儿,拉开后瞄准,松手就行。” 旁边见状的秦舒很意外,哥哥今儿转性了 当初他教自己射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把弓箭往自己面前一丢,她哪儿动作错了,哥哥就用尾羽那头敲自己手。 说明哥哥在外面还是很给自己面子的嘛,知道阿鸾是自己的好朋友。 秦舒特别放心,“阿鸾,我哥哥的骑射可是一绝,你就让他教你,学不会就找他算账。” 沈鸾想摔弓箭,自己看上去很想学的样子吗 “我知道了,我去试一试。” 沈鸾被秦戈的手勾得什么都想不了,急于想要摆脱,快步站到射箭的位置上。 屏息凝神,要好好地瞄准。 她学着秦舒的样子,悄悄眯起一只眼睛,只用另外一只眼睛去瞄着靶子,稚嫩乖巧的样子可把一旁的秦戈给萌坏了。 之前只觉得她性情温良内敛,虽然过于绵软,但心地纯善,如今似乎身上多了些棱角,显得更加有生气更加灵动,让人挪不开眼。 眼瞅着沈鸾的准头有点偏下,秦戈上前一步,轻轻托着她的弓往上抬了抬。 沈鸾心里一惊,秦戈的手就靠在自己手旁边,近到能感受得到从他手指传来的热度,丝丝缠绕。 沈鸾捏着箭的手指松开,架在弦上箭猛地射出去,“啪”的一声,正中靶心。 “我早说过,你有天赋的。” 秦戈嘴角的笑容柔和,半点也没有沈鸾印象里杀伐决断的可怕,仿佛不是一个人。 沈鸾的心,就好像此刻在箭靶上微微颤动的尾羽,抖出异样的情绪,向身体四面八方扩散。 他在自己棺椁前时,冷肃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带着痛意和悔意,他说如果有来世,希望自己能够考虑他。 那支凤凰金翅的发簪,被他轻柔地戴在自己发间,他是特意来送自己一程,他也并不在意杀了曹瑾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沈鸾低着头,轻声说,“不过是巧合,运气好罢了。” “阿鸾,你好厉害什么巧合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巧合哥,你是不是教我的时候私藏了” 秦舒清亮的嗓音里透着开心,扶着沈鸾的肩膀斜着眼睛跟秦戈开玩笑。 秦戈用手里箭矢的尾羽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明明是你自己不好好练习,现在来怪我私藏” “你不要用这个敲我头,我头发都乱了阿鸾” 秦舒跟沈鸾撒娇,沈鸾笑着替她整理被尾羽勾到的发丝,一丝丝抚平,耐心十足。 秦戈就在旁边看,高大的身形站在两个娇小姑娘身边,异常和谐。 沈鸾婉拒,“我从没玩过弓箭,看舒舒射就好。” “其实并不难,只是要多练,要想学会的话很容易。” 说着,他就让人取了一副护具过来。 沈鸾瞠目结舌,她又没说要学秦戈怎么自说自话就要教她了呢 “你先试一试,或许你会比秦舒更有天赋也不一定。” 沈鸾稀里糊涂戴上了护具,秦戈开始教她握弓的姿势。 “手放在这里。” 秦戈在弓上抓了一下然后松开,示意沈鸾握住自己刚刚的位置。 沈鸾的手放上去,那里残留热度瞬间从掌心向上蔓延,让她一阵窒息。 轻咬住嘴唇,秦戈的声音变得有些轻远,她的眼睛只能跟随他的手,来来回回地追逐,心慌的感觉无限放大,让她从腰开始发软。 “箭搭在这儿,拉开后瞄准,松手就行。” 旁边见状的秦舒很意外,哥哥今儿转性了 当初他教自己射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把弓箭往自己面前一丢,她哪儿动作错了,哥哥就用尾羽那头敲自己手。 说明哥哥在外面还是很给自己面子的嘛,知道阿鸾是自己的好朋友。 秦舒特别放心,“阿鸾,我哥哥的骑射可是一绝,你就让他教你,学不会就找他算账。” 沈鸾想摔弓箭,自己看上去很想学的样子吗 “我知道了,我去试一试。” 沈鸾被秦戈的手勾得什么都想不了,急于想要摆脱,快步站到射箭的位置上。 屏息凝神,要好好地瞄准。 她学着秦舒的样子,悄悄眯起一只眼睛,只用另外一只眼睛去瞄着靶子,稚嫩乖巧的样子可把一旁的秦戈给萌坏了。 之前只觉得她性情温良内敛,虽然过于绵软,但心地纯善,如今似乎身上多了些棱角,显得更加有生气更加灵动,让人挪不开眼。 眼瞅着沈鸾的准头有点偏下,秦戈上前一步,轻轻托着她的弓往上抬了抬。 沈鸾心里一惊,秦戈的手就靠在自己手旁边,近到能感受得到从他手指传来的热度,丝丝缠绕。 沈鸾捏着箭的手指松开,架在弦上箭猛地射出去,“啪”的一声,正中靶心。 “我早说过,你有天赋的。” 秦戈嘴角的笑容柔和,半点也没有沈鸾印象里杀伐决断的可怕,仿佛不是一个人。 沈鸾的心,就好像此刻在箭靶上微微颤动的尾羽,抖出异样的情绪,向身体四面八方扩散。 他在自己棺椁前时,冷肃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带着痛意和悔意,他说如果有来世,希望自己能够考虑他。 那支凤凰金翅的发簪,被他轻柔地戴在自己发间,他是特意来送自己一程,他也并不在意杀了曹瑾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沈鸾低着头,轻声说,“不过是巧合,运气好罢了。” “阿鸾,你好厉害什么巧合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巧合哥,你是不是教我的时候私藏了” 秦舒清亮的嗓音里透着开心,扶着沈鸾的肩膀斜着眼睛跟秦戈开玩笑。 秦戈用手里箭矢的尾羽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明明是你自己不好好练习,现在来怪我私藏” “你不要用这个敲我头,我头发都乱了阿鸾” 秦舒跟沈鸾撒娇,沈鸾笑着替她整理被尾羽勾到的发丝,一丝丝抚平,耐心十足。 秦戈就在旁边看,高大的身形站在两个娇小姑娘身边,异常和谐。 沈鸾婉拒,“我从没玩过弓箭,看舒舒射就好。” “其实并不难,只是要多练,要想学会的话很容易。” 说着,他就让人取了一副护具过来。 沈鸾瞠目结舌,她又没说要学秦戈怎么自说自话就要教她了呢 “你先试一试,或许你会比秦舒更有天赋也不一定。” 沈鸾稀里糊涂戴上了护具,秦戈开始教她握弓的姿势。 “手放在这里。” 秦戈在弓上抓了一下然后松开,示意沈鸾握住自己刚刚的位置。 沈鸾的手放上去,那里残留热度瞬间从掌心向上蔓延,让她一阵窒息。 轻咬住嘴唇,秦戈的声音变得有些轻远,她的眼睛只能跟随他的手,来来回回地追逐,心慌的感觉无限放大,让她从腰开始发软。 “箭搭在这儿,拉开后瞄准,松手就行。” 旁边见状的秦舒很意外,哥哥今儿转性了 当初他教自己射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把弓箭往自己面前一丢,她哪儿动作错了,哥哥就用尾羽那头敲自己手。 说明哥哥在外面还是很给自己面子的嘛,知道阿鸾是自己的好朋友。 秦舒特别放心,“阿鸾,我哥哥的骑射可是一绝,你就让他教你,学不会就找他算账。” 沈鸾想摔弓箭,自己看上去很想学的样子吗 “我知道了,我去试一试。” 沈鸾被秦戈的手勾得什么都想不了,急于想要摆脱,快步站到射箭的位置上。 屏息凝神,要好好地瞄准。 她学着秦舒的样子,悄悄眯起一只眼睛,只用另外一只眼睛去瞄着靶子,稚嫩乖巧的样子可把一旁的秦戈给萌坏了。 之前只觉得她性情温良内敛,虽然过于绵软,但心地纯善,如今似乎身上多了些棱角,显得更加有生气更加灵动,让人挪不开眼。 眼瞅着沈鸾的准头有点偏下,秦戈上前一步,轻轻托着她的弓往上抬了抬。 沈鸾心里一惊,秦戈的手就靠在自己手旁边,近到能感受得到从他手指传来的热度,丝丝缠绕。 沈鸾捏着箭的手指松开,架在弦上箭猛地射出去,“啪”的一声,正中靶心。 “我早说过,你有天赋的。” 秦戈嘴角的笑容柔和,半点也没有沈鸾印象里杀伐决断的可怕,仿佛不是一个人。 沈鸾的心,就好像此刻在箭靶上微微颤动的尾羽,抖出异样的情绪,向身体四面八方扩散。 他在自己棺椁前时,冷肃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带着痛意和悔意,他说如果有来世,希望自己能够考虑他。 那支凤凰金翅的发簪,被他轻柔地戴在自己发间,他是特意来送自己一程,他也并不在意杀了曹瑾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沈鸾低着头,轻声说,“不过是巧合,运气好罢了。” “阿鸾,你好厉害什么巧合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巧合哥,你是不是教我的时候私藏了” 秦舒清亮的嗓音里透着开心,扶着沈鸾的肩膀斜着眼睛跟秦戈开玩笑。 秦戈用手里箭矢的尾羽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明明是你自己不好好练习,现在来怪我私藏” “你不要用这个敲我头,我头发都乱了阿鸾” 秦舒跟沈鸾撒娇,沈鸾笑着替她整理被尾羽勾到的发丝,一丝丝抚平,耐心十足。 秦戈就在旁边看,高大的身形站在两个娇小姑娘身边,异常和谐。 沈鸾婉拒,“我从没玩过弓箭,看舒舒射就好。” “其实并不难,只是要多练,要想学会的话很容易。” 说着,他就让人取了一副护具过来。 沈鸾瞠目结舌,她又没说要学秦戈怎么自说自话就要教她了呢 “你先试一试,或许你会比秦舒更有天赋也不一定。” 沈鸾稀里糊涂戴上了护具,秦戈开始教她握弓的姿势。 “手放在这里。” 秦戈在弓上抓了一下然后松开,示意沈鸾握住自己刚刚的位置。 沈鸾的手放上去,那里残留热度瞬间从掌心向上蔓延,让她一阵窒息。 轻咬住嘴唇,秦戈的声音变得有些轻远,她的眼睛只能跟随他的手,来来回回地追逐,心慌的感觉无限放大,让她从腰开始发软。 “箭搭在这儿,拉开后瞄准,松手就行。” 旁边见状的秦舒很意外,哥哥今儿转性了 当初他教自己射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把弓箭往自己面前一丢,她哪儿动作错了,哥哥就用尾羽那头敲自己手。 说明哥哥在外面还是很给自己面子的嘛,知道阿鸾是自己的好朋友。 秦舒特别放心,“阿鸾,我哥哥的骑射可是一绝,你就让他教你,学不会就找他算账。” 沈鸾想摔弓箭,自己看上去很想学的样子吗 “我知道了,我去试一试。” 沈鸾被秦戈的手勾得什么都想不了,急于想要摆脱,快步站到射箭的位置上。 屏息凝神,要好好地瞄准。 她学着秦舒的样子,悄悄眯起一只眼睛,只用另外一只眼睛去瞄着靶子,稚嫩乖巧的样子可把一旁的秦戈给萌坏了。 之前只觉得她性情温良内敛,虽然过于绵软,但心地纯善,如今似乎身上多了些棱角,显得更加有生气更加灵动,让人挪不开眼。 眼瞅着沈鸾的准头有点偏下,秦戈上前一步,轻轻托着她的弓往上抬了抬。 沈鸾心里一惊,秦戈的手就靠在自己手旁边,近到能感受得到从他手指传来的热度,丝丝缠绕。 沈鸾捏着箭的手指松开,架在弦上箭猛地射出去,“啪”的一声,正中靶心。 “我早说过,你有天赋的。” 秦戈嘴角的笑容柔和,半点也没有沈鸾印象里杀伐决断的可怕,仿佛不是一个人。 沈鸾的心,就好像此刻在箭靶上微微颤动的尾羽,抖出异样的情绪,向身体四面八方扩散。 他在自己棺椁前时,冷肃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带着痛意和悔意,他说如果有来世,希望自己能够考虑他。 那支凤凰金翅的发簪,被他轻柔地戴在自己发间,他是特意来送自己一程,他也并不在意杀了曹瑾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沈鸾低着头,轻声说,“不过是巧合,运气好罢了。” “阿鸾,你好厉害什么巧合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巧合哥,你是不是教我的时候私藏了” 秦舒清亮的嗓音里透着开心,扶着沈鸾的肩膀斜着眼睛跟秦戈开玩笑。 秦戈用手里箭矢的尾羽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明明是你自己不好好练习,现在来怪我私藏” “你不要用这个敲我头,我头发都乱了阿鸾” 秦舒跟沈鸾撒娇,沈鸾笑着替她整理被尾羽勾到的发丝,一丝丝抚平,耐心十足。 秦戈就在旁边看,高大的身形站在两个娇小姑娘身边,异常和谐。 第41章不夺人所好 “沈三姑娘,方才您正中靶心,这是彩头,您收好。” 小厮捧了一只木头雕的娃娃过来,紫烟接过去,送到沈鸾面前。 木头娃娃的头跟身子差不多大,憨态可掬,星眉剑目,一看就是个男娃娃,身上用彩漆画了烟青色的衣衫,皂色的靴子,腰上一条金黑交织的腰带,十分精美。 秦舒伸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哥,我怎么瞧着这娃娃呆头呆脑的样子那么像你啊” 沈鸾闻言手就是一颤,秦舒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一点点像 尤其那眉目,若是忽略圆滚滚的脸颊,简直充满了神韵。 沈鸾:“” 有点想笑怎么办不,她得忍住。 秦戈抿着嘴,敏锐地察觉到沈鸾微微上扬一点点又克制住的嘴角。 他就纳闷了,真的像吗 自己居然跟这种圆咕隆咚的玩意有神似之处 秦舒越看越觉得自己眼光毒辣,哈哈哈地笑起来,“太像了,哥你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套衣服吧我以前见你穿过,你说做这个娃娃的人是不是就是见到了你才会做成这样哈哈哈哈哈哈。” 她被自己的猜测逗得捧腹大笑,浑然不觉沈鸾此刻觉得娃娃很烫手的心情。 这么像秦戈的一个娃娃现在落到自己手上,设置彩头的人有毒吧 “既然舒舒说这个娃娃与世子有相似之处,那不如我就将此转赠给世子吧。” 沈鸾瞬间做出决定,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要把这个会烫手的玩意丢出去。 秦戈从她眼睛里察觉出了急切来,心里憋着笑,脸上却一本正经,“这是沈姑娘得来的彩头,如此贵重,我怎能轻易收下” “不c不贵重的” 沈鸾急了,一个木头娃娃贵什么东西 “那也不成,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沈家虽是习武世家,却也懂得道理。” 沈鸾生无可恋,她哪里表现出对娃娃的喜好了 “哎呀阿鸾,我哥也不喜欢这样的玩意,你就留着呗,以后他若是惹了你不高兴,你就用这个娃娃撒气不是挺好我都想要一个呢。” “那” “我可不要你的,我得凭自己的本事赢一个才行。”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送不出去了还。 秦舒完全无法体会沈鸾的纠结,并且有继续搞事情的打算。 她很遗憾地叹了口气,“若是再有个像阿鸾的娃娃就好了,我一定帮你赢过来。” 一旁的小厮闻言插了话,“姑娘是想要一个女娃娃的木雕我记得男子射箭比试的彩头里,还真有一个女娃娃的木雕,粉雕玉琢的很是精致。” 秦戈顿时张望起来,“男子射箭的场地在哪儿” “就在那边,不远,走一阵就到了。” 秦戈立刻露出温和的表情,“那我们不如也过去看看你们怕也累了吧。” 秦舒已经开始脱护具,她是真累了,胳膊拉弓拉得发酸,“阿鸾,我们跟过去瞧瞧,若是那娃娃还在,就让哥哥给你赢来凑成一对。” 她完全是随口说的话,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这种话放在前世,沈鸾断不会有任何想法。 然而此刻,她没办法不想 怎么回事就要凑成一对秦戈都不说点什么的吗就任由秦舒编排他万一让什么人听了去,他以后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但沈鸾忽然意识到,其实前世的时候,秦舒也是如此口无遮拦。 秦戈从来没有一次说过她什么,都只笑吟吟地在旁边陪着她们,好说话到令人发指。 所以,他前世的时候,是不是就对自己 沈鸾蒙蒙地让紫烟脱下护具,被秦舒拉着往男子射箭的地方走,脑子里乱成一团,没注意自己的手里,还拿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娃娃。 秦戈步子有点大,最好不要有人将那个女娃娃给赢走,否则他就要闹了。 “沈三姑娘,方才您正中靶心,这是彩头,您收好。” 小厮捧了一只木头雕的娃娃过来,紫烟接过去,送到沈鸾面前。 木头娃娃的头跟身子差不多大,憨态可掬,星眉剑目,一看就是个男娃娃,身上用彩漆画了烟青色的衣衫,皂色的靴子,腰上一条金黑交织的腰带,十分精美。 秦舒伸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哥,我怎么瞧着这娃娃呆头呆脑的样子那么像你啊” 沈鸾闻言手就是一颤,秦舒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一点点像 尤其那眉目,若是忽略圆滚滚的脸颊,简直充满了神韵。 沈鸾:“” 有点想笑怎么办不,她得忍住。 秦戈抿着嘴,敏锐地察觉到沈鸾微微上扬一点点又克制住的嘴角。 他就纳闷了,真的像吗 自己居然跟这种圆咕隆咚的玩意有神似之处 秦舒越看越觉得自己眼光毒辣,哈哈哈地笑起来,“太像了,哥你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套衣服吧我以前见你穿过,你说做这个娃娃的人是不是就是见到了你才会做成这样哈哈哈哈哈哈。” 她被自己的猜测逗得捧腹大笑,浑然不觉沈鸾此刻觉得娃娃很烫手的心情。 这么像秦戈的一个娃娃现在落到自己手上,设置彩头的人有毒吧 “既然舒舒说这个娃娃与世子有相似之处,那不如我就将此转赠给世子吧。” 沈鸾瞬间做出决定,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要把这个会烫手的玩意丢出去。 秦戈从她眼睛里察觉出了急切来,心里憋着笑,脸上却一本正经,“这是沈姑娘得来的彩头,如此贵重,我怎能轻易收下” “不c不贵重的” 沈鸾急了,一个木头娃娃贵什么东西 “那也不成,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沈家虽是习武世家,却也懂得道理。” 沈鸾生无可恋,她哪里表现出对娃娃的喜好了 “哎呀阿鸾,我哥也不喜欢这样的玩意,你就留着呗,以后他若是惹了你不高兴,你就用这个娃娃撒气不是挺好我都想要一个呢。” “那” “我可不要你的,我得凭自己的本事赢一个才行。”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送不出去了还。 秦舒完全无法体会沈鸾的纠结,并且有继续搞事情的打算。 她很遗憾地叹了口气,“若是再有个像阿鸾的娃娃就好了,我一定帮你赢过来。” 一旁的小厮闻言插了话,“姑娘是想要一个女娃娃的木雕我记得男子射箭比试的彩头里,还真有一个女娃娃的木雕,粉雕玉琢的很是精致。” 秦戈顿时张望起来,“男子射箭的场地在哪儿” “就在那边,不远,走一阵就到了。” 秦戈立刻露出温和的表情,“那我们不如也过去看看你们怕也累了吧。” 秦舒已经开始脱护具,她是真累了,胳膊拉弓拉得发酸,“阿鸾,我们跟过去瞧瞧,若是那娃娃还在,就让哥哥给你赢来凑成一对。” 她完全是随口说的话,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这种话放在前世,沈鸾断不会有任何想法。 然而此刻,她没办法不想 怎么回事就要凑成一对秦戈都不说点什么的吗就任由秦舒编排他万一让什么人听了去,他以后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但沈鸾忽然意识到,其实前世的时候,秦舒也是如此口无遮拦。 秦戈从来没有一次说过她什么,都只笑吟吟地在旁边陪着她们,好说话到令人发指。 所以,他前世的时候,是不是就对自己 沈鸾蒙蒙地让紫烟脱下护具,被秦舒拉着往男子射箭的地方走,脑子里乱成一团,没注意自己的手里,还拿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娃娃。 秦戈步子有点大,最好不要有人将那个女娃娃给赢走,否则他就要闹了。 “沈三姑娘,方才您正中靶心,这是彩头,您收好。” 小厮捧了一只木头雕的娃娃过来,紫烟接过去,送到沈鸾面前。 木头娃娃的头跟身子差不多大,憨态可掬,星眉剑目,一看就是个男娃娃,身上用彩漆画了烟青色的衣衫,皂色的靴子,腰上一条金黑交织的腰带,十分精美。 秦舒伸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哥,我怎么瞧着这娃娃呆头呆脑的样子那么像你啊” 沈鸾闻言手就是一颤,秦舒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一点点像 尤其那眉目,若是忽略圆滚滚的脸颊,简直充满了神韵。 沈鸾:“” 有点想笑怎么办不,她得忍住。 秦戈抿着嘴,敏锐地察觉到沈鸾微微上扬一点点又克制住的嘴角。 他就纳闷了,真的像吗 自己居然跟这种圆咕隆咚的玩意有神似之处 秦舒越看越觉得自己眼光毒辣,哈哈哈地笑起来,“太像了,哥你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套衣服吧我以前见你穿过,你说做这个娃娃的人是不是就是见到了你才会做成这样哈哈哈哈哈哈。” 她被自己的猜测逗得捧腹大笑,浑然不觉沈鸾此刻觉得娃娃很烫手的心情。 这么像秦戈的一个娃娃现在落到自己手上,设置彩头的人有毒吧 “既然舒舒说这个娃娃与世子有相似之处,那不如我就将此转赠给世子吧。” 沈鸾瞬间做出决定,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要把这个会烫手的玩意丢出去。 秦戈从她眼睛里察觉出了急切来,心里憋着笑,脸上却一本正经,“这是沈姑娘得来的彩头,如此贵重,我怎能轻易收下” “不c不贵重的” 沈鸾急了,一个木头娃娃贵什么东西 “那也不成,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沈家虽是习武世家,却也懂得道理。” 沈鸾生无可恋,她哪里表现出对娃娃的喜好了 “哎呀阿鸾,我哥也不喜欢这样的玩意,你就留着呗,以后他若是惹了你不高兴,你就用这个娃娃撒气不是挺好我都想要一个呢。” “那” “我可不要你的,我得凭自己的本事赢一个才行。”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送不出去了还。 秦舒完全无法体会沈鸾的纠结,并且有继续搞事情的打算。 她很遗憾地叹了口气,“若是再有个像阿鸾的娃娃就好了,我一定帮你赢过来。” 一旁的小厮闻言插了话,“姑娘是想要一个女娃娃的木雕我记得男子射箭比试的彩头里,还真有一个女娃娃的木雕,粉雕玉琢的很是精致。” 秦戈顿时张望起来,“男子射箭的场地在哪儿” “就在那边,不远,走一阵就到了。” 秦戈立刻露出温和的表情,“那我们不如也过去看看你们怕也累了吧。” 秦舒已经开始脱护具,她是真累了,胳膊拉弓拉得发酸,“阿鸾,我们跟过去瞧瞧,若是那娃娃还在,就让哥哥给你赢来凑成一对。” 她完全是随口说的话,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这种话放在前世,沈鸾断不会有任何想法。 然而此刻,她没办法不想 怎么回事就要凑成一对秦戈都不说点什么的吗就任由秦舒编排他万一让什么人听了去,他以后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但沈鸾忽然意识到,其实前世的时候,秦舒也是如此口无遮拦。 秦戈从来没有一次说过她什么,都只笑吟吟地在旁边陪着她们,好说话到令人发指。 所以,他前世的时候,是不是就对自己 沈鸾蒙蒙地让紫烟脱下护具,被秦舒拉着往男子射箭的地方走,脑子里乱成一团,没注意自己的手里,还拿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娃娃。 秦戈步子有点大,最好不要有人将那个女娃娃给赢走,否则他就要闹了。 “沈三姑娘,方才您正中靶心,这是彩头,您收好。” 小厮捧了一只木头雕的娃娃过来,紫烟接过去,送到沈鸾面前。 木头娃娃的头跟身子差不多大,憨态可掬,星眉剑目,一看就是个男娃娃,身上用彩漆画了烟青色的衣衫,皂色的靴子,腰上一条金黑交织的腰带,十分精美。 秦舒伸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哥,我怎么瞧着这娃娃呆头呆脑的样子那么像你啊” 沈鸾闻言手就是一颤,秦舒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一点点像 尤其那眉目,若是忽略圆滚滚的脸颊,简直充满了神韵。 沈鸾:“” 有点想笑怎么办不,她得忍住。 秦戈抿着嘴,敏锐地察觉到沈鸾微微上扬一点点又克制住的嘴角。 他就纳闷了,真的像吗 自己居然跟这种圆咕隆咚的玩意有神似之处 秦舒越看越觉得自己眼光毒辣,哈哈哈地笑起来,“太像了,哥你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套衣服吧我以前见你穿过,你说做这个娃娃的人是不是就是见到了你才会做成这样哈哈哈哈哈哈。” 她被自己的猜测逗得捧腹大笑,浑然不觉沈鸾此刻觉得娃娃很烫手的心情。 这么像秦戈的一个娃娃现在落到自己手上,设置彩头的人有毒吧 “既然舒舒说这个娃娃与世子有相似之处,那不如我就将此转赠给世子吧。” 沈鸾瞬间做出决定,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要把这个会烫手的玩意丢出去。 秦戈从她眼睛里察觉出了急切来,心里憋着笑,脸上却一本正经,“这是沈姑娘得来的彩头,如此贵重,我怎能轻易收下” “不c不贵重的” 沈鸾急了,一个木头娃娃贵什么东西 “那也不成,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沈家虽是习武世家,却也懂得道理。” 沈鸾生无可恋,她哪里表现出对娃娃的喜好了 “哎呀阿鸾,我哥也不喜欢这样的玩意,你就留着呗,以后他若是惹了你不高兴,你就用这个娃娃撒气不是挺好我都想要一个呢。” “那” “我可不要你的,我得凭自己的本事赢一个才行。”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送不出去了还。 秦舒完全无法体会沈鸾的纠结,并且有继续搞事情的打算。 她很遗憾地叹了口气,“若是再有个像阿鸾的娃娃就好了,我一定帮你赢过来。” 一旁的小厮闻言插了话,“姑娘是想要一个女娃娃的木雕我记得男子射箭比试的彩头里,还真有一个女娃娃的木雕,粉雕玉琢的很是精致。” 秦戈顿时张望起来,“男子射箭的场地在哪儿” “就在那边,不远,走一阵就到了。” 秦戈立刻露出温和的表情,“那我们不如也过去看看你们怕也累了吧。” 秦舒已经开始脱护具,她是真累了,胳膊拉弓拉得发酸,“阿鸾,我们跟过去瞧瞧,若是那娃娃还在,就让哥哥给你赢来凑成一对。” 她完全是随口说的话,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这种话放在前世,沈鸾断不会有任何想法。 然而此刻,她没办法不想 怎么回事就要凑成一对秦戈都不说点什么的吗就任由秦舒编排他万一让什么人听了去,他以后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但沈鸾忽然意识到,其实前世的时候,秦舒也是如此口无遮拦。 秦戈从来没有一次说过她什么,都只笑吟吟地在旁边陪着她们,好说话到令人发指。 所以,他前世的时候,是不是就对自己 沈鸾蒙蒙地让紫烟脱下护具,被秦舒拉着往男子射箭的地方走,脑子里乱成一团,没注意自己的手里,还拿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娃娃。 秦戈步子有点大,最好不要有人将那个女娃娃给赢走,否则他就要闹了。 “沈三姑娘,方才您正中靶心,这是彩头,您收好。” 小厮捧了一只木头雕的娃娃过来,紫烟接过去,送到沈鸾面前。 木头娃娃的头跟身子差不多大,憨态可掬,星眉剑目,一看就是个男娃娃,身上用彩漆画了烟青色的衣衫,皂色的靴子,腰上一条金黑交织的腰带,十分精美。 秦舒伸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哥,我怎么瞧着这娃娃呆头呆脑的样子那么像你啊” 沈鸾闻言手就是一颤,秦舒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一点点像 尤其那眉目,若是忽略圆滚滚的脸颊,简直充满了神韵。 沈鸾:“” 有点想笑怎么办不,她得忍住。 秦戈抿着嘴,敏锐地察觉到沈鸾微微上扬一点点又克制住的嘴角。 他就纳闷了,真的像吗 自己居然跟这种圆咕隆咚的玩意有神似之处 秦舒越看越觉得自己眼光毒辣,哈哈哈地笑起来,“太像了,哥你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套衣服吧我以前见你穿过,你说做这个娃娃的人是不是就是见到了你才会做成这样哈哈哈哈哈哈。” 她被自己的猜测逗得捧腹大笑,浑然不觉沈鸾此刻觉得娃娃很烫手的心情。 这么像秦戈的一个娃娃现在落到自己手上,设置彩头的人有毒吧 “既然舒舒说这个娃娃与世子有相似之处,那不如我就将此转赠给世子吧。” 沈鸾瞬间做出决定,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要把这个会烫手的玩意丢出去。 秦戈从她眼睛里察觉出了急切来,心里憋着笑,脸上却一本正经,“这是沈姑娘得来的彩头,如此贵重,我怎能轻易收下” “不c不贵重的” 沈鸾急了,一个木头娃娃贵什么东西 “那也不成,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沈家虽是习武世家,却也懂得道理。” 沈鸾生无可恋,她哪里表现出对娃娃的喜好了 “哎呀阿鸾,我哥也不喜欢这样的玩意,你就留着呗,以后他若是惹了你不高兴,你就用这个娃娃撒气不是挺好我都想要一个呢。” “那” “我可不要你的,我得凭自己的本事赢一个才行。”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送不出去了还。 秦舒完全无法体会沈鸾的纠结,并且有继续搞事情的打算。 她很遗憾地叹了口气,“若是再有个像阿鸾的娃娃就好了,我一定帮你赢过来。” 一旁的小厮闻言插了话,“姑娘是想要一个女娃娃的木雕我记得男子射箭比试的彩头里,还真有一个女娃娃的木雕,粉雕玉琢的很是精致。” 秦戈顿时张望起来,“男子射箭的场地在哪儿” “就在那边,不远,走一阵就到了。” 秦戈立刻露出温和的表情,“那我们不如也过去看看你们怕也累了吧。” 秦舒已经开始脱护具,她是真累了,胳膊拉弓拉得发酸,“阿鸾,我们跟过去瞧瞧,若是那娃娃还在,就让哥哥给你赢来凑成一对。” 她完全是随口说的话,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这种话放在前世,沈鸾断不会有任何想法。 然而此刻,她没办法不想 怎么回事就要凑成一对秦戈都不说点什么的吗就任由秦舒编排他万一让什么人听了去,他以后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但沈鸾忽然意识到,其实前世的时候,秦舒也是如此口无遮拦。 秦戈从来没有一次说过她什么,都只笑吟吟地在旁边陪着她们,好说话到令人发指。 所以,他前世的时候,是不是就对自己 沈鸾蒙蒙地让紫烟脱下护具,被秦舒拉着往男子射箭的地方走,脑子里乱成一团,没注意自己的手里,还拿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娃娃。 秦戈步子有点大,最好不要有人将那个女娃娃给赢走,否则他就要闹了。 “沈三姑娘,方才您正中靶心,这是彩头,您收好。” 小厮捧了一只木头雕的娃娃过来,紫烟接过去,送到沈鸾面前。 木头娃娃的头跟身子差不多大,憨态可掬,星眉剑目,一看就是个男娃娃,身上用彩漆画了烟青色的衣衫,皂色的靴子,腰上一条金黑交织的腰带,十分精美。 秦舒伸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哥,我怎么瞧着这娃娃呆头呆脑的样子那么像你啊” 沈鸾闻言手就是一颤,秦舒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一点点像 尤其那眉目,若是忽略圆滚滚的脸颊,简直充满了神韵。 沈鸾:“” 有点想笑怎么办不,她得忍住。 秦戈抿着嘴,敏锐地察觉到沈鸾微微上扬一点点又克制住的嘴角。 他就纳闷了,真的像吗 自己居然跟这种圆咕隆咚的玩意有神似之处 秦舒越看越觉得自己眼光毒辣,哈哈哈地笑起来,“太像了,哥你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套衣服吧我以前见你穿过,你说做这个娃娃的人是不是就是见到了你才会做成这样哈哈哈哈哈哈。” 她被自己的猜测逗得捧腹大笑,浑然不觉沈鸾此刻觉得娃娃很烫手的心情。 这么像秦戈的一个娃娃现在落到自己手上,设置彩头的人有毒吧 “既然舒舒说这个娃娃与世子有相似之处,那不如我就将此转赠给世子吧。” 沈鸾瞬间做出决定,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要把这个会烫手的玩意丢出去。 秦戈从她眼睛里察觉出了急切来,心里憋着笑,脸上却一本正经,“这是沈姑娘得来的彩头,如此贵重,我怎能轻易收下” “不c不贵重的” 沈鸾急了,一个木头娃娃贵什么东西 “那也不成,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沈家虽是习武世家,却也懂得道理。” 沈鸾生无可恋,她哪里表现出对娃娃的喜好了 “哎呀阿鸾,我哥也不喜欢这样的玩意,你就留着呗,以后他若是惹了你不高兴,你就用这个娃娃撒气不是挺好我都想要一个呢。” “那” “我可不要你的,我得凭自己的本事赢一个才行。”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送不出去了还。 秦舒完全无法体会沈鸾的纠结,并且有继续搞事情的打算。 她很遗憾地叹了口气,“若是再有个像阿鸾的娃娃就好了,我一定帮你赢过来。” 一旁的小厮闻言插了话,“姑娘是想要一个女娃娃的木雕我记得男子射箭比试的彩头里,还真有一个女娃娃的木雕,粉雕玉琢的很是精致。” 秦戈顿时张望起来,“男子射箭的场地在哪儿” “就在那边,不远,走一阵就到了。” 秦戈立刻露出温和的表情,“那我们不如也过去看看你们怕也累了吧。” 秦舒已经开始脱护具,她是真累了,胳膊拉弓拉得发酸,“阿鸾,我们跟过去瞧瞧,若是那娃娃还在,就让哥哥给你赢来凑成一对。” 她完全是随口说的话,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这种话放在前世,沈鸾断不会有任何想法。 然而此刻,她没办法不想 怎么回事就要凑成一对秦戈都不说点什么的吗就任由秦舒编排他万一让什么人听了去,他以后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但沈鸾忽然意识到,其实前世的时候,秦舒也是如此口无遮拦。 秦戈从来没有一次说过她什么,都只笑吟吟地在旁边陪着她们,好说话到令人发指。 所以,他前世的时候,是不是就对自己 沈鸾蒙蒙地让紫烟脱下护具,被秦舒拉着往男子射箭的地方走,脑子里乱成一团,没注意自己的手里,还拿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娃娃。 秦戈步子有点大,最好不要有人将那个女娃娃给赢走,否则他就要闹了。 “沈三姑娘,方才您正中靶心,这是彩头,您收好。” 小厮捧了一只木头雕的娃娃过来,紫烟接过去,送到沈鸾面前。 木头娃娃的头跟身子差不多大,憨态可掬,星眉剑目,一看就是个男娃娃,身上用彩漆画了烟青色的衣衫,皂色的靴子,腰上一条金黑交织的腰带,十分精美。 秦舒伸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哥,我怎么瞧着这娃娃呆头呆脑的样子那么像你啊” 沈鸾闻言手就是一颤,秦舒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一点点像 尤其那眉目,若是忽略圆滚滚的脸颊,简直充满了神韵。 沈鸾:“” 有点想笑怎么办不,她得忍住。 秦戈抿着嘴,敏锐地察觉到沈鸾微微上扬一点点又克制住的嘴角。 他就纳闷了,真的像吗 自己居然跟这种圆咕隆咚的玩意有神似之处 秦舒越看越觉得自己眼光毒辣,哈哈哈地笑起来,“太像了,哥你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套衣服吧我以前见你穿过,你说做这个娃娃的人是不是就是见到了你才会做成这样哈哈哈哈哈哈。” 她被自己的猜测逗得捧腹大笑,浑然不觉沈鸾此刻觉得娃娃很烫手的心情。 这么像秦戈的一个娃娃现在落到自己手上,设置彩头的人有毒吧 “既然舒舒说这个娃娃与世子有相似之处,那不如我就将此转赠给世子吧。” 沈鸾瞬间做出决定,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要把这个会烫手的玩意丢出去。 秦戈从她眼睛里察觉出了急切来,心里憋着笑,脸上却一本正经,“这是沈姑娘得来的彩头,如此贵重,我怎能轻易收下” “不c不贵重的” 沈鸾急了,一个木头娃娃贵什么东西 “那也不成,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沈家虽是习武世家,却也懂得道理。” 沈鸾生无可恋,她哪里表现出对娃娃的喜好了 “哎呀阿鸾,我哥也不喜欢这样的玩意,你就留着呗,以后他若是惹了你不高兴,你就用这个娃娃撒气不是挺好我都想要一个呢。” “那” “我可不要你的,我得凭自己的本事赢一个才行。”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送不出去了还。 秦舒完全无法体会沈鸾的纠结,并且有继续搞事情的打算。 她很遗憾地叹了口气,“若是再有个像阿鸾的娃娃就好了,我一定帮你赢过来。” 一旁的小厮闻言插了话,“姑娘是想要一个女娃娃的木雕我记得男子射箭比试的彩头里,还真有一个女娃娃的木雕,粉雕玉琢的很是精致。” 秦戈顿时张望起来,“男子射箭的场地在哪儿” “就在那边,不远,走一阵就到了。” 秦戈立刻露出温和的表情,“那我们不如也过去看看你们怕也累了吧。” 秦舒已经开始脱护具,她是真累了,胳膊拉弓拉得发酸,“阿鸾,我们跟过去瞧瞧,若是那娃娃还在,就让哥哥给你赢来凑成一对。” 她完全是随口说的话,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这种话放在前世,沈鸾断不会有任何想法。 然而此刻,她没办法不想 怎么回事就要凑成一对秦戈都不说点什么的吗就任由秦舒编排他万一让什么人听了去,他以后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但沈鸾忽然意识到,其实前世的时候,秦舒也是如此口无遮拦。 秦戈从来没有一次说过她什么,都只笑吟吟地在旁边陪着她们,好说话到令人发指。 所以,他前世的时候,是不是就对自己 沈鸾蒙蒙地让紫烟脱下护具,被秦舒拉着往男子射箭的地方走,脑子里乱成一团,没注意自己的手里,还拿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娃娃。 秦戈步子有点大,最好不要有人将那个女娃娃给赢走,否则他就要闹了。 “沈三姑娘,方才您正中靶心,这是彩头,您收好。” 小厮捧了一只木头雕的娃娃过来,紫烟接过去,送到沈鸾面前。 木头娃娃的头跟身子差不多大,憨态可掬,星眉剑目,一看就是个男娃娃,身上用彩漆画了烟青色的衣衫,皂色的靴子,腰上一条金黑交织的腰带,十分精美。 秦舒伸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哥,我怎么瞧着这娃娃呆头呆脑的样子那么像你啊” 沈鸾闻言手就是一颤,秦舒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一点点像 尤其那眉目,若是忽略圆滚滚的脸颊,简直充满了神韵。 沈鸾:“” 有点想笑怎么办不,她得忍住。 秦戈抿着嘴,敏锐地察觉到沈鸾微微上扬一点点又克制住的嘴角。 他就纳闷了,真的像吗 自己居然跟这种圆咕隆咚的玩意有神似之处 秦舒越看越觉得自己眼光毒辣,哈哈哈地笑起来,“太像了,哥你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套衣服吧我以前见你穿过,你说做这个娃娃的人是不是就是见到了你才会做成这样哈哈哈哈哈哈。” 她被自己的猜测逗得捧腹大笑,浑然不觉沈鸾此刻觉得娃娃很烫手的心情。 这么像秦戈的一个娃娃现在落到自己手上,设置彩头的人有毒吧 “既然舒舒说这个娃娃与世子有相似之处,那不如我就将此转赠给世子吧。” 沈鸾瞬间做出决定,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要把这个会烫手的玩意丢出去。 秦戈从她眼睛里察觉出了急切来,心里憋着笑,脸上却一本正经,“这是沈姑娘得来的彩头,如此贵重,我怎能轻易收下” “不c不贵重的” 沈鸾急了,一个木头娃娃贵什么东西 “那也不成,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沈家虽是习武世家,却也懂得道理。” 沈鸾生无可恋,她哪里表现出对娃娃的喜好了 “哎呀阿鸾,我哥也不喜欢这样的玩意,你就留着呗,以后他若是惹了你不高兴,你就用这个娃娃撒气不是挺好我都想要一个呢。” “那” “我可不要你的,我得凭自己的本事赢一个才行。”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送不出去了还。 秦舒完全无法体会沈鸾的纠结,并且有继续搞事情的打算。 她很遗憾地叹了口气,“若是再有个像阿鸾的娃娃就好了,我一定帮你赢过来。” 一旁的小厮闻言插了话,“姑娘是想要一个女娃娃的木雕我记得男子射箭比试的彩头里,还真有一个女娃娃的木雕,粉雕玉琢的很是精致。” 秦戈顿时张望起来,“男子射箭的场地在哪儿” “就在那边,不远,走一阵就到了。” 秦戈立刻露出温和的表情,“那我们不如也过去看看你们怕也累了吧。” 秦舒已经开始脱护具,她是真累了,胳膊拉弓拉得发酸,“阿鸾,我们跟过去瞧瞧,若是那娃娃还在,就让哥哥给你赢来凑成一对。” 她完全是随口说的话,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这种话放在前世,沈鸾断不会有任何想法。 然而此刻,她没办法不想 怎么回事就要凑成一对秦戈都不说点什么的吗就任由秦舒编排他万一让什么人听了去,他以后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但沈鸾忽然意识到,其实前世的时候,秦舒也是如此口无遮拦。 秦戈从来没有一次说过她什么,都只笑吟吟地在旁边陪着她们,好说话到令人发指。 所以,他前世的时候,是不是就对自己 沈鸾蒙蒙地让紫烟脱下护具,被秦舒拉着往男子射箭的地方走,脑子里乱成一团,没注意自己的手里,还拿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娃娃。 秦戈步子有点大,最好不要有人将那个女娃娃给赢走,否则他就要闹了。 “沈三姑娘,方才您正中靶心,这是彩头,您收好。” 小厮捧了一只木头雕的娃娃过来,紫烟接过去,送到沈鸾面前。 木头娃娃的头跟身子差不多大,憨态可掬,星眉剑目,一看就是个男娃娃,身上用彩漆画了烟青色的衣衫,皂色的靴子,腰上一条金黑交织的腰带,十分精美。 秦舒伸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哥,我怎么瞧着这娃娃呆头呆脑的样子那么像你啊” 沈鸾闻言手就是一颤,秦舒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一点点像 尤其那眉目,若是忽略圆滚滚的脸颊,简直充满了神韵。 沈鸾:“” 有点想笑怎么办不,她得忍住。 秦戈抿着嘴,敏锐地察觉到沈鸾微微上扬一点点又克制住的嘴角。 他就纳闷了,真的像吗 自己居然跟这种圆咕隆咚的玩意有神似之处 秦舒越看越觉得自己眼光毒辣,哈哈哈地笑起来,“太像了,哥你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套衣服吧我以前见你穿过,你说做这个娃娃的人是不是就是见到了你才会做成这样哈哈哈哈哈哈。” 她被自己的猜测逗得捧腹大笑,浑然不觉沈鸾此刻觉得娃娃很烫手的心情。 这么像秦戈的一个娃娃现在落到自己手上,设置彩头的人有毒吧 “既然舒舒说这个娃娃与世子有相似之处,那不如我就将此转赠给世子吧。” 沈鸾瞬间做出决定,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要把这个会烫手的玩意丢出去。 秦戈从她眼睛里察觉出了急切来,心里憋着笑,脸上却一本正经,“这是沈姑娘得来的彩头,如此贵重,我怎能轻易收下” “不c不贵重的” 沈鸾急了,一个木头娃娃贵什么东西 “那也不成,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沈家虽是习武世家,却也懂得道理。” 沈鸾生无可恋,她哪里表现出对娃娃的喜好了 “哎呀阿鸾,我哥也不喜欢这样的玩意,你就留着呗,以后他若是惹了你不高兴,你就用这个娃娃撒气不是挺好我都想要一个呢。” “那” “我可不要你的,我得凭自己的本事赢一个才行。”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送不出去了还。 秦舒完全无法体会沈鸾的纠结,并且有继续搞事情的打算。 她很遗憾地叹了口气,“若是再有个像阿鸾的娃娃就好了,我一定帮你赢过来。” 一旁的小厮闻言插了话,“姑娘是想要一个女娃娃的木雕我记得男子射箭比试的彩头里,还真有一个女娃娃的木雕,粉雕玉琢的很是精致。” 秦戈顿时张望起来,“男子射箭的场地在哪儿” “就在那边,不远,走一阵就到了。” 秦戈立刻露出温和的表情,“那我们不如也过去看看你们怕也累了吧。” 秦舒已经开始脱护具,她是真累了,胳膊拉弓拉得发酸,“阿鸾,我们跟过去瞧瞧,若是那娃娃还在,就让哥哥给你赢来凑成一对。” 她完全是随口说的话,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这种话放在前世,沈鸾断不会有任何想法。 然而此刻,她没办法不想 怎么回事就要凑成一对秦戈都不说点什么的吗就任由秦舒编排他万一让什么人听了去,他以后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但沈鸾忽然意识到,其实前世的时候,秦舒也是如此口无遮拦。 秦戈从来没有一次说过她什么,都只笑吟吟地在旁边陪着她们,好说话到令人发指。 所以,他前世的时候,是不是就对自己 沈鸾蒙蒙地让紫烟脱下护具,被秦舒拉着往男子射箭的地方走,脑子里乱成一团,没注意自己的手里,还拿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娃娃。 秦戈步子有点大,最好不要有人将那个女娃娃给赢走,否则他就要闹了。 第42章还没怕过谁 男子射箭的地方比起女子来,要热闹太多太多。 除了男孩子们性子开朗不拘小节,凑在一块儿笑闹起来气氛热烈,另外就是,他们的射箭比试还会引得姑娘们围观。 谁不想在女子面前出风头保不齐里面就有自己未来的媳妇,因此男孩子们不少都气势高涨,想拿出自己最好的表现。 “哇,这里好多人,这么有趣的吗” 秦舒开心地拉着沈鸾,直奔摆放彩头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当中那只漂亮的小女娃娃木雕。 放在一众男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里,格外显眼,也幸好如此,到这会儿也没被人拿走。 “哥,哥,还在你快去赢回来” 秦舒激动地指着那个娃娃,“千万别被人抢先了” 旁边有人见她如此,纷纷过来看看什么宝贝居然这么要紧。 “一个木头娃娃而已,世子想要那个” 有秦戈相熟的人过来,开玩笑地说,“世子的眼光素来独到,莫非那个娃娃有什么独到之处那我可要跟你抢一抢了。” 秦戈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一旁一个女子娇声道,“哥我也要那个你帮我赢来。” 沈鸾侧目,一个身穿绯红色衣裙的小姑娘站在旁边,不过眼睛没看她,而是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秦舒,昂着头的模样,仿佛跟她势不两立。 秦舒也没闲着,哼了一声,“那可真不好意思,我哥哥还没在射箭比试上输给谁过,这只娃娃是我先看上的,我哥一定会拿到手。” “还没比过怎么知道哥,我就要那个” 沈鸾不动声色地想了半天,记起来了。 这个姑娘是忠武将军家的千金,叫吴雪华,一直都跟秦舒不对付,前世秦舒没少跟自己抱怨。 至于她们两人如何结下的梁子,秦舒自己都说不清楚,“大概天生不合吧。” 吴雪华身边站着的,是忠武将军的次子吴畏,沈鸾记得后来吴畏还成了秦戈身边得力的副手,随着他一同平乱而归,封侯拜相。 沈鸾好奇地观察着吴畏,不成想居然与他视线交汇,吴畏迅速挪开眼睛,不自然的样子让沈鸾越发疑惑。 多活了一世,沈鸾总会有点长进,吴畏刚刚明显躲闪的目光,和微微泛红的脸颊,让她心里浮现出隐隐的想法来。 也不奇怪,沈玥之所以那么嫉妒她,不单单是因为沈鸾的身份,还有她的容貌。 沈鸾天生一张白嫩的瓜子脸,明眸皓齿,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会说话,里面盛着盈盈春水,朱唇不点而赤,秀眉纤长,浓淡适宜,顾盼生辉,楚楚动人。 此前因为她性子怯懦,在外总是低着头不肯抬眼,缩着肩膀只希望别人不要注意到她。 可如今的沈鸾,举止得体大方,气质沉静下来,让她那份美貌变得更加有质感,像是会发光一样。 “雪儿,一个木头娃娃,你若喜欢,回头我给你多买几个回来。” 吴畏轻声劝着吴雪华,然而未果。 “我不,我就要那个,哥哥你怕什么,你的射箭本事连宫里三皇子殿下都亲口夸过,难道还没有信心” 吴雪华转身朝秦舒扬起下巴,“你敢不敢让你哥哥跟我哥哥比试谁赢了谁拿走,不许反悔” “比就比比哥哥我还没怕过谁。” 秦舒断然应战,仿佛是她自己要比一样,放完了狠话就扭头,“哥,就看你的了” 男子射箭的地方比起女子来,要热闹太多太多。 除了男孩子们性子开朗不拘小节,凑在一块儿笑闹起来气氛热烈,另外就是,他们的射箭比试还会引得姑娘们围观。 谁不想在女子面前出风头保不齐里面就有自己未来的媳妇,因此男孩子们不少都气势高涨,想拿出自己最好的表现。 “哇,这里好多人,这么有趣的吗” 秦舒开心地拉着沈鸾,直奔摆放彩头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当中那只漂亮的小女娃娃木雕。 放在一众男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里,格外显眼,也幸好如此,到这会儿也没被人拿走。 “哥,哥,还在你快去赢回来” 秦舒激动地指着那个娃娃,“千万别被人抢先了” 旁边有人见她如此,纷纷过来看看什么宝贝居然这么要紧。 “一个木头娃娃而已,世子想要那个” 有秦戈相熟的人过来,开玩笑地说,“世子的眼光素来独到,莫非那个娃娃有什么独到之处那我可要跟你抢一抢了。” 秦戈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一旁一个女子娇声道,“哥我也要那个你帮我赢来。” 沈鸾侧目,一个身穿绯红色衣裙的小姑娘站在旁边,不过眼睛没看她,而是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秦舒,昂着头的模样,仿佛跟她势不两立。 秦舒也没闲着,哼了一声,“那可真不好意思,我哥哥还没在射箭比试上输给谁过,这只娃娃是我先看上的,我哥一定会拿到手。” “还没比过怎么知道哥,我就要那个” 沈鸾不动声色地想了半天,记起来了。 这个姑娘是忠武将军家的千金,叫吴雪华,一直都跟秦舒不对付,前世秦舒没少跟自己抱怨。 至于她们两人如何结下的梁子,秦舒自己都说不清楚,“大概天生不合吧。” 吴雪华身边站着的,是忠武将军的次子吴畏,沈鸾记得后来吴畏还成了秦戈身边得力的副手,随着他一同平乱而归,封侯拜相。 沈鸾好奇地观察着吴畏,不成想居然与他视线交汇,吴畏迅速挪开眼睛,不自然的样子让沈鸾越发疑惑。 多活了一世,沈鸾总会有点长进,吴畏刚刚明显躲闪的目光,和微微泛红的脸颊,让她心里浮现出隐隐的想法来。 也不奇怪,沈玥之所以那么嫉妒她,不单单是因为沈鸾的身份,还有她的容貌。 沈鸾天生一张白嫩的瓜子脸,明眸皓齿,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会说话,里面盛着盈盈春水,朱唇不点而赤,秀眉纤长,浓淡适宜,顾盼生辉,楚楚动人。 此前因为她性子怯懦,在外总是低着头不肯抬眼,缩着肩膀只希望别人不要注意到她。 可如今的沈鸾,举止得体大方,气质沉静下来,让她那份美貌变得更加有质感,像是会发光一样。 “雪儿,一个木头娃娃,你若喜欢,回头我给你多买几个回来。” 吴畏轻声劝着吴雪华,然而未果。 “我不,我就要那个,哥哥你怕什么,你的射箭本事连宫里三皇子殿下都亲口夸过,难道还没有信心” 吴雪华转身朝秦舒扬起下巴,“你敢不敢让你哥哥跟我哥哥比试谁赢了谁拿走,不许反悔” “比就比比哥哥我还没怕过谁。” 秦舒断然应战,仿佛是她自己要比一样,放完了狠话就扭头,“哥,就看你的了” 男子射箭的地方比起女子来,要热闹太多太多。 除了男孩子们性子开朗不拘小节,凑在一块儿笑闹起来气氛热烈,另外就是,他们的射箭比试还会引得姑娘们围观。 谁不想在女子面前出风头保不齐里面就有自己未来的媳妇,因此男孩子们不少都气势高涨,想拿出自己最好的表现。 “哇,这里好多人,这么有趣的吗” 秦舒开心地拉着沈鸾,直奔摆放彩头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当中那只漂亮的小女娃娃木雕。 放在一众男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里,格外显眼,也幸好如此,到这会儿也没被人拿走。 “哥,哥,还在你快去赢回来” 秦舒激动地指着那个娃娃,“千万别被人抢先了” 旁边有人见她如此,纷纷过来看看什么宝贝居然这么要紧。 “一个木头娃娃而已,世子想要那个” 有秦戈相熟的人过来,开玩笑地说,“世子的眼光素来独到,莫非那个娃娃有什么独到之处那我可要跟你抢一抢了。” 秦戈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一旁一个女子娇声道,“哥我也要那个你帮我赢来。” 沈鸾侧目,一个身穿绯红色衣裙的小姑娘站在旁边,不过眼睛没看她,而是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秦舒,昂着头的模样,仿佛跟她势不两立。 秦舒也没闲着,哼了一声,“那可真不好意思,我哥哥还没在射箭比试上输给谁过,这只娃娃是我先看上的,我哥一定会拿到手。” “还没比过怎么知道哥,我就要那个” 沈鸾不动声色地想了半天,记起来了。 这个姑娘是忠武将军家的千金,叫吴雪华,一直都跟秦舒不对付,前世秦舒没少跟自己抱怨。 至于她们两人如何结下的梁子,秦舒自己都说不清楚,“大概天生不合吧。” 吴雪华身边站着的,是忠武将军的次子吴畏,沈鸾记得后来吴畏还成了秦戈身边得力的副手,随着他一同平乱而归,封侯拜相。 沈鸾好奇地观察着吴畏,不成想居然与他视线交汇,吴畏迅速挪开眼睛,不自然的样子让沈鸾越发疑惑。 多活了一世,沈鸾总会有点长进,吴畏刚刚明显躲闪的目光,和微微泛红的脸颊,让她心里浮现出隐隐的想法来。 也不奇怪,沈玥之所以那么嫉妒她,不单单是因为沈鸾的身份,还有她的容貌。 沈鸾天生一张白嫩的瓜子脸,明眸皓齿,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会说话,里面盛着盈盈春水,朱唇不点而赤,秀眉纤长,浓淡适宜,顾盼生辉,楚楚动人。 此前因为她性子怯懦,在外总是低着头不肯抬眼,缩着肩膀只希望别人不要注意到她。 可如今的沈鸾,举止得体大方,气质沉静下来,让她那份美貌变得更加有质感,像是会发光一样。 “雪儿,一个木头娃娃,你若喜欢,回头我给你多买几个回来。” 吴畏轻声劝着吴雪华,然而未果。 “我不,我就要那个,哥哥你怕什么,你的射箭本事连宫里三皇子殿下都亲口夸过,难道还没有信心” 吴雪华转身朝秦舒扬起下巴,“你敢不敢让你哥哥跟我哥哥比试谁赢了谁拿走,不许反悔” “比就比比哥哥我还没怕过谁。” 秦舒断然应战,仿佛是她自己要比一样,放完了狠话就扭头,“哥,就看你的了” 男子射箭的地方比起女子来,要热闹太多太多。 除了男孩子们性子开朗不拘小节,凑在一块儿笑闹起来气氛热烈,另外就是,他们的射箭比试还会引得姑娘们围观。 谁不想在女子面前出风头保不齐里面就有自己未来的媳妇,因此男孩子们不少都气势高涨,想拿出自己最好的表现。 “哇,这里好多人,这么有趣的吗” 秦舒开心地拉着沈鸾,直奔摆放彩头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当中那只漂亮的小女娃娃木雕。 放在一众男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里,格外显眼,也幸好如此,到这会儿也没被人拿走。 “哥,哥,还在你快去赢回来” 秦舒激动地指着那个娃娃,“千万别被人抢先了” 旁边有人见她如此,纷纷过来看看什么宝贝居然这么要紧。 “一个木头娃娃而已,世子想要那个” 有秦戈相熟的人过来,开玩笑地说,“世子的眼光素来独到,莫非那个娃娃有什么独到之处那我可要跟你抢一抢了。” 秦戈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一旁一个女子娇声道,“哥我也要那个你帮我赢来。” 沈鸾侧目,一个身穿绯红色衣裙的小姑娘站在旁边,不过眼睛没看她,而是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秦舒,昂着头的模样,仿佛跟她势不两立。 秦舒也没闲着,哼了一声,“那可真不好意思,我哥哥还没在射箭比试上输给谁过,这只娃娃是我先看上的,我哥一定会拿到手。” “还没比过怎么知道哥,我就要那个” 沈鸾不动声色地想了半天,记起来了。 这个姑娘是忠武将军家的千金,叫吴雪华,一直都跟秦舒不对付,前世秦舒没少跟自己抱怨。 至于她们两人如何结下的梁子,秦舒自己都说不清楚,“大概天生不合吧。” 吴雪华身边站着的,是忠武将军的次子吴畏,沈鸾记得后来吴畏还成了秦戈身边得力的副手,随着他一同平乱而归,封侯拜相。 沈鸾好奇地观察着吴畏,不成想居然与他视线交汇,吴畏迅速挪开眼睛,不自然的样子让沈鸾越发疑惑。 多活了一世,沈鸾总会有点长进,吴畏刚刚明显躲闪的目光,和微微泛红的脸颊,让她心里浮现出隐隐的想法来。 也不奇怪,沈玥之所以那么嫉妒她,不单单是因为沈鸾的身份,还有她的容貌。 沈鸾天生一张白嫩的瓜子脸,明眸皓齿,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会说话,里面盛着盈盈春水,朱唇不点而赤,秀眉纤长,浓淡适宜,顾盼生辉,楚楚动人。 此前因为她性子怯懦,在外总是低着头不肯抬眼,缩着肩膀只希望别人不要注意到她。 可如今的沈鸾,举止得体大方,气质沉静下来,让她那份美貌变得更加有质感,像是会发光一样。 “雪儿,一个木头娃娃,你若喜欢,回头我给你多买几个回来。” 吴畏轻声劝着吴雪华,然而未果。 “我不,我就要那个,哥哥你怕什么,你的射箭本事连宫里三皇子殿下都亲口夸过,难道还没有信心” 吴雪华转身朝秦舒扬起下巴,“你敢不敢让你哥哥跟我哥哥比试谁赢了谁拿走,不许反悔” “比就比比哥哥我还没怕过谁。” 秦舒断然应战,仿佛是她自己要比一样,放完了狠话就扭头,“哥,就看你的了” 男子射箭的地方比起女子来,要热闹太多太多。 除了男孩子们性子开朗不拘小节,凑在一块儿笑闹起来气氛热烈,另外就是,他们的射箭比试还会引得姑娘们围观。 谁不想在女子面前出风头保不齐里面就有自己未来的媳妇,因此男孩子们不少都气势高涨,想拿出自己最好的表现。 “哇,这里好多人,这么有趣的吗” 秦舒开心地拉着沈鸾,直奔摆放彩头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当中那只漂亮的小女娃娃木雕。 放在一众男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里,格外显眼,也幸好如此,到这会儿也没被人拿走。 “哥,哥,还在你快去赢回来” 秦舒激动地指着那个娃娃,“千万别被人抢先了” 旁边有人见她如此,纷纷过来看看什么宝贝居然这么要紧。 “一个木头娃娃而已,世子想要那个” 有秦戈相熟的人过来,开玩笑地说,“世子的眼光素来独到,莫非那个娃娃有什么独到之处那我可要跟你抢一抢了。” 秦戈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一旁一个女子娇声道,“哥我也要那个你帮我赢来。” 沈鸾侧目,一个身穿绯红色衣裙的小姑娘站在旁边,不过眼睛没看她,而是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秦舒,昂着头的模样,仿佛跟她势不两立。 秦舒也没闲着,哼了一声,“那可真不好意思,我哥哥还没在射箭比试上输给谁过,这只娃娃是我先看上的,我哥一定会拿到手。” “还没比过怎么知道哥,我就要那个” 沈鸾不动声色地想了半天,记起来了。 这个姑娘是忠武将军家的千金,叫吴雪华,一直都跟秦舒不对付,前世秦舒没少跟自己抱怨。 至于她们两人如何结下的梁子,秦舒自己都说不清楚,“大概天生不合吧。” 吴雪华身边站着的,是忠武将军的次子吴畏,沈鸾记得后来吴畏还成了秦戈身边得力的副手,随着他一同平乱而归,封侯拜相。 沈鸾好奇地观察着吴畏,不成想居然与他视线交汇,吴畏迅速挪开眼睛,不自然的样子让沈鸾越发疑惑。 多活了一世,沈鸾总会有点长进,吴畏刚刚明显躲闪的目光,和微微泛红的脸颊,让她心里浮现出隐隐的想法来。 也不奇怪,沈玥之所以那么嫉妒她,不单单是因为沈鸾的身份,还有她的容貌。 沈鸾天生一张白嫩的瓜子脸,明眸皓齿,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会说话,里面盛着盈盈春水,朱唇不点而赤,秀眉纤长,浓淡适宜,顾盼生辉,楚楚动人。 此前因为她性子怯懦,在外总是低着头不肯抬眼,缩着肩膀只希望别人不要注意到她。 可如今的沈鸾,举止得体大方,气质沉静下来,让她那份美貌变得更加有质感,像是会发光一样。 “雪儿,一个木头娃娃,你若喜欢,回头我给你多买几个回来。” 吴畏轻声劝着吴雪华,然而未果。 “我不,我就要那个,哥哥你怕什么,你的射箭本事连宫里三皇子殿下都亲口夸过,难道还没有信心” 吴雪华转身朝秦舒扬起下巴,“你敢不敢让你哥哥跟我哥哥比试谁赢了谁拿走,不许反悔” “比就比比哥哥我还没怕过谁。” 秦舒断然应战,仿佛是她自己要比一样,放完了狠话就扭头,“哥,就看你的了” 男子射箭的地方比起女子来,要热闹太多太多。 除了男孩子们性子开朗不拘小节,凑在一块儿笑闹起来气氛热烈,另外就是,他们的射箭比试还会引得姑娘们围观。 谁不想在女子面前出风头保不齐里面就有自己未来的媳妇,因此男孩子们不少都气势高涨,想拿出自己最好的表现。 “哇,这里好多人,这么有趣的吗” 秦舒开心地拉着沈鸾,直奔摆放彩头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当中那只漂亮的小女娃娃木雕。 放在一众男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里,格外显眼,也幸好如此,到这会儿也没被人拿走。 “哥,哥,还在你快去赢回来” 秦舒激动地指着那个娃娃,“千万别被人抢先了” 旁边有人见她如此,纷纷过来看看什么宝贝居然这么要紧。 “一个木头娃娃而已,世子想要那个” 有秦戈相熟的人过来,开玩笑地说,“世子的眼光素来独到,莫非那个娃娃有什么独到之处那我可要跟你抢一抢了。” 秦戈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一旁一个女子娇声道,“哥我也要那个你帮我赢来。” 沈鸾侧目,一个身穿绯红色衣裙的小姑娘站在旁边,不过眼睛没看她,而是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秦舒,昂着头的模样,仿佛跟她势不两立。 秦舒也没闲着,哼了一声,“那可真不好意思,我哥哥还没在射箭比试上输给谁过,这只娃娃是我先看上的,我哥一定会拿到手。” “还没比过怎么知道哥,我就要那个” 沈鸾不动声色地想了半天,记起来了。 这个姑娘是忠武将军家的千金,叫吴雪华,一直都跟秦舒不对付,前世秦舒没少跟自己抱怨。 至于她们两人如何结下的梁子,秦舒自己都说不清楚,“大概天生不合吧。” 吴雪华身边站着的,是忠武将军的次子吴畏,沈鸾记得后来吴畏还成了秦戈身边得力的副手,随着他一同平乱而归,封侯拜相。 沈鸾好奇地观察着吴畏,不成想居然与他视线交汇,吴畏迅速挪开眼睛,不自然的样子让沈鸾越发疑惑。 多活了一世,沈鸾总会有点长进,吴畏刚刚明显躲闪的目光,和微微泛红的脸颊,让她心里浮现出隐隐的想法来。 也不奇怪,沈玥之所以那么嫉妒她,不单单是因为沈鸾的身份,还有她的容貌。 沈鸾天生一张白嫩的瓜子脸,明眸皓齿,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会说话,里面盛着盈盈春水,朱唇不点而赤,秀眉纤长,浓淡适宜,顾盼生辉,楚楚动人。 此前因为她性子怯懦,在外总是低着头不肯抬眼,缩着肩膀只希望别人不要注意到她。 可如今的沈鸾,举止得体大方,气质沉静下来,让她那份美貌变得更加有质感,像是会发光一样。 “雪儿,一个木头娃娃,你若喜欢,回头我给你多买几个回来。” 吴畏轻声劝着吴雪华,然而未果。 “我不,我就要那个,哥哥你怕什么,你的射箭本事连宫里三皇子殿下都亲口夸过,难道还没有信心” 吴雪华转身朝秦舒扬起下巴,“你敢不敢让你哥哥跟我哥哥比试谁赢了谁拿走,不许反悔” “比就比比哥哥我还没怕过谁。” 秦舒断然应战,仿佛是她自己要比一样,放完了狠话就扭头,“哥,就看你的了” 男子射箭的地方比起女子来,要热闹太多太多。 除了男孩子们性子开朗不拘小节,凑在一块儿笑闹起来气氛热烈,另外就是,他们的射箭比试还会引得姑娘们围观。 谁不想在女子面前出风头保不齐里面就有自己未来的媳妇,因此男孩子们不少都气势高涨,想拿出自己最好的表现。 “哇,这里好多人,这么有趣的吗” 秦舒开心地拉着沈鸾,直奔摆放彩头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当中那只漂亮的小女娃娃木雕。 放在一众男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里,格外显眼,也幸好如此,到这会儿也没被人拿走。 “哥,哥,还在你快去赢回来” 秦舒激动地指着那个娃娃,“千万别被人抢先了” 旁边有人见她如此,纷纷过来看看什么宝贝居然这么要紧。 “一个木头娃娃而已,世子想要那个” 有秦戈相熟的人过来,开玩笑地说,“世子的眼光素来独到,莫非那个娃娃有什么独到之处那我可要跟你抢一抢了。” 秦戈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一旁一个女子娇声道,“哥我也要那个你帮我赢来。” 沈鸾侧目,一个身穿绯红色衣裙的小姑娘站在旁边,不过眼睛没看她,而是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秦舒,昂着头的模样,仿佛跟她势不两立。 秦舒也没闲着,哼了一声,“那可真不好意思,我哥哥还没在射箭比试上输给谁过,这只娃娃是我先看上的,我哥一定会拿到手。” “还没比过怎么知道哥,我就要那个” 沈鸾不动声色地想了半天,记起来了。 这个姑娘是忠武将军家的千金,叫吴雪华,一直都跟秦舒不对付,前世秦舒没少跟自己抱怨。 至于她们两人如何结下的梁子,秦舒自己都说不清楚,“大概天生不合吧。” 吴雪华身边站着的,是忠武将军的次子吴畏,沈鸾记得后来吴畏还成了秦戈身边得力的副手,随着他一同平乱而归,封侯拜相。 沈鸾好奇地观察着吴畏,不成想居然与他视线交汇,吴畏迅速挪开眼睛,不自然的样子让沈鸾越发疑惑。 多活了一世,沈鸾总会有点长进,吴畏刚刚明显躲闪的目光,和微微泛红的脸颊,让她心里浮现出隐隐的想法来。 也不奇怪,沈玥之所以那么嫉妒她,不单单是因为沈鸾的身份,还有她的容貌。 沈鸾天生一张白嫩的瓜子脸,明眸皓齿,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会说话,里面盛着盈盈春水,朱唇不点而赤,秀眉纤长,浓淡适宜,顾盼生辉,楚楚动人。 此前因为她性子怯懦,在外总是低着头不肯抬眼,缩着肩膀只希望别人不要注意到她。 可如今的沈鸾,举止得体大方,气质沉静下来,让她那份美貌变得更加有质感,像是会发光一样。 “雪儿,一个木头娃娃,你若喜欢,回头我给你多买几个回来。” 吴畏轻声劝着吴雪华,然而未果。 “我不,我就要那个,哥哥你怕什么,你的射箭本事连宫里三皇子殿下都亲口夸过,难道还没有信心” 吴雪华转身朝秦舒扬起下巴,“你敢不敢让你哥哥跟我哥哥比试谁赢了谁拿走,不许反悔” “比就比比哥哥我还没怕过谁。” 秦舒断然应战,仿佛是她自己要比一样,放完了狠话就扭头,“哥,就看你的了” 男子射箭的地方比起女子来,要热闹太多太多。 除了男孩子们性子开朗不拘小节,凑在一块儿笑闹起来气氛热烈,另外就是,他们的射箭比试还会引得姑娘们围观。 谁不想在女子面前出风头保不齐里面就有自己未来的媳妇,因此男孩子们不少都气势高涨,想拿出自己最好的表现。 “哇,这里好多人,这么有趣的吗” 秦舒开心地拉着沈鸾,直奔摆放彩头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当中那只漂亮的小女娃娃木雕。 放在一众男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里,格外显眼,也幸好如此,到这会儿也没被人拿走。 “哥,哥,还在你快去赢回来” 秦舒激动地指着那个娃娃,“千万别被人抢先了” 旁边有人见她如此,纷纷过来看看什么宝贝居然这么要紧。 “一个木头娃娃而已,世子想要那个” 有秦戈相熟的人过来,开玩笑地说,“世子的眼光素来独到,莫非那个娃娃有什么独到之处那我可要跟你抢一抢了。” 秦戈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一旁一个女子娇声道,“哥我也要那个你帮我赢来。” 沈鸾侧目,一个身穿绯红色衣裙的小姑娘站在旁边,不过眼睛没看她,而是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秦舒,昂着头的模样,仿佛跟她势不两立。 秦舒也没闲着,哼了一声,“那可真不好意思,我哥哥还没在射箭比试上输给谁过,这只娃娃是我先看上的,我哥一定会拿到手。” “还没比过怎么知道哥,我就要那个” 沈鸾不动声色地想了半天,记起来了。 这个姑娘是忠武将军家的千金,叫吴雪华,一直都跟秦舒不对付,前世秦舒没少跟自己抱怨。 至于她们两人如何结下的梁子,秦舒自己都说不清楚,“大概天生不合吧。” 吴雪华身边站着的,是忠武将军的次子吴畏,沈鸾记得后来吴畏还成了秦戈身边得力的副手,随着他一同平乱而归,封侯拜相。 沈鸾好奇地观察着吴畏,不成想居然与他视线交汇,吴畏迅速挪开眼睛,不自然的样子让沈鸾越发疑惑。 多活了一世,沈鸾总会有点长进,吴畏刚刚明显躲闪的目光,和微微泛红的脸颊,让她心里浮现出隐隐的想法来。 也不奇怪,沈玥之所以那么嫉妒她,不单单是因为沈鸾的身份,还有她的容貌。 沈鸾天生一张白嫩的瓜子脸,明眸皓齿,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会说话,里面盛着盈盈春水,朱唇不点而赤,秀眉纤长,浓淡适宜,顾盼生辉,楚楚动人。 此前因为她性子怯懦,在外总是低着头不肯抬眼,缩着肩膀只希望别人不要注意到她。 可如今的沈鸾,举止得体大方,气质沉静下来,让她那份美貌变得更加有质感,像是会发光一样。 “雪儿,一个木头娃娃,你若喜欢,回头我给你多买几个回来。” 吴畏轻声劝着吴雪华,然而未果。 “我不,我就要那个,哥哥你怕什么,你的射箭本事连宫里三皇子殿下都亲口夸过,难道还没有信心” 吴雪华转身朝秦舒扬起下巴,“你敢不敢让你哥哥跟我哥哥比试谁赢了谁拿走,不许反悔” “比就比比哥哥我还没怕过谁。” 秦舒断然应战,仿佛是她自己要比一样,放完了狠话就扭头,“哥,就看你的了” 男子射箭的地方比起女子来,要热闹太多太多。 除了男孩子们性子开朗不拘小节,凑在一块儿笑闹起来气氛热烈,另外就是,他们的射箭比试还会引得姑娘们围观。 谁不想在女子面前出风头保不齐里面就有自己未来的媳妇,因此男孩子们不少都气势高涨,想拿出自己最好的表现。 “哇,这里好多人,这么有趣的吗” 秦舒开心地拉着沈鸾,直奔摆放彩头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当中那只漂亮的小女娃娃木雕。 放在一众男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里,格外显眼,也幸好如此,到这会儿也没被人拿走。 “哥,哥,还在你快去赢回来” 秦舒激动地指着那个娃娃,“千万别被人抢先了” 旁边有人见她如此,纷纷过来看看什么宝贝居然这么要紧。 “一个木头娃娃而已,世子想要那个” 有秦戈相熟的人过来,开玩笑地说,“世子的眼光素来独到,莫非那个娃娃有什么独到之处那我可要跟你抢一抢了。” 秦戈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一旁一个女子娇声道,“哥我也要那个你帮我赢来。” 沈鸾侧目,一个身穿绯红色衣裙的小姑娘站在旁边,不过眼睛没看她,而是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秦舒,昂着头的模样,仿佛跟她势不两立。 秦舒也没闲着,哼了一声,“那可真不好意思,我哥哥还没在射箭比试上输给谁过,这只娃娃是我先看上的,我哥一定会拿到手。” “还没比过怎么知道哥,我就要那个” 沈鸾不动声色地想了半天,记起来了。 这个姑娘是忠武将军家的千金,叫吴雪华,一直都跟秦舒不对付,前世秦舒没少跟自己抱怨。 至于她们两人如何结下的梁子,秦舒自己都说不清楚,“大概天生不合吧。” 吴雪华身边站着的,是忠武将军的次子吴畏,沈鸾记得后来吴畏还成了秦戈身边得力的副手,随着他一同平乱而归,封侯拜相。 沈鸾好奇地观察着吴畏,不成想居然与他视线交汇,吴畏迅速挪开眼睛,不自然的样子让沈鸾越发疑惑。 多活了一世,沈鸾总会有点长进,吴畏刚刚明显躲闪的目光,和微微泛红的脸颊,让她心里浮现出隐隐的想法来。 也不奇怪,沈玥之所以那么嫉妒她,不单单是因为沈鸾的身份,还有她的容貌。 沈鸾天生一张白嫩的瓜子脸,明眸皓齿,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会说话,里面盛着盈盈春水,朱唇不点而赤,秀眉纤长,浓淡适宜,顾盼生辉,楚楚动人。 此前因为她性子怯懦,在外总是低着头不肯抬眼,缩着肩膀只希望别人不要注意到她。 可如今的沈鸾,举止得体大方,气质沉静下来,让她那份美貌变得更加有质感,像是会发光一样。 “雪儿,一个木头娃娃,你若喜欢,回头我给你多买几个回来。” 吴畏轻声劝着吴雪华,然而未果。 “我不,我就要那个,哥哥你怕什么,你的射箭本事连宫里三皇子殿下都亲口夸过,难道还没有信心” 吴雪华转身朝秦舒扬起下巴,“你敢不敢让你哥哥跟我哥哥比试谁赢了谁拿走,不许反悔” “比就比比哥哥我还没怕过谁。” 秦舒断然应战,仿佛是她自己要比一样,放完了狠话就扭头,“哥,就看你的了” 第43章瞧热闹 沈鸾被秦舒逗得轻掩着嘴唇笑出来,秦舒的性子实在太可爱,让人忍俊不禁。 她这一笑,如同春花初绽,惹得秦戈和吴畏都看了过来,吴畏甚至看的晃了神,这位应该就是沈家三姑娘吧听妹妹提起过,却不想如此耀目。 吴畏的神色让秦戈微微皱眉,微微往旁边走了半步,仿佛无意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既然如此,吴兄,请吧。” “世子,此事” “早听闻吴家兄父骑射本事了得,一直也没有机会与你切磋比试,如今倒是天赐良机。” 秦戈已经这么说了,吴畏也只好应下,让下人回去车上取他惯用的弓箭。 秦戈则去了旁边挑选,就用比试的地方提供的弓。 他们两人要比试的消息很快传开,不多时,场地周围又多了一圈人,将射箭场围的是满满当当。 “广阳侯世子和吴家小将军要比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比上了” “嗨呀,比不就比咯,你们猜谁会赢” “嘶这还真不好说,吴小将军的骑射连宫里都传出盛赞,可广阳侯世子的名气也不是虚的,我听说啊,比骑射他就没输过。” “那可就精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个彩头,这太值得咱们开一盘。” “想什么呢,没彩头他们会比试我告诉你们,我一早就在了,吴小将军和广阳侯世子啊,就是为了抢夺彩头才会决定比试的。” “真的假的是什么是什么” 知情人周围围了一圈,等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朝着台子上努了努嘴。 “不就那个咯,那个木头娃娃。” 众人:“” “我可没骗你们,就那个娃娃,广阳侯千金一眼就看中了,央着广阳侯世子帮她赢过来,结果吴将军家的姑娘也瞧中了,那这两位可不就要为了妹妹争一争” 众人感叹,原来如此。 不过这两位姑娘的眼光是不是有点奇特 她们家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居然同时相中这么个普通的娃娃,还能争抢起来,实在有趣。 射箭场这里的热闹,不多时传到了杜家娘子耳朵里。 杜家娘子一身飒爽的装扮,手里还拿着马球杆,闻言随性地将杆子扛在肩上,“有此事那可真是稀罕,吴小将军不说,秦戈这孩子我请了他几回他也不肯来,这次不但来了,还与人较量上了” 杜家娘子将马球杆交给身边的下人,“走,我们也去瞧瞧。” 不仅是杜家娘子,旁的女眷听说后,也都感了兴趣。 吴小将军和广阳侯世子都未成亲,这两人虽然出身武学世家,可都算得上前程似锦。 尤其是广阳侯世子,迟早是要袭爵的,人又相貌堂堂,除却有些不近人情之外,实在也挑不出什么不好来。 射箭场的人越来越多,等吴畏的弓箭取来,能站人的地方差不多已经站满了。 吴畏额上隐隐冒汗,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说到底,居然只是为了个木头娃娃,这说出去合理吗 “哥你一定要好好发挥,千万别因为他是个世子就让着他,咱们家也不比广阳侯差多少。” 吴畏叹气,“雪儿你就别说了,等回去父亲知道此事,定会责罚你的。” “我才不怕。” 吴雪华昂着头,只用眼角去睨视秦舒。 沈鸾被秦舒逗得轻掩着嘴唇笑出来,秦舒的性子实在太可爱,让人忍俊不禁。 她这一笑,如同春花初绽,惹得秦戈和吴畏都看了过来,吴畏甚至看的晃了神,这位应该就是沈家三姑娘吧听妹妹提起过,却不想如此耀目。 吴畏的神色让秦戈微微皱眉,微微往旁边走了半步,仿佛无意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既然如此,吴兄,请吧。” “世子,此事” “早听闻吴家兄父骑射本事了得,一直也没有机会与你切磋比试,如今倒是天赐良机。” 秦戈已经这么说了,吴畏也只好应下,让下人回去车上取他惯用的弓箭。 秦戈则去了旁边挑选,就用比试的地方提供的弓。 他们两人要比试的消息很快传开,不多时,场地周围又多了一圈人,将射箭场围的是满满当当。 “广阳侯世子和吴家小将军要比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比上了” “嗨呀,比不就比咯,你们猜谁会赢” “嘶这还真不好说,吴小将军的骑射连宫里都传出盛赞,可广阳侯世子的名气也不是虚的,我听说啊,比骑射他就没输过。” “那可就精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个彩头,这太值得咱们开一盘。” “想什么呢,没彩头他们会比试我告诉你们,我一早就在了,吴小将军和广阳侯世子啊,就是为了抢夺彩头才会决定比试的。” “真的假的是什么是什么” 知情人周围围了一圈,等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朝着台子上努了努嘴。 “不就那个咯,那个木头娃娃。” 众人:“” “我可没骗你们,就那个娃娃,广阳侯千金一眼就看中了,央着广阳侯世子帮她赢过来,结果吴将军家的姑娘也瞧中了,那这两位可不就要为了妹妹争一争” 众人感叹,原来如此。 不过这两位姑娘的眼光是不是有点奇特 她们家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居然同时相中这么个普通的娃娃,还能争抢起来,实在有趣。 射箭场这里的热闹,不多时传到了杜家娘子耳朵里。 杜家娘子一身飒爽的装扮,手里还拿着马球杆,闻言随性地将杆子扛在肩上,“有此事那可真是稀罕,吴小将军不说,秦戈这孩子我请了他几回他也不肯来,这次不但来了,还与人较量上了” 杜家娘子将马球杆交给身边的下人,“走,我们也去瞧瞧。” 不仅是杜家娘子,旁的女眷听说后,也都感了兴趣。 吴小将军和广阳侯世子都未成亲,这两人虽然出身武学世家,可都算得上前程似锦。 尤其是广阳侯世子,迟早是要袭爵的,人又相貌堂堂,除却有些不近人情之外,实在也挑不出什么不好来。 射箭场的人越来越多,等吴畏的弓箭取来,能站人的地方差不多已经站满了。 吴畏额上隐隐冒汗,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说到底,居然只是为了个木头娃娃,这说出去合理吗 “哥你一定要好好发挥,千万别因为他是个世子就让着他,咱们家也不比广阳侯差多少。” 吴畏叹气,“雪儿你就别说了,等回去父亲知道此事,定会责罚你的。” “我才不怕。” 吴雪华昂着头,只用眼角去睨视秦舒。 沈鸾被秦舒逗得轻掩着嘴唇笑出来,秦舒的性子实在太可爱,让人忍俊不禁。 她这一笑,如同春花初绽,惹得秦戈和吴畏都看了过来,吴畏甚至看的晃了神,这位应该就是沈家三姑娘吧听妹妹提起过,却不想如此耀目。 吴畏的神色让秦戈微微皱眉,微微往旁边走了半步,仿佛无意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既然如此,吴兄,请吧。” “世子,此事” “早听闻吴家兄父骑射本事了得,一直也没有机会与你切磋比试,如今倒是天赐良机。” 秦戈已经这么说了,吴畏也只好应下,让下人回去车上取他惯用的弓箭。 秦戈则去了旁边挑选,就用比试的地方提供的弓。 他们两人要比试的消息很快传开,不多时,场地周围又多了一圈人,将射箭场围的是满满当当。 “广阳侯世子和吴家小将军要比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比上了” “嗨呀,比不就比咯,你们猜谁会赢” “嘶这还真不好说,吴小将军的骑射连宫里都传出盛赞,可广阳侯世子的名气也不是虚的,我听说啊,比骑射他就没输过。” “那可就精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个彩头,这太值得咱们开一盘。” “想什么呢,没彩头他们会比试我告诉你们,我一早就在了,吴小将军和广阳侯世子啊,就是为了抢夺彩头才会决定比试的。” “真的假的是什么是什么” 知情人周围围了一圈,等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朝着台子上努了努嘴。 “不就那个咯,那个木头娃娃。” 众人:“” “我可没骗你们,就那个娃娃,广阳侯千金一眼就看中了,央着广阳侯世子帮她赢过来,结果吴将军家的姑娘也瞧中了,那这两位可不就要为了妹妹争一争” 众人感叹,原来如此。 不过这两位姑娘的眼光是不是有点奇特 她们家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居然同时相中这么个普通的娃娃,还能争抢起来,实在有趣。 射箭场这里的热闹,不多时传到了杜家娘子耳朵里。 杜家娘子一身飒爽的装扮,手里还拿着马球杆,闻言随性地将杆子扛在肩上,“有此事那可真是稀罕,吴小将军不说,秦戈这孩子我请了他几回他也不肯来,这次不但来了,还与人较量上了” 杜家娘子将马球杆交给身边的下人,“走,我们也去瞧瞧。” 不仅是杜家娘子,旁的女眷听说后,也都感了兴趣。 吴小将军和广阳侯世子都未成亲,这两人虽然出身武学世家,可都算得上前程似锦。 尤其是广阳侯世子,迟早是要袭爵的,人又相貌堂堂,除却有些不近人情之外,实在也挑不出什么不好来。 射箭场的人越来越多,等吴畏的弓箭取来,能站人的地方差不多已经站满了。 吴畏额上隐隐冒汗,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说到底,居然只是为了个木头娃娃,这说出去合理吗 “哥你一定要好好发挥,千万别因为他是个世子就让着他,咱们家也不比广阳侯差多少。” 吴畏叹气,“雪儿你就别说了,等回去父亲知道此事,定会责罚你的。” “我才不怕。” 吴雪华昂着头,只用眼角去睨视秦舒。 沈鸾被秦舒逗得轻掩着嘴唇笑出来,秦舒的性子实在太可爱,让人忍俊不禁。 她这一笑,如同春花初绽,惹得秦戈和吴畏都看了过来,吴畏甚至看的晃了神,这位应该就是沈家三姑娘吧听妹妹提起过,却不想如此耀目。 吴畏的神色让秦戈微微皱眉,微微往旁边走了半步,仿佛无意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既然如此,吴兄,请吧。” “世子,此事” “早听闻吴家兄父骑射本事了得,一直也没有机会与你切磋比试,如今倒是天赐良机。” 秦戈已经这么说了,吴畏也只好应下,让下人回去车上取他惯用的弓箭。 秦戈则去了旁边挑选,就用比试的地方提供的弓。 他们两人要比试的消息很快传开,不多时,场地周围又多了一圈人,将射箭场围的是满满当当。 “广阳侯世子和吴家小将军要比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比上了” “嗨呀,比不就比咯,你们猜谁会赢” “嘶这还真不好说,吴小将军的骑射连宫里都传出盛赞,可广阳侯世子的名气也不是虚的,我听说啊,比骑射他就没输过。” “那可就精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个彩头,这太值得咱们开一盘。” “想什么呢,没彩头他们会比试我告诉你们,我一早就在了,吴小将军和广阳侯世子啊,就是为了抢夺彩头才会决定比试的。” “真的假的是什么是什么” 知情人周围围了一圈,等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朝着台子上努了努嘴。 “不就那个咯,那个木头娃娃。” 众人:“” “我可没骗你们,就那个娃娃,广阳侯千金一眼就看中了,央着广阳侯世子帮她赢过来,结果吴将军家的姑娘也瞧中了,那这两位可不就要为了妹妹争一争” 众人感叹,原来如此。 不过这两位姑娘的眼光是不是有点奇特 她们家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居然同时相中这么个普通的娃娃,还能争抢起来,实在有趣。 射箭场这里的热闹,不多时传到了杜家娘子耳朵里。 杜家娘子一身飒爽的装扮,手里还拿着马球杆,闻言随性地将杆子扛在肩上,“有此事那可真是稀罕,吴小将军不说,秦戈这孩子我请了他几回他也不肯来,这次不但来了,还与人较量上了” 杜家娘子将马球杆交给身边的下人,“走,我们也去瞧瞧。” 不仅是杜家娘子,旁的女眷听说后,也都感了兴趣。 吴小将军和广阳侯世子都未成亲,这两人虽然出身武学世家,可都算得上前程似锦。 尤其是广阳侯世子,迟早是要袭爵的,人又相貌堂堂,除却有些不近人情之外,实在也挑不出什么不好来。 射箭场的人越来越多,等吴畏的弓箭取来,能站人的地方差不多已经站满了。 吴畏额上隐隐冒汗,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说到底,居然只是为了个木头娃娃,这说出去合理吗 “哥你一定要好好发挥,千万别因为他是个世子就让着他,咱们家也不比广阳侯差多少。” 吴畏叹气,“雪儿你就别说了,等回去父亲知道此事,定会责罚你的。” “我才不怕。” 吴雪华昂着头,只用眼角去睨视秦舒。 沈鸾被秦舒逗得轻掩着嘴唇笑出来,秦舒的性子实在太可爱,让人忍俊不禁。 她这一笑,如同春花初绽,惹得秦戈和吴畏都看了过来,吴畏甚至看的晃了神,这位应该就是沈家三姑娘吧听妹妹提起过,却不想如此耀目。 吴畏的神色让秦戈微微皱眉,微微往旁边走了半步,仿佛无意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既然如此,吴兄,请吧。” “世子,此事” “早听闻吴家兄父骑射本事了得,一直也没有机会与你切磋比试,如今倒是天赐良机。” 秦戈已经这么说了,吴畏也只好应下,让下人回去车上取他惯用的弓箭。 秦戈则去了旁边挑选,就用比试的地方提供的弓。 他们两人要比试的消息很快传开,不多时,场地周围又多了一圈人,将射箭场围的是满满当当。 “广阳侯世子和吴家小将军要比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比上了” “嗨呀,比不就比咯,你们猜谁会赢” “嘶这还真不好说,吴小将军的骑射连宫里都传出盛赞,可广阳侯世子的名气也不是虚的,我听说啊,比骑射他就没输过。” “那可就精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个彩头,这太值得咱们开一盘。” “想什么呢,没彩头他们会比试我告诉你们,我一早就在了,吴小将军和广阳侯世子啊,就是为了抢夺彩头才会决定比试的。” “真的假的是什么是什么” 知情人周围围了一圈,等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朝着台子上努了努嘴。 “不就那个咯,那个木头娃娃。” 众人:“” “我可没骗你们,就那个娃娃,广阳侯千金一眼就看中了,央着广阳侯世子帮她赢过来,结果吴将军家的姑娘也瞧中了,那这两位可不就要为了妹妹争一争” 众人感叹,原来如此。 不过这两位姑娘的眼光是不是有点奇特 她们家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居然同时相中这么个普通的娃娃,还能争抢起来,实在有趣。 射箭场这里的热闹,不多时传到了杜家娘子耳朵里。 杜家娘子一身飒爽的装扮,手里还拿着马球杆,闻言随性地将杆子扛在肩上,“有此事那可真是稀罕,吴小将军不说,秦戈这孩子我请了他几回他也不肯来,这次不但来了,还与人较量上了” 杜家娘子将马球杆交给身边的下人,“走,我们也去瞧瞧。” 不仅是杜家娘子,旁的女眷听说后,也都感了兴趣。 吴小将军和广阳侯世子都未成亲,这两人虽然出身武学世家,可都算得上前程似锦。 尤其是广阳侯世子,迟早是要袭爵的,人又相貌堂堂,除却有些不近人情之外,实在也挑不出什么不好来。 射箭场的人越来越多,等吴畏的弓箭取来,能站人的地方差不多已经站满了。 吴畏额上隐隐冒汗,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说到底,居然只是为了个木头娃娃,这说出去合理吗 “哥你一定要好好发挥,千万别因为他是个世子就让着他,咱们家也不比广阳侯差多少。” 吴畏叹气,“雪儿你就别说了,等回去父亲知道此事,定会责罚你的。” “我才不怕。” 吴雪华昂着头,只用眼角去睨视秦舒。 沈鸾被秦舒逗得轻掩着嘴唇笑出来,秦舒的性子实在太可爱,让人忍俊不禁。 她这一笑,如同春花初绽,惹得秦戈和吴畏都看了过来,吴畏甚至看的晃了神,这位应该就是沈家三姑娘吧听妹妹提起过,却不想如此耀目。 吴畏的神色让秦戈微微皱眉,微微往旁边走了半步,仿佛无意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既然如此,吴兄,请吧。” “世子,此事” “早听闻吴家兄父骑射本事了得,一直也没有机会与你切磋比试,如今倒是天赐良机。” 秦戈已经这么说了,吴畏也只好应下,让下人回去车上取他惯用的弓箭。 秦戈则去了旁边挑选,就用比试的地方提供的弓。 他们两人要比试的消息很快传开,不多时,场地周围又多了一圈人,将射箭场围的是满满当当。 “广阳侯世子和吴家小将军要比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比上了” “嗨呀,比不就比咯,你们猜谁会赢” “嘶这还真不好说,吴小将军的骑射连宫里都传出盛赞,可广阳侯世子的名气也不是虚的,我听说啊,比骑射他就没输过。” “那可就精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个彩头,这太值得咱们开一盘。” “想什么呢,没彩头他们会比试我告诉你们,我一早就在了,吴小将军和广阳侯世子啊,就是为了抢夺彩头才会决定比试的。” “真的假的是什么是什么” 知情人周围围了一圈,等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朝着台子上努了努嘴。 “不就那个咯,那个木头娃娃。” 众人:“” “我可没骗你们,就那个娃娃,广阳侯千金一眼就看中了,央着广阳侯世子帮她赢过来,结果吴将军家的姑娘也瞧中了,那这两位可不就要为了妹妹争一争” 众人感叹,原来如此。 不过这两位姑娘的眼光是不是有点奇特 她们家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居然同时相中这么个普通的娃娃,还能争抢起来,实在有趣。 射箭场这里的热闹,不多时传到了杜家娘子耳朵里。 杜家娘子一身飒爽的装扮,手里还拿着马球杆,闻言随性地将杆子扛在肩上,“有此事那可真是稀罕,吴小将军不说,秦戈这孩子我请了他几回他也不肯来,这次不但来了,还与人较量上了” 杜家娘子将马球杆交给身边的下人,“走,我们也去瞧瞧。” 不仅是杜家娘子,旁的女眷听说后,也都感了兴趣。 吴小将军和广阳侯世子都未成亲,这两人虽然出身武学世家,可都算得上前程似锦。 尤其是广阳侯世子,迟早是要袭爵的,人又相貌堂堂,除却有些不近人情之外,实在也挑不出什么不好来。 射箭场的人越来越多,等吴畏的弓箭取来,能站人的地方差不多已经站满了。 吴畏额上隐隐冒汗,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说到底,居然只是为了个木头娃娃,这说出去合理吗 “哥你一定要好好发挥,千万别因为他是个世子就让着他,咱们家也不比广阳侯差多少。” 吴畏叹气,“雪儿你就别说了,等回去父亲知道此事,定会责罚你的。” “我才不怕。” 吴雪华昂着头,只用眼角去睨视秦舒。 沈鸾被秦舒逗得轻掩着嘴唇笑出来,秦舒的性子实在太可爱,让人忍俊不禁。 她这一笑,如同春花初绽,惹得秦戈和吴畏都看了过来,吴畏甚至看的晃了神,这位应该就是沈家三姑娘吧听妹妹提起过,却不想如此耀目。 吴畏的神色让秦戈微微皱眉,微微往旁边走了半步,仿佛无意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既然如此,吴兄,请吧。” “世子,此事” “早听闻吴家兄父骑射本事了得,一直也没有机会与你切磋比试,如今倒是天赐良机。” 秦戈已经这么说了,吴畏也只好应下,让下人回去车上取他惯用的弓箭。 秦戈则去了旁边挑选,就用比试的地方提供的弓。 他们两人要比试的消息很快传开,不多时,场地周围又多了一圈人,将射箭场围的是满满当当。 “广阳侯世子和吴家小将军要比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比上了” “嗨呀,比不就比咯,你们猜谁会赢” “嘶这还真不好说,吴小将军的骑射连宫里都传出盛赞,可广阳侯世子的名气也不是虚的,我听说啊,比骑射他就没输过。” “那可就精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个彩头,这太值得咱们开一盘。” “想什么呢,没彩头他们会比试我告诉你们,我一早就在了,吴小将军和广阳侯世子啊,就是为了抢夺彩头才会决定比试的。” “真的假的是什么是什么” 知情人周围围了一圈,等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朝着台子上努了努嘴。 “不就那个咯,那个木头娃娃。” 众人:“” “我可没骗你们,就那个娃娃,广阳侯千金一眼就看中了,央着广阳侯世子帮她赢过来,结果吴将军家的姑娘也瞧中了,那这两位可不就要为了妹妹争一争” 众人感叹,原来如此。 不过这两位姑娘的眼光是不是有点奇特 她们家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居然同时相中这么个普通的娃娃,还能争抢起来,实在有趣。 射箭场这里的热闹,不多时传到了杜家娘子耳朵里。 杜家娘子一身飒爽的装扮,手里还拿着马球杆,闻言随性地将杆子扛在肩上,“有此事那可真是稀罕,吴小将军不说,秦戈这孩子我请了他几回他也不肯来,这次不但来了,还与人较量上了” 杜家娘子将马球杆交给身边的下人,“走,我们也去瞧瞧。” 不仅是杜家娘子,旁的女眷听说后,也都感了兴趣。 吴小将军和广阳侯世子都未成亲,这两人虽然出身武学世家,可都算得上前程似锦。 尤其是广阳侯世子,迟早是要袭爵的,人又相貌堂堂,除却有些不近人情之外,实在也挑不出什么不好来。 射箭场的人越来越多,等吴畏的弓箭取来,能站人的地方差不多已经站满了。 吴畏额上隐隐冒汗,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说到底,居然只是为了个木头娃娃,这说出去合理吗 “哥你一定要好好发挥,千万别因为他是个世子就让着他,咱们家也不比广阳侯差多少。” 吴畏叹气,“雪儿你就别说了,等回去父亲知道此事,定会责罚你的。” “我才不怕。” 吴雪华昂着头,只用眼角去睨视秦舒。 沈鸾被秦舒逗得轻掩着嘴唇笑出来,秦舒的性子实在太可爱,让人忍俊不禁。 她这一笑,如同春花初绽,惹得秦戈和吴畏都看了过来,吴畏甚至看的晃了神,这位应该就是沈家三姑娘吧听妹妹提起过,却不想如此耀目。 吴畏的神色让秦戈微微皱眉,微微往旁边走了半步,仿佛无意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既然如此,吴兄,请吧。” “世子,此事” “早听闻吴家兄父骑射本事了得,一直也没有机会与你切磋比试,如今倒是天赐良机。” 秦戈已经这么说了,吴畏也只好应下,让下人回去车上取他惯用的弓箭。 秦戈则去了旁边挑选,就用比试的地方提供的弓。 他们两人要比试的消息很快传开,不多时,场地周围又多了一圈人,将射箭场围的是满满当当。 “广阳侯世子和吴家小将军要比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比上了” “嗨呀,比不就比咯,你们猜谁会赢” “嘶这还真不好说,吴小将军的骑射连宫里都传出盛赞,可广阳侯世子的名气也不是虚的,我听说啊,比骑射他就没输过。” “那可就精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个彩头,这太值得咱们开一盘。” “想什么呢,没彩头他们会比试我告诉你们,我一早就在了,吴小将军和广阳侯世子啊,就是为了抢夺彩头才会决定比试的。” “真的假的是什么是什么” 知情人周围围了一圈,等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朝着台子上努了努嘴。 “不就那个咯,那个木头娃娃。” 众人:“” “我可没骗你们,就那个娃娃,广阳侯千金一眼就看中了,央着广阳侯世子帮她赢过来,结果吴将军家的姑娘也瞧中了,那这两位可不就要为了妹妹争一争” 众人感叹,原来如此。 不过这两位姑娘的眼光是不是有点奇特 她们家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居然同时相中这么个普通的娃娃,还能争抢起来,实在有趣。 射箭场这里的热闹,不多时传到了杜家娘子耳朵里。 杜家娘子一身飒爽的装扮,手里还拿着马球杆,闻言随性地将杆子扛在肩上,“有此事那可真是稀罕,吴小将军不说,秦戈这孩子我请了他几回他也不肯来,这次不但来了,还与人较量上了” 杜家娘子将马球杆交给身边的下人,“走,我们也去瞧瞧。” 不仅是杜家娘子,旁的女眷听说后,也都感了兴趣。 吴小将军和广阳侯世子都未成亲,这两人虽然出身武学世家,可都算得上前程似锦。 尤其是广阳侯世子,迟早是要袭爵的,人又相貌堂堂,除却有些不近人情之外,实在也挑不出什么不好来。 射箭场的人越来越多,等吴畏的弓箭取来,能站人的地方差不多已经站满了。 吴畏额上隐隐冒汗,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说到底,居然只是为了个木头娃娃,这说出去合理吗 “哥你一定要好好发挥,千万别因为他是个世子就让着他,咱们家也不比广阳侯差多少。” 吴畏叹气,“雪儿你就别说了,等回去父亲知道此事,定会责罚你的。” “我才不怕。” 吴雪华昂着头,只用眼角去睨视秦舒。 沈鸾被秦舒逗得轻掩着嘴唇笑出来,秦舒的性子实在太可爱,让人忍俊不禁。 她这一笑,如同春花初绽,惹得秦戈和吴畏都看了过来,吴畏甚至看的晃了神,这位应该就是沈家三姑娘吧听妹妹提起过,却不想如此耀目。 吴畏的神色让秦戈微微皱眉,微微往旁边走了半步,仿佛无意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既然如此,吴兄,请吧。” “世子,此事” “早听闻吴家兄父骑射本事了得,一直也没有机会与你切磋比试,如今倒是天赐良机。” 秦戈已经这么说了,吴畏也只好应下,让下人回去车上取他惯用的弓箭。 秦戈则去了旁边挑选,就用比试的地方提供的弓。 他们两人要比试的消息很快传开,不多时,场地周围又多了一圈人,将射箭场围的是满满当当。 “广阳侯世子和吴家小将军要比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比上了” “嗨呀,比不就比咯,你们猜谁会赢” “嘶这还真不好说,吴小将军的骑射连宫里都传出盛赞,可广阳侯世子的名气也不是虚的,我听说啊,比骑射他就没输过。” “那可就精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个彩头,这太值得咱们开一盘。” “想什么呢,没彩头他们会比试我告诉你们,我一早就在了,吴小将军和广阳侯世子啊,就是为了抢夺彩头才会决定比试的。” “真的假的是什么是什么” 知情人周围围了一圈,等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朝着台子上努了努嘴。 “不就那个咯,那个木头娃娃。” 众人:“” “我可没骗你们,就那个娃娃,广阳侯千金一眼就看中了,央着广阳侯世子帮她赢过来,结果吴将军家的姑娘也瞧中了,那这两位可不就要为了妹妹争一争” 众人感叹,原来如此。 不过这两位姑娘的眼光是不是有点奇特 她们家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居然同时相中这么个普通的娃娃,还能争抢起来,实在有趣。 射箭场这里的热闹,不多时传到了杜家娘子耳朵里。 杜家娘子一身飒爽的装扮,手里还拿着马球杆,闻言随性地将杆子扛在肩上,“有此事那可真是稀罕,吴小将军不说,秦戈这孩子我请了他几回他也不肯来,这次不但来了,还与人较量上了” 杜家娘子将马球杆交给身边的下人,“走,我们也去瞧瞧。” 不仅是杜家娘子,旁的女眷听说后,也都感了兴趣。 吴小将军和广阳侯世子都未成亲,这两人虽然出身武学世家,可都算得上前程似锦。 尤其是广阳侯世子,迟早是要袭爵的,人又相貌堂堂,除却有些不近人情之外,实在也挑不出什么不好来。 射箭场的人越来越多,等吴畏的弓箭取来,能站人的地方差不多已经站满了。 吴畏额上隐隐冒汗,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说到底,居然只是为了个木头娃娃,这说出去合理吗 “哥你一定要好好发挥,千万别因为他是个世子就让着他,咱们家也不比广阳侯差多少。” 吴畏叹气,“雪儿你就别说了,等回去父亲知道此事,定会责罚你的。” “我才不怕。” 吴雪华昂着头,只用眼角去睨视秦舒。 第44章借你吉言 秦舒哼了一声,抱着沈鸾的手臂,“哥你可得给我争口气那娃娃要是让吴雪华拿了去,我就不理你了” 秦戈手里拎着弓箭,闻言轻轻笑了笑,“那我可是能清静一阵子了。” “哥” 沈鸾被秦舒炸毛的样子逗笑起来,秦舒扭头看她,“阿鸾,你也赶紧给我哥鼓劲,咱们绝不能输在士气上。” 沈鸾愕然,抬眼去看秦戈,没想到他也看着自己,仿佛在等着她给自己鼓劲。 “祝世子旗开得胜” 秦戈的头微微侧了侧,“你与舒舒情如姐妹,便也不必跟我如此生疏,随舒舒唤我一声秦大哥便是。” 沈鸾心抖了几抖,他是认真的吗 沈鸾盯着秦戈看了一小会儿,发现他目光坦然,一丝杂念也没有的样子。 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也是,这会儿自己与秦戈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他也不曾跟自己逾越,大抵只将自己当做妹妹的好友来照顾。 秦舒在旁边拍手,“哥哥说得对,我听着也觉得阿鸾与哥哥太过生疏,连跟我都显得生分了,不过哥哥,阿鸾这么叫你的话,你往后就得多照顾着她。” 沈鸾扯着秦舒的袖子,秦舒扭头看她,“怎么了我哥真的挺好的,你不是也常夸他吗” 沈鸾冷不丁脸腾的一下全红了,秦舒今儿是怎么回事 她完全不敢去看秦戈,这会儿是真的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来才好。 秦戈见状,本想趁机问一问她都夸了自己什么,但又唯恐弄巧成拙,于是只能够按捺下心里的情绪,装作没有发现沈鸾的异样。 “好了,我一定尽力而为。” 秦戈握着弓跟她们摆摆手,秦舒立刻大声喊出来,“哥哥必胜” 她又扯了扯沈鸾,沈鸾要哭了,却不敢再自己的尴尬加重,只得强撑起笑容来,“愿秦大哥得偿所愿。” 秦戈眉目顿时舒展开,浅浅笑起来,“借你吉言。” 总算是走了。 沈鸾被秦舒拉到旁边坐下时,察觉自己腿有点发软。 仿佛刚刚经历一场激战,战况危急。 她等脸上的热意消散,看向在当中站的笔直的秦戈,即便心里被仇恨填满,也压制不住心底丝丝缕缕散发出来的异样。 沈鸾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冷静点,人家现在只当你是妹妹,能不能不要这么没用 “秦舒丫头,可找着你了。” 秦舒和沈鸾齐齐站起来,给过来的杜家娘子行礼。 杜家娘子摆摆手,“行了行了,我这儿没那么多礼数,你哥哥呢” 秦舒抬手指了指秦戈的所在,杜家娘子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笑得欢快,“听说你哥哥跟吴小将军要切磋可真是稀罕,不知所谓何事” 秦舒心直口快地说,“为了个木头娃娃,吴姑娘偏要与我争抢,总之他们谁赢了归谁。” “木头娃娃” 杜家娘子满心的兴奋微微凝滞,不是为了小姑娘,为了个娃娃 秦舒与杜家娘子熟悉得很,便将事情给说了,还挺不服气,分明是她先看到的。 杜家娘子一边听,眼神一边微微挪到一旁的沈鸾身上。 秦舒哼了一声,抱着沈鸾的手臂,“哥你可得给我争口气那娃娃要是让吴雪华拿了去,我就不理你了” 秦戈手里拎着弓箭,闻言轻轻笑了笑,“那我可是能清静一阵子了。” “哥” 沈鸾被秦舒炸毛的样子逗笑起来,秦舒扭头看她,“阿鸾,你也赶紧给我哥鼓劲,咱们绝不能输在士气上。” 沈鸾愕然,抬眼去看秦戈,没想到他也看着自己,仿佛在等着她给自己鼓劲。 “祝世子旗开得胜” 秦戈的头微微侧了侧,“你与舒舒情如姐妹,便也不必跟我如此生疏,随舒舒唤我一声秦大哥便是。” 沈鸾心抖了几抖,他是认真的吗 沈鸾盯着秦戈看了一小会儿,发现他目光坦然,一丝杂念也没有的样子。 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也是,这会儿自己与秦戈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他也不曾跟自己逾越,大抵只将自己当做妹妹的好友来照顾。 秦舒在旁边拍手,“哥哥说得对,我听着也觉得阿鸾与哥哥太过生疏,连跟我都显得生分了,不过哥哥,阿鸾这么叫你的话,你往后就得多照顾着她。” 沈鸾扯着秦舒的袖子,秦舒扭头看她,“怎么了我哥真的挺好的,你不是也常夸他吗” 沈鸾冷不丁脸腾的一下全红了,秦舒今儿是怎么回事 她完全不敢去看秦戈,这会儿是真的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来才好。 秦戈见状,本想趁机问一问她都夸了自己什么,但又唯恐弄巧成拙,于是只能够按捺下心里的情绪,装作没有发现沈鸾的异样。 “好了,我一定尽力而为。” 秦戈握着弓跟她们摆摆手,秦舒立刻大声喊出来,“哥哥必胜” 她又扯了扯沈鸾,沈鸾要哭了,却不敢再自己的尴尬加重,只得强撑起笑容来,“愿秦大哥得偿所愿。” 秦戈眉目顿时舒展开,浅浅笑起来,“借你吉言。” 总算是走了。 沈鸾被秦舒拉到旁边坐下时,察觉自己腿有点发软。 仿佛刚刚经历一场激战,战况危急。 她等脸上的热意消散,看向在当中站的笔直的秦戈,即便心里被仇恨填满,也压制不住心底丝丝缕缕散发出来的异样。 沈鸾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冷静点,人家现在只当你是妹妹,能不能不要这么没用 “秦舒丫头,可找着你了。” 秦舒和沈鸾齐齐站起来,给过来的杜家娘子行礼。 杜家娘子摆摆手,“行了行了,我这儿没那么多礼数,你哥哥呢” 秦舒抬手指了指秦戈的所在,杜家娘子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笑得欢快,“听说你哥哥跟吴小将军要切磋可真是稀罕,不知所谓何事” 秦舒心直口快地说,“为了个木头娃娃,吴姑娘偏要与我争抢,总之他们谁赢了归谁。” “木头娃娃” 杜家娘子满心的兴奋微微凝滞,不是为了小姑娘,为了个娃娃 秦舒与杜家娘子熟悉得很,便将事情给说了,还挺不服气,分明是她先看到的。 杜家娘子一边听,眼神一边微微挪到一旁的沈鸾身上。 秦舒哼了一声,抱着沈鸾的手臂,“哥你可得给我争口气那娃娃要是让吴雪华拿了去,我就不理你了” 秦戈手里拎着弓箭,闻言轻轻笑了笑,“那我可是能清静一阵子了。” “哥” 沈鸾被秦舒炸毛的样子逗笑起来,秦舒扭头看她,“阿鸾,你也赶紧给我哥鼓劲,咱们绝不能输在士气上。” 沈鸾愕然,抬眼去看秦戈,没想到他也看着自己,仿佛在等着她给自己鼓劲。 “祝世子旗开得胜” 秦戈的头微微侧了侧,“你与舒舒情如姐妹,便也不必跟我如此生疏,随舒舒唤我一声秦大哥便是。” 沈鸾心抖了几抖,他是认真的吗 沈鸾盯着秦戈看了一小会儿,发现他目光坦然,一丝杂念也没有的样子。 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也是,这会儿自己与秦戈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他也不曾跟自己逾越,大抵只将自己当做妹妹的好友来照顾。 秦舒在旁边拍手,“哥哥说得对,我听着也觉得阿鸾与哥哥太过生疏,连跟我都显得生分了,不过哥哥,阿鸾这么叫你的话,你往后就得多照顾着她。” 沈鸾扯着秦舒的袖子,秦舒扭头看她,“怎么了我哥真的挺好的,你不是也常夸他吗” 沈鸾冷不丁脸腾的一下全红了,秦舒今儿是怎么回事 她完全不敢去看秦戈,这会儿是真的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来才好。 秦戈见状,本想趁机问一问她都夸了自己什么,但又唯恐弄巧成拙,于是只能够按捺下心里的情绪,装作没有发现沈鸾的异样。 “好了,我一定尽力而为。” 秦戈握着弓跟她们摆摆手,秦舒立刻大声喊出来,“哥哥必胜” 她又扯了扯沈鸾,沈鸾要哭了,却不敢再自己的尴尬加重,只得强撑起笑容来,“愿秦大哥得偿所愿。” 秦戈眉目顿时舒展开,浅浅笑起来,“借你吉言。” 总算是走了。 沈鸾被秦舒拉到旁边坐下时,察觉自己腿有点发软。 仿佛刚刚经历一场激战,战况危急。 她等脸上的热意消散,看向在当中站的笔直的秦戈,即便心里被仇恨填满,也压制不住心底丝丝缕缕散发出来的异样。 沈鸾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冷静点,人家现在只当你是妹妹,能不能不要这么没用 “秦舒丫头,可找着你了。” 秦舒和沈鸾齐齐站起来,给过来的杜家娘子行礼。 杜家娘子摆摆手,“行了行了,我这儿没那么多礼数,你哥哥呢” 秦舒抬手指了指秦戈的所在,杜家娘子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笑得欢快,“听说你哥哥跟吴小将军要切磋可真是稀罕,不知所谓何事” 秦舒心直口快地说,“为了个木头娃娃,吴姑娘偏要与我争抢,总之他们谁赢了归谁。” “木头娃娃” 杜家娘子满心的兴奋微微凝滞,不是为了小姑娘,为了个娃娃 秦舒与杜家娘子熟悉得很,便将事情给说了,还挺不服气,分明是她先看到的。 杜家娘子一边听,眼神一边微微挪到一旁的沈鸾身上。 秦舒哼了一声,抱着沈鸾的手臂,“哥你可得给我争口气那娃娃要是让吴雪华拿了去,我就不理你了” 秦戈手里拎着弓箭,闻言轻轻笑了笑,“那我可是能清静一阵子了。” “哥” 沈鸾被秦舒炸毛的样子逗笑起来,秦舒扭头看她,“阿鸾,你也赶紧给我哥鼓劲,咱们绝不能输在士气上。” 沈鸾愕然,抬眼去看秦戈,没想到他也看着自己,仿佛在等着她给自己鼓劲。 “祝世子旗开得胜” 秦戈的头微微侧了侧,“你与舒舒情如姐妹,便也不必跟我如此生疏,随舒舒唤我一声秦大哥便是。” 沈鸾心抖了几抖,他是认真的吗 沈鸾盯着秦戈看了一小会儿,发现他目光坦然,一丝杂念也没有的样子。 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也是,这会儿自己与秦戈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他也不曾跟自己逾越,大抵只将自己当做妹妹的好友来照顾。 秦舒在旁边拍手,“哥哥说得对,我听着也觉得阿鸾与哥哥太过生疏,连跟我都显得生分了,不过哥哥,阿鸾这么叫你的话,你往后就得多照顾着她。” 沈鸾扯着秦舒的袖子,秦舒扭头看她,“怎么了我哥真的挺好的,你不是也常夸他吗” 沈鸾冷不丁脸腾的一下全红了,秦舒今儿是怎么回事 她完全不敢去看秦戈,这会儿是真的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来才好。 秦戈见状,本想趁机问一问她都夸了自己什么,但又唯恐弄巧成拙,于是只能够按捺下心里的情绪,装作没有发现沈鸾的异样。 “好了,我一定尽力而为。” 秦戈握着弓跟她们摆摆手,秦舒立刻大声喊出来,“哥哥必胜” 她又扯了扯沈鸾,沈鸾要哭了,却不敢再自己的尴尬加重,只得强撑起笑容来,“愿秦大哥得偿所愿。” 秦戈眉目顿时舒展开,浅浅笑起来,“借你吉言。” 总算是走了。 沈鸾被秦舒拉到旁边坐下时,察觉自己腿有点发软。 仿佛刚刚经历一场激战,战况危急。 她等脸上的热意消散,看向在当中站的笔直的秦戈,即便心里被仇恨填满,也压制不住心底丝丝缕缕散发出来的异样。 沈鸾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冷静点,人家现在只当你是妹妹,能不能不要这么没用 “秦舒丫头,可找着你了。” 秦舒和沈鸾齐齐站起来,给过来的杜家娘子行礼。 杜家娘子摆摆手,“行了行了,我这儿没那么多礼数,你哥哥呢” 秦舒抬手指了指秦戈的所在,杜家娘子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笑得欢快,“听说你哥哥跟吴小将军要切磋可真是稀罕,不知所谓何事” 秦舒心直口快地说,“为了个木头娃娃,吴姑娘偏要与我争抢,总之他们谁赢了归谁。” “木头娃娃” 杜家娘子满心的兴奋微微凝滞,不是为了小姑娘,为了个娃娃 秦舒与杜家娘子熟悉得很,便将事情给说了,还挺不服气,分明是她先看到的。 杜家娘子一边听,眼神一边微微挪到一旁的沈鸾身上。 秦舒哼了一声,抱着沈鸾的手臂,“哥你可得给我争口气那娃娃要是让吴雪华拿了去,我就不理你了” 秦戈手里拎着弓箭,闻言轻轻笑了笑,“那我可是能清静一阵子了。” “哥” 沈鸾被秦舒炸毛的样子逗笑起来,秦舒扭头看她,“阿鸾,你也赶紧给我哥鼓劲,咱们绝不能输在士气上。” 沈鸾愕然,抬眼去看秦戈,没想到他也看着自己,仿佛在等着她给自己鼓劲。 “祝世子旗开得胜” 秦戈的头微微侧了侧,“你与舒舒情如姐妹,便也不必跟我如此生疏,随舒舒唤我一声秦大哥便是。” 沈鸾心抖了几抖,他是认真的吗 沈鸾盯着秦戈看了一小会儿,发现他目光坦然,一丝杂念也没有的样子。 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也是,这会儿自己与秦戈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他也不曾跟自己逾越,大抵只将自己当做妹妹的好友来照顾。 秦舒在旁边拍手,“哥哥说得对,我听着也觉得阿鸾与哥哥太过生疏,连跟我都显得生分了,不过哥哥,阿鸾这么叫你的话,你往后就得多照顾着她。” 沈鸾扯着秦舒的袖子,秦舒扭头看她,“怎么了我哥真的挺好的,你不是也常夸他吗” 沈鸾冷不丁脸腾的一下全红了,秦舒今儿是怎么回事 她完全不敢去看秦戈,这会儿是真的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来才好。 秦戈见状,本想趁机问一问她都夸了自己什么,但又唯恐弄巧成拙,于是只能够按捺下心里的情绪,装作没有发现沈鸾的异样。 “好了,我一定尽力而为。” 秦戈握着弓跟她们摆摆手,秦舒立刻大声喊出来,“哥哥必胜” 她又扯了扯沈鸾,沈鸾要哭了,却不敢再自己的尴尬加重,只得强撑起笑容来,“愿秦大哥得偿所愿。” 秦戈眉目顿时舒展开,浅浅笑起来,“借你吉言。” 总算是走了。 沈鸾被秦舒拉到旁边坐下时,察觉自己腿有点发软。 仿佛刚刚经历一场激战,战况危急。 她等脸上的热意消散,看向在当中站的笔直的秦戈,即便心里被仇恨填满,也压制不住心底丝丝缕缕散发出来的异样。 沈鸾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冷静点,人家现在只当你是妹妹,能不能不要这么没用 “秦舒丫头,可找着你了。” 秦舒和沈鸾齐齐站起来,给过来的杜家娘子行礼。 杜家娘子摆摆手,“行了行了,我这儿没那么多礼数,你哥哥呢” 秦舒抬手指了指秦戈的所在,杜家娘子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笑得欢快,“听说你哥哥跟吴小将军要切磋可真是稀罕,不知所谓何事” 秦舒心直口快地说,“为了个木头娃娃,吴姑娘偏要与我争抢,总之他们谁赢了归谁。” “木头娃娃” 杜家娘子满心的兴奋微微凝滞,不是为了小姑娘,为了个娃娃 秦舒与杜家娘子熟悉得很,便将事情给说了,还挺不服气,分明是她先看到的。 杜家娘子一边听,眼神一边微微挪到一旁的沈鸾身上。 秦舒哼了一声,抱着沈鸾的手臂,“哥你可得给我争口气那娃娃要是让吴雪华拿了去,我就不理你了” 秦戈手里拎着弓箭,闻言轻轻笑了笑,“那我可是能清静一阵子了。” “哥” 沈鸾被秦舒炸毛的样子逗笑起来,秦舒扭头看她,“阿鸾,你也赶紧给我哥鼓劲,咱们绝不能输在士气上。” 沈鸾愕然,抬眼去看秦戈,没想到他也看着自己,仿佛在等着她给自己鼓劲。 “祝世子旗开得胜” 秦戈的头微微侧了侧,“你与舒舒情如姐妹,便也不必跟我如此生疏,随舒舒唤我一声秦大哥便是。” 沈鸾心抖了几抖,他是认真的吗 沈鸾盯着秦戈看了一小会儿,发现他目光坦然,一丝杂念也没有的样子。 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也是,这会儿自己与秦戈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他也不曾跟自己逾越,大抵只将自己当做妹妹的好友来照顾。 秦舒在旁边拍手,“哥哥说得对,我听着也觉得阿鸾与哥哥太过生疏,连跟我都显得生分了,不过哥哥,阿鸾这么叫你的话,你往后就得多照顾着她。” 沈鸾扯着秦舒的袖子,秦舒扭头看她,“怎么了我哥真的挺好的,你不是也常夸他吗” 沈鸾冷不丁脸腾的一下全红了,秦舒今儿是怎么回事 她完全不敢去看秦戈,这会儿是真的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来才好。 秦戈见状,本想趁机问一问她都夸了自己什么,但又唯恐弄巧成拙,于是只能够按捺下心里的情绪,装作没有发现沈鸾的异样。 “好了,我一定尽力而为。” 秦戈握着弓跟她们摆摆手,秦舒立刻大声喊出来,“哥哥必胜” 她又扯了扯沈鸾,沈鸾要哭了,却不敢再自己的尴尬加重,只得强撑起笑容来,“愿秦大哥得偿所愿。” 秦戈眉目顿时舒展开,浅浅笑起来,“借你吉言。” 总算是走了。 沈鸾被秦舒拉到旁边坐下时,察觉自己腿有点发软。 仿佛刚刚经历一场激战,战况危急。 她等脸上的热意消散,看向在当中站的笔直的秦戈,即便心里被仇恨填满,也压制不住心底丝丝缕缕散发出来的异样。 沈鸾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冷静点,人家现在只当你是妹妹,能不能不要这么没用 “秦舒丫头,可找着你了。” 秦舒和沈鸾齐齐站起来,给过来的杜家娘子行礼。 杜家娘子摆摆手,“行了行了,我这儿没那么多礼数,你哥哥呢” 秦舒抬手指了指秦戈的所在,杜家娘子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笑得欢快,“听说你哥哥跟吴小将军要切磋可真是稀罕,不知所谓何事” 秦舒心直口快地说,“为了个木头娃娃,吴姑娘偏要与我争抢,总之他们谁赢了归谁。” “木头娃娃” 杜家娘子满心的兴奋微微凝滞,不是为了小姑娘,为了个娃娃 秦舒与杜家娘子熟悉得很,便将事情给说了,还挺不服气,分明是她先看到的。 杜家娘子一边听,眼神一边微微挪到一旁的沈鸾身上。 秦舒哼了一声,抱着沈鸾的手臂,“哥你可得给我争口气那娃娃要是让吴雪华拿了去,我就不理你了” 秦戈手里拎着弓箭,闻言轻轻笑了笑,“那我可是能清静一阵子了。” “哥” 沈鸾被秦舒炸毛的样子逗笑起来,秦舒扭头看她,“阿鸾,你也赶紧给我哥鼓劲,咱们绝不能输在士气上。” 沈鸾愕然,抬眼去看秦戈,没想到他也看着自己,仿佛在等着她给自己鼓劲。 “祝世子旗开得胜” 秦戈的头微微侧了侧,“你与舒舒情如姐妹,便也不必跟我如此生疏,随舒舒唤我一声秦大哥便是。” 沈鸾心抖了几抖,他是认真的吗 沈鸾盯着秦戈看了一小会儿,发现他目光坦然,一丝杂念也没有的样子。 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也是,这会儿自己与秦戈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他也不曾跟自己逾越,大抵只将自己当做妹妹的好友来照顾。 秦舒在旁边拍手,“哥哥说得对,我听着也觉得阿鸾与哥哥太过生疏,连跟我都显得生分了,不过哥哥,阿鸾这么叫你的话,你往后就得多照顾着她。” 沈鸾扯着秦舒的袖子,秦舒扭头看她,“怎么了我哥真的挺好的,你不是也常夸他吗” 沈鸾冷不丁脸腾的一下全红了,秦舒今儿是怎么回事 她完全不敢去看秦戈,这会儿是真的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来才好。 秦戈见状,本想趁机问一问她都夸了自己什么,但又唯恐弄巧成拙,于是只能够按捺下心里的情绪,装作没有发现沈鸾的异样。 “好了,我一定尽力而为。” 秦戈握着弓跟她们摆摆手,秦舒立刻大声喊出来,“哥哥必胜” 她又扯了扯沈鸾,沈鸾要哭了,却不敢再自己的尴尬加重,只得强撑起笑容来,“愿秦大哥得偿所愿。” 秦戈眉目顿时舒展开,浅浅笑起来,“借你吉言。” 总算是走了。 沈鸾被秦舒拉到旁边坐下时,察觉自己腿有点发软。 仿佛刚刚经历一场激战,战况危急。 她等脸上的热意消散,看向在当中站的笔直的秦戈,即便心里被仇恨填满,也压制不住心底丝丝缕缕散发出来的异样。 沈鸾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冷静点,人家现在只当你是妹妹,能不能不要这么没用 “秦舒丫头,可找着你了。” 秦舒和沈鸾齐齐站起来,给过来的杜家娘子行礼。 杜家娘子摆摆手,“行了行了,我这儿没那么多礼数,你哥哥呢” 秦舒抬手指了指秦戈的所在,杜家娘子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笑得欢快,“听说你哥哥跟吴小将军要切磋可真是稀罕,不知所谓何事” 秦舒心直口快地说,“为了个木头娃娃,吴姑娘偏要与我争抢,总之他们谁赢了归谁。” “木头娃娃” 杜家娘子满心的兴奋微微凝滞,不是为了小姑娘,为了个娃娃 秦舒与杜家娘子熟悉得很,便将事情给说了,还挺不服气,分明是她先看到的。 杜家娘子一边听,眼神一边微微挪到一旁的沈鸾身上。 秦舒哼了一声,抱着沈鸾的手臂,“哥你可得给我争口气那娃娃要是让吴雪华拿了去,我就不理你了” 秦戈手里拎着弓箭,闻言轻轻笑了笑,“那我可是能清静一阵子了。” “哥” 沈鸾被秦舒炸毛的样子逗笑起来,秦舒扭头看她,“阿鸾,你也赶紧给我哥鼓劲,咱们绝不能输在士气上。” 沈鸾愕然,抬眼去看秦戈,没想到他也看着自己,仿佛在等着她给自己鼓劲。 “祝世子旗开得胜” 秦戈的头微微侧了侧,“你与舒舒情如姐妹,便也不必跟我如此生疏,随舒舒唤我一声秦大哥便是。” 沈鸾心抖了几抖,他是认真的吗 沈鸾盯着秦戈看了一小会儿,发现他目光坦然,一丝杂念也没有的样子。 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也是,这会儿自己与秦戈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他也不曾跟自己逾越,大抵只将自己当做妹妹的好友来照顾。 秦舒在旁边拍手,“哥哥说得对,我听着也觉得阿鸾与哥哥太过生疏,连跟我都显得生分了,不过哥哥,阿鸾这么叫你的话,你往后就得多照顾着她。” 沈鸾扯着秦舒的袖子,秦舒扭头看她,“怎么了我哥真的挺好的,你不是也常夸他吗” 沈鸾冷不丁脸腾的一下全红了,秦舒今儿是怎么回事 她完全不敢去看秦戈,这会儿是真的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来才好。 秦戈见状,本想趁机问一问她都夸了自己什么,但又唯恐弄巧成拙,于是只能够按捺下心里的情绪,装作没有发现沈鸾的异样。 “好了,我一定尽力而为。” 秦戈握着弓跟她们摆摆手,秦舒立刻大声喊出来,“哥哥必胜” 她又扯了扯沈鸾,沈鸾要哭了,却不敢再自己的尴尬加重,只得强撑起笑容来,“愿秦大哥得偿所愿。” 秦戈眉目顿时舒展开,浅浅笑起来,“借你吉言。” 总算是走了。 沈鸾被秦舒拉到旁边坐下时,察觉自己腿有点发软。 仿佛刚刚经历一场激战,战况危急。 她等脸上的热意消散,看向在当中站的笔直的秦戈,即便心里被仇恨填满,也压制不住心底丝丝缕缕散发出来的异样。 沈鸾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冷静点,人家现在只当你是妹妹,能不能不要这么没用 “秦舒丫头,可找着你了。” 秦舒和沈鸾齐齐站起来,给过来的杜家娘子行礼。 杜家娘子摆摆手,“行了行了,我这儿没那么多礼数,你哥哥呢” 秦舒抬手指了指秦戈的所在,杜家娘子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笑得欢快,“听说你哥哥跟吴小将军要切磋可真是稀罕,不知所谓何事” 秦舒心直口快地说,“为了个木头娃娃,吴姑娘偏要与我争抢,总之他们谁赢了归谁。” “木头娃娃” 杜家娘子满心的兴奋微微凝滞,不是为了小姑娘,为了个娃娃 秦舒与杜家娘子熟悉得很,便将事情给说了,还挺不服气,分明是她先看到的。 杜家娘子一边听,眼神一边微微挪到一旁的沈鸾身上。 秦舒哼了一声,抱着沈鸾的手臂,“哥你可得给我争口气那娃娃要是让吴雪华拿了去,我就不理你了” 秦戈手里拎着弓箭,闻言轻轻笑了笑,“那我可是能清静一阵子了。” “哥” 沈鸾被秦舒炸毛的样子逗笑起来,秦舒扭头看她,“阿鸾,你也赶紧给我哥鼓劲,咱们绝不能输在士气上。” 沈鸾愕然,抬眼去看秦戈,没想到他也看着自己,仿佛在等着她给自己鼓劲。 “祝世子旗开得胜” 秦戈的头微微侧了侧,“你与舒舒情如姐妹,便也不必跟我如此生疏,随舒舒唤我一声秦大哥便是。” 沈鸾心抖了几抖,他是认真的吗 沈鸾盯着秦戈看了一小会儿,发现他目光坦然,一丝杂念也没有的样子。 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也是,这会儿自己与秦戈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他也不曾跟自己逾越,大抵只将自己当做妹妹的好友来照顾。 秦舒在旁边拍手,“哥哥说得对,我听着也觉得阿鸾与哥哥太过生疏,连跟我都显得生分了,不过哥哥,阿鸾这么叫你的话,你往后就得多照顾着她。” 沈鸾扯着秦舒的袖子,秦舒扭头看她,“怎么了我哥真的挺好的,你不是也常夸他吗” 沈鸾冷不丁脸腾的一下全红了,秦舒今儿是怎么回事 她完全不敢去看秦戈,这会儿是真的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来才好。 秦戈见状,本想趁机问一问她都夸了自己什么,但又唯恐弄巧成拙,于是只能够按捺下心里的情绪,装作没有发现沈鸾的异样。 “好了,我一定尽力而为。” 秦戈握着弓跟她们摆摆手,秦舒立刻大声喊出来,“哥哥必胜” 她又扯了扯沈鸾,沈鸾要哭了,却不敢再自己的尴尬加重,只得强撑起笑容来,“愿秦大哥得偿所愿。” 秦戈眉目顿时舒展开,浅浅笑起来,“借你吉言。” 总算是走了。 沈鸾被秦舒拉到旁边坐下时,察觉自己腿有点发软。 仿佛刚刚经历一场激战,战况危急。 她等脸上的热意消散,看向在当中站的笔直的秦戈,即便心里被仇恨填满,也压制不住心底丝丝缕缕散发出来的异样。 沈鸾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冷静点,人家现在只当你是妹妹,能不能不要这么没用 “秦舒丫头,可找着你了。” 秦舒和沈鸾齐齐站起来,给过来的杜家娘子行礼。 杜家娘子摆摆手,“行了行了,我这儿没那么多礼数,你哥哥呢” 秦舒抬手指了指秦戈的所在,杜家娘子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笑得欢快,“听说你哥哥跟吴小将军要切磋可真是稀罕,不知所谓何事” 秦舒心直口快地说,“为了个木头娃娃,吴姑娘偏要与我争抢,总之他们谁赢了归谁。” “木头娃娃” 杜家娘子满心的兴奋微微凝滞,不是为了小姑娘,为了个娃娃 秦舒与杜家娘子熟悉得很,便将事情给说了,还挺不服气,分明是她先看到的。 杜家娘子一边听,眼神一边微微挪到一旁的沈鸾身上。 第45章为了个娃娃 沈家三房沈卿唯一的女儿,杜家娘子早有耳闻。 沈源修当年的风采,在晏城广为流传,他因公殉职之后,皇上对沈家格外怜惜,亲口嘉奖了沈家,追封沈源修,让沈家在晏城有了稳固的地位。 因此晏城若是有什么宴请,必然不会少了三房那一份。 但对于沈鸾,杜家娘子却是并没怎么接触过,只听人说起是个内敛害羞,有些怯懦的姑娘,今日一见,却不尽然。 自己与秦舒说话,沈鸾没有半点不自在,从容沉静地立在一旁,站得笔直的身子仿若一株兰花,清秀灵动,让人无法忽略。 “这位便是沈三姑娘吧说起来我还是头一回见你。” 沈鸾向杜家娘子行礼,礼数周全,大方得体。 “是晚辈疏忽了,早该去给杜娘子请安,请娘子勿怪。” “怎么会我这人啊,最喜欢可人的小姑娘,若是早知道沈三姑娘如此娇美清俊,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沈鸾只觉得杜家娘子说话很有意思,掩着嘴轻笑了几声,却眼神清透,丝毫没有扭捏的神态。 “你手中拿着的娃娃,莫不就是这次的起因” 沈鸾下意识地低头,才惊觉自己怎么还拿着娃娃 杜家娘子笑着问,“可能给我瞧瞧” 沈鸾立刻递过去,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唔倒真是个精巧的娃娃” 杜家娘子也没什么好夸的了,因为就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木头娃娃,看着雕刻的木头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木料,除了精致,她也夸不出什么来。 但就为了这么个娃娃,能让秦戈这孩子与人比试,若不是娃娃特别,那就必然有别的原因。 杜家娘子的余光若有若无地在沈鸾身上打量,若说是为了沈三姑娘,倒还真说得过去。 连她瞧了都觉得惊艳,旁人会动心再正常不过。 杜家娘子将娃娃还给沈鸾,笑眯眯地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意地问,“你们觉得他们谁会赢” “当然是我哥,他若是没赢,回去我定要告诉爹爹,让爹爹罚他。” 秦舒皱着鼻子,小小的拳头轻轻地挥着。 杜家娘子侧头,“沈三姑娘呢” 沈鸾想了想,“我并不知晓,谁赢都有可能。” “阿鸾,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哥怎么会输” 沈鸾真想提醒她,她自己刚刚才说如果输了回去告状来着。 “我当然也希望你兄长会赢” 沈鸾好脾气地安慰她,抚平了秦舒炸开的毛。 杜家娘子有趣地看着她们两人相处,场当中的比试,已经拉开了序幕。 既是要比试,自然要让人心服口服,因此当场定下了规矩。 每人一共可射十箭,最后结果相加,输赢一目了然。 秦戈拉了拉弓,“吴兄想要先手还是后手” “我先来吧。” 吴畏提着弓上前,他不喜欢被影响,若是秦戈的成绩出人意料,兴许会影响到他发挥。 秦戈做了个“请”的手势,并无所谓先后。 倒是场外的秦舒气死了,“哥哥在干嘛就不能先震住他吗真是笨死了” 沈家三房沈卿唯一的女儿,杜家娘子早有耳闻。 沈源修当年的风采,在晏城广为流传,他因公殉职之后,皇上对沈家格外怜惜,亲口嘉奖了沈家,追封沈源修,让沈家在晏城有了稳固的地位。 因此晏城若是有什么宴请,必然不会少了三房那一份。 但对于沈鸾,杜家娘子却是并没怎么接触过,只听人说起是个内敛害羞,有些怯懦的姑娘,今日一见,却不尽然。 自己与秦舒说话,沈鸾没有半点不自在,从容沉静地立在一旁,站得笔直的身子仿若一株兰花,清秀灵动,让人无法忽略。 “这位便是沈三姑娘吧说起来我还是头一回见你。” 沈鸾向杜家娘子行礼,礼数周全,大方得体。 “是晚辈疏忽了,早该去给杜娘子请安,请娘子勿怪。” “怎么会我这人啊,最喜欢可人的小姑娘,若是早知道沈三姑娘如此娇美清俊,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沈鸾只觉得杜家娘子说话很有意思,掩着嘴轻笑了几声,却眼神清透,丝毫没有扭捏的神态。 “你手中拿着的娃娃,莫不就是这次的起因” 沈鸾下意识地低头,才惊觉自己怎么还拿着娃娃 杜家娘子笑着问,“可能给我瞧瞧” 沈鸾立刻递过去,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唔倒真是个精巧的娃娃” 杜家娘子也没什么好夸的了,因为就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木头娃娃,看着雕刻的木头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木料,除了精致,她也夸不出什么来。 但就为了这么个娃娃,能让秦戈这孩子与人比试,若不是娃娃特别,那就必然有别的原因。 杜家娘子的余光若有若无地在沈鸾身上打量,若说是为了沈三姑娘,倒还真说得过去。 连她瞧了都觉得惊艳,旁人会动心再正常不过。 杜家娘子将娃娃还给沈鸾,笑眯眯地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意地问,“你们觉得他们谁会赢” “当然是我哥,他若是没赢,回去我定要告诉爹爹,让爹爹罚他。” 秦舒皱着鼻子,小小的拳头轻轻地挥着。 杜家娘子侧头,“沈三姑娘呢” 沈鸾想了想,“我并不知晓,谁赢都有可能。” “阿鸾,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哥怎么会输” 沈鸾真想提醒她,她自己刚刚才说如果输了回去告状来着。 “我当然也希望你兄长会赢” 沈鸾好脾气地安慰她,抚平了秦舒炸开的毛。 杜家娘子有趣地看着她们两人相处,场当中的比试,已经拉开了序幕。 既是要比试,自然要让人心服口服,因此当场定下了规矩。 每人一共可射十箭,最后结果相加,输赢一目了然。 秦戈拉了拉弓,“吴兄想要先手还是后手” “我先来吧。” 吴畏提着弓上前,他不喜欢被影响,若是秦戈的成绩出人意料,兴许会影响到他发挥。 秦戈做了个“请”的手势,并无所谓先后。 倒是场外的秦舒气死了,“哥哥在干嘛就不能先震住他吗真是笨死了” 沈家三房沈卿唯一的女儿,杜家娘子早有耳闻。 沈源修当年的风采,在晏城广为流传,他因公殉职之后,皇上对沈家格外怜惜,亲口嘉奖了沈家,追封沈源修,让沈家在晏城有了稳固的地位。 因此晏城若是有什么宴请,必然不会少了三房那一份。 但对于沈鸾,杜家娘子却是并没怎么接触过,只听人说起是个内敛害羞,有些怯懦的姑娘,今日一见,却不尽然。 自己与秦舒说话,沈鸾没有半点不自在,从容沉静地立在一旁,站得笔直的身子仿若一株兰花,清秀灵动,让人无法忽略。 “这位便是沈三姑娘吧说起来我还是头一回见你。” 沈鸾向杜家娘子行礼,礼数周全,大方得体。 “是晚辈疏忽了,早该去给杜娘子请安,请娘子勿怪。” “怎么会我这人啊,最喜欢可人的小姑娘,若是早知道沈三姑娘如此娇美清俊,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沈鸾只觉得杜家娘子说话很有意思,掩着嘴轻笑了几声,却眼神清透,丝毫没有扭捏的神态。 “你手中拿着的娃娃,莫不就是这次的起因” 沈鸾下意识地低头,才惊觉自己怎么还拿着娃娃 杜家娘子笑着问,“可能给我瞧瞧” 沈鸾立刻递过去,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唔倒真是个精巧的娃娃” 杜家娘子也没什么好夸的了,因为就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木头娃娃,看着雕刻的木头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木料,除了精致,她也夸不出什么来。 但就为了这么个娃娃,能让秦戈这孩子与人比试,若不是娃娃特别,那就必然有别的原因。 杜家娘子的余光若有若无地在沈鸾身上打量,若说是为了沈三姑娘,倒还真说得过去。 连她瞧了都觉得惊艳,旁人会动心再正常不过。 杜家娘子将娃娃还给沈鸾,笑眯眯地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意地问,“你们觉得他们谁会赢” “当然是我哥,他若是没赢,回去我定要告诉爹爹,让爹爹罚他。” 秦舒皱着鼻子,小小的拳头轻轻地挥着。 杜家娘子侧头,“沈三姑娘呢” 沈鸾想了想,“我并不知晓,谁赢都有可能。” “阿鸾,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哥怎么会输” 沈鸾真想提醒她,她自己刚刚才说如果输了回去告状来着。 “我当然也希望你兄长会赢” 沈鸾好脾气地安慰她,抚平了秦舒炸开的毛。 杜家娘子有趣地看着她们两人相处,场当中的比试,已经拉开了序幕。 既是要比试,自然要让人心服口服,因此当场定下了规矩。 每人一共可射十箭,最后结果相加,输赢一目了然。 秦戈拉了拉弓,“吴兄想要先手还是后手” “我先来吧。” 吴畏提着弓上前,他不喜欢被影响,若是秦戈的成绩出人意料,兴许会影响到他发挥。 秦戈做了个“请”的手势,并无所谓先后。 倒是场外的秦舒气死了,“哥哥在干嘛就不能先震住他吗真是笨死了” 沈家三房沈卿唯一的女儿,杜家娘子早有耳闻。 沈源修当年的风采,在晏城广为流传,他因公殉职之后,皇上对沈家格外怜惜,亲口嘉奖了沈家,追封沈源修,让沈家在晏城有了稳固的地位。 因此晏城若是有什么宴请,必然不会少了三房那一份。 但对于沈鸾,杜家娘子却是并没怎么接触过,只听人说起是个内敛害羞,有些怯懦的姑娘,今日一见,却不尽然。 自己与秦舒说话,沈鸾没有半点不自在,从容沉静地立在一旁,站得笔直的身子仿若一株兰花,清秀灵动,让人无法忽略。 “这位便是沈三姑娘吧说起来我还是头一回见你。” 沈鸾向杜家娘子行礼,礼数周全,大方得体。 “是晚辈疏忽了,早该去给杜娘子请安,请娘子勿怪。” “怎么会我这人啊,最喜欢可人的小姑娘,若是早知道沈三姑娘如此娇美清俊,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沈鸾只觉得杜家娘子说话很有意思,掩着嘴轻笑了几声,却眼神清透,丝毫没有扭捏的神态。 “你手中拿着的娃娃,莫不就是这次的起因” 沈鸾下意识地低头,才惊觉自己怎么还拿着娃娃 杜家娘子笑着问,“可能给我瞧瞧” 沈鸾立刻递过去,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唔倒真是个精巧的娃娃” 杜家娘子也没什么好夸的了,因为就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木头娃娃,看着雕刻的木头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木料,除了精致,她也夸不出什么来。 但就为了这么个娃娃,能让秦戈这孩子与人比试,若不是娃娃特别,那就必然有别的原因。 杜家娘子的余光若有若无地在沈鸾身上打量,若说是为了沈三姑娘,倒还真说得过去。 连她瞧了都觉得惊艳,旁人会动心再正常不过。 杜家娘子将娃娃还给沈鸾,笑眯眯地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意地问,“你们觉得他们谁会赢” “当然是我哥,他若是没赢,回去我定要告诉爹爹,让爹爹罚他。” 秦舒皱着鼻子,小小的拳头轻轻地挥着。 杜家娘子侧头,“沈三姑娘呢” 沈鸾想了想,“我并不知晓,谁赢都有可能。” “阿鸾,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哥怎么会输” 沈鸾真想提醒她,她自己刚刚才说如果输了回去告状来着。 “我当然也希望你兄长会赢” 沈鸾好脾气地安慰她,抚平了秦舒炸开的毛。 杜家娘子有趣地看着她们两人相处,场当中的比试,已经拉开了序幕。 既是要比试,自然要让人心服口服,因此当场定下了规矩。 每人一共可射十箭,最后结果相加,输赢一目了然。 秦戈拉了拉弓,“吴兄想要先手还是后手” “我先来吧。” 吴畏提着弓上前,他不喜欢被影响,若是秦戈的成绩出人意料,兴许会影响到他发挥。 秦戈做了个“请”的手势,并无所谓先后。 倒是场外的秦舒气死了,“哥哥在干嘛就不能先震住他吗真是笨死了” 沈家三房沈卿唯一的女儿,杜家娘子早有耳闻。 沈源修当年的风采,在晏城广为流传,他因公殉职之后,皇上对沈家格外怜惜,亲口嘉奖了沈家,追封沈源修,让沈家在晏城有了稳固的地位。 因此晏城若是有什么宴请,必然不会少了三房那一份。 但对于沈鸾,杜家娘子却是并没怎么接触过,只听人说起是个内敛害羞,有些怯懦的姑娘,今日一见,却不尽然。 自己与秦舒说话,沈鸾没有半点不自在,从容沉静地立在一旁,站得笔直的身子仿若一株兰花,清秀灵动,让人无法忽略。 “这位便是沈三姑娘吧说起来我还是头一回见你。” 沈鸾向杜家娘子行礼,礼数周全,大方得体。 “是晚辈疏忽了,早该去给杜娘子请安,请娘子勿怪。” “怎么会我这人啊,最喜欢可人的小姑娘,若是早知道沈三姑娘如此娇美清俊,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沈鸾只觉得杜家娘子说话很有意思,掩着嘴轻笑了几声,却眼神清透,丝毫没有扭捏的神态。 “你手中拿着的娃娃,莫不就是这次的起因” 沈鸾下意识地低头,才惊觉自己怎么还拿着娃娃 杜家娘子笑着问,“可能给我瞧瞧” 沈鸾立刻递过去,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唔倒真是个精巧的娃娃” 杜家娘子也没什么好夸的了,因为就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木头娃娃,看着雕刻的木头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木料,除了精致,她也夸不出什么来。 但就为了这么个娃娃,能让秦戈这孩子与人比试,若不是娃娃特别,那就必然有别的原因。 杜家娘子的余光若有若无地在沈鸾身上打量,若说是为了沈三姑娘,倒还真说得过去。 连她瞧了都觉得惊艳,旁人会动心再正常不过。 杜家娘子将娃娃还给沈鸾,笑眯眯地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意地问,“你们觉得他们谁会赢” “当然是我哥,他若是没赢,回去我定要告诉爹爹,让爹爹罚他。” 秦舒皱着鼻子,小小的拳头轻轻地挥着。 杜家娘子侧头,“沈三姑娘呢” 沈鸾想了想,“我并不知晓,谁赢都有可能。” “阿鸾,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哥怎么会输” 沈鸾真想提醒她,她自己刚刚才说如果输了回去告状来着。 “我当然也希望你兄长会赢” 沈鸾好脾气地安慰她,抚平了秦舒炸开的毛。 杜家娘子有趣地看着她们两人相处,场当中的比试,已经拉开了序幕。 既是要比试,自然要让人心服口服,因此当场定下了规矩。 每人一共可射十箭,最后结果相加,输赢一目了然。 秦戈拉了拉弓,“吴兄想要先手还是后手” “我先来吧。” 吴畏提着弓上前,他不喜欢被影响,若是秦戈的成绩出人意料,兴许会影响到他发挥。 秦戈做了个“请”的手势,并无所谓先后。 倒是场外的秦舒气死了,“哥哥在干嘛就不能先震住他吗真是笨死了” 沈家三房沈卿唯一的女儿,杜家娘子早有耳闻。 沈源修当年的风采,在晏城广为流传,他因公殉职之后,皇上对沈家格外怜惜,亲口嘉奖了沈家,追封沈源修,让沈家在晏城有了稳固的地位。 因此晏城若是有什么宴请,必然不会少了三房那一份。 但对于沈鸾,杜家娘子却是并没怎么接触过,只听人说起是个内敛害羞,有些怯懦的姑娘,今日一见,却不尽然。 自己与秦舒说话,沈鸾没有半点不自在,从容沉静地立在一旁,站得笔直的身子仿若一株兰花,清秀灵动,让人无法忽略。 “这位便是沈三姑娘吧说起来我还是头一回见你。” 沈鸾向杜家娘子行礼,礼数周全,大方得体。 “是晚辈疏忽了,早该去给杜娘子请安,请娘子勿怪。” “怎么会我这人啊,最喜欢可人的小姑娘,若是早知道沈三姑娘如此娇美清俊,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沈鸾只觉得杜家娘子说话很有意思,掩着嘴轻笑了几声,却眼神清透,丝毫没有扭捏的神态。 “你手中拿着的娃娃,莫不就是这次的起因” 沈鸾下意识地低头,才惊觉自己怎么还拿着娃娃 杜家娘子笑着问,“可能给我瞧瞧” 沈鸾立刻递过去,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唔倒真是个精巧的娃娃” 杜家娘子也没什么好夸的了,因为就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木头娃娃,看着雕刻的木头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木料,除了精致,她也夸不出什么来。 但就为了这么个娃娃,能让秦戈这孩子与人比试,若不是娃娃特别,那就必然有别的原因。 杜家娘子的余光若有若无地在沈鸾身上打量,若说是为了沈三姑娘,倒还真说得过去。 连她瞧了都觉得惊艳,旁人会动心再正常不过。 杜家娘子将娃娃还给沈鸾,笑眯眯地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意地问,“你们觉得他们谁会赢” “当然是我哥,他若是没赢,回去我定要告诉爹爹,让爹爹罚他。” 秦舒皱着鼻子,小小的拳头轻轻地挥着。 杜家娘子侧头,“沈三姑娘呢” 沈鸾想了想,“我并不知晓,谁赢都有可能。” “阿鸾,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哥怎么会输” 沈鸾真想提醒她,她自己刚刚才说如果输了回去告状来着。 “我当然也希望你兄长会赢” 沈鸾好脾气地安慰她,抚平了秦舒炸开的毛。 杜家娘子有趣地看着她们两人相处,场当中的比试,已经拉开了序幕。 既是要比试,自然要让人心服口服,因此当场定下了规矩。 每人一共可射十箭,最后结果相加,输赢一目了然。 秦戈拉了拉弓,“吴兄想要先手还是后手” “我先来吧。” 吴畏提着弓上前,他不喜欢被影响,若是秦戈的成绩出人意料,兴许会影响到他发挥。 秦戈做了个“请”的手势,并无所谓先后。 倒是场外的秦舒气死了,“哥哥在干嘛就不能先震住他吗真是笨死了” 沈家三房沈卿唯一的女儿,杜家娘子早有耳闻。 沈源修当年的风采,在晏城广为流传,他因公殉职之后,皇上对沈家格外怜惜,亲口嘉奖了沈家,追封沈源修,让沈家在晏城有了稳固的地位。 因此晏城若是有什么宴请,必然不会少了三房那一份。 但对于沈鸾,杜家娘子却是并没怎么接触过,只听人说起是个内敛害羞,有些怯懦的姑娘,今日一见,却不尽然。 自己与秦舒说话,沈鸾没有半点不自在,从容沉静地立在一旁,站得笔直的身子仿若一株兰花,清秀灵动,让人无法忽略。 “这位便是沈三姑娘吧说起来我还是头一回见你。” 沈鸾向杜家娘子行礼,礼数周全,大方得体。 “是晚辈疏忽了,早该去给杜娘子请安,请娘子勿怪。” “怎么会我这人啊,最喜欢可人的小姑娘,若是早知道沈三姑娘如此娇美清俊,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沈鸾只觉得杜家娘子说话很有意思,掩着嘴轻笑了几声,却眼神清透,丝毫没有扭捏的神态。 “你手中拿着的娃娃,莫不就是这次的起因” 沈鸾下意识地低头,才惊觉自己怎么还拿着娃娃 杜家娘子笑着问,“可能给我瞧瞧” 沈鸾立刻递过去,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唔倒真是个精巧的娃娃” 杜家娘子也没什么好夸的了,因为就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木头娃娃,看着雕刻的木头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木料,除了精致,她也夸不出什么来。 但就为了这么个娃娃,能让秦戈这孩子与人比试,若不是娃娃特别,那就必然有别的原因。 杜家娘子的余光若有若无地在沈鸾身上打量,若说是为了沈三姑娘,倒还真说得过去。 连她瞧了都觉得惊艳,旁人会动心再正常不过。 杜家娘子将娃娃还给沈鸾,笑眯眯地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意地问,“你们觉得他们谁会赢” “当然是我哥,他若是没赢,回去我定要告诉爹爹,让爹爹罚他。” 秦舒皱着鼻子,小小的拳头轻轻地挥着。 杜家娘子侧头,“沈三姑娘呢” 沈鸾想了想,“我并不知晓,谁赢都有可能。” “阿鸾,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哥怎么会输” 沈鸾真想提醒她,她自己刚刚才说如果输了回去告状来着。 “我当然也希望你兄长会赢” 沈鸾好脾气地安慰她,抚平了秦舒炸开的毛。 杜家娘子有趣地看着她们两人相处,场当中的比试,已经拉开了序幕。 既是要比试,自然要让人心服口服,因此当场定下了规矩。 每人一共可射十箭,最后结果相加,输赢一目了然。 秦戈拉了拉弓,“吴兄想要先手还是后手” “我先来吧。” 吴畏提着弓上前,他不喜欢被影响,若是秦戈的成绩出人意料,兴许会影响到他发挥。 秦戈做了个“请”的手势,并无所谓先后。 倒是场外的秦舒气死了,“哥哥在干嘛就不能先震住他吗真是笨死了” 沈家三房沈卿唯一的女儿,杜家娘子早有耳闻。 沈源修当年的风采,在晏城广为流传,他因公殉职之后,皇上对沈家格外怜惜,亲口嘉奖了沈家,追封沈源修,让沈家在晏城有了稳固的地位。 因此晏城若是有什么宴请,必然不会少了三房那一份。 但对于沈鸾,杜家娘子却是并没怎么接触过,只听人说起是个内敛害羞,有些怯懦的姑娘,今日一见,却不尽然。 自己与秦舒说话,沈鸾没有半点不自在,从容沉静地立在一旁,站得笔直的身子仿若一株兰花,清秀灵动,让人无法忽略。 “这位便是沈三姑娘吧说起来我还是头一回见你。” 沈鸾向杜家娘子行礼,礼数周全,大方得体。 “是晚辈疏忽了,早该去给杜娘子请安,请娘子勿怪。” “怎么会我这人啊,最喜欢可人的小姑娘,若是早知道沈三姑娘如此娇美清俊,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沈鸾只觉得杜家娘子说话很有意思,掩着嘴轻笑了几声,却眼神清透,丝毫没有扭捏的神态。 “你手中拿着的娃娃,莫不就是这次的起因” 沈鸾下意识地低头,才惊觉自己怎么还拿着娃娃 杜家娘子笑着问,“可能给我瞧瞧” 沈鸾立刻递过去,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唔倒真是个精巧的娃娃” 杜家娘子也没什么好夸的了,因为就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木头娃娃,看着雕刻的木头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木料,除了精致,她也夸不出什么来。 但就为了这么个娃娃,能让秦戈这孩子与人比试,若不是娃娃特别,那就必然有别的原因。 杜家娘子的余光若有若无地在沈鸾身上打量,若说是为了沈三姑娘,倒还真说得过去。 连她瞧了都觉得惊艳,旁人会动心再正常不过。 杜家娘子将娃娃还给沈鸾,笑眯眯地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意地问,“你们觉得他们谁会赢” “当然是我哥,他若是没赢,回去我定要告诉爹爹,让爹爹罚他。” 秦舒皱着鼻子,小小的拳头轻轻地挥着。 杜家娘子侧头,“沈三姑娘呢” 沈鸾想了想,“我并不知晓,谁赢都有可能。” “阿鸾,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哥怎么会输” 沈鸾真想提醒她,她自己刚刚才说如果输了回去告状来着。 “我当然也希望你兄长会赢” 沈鸾好脾气地安慰她,抚平了秦舒炸开的毛。 杜家娘子有趣地看着她们两人相处,场当中的比试,已经拉开了序幕。 既是要比试,自然要让人心服口服,因此当场定下了规矩。 每人一共可射十箭,最后结果相加,输赢一目了然。 秦戈拉了拉弓,“吴兄想要先手还是后手” “我先来吧。” 吴畏提着弓上前,他不喜欢被影响,若是秦戈的成绩出人意料,兴许会影响到他发挥。 秦戈做了个“请”的手势,并无所谓先后。 倒是场外的秦舒气死了,“哥哥在干嘛就不能先震住他吗真是笨死了” 沈家三房沈卿唯一的女儿,杜家娘子早有耳闻。 沈源修当年的风采,在晏城广为流传,他因公殉职之后,皇上对沈家格外怜惜,亲口嘉奖了沈家,追封沈源修,让沈家在晏城有了稳固的地位。 因此晏城若是有什么宴请,必然不会少了三房那一份。 但对于沈鸾,杜家娘子却是并没怎么接触过,只听人说起是个内敛害羞,有些怯懦的姑娘,今日一见,却不尽然。 自己与秦舒说话,沈鸾没有半点不自在,从容沉静地立在一旁,站得笔直的身子仿若一株兰花,清秀灵动,让人无法忽略。 “这位便是沈三姑娘吧说起来我还是头一回见你。” 沈鸾向杜家娘子行礼,礼数周全,大方得体。 “是晚辈疏忽了,早该去给杜娘子请安,请娘子勿怪。” “怎么会我这人啊,最喜欢可人的小姑娘,若是早知道沈三姑娘如此娇美清俊,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沈鸾只觉得杜家娘子说话很有意思,掩着嘴轻笑了几声,却眼神清透,丝毫没有扭捏的神态。 “你手中拿着的娃娃,莫不就是这次的起因” 沈鸾下意识地低头,才惊觉自己怎么还拿着娃娃 杜家娘子笑着问,“可能给我瞧瞧” 沈鸾立刻递过去,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唔倒真是个精巧的娃娃” 杜家娘子也没什么好夸的了,因为就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木头娃娃,看着雕刻的木头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木料,除了精致,她也夸不出什么来。 但就为了这么个娃娃,能让秦戈这孩子与人比试,若不是娃娃特别,那就必然有别的原因。 杜家娘子的余光若有若无地在沈鸾身上打量,若说是为了沈三姑娘,倒还真说得过去。 连她瞧了都觉得惊艳,旁人会动心再正常不过。 杜家娘子将娃娃还给沈鸾,笑眯眯地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意地问,“你们觉得他们谁会赢” “当然是我哥,他若是没赢,回去我定要告诉爹爹,让爹爹罚他。” 秦舒皱着鼻子,小小的拳头轻轻地挥着。 杜家娘子侧头,“沈三姑娘呢” 沈鸾想了想,“我并不知晓,谁赢都有可能。” “阿鸾,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哥怎么会输” 沈鸾真想提醒她,她自己刚刚才说如果输了回去告状来着。 “我当然也希望你兄长会赢” 沈鸾好脾气地安慰她,抚平了秦舒炸开的毛。 杜家娘子有趣地看着她们两人相处,场当中的比试,已经拉开了序幕。 既是要比试,自然要让人心服口服,因此当场定下了规矩。 每人一共可射十箭,最后结果相加,输赢一目了然。 秦戈拉了拉弓,“吴兄想要先手还是后手” “我先来吧。” 吴畏提着弓上前,他不喜欢被影响,若是秦戈的成绩出人意料,兴许会影响到他发挥。 秦戈做了个“请”的手势,并无所谓先后。 倒是场外的秦舒气死了,“哥哥在干嘛就不能先震住他吗真是笨死了” 第46章哪里像了? 沈鸾一边拍着秦舒的背,一边在心里犯嘀咕,普天之下会说秦戈笨的,大概也就舒舒能做得出来。 吴畏的射箭本事确实不俗,她们在远处观战,只觉得每一箭仿佛都正中靶心。 秦舒看他射一箭,抓着沈鸾的手就紧一下,到最后沈鸾只得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拯救出来。 “阿鸾,怎么办我哥不会真的要输吧没想到那个吴雪华的哥哥居然真有点本事。” 秦舒急得眉头皱起,“怎么办,要让她得了那个娃娃,以后见着了她还不被她笑死” “不过就是个娃娃” “那不一样,我觉得那娃娃特像你,我就想让哥哥帮你赢过来。” 沈鸾:“” 她险些被呛着,小心翼翼地说,“那娃娃哪里像我了” “就很像啊,一眼都能看得出来。” 杜家娘子听见她的话,顿时生出好奇,随即吩咐下人去将那只娃娃取来。 也是个大头娃娃,同样憨态可掬,头上画着珠翠,一身红艳艳的衣衫,两只手交叠在一块儿,圆乎乎的尤为可爱。 圆滚滚的脸上,一双眼睛被画得特别大,亮晶晶的感觉。 杜家娘子端详了一会儿,轻轻点点头,“好像是与沈三姑娘有些神似。” 沈鸾要给跪了,杜家娘子是在说她胖吗 到底哪里像了 她尴尬的只能笑笑,极度希望这个话题能够快些过去。 好在吴畏已经射完了,轮到秦戈上场,秦舒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了过去。 沈鸾的目光也落到了秦戈身上,回想前世,她好像都没有如此仔细认真地观察过秦戈。 毕竟闺蜜的兄长,看多了也不太好。 此刻,秦戈在沈鸾心里的形象忽然间具象了起来。 原来他这么高,身形如此英挺,肩膀宽而平,头时刻都保持着端正,浑身的气质带着一种还未打磨的锋利,仿佛一把利刃,只等待着出鞘的那一刻。 他双脚稳稳地站立在那里,拉弓的姿势充满了力量,那双手紧紧地握着弓箭 沈鸾又不行了,立刻将视线挪开,静静地调整呼吸。 她就是看不得秦戈的手,就连扫过都会气息发热,心血涌动,让她无法保持平静。 秦戈手里捏着的箭射了出去,箭矢破空,在箭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下一支箭已然搭上,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留,动作流畅地拉开发射,如同行云流水。 沈鸾的视线仿佛着了魔,只能够被秦戈的动作带着移动,跟着他的手取箭,拉弓,放开 “嗖嗖嗖”的声音过后,沉闷的中靶声每一下都让人的心为止震动,荡漾一层簌簌的颤意。 “我哥要那么快吗他不会是放弃了吧” “你不是很相信他吗也许是因为他有自信” “他就不能更认真地对待吗” 秦舒要抓狂,以她的猜测,秦戈八成是在耍帅,给谁呢看她的娃娃啊要真被他草率地输出去,她跟他没完 沈鸾一边安慰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其实,她总觉得那娃娃输掉了,也挺不错的 沈鸾一边拍着秦舒的背,一边在心里犯嘀咕,普天之下会说秦戈笨的,大概也就舒舒能做得出来。 吴畏的射箭本事确实不俗,她们在远处观战,只觉得每一箭仿佛都正中靶心。 秦舒看他射一箭,抓着沈鸾的手就紧一下,到最后沈鸾只得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拯救出来。 “阿鸾,怎么办我哥不会真的要输吧没想到那个吴雪华的哥哥居然真有点本事。” 秦舒急得眉头皱起,“怎么办,要让她得了那个娃娃,以后见着了她还不被她笑死” “不过就是个娃娃” “那不一样,我觉得那娃娃特像你,我就想让哥哥帮你赢过来。” 沈鸾:“” 她险些被呛着,小心翼翼地说,“那娃娃哪里像我了” “就很像啊,一眼都能看得出来。” 杜家娘子听见她的话,顿时生出好奇,随即吩咐下人去将那只娃娃取来。 也是个大头娃娃,同样憨态可掬,头上画着珠翠,一身红艳艳的衣衫,两只手交叠在一块儿,圆乎乎的尤为可爱。 圆滚滚的脸上,一双眼睛被画得特别大,亮晶晶的感觉。 杜家娘子端详了一会儿,轻轻点点头,“好像是与沈三姑娘有些神似。” 沈鸾要给跪了,杜家娘子是在说她胖吗 到底哪里像了 她尴尬的只能笑笑,极度希望这个话题能够快些过去。 好在吴畏已经射完了,轮到秦戈上场,秦舒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了过去。 沈鸾的目光也落到了秦戈身上,回想前世,她好像都没有如此仔细认真地观察过秦戈。 毕竟闺蜜的兄长,看多了也不太好。 此刻,秦戈在沈鸾心里的形象忽然间具象了起来。 原来他这么高,身形如此英挺,肩膀宽而平,头时刻都保持着端正,浑身的气质带着一种还未打磨的锋利,仿佛一把利刃,只等待着出鞘的那一刻。 他双脚稳稳地站立在那里,拉弓的姿势充满了力量,那双手紧紧地握着弓箭 沈鸾又不行了,立刻将视线挪开,静静地调整呼吸。 她就是看不得秦戈的手,就连扫过都会气息发热,心血涌动,让她无法保持平静。 秦戈手里捏着的箭射了出去,箭矢破空,在箭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下一支箭已然搭上,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留,动作流畅地拉开发射,如同行云流水。 沈鸾的视线仿佛着了魔,只能够被秦戈的动作带着移动,跟着他的手取箭,拉弓,放开 “嗖嗖嗖”的声音过后,沉闷的中靶声每一下都让人的心为止震动,荡漾一层簌簌的颤意。 “我哥要那么快吗他不会是放弃了吧” “你不是很相信他吗也许是因为他有自信” “他就不能更认真地对待吗” 秦舒要抓狂,以她的猜测,秦戈八成是在耍帅,给谁呢看她的娃娃啊要真被他草率地输出去,她跟他没完 沈鸾一边安慰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其实,她总觉得那娃娃输掉了,也挺不错的 沈鸾一边拍着秦舒的背,一边在心里犯嘀咕,普天之下会说秦戈笨的,大概也就舒舒能做得出来。 吴畏的射箭本事确实不俗,她们在远处观战,只觉得每一箭仿佛都正中靶心。 秦舒看他射一箭,抓着沈鸾的手就紧一下,到最后沈鸾只得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拯救出来。 “阿鸾,怎么办我哥不会真的要输吧没想到那个吴雪华的哥哥居然真有点本事。” 秦舒急得眉头皱起,“怎么办,要让她得了那个娃娃,以后见着了她还不被她笑死” “不过就是个娃娃” “那不一样,我觉得那娃娃特像你,我就想让哥哥帮你赢过来。” 沈鸾:“” 她险些被呛着,小心翼翼地说,“那娃娃哪里像我了” “就很像啊,一眼都能看得出来。” 杜家娘子听见她的话,顿时生出好奇,随即吩咐下人去将那只娃娃取来。 也是个大头娃娃,同样憨态可掬,头上画着珠翠,一身红艳艳的衣衫,两只手交叠在一块儿,圆乎乎的尤为可爱。 圆滚滚的脸上,一双眼睛被画得特别大,亮晶晶的感觉。 杜家娘子端详了一会儿,轻轻点点头,“好像是与沈三姑娘有些神似。” 沈鸾要给跪了,杜家娘子是在说她胖吗 到底哪里像了 她尴尬的只能笑笑,极度希望这个话题能够快些过去。 好在吴畏已经射完了,轮到秦戈上场,秦舒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了过去。 沈鸾的目光也落到了秦戈身上,回想前世,她好像都没有如此仔细认真地观察过秦戈。 毕竟闺蜜的兄长,看多了也不太好。 此刻,秦戈在沈鸾心里的形象忽然间具象了起来。 原来他这么高,身形如此英挺,肩膀宽而平,头时刻都保持着端正,浑身的气质带着一种还未打磨的锋利,仿佛一把利刃,只等待着出鞘的那一刻。 他双脚稳稳地站立在那里,拉弓的姿势充满了力量,那双手紧紧地握着弓箭 沈鸾又不行了,立刻将视线挪开,静静地调整呼吸。 她就是看不得秦戈的手,就连扫过都会气息发热,心血涌动,让她无法保持平静。 秦戈手里捏着的箭射了出去,箭矢破空,在箭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下一支箭已然搭上,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留,动作流畅地拉开发射,如同行云流水。 沈鸾的视线仿佛着了魔,只能够被秦戈的动作带着移动,跟着他的手取箭,拉弓,放开 “嗖嗖嗖”的声音过后,沉闷的中靶声每一下都让人的心为止震动,荡漾一层簌簌的颤意。 “我哥要那么快吗他不会是放弃了吧” “你不是很相信他吗也许是因为他有自信” “他就不能更认真地对待吗” 秦舒要抓狂,以她的猜测,秦戈八成是在耍帅,给谁呢看她的娃娃啊要真被他草率地输出去,她跟他没完 沈鸾一边安慰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其实,她总觉得那娃娃输掉了,也挺不错的 沈鸾一边拍着秦舒的背,一边在心里犯嘀咕,普天之下会说秦戈笨的,大概也就舒舒能做得出来。 吴畏的射箭本事确实不俗,她们在远处观战,只觉得每一箭仿佛都正中靶心。 秦舒看他射一箭,抓着沈鸾的手就紧一下,到最后沈鸾只得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拯救出来。 “阿鸾,怎么办我哥不会真的要输吧没想到那个吴雪华的哥哥居然真有点本事。” 秦舒急得眉头皱起,“怎么办,要让她得了那个娃娃,以后见着了她还不被她笑死” “不过就是个娃娃” “那不一样,我觉得那娃娃特像你,我就想让哥哥帮你赢过来。” 沈鸾:“” 她险些被呛着,小心翼翼地说,“那娃娃哪里像我了” “就很像啊,一眼都能看得出来。” 杜家娘子听见她的话,顿时生出好奇,随即吩咐下人去将那只娃娃取来。 也是个大头娃娃,同样憨态可掬,头上画着珠翠,一身红艳艳的衣衫,两只手交叠在一块儿,圆乎乎的尤为可爱。 圆滚滚的脸上,一双眼睛被画得特别大,亮晶晶的感觉。 杜家娘子端详了一会儿,轻轻点点头,“好像是与沈三姑娘有些神似。” 沈鸾要给跪了,杜家娘子是在说她胖吗 到底哪里像了 她尴尬的只能笑笑,极度希望这个话题能够快些过去。 好在吴畏已经射完了,轮到秦戈上场,秦舒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了过去。 沈鸾的目光也落到了秦戈身上,回想前世,她好像都没有如此仔细认真地观察过秦戈。 毕竟闺蜜的兄长,看多了也不太好。 此刻,秦戈在沈鸾心里的形象忽然间具象了起来。 原来他这么高,身形如此英挺,肩膀宽而平,头时刻都保持着端正,浑身的气质带着一种还未打磨的锋利,仿佛一把利刃,只等待着出鞘的那一刻。 他双脚稳稳地站立在那里,拉弓的姿势充满了力量,那双手紧紧地握着弓箭 沈鸾又不行了,立刻将视线挪开,静静地调整呼吸。 她就是看不得秦戈的手,就连扫过都会气息发热,心血涌动,让她无法保持平静。 秦戈手里捏着的箭射了出去,箭矢破空,在箭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下一支箭已然搭上,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留,动作流畅地拉开发射,如同行云流水。 沈鸾的视线仿佛着了魔,只能够被秦戈的动作带着移动,跟着他的手取箭,拉弓,放开 “嗖嗖嗖”的声音过后,沉闷的中靶声每一下都让人的心为止震动,荡漾一层簌簌的颤意。 “我哥要那么快吗他不会是放弃了吧” “你不是很相信他吗也许是因为他有自信” “他就不能更认真地对待吗” 秦舒要抓狂,以她的猜测,秦戈八成是在耍帅,给谁呢看她的娃娃啊要真被他草率地输出去,她跟他没完 沈鸾一边安慰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其实,她总觉得那娃娃输掉了,也挺不错的 沈鸾一边拍着秦舒的背,一边在心里犯嘀咕,普天之下会说秦戈笨的,大概也就舒舒能做得出来。 吴畏的射箭本事确实不俗,她们在远处观战,只觉得每一箭仿佛都正中靶心。 秦舒看他射一箭,抓着沈鸾的手就紧一下,到最后沈鸾只得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拯救出来。 “阿鸾,怎么办我哥不会真的要输吧没想到那个吴雪华的哥哥居然真有点本事。” 秦舒急得眉头皱起,“怎么办,要让她得了那个娃娃,以后见着了她还不被她笑死” “不过就是个娃娃” “那不一样,我觉得那娃娃特像你,我就想让哥哥帮你赢过来。” 沈鸾:“” 她险些被呛着,小心翼翼地说,“那娃娃哪里像我了” “就很像啊,一眼都能看得出来。” 杜家娘子听见她的话,顿时生出好奇,随即吩咐下人去将那只娃娃取来。 也是个大头娃娃,同样憨态可掬,头上画着珠翠,一身红艳艳的衣衫,两只手交叠在一块儿,圆乎乎的尤为可爱。 圆滚滚的脸上,一双眼睛被画得特别大,亮晶晶的感觉。 杜家娘子端详了一会儿,轻轻点点头,“好像是与沈三姑娘有些神似。” 沈鸾要给跪了,杜家娘子是在说她胖吗 到底哪里像了 她尴尬的只能笑笑,极度希望这个话题能够快些过去。 好在吴畏已经射完了,轮到秦戈上场,秦舒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了过去。 沈鸾的目光也落到了秦戈身上,回想前世,她好像都没有如此仔细认真地观察过秦戈。 毕竟闺蜜的兄长,看多了也不太好。 此刻,秦戈在沈鸾心里的形象忽然间具象了起来。 原来他这么高,身形如此英挺,肩膀宽而平,头时刻都保持着端正,浑身的气质带着一种还未打磨的锋利,仿佛一把利刃,只等待着出鞘的那一刻。 他双脚稳稳地站立在那里,拉弓的姿势充满了力量,那双手紧紧地握着弓箭 沈鸾又不行了,立刻将视线挪开,静静地调整呼吸。 她就是看不得秦戈的手,就连扫过都会气息发热,心血涌动,让她无法保持平静。 秦戈手里捏着的箭射了出去,箭矢破空,在箭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下一支箭已然搭上,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留,动作流畅地拉开发射,如同行云流水。 沈鸾的视线仿佛着了魔,只能够被秦戈的动作带着移动,跟着他的手取箭,拉弓,放开 “嗖嗖嗖”的声音过后,沉闷的中靶声每一下都让人的心为止震动,荡漾一层簌簌的颤意。 “我哥要那么快吗他不会是放弃了吧” “你不是很相信他吗也许是因为他有自信” “他就不能更认真地对待吗” 秦舒要抓狂,以她的猜测,秦戈八成是在耍帅,给谁呢看她的娃娃啊要真被他草率地输出去,她跟他没完 沈鸾一边安慰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其实,她总觉得那娃娃输掉了,也挺不错的 沈鸾一边拍着秦舒的背,一边在心里犯嘀咕,普天之下会说秦戈笨的,大概也就舒舒能做得出来。 吴畏的射箭本事确实不俗,她们在远处观战,只觉得每一箭仿佛都正中靶心。 秦舒看他射一箭,抓着沈鸾的手就紧一下,到最后沈鸾只得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拯救出来。 “阿鸾,怎么办我哥不会真的要输吧没想到那个吴雪华的哥哥居然真有点本事。” 秦舒急得眉头皱起,“怎么办,要让她得了那个娃娃,以后见着了她还不被她笑死” “不过就是个娃娃” “那不一样,我觉得那娃娃特像你,我就想让哥哥帮你赢过来。” 沈鸾:“” 她险些被呛着,小心翼翼地说,“那娃娃哪里像我了” “就很像啊,一眼都能看得出来。” 杜家娘子听见她的话,顿时生出好奇,随即吩咐下人去将那只娃娃取来。 也是个大头娃娃,同样憨态可掬,头上画着珠翠,一身红艳艳的衣衫,两只手交叠在一块儿,圆乎乎的尤为可爱。 圆滚滚的脸上,一双眼睛被画得特别大,亮晶晶的感觉。 杜家娘子端详了一会儿,轻轻点点头,“好像是与沈三姑娘有些神似。” 沈鸾要给跪了,杜家娘子是在说她胖吗 到底哪里像了 她尴尬的只能笑笑,极度希望这个话题能够快些过去。 好在吴畏已经射完了,轮到秦戈上场,秦舒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了过去。 沈鸾的目光也落到了秦戈身上,回想前世,她好像都没有如此仔细认真地观察过秦戈。 毕竟闺蜜的兄长,看多了也不太好。 此刻,秦戈在沈鸾心里的形象忽然间具象了起来。 原来他这么高,身形如此英挺,肩膀宽而平,头时刻都保持着端正,浑身的气质带着一种还未打磨的锋利,仿佛一把利刃,只等待着出鞘的那一刻。 他双脚稳稳地站立在那里,拉弓的姿势充满了力量,那双手紧紧地握着弓箭 沈鸾又不行了,立刻将视线挪开,静静地调整呼吸。 她就是看不得秦戈的手,就连扫过都会气息发热,心血涌动,让她无法保持平静。 秦戈手里捏着的箭射了出去,箭矢破空,在箭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下一支箭已然搭上,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留,动作流畅地拉开发射,如同行云流水。 沈鸾的视线仿佛着了魔,只能够被秦戈的动作带着移动,跟着他的手取箭,拉弓,放开 “嗖嗖嗖”的声音过后,沉闷的中靶声每一下都让人的心为止震动,荡漾一层簌簌的颤意。 “我哥要那么快吗他不会是放弃了吧” “你不是很相信他吗也许是因为他有自信” “他就不能更认真地对待吗” 秦舒要抓狂,以她的猜测,秦戈八成是在耍帅,给谁呢看她的娃娃啊要真被他草率地输出去,她跟他没完 沈鸾一边安慰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其实,她总觉得那娃娃输掉了,也挺不错的 沈鸾一边拍着秦舒的背,一边在心里犯嘀咕,普天之下会说秦戈笨的,大概也就舒舒能做得出来。 吴畏的射箭本事确实不俗,她们在远处观战,只觉得每一箭仿佛都正中靶心。 秦舒看他射一箭,抓着沈鸾的手就紧一下,到最后沈鸾只得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拯救出来。 “阿鸾,怎么办我哥不会真的要输吧没想到那个吴雪华的哥哥居然真有点本事。” 秦舒急得眉头皱起,“怎么办,要让她得了那个娃娃,以后见着了她还不被她笑死” “不过就是个娃娃” “那不一样,我觉得那娃娃特像你,我就想让哥哥帮你赢过来。” 沈鸾:“” 她险些被呛着,小心翼翼地说,“那娃娃哪里像我了” “就很像啊,一眼都能看得出来。” 杜家娘子听见她的话,顿时生出好奇,随即吩咐下人去将那只娃娃取来。 也是个大头娃娃,同样憨态可掬,头上画着珠翠,一身红艳艳的衣衫,两只手交叠在一块儿,圆乎乎的尤为可爱。 圆滚滚的脸上,一双眼睛被画得特别大,亮晶晶的感觉。 杜家娘子端详了一会儿,轻轻点点头,“好像是与沈三姑娘有些神似。” 沈鸾要给跪了,杜家娘子是在说她胖吗 到底哪里像了 她尴尬的只能笑笑,极度希望这个话题能够快些过去。 好在吴畏已经射完了,轮到秦戈上场,秦舒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了过去。 沈鸾的目光也落到了秦戈身上,回想前世,她好像都没有如此仔细认真地观察过秦戈。 毕竟闺蜜的兄长,看多了也不太好。 此刻,秦戈在沈鸾心里的形象忽然间具象了起来。 原来他这么高,身形如此英挺,肩膀宽而平,头时刻都保持着端正,浑身的气质带着一种还未打磨的锋利,仿佛一把利刃,只等待着出鞘的那一刻。 他双脚稳稳地站立在那里,拉弓的姿势充满了力量,那双手紧紧地握着弓箭 沈鸾又不行了,立刻将视线挪开,静静地调整呼吸。 她就是看不得秦戈的手,就连扫过都会气息发热,心血涌动,让她无法保持平静。 秦戈手里捏着的箭射了出去,箭矢破空,在箭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下一支箭已然搭上,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留,动作流畅地拉开发射,如同行云流水。 沈鸾的视线仿佛着了魔,只能够被秦戈的动作带着移动,跟着他的手取箭,拉弓,放开 “嗖嗖嗖”的声音过后,沉闷的中靶声每一下都让人的心为止震动,荡漾一层簌簌的颤意。 “我哥要那么快吗他不会是放弃了吧” “你不是很相信他吗也许是因为他有自信” “他就不能更认真地对待吗” 秦舒要抓狂,以她的猜测,秦戈八成是在耍帅,给谁呢看她的娃娃啊要真被他草率地输出去,她跟他没完 沈鸾一边安慰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其实,她总觉得那娃娃输掉了,也挺不错的 沈鸾一边拍着秦舒的背,一边在心里犯嘀咕,普天之下会说秦戈笨的,大概也就舒舒能做得出来。 吴畏的射箭本事确实不俗,她们在远处观战,只觉得每一箭仿佛都正中靶心。 秦舒看他射一箭,抓着沈鸾的手就紧一下,到最后沈鸾只得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拯救出来。 “阿鸾,怎么办我哥不会真的要输吧没想到那个吴雪华的哥哥居然真有点本事。” 秦舒急得眉头皱起,“怎么办,要让她得了那个娃娃,以后见着了她还不被她笑死” “不过就是个娃娃” “那不一样,我觉得那娃娃特像你,我就想让哥哥帮你赢过来。” 沈鸾:“” 她险些被呛着,小心翼翼地说,“那娃娃哪里像我了” “就很像啊,一眼都能看得出来。” 杜家娘子听见她的话,顿时生出好奇,随即吩咐下人去将那只娃娃取来。 也是个大头娃娃,同样憨态可掬,头上画着珠翠,一身红艳艳的衣衫,两只手交叠在一块儿,圆乎乎的尤为可爱。 圆滚滚的脸上,一双眼睛被画得特别大,亮晶晶的感觉。 杜家娘子端详了一会儿,轻轻点点头,“好像是与沈三姑娘有些神似。” 沈鸾要给跪了,杜家娘子是在说她胖吗 到底哪里像了 她尴尬的只能笑笑,极度希望这个话题能够快些过去。 好在吴畏已经射完了,轮到秦戈上场,秦舒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了过去。 沈鸾的目光也落到了秦戈身上,回想前世,她好像都没有如此仔细认真地观察过秦戈。 毕竟闺蜜的兄长,看多了也不太好。 此刻,秦戈在沈鸾心里的形象忽然间具象了起来。 原来他这么高,身形如此英挺,肩膀宽而平,头时刻都保持着端正,浑身的气质带着一种还未打磨的锋利,仿佛一把利刃,只等待着出鞘的那一刻。 他双脚稳稳地站立在那里,拉弓的姿势充满了力量,那双手紧紧地握着弓箭 沈鸾又不行了,立刻将视线挪开,静静地调整呼吸。 她就是看不得秦戈的手,就连扫过都会气息发热,心血涌动,让她无法保持平静。 秦戈手里捏着的箭射了出去,箭矢破空,在箭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下一支箭已然搭上,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留,动作流畅地拉开发射,如同行云流水。 沈鸾的视线仿佛着了魔,只能够被秦戈的动作带着移动,跟着他的手取箭,拉弓,放开 “嗖嗖嗖”的声音过后,沉闷的中靶声每一下都让人的心为止震动,荡漾一层簌簌的颤意。 “我哥要那么快吗他不会是放弃了吧” “你不是很相信他吗也许是因为他有自信” “他就不能更认真地对待吗” 秦舒要抓狂,以她的猜测,秦戈八成是在耍帅,给谁呢看她的娃娃啊要真被他草率地输出去,她跟他没完 沈鸾一边安慰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其实,她总觉得那娃娃输掉了,也挺不错的 沈鸾一边拍着秦舒的背,一边在心里犯嘀咕,普天之下会说秦戈笨的,大概也就舒舒能做得出来。 吴畏的射箭本事确实不俗,她们在远处观战,只觉得每一箭仿佛都正中靶心。 秦舒看他射一箭,抓着沈鸾的手就紧一下,到最后沈鸾只得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拯救出来。 “阿鸾,怎么办我哥不会真的要输吧没想到那个吴雪华的哥哥居然真有点本事。” 秦舒急得眉头皱起,“怎么办,要让她得了那个娃娃,以后见着了她还不被她笑死” “不过就是个娃娃” “那不一样,我觉得那娃娃特像你,我就想让哥哥帮你赢过来。” 沈鸾:“” 她险些被呛着,小心翼翼地说,“那娃娃哪里像我了” “就很像啊,一眼都能看得出来。” 杜家娘子听见她的话,顿时生出好奇,随即吩咐下人去将那只娃娃取来。 也是个大头娃娃,同样憨态可掬,头上画着珠翠,一身红艳艳的衣衫,两只手交叠在一块儿,圆乎乎的尤为可爱。 圆滚滚的脸上,一双眼睛被画得特别大,亮晶晶的感觉。 杜家娘子端详了一会儿,轻轻点点头,“好像是与沈三姑娘有些神似。” 沈鸾要给跪了,杜家娘子是在说她胖吗 到底哪里像了 她尴尬的只能笑笑,极度希望这个话题能够快些过去。 好在吴畏已经射完了,轮到秦戈上场,秦舒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了过去。 沈鸾的目光也落到了秦戈身上,回想前世,她好像都没有如此仔细认真地观察过秦戈。 毕竟闺蜜的兄长,看多了也不太好。 此刻,秦戈在沈鸾心里的形象忽然间具象了起来。 原来他这么高,身形如此英挺,肩膀宽而平,头时刻都保持着端正,浑身的气质带着一种还未打磨的锋利,仿佛一把利刃,只等待着出鞘的那一刻。 他双脚稳稳地站立在那里,拉弓的姿势充满了力量,那双手紧紧地握着弓箭 沈鸾又不行了,立刻将视线挪开,静静地调整呼吸。 她就是看不得秦戈的手,就连扫过都会气息发热,心血涌动,让她无法保持平静。 秦戈手里捏着的箭射了出去,箭矢破空,在箭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下一支箭已然搭上,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留,动作流畅地拉开发射,如同行云流水。 沈鸾的视线仿佛着了魔,只能够被秦戈的动作带着移动,跟着他的手取箭,拉弓,放开 “嗖嗖嗖”的声音过后,沉闷的中靶声每一下都让人的心为止震动,荡漾一层簌簌的颤意。 “我哥要那么快吗他不会是放弃了吧” “你不是很相信他吗也许是因为他有自信” “他就不能更认真地对待吗” 秦舒要抓狂,以她的猜测,秦戈八成是在耍帅,给谁呢看她的娃娃啊要真被他草率地输出去,她跟他没完 沈鸾一边安慰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其实,她总觉得那娃娃输掉了,也挺不错的 第47章有这回事 等秦戈十箭射完,自有人将箭靶抬到两人面前,当着他们的面清点成绩。 秦舒勾着脖子使劲看,“如何了如何了赢了没有” 杜家娘子调侃地看她,“这么着急那不如去跟前儿看看” 得了她的话,秦舒哪里还能耐得住,立刻就要往场中心跑,还不忘拉上根本不想过去的沈鸾。 “哥” 秦舒跑到了跟前,刚好听见吴畏说的话,“甘拜下风。” 秦舒顿时就舒坦了,“哥你赢了对不对” 秦戈笑着转身,从秦舒兴奋的脸上略过,落在有些气喘的沈鸾身上。 沈鸾被秦舒拽着跑了几步,这会儿呼吸有些急促,脸颊也比平日里略红一些。 鬓旁散落下几丝发丝,让她显得更加有生气,也更加美丽。 “我就知道我哥最厉害” 秦舒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拿她的战利品过来气吴雪华,这次她没拉着沈鸾一起,而是一个人又跑了回去。 沈鸾轻轻地缓和气息,耳边听见秦戈的声音,“我家里只舒舒这么一个姑娘,因此被惯得有些没了规矩,也多亏你愿意真心与她结交。” “舒舒是个很好的朋友,与她结交是我的荣幸。” “那你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她定会骄傲地找不着北。” 秦戈跟沈鸾说话的时候语气低沉却温和,照顾着沈鸾的步子往场边走。 他们两一人高大威武,一人纤细娇弱,走在一块儿好似一双璧人,十分相衬,惹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沈鸾心里都呕死了,她又不是自己想跟秦戈并肩而行,都看什么看 舒舒就不能等一会儿再去气吴雪华吗人又不会跑掉 “那不是鸾儿吗知道她与秦家姑娘关系好,却没想到与广阳侯世子的关系也如此亲近呢。” 沈家大夫人尤氏目光若有所思,一旁沈玥细声细气道,“三姐姐时常出入广阳侯府,相熟也是正常,之前三姐姐还去家学给世子送过甜汤呢。” “有这回事” 尤氏眉头微皱,“家学重地,怎能由她胡来若是影响了志安念书她如何担待得起回去我就要与老爷好好说说。” 沈玥垂下头,眼睛盯着远处的沈鸾。 她也算是出了次风头,不过也就靠着秦舒跟广阳侯世子走一块儿而已。 沈玥在心里抿嘴,想着若那是自己该多好她也想被万众瞩目,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那种滋味,必然妙不可言。 啧,便宜沈鸾了。 等沈鸾和秦戈找到了秦舒,她身边吴雪华脸都气白了。 “秦姑娘莫不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得了这样的娃娃有什么可显摆的,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 秦舒一脸的开心,“我就是高兴呀,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有些人想要却得不到,你说我是不是该好好珍藏才是” 杜家娘子只觉得两个小姑娘斗嘴有趣,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呀,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个都不饶人,倒是让我想起我当初年轻那会儿来。” 她抬眼瞧见了秦戈,加深了笑容,“世子今日可痛快了难得见你与人认真比试,都说广阳侯府娇宠女儿,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让杜娘子见笑。” 秦戈又恢复不卑不亢的态度,客气却不亲近,与人之间仿佛拉着一条无形的线。 杜娘子在心里叹气,自己这双眼睛毒着呢,刚刚他跟沈家三姑娘可不是这么个表情。 等秦戈十箭射完,自有人将箭靶抬到两人面前,当着他们的面清点成绩。 秦舒勾着脖子使劲看,“如何了如何了赢了没有” 杜家娘子调侃地看她,“这么着急那不如去跟前儿看看” 得了她的话,秦舒哪里还能耐得住,立刻就要往场中心跑,还不忘拉上根本不想过去的沈鸾。 “哥” 秦舒跑到了跟前,刚好听见吴畏说的话,“甘拜下风。” 秦舒顿时就舒坦了,“哥你赢了对不对” 秦戈笑着转身,从秦舒兴奋的脸上略过,落在有些气喘的沈鸾身上。 沈鸾被秦舒拽着跑了几步,这会儿呼吸有些急促,脸颊也比平日里略红一些。 鬓旁散落下几丝发丝,让她显得更加有生气,也更加美丽。 “我就知道我哥最厉害” 秦舒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拿她的战利品过来气吴雪华,这次她没拉着沈鸾一起,而是一个人又跑了回去。 沈鸾轻轻地缓和气息,耳边听见秦戈的声音,“我家里只舒舒这么一个姑娘,因此被惯得有些没了规矩,也多亏你愿意真心与她结交。” “舒舒是个很好的朋友,与她结交是我的荣幸。” “那你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她定会骄傲地找不着北。” 秦戈跟沈鸾说话的时候语气低沉却温和,照顾着沈鸾的步子往场边走。 他们两一人高大威武,一人纤细娇弱,走在一块儿好似一双璧人,十分相衬,惹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沈鸾心里都呕死了,她又不是自己想跟秦戈并肩而行,都看什么看 舒舒就不能等一会儿再去气吴雪华吗人又不会跑掉 “那不是鸾儿吗知道她与秦家姑娘关系好,却没想到与广阳侯世子的关系也如此亲近呢。” 沈家大夫人尤氏目光若有所思,一旁沈玥细声细气道,“三姐姐时常出入广阳侯府,相熟也是正常,之前三姐姐还去家学给世子送过甜汤呢。” “有这回事” 尤氏眉头微皱,“家学重地,怎能由她胡来若是影响了志安念书她如何担待得起回去我就要与老爷好好说说。” 沈玥垂下头,眼睛盯着远处的沈鸾。 她也算是出了次风头,不过也就靠着秦舒跟广阳侯世子走一块儿而已。 沈玥在心里抿嘴,想着若那是自己该多好她也想被万众瞩目,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那种滋味,必然妙不可言。 啧,便宜沈鸾了。 等沈鸾和秦戈找到了秦舒,她身边吴雪华脸都气白了。 “秦姑娘莫不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得了这样的娃娃有什么可显摆的,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 秦舒一脸的开心,“我就是高兴呀,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有些人想要却得不到,你说我是不是该好好珍藏才是” 杜家娘子只觉得两个小姑娘斗嘴有趣,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呀,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个都不饶人,倒是让我想起我当初年轻那会儿来。” 她抬眼瞧见了秦戈,加深了笑容,“世子今日可痛快了难得见你与人认真比试,都说广阳侯府娇宠女儿,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让杜娘子见笑。” 秦戈又恢复不卑不亢的态度,客气却不亲近,与人之间仿佛拉着一条无形的线。 杜娘子在心里叹气,自己这双眼睛毒着呢,刚刚他跟沈家三姑娘可不是这么个表情。 等秦戈十箭射完,自有人将箭靶抬到两人面前,当着他们的面清点成绩。 秦舒勾着脖子使劲看,“如何了如何了赢了没有” 杜家娘子调侃地看她,“这么着急那不如去跟前儿看看” 得了她的话,秦舒哪里还能耐得住,立刻就要往场中心跑,还不忘拉上根本不想过去的沈鸾。 “哥” 秦舒跑到了跟前,刚好听见吴畏说的话,“甘拜下风。” 秦舒顿时就舒坦了,“哥你赢了对不对” 秦戈笑着转身,从秦舒兴奋的脸上略过,落在有些气喘的沈鸾身上。 沈鸾被秦舒拽着跑了几步,这会儿呼吸有些急促,脸颊也比平日里略红一些。 鬓旁散落下几丝发丝,让她显得更加有生气,也更加美丽。 “我就知道我哥最厉害” 秦舒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拿她的战利品过来气吴雪华,这次她没拉着沈鸾一起,而是一个人又跑了回去。 沈鸾轻轻地缓和气息,耳边听见秦戈的声音,“我家里只舒舒这么一个姑娘,因此被惯得有些没了规矩,也多亏你愿意真心与她结交。” “舒舒是个很好的朋友,与她结交是我的荣幸。” “那你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她定会骄傲地找不着北。” 秦戈跟沈鸾说话的时候语气低沉却温和,照顾着沈鸾的步子往场边走。 他们两一人高大威武,一人纤细娇弱,走在一块儿好似一双璧人,十分相衬,惹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沈鸾心里都呕死了,她又不是自己想跟秦戈并肩而行,都看什么看 舒舒就不能等一会儿再去气吴雪华吗人又不会跑掉 “那不是鸾儿吗知道她与秦家姑娘关系好,却没想到与广阳侯世子的关系也如此亲近呢。” 沈家大夫人尤氏目光若有所思,一旁沈玥细声细气道,“三姐姐时常出入广阳侯府,相熟也是正常,之前三姐姐还去家学给世子送过甜汤呢。” “有这回事” 尤氏眉头微皱,“家学重地,怎能由她胡来若是影响了志安念书她如何担待得起回去我就要与老爷好好说说。” 沈玥垂下头,眼睛盯着远处的沈鸾。 她也算是出了次风头,不过也就靠着秦舒跟广阳侯世子走一块儿而已。 沈玥在心里抿嘴,想着若那是自己该多好她也想被万众瞩目,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那种滋味,必然妙不可言。 啧,便宜沈鸾了。 等沈鸾和秦戈找到了秦舒,她身边吴雪华脸都气白了。 “秦姑娘莫不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得了这样的娃娃有什么可显摆的,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 秦舒一脸的开心,“我就是高兴呀,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有些人想要却得不到,你说我是不是该好好珍藏才是” 杜家娘子只觉得两个小姑娘斗嘴有趣,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呀,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个都不饶人,倒是让我想起我当初年轻那会儿来。” 她抬眼瞧见了秦戈,加深了笑容,“世子今日可痛快了难得见你与人认真比试,都说广阳侯府娇宠女儿,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让杜娘子见笑。” 秦戈又恢复不卑不亢的态度,客气却不亲近,与人之间仿佛拉着一条无形的线。 杜娘子在心里叹气,自己这双眼睛毒着呢,刚刚他跟沈家三姑娘可不是这么个表情。 等秦戈十箭射完,自有人将箭靶抬到两人面前,当着他们的面清点成绩。 秦舒勾着脖子使劲看,“如何了如何了赢了没有” 杜家娘子调侃地看她,“这么着急那不如去跟前儿看看” 得了她的话,秦舒哪里还能耐得住,立刻就要往场中心跑,还不忘拉上根本不想过去的沈鸾。 “哥” 秦舒跑到了跟前,刚好听见吴畏说的话,“甘拜下风。” 秦舒顿时就舒坦了,“哥你赢了对不对” 秦戈笑着转身,从秦舒兴奋的脸上略过,落在有些气喘的沈鸾身上。 沈鸾被秦舒拽着跑了几步,这会儿呼吸有些急促,脸颊也比平日里略红一些。 鬓旁散落下几丝发丝,让她显得更加有生气,也更加美丽。 “我就知道我哥最厉害” 秦舒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拿她的战利品过来气吴雪华,这次她没拉着沈鸾一起,而是一个人又跑了回去。 沈鸾轻轻地缓和气息,耳边听见秦戈的声音,“我家里只舒舒这么一个姑娘,因此被惯得有些没了规矩,也多亏你愿意真心与她结交。” “舒舒是个很好的朋友,与她结交是我的荣幸。” “那你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她定会骄傲地找不着北。” 秦戈跟沈鸾说话的时候语气低沉却温和,照顾着沈鸾的步子往场边走。 他们两一人高大威武,一人纤细娇弱,走在一块儿好似一双璧人,十分相衬,惹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沈鸾心里都呕死了,她又不是自己想跟秦戈并肩而行,都看什么看 舒舒就不能等一会儿再去气吴雪华吗人又不会跑掉 “那不是鸾儿吗知道她与秦家姑娘关系好,却没想到与广阳侯世子的关系也如此亲近呢。” 沈家大夫人尤氏目光若有所思,一旁沈玥细声细气道,“三姐姐时常出入广阳侯府,相熟也是正常,之前三姐姐还去家学给世子送过甜汤呢。” “有这回事” 尤氏眉头微皱,“家学重地,怎能由她胡来若是影响了志安念书她如何担待得起回去我就要与老爷好好说说。” 沈玥垂下头,眼睛盯着远处的沈鸾。 她也算是出了次风头,不过也就靠着秦舒跟广阳侯世子走一块儿而已。 沈玥在心里抿嘴,想着若那是自己该多好她也想被万众瞩目,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那种滋味,必然妙不可言。 啧,便宜沈鸾了。 等沈鸾和秦戈找到了秦舒,她身边吴雪华脸都气白了。 “秦姑娘莫不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得了这样的娃娃有什么可显摆的,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 秦舒一脸的开心,“我就是高兴呀,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有些人想要却得不到,你说我是不是该好好珍藏才是” 杜家娘子只觉得两个小姑娘斗嘴有趣,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呀,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个都不饶人,倒是让我想起我当初年轻那会儿来。” 她抬眼瞧见了秦戈,加深了笑容,“世子今日可痛快了难得见你与人认真比试,都说广阳侯府娇宠女儿,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让杜娘子见笑。” 秦戈又恢复不卑不亢的态度,客气却不亲近,与人之间仿佛拉着一条无形的线。 杜娘子在心里叹气,自己这双眼睛毒着呢,刚刚他跟沈家三姑娘可不是这么个表情。 等秦戈十箭射完,自有人将箭靶抬到两人面前,当着他们的面清点成绩。 秦舒勾着脖子使劲看,“如何了如何了赢了没有” 杜家娘子调侃地看她,“这么着急那不如去跟前儿看看” 得了她的话,秦舒哪里还能耐得住,立刻就要往场中心跑,还不忘拉上根本不想过去的沈鸾。 “哥” 秦舒跑到了跟前,刚好听见吴畏说的话,“甘拜下风。” 秦舒顿时就舒坦了,“哥你赢了对不对” 秦戈笑着转身,从秦舒兴奋的脸上略过,落在有些气喘的沈鸾身上。 沈鸾被秦舒拽着跑了几步,这会儿呼吸有些急促,脸颊也比平日里略红一些。 鬓旁散落下几丝发丝,让她显得更加有生气,也更加美丽。 “我就知道我哥最厉害” 秦舒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拿她的战利品过来气吴雪华,这次她没拉着沈鸾一起,而是一个人又跑了回去。 沈鸾轻轻地缓和气息,耳边听见秦戈的声音,“我家里只舒舒这么一个姑娘,因此被惯得有些没了规矩,也多亏你愿意真心与她结交。” “舒舒是个很好的朋友,与她结交是我的荣幸。” “那你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她定会骄傲地找不着北。” 秦戈跟沈鸾说话的时候语气低沉却温和,照顾着沈鸾的步子往场边走。 他们两一人高大威武,一人纤细娇弱,走在一块儿好似一双璧人,十分相衬,惹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沈鸾心里都呕死了,她又不是自己想跟秦戈并肩而行,都看什么看 舒舒就不能等一会儿再去气吴雪华吗人又不会跑掉 “那不是鸾儿吗知道她与秦家姑娘关系好,却没想到与广阳侯世子的关系也如此亲近呢。” 沈家大夫人尤氏目光若有所思,一旁沈玥细声细气道,“三姐姐时常出入广阳侯府,相熟也是正常,之前三姐姐还去家学给世子送过甜汤呢。” “有这回事” 尤氏眉头微皱,“家学重地,怎能由她胡来若是影响了志安念书她如何担待得起回去我就要与老爷好好说说。” 沈玥垂下头,眼睛盯着远处的沈鸾。 她也算是出了次风头,不过也就靠着秦舒跟广阳侯世子走一块儿而已。 沈玥在心里抿嘴,想着若那是自己该多好她也想被万众瞩目,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那种滋味,必然妙不可言。 啧,便宜沈鸾了。 等沈鸾和秦戈找到了秦舒,她身边吴雪华脸都气白了。 “秦姑娘莫不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得了这样的娃娃有什么可显摆的,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 秦舒一脸的开心,“我就是高兴呀,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有些人想要却得不到,你说我是不是该好好珍藏才是” 杜家娘子只觉得两个小姑娘斗嘴有趣,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呀,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个都不饶人,倒是让我想起我当初年轻那会儿来。” 她抬眼瞧见了秦戈,加深了笑容,“世子今日可痛快了难得见你与人认真比试,都说广阳侯府娇宠女儿,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让杜娘子见笑。” 秦戈又恢复不卑不亢的态度,客气却不亲近,与人之间仿佛拉着一条无形的线。 杜娘子在心里叹气,自己这双眼睛毒着呢,刚刚他跟沈家三姑娘可不是这么个表情。 等秦戈十箭射完,自有人将箭靶抬到两人面前,当着他们的面清点成绩。 秦舒勾着脖子使劲看,“如何了如何了赢了没有” 杜家娘子调侃地看她,“这么着急那不如去跟前儿看看” 得了她的话,秦舒哪里还能耐得住,立刻就要往场中心跑,还不忘拉上根本不想过去的沈鸾。 “哥” 秦舒跑到了跟前,刚好听见吴畏说的话,“甘拜下风。” 秦舒顿时就舒坦了,“哥你赢了对不对” 秦戈笑着转身,从秦舒兴奋的脸上略过,落在有些气喘的沈鸾身上。 沈鸾被秦舒拽着跑了几步,这会儿呼吸有些急促,脸颊也比平日里略红一些。 鬓旁散落下几丝发丝,让她显得更加有生气,也更加美丽。 “我就知道我哥最厉害” 秦舒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拿她的战利品过来气吴雪华,这次她没拉着沈鸾一起,而是一个人又跑了回去。 沈鸾轻轻地缓和气息,耳边听见秦戈的声音,“我家里只舒舒这么一个姑娘,因此被惯得有些没了规矩,也多亏你愿意真心与她结交。” “舒舒是个很好的朋友,与她结交是我的荣幸。” “那你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她定会骄傲地找不着北。” 秦戈跟沈鸾说话的时候语气低沉却温和,照顾着沈鸾的步子往场边走。 他们两一人高大威武,一人纤细娇弱,走在一块儿好似一双璧人,十分相衬,惹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沈鸾心里都呕死了,她又不是自己想跟秦戈并肩而行,都看什么看 舒舒就不能等一会儿再去气吴雪华吗人又不会跑掉 “那不是鸾儿吗知道她与秦家姑娘关系好,却没想到与广阳侯世子的关系也如此亲近呢。” 沈家大夫人尤氏目光若有所思,一旁沈玥细声细气道,“三姐姐时常出入广阳侯府,相熟也是正常,之前三姐姐还去家学给世子送过甜汤呢。” “有这回事” 尤氏眉头微皱,“家学重地,怎能由她胡来若是影响了志安念书她如何担待得起回去我就要与老爷好好说说。” 沈玥垂下头,眼睛盯着远处的沈鸾。 她也算是出了次风头,不过也就靠着秦舒跟广阳侯世子走一块儿而已。 沈玥在心里抿嘴,想着若那是自己该多好她也想被万众瞩目,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那种滋味,必然妙不可言。 啧,便宜沈鸾了。 等沈鸾和秦戈找到了秦舒,她身边吴雪华脸都气白了。 “秦姑娘莫不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得了这样的娃娃有什么可显摆的,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 秦舒一脸的开心,“我就是高兴呀,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有些人想要却得不到,你说我是不是该好好珍藏才是” 杜家娘子只觉得两个小姑娘斗嘴有趣,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呀,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个都不饶人,倒是让我想起我当初年轻那会儿来。” 她抬眼瞧见了秦戈,加深了笑容,“世子今日可痛快了难得见你与人认真比试,都说广阳侯府娇宠女儿,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让杜娘子见笑。” 秦戈又恢复不卑不亢的态度,客气却不亲近,与人之间仿佛拉着一条无形的线。 杜娘子在心里叹气,自己这双眼睛毒着呢,刚刚他跟沈家三姑娘可不是这么个表情。 等秦戈十箭射完,自有人将箭靶抬到两人面前,当着他们的面清点成绩。 秦舒勾着脖子使劲看,“如何了如何了赢了没有” 杜家娘子调侃地看她,“这么着急那不如去跟前儿看看” 得了她的话,秦舒哪里还能耐得住,立刻就要往场中心跑,还不忘拉上根本不想过去的沈鸾。 “哥” 秦舒跑到了跟前,刚好听见吴畏说的话,“甘拜下风。” 秦舒顿时就舒坦了,“哥你赢了对不对” 秦戈笑着转身,从秦舒兴奋的脸上略过,落在有些气喘的沈鸾身上。 沈鸾被秦舒拽着跑了几步,这会儿呼吸有些急促,脸颊也比平日里略红一些。 鬓旁散落下几丝发丝,让她显得更加有生气,也更加美丽。 “我就知道我哥最厉害” 秦舒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拿她的战利品过来气吴雪华,这次她没拉着沈鸾一起,而是一个人又跑了回去。 沈鸾轻轻地缓和气息,耳边听见秦戈的声音,“我家里只舒舒这么一个姑娘,因此被惯得有些没了规矩,也多亏你愿意真心与她结交。” “舒舒是个很好的朋友,与她结交是我的荣幸。” “那你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她定会骄傲地找不着北。” 秦戈跟沈鸾说话的时候语气低沉却温和,照顾着沈鸾的步子往场边走。 他们两一人高大威武,一人纤细娇弱,走在一块儿好似一双璧人,十分相衬,惹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沈鸾心里都呕死了,她又不是自己想跟秦戈并肩而行,都看什么看 舒舒就不能等一会儿再去气吴雪华吗人又不会跑掉 “那不是鸾儿吗知道她与秦家姑娘关系好,却没想到与广阳侯世子的关系也如此亲近呢。” 沈家大夫人尤氏目光若有所思,一旁沈玥细声细气道,“三姐姐时常出入广阳侯府,相熟也是正常,之前三姐姐还去家学给世子送过甜汤呢。” “有这回事” 尤氏眉头微皱,“家学重地,怎能由她胡来若是影响了志安念书她如何担待得起回去我就要与老爷好好说说。” 沈玥垂下头,眼睛盯着远处的沈鸾。 她也算是出了次风头,不过也就靠着秦舒跟广阳侯世子走一块儿而已。 沈玥在心里抿嘴,想着若那是自己该多好她也想被万众瞩目,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那种滋味,必然妙不可言。 啧,便宜沈鸾了。 等沈鸾和秦戈找到了秦舒,她身边吴雪华脸都气白了。 “秦姑娘莫不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得了这样的娃娃有什么可显摆的,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 秦舒一脸的开心,“我就是高兴呀,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有些人想要却得不到,你说我是不是该好好珍藏才是” 杜家娘子只觉得两个小姑娘斗嘴有趣,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呀,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个都不饶人,倒是让我想起我当初年轻那会儿来。” 她抬眼瞧见了秦戈,加深了笑容,“世子今日可痛快了难得见你与人认真比试,都说广阳侯府娇宠女儿,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让杜娘子见笑。” 秦戈又恢复不卑不亢的态度,客气却不亲近,与人之间仿佛拉着一条无形的线。 杜娘子在心里叹气,自己这双眼睛毒着呢,刚刚他跟沈家三姑娘可不是这么个表情。 等秦戈十箭射完,自有人将箭靶抬到两人面前,当着他们的面清点成绩。 秦舒勾着脖子使劲看,“如何了如何了赢了没有” 杜家娘子调侃地看她,“这么着急那不如去跟前儿看看” 得了她的话,秦舒哪里还能耐得住,立刻就要往场中心跑,还不忘拉上根本不想过去的沈鸾。 “哥” 秦舒跑到了跟前,刚好听见吴畏说的话,“甘拜下风。” 秦舒顿时就舒坦了,“哥你赢了对不对” 秦戈笑着转身,从秦舒兴奋的脸上略过,落在有些气喘的沈鸾身上。 沈鸾被秦舒拽着跑了几步,这会儿呼吸有些急促,脸颊也比平日里略红一些。 鬓旁散落下几丝发丝,让她显得更加有生气,也更加美丽。 “我就知道我哥最厉害” 秦舒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拿她的战利品过来气吴雪华,这次她没拉着沈鸾一起,而是一个人又跑了回去。 沈鸾轻轻地缓和气息,耳边听见秦戈的声音,“我家里只舒舒这么一个姑娘,因此被惯得有些没了规矩,也多亏你愿意真心与她结交。” “舒舒是个很好的朋友,与她结交是我的荣幸。” “那你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她定会骄傲地找不着北。” 秦戈跟沈鸾说话的时候语气低沉却温和,照顾着沈鸾的步子往场边走。 他们两一人高大威武,一人纤细娇弱,走在一块儿好似一双璧人,十分相衬,惹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沈鸾心里都呕死了,她又不是自己想跟秦戈并肩而行,都看什么看 舒舒就不能等一会儿再去气吴雪华吗人又不会跑掉 “那不是鸾儿吗知道她与秦家姑娘关系好,却没想到与广阳侯世子的关系也如此亲近呢。” 沈家大夫人尤氏目光若有所思,一旁沈玥细声细气道,“三姐姐时常出入广阳侯府,相熟也是正常,之前三姐姐还去家学给世子送过甜汤呢。” “有这回事” 尤氏眉头微皱,“家学重地,怎能由她胡来若是影响了志安念书她如何担待得起回去我就要与老爷好好说说。” 沈玥垂下头,眼睛盯着远处的沈鸾。 她也算是出了次风头,不过也就靠着秦舒跟广阳侯世子走一块儿而已。 沈玥在心里抿嘴,想着若那是自己该多好她也想被万众瞩目,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那种滋味,必然妙不可言。 啧,便宜沈鸾了。 等沈鸾和秦戈找到了秦舒,她身边吴雪华脸都气白了。 “秦姑娘莫不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得了这样的娃娃有什么可显摆的,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 秦舒一脸的开心,“我就是高兴呀,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有些人想要却得不到,你说我是不是该好好珍藏才是” 杜家娘子只觉得两个小姑娘斗嘴有趣,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呀,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个都不饶人,倒是让我想起我当初年轻那会儿来。” 她抬眼瞧见了秦戈,加深了笑容,“世子今日可痛快了难得见你与人认真比试,都说广阳侯府娇宠女儿,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让杜娘子见笑。” 秦戈又恢复不卑不亢的态度,客气却不亲近,与人之间仿佛拉着一条无形的线。 杜娘子在心里叹气,自己这双眼睛毒着呢,刚刚他跟沈家三姑娘可不是这么个表情。 等秦戈十箭射完,自有人将箭靶抬到两人面前,当着他们的面清点成绩。 秦舒勾着脖子使劲看,“如何了如何了赢了没有” 杜家娘子调侃地看她,“这么着急那不如去跟前儿看看” 得了她的话,秦舒哪里还能耐得住,立刻就要往场中心跑,还不忘拉上根本不想过去的沈鸾。 “哥” 秦舒跑到了跟前,刚好听见吴畏说的话,“甘拜下风。” 秦舒顿时就舒坦了,“哥你赢了对不对” 秦戈笑着转身,从秦舒兴奋的脸上略过,落在有些气喘的沈鸾身上。 沈鸾被秦舒拽着跑了几步,这会儿呼吸有些急促,脸颊也比平日里略红一些。 鬓旁散落下几丝发丝,让她显得更加有生气,也更加美丽。 “我就知道我哥最厉害” 秦舒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拿她的战利品过来气吴雪华,这次她没拉着沈鸾一起,而是一个人又跑了回去。 沈鸾轻轻地缓和气息,耳边听见秦戈的声音,“我家里只舒舒这么一个姑娘,因此被惯得有些没了规矩,也多亏你愿意真心与她结交。” “舒舒是个很好的朋友,与她结交是我的荣幸。” “那你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她定会骄傲地找不着北。” 秦戈跟沈鸾说话的时候语气低沉却温和,照顾着沈鸾的步子往场边走。 他们两一人高大威武,一人纤细娇弱,走在一块儿好似一双璧人,十分相衬,惹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沈鸾心里都呕死了,她又不是自己想跟秦戈并肩而行,都看什么看 舒舒就不能等一会儿再去气吴雪华吗人又不会跑掉 “那不是鸾儿吗知道她与秦家姑娘关系好,却没想到与广阳侯世子的关系也如此亲近呢。” 沈家大夫人尤氏目光若有所思,一旁沈玥细声细气道,“三姐姐时常出入广阳侯府,相熟也是正常,之前三姐姐还去家学给世子送过甜汤呢。” “有这回事” 尤氏眉头微皱,“家学重地,怎能由她胡来若是影响了志安念书她如何担待得起回去我就要与老爷好好说说。” 沈玥垂下头,眼睛盯着远处的沈鸾。 她也算是出了次风头,不过也就靠着秦舒跟广阳侯世子走一块儿而已。 沈玥在心里抿嘴,想着若那是自己该多好她也想被万众瞩目,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那种滋味,必然妙不可言。 啧,便宜沈鸾了。 等沈鸾和秦戈找到了秦舒,她身边吴雪华脸都气白了。 “秦姑娘莫不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得了这样的娃娃有什么可显摆的,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 秦舒一脸的开心,“我就是高兴呀,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有些人想要却得不到,你说我是不是该好好珍藏才是” 杜家娘子只觉得两个小姑娘斗嘴有趣,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呀,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个都不饶人,倒是让我想起我当初年轻那会儿来。” 她抬眼瞧见了秦戈,加深了笑容,“世子今日可痛快了难得见你与人认真比试,都说广阳侯府娇宠女儿,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让杜娘子见笑。” 秦戈又恢复不卑不亢的态度,客气却不亲近,与人之间仿佛拉着一条无形的线。 杜娘子在心里叹气,自己这双眼睛毒着呢,刚刚他跟沈家三姑娘可不是这么个表情。 第48章也是神了 射箭场的热闹看完了,沈鸾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今日在众人心里的印象有了巨大的改变,她此刻只是头疼,该如何处理手里的娃娃。 秦舒抱着女娃娃特别得意,仿佛从吴雪华手里赢回来的,就是个金娃娃。 “咱们一人一个刚刚好,虽然也不是我亲手赢来的,但我哥也是自己人,意义是一样的。” “舒舒,不然你拿回去凑成一对吧。” “为什么,你不想跟我一人一个哦。” 沈鸾纠结着该怎么说才好,一人一个也行,她能不能拿女娃娃 “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紫烟在她耳边轻声说,沈鸾闻言,只得作罢,“母亲找我,我先过去一趟。” “那你若是无事了就来找我,我们去湖边放纸鸢。” “好。” 沈鸾快步去了金氏身边,金氏身旁与她说话的夫人竟又换了一批,且与她依然亲亲热热。 自己的嫡母也是神了。 “母亲。” “快来见见几位夫人,刚刚说到你,她们都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 沈鸾施施然地行礼,跟着金氏的介绍一位一位打了招呼,全程神态自若,温婉柔顺。 一位夫人捂着嘴轻笑,“怪道你那么夸赞,我若是有这么一个可心的姑娘,我定也要让大家都羡慕羡慕。” 沈鸾心里愕然,她与金氏的关系在晏城该无人不知,母亲是怎么让她们抛开芥蒂夸赞她们感情好的 金氏偷偷跟沈鸾挑了下眉毛,与人交往这种事儿,只要她愿意,就没有不成功的。 母亲威武。 沈鸾跟在金氏身边陪众人说话,她也不多言,只提到她的时候,她的回答总是十分讨喜,让人心生好感。 其实她在暗中学着金氏的言谈举止,想来金氏将她叫过来,也是这个打算。 在旁边看久了,沈鸾对金氏越发佩服。 也许有些话听起来,里面藏着三四种意思,到了金氏这里她可以不着痕迹地将那些意思拆分干净,客客气气地回复,让气氛始终不落。 她态度热情却不热切,轻快却不浮躁,不管什么时候接话,大多言之有物,又如沐清风,让人能够轻易听进去。 这些对沈鸾来说,很有用处。 她于是沉下心来观察,一点点记在心里,想象着若是自己作答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她该如何做出改变。 金氏的余光留意着沈鸾,见她明白了自己的苦心,不禁一阵欣慰。 看看,自己养的姑娘多聪明 过了一阵子,金氏觉着差不多了,又让沈鸾去散散心。 “陪着我们说话该乏了吧,这样的场合该让你多去玩一玩,方才我们还听闻射箭场那里有人在比试,你去看了没有” 沈鸾心里呵呵呵,她不仅看了,还看了全程。 “刚巧,瞧见了。” “年轻人,就该那么有朝气才对,去玩儿吧。” 沈鸾跟着学了不少,确实想要消化一下,不成想去寻秦舒的路上遇到了沈玥。 “三姐姐,可算找着你了。” 沈玥亲亲热热地凑过来,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时候闪过一抹嫉妒。 这样好的衣衫,这样名贵的饰品,若是穿戴在自己身上,定是也同样的华光溢彩 射箭场的热闹看完了,沈鸾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今日在众人心里的印象有了巨大的改变,她此刻只是头疼,该如何处理手里的娃娃。 秦舒抱着女娃娃特别得意,仿佛从吴雪华手里赢回来的,就是个金娃娃。 “咱们一人一个刚刚好,虽然也不是我亲手赢来的,但我哥也是自己人,意义是一样的。” “舒舒,不然你拿回去凑成一对吧。” “为什么,你不想跟我一人一个哦。” 沈鸾纠结着该怎么说才好,一人一个也行,她能不能拿女娃娃 “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紫烟在她耳边轻声说,沈鸾闻言,只得作罢,“母亲找我,我先过去一趟。” “那你若是无事了就来找我,我们去湖边放纸鸢。” “好。” 沈鸾快步去了金氏身边,金氏身旁与她说话的夫人竟又换了一批,且与她依然亲亲热热。 自己的嫡母也是神了。 “母亲。” “快来见见几位夫人,刚刚说到你,她们都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 沈鸾施施然地行礼,跟着金氏的介绍一位一位打了招呼,全程神态自若,温婉柔顺。 一位夫人捂着嘴轻笑,“怪道你那么夸赞,我若是有这么一个可心的姑娘,我定也要让大家都羡慕羡慕。” 沈鸾心里愕然,她与金氏的关系在晏城该无人不知,母亲是怎么让她们抛开芥蒂夸赞她们感情好的 金氏偷偷跟沈鸾挑了下眉毛,与人交往这种事儿,只要她愿意,就没有不成功的。 母亲威武。 沈鸾跟在金氏身边陪众人说话,她也不多言,只提到她的时候,她的回答总是十分讨喜,让人心生好感。 其实她在暗中学着金氏的言谈举止,想来金氏将她叫过来,也是这个打算。 在旁边看久了,沈鸾对金氏越发佩服。 也许有些话听起来,里面藏着三四种意思,到了金氏这里她可以不着痕迹地将那些意思拆分干净,客客气气地回复,让气氛始终不落。 她态度热情却不热切,轻快却不浮躁,不管什么时候接话,大多言之有物,又如沐清风,让人能够轻易听进去。 这些对沈鸾来说,很有用处。 她于是沉下心来观察,一点点记在心里,想象着若是自己作答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她该如何做出改变。 金氏的余光留意着沈鸾,见她明白了自己的苦心,不禁一阵欣慰。 看看,自己养的姑娘多聪明 过了一阵子,金氏觉着差不多了,又让沈鸾去散散心。 “陪着我们说话该乏了吧,这样的场合该让你多去玩一玩,方才我们还听闻射箭场那里有人在比试,你去看了没有” 沈鸾心里呵呵呵,她不仅看了,还看了全程。 “刚巧,瞧见了。” “年轻人,就该那么有朝气才对,去玩儿吧。” 沈鸾跟着学了不少,确实想要消化一下,不成想去寻秦舒的路上遇到了沈玥。 “三姐姐,可算找着你了。” 沈玥亲亲热热地凑过来,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时候闪过一抹嫉妒。 这样好的衣衫,这样名贵的饰品,若是穿戴在自己身上,定是也同样的华光溢彩 射箭场的热闹看完了,沈鸾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今日在众人心里的印象有了巨大的改变,她此刻只是头疼,该如何处理手里的娃娃。 秦舒抱着女娃娃特别得意,仿佛从吴雪华手里赢回来的,就是个金娃娃。 “咱们一人一个刚刚好,虽然也不是我亲手赢来的,但我哥也是自己人,意义是一样的。” “舒舒,不然你拿回去凑成一对吧。” “为什么,你不想跟我一人一个哦。” 沈鸾纠结着该怎么说才好,一人一个也行,她能不能拿女娃娃 “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紫烟在她耳边轻声说,沈鸾闻言,只得作罢,“母亲找我,我先过去一趟。” “那你若是无事了就来找我,我们去湖边放纸鸢。” “好。” 沈鸾快步去了金氏身边,金氏身旁与她说话的夫人竟又换了一批,且与她依然亲亲热热。 自己的嫡母也是神了。 “母亲。” “快来见见几位夫人,刚刚说到你,她们都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 沈鸾施施然地行礼,跟着金氏的介绍一位一位打了招呼,全程神态自若,温婉柔顺。 一位夫人捂着嘴轻笑,“怪道你那么夸赞,我若是有这么一个可心的姑娘,我定也要让大家都羡慕羡慕。” 沈鸾心里愕然,她与金氏的关系在晏城该无人不知,母亲是怎么让她们抛开芥蒂夸赞她们感情好的 金氏偷偷跟沈鸾挑了下眉毛,与人交往这种事儿,只要她愿意,就没有不成功的。 母亲威武。 沈鸾跟在金氏身边陪众人说话,她也不多言,只提到她的时候,她的回答总是十分讨喜,让人心生好感。 其实她在暗中学着金氏的言谈举止,想来金氏将她叫过来,也是这个打算。 在旁边看久了,沈鸾对金氏越发佩服。 也许有些话听起来,里面藏着三四种意思,到了金氏这里她可以不着痕迹地将那些意思拆分干净,客客气气地回复,让气氛始终不落。 她态度热情却不热切,轻快却不浮躁,不管什么时候接话,大多言之有物,又如沐清风,让人能够轻易听进去。 这些对沈鸾来说,很有用处。 她于是沉下心来观察,一点点记在心里,想象着若是自己作答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她该如何做出改变。 金氏的余光留意着沈鸾,见她明白了自己的苦心,不禁一阵欣慰。 看看,自己养的姑娘多聪明 过了一阵子,金氏觉着差不多了,又让沈鸾去散散心。 “陪着我们说话该乏了吧,这样的场合该让你多去玩一玩,方才我们还听闻射箭场那里有人在比试,你去看了没有” 沈鸾心里呵呵呵,她不仅看了,还看了全程。 “刚巧,瞧见了。” “年轻人,就该那么有朝气才对,去玩儿吧。” 沈鸾跟着学了不少,确实想要消化一下,不成想去寻秦舒的路上遇到了沈玥。 “三姐姐,可算找着你了。” 沈玥亲亲热热地凑过来,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时候闪过一抹嫉妒。 这样好的衣衫,这样名贵的饰品,若是穿戴在自己身上,定是也同样的华光溢彩 射箭场的热闹看完了,沈鸾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今日在众人心里的印象有了巨大的改变,她此刻只是头疼,该如何处理手里的娃娃。 秦舒抱着女娃娃特别得意,仿佛从吴雪华手里赢回来的,就是个金娃娃。 “咱们一人一个刚刚好,虽然也不是我亲手赢来的,但我哥也是自己人,意义是一样的。” “舒舒,不然你拿回去凑成一对吧。” “为什么,你不想跟我一人一个哦。” 沈鸾纠结着该怎么说才好,一人一个也行,她能不能拿女娃娃 “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紫烟在她耳边轻声说,沈鸾闻言,只得作罢,“母亲找我,我先过去一趟。” “那你若是无事了就来找我,我们去湖边放纸鸢。” “好。” 沈鸾快步去了金氏身边,金氏身旁与她说话的夫人竟又换了一批,且与她依然亲亲热热。 自己的嫡母也是神了。 “母亲。” “快来见见几位夫人,刚刚说到你,她们都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 沈鸾施施然地行礼,跟着金氏的介绍一位一位打了招呼,全程神态自若,温婉柔顺。 一位夫人捂着嘴轻笑,“怪道你那么夸赞,我若是有这么一个可心的姑娘,我定也要让大家都羡慕羡慕。” 沈鸾心里愕然,她与金氏的关系在晏城该无人不知,母亲是怎么让她们抛开芥蒂夸赞她们感情好的 金氏偷偷跟沈鸾挑了下眉毛,与人交往这种事儿,只要她愿意,就没有不成功的。 母亲威武。 沈鸾跟在金氏身边陪众人说话,她也不多言,只提到她的时候,她的回答总是十分讨喜,让人心生好感。 其实她在暗中学着金氏的言谈举止,想来金氏将她叫过来,也是这个打算。 在旁边看久了,沈鸾对金氏越发佩服。 也许有些话听起来,里面藏着三四种意思,到了金氏这里她可以不着痕迹地将那些意思拆分干净,客客气气地回复,让气氛始终不落。 她态度热情却不热切,轻快却不浮躁,不管什么时候接话,大多言之有物,又如沐清风,让人能够轻易听进去。 这些对沈鸾来说,很有用处。 她于是沉下心来观察,一点点记在心里,想象着若是自己作答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她该如何做出改变。 金氏的余光留意着沈鸾,见她明白了自己的苦心,不禁一阵欣慰。 看看,自己养的姑娘多聪明 过了一阵子,金氏觉着差不多了,又让沈鸾去散散心。 “陪着我们说话该乏了吧,这样的场合该让你多去玩一玩,方才我们还听闻射箭场那里有人在比试,你去看了没有” 沈鸾心里呵呵呵,她不仅看了,还看了全程。 “刚巧,瞧见了。” “年轻人,就该那么有朝气才对,去玩儿吧。” 沈鸾跟着学了不少,确实想要消化一下,不成想去寻秦舒的路上遇到了沈玥。 “三姐姐,可算找着你了。” 沈玥亲亲热热地凑过来,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时候闪过一抹嫉妒。 这样好的衣衫,这样名贵的饰品,若是穿戴在自己身上,定是也同样的华光溢彩 射箭场的热闹看完了,沈鸾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今日在众人心里的印象有了巨大的改变,她此刻只是头疼,该如何处理手里的娃娃。 秦舒抱着女娃娃特别得意,仿佛从吴雪华手里赢回来的,就是个金娃娃。 “咱们一人一个刚刚好,虽然也不是我亲手赢来的,但我哥也是自己人,意义是一样的。” “舒舒,不然你拿回去凑成一对吧。” “为什么,你不想跟我一人一个哦。” 沈鸾纠结着该怎么说才好,一人一个也行,她能不能拿女娃娃 “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紫烟在她耳边轻声说,沈鸾闻言,只得作罢,“母亲找我,我先过去一趟。” “那你若是无事了就来找我,我们去湖边放纸鸢。” “好。” 沈鸾快步去了金氏身边,金氏身旁与她说话的夫人竟又换了一批,且与她依然亲亲热热。 自己的嫡母也是神了。 “母亲。” “快来见见几位夫人,刚刚说到你,她们都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 沈鸾施施然地行礼,跟着金氏的介绍一位一位打了招呼,全程神态自若,温婉柔顺。 一位夫人捂着嘴轻笑,“怪道你那么夸赞,我若是有这么一个可心的姑娘,我定也要让大家都羡慕羡慕。” 沈鸾心里愕然,她与金氏的关系在晏城该无人不知,母亲是怎么让她们抛开芥蒂夸赞她们感情好的 金氏偷偷跟沈鸾挑了下眉毛,与人交往这种事儿,只要她愿意,就没有不成功的。 母亲威武。 沈鸾跟在金氏身边陪众人说话,她也不多言,只提到她的时候,她的回答总是十分讨喜,让人心生好感。 其实她在暗中学着金氏的言谈举止,想来金氏将她叫过来,也是这个打算。 在旁边看久了,沈鸾对金氏越发佩服。 也许有些话听起来,里面藏着三四种意思,到了金氏这里她可以不着痕迹地将那些意思拆分干净,客客气气地回复,让气氛始终不落。 她态度热情却不热切,轻快却不浮躁,不管什么时候接话,大多言之有物,又如沐清风,让人能够轻易听进去。 这些对沈鸾来说,很有用处。 她于是沉下心来观察,一点点记在心里,想象着若是自己作答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她该如何做出改变。 金氏的余光留意着沈鸾,见她明白了自己的苦心,不禁一阵欣慰。 看看,自己养的姑娘多聪明 过了一阵子,金氏觉着差不多了,又让沈鸾去散散心。 “陪着我们说话该乏了吧,这样的场合该让你多去玩一玩,方才我们还听闻射箭场那里有人在比试,你去看了没有” 沈鸾心里呵呵呵,她不仅看了,还看了全程。 “刚巧,瞧见了。” “年轻人,就该那么有朝气才对,去玩儿吧。” 沈鸾跟着学了不少,确实想要消化一下,不成想去寻秦舒的路上遇到了沈玥。 “三姐姐,可算找着你了。” 沈玥亲亲热热地凑过来,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时候闪过一抹嫉妒。 这样好的衣衫,这样名贵的饰品,若是穿戴在自己身上,定是也同样的华光溢彩 射箭场的热闹看完了,沈鸾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今日在众人心里的印象有了巨大的改变,她此刻只是头疼,该如何处理手里的娃娃。 秦舒抱着女娃娃特别得意,仿佛从吴雪华手里赢回来的,就是个金娃娃。 “咱们一人一个刚刚好,虽然也不是我亲手赢来的,但我哥也是自己人,意义是一样的。” “舒舒,不然你拿回去凑成一对吧。” “为什么,你不想跟我一人一个哦。” 沈鸾纠结着该怎么说才好,一人一个也行,她能不能拿女娃娃 “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紫烟在她耳边轻声说,沈鸾闻言,只得作罢,“母亲找我,我先过去一趟。” “那你若是无事了就来找我,我们去湖边放纸鸢。” “好。” 沈鸾快步去了金氏身边,金氏身旁与她说话的夫人竟又换了一批,且与她依然亲亲热热。 自己的嫡母也是神了。 “母亲。” “快来见见几位夫人,刚刚说到你,她们都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 沈鸾施施然地行礼,跟着金氏的介绍一位一位打了招呼,全程神态自若,温婉柔顺。 一位夫人捂着嘴轻笑,“怪道你那么夸赞,我若是有这么一个可心的姑娘,我定也要让大家都羡慕羡慕。” 沈鸾心里愕然,她与金氏的关系在晏城该无人不知,母亲是怎么让她们抛开芥蒂夸赞她们感情好的 金氏偷偷跟沈鸾挑了下眉毛,与人交往这种事儿,只要她愿意,就没有不成功的。 母亲威武。 沈鸾跟在金氏身边陪众人说话,她也不多言,只提到她的时候,她的回答总是十分讨喜,让人心生好感。 其实她在暗中学着金氏的言谈举止,想来金氏将她叫过来,也是这个打算。 在旁边看久了,沈鸾对金氏越发佩服。 也许有些话听起来,里面藏着三四种意思,到了金氏这里她可以不着痕迹地将那些意思拆分干净,客客气气地回复,让气氛始终不落。 她态度热情却不热切,轻快却不浮躁,不管什么时候接话,大多言之有物,又如沐清风,让人能够轻易听进去。 这些对沈鸾来说,很有用处。 她于是沉下心来观察,一点点记在心里,想象着若是自己作答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她该如何做出改变。 金氏的余光留意着沈鸾,见她明白了自己的苦心,不禁一阵欣慰。 看看,自己养的姑娘多聪明 过了一阵子,金氏觉着差不多了,又让沈鸾去散散心。 “陪着我们说话该乏了吧,这样的场合该让你多去玩一玩,方才我们还听闻射箭场那里有人在比试,你去看了没有” 沈鸾心里呵呵呵,她不仅看了,还看了全程。 “刚巧,瞧见了。” “年轻人,就该那么有朝气才对,去玩儿吧。” 沈鸾跟着学了不少,确实想要消化一下,不成想去寻秦舒的路上遇到了沈玥。 “三姐姐,可算找着你了。” 沈玥亲亲热热地凑过来,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时候闪过一抹嫉妒。 这样好的衣衫,这样名贵的饰品,若是穿戴在自己身上,定是也同样的华光溢彩 射箭场的热闹看完了,沈鸾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今日在众人心里的印象有了巨大的改变,她此刻只是头疼,该如何处理手里的娃娃。 秦舒抱着女娃娃特别得意,仿佛从吴雪华手里赢回来的,就是个金娃娃。 “咱们一人一个刚刚好,虽然也不是我亲手赢来的,但我哥也是自己人,意义是一样的。” “舒舒,不然你拿回去凑成一对吧。” “为什么,你不想跟我一人一个哦。” 沈鸾纠结着该怎么说才好,一人一个也行,她能不能拿女娃娃 “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紫烟在她耳边轻声说,沈鸾闻言,只得作罢,“母亲找我,我先过去一趟。” “那你若是无事了就来找我,我们去湖边放纸鸢。” “好。” 沈鸾快步去了金氏身边,金氏身旁与她说话的夫人竟又换了一批,且与她依然亲亲热热。 自己的嫡母也是神了。 “母亲。” “快来见见几位夫人,刚刚说到你,她们都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 沈鸾施施然地行礼,跟着金氏的介绍一位一位打了招呼,全程神态自若,温婉柔顺。 一位夫人捂着嘴轻笑,“怪道你那么夸赞,我若是有这么一个可心的姑娘,我定也要让大家都羡慕羡慕。” 沈鸾心里愕然,她与金氏的关系在晏城该无人不知,母亲是怎么让她们抛开芥蒂夸赞她们感情好的 金氏偷偷跟沈鸾挑了下眉毛,与人交往这种事儿,只要她愿意,就没有不成功的。 母亲威武。 沈鸾跟在金氏身边陪众人说话,她也不多言,只提到她的时候,她的回答总是十分讨喜,让人心生好感。 其实她在暗中学着金氏的言谈举止,想来金氏将她叫过来,也是这个打算。 在旁边看久了,沈鸾对金氏越发佩服。 也许有些话听起来,里面藏着三四种意思,到了金氏这里她可以不着痕迹地将那些意思拆分干净,客客气气地回复,让气氛始终不落。 她态度热情却不热切,轻快却不浮躁,不管什么时候接话,大多言之有物,又如沐清风,让人能够轻易听进去。 这些对沈鸾来说,很有用处。 她于是沉下心来观察,一点点记在心里,想象着若是自己作答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她该如何做出改变。 金氏的余光留意着沈鸾,见她明白了自己的苦心,不禁一阵欣慰。 看看,自己养的姑娘多聪明 过了一阵子,金氏觉着差不多了,又让沈鸾去散散心。 “陪着我们说话该乏了吧,这样的场合该让你多去玩一玩,方才我们还听闻射箭场那里有人在比试,你去看了没有” 沈鸾心里呵呵呵,她不仅看了,还看了全程。 “刚巧,瞧见了。” “年轻人,就该那么有朝气才对,去玩儿吧。” 沈鸾跟着学了不少,确实想要消化一下,不成想去寻秦舒的路上遇到了沈玥。 “三姐姐,可算找着你了。” 沈玥亲亲热热地凑过来,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时候闪过一抹嫉妒。 这样好的衣衫,这样名贵的饰品,若是穿戴在自己身上,定是也同样的华光溢彩 射箭场的热闹看完了,沈鸾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今日在众人心里的印象有了巨大的改变,她此刻只是头疼,该如何处理手里的娃娃。 秦舒抱着女娃娃特别得意,仿佛从吴雪华手里赢回来的,就是个金娃娃。 “咱们一人一个刚刚好,虽然也不是我亲手赢来的,但我哥也是自己人,意义是一样的。” “舒舒,不然你拿回去凑成一对吧。” “为什么,你不想跟我一人一个哦。” 沈鸾纠结着该怎么说才好,一人一个也行,她能不能拿女娃娃 “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紫烟在她耳边轻声说,沈鸾闻言,只得作罢,“母亲找我,我先过去一趟。” “那你若是无事了就来找我,我们去湖边放纸鸢。” “好。” 沈鸾快步去了金氏身边,金氏身旁与她说话的夫人竟又换了一批,且与她依然亲亲热热。 自己的嫡母也是神了。 “母亲。” “快来见见几位夫人,刚刚说到你,她们都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 沈鸾施施然地行礼,跟着金氏的介绍一位一位打了招呼,全程神态自若,温婉柔顺。 一位夫人捂着嘴轻笑,“怪道你那么夸赞,我若是有这么一个可心的姑娘,我定也要让大家都羡慕羡慕。” 沈鸾心里愕然,她与金氏的关系在晏城该无人不知,母亲是怎么让她们抛开芥蒂夸赞她们感情好的 金氏偷偷跟沈鸾挑了下眉毛,与人交往这种事儿,只要她愿意,就没有不成功的。 母亲威武。 沈鸾跟在金氏身边陪众人说话,她也不多言,只提到她的时候,她的回答总是十分讨喜,让人心生好感。 其实她在暗中学着金氏的言谈举止,想来金氏将她叫过来,也是这个打算。 在旁边看久了,沈鸾对金氏越发佩服。 也许有些话听起来,里面藏着三四种意思,到了金氏这里她可以不着痕迹地将那些意思拆分干净,客客气气地回复,让气氛始终不落。 她态度热情却不热切,轻快却不浮躁,不管什么时候接话,大多言之有物,又如沐清风,让人能够轻易听进去。 这些对沈鸾来说,很有用处。 她于是沉下心来观察,一点点记在心里,想象着若是自己作答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她该如何做出改变。 金氏的余光留意着沈鸾,见她明白了自己的苦心,不禁一阵欣慰。 看看,自己养的姑娘多聪明 过了一阵子,金氏觉着差不多了,又让沈鸾去散散心。 “陪着我们说话该乏了吧,这样的场合该让你多去玩一玩,方才我们还听闻射箭场那里有人在比试,你去看了没有” 沈鸾心里呵呵呵,她不仅看了,还看了全程。 “刚巧,瞧见了。” “年轻人,就该那么有朝气才对,去玩儿吧。” 沈鸾跟着学了不少,确实想要消化一下,不成想去寻秦舒的路上遇到了沈玥。 “三姐姐,可算找着你了。” 沈玥亲亲热热地凑过来,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时候闪过一抹嫉妒。 这样好的衣衫,这样名贵的饰品,若是穿戴在自己身上,定是也同样的华光溢彩 射箭场的热闹看完了,沈鸾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今日在众人心里的印象有了巨大的改变,她此刻只是头疼,该如何处理手里的娃娃。 秦舒抱着女娃娃特别得意,仿佛从吴雪华手里赢回来的,就是个金娃娃。 “咱们一人一个刚刚好,虽然也不是我亲手赢来的,但我哥也是自己人,意义是一样的。” “舒舒,不然你拿回去凑成一对吧。” “为什么,你不想跟我一人一个哦。” 沈鸾纠结着该怎么说才好,一人一个也行,她能不能拿女娃娃 “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紫烟在她耳边轻声说,沈鸾闻言,只得作罢,“母亲找我,我先过去一趟。” “那你若是无事了就来找我,我们去湖边放纸鸢。” “好。” 沈鸾快步去了金氏身边,金氏身旁与她说话的夫人竟又换了一批,且与她依然亲亲热热。 自己的嫡母也是神了。 “母亲。” “快来见见几位夫人,刚刚说到你,她们都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 沈鸾施施然地行礼,跟着金氏的介绍一位一位打了招呼,全程神态自若,温婉柔顺。 一位夫人捂着嘴轻笑,“怪道你那么夸赞,我若是有这么一个可心的姑娘,我定也要让大家都羡慕羡慕。” 沈鸾心里愕然,她与金氏的关系在晏城该无人不知,母亲是怎么让她们抛开芥蒂夸赞她们感情好的 金氏偷偷跟沈鸾挑了下眉毛,与人交往这种事儿,只要她愿意,就没有不成功的。 母亲威武。 沈鸾跟在金氏身边陪众人说话,她也不多言,只提到她的时候,她的回答总是十分讨喜,让人心生好感。 其实她在暗中学着金氏的言谈举止,想来金氏将她叫过来,也是这个打算。 在旁边看久了,沈鸾对金氏越发佩服。 也许有些话听起来,里面藏着三四种意思,到了金氏这里她可以不着痕迹地将那些意思拆分干净,客客气气地回复,让气氛始终不落。 她态度热情却不热切,轻快却不浮躁,不管什么时候接话,大多言之有物,又如沐清风,让人能够轻易听进去。 这些对沈鸾来说,很有用处。 她于是沉下心来观察,一点点记在心里,想象着若是自己作答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她该如何做出改变。 金氏的余光留意着沈鸾,见她明白了自己的苦心,不禁一阵欣慰。 看看,自己养的姑娘多聪明 过了一阵子,金氏觉着差不多了,又让沈鸾去散散心。 “陪着我们说话该乏了吧,这样的场合该让你多去玩一玩,方才我们还听闻射箭场那里有人在比试,你去看了没有” 沈鸾心里呵呵呵,她不仅看了,还看了全程。 “刚巧,瞧见了。” “年轻人,就该那么有朝气才对,去玩儿吧。” 沈鸾跟着学了不少,确实想要消化一下,不成想去寻秦舒的路上遇到了沈玥。 “三姐姐,可算找着你了。” 沈玥亲亲热热地凑过来,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时候闪过一抹嫉妒。 这样好的衣衫,这样名贵的饰品,若是穿戴在自己身上,定是也同样的华光溢彩 第49章礼尚往来 “四妹妹怎的没跟在二伯母身边” “我这不是忧心三姐姐吗从前这样的场合,都是我陪在姐姐身侧,这次没见着姐姐,心里慌得不成,生怕三姐姐被人欺负了,于是赶紧来寻你。” 沈玥满脸担忧,“可有人来姐姐面前说什么闲话三姐姐千万别往心里去,姐姐的出身,又如何是你能够决定的” “四妹妹放心,哪里会有人来我面前说三道四我乃沈家认可的三房嫡女,她们若来嚼舌根,便是对沈家不敬,倒是四妹妹,我瞧着今日来赴宴的大多是嫡出子女,四姐姐可觉得不自在” 沈玥仿佛被一剑戳心,光天化日之下被扒了外衣一般羞耻和痛恨。 但沈鸾似乎又是无心的,眉眼里的担忧真真切切,唯恐有人羞辱了她,“四妹妹也不用在意,我最是知晓四妹妹的为人,有多么善解人意,温柔可人,只要不在意妹妹的出身,必然都会喜欢你的,我敢肯定。” 沈玥就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迸出几个字来。 “多谢,三姐姐关心,我无碍。” “那就太好了。” 沈鸾笑容天真无邪,仿若从前那个对她满心依赖的样子,“四妹妹这般好处只有我一人知晓,实在太过可惜,唉,若是四妹妹是嫡女就好了,我总瞧着二姐姐与四妹妹不对付,心里别提有多难过。” “这是我的命数如此” “可我替四妹妹觉得不值呀,四妹妹如此温柔善良,谁见了不夸赞你性子好” 沈鸾藏住眼底的深意,“今日来了我才明白,原来嫡庶差别如此之大,也是委屈妹妹了。” 沈玥心比天高,从不肯甘心于自己庶女的身份,只要戳中她的心,她便会乱了分寸。 果然,沈玥眼里的情绪就快要藏不住。 “说起来,杜家娘子的宴请着实有趣,男子女子都可在一块儿消遣,谁也不会在意对方的身份,方才我还去射了箭呢,还得了几句夸赞。” 沈鸾忽然眼睛一亮,“四妹妹素来聪慧,方才若是你在的话,一定会比我还要厉害的。” 沈玥轻轻咬了咬嘴唇,“三姐姐这会儿要去哪儿可还要去射箭” “我要去找舒舒,她找我放纸鸢呢,湖边的空地上,许多姑娘家都在那儿放纸鸢,热闹得很。” 都是姑娘家的话,就必然不会有男子轻易出现。 再加上女孩子一多,闲话也会多,姑娘家许多都尤为在意出身又或是穿着打扮之类,沈玥本能地不想去。 “三姐姐要去找秦家姑娘呀” 她放慢了脚步,语气有些犹豫,“三姐姐与秦姑娘交好,只秦姑娘不知为何,似乎对我有些误会,我既不能与秦姑娘争辩什么,也不想让姐姐为难。” 沈玥眼里尽是委屈,却强颜欢笑,“既然如此,我便不跟着去了,只愿姐姐能玩的开心。” “四妹妹如此为我着想,姐姐心里委实感动。” 沈鸾演得比她还真,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转过身却走得丝毫不慢。 “不是说马车里备了燕子纸鸢吗让人去取了来,如此好的天气,不放纸鸢可惜了。” 紫烟仿佛这才回神,立刻吩咐了小丫头去取纸鸢。 “姑娘,您与四姑娘到底” 沈鸾侧头微笑,“嗯我与她怎么了四妹妹往日如何待我,我往后也定会如何待她,礼尚往来,才是沈家的家训不是” 紫烟吞了吞喉咙,打算往后不再问这事儿,不过,她好像不必担忧姑娘会被四姑娘蒙蔽了。 “四妹妹怎的没跟在二伯母身边” “我这不是忧心三姐姐吗从前这样的场合,都是我陪在姐姐身侧,这次没见着姐姐,心里慌得不成,生怕三姐姐被人欺负了,于是赶紧来寻你。” 沈玥满脸担忧,“可有人来姐姐面前说什么闲话三姐姐千万别往心里去,姐姐的出身,又如何是你能够决定的” “四妹妹放心,哪里会有人来我面前说三道四我乃沈家认可的三房嫡女,她们若来嚼舌根,便是对沈家不敬,倒是四妹妹,我瞧着今日来赴宴的大多是嫡出子女,四姐姐可觉得不自在” 沈玥仿佛被一剑戳心,光天化日之下被扒了外衣一般羞耻和痛恨。 但沈鸾似乎又是无心的,眉眼里的担忧真真切切,唯恐有人羞辱了她,“四妹妹也不用在意,我最是知晓四妹妹的为人,有多么善解人意,温柔可人,只要不在意妹妹的出身,必然都会喜欢你的,我敢肯定。” 沈玥就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迸出几个字来。 “多谢,三姐姐关心,我无碍。” “那就太好了。” 沈鸾笑容天真无邪,仿若从前那个对她满心依赖的样子,“四妹妹这般好处只有我一人知晓,实在太过可惜,唉,若是四妹妹是嫡女就好了,我总瞧着二姐姐与四妹妹不对付,心里别提有多难过。” “这是我的命数如此” “可我替四妹妹觉得不值呀,四妹妹如此温柔善良,谁见了不夸赞你性子好” 沈鸾藏住眼底的深意,“今日来了我才明白,原来嫡庶差别如此之大,也是委屈妹妹了。” 沈玥心比天高,从不肯甘心于自己庶女的身份,只要戳中她的心,她便会乱了分寸。 果然,沈玥眼里的情绪就快要藏不住。 “说起来,杜家娘子的宴请着实有趣,男子女子都可在一块儿消遣,谁也不会在意对方的身份,方才我还去射了箭呢,还得了几句夸赞。” 沈鸾忽然眼睛一亮,“四妹妹素来聪慧,方才若是你在的话,一定会比我还要厉害的。” 沈玥轻轻咬了咬嘴唇,“三姐姐这会儿要去哪儿可还要去射箭” “我要去找舒舒,她找我放纸鸢呢,湖边的空地上,许多姑娘家都在那儿放纸鸢,热闹得很。” 都是姑娘家的话,就必然不会有男子轻易出现。 再加上女孩子一多,闲话也会多,姑娘家许多都尤为在意出身又或是穿着打扮之类,沈玥本能地不想去。 “三姐姐要去找秦家姑娘呀” 她放慢了脚步,语气有些犹豫,“三姐姐与秦姑娘交好,只秦姑娘不知为何,似乎对我有些误会,我既不能与秦姑娘争辩什么,也不想让姐姐为难。” 沈玥眼里尽是委屈,却强颜欢笑,“既然如此,我便不跟着去了,只愿姐姐能玩的开心。” “四妹妹如此为我着想,姐姐心里委实感动。” 沈鸾演得比她还真,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转过身却走得丝毫不慢。 “不是说马车里备了燕子纸鸢吗让人去取了来,如此好的天气,不放纸鸢可惜了。” 紫烟仿佛这才回神,立刻吩咐了小丫头去取纸鸢。 “姑娘,您与四姑娘到底” 沈鸾侧头微笑,“嗯我与她怎么了四妹妹往日如何待我,我往后也定会如何待她,礼尚往来,才是沈家的家训不是” 紫烟吞了吞喉咙,打算往后不再问这事儿,不过,她好像不必担忧姑娘会被四姑娘蒙蔽了。 “四妹妹怎的没跟在二伯母身边” “我这不是忧心三姐姐吗从前这样的场合,都是我陪在姐姐身侧,这次没见着姐姐,心里慌得不成,生怕三姐姐被人欺负了,于是赶紧来寻你。” 沈玥满脸担忧,“可有人来姐姐面前说什么闲话三姐姐千万别往心里去,姐姐的出身,又如何是你能够决定的” “四妹妹放心,哪里会有人来我面前说三道四我乃沈家认可的三房嫡女,她们若来嚼舌根,便是对沈家不敬,倒是四妹妹,我瞧着今日来赴宴的大多是嫡出子女,四姐姐可觉得不自在” 沈玥仿佛被一剑戳心,光天化日之下被扒了外衣一般羞耻和痛恨。 但沈鸾似乎又是无心的,眉眼里的担忧真真切切,唯恐有人羞辱了她,“四妹妹也不用在意,我最是知晓四妹妹的为人,有多么善解人意,温柔可人,只要不在意妹妹的出身,必然都会喜欢你的,我敢肯定。” 沈玥就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迸出几个字来。 “多谢,三姐姐关心,我无碍。” “那就太好了。” 沈鸾笑容天真无邪,仿若从前那个对她满心依赖的样子,“四妹妹这般好处只有我一人知晓,实在太过可惜,唉,若是四妹妹是嫡女就好了,我总瞧着二姐姐与四妹妹不对付,心里别提有多难过。” “这是我的命数如此” “可我替四妹妹觉得不值呀,四妹妹如此温柔善良,谁见了不夸赞你性子好” 沈鸾藏住眼底的深意,“今日来了我才明白,原来嫡庶差别如此之大,也是委屈妹妹了。” 沈玥心比天高,从不肯甘心于自己庶女的身份,只要戳中她的心,她便会乱了分寸。 果然,沈玥眼里的情绪就快要藏不住。 “说起来,杜家娘子的宴请着实有趣,男子女子都可在一块儿消遣,谁也不会在意对方的身份,方才我还去射了箭呢,还得了几句夸赞。” 沈鸾忽然眼睛一亮,“四妹妹素来聪慧,方才若是你在的话,一定会比我还要厉害的。” 沈玥轻轻咬了咬嘴唇,“三姐姐这会儿要去哪儿可还要去射箭” “我要去找舒舒,她找我放纸鸢呢,湖边的空地上,许多姑娘家都在那儿放纸鸢,热闹得很。” 都是姑娘家的话,就必然不会有男子轻易出现。 再加上女孩子一多,闲话也会多,姑娘家许多都尤为在意出身又或是穿着打扮之类,沈玥本能地不想去。 “三姐姐要去找秦家姑娘呀” 她放慢了脚步,语气有些犹豫,“三姐姐与秦姑娘交好,只秦姑娘不知为何,似乎对我有些误会,我既不能与秦姑娘争辩什么,也不想让姐姐为难。” 沈玥眼里尽是委屈,却强颜欢笑,“既然如此,我便不跟着去了,只愿姐姐能玩的开心。” “四妹妹如此为我着想,姐姐心里委实感动。” 沈鸾演得比她还真,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转过身却走得丝毫不慢。 “不是说马车里备了燕子纸鸢吗让人去取了来,如此好的天气,不放纸鸢可惜了。” 紫烟仿佛这才回神,立刻吩咐了小丫头去取纸鸢。 “姑娘,您与四姑娘到底” 沈鸾侧头微笑,“嗯我与她怎么了四妹妹往日如何待我,我往后也定会如何待她,礼尚往来,才是沈家的家训不是” 紫烟吞了吞喉咙,打算往后不再问这事儿,不过,她好像不必担忧姑娘会被四姑娘蒙蔽了。 “四妹妹怎的没跟在二伯母身边” “我这不是忧心三姐姐吗从前这样的场合,都是我陪在姐姐身侧,这次没见着姐姐,心里慌得不成,生怕三姐姐被人欺负了,于是赶紧来寻你。” 沈玥满脸担忧,“可有人来姐姐面前说什么闲话三姐姐千万别往心里去,姐姐的出身,又如何是你能够决定的” “四妹妹放心,哪里会有人来我面前说三道四我乃沈家认可的三房嫡女,她们若来嚼舌根,便是对沈家不敬,倒是四妹妹,我瞧着今日来赴宴的大多是嫡出子女,四姐姐可觉得不自在” 沈玥仿佛被一剑戳心,光天化日之下被扒了外衣一般羞耻和痛恨。 但沈鸾似乎又是无心的,眉眼里的担忧真真切切,唯恐有人羞辱了她,“四妹妹也不用在意,我最是知晓四妹妹的为人,有多么善解人意,温柔可人,只要不在意妹妹的出身,必然都会喜欢你的,我敢肯定。” 沈玥就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迸出几个字来。 “多谢,三姐姐关心,我无碍。” “那就太好了。” 沈鸾笑容天真无邪,仿若从前那个对她满心依赖的样子,“四妹妹这般好处只有我一人知晓,实在太过可惜,唉,若是四妹妹是嫡女就好了,我总瞧着二姐姐与四妹妹不对付,心里别提有多难过。” “这是我的命数如此” “可我替四妹妹觉得不值呀,四妹妹如此温柔善良,谁见了不夸赞你性子好” 沈鸾藏住眼底的深意,“今日来了我才明白,原来嫡庶差别如此之大,也是委屈妹妹了。” 沈玥心比天高,从不肯甘心于自己庶女的身份,只要戳中她的心,她便会乱了分寸。 果然,沈玥眼里的情绪就快要藏不住。 “说起来,杜家娘子的宴请着实有趣,男子女子都可在一块儿消遣,谁也不会在意对方的身份,方才我还去射了箭呢,还得了几句夸赞。” 沈鸾忽然眼睛一亮,“四妹妹素来聪慧,方才若是你在的话,一定会比我还要厉害的。” 沈玥轻轻咬了咬嘴唇,“三姐姐这会儿要去哪儿可还要去射箭” “我要去找舒舒,她找我放纸鸢呢,湖边的空地上,许多姑娘家都在那儿放纸鸢,热闹得很。” 都是姑娘家的话,就必然不会有男子轻易出现。 再加上女孩子一多,闲话也会多,姑娘家许多都尤为在意出身又或是穿着打扮之类,沈玥本能地不想去。 “三姐姐要去找秦家姑娘呀” 她放慢了脚步,语气有些犹豫,“三姐姐与秦姑娘交好,只秦姑娘不知为何,似乎对我有些误会,我既不能与秦姑娘争辩什么,也不想让姐姐为难。” 沈玥眼里尽是委屈,却强颜欢笑,“既然如此,我便不跟着去了,只愿姐姐能玩的开心。” “四妹妹如此为我着想,姐姐心里委实感动。” 沈鸾演得比她还真,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转过身却走得丝毫不慢。 “不是说马车里备了燕子纸鸢吗让人去取了来,如此好的天气,不放纸鸢可惜了。” 紫烟仿佛这才回神,立刻吩咐了小丫头去取纸鸢。 “姑娘,您与四姑娘到底” 沈鸾侧头微笑,“嗯我与她怎么了四妹妹往日如何待我,我往后也定会如何待她,礼尚往来,才是沈家的家训不是” 紫烟吞了吞喉咙,打算往后不再问这事儿,不过,她好像不必担忧姑娘会被四姑娘蒙蔽了。 “四妹妹怎的没跟在二伯母身边” “我这不是忧心三姐姐吗从前这样的场合,都是我陪在姐姐身侧,这次没见着姐姐,心里慌得不成,生怕三姐姐被人欺负了,于是赶紧来寻你。” 沈玥满脸担忧,“可有人来姐姐面前说什么闲话三姐姐千万别往心里去,姐姐的出身,又如何是你能够决定的” “四妹妹放心,哪里会有人来我面前说三道四我乃沈家认可的三房嫡女,她们若来嚼舌根,便是对沈家不敬,倒是四妹妹,我瞧着今日来赴宴的大多是嫡出子女,四姐姐可觉得不自在” 沈玥仿佛被一剑戳心,光天化日之下被扒了外衣一般羞耻和痛恨。 但沈鸾似乎又是无心的,眉眼里的担忧真真切切,唯恐有人羞辱了她,“四妹妹也不用在意,我最是知晓四妹妹的为人,有多么善解人意,温柔可人,只要不在意妹妹的出身,必然都会喜欢你的,我敢肯定。” 沈玥就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迸出几个字来。 “多谢,三姐姐关心,我无碍。” “那就太好了。” 沈鸾笑容天真无邪,仿若从前那个对她满心依赖的样子,“四妹妹这般好处只有我一人知晓,实在太过可惜,唉,若是四妹妹是嫡女就好了,我总瞧着二姐姐与四妹妹不对付,心里别提有多难过。” “这是我的命数如此” “可我替四妹妹觉得不值呀,四妹妹如此温柔善良,谁见了不夸赞你性子好” 沈鸾藏住眼底的深意,“今日来了我才明白,原来嫡庶差别如此之大,也是委屈妹妹了。” 沈玥心比天高,从不肯甘心于自己庶女的身份,只要戳中她的心,她便会乱了分寸。 果然,沈玥眼里的情绪就快要藏不住。 “说起来,杜家娘子的宴请着实有趣,男子女子都可在一块儿消遣,谁也不会在意对方的身份,方才我还去射了箭呢,还得了几句夸赞。” 沈鸾忽然眼睛一亮,“四妹妹素来聪慧,方才若是你在的话,一定会比我还要厉害的。” 沈玥轻轻咬了咬嘴唇,“三姐姐这会儿要去哪儿可还要去射箭” “我要去找舒舒,她找我放纸鸢呢,湖边的空地上,许多姑娘家都在那儿放纸鸢,热闹得很。” 都是姑娘家的话,就必然不会有男子轻易出现。 再加上女孩子一多,闲话也会多,姑娘家许多都尤为在意出身又或是穿着打扮之类,沈玥本能地不想去。 “三姐姐要去找秦家姑娘呀” 她放慢了脚步,语气有些犹豫,“三姐姐与秦姑娘交好,只秦姑娘不知为何,似乎对我有些误会,我既不能与秦姑娘争辩什么,也不想让姐姐为难。” 沈玥眼里尽是委屈,却强颜欢笑,“既然如此,我便不跟着去了,只愿姐姐能玩的开心。” “四妹妹如此为我着想,姐姐心里委实感动。” 沈鸾演得比她还真,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转过身却走得丝毫不慢。 “不是说马车里备了燕子纸鸢吗让人去取了来,如此好的天气,不放纸鸢可惜了。” 紫烟仿佛这才回神,立刻吩咐了小丫头去取纸鸢。 “姑娘,您与四姑娘到底” 沈鸾侧头微笑,“嗯我与她怎么了四妹妹往日如何待我,我往后也定会如何待她,礼尚往来,才是沈家的家训不是” 紫烟吞了吞喉咙,打算往后不再问这事儿,不过,她好像不必担忧姑娘会被四姑娘蒙蔽了。 “四妹妹怎的没跟在二伯母身边” “我这不是忧心三姐姐吗从前这样的场合,都是我陪在姐姐身侧,这次没见着姐姐,心里慌得不成,生怕三姐姐被人欺负了,于是赶紧来寻你。” 沈玥满脸担忧,“可有人来姐姐面前说什么闲话三姐姐千万别往心里去,姐姐的出身,又如何是你能够决定的” “四妹妹放心,哪里会有人来我面前说三道四我乃沈家认可的三房嫡女,她们若来嚼舌根,便是对沈家不敬,倒是四妹妹,我瞧着今日来赴宴的大多是嫡出子女,四姐姐可觉得不自在” 沈玥仿佛被一剑戳心,光天化日之下被扒了外衣一般羞耻和痛恨。 但沈鸾似乎又是无心的,眉眼里的担忧真真切切,唯恐有人羞辱了她,“四妹妹也不用在意,我最是知晓四妹妹的为人,有多么善解人意,温柔可人,只要不在意妹妹的出身,必然都会喜欢你的,我敢肯定。” 沈玥就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迸出几个字来。 “多谢,三姐姐关心,我无碍。” “那就太好了。” 沈鸾笑容天真无邪,仿若从前那个对她满心依赖的样子,“四妹妹这般好处只有我一人知晓,实在太过可惜,唉,若是四妹妹是嫡女就好了,我总瞧着二姐姐与四妹妹不对付,心里别提有多难过。” “这是我的命数如此” “可我替四妹妹觉得不值呀,四妹妹如此温柔善良,谁见了不夸赞你性子好” 沈鸾藏住眼底的深意,“今日来了我才明白,原来嫡庶差别如此之大,也是委屈妹妹了。” 沈玥心比天高,从不肯甘心于自己庶女的身份,只要戳中她的心,她便会乱了分寸。 果然,沈玥眼里的情绪就快要藏不住。 “说起来,杜家娘子的宴请着实有趣,男子女子都可在一块儿消遣,谁也不会在意对方的身份,方才我还去射了箭呢,还得了几句夸赞。” 沈鸾忽然眼睛一亮,“四妹妹素来聪慧,方才若是你在的话,一定会比我还要厉害的。” 沈玥轻轻咬了咬嘴唇,“三姐姐这会儿要去哪儿可还要去射箭” “我要去找舒舒,她找我放纸鸢呢,湖边的空地上,许多姑娘家都在那儿放纸鸢,热闹得很。” 都是姑娘家的话,就必然不会有男子轻易出现。 再加上女孩子一多,闲话也会多,姑娘家许多都尤为在意出身又或是穿着打扮之类,沈玥本能地不想去。 “三姐姐要去找秦家姑娘呀” 她放慢了脚步,语气有些犹豫,“三姐姐与秦姑娘交好,只秦姑娘不知为何,似乎对我有些误会,我既不能与秦姑娘争辩什么,也不想让姐姐为难。” 沈玥眼里尽是委屈,却强颜欢笑,“既然如此,我便不跟着去了,只愿姐姐能玩的开心。” “四妹妹如此为我着想,姐姐心里委实感动。” 沈鸾演得比她还真,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转过身却走得丝毫不慢。 “不是说马车里备了燕子纸鸢吗让人去取了来,如此好的天气,不放纸鸢可惜了。” 紫烟仿佛这才回神,立刻吩咐了小丫头去取纸鸢。 “姑娘,您与四姑娘到底” 沈鸾侧头微笑,“嗯我与她怎么了四妹妹往日如何待我,我往后也定会如何待她,礼尚往来,才是沈家的家训不是” 紫烟吞了吞喉咙,打算往后不再问这事儿,不过,她好像不必担忧姑娘会被四姑娘蒙蔽了。 “四妹妹怎的没跟在二伯母身边” “我这不是忧心三姐姐吗从前这样的场合,都是我陪在姐姐身侧,这次没见着姐姐,心里慌得不成,生怕三姐姐被人欺负了,于是赶紧来寻你。” 沈玥满脸担忧,“可有人来姐姐面前说什么闲话三姐姐千万别往心里去,姐姐的出身,又如何是你能够决定的” “四妹妹放心,哪里会有人来我面前说三道四我乃沈家认可的三房嫡女,她们若来嚼舌根,便是对沈家不敬,倒是四妹妹,我瞧着今日来赴宴的大多是嫡出子女,四姐姐可觉得不自在” 沈玥仿佛被一剑戳心,光天化日之下被扒了外衣一般羞耻和痛恨。 但沈鸾似乎又是无心的,眉眼里的担忧真真切切,唯恐有人羞辱了她,“四妹妹也不用在意,我最是知晓四妹妹的为人,有多么善解人意,温柔可人,只要不在意妹妹的出身,必然都会喜欢你的,我敢肯定。” 沈玥就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迸出几个字来。 “多谢,三姐姐关心,我无碍。” “那就太好了。” 沈鸾笑容天真无邪,仿若从前那个对她满心依赖的样子,“四妹妹这般好处只有我一人知晓,实在太过可惜,唉,若是四妹妹是嫡女就好了,我总瞧着二姐姐与四妹妹不对付,心里别提有多难过。” “这是我的命数如此” “可我替四妹妹觉得不值呀,四妹妹如此温柔善良,谁见了不夸赞你性子好” 沈鸾藏住眼底的深意,“今日来了我才明白,原来嫡庶差别如此之大,也是委屈妹妹了。” 沈玥心比天高,从不肯甘心于自己庶女的身份,只要戳中她的心,她便会乱了分寸。 果然,沈玥眼里的情绪就快要藏不住。 “说起来,杜家娘子的宴请着实有趣,男子女子都可在一块儿消遣,谁也不会在意对方的身份,方才我还去射了箭呢,还得了几句夸赞。” 沈鸾忽然眼睛一亮,“四妹妹素来聪慧,方才若是你在的话,一定会比我还要厉害的。” 沈玥轻轻咬了咬嘴唇,“三姐姐这会儿要去哪儿可还要去射箭” “我要去找舒舒,她找我放纸鸢呢,湖边的空地上,许多姑娘家都在那儿放纸鸢,热闹得很。” 都是姑娘家的话,就必然不会有男子轻易出现。 再加上女孩子一多,闲话也会多,姑娘家许多都尤为在意出身又或是穿着打扮之类,沈玥本能地不想去。 “三姐姐要去找秦家姑娘呀” 她放慢了脚步,语气有些犹豫,“三姐姐与秦姑娘交好,只秦姑娘不知为何,似乎对我有些误会,我既不能与秦姑娘争辩什么,也不想让姐姐为难。” 沈玥眼里尽是委屈,却强颜欢笑,“既然如此,我便不跟着去了,只愿姐姐能玩的开心。” “四妹妹如此为我着想,姐姐心里委实感动。” 沈鸾演得比她还真,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转过身却走得丝毫不慢。 “不是说马车里备了燕子纸鸢吗让人去取了来,如此好的天气,不放纸鸢可惜了。” 紫烟仿佛这才回神,立刻吩咐了小丫头去取纸鸢。 “姑娘,您与四姑娘到底” 沈鸾侧头微笑,“嗯我与她怎么了四妹妹往日如何待我,我往后也定会如何待她,礼尚往来,才是沈家的家训不是” 紫烟吞了吞喉咙,打算往后不再问这事儿,不过,她好像不必担忧姑娘会被四姑娘蒙蔽了。 “四妹妹怎的没跟在二伯母身边” “我这不是忧心三姐姐吗从前这样的场合,都是我陪在姐姐身侧,这次没见着姐姐,心里慌得不成,生怕三姐姐被人欺负了,于是赶紧来寻你。” 沈玥满脸担忧,“可有人来姐姐面前说什么闲话三姐姐千万别往心里去,姐姐的出身,又如何是你能够决定的” “四妹妹放心,哪里会有人来我面前说三道四我乃沈家认可的三房嫡女,她们若来嚼舌根,便是对沈家不敬,倒是四妹妹,我瞧着今日来赴宴的大多是嫡出子女,四姐姐可觉得不自在” 沈玥仿佛被一剑戳心,光天化日之下被扒了外衣一般羞耻和痛恨。 但沈鸾似乎又是无心的,眉眼里的担忧真真切切,唯恐有人羞辱了她,“四妹妹也不用在意,我最是知晓四妹妹的为人,有多么善解人意,温柔可人,只要不在意妹妹的出身,必然都会喜欢你的,我敢肯定。” 沈玥就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迸出几个字来。 “多谢,三姐姐关心,我无碍。” “那就太好了。” 沈鸾笑容天真无邪,仿若从前那个对她满心依赖的样子,“四妹妹这般好处只有我一人知晓,实在太过可惜,唉,若是四妹妹是嫡女就好了,我总瞧着二姐姐与四妹妹不对付,心里别提有多难过。” “这是我的命数如此” “可我替四妹妹觉得不值呀,四妹妹如此温柔善良,谁见了不夸赞你性子好” 沈鸾藏住眼底的深意,“今日来了我才明白,原来嫡庶差别如此之大,也是委屈妹妹了。” 沈玥心比天高,从不肯甘心于自己庶女的身份,只要戳中她的心,她便会乱了分寸。 果然,沈玥眼里的情绪就快要藏不住。 “说起来,杜家娘子的宴请着实有趣,男子女子都可在一块儿消遣,谁也不会在意对方的身份,方才我还去射了箭呢,还得了几句夸赞。” 沈鸾忽然眼睛一亮,“四妹妹素来聪慧,方才若是你在的话,一定会比我还要厉害的。” 沈玥轻轻咬了咬嘴唇,“三姐姐这会儿要去哪儿可还要去射箭” “我要去找舒舒,她找我放纸鸢呢,湖边的空地上,许多姑娘家都在那儿放纸鸢,热闹得很。” 都是姑娘家的话,就必然不会有男子轻易出现。 再加上女孩子一多,闲话也会多,姑娘家许多都尤为在意出身又或是穿着打扮之类,沈玥本能地不想去。 “三姐姐要去找秦家姑娘呀” 她放慢了脚步,语气有些犹豫,“三姐姐与秦姑娘交好,只秦姑娘不知为何,似乎对我有些误会,我既不能与秦姑娘争辩什么,也不想让姐姐为难。” 沈玥眼里尽是委屈,却强颜欢笑,“既然如此,我便不跟着去了,只愿姐姐能玩的开心。” “四妹妹如此为我着想,姐姐心里委实感动。” 沈鸾演得比她还真,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转过身却走得丝毫不慢。 “不是说马车里备了燕子纸鸢吗让人去取了来,如此好的天气,不放纸鸢可惜了。” 紫烟仿佛这才回神,立刻吩咐了小丫头去取纸鸢。 “姑娘,您与四姑娘到底” 沈鸾侧头微笑,“嗯我与她怎么了四妹妹往日如何待我,我往后也定会如何待她,礼尚往来,才是沈家的家训不是” 紫烟吞了吞喉咙,打算往后不再问这事儿,不过,她好像不必担忧姑娘会被四姑娘蒙蔽了。 “四妹妹怎的没跟在二伯母身边” “我这不是忧心三姐姐吗从前这样的场合,都是我陪在姐姐身侧,这次没见着姐姐,心里慌得不成,生怕三姐姐被人欺负了,于是赶紧来寻你。” 沈玥满脸担忧,“可有人来姐姐面前说什么闲话三姐姐千万别往心里去,姐姐的出身,又如何是你能够决定的” “四妹妹放心,哪里会有人来我面前说三道四我乃沈家认可的三房嫡女,她们若来嚼舌根,便是对沈家不敬,倒是四妹妹,我瞧着今日来赴宴的大多是嫡出子女,四姐姐可觉得不自在” 沈玥仿佛被一剑戳心,光天化日之下被扒了外衣一般羞耻和痛恨。 但沈鸾似乎又是无心的,眉眼里的担忧真真切切,唯恐有人羞辱了她,“四妹妹也不用在意,我最是知晓四妹妹的为人,有多么善解人意,温柔可人,只要不在意妹妹的出身,必然都会喜欢你的,我敢肯定。” 沈玥就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迸出几个字来。 “多谢,三姐姐关心,我无碍。” “那就太好了。” 沈鸾笑容天真无邪,仿若从前那个对她满心依赖的样子,“四妹妹这般好处只有我一人知晓,实在太过可惜,唉,若是四妹妹是嫡女就好了,我总瞧着二姐姐与四妹妹不对付,心里别提有多难过。” “这是我的命数如此” “可我替四妹妹觉得不值呀,四妹妹如此温柔善良,谁见了不夸赞你性子好” 沈鸾藏住眼底的深意,“今日来了我才明白,原来嫡庶差别如此之大,也是委屈妹妹了。” 沈玥心比天高,从不肯甘心于自己庶女的身份,只要戳中她的心,她便会乱了分寸。 果然,沈玥眼里的情绪就快要藏不住。 “说起来,杜家娘子的宴请着实有趣,男子女子都可在一块儿消遣,谁也不会在意对方的身份,方才我还去射了箭呢,还得了几句夸赞。” 沈鸾忽然眼睛一亮,“四妹妹素来聪慧,方才若是你在的话,一定会比我还要厉害的。” 沈玥轻轻咬了咬嘴唇,“三姐姐这会儿要去哪儿可还要去射箭” “我要去找舒舒,她找我放纸鸢呢,湖边的空地上,许多姑娘家都在那儿放纸鸢,热闹得很。” 都是姑娘家的话,就必然不会有男子轻易出现。 再加上女孩子一多,闲话也会多,姑娘家许多都尤为在意出身又或是穿着打扮之类,沈玥本能地不想去。 “三姐姐要去找秦家姑娘呀” 她放慢了脚步,语气有些犹豫,“三姐姐与秦姑娘交好,只秦姑娘不知为何,似乎对我有些误会,我既不能与秦姑娘争辩什么,也不想让姐姐为难。” 沈玥眼里尽是委屈,却强颜欢笑,“既然如此,我便不跟着去了,只愿姐姐能玩的开心。” “四妹妹如此为我着想,姐姐心里委实感动。” 沈鸾演得比她还真,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转过身却走得丝毫不慢。 “不是说马车里备了燕子纸鸢吗让人去取了来,如此好的天气,不放纸鸢可惜了。” 紫烟仿佛这才回神,立刻吩咐了小丫头去取纸鸢。 “姑娘,您与四姑娘到底” 沈鸾侧头微笑,“嗯我与她怎么了四妹妹往日如何待我,我往后也定会如何待她,礼尚往来,才是沈家的家训不是” 紫烟吞了吞喉咙,打算往后不再问这事儿,不过,她好像不必担忧姑娘会被四姑娘蒙蔽了。 第50章 怕是个误会 沈鸾在湖边寻到了秦舒,她早等着了。 “瞧瞧,连纸鸢我都给你准备了,蝴蝶的,你可喜欢?” 蝴蝶纸鸢做的精致艳丽,大大的翅膀上颜色鲜明夺目,是往日沈鸾喜欢的样式,她从来偏好这样脆弱的美丽。 只如今,沈鸾对蝴蝶这般柔弱的东西早没了兴趣。 拢在掌心轻轻一握,便会粉身碎骨,只那身漂亮的外表招人喜欢,却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她从紫烟手里拿过燕子的纸鸢,“我自己备着了,不过有阵子不曾放过,也不知还能不能放上天空。” 两人兴致勃勃地开始放纸鸢,姑娘们放纸鸢大多逗个闷子,让丫鬟们放上天空之后再接过去。 不过秦舒和沈鸾则不一样,她们偏爱亲手放上天空的感受。 于是偌大的地方,就她们两人嬉笑欢腾,纸鸢一次次坠下也不气馁,开开心心地捡起来重新开始。 秦舒出自秦家,性子大大咧咧的习惯了,只是从前沈鸾都只会在一旁看着她,这还是头一回跟着一块儿疯闹。 实在累了休息的时候,秦舒喘着气挽着沈鸾的肩膀,“阿鸾,我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 沈鸾从紫烟手里接过水喝了两口,“哪里?” “说不上来,就觉得,好像一下子变聪明了。” 沈鸾:“” 嗓子里那口水险些没咽下去。 “那你觉得是从前的我比较好,还是如今的?” “如今的。” 秦舒想也不想地回答,“我喜欢你现在这样,特别喜欢。” 沈鸾弯起眼睛笑起来,“我也喜欢。” 可谁能想得到,原来变聪明需要那么大的代价 那纸鸢终究还是被两人放上了天,沈鸾手里牵着线,时不时轻轻扯动,仰头看着蓝天上翱翔的燕子看得出神。 虽然形似真的燕子,却依旧被一条线牵扯着,永远也无法变成真的。 跟她好像。 仿佛变得聪明通透了,却永远被仇恨牵绊,一日未能报仇,她就一日只能做这纸鸢。 忽然一阵劲风,姑娘们的衣裙被吹得翻飞,轻呼声此起彼伏。 沈鸾手里忽然一轻,紧绷的绳子软软坠落,燕子被风高高卷走,往湖的方向飘了过去。 “呀!阿鸾你的纸鸢飞走了!” 沈鸾怔怔地看着远去的纸鸢,拦住要让人去找寻的紫烟。 “不必找了,断了就断了,断了也好” 她坐到一旁继续看秦舒玩,不一会儿,金氏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过来,跟紫烟到旁边说了几句话才走。 紫烟过来压低了声音,“姑娘,四姑娘在射箭场那儿闹了笑话,夫人过来确认您并未跟她在一块儿才安心。” “知道了,等舒舒玩够了我就回母亲身边。” “姑娘,四姑娘会闹什么笑话,都传到了夫人耳朵里。” 沈鸾托着下巴,嘴角上扬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来,“谁知道呢,四妹妹向来很有分寸,怕只是个误会吧” “是误会,大伯母,我只是也想尝试一下射箭罢了,谁知道” “误会?” 尤氏的语气都变了调,“你想射箭谁拦着你了吗?你一个姑娘家,放着女子骑射的地方不去,偏偏往男人堆里凑,旁人好言好语地劝说,你还委屈上了,这是误会?” 她都快气死了,难得瞧见几个她觉得还算有点谱的人家,没聊上两句就有人过来说,请她让人将沈玥从射箭场里带走。 虽然来传话的人已经很是委婉,但那意思已经到了,沈家姑娘他们管不了,只得来请沈家人去管。 跟她正聊着的夫人立刻神色异样,找了个借口离开。 沈鸾在湖边寻到了秦舒,她早等着了。 “瞧瞧,连纸鸢我都给你准备了,蝴蝶的,你可喜欢?” 蝴蝶纸鸢做的精致艳丽,大大的翅膀上颜色鲜明夺目,是往日沈鸾喜欢的样式,她从来偏好这样脆弱的美丽。 只如今,沈鸾对蝴蝶这般柔弱的东西早没了兴趣。 拢在掌心轻轻一握,便会粉身碎骨,只那身漂亮的外表招人喜欢,却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她从紫烟手里拿过燕子的纸鸢,“我自己备着了,不过有阵子不曾放过,也不知还能不能放上天空。” 两人兴致勃勃地开始放纸鸢,姑娘们放纸鸢大多逗个闷子,让丫鬟们放上天空之后再接过去。 不过秦舒和沈鸾则不一样,她们偏爱亲手放上天空的感受。 于是偌大的地方,就她们两人嬉笑欢腾,纸鸢一次次坠下也不气馁,开开心心地捡起来重新开始。 秦舒出自秦家,性子大大咧咧的习惯了,只是从前沈鸾都只会在一旁看着她,这还是头一回跟着一块儿疯闹。 实在累了休息的时候,秦舒喘着气挽着沈鸾的肩膀,“阿鸾,我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 沈鸾从紫烟手里接过水喝了两口,“哪里?” “说不上来,就觉得,好像一下子变聪明了。” 沈鸾:“” 嗓子里那口水险些没咽下去。 “那你觉得是从前的我比较好,还是如今的?” “如今的。” 秦舒想也不想地回答,“我喜欢你现在这样,特别喜欢。” 沈鸾弯起眼睛笑起来,“我也喜欢。” 可谁能想得到,原来变聪明需要那么大的代价 那纸鸢终究还是被两人放上了天,沈鸾手里牵着线,时不时轻轻扯动,仰头看着蓝天上翱翔的燕子看得出神。 虽然形似真的燕子,却依旧被一条线牵扯着,永远也无法变成真的。 跟她好像。 仿佛变得聪明通透了,却永远被仇恨牵绊,一日未能报仇,她就一日只能做这纸鸢。 忽然一阵劲风,姑娘们的衣裙被吹得翻飞,轻呼声此起彼伏。 沈鸾手里忽然一轻,紧绷的绳子软软坠落,燕子被风高高卷走,往湖的方向飘了过去。 “呀!阿鸾你的纸鸢飞走了!” 沈鸾怔怔地看着远去的纸鸢,拦住要让人去找寻的紫烟。 “不必找了,断了就断了,断了也好” 她坐到一旁继续看秦舒玩,不一会儿,金氏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过来,跟紫烟到旁边说了几句话才走。 紫烟过来压低了声音,“姑娘,四姑娘在射箭场那儿闹了笑话,夫人过来确认您并未跟她在一块儿才安心。” “知道了,等舒舒玩够了我就回母亲身边。” “姑娘,四姑娘会闹什么笑话,都传到了夫人耳朵里。” 沈鸾托着下巴,嘴角上扬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来,“谁知道呢,四妹妹向来很有分寸,怕只是个误会吧” “是误会,大伯母,我只是也想尝试一下射箭罢了,谁知道” “误会?” 尤氏的语气都变了调,“你想射箭谁拦着你了吗?你一个姑娘家,放着女子骑射的地方不去,偏偏往男人堆里凑,旁人好言好语地劝说,你还委屈上了,这是误会?” 她都快气死了,难得瞧见几个她觉得还算有点谱的人家,没聊上两句就有人过来说,请她让人将沈玥从射箭场里带走。 虽然来传话的人已经很是委婉,但那意思已经到了,沈家姑娘他们管不了,只得来请沈家人去管。 跟她正聊着的夫人立刻神色异样,找了个借口离开。 沈鸾在湖边寻到了秦舒,她早等着了。 “瞧瞧,连纸鸢我都给你准备了,蝴蝶的,你可喜欢?” 蝴蝶纸鸢做的精致艳丽,大大的翅膀上颜色鲜明夺目,是往日沈鸾喜欢的样式,她从来偏好这样脆弱的美丽。 只如今,沈鸾对蝴蝶这般柔弱的东西早没了兴趣。 拢在掌心轻轻一握,便会粉身碎骨,只那身漂亮的外表招人喜欢,却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她从紫烟手里拿过燕子的纸鸢,“我自己备着了,不过有阵子不曾放过,也不知还能不能放上天空。” 两人兴致勃勃地开始放纸鸢,姑娘们放纸鸢大多逗个闷子,让丫鬟们放上天空之后再接过去。 不过秦舒和沈鸾则不一样,她们偏爱亲手放上天空的感受。 于是偌大的地方,就她们两人嬉笑欢腾,纸鸢一次次坠下也不气馁,开开心心地捡起来重新开始。 秦舒出自秦家,性子大大咧咧的习惯了,只是从前沈鸾都只会在一旁看着她,这还是头一回跟着一块儿疯闹。 实在累了休息的时候,秦舒喘着气挽着沈鸾的肩膀,“阿鸾,我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 沈鸾从紫烟手里接过水喝了两口,“哪里?” “说不上来,就觉得,好像一下子变聪明了。” 沈鸾:“” 嗓子里那口水险些没咽下去。 “那你觉得是从前的我比较好,还是如今的?” “如今的。” 秦舒想也不想地回答,“我喜欢你现在这样,特别喜欢。” 沈鸾弯起眼睛笑起来,“我也喜欢。” 可谁能想得到,原来变聪明需要那么大的代价 那纸鸢终究还是被两人放上了天,沈鸾手里牵着线,时不时轻轻扯动,仰头看着蓝天上翱翔的燕子看得出神。 虽然形似真的燕子,却依旧被一条线牵扯着,永远也无法变成真的。 跟她好像。 仿佛变得聪明通透了,却永远被仇恨牵绊,一日未能报仇,她就一日只能做这纸鸢。 忽然一阵劲风,姑娘们的衣裙被吹得翻飞,轻呼声此起彼伏。 沈鸾手里忽然一轻,紧绷的绳子软软坠落,燕子被风高高卷走,往湖的方向飘了过去。 “呀!阿鸾你的纸鸢飞走了!” 沈鸾怔怔地看着远去的纸鸢,拦住要让人去找寻的紫烟。 “不必找了,断了就断了,断了也好” 她坐到一旁继续看秦舒玩,不一会儿,金氏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过来,跟紫烟到旁边说了几句话才走。 紫烟过来压低了声音,“姑娘,四姑娘在射箭场那儿闹了笑话,夫人过来确认您并未跟她在一块儿才安心。” “知道了,等舒舒玩够了我就回母亲身边。” “姑娘,四姑娘会闹什么笑话,都传到了夫人耳朵里。” 沈鸾托着下巴,嘴角上扬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来,“谁知道呢,四妹妹向来很有分寸,怕只是个误会吧” “是误会,大伯母,我只是也想尝试一下射箭罢了,谁知道” “误会?” 尤氏的语气都变了调,“你想射箭谁拦着你了吗?你一个姑娘家,放着女子骑射的地方不去,偏偏往男人堆里凑,旁人好言好语地劝说,你还委屈上了,这是误会?” 她都快气死了,难得瞧见几个她觉得还算有点谱的人家,没聊上两句就有人过来说,请她让人将沈玥从射箭场里带走。 虽然来传话的人已经很是委婉,但那意思已经到了,沈家姑娘他们管不了,只得来请沈家人去管。 跟她正聊着的夫人立刻神色异样,找了个借口离开。 沈鸾在湖边寻到了秦舒,她早等着了。 “瞧瞧,连纸鸢我都给你准备了,蝴蝶的,你可喜欢?” 蝴蝶纸鸢做的精致艳丽,大大的翅膀上颜色鲜明夺目,是往日沈鸾喜欢的样式,她从来偏好这样脆弱的美丽。 只如今,沈鸾对蝴蝶这般柔弱的东西早没了兴趣。 拢在掌心轻轻一握,便会粉身碎骨,只那身漂亮的外表招人喜欢,却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她从紫烟手里拿过燕子的纸鸢,“我自己备着了,不过有阵子不曾放过,也不知还能不能放上天空。” 两人兴致勃勃地开始放纸鸢,姑娘们放纸鸢大多逗个闷子,让丫鬟们放上天空之后再接过去。 不过秦舒和沈鸾则不一样,她们偏爱亲手放上天空的感受。 于是偌大的地方,就她们两人嬉笑欢腾,纸鸢一次次坠下也不气馁,开开心心地捡起来重新开始。 秦舒出自秦家,性子大大咧咧的习惯了,只是从前沈鸾都只会在一旁看着她,这还是头一回跟着一块儿疯闹。 实在累了休息的时候,秦舒喘着气挽着沈鸾的肩膀,“阿鸾,我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 沈鸾从紫烟手里接过水喝了两口,“哪里?” “说不上来,就觉得,好像一下子变聪明了。” 沈鸾:“” 嗓子里那口水险些没咽下去。 “那你觉得是从前的我比较好,还是如今的?” “如今的。” 秦舒想也不想地回答,“我喜欢你现在这样,特别喜欢。” 沈鸾弯起眼睛笑起来,“我也喜欢。” 可谁能想得到,原来变聪明需要那么大的代价 那纸鸢终究还是被两人放上了天,沈鸾手里牵着线,时不时轻轻扯动,仰头看着蓝天上翱翔的燕子看得出神。 虽然形似真的燕子,却依旧被一条线牵扯着,永远也无法变成真的。 跟她好像。 仿佛变得聪明通透了,却永远被仇恨牵绊,一日未能报仇,她就一日只能做这纸鸢。 忽然一阵劲风,姑娘们的衣裙被吹得翻飞,轻呼声此起彼伏。 沈鸾手里忽然一轻,紧绷的绳子软软坠落,燕子被风高高卷走,往湖的方向飘了过去。 “呀!阿鸾你的纸鸢飞走了!” 沈鸾怔怔地看着远去的纸鸢,拦住要让人去找寻的紫烟。 “不必找了,断了就断了,断了也好” 她坐到一旁继续看秦舒玩,不一会儿,金氏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过来,跟紫烟到旁边说了几句话才走。 紫烟过来压低了声音,“姑娘,四姑娘在射箭场那儿闹了笑话,夫人过来确认您并未跟她在一块儿才安心。” “知道了,等舒舒玩够了我就回母亲身边。” “姑娘,四姑娘会闹什么笑话,都传到了夫人耳朵里。” 沈鸾托着下巴,嘴角上扬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来,“谁知道呢,四妹妹向来很有分寸,怕只是个误会吧” “是误会,大伯母,我只是也想尝试一下射箭罢了,谁知道” “误会?” 尤氏的语气都变了调,“你想射箭谁拦着你了吗?你一个姑娘家,放着女子骑射的地方不去,偏偏往男人堆里凑,旁人好言好语地劝说,你还委屈上了,这是误会?” 她都快气死了,难得瞧见几个她觉得还算有点谱的人家,没聊上两句就有人过来说,请她让人将沈玥从射箭场里带走。 虽然来传话的人已经很是委婉,但那意思已经到了,沈家姑娘他们管不了,只得来请沈家人去管。 跟她正聊着的夫人立刻神色异样,找了个借口离开。 沈鸾在湖边寻到了秦舒,她早等着了。 “瞧瞧,连纸鸢我都给你准备了,蝴蝶的,你可喜欢?” 蝴蝶纸鸢做的精致艳丽,大大的翅膀上颜色鲜明夺目,是往日沈鸾喜欢的样式,她从来偏好这样脆弱的美丽。 只如今,沈鸾对蝴蝶这般柔弱的东西早没了兴趣。 拢在掌心轻轻一握,便会粉身碎骨,只那身漂亮的外表招人喜欢,却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她从紫烟手里拿过燕子的纸鸢,“我自己备着了,不过有阵子不曾放过,也不知还能不能放上天空。” 两人兴致勃勃地开始放纸鸢,姑娘们放纸鸢大多逗个闷子,让丫鬟们放上天空之后再接过去。 不过秦舒和沈鸾则不一样,她们偏爱亲手放上天空的感受。 于是偌大的地方,就她们两人嬉笑欢腾,纸鸢一次次坠下也不气馁,开开心心地捡起来重新开始。 秦舒出自秦家,性子大大咧咧的习惯了,只是从前沈鸾都只会在一旁看着她,这还是头一回跟着一块儿疯闹。 实在累了休息的时候,秦舒喘着气挽着沈鸾的肩膀,“阿鸾,我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 沈鸾从紫烟手里接过水喝了两口,“哪里?” “说不上来,就觉得,好像一下子变聪明了。” 沈鸾:“” 嗓子里那口水险些没咽下去。 “那你觉得是从前的我比较好,还是如今的?” “如今的。” 秦舒想也不想地回答,“我喜欢你现在这样,特别喜欢。” 沈鸾弯起眼睛笑起来,“我也喜欢。” 可谁能想得到,原来变聪明需要那么大的代价 那纸鸢终究还是被两人放上了天,沈鸾手里牵着线,时不时轻轻扯动,仰头看着蓝天上翱翔的燕子看得出神。 虽然形似真的燕子,却依旧被一条线牵扯着,永远也无法变成真的。 跟她好像。 仿佛变得聪明通透了,却永远被仇恨牵绊,一日未能报仇,她就一日只能做这纸鸢。 忽然一阵劲风,姑娘们的衣裙被吹得翻飞,轻呼声此起彼伏。 沈鸾手里忽然一轻,紧绷的绳子软软坠落,燕子被风高高卷走,往湖的方向飘了过去。 “呀!阿鸾你的纸鸢飞走了!” 沈鸾怔怔地看着远去的纸鸢,拦住要让人去找寻的紫烟。 “不必找了,断了就断了,断了也好” 她坐到一旁继续看秦舒玩,不一会儿,金氏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过来,跟紫烟到旁边说了几句话才走。 紫烟过来压低了声音,“姑娘,四姑娘在射箭场那儿闹了笑话,夫人过来确认您并未跟她在一块儿才安心。” “知道了,等舒舒玩够了我就回母亲身边。” “姑娘,四姑娘会闹什么笑话,都传到了夫人耳朵里。” 沈鸾托着下巴,嘴角上扬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来,“谁知道呢,四妹妹向来很有分寸,怕只是个误会吧” “是误会,大伯母,我只是也想尝试一下射箭罢了,谁知道” “误会?” 尤氏的语气都变了调,“你想射箭谁拦着你了吗?你一个姑娘家,放着女子骑射的地方不去,偏偏往男人堆里凑,旁人好言好语地劝说,你还委屈上了,这是误会?” 她都快气死了,难得瞧见几个她觉得还算有点谱的人家,没聊上两句就有人过来说,请她让人将沈玥从射箭场里带走。 虽然来传话的人已经很是委婉,但那意思已经到了,沈家姑娘他们管不了,只得来请沈家人去管。 跟她正聊着的夫人立刻神色异样,找了个借口离开。 沈鸾在湖边寻到了秦舒,她早等着了。 “瞧瞧,连纸鸢我都给你准备了,蝴蝶的,你可喜欢?” 蝴蝶纸鸢做的精致艳丽,大大的翅膀上颜色鲜明夺目,是往日沈鸾喜欢的样式,她从来偏好这样脆弱的美丽。 只如今,沈鸾对蝴蝶这般柔弱的东西早没了兴趣。 拢在掌心轻轻一握,便会粉身碎骨,只那身漂亮的外表招人喜欢,却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她从紫烟手里拿过燕子的纸鸢,“我自己备着了,不过有阵子不曾放过,也不知还能不能放上天空。” 两人兴致勃勃地开始放纸鸢,姑娘们放纸鸢大多逗个闷子,让丫鬟们放上天空之后再接过去。 不过秦舒和沈鸾则不一样,她们偏爱亲手放上天空的感受。 于是偌大的地方,就她们两人嬉笑欢腾,纸鸢一次次坠下也不气馁,开开心心地捡起来重新开始。 秦舒出自秦家,性子大大咧咧的习惯了,只是从前沈鸾都只会在一旁看着她,这还是头一回跟着一块儿疯闹。 实在累了休息的时候,秦舒喘着气挽着沈鸾的肩膀,“阿鸾,我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 沈鸾从紫烟手里接过水喝了两口,“哪里?” “说不上来,就觉得,好像一下子变聪明了。” 沈鸾:“” 嗓子里那口水险些没咽下去。 “那你觉得是从前的我比较好,还是如今的?” “如今的。” 秦舒想也不想地回答,“我喜欢你现在这样,特别喜欢。” 沈鸾弯起眼睛笑起来,“我也喜欢。” 可谁能想得到,原来变聪明需要那么大的代价 那纸鸢终究还是被两人放上了天,沈鸾手里牵着线,时不时轻轻扯动,仰头看着蓝天上翱翔的燕子看得出神。 虽然形似真的燕子,却依旧被一条线牵扯着,永远也无法变成真的。 跟她好像。 仿佛变得聪明通透了,却永远被仇恨牵绊,一日未能报仇,她就一日只能做这纸鸢。 忽然一阵劲风,姑娘们的衣裙被吹得翻飞,轻呼声此起彼伏。 沈鸾手里忽然一轻,紧绷的绳子软软坠落,燕子被风高高卷走,往湖的方向飘了过去。 “呀!阿鸾你的纸鸢飞走了!” 沈鸾怔怔地看着远去的纸鸢,拦住要让人去找寻的紫烟。 “不必找了,断了就断了,断了也好” 她坐到一旁继续看秦舒玩,不一会儿,金氏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过来,跟紫烟到旁边说了几句话才走。 紫烟过来压低了声音,“姑娘,四姑娘在射箭场那儿闹了笑话,夫人过来确认您并未跟她在一块儿才安心。” “知道了,等舒舒玩够了我就回母亲身边。” “姑娘,四姑娘会闹什么笑话,都传到了夫人耳朵里。” 沈鸾托着下巴,嘴角上扬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来,“谁知道呢,四妹妹向来很有分寸,怕只是个误会吧” “是误会,大伯母,我只是也想尝试一下射箭罢了,谁知道” “误会?” 尤氏的语气都变了调,“你想射箭谁拦着你了吗?你一个姑娘家,放着女子骑射的地方不去,偏偏往男人堆里凑,旁人好言好语地劝说,你还委屈上了,这是误会?” 她都快气死了,难得瞧见几个她觉得还算有点谱的人家,没聊上两句就有人过来说,请她让人将沈玥从射箭场里带走。 虽然来传话的人已经很是委婉,但那意思已经到了,沈家姑娘他们管不了,只得来请沈家人去管。 跟她正聊着的夫人立刻神色异样,找了个借口离开。 沈鸾在湖边寻到了秦舒,她早等着了。 “瞧瞧,连纸鸢我都给你准备了,蝴蝶的,你可喜欢?” 蝴蝶纸鸢做的精致艳丽,大大的翅膀上颜色鲜明夺目,是往日沈鸾喜欢的样式,她从来偏好这样脆弱的美丽。 只如今,沈鸾对蝴蝶这般柔弱的东西早没了兴趣。 拢在掌心轻轻一握,便会粉身碎骨,只那身漂亮的外表招人喜欢,却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她从紫烟手里拿过燕子的纸鸢,“我自己备着了,不过有阵子不曾放过,也不知还能不能放上天空。” 两人兴致勃勃地开始放纸鸢,姑娘们放纸鸢大多逗个闷子,让丫鬟们放上天空之后再接过去。 不过秦舒和沈鸾则不一样,她们偏爱亲手放上天空的感受。 于是偌大的地方,就她们两人嬉笑欢腾,纸鸢一次次坠下也不气馁,开开心心地捡起来重新开始。 秦舒出自秦家,性子大大咧咧的习惯了,只是从前沈鸾都只会在一旁看着她,这还是头一回跟着一块儿疯闹。 实在累了休息的时候,秦舒喘着气挽着沈鸾的肩膀,“阿鸾,我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 沈鸾从紫烟手里接过水喝了两口,“哪里?” “说不上来,就觉得,好像一下子变聪明了。” 沈鸾:“” 嗓子里那口水险些没咽下去。 “那你觉得是从前的我比较好,还是如今的?” “如今的。” 秦舒想也不想地回答,“我喜欢你现在这样,特别喜欢。” 沈鸾弯起眼睛笑起来,“我也喜欢。” 可谁能想得到,原来变聪明需要那么大的代价 那纸鸢终究还是被两人放上了天,沈鸾手里牵着线,时不时轻轻扯动,仰头看着蓝天上翱翔的燕子看得出神。 虽然形似真的燕子,却依旧被一条线牵扯着,永远也无法变成真的。 跟她好像。 仿佛变得聪明通透了,却永远被仇恨牵绊,一日未能报仇,她就一日只能做这纸鸢。 忽然一阵劲风,姑娘们的衣裙被吹得翻飞,轻呼声此起彼伏。 沈鸾手里忽然一轻,紧绷的绳子软软坠落,燕子被风高高卷走,往湖的方向飘了过去。 “呀!阿鸾你的纸鸢飞走了!” 沈鸾怔怔地看着远去的纸鸢,拦住要让人去找寻的紫烟。 “不必找了,断了就断了,断了也好” 她坐到一旁继续看秦舒玩,不一会儿,金氏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过来,跟紫烟到旁边说了几句话才走。 紫烟过来压低了声音,“姑娘,四姑娘在射箭场那儿闹了笑话,夫人过来确认您并未跟她在一块儿才安心。” “知道了,等舒舒玩够了我就回母亲身边。” “姑娘,四姑娘会闹什么笑话,都传到了夫人耳朵里。” 沈鸾托着下巴,嘴角上扬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来,“谁知道呢,四妹妹向来很有分寸,怕只是个误会吧” “是误会,大伯母,我只是也想尝试一下射箭罢了,谁知道” “误会?” 尤氏的语气都变了调,“你想射箭谁拦着你了吗?你一个姑娘家,放着女子骑射的地方不去,偏偏往男人堆里凑,旁人好言好语地劝说,你还委屈上了,这是误会?” 她都快气死了,难得瞧见几个她觉得还算有点谱的人家,没聊上两句就有人过来说,请她让人将沈玥从射箭场里带走。 虽然来传话的人已经很是委婉,但那意思已经到了,沈家姑娘他们管不了,只得来请沈家人去管。 跟她正聊着的夫人立刻神色异样,找了个借口离开。 沈鸾在湖边寻到了秦舒,她早等着了。 “瞧瞧,连纸鸢我都给你准备了,蝴蝶的,你可喜欢?” 蝴蝶纸鸢做的精致艳丽,大大的翅膀上颜色鲜明夺目,是往日沈鸾喜欢的样式,她从来偏好这样脆弱的美丽。 只如今,沈鸾对蝴蝶这般柔弱的东西早没了兴趣。 拢在掌心轻轻一握,便会粉身碎骨,只那身漂亮的外表招人喜欢,却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她从紫烟手里拿过燕子的纸鸢,“我自己备着了,不过有阵子不曾放过,也不知还能不能放上天空。” 两人兴致勃勃地开始放纸鸢,姑娘们放纸鸢大多逗个闷子,让丫鬟们放上天空之后再接过去。 不过秦舒和沈鸾则不一样,她们偏爱亲手放上天空的感受。 于是偌大的地方,就她们两人嬉笑欢腾,纸鸢一次次坠下也不气馁,开开心心地捡起来重新开始。 秦舒出自秦家,性子大大咧咧的习惯了,只是从前沈鸾都只会在一旁看着她,这还是头一回跟着一块儿疯闹。 实在累了休息的时候,秦舒喘着气挽着沈鸾的肩膀,“阿鸾,我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 沈鸾从紫烟手里接过水喝了两口,“哪里?” “说不上来,就觉得,好像一下子变聪明了。” 沈鸾:“” 嗓子里那口水险些没咽下去。 “那你觉得是从前的我比较好,还是如今的?” “如今的。” 秦舒想也不想地回答,“我喜欢你现在这样,特别喜欢。” 沈鸾弯起眼睛笑起来,“我也喜欢。” 可谁能想得到,原来变聪明需要那么大的代价 那纸鸢终究还是被两人放上了天,沈鸾手里牵着线,时不时轻轻扯动,仰头看着蓝天上翱翔的燕子看得出神。 虽然形似真的燕子,却依旧被一条线牵扯着,永远也无法变成真的。 跟她好像。 仿佛变得聪明通透了,却永远被仇恨牵绊,一日未能报仇,她就一日只能做这纸鸢。 忽然一阵劲风,姑娘们的衣裙被吹得翻飞,轻呼声此起彼伏。 沈鸾手里忽然一轻,紧绷的绳子软软坠落,燕子被风高高卷走,往湖的方向飘了过去。 “呀!阿鸾你的纸鸢飞走了!” 沈鸾怔怔地看着远去的纸鸢,拦住要让人去找寻的紫烟。 “不必找了,断了就断了,断了也好” 她坐到一旁继续看秦舒玩,不一会儿,金氏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过来,跟紫烟到旁边说了几句话才走。 紫烟过来压低了声音,“姑娘,四姑娘在射箭场那儿闹了笑话,夫人过来确认您并未跟她在一块儿才安心。” “知道了,等舒舒玩够了我就回母亲身边。” “姑娘,四姑娘会闹什么笑话,都传到了夫人耳朵里。” 沈鸾托着下巴,嘴角上扬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来,“谁知道呢,四妹妹向来很有分寸,怕只是个误会吧” “是误会,大伯母,我只是也想尝试一下射箭罢了,谁知道” “误会?” 尤氏的语气都变了调,“你想射箭谁拦着你了吗?你一个姑娘家,放着女子骑射的地方不去,偏偏往男人堆里凑,旁人好言好语地劝说,你还委屈上了,这是误会?” 她都快气死了,难得瞧见几个她觉得还算有点谱的人家,没聊上两句就有人过来说,请她让人将沈玥从射箭场里带走。 虽然来传话的人已经很是委婉,但那意思已经到了,沈家姑娘他们管不了,只得来请沈家人去管。 跟她正聊着的夫人立刻神色异样,找了个借口离开。 沈鸾在湖边寻到了秦舒,她早等着了。 “瞧瞧,连纸鸢我都给你准备了,蝴蝶的,你可喜欢?” 蝴蝶纸鸢做的精致艳丽,大大的翅膀上颜色鲜明夺目,是往日沈鸾喜欢的样式,她从来偏好这样脆弱的美丽。 只如今,沈鸾对蝴蝶这般柔弱的东西早没了兴趣。 拢在掌心轻轻一握,便会粉身碎骨,只那身漂亮的外表招人喜欢,却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她从紫烟手里拿过燕子的纸鸢,“我自己备着了,不过有阵子不曾放过,也不知还能不能放上天空。” 两人兴致勃勃地开始放纸鸢,姑娘们放纸鸢大多逗个闷子,让丫鬟们放上天空之后再接过去。 不过秦舒和沈鸾则不一样,她们偏爱亲手放上天空的感受。 于是偌大的地方,就她们两人嬉笑欢腾,纸鸢一次次坠下也不气馁,开开心心地捡起来重新开始。 秦舒出自秦家,性子大大咧咧的习惯了,只是从前沈鸾都只会在一旁看着她,这还是头一回跟着一块儿疯闹。 实在累了休息的时候,秦舒喘着气挽着沈鸾的肩膀,“阿鸾,我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 沈鸾从紫烟手里接过水喝了两口,“哪里?” “说不上来,就觉得,好像一下子变聪明了。” 沈鸾:“” 嗓子里那口水险些没咽下去。 “那你觉得是从前的我比较好,还是如今的?” “如今的。” 秦舒想也不想地回答,“我喜欢你现在这样,特别喜欢。” 沈鸾弯起眼睛笑起来,“我也喜欢。” 可谁能想得到,原来变聪明需要那么大的代价 那纸鸢终究还是被两人放上了天,沈鸾手里牵着线,时不时轻轻扯动,仰头看着蓝天上翱翔的燕子看得出神。 虽然形似真的燕子,却依旧被一条线牵扯着,永远也无法变成真的。 跟她好像。 仿佛变得聪明通透了,却永远被仇恨牵绊,一日未能报仇,她就一日只能做这纸鸢。 忽然一阵劲风,姑娘们的衣裙被吹得翻飞,轻呼声此起彼伏。 沈鸾手里忽然一轻,紧绷的绳子软软坠落,燕子被风高高卷走,往湖的方向飘了过去。 “呀!阿鸾你的纸鸢飞走了!” 沈鸾怔怔地看着远去的纸鸢,拦住要让人去找寻的紫烟。 “不必找了,断了就断了,断了也好” 她坐到一旁继续看秦舒玩,不一会儿,金氏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过来,跟紫烟到旁边说了几句话才走。 紫烟过来压低了声音,“姑娘,四姑娘在射箭场那儿闹了笑话,夫人过来确认您并未跟她在一块儿才安心。” “知道了,等舒舒玩够了我就回母亲身边。” “姑娘,四姑娘会闹什么笑话,都传到了夫人耳朵里。” 沈鸾托着下巴,嘴角上扬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来,“谁知道呢,四妹妹向来很有分寸,怕只是个误会吧” “是误会,大伯母,我只是也想尝试一下射箭罢了,谁知道” “误会?” 尤氏的语气都变了调,“你想射箭谁拦着你了吗?你一个姑娘家,放着女子骑射的地方不去,偏偏往男人堆里凑,旁人好言好语地劝说,你还委屈上了,这是误会?” 她都快气死了,难得瞧见几个她觉得还算有点谱的人家,没聊上两句就有人过来说,请她让人将沈玥从射箭场里带走。 虽然来传话的人已经很是委婉,但那意思已经到了,沈家姑娘他们管不了,只得来请沈家人去管。 跟她正聊着的夫人立刻神色异样,找了个借口离开。 第51章 善解人意 沈玥一脸委屈地想为自己辩解,奈何尤氏一个字都不想听她说。 “你有什么,回去跟老夫人解释去!” 耽误了晴丫头的大事,她非扒了沈玥一层皮! 跟着金氏赶过来的沈鸾刚好听见,急急地说,“这是怎么了?大伯母,四妹妹素来是个懂规矩的,怎么惹你生这么大的气?您快消消气,若是让旁人见了,还以为咱们沈家苛待庶女呢。” “庶女就不该跟着出来丢人!” 尤氏也是气急了,顺着沈鸾的话接过去,说得沈玥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们还没走呢,旁边已经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沈玥恼羞成怒,却也只能憋在心里,憋得气血上涌,耳朵都像是出现了异响。 等尤氏去跟杜家娘子请辞,沈鸾语气温柔地安慰沈玥,“四妹妹别难过,大伯母想来也是无心的,等事情说明白了就好,不管旁人如何说,姐姐自是信你的。” 她善解人意的模样,让沈玥险些憋死,涨红了一张脸却连嘴都张不开。 回去的路上,沈鸾才从金氏那里了解了个大概。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沈玥去了男子射箭场说想要试一试,边上有个姑娘制止她,她还不听,说旁人射得她为何射不得?还与人争执起来,委屈地指责对方瞧不起她云云。 “也不看看那儿是什么地方,去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会有闲心瞧不起她?这个玥丫头怕是将平日里在你面前的做派拿了出来,却不想惹怒了人家姑娘。” 金氏摇着头,“也不怪你大伯母气成那样,沈家在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晴丫头又正是要相看的时候,闹这么一出,沈家姑娘的名声都得被连累上。” 沈鸾并没有多担心,反正她也没盘算过嫁人,就是可怜大姐姐了。 回到了沈家,尤氏直接将人带到了老夫人那里,叭叭叭将事情一说。 “母亲,晴丫头是家里最大的姑娘,她如何耽搁得起?玥丫头这么做,晴丫头可怎么办?二弟妹,你平日里都是如何教导女儿的?” 刘氏剜了沈玥一眼,也懒得帮她说话,沈玥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祖母,祖母我冤枉啊,实在只是个误会,孙女平日里克己守礼,又如何敢胡来?” 她擦着眼泪,泪眼朦胧地看向沈鸾,“三姐姐,我也是听了你说的话,说你去那儿射了箭,还得了几句夸赞,我才想着也去尝试一下,谁知道三姐姐,莫非你是骗我的?” 沈鸾镇定自若地接收着众人的目光,往前一步站了出去。 “四妹妹如何这般猜忌我?这些年我何曾骗过妹妹?我只将妹妹当做同胞姐妹一般相待,却不想妹妹原来是这样想我的” 她也拿着帕子在眼角按了按,伤心的表情溢于言表。 “我确实说过这话,我还说,若是妹妹也在,定会比我更加出众,只是我是在供女子玩乐的射箭场射的箭。” “我分明瞧见姐姐在男子射箭场出现。” “哦,那是我后来才去的。” 沈鸾叹了口气,“说是被人夸赞了,其实也不过是广阳侯世子,看在秦舒的份上称赞我几句,四妹妹,你为何会以为我去的是男子那里?我怎会如此不知轻重?” 沈玥脸一白,沈鸾的意思,不就是她不知轻重? 沈玥一脸委屈地想为自己辩解,奈何尤氏一个字都不想听她说。 “你有什么,回去跟老夫人解释去!” 耽误了晴丫头的大事,她非扒了沈玥一层皮! 跟着金氏赶过来的沈鸾刚好听见,急急地说,“这是怎么了?大伯母,四妹妹素来是个懂规矩的,怎么惹你生这么大的气?您快消消气,若是让旁人见了,还以为咱们沈家苛待庶女呢。” “庶女就不该跟着出来丢人!” 尤氏也是气急了,顺着沈鸾的话接过去,说得沈玥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们还没走呢,旁边已经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沈玥恼羞成怒,却也只能憋在心里,憋得气血上涌,耳朵都像是出现了异响。 等尤氏去跟杜家娘子请辞,沈鸾语气温柔地安慰沈玥,“四妹妹别难过,大伯母想来也是无心的,等事情说明白了就好,不管旁人如何说,姐姐自是信你的。” 她善解人意的模样,让沈玥险些憋死,涨红了一张脸却连嘴都张不开。 回去的路上,沈鸾才从金氏那里了解了个大概。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沈玥去了男子射箭场说想要试一试,边上有个姑娘制止她,她还不听,说旁人射得她为何射不得?还与人争执起来,委屈地指责对方瞧不起她云云。 “也不看看那儿是什么地方,去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会有闲心瞧不起她?这个玥丫头怕是将平日里在你面前的做派拿了出来,却不想惹怒了人家姑娘。” 金氏摇着头,“也不怪你大伯母气成那样,沈家在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晴丫头又正是要相看的时候,闹这么一出,沈家姑娘的名声都得被连累上。” 沈鸾并没有多担心,反正她也没盘算过嫁人,就是可怜大姐姐了。 回到了沈家,尤氏直接将人带到了老夫人那里,叭叭叭将事情一说。 “母亲,晴丫头是家里最大的姑娘,她如何耽搁得起?玥丫头这么做,晴丫头可怎么办?二弟妹,你平日里都是如何教导女儿的?” 刘氏剜了沈玥一眼,也懒得帮她说话,沈玥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祖母,祖母我冤枉啊,实在只是个误会,孙女平日里克己守礼,又如何敢胡来?” 她擦着眼泪,泪眼朦胧地看向沈鸾,“三姐姐,我也是听了你说的话,说你去那儿射了箭,还得了几句夸赞,我才想着也去尝试一下,谁知道三姐姐,莫非你是骗我的?” 沈鸾镇定自若地接收着众人的目光,往前一步站了出去。 “四妹妹如何这般猜忌我?这些年我何曾骗过妹妹?我只将妹妹当做同胞姐妹一般相待,却不想妹妹原来是这样想我的” 她也拿着帕子在眼角按了按,伤心的表情溢于言表。 “我确实说过这话,我还说,若是妹妹也在,定会比我更加出众,只是我是在供女子玩乐的射箭场射的箭。” “我分明瞧见姐姐在男子射箭场出现。” “哦,那是我后来才去的。” 沈鸾叹了口气,“说是被人夸赞了,其实也不过是广阳侯世子,看在秦舒的份上称赞我几句,四妹妹,你为何会以为我去的是男子那里?我怎会如此不知轻重?” 沈玥脸一白,沈鸾的意思,不就是她不知轻重? 沈玥一脸委屈地想为自己辩解,奈何尤氏一个字都不想听她说。 “你有什么,回去跟老夫人解释去!” 耽误了晴丫头的大事,她非扒了沈玥一层皮! 跟着金氏赶过来的沈鸾刚好听见,急急地说,“这是怎么了?大伯母,四妹妹素来是个懂规矩的,怎么惹你生这么大的气?您快消消气,若是让旁人见了,还以为咱们沈家苛待庶女呢。” “庶女就不该跟着出来丢人!” 尤氏也是气急了,顺着沈鸾的话接过去,说得沈玥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们还没走呢,旁边已经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沈玥恼羞成怒,却也只能憋在心里,憋得气血上涌,耳朵都像是出现了异响。 等尤氏去跟杜家娘子请辞,沈鸾语气温柔地安慰沈玥,“四妹妹别难过,大伯母想来也是无心的,等事情说明白了就好,不管旁人如何说,姐姐自是信你的。” 她善解人意的模样,让沈玥险些憋死,涨红了一张脸却连嘴都张不开。 回去的路上,沈鸾才从金氏那里了解了个大概。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沈玥去了男子射箭场说想要试一试,边上有个姑娘制止她,她还不听,说旁人射得她为何射不得?还与人争执起来,委屈地指责对方瞧不起她云云。 “也不看看那儿是什么地方,去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会有闲心瞧不起她?这个玥丫头怕是将平日里在你面前的做派拿了出来,却不想惹怒了人家姑娘。” 金氏摇着头,“也不怪你大伯母气成那样,沈家在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晴丫头又正是要相看的时候,闹这么一出,沈家姑娘的名声都得被连累上。” 沈鸾并没有多担心,反正她也没盘算过嫁人,就是可怜大姐姐了。 回到了沈家,尤氏直接将人带到了老夫人那里,叭叭叭将事情一说。 “母亲,晴丫头是家里最大的姑娘,她如何耽搁得起?玥丫头这么做,晴丫头可怎么办?二弟妹,你平日里都是如何教导女儿的?” 刘氏剜了沈玥一眼,也懒得帮她说话,沈玥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祖母,祖母我冤枉啊,实在只是个误会,孙女平日里克己守礼,又如何敢胡来?” 她擦着眼泪,泪眼朦胧地看向沈鸾,“三姐姐,我也是听了你说的话,说你去那儿射了箭,还得了几句夸赞,我才想着也去尝试一下,谁知道三姐姐,莫非你是骗我的?” 沈鸾镇定自若地接收着众人的目光,往前一步站了出去。 “四妹妹如何这般猜忌我?这些年我何曾骗过妹妹?我只将妹妹当做同胞姐妹一般相待,却不想妹妹原来是这样想我的” 她也拿着帕子在眼角按了按,伤心的表情溢于言表。 “我确实说过这话,我还说,若是妹妹也在,定会比我更加出众,只是我是在供女子玩乐的射箭场射的箭。” “我分明瞧见姐姐在男子射箭场出现。” “哦,那是我后来才去的。” 沈鸾叹了口气,“说是被人夸赞了,其实也不过是广阳侯世子,看在秦舒的份上称赞我几句,四妹妹,你为何会以为我去的是男子那里?我怎会如此不知轻重?” 沈玥脸一白,沈鸾的意思,不就是她不知轻重? 沈玥一脸委屈地想为自己辩解,奈何尤氏一个字都不想听她说。 “你有什么,回去跟老夫人解释去!” 耽误了晴丫头的大事,她非扒了沈玥一层皮! 跟着金氏赶过来的沈鸾刚好听见,急急地说,“这是怎么了?大伯母,四妹妹素来是个懂规矩的,怎么惹你生这么大的气?您快消消气,若是让旁人见了,还以为咱们沈家苛待庶女呢。” “庶女就不该跟着出来丢人!” 尤氏也是气急了,顺着沈鸾的话接过去,说得沈玥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们还没走呢,旁边已经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沈玥恼羞成怒,却也只能憋在心里,憋得气血上涌,耳朵都像是出现了异响。 等尤氏去跟杜家娘子请辞,沈鸾语气温柔地安慰沈玥,“四妹妹别难过,大伯母想来也是无心的,等事情说明白了就好,不管旁人如何说,姐姐自是信你的。” 她善解人意的模样,让沈玥险些憋死,涨红了一张脸却连嘴都张不开。 回去的路上,沈鸾才从金氏那里了解了个大概。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沈玥去了男子射箭场说想要试一试,边上有个姑娘制止她,她还不听,说旁人射得她为何射不得?还与人争执起来,委屈地指责对方瞧不起她云云。 “也不看看那儿是什么地方,去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会有闲心瞧不起她?这个玥丫头怕是将平日里在你面前的做派拿了出来,却不想惹怒了人家姑娘。” 金氏摇着头,“也不怪你大伯母气成那样,沈家在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晴丫头又正是要相看的时候,闹这么一出,沈家姑娘的名声都得被连累上。” 沈鸾并没有多担心,反正她也没盘算过嫁人,就是可怜大姐姐了。 回到了沈家,尤氏直接将人带到了老夫人那里,叭叭叭将事情一说。 “母亲,晴丫头是家里最大的姑娘,她如何耽搁得起?玥丫头这么做,晴丫头可怎么办?二弟妹,你平日里都是如何教导女儿的?” 刘氏剜了沈玥一眼,也懒得帮她说话,沈玥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祖母,祖母我冤枉啊,实在只是个误会,孙女平日里克己守礼,又如何敢胡来?” 她擦着眼泪,泪眼朦胧地看向沈鸾,“三姐姐,我也是听了你说的话,说你去那儿射了箭,还得了几句夸赞,我才想着也去尝试一下,谁知道三姐姐,莫非你是骗我的?” 沈鸾镇定自若地接收着众人的目光,往前一步站了出去。 “四妹妹如何这般猜忌我?这些年我何曾骗过妹妹?我只将妹妹当做同胞姐妹一般相待,却不想妹妹原来是这样想我的” 她也拿着帕子在眼角按了按,伤心的表情溢于言表。 “我确实说过这话,我还说,若是妹妹也在,定会比我更加出众,只是我是在供女子玩乐的射箭场射的箭。” “我分明瞧见姐姐在男子射箭场出现。” “哦,那是我后来才去的。” 沈鸾叹了口气,“说是被人夸赞了,其实也不过是广阳侯世子,看在秦舒的份上称赞我几句,四妹妹,你为何会以为我去的是男子那里?我怎会如此不知轻重?” 沈玥脸一白,沈鸾的意思,不就是她不知轻重? 沈玥一脸委屈地想为自己辩解,奈何尤氏一个字都不想听她说。 “你有什么,回去跟老夫人解释去!” 耽误了晴丫头的大事,她非扒了沈玥一层皮! 跟着金氏赶过来的沈鸾刚好听见,急急地说,“这是怎么了?大伯母,四妹妹素来是个懂规矩的,怎么惹你生这么大的气?您快消消气,若是让旁人见了,还以为咱们沈家苛待庶女呢。” “庶女就不该跟着出来丢人!” 尤氏也是气急了,顺着沈鸾的话接过去,说得沈玥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们还没走呢,旁边已经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沈玥恼羞成怒,却也只能憋在心里,憋得气血上涌,耳朵都像是出现了异响。 等尤氏去跟杜家娘子请辞,沈鸾语气温柔地安慰沈玥,“四妹妹别难过,大伯母想来也是无心的,等事情说明白了就好,不管旁人如何说,姐姐自是信你的。” 她善解人意的模样,让沈玥险些憋死,涨红了一张脸却连嘴都张不开。 回去的路上,沈鸾才从金氏那里了解了个大概。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沈玥去了男子射箭场说想要试一试,边上有个姑娘制止她,她还不听,说旁人射得她为何射不得?还与人争执起来,委屈地指责对方瞧不起她云云。 “也不看看那儿是什么地方,去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会有闲心瞧不起她?这个玥丫头怕是将平日里在你面前的做派拿了出来,却不想惹怒了人家姑娘。” 金氏摇着头,“也不怪你大伯母气成那样,沈家在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晴丫头又正是要相看的时候,闹这么一出,沈家姑娘的名声都得被连累上。” 沈鸾并没有多担心,反正她也没盘算过嫁人,就是可怜大姐姐了。 回到了沈家,尤氏直接将人带到了老夫人那里,叭叭叭将事情一说。 “母亲,晴丫头是家里最大的姑娘,她如何耽搁得起?玥丫头这么做,晴丫头可怎么办?二弟妹,你平日里都是如何教导女儿的?” 刘氏剜了沈玥一眼,也懒得帮她说话,沈玥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祖母,祖母我冤枉啊,实在只是个误会,孙女平日里克己守礼,又如何敢胡来?” 她擦着眼泪,泪眼朦胧地看向沈鸾,“三姐姐,我也是听了你说的话,说你去那儿射了箭,还得了几句夸赞,我才想着也去尝试一下,谁知道三姐姐,莫非你是骗我的?” 沈鸾镇定自若地接收着众人的目光,往前一步站了出去。 “四妹妹如何这般猜忌我?这些年我何曾骗过妹妹?我只将妹妹当做同胞姐妹一般相待,却不想妹妹原来是这样想我的” 她也拿着帕子在眼角按了按,伤心的表情溢于言表。 “我确实说过这话,我还说,若是妹妹也在,定会比我更加出众,只是我是在供女子玩乐的射箭场射的箭。” “我分明瞧见姐姐在男子射箭场出现。” “哦,那是我后来才去的。” 沈鸾叹了口气,“说是被人夸赞了,其实也不过是广阳侯世子,看在秦舒的份上称赞我几句,四妹妹,你为何会以为我去的是男子那里?我怎会如此不知轻重?” 沈玥脸一白,沈鸾的意思,不就是她不知轻重? 沈玥一脸委屈地想为自己辩解,奈何尤氏一个字都不想听她说。 “你有什么,回去跟老夫人解释去!” 耽误了晴丫头的大事,她非扒了沈玥一层皮! 跟着金氏赶过来的沈鸾刚好听见,急急地说,“这是怎么了?大伯母,四妹妹素来是个懂规矩的,怎么惹你生这么大的气?您快消消气,若是让旁人见了,还以为咱们沈家苛待庶女呢。” “庶女就不该跟着出来丢人!” 尤氏也是气急了,顺着沈鸾的话接过去,说得沈玥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们还没走呢,旁边已经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沈玥恼羞成怒,却也只能憋在心里,憋得气血上涌,耳朵都像是出现了异响。 等尤氏去跟杜家娘子请辞,沈鸾语气温柔地安慰沈玥,“四妹妹别难过,大伯母想来也是无心的,等事情说明白了就好,不管旁人如何说,姐姐自是信你的。” 她善解人意的模样,让沈玥险些憋死,涨红了一张脸却连嘴都张不开。 回去的路上,沈鸾才从金氏那里了解了个大概。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沈玥去了男子射箭场说想要试一试,边上有个姑娘制止她,她还不听,说旁人射得她为何射不得?还与人争执起来,委屈地指责对方瞧不起她云云。 “也不看看那儿是什么地方,去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会有闲心瞧不起她?这个玥丫头怕是将平日里在你面前的做派拿了出来,却不想惹怒了人家姑娘。” 金氏摇着头,“也不怪你大伯母气成那样,沈家在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晴丫头又正是要相看的时候,闹这么一出,沈家姑娘的名声都得被连累上。” 沈鸾并没有多担心,反正她也没盘算过嫁人,就是可怜大姐姐了。 回到了沈家,尤氏直接将人带到了老夫人那里,叭叭叭将事情一说。 “母亲,晴丫头是家里最大的姑娘,她如何耽搁得起?玥丫头这么做,晴丫头可怎么办?二弟妹,你平日里都是如何教导女儿的?” 刘氏剜了沈玥一眼,也懒得帮她说话,沈玥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祖母,祖母我冤枉啊,实在只是个误会,孙女平日里克己守礼,又如何敢胡来?” 她擦着眼泪,泪眼朦胧地看向沈鸾,“三姐姐,我也是听了你说的话,说你去那儿射了箭,还得了几句夸赞,我才想着也去尝试一下,谁知道三姐姐,莫非你是骗我的?” 沈鸾镇定自若地接收着众人的目光,往前一步站了出去。 “四妹妹如何这般猜忌我?这些年我何曾骗过妹妹?我只将妹妹当做同胞姐妹一般相待,却不想妹妹原来是这样想我的” 她也拿着帕子在眼角按了按,伤心的表情溢于言表。 “我确实说过这话,我还说,若是妹妹也在,定会比我更加出众,只是我是在供女子玩乐的射箭场射的箭。” “我分明瞧见姐姐在男子射箭场出现。” “哦,那是我后来才去的。” 沈鸾叹了口气,“说是被人夸赞了,其实也不过是广阳侯世子,看在秦舒的份上称赞我几句,四妹妹,你为何会以为我去的是男子那里?我怎会如此不知轻重?” 沈玥脸一白,沈鸾的意思,不就是她不知轻重? 沈玥一脸委屈地想为自己辩解,奈何尤氏一个字都不想听她说。 “你有什么,回去跟老夫人解释去!” 耽误了晴丫头的大事,她非扒了沈玥一层皮! 跟着金氏赶过来的沈鸾刚好听见,急急地说,“这是怎么了?大伯母,四妹妹素来是个懂规矩的,怎么惹你生这么大的气?您快消消气,若是让旁人见了,还以为咱们沈家苛待庶女呢。” “庶女就不该跟着出来丢人!” 尤氏也是气急了,顺着沈鸾的话接过去,说得沈玥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们还没走呢,旁边已经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沈玥恼羞成怒,却也只能憋在心里,憋得气血上涌,耳朵都像是出现了异响。 等尤氏去跟杜家娘子请辞,沈鸾语气温柔地安慰沈玥,“四妹妹别难过,大伯母想来也是无心的,等事情说明白了就好,不管旁人如何说,姐姐自是信你的。” 她善解人意的模样,让沈玥险些憋死,涨红了一张脸却连嘴都张不开。 回去的路上,沈鸾才从金氏那里了解了个大概。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沈玥去了男子射箭场说想要试一试,边上有个姑娘制止她,她还不听,说旁人射得她为何射不得?还与人争执起来,委屈地指责对方瞧不起她云云。 “也不看看那儿是什么地方,去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会有闲心瞧不起她?这个玥丫头怕是将平日里在你面前的做派拿了出来,却不想惹怒了人家姑娘。” 金氏摇着头,“也不怪你大伯母气成那样,沈家在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晴丫头又正是要相看的时候,闹这么一出,沈家姑娘的名声都得被连累上。” 沈鸾并没有多担心,反正她也没盘算过嫁人,就是可怜大姐姐了。 回到了沈家,尤氏直接将人带到了老夫人那里,叭叭叭将事情一说。 “母亲,晴丫头是家里最大的姑娘,她如何耽搁得起?玥丫头这么做,晴丫头可怎么办?二弟妹,你平日里都是如何教导女儿的?” 刘氏剜了沈玥一眼,也懒得帮她说话,沈玥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祖母,祖母我冤枉啊,实在只是个误会,孙女平日里克己守礼,又如何敢胡来?” 她擦着眼泪,泪眼朦胧地看向沈鸾,“三姐姐,我也是听了你说的话,说你去那儿射了箭,还得了几句夸赞,我才想着也去尝试一下,谁知道三姐姐,莫非你是骗我的?” 沈鸾镇定自若地接收着众人的目光,往前一步站了出去。 “四妹妹如何这般猜忌我?这些年我何曾骗过妹妹?我只将妹妹当做同胞姐妹一般相待,却不想妹妹原来是这样想我的” 她也拿着帕子在眼角按了按,伤心的表情溢于言表。 “我确实说过这话,我还说,若是妹妹也在,定会比我更加出众,只是我是在供女子玩乐的射箭场射的箭。” “我分明瞧见姐姐在男子射箭场出现。” “哦,那是我后来才去的。” 沈鸾叹了口气,“说是被人夸赞了,其实也不过是广阳侯世子,看在秦舒的份上称赞我几句,四妹妹,你为何会以为我去的是男子那里?我怎会如此不知轻重?” 沈玥脸一白,沈鸾的意思,不就是她不知轻重? 沈玥一脸委屈地想为自己辩解,奈何尤氏一个字都不想听她说。 “你有什么,回去跟老夫人解释去!” 耽误了晴丫头的大事,她非扒了沈玥一层皮! 跟着金氏赶过来的沈鸾刚好听见,急急地说,“这是怎么了?大伯母,四妹妹素来是个懂规矩的,怎么惹你生这么大的气?您快消消气,若是让旁人见了,还以为咱们沈家苛待庶女呢。” “庶女就不该跟着出来丢人!” 尤氏也是气急了,顺着沈鸾的话接过去,说得沈玥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们还没走呢,旁边已经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沈玥恼羞成怒,却也只能憋在心里,憋得气血上涌,耳朵都像是出现了异响。 等尤氏去跟杜家娘子请辞,沈鸾语气温柔地安慰沈玥,“四妹妹别难过,大伯母想来也是无心的,等事情说明白了就好,不管旁人如何说,姐姐自是信你的。” 她善解人意的模样,让沈玥险些憋死,涨红了一张脸却连嘴都张不开。 回去的路上,沈鸾才从金氏那里了解了个大概。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沈玥去了男子射箭场说想要试一试,边上有个姑娘制止她,她还不听,说旁人射得她为何射不得?还与人争执起来,委屈地指责对方瞧不起她云云。 “也不看看那儿是什么地方,去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会有闲心瞧不起她?这个玥丫头怕是将平日里在你面前的做派拿了出来,却不想惹怒了人家姑娘。” 金氏摇着头,“也不怪你大伯母气成那样,沈家在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晴丫头又正是要相看的时候,闹这么一出,沈家姑娘的名声都得被连累上。” 沈鸾并没有多担心,反正她也没盘算过嫁人,就是可怜大姐姐了。 回到了沈家,尤氏直接将人带到了老夫人那里,叭叭叭将事情一说。 “母亲,晴丫头是家里最大的姑娘,她如何耽搁得起?玥丫头这么做,晴丫头可怎么办?二弟妹,你平日里都是如何教导女儿的?” 刘氏剜了沈玥一眼,也懒得帮她说话,沈玥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祖母,祖母我冤枉啊,实在只是个误会,孙女平日里克己守礼,又如何敢胡来?” 她擦着眼泪,泪眼朦胧地看向沈鸾,“三姐姐,我也是听了你说的话,说你去那儿射了箭,还得了几句夸赞,我才想着也去尝试一下,谁知道三姐姐,莫非你是骗我的?” 沈鸾镇定自若地接收着众人的目光,往前一步站了出去。 “四妹妹如何这般猜忌我?这些年我何曾骗过妹妹?我只将妹妹当做同胞姐妹一般相待,却不想妹妹原来是这样想我的” 她也拿着帕子在眼角按了按,伤心的表情溢于言表。 “我确实说过这话,我还说,若是妹妹也在,定会比我更加出众,只是我是在供女子玩乐的射箭场射的箭。” “我分明瞧见姐姐在男子射箭场出现。” “哦,那是我后来才去的。” 沈鸾叹了口气,“说是被人夸赞了,其实也不过是广阳侯世子,看在秦舒的份上称赞我几句,四妹妹,你为何会以为我去的是男子那里?我怎会如此不知轻重?” 沈玥脸一白,沈鸾的意思,不就是她不知轻重? 沈玥一脸委屈地想为自己辩解,奈何尤氏一个字都不想听她说。 “你有什么,回去跟老夫人解释去!” 耽误了晴丫头的大事,她非扒了沈玥一层皮! 跟着金氏赶过来的沈鸾刚好听见,急急地说,“这是怎么了?大伯母,四妹妹素来是个懂规矩的,怎么惹你生这么大的气?您快消消气,若是让旁人见了,还以为咱们沈家苛待庶女呢。” “庶女就不该跟着出来丢人!” 尤氏也是气急了,顺着沈鸾的话接过去,说得沈玥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们还没走呢,旁边已经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沈玥恼羞成怒,却也只能憋在心里,憋得气血上涌,耳朵都像是出现了异响。 等尤氏去跟杜家娘子请辞,沈鸾语气温柔地安慰沈玥,“四妹妹别难过,大伯母想来也是无心的,等事情说明白了就好,不管旁人如何说,姐姐自是信你的。” 她善解人意的模样,让沈玥险些憋死,涨红了一张脸却连嘴都张不开。 回去的路上,沈鸾才从金氏那里了解了个大概。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沈玥去了男子射箭场说想要试一试,边上有个姑娘制止她,她还不听,说旁人射得她为何射不得?还与人争执起来,委屈地指责对方瞧不起她云云。 “也不看看那儿是什么地方,去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会有闲心瞧不起她?这个玥丫头怕是将平日里在你面前的做派拿了出来,却不想惹怒了人家姑娘。” 金氏摇着头,“也不怪你大伯母气成那样,沈家在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晴丫头又正是要相看的时候,闹这么一出,沈家姑娘的名声都得被连累上。” 沈鸾并没有多担心,反正她也没盘算过嫁人,就是可怜大姐姐了。 回到了沈家,尤氏直接将人带到了老夫人那里,叭叭叭将事情一说。 “母亲,晴丫头是家里最大的姑娘,她如何耽搁得起?玥丫头这么做,晴丫头可怎么办?二弟妹,你平日里都是如何教导女儿的?” 刘氏剜了沈玥一眼,也懒得帮她说话,沈玥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祖母,祖母我冤枉啊,实在只是个误会,孙女平日里克己守礼,又如何敢胡来?” 她擦着眼泪,泪眼朦胧地看向沈鸾,“三姐姐,我也是听了你说的话,说你去那儿射了箭,还得了几句夸赞,我才想着也去尝试一下,谁知道三姐姐,莫非你是骗我的?” 沈鸾镇定自若地接收着众人的目光,往前一步站了出去。 “四妹妹如何这般猜忌我?这些年我何曾骗过妹妹?我只将妹妹当做同胞姐妹一般相待,却不想妹妹原来是这样想我的” 她也拿着帕子在眼角按了按,伤心的表情溢于言表。 “我确实说过这话,我还说,若是妹妹也在,定会比我更加出众,只是我是在供女子玩乐的射箭场射的箭。” “我分明瞧见姐姐在男子射箭场出现。” “哦,那是我后来才去的。” 沈鸾叹了口气,“说是被人夸赞了,其实也不过是广阳侯世子,看在秦舒的份上称赞我几句,四妹妹,你为何会以为我去的是男子那里?我怎会如此不知轻重?” 沈玥脸一白,沈鸾的意思,不就是她不知轻重? 第52章 成事不足 “祖母,这实在c实在是个误会” 沈玥哭得我见犹怜,沈鸾看得眉头都紧皱着,表情焦急地想要帮她。 “祖母,四妹妹怕也不是故意与人起争执,她或许只是也想得到旁人的称赞,想要给沈家争些面子” 尤氏冷笑一声,“呵,我们沈家的面子需要她来争取?不丢人已经够好的了!” 沈玥真是恨不得缝上沈鸾的嘴,嘴笨就不要说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祖母方才一直半垂着眼睛,这会儿怕也是听倦了,“此事,出门前我便说了,各房管好各房里的人,玥丫头有失规矩,在屋子里禁足一个月,多抄几遍家训,玲丫头也跟着一块儿抄。” 沈玲看了半天笑话,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她顿时睁大了眼睛,不服气地问,“祖母,孙女为何也要跟着一块儿?孙女又未曾做错什么。” “你是沈玥的姐姐,没好好管束妹妹难道没有错?” “可” 沈玲还想争辩,刘氏用力拉了她一下,“母亲说的是,回去定好好管教这两个丫头。” “嗯,还有你,人是你带着出门的,怎会任由沈玥一个人犯错?就罚三个月月钱吧。” 刘氏胸口闷得慌,也只能应下,不过扫向沈玥的眼风里都像带了刀子一样。 沈玥的手微微轻颤,可想而知自己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好过! 此事,都怪 “祖母,我也是四妹妹的姐姐,四妹妹犯错,我也难辞其咎,我愿与四妹妹一同受罚。” 沈鸾在沈玥身边跪下,“平日里四妹妹与我最为要好,这次却因为误会了我说的话做出错事,我心里实在不安” 她的举动看得沈玥心里又产生了怀疑,这事儿确实得怪沈鸾,怪她蠢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可是自己怎么也犯了这样的蠢? 金氏眼里微微疑惑,却很快上前替沈鸾说话。 “母亲也别怪鸾儿,她在外一直在我身边,不然便是去与秦家姑娘相伴,谁知道自己随口一说会惹出祸端来,我回去之后会好好叮嘱她。” “嗯,都起来吧,我还不至于老糊涂,鸾儿平日行事谨慎,你回去多教导两句便是。” “媳妇知道。” 这事儿尤氏心里就是再不痛快,也只能这样。 过了会儿家里的男子过来请安,尤氏忽而又想起一件事来。 “鸾丫头,听玥丫头说你时常去家学,还送什么甜汤过去?不是大伯母说你,家学那是家里男孩子们念书的地方,还有外男在,你一个小姑娘怎好常常往那儿跑?” 沈鸾一脸懵懂地看她,茫然的模样像是一时间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沈志安却已经开了口,“母亲这说的什么时候的事情?鸾儿何时长长来家学?她不过只来过一次,还是给我和文韶送些汤水,有我们两个兄长在,万没有不妥之处。” 再看沈鸾,好似已经反应了过来,微微垂着头,语气里带着不明显的委屈,“大伯母说的是,往后,我便不往前面去。” “祖母,这实在c实在是个误会” 沈玥哭得我见犹怜,沈鸾看得眉头都紧皱着,表情焦急地想要帮她。 “祖母,四妹妹怕也不是故意与人起争执,她或许只是也想得到旁人的称赞,想要给沈家争些面子” 尤氏冷笑一声,“呵,我们沈家的面子需要她来争取?不丢人已经够好的了!” 沈玥真是恨不得缝上沈鸾的嘴,嘴笨就不要说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祖母方才一直半垂着眼睛,这会儿怕也是听倦了,“此事,出门前我便说了,各房管好各房里的人,玥丫头有失规矩,在屋子里禁足一个月,多抄几遍家训,玲丫头也跟着一块儿抄。” 沈玲看了半天笑话,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她顿时睁大了眼睛,不服气地问,“祖母,孙女为何也要跟着一块儿?孙女又未曾做错什么。” “你是沈玥的姐姐,没好好管束妹妹难道没有错?” “可” 沈玲还想争辩,刘氏用力拉了她一下,“母亲说的是,回去定好好管教这两个丫头。” “嗯,还有你,人是你带着出门的,怎会任由沈玥一个人犯错?就罚三个月月钱吧。” 刘氏胸口闷得慌,也只能应下,不过扫向沈玥的眼风里都像带了刀子一样。 沈玥的手微微轻颤,可想而知自己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好过! 此事,都怪 “祖母,我也是四妹妹的姐姐,四妹妹犯错,我也难辞其咎,我愿与四妹妹一同受罚。” 沈鸾在沈玥身边跪下,“平日里四妹妹与我最为要好,这次却因为误会了我说的话做出错事,我心里实在不安” 她的举动看得沈玥心里又产生了怀疑,这事儿确实得怪沈鸾,怪她蠢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可是自己怎么也犯了这样的蠢? 金氏眼里微微疑惑,却很快上前替沈鸾说话。 “母亲也别怪鸾儿,她在外一直在我身边,不然便是去与秦家姑娘相伴,谁知道自己随口一说会惹出祸端来,我回去之后会好好叮嘱她。” “嗯,都起来吧,我还不至于老糊涂,鸾儿平日行事谨慎,你回去多教导两句便是。” “媳妇知道。” 这事儿尤氏心里就是再不痛快,也只能这样。 过了会儿家里的男子过来请安,尤氏忽而又想起一件事来。 “鸾丫头,听玥丫头说你时常去家学,还送什么甜汤过去?不是大伯母说你,家学那是家里男孩子们念书的地方,还有外男在,你一个小姑娘怎好常常往那儿跑?” 沈鸾一脸懵懂地看她,茫然的模样像是一时间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沈志安却已经开了口,“母亲这说的什么时候的事情?鸾儿何时长长来家学?她不过只来过一次,还是给我和文韶送些汤水,有我们两个兄长在,万没有不妥之处。” 再看沈鸾,好似已经反应了过来,微微垂着头,语气里带着不明显的委屈,“大伯母说的是,往后,我便不往前面去。” “祖母,这实在c实在是个误会” 沈玥哭得我见犹怜,沈鸾看得眉头都紧皱着,表情焦急地想要帮她。 “祖母,四妹妹怕也不是故意与人起争执,她或许只是也想得到旁人的称赞,想要给沈家争些面子” 尤氏冷笑一声,“呵,我们沈家的面子需要她来争取?不丢人已经够好的了!” 沈玥真是恨不得缝上沈鸾的嘴,嘴笨就不要说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祖母方才一直半垂着眼睛,这会儿怕也是听倦了,“此事,出门前我便说了,各房管好各房里的人,玥丫头有失规矩,在屋子里禁足一个月,多抄几遍家训,玲丫头也跟着一块儿抄。” 沈玲看了半天笑话,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她顿时睁大了眼睛,不服气地问,“祖母,孙女为何也要跟着一块儿?孙女又未曾做错什么。” “你是沈玥的姐姐,没好好管束妹妹难道没有错?” “可” 沈玲还想争辩,刘氏用力拉了她一下,“母亲说的是,回去定好好管教这两个丫头。” “嗯,还有你,人是你带着出门的,怎会任由沈玥一个人犯错?就罚三个月月钱吧。” 刘氏胸口闷得慌,也只能应下,不过扫向沈玥的眼风里都像带了刀子一样。 沈玥的手微微轻颤,可想而知自己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好过! 此事,都怪 “祖母,我也是四妹妹的姐姐,四妹妹犯错,我也难辞其咎,我愿与四妹妹一同受罚。” 沈鸾在沈玥身边跪下,“平日里四妹妹与我最为要好,这次却因为误会了我说的话做出错事,我心里实在不安” 她的举动看得沈玥心里又产生了怀疑,这事儿确实得怪沈鸾,怪她蠢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可是自己怎么也犯了这样的蠢? 金氏眼里微微疑惑,却很快上前替沈鸾说话。 “母亲也别怪鸾儿,她在外一直在我身边,不然便是去与秦家姑娘相伴,谁知道自己随口一说会惹出祸端来,我回去之后会好好叮嘱她。” “嗯,都起来吧,我还不至于老糊涂,鸾儿平日行事谨慎,你回去多教导两句便是。” “媳妇知道。” 这事儿尤氏心里就是再不痛快,也只能这样。 过了会儿家里的男子过来请安,尤氏忽而又想起一件事来。 “鸾丫头,听玥丫头说你时常去家学,还送什么甜汤过去?不是大伯母说你,家学那是家里男孩子们念书的地方,还有外男在,你一个小姑娘怎好常常往那儿跑?” 沈鸾一脸懵懂地看她,茫然的模样像是一时间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沈志安却已经开了口,“母亲这说的什么时候的事情?鸾儿何时长长来家学?她不过只来过一次,还是给我和文韶送些汤水,有我们两个兄长在,万没有不妥之处。” 再看沈鸾,好似已经反应了过来,微微垂着头,语气里带着不明显的委屈,“大伯母说的是,往后,我便不往前面去。” “祖母,这实在c实在是个误会” 沈玥哭得我见犹怜,沈鸾看得眉头都紧皱着,表情焦急地想要帮她。 “祖母,四妹妹怕也不是故意与人起争执,她或许只是也想得到旁人的称赞,想要给沈家争些面子” 尤氏冷笑一声,“呵,我们沈家的面子需要她来争取?不丢人已经够好的了!” 沈玥真是恨不得缝上沈鸾的嘴,嘴笨就不要说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祖母方才一直半垂着眼睛,这会儿怕也是听倦了,“此事,出门前我便说了,各房管好各房里的人,玥丫头有失规矩,在屋子里禁足一个月,多抄几遍家训,玲丫头也跟着一块儿抄。” 沈玲看了半天笑话,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她顿时睁大了眼睛,不服气地问,“祖母,孙女为何也要跟着一块儿?孙女又未曾做错什么。” “你是沈玥的姐姐,没好好管束妹妹难道没有错?” “可” 沈玲还想争辩,刘氏用力拉了她一下,“母亲说的是,回去定好好管教这两个丫头。” “嗯,还有你,人是你带着出门的,怎会任由沈玥一个人犯错?就罚三个月月钱吧。” 刘氏胸口闷得慌,也只能应下,不过扫向沈玥的眼风里都像带了刀子一样。 沈玥的手微微轻颤,可想而知自己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好过! 此事,都怪 “祖母,我也是四妹妹的姐姐,四妹妹犯错,我也难辞其咎,我愿与四妹妹一同受罚。” 沈鸾在沈玥身边跪下,“平日里四妹妹与我最为要好,这次却因为误会了我说的话做出错事,我心里实在不安” 她的举动看得沈玥心里又产生了怀疑,这事儿确实得怪沈鸾,怪她蠢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可是自己怎么也犯了这样的蠢? 金氏眼里微微疑惑,却很快上前替沈鸾说话。 “母亲也别怪鸾儿,她在外一直在我身边,不然便是去与秦家姑娘相伴,谁知道自己随口一说会惹出祸端来,我回去之后会好好叮嘱她。” “嗯,都起来吧,我还不至于老糊涂,鸾儿平日行事谨慎,你回去多教导两句便是。” “媳妇知道。” 这事儿尤氏心里就是再不痛快,也只能这样。 过了会儿家里的男子过来请安,尤氏忽而又想起一件事来。 “鸾丫头,听玥丫头说你时常去家学,还送什么甜汤过去?不是大伯母说你,家学那是家里男孩子们念书的地方,还有外男在,你一个小姑娘怎好常常往那儿跑?” 沈鸾一脸懵懂地看她,茫然的模样像是一时间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沈志安却已经开了口,“母亲这说的什么时候的事情?鸾儿何时长长来家学?她不过只来过一次,还是给我和文韶送些汤水,有我们两个兄长在,万没有不妥之处。” 再看沈鸾,好似已经反应了过来,微微垂着头,语气里带着不明显的委屈,“大伯母说的是,往后,我便不往前面去。” “祖母,这实在c实在是个误会” 沈玥哭得我见犹怜,沈鸾看得眉头都紧皱着,表情焦急地想要帮她。 “祖母,四妹妹怕也不是故意与人起争执,她或许只是也想得到旁人的称赞,想要给沈家争些面子” 尤氏冷笑一声,“呵,我们沈家的面子需要她来争取?不丢人已经够好的了!” 沈玥真是恨不得缝上沈鸾的嘴,嘴笨就不要说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祖母方才一直半垂着眼睛,这会儿怕也是听倦了,“此事,出门前我便说了,各房管好各房里的人,玥丫头有失规矩,在屋子里禁足一个月,多抄几遍家训,玲丫头也跟着一块儿抄。” 沈玲看了半天笑话,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她顿时睁大了眼睛,不服气地问,“祖母,孙女为何也要跟着一块儿?孙女又未曾做错什么。” “你是沈玥的姐姐,没好好管束妹妹难道没有错?” “可” 沈玲还想争辩,刘氏用力拉了她一下,“母亲说的是,回去定好好管教这两个丫头。” “嗯,还有你,人是你带着出门的,怎会任由沈玥一个人犯错?就罚三个月月钱吧。” 刘氏胸口闷得慌,也只能应下,不过扫向沈玥的眼风里都像带了刀子一样。 沈玥的手微微轻颤,可想而知自己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好过! 此事,都怪 “祖母,我也是四妹妹的姐姐,四妹妹犯错,我也难辞其咎,我愿与四妹妹一同受罚。” 沈鸾在沈玥身边跪下,“平日里四妹妹与我最为要好,这次却因为误会了我说的话做出错事,我心里实在不安” 她的举动看得沈玥心里又产生了怀疑,这事儿确实得怪沈鸾,怪她蠢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可是自己怎么也犯了这样的蠢? 金氏眼里微微疑惑,却很快上前替沈鸾说话。 “母亲也别怪鸾儿,她在外一直在我身边,不然便是去与秦家姑娘相伴,谁知道自己随口一说会惹出祸端来,我回去之后会好好叮嘱她。” “嗯,都起来吧,我还不至于老糊涂,鸾儿平日行事谨慎,你回去多教导两句便是。” “媳妇知道。” 这事儿尤氏心里就是再不痛快,也只能这样。 过了会儿家里的男子过来请安,尤氏忽而又想起一件事来。 “鸾丫头,听玥丫头说你时常去家学,还送什么甜汤过去?不是大伯母说你,家学那是家里男孩子们念书的地方,还有外男在,你一个小姑娘怎好常常往那儿跑?” 沈鸾一脸懵懂地看她,茫然的模样像是一时间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沈志安却已经开了口,“母亲这说的什么时候的事情?鸾儿何时长长来家学?她不过只来过一次,还是给我和文韶送些汤水,有我们两个兄长在,万没有不妥之处。” 再看沈鸾,好似已经反应了过来,微微垂着头,语气里带着不明显的委屈,“大伯母说的是,往后,我便不往前面去。” “祖母,这实在c实在是个误会” 沈玥哭得我见犹怜,沈鸾看得眉头都紧皱着,表情焦急地想要帮她。 “祖母,四妹妹怕也不是故意与人起争执,她或许只是也想得到旁人的称赞,想要给沈家争些面子” 尤氏冷笑一声,“呵,我们沈家的面子需要她来争取?不丢人已经够好的了!” 沈玥真是恨不得缝上沈鸾的嘴,嘴笨就不要说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祖母方才一直半垂着眼睛,这会儿怕也是听倦了,“此事,出门前我便说了,各房管好各房里的人,玥丫头有失规矩,在屋子里禁足一个月,多抄几遍家训,玲丫头也跟着一块儿抄。” 沈玲看了半天笑话,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她顿时睁大了眼睛,不服气地问,“祖母,孙女为何也要跟着一块儿?孙女又未曾做错什么。” “你是沈玥的姐姐,没好好管束妹妹难道没有错?” “可” 沈玲还想争辩,刘氏用力拉了她一下,“母亲说的是,回去定好好管教这两个丫头。” “嗯,还有你,人是你带着出门的,怎会任由沈玥一个人犯错?就罚三个月月钱吧。” 刘氏胸口闷得慌,也只能应下,不过扫向沈玥的眼风里都像带了刀子一样。 沈玥的手微微轻颤,可想而知自己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好过! 此事,都怪 “祖母,我也是四妹妹的姐姐,四妹妹犯错,我也难辞其咎,我愿与四妹妹一同受罚。” 沈鸾在沈玥身边跪下,“平日里四妹妹与我最为要好,这次却因为误会了我说的话做出错事,我心里实在不安” 她的举动看得沈玥心里又产生了怀疑,这事儿确实得怪沈鸾,怪她蠢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可是自己怎么也犯了这样的蠢? 金氏眼里微微疑惑,却很快上前替沈鸾说话。 “母亲也别怪鸾儿,她在外一直在我身边,不然便是去与秦家姑娘相伴,谁知道自己随口一说会惹出祸端来,我回去之后会好好叮嘱她。” “嗯,都起来吧,我还不至于老糊涂,鸾儿平日行事谨慎,你回去多教导两句便是。” “媳妇知道。” 这事儿尤氏心里就是再不痛快,也只能这样。 过了会儿家里的男子过来请安,尤氏忽而又想起一件事来。 “鸾丫头,听玥丫头说你时常去家学,还送什么甜汤过去?不是大伯母说你,家学那是家里男孩子们念书的地方,还有外男在,你一个小姑娘怎好常常往那儿跑?” 沈鸾一脸懵懂地看她,茫然的模样像是一时间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沈志安却已经开了口,“母亲这说的什么时候的事情?鸾儿何时长长来家学?她不过只来过一次,还是给我和文韶送些汤水,有我们两个兄长在,万没有不妥之处。” 再看沈鸾,好似已经反应了过来,微微垂着头,语气里带着不明显的委屈,“大伯母说的是,往后,我便不往前面去。” “祖母,这实在c实在是个误会” 沈玥哭得我见犹怜,沈鸾看得眉头都紧皱着,表情焦急地想要帮她。 “祖母,四妹妹怕也不是故意与人起争执,她或许只是也想得到旁人的称赞,想要给沈家争些面子” 尤氏冷笑一声,“呵,我们沈家的面子需要她来争取?不丢人已经够好的了!” 沈玥真是恨不得缝上沈鸾的嘴,嘴笨就不要说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祖母方才一直半垂着眼睛,这会儿怕也是听倦了,“此事,出门前我便说了,各房管好各房里的人,玥丫头有失规矩,在屋子里禁足一个月,多抄几遍家训,玲丫头也跟着一块儿抄。” 沈玲看了半天笑话,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她顿时睁大了眼睛,不服气地问,“祖母,孙女为何也要跟着一块儿?孙女又未曾做错什么。” “你是沈玥的姐姐,没好好管束妹妹难道没有错?” “可” 沈玲还想争辩,刘氏用力拉了她一下,“母亲说的是,回去定好好管教这两个丫头。” “嗯,还有你,人是你带着出门的,怎会任由沈玥一个人犯错?就罚三个月月钱吧。” 刘氏胸口闷得慌,也只能应下,不过扫向沈玥的眼风里都像带了刀子一样。 沈玥的手微微轻颤,可想而知自己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好过! 此事,都怪 “祖母,我也是四妹妹的姐姐,四妹妹犯错,我也难辞其咎,我愿与四妹妹一同受罚。” 沈鸾在沈玥身边跪下,“平日里四妹妹与我最为要好,这次却因为误会了我说的话做出错事,我心里实在不安” 她的举动看得沈玥心里又产生了怀疑,这事儿确实得怪沈鸾,怪她蠢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可是自己怎么也犯了这样的蠢? 金氏眼里微微疑惑,却很快上前替沈鸾说话。 “母亲也别怪鸾儿,她在外一直在我身边,不然便是去与秦家姑娘相伴,谁知道自己随口一说会惹出祸端来,我回去之后会好好叮嘱她。” “嗯,都起来吧,我还不至于老糊涂,鸾儿平日行事谨慎,你回去多教导两句便是。” “媳妇知道。” 这事儿尤氏心里就是再不痛快,也只能这样。 过了会儿家里的男子过来请安,尤氏忽而又想起一件事来。 “鸾丫头,听玥丫头说你时常去家学,还送什么甜汤过去?不是大伯母说你,家学那是家里男孩子们念书的地方,还有外男在,你一个小姑娘怎好常常往那儿跑?” 沈鸾一脸懵懂地看她,茫然的模样像是一时间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沈志安却已经开了口,“母亲这说的什么时候的事情?鸾儿何时长长来家学?她不过只来过一次,还是给我和文韶送些汤水,有我们两个兄长在,万没有不妥之处。” 再看沈鸾,好似已经反应了过来,微微垂着头,语气里带着不明显的委屈,“大伯母说的是,往后,我便不往前面去。” “祖母,这实在c实在是个误会” 沈玥哭得我见犹怜,沈鸾看得眉头都紧皱着,表情焦急地想要帮她。 “祖母,四妹妹怕也不是故意与人起争执,她或许只是也想得到旁人的称赞,想要给沈家争些面子” 尤氏冷笑一声,“呵,我们沈家的面子需要她来争取?不丢人已经够好的了!” 沈玥真是恨不得缝上沈鸾的嘴,嘴笨就不要说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祖母方才一直半垂着眼睛,这会儿怕也是听倦了,“此事,出门前我便说了,各房管好各房里的人,玥丫头有失规矩,在屋子里禁足一个月,多抄几遍家训,玲丫头也跟着一块儿抄。” 沈玲看了半天笑话,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她顿时睁大了眼睛,不服气地问,“祖母,孙女为何也要跟着一块儿?孙女又未曾做错什么。” “你是沈玥的姐姐,没好好管束妹妹难道没有错?” “可” 沈玲还想争辩,刘氏用力拉了她一下,“母亲说的是,回去定好好管教这两个丫头。” “嗯,还有你,人是你带着出门的,怎会任由沈玥一个人犯错?就罚三个月月钱吧。” 刘氏胸口闷得慌,也只能应下,不过扫向沈玥的眼风里都像带了刀子一样。 沈玥的手微微轻颤,可想而知自己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好过! 此事,都怪 “祖母,我也是四妹妹的姐姐,四妹妹犯错,我也难辞其咎,我愿与四妹妹一同受罚。” 沈鸾在沈玥身边跪下,“平日里四妹妹与我最为要好,这次却因为误会了我说的话做出错事,我心里实在不安” 她的举动看得沈玥心里又产生了怀疑,这事儿确实得怪沈鸾,怪她蠢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可是自己怎么也犯了这样的蠢? 金氏眼里微微疑惑,却很快上前替沈鸾说话。 “母亲也别怪鸾儿,她在外一直在我身边,不然便是去与秦家姑娘相伴,谁知道自己随口一说会惹出祸端来,我回去之后会好好叮嘱她。” “嗯,都起来吧,我还不至于老糊涂,鸾儿平日行事谨慎,你回去多教导两句便是。” “媳妇知道。” 这事儿尤氏心里就是再不痛快,也只能这样。 过了会儿家里的男子过来请安,尤氏忽而又想起一件事来。 “鸾丫头,听玥丫头说你时常去家学,还送什么甜汤过去?不是大伯母说你,家学那是家里男孩子们念书的地方,还有外男在,你一个小姑娘怎好常常往那儿跑?” 沈鸾一脸懵懂地看她,茫然的模样像是一时间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沈志安却已经开了口,“母亲这说的什么时候的事情?鸾儿何时长长来家学?她不过只来过一次,还是给我和文韶送些汤水,有我们两个兄长在,万没有不妥之处。” 再看沈鸾,好似已经反应了过来,微微垂着头,语气里带着不明显的委屈,“大伯母说的是,往后,我便不往前面去。” “祖母,这实在c实在是个误会” 沈玥哭得我见犹怜,沈鸾看得眉头都紧皱着,表情焦急地想要帮她。 “祖母,四妹妹怕也不是故意与人起争执,她或许只是也想得到旁人的称赞,想要给沈家争些面子” 尤氏冷笑一声,“呵,我们沈家的面子需要她来争取?不丢人已经够好的了!” 沈玥真是恨不得缝上沈鸾的嘴,嘴笨就不要说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祖母方才一直半垂着眼睛,这会儿怕也是听倦了,“此事,出门前我便说了,各房管好各房里的人,玥丫头有失规矩,在屋子里禁足一个月,多抄几遍家训,玲丫头也跟着一块儿抄。” 沈玲看了半天笑话,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她顿时睁大了眼睛,不服气地问,“祖母,孙女为何也要跟着一块儿?孙女又未曾做错什么。” “你是沈玥的姐姐,没好好管束妹妹难道没有错?” “可” 沈玲还想争辩,刘氏用力拉了她一下,“母亲说的是,回去定好好管教这两个丫头。” “嗯,还有你,人是你带着出门的,怎会任由沈玥一个人犯错?就罚三个月月钱吧。” 刘氏胸口闷得慌,也只能应下,不过扫向沈玥的眼风里都像带了刀子一样。 沈玥的手微微轻颤,可想而知自己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好过! 此事,都怪 “祖母,我也是四妹妹的姐姐,四妹妹犯错,我也难辞其咎,我愿与四妹妹一同受罚。” 沈鸾在沈玥身边跪下,“平日里四妹妹与我最为要好,这次却因为误会了我说的话做出错事,我心里实在不安” 她的举动看得沈玥心里又产生了怀疑,这事儿确实得怪沈鸾,怪她蠢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可是自己怎么也犯了这样的蠢? 金氏眼里微微疑惑,却很快上前替沈鸾说话。 “母亲也别怪鸾儿,她在外一直在我身边,不然便是去与秦家姑娘相伴,谁知道自己随口一说会惹出祸端来,我回去之后会好好叮嘱她。” “嗯,都起来吧,我还不至于老糊涂,鸾儿平日行事谨慎,你回去多教导两句便是。” “媳妇知道。” 这事儿尤氏心里就是再不痛快,也只能这样。 过了会儿家里的男子过来请安,尤氏忽而又想起一件事来。 “鸾丫头,听玥丫头说你时常去家学,还送什么甜汤过去?不是大伯母说你,家学那是家里男孩子们念书的地方,还有外男在,你一个小姑娘怎好常常往那儿跑?” 沈鸾一脸懵懂地看她,茫然的模样像是一时间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沈志安却已经开了口,“母亲这说的什么时候的事情?鸾儿何时长长来家学?她不过只来过一次,还是给我和文韶送些汤水,有我们两个兄长在,万没有不妥之处。” 再看沈鸾,好似已经反应了过来,微微垂着头,语气里带着不明显的委屈,“大伯母说的是,往后,我便不往前面去。” 第53章 真实存在 尤氏被自己儿子反驳,觉得脸上无光,没想到一向不喜说话的沈文韶也开了金口。 “大伯母可是弄错了,时常来家学的另有其人,大伯母连事情都没弄清楚便指责鸾儿,未免太过草率。” 尤氏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被家中晚辈当面顶撞,脸涨得通红。 “沈玥,这话是不是你说的?说沈鸾跟广阳侯世子走得近,还特意去家学给他送甜汤。” 沈玥心里一片冰凉,心里又急又恨,这种话她从前说得多了,也没哪次会当中被叫出来对峙,大伯母今儿是犯得哪门子的毛病? 她颤颤巍巍地看着尤氏,“大伯母莫不是听错了?三姐姐与广阳侯府的秦姑娘交好,大家都知晓,送甜汤一事,我也是听三姐姐无意中提起,究竟给谁送的,我c我如何知晓” “好你个沈玥,你现在是不想承认了?分明是你” “够了!” 老夫人猛地拍了下桌子,手里的佛珠砸出沉重的声响来。 “沈家书香门第,百年世家,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本了!” 厅堂中寂静无声,老夫人气的不行,加重了沈玥禁足的时间,又把尤氏给罚了月钱。 “道听途说的东西也拿来开口,你可是沈家的掌家媳妇,却用莫须有的罪名指责晚辈,像什么样子!” 尤氏憋屈地低头认错,心里将沈玥恨出个洞来。 沈鸾随着金氏离开的时候,看向沈玥的目光可复杂了。 又是震惊又是疑惑,似是头一次认识沈玥一样,最终咬着嘴唇扭头离开。 沈玥顿时有种孤立无援的绝望,一想到自己得罪了几乎所有人,连沈鸾这个蠢货都不肯帮她,她禁足这两个月,要如何撑得过来? 沈鸾管她呢,只觉得看到沈玥纠结的表情,她心里痛快了一些。 只不过,还远远不够。 “姑娘,这个给你放在哪儿?” 沈鸾一愣,看向紫烟手里捧着的木头娃娃。 想想今日发生的事情,她都觉得好笑。 “拿来我好好瞧瞧。” 沈鸾拿着娃娃翻来覆去地看,不得不承认秦舒的想法真是绝妙,还真越看越跟秦戈相像。 “就放着吧,辟邪。” “啊?” 紫烟不明所以,但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便将娃娃放到了窗前的桌子上,挨着梅瓶,还挺有趣味。 沈玥至少有两个月没办法在自己这儿作妖,沈鸾难得清闲,又给沈文韶做了个扇坠。 眼瞅着天就要热了,读书人嘛,手里拿把扇子很有风雅韵味。 紫烟瞧着未完成的扇坠,赞不绝口,“姑娘的绣活儿是越发好了,配色也精巧,少爷见了一定喜欢。” “希望吧。” 沈鸾可不指望,不过是感激他之前为自己说的话。 她头一回觉得沈文韶冷着脸怼人的样子帅呆了,好像自己的哥哥也是真实存在了一样。 “等姑娘给少爷做好了扇坠,不如给夫人也绣个什么吧?” “母亲那里什么都不缺,丝帕和香囊都是请了有名的绣娘送进府里。” “夫人什么都不缺是一回事,姑娘的心意又是一回事,姑娘不若试试,也许夫人会很开心的。” 沈鸾若有所思,那要不试试? 尤氏被自己儿子反驳,觉得脸上无光,没想到一向不喜说话的沈文韶也开了金口。 “大伯母可是弄错了,时常来家学的另有其人,大伯母连事情都没弄清楚便指责鸾儿,未免太过草率。” 尤氏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被家中晚辈当面顶撞,脸涨得通红。 “沈玥,这话是不是你说的?说沈鸾跟广阳侯世子走得近,还特意去家学给他送甜汤。” 沈玥心里一片冰凉,心里又急又恨,这种话她从前说得多了,也没哪次会当中被叫出来对峙,大伯母今儿是犯得哪门子的毛病? 她颤颤巍巍地看着尤氏,“大伯母莫不是听错了?三姐姐与广阳侯府的秦姑娘交好,大家都知晓,送甜汤一事,我也是听三姐姐无意中提起,究竟给谁送的,我c我如何知晓” “好你个沈玥,你现在是不想承认了?分明是你” “够了!” 老夫人猛地拍了下桌子,手里的佛珠砸出沉重的声响来。 “沈家书香门第,百年世家,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本了!” 厅堂中寂静无声,老夫人气的不行,加重了沈玥禁足的时间,又把尤氏给罚了月钱。 “道听途说的东西也拿来开口,你可是沈家的掌家媳妇,却用莫须有的罪名指责晚辈,像什么样子!” 尤氏憋屈地低头认错,心里将沈玥恨出个洞来。 沈鸾随着金氏离开的时候,看向沈玥的目光可复杂了。 又是震惊又是疑惑,似是头一次认识沈玥一样,最终咬着嘴唇扭头离开。 沈玥顿时有种孤立无援的绝望,一想到自己得罪了几乎所有人,连沈鸾这个蠢货都不肯帮她,她禁足这两个月,要如何撑得过来? 沈鸾管她呢,只觉得看到沈玥纠结的表情,她心里痛快了一些。 只不过,还远远不够。 “姑娘,这个给你放在哪儿?” 沈鸾一愣,看向紫烟手里捧着的木头娃娃。 想想今日发生的事情,她都觉得好笑。 “拿来我好好瞧瞧。” 沈鸾拿着娃娃翻来覆去地看,不得不承认秦舒的想法真是绝妙,还真越看越跟秦戈相像。 “就放着吧,辟邪。” “啊?” 紫烟不明所以,但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便将娃娃放到了窗前的桌子上,挨着梅瓶,还挺有趣味。 沈玥至少有两个月没办法在自己这儿作妖,沈鸾难得清闲,又给沈文韶做了个扇坠。 眼瞅着天就要热了,读书人嘛,手里拿把扇子很有风雅韵味。 紫烟瞧着未完成的扇坠,赞不绝口,“姑娘的绣活儿是越发好了,配色也精巧,少爷见了一定喜欢。” “希望吧。” 沈鸾可不指望,不过是感激他之前为自己说的话。 她头一回觉得沈文韶冷着脸怼人的样子帅呆了,好像自己的哥哥也是真实存在了一样。 “等姑娘给少爷做好了扇坠,不如给夫人也绣个什么吧?” “母亲那里什么都不缺,丝帕和香囊都是请了有名的绣娘送进府里。” “夫人什么都不缺是一回事,姑娘的心意又是一回事,姑娘不若试试,也许夫人会很开心的。” 沈鸾若有所思,那要不试试? 尤氏被自己儿子反驳,觉得脸上无光,没想到一向不喜说话的沈文韶也开了金口。 “大伯母可是弄错了,时常来家学的另有其人,大伯母连事情都没弄清楚便指责鸾儿,未免太过草率。” 尤氏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被家中晚辈当面顶撞,脸涨得通红。 “沈玥,这话是不是你说的?说沈鸾跟广阳侯世子走得近,还特意去家学给他送甜汤。” 沈玥心里一片冰凉,心里又急又恨,这种话她从前说得多了,也没哪次会当中被叫出来对峙,大伯母今儿是犯得哪门子的毛病? 她颤颤巍巍地看着尤氏,“大伯母莫不是听错了?三姐姐与广阳侯府的秦姑娘交好,大家都知晓,送甜汤一事,我也是听三姐姐无意中提起,究竟给谁送的,我c我如何知晓” “好你个沈玥,你现在是不想承认了?分明是你” “够了!” 老夫人猛地拍了下桌子,手里的佛珠砸出沉重的声响来。 “沈家书香门第,百年世家,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本了!” 厅堂中寂静无声,老夫人气的不行,加重了沈玥禁足的时间,又把尤氏给罚了月钱。 “道听途说的东西也拿来开口,你可是沈家的掌家媳妇,却用莫须有的罪名指责晚辈,像什么样子!” 尤氏憋屈地低头认错,心里将沈玥恨出个洞来。 沈鸾随着金氏离开的时候,看向沈玥的目光可复杂了。 又是震惊又是疑惑,似是头一次认识沈玥一样,最终咬着嘴唇扭头离开。 沈玥顿时有种孤立无援的绝望,一想到自己得罪了几乎所有人,连沈鸾这个蠢货都不肯帮她,她禁足这两个月,要如何撑得过来? 沈鸾管她呢,只觉得看到沈玥纠结的表情,她心里痛快了一些。 只不过,还远远不够。 “姑娘,这个给你放在哪儿?” 沈鸾一愣,看向紫烟手里捧着的木头娃娃。 想想今日发生的事情,她都觉得好笑。 “拿来我好好瞧瞧。” 沈鸾拿着娃娃翻来覆去地看,不得不承认秦舒的想法真是绝妙,还真越看越跟秦戈相像。 “就放着吧,辟邪。” “啊?” 紫烟不明所以,但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便将娃娃放到了窗前的桌子上,挨着梅瓶,还挺有趣味。 沈玥至少有两个月没办法在自己这儿作妖,沈鸾难得清闲,又给沈文韶做了个扇坠。 眼瞅着天就要热了,读书人嘛,手里拿把扇子很有风雅韵味。 紫烟瞧着未完成的扇坠,赞不绝口,“姑娘的绣活儿是越发好了,配色也精巧,少爷见了一定喜欢。” “希望吧。” 沈鸾可不指望,不过是感激他之前为自己说的话。 她头一回觉得沈文韶冷着脸怼人的样子帅呆了,好像自己的哥哥也是真实存在了一样。 “等姑娘给少爷做好了扇坠,不如给夫人也绣个什么吧?” “母亲那里什么都不缺,丝帕和香囊都是请了有名的绣娘送进府里。” “夫人什么都不缺是一回事,姑娘的心意又是一回事,姑娘不若试试,也许夫人会很开心的。” 沈鸾若有所思,那要不试试? 尤氏被自己儿子反驳,觉得脸上无光,没想到一向不喜说话的沈文韶也开了金口。 “大伯母可是弄错了,时常来家学的另有其人,大伯母连事情都没弄清楚便指责鸾儿,未免太过草率。” 尤氏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被家中晚辈当面顶撞,脸涨得通红。 “沈玥,这话是不是你说的?说沈鸾跟广阳侯世子走得近,还特意去家学给他送甜汤。” 沈玥心里一片冰凉,心里又急又恨,这种话她从前说得多了,也没哪次会当中被叫出来对峙,大伯母今儿是犯得哪门子的毛病? 她颤颤巍巍地看着尤氏,“大伯母莫不是听错了?三姐姐与广阳侯府的秦姑娘交好,大家都知晓,送甜汤一事,我也是听三姐姐无意中提起,究竟给谁送的,我c我如何知晓” “好你个沈玥,你现在是不想承认了?分明是你” “够了!” 老夫人猛地拍了下桌子,手里的佛珠砸出沉重的声响来。 “沈家书香门第,百年世家,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本了!” 厅堂中寂静无声,老夫人气的不行,加重了沈玥禁足的时间,又把尤氏给罚了月钱。 “道听途说的东西也拿来开口,你可是沈家的掌家媳妇,却用莫须有的罪名指责晚辈,像什么样子!” 尤氏憋屈地低头认错,心里将沈玥恨出个洞来。 沈鸾随着金氏离开的时候,看向沈玥的目光可复杂了。 又是震惊又是疑惑,似是头一次认识沈玥一样,最终咬着嘴唇扭头离开。 沈玥顿时有种孤立无援的绝望,一想到自己得罪了几乎所有人,连沈鸾这个蠢货都不肯帮她,她禁足这两个月,要如何撑得过来? 沈鸾管她呢,只觉得看到沈玥纠结的表情,她心里痛快了一些。 只不过,还远远不够。 “姑娘,这个给你放在哪儿?” 沈鸾一愣,看向紫烟手里捧着的木头娃娃。 想想今日发生的事情,她都觉得好笑。 “拿来我好好瞧瞧。” 沈鸾拿着娃娃翻来覆去地看,不得不承认秦舒的想法真是绝妙,还真越看越跟秦戈相像。 “就放着吧,辟邪。” “啊?” 紫烟不明所以,但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便将娃娃放到了窗前的桌子上,挨着梅瓶,还挺有趣味。 沈玥至少有两个月没办法在自己这儿作妖,沈鸾难得清闲,又给沈文韶做了个扇坠。 眼瞅着天就要热了,读书人嘛,手里拿把扇子很有风雅韵味。 紫烟瞧着未完成的扇坠,赞不绝口,“姑娘的绣活儿是越发好了,配色也精巧,少爷见了一定喜欢。” “希望吧。” 沈鸾可不指望,不过是感激他之前为自己说的话。 她头一回觉得沈文韶冷着脸怼人的样子帅呆了,好像自己的哥哥也是真实存在了一样。 “等姑娘给少爷做好了扇坠,不如给夫人也绣个什么吧?” “母亲那里什么都不缺,丝帕和香囊都是请了有名的绣娘送进府里。” “夫人什么都不缺是一回事,姑娘的心意又是一回事,姑娘不若试试,也许夫人会很开心的。” 沈鸾若有所思,那要不试试? 尤氏被自己儿子反驳,觉得脸上无光,没想到一向不喜说话的沈文韶也开了金口。 “大伯母可是弄错了,时常来家学的另有其人,大伯母连事情都没弄清楚便指责鸾儿,未免太过草率。” 尤氏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被家中晚辈当面顶撞,脸涨得通红。 “沈玥,这话是不是你说的?说沈鸾跟广阳侯世子走得近,还特意去家学给他送甜汤。” 沈玥心里一片冰凉,心里又急又恨,这种话她从前说得多了,也没哪次会当中被叫出来对峙,大伯母今儿是犯得哪门子的毛病? 她颤颤巍巍地看着尤氏,“大伯母莫不是听错了?三姐姐与广阳侯府的秦姑娘交好,大家都知晓,送甜汤一事,我也是听三姐姐无意中提起,究竟给谁送的,我c我如何知晓” “好你个沈玥,你现在是不想承认了?分明是你” “够了!” 老夫人猛地拍了下桌子,手里的佛珠砸出沉重的声响来。 “沈家书香门第,百年世家,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本了!” 厅堂中寂静无声,老夫人气的不行,加重了沈玥禁足的时间,又把尤氏给罚了月钱。 “道听途说的东西也拿来开口,你可是沈家的掌家媳妇,却用莫须有的罪名指责晚辈,像什么样子!” 尤氏憋屈地低头认错,心里将沈玥恨出个洞来。 沈鸾随着金氏离开的时候,看向沈玥的目光可复杂了。 又是震惊又是疑惑,似是头一次认识沈玥一样,最终咬着嘴唇扭头离开。 沈玥顿时有种孤立无援的绝望,一想到自己得罪了几乎所有人,连沈鸾这个蠢货都不肯帮她,她禁足这两个月,要如何撑得过来? 沈鸾管她呢,只觉得看到沈玥纠结的表情,她心里痛快了一些。 只不过,还远远不够。 “姑娘,这个给你放在哪儿?” 沈鸾一愣,看向紫烟手里捧着的木头娃娃。 想想今日发生的事情,她都觉得好笑。 “拿来我好好瞧瞧。” 沈鸾拿着娃娃翻来覆去地看,不得不承认秦舒的想法真是绝妙,还真越看越跟秦戈相像。 “就放着吧,辟邪。” “啊?” 紫烟不明所以,但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便将娃娃放到了窗前的桌子上,挨着梅瓶,还挺有趣味。 沈玥至少有两个月没办法在自己这儿作妖,沈鸾难得清闲,又给沈文韶做了个扇坠。 眼瞅着天就要热了,读书人嘛,手里拿把扇子很有风雅韵味。 紫烟瞧着未完成的扇坠,赞不绝口,“姑娘的绣活儿是越发好了,配色也精巧,少爷见了一定喜欢。” “希望吧。” 沈鸾可不指望,不过是感激他之前为自己说的话。 她头一回觉得沈文韶冷着脸怼人的样子帅呆了,好像自己的哥哥也是真实存在了一样。 “等姑娘给少爷做好了扇坠,不如给夫人也绣个什么吧?” “母亲那里什么都不缺,丝帕和香囊都是请了有名的绣娘送进府里。” “夫人什么都不缺是一回事,姑娘的心意又是一回事,姑娘不若试试,也许夫人会很开心的。” 沈鸾若有所思,那要不试试? 尤氏被自己儿子反驳,觉得脸上无光,没想到一向不喜说话的沈文韶也开了金口。 “大伯母可是弄错了,时常来家学的另有其人,大伯母连事情都没弄清楚便指责鸾儿,未免太过草率。” 尤氏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被家中晚辈当面顶撞,脸涨得通红。 “沈玥,这话是不是你说的?说沈鸾跟广阳侯世子走得近,还特意去家学给他送甜汤。” 沈玥心里一片冰凉,心里又急又恨,这种话她从前说得多了,也没哪次会当中被叫出来对峙,大伯母今儿是犯得哪门子的毛病? 她颤颤巍巍地看着尤氏,“大伯母莫不是听错了?三姐姐与广阳侯府的秦姑娘交好,大家都知晓,送甜汤一事,我也是听三姐姐无意中提起,究竟给谁送的,我c我如何知晓” “好你个沈玥,你现在是不想承认了?分明是你” “够了!” 老夫人猛地拍了下桌子,手里的佛珠砸出沉重的声响来。 “沈家书香门第,百年世家,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本了!” 厅堂中寂静无声,老夫人气的不行,加重了沈玥禁足的时间,又把尤氏给罚了月钱。 “道听途说的东西也拿来开口,你可是沈家的掌家媳妇,却用莫须有的罪名指责晚辈,像什么样子!” 尤氏憋屈地低头认错,心里将沈玥恨出个洞来。 沈鸾随着金氏离开的时候,看向沈玥的目光可复杂了。 又是震惊又是疑惑,似是头一次认识沈玥一样,最终咬着嘴唇扭头离开。 沈玥顿时有种孤立无援的绝望,一想到自己得罪了几乎所有人,连沈鸾这个蠢货都不肯帮她,她禁足这两个月,要如何撑得过来? 沈鸾管她呢,只觉得看到沈玥纠结的表情,她心里痛快了一些。 只不过,还远远不够。 “姑娘,这个给你放在哪儿?” 沈鸾一愣,看向紫烟手里捧着的木头娃娃。 想想今日发生的事情,她都觉得好笑。 “拿来我好好瞧瞧。” 沈鸾拿着娃娃翻来覆去地看,不得不承认秦舒的想法真是绝妙,还真越看越跟秦戈相像。 “就放着吧,辟邪。” “啊?” 紫烟不明所以,但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便将娃娃放到了窗前的桌子上,挨着梅瓶,还挺有趣味。 沈玥至少有两个月没办法在自己这儿作妖,沈鸾难得清闲,又给沈文韶做了个扇坠。 眼瞅着天就要热了,读书人嘛,手里拿把扇子很有风雅韵味。 紫烟瞧着未完成的扇坠,赞不绝口,“姑娘的绣活儿是越发好了,配色也精巧,少爷见了一定喜欢。” “希望吧。” 沈鸾可不指望,不过是感激他之前为自己说的话。 她头一回觉得沈文韶冷着脸怼人的样子帅呆了,好像自己的哥哥也是真实存在了一样。 “等姑娘给少爷做好了扇坠,不如给夫人也绣个什么吧?” “母亲那里什么都不缺,丝帕和香囊都是请了有名的绣娘送进府里。” “夫人什么都不缺是一回事,姑娘的心意又是一回事,姑娘不若试试,也许夫人会很开心的。” 沈鸾若有所思,那要不试试? 尤氏被自己儿子反驳,觉得脸上无光,没想到一向不喜说话的沈文韶也开了金口。 “大伯母可是弄错了,时常来家学的另有其人,大伯母连事情都没弄清楚便指责鸾儿,未免太过草率。” 尤氏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被家中晚辈当面顶撞,脸涨得通红。 “沈玥,这话是不是你说的?说沈鸾跟广阳侯世子走得近,还特意去家学给他送甜汤。” 沈玥心里一片冰凉,心里又急又恨,这种话她从前说得多了,也没哪次会当中被叫出来对峙,大伯母今儿是犯得哪门子的毛病? 她颤颤巍巍地看着尤氏,“大伯母莫不是听错了?三姐姐与广阳侯府的秦姑娘交好,大家都知晓,送甜汤一事,我也是听三姐姐无意中提起,究竟给谁送的,我c我如何知晓” “好你个沈玥,你现在是不想承认了?分明是你” “够了!” 老夫人猛地拍了下桌子,手里的佛珠砸出沉重的声响来。 “沈家书香门第,百年世家,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本了!” 厅堂中寂静无声,老夫人气的不行,加重了沈玥禁足的时间,又把尤氏给罚了月钱。 “道听途说的东西也拿来开口,你可是沈家的掌家媳妇,却用莫须有的罪名指责晚辈,像什么样子!” 尤氏憋屈地低头认错,心里将沈玥恨出个洞来。 沈鸾随着金氏离开的时候,看向沈玥的目光可复杂了。 又是震惊又是疑惑,似是头一次认识沈玥一样,最终咬着嘴唇扭头离开。 沈玥顿时有种孤立无援的绝望,一想到自己得罪了几乎所有人,连沈鸾这个蠢货都不肯帮她,她禁足这两个月,要如何撑得过来? 沈鸾管她呢,只觉得看到沈玥纠结的表情,她心里痛快了一些。 只不过,还远远不够。 “姑娘,这个给你放在哪儿?” 沈鸾一愣,看向紫烟手里捧着的木头娃娃。 想想今日发生的事情,她都觉得好笑。 “拿来我好好瞧瞧。” 沈鸾拿着娃娃翻来覆去地看,不得不承认秦舒的想法真是绝妙,还真越看越跟秦戈相像。 “就放着吧,辟邪。” “啊?” 紫烟不明所以,但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便将娃娃放到了窗前的桌子上,挨着梅瓶,还挺有趣味。 沈玥至少有两个月没办法在自己这儿作妖,沈鸾难得清闲,又给沈文韶做了个扇坠。 眼瞅着天就要热了,读书人嘛,手里拿把扇子很有风雅韵味。 紫烟瞧着未完成的扇坠,赞不绝口,“姑娘的绣活儿是越发好了,配色也精巧,少爷见了一定喜欢。” “希望吧。” 沈鸾可不指望,不过是感激他之前为自己说的话。 她头一回觉得沈文韶冷着脸怼人的样子帅呆了,好像自己的哥哥也是真实存在了一样。 “等姑娘给少爷做好了扇坠,不如给夫人也绣个什么吧?” “母亲那里什么都不缺,丝帕和香囊都是请了有名的绣娘送进府里。” “夫人什么都不缺是一回事,姑娘的心意又是一回事,姑娘不若试试,也许夫人会很开心的。” 沈鸾若有所思,那要不试试? 尤氏被自己儿子反驳,觉得脸上无光,没想到一向不喜说话的沈文韶也开了金口。 “大伯母可是弄错了,时常来家学的另有其人,大伯母连事情都没弄清楚便指责鸾儿,未免太过草率。” 尤氏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被家中晚辈当面顶撞,脸涨得通红。 “沈玥,这话是不是你说的?说沈鸾跟广阳侯世子走得近,还特意去家学给他送甜汤。” 沈玥心里一片冰凉,心里又急又恨,这种话她从前说得多了,也没哪次会当中被叫出来对峙,大伯母今儿是犯得哪门子的毛病? 她颤颤巍巍地看着尤氏,“大伯母莫不是听错了?三姐姐与广阳侯府的秦姑娘交好,大家都知晓,送甜汤一事,我也是听三姐姐无意中提起,究竟给谁送的,我c我如何知晓” “好你个沈玥,你现在是不想承认了?分明是你” “够了!” 老夫人猛地拍了下桌子,手里的佛珠砸出沉重的声响来。 “沈家书香门第,百年世家,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本了!” 厅堂中寂静无声,老夫人气的不行,加重了沈玥禁足的时间,又把尤氏给罚了月钱。 “道听途说的东西也拿来开口,你可是沈家的掌家媳妇,却用莫须有的罪名指责晚辈,像什么样子!” 尤氏憋屈地低头认错,心里将沈玥恨出个洞来。 沈鸾随着金氏离开的时候,看向沈玥的目光可复杂了。 又是震惊又是疑惑,似是头一次认识沈玥一样,最终咬着嘴唇扭头离开。 沈玥顿时有种孤立无援的绝望,一想到自己得罪了几乎所有人,连沈鸾这个蠢货都不肯帮她,她禁足这两个月,要如何撑得过来? 沈鸾管她呢,只觉得看到沈玥纠结的表情,她心里痛快了一些。 只不过,还远远不够。 “姑娘,这个给你放在哪儿?” 沈鸾一愣,看向紫烟手里捧着的木头娃娃。 想想今日发生的事情,她都觉得好笑。 “拿来我好好瞧瞧。” 沈鸾拿着娃娃翻来覆去地看,不得不承认秦舒的想法真是绝妙,还真越看越跟秦戈相像。 “就放着吧,辟邪。” “啊?” 紫烟不明所以,但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便将娃娃放到了窗前的桌子上,挨着梅瓶,还挺有趣味。 沈玥至少有两个月没办法在自己这儿作妖,沈鸾难得清闲,又给沈文韶做了个扇坠。 眼瞅着天就要热了,读书人嘛,手里拿把扇子很有风雅韵味。 紫烟瞧着未完成的扇坠,赞不绝口,“姑娘的绣活儿是越发好了,配色也精巧,少爷见了一定喜欢。” “希望吧。” 沈鸾可不指望,不过是感激他之前为自己说的话。 她头一回觉得沈文韶冷着脸怼人的样子帅呆了,好像自己的哥哥也是真实存在了一样。 “等姑娘给少爷做好了扇坠,不如给夫人也绣个什么吧?” “母亲那里什么都不缺,丝帕和香囊都是请了有名的绣娘送进府里。” “夫人什么都不缺是一回事,姑娘的心意又是一回事,姑娘不若试试,也许夫人会很开心的。” 沈鸾若有所思,那要不试试? 尤氏被自己儿子反驳,觉得脸上无光,没想到一向不喜说话的沈文韶也开了金口。 “大伯母可是弄错了,时常来家学的另有其人,大伯母连事情都没弄清楚便指责鸾儿,未免太过草率。” 尤氏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被家中晚辈当面顶撞,脸涨得通红。 “沈玥,这话是不是你说的?说沈鸾跟广阳侯世子走得近,还特意去家学给他送甜汤。” 沈玥心里一片冰凉,心里又急又恨,这种话她从前说得多了,也没哪次会当中被叫出来对峙,大伯母今儿是犯得哪门子的毛病? 她颤颤巍巍地看着尤氏,“大伯母莫不是听错了?三姐姐与广阳侯府的秦姑娘交好,大家都知晓,送甜汤一事,我也是听三姐姐无意中提起,究竟给谁送的,我c我如何知晓” “好你个沈玥,你现在是不想承认了?分明是你” “够了!” 老夫人猛地拍了下桌子,手里的佛珠砸出沉重的声响来。 “沈家书香门第,百年世家,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本了!” 厅堂中寂静无声,老夫人气的不行,加重了沈玥禁足的时间,又把尤氏给罚了月钱。 “道听途说的东西也拿来开口,你可是沈家的掌家媳妇,却用莫须有的罪名指责晚辈,像什么样子!” 尤氏憋屈地低头认错,心里将沈玥恨出个洞来。 沈鸾随着金氏离开的时候,看向沈玥的目光可复杂了。 又是震惊又是疑惑,似是头一次认识沈玥一样,最终咬着嘴唇扭头离开。 沈玥顿时有种孤立无援的绝望,一想到自己得罪了几乎所有人,连沈鸾这个蠢货都不肯帮她,她禁足这两个月,要如何撑得过来? 沈鸾管她呢,只觉得看到沈玥纠结的表情,她心里痛快了一些。 只不过,还远远不够。 “姑娘,这个给你放在哪儿?” 沈鸾一愣,看向紫烟手里捧着的木头娃娃。 想想今日发生的事情,她都觉得好笑。 “拿来我好好瞧瞧。” 沈鸾拿着娃娃翻来覆去地看,不得不承认秦舒的想法真是绝妙,还真越看越跟秦戈相像。 “就放着吧,辟邪。” “啊?” 紫烟不明所以,但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便将娃娃放到了窗前的桌子上,挨着梅瓶,还挺有趣味。 沈玥至少有两个月没办法在自己这儿作妖,沈鸾难得清闲,又给沈文韶做了个扇坠。 眼瞅着天就要热了,读书人嘛,手里拿把扇子很有风雅韵味。 紫烟瞧着未完成的扇坠,赞不绝口,“姑娘的绣活儿是越发好了,配色也精巧,少爷见了一定喜欢。” “希望吧。” 沈鸾可不指望,不过是感激他之前为自己说的话。 她头一回觉得沈文韶冷着脸怼人的样子帅呆了,好像自己的哥哥也是真实存在了一样。 “等姑娘给少爷做好了扇坠,不如给夫人也绣个什么吧?” “母亲那里什么都不缺,丝帕和香囊都是请了有名的绣娘送进府里。” “夫人什么都不缺是一回事,姑娘的心意又是一回事,姑娘不若试试,也许夫人会很开心的。” 沈鸾若有所思,那要不试试? 第54章 当务之急 沈鸾的扇坠还未做好,却提前收到了一样礼物。 “广阳侯府送来的?” 沈鸾放下绣筐笑起来,“舒舒又给我送什么来了?每回一有什么就往我这儿送。” 她打开送来的盒子,里面又是个更加精巧的匣子,沈鸾却愣住了。 这匣子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呢? 她在秦舒那儿见过,里面装的是白玉玲珑套球。 “这是舒舒送来的?” “回姑娘,只说是广阳侯府。” 沈鸾停顿了半天才伸出手,提起匣子往上一掀,白玉雕琢的球静静地躺在里面。 “姑娘,这是” “先收起来。” 她烦躁地挥挥手,多一眼都不去看。 秦戈还真给她送来了! 紫烟让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她放好东西也将门关上守在外面。 沈鸾坐那儿半天,想要接着绣吧,拿了针好一会儿也没戳下去。 她要有点弄不明白了,前世并没有这一出,她从不曾见过另一只白玉玲珑套球,所以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秦戈跟前世有了不同的举动? 沈鸾思前想后,觉得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反常的表现? 她在面对秦戈的时候无法坦然相处,只要一与秦戈接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表情。 “不会是我的错吧?” 沈鸾要哭了,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没办法。 都是曹瑾的错! 沈鸾咬牙切齿,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个曹瑾! 此刻的曹瑾,也很不明所以。 “怎么会这样?那篇文章莫非没有打动沈源钟?” 这不可能啊,自己将文章交给他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立刻热情了许多,言语间都赞不绝口。 既然如此,怎么可能就只让自己从编修往修撰挪了一下? 前世他可是直接晋升为侍讲! 曹瑾心中烦闷,修撰与编修又有什么区别?连住处都不需要挪动,在旁人眼中,依旧是微不足道。 这与他期待的结果大相径庭! “或许,沈家是不信我的忠诚。” 他思忖半日,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定是前世自己成了沈家的女婿,便是自家人,他们才会不遗余力地助他,而现在并非如此。 “是了,所以还是得娶了沈鸾才行,娶了她,我才能如有神助,才能靠着沈家达到上辈子没能达到的境地。” 曹瑾眼睛里满是野心的光芒,他这次把握极大,不过是同样的路再走一遍,他会走得更加平顺精彩! 但当务之急,是要与沈鸾再续前缘。 沈家也刚好提到了曹瑾。 尤氏在院子里气急败坏,“托沈玥的福,杜家娘子的宴请一无所获!眼看着晴丫头年岁到了,晏城适龄的男子就那么多,若是都被旁人挑走,晴丫头如何是好?” 她看了一眼沈源钟,“老爷您也说说话,您每日出门在外,可有什么人选没有?” 沈源钟略一沉吟,“我们沈家虽然百年世家,但到底在朝中没什么实权,若是三弟还在世倒另当别论,现如今,给晴儿寻一个忠厚老实,又勤恳上进的人家就已经很好。” “好什么好?莫非你舍得让晴丫头往后吃苦头?沈家如何了?沈家在晏城的名声众人周知,怎么不能盼一门好亲事?老爷也上些心,你就没什么觉得好的人?” “唔还真有那么一个。” “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官至几品?家里都有些什么人?老爷你快说呀!” 沈源钟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便是我上回提到的那个曹瑾,人是有真才实学,只要给他机会,必定能出人头地,难得的是他为人谦逊,敬贤礼士,相貌又” “得了得了,就是那个庶吉士出身,无身份无背景老爷还夸成一朵花儿的那个?” 尤氏都懒得听他说完,“老爷也说得出口?敢情晴丫头不是您亲女儿?挑这么个人埋汰她?一个编修,也能娶我沈家的嫡长女?” “不是编修,他如今已是修撰了。” “有什么区别吗?老爷若当真欣赏他,怎么不去给府里别的丫头说项?我可看不上。” “妇道人家,不可理喻。” 沈源钟抬了口气,他是真的很欣赏曹瑾,想着若是他的女婿该多好,只可 惜啊,尤氏瞧不上,可惜了 沈鸾花了几日时间绣好了扇坠,精巧别致,清雅脱俗。 “与哥哥的气质还算相符,应该不至于嫌弃得太明显。” 她挑了一日,并一罐母亲给她的,还未开封的新茶一道让紫烟送过去。 不多时紫烟就回来了,然而手里还捧着东西。 “姑娘,二少爷说,赠人礼物需要诚心,怎能让丫头相送。” 紫烟委屈。 沈鸾心里服气,比前世稍稍好相处一点,那也是府里脾气最为古怪的沈文韶。 “行吧,我就亲自跑一趟。” 她拍了拍紫烟的肩膀,从头上拔下一根白玉簪子插到她头上,“不气不气啊,一会儿若是我回来生气,你也安慰安慰我。” 沈鸾亲自带着东西去了,再次进了沈文韶的院子。 他这次没有看书,坐在桌边喝茶,对面还放了一只空杯子。 “哥哥。” 沈鸾让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尽量真诚一点,语速很快地说明来意,并将东西放到了桌上,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坐。” 沈文韶下巴轻轻示意,沈鸾想速战速决的愿望破灭。 在桌边坐下,沈文韶居然亲手给她倒了杯茶。 沈鸾心里惶恐,觉得这茶能喝吗?不如拿回去供起来? “不渴?” “渴,渴” 她端着杯子侧头喝了两口,温度适宜,茶香四溢。 沈文韶已经将扇坠拿在手里翻看,脸上严肃的表情,就好像先生在检查学生的作业一般。 沈鸾大气都不敢喘,气氛莫名有点凝滞。 “还不错,算能见人。” “呵呵呵,多谢哥哥夸赞。” 美不死他!下次不绣了! “我给你的字,你可有照着练?” 沈鸾一愣,字?她还要练字的吗? 见她的表情,沈文韶的眼睛眯了起来,“上回你拿回去的字,不是说了会好好练习?难道是诓我的?” 沈鸾本能地摇头,“练了,真练了。” “是吗,那过去写两个我看。” 沈鸾此刻恨不得自己没来过,多什么事情要做扇坠?有那闲工夫嗑点瓜子不香吗? 第55章 平心静气 沈鸾在沈文韶执着注视下慢慢站起来,僵硬地走到书桌前。 哟吼,桌上连笔墨都准备好了,这是一早就决定要刁难她一下? 沈鸾硬着头皮拿笔,破罐子破摔一样地在纸上落笔。 她的字,前世也练过,只因为当时的境况,她很难平心静气地练习,后来又忙着为了曹瑾打点营生,因此实在不怎么样。 这会儿写完之后,沈文韶走到她身边,果不其然皱起了眉。 沈鸾刚刚还想着破罐子破摔,一见他的表情,立刻变身乖巧,“我会好好练的,只先前也没个人指点,因此怠慢了许多。” 她不自觉地换上讨好的笑容,笑呵呵地打算糊弄过去。 沈文韶最见不得别人写出来的字不入眼,本打算好生说说她,见她笑得眼睛都微微眯起来,只抿了抿嘴,自己走到了书桌后。 手指轻轻捏起纸张一角,仿佛多碰一碰就会被沈鸾的字给影响到一样,沈文韶将纸拿开,重新铺上一张新的。 他拿起笔,很快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拿回去,照着临摹,三日后拿来我检查。” 沈鸾:“” 他开玩笑的吧? “哥c哥哥平日念书辛苦,做妹妹的怎好打扰劳烦哥哥?还是” “知道我辛苦,就写好看一些。” 沈鸾就不明白了,自己的字写成什么样,跟他有个球的关系? “字如其人,身为我沈家女子,一手漂亮的字乃是应当的,此前你整日和沈玥在一块儿胡闹,如今也该看清楚她的为人,先前耽搁的事情,得一样一样捡起来。” 沈鸾心里有一瞬间,一点都不想要这个哥哥了 沈文韶垂下眼睛去看她,“记住了没有?” 沈鸾特别没有骨气地应声,“记住了。” “嗯,回去吧。” 沈鸾去的时候带了礼物,回来的时候也没空着手。 “呵呵呵呵” 紫烟慌忙扶着沈鸾,“姑娘,不气不气,二少爷也是为了您着想,多练练字,能够平心静气。” “我本来吧,挺平心静气的。” 沈鸾低头瞄了一眼拿回来的字,立刻就不淡定了。 哥哥这还没金榜题名呢,派头都已经有了,往后可怎么得了? 不过沈鸾有一点好处,但凡她自己应下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哪怕应得不情不愿。 等回去之后,她唉声叹气了一会儿,还是比照着练了起来。 空闲的时候,沈鸾开始给琢磨着给金氏绣个香囊。 “母亲的香囊没事儿就会换一个时新的,花式各不相同,我就凭着喜好给她绣一个,对了紫烟,月芝呢?” 紫烟在一旁帮沈鸾挑着丝线,闻言轻声了一些,“月芝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去给姑娘领这个月的用度,一直也没回来。” 沈鸾轻笑了一下,“随她去吧,等回来了让她来我这儿,我有事情要找她。” 沈鸾选好了样式开始慢慢地绣,过不了多久,月芝便回来了。 “姑娘,您找我?” “嗯,这两日我心里总是隐隐不安,也不知四妹妹如何了。” 沈鸾一边绣着一边轻声说,“虽然我并不知道四妹妹为何要那样说我,但四妹妹往日待我是好的,我心里有些乱。” 这样掏心窝的话,沈鸾在月芝面前说过许多次,每次都能让月芝跟她大表忠心。 月芝眸色微闪,“姑娘,方才我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四姑娘的贴身丫鬟金巧,她哭着跟我说四姑娘如今的日子很不好过,心里却还惦记着姑娘您。” 沈鸾也不问她为何沈玥禁足金巧还能在外面跑,只满脸忧心地问,“四妹妹怎么了?” “姑娘也知道,二夫人一向对四姑娘不喜,这次二夫人又被罚了月钱,心里存了火,二姑娘也因为被罚抄书,处处针对四姑娘,四姑娘每一日都过得很艰难。” 沈鸾语气有些担心,“这样吗?可这是祖母的惩戒,我便是有心想要帮四妹妹也无力。” “姑娘,如今能帮四姑娘的也只有您了,老夫人对您一向疼爱,若是您能够去求一求老夫人,或许就能免了四姑娘的惩罚。” 月芝的话让沈鸾眼里一亮,忽而又灭了下去,“当时,我就已经向祖母求情,只祖母并未理会,若我再去,怕是会惹了祖母不高兴。” “姑娘,那会儿老夫人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予理会,可如今已 经过了几日,老夫人也该消气了,您不过是去说项,却能够救四姑娘于水火,四姑娘到时候一定会很感激您。” “那我去试试?” 沈鸾等月芝离开,又重新慢条斯理地绣她的香囊。 等到了第二日,她真的带着紫烟特意去了祖母那里,回来院子的时候,脸上一筹莫展。 月芝寻了机会到她跟前儿,“姑娘,老夫人可赦免了四姑娘?” “别提了,祖母连听都没听完,不过你若是再见到金巧,替我跟她说一声,就说我一定会再去给四妹妹说项,让她放心。” 之后,沈鸾去祖母那儿更勤了,只是在祖母那里的时候,她从没有提起过沈玥来。 在祖母前尽孝,怎么能提会让祖母不高兴的事儿? 至于沈玥,那就抱着希望等着,越是期待事情有转机,希望落空的时候就越是难耐,这两个月下来,能让沈玥好好尝一尝煎熬的滋味。 给金氏的香囊,花费了沈鸾不少功夫,从材料到丝线,从花样到配色,都是她精心挑选的。 等香囊绣成,沈鸾心里忐忑地亲自送过去。 “给我做的?” 金氏睁大了眼睛,迅速放下手里的扇子,小心地从沈鸾手中接过去。 淡淡的荷绿色,上面只绣了几片荷叶,一株未全绽开的荷花傲然挺立,素雅精致。 “天快热了,里面放了一些醒神的香料,会让人神清气爽一些,母亲时常换香囊,我也不知您喜欢什么样的,就瞧着做了,还望母亲不嫌弃。” 金氏指腹在香囊上轻轻摩挲,润滑的质地,她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料子。 上面的绣纹针脚细密,栩栩如生,足以证明做的人有多么用心。 忽然间,金氏就真正感受到了身为母亲的欢喜。 第56章 给你练手 不再是她单方面小心呵护,不止是她觉得养一个孩子很有意思,这个轻巧的香囊,却让她感觉出几分沉甸甸的重量。 “我很喜欢,特别喜欢。” 金氏抬起头来,眼里笑吟吟地看着她,“好像一转眼,鸾儿就长大了。” 沈鸾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嘴角笑痕轻浅,她看到金氏眼里抑制不住的情绪,险些也没绷住。 这世上当真有人不为了什么全心地对她好,可笑她用了两世才看明白。 金氏拿着香囊一阵赞不绝口,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才认真地换下自己身上的香囊,让下人去洗一碟时鲜的果子来。 “正准备差人给你送去,就先在我这儿尝一尝,庄子里才送过来的。” “那我可真有口福。” 金氏笑起来,“这些算什么,等我的船队回来,有趣新鲜的玩意少不了,我都让人挑出来给你送去。” “母亲说的可是商船?我听说走海上做生意需要有朝廷的许可?” 这事儿是沈鸾前世的时候听说的,那会儿曹瑾就一直心心念念要弄一条商船,然而也始终未成功,他还为此发过脾气。 金氏眼睛一亮,“鸾儿对这些也有兴趣?” “母亲若是愿意与我说,我自是有兴趣的。” 这倒是让金氏稀罕起来,别看沈家对她不薄,那都是看在三房过世的沈源修的份上,谁让自己是沈源修的遗孀呢? 不过大家心底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金氏一清二楚。 她娘亲出身江南富户,富甲一方,沈家书香门第,从上到下都觉得她身上商贾气息浓重,金氏也不在意,真那么清高,喝露水过日子去呀。 但金氏还是会介意沈鸾对她的看法,所以尽量减少在她面前提起生意之类的事,没想到沈鸾竟然并不排斥。 一说起这些来,金氏能说三天三夜不停歇,她尽量挑着有趣的事情说,不想打消沈鸾的兴致。 沈鸾听得津津有味,前世只自己一个人瞎琢磨,靠着勤奋,早起晚睡地才将曹瑾的那点生意撑起来,这会儿听金氏说一会儿话,都觉得受益匪浅。 “鸾儿若是有兴趣,赶明儿跟我一块儿去铺子里转转,那些往后也都是要交给你的,虽然都有管事在打理,但你心里必得有些数,免得被他们糊弄。” 沈鸾开心地应下,忽然心里一动,“母亲的铺子里,可有做文房四宝生意的?” “唔,好像是有那么一两家,只是小打小闹地经营着,怎么了?” “我也是无意间听闻,说是现在宣纸便宜,母亲不若让铺子多进些货备着?” 沈鸾记得再过不久,晏城的纸张会十分紧缺,好像是哪个造纸的地方走了水,那会儿又刚好赶上快要科考,备考的学子哪里能缺得了纸? 那还是因为家里有两个考生,沈鸾才有这么点印象,似乎都到了一纸难求的境地。 让母亲的铺子多进一些,有备无患。 谁知道金氏略一思索,说出来的话让沈鸾颇为惊讶。 “其实我早有打算希望你能学一些经商之道,也许你心里不愿意,毕竟女子经商,实在不雅,可是鸾儿,身为女子,若是一味地依靠男子过日子,这日子必然会很艰难。” 金氏看得太多了,越是商贾人家,对钱财银子就越是看重。 女子想要操持一个家,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要银子?巧妇还难为无米炊,总不能想买个胭脂水粉,都得从家用里省出来。 “虽然你往后出嫁的人家门楣一定不会太低,可你看看沈家,也算是晏城清贵,你大伯母是不是也总在家用上计较?不拘哪一家,便是皇宫深墙之内的贵人们,也都需要手里捏着银子才安心。” “既然你提及了此事,我就想着将那两个文房四宝的铺子先交给你去打理,你先按着你的想法试一试。” 沈鸾惊了,“交给我?” “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便是铺子没了也不打紧,本就不是什么要紧的,只不过给你练练手,熟悉熟悉。” 金氏压根儿不在意,就好像给了小孩子一件无足轻重的玩具一样,却把沈鸾吓得不轻。 她对自己嫡母的家底和阔绰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金氏做事爽快惯了,立刻就让人去通知那两个铺子的掌柜,从以后开始,铺子里一切事宜都由沈鸾做决定。 沈鸾全程茫然,她是真不怕自己把铺子给败了? 那两个文房四宝的铺子,掌柜的对金氏的话很是重视,第二 日就把铺子的账本给沈鸾送了过来。 看账本是沈鸾从前常做的事儿,如今重操旧业也很顺手。 她一边看,一边找出不明白的地方,掌柜都一一解答,态度好得不行。 这让沈鸾异常感慨。 想当初曹瑾家里那几个铺子,盈利又没什么,掌柜还每每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沈鸾花了多少心思才渐渐让铺子走上正轨。 现在想想就只想手刃曹瑾,他凭什么让自己那样掏心掏肺? “辛苦两位了,接下来我想多进些纸张备着,眼看再不久就要科考,想来必定会很有需求。” 其中一位掌柜笑起来,“姑娘所言极是,只不过这些之前也都想到了,库房里备了许多,应是够应付的。” “我觉得不够。” 沈鸾看着他们,“两位不若先照着我说的做?” “那姑娘想要备多少?” “越多越好,多到库房塞不下为止。” 两个铺子的掌柜面面相觑,虽然说夫人说了,若是铺子没了也会安排他们去别的地方,但没想到三姑娘一上来就这么不靠谱? 可夫人的意思是,随便沈鸾如何糟践,于是两人即便心里有再大的疑问和不解,也规规矩矩地应下。 “那就按照姑娘的意思来。” “辛苦了。” 沈鸾让人将他们送走,忽然觉得特别踏实。 “母亲说得对,身为女子也得有自己的依仗,总为他人做嫁衣有什么用?” 他人会记得你的辛劳吗? 不会,只会变本加厉,觉得那是应该做的。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眯着眼睛笑起来,“紫烟,咱们有日子没去广华寺了吧?” 第57章 就随便一说 “是了,很快就要到老爷和姨娘的忌辰,姑娘是该准备起来。” “嗯,那就好好地准备。” 前世的广华寺,就是一切孽缘的开始,她在那一日见到了曹瑾,从此便如同入了绳网的鸟雀,挣扎至死。 曹瑾必然会再次出现,沈鸾这些日子一点点沉淀情绪,早就期待与他相遇。 那一定很有趣。 两日后,沈鸾去沈文韶那儿交作业。 沈文韶每几日就会给她几个字,让她认真临摹,完了送去给他看,他会做出指点。 沈鸾从一开始心里不大情愿,等沉下心练习之后,却慢慢喜欢上了写字。 总觉得写字的时候,会让她心底的怨恨浮躁渐渐排空,享受片刻的宁静。 “之前都还不错,这几日,有点心不在焉?” 沈文韶皱眉,沈鸾轻轻低头,“再过两日,我要去一趟广华寺,可能心里事情有些多,因此我回去再练一练吧。” 沈文韶将纸放下,脸上没什么表情。 “是了,就要到爹和你生母的忌日,也难怪你心不在焉,只不过越是如此,你就越是不能让他们放心不下,这几个字,回去再练一练。” 沈鸾:“” 这是亲哥哥,绝对是亲的! “我明白了。” “去广华寺那日,我跟你一同去。” 沈鸾抬头,没忍住惊愕,沈文韶看她,“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 沈鸾只是没想到而已。 沈文韶居然要跟她一块儿去广华寺?那曹瑾怎么办?不是他怎么忽然心血来潮要陪自己去广华寺?这不像他的风格啊。 重来一次,好像不少事情都变了,要放从前,她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有一日,会跟沈文韶一块儿去广华寺。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去广华寺那日,沈鸾穿了一身素净,带着紫烟和月芝一块儿去了前面。 沈文韶早已经等着,见她来了直接上了车。 去广华寺的路上,沈鸾在心里再次回忆了前世她与曹瑾的相遇。 也是去祭拜爹娘,那会儿的沈鸾每每去广华寺,心情都非常地不好,她总觉得若是爹娘在世该多好?她的命怎么就那么苦? 因此她总会在后山那里掉眼泪,回回从广华寺回来,眼睛都是肿着的,也越发对金氏怨恨。 那次,她正哭着,不成想也有人来了后山。 沈鸾躲闪不及,与那人迎面撞上,那便是曹瑾。 那时候的曹瑾,温文尔雅,见她落泪,既保持着君子风度,又温声劝慰,给沈鸾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可沈鸾那会儿懵懂,并未多想,再然后,便听闻曹瑾上门求娶自己。 在前世的沈鸾心里,女子出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是不能过问的,只知道祖母和金氏都不同意,说此人地位不够娶自己。 再后来 “你在想什么?” 沈鸾瞬间回神,一抬眼,对上沈文韶审视的目光。 那双过分锐利的眸子,仿佛能够看透人心,让沈鸾心里微紧。 “我在想,我从前年年去广华寺,每一次都怨天尤人,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怜之人,爹娘怕是对我很失望吧。” “你能这么想,还算有得救,往后尽量不要让他们失望就是。” 沈鸾抿了抿嘴,“我从前年岁小不懂事,哥哥也不提点我一些,今日这样的日子,你也不安慰我一下。” 沈鸾太想抱怨了,跟沈文韶在一块儿,但凡他开口就没有不怼自己的,他上辈子是抬杠死的吗? 沈鸾的语气带着一丝丝委屈,沈文韶轻哼一声,“提点?我提点得还少了?你既然不听,我又何必浪费口舌?” “哥哥何时提点过我?” “你对沈玥的话深信不疑,我曾让你睁大了眼睛过日子,你呢?” 沈鸾愕然,深藏在记忆中的画面,好像露出了一点点的痕迹。 他是说过,但他冷着脸像根木桩似的站在自己面前,脸上满是嫌弃地让自己睁大眼睛,沈鸾还以为他是让自己走路小心点,别撞到他。 “不是,那也叫做提点?” 那要这样算,沈文韶同样的举动还真不少,每一次都让沈鸾对这个哥哥更加疏离一点,到最后,已经几乎放弃跟他沟通了。 他对提点,究竟是怎么理解的? “怎么不是?那什么才叫做提点?” “哥,你见过别人家兄妹如何相处的吗?” 沈鸾万没想到有一日,她会和沈文韶这么心平气和地讨论兄妹相处之道。 “舒舒的兄长,只要外出便会给她带礼物,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给她留着,犯了错也会护着她我当然不是说哥哥不好,我就这么一说。” 沈鸾察觉沈文韶脸色有异,立马停下抱怨,乖乖坐好。 自己一个活了两辈子的在这位大哥面前,依然怂得如同鹌鹑。 “你这么羡慕秦家姑娘?” “也没有也没有,我就c就随便举个例子。” “你也想让我没事儿给你送东西?” “不不不不,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 “哦?好在哪儿?” 沈鸾在心里说了句不淑女的话,他还要自己举例?好不好他心里没个数吗? “就哥哥也挺好的,有学问,有才华,还有个别人家没有的妹妹。” 沈鸾彻底放弃,眯着眼睛傻笑,爱咋咋地。 谁知沈文韶居然就放过了,哼笑里少了几分冷意,倒是添了一丝无奈。 沈鸾打算闭目养神,一直到广华寺,她都不开口说话,绝不。 马车停下,后面的路需要他们自己走上去,前日刚下了一场雨,从山脚去广华寺的路有些滑。 沈鸾走得很慢,难得沈文韶什么也没说,一直耐着性子等她,让沈鸾有点受宠若惊。 等到了广华寺,沈鸾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进去吧,让人约了休息的厢房,一会儿祭拜之后歇到下午再回去。” 寺里能听见偶尔的钟声,和僧人的经文,空气里充满了檀香宁静沉和的香气,让人的心自然变得肃穆虔诚。 去了大殿,沈鸾在蒲团上跪下。 第58章 换把戏了 抬眼便是菩萨慈悲的脸,看着菩萨低眉垂目,眼里仿佛凝聚着无限悲悯,沈鸾的眼眶开始酸涩。 每一次来,她都是同样的心情,又难过,又埋怨,只觉得为何爹娘要抛下她,若是当初带她一块儿离开,她会不会就不必遭人嘲笑,被人嘲讽身份。 后来嫁了人,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她就再不敢来祭拜。 她怕人瞧见自己的脸,她一步都不敢走出曹家的大门,她觉得自己只能够缩在壳子里,遮着脸过完一世。 “爹,娘,女儿实在是没出息。” 沈鸾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滴落在前襟上,晕染出深深的印子。 “但你们放心,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虽然不聪明,却也不会任人宰割,总要让人也付出同样的代价。” 她低声喃喃,脸上挂着泪珠,从旁边看,就是个惹人怜爱,虔诚娇弱的女子。 曹瑾远远地看着,心里一阵激荡。 又见到沈鸾了,从那日在家学见过之后,他就一直没有机会再见到她。 但曹瑾记得清晰,沈鸾爹娘忌日这天,她一定会到广华寺来,前世,也正是在这里,自己撞见了沈鸾。 那会儿她便是梨花带泪,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睛里的惊慌失措,一下子撞到了自己的心里。 她跟前世一样,依然如此感性脆弱。 曹瑾微微笑了笑,这一次,他定要给沈鸾留下更加强烈的印象。 她的喜好,这世上没人比自己更加清楚。 跪在蒲团上的沈鸾,平静地擦掉眼泪,诚恳地在菩萨面前磕头。 她不求菩萨保佑她报仇成功,她只感激老天给了她这样一次机会,剩下的,她可以自己来。 祭拜过后,沈鸾让紫烟先去厢房整理,“我有月芝陪着,去后山透透气。” 紫烟知道沈鸾每次都会去后山,因此并不担心,先一步去了厢房。 沈鸾则带着月芝,慢慢地往后山走。 山花已经开了不少,只不过昨日一场雨,地上打落了不少花瓣,点点红色,有种凄凉的美丽。 月芝跟在沈鸾身后,特别贴心地劝慰,“姑娘莫伤心,仔细难过坏了身子,老爷姨娘知道了会心疼的,唉若是这时候四姑娘在就好了,她定会好好安慰姑娘。” “是啊,四妹妹素来是个温柔体贴的。” “四姑娘平日里跟姑娘说的话,虽有些不中听,却也都是站在姑娘这边考量,若是当初夫人能容得下姨娘,姑娘每年今日也不必如此忧伤。” 沈鸾静静地听着,月芝字字句句都在为她着想,掏心掏肺,她从前会被感动,好像也不奇怪。 可她一直没想过,沈玥那样在二伯母手底下讨生活的人,却一直撺掇她与嫡母离心,她但凡盼着自己有好日子,都不会这么做才是。 “那边有凳子,我们过去坐会儿。” 月芝立刻过去将凳子擦拭干净,扶着沈鸾坐下。 树下,素衣女子面带愁容,巴掌大精致娇美的脸上,眼睛盈盈水润,秀眉轻蹙,仿佛有解不开的心事,远远望去好似一幅美人图。 曹瑾痴痴地看着,失去过一次他才明白,自己原来那么喜欢沈鸾,只不过他也喜欢权势。 为了权势,他不得不放弃沈鸾,但那同样让自己不好过。 所以老天才会给他一次两全其美的机会。 沈鸾算着时间,看似在看风景,实则静静地等着,曹瑾也该出现了。 她正这么想,余光便瞥见一个身影,急匆匆地往她这边过来。 月芝尽责地将人拦住,“你是何人,没瞧见我家姑娘在这里休息吗?” 沈鸾已经起身,脸上闪过一抹慌乱,拿了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仿佛不想让人瞧见自己看过的样子。 “这位姑娘,在下唐突了,只方才我在这里小坐片刻,似乎将一枚荷包遗落,那荷包对我十分重要,还望姑娘原谅。” 哟,换把戏了。 沈鸾在心里好奇,脸上却一副惊魂未定地让开,“我c我并没瞧见有什么荷包,公子可是落在了别处?” “应是就在这里,我坐这儿的时候还曾摆弄过,可离开它就不见了。” 曹瑾演得十分逼真,满是焦急甚至顾不得斯文,俯下身四处搜寻。 曹瑾找得认真,余光却也在观察着沈鸾的反应,她果然没有离开,似乎也在帮着自己四下里张望。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曹瑾颓然地在 石凳上坐下,一脸失神的模样。 “那荷包,对公子如此重要吗?” “那是我来晏城之前,家母亲自给我缝制的。” 曹瑾闭了闭眼,表情苦涩,“我一人来晏城闯荡,母亲忧心我独自在外,将满心思念寄托在那荷包上,如今c如今我却粗心大意地将它遗失” 沈鸾在心里面无表情地鼓掌,好演技,他不去做戏子都可惜了。 曹瑾那母亲,能有如此细腻的情绪?她几乎是曹瑾的翻版,只是对权利和欲望的追求毫不加以掩饰罢了。 不过对此刻的沈鸾来说,这样的话题,应是很能引起她的共鸣才是。 果然,沈鸾的眼眶微微泛红,“怪不得公子心急如此,母亲相赠的物件,乃是世上最为宝贵的东西。” “多谢姑娘体谅,我已是很久未曾见过家母,因此遗落了荷包才会在姑娘面前失态。” 曹瑾起身,端端正正地朝着沈鸾行礼,君子风度一览无遗。 沈鸾微微侧身躲开,“公子不必如此,公子一片孝心,感天动地,我又如何会怪罪公子?” 曹瑾直起身后,却微微皱了皱眉,“恕在下唐突,在下可是之前与姑娘见过?怎会觉得姑娘如此面善?” 沈鸾愕然,忽而眼睛轻轻睁大,“公子可有出入过沈家家学?” 曹瑾心里暗喜,她居然记得! 看样子自己在她心里已然有了一个印象。 “原来是沈家姑娘,怪不得我觉得姑娘气度不凡,我与姑娘确实之前见过。” “竟如此之巧,公子来广华寺,莫非也是来许愿不成?” 两人既然认识,又有下人在旁,沈鸾重新在石凳上坐下,与曹瑾说起话来。 第59章 拭目以待 曹瑾说他这次来广华寺,其实是为家中父母祈福。 “说来不怕姑娘笑话,读书人对鬼神之谈多有避讳,可我只希望家中长辈安康,便是被人笑话也心甘情愿。” 沈鸾不得不摆出一副钦佩的模样来,“公子如此孝顺,实在令人佩服。” 他也不怕嘴说歪了! 他要真如此孝顺,上一世将家人接到晏城来,能总与他们不和争吵?最后在府里被拿来出气的都是自己。 曹瑾从不肯受人摆布,哪怕是他的家人。 可是到了后来,他与自己始终没有一个孩子,曹瑾又说,父母之命不可违,一边安抚自己,一边“听话”地纳了个妾室。 真是孝顺孩子,孝义感动天地! 曹瑾被沈鸾脸上的崇拜弄得心里痒痒的。 他最喜欢沈鸾这样看他的目光,会让他觉得她整颗心都在自己身上。 沈鸾是个骨子里特别规矩的女子,对孝道极为看重,或许是因为她的爹娘早逝,她就越发在意这些。 所以想要在她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条路断不会错。 曹瑾一面不断加深自己孝顺的形象,一面则不着痕迹地宽慰着沈鸾。 “我见姑娘方才心情低落,不知是为何?姑娘这样的人儿,实不该有任何烦心事才是。” 一说起这个,沈鸾在心底一笑,呵呵,该轮到她演了。 她的眼眶又再次泛红,“我不过,是想起了伤心事而已。” “沈家的事情,晏城人皆有耳闻,姑娘的父亲乃是大义之人,忠肝义胆才华横溢,连当今圣上都赞誉有加,姑娘该为有如此父亲骄傲才是。” “只不过在下也能够理解姑娘的伤心,若是可以,姑娘定是希望能有双亲在侧,护你成长,姑娘这些年,怕也是不容易。” 曹瑾的话让沈鸾险些落下泪来,不过只是险些。 她快速侧头,似乎不想让曹瑾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她的侧脸显得越发娇弱动人,楚楚可怜。 曹瑾心里忍不住一动,指尖轻颤,恨不得能摸一摸沈鸾嫩生生的脸颊。 她太美了,自己当初为何能容忍沈玥坏了她这张绝色的容颜? 若她的脸完好无暇,自己怕也舍不得用她来做饵,去对付秦戈。 曹瑾痴痴地看着,眼里的迷恋被一旁的月芝尽收眼底。 “沈姑娘,我” 曹瑾正想着再说些什么,忽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阿鸾,你怎么在这儿?” 沈鸾回头,看到沈文韶站在不远的地方,审视的目光在她和曹瑾身上来回扫动。 曹瑾心里微怔,沈文韶才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鸾已经起身朝着沈文韶走过去,“我来后山散心,偶然碰到了曹公子,哥哥,他与你一块儿在家学念书的吧?” “曹兄,没想到在这里碰见,我今日与妹妹前来祭拜先父,就不打扰曹兄了。” 沈文韶语气一点儿都不热情,跟曹瑾客气地拱拱手,带着沈鸾就走,连寒暄都省了去。 曹瑾麻木地看着沈文韶带着沈鸾离开,心里各种不是滋味。 他一直很不喜欢沈文韶,但此人又极有才华,前世他便想着各种法子要拉拢沈文韶,可他对自己的态度始终很冷漠,最终还渐渐偏向九皇子的势力。 不过曹瑾也是后来才察觉,沈文韶看似跟沈鸾关系疏远,其实却是放心不下这个妹妹。 这让曹瑾觉得有机可乘,以沈鸾为诱饵,好好地利用了沈文韶几次。 他不允许沈鸾与沈文韶接触,沈鸾自然是听他的,沈文韶便也不会知道自己在其中做了什么。 可他怎么会陪着沈鸾来广华寺? 说起来,之前沈鸾去家学给他们送甜汤,瞧着与沈文韶也并非完全疏离。 难道这时候他们兄妹两的关系其实还不错? 曹瑾本能地不舒服,眼睛盯着两人离去的反向,若是如此,他就得想法子让沈鸾与沈文韶疏远才是。 不知道如今的沈玥,能不能用得上 “你与方才那人都说了些什么?” 沈文韶在路上随意问了一句,沈鸾如实回答,只说他丢了只荷包,自己帮着找了找。 “此人,有些文采,大伯父很是盛赞,我却觉得他文章间功利心太胜,亦颇具城府,你一个女儿家,少与他来往为好。” 沈鸾从心底崇拜沈文韶,哥哥看人如此 精准,一针见血。 曹瑾伪装得那么好都能被看出破绽来,自己的兄长不简单! “我与他有什么可来往的,不过偶然间遇见罢了,我又不做学问。” “嗯,但是字还是得好好练一练。” 能不提字了吗? 沈鸾撇撇嘴,低着头看着脚底下的路。 曹瑾如前世一般来见自己,又好一通吹捧,怕是依旧想要娶她,借助沈家的势力。 如此便好,她还担心曹瑾会改变主意呢。 若真是那样,自己可能还得费些脑筋去想该如何报仇。 只要他还想着按着前世行事,就能省去她不少功夫。 沈鸾余光扫了月芝一眼,接下来,曹瑾会如何跟沈玥勾结上呢?她真的,拭目以待了。 沈鸾的日子过得比前世舒坦多了。 沈玥禁足中,没人来她面前碍眼,她每日去祖母和母亲那里请安后,便在院子里练字,做女红。 偶尔看一看铺子里送上来的账本,盘算着再过多久那批纸张就能盈利,逍遥自在。 日子一日日过去,沈玥的禁足,总算熬到了头。 她头一个就来了沈鸾这儿,沈鸾瞧见她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四妹妹可是病了?怎的如此清减?脸都凹进去了,瞧着怪吓人的。” 沈玥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样子? 刘氏从来不屑做表面功夫,对她的不喜让下人都敢怠慢自己,送来的饭食时常是凉的。 沈玲更是一不高兴就来自己这里作威作福,烦不胜烦,这两个月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沈玥都不敢回想! “三姐姐,我” 沈玥未语泪先流,瞧着可怜极了。 “我知道妹妹也不容易,这些日子我见天儿地往祖母那里跑,只是妹妹也知道祖母的脾气,便是她偏疼我一些,也不会因为我而收回成命,是姐姐无用,让妹妹受累了。” 沈鸾表情自责得不行,目光怜惜地看着沈玥,“好在妹妹总算可以出来走动,我便也放了心。” 第60章 是个能人 沈鸾表现得心疼得不行,却绝口不说好好给沈玥补一补。 沈玥见她的做派,也不好说什么,月芝确实说她经常去祖母那里,只是总没有效果。 怎么她好像觉得沈鸾变得越来越没有用了? 不过沈玥本来担心沈鸾会跟自己生分,现在看来,蠢一些也好。 你瞧她还不是像原来一样对自己? “让姐姐担心了。” 沈玥立刻跟沈鸾又亲亲热热起来,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芥蒂。 “三姐姐可知道,大姐姐的亲事说定了。” “哦?我还真不知晓。” 也难为沈玥禁着足,还能打听到这些事儿。 “听说,大伯母其实并不满意,是通政司副使之子,任监察御史,大伯母觉得官职不够高,可大伯父却很认可,想来应是不会再有变数。” “大姐姐的亲事有大伯父照看着,想来不会出错。” “大姐姐命好,哪里像我们?三姐姐,你说我们往后该怎么办呀。” 沈玥亲昵地握住沈鸾的手,“你我年岁与大姐姐相差无几,可我们哪里有会真心替我们的婚事筹谋的人?三姐姐,我心里好怕” 沈鸾强忍着情绪,尽量自然地将手抽出来,安抚地拍拍沈玥的手背。 “四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四妹妹的婚事,自然有二伯母替你操持,至于我的,母亲也会替我相看,我们身为女儿家,哪里需要担心这些?” “三姐姐错了!三姐姐难道就不想往后的日子顺风顺遂?” “我自然是想的” “那姐姐如何就放心将终身大事交于旁人之手?三伯母可并非你的生母,她又如何会全心全意为你操持?” 这话沈鸾前世就听过一遍,现在听,依然觉得无比刺耳,字字诛心。 能把这话听到心里去的自己,也是蠢笨如猪。 母亲不会为她操持,难道沈玥会? 见沈鸾不说话了,沈玥以为自己说动了她。 “三姐姐,妹妹并非是想吓唬你,可是咱们这样出身的姑娘,就应当尽早为自己盘算,免得日后后悔。” 沈鸾低着头喃喃自语,“应c应该不会的,我总算也是沈家嫡女,即便是母亲不上心,祖母也不会不管我” 沈玥险些背过气去,哟,她这会儿倒是聪明了。 “话虽这么说,只三姐姐的身世晏城里没谁不知晓,怕只怕” 沈玥话说一半,满意地看着沈鸾渐渐慌乱的眼神。 这个蠢东西,就因为她命好,同样是庶女,却在沈家享受了这么多年嫡女的待遇。 但女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婚事! 只要自己能在婚事上越过她,只要自己后半辈子比她风光,之前这些算什么? 沈玥话锋一转,语气自然地提到了沈家的家学。 “三姐姐可记得在咱们家里陪哥哥们念书的那几个人?听说啊,大伯父对其中一人格外欣赏,几次三番与那人把酒言欢,秉烛夜谈呢。” “四妹妹怎么知晓此事?我从未听哥哥提起过。” “二哥哥的性子姐姐又不是不知晓,他怎会跟姐姐说这些?这都是我从二姐姐那里听来的。” “二姐姐怎么也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沈玥打了个哈哈,“那不重要,三姐姐,你不是去过家学吗?你觉得里面的那些人,如何?” 沈鸾皱起眉来,看着像是在认真地回想,想了一会儿才说,“我虽去过,却也早已不记得了。” “一个都不记得了?” “啊,那自然也不是。” 沈鸾忽然不知道为什么轻笑了一下,“都是些青年才俊,当然也有令人印象深刻的。” 那就是了! 沈玥弯起了眼睛,特别亲昵地碰了碰沈鸾的肩膀,“三姐姐真是的,妹妹何事也不会瞒着你,你若是心里藏了什么事,也同我说一说,咱们姐妹一场,哪里有什么不能说的事?” 沈鸾就只笑,笑得腼腆害羞,娇娇怯怯,然而嘴巴闭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隙都不留。 她这性子沈玥也是知道的,怕是也问不出什么。 但已经不重要了,她抿着嘴轻轻地笑,捧着沈鸾这里的茶盏,拇指在上面缓缓蹭过。 多漂亮的瓷器,精美,细致,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 还有桌上,一碟碟细巧的点心,时鲜的果子,水淋淋鲜 嫩嫩,便是在沈玲那里也不常见到,沈鸾却就这么放着,还会经常赏给下人吃。 自己的饭食都时常被人克扣,她还得笑着忍气吞声,不然呢?谁会为她做主? 沈玥嫉妒啊,恨啊,她也只能靠着这样的情绪过来,她不断在脑子里想着,有一日沈鸾终于不如自己了,到那时候,她必定会很痛快。 这些年积攒的嫉妒,才能发泄出去。 “三姐姐既然不说,那我不问便是,不过姐姐知道的,不管你有什么想说的,想商量的,妹妹随时都在。” 沈玥笑得一脸忠诚,“我一心都只为了姐姐好。” 沈鸾闻言,笑得比她还甜还美,“姐姐心里知道,一直都知道” 沈玥特别不想回自己的院子,沈鸾这里多好?吃的喝的都有,她总算能透一口气。 只不过她没想到,沈鸾居然要练字。 “三姐姐怎的如此想不开?咱们皆是女子,又不做学问,识得些字便是了,好端端地为何要花这等力气?” 沈鸾皱着眉铺开纸,一旁紫烟已经自动自发给她研墨了。 她提起笔,语气无奈,“四妹妹快别提了,这是我哥哥交代的,你也知道我哥哥的脾气,家里谁瞧着不怕?我可不敢不照做。” 说完,她慢慢地写下一个字,比起从前来,沈鸾如今的字已是初见成效。 不知道沈文韶是不是故意的,他给自己临摹的字跟他平日里的并不完全一样,更多了一些秀美和傲骨,沈鸾越看越喜欢。 沈玥盯着她写好的字,这是沈鸾的字?这怎么可能是沈鸾这个草包能写得出来的? “三姐姐,二哥哥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如此刁难你?” “哎,我也没办法,四妹妹是知道我的,我素来很怕他,哪里敢不照做?” 沈鸾无奈地叹气,余光瞥见沈玥的脸色变了几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就很感慨。 果然全家就没人不怕沈文韶的。 自己这个哥哥可真是个能人。 第61章 好好表现 沈玥就站在旁边看着,她发现写字时候的沈鸾,好像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她低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垂着,面容沉静,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的笔尖,竟显得聪慧睿智,仿佛是个才女。 这让沈玥的手忍不住握紧,努力想要打破这样的错觉。 “三姐姐,二哥哥从前并不会要求你做什么,怎么突然之间为难你练字了?你可是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的事儿。” “这我便不知晓了,四妹妹也知道,我素来愚钝,怕是惹怒了哥哥也不自知。” “那c那你不如去问一问?二哥哥如今正要备考,我们做妹妹的,怎能妨碍到他?姐姐同二哥哥认个错,也许他就不会在为难你。” 沈鸾抬头,眼里流露出怂怂的情绪,“我可不敢,二哥哥让我练我便练到他满意便是,四妹妹若是心疼我,不若替我去问一问?” 沈玥:“” 她难道就敢了? 沈鸾见她面容扭曲,安抚地笑笑,“我也就这么一说,怎会让妹妹替我受责备?妹妹不必担心,虽然辛苦一些,我也能撑得住。” 只是沈鸾说她练字得有个气氛,沈玥在身边,她就无法静心,一无法静心,就练不好,到时候又会惹了沈文韶不高兴。 “四妹妹只当帮帮我,先回去吧。” 沈鸾一如既往地示弱,沈玥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也不好强行留下,只能不情愿地回去。 等沈玥一走,沈鸾立刻接着写,一点儿没有被影响的意思。 “紫烟,你去灶上看看甜羹好了没有,月芝留下伺候。” 紫烟出门,月芝走到她身旁研墨。 沈鸾一边慢慢地写,一边轻声吩咐,“那日我与你在广华寺遇到曹公子的事儿,你记着别往外说。” 月芝眼里异色一闪而过,当即应下,“姑娘放心,我定会一个字都不说。” “我自然是信你的,不过是觉得让人知道了不好,那日我与曹公子相谈甚欢,连时间都忘了,我怎会犯这样的错儿?” 沈鸾轻轻敲了敲脑袋,“今日四妹妹说的话,我是听进去了的,这世上,再没有四妹妹这样会替我着想的人,我得好好想想。” “姑娘这样想,也不枉四姑娘一解禁就来您这儿,连她自己都顾不上,一有什么消息就巴巴地告诉您。” “嗯,四妹妹实在贴心。” 月芝想了想,“姑娘,这事儿也不能告诉四姑娘吗?姑娘与那曹公子其实也只说了几句话罢了。” 沈鸾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粉色,“也不过就说了几句话,哪里就有到处说的必要?等往后总之,现在还是不要告诉四妹妹的好。” 月芝见状也不再多说,等紫烟端着一碗甜羹进来,沈鸾的字也写得差不多了。 紫烟将沈鸾的字收好,月芝出去做事,沈鸾靠在窗边,用小勺子轻轻舀着甜羹,小口小口地吃。 “这阵子若是有要去外面的,不太重要的事情,都让月芝去做。” “是。” 沈鸾看着窗外月芝神采奕奕的模样,低头喝了一勺甜羹,清甜的滋味让人心情都轻盈起来。 机会都给你们创造好了,一定要好好表现才行。 沈玥果然没有辜负沈鸾的期待,几日后,给她送来了一个惟妙惟肖的木雕娃娃。 沈鸾惊异地看着娃娃,“这是什么?” “妹妹可喜欢?听说妹妹之前在杜家娘子的宴请上得了个娃娃,很是喜欢,这个比起那个娃娃来,应该也不差的吧。” 沈玥献宝一样地夸赞,沈鸾看在眼里,浅笑起来,“妹妹的这只娃娃,要好太多了。” 一点儿都不夸张,沈玥送来的娃娃,单单是外面的盒子都十分精美,里面的娃娃精巧可爱,身上还镶嵌了几颗宝石点缀,一看就是小姑娘会喜欢的小玩意。 沈玥听见她的话,笑容加深,“姐姐喜欢就好。” “可我不能收。” 沈鸾抬手拦住月芝要接过来的举动,认真地说,“四妹妹的光景我这个做姐姐的如何不知?怎能让妹妹这么破费?姐姐心里会不安的。” “嗨,这有什么,不过是个玩意,只要姐姐喜欢我心里就高兴。” 沈玥说着就要往月芝手里送,然而沈鸾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异常执拗,坚决不肯收。 “这样的东西我这里多得是,多一样不多,少一样不少,但这么个娃娃对于妹妹来说定然不便宜,我若收下,被母亲知道了 会责备我的。” 沈鸾就是不收,态度坚决,不管沈玥如何说都不行。 到最后,沈玥实在是急了,拉了沈鸾一把,“我的好姐姐哟,你也不想想,我如何能送得起你这样的东西?我也不怕实话跟你说,这东西,是有人托我送给姐姐的。” 沈鸾惊讶地张大了嘴,“别人送给我的?谁?” 沈玥笑得微妙,“这个三姐姐自己猜一猜呢?” “我如何能猜得到?” 沈鸾脸上的表情已经严肃了起来,“四妹妹,不是姐姐说你,咱们身为女子,哪里能什么人的东西都收?若是让旁人知道可如何是好?” 沈玥:“” 身为草包就不要去试着教育人了好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三姐姐,此事说来话长” 沈玥朝着沈鸾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让伺候的人出去。 沈鸾让紫烟去整理一下库房,却将月芝留下了。 “月芝一向是我信任的,有什么话也不用避着她。” 月芝笑得一脸忠诚,“奴婢对姑娘的忠心,天地可鉴。” 沈玥羡慕地看着沈鸾,“我可真羡慕姐姐,有月芝这样聪明又忠心的丫头,真是姐姐的福气。” “四妹妹羡慕我也不会将月芝给你,我这儿可离不开她呢。” 三人笑得都很甜,仿佛一团和气。 “四妹妹现在可以说了,这娃娃究竟从何而来?” 沈玥咬了咬嘴唇,很有些为难,“那我说了,姐姐可别怪我,妹妹也是深受感动,才会多这个事儿” “三姐姐还记得咱们沈家家学里有一位曹公子?” 沈玥一边说,一边细细地观察沈鸾的表情。 第62章 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提到曹瑾之后,沈鸾的表情忽然就是一变,又仿佛强行忍住,甚是微妙。 “曹公子我似乎是有些印象的。” 沈玥在心里轻笑,还什么有些印象?在自己面前,沈鸾还有什么可装的? “便是这位曹公子,也不知从哪里打听了姐姐喜欢娃娃的事儿,此人很是君子,怕当面相赠唐突了姐姐,故此才找了机会让我转交给姐姐。” 沈玥眼里满是动容,“我本也是不肯的,奈何曹公子耐心诚恳,一遍遍恳求我,我实在狠不下心拒绝。” 沈鸾脸上惊愕的表情让沈玥心里只觉得好笑,她太了解沈鸾了,内心自卑得不得了,又听自己的话,如今忽然有个男的如此坦然地对她好,她会震惊再正常不过。 “三姐姐,你说话呀,先让月芝将娃娃收起来,等你得空时再好好看一看,连我瞧了都觉得这娃娃再精巧不过,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沈玥用眼光示意月芝,谁知月芝一动,沈鸾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四妹妹,平日只觉得你聪慧过人,才思敏捷,怎的如今却这般愚钝了?” 沈玥:“” 她刚刚是不是在骂自己蠢? 沈鸾痛心疾首,“四妹妹怎的这样简单的事情都明白不了?曹公子这娃娃,是送给我的吗?” “自然是” “妹妹错了!” 沈鸾重重地叹了口气,“妹妹也不想一想,那曹公子自诩君子地不想唐突我,又怎的会去找妹妹?他就不怕唐突了妹妹?还是说,他其实是个口不对心的虚伪小人?” 沈鸾拍了拍沈玥的手背,“大伯父都对此人赞不绝口,那必然不会是这样的情况,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分明是想借着我的由头,来与妹妹你亲近啊,四妹妹你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沈玥呆住,她在说什么? 沈鸾的脸上已经流露出些许惆怅,“想想也知道,四妹妹如此才貌双全,惹人怜爱,连我都对四妹妹如此喜欢,谁又会不喜欢你?我自问是比不上妹妹的,这位曹公子也是人之常情。” “不是的,三姐姐你才是弄错了,那曹公子分明说的是要送给你。” 沈玥反应过来着急地解释,“他说他在广华寺对姐姐一见难忘,又知道姐姐喜欢娃娃,才特意寻了这个来” “嗨呀,四妹妹怎么就不明白呢,他难道能将心意直接当着妹妹的面说明白?可不得找个由头才是。” 沈鸾一下子有了做姐姐的派头,“四妹妹想呀,你哪里不如我了?妹妹聪慧可爱,谁见了不夸赞?我在外面的名声又谁会对我一见难忘?” 沈鸾贬低自己可有经验了,说的是自然顺畅,听在沈玥耳朵里一点都不突兀。 因为这就是她心里所想的,也是她一直以来给沈鸾灌输的。 所以听沈鸾这么一说,沈玥居然觉得,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但是曹瑾的身份,沈玥是瞧不上的,一个在翰林院做编撰做了那么多年的人,想来往后也没什么太大的出息。 沈玥笑起来,“三姐姐,你就别跟我说笑了,我是家里最小的姑娘,怎么可能” “正因为如此,曹公子才会如此大费周章,妹妹且想想,曹公子想要见你,可是费了好一番力气?他若真心悦与我,有这般功夫为何不直接来见我?再者我的这个娃娃是如何来的妹妹难道不知晓?也并非是我喜欢,不过是射箭偶尔得来的奖励罢了。” 沈鸾无比贴心地压低了声音,“我也没想到曹公子竟然会那我做由头来与妹妹接近,想来,怕是也没别的说辞才会如此,也算得上是用心良苦。” 沈玥一脸茫然,真是,这样吗? 说起来她与曹瑾见面,确实很奇怪。 曹瑾怎么知道自己会让丫头从侧门进出?他怎么认识自己的丫头究竟是谁,就让她给自己传消息,送娃娃? 他怎么就笃定自己一定会帮他转赠礼物?除非,他也不确定,只是随便找个由头与自己联系上。 沈玥越想越觉得可能,顿时觉得手里的娃娃有点烫手。 沈鸾微笑着,眼里闪动着喜色,“我就说,四妹妹这样的可人儿,谁见了会不喜欢呢?这位曹公子我先前在广华寺确实见过,端的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没想到竟会为了四妹妹做这等浪漫之事,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沈玥急了,“三姐姐说什么呢?我与他什么都没有。” “我懂我懂。” 沈鸾朝着沈玥眨了眨眼睛,“我又没 说什么,看把妹妹急得。” 沈玥有些坐不住,可是这娃娃 “那自然我是不能收的,这等心意,四妹妹收下便是,你放心,我谁都不会说出去。” 沈鸾做了个守口如瓶的动作,看得沈玥心梗。 沈鸾坚决不收,沈玥也没办法,最后只得带着娃娃匆匆离开。 月芝不能理解,“姑娘,在广华寺的时候,曹公子分明与您相谈甚欢,怎么会忽然” 沈鸾拉住她的手,与她推心置腹,“月芝,虽然我是你的姑娘,可平心而论,四妹妹比我要聪明对不对?曹公子也是寻常人,被四妹妹吸引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与我而言,曹公子不过只是在沈家家学陪哥哥们念书的人,偶然相遇,说几句话而已,我不会不高兴,我的月芝可真是贴心。” 月芝说不出话来,沈鸾又轻叹了口气,“就是四妹妹怕是要手足无措了,你可千万不能将此事说出去,没得坏了四妹妹的名声。” “姑娘放心,我必是不会的。” “那就好。” 沈鸾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第二日,沈鸾去了祖母那里请安。 “祖母这些日子的气色是越发好了,等日子再暖一些,我陪您去城外走走,外面的花儿如今开得好着呢。” 章氏笑呵呵地点头,“好,我这把老骨头也得动一动了。” “祖母年轻着呢。” 沈鸾一边说,一边给章氏捏着肩膀,一旁老嬷嬷乐得不行,“三姑娘这每日一来,老夫人的心情就好,气色能不好吗?” 章氏确实心情舒畅,眼瞅着沈鸾与从前不一样了,这才是沈家的闺女。 祖孙俩正乐呵着,忽然有丫头进来说,二房刘氏带着沈玥来了,瞧着似乎有什么事情。 第63章 没让她失望 章氏笑容一凝,“她们不是才禁足不久?怎的又有事情?” 沈鸾柔声安慰,“也许不是什么大事,四妹妹一向行事稳妥,怕只是误会什么的,祖母不必忧心。” 章氏轻哼一声,“希望如此。” 让刘氏和沈玥进来,还没见到人,沈鸾已经听见沈玥轻柔委屈的声音,带着哭腔,“母亲,事情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您听我解释好不好?” “好啊,我们就正好来老夫人这里解释。” 刘氏已经拉着沈玥走了进来,沈玥哭得梨花带泪,好不惹人心疼。 刘氏也干脆,直接让人送了个东西到章氏面前,沈鸾探头一看,脸上的表情立刻惊诧无比,不敢置信地盯着沈玥。 刘氏敏锐地察觉到沈鸾的表情,皱起了眉头,“鸾丫头的表情,莫非是知道些什么?” “不,我c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鸾明显躲避的目光,让刘氏的气焰更加高涨起来。 “还真是如此,老夫人,此事我来与您说,便是不想让人觉得我冤枉庶女,省的日后遭人编排,兹事体大,还请老夫人定夺。” 她转身指向沈玥,“这个丫头我如今是管不住了,年岁尚小却与外男私相授受,这若是传出去,咱们沈家姑娘的名声何在?我家玲儿还要说人家呢!” 沈玥跪在地上,双目含泪,“祖母,母亲,不是这样的,您听我解释呀。”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东西都在这儿呢,你还要如何解释?” 章氏没想到居然事关沈家姑娘的名声,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 “玥丫头,你怎么说?” 沈玥泣不成声,“祖母,真真不是这样的,我怎会做出此等事情来?这个娃娃” 她看了沈鸾一眼,咬了咬牙,“这个娃娃其实,是旁人托我送给三姐姐的!” 沈鸾的眼睛倏地睁大,脸上俱是无辜,满脸的不敢置信,仿佛被最信任的人扎了一刀一样。 但沈玥已经顾不上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三姐姐,你也说说话呀。” 章氏的目光落到沈鸾身上,然而沈鸾摇摇欲坠的模样,真实得让人心疼。 “四妹妹,你为何又要如此说?编排我去家学见外男还不够,这次竟然” 沈鸾掩着嘴,眼里闪着痛心的泪光,“我真心待四妹妹,便是你之前攀扯我,我也不想与你计较,可为何你一次又一次莫非我与你往日的姐妹情谊,都是假的不成?” 沈家上下都知道,沈鸾与沈玥的关系亲近,此时沈鸾又提及此前的事情,那会儿有沈志安和沈文韶作证,自然假不了。 沈玥心里一团乱,可她绝不能被扣上这种罪名。 “三姐姐,昨日我是不是去了你那里,你不是也知道,这娃娃究竟从何而来,何来编排?” 沈鸾已经走到章氏面前跪下,纤细的脊背挺得笔直,眼里有着无限的失望和痛心。 “祖母,昨日四妹妹确实来了我的院子,我也确实见过这个娃娃,因此方才我见着娃娃才会那么吃惊,可我当时是发了誓的,要帮四妹妹保密,我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我念及与四妹妹的情意,无法做出别的选择,还请祖母责罚。” 她这么一说,基本就坐实了那娃娃确实是沈玥收下的。 沈玥急得眼睛都红了,“三姐姐,你究竟在说什么?祖母,您若是不信,便可将人也叫来,那人是曹瑾,就在沈家家学,他与三姐姐在广华寺的时候见了面,相谈甚欢!才会让我转交这个娃娃,您大可以找人来对峙!” 沈鸾不紧不慢地说,“两位哥哥可以作证,我只去过一次家学,连里面有些谁恐怕都说不上来,那日广华寺,我也确实与这位曹公子偶遇,只是哥哥也在,祖母一问便知。” “至于这个娃娃” 沈鸾垂下头,“我与四妹妹皆是沈家女儿,为何送我东西需要通过妹妹之手?有什么不可以大大方方地送来?一个娃娃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又是如何找上妹妹的?我沈家姑娘如此容易见到的吗?” 沈鸾从广华寺遇见曹瑾便知道,他野心不死,依旧想要娶自己,想要借助沈家飞黄腾达。 他那样在自己面前展示,那样标榜自己,无非是想博得自己的好感。 所以,沈鸾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提及了杜家娘子宴请上的那只娃娃,权当逗个乐子。 她太清楚曹瑾了,最会投人所好,可自己深居闺中,曹瑾一时半会儿见不着她,那么他必然会利用前世的便利,找上沈玥。 他们两前世能勾结在一块儿,曹瑾对沈玥必然有不浅的了解,这不,果然没让她失望。 沈玥如何能躲得过活了两世的曹瑾?还不乖乖地任由他摆布,将这个娃娃送到自己面前来,只不过,如今的沈鸾也不再是前世傻了吧唧的沈鸾,懵懵懂懂地就会收下。 “鸾丫头说的是,我说玥丫头,你如今扯谎的本事是越发大了,这样的事情也好往自己姐姐身上抹?那个什么曹瑾要是真想送东西给鸾丫头,家里这么些人,怎么就偏偏找上了你?还说你与他没关系?” 刘氏气焰高涨,她早就看沈玥不顺眼,奈何沈玥特别会装可怜扮无辜,几次想拿她的错处都不得,如今总算是给自己逮着了。 沈玥就一个劲呜呜地哭,只说跟自己无关,曹瑾就是让她转交,他心悦的人就是沈鸾。 沈鸾眼眶也红了,“四妹妹,我并无同胞兄妹,往日便将你当做亲妹妹一般,今日之事,实在不是从我这里泄露出去的,却不想妹妹竟然会如此” 她哽咽了一下,缓缓地闭上眼睛,“你我姐妹之情,竟比不上一个外人吗?” 沈玥要疯了,她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三姐姐,你到底” “够了!” 章氏实在忍无可忍,“闹完了没有?沈家的脸,都要被你给丢尽了!” 想她嫁入沈家这些年,从来以沈家清誉为傲,如今却要听这些荒唐的事情! “去,现在就去将文邵给叫来,还有志安,一并叫过来。” 第64章 就此作罢 章氏明显是动怒了,她的余光时不时地落在沈鸾身上。 沈鸾眼睛一直是红的,下嘴唇也被咬得发红,眼里的伤心和委屈显而易见。 也是,鸾丫头几乎不出府,也不往家学跑,就连去广华寺都有文邵陪着,这她是知晓的,便是杜家娘子的宴请,也一直有金氏带着,要么跟广阳侯府家的姑娘在一块儿,要说与个外男有什么,她是不信的。 不过,该她难过! 经此一事,也该好好学学如何看人的本事,省得日后被人诓骗。 章氏动了怒气,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过不了一会儿,沈文韶和沈志安就过来。 同时一并来的,还有听说了此事的大夫人尤氏。 “老夫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志安正跟着先生念书呢,怎的好端端将人叫过来?” 尤氏满心惦记着儿子,来了一看阵仗,乖觉地闭上嘴,退到一旁看热闹。 沈志安和沈文韶双双立在下面,章氏面容威严,“文邵,前些日子你陪着鸾儿去广华寺,可有遇见什么人?” 沈文韶神色泰然地上前一步,“禀祖母,那日我与阿鸾在广华寺后山,遇见了一位在家学中的同窗,也未说几句话,其余便没有了。” 刘氏在旁冷笑一声看着沈玥,“可听清楚了?文邵也在呢,你还编排曹瑾与鸾丫头?我看你是平日扯谎扯惯了,寻思着鸾丫头不会拆穿你是怎么的?” “我没有!祖母,三姐姐身边的月芝可以作证,她与曹公子单独相处了很久,说了好一会儿话的!” 沈鸾一脸惊愕,“月芝?月芝怎会与四妹妹说这些?” 沈玥不去理会沈鸾,哭得楚楚可怜,“祖母可问一问月芝,看是不是如此。” 今日跟着沈鸾来章氏这里的是紫烟,她此刻脸上的惊愕不亚于沈鸾,好一会儿轻轻地回禀,“姑娘,月芝今儿一早便出了院子,也没说是去哪儿。” 沈鸾如实告知祖母,章氏皱起了眉,“那是你院子里的大丫头,她去了哪里你也不知晓?” “我我平日里也不怎么拘着她,月芝也是个能干的,我一向都很倚重她,之前四妹妹在禁足中,也多亏了她,我才知晓四妹妹的情况,院子里需要出去张罗的事情,也都交给她去做,想来也是在好好做事吧。” 沈鸾解释得有些着急,很想要维护自己的丫头,然而她说出来的话,让好些人脸上都甚是微妙。 刘氏冷笑一声,“如此说来,还真是个本事的,禁足都能跟玥丫头联系上,这是你的丫头呢,还是她的?” 沈鸾微微红了脸,“二伯母,四妹妹应是也挺喜欢月芝的,夸了她许多回,想来是月芝招人喜欢罢了。” 后宅的事情,几个夫人老夫人心里哪里有不清楚的?连尤氏都忍不住同情沈鸾了。 院子里出了个旁人的眼线,她还不遗余力地维护着,也难怪沈玥会这般毫无顾忌地栽赃到她头上。 沈玥就指望着章氏让人将月芝叫过来问话,月芝是沈鸾的大丫头,她又能说得详详细细,想来定能够证明沈鸾与曹瑾的不单纯。 可谁知,章氏并没有这么做,“一个下人所言,如何能当一回事,文邵,你在广华寺可是与鸾儿一直在一块儿?” 沈鸾心里一跳,但也并未太过惊慌,她早就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应对,即便她与哥哥不在一块儿,也不代表她就要跟曹瑾有什么。 沈文韶一如平常一张生人勿近的脸,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章氏的问话一落下,他就特别镇定泰然地点了点头,“是,我与阿鸾一直在一处,祖母,什么叫阿鸾与曹瑾单独相处很久?这样的闲言碎语,从何而来?” 章氏轻叹了口气,“你们不需要知道,把精力都用在功课上便是,今日一事我已是明白了。” 她正了正色,“沈家开家学,为的是想让你们多用心一些,如今看来,倒是生出了旁的事情,既如此,家学不如就作罢,你和志安安安静静地跟着先生温书也好。” 沈志安和沈文韶并无异议,章氏于是让他们先离开。 沈鸾眼神微妙地目送沈文韶离去,他始终是一副淡定冷然的做派,也因为如此,特别能唬人,谁也不会怀疑他话里的真假。 哥哥帮自己做了假证啊 若不是自己心里知道,她大概也看不出来。 所以自己这哥哥从前一脸冷静的说的话里,是不是也有不真实的?只是自己眼拙看不出? 沈鸾在心里感叹,沈玥就憋不住了。 “祖母,我没有骗您,是真的,三姐姐 真的与曹瑾在广华寺单独相处过,月芝都知道的,您让人去将月芝找来,她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这回刘氏还没说话,尤氏已经厉声喝止。 “你还不住嘴!都是沈家的女儿,你不遗余力地想要让自己的姐姐背上什么名声呢?啊?怎么别人的大丫头会把这么私密的事情说给你听?你觉得有人会信吗?” 尤氏真想活撕了沈玥,沈晴的亲事才刚刚有点眉目,要是再传出点沈家姑娘的闲言碎语,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 “你的意思文邵说的话还不如一个丫头可信?要我说,退一万步,要真是这样,这种不维护自己姑娘,碎嘴子胡言乱语的丫头,也留不得。” 刘氏翻了个白眼,“谁知道这种丫头往后还会闯什么祸?老夫人,这事儿鸾丫头怪委屈的,平白就被人泼了脏水,也是我平日里没将玥丫头教导好,我也是怕人说我苛待庶女,所以不敢太过严厉” 章氏手里捏着的珠串儿一颗一颗地拨着,闻言抬手指了指刘氏,“确是你的不是,既养在身边,就要好好教导了,没得往后出错。” “老夫人教训得是,往后媳妇定然严加管教。” 沈玥心里凉成一片,她在沈家的日子,恐怕要更艰难了! 老夫人垂着眼睛,“本是一件不起眼的小玩意,若当真是正正经经地送进府,回个礼也就罢了,可如今却偷偷摸摸地收着还不算,还要拉旁人下水,玥丫头,你今儿便去祠堂里跪着,好好反省。” 第65章 当然是呀 沈玥跌坐在了地上,她在沈家根本无人撑腰,于是下意识的,看向沈鸾。 沈鸾漂亮的眉头蹙着,与她视线对上之后,隐忍地挪开,似是不忍心,却也没有替她求情,表情的挣扎让她仿佛已经失望至极。 这一刻沈玥才明白,原来她在沈家这些年过得还算不错,都是沾了沈鸾的光。 每次都有她帮着自己,用度也都贴补着自己,她才活得有滋有味。 但现在,沈鸾不肯帮她了。 可自己说的是事实啊!那娃娃,就是曹瑾送给沈鸾的啊! 为什么没有人相信自己! 沈玥被带去了祠堂,章氏当着众人的面让沈鸾跪下。 沈鸾乖顺地照做,低着头,纤瘦的身形显得弱不禁风。 “你可知道错了?” “孙女知错了。” “错在何处?” 沈鸾支支吾吾了一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她态度特别好,反正自己就是知道错了。 章氏长叹一声,终究舍不得,又让她起来。 “你身边的丫头都该是一心护着你的才是,可你却疏于管教,连身边的人都管不好,往后如何管一家子?” 章氏抿了抿嘴,“那个月芝是不能用了,我让人去处理,你再选个老实的提上去。” “你性子温顺,也不喜欢惹事,家里几个姑娘就数你最安静也最省心,只是有时候,你也得多几个心眼,不能总觉得旁人都是好的。” 沈鸾的情绪肉眼可见有些低落,章氏也就没留她,让她和其他人都回去。 出了院子,尤氏只当今日是个笑话,正想回去让人好好打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沈鸾从后面追了上来。 “大伯母,我能与你说两句话吗?” “鸾儿啊,你有什么话尽可以说。” 沈鸾表情腼腆,“今日祖母解散了家学,家学是大伯父做主张罗的,大伯父定是要问起缘由,大伯母可能不要与大伯父细说?” “这是为何?” “大伯父对那位曹公子似是极为欣赏,如今因为他让祖母动怒,我一是不希望大伯父自责,二十若他去质问曹公子,对四妹妹的名誉也不好” 尤氏温柔地笑起来,“我们鸾丫头实在善良体贴,好了,我知道了,难为玥丫头这样对你,你还能为她着想。” “四妹妹怕也是一时糊涂,她往日待我是极好的” 沈鸾见她应下,才行了礼匆匆离开。 尤氏脸上温柔的笑容慢慢变成了揶揄,“沈源修那么聪明一个人,竟会有这么个女儿,说好听了是单纯,说难听了就是愚蠢,还不知道往后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沈鸾回去了自己的院子,月芝的东西已经不见了,想来是祖母的人来过收拾掉了。 紫烟怕她心情不好,不敢打扰她,让她一个人在屋子里休息。 沈鸾坐了一会儿,忽然有点坐不住,想了半天,走到书案后面,铺开了纸开始磨墨。 以沈文韶的性子,今日的事绝不会就这么揭过去,可能明儿他就能把自己抓过去质问,沈鸾决定,多写几张字,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去。 写了一会儿,外面隐隐传来月芝哭闹的声音。 沈鸾从窗户望出去,月芝都没能进院子,在院门口就被拦住了,似乎是想要见自己一面。 沈鸾低头,稳稳地落笔,写出一笔极好的撇出来。 月芝不是家生子,在府里也没人照拂着,沈鸾自问待她极好,只是这人,难免会有想要登天的心思。 不知道沈玥许给她了什么,不拘是什么,能让月芝肯冒险,必然是十分能够打动她的。 沈鸾记得月芝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已经成了亲,嫂嫂也来过府里两回,每回见了她心情都极差,想来是并不好相处。 既然不想待在府里,沈鸾又何必留她? “姑娘,姑娘” 月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再也听不见,沈鸾都不曾露过面。 过了一会儿,她写了几张自己满意的字才停下手,唤了紫烟进来。 紫烟端了盆热水给沈鸾洗手,“姑娘,你预备提谁上来顶替月芝?” “先空着吧,你让人拿床小毯子送去祠堂。” 紫烟满脸惊愕,“姑娘!四姑娘那样编排您,您还要这么担心她吗?我都替姑娘不值!” 她气得脸色 通红,沈鸾擦干净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捏。 “你觉得你家姑娘是个记仇的人吗?” 紫烟憋了半天,还是替她委屈,“姑娘也太心善了!” “好了,去吧。” 紫烟端着水盆扁着嘴出去张罗,沈鸾在手上擦了一点点香脂,轻轻地搓揉开。 “傻丫头,你家姑娘就是个记仇的人呀。” 尤其是血海深仇,又怎么能是跪一跪祠堂就能完事儿的? 沈鸾将手抹得香喷喷的,靠在椅子上慢慢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她要成为沈玥唯一的稻草,才能亲手送她去地狱呀。 晚上,沈源德回来得知家学要作罢,当即就要去见老夫人。 尤氏一把拉住他,“我的老爷,您可别去,今儿老夫人发了多大的脾气,您若是去了,那就是去找骂的。” “我得去问问为什么,好好的,怎么说不办就不办了?” “嗨,这事儿啊” 尤氏早就找人打听清楚,听得都想发笑。 不过她转念想起沈鸾跟她说的话,将想要细说的欲望压制下,囫囵地劝着。 “说起来与老爷也有关联,就您欣赏万分的曹瑾,给玥丫头送了个娃娃,老夫人心里不悦,这家学就算了吧,咱们志安便是好好在家温书也是很好的。” 沈源德愣了半晌,再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 “你说曹瑾对沈玥” “哎呀老爷,您就别多问了,左右老夫人的决定也不会改,晴姐儿亲事在即,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乱子,要我说这样也好。” 尤氏换了个话题岔了过去,沈源德却一个晚上没睡踏实。 家学是他张罗出来的,这会儿要作罢,也自然得由沈源德去解决。 旁的还好,广阳侯世子那里好生陪个不是,只有曹瑾,沈源德的心情很复杂。 第二日他特意单独找了曹瑾来,先是称赞了他一番他的才华,然后才提到家学的事情。 曹瑾愕然,“不办了?这是为何?” 第66章 仿佛亏了一万两 “哎这事儿,让我怎么说你好。” 曹瑾心里一惊,莫非,是因为他和沈鸾的事情?若真是如此,倒也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沈家家风素来以规矩著称,尤其是家里的姑娘们,老夫人很是看重她们规矩,你怎好唉” 曹瑾一拱手,“沈大人,确实是在下唐突了,只是在下实在未能忍住,不知道可有牵连沈姑娘,都是在下的错。” 沈源德摆了摆手,“原也没什么,只玥丫头可能太过害怕,将此事攀扯上了别的姑娘,老夫人动了气,罚她去祠堂反省,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等老夫人气消了,这事儿也就过了。” 玥丫头? “沈大人,恕在下唐突,此事究竟” “我也不甚清楚,总之我只想提点你,玥丫头虽然是个庶女,却也是我沈家的姑娘,往后你切不可如此鲁莽行事。” 曹瑾惊呆,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还想要沈源德的这份好感。 但曹瑾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变成沈玥?这跟沈玥又有什么关系? 莫不是这次自己贸然行事,让沈玥误会了什么? 紫烟一大早就很心疼沈鸾,“姑娘昨日可是没睡好?眼底都是青的,不若我请大夫进府,给姑娘开些宁神的汤药?” 沈鸾对着镜子,眼里居然还挺满意,“不必,不过是梦魇了没睡踏实,请了大夫进府让祖母知道了她会担心的。” 沈鸾站起身,“给我换件衣服,就那件,绣球花儿滚银边的,绣坊刚送过来的那件。” 紫烟过去找出来,伺候沈鸾换上,“姑娘穿这件太好看了,夫人见了一定会很高兴。” “这两样头饰,给我戴上。” 沈鸾已经从妆奁盒子里挑出了两样钗环,也都是新做的,样式又好看,做工又精致。 紫烟眼里微微疑惑,姑娘如今很少会在意装扮,像今日这样又挑衣服又挑首饰的,更是没有过。 沈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手摸了摸脸颊,略显憔悴,却仍不掩美丽清俊,完全符合曹瑾的喜好,脆弱,没有威胁性的美。 “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到了吗?” “姑娘是问家学的事?听闻有几人已经离府了,大老爷请了那位曹公子正说话呢,姑娘打听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在院子待得也腻了,我出去走一走,就在府里你不用跟着。” 沈鸾走出了院子,身边一个人也没带,慢慢地赏景看花儿,一路快要走到府门口。 “沈姑娘。” 听到身后有人唤她,沈鸾眼里闪过一抹亮色,随后掩下,缓缓转身。 她回眸的一刹那,曹瑾的心像是遭到了重击,这般绝色风情,竟然还没有成为自己的,仿佛亏了一万两! 沈鸾见到是曹瑾,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慌,匆匆忙就想回避。 曹瑾如何肯?赶忙上前一步,“沈姑娘留步,今日之后,在下就不能常来沈府,还想与姑娘好好道别。” 沈鸾偏过头,“曹公子与我有什么可道别的?公子往后多保重,若是若是曹公子有什么话想要我带给四妹妹的,我也可以帮你这个忙” 曹瑾一眨不眨地盯着沈鸾那张清丽绝伦的脸,眼底有着淡淡的憔悴,莫不是因为他才 曹瑾心底狂喜,脸上却越发正色,“沈姑娘你应是误会了,我与令妹并没有什么,我只是” “曹公子慎言。” 沈鸾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不管如何,曹公子都不该与我说这些,四妹妹如今还在祠堂里跪着,她素来体弱,这一次算是吃了大苦头,我与她自小便姊妹情深,见她如此心里格外难受。” 沈鸾抬眼飞快地看了曹瑾一眼又低下,“我只希望,公子离开沈家的家学之后,也能够前程似锦,待你日后高中,定能够成为人上人。” 她说完便匆匆往旁边走,曹瑾的目光始终追逐她的背影,一直到沈鸾停在远处一道月亮门边,转身好像又在看他。 曹瑾此刻,心里仿佛被温热的泉水涨得满满当当。 她是特意来相送自己的吧?哪怕误会了自己心悦沈玥,她依然来送自己一程。 这样青涩单纯的沈鸾,让曹瑾抓心挠肺地渴望,恨不能正大光明将人搂入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曹瑾压住心底不断上涌的气血,狠狠地捏着拳头,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不情愿地离开了沈家。 月亮门那里,沈鸾脸上的情绪已经完全收敛,眼里俱是冷 意,嘴角边的笑容也变得嘲弄十足。 曹瑾一定很满意吧,他也不可能会怀疑,可不能让他的心思歇下。 沈鸾轻哼一声,翻了个白眼打算回去,一扭头吓了一跳,自己身后何时站了个人? “世子?” 秦戈收回审视的目光,轻笑了一下,“不是让你随舒舒唤我一声秦大哥即可?怎的又变得生分了?莫不是觉得我还不够格做你的兄长?” 沈鸾在心里“嘶”了一下,见糊弄不过去,只得又喊了一声,“秦大哥。” “这就对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身边连个下人没带着?” “不过出来走走,用不着人伺候,秦大哥这是打算回府吗?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 秦戈不等她话说完,感叹了一声,“我原本来沈府的家学,就想着好好跟着先生精益一番,不曾想忽然家学就没了,也不知所为何事,你可知晓究竟” “我不知道。” 沈鸾说得干脆利落,“我一个姑娘家哪里知道那么多?不过秦大哥便是不来家学,也已经饱读诗书,才华令人艳羡。” “哦?你是这么觉得的吗?从何处看得出?” 沈鸾:“” 她有点傻了,自己方才那话不是很明显的客套抬举的话吗?他怎么还详细地问上了? 但秦戈都问了,自己如果不回答,会不会显得刚刚的夸赞太虚伪了? 沈鸾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她也不算乱说,前世的秦戈便被人称作文武全才,在朝堂上也大放异彩,被皇上多次盛赞,但那些这会儿也不能说。 “就就是我心底这么觉得来着” 沈鸾憋得脸泛起一些粉色,前世秦戈从不会他们两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也不知道如今是怎么了。 第67章 随时有空 “这样啊,那倒是,让我觉得更加高兴了。” 秦戈轻笑的声音近在咫尺一样,沈鸾在心里不断默念,求他赶紧走吧,自己的手脚都快不知道要怎么摆。 “好了,这里风大,你穿得单薄,还是赶紧回去吧。” 沈鸾眼睛一亮,抬头刚想跟他打招呼离开,却冷不丁的,秦戈抬起了手,落在她的头上,轻轻扶了扶她发上的一根簪子。 “有些歪了,不过,十分好看。” 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像是慢动作一样在沈鸾面前一点一点地移动,她甚至能够看到他掌心因为习武起的茧子。 粗糙的磨砺感仿佛在沈鸾脑子里炸开,一团团一簇簇,让她的血液流得飞快。 沈鸾呼吸变了频率,连道别都顾不上,囫囵地跟秦戈点了点头,提着裙子头也不回地跑开。 秦戈转身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嘴角的笑容莫名无法收敛,她又脸红了,红起来,可真好看。 小五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世子表情逐渐失控,冷静地开口,“世子,您再笑下去,被人瞧见会当做登徒子,往后都会被拒之门外。” 秦戈瞬间正色,“我笑了吗?” “笑得还很猥琐。” 秦戈作势踢了他一脚,小五动作敏捷地闪开,“世子也知道沈家家学为何取消,沈家几位姑娘都到了适嫁的年纪,世子对沈三姑娘如此不同,莫不是” 秦戈斜了他一眼,小五没在怕的,“可是世子,方才见沈姑娘与那曹瑾之间气氛微妙,怕是瞧不上世子吧?” “你的眼睛如果不想用,可以送给需要的人。” 秦戈恢复了往日的气场往外走,“找人去查一查这个曹瑾,查详细了送过来。” 沈鸾转头时眼里的嘲弄和冷然还未散尽,秦戈尽收眼底。 她怎么会有那样的情绪?就好像之前跟曹瑾的相处,是她故意为之,用自己织了一张网等着人往里跳一样。 还怪让人惊喜的。 沈鸾从秦戈眼前跑开,转过几道门确定不会被看到了才停下,背靠在墙上,汲取冰凉来缓解自己身体的热度。 真是苍了天了,要不是秦戈身上完完全全没有前世后来的气势,她都要怀疑秦戈是不是也重活了一世! 不过应该不可能,若真那样,以她对秦戈的了解,他定然不会与曹瑾平安共处。 咦,她对秦戈有什么了解 沈鸾呜咽一声,闭着眼睛头疼。 自己只想要为自己血债血偿而已,秦戈能不能不要总是扰乱她的心思? 沈鸾甩了甩头,试图将刚刚定格在眼睛里的那只手甩出脑海,却只觉得越发清晰。 等她好不容易回去了院子,紫烟见着了她吓了一跳。 “姑娘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可是着了风寒发热了?” “我没事,只是走得远了些,有些热了。” 紫烟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姑娘,文邵少爷那里让人来传了话,让您得空的时候过去一趟。”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秦戈手的印象如愿以偿地淡了一些。 “来传话的人,可说是什么事?” “不曾,只说文邵少爷今日一整日都有空,让姑娘随时可以过去。” 沈鸾:“” 一股不好的预感降临,该来的总会来。 她步伐沉重地进屋,“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去。” 这会儿再写几张好看点的字,还能不能补救一下? 沈鸾自欺欺人地磨蹭了一会儿,放弃了。 带着她这几日练的字,又揣上刚做好的荷包一个,沈鸾满心忐忑地往沈文韶的院子里走。 没有了家学,沈文韶和沈志安的院子应是家里最为清静的地方,谁也不敢打扰他们。 沈鸾到了院门口,还寄希望地问了一下,满心期待沈文韶念书没空见自己。 “三姑娘来了?少爷说您若是来了,也不必通报,直接进去就行。” 沈鸾:“” 哥哥还考不考科举了?怎么那么闲呢? 沈文韶的书案在窗边,从沈鸾踏进院子那一刻起,他就从窗户缝里瞧见了她。 沈鸾在院子里那行走的速度,比蚂蚁快不了多少,许是仗着院子里没人瞧见,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变一个,着实精彩。 沈文韶笑着轻哼一声,将笔 轻轻搁下,现在知道怕了? 沈鸾走得再慢,这院子也就这么大,还是磨蹭到了屋子前面。 她站在屋外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鼓足勇气想要敲门的时候,里面传来沈文韶的声音,“进来。” 刚鼓好的勇气一下子就散了。 进了屋,沈鸾熟门熟路地走到书案那儿,看着沈文韶没啥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的脸,沈鸾“刷”的一下掏出了自己写好的字。 “这是我这几日练的,我还多练了一些,确实觉得比起从前来心静了很多,哥哥看看,可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沈鸾特别殷勤地将字摆在沈文韶的面前,见他依然没有反应,又“刷”的一下拿出那只荷包。 “之前无意间瞧着哥哥的荷包用旧了,就自作主张给哥哥做了个新的,也不知道哥哥喜不喜欢。” 精致的荷包被沈鸾小心地摆在了桌角,她也没别的招了。 沈文韶有了动作,先是拿起字,不做声地看了好一会儿,又放下拿起荷包。 “字还算有点进步,女红倒是不错,很能够拿得出手。” 沈鸾心里一喜,然而下一刻又听见他说,“就是这脑子还需要再精明一些,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污蔑着玩。” 沈鸾的脸苦下来,怂怂地替自己辩解,“我也没有” “没有?都闹到了祖母跟前儿,也叫没有?” 沈文韶也没拍桌子瞪眼睛,只眉眼轻轻一抬,沈鸾大气都不敢出。 “你跟曹瑾是怎么回事?” “我跟他,什么事儿也没有。” “没有他为什么要通过沈玥给你送东西?” 沈鸾讶异地睁大了眼睛,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沈文韶眉头轻轻一皱,沈鸾赶紧说,“可能因为我钟灵毓秀令人过目不忘说了两句话那人就对我念念不忘吧。” 她绷着脸,决定只要沈文韶一发飙,自己转身就跑。 他总不至于跟自己动手是不是? 第68章 还算有救 沈文韶没有表情的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忽而轻轻嗤笑出声,“没想到你对自己的评价还挺高。” “总不好妄自菲薄,没得丢了哥哥的脸。” “所以你之前是为什么总做那些蠢事?这次沈玥没能把事情算到你头上,也不是偶然?即便我不帮你说话,你也能避得过?” “应该可以吧,月芝作证我与曹瑾独处,我也能够让她的话变得不可信。” 前世在侍郎府里,沈鸾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相反,得与曹瑾那个娘周旋,得应付后来他纳的妾,沈鸾对后宅的弯弯绕可以说比旁人体会得更加深刻。 不过是让沈玥的话无人可信,对她来说,根本费不了事儿。 只是,大概在沈文韶心里,自己的形象要保不住了。 沈鸾心里有些遗憾,她还挺想跟沈文韶冰释前嫌的,如今看来,恐怕是不行。 “所以你对曹瑾这个人并没有动心?” 沈鸾一愣,下意识地摇摇头,“怎么可能。” “那就行了,此人我并不合心意,让你过来,也是想敲打敲打你,身为姑娘家,也得有眼光,别看到个人跟谁说两句话就芳心暗许,沈家的姑娘,至少得有些品味。” 沈文韶说完,将桌面收拾了一下,提笔又写了几个字。 “回去接着练,别有一点点进步就骄傲自满,你还差得远。” 沈鸾茫然地“哦”了一声接过来,然后发现不对啊。 “你就没别的想说?那个娃娃我是故意不收的,二伯母会发现,也是我” “我没兴趣知道这么详细。” 沈文韶勾起一边嘴角,“你若是还如同从前那样,旁人想栽赃就栽赃,我才会失望,总之,只要你没眼拙地跟别的男子对上眼,还不算没救。” “你是我亲哥吗?” 沈鸾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惑。 沈文韶居然笑了起来,“你觉得呢?” 他一笑,沈鸾就又怂了,低着头带着那几个新的字行了礼转身就走,再待下去脑仁疼。 沈文韶从窗户缝里目送她离开院子,又将桌上的荷包抓在手里。 用料极好,触手冰凉丝滑,上面的绣纹针脚精致,图案也是自己喜欢的素雅。 他将自己原来那个解下来,小心地换上这只新的,才重新拿起书,专心地看起来。 沈玥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这在沈家算得上相当重的惩罚,可想而知沈老夫人是真的动了怒。 沈老夫人得知沈鸾还给沈玥送了御寒的小毯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啊,只希望这次之后,不要再对人太过亲信才好。” “老夫人,三姑娘这是心善,与当年三老爷还是相像的,她该是个有福气的人。” “希望如此吧。” 沈玥从祠堂回去的时候,两条腿险些要走不了路。 刘氏和沈玲对她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刘氏得了沈老夫人让她好好管教的话,沈鸾每日都过得很煎熬,不是立规矩就是做绣活,一刻空余的时间都没有。 每每她快要烦躁得歇斯底里之时,都会怀念之前的闲适。 可以打着陪沈鸾的名头,在她那里一待就是一整日,各种零食果子燕窝补品都有她一份,就算刘氏追问,她也能以沈鸾身世可怜,自己感同身受搪塞过去,这理由说到祖母面前都是不怕的。 然而现在,月芝也被赶出了府,沈玥想要找个人给沈鸾传个话都没有! 沈玥指尖一疼,一颗血珠子渗出,立刻弄脏了绣面。 “哎呀我说四姑娘,你这可怎么是好?二夫人还等着你绣的帕子用呢,一条帕子绣这么久,传出去会让人笑话我们沈家的姑娘手笨的。” 嬷嬷嫌弃地拽过沈玥手里的绣绷,沈玥捏着手指辩解,“嬷嬷,我一直也没休息,眼睛都花了。” “不过就是绣几条帕子而已,做绣活静心,二夫人这也是好意,四姑娘之前心浮气躁,做事没规没矩,是老夫人让二夫人对姑娘多上上心,免得日后再行差踏错,二夫人一番苦心,四姑娘该心存感激才是。” 嬷嬷说完,直接换了一块帕子,“四姑娘今儿晚上熬一熬,也得把帕子完成,哪家姑娘都是这样的。” 沈玥恨不得将那绣绷砸在嬷嬷脸上,但她不敢。 她只能忍气吞声地接过来,忍着指尖的刺痛,压着性子去拿针。 她还有机会,就冲着沈鸾给自己送的那条毯子,她还可以靠着沈鸾翻身! 再等等,等沈鸾气消了,等自己再惨一点,只要让她见着了沈鸾,一准可以让她继续跟从前一样心疼自己! 然而这会儿的沈鸾,哪里在生气? “姑娘好眼光,已经好几处传来了消息,说是宣纸告急,特别是品相好的纸,晏城里已经好几家都没有得卖了。” 进府回复的掌柜喜形于色,“咱们仓库里堆得满满当当,若是现在出售,应是能够狠狠赚一笔。” 沈鸾低着头看着账本,漫不经心地说,“不着急,再等一等。一些寻常的宣纸,可以每日定额出售,也不必抬高价格,晏城里家境贫寒的书生并不少,别耽误了大家备考。” “至于那些富人家的子弟才会用的高档纸,再等一阵子,赚钱嘛,得赚得漂亮才行。” 两位掌柜如今已经不会再质疑沈鸾的话,立刻应下,回去做准备。 两间铺子囤的最多的,便是那些富贵人家的子弟惯常用的,拿来彰显自己品味的纸,越是别人没有的情况下,就越是吃香。 他们不缺钱,也会很乐意砸银子在这种出风头的事情上。 沈鸾在心里估摸了一下铺子可能的赢利,闷声的暗乐了好一会儿,乐完之后又让人跟着去铺子里取一些纸回来。 “给两位哥哥各送去一些,也算是我这个做妹妹的尽一点心意。” 沈志安收到沈鸾让人送来的纸,很是高兴,立刻给她回了一支极品狼毫笔和一方小印,且在大家都在老夫人那儿请安的时候,特意当面感谢了沈鸾。 “我有几位同窗还提过这事儿,说是家中用纸莫名短缺,很不好买,我原本也还有些忧心,不曾想阿鸾解了我燃眉之急,如此我便可安心温习,多谢三妹妹。” 第69章 那就做吧 沈鸾赶紧回礼,“大哥哥太客气了,哥哥们的前程,与我们沈家所有人都息息相关,妹妹能帮上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忙甚是开心。” 她说着,余光瞥了一眼沈文韶,“大哥哥还送了我一支好笔和小印,说起来,还是我赚了呢。” 沈文韶默默地看了沈鸾一眼,她立刻眼观鼻鼻观心,行吧,不该嘚瑟的,也没指望沈文韶会回送什么。 章氏对沈鸾的举动很满意,“鸾儿说的是,志安和文邵,你们只管好好准备,沈家的兴盛,这一辈的责任就在你们两人身上,望你们能够不负众望。” 这话,刘氏特别不爱听,因为他们二房没有男丁! 她语气微酸,“是呀,眼看就要开考了,你们二伯母也没什么本事,便是同鸾丫头给你们准备些纸都做不到,二伯母也就只能给你们祈祈福,等你们日后有出息了,别忘了我们二房就好。” 章氏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刘氏眼尖地瞥见了,赶紧描补,“赶明儿我让玲丫头给她两位哥哥做两双鞋子,也算个心意。” 沈志安没说什么,沈文韶却淡然地开口,“就不劳烦二妹妹了,阿鸾说了会给我做的。” 沈鸾:“??” 她什么时候说过? 合着自己送了纸,不但要不到奖励,还要搭上针线活儿? 这哥哥也许真不是亲的! 沈文韶清冷的目光扫过来,沈鸾不着痕迹地扁了扁嘴,特委屈地说,“到时候哥哥不嫌弃就好。” “嗯,做好点。” 沈鸾:“” 尤氏身为当家主母,没在这儿瞧见沈玥,不免要问一声,“怎的不见玥丫头?” 刘氏叹了口气,“那丫头,我不过让她绣个帕子,她便不情不愿,一忽儿说手酸,一忽儿说眼花,糟蹋了好几块料子不说,一早上又说头疼起不来身” “大嫂你说说看,我又不好对她太过严厉,免得落人口实,但这丫头,往日实在被娇惯得狠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尤氏摇了摇头,“你房里的姑娘怎么都管不好?从前见玥丫头也还算有些规矩,怎的忽而就这样了?” 沈鸾忽然开口,“二伯母,四妹妹素来体弱,她也一直跟我说女子不必在女红上出众,也许并不是有意弄坏料子的。” 刘氏啧啧啧地咂了几下嘴,“我说什么来着,我们鸾丫头就是心善,玥丫头的女红可不差,她居然跟你说过这样的话?” 刘氏一转脸看着金氏,“三弟妹可得好好教一教了,否则日后许是会被人笑的。” 金氏摸了摸腰间的香囊,“不必二嫂忧心,阿鸾的女红自有我看顾着。” “那就好,不过鸾丫头你可别误会,我可没有苛待了她,一应用度都是比照着家里其他姑娘,她怎么好好的就素来体弱了呢?” 沈鸾着急解释,心直口快地说,“四妹妹说在二房无人照拂,说没有生母在身边,如何凄惨,我都有劝她,即便如此,母亲也是待我极好的,可她说母亲与二伯母不一样” 沈鸾垂着头,很是丧气的模样,“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劝,只是见四妹妹时常身体不爽利,又不肯细说,心里难免会同情她。” 刘氏脸上的表情,可精彩了,其他人也神色各异。 尤氏是要维持着当家主母的端庄,只嘴角时不时地轻抽一下,看起来忍得挺辛苦。 金氏则借着安抚沈鸾,将眼里看戏的笑意藏好。 沈鸾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只是单纯地担心沈玥,像是被刘氏给套出了话来一样,刘氏心里恨她说话不经思考,但也无法指责她什么。 于是这一笔账,她只能继续算到沈玥头上。 回去了院子,金氏将沈鸾叫过去。 “铺子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实在没想到你竟然做得这么好,想当初我刚尝试管理铺子的时候,也没你这样的能耐。” 沈鸾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金氏是真的很高兴。 “你极有天分,又不抵触这些,因此我想着,趁着你如今空闲再多教你一些,等往后你也好独当一面。” “多谢母亲。” 沈鸾求之不得,在金氏这里待了很久,听她说了不少,又约了哪天去铺子里,再让掌柜依着实际情况给沈鸾一一讲解。 “我很高兴,看到你与从前不一样了,身为女子,最忌讳目光短浅,没有自己的想法,如今看来,已是不必太过担心。” 金氏怎么会看不出沈鸾的变化,从前沈玥在她这 儿埋下的阴暗,她不动声色就给揭了出来,还很顺水推舟,只这一点,就让金氏不用再怕她吃沈玥的亏。 沈鸾越发觉得在金氏这里的自在,她不会以规矩拘着她,却也从不曾对她放任自流,她在以她的方式潜移默化地教导自己,哪怕有些在沈家人看来上不得台面,但只要金氏觉得有必要,她都会想要告知自己,担心自己往后或许能用得上。 “我还说你从前为何懈怠女红,原来也是沈玥教你的,幸而你并没有听她的。” 金氏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香囊,“你的绣活儿学的很扎实,这很好,也许以后不一定会用得上,但会与不会,天差地别,也容易让人笑话,说起来,你还要给文邵做鞋子?” 沈鸾提到这事儿表情就有点垮,“哥哥的鞋子,都是母亲让府外的绣坊做好了送进府的,我也没试过,万一做得不好,也太丢人了。” “倒也不会,文邵甚少提出什么要求,这次竟然主动说了要你给他做鞋子,我都吃了一惊。” 金氏笑起来,“你们兄妹两近来关系好了不少,这才像样子,往后等你出嫁了,家中有个可靠的兄长,在娘家也挺得直腰板。” 沈鸾抿了抿嘴,“真做啊?” “做吧,做成什么样都行,我保证不让他说你。” 沈鸾在心里叹了口气,那就做吧。 做鞋子对沈鸾来说一点儿都不困难,前世她做得多了。 曹瑾的,曹瑾娘的,独自在后宅,长长的寂寥时光,一双双地做过来,沈鸾的手艺被曹瑾很是称赞过。 她差人去问了沈文韶鞋子的大小,回来的时候,丫头捧回了一些料子。 “二少爷说,他喜欢这个颜色,让姑娘用这些做鞋面。” 沈鸾面无表情地让她搁下,等人出去了,在面料上锤了两下,美不死了还。 第70章 野心不小 鞋子她做得很快,做好后多一眼都不想看,直接让紫烟送过去。 紫烟很是为难,“姑娘,若是二少爷又不收,又让您亲自送去怎么办?” “你就往他小厮手里塞了就跑,反正我做了,我哪儿有那时间去送,我还要练字呢!” 紫烟:“” 她扁了扁嘴,才抬起头雄赳赳地出门,姑娘交代的,不收她塞了就跑。 幸而并未出现这样的情况,紫烟顺利将东西送出去,沈鸾便不再想这件事儿,一心扑在了铺子上。 金氏说,这两个铺子既然给了她,那所有赚的银子都是她的私房钱。 不仅如此,等她慢慢熟悉了,还会慢慢再给她别的铺子。 沈鸾并不愿意接受,这些都是金氏自己的东西,是她在沈家不依仗任何人的靠山,沈鸾怎么能要? 结果金氏很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从金家带来的铺子,早已经翻了几倍,唉,谁让我就在经商上有些本事,除了赚钱,也不会别的了。” 沈鸾听了简直笑出声音来,只会赚钱的本事,谁不想要? 金氏说,生意越做越大的代价,就是越来越忙,她早想着如果能有人分担该多好,如今反正那些她早打算了要给沈鸾做嫁妆,沈鸾若是能够提前接手,就再好不过。 于是沈鸾很快忙碌起来,跟着金氏时常往府外跑,回来之后也不曾耽搁消磨时间,孜孜不倦地吸收着从金氏那里学到的东西。 这可比前世她一个人瞎摸索要强得多,曹瑾那些营生,比不上金氏分毫。 曹瑾不曾想到,自己的平生,已经送到了秦戈的面前。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该有的都在里面,请世子过目。” 秦戈很快翻看完毕,曹瑾出生贫寒,能靠着自己做到修撰都算是祖上积了德。 “沈家大老爷很欣赏他?从何时开始的?” “也没多久,沈家大老爷似是忽然发现他是个人才,时常邀他入府,秉烛夜谈也是有的,曹瑾这次能从编修往上提一提,也是沈大老爷所为。” “沈大老爷素来不喜参与朝堂之事,肯为了他奔走出力,想来是真心欣赏,只他们同在翰林院这么久,几年时间都没有发现曹瑾的长处?” 秦戈微微皱着眉,屈指在桌上不紧不慢地轻敲着。 “世子,还有一事,曹瑾似乎在找喜娘,不过也正常,他年岁也到了,也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 秦戈眸色一凝,“他找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喜娘?” “说也奇怪,他寻的喜娘都是官家的,想来,心仪之人家世不低,不然也不会如此慎重。” 秦戈将手里的册子摔在桌子上,发出“啪”一声脆响,“他倒是好盘算,此人野心不小呢。” “世子的意思是?” “没什么,他心悦之,也要看旁人看不看得上他。” 让人出去,秦戈缓步走到书柜旁,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可可爱爱的木雕小娃娃。 这是他从秦舒手里赢来的,不着痕迹,轻松自如,没有引起秦舒任何怀疑。 小娃娃憨态可掬,拱着的手圆圆白白,眼睛大大亮亮,着实跟沈鸾笑起来的样子非常相像。 曹瑾忽然间得了沈大老爷的赏识,顺利进入沈家家学,又那么凑巧在广华寺与沈鸾遇上,若是沈鸾又再收下了他相送的礼物。 等到曹瑾上门提亲,便很顺理成章,有亲信的丫头作证两人独处相谈甚欢,有物件证明两人私相授受,互通心意,或许会牺牲一些沈鸾的名声,但这门亲事,也许就成了定数。 秦戈的手微微用力,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来。 他倒是没想过,会有人突兀地盯上沈鸾,像是凭空出现一般,目标明确,手段不可谓不犀利。 秦戈指腹在娃娃上轻轻摩挲了一会儿,才将它放回去。 “她叫我一声秦大哥,我就不能平白受着,总要为她做些什么才是。” 曹瑾确实在找喜娘,他等不及了。 “曹大人,您说的是沈家的哪位姑娘呀?” 喜娘妆容浓厚,身上的香粉味道几步之外都能闻得到,她还偏偏喜欢挥帕子。 “沈家一共四位姑娘,嫡长女的亲事,基本已经定下了,剩下三位姑娘,两个嫡女,一个庶女,说起来年岁确实也够说亲了,不知曹大人请我去说的,是哪一位?” 曹瑾正色,“沈家三姑娘,沈鸾。” 喜娘一愣,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为难,“沈三姑娘?这” “有什么不妥?” 喜娘在心里翻白眼,有什么不妥他自己不清楚吗? 但为了银子,喜娘还是很耐心很委婉地解释,“曹大人,沈家三姑娘,跟沈家别的姑娘不一样,虽然她父亲早逝,可沈家三爷那是皇上都赞不绝口的,在晏城,没人会低看了沈三姑娘,便是那广阳侯府的侯爷,都时常邀她过府小住,到如今还没听过谁敢上门求娶沈三姑娘。” 喜娘微微抬了抬眼,曹瑾这么个修撰,谁给他的勇气? 然而曹瑾就好像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依旧沉着声音,“她总是要嫁人的,年岁到了,有人上门提亲实属正常,你自去便是,酬劳我再加一倍。” 喜娘眼珠子一转,尽管已经预见到会失败,但两倍的酬劳,她还是挺舍不得的。 “好嘞,曹大人放心,我必然竭尽所能,只是若是” “你去就是,成与不成,我并不会怪在你头上。” “曹大人这般胸怀,我觉着呀,那沈三姑娘可是有福气了呢。” 喜娘笑得一脸灿烂,挥着香气扑鼻的帕子扭着腰离开。 曹瑾从手边拿起那只被退还回来的娃娃,花了他不少银子呢,上面点缀的宝石颗颗都很漂亮。 未必就不成。 想起沈鸾特意来相送,曹瑾心里便是一阵激荡。 这一次,自己定然给她留下了一个好印象,只可恨沈玥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竟然会让沈鸾误会自己心悦的人是她?她也配? 曹瑾抚摸着娃娃,眼里的热意逐渐升腾。 他得赶紧让沈鸾知道自己的心意才是,至少,得赶在那个人来到晏城之前! 第71章 就直说吧 沈鸾如今除了等待曹瑾的动作之外,一心就扑在了经商方面。 她小小年纪竟有了自己的铺子不说,还很是盈利,无法避免地招了人眼红。 刘氏就在尤氏面前嘟囔,“三弟妹也真是的,咱们沈家百年清贵,书香门第,怎的尽教鸾丫头这些粗鄙之事?旁人还以为咱们沈家要弃文从商呢。” “大嫂也提点着些,志安往后可是要走仕途的,别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被影响了,怎们沈家日后还是得靠着志安才是。” 几次这么一说,尤氏也耐不住了,在章氏面前提了几嘴,不过说的不那么露骨。 无非是沈鸾年纪还小,眼界也浅,看多了花花世界性子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云云。 章氏于是将金氏叫到了面前,金氏打算着不管她说什么,自己点头应下,至于别的,那就再说吧。 沈家也没什么能拿捏得住她。 “老夫人您找我?” 金氏一身珠翠,笑吟吟地行了礼才坐下,“不知所为何事?” 章氏手里捏着佛珠,一颗颗慢吞吞地拨动着,说话的语气也漫不经心,“听说你近来在教鸾儿管理铺子?” “正是,还没来得及跟老夫人您说,阿鸾的年岁也大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该给她说婆家,她天性绵软,我这做母亲的心里不踏实,想着能多教她一些是一些,往后手里能多捏些银子,也会过得自在些。” 金氏可不管自己的话老夫人听了会不会多想,想也没事儿,事实如此。 章氏将佛珠放下,捏了一盏茶喝了几口,才轻轻放下,“你想的很周全,让她多见见世面也好,见的多了,就不容易太过于相信人。” 金氏讶异地睁大眼睛,“这么说,您不反对?” “我有什么可反对的,沈家虽然书香门第,可书香也不能拿来当饭吃,女子到了最后,总是要与柴米油盐相伴,只是鸾儿学的可还好?” “好着呢!” 金氏仿佛找到了同好,脸上那表情立马就生动了。 “母亲是不知道,阿鸾太让我惊喜了,一开始交给她的铺子,如今盈利是往年的好几倍,这还不止,掌柜的说,光这次的纸张就能狠赚一笔” 金氏平日里也没地儿夸沈鸾,如今既然老夫人提到了,金氏憋了很久的话匣子再也关不住,在老夫人这儿大夸特夸,那骄傲的劲儿,任谁也看不出她与沈鸾并非亲母女。 老夫人一点儿没有不耐烦,始终笑着听她说。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从前,好些人来她面前也是这般大夸特夸沈源修,夸他天资聪颖,夸他目光卓越 “这就好,鸾儿也算找到了自己擅长的事,往后即便离开了沈家,也能让人放心了。” 金氏跟着感叹,“谁说不是呢,从前还一直担心这孩子,耳根子太软,又容易相信人,一晃眼,她都这么大了。” 两人正唏嘘着,忽然有丫头从外面进来通传。 “三夫人,门上来了个喜娘,说是有喜事要与三夫人相谈。” 金氏脸色一变,“你问清楚了,是要与我相谈?” “问清楚了,就是这么说的。” 金氏“腾”的一下站起来,“不要声张,将人请到偏厅里,好生招待了,我马上就过去。” 她转头看向章氏,“母亲,那我就先” “赶紧去吧,若是有什么棘手的,让人来说与我听。” 有喜娘上门不稀奇,稀奇的是,来找的居然是金氏。 沈家待字闺中的姑娘一共四个,除却已有眉目的沈晴,沈鸾上面还有个沈玲,怎么就直接到了沈鸾呢? 金氏稍作整理,直接去了偏厅。 里面的喜娘一见着她,立刻笑得眉眼弯弯,忙不迭地迎上来,喜形于色。 “沈三夫人,大喜呀!” 金氏不动声色地让开,请她先坐下,又让人重新换了上好的茶水点心,才慢悠悠地说,“喜从何来呀?” 喜娘的情绪被打断,这会儿又努力让自己笑得真诚,“那自然是令千金的喜事,外面都说沈三姑娘秀外慧中,钟灵毓秀,如今也已经及笄,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喜事可不就自个儿找上门了?” 金氏掩着嘴轻笑,“婶子说笑呢,我们阿鸾如今才堪堪十五,再过两月也不过十六,我还想着多留她几年在身边。” “哎呀沈三夫人,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沈三姑娘这个年岁的姑娘,好些早就定了人家,您若 是不舍得,那也是可以先定了亲事再留嘛。” “那不成,谁不希望自家闺女有个好人家?定了亲,若是再有好的人家呢?” 金氏说话直来直往惯了,说的喜娘都是一怔,这种话从来大家都是藏着说的,怎的她直接就给说了出来? “您来一趟也不容易,姑且先说一说吧,您是为了哪家的公子上门的呀?” 喜娘舔了舔嘴唇,忽然就觉得后面的话不太好说出口。 但为了报酬,喜娘加深了笑容,语气轻快,“这可是个好人家,已有功名在身,人也一表人才,才华横溢,又” 金氏抬抬手打断她,“您就直说是谁吧,至于这人究竟如何,沈家有的是办法知道,这您心里也清楚是不是?你也别怪我说话直白,我直白惯了,不会寻常夫人那些弯弯绕,你体谅体谅。” 喜娘:“” 就说这银子不好拿吧! 换做别家夫人,她能生生将人绕晕了,可这沈三夫人,那娘家是富商,行事不拘惯了,你要出去编排她,人家丝毫不在乎。 “那我就直说了?” “请吧。” 喜娘心一横,直接将曹瑾给说了出来。 “这位曹公子诚意满满,若非真心实意,也不会请了我上门,我见他一心赤诚,想必会将沈三姑娘捧在心尖尖上。” 金氏从听到“曹瑾”这个名字之后,眼里的光就微微暗了下来。 等到喜娘一同夸赞完,她才轻轻笑了一下,“曹瑾?这个名字我还真有些印象。” 第72章 这事儿能不能过了 “是吧?曹公子为人低调,却极有才华,不说别的,府上沈大老爷对他十分欣赏,沈三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一问沈大老爷,听听他的评价。” 金氏瞥了她一眼,“我问他做什么?阿鸾又不是他的女儿。” 喜娘:“” “这事儿,你回去回了曹公子吧,就说很感激他的心意,只不过这门亲事,沈家暂时不考虑。” “为什么?” 喜娘都呆住了,这么直接的吗?她还是头一回被如此强硬地回绝。 “至于为什么,曹公子心里应该知道,你回去转告他,我们沈家的姑娘,可不是任由他挑选的。” 喜娘蒙蒙地出来,总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原话带给曹瑾,又小心翼翼地问,“曹大人,这样的拒绝我还从未见识过,您确定要求娶的,是沈家三姑娘吗?” 曹瑾阴着脸没说话,将酬劳给了之后就让人离开。 怎么回事? 怎么好像比他想象中更加糟糕,沈玥究竟做了什么,让沈家上上下下都将自己和她绑在了一块儿? 曹瑾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吸了口气在桌边坐下,他得亲自去拜访沈源德一趟。 最好,能够在那人出现之前,将沈鸾和他的亲事定下才行! 沈鸾的院子里,好些花开得正艳,微风拂过,一阵阵浅浅的花香浮动,醉人心脾。 “姑娘,您都写了好一会儿了,休息休息吧。” 紫烟端了一盏温好的甜汤过来,“姑娘的字写得越发好看了。” 沈鸾搁下笔,擦干净手接过甜汤,小口小口地喝着。 “都这个时辰了?写字的时候察觉不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呢。” 沈鸾感叹,如今每一日时间都好像不够用,不像前世,日日都觉得太阳落得怎么那么慢,黑夜又怎么那么长 放下甜汤的碗,沈鸾让人将笔墨收拾好,“今儿不写了,给母亲的鞋子做了一半,日头正好,去院子里做会儿针线吧。” 给沈文韶做了那双鞋子之后,沈鸾就有点停不下来,跟金氏身边的丫头打听了她鞋子的大小,想着给她也做一双。 这双鞋子沈鸾做得可精细了,完全不像给沈文韶的那双,纯粹中规中矩,这双鞋子的鞋面,她是花了极大的心思绣着。 沈鸾觉得自己没什么可以回报金氏,便想着在这些小事情上多做一些。 坐在院子里,阳光暖暖地晒在身上,沈鸾坐着坐着有些犯困,索性将绣绷放到一旁,歪在椅子上闭了闭眼,谁知道就这么睡了过去。 沈文韶来的时候,紫烟赶忙要去叫醒她,被沈文韶拦住。 “去拿条薄毯子,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哪儿都能睡。” 紫烟看他皱了眉,忙不迭地进屋去取毯子,拿来之后刚要给沈鸾盖上,没成想被沈文韶接了过去。 他依旧是一脸不好接近的模样,眉间皱着,不过他的动作倒是没有不耐烦,慢慢地抖开毯子,搭在沈鸾身上。 椅子上的沈鸾轻轻动了动,脸颊在毯子边缘蹭了蹭,并没有醒过来。 沈文韶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拿出一样东西搁在一旁的石桌上。 “睡一会儿就喊醒了,再困回屋去睡,便是春日困顿,也不可怠慢了练字。” 紫烟见他看过来,忍不住一激灵,“我会转告姑娘的,二少爷放心。” “嗯。” 沈文韶转身离开,紫烟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二少爷干嘛来了? 石桌上的东西她不敢动,之后就守在沈鸾身边,等她醒过来。 沈鸾也没睡多就,不多时便睁开了眼,朦胧地揉了揉脸颊,“我睡着了?唔夜里也睡得挺好,怎么还是困呢。” “姑娘是平日太忙了,明儿又要见掌柜看账本” “这是什么?” 沈鸾已经看到了桌上的那只锦盒,因为太显眼了,看着盒子就挺贵重的。 紫烟给她拿了水过来,“方才二少爷来了一趟,姑娘睡着了,二少爷没让叫您,这是他留下的。 紫烟还不敢忘了沈文韶的话,将他嘱咐的原封不动说了一遍。 沈鸾完全没听进去,眼睛盯在盒子上,喝完了水立刻伸手拿了过来。 锦盒不重,不过拿起来里面有响动声。 沈鸾说不激动是骗人的,礼物耶! 两辈子加起来,沈 文韶送自己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礼物之前随手给的镇纸和那么多字不算! 会是什么呢? 沈鸾还真的猜不到,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慢慢打开,眼里满是期待。 掀开锦盒的盖子,沈鸾的动作凝固住。 里面是个娃娃。 是个比曹瑾送来的那个更加花枝招展,珠光宝翠,冷不丁能闪瞎人眼睛的,用玉石珠宝堆砌而成的奇贵无比也奇丑无比的娃娃。 “哇” 紫烟在旁边发出了一声惊叹,“姑娘,二少爷可真有心,这一定很贵吧,二少爷定是知道您喜欢娃娃,所以特意给您寻来的,想买到这样的娃娃一定不容易。” “是啊,是不容易,呵呵呵” 沈鸾看了一会儿眼睛就有点花,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她很快盖上了盖子。 娃娃这事儿还能不能过去了? 沈文韶莫不是误会了什么,觉得不能输给曹瑾还是怎么的? “姑娘,您不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 沈鸾将锦盒交给紫烟,“拿去收好,等以后咱们如果手头紧了,这可是一大笔周转的钱财。” 紫烟:“” 沈鸾叹了口气,行吧,她也没指望什么,沈文韶能有所表示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 说起来,这东西还决计不便宜,也难为他舍得买来送给自己。 金氏那边回绝了喜娘,第一时间又回去了章氏那儿,让下人都出去,将事情细说了。 “这个曹瑾可真是有趣,又是给玥丫头送东西,又是让人来求娶阿鸾,他当我们沈家姑娘是什么?任由他挑选的吗?” 金氏气坏了,“本就身份都够不上,还做出这等事情,他怎么好意思让人登门的。” 第73章 心有灵犀 章氏语气缓慢地安抚她,“你也别太放在心上,鸾儿年岁到了,会有人登门求娶也是常事,觉得不妥回绝了就是。” “那是自然,可是母亲,这曹瑾我总觉着他为人不正派,从前也没听大老爷提起此人,近来忽而就颇为赏识,又请他入家学,又是与阿鸾和文邵广华寺偶遇,又给玥丫头送了娃娃,也太凑巧了些吧。” 金氏在生意场上浸淫多年,最擅长未雨绸缪,她皱着眉,“可能也是我多想了,只是他让人来提亲这个举动,实在让我心里不舒服。” 章氏哪里不明白,“这些年我也看得出,你是真心待鸾儿,会这么觉得也正常,既然你觉得有不妥之处,不若也跟鸾儿说一说,多少,能让她心里有个数。” “我也是这么想的,府里等晴丫头定下亲事后,便轮到剩下的姑娘,我只希望阿鸾能够嫁个不必操心太多的人家,旁的,我也没别的想法。” 金氏跟尤氏不同,并不希望沈鸾能嫁给高官显贵,做达官贵人的夫人。 越是显赫的人家,里面也许就越是复杂繁琐,劳心劳力。 何必呢? 做个富贵闲人不是很好? 金氏一点点野心都没有,这也是为何当初章氏要替沈源修娶她的缘由,她是个很通透又洒脱之人,只是可惜了,沈源修在成亲之前遇见了温氏。 章氏心里对金氏不是不愧疚的,白白耽误了人家。 “鸾儿是你的女儿,自然由你来决定,我这个老婆子,就不操这个心了。” 金氏得了应允,过了几日就将沈鸾找了去。 “提亲?” 沈鸾睁大了眼睛,脸上却没什么害羞之色,反而惊讶居多。 “怎么会是曹公子?他不是与四妹妹这是怎么一回事,女儿实在是糊涂了。” 金氏见她并未乱了阵脚,心里一阵欣慰。 “此事我想着还是告知你一声,晏城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准儿什么时候就遇上了,你也好得体地回应。” 沈鸾抿了抿嘴,“母亲放心,我知道了。” 沈鸾没在这事儿上多耽误时间,而是拿出她精心做好的鞋子,笑着递过去,成功引开了金氏的关注点。 两母女亲亲热热地说了一会儿话,沈鸾才从她的院子离开。 走了一会儿,紫烟发现不对劲。 “姑娘,咱们不回院子吗?” 沈鸾步履轻盈,脸上绽放出浅淡如玉的笑容,“许久没见四妹妹了,今儿天气这么好,顺道儿去看看她。” “姑娘,您真要去见四姑娘吗?之前那事儿” “四妹妹那会儿怕也是吓着了,才会慌不择路地牵扯上我,我与她姐妹一场,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外人就生分了,想来四妹妹这些日子,应该也后悔了吧。” 紫烟憋在肚子里不说,她觉得沈玥才不会后悔呢。 也就自己姑娘心善,都这样了,还想着跟四姑娘的姐妹情,也不看看四姑娘是怎么对她的。 沈鸾笑得波澜不惊,曹瑾都来提亲了,那怎么能少得了沈玥呢? 沈玥得知沈鸾来找她,仿佛连绵的阴雨天终于初见到了阳光。 她什么都顾不得,放下手里的针线立刻迎了出去。 看着身边的嬷嬷也没有叫住她,沈玥心里一阵松快,在这个家里,只要牵扯上沈鸾,就一定不会有人多说什么,沈鸾才是她在沈家最有用处的依仗。 “三姐姐” 沈玥这一声叫得是情意绵绵,情真意切,听得沈玥不由自主地摸摸胳膊。 “四妹妹。” 沈鸾的脸上还有些淡淡的纠结,沈玥已经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三姐姐,我日日都盼着你来,我有许多许多话想要对你说,三姐姐可是真恼我了?这么久都不来见我” 沈鸾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妹妹怎的清减了这么多?我该早些来,只是,我不知该如何与四妹妹相处了。” 她垂下眼睛,轻轻往外抽了抽手,沈玥没有放开,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三姐姐,不管如何,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好,请姐姐念在你我姐妹一场,原谅我吧,我知道错了,这些日子,我心里对姐姐的惦记从未停歇,生怕自己做的事情会伤到姐姐。” 沈玥红着眼眶,眼里有晶莹的泪珠来回滚动,要落不落的样子,可怜极了。 若放在前世,沈鸾早就什么都不会跟她计较,而如今,她只觉得,自己当初蠢 的很有原因,看看人家,多会演呐! 沈玥绝口不提之前什么事,对她来说,抓住沈鸾跟她的情分,才是首要的事情。 她眼泪盈眶,轻轻晃动着沈鸾的手,“三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姐姐” 沈鸾这才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心里,又何尝不惦记着四妹妹?可是妹妹似乎跟从前变了,从前四妹妹事事都为我着想,是那么善良c单纯c美好,我有什么事情,四妹妹都会为了我筹谋,那时候的四妹妹与我而言,是可以与你分享我的一切的” 她眼眶也泛出淡淡的红色,谁不会啊。 “而如今,四妹妹为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我好像都要不认识了” 沈鸾另一只手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我本想着,既然四妹妹对我不仁,我又何必再自讨苦吃,这一次若是没有哥哥替我作证,我的处境,怕是要比妹妹都不如。” 沈玥不停地摇头,心里慌得不行。 什么叫她突然变了?分明是沈鸾不知道怎么搞的忽然蠢出了新高度,想法越发异于常人,沈玥才会一时失手。 “三姐姐,不是那样的,我对姐姐始终敬重爱戴,只是c只是” 沈鸾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深吸了一口气,“我原先是不想再来找四妹妹,但我思前想后,往日与你的情分还在,祖母也教过我,凡事总得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也许妹妹之前是有苦衷,不过既然事情都过去了,那我们也不必再纠缠。” 沈鸾抬起头,眼睛直视沈玥。 “四妹妹,从前种种你我都无须再提,往后,只盼妹妹能够依旧贴心善良,若是再让我伤心,我恐怕,是不能够再原谅妹妹的。” 沈玥一脸的诚恳,“三姐姐放心,我必不会再让姐姐失望。” 沈鸾:最后一次机会,请好好把握,别让我失望。 沈玥:最后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好好的,用在最为关键的地方。 姐妹两人都缓缓地露出一个暖心的笑容来,仿佛情深似海,心有灵犀。 第74章 心事满满 有了沈鸾说情,沈玥去了章氏那里,郑重地认了错儿,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沈玥又可以整日闲耗在沈鸾这里,沈鸾也不小气那点吃食用度,让沈玥的日子一下子又变得滋润了不少。 她很是谨慎,如今她也摸不准沈鸾的路数,总觉得她在某些方面比从前更蠢,但在某些方面,又莫名地机敏。 “三姐姐,你一会儿还要练字呢?我以为二哥哥肯陪你去广华寺,定是不会再刁难你才是。” 沈玥捏着茶盏喝着茶,茶水清香甘咧,滋味甚美。 沈鸾笑了笑,“无妨,我也已经习惯了,二哥哥为人严谨,陪我去广华寺,是他对父亲的一份惦念,让我写字,是对我的一份督促,不能混为一谈。” “可二哥哥也太心狠了,你又是男子,也不要做学问,每日每日都要你写字,停一日都不成,哪里有这样的。” 沈玥撇了撇嘴,“他还让人过来说,要你再给他做鞋子,这不就是故意刁难吗?做鞋子可不容易,以你的绣功,做出来他也不一定穿,又何必如此为难?” 说到这个,沈鸾手里修剪枝丫的手慢慢停了下来。 沈文韶要让她再做一双鞋子,是她真的没有想到的。 沈文韶可不是个会委屈他自己的人,也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他让自己再做一双鞋子,只能是因为,他对自己做的那双鞋子是满意的。 沈鸾心里微微得意了一瞬,自己的手艺还不错嘛,随便做的鞋子都能得到认可。 不过,沈文韶还真是不跟自己客气。 又送了新的面料过来,还特意说了,鞋面他要什么式样的,自己又不是绣娘! 沈鸾放下剪刀,“哥哥他怕也是想要督促我的女红吧。” 沈玥翻了个白眼,沈鸾这种觉得所有人都是为她好的毛病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改,之前是自己太多虑了。 “要我说啊,二哥哥这是多虑了,二伯母家底那么厚,等往后你出嫁了,那肯定会给你陪许多家产,哪里还需要你亲自做针线?再说,二哥哥身为一个男子,对女儿家的事情哪里就知道了。” 沈鸾走到沈玥身边坐下,紫烟立刻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沈鸾喝了口茶,忽然眼睛亮了亮,“说到针线,四妹妹的女红可比我要好多了,我近来想着,给母亲绣一条帕子,只是也不知道绣什么好,四妹妹可能给我一条你绣的帕子参详参详?” 这种小要求,沈玥自是不会拒绝,直接将自己手里用的帕子给了她。 沈鸾拿到之后展开,语气无比赞叹,“四妹妹的手真是巧呢,图样花色都好,让人看了就喜欢。” 沈玥翘着嘴角,压制不住得意的笑容,她的绣活儿在沈家的姑娘里都是出挑的。 沈鸾将帕子收好,忽然让紫烟和其他伺候的人都出去。 “四妹妹,有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很久,我也是无意中得知,这样的事情本不该再告知别人,可与四妹妹有关系,我实在忍不住。” “究竟是何事,三姐姐尽管说便是。” 沈鸾脸色纠结了半天,才轻轻咬了咬嘴唇,“我那日听见母亲说,给妹妹送娃娃的那位曹公子,似乎让人上门提亲了!” 沈玥心一跳,忍不住就想反驳,那娃娃,明明就是给沈鸾的。 可现在谁都不相信。 沈鸾还一脸小兴奋,像是在跟她分享一个绝密似的,“这位曹公子看来对妹妹可是真心的,妹妹可真有福气。” 沈玥脸色微微发白,“三姐姐千万别这么说,我与曹公子真的没什么关系,他即便是来提亲,也还不知道是为了谁呢。” “那当然是妹妹啊,我听说啊,大伯父对此人很是欣赏,总是夸他未来可期,兴许妹妹往后会是咱们家里嫁的最好的姑娘呢。” 沈鸾笑吟吟地看着她,满脸为她高兴的模样。 沈玥前段时间过得相当不如意,一张脸都瘦得有些凹陷进去,皮肤也显得粗糙了不少,只能用香粉来掩盖。 但沈鸾这几天总是潜移默化地夸赞她,一如从前一样真心实意地夸,夸得沈玥的自信心又全数回笼,甚至还有膨胀的迹象。 “三姐姐,你说什么呢” 沈玥轻轻推了沈鸾一下,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我们身为女子,这种事情怎好拿出来说?” “谁让四妹妹生得如此标志,人见人爱呢?” 沈鸾语气揶揄,“不过,也不知道可有什么说法没有,我也只是听说而已,究竟如何,也不得而知,四妹妹的年岁虽然够了 ,可二姐姐还没说亲” 从沈鸾那里离开的沈玥,心事满满。 曹瑾当真上门提亲了? 难道,真如沈鸾说的,那个娃娃其实是个幌子,他心悦之人,其实是自己? 要这么说,也说得通,不然怎么解释曹瑾对自己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但曹瑾的身份,她实在有些看不上,就算大伯父再夸赞,还不就只是个修撰? 沈玥摸了摸脸颊,自己这般容颜,怎能浪费在曹瑾身上? 沈鸾在沈玥走后,又将那条帕子拿出来细细端详,“三妹妹的针线活极有自己的风格,从前可没少受到称赞呢,便是在晏城,也是很容易能被人认出来的。” 这样好的帕子,留在她这儿,多可惜。 曹瑾的提亲没有在沈家激起丁点水花。 沈鸾该做什么还照样做什么,除了练字管账做针线,只不过她似乎很是在意日子,总是时不时地跟紫烟确定时日,然后挑了一日,让人去给秦舒下帖子,邀她去逛园子。 城郊有一处私人的庄子,主人花了重金将里面打理得花团锦簇,除却冬日,里面一直都繁花似锦,美不胜收,晏城许多年轻一辈都喜欢去赏玩。 尤其是一些自诩有些才华的年轻人,时常在庄子里聚成一团,或品诗,或斗字,风雅至极。 沈鸾让人将帖子送出去,“上回舒舒就跟我提过,如今天气刚好,我也该出去走动走动,才不会辜负了这春日。” 紫烟点头赞同,“姑娘说的是呢,我早就想劝您多出去走走,像您这样年岁的姑娘家,哪里能一直呆在家里?” 她停顿了一下,“姑娘,那您会带四姑娘一块儿去吗?” 沈鸾看着她,忽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那自然是要与四妹妹一块儿的呀。” “可是” 紫烟欲言又止。 虽然姑娘与四姑娘好像又回到从前亲亲热热的时候,但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紫烟想了想,终究是没说什么,她相信自己姑娘。 让紫烟出去做事,沈鸾笑着拿过手边的绣筐,慢吞吞地取针线,心情极好的样子。 这么重要的日子,怎能不带着沈玥一块儿? 前世,她们就是一起去的庄子,只是那会儿回来的时候,她却是让人给抬回来的。 呵呵呵。 风水,总会轮流转的。 第75章 可算来了 沈玥听说沈鸾要带她一块儿去城郊的庄子玩,嘴边勾起一个舒坦的弧度。 沈鸾对她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发生改变,亏她之前还担心了一阵子,沈鸾这种蠢货,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三姐姐,我也没什么可以出去见人的头面,那庄子里去的人大都非富则贵,我怕我去了,会给姐姐丢人。” 沈玥温婉自怜地低着头,想去又唯恐拖累沈鸾的不安一览无遗。 沈鸾特别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四妹妹不必担心,我早有准备。” 说着,沈鸾让紫烟将她准备好的一个首饰匣子拿来,推到沈玥面前。 “妹妹看看,可还喜欢?” 沈玥忍着狂喜打开匣子,眼睛里的贪婪一闪而逝,匣子里放着一副头面,看上去就很贵重的样子,式样也很新鲜。 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头面,“三姐姐,这是要给我的吗?” 沈鸾笑得一脸温柔,“对呀,这可是我特意为妹妹准备的,这样好看的头面,也只有妹妹才配得上,等那日妹妹与我一块儿出门,定是会让所有人都惊艳呢。” “这也太贵重了,姐姐待我这么好,我” 沈鸾打断沈玥的话,“四妹妹不必推辞,做姐姐的送妹妹东西,那不是应该的?妹妹只管收下,我可是,很期待看到妹妹戴上它们呢。” 沈玥于是也就不再跟她客气,事实上,她喜欢得不得了! 这一套头面比她有的那些都要好,沈鸾说的也确实是事实,这么漂亮的首饰,也只有她才配得上! “那,就多谢姐姐了。” 沈玥欢欢喜喜地带着那只匣子回去,紫烟有些忍不住,“姑娘,您为何要特意给四姑娘买首饰?从前您送她的那些难道还不够她用吗?” 可是花了姑娘一大笔银子呢。 沈鸾轻笑出声,眼角闪动着揶揄,“怎么,替我心疼了?” “姑娘经营着铺子也不容易,赚的银子却要用在别人身上” 紫烟嘟嘟囔囔,她就是替姑娘觉得不值,四姑娘的脾性姑娘又不是不知道。 “好了好了,一副头面而已,也值不了几个钱。” 沈鸾说着,拿出一副耳环塞到紫烟手里,“这是特意给你买的,喜欢吗?” 紫烟受宠若惊,下意识地想拒绝,被沈鸾阻止,“给你就收下,我就喜欢身边的人都漂漂亮亮的才好。” 等到了出行的那日,沈鸾意料之中地等来了一个精心装扮的沈玥。 她声音惊喜,“四妹妹,你今日可真真是绝色佳人,风姿卓越。” 那套头面,沈玥全部都用上了,又特意选了一套鲜艳的衣衫以免压不住首饰,连脸上的妆容都比平日稍稍浓重了一点点,倒也没那么违和。 沈玥自己也很满意,但依旧谦虚地浅笑,“三姐姐就会取笑我。” “我说的可是实话,今日能见到四妹妹的人,可都有福气了呢。” 她们两人说说笑笑地上了马车,任谁看了都觉得两人姊妹情深,其乐融融。 城郊的庄子离得也不远,不多时便到了。 沈玥从马车上开始,就有些按捺不住心里的雀跃。 她特别珍惜这样的机会,尤其是长辈们都都不在的场合,若是能够与哪家贵公子投缘,或许她的人生便会出现重大的转折。 从前沈鸾来这里一般都是跟秦家姑娘一块儿,很少会带着她,没想到这次沈鸾这么好心,还送了她首饰。 沈玥绝不能让这么好的机会浪费掉。 两人进了庄子,没走一会儿便遇上了秦舒。 “阿鸾。” 秦舒亲亲热热地迎上来,目光扫到沈玥时停顿了一下,只也没有表现出其他情绪。 “我可想死你了,你这阵子都忙什么呢?一直也不来找我玩。” 秦舒嘟着嘴,晃着沈鸾的胳膊,一脸娇憨地埋怨着。 沈鸾温言安抚,“我这不是邀你出来了吗?今儿你想玩什么我都陪你,好不好?” “这可是你说的。” “嗯,是我说的。” 她们两人在一块儿,气氛无比融洽自然,沈玥在心里腹诽了几句,实在不想在这里陪她们浪费时间。 “三姐姐,我瞧着那儿花开得正好,想过去看看。” 沈鸾体贴地给她正了正头上的发钗,“那便去吧,后面还有几个园子里也有花儿,妹妹只 管去赏,那里也有可能遇见一些青年才俊,不过以妹妹的才情,定是应付得来。” 沈鸾的话说得沈玥心里蠢蠢欲动,匆匆应下之后,带着丫鬟很快离开。 秦舒看着沈玥的背影撇了撇嘴,“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不是说她之前还诬陷你来着?” 沈鸾转身浅笑,“都是小事,我也没什么损失,带她出来散散心,她也不会来打扰咱们。” “也是,那行吧。” 秦舒便不再提沈玥,挽着沈鸾的胳膊往园子里走。 整座庄子里有十数个园子,每个园子都是不同的景致,若是一个一个细细逛下来,也许一整日都不够用。 沈鸾与秦舒说说笑笑,在园子里闲逛,沈鸾的余光,却总是时不时地注意着周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阿鸾,你看那棵树,树上的小白花好漂亮啊,那是什么树来着?” 沈鸾正要回答,忽而从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那是女贞。” 两人循声望去,沈鸾的眼睛微微睁大,“曹公子?” 你可算来了。 曹瑾朝着她们两作了个揖,恭恭敬敬道,“在下唐突了,惊扰到两位姑娘赏花。” 沈鸾神色有些复杂,避开了曹瑾的目光,秦舒大大咧咧地跟他打听起女贞树的事情。 曹瑾一边回答,一边用余光打量着沈鸾。 方才他见到了沈玥,浑身贵气的仿佛她才是沈家嫡女,沈鸾与她相比,则素净了不止一点。 前世他们两人也在这里相遇,且他目睹了沈玥暗中推了沈鸾一下,让她扭了脚,自己便趁机在沈玥去叫人的时候一直陪着沈鸾,让她对自己的印象不错。 这一次,曹瑾自然不会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不过,他总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前世的沈玥可没这么高调,沈鸾对他,也不会躲避目光。 莫不是因为一些误会,让事情已经慢慢脱离了前世的轨迹? 第76章 沁人心脾 “阿鸾,你在发什么呆呢,你也走近了闻闻,这花儿的香气有些奇怪呢。” 沈鸾轻笑着摇头,“我在这里也能闻得到,你别走太近了,这香闻得久了会不舒服的。” 秦舒不信,又往前走了几步,过不了多久她就捂着心口赶紧回来。 “果真有些不舒服,感觉胸口闷闷的,怎么离那么近反而不好闻了?” “你还好吧?” “不好,有点恶心。” 沈鸾哭笑不得,“我陪你去找地方休息一会儿,让你别凑近了你偏不听,该。” 她轻轻戳了一下秦舒的额头,秦舒撒娇一样地抱着她的胳膊蹭了蹭,惹了沈鸾一阵轻笑。 曹瑾在旁边看着,被沈鸾的笑容勾得心里痒酥酥的。 若是,她是对着自己这样笑,那该多好? “曹公子,那我们就先失陪了。” 沈鸾朝着曹瑾福了福,曹瑾万分不舍,却也只能礼数周全地点点头。 不着急,今儿又不是见不着了。 他恋恋不舍地目送沈鸾扶着秦舒离开,直到看不见她们的身影为止。 曹瑾遗憾地舔了舔嘴唇,也要离开的时候,忽然一个小丫鬟匆匆跑过来,在他手里塞了个纸团。 曹瑾将纸团打开,眼睛猛地一亮 秦舒坐在一个暖房里休息,窗户都开着,凉风对窗穿着,让她觉得好受一些。 “阿鸾,你不用管我,我也是自找的,你出去转转,闷在这里多难受。” 沈鸾想了想,“也好,不过我让紫烟留这儿,等你觉得舒服一些就来找我。” 她拉着紫烟,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才慢慢地走了出去。 庄子里有许许多多的暖房供人休息,有好些在显眼之处,既能休息,又能赏景。 但有一些,在特别隐秘之处,不留心很少会注意到,倒是说话的绝佳之处。 曹瑾坐在一间特别隐秘的屋子里,时不时地往外张望,眼里有着隐隐的急切。 房门忽然被推开,曹瑾立刻站起来,看向来人的眼睛里包含热切。 “沈姑娘。” 沈鸾看了他一眼,复又低头,并没有关门,慢慢地走到桌边。 “还请曹公子见谅,实在是c实在是我有些话想要跟曹公子说,才出此下策” 她有些为难地轻咬着嘴唇,那张素净却不掩清丽的面容,令曹瑾再一次怦然心动。 “姑娘多虑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曹瑾没想到,沈鸾居然会主动约他在这里相见! 而且她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带,可想而知,自己在她心里必然有了很强烈的印象。 沈鸾在桌边坐下,眼睛依旧没有正视曹瑾,而是看着桌面上的浅浅的纹路。 “我听母亲说,曹公子曾请了喜娘上门?” 她的脸泛着淡淡的红色,如同蜜桃一般,让曹瑾眼睛都看直了。 “是,是的,我” 沈鸾猛地抬头,“我明白曹公子的心意,只是曹公子这么做,实在不应该。” 她眼睛又垂下去,“曹公子听闻四妹妹被祖母责罚,心里定然难受,可是曹公子怎能用这种围魏救赵的手段,来帮四妹妹开脱?” 曹瑾:“??” “四妹妹无端攀扯上我,我已很是伤心,曹公子所为,我实在是” “沈姑娘你等等,我与令妹又有什么关系?从头至尾,我曹某心悦的人始终是姑娘你啊。” 沈鸾表情惊愕不已,甚至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曹公子在说什么?你明明c明明给四妹妹送了礼物,又为何要说这样的话?你可是觉得我是三岁孩童?” “那娃娃,我是要送给沈姑娘你的。” 沈鸾闭了闭眼睛,表情很无助的样子,“事到如今,曹公子又何必再骗我,我原本以为,与你在广华寺相遇是缘分,只是没想到,却是我与四妹妹出现嫌隙的开始。” “我今日来,就是想与曹公子说清楚,祖母已经原谅了四妹妹,曹公子不必再剑走偏锋,想用旁门左道为四妹妹做什么,提亲之事,也请曹公子当做没有发生过。” 曹瑾刚想辩驳,忽然愣住,他看到沈鸾转身之时,眼角闪过一丝晶莹。 她在伤心? 门被关上,曹瑾都无法从狂喜中回神。 沈鸾难道误以为自己上门提亲另有所图所以伤心了? 那这么说的话 曹瑾心里瞬间踏实,只要把这个误会解开,是不是就能水到渠成了? 他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一转身,余光忽然扫到地上有什么。 俯身捡起来,是一方帕子,绣纹精巧,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曹瑾捧在放在鼻端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沁人心脾。 一想到这是沈鸾贴身之物,他就抑制不住心里的躁动,小心地折好,贴身揣在怀里。 就在此刻,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曹公子,你在里面吗?” 曹瑾眉头微微皱起,这声音他认识,是沈玥的。 但她怎么会找来这里? 曹瑾过去将门拉开,外面站着的果然沈玥。 沈玥猝不及防见到了曹瑾,脸颊微微泛出红晕来。 曹瑾长得确实不差。 “曹公子,有些话,我想跟你说一说。” 曹瑾转身往里走,沈玥跟进去,顺手将门关上。 今儿沈玥在园子里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如愿以偿地见了好几位公子哥儿,甚至特别顺利地与他们搭上话,又潜移默化地让他们知道自己是沈家四姑娘。 沈玥觉得若是她早些来这样的场合,没准儿早就已经觅得钟意之人,凭着她的美貌与才华,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逛到一半的时候,有个小厮悄无声息地到她身边,告诉她曹瑾在这里。 沈玥想都没想就往这里过来,曹瑾告诉自己他的所在,不就是想见她吗? 正好,沈玥也有话想要问一问曹瑾,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四姑娘,请坐。” 曹瑾在沈玥面前,仿佛远远凌驾于她之上,“姑娘身边的丫头怎么都没带一个?” 沈玥坐在他对面,“有些事情不方便有外人知道,哪怕是贴身的丫头,人心隔肚皮,还是保险一些得好。” 曹瑾笑着拍拍手,“说得好,不愧是沈四姑娘。” 第77章 可喜可贺 “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 沈玥很奇怪,“我还没问问曹公子,上一回,你是如何找到我的丫头让她传话的?” “这很难吗?” 曹瑾不屑地轻笑出声,“沈四姑娘在沈家一直过得不痛快,尤其对沈三姑娘,更是心存敌意,觉得她样样不如你,却能够得到嫡女的待遇。” 沈玥脸色放了下来,眼睛紧紧地盯着曹瑾,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你不必这种表情,会有你这样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我能够理解。” 曹瑾安抚的笑容在沈玥眼里,有一种莫名令她心惊的可怕,这个人好像能够洞悉自己的心思,让她如同未着寸缕一样。 “我需要你帮我。” 曹瑾语速缓慢,却不容置疑。 沈玥定了定心神,“你要我怎么帮你。” “很简单,我”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吵杂声,似乎有很多人已经到了门口。 “就是这儿了。” 沈玥猛地慌乱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曹瑾。 曹瑾也皱起了眉,只是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已经有人推门进来了。 那人一边进来一边还在跟身后的人说话,“确定在这儿?那藏得也太深了吧?我跟你们说,这次可不算啊,谁会将东西藏在” 他的声音在看见里面的人之时戛然而止。 “你们” “怎么了怎么了?找到了没?” 呼啦啦一下子,从外面涌进许多人,男女都有,好些都是晏城能叫得上名字的年轻一辈。 曹瑾和沈玥的身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些人仿佛被掐住了嗓子,半天也没个动静。 秦舒从后面挤过来,睁大了眼睛,“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单独在这里?连个下人都没有?” 好些人眼里浮现出莫名的意味来,“哎呀秦姑娘,你怎么说出来了?” 还有人跟曹瑾赔罪,“对不住对不住,惊扰到了两位,是我们不好,我们这就走,你们继续,继续” 沈玥脸色苍白,她分明看到几个之前与她交谈过的男子也在其中,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她在晏城的名声怕是要无法挽回了! 曹瑾也绷着一张脸,却还试图强行解释,“诸位慎言,我与沈姑娘只是偶遇,说两句话而已” “偶遇在这儿?” 有人笑起来,“不是我们不信啊,曹兄你知道这儿多难找吗?附近又没个景致,能在这儿偶遇,那足以说明你们二人缘分天定啊。” 大家哈哈哈地笑起来,笑得曹瑾脸都青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暖房外,不远处一丛小林子里,沈鸾站在树后,看着人统统进了屋,嘴角一点点地扬起来。 让人将沈玥引过来,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连个下人都不在旁边,谁会觉得他们是清白的? 紫烟陪在沈鸾身边,“姑娘,四姑娘怎么会在那儿?她不是赏花去了吗?” “可能有比赏花更重要的事情吧。” 不过沈鸾没想到,除了她安排好的,让紫烟带着秦舒和其他姑娘找过来之外,在园子里的男子也会凑一块儿过来。 前世在这个庄子里,她可算是倒了大霉。 沈玥约莫是嫉妒她,带她去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装作无意推了她一把,害她扭伤了脚。 去找人来帮她的时候,曹瑾就出现了。 他一直守在自己旁边嘘寒问暖,又君子又体贴,确实给自己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可恨沈玥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人,许久许久都不回来,沈鸾跟曹瑾独处了很久。 沈鸾朝着屋子的方向翻了个白眼,今日过后,曹瑾与沈玥两人的名字,怕是就要在一块儿缠缠绵绵下去。 可喜可贺。 沈鸾看也看够了,转身打算离开这里。 然而走了没多远,脚底一块石头松动,她轻呼一声,脚踝一阵钻心的刺痛。 “姑娘!” 沈鸾跌坐下来,紫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一脸惊慌,“您怎么样了?” “扭到脚了。” 沈鸾无语,这是乐极生悲吗? 前世扭一次,这次就非得也扭一次? “都是我不好,姑娘疼不疼?” 紫烟都要哭了,沈鸾白着脸勉强笑了笑 ,“不怪你,我没看好路,我估摸着可能没法儿走了,你去叫点人过来。” 左右曹瑾此刻决计脱不开身,沈鸾在这儿等一会儿就是。 紫烟抹抹眼泪,站起来就跑,生怕自己耽搁了时间。 紫烟走后,沈鸾才肯让痛意表现出来,连连吸气,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她还想逞能地扶着旁边的树站起来,然而才勉强站起来,扭到的脚轻轻碰到地上,疼痛仿佛窜过她的脑子,腿一软,又要再次摔倒。 可是这一次,沈鸾没摔成,她被人拦腰给接住了。 沈鸾呆呆地看着扶住她的秦戈,他怎么又出现了? 秦戈架着她走到一旁,让沈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坐下。 默不作声地蹲下,去查看她的脚踝。 沈鸾下意识地往回收,冷不丁被秦戈的手握住脚踝,“别动,加重了伤势有你后悔的。” 沈鸾莫名其妙就不敢动了,任由秦戈将她的裙摆稍稍往上撩起一些,将自己的腿架在他的膝盖上。 他的手指在沈鸾脚踝周围轻轻捏动,每动一下,都会带起一阵痛意。 “扭的还不轻,我要看一下有没有伤到骨头,你且忍一忍。” 秦戈抬头看向沈鸾,沈鸾慌乱地点点头,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瞟。 秦戈的手碰触到沈鸾的皮肤,沈鸾的指尖一阵颤抖,不属于自己的暖意,在她身上营造出一层层鸡皮疙瘩。 她根本无法正视秦戈手的动作,但也正因为如此,好像连疼痛都稍微遮盖了一点。 这个男人的手到底对她有什么魔力?沈鸾要疯,这是病,得治! 突然,秦戈的手用力,沈鸾被疼的脑袋一阵空虚,惊呼出声,手下意识地攥紧了秦戈肩膀的衣服,眼里生理性地沁出一层泪雾来。 “没事了没事了,万幸没伤到骨头,是我不好,弄疼你了。” 第78章 保证不疼 耳边秦戈低沉的声音仿佛有安抚的作用,沈鸾等那阵子恍惚过去,一抬头,吓了一跳。 秦戈怎么离她这么近? “多谢秦大哥。” 沈鸾一句话说的有些气喘,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抓在哪里,赶忙松开。 秦戈肩膀皱巴巴了一块,特别明显,沈玥伸手想将自己抓皱的地方抚平,抚了几下没用,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秦戈看了她半天,忍不住发笑,“不怪你,说了是我不好,下手重了,是不是很疼?” “嗯。” “虽然没伤着骨头,也最好赶紧用药推揉,迟了不好。” 秦戈站起身,沈鸾立刻说,“我已经让紫烟去” 她话还没说完,身子一轻,骤然失去平衡,秦戈已然将她拦腰抱起来。 沈鸾遵循本能地想要保持平衡,下意识搂住秦戈的脖子,搂完才发现自己又做了什么。 “秦c秦大哥” 她跟秦戈的脸离得那么近,他的侧颜近在咫尺,扭头看她的时候,两人的呼吸几乎交融在一块儿。 沈鸾心态要炸了,秦戈却一脸平静,“我正好随身带了药,带你过去擦药。” “不用的,紫烟马上就回来了。” “你那丫头的小短腿还不知道要跑多久,一会儿我让小五告诉她一声就行了。” “可是” “好了别动,掉下去会疼的。” 沈鸾:“” 他在威胁自己吗? 他不仅内涵紫烟腿短,他还威胁自己不准动! 擦药就擦药,他怎么能,怎么能抱自己呢?这人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秦戈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抱着沈鸾,步履轻盈,大步离开。 小五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觉得自家世子越来越有个世子的样儿了。 身为世子不调戏个把姑娘,是不是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身份? 但他家世子又跟别的世子有点不一样,他家世子,那就可着沈三姑娘一个人调戏,啧啧啧 秦戈抱着沈鸾去了一间暖房,地势开阔,从窗户往外看出去,能看到一片淡粉色的花树,美不胜收。 他将沈鸾放在塌上,转身去取了一只棕色的瓶子过来。 “这是我常用的伤药,对跌打损伤有奇效,你这样的扭伤,若是肯狠心揉开,几天就会没事了。” 沈鸾此刻的脚踝一抽一抽的疼,“还要狠心啊那要是狠不下心,随便揉揉呢?” “那恐怕得十天半个月。” 沈鸾脸立刻苦下来,前世她脚伤了,就在床上待了半个多月,无聊至极。 可是真的太疼了,这要怎么揉? 秦戈捏着瓶子,看着沈鸾真情实感地苦恼着,她都没注意自己的脸颊已经鼓成了一个小包子,可可爱爱。 秦戈拖过来一张凳子,一撩衣摆,大刀阔斧地坐下。 “这样,我对这种伤很有经验,你如果不嫌弃,我给你揉一揉,保证不疼。” 沈鸾用眼角斜他,信他个鬼。 现在就是不碰都疼,怎么可能会不疼! “你不相信?” “秦大哥觉得你说的可信?” “那自然是可信的。” 秦戈自信满满,“别的不说,这皮肉伤我是自小就是习惯了的,俗话说久病成医,不是我吹嘘,放眼晏城,就没人能够比我更知道该如何上药。” 沈鸾有些好奇,“秦大哥受过那么多伤吗?” “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等以后有机会了跟你细说。” 秦戈将药瓶拎到眼前,轻轻晃了晃,一侧的眉头微微上挑,“如何,要不要我帮忙?” 沈鸾在心里挣扎,就听秦戈不停地“诱惑”她,“别的大夫下手绝不会有我轻,而且若是耽误了,会更疼的,效果也会受到影响,他们的药可不会比我的好” 秦戈的话伴随着疼痛十分洗脑,沈鸾听着听着就放弃了,“那就,麻烦秦大哥了。” 秦戈笑得温和,“不麻烦,举手之劳而已。” 上药得脱去鞋袜,秦戈代劳的时候,沈鸾的羞涩几乎从她每一个毛孔里钻出去。 这一世她对男女之情早淡薄了心思,今日若是换成随便哪一个男子,她绝不会有半点动摇,可偏偏,是秦戈! 秦戈低垂着头,专注地看着自己的脚踝,从药瓶里倒出气味浓烈的伤药,搓热了才轻轻覆在沈鸾扭伤的地方。 他的手掌贴上来的那阵热意,让沈鸾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粗糙的大掌贴着自己的脚踝用力又缓慢地移动,每一下的感觉都仿佛放大到极致,一次次冲击着沈鸾的头皮。 她重活一世,好像所有的敏感都用在了秦戈身上,他的一举一动,都轻易能牵动自己的心弦。 是因为前世与他的肌肤相亲?又或是目睹他不管不顾地给自己报仇?亦或者,是他在自己灵柩前的话? 秦戈的手刚碰上沈鸾的脚踝,就察觉到了她的紧绷。 她在紧张,可能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微微颤抖。 秦戈余光看向沈鸾,她的嘴唇被紧紧咬着,耳朵红的能滴血。 可她的眼睛里却有着迷茫,不知道在想什么。 “疼吗?” 沈鸾回神,痛意好像此刻才一点点回笼,但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无法忍受。 “还好,秦大哥果然没有骗我。” “我不会骗你。” 沈鸾一怔,刚好秦戈抬起眼,与她对视之后轻轻一笑,笑得只能让沈鸾想到四个字,“勾魂夺魄”。 他一个男的笑这么勾人合适吗? 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呢! 秦戈轻轻地给沈鸾揉着脚,眼眸微垂,“你是故意让曹瑾和沈玥被人发现的?” 沈鸾心里一惊,眼睛逐渐清明。 秦戈接着说,“我无意中看见的,你约了曹瑾过去,又让人将沈玥引过去,再引了人过去发现,他们两人今日之后便只可能被一同提起,不过名声定然不会好听。” 沈鸾脸微微泛白,他都看见了? 她想将自己的脚抽回来,秦戈的大掌握得紧紧的,“别动,还没好。” “你既然都瞧见了,还有什么可问的?” 沈鸾板着脸,“是我做的,是不是很让你惊讶,我居然是这样一个人,不过你放心,我从没有对舒舒动过坏心思,我是真心将她当做朋友” 第79章 想知道吗 沈鸾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她有种莫名的燥热感,想要快速从秦戈面前逃开。 秦戈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我当然知道,不过,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不是看到了吗?” 沈鸾忽然很生气,“我的脚不疼了,多谢世子。” 秦戈笑起来,手底微微用力,引得沈鸾轻呼一声,“生气了?你叫我秦大哥我就轻一点。” 沈鸾想打爆他的头。 “你忽略了一件事,这样的事情,光小姑娘瞧见了可掀不出什么水花来,姑娘家脸皮薄,又是如此私密之事,难免会藏着不敢说,可是晏城那些才子们,时常聚一块儿,什么样的消息都能毫无顾忌地拿出来做乐子。” 沈鸾睁大眼睛,“所以那些人” “我叫去的,告诉他们今日有个彩头藏在庄子各处,那里便藏了一个。” 沈鸾怔怔地看着他,呆呆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因为这是你想要的。” 秦戈说的理所当然,“你既叫我一声秦大哥,你想要做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帮忙的。” 沈鸾愕然,“就因为这个?” 她看到秦戈的眼睛渐渐地眯了起来,里面含着一种令她心颤的情绪,“也不仅仅因为这个,你想知道吗?” “不想。” 秦戈一愣,哈哈地笑起来,“不想,便不想吧。” 他起身,一旁的小五已经递来了擦手的帕子。 “药留给你,每日揉几次,过几日就好,小五,你去把她的丫头找过来。” 小五领命退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沈鸾和秦戈两人。 秦戈擦好了手,走过去坐在沈鸾身边,沈鸾有心避开,奈何脚不允许 秦戈与她比肩,忽而侧过头,“我之前就一直想问你,为何你好像,不敢看我?”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头往旁边扭,“怎么会呢。” “那你转过来。” 沈鸾:“” 她木然地扭动脖子,一点点转过去。 两人的脸离得很近,沈鸾能够清晰地看到秦戈眼里浅浅的笑意。 也不怪秦舒见天儿在自己面前夸她哥哥长得好看,确实挺好c好看的 剑眉星目,不怒自威,可眼里带着点点笑意之后,又温柔得令人发指,仿佛能够溺死在里面一样。 秦舒不是说她哥哥不会笑嘛! 坚持了一会儿,沈鸾撑不住了,又逃避一样地慢慢挪开,“今日,多谢秦大哥。” 秦戈就在她耳边发出低沉的笑声,笑得沈鸾耳朵痒酥酥的,想咬人。 秦戈的目光从她的耳朵上挪开,心情极好地站起来,“不用跟我见外,你的丫头也该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以来找我,你的请求,我来者不拒。” 他说完,手伸到沈鸾耳边,将她落下来的一小撮碎发别到她耳后。 “记得擦药。” “姑娘,姑娘!” 紫烟是冲着进来的,见到沈鸾安然地坐在榻上,眼眶都红了。 “呜呜呜吓死我了,我回去之后没见到姑娘人,又到处都找不到你,我还担心姑娘会出什么事” 紫烟心有余悸地抽泣着,沈鸾赶紧安慰,“我没事儿,正好碰见了人给我扶到这儿休息。” “姑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紫烟不敢耽搁,和另外的丫鬟小心地扶着沈鸾往外走。 “对了,让人去找及沈玥吧,就说我扭了脚,要先回府。” 暖房那里,沈玥恨不得地上立时裂条缝让她掉进去,她不住地解释,奈何根本没有人愿意听。 曹瑾也满心烦躁,这些人里居然还有人知道他去沈家提亲的事情,这时候拿出来说,简直诛心! “四姑娘,三姑娘不小心扭伤了脚,正要回府,让人来问问你可要在这儿多玩一会儿?” 沈玥哪里还想留下,忙不迭地跟着下人逃也似的离开。 曹瑾沉着脸,沈鸾果然又扭伤了脚,仿佛与前世无异。 可本该是他陪在沈鸾身边,与她互通心意的绝好机会!现如今,已经乱成了一团。 这一世怎么总是会偏离他的预想?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做什么改变? “嘤嘤嘤嘤,三姐姐,这可如何是好?真的只是个误会。” 沈玥在马车上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沈鸾温言安抚她,“四妹妹先别着急,你还没说究竟是什么事儿呢,怎的你去赏花还赏出了事情来?” 沈玥避重就轻,只说她是想去暖房里歇歇脚,却没想暖房里早有人,正要退出去的时候又被人瞧见。 “他们定是误会了,四妹妹别怕,等回去跟祖母解释一番便是。” 沈鸾笑起来,“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妹妹身边不是有丫头陪着?对方肯定也有下人在,算不得什么。” 沈玥脸又白了一些,支支吾吾地说,“那会儿那会儿我的丫头刚好有些事情,并没有跟着。” “那你见到的那个人呢?总不至于也没带着下人吧?” “他” 沈鸾的眉头皱起,“四妹妹,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遇见的人究竟是谁?” 沈玥如今在沈家的依仗只有沈鸾,今日之事她焦头烂额,想不出任何补救的法子,于是只能哭着将曹瑾的名字说出来。 “什么?曹公子?” 沈鸾吃了一惊,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四妹妹,你糊涂啊,即便你与曹公子心意相通,又怎能私底下单独见面?这让人撞见了,可怎么是好!” “我没有与他心意相通,我就是,就是想跟他说几句话,怎料会有人过来。” 沈鸾眉头皱得疑惑,“四妹妹莫不是傻了,私下里说两句话?你与他若真的没什么,有什么话需要私下里说?莫说祖母她们相不相信,便是我都觉得说不过去。” 就是因为这样沈玥才着急,沈鸾无奈地叹息,“也怪我不好,早知如此,今日就不该带妹妹一块儿去,我扭伤了脚,你又出了这样的事,少不了要被祖母责备。” 沈玥看着沈鸾为难的样子,很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草! 都这个时候了,她在意的居然还是祖母的责备?扭伤脚怎么了?有她的事情重要吗? 回到了沈家,早有人得知沈鸾伤了脚,小心地将她扶下马车,坐上滑竿将她抬了回去。 沈玥出人意料地低调,低着头悄无声息地回去自己的院子,关上门在屋子里不出去了。 第80章 自食其果 金氏请了大夫来给沈鸾看脚,“大夫,她的伤势可严重?” 大夫摸着胡子摇摇头,“不算大事,之前已经上了药,也揉开了,养个几日就会好,夫人不必担心。” 金氏这才松了口气,让人送上丰厚的诊金,送大夫出府。 “你这孩子,怎么好好地出去一趟脚都弄伤了?疼不疼?” 沈鸾笑着摇头,“不疼了,让母亲担心了。” 金氏在她床边坐下,撩开沈鸾的衣摆看了看她肿着的脚踝,忽然抬头,“大夫说之前已经上过药了?哪里来的药?紫烟帮你上的?” 沈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就就刚好,碰到个相熟的人,随身带着伤药,于是就给我用了。” “随身携带着伤药?” 金氏的眉头微微上扬,“听着不像是个舞文弄墨的,习武之人?” 沈鸾眼神游移,金氏还在猜着,“今日你是约了秦姑娘一块儿去的,广阳侯世子可也陪着去了?能够让你相熟的习武之人,除了他,我也想不出第二个来。” 沈鸾:“” 佩服佩服。 “母亲英明,正是广阳侯世子,他是看在舒舒的份上才给了我药,等日后我会登门道谢,母亲放心。” 沈鸾说的义正言辞,一本正经,看的金氏在心里暗笑。 阿鸾比起从前来,在各个方面都要稳重的多,唯独在这事儿上,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那广阳侯世子自己也不是没见过,他的名声自己也不是没听过,秦舒小丫头的朋友可不止沈鸾一个,也没听说秦戈看在妹妹的份上对别的姑娘有什么不同之处。 “好吧,那你就好好休息,这几日听大夫的,少下床走动,我一会儿让人多送些补品过来,好好养一养。” 沈鸾拉住她,“母亲,我这里的补品都还没吃完” “那就多吃点。” 沈鸾:“” 沈玥心惊胆颤了一整个晚上,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这事儿千万不要传开来。 然而第二日,沈玲应邀出府了一趟,回来就怒着一张脸,冲到沈玥的屋子里大发雷霆。 “你做了什么好事儿!沈家姑娘的脸都要被你给丢尽了!” 沈玥不敢跟她辩驳,沈玲想着自己今日被人嘲笑暗讽,怒火攻心,将她的屋子砸了大半,“丢人现眼的东西,你现在就跟我去祖母面前!” 沈玥哪里肯去,可沈玲却由不得她,硬是让下人拽着沈玥,一路闹到了章氏面前。 章氏这里才听闻沈鸾扭伤了脚的消息,正吩咐人去看一看情况,见沈玲和沈玥毫无形象地进来,心里便是不喜。 “这是做什么?堂堂沈家的姑娘,你们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 沈玲上前,“祖母,今日孙女出赴宴,听到了不少传言,我们自小祖母便教导我们要守规矩,要自尊自爱,爱惜名声,可孙女在外面无端受人嘲笑,如今所有沈家的姑娘都已经成了笑话!” 章氏皱着眉,“究竟什么事,你慢慢说。” 沈玲转身指向沈玥,“四妹妹昨日去了城郊的庄子,在那儿跟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待在个隐秘的屋子里不知道做了什么,结果无意间被晏城好些人给撞见了,现在外面传的是沸沸扬扬,说沈家姑娘与人私定终身,私相授受,不知廉耻!” 沈玲都要气炸了,她从未受过这种委屈,又不是自己做的事情,却要连着她一块儿被人耻笑。 章氏的表情瞬间严厉起来,目光如炬地扫向沈玥,“玥丫头,玲丫头说的,可是真的?” 沈玥瘫软在地,一边哭一边摇头,“祖母,我怎敢做这样的事情?这只是个误会,我就是想去屋子里歇歇脚,却不想屋里有人,又刚好那么巧被人瞧见祖母,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沈玲冷笑一声,“误会?那四妹妹倒是说一说,你见到的那个人是谁?” 沈玥吃了沈玲的心都有,她要怎么说! 章氏眼睛慢慢地眯起来,“那人是谁?” “是是” 沈玲看不下去,干脆地替沈玥说了,“那人就是之前给四妹妹送过一个娃娃的曹瑾。” 沈玥脸色惨白,“可是祖母,孙女真的没有跟他私相授受,那都是别人乱说的。” “你没有?四妹妹是不知道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你跟曹瑾见面,两人身边一个下人都没有?庄子那么大,怎么就刚巧想要去他在的屋子里歇一歇?那屋子还是个异常偏僻的 地方,四妹妹,你怎么解释?” 沈玥能怎么解释? 她想了一个晚上,那么多人做了见证,她想要反驳都无从下手。 于是沈玥只能哭,只能徒劳无功地否认。 章氏的脸色难看至极,“原先我想着,之前的事情能让你长点记性,鸾儿也时常来跟我求情,说你知道错了,我便原谅了你,可这才刚刚过了多久?你与那曹姓小子竟有弄出这等事情来?” “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跟那小子定下终身?你眼里,还有没有沈家的长辈?” 沈玥哭得要厥过去,“祖母,不是这样的,我与曹公子” “够了,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你。” 沈玥惊呆,祖母的意思是她是要将自己嫁给曹瑾不成? 章氏神色疲惫,像是瞬间老了两岁,“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玲丫头,去将你母亲请来,我有话要跟她说。” 章氏看了一眼哭倒在地上的沈玥,“至于你,就在院子里好好反省反省!” 沈玥跌坐在地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沈鸾躺床上休息,听紫烟从外面打听来的消息。 “老夫人发了好大的脾气,听说责备二夫人的声音连院子外面的下人都听得见,四姑娘跟曹公子的事情,恐怕要就此定下了。” 沈鸾手里捏着一只翠绿的小碗,里面盛着温度适宜的汤药,小口小口地喝完。 紫烟赶紧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糖渍梅子,“姑娘如今喝药是一点儿都不怕苦了。” 沈鸾嚼着梅子笑起来,这一点都不苦,她觉得甜着呢。 “没想到四妹妹是我们几个姐妹当中最快定下亲事的,我挺为她高兴,虽说外面传的不好听,但既然是四妹妹自己的选择,应是不会错的。” 第81章 纯属误会 紫烟收拾着托盘,让小丫头进来拿出去,又把门关好。 “姑娘心善,您瞅瞅二姑娘,这几日都要将家里给闹翻了,四姑娘这么做,连累的是所有沈家姑娘的名誉,大夫人这些天想必也睡不好,大姑娘的亲事在即,现在闹出这种事” “也只有姑娘,心里还替四姑娘高兴。” 紫烟可高兴不起来,噘着嘴嘀嘀咕咕,“若是因此害得姑娘被人说三道四,四姑娘可真是个白眼狼,亏得姑娘待她那么好。” 沈鸾并不在意这些,她动了动脚,已经没有多疼了。 秦戈果然没骗她,揉开之后好像真的能好的快,想起自己前世在床上躺了那么些日子,沈鸾心里就叹气。 “等我的脚伤好了,得去一趟广阳侯府,当面跟人道谢才行。” 在床上养伤的日子也没那么无趣,沈鸾靠在床头,拿了本书翻看。 到了午后,紫烟进来说,沈文韶来看她。 “哥哥?来看我?” 沈鸾反应了一会儿,等人都请进来了她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沈文韶掀开门帘走进来,沈鸾见了他赶紧笑了笑,“哥哥怎么来了?再过些日子便要科考,我没什么大碍,怎能耽误哥哥宝贵的时间?” 沈文韶在她床前站定,目光扫到沈鸾受伤的脚踝,薄唇轻启,“我以为,只有三岁孩童才会走路都走不稳当。” 沈鸾:“” 她就知道! “哥哥是特意来嘲笑我的?我都受伤了。” 沈鸾不满地皱眉,“这几日我也没办法练字,大夫让我不能下床。” “嗯,之后补上。” “还要补啊?” 沈文韶眼睛扫过去,沈鸾赶紧点点头,“那肯定是要补的,练字得持之以恒才行。” 沈文韶眼里浮现出一抹笑意,又抿了抿嘴,拿出一只药瓶放到桌上,“这个药对跌打损伤很有效用,用了试试。” “多谢哥哥。” 沈文韶抬眼,扫到窗边案台上那个木雕小娃娃,“之前给你的娃娃,不喜欢?怎么不见你拿出来赏玩?” 沈鸾都想笑,那么个金光闪闪的娃娃,还赏玩? “其实,我并不喜欢娃娃,但哥哥送的太贵重了,因此让人小心的保管着。” “也不值什么钱。” 沈文韶不知道怎么的,语气比之前冷了一些,“既然你没事儿,那我就先回去了。” “对了,哥哥等一下。” 沈鸾让紫烟去将她做好的鞋子拿过来,“鞋子做好了,哥哥回去试试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鞋面我也是按着你的意思绣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沈文韶接过去,鞋面并没有什么花纹,只一些暗纹,却很有种低调内敛的华彩。 他之前穿的鞋子都是绣坊做好了送来,从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沈鸾给他做了一双鞋子穿了之后,沈文韶忽然觉得十分舒适,便是久站都不觉得累。 “多谢妹妹,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沈鸾笑得谄媚,少来看她的笑话就好。 等沈文韶走后,沈鸾才放松下来,往后靠在枕头上。 “紫烟,你说我跟哥哥的关系是不是比以前要好一些了?” “姑娘跟二少爷如今关系十分融洽呀,这样才像是一家人呢。” 沈鸾觉得也对,前世她跟沈文韶见面都不说话的,那会儿自己扭伤了也没见他来看望自己,这么说,确实大有改善? “姑娘,这个药” 沈鸾抬头,“怎么了?” 紫烟一脸震惊将药瓶拿过来,沈鸾翻看到底部,上面有着皇室的印戳。 “这是宫里的药?” 紫烟笑颜逐开,“二少爷肯定是特意给姑娘送药来的,弄到这个药怕是要费不少功夫呢。” 沈鸾舔了舔嘴唇,好像,她跟沈文韶的关系,比她想象中要更加融洽? 曹瑾这两日过得十分不舒坦,仿佛热锅上的蚂蚁。 那些自诩文人的青年才俊,一个个都有家世背景,在庄子上的见闻毫无顾忌地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跟沈玥的事儿,传的比他想象中更加迅速,连同僚见了他都忍不住揶揄两句。 “如此下去,阿鸾怕是要彻底误会了。” 想到沈鸾那日眼角的点点晶莹,曹瑾再也按捺不住,揣着沈 鸾的帕子登门拜访沈源德。 沈源德见了他就叹气,手指不住地点着,“你说说你,怎么就” “沈大人,此事并非旁人见到的那样,若当真如此,我也没脸来见您。” 曹瑾巍然不动的态度,让沈源德讶异,他如此镇定,莫非当真另有隐情? “沈大人,我今日来,其实就是想请您为说项,此前因为我一些不当的举止,造成了误会,如今我只希望沈大人能帮我一次,让误会解开。” “你说说说看吧。” 曹瑾给沈源德的印象极好,又有才华,又十分敬重自己,行为举止都特别合他的心意,沈源德不免生出一些惜才的心思来。 曹瑾怎会不知道,他在沈家,沈源德是最欣赏他的人,加之如今沈源德在沈家的地位,他如果肯帮自己,事态未必没有转机。 “沈大人可知道,此前我曾经请了喜娘登门,真心想要求娶沈家的姑娘。” “有这事儿?” 沈源德表示不知道,“你要娶玥丫头?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怎么就等不及了要跟玥丫头私底下相见?等到事成之后你们有的是时间相处。” “沈大人弄错了,我请喜娘登门,想要求娶的,是沈家的三姑娘。” 沈源德一愣,眼睛猛地睁大,“你说鸾丫头?你c你” “从初见沈三姑娘开始,我便一心心悦与她,我也知自己如今的地位算是高攀,但我往后定会发奋努力,必不让沈三姑娘受委屈” “你先等会儿。” 沈源德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心悦鸾丫头,却又招惹玥丫头?曹瑾,你当我沈家的姑娘是随你挑选的吗?” 曹瑾一揖到底,“我从不敢有这样的想法,我与沈四姑娘,纯粹是误会。” 第82章 曹瑾上门 “误会?你别告诉我现在外面的传言也是误会?你与玥丫头并未见面?并未孤男寡女地被人发现?” 曹瑾神色严肃,“其实那日,在沈四姑娘之前,我见的是沈三姑娘,沈四姑娘约莫只是来找她的,却就这么巧被人撞上了。” 沈源德越发糊涂,“你说的是真的?谁可以作证?” “沈大人,我这里有一块沈三姑娘给我的东西,便可作证。” 牵连后宅女眷,这事情沈源德处理不来,他于是将尤氏给叫了来。 尤氏一听,简直要气笑了,“鸾丫头竟也是如此莽撞之人?不过她的事儿我说了可不算,得老夫人说了才行。” “既然曹公子有证据,那就请跟我去老夫人面前,大家说开了也好。” 尤氏心里憋着气,今儿亲家就派了人来,委婉地打听外面的传言可属实,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生怕沈晴也做出败坏风气的事情来。 沈晴可是自己的女儿,旁人能比吗?那些丫头若是敢连累沈晴,她非闹得大家都不得好才行! 章氏听说了事情,脸色始终沉着,看的旁边伺候了她多年的老嬷嬷心里都慌。 “老夫人,您千万别动气,还不知道是不是呢,三姑娘如今沉稳多了,想来不会做出这般事情来,等问清楚了再说。” “嗯,让人进来,也不必去让姑娘们来,一个外男,不至于让沈家的姑娘陪着闹腾。” 不多时,曹瑾跟着尤氏进来了。 曹瑾恭恭敬敬地行礼,章氏有些不耐地让他无需多礼,“曹公子如今在我沈家可是出了名了,外头都将你跟沈家姑娘的名字放一块儿说,曹公子觉得可合适?” “沈老夫人,此事我可以解释,只是我与沈四姑娘并非如同外面的传言那般,那日我见的,其实是沈三姑娘。” 章氏笑容冷然,“是了,你说你有凭证,拿出来瞧瞧吧。” 曹瑾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这样一来,沈鸾在沈家的名声必然一落千丈,但他也没办法。 等自己娶了她,再好好补偿也不迟。 曹瑾将那块帕子拿出来,动作仔细珍重,“这便是沈三姑娘交给我的,我知道,此举确实不太妥,我只希望请不要怪罪于她。” 章氏捏着手里的佛珠,一点一点地拨着,仿佛在压制着心里的怒意。 “你去,拿过来看看。” 老嬷嬷上前接过帕子,老夫人并不想看,于是她将帕子转交给了尤氏。 尤氏掩去眼里的幸灾乐祸,将帕子抖开,看了一会儿之后,眼里微微生出些疑惑来。 “老夫人,这” “你可能认得出,这是不是鸾儿的帕子?” “媳妇觉得,恐怕得请二弟妹来瞧瞧,咱们家里她的针线活最为出挑。” “那就去叫!” 章氏心里的不耐越发明显,连带着看曹瑾的目光都变得不善起来。 这就是个祸害! 刘氏很快被叫了过来,一听是这事儿,二话不说把帕子拿了过来。 她只看了一眼就笑起来,“我道是什么呢,曹公子是吧?这帕子我可太熟悉了,你与玥丫头私底下见面不说,还与她交换了信物?老夫人,这不是坐实了两人私相授受吗?” 曹瑾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沈二夫人此话何意?这分明是沈三姑娘的帕子。” 刘氏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可能会看错?沈玥的针线是我教的,她的绣法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怎么会是鸾丫头的帕子?” 她从身上翻出一块帕子来,一并让人送到章氏面前,“老夫人不妨比对一下,我这条也是玥丫头绣的,您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刘氏还是个碎嘴子,交了帕子眼角余光看着曹瑾发笑,“我说曹公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可是觉得外面的传言还不够,随便找个借口来咱们家闹腾?” 曹瑾脸色青白,根本没理她,眼睛直直地盯着章氏手里的帕子。 怎么可能是沈玥的?那分明是从沈鸾身上落下的,那分明是沈鸾的帕子,怎么会变成沈玥的! 章氏略一比对便有了定论。 “确是玥丫头的不错,曹公子不妨也自己看一看。” 章氏有些嫌弃地将帕子交给老嬷嬷,“虽然我并不知晓曹公子此举究竟有什么目的,只是我沈家姑娘,也并非能任由人污蔑编排!” 曹瑾拿着那两块帕子比对,他虽懂得不多,但前世沈鸾针线极好,他所有的衣衫都是她亲手做的,因此一些基 本的分辨能力,曹瑾还是具备。 他拿着两块帕子的手微微颤抖,一样的。 不管是针脚还是风格,都一模一样,他捡到的这条帕子,真的是沈玥而并非是沈鸾的? “可我分明是从” “够了,我也累了,沈家就不留你了,送客。” 章氏是多一刻都不想见到曹瑾,闭着眼睛扭开头,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曹瑾从院子出来的时候人都是蒙的。 他原本还想着能见到沈鸾,她的性子是不会说谎,只要问了她,她必然会承认。 可没想到,他根本没见着人,更别说对峙了。 “曹公子请吧。” 沈家的下人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曹瑾满心期待地上门,却灰头土脸地被人强硬地“请”出去。 他回头望了望沈家的牌匾,再一次体会到了前世的心情。 还以为这一世会有所不同,自己会体体面面地受到尊敬,顺顺利利地将沈鸾娶回去。 曹瑾的脸色阴沉下来。 看样子,有些事情注定无法更改,他想要如愿以偿地娶到沈鸾,就必须得重蹈覆辙? “曹瑾上门了?” 沈鸾眉头微挑,“他还敢上门?他和四妹妹的事儿传成那样,祖母没让人将他赶出去?” “后来是赶了的。” 紫烟看看屋里没人,凑近了沈鸾耳边压低了声音,“姑娘,我跟老夫人院子里的丫头打听到,说是那个曹瑾非说跟姑娘您也见面了,还说有证据,他到底想干嘛?” 沈鸾抿了抿淡色的嘴唇,浅浅地笑起来,“这我哪儿知道,不过既然祖母将人赶出去了,说明已经揭穿了他的谎言,又何必在意?” 第83章 看你心意 所谓证据,就是那块帕子吧? 那是沈鸾唯恐沈玥和曹瑾绑得不够紧,特意送他们的小礼物。 曹瑾那种不要脸的人,有一点机会都不会放过,他根本不会考虑旁人的处境,必然会拿来做文章。 看吧,果不出所料。 沈鸾看向外面,日头正好。 这两人可别想日子好过,蛇鼠一窝,一丘之貉的人,天生就该在一块儿。 “紫烟,我想吃核桃。” “我这就给姑娘剥。” 沈玥再次被禁足,她都要疯了。 这次沈玲不遗余力地折腾她,将在外面受的气全发泄在她身上。 “好好的人不做,要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你就那么想男人?那么想出嫁?那你倒是说啊,鬼鬼祟祟地败坏家里的风气,我看祖母就该绞了你的头发,送你去做姑子!” 沈玲气得不行,“还真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飞上枝头?我呸!一个庶女罢了,不过倒是跟那个修撰挺般配,也算有些自知之明?” 沈玥红着眼眶,眼睛肿着,里面泪光盈盈,“二姐姐,我们总归是一家姐妹,你何苦这般作践我?” “呵呵,你这套对我没用,也就沈鸾那个蠢货会同情你,怎么,事情不是你做的?人不是你见的?现在来装可怜,装给谁看呢。” 沈玲朝着地上吐着瓜子皮,“现在,就是沈鸾也救不了你,祖母若是心软呢,就顺水推舟将你嫁给那个修撰,她若是狠狠心,就像我说的,直接送了你去庵里,也省得连累沈家其他姑娘。” 沈玥心里狠狠一紧,以祖母对沈家名声的在乎,她是真的可能做得出来。 她绝不要去做姑子! 但她,也不想嫁给曹瑾。 跟晏城那些前程似锦的年轻男子相比,曹瑾就太普通了,普通到了尘埃里,她往后是想要做官夫人的! 沈玲最近在沈玥这里像是找到了乐趣,嘴唇叭叭叭个不停。 “你还别嫌弃人修撰品级低,若是高了能看得上你?好歹也是有功名的,至少饿不死,也就往后日子苦一点,什么人参燕窝啊你就别想了。” “对了你不是针线做得不错吗?正好可以贴补家用,所以说,姑娘家针线活做得好,那还是有用处的。” 沈玥眼底泛红,恨不得撕了沈玲这张不断开合的嘴。 “二姐姐就这么高兴?二姐姐的亲事还没有着落呢,我的事情,就不劳二姐姐操心了!” 沈玲高高地仰着头,“我的亲事自有母亲操心,母亲说了,定会给我找个不输与大姐姐的人家。” 她低下头,眯着眼睛笑得得意,“反正啊,肯定比修撰要高出许多许多哈哈哈哈哈。” 沈玲开怀大笑着离开,留下沈玥眼里冒火,指甲尖儿掐入掌心。 沈鸾在床上养了几日,脚踝很快就好了,连大夫瞧了都惊奇。 “姑娘用的药必然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好这么快。” “那我不用再卧床休养了吧?” “用不着用不着,已经好了。” 沈鸾于是抬头朝着金氏笑,“母亲,我好了,您可不能再不让我下床,我都快闷死了。” 金氏确认她已经好了,也笑着点头,“知道了,既然好了,自然不会再拘着你,下回可一定要注意。” 沈鸾得了允许,又恢复到之前的闲适状态。 先把该补的字都补上,然后让紫烟去备点礼物,“我得去广阳侯府一趟。” “姑娘是要去感谢广阳侯世子?” “嗯,这次的事情,确实该感谢他。” 不管是自己的脚伤,还是曹瑾和沈玥的事情。 “不过姑娘,广阳侯世子的礼物,您不若自己选一选?我不知道该选什么。” 沈鸾也不知道啊 她还是头一次要送东西给家人之外的男子,一点想法都没有。 思前想后了许久,沈鸾决定求助。 她抱着补上的字去找了沈文韶。 沈文韶的书案上放了许多的书籍,看着人也清瘦了一些。 “哥哥平日里用功读书,可也不好疏忽了身子,我那儿有不少母亲给我的补品,一会儿我让人都给你送过来。” 沈文韶不置可否,拿了她写的字细细看了。 “略有退步。” “有阵子没写,不过哥哥放心 ,我会继续好好练的。” 沈鸾说完,眼神飘移,期期艾艾地想着该如何问出口。 沈文韶扫了她一眼,将字放到书案上,“有事?说吧,我时间不多。” 沈鸾立刻抓紧机会,“哥,你们男子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投其所好。” “那,如果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呢?” 沈文韶的眼睛轻轻眯起来,“你要送谁礼物?” “广阳侯世子,我脚扭伤的时候是他帮了我,还送了我伤药,如今我的脚好了,于情于理该去谢谢他。” 沈文韶略一沉思,“广阳侯世子什么都不会缺,只要送一份心意即可。” “心意啊” 沈鸾不差钱,什么样贵的东西她应该都能买得起,可这心意,就有点难了。 “那我再回去想想,就不耽误哥哥念书了,哥哥也多注意点身子。” 她心不在焉地打算离开,不料沈文韶屈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示意她先站住。 “嗯?哥哥还有什么事?” 沈文韶清俊的脸上露出一抹高冷的笑容,“旁人送了你伤药你要回礼,我记得,我也给你送了?” 沈鸾:“” 她迟钝了一拍才不确定地问,“哥哥也要我回礼不成?” “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用,哥哥给妹妹送点伤药,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沈鸾皱着眉,她还给他做了鞋子呢! “那药,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拿到的。”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那哥哥想要什么样的回礼?” 沈文韶笑容加深,“这就要看你的心意了。” 从沈文韶那儿出来,沈鸾一肚子憋屈。 “早知道就不去问他了!” 紫烟在旁边偷笑,“姑娘,我觉得二少爷是在逗你玩呢,二少爷可能是觉得姑娘要给别的男子送东西,心里不痛快了,有妹妹的哥哥都这样。” 第84章 正好顺路 “才不是,他就是故意刁难我。” 沈鸾鼓着脸,“你就看吧,到时候我送什么他都不会满意,肯定要说心意不够。” 被沈文韶这么一搅和,沈鸾生出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来。 不就是心意嘛,什么玩意不能说成是心意? 她让人去铺子里取了些上好的纸回来,“喏,心意,现在可不好买。” 紫烟都无语了,又不好说姑娘敷衍,姑娘自己还挺得意的。 带着谢礼,沈鸾去了广阳侯府。 去的时候,广阳侯刚好在府里,沈鸾便去问候了一下。 “哈哈哈哈,阿鸾来了?一晃眼啊,你都这么大了。” 广阳侯笑声爽朗,看沈鸾的眼神如同看自己家闺女,“最近过得可好?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伯伯,伯伯帮你做主。” 沈鸾笑着应声,“多谢秦伯伯,我现在过得很好,看到秦伯伯身体康健,我心里也放心了。” “嗨,若不是我那不孝的儿子,我能更加康健!不说了,你是来找舒舒的吧?她就在后院儿呢。” 广阳侯口中的不孝儿子,谁都知道正是广阳侯世子秦戈。 晏城的人,没有哪个没听说过他们父子两的事情,那叫一个三天两头的不对付。 广阳侯膝下有三个儿子,秦戈排行老二,因为大儿子自小体弱多病,常年缠绵病榻,所以这世子的名头,才会落到秦戈的头上。 但秦戈似乎很不在意,在外面也从不喜欢拿世子的名号压人,仿佛这个名头对他来说只是个累赘。 至于三儿子 沈鸾走在半道上,从旁边忽然窜出一个身影,“沈家妹子,又来找舒舒了?” 沈鸾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笑了,微微行礼,“秦三公子。” 秦宇摆了摆手,“我可是听说了,你现在叫我二哥‘秦大哥’,那你也得改了对我的称呼。” “改成什么呢?” “你就叫我‘秦小哥’如何?” 秦宇似乎觉得自己主意不错,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沈鸾,“叫一声我听听。” 沈鸾笑得不行,如他所愿地喊了一声“秦小哥”。 一个称呼而已,就能让秦宇高兴半天,“不错不错,那我又多了个妹妹,你等着,见妹妹得有见面礼才行。” 他在身上找了半天,摸出一块黑色的玉佩来,“这个给你,我跟你说,这可是我托人从西域” 他还没推销完,脑袋就被人敲了一下,疼的捂着脑门就蹦了起来,“谁” 秦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秦宇瞬间就没了脾气,换上一脸讨好的笑容,“是二哥啊,这么巧呵呵呵呵呵。” 沈鸾在旁边用帕子掩着嘴笑,秦家这两兄弟的相处模式,每次见着都能让她笑好久。 秦宇仿佛投胎投错了,天生就不喜欢习武,他又是家里的幺子,秦夫人心疼,不学就不学吧。 难得秦宇天性乐观活泼,在广阳侯府自成一派,跟秦舒关系尤其好,在这个家里,他唯一怕的,恐怕就是秦戈了。 就跟耗子天生怕狸猫一样。 秦戈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秦宇,“你不是说今日要出去跟朋友聚会?这个时辰了还不出门?” “啊?哦哦哦,正要出门呢,这不正好遇见了沈家妹子嘛。” 秦宇献宝一样地炫耀,“沈家妹子现在喊我秦小哥,我这个做兄长的可不得表示表示。” “表示完了?” 秦宇的笑容收敛,赶紧将墨玉塞到沈鸾手里,“完了,这就完了,那我先走了啊哥。” 他又朝着沈鸾挥手,“走了啊妹子。” 秦宇走的飞快,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 沈鸾拿着那块玉佩不知所措,“这个” “拿着吧,这是秦宇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不过找人看了,品相还不错。” 秦戈脸上浮现出笑容,“来找舒舒?她前几日还闹着要去沈家找你,不过因为些事情耽搁了。” 沈鸾抿了抿嘴唇,余光瞄了一眼紫烟手里拿的“心意”。 “之前,多谢秦大哥相赠的药,我的伤才好得这么快,今日来,我是特意来感谢秦大哥的。” 沈鸾示意紫烟将东西送过去,秦戈身后的小五上前一步,利落地接手。 秦戈的眼睛比刚刚更亮了一些,“举手之劳而已,哪用得着你特意来道谢?脚确实好了?所以我就说,还是得揉” “好了,真的已经好了。” 沈鸾阻止秦戈往下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说话的声音,每一次都特别能让人产生画面感。 秦戈给沈鸾上药的情形,沈鸾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让它不要出现在脑子里。 可能当时被疼的脑子有点不做主,后来想一想那个画面,每想一次,沈鸾的脸都要冒烟。 秦戈于是顺着她的心意停了话头,“好了就好。” 他说自己刚好顺路,陪沈鸾去秦舒那里,路上的时候,紫烟和小五落在后面。 秦戈压低了声音,“那日的事情,外面人尽皆知,除了曹瑾娶沈玥,怕也没有别的解决法子,这就是你想要的?” 沈鸾目视前方,眼里闪动着淡淡的冷意。 “有一种人,不到最后关头永远不知道他会用出什么样的手段,所以凡事不可提前下定论,秦大哥以为呢?” 秦戈眉头轻轻动了动,很是认可沈鸾的话。 “你说的不错,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掉以轻心。” 沈鸾从不会掉以轻心,曹瑾她太知道了。 为了自己的地位,为了他的权势,他甚至可以将自己的妻子送出去当做诱饵。 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还有沈玥,他们两人前世便勾搭成奸,毁了自己的脸和名声,这辈子,他们难道不会照做? 沈鸾不怕他们照做,她就怕他们不动手,不给自己机会。 秦戈将沈鸾眼底的冷然,和不小心泄露出来的狠绝尽收眼中,心里很是好奇。 这么个本该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怎么会有如此大的仇视情绪? 曹瑾和沈玥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走了一会儿,到了秦舒的院子外,秦戈止住了脚步。 “你送的东西我很喜欢,也很高兴,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别忘了。” 沈鸾眨巴着眼睛目送他离开,跟他们来的时候完全是相反的方向。 说好的顺路呢? 之前说过的话 沈鸾忽然浅浅笑了一下,秦戈说,不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去找他,可真真是一个令人安心的承诺呢。 第85章 投其所好 “阿鸾” 秦舒哼哼唧唧地过来抱抱她,然后拉开她的肩膀低头去看她的脚。 “你的脚怎么样了?好了吗?可急死我了,好端端地去逛个园子把脚给逛伤了,我想去看你来着,可是母亲那儿忽然给我找了不少事儿” 沈鸾拍拍她的肩膀,“我没事儿,这不,一好了我就来找你了。” 她走到桌边坐下,秦夫人的顾虑很正常,曹瑾和沈玥的事情沸沸扬扬,谁愿意自己的女儿在风口浪尖还往沈家跑? 没见沈玲这几日都不出门了吗。 秦舒趴了过来,“阿鸾,你那个四妹妹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天我都惊呆了,她怎么敢跟个男的,孤男寡女在那种地方独处?” “你是不知道,一起看到的那些人里有人说话多难听。” 沈鸾眯了眯眼睛,“有多难听?” 秦舒张了张嘴,然后让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才小声地跟沈鸾说。 “那里面有几个最会编排人了,说什么,沈玥的衣襟都乱了之类的,哎呀我都说不出口。” 秦舒的手在脸颊旁扇了扇风,这种话对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小姑娘来说,刺激太大。 沈鸾笑着摇头,“你也不必去听,四妹妹做的也不对,有什么事情,光明正大地见面说了就是,如今,也怪不得别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可她也她上面还有你这个做姐姐的,还有个沈二姑娘,再怎么也轮不到她吧,急什么。” 秦舒不能理解,觉得沈玥大概是真的欠缺教养,这种事情,但凡是个好人家的姑娘都做不出来。 秦舒和沈鸾很快将沈玥的事情抛之脑后,此人不足以耽误她们两相处的时光。 “对了阿鸾,听说那天你扭了脚,碰到我哥了?” 沈鸾身子微怔,脸上的表情倒是保持不变,“你听谁说的?” “还有谁,我哥呗。” 秦舒耸耸肩,“我听闻你扭了脚,着急地想去找你,我哥就来告诉我,说你伤得不重,让我不用担心。” 她笑得可爱,“还好那天我哥说要陪我一块儿去,他又有随身带着伤药的习惯,可不就正好派上了用场?说明我哥还是能有点用处的。” 沈鸾无奈地摇头,“说的好像你哥平日里没用一样,那可是广阳侯世子,声名在外,好些人都对他服服气气的,怎的到了你这儿还嫌弃起来了?” “他呀,哪儿在乎世子的名头?前几日又跟爹吵上了,爹一怒之下动了家法,我拦了半天我哥还是挨了几下,都出血了就是不肯认错,你说说看,就他那性子” 秦舒唉声叹气,眼睛里看得出是心疼秦戈的,可又因为他的脾气生气,气得拿了青瓷水杯一口气灌下去大半。 “就没见过这么让人操心的兄长,阿鸾,你说他和爹爹什么时候可以和平共处?” 沈鸾哪里知道? 她微微出神,刚刚见到秦戈的时候,丝毫看不出他身上还带着伤。 见血的伤势,不疼吗? “阿鸾?” “嗯?” 沈鸾回神,“怎么了?” “我是说,你往后若是有机会,也帮着劝劝我哥,别总那么执拗,有些事情妥协一下就过去了的,干嘛自讨苦吃。” 沈鸾失笑,“我怎么劝?那也不是我哥” “反正,多一人帮着劝,劝着劝着没准儿他就听进去了呢?而且我觉得,我哥好像还挺听你说的话,可能你性子比我温婉,说的话更能入耳吧。” 秦舒吧啦吧啦地说着,沈鸾拿着帕子的手不自在地绞在一块儿,将上面的花纹都扯变形了。 她的性子温婉那大概是之前的事情了。 如今的自己在秦戈眼里,怕不是个机关算尽冷血无情的女子。 从广阳侯府出来,沈鸾还记得沈文韶那儿还欠着一份心意呢。 “紫烟,让车子去城西绕一趟,我记得母亲说哥哥喜欢吃城西于记的烧鸭。” “好嘞。” 沈鸾坐在车里,想着一只烧鸭应该能糊弄过去吧?虽然人家给的是宫里的伤药,那她也弄不来宫里的御膳啊。 他不是说要投其所好嘛。 到了地方,沈鸾为表诚意,亲自下了车去买。 “姑娘,咱们可真幸运,店家说只剩下最后一只,就被咱们买到了。” 紫烟开心地付钱,沈鸾脸上也带着笑意。 店里香气扑鼻,不过闻久了有些腻味,“我去外面透透气,包好了就出来。” 她先一步走到店外,闲适地看着路上行色匆匆的行人,只觉得大家都在为了各自的生活忙碌,谁也懒得多看旁边一眼,这样的日子或许很辛苦,却也很充实。 不像自己,满心只想着如何报仇,如何让她恨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但也不错啊,至少自己也有目标。 沈鸾扬了扬嘴角,忽而听见街尾一阵喧嚣,很快,她看到一人一马从面前的街上跑过,引起不少惊呼声。 “这是哪家公子?怎的一点规矩都不懂?伤了人可怎么办?” “就是,官府巡街的人呢?” “乖孩子不怕啊,吓着了吧?” 路上的行人纷纷对此举表示谴责,沈鸾却怔怔地看着那一人一马消失的方向。 刚刚的速度太快了,她并未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可就是一闪而逝的一瞥,怎么让她觉得有点似曾相识? “姑娘?您看什么呢?” 紫烟抱着烧鸭顺着沈鸾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再平常不过的街景了。 沈鸾收回目光摇摇头,“看错了,买好了吗?那咱们回去吧。” 沈文韶盯着自己面前的油纸包,“这是” “于记的烧鸭。” 沈鸾面不改色,“之前多谢哥哥赠药,哥哥说送人礼物要投其所好,我也不知道哥哥其他的爱好,因此‘亲自’去于记给哥哥买了烧鸭回来,希望哥哥吃的开心。” 沈文韶:“” 他吸了一口气,“你我兄妹一场,你就只知道我喜欢吃烧鸭?” 沈鸾睁大了眼睛看他,“那哥哥可知道我喜欢什么?” 他或许连自己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呢,也好意思说她? 第86章 一头雾水 沈文韶垂下眼眸,“你喜欢米不爱面,喜欢鸡肉不爱鸭肉,不吃葱蒜,爱甜酸之物,首饰喜欢东珠翠玉,不喜金银,衣着喜欢浅色不爱艳丽还要听吗?” 沈鸾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嘴巴有些发傻地张大。 “你c你怎么知道?” 沈文韶眯起了眼睛,“你觉得呢?我可不像某人,这么些年了也只知道我喜欢吃烧鸭。” 沈鸾的脸微微涨红,期期艾艾道,“我c我以后会注意的。” 她一边说一边抬了抬眼睛,“不过哥哥居然对我如此了解,我从前还以为” “以为什么?” 还以为,沈文韶根本不喜欢自己这个妹妹,根本不在意她。 直到今日,原来都是她想错了。 沈文韶看着她微红的脸颊,轻笑一下,“东西我收下了,日后若是再送我东西,自己好生掂量着。” “一定一定。” 沈鸾飞快地告辞,出了院子拍了拍心口,“我总觉得吧,哥哥不像我哥哥。” 紫烟奇怪地问,“那像什么?” “像爹。” 紫烟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姑娘别乱说。” “真的,长兄如父,故人诚不欺我。” 沈鸾一直关注着沈玥的事情,她知道祖母将二伯母叫了去,怕就是在商定沈玥和曹瑾的亲事。 这件事要想解决,只有他们两人成亲,等流言慢慢地淡了,也就没人会再追求。 否则,往后哪里还会有人上门求娶沈玥? “四妹妹如今也不能出院子,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紫烟语气直板,“姑娘何必担心她?四姑娘素来是个有大主意的,如今这样,兴许正遂了她的心愿。” 沈鸾托着脑袋,手肘撑在桌面上,不一定哟。 曹瑾怎么会甘愿娶一个庶女?就连沈玥,也不会甘心嫁给曹瑾。 她的心呀,比天都大,一心想要成为沈家姑娘里嫁得最好的人,至少,也要把自己给踩下去。 “姑娘,夫人来了。” 沈鸾起身,刚出房门就看到金氏风风火火的身影。 “走,咱们进屋说。” 回到屋子里,金氏连茶水都来不及喝一口,让屋里伺候的人统统都出去。 沈鸾被她的架势吓了一跳,“母亲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金氏等人都离开了,才严肃地看着沈鸾的眼睛,“有人上门提亲了。” 沈鸾心里诧异,曹瑾同意了? 她脸上笑起来,提着水壶给金氏倒水,“那不是很好?祖母应该也希望这件事能够顺利解决,四妹妹知道了也会高兴的,只是母亲,这事儿不该是二伯母管吗?” “什么呀,我说的是你,是你的亲事,有人来咱们沈家提亲了。” 沈鸾放下手里的水壶,“我?” 能让金氏这种表情,肯定不会是曹瑾,那 忽然间,沈鸾想起前几日在街上看到那个人,一下子打了个哆嗦,她想起来了! 自己的关注点一直都在曹瑾和沈玥身上,让她几乎都不记得,她还真的有过一个未婚夫,好像是姓萧? “萧家的小子,甘州指挥使萧安之子,萧然,近日才刚刚回晏城述职,今日登门拜访,我和你祖母一头雾水,想着沈家与萧家也没什么交情不是?” “谁知道他就拿出了据说是你爹的信物和一封婚约,可把我吓坏了。” 说到此,金氏的神情顿了顿,显得有些不自在。 “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你父亲当年不喜我与他的婚事,带着你生母去甘州查案,与甘州指挥使一见如故,当时萧然年幼,你生母温氏怀了你,便戏言若生下是个儿子,就结为兄弟,若是女儿,就结姻亲。” “老夫人细看了,东西都对,婚约上的字,也是你爹亲笔写的,错不了,想来以萧家的权势,也不会是想攀附我们什么,且听闻萧然此番来晏城,是皇上亲自破格提拔,日后要在御前行走,前途无量,这么想,也只能是确有其事。” 应是萧大人重诺,这么多年了依然惦记着此事,如今两个孩子年岁已然合适,萧然又刚好要来晏城,因此才让他来沈家。 听完,沈鸾沉默良久。 这件事,她全然想起来了。 前世她与萧然有过短暂的相处,依稀记得见萧然的第一面,似乎也是有些惊艳的。 沈鸾记得他有一双狭长的凤眼,按说这样的眼睛看人,该专注而多情,可萧然不是,他的眼睛里很少有情绪。 所以祖母前世每每提及萧然的时候,必说他是个冷情冷性不会疼人的,因为眼睛不会骗人。 那会儿自己是个没主意的,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未婚夫,她有过无措,也有过欣喜,那阵子当真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 可很快她就发现,萧然对他们的婚事并无期待,不过是父命难为。 再后来,她被曹瑾和沈玥算计毁了容貌,又败了名声,自认没脸再拖着这门亲事,便主动跟萧家提出退婚。 见沈鸾一直沉默着,金氏越想越气:“你说这也真是的,怎么你还没出生呢你爹就把你的亲事给许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金氏心里很是不满,沈源修也没养过沈鸾一日,那都是自己拉扯大的,到头来他还把沈鸾的亲事给做了主,谁能没个意见? “这事儿啊你也别着急,这个萧然呢应该是在晏城不走了,你跟他的亲事还有你祖母和我在呢。” 沈鸾听完之后非但没有任何焦躁的表现,反而笑着安慰金氏。 “母亲不必担心我,其实萧家也未必就那么愿意让萧然娶我,不过是碍着婚约的缘故,若非他们上门,咱们兴许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事儿呢。” “谁说不是!” 金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那个萧然说,他是奉了他父亲的意思来咱们沈家,我看着啊,这人比广阳侯世子还要冷面冷心,仿佛这只是一样该他完成的任务一样。” 沈鸾呼吸乱了一拍,好端端的,母亲怎么提起秦戈来了? 金氏见沈鸾并没有因为此事慌乱,心里狠狠松了口气,“今日我也就是来告诉你有这么回事,你祖母的意思,是要留萧然在府里小住一阵,一来,是要让人去弄清楚这件事,二来呢” 金氏看了沈鸾一眼,“你祖母对萧然的印象似乎不错,按着品级来说,他比晴丫头的夫家都要高上一层,所以若是你现在也没有合意的,也想让你跟他接触接触,若是你们两人都有意思,也算是一桩美事。” 第87章 及时止损 沈鸾压根没放在心上,美什么美,这位萧然,那往后可是与秦戈齐名的了不得的人物。 待金氏离开之后,沈鸾半靠在窗边的榻上,看着面前矮几上的蝶纹香炉,盯着缓缓飘升的烟气出神。 她在想,前世若是没有曹瑾和沈玥的那档子事,她是不是就会那么嫁给萧然呢? 前世她身陷后宅,朝堂的事情知之甚少,只知道当年夺嫡之争最激烈的时候,萧然仍旧是坚定的皇权派,中立,任何人都无法拉拢,只听命与皇帝一人,是把无人不畏惧的“天子剑”。 而权力与之能够比肩的,是秦戈。 沈鸾叹息,怎么又想到秦戈了。 萧然对她无意,她是知道的,前世就有缘无分,这一世想来也没必要耽误人家。 “那日,我果然没看错。” 沈鸾自言自语,说着说着笑了起来,起身去看窗外明媚的阳光。 她本也无心于男女之事。 只是前世是因她毁容退的亲事,这辈子没了这件事,该找个什么理由好呢? 萧然的到来,在沈家掀起了一阵巨大的风波。 “指腹为婚?还是之前就定下的?这都多少年了,也亏得萧家想要信守承诺。” “沈鸾的命也太好了吧,指挥使,还是甘州指挥使的嫡长子?皇上亲自提拔了,马上进锦衣卫?他才多大年纪,日后还能得了?萧然当真要娶沈鸾?” “都拿着婚书上门了,那自然是真的。” 刘氏与尤氏在一处,吊着眼睛似笑非笑,“我说大嫂,你看看鸾丫头,也不用谁在外给她奔走,好姻缘自己就找上门来了,要不说,人比人气死人呢。” 尤氏一口气卡在喉咙里,沈晴的亲事费了她多大的劲儿?现在萧然一出现,生生将她精心挑选的婆家给比了下去。 尤氏为了面子硬咬着牙,“到底好不好谁知道呢,有些人家看着花团锦簇,实际里面什么情况谁又知道?再者,还不知道老夫人怎么想的,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萧家是干什么来了谁知道。” 当晚,沈鸾就见到了萧然。 沈家的孩子们都聚在祖母那儿,章氏温和地笑着,将萧然也叫了过来。 “萧然刚回晏城,在咱们家里住一阵子,他常年随父在外,对晏城难免会陌生,鸾儿,你兄长们要温书,你就代他们招待萧然,领他在晏城附近多转转。” 沈鸾抬眼,刚好见到萧然扫过来的目光,冷然无物。 前世她就去了的,她听祖母的话,精心做了装扮,又仔细安排了行程,可萧然全程不说话,连眼睛都不看她,倒是自己从一开始热情地与他攀谈,到最后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收场。 所以她决定从源头止损,直接回掉这件苦差事。 沈鸾走出来,朝着章氏福了福身子,“祖母,萧公子来晏城是有正事的,哪里有那个闲工夫游山玩水?咱们若是提了,萧公子也不好拒绝,但我觉得,还是不要耽误了他的要紧事才好。” 章氏略一思索,“说的也是,萧然,你此次来晏城述职,可有什么我们沈家能帮得上忙的,你也别太见外,若有需要尽可以说。” 沈鸾舒了口气,悄悄地站回去,没发现自己舒气的样子被萧然给看了个全。 萧然刚进屋子,就看到了沈家的两个姑娘,他知道其中一个,就是父亲给自己定下的未婚妻。 这件事,萧然自小就知道,也没少见爹娘因此争吵。 父亲重情重义,说是既然定下了,即便沈源修已过世,无人可证明,但他绝不能当做没发生过。 正是因为沈源修的过世,他们萧家才更要遵守承诺,照顾好故友之女。 母亲却不这么想,沈家自沈源修出事后渐渐落寞,如今在朝中任职的不过一个区区翰林院的沈源德,母亲自小对他期望很高,自然觉得这样落魄门第的女儿配不上他。 为了这事儿闹也闹过,哭也哭过,埋怨了父亲这么多年,只要一提到,两人必红脸。 萧然烦不胜烦,连带着,对这位他从未见过的沈鸾,也早已生出了厌烦之意。 从小的教养告诉他不能违抗父亲的意思,况且他对男女之事向来看淡。 娶妻生子,人生的必经之路罢了。 是沈鸾还是王鸾,对他来说差别并不大,不过是家里多一张嘴罢了! 但萧然没想到,他居然一眼就从沈玲和沈鸾当中找出自己要娶的那个人。 并不像母亲跟他说的那样,是个唯唯诺诺,愚蠢胆小的样子 ,她肩颈舒展,眉目清朗,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令人见了很难生出恶感来。 不过最重要的是,她好像,并不愿意跟自己接近一样,她是不知道他们的婚事,还是知道了对他抗拒? 有意思。 他收回目光,弯了下唇角:“多谢沈老夫人,该做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如今只等着召见,并没有别的事情要做,说起来,我确实离开晏城太久,好些地方都不熟悉。” 章氏笑起来,“正是呢,那就让鸾丫头带你熟悉熟悉。” 沈鸾心里奇怪,萧然想干嘛呢?他本来就不愿意嘛,何必这么勉强自己?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一旁沈玲忽然站了出来,“祖母,不如我陪着三妹妹一块儿招待萧公子吧,晏城这里我可比三妹妹熟悉得多,她平日里也不大出门,晏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她没有我知道的详尽呢。” 沈玲说着,余光不着痕迹地继续打量萧然。 真真是一表人才,英姿飒爽,令人过目不忘! 祖母也太偏心了,心里只记得沈鸾,她可比沈鸾要年长一些,这样的机会,她怎能错过? 章氏眼里有不喜一闪而过,只她很少会当着外人的面驳了家里孩子的面子。 沈鸾也附议,“这样也好,二姐姐知道的确实比我多,祖母,就让我跟二姐姐一块儿招待萧公子。” 如果可以的话,她不去也是行的。 章氏这才点点头,“既如此,那就这样吧。” 第88章 好好把握 沈玲一回去就立刻追着刘氏问起萧然的事情,得知他的身份,语气愈加的兴奋。 “竟是这样!那这么说,就连大姐姐的夫家都比不上?” 刘氏点头,“确实如此,萧家可比咱们沈家要有实权得多,这等人才,往后定然不可限量。” “母亲,你说,我如果嫁到了萧家,是不是就比大姐姐要强上许多?” “你这孩子,在外面可不许张口闭口嫁人,让人听了会笑话的。” “我就在您面前说说,您说是不是这样?” “那是肯定。” 沈玲眼里顿时憧憬起来,她从小样样都想跟沈晴比,她们两人年岁相差无几,却就因为沈晴是嫡长女,处处都要压自己一头。 亲事可是身为女子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只要这件事自己赢了,那就是赢了。 更何况今日见那萧然,样貌气质样样出挑,这种人才适合做自己的夫婿。 想着想着沈玲不满地皱眉,“祖母也忒偏心,这种好事儿只想着沈鸾,我才是沈家的二姑娘,沈鸾算什么?说是嫡女,也不过是外室之女,挂个嫡女的名头罢了,还真以为她就是嫡女了?” 刘氏还未将萧然此次来意告诉她,听她这般说话,叹了口气,“也不怪你祖母,这个萧然,是沈鸾的未婚夫,这次来沈家,就是来商量他们两人亲事的。” “什么?他是沈鸾的未婚夫?凭什么?” 沈玲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我才是沈家的二姑娘,我可是要排在她前头的。” “这是沈源修在沈鸾还未出生前给她定的亲。” “那也这么多年过去了!” 沈玲满腹嫉恨,这样好的亲事,凭什么又落到沈鸾那里! “母亲,话虽这么说,可毕竟事情也没定下,怎么不会有个变数了?我比起沈鸾来哪儿都不差,都是沈家的姑娘,娶谁不是娶呢。” 沈玲莫名自信,“若到时候萧公子生了什么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沈鸾那个蠢样子,她可不配这么好的亲事。” 刘氏本想劝她,听她这么说也动了心思,“既然如此,你切记要好好把握,虽然是有点高攀萧家,但万一能成呢?我的玲儿如花似玉,谁见了会不喜欢?” 母女两在屋子里咯咯咯地笑,屋外,沈玥捧着刚做好的帕子站了许久,转身将帕子交给下人,回屋了。 沈玲有了目标,等不及浪费时间,很快便与沈鸾商量,要带着萧然去城郊的湖边游船。 “游船?这倒是个好主意,这个天风和日丽,花繁叶茂的,正适合游船,果然还是二姐姐懂得多。” 沈鸾一番称赞,沈玲得意地扬着头,“谁让你整日不喜欢出门?我跟您说,这种天气若是运气好,还能碰到画舫,那上面都是些达官贵人,身边带的都是名伶,歌喉动人,仙乐飘飘,别有一番风味。” 沈鸾在心里鼓掌,可真会玩。 “那就这么定了,二姐姐让人去与萧公子说一声吧。” 沈玲皱了皱眉,“怎么你不让人去说吗?” “这可是二姐姐想到的主意,我怎么好抢了功劳?” 沈鸾笑容可掬的样子让沈玲在心里轻笑,还算她有自知之明。 若是沈鸾要抢着去,自己有的是办法教训她。 送走沈玲,沈鸾继续提笔练字。 紫烟过来给她换了一盏茶,“姑娘,明日要去游湖,您要穿哪身衣服?” “随便,你看着办吧。” “姑娘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吗?” 沈鸾漫不经心地写完这个字,才勾了勾嘴角,“有什么可放在心上的?穿什么样对人家来说都一样,你去选个我平日穿的就行。” 对于根本不会欣赏的人呢,打扮只是徒劳。 前世自己可是精心装扮了,结果那一层层的裙子,为了要追上萧然的步伐险些没把自己给绊死。 就是可惜了,明日有沈玲在,不然倒也是个挺好的跟他说开的机会。 第二日,沈鸾见到沈玲的时候,在心里轻呼了一声。 看着沈玲就像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裙子的样式新颖别致,头上的发饰在额间悬着一颗珠子,走动间轻轻晃动,衬得她越发娇艳,明眸皓齿。 就是看着吧,要时刻保持着抬头挺胸,有些累人。 沈鸾衷心地称赞,“二姐姐今日可真漂亮,比春日里开的花儿都美丽呢。” 沈玲心里得意,又很满意沈鸾没有过分装扮,如此一来,她便会是最出众的。 两人相伴去了前面,萧然已经等着了。 他的目光在盛装打扮的沈玲身上扫过,又落到一身素净,却显得清丽动人的沈鸾身上。 比起华丽颜色珠光宝气,还是干干净净更让人觉得舒服一点。 沈鸾和沈玲上了车,一路往城郊的湖边去。 在车上,沈玲都得时刻保持着姿势,又唯恐会弄皱了裙子,浑身僵硬地坐着,连沈鸾都替她累。 不过知道沈玲甘之如饴,沈鸾便也不多嘴,舒舒服服地靠在软垫上,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三妹妹,你可知道萧公子为何会来咱们家小住?我此前也从未听说咱们家跟萧家有什么交情,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呀,许是长辈们之间的交情,我们不知道也正常。” 沈玲心里一喜,这么说来,三伯母还没将这件事告诉沈鸾?不过也是,若是沈鸾知道了,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我倒是觉着,萧公子气度不凡,未必就是来攀关系的,咱们家两位兄长不日就要科考,若是能有斩获,也能算得上萧公子的助力不是?” 沈鸾看了她一眼,“二姐姐好见解。” 想什么呢,哥哥在文,萧然在武,助什么力? 那萧然往后可是皇上面前一把天子剑,只受圣上差遣,还需要助力? 沈鸾与沈玲关系一般,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两句也就没什么话可说。 沈鸾自在得很,有紫烟在身边,一会儿吃东西,一会儿说笑,沈玲在旁边看得直翻白眼,还真当是出来游玩的了? 第89章 自己玩自己的 马车到了城郊湖边,沈鸾从车上下来,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波澜湖色,水汽氤氲,湖边垂柳嫩绿,枝条垂在湖面,随风荡漾出层层波纹。 沈鸾只觉得身心都清透了几分,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浊气吐出,神清气爽,连脸上的笑容都甜了起来。 “果然来游湖是来对了,这里可真漂亮。” 沈玲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见识的东西。 她缓步走到萧然身侧,“萧公子,从这里游湖景致最为秀丽,我已是让人备好了船,咱们在湖面上游一会儿,定能让公子体会到晏城的风情。” 萧然没什么表情,只轻轻点了一下头,目光投向湖面。 从下车开始,沈鸾的注意力就没有在他身上过。 她自顾自地赏景,吐纳清润的空气,周身气息自在悠闲,就好像自己不存在。 她难道对自己的出现,就没有一点点在意不成? 沈鸾才不在意呢,她的关注点早被湖面上好几只画舫给吸引了。 “紫烟,那些就是达官贵人的画舫?果然华美精致,那飘纱也太美了吧。” 画舫上,用了烟纱做窗幔,随风飘舞,如梦似幻,隐隐的真能够听见有乐声传来,只是不真切。 沈鸾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想要乘船靠近一些听。 “二姐姐,咱们的船是哪一条?” 沈玲抬了抬手,“喏,那边那条绿头龙船。” 沈鸾立刻提了裙子往那儿走,沈玲一转身想要跟萧然一块儿,却见他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 “哎” 沈玲咬了咬嘴唇,赶紧试图跟上去,谁知萧然的步子远超于自己,他走一步,自己得追个两三步,衣裙和头饰限制又只能缓步走,走的沈玲憋闷的不行。 沈鸾最先到了船边,岸上已经放好了木板。 “姑娘,我扶您上去。” 紫烟晃晃荡荡地走过去,赶紧转身要去扶沈鸾,沈鸾的脚已经踩了上去。 脚底晃悠的不行,沈鸾稳住气息往前走,走了两步已经歪了身形,伸手要去扶紫烟。 一只手从沈鸾身后伸过来,轻轻地扶了一把她的手臂,等她稳稳地上了船,又收了回去。 沈鸾转身,看到萧然面无表情的脸,想了一下才轻声道谢,“多谢。” “无妨。” 沈鸾惊了,他忽然跟自己说话了? 不对,他刚刚居然扶了她一下?这人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恨不得跟自己拉开明显的距离吗? 沈鸾没想明白,沈玲也已经到了岸边。 刚刚无意间看到萧然扶了一把沈鸾,沈玲心里怄得要死,要不是这破裙子碍事 不过沈鸾这个废物,连走路都走不好吗? 她站在木板边缘,脸上露出了怯意,“这个看起来好危险,三妹妹刚刚没事吧?” 沈鸾几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憋着笑回答,“其实还挺稳当的,二姐姐不用怕。” “我我有些不敢” 沈玲一边说,一边用楚楚可怜的目光扫向萧然,他既能扶沈鸾,自然也能扶她一下,若是自己脚底不稳倒在他身上,想来他也不会介意吧。 然而萧然仿佛没有接收到沈玲的目光,身形卓然地站在那里,目眺远方。 沈玲:“” 沈鸾还想着去追画舫呢,叹了口气,“二姐姐赶紧过来吧,我扶你。” 谁要她扶! 沈玲咬了咬牙,表情颤颤巍巍地走过了木板,却走得异常稳当。 撤了木板,游船往湖心划过去。 沈鸾在船舱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微风拂面而过,带着隐隐的水汽,舒服得她眼睛都快闭了起来。 沈玲走到沈鸾身边坐下,“三妹妹怎的一人坐在这儿?不去船头看看?” 沈鸾探头往船头看了一眼,看到萧然的衣摆又缩了回来,“二姐姐想去便去,我喜欢坐着赏景,二姐姐若是去了,跟船夫说一声,让他们往画舫那儿靠靠,我想听一听上面的歌声。” 沈玲见她无意跟萧然接近,心里又放下了心,笑容变得温和起来,“这有何难,我去说一声就是。” 她整了整头上的发饰,让小丫头扶着,慢慢出了船舱。 沈鸾在她身后笑得怜悯,前世沈玲也打过萧然的主意,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萧然这样的人,若非奉了萧大人之命,是绝不会接近沈家的,怎么可能跟沈家的姑娘有什 么牵连? 自己跟他退婚之后,便再无交集,只断断续续从曹瑾口中得知萧然的厉害,与她,仿佛另一个世界的人。 沈鸾目光落到远处,思绪随着船身的晃动越飘越远,渐渐的有种睡意升腾上来。 “姑娘?” 沈鸾听见紫烟轻声喊她,一转头,吓了一跳,萧然什么时候进来的! “萧公子不是在船头赏景吗?” “累了,进来休息。” 哦哦哦。 沈鸾敷衍地点点头,心里却在震惊,他居然又回答自己的话了。 怎么这世的萧然跟前世的不是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沈鸾发现萧然依旧不说话,心里才了然,还是一个,也许是因为这一世自己没有那么热情招人烦,所以简单的问话也不至于让自己难堪? 她前世到底是有多失败? 沈鸾在心里叹气,看到外面沈玲尴尬的身影,站了起来。 “在船舱里怪闷的,我出去透透气。” 她朝着萧然友好地笑笑,转身出了船舱,没注意萧然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后背。 出了船舱,沈鸾走到沈玲身边。 “二姐姐不累吗?仔细风吹多了头疼,若是累了就去里面休息休息。” 沈玲正郁闷着,见沈鸾主动出来,又给了她台阶下,脸色才好一些。 “也好,那就是画舫了,妹妹不是要听曲儿吗?在外面听得也清楚一些。” 沈鸾正有此意,画舫比他们的游船要大许多,上面亭台楼阁,颜色艳丽。 沈鸾靠在船头,身后的发丝和裙摆被风吹得微微飘荡。 她抬手拢了拢耳边的头发,觉得出来游玩确实可以放松心情。 可怜自己前世那一趟出行,全程兢兢战战,弄巧成拙,仿佛是个傻子,换了谁,怕都不会喜欢吧。 第90章 有人落水了 不过,也都过去了。 沈鸾看向前方,萧然的出现在她眼里,不过只是个小插曲,很快便能够解决。 话说回来,曹瑾怎么还没有动作?莫不是因为沈玥被关在院子里,他不好动手? 沈鸾若有所思,要不,自己再帮他们一下? “沈三姑娘。” 沈鸾回过神,一转头,又见了萧然。 她不禁在心里嘀咕,前世好像加一块儿也没今天跟萧然的关系融洽。 “萧公子。” 沈鸾客客气气地打招呼,余光看到沈玲又追出来了,怪不容易的。 “三妹妹,你可听见画舫上的歌声?果然外面听着清晰一些呢。” 沈玲为自己的举动找了个借口,走到沈鸾身边,“这样的画舫平日是不常见的,有资格用它们的,都是些皇家子弟,今儿也不知道是哪位贵人出来游湖。” 沈鸾目光转过去,画舫上隐隐绰绰的身影看不真切,倒是如珠如玉的乐声不断,听的人心醉。 “船家,我瞧着画舫上的人也不介意,能否再靠过去一点点?” 沈鸾还想听得更清晰一点,她往日也没个喜好,只一样,爱听人唱曲儿。 前世脸那样也不好出门,又要顾及着曹瑾的颜面,沈鸾每次只能借着秦舒的名义出去听一听。 船家朗声应下,船桨波动水纹,与画舫又靠近了一些。 日头正好,暖风和煦,沈鸾靠在船头,听着缥缈乐声,舒适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仿佛一只吃饱了心满意足的猫。 旁边沈玲寻找一切机会想要跟萧然套近乎,只是她说的话,萧然基本都不回应,偶尔点头摇头,已经是给她面子了。 萧然的注意力无法控制地在沈鸾身上。 她既不是冷漠如冰,也不是欲擒故纵,她对待自己的态度,是一种非常非常平静的随意。 仿佛他只是个沈家的客人,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 萧然本该觉得安心,从前预想的麻烦一点都没出现,甚至他有种预感,他未必就真的一定要娶沈鸾,他们两这桩亲事,未必会成。 这是他一直希望的事情,他不喜欢受到任何人强制的约束。 他该开心才是,没想到沈鸾如此好应付。 但萧然没觉得自己开心。 他还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开心 “萧公子,甘州离晏城很远吗?能不能给我们说说那儿的风土人情?我们身为姑娘家,连晏城都没出过呢。” 沈玲满眼期待,萧然并不想搭理她,然而他看到沈鸾的目光也转了过来。 沈鸾有些心动,甘州,那是个离晏城很远的地方吧。 她从前听说过只言片语,说那里的人吃的,穿的,用的,好些地方都跟晏城不一样,天气也干燥得多,还有晏城见不到的作物,也不知道吃起来什么味道。 萧然一直紧闭的嘴唇,终于开口说话了,“甘州,与晏城确实许多不同之处。” 沈玲心里狂喜,自己的坚持还是有用处的! “真的吗真的吗?到底哪里不同” 萧然看了她一眼,正要说话,忽听画舫上传来一声尖叫声。 三人同时看向画舫,刚好看到一个身影从上面掉落下来。 沈玲吓得叫出了声,“有人落水了!” 瞧着是个女子,穿着单薄,沈鸾慌忙在画舫上巡视,却并不见有人去救。 落水的女子扑腾了几下,水花渐小,沈鸾着急起来,想去请她们的船夫救人。 “萧公子!” 沈玲声音变了形,又是“噗通”一声,这萧然怎么跳下去了? 沈鸾看了一眼,立刻转身,“紫烟,去将我的披风拿过来,再煮些热水。” 船上忙碌开了,沈鸾手里拿着披风,看到萧然身姿矫健地游过去,顺利地抓住了人,带着往回游,心里才松了口气,那女子还清醒着。 在船夫的帮忙下,萧然和女子都被拉上了船。 沈玲发出一声奇怪的动静,目光鄙夷中带着幸灾乐祸。 落水的应该是个歌女,身上的衣衫轻薄柔美,然而湿了水之后,都贴在了身上,将她身体的曲线完完全全地暴露出来。 沈鸾动作快速地抖开披风,给女子披上,将她脑袋之下都遮得严严实实。 “没事儿吧?赶紧去船舱别冻着,喝两口热茶压压惊。” 女子抖得如同一只鹌鹑,冻白了的手指紧紧 抓着披风,不住地道谢,“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沈鸾带着女子进船舱之前,好像才忽然想到萧然也浑身湿淋淋的。 “那什么,萧公子赶紧将湿衣服换一下,免得着凉。” 她觉得自己说得挺得体,又表达了关心又不过分,再说,不还有沈玲呢吗? 于是沈鸾心安理得地带着女子进去。 歌女惊魂未定,在紫烟的帮助下换下了浑身湿透的衣衫,捧着热茶的时候,两只手抖的茶水都要泼出来。 沈鸾帮她将杯子放到桌面上,又拿着她的手放在杯壁上暖着。 “吓坏了吧,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落水?” 歌女眼里闪过一抹惊恐,白着脸低着头,半天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儿,萧然和沈玲也进来了。 萧然身上的湿衣已经换下,不过头发仍旧在滴水,他的小厮手脚笨拙地跟在后面擦着。 等萧然坐下,沈鸾自然地给他也倒了一杯水推过去,然后继续温言安抚着歌女。 萧然看了那杯水半天,拿起来喝了。 热乎乎茶水驱散了体内的寒气,让五脏六腑都重新暖和起来。 “她不是自己掉下来的。” 歌女猛地抬头,眼里的惊惧越发明显。 沈鸾皱起眉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自己掉下来的,难不成是被人” 萧然放下杯子,“我也没看真切,不过八九不离十,你是被人推下来的吧?落水后画舫上也没人呼救。” 歌女的眼泪落下,滴在自己的手背上。 “是我犯了错,这是对我的惩罚。” 沈鸾在心里惊艳,这姑娘的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从歌女的口中得知,那画舫上的贵人,是三皇子。 “三皇子殿下?” 沈玲轻呼出声,眼里顿时闪现出憧憬来。 第91章 我有办法 沈鸾瞥了她一眼,三皇子在她这儿,已经毫无名声可言,跟曹瑾蛇鼠一窝。 歌女说,她是因为惹怒了三皇子殿下,才会被推下水,才不会有人来救她。 沈玲赶紧拉了拉沈鸾的袖子,“三妹妹,你可是闯了大祸,你救了这人,定会惹怒三皇子殿下,甚至牵连我们家,你赶紧想法子吧。” “想什么法子?” “当然是怎么让三皇子息怒啊。” 沈玲看向歌女的眼神变得不善,仿佛她是个祸源。 “咱们家可得罪不起三皇子殿下,再说了做错了事情受到惩罚,天经地义,更何况触怒的是皇子,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地下去救人了呢。” 沈鸾笑着敲敲桌面,“人可是萧公子救上来的,你把这话再跟他说一遍。” 沈玲脸色一变,狠狠剜了沈鸾一眼,她怎么跟自己说话的? 沈鸾白了她一眼,跟沈玲,她无话可说。 “姑娘别担心,等船靠了岸,你赶紧离开” “我说三妹妹,你且看一看外面,三皇子的画舫可是跟着咱们呢,你觉得她跑得掉?” 沈玲轻哼了一声,“你以为自己是好心?等她落回到三皇子的手里,说必定吃的苦头更多,三妹妹的好心,怕是要害人害己。” 沈鸾从窗口看出去,那画舫确实跟着他们,船边还站着人,看着像是在监视着他们。 “皇子殿下,就可以草菅人命了吗?” 沈鸾的气血上涌,想起自己前世的凄惨,三皇子便是那源头。 “三妹妹可得慎言,你以为你说的人是谁?那可是皇子殿下,待会儿皇子殿下过来要人,你难道不交?” 沈鸾沉着脸,微微眯着的眼睛里,有一闪而逝的破釜沉舟。 萧然见了,缓缓开口,“我有办法,可以带着她脱身。” 沈玲急了,“萧公子你在想什么呢,你也要跟着一块儿胡来不成?” 萧然的眼睛只看着沈鸾:“三皇子素来爱惜名声,知道是我带走了人,即便心中有气,也断然不会为了一个歌女与我生事。” 他向沈鸾走近了几步,距离很近,“但我担心,我带着她离开后,三皇子会为难你们。” 沈鸾也斟酌着这件事,也没发觉两人的距离很近,也没发现萧然忽然轻软下来的语气。 三皇子如今尚在蓄势期,不会轻易与人为恶,更何况是萧然。 示好都还来不及。 “怕什么,他还能吃人不成。” 沈鸾勾起一边嘴角,“那就来试试,我沈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她眼中的华彩,让萧然有一瞬间的怔忪。 他总听父亲说起沈源修,说他是个奇才,多么的与众不同,说他身上就是有种能够吸引所有人的自信与洒脱。 萧然从未见过,只是这一刻,他似乎能够想象的出来。 “我知道了。” 两人相视一笑,这算是沈鸾两辈子加一块儿头一回,看到萧然的笑容,惊得她连喝几口水。 沈玲猛地拍了下桌子,“你们疯了吗?沈鸾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仗着你爹的名头就无所顾忌,那是三皇子,咱们沈家惹不起你明不明白!” 她一扭头,语气稍缓,“萧公子怎么也陪着她胡闹?你的前程难道不要了吗?萧公子不是正等着述职,万一被三皇子记恨,岂不是得不偿失?” 然而萧然和沈鸾都没理她,显得沈玲尤其尴尬,在心里已经将沈鸾咬得碎碎的。 快到岸边时,萧然让沈鸾和沈玲先呆在船里。 “若是能引开他们是最好,你们在此等着,等我带着她走了,三皇子兴许也会扫兴离开,到那时你们再出来。” 沈鸾点点头,上前给歌女将披风笼好,“别怕,人最重要的是活着,总会有法子的。” 歌女泪眼婆娑,“给姑娘添麻烦了。” 沈鸾笑着逗她,“倒是还好,麻烦的是这位公子,到时候若姑娘心里过意不去,多谢谢这位公子就是。” 沈玲在后面白眼直翻,就连萧然眼里也浮现出诧异。 该不会,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她的未婚夫吧? 沈鸾一抬头,收获两对莫名的眼神,“怎么了?” 萧然扭过头,“没什么,要靠岸了。” 歌女的手寒凉如冰,看得出紧张异常,沈鸾就不断地安慰,“不用怕,这位萧公子厉害着呢,定能保你平安。” 沈鸾对萧然的印象,那 基本都是前世形成的。 各种威武霸气,气势凌然,连三皇子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曹瑾每次提起来都一脸嫉妒,恨不得魂穿萧然。 所以她这会儿自然而然地夸赞出口,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殊不知听在萧然耳朵里,那就是另外一种感觉。 船已靠岸,木板搭了上去。 另一旁的画舫也已经有人上了岸。 萧然带着歌女走过木板,回头看了沈鸾一眼。 虽没说话,沈鸾却觉得在他眼里看出了隐隐的担心。 她觉得自己自恋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等回去要不找个大夫瞧瞧? 船舱里,沈鸾和沈玲安静地坐着。 沈玲装扮精致的脸上满是怒气,相比之下,沈鸾格外放松,甚至还能继续赏景。 “三妹妹这次实实在在是做错了,待我回去禀告祖母知晓,三妹妹得好好反省反省才是。” 沈鸾漫不经心道,“二姐姐生什么气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祖母心善,又一心向佛,怎会怪我?” “你就是仗着祖母偏心于你!我告诉你,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帮你的!” 沈鸾瞄了她一眼,心想说的好像她能帮到自己一样。 沈玲气得胸口起伏,越是看沈鸾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她眼睛一转,忽然换了个口气,“三妹妹,你恐怕还不知道萧公子是为何来咱们家吧?三伯母是不是什么都没跟你说?也难怪你如此行事。” 沈玲做作地摸了摸鬓旁的发簪,“不过也不能怪三伯母,谁让人萧公子表现得不明显呢,不如这样,姐姐我好心地告诉你吧,其实呀,萧公子他” 第92章 我觉得你说得对 沈鸾听她矫揉造作的语气听得一身鸡皮疙瘩,“二姐姐是想说,萧然是我的未婚夫?我知道了,二姐姐能好好说话不?” 她揉了揉发痒的耳朵,无视沈玲目瞪口呆的表情。 “你居然知道?” 沈鸾挑挑眉,“连二姐姐都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 沈鸾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地划动,“咱们姑娘家的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对她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 可对沈玲的刺激就大了,沈鸾居然知道,那么她今日的举动,不就是欲擒故纵? 难怪能让萧然对她另眼相待! “呵,我可真是小看了妹妹,还以为三妹妹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没想到为了个男子,竟拿自己的姐姐做筏子,去吸引人的注意,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沈鸾看她阴阳怪气的样子皱眉,她在说什么玩意? 沈玲冷笑着,“不过妹妹怕是失策了,萧公子看起来,对妹妹并不在意,不然怎么会明知道自己与你有婚约,还去救那女子?船上也不是没有船夫,他如此举动,倒是一点儿都不顾及妹妹呢。” 沈玲心里的妒火狂烧,只想拉着沈鸾共沉沦。 然而沈鸾听完之后,居然很赞同地点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对。” 沈玲:“” 她有毛病吗? “萧然与我的婚约都过去这么久了,若非他上门,谁也不知道,他那样年轻有为之人,我可配不上,也没想过耽误他,怎么,二姐姐有想法?” 沈鸾一脸八卦地趴在桌上看沈玲,眼角的笑意让沈玲的身子往后靠,眼神异样。 沈鸾咯咯咯地笑起来,“看把二姐姐吓的,不过念在姐妹一场,我提醒二姐姐一句,萧然非池中物,不是什么样的女子都看得上的。” 好像前世,她也没在意萧然后来娶了哪家姑娘,啧,不在她常识范围。 沈玲半天才回神,脸又气得涨红,“沈鸾,你” “船里是沈家姑娘吧?三皇子请二位一见,还请两位姑娘赏脸。” 岸上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人身子俱是一阵,面面相觑之后,沈玲狠狠瞪了沈鸾一眼。 “我看你怎么收场!” 沈鸾心中忐忑地下船,在岸边快速扫了一圈儿,没见到萧然和那个歌女,心里松了口气,应该是脱身了吧。 “两位姑娘这边请,三皇子可等着呢。” 来人将她们引到岸边一处空旷之地,那儿已经摆了桌椅,三皇子一身华服,背对着她们正在品茶。 带她们过来的人过去,在三皇子耳边说了两句话,他才站起身,慢慢转过来。 有人说,貌由心生,沈鸾心里以为很有道理。 这位三皇子生的相貌俊美,然而那双眼睛,她看了第一眼就不喜欢。 沈玲倒是露出了欣喜姿态,柔柔弱弱地行礼,“见过三皇子殿下。” 沈鸾从善如流跟着沈玲行礼,她是不怕三皇子的。 这位三皇上在朝堂上的名声经营得不错,有手段,也有心机,到后来更是笼络了不少朝臣,又有个当皇后的养母,一度让人觉得东宫之位,非他莫属。 如果没有九皇子的话。 所以他不可能对沈家的姑娘做出什么事情,最多给你找点不痛快,敲打几句,沈鸾心里稳稳的。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沈家两位姑娘,早听闻沈府百年书香,状元之家,家中儿女无一不出挑,今日得见,果然不俗。” 三皇子的目光在她们两身上来回扫视,让沈鸾越发觉得不舒服。 沈玲笑盈盈地接话,“三皇子殿下谬赞了,今日我与家妹出来游湖,不成想有幸见到三皇子真颜,乃是我们姐妹的福气。” 沈鸾:“” 呕。 “哈哈哈哈,那可巧了,我今日也刚好起了兴致来游湖赏景,不过我方才见着,除了你们二位姑娘,还有萧家的萧然也在?他还带走了我喜欢的一个歌女。” 三皇子意味深长的语气让沈鸾心里咯噔一下,这么说,他们还是撞见了? 沈玲脸色也变了,“这小女子知道也并不清楚,只知道萧公子是三妹妹的未婚夫,至于他为何要抢三皇子殿下的歌女恕小女子愚钝。” 沈鸾在心里将沈玲骂的狗血淋头,可以的,现在知道推得一干二净。 三皇子的目光扫过来,沈鸾抬起头,脸上表情娴静温婉,“方才我们游湖的时候,偶见有人落水,萧公子心善,赶紧将人救下,人命大过天,当时情况紧急,并不知道那女子落水的缘由,又何来抢人一说呢?” “哦?那你觉得她落水,是什么缘由呢?” “回三皇子,那女子呛了水又受了惊,救上来后意识不清,才即刻将船靠岸,由萧公子带她去医馆诊治,所以并不知道她为何落水,大概是她自己不小心吧。” 有意思。 三皇子眼里生出些兴味来,“沈三姑娘倒是菩萨心肠,只是眼看着未婚夫带着一位妙龄少女单独离开,就没有一点担心吗?” “毕竟我与他还未成婚,若往后我的夫君若是这么做,那我一定会好好担心一下的。” 三皇子盯着她看了会,然后笑着端起了茶盏,“哈哈,有趣,没想到沈三姑娘是这么个性子,我从前居然都不知道呢。” “三皇子素来贵人事多,小女子平平无奇,殿下不知实属正常。” 沈鸾一心只想着三皇子赶紧放她们走,可很遗憾,她把沈玲给忘了。 沈玲一门心思就想着比过沈晴,之前看着萧然动了心,如今见着相貌俊美的三皇子,继续动心。 原以为她们与皇子殿下距离遥远,可今日一见,似乎也没那么触不可及。 王妃不比寻常的官太太要更尊贵?那是回到家里,连祖母都得跟她请安的身份! 沈玲庆幸今日自己今日精心打扮了,笑着上前一步,“三皇子殿下,我家三妹妹就是这么个性子,还请殿下不要责怪,她往日里也不爱出门,一些人情世故并不擅长。” 沈玲一边笑一边暗暗挤兑沈鸾,“萧公子想来也不是故意为了其他女人丢下三妹妹的,请殿下就不要再戳她心口了。” 第93章 人各有志 三皇子对于沈玲这样热情的举动见多了,不过他比萧然要表现得绅士得多,微笑着邀请沈玲坐下喝茶。 沈玲高兴坏了,连连道谢,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收起过,眼波流转,朝着三皇子的方向送去丝丝情意。 “沈三姑娘这是不愿赏脸?” 三皇子见沈鸾站着未动,眼里的笑意逐渐阴沉。 沈鸾斟酌再三,刚准备走过去,忽而听见身后有人高声说话,“三皇子兄,这么巧呀,在这儿都能遇见你。” 沈鸾叹息,今日出门,未卜吉凶,是她的疏忽。 三皇子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变得温柔和煦,清朗无害,笑着与沈鸾擦身而过,“九弟,这么巧,你也来游湖?” 九皇子? 沈鸾悄悄转身,想看一看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九皇子殿下。 然而她最先看到的,是九皇子身边的秦戈,眼睛正看着自己。 沈鸾睁大了眼睛,秦戈弯起嘴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沈鸾也不知道怎么的,一颗心稳稳地落下。 那边,三皇子和九皇子特别兄友弟恭地客套着,说着极其没有内容的对话。 九皇子年纪并不大,却比沈鸾要高出不少,声音里还透着一些稚嫩。 “那位是” 三皇子还没说话,秦戈已经替他解答,“那是沈家三姑娘,也是舍妹的好友。” “秦舒的朋友啊。” 九皇子眼睛一亮,朝着沈鸾走过来。 沈鸾行礼,九皇子摆摆手,“又不在宫里,没那么多规矩讲究,你是秦舒的朋友?说起来是听她说过许多次,但还是头一回见。” 九皇子扭头,“三哥,你不是在为难沈姑娘吧?” 三皇子轻柔地笑起来,“怎么会呢?我与沈姑娘也是偶遇,碰巧见到她的未婚夫带着个歌女提前离开,我这不是想要请沈姑娘喝口茶,安慰她一下。” 沈鸾心里一跳,莫名其妙地抬眼往秦戈的方向瞄了一眼。 不出她所料,秦戈正在看自己。 九皇子吃了一惊,“还有这事儿?那” 秦戈忽然上前,“殿下,事关姑娘家清誉,在事情不明之前,也不好多置喙。” 九皇子闭上了嘴点点头,“你说得对,三哥你不厚道,人家沈姑娘的事情怎么能拿出来随便说呢。” 他天真烂漫,涉世未深,口无遮拦的模样让三皇子在心里发笑,只脸上却一副受教的表情,“九弟此言有理,是我草率了,还请沈三姑娘原谅。” 沈鸾赶紧回礼,“小女子惶恐,今日已是时日不早,小女子不便惊扰殿下赏景,先行告辞。” 九皇子又开了口,“那正好,我们也正要回去,送你一程吧,刚好顺路。” 他笑得异常讨喜,让沈鸾看了都觉得亲切,也忍不住笑起来,“多谢九皇子殿下。” 被晾了半天的沈玲一肚子不乐意,沈鸾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等绝好的机会,又要让她给破坏了! 三皇子余光瞥见沈玲的表情,弯起嘴角,“不如这样,九弟先送沈三姑娘回府,容我招待沈二姑娘喝杯茶,也算是为我的鲁莽给姑娘赔罪。” 沈玲一喜,就怕沈鸾再说什么,忙不迭地应下,“殿下太客气了,是小女子的荣幸。” 沈鸾抿了抿嘴,她要愿意跟三皇子相处就相处吧,人各有志。 回去的时候,沈鸾再没有想到,九皇子会屈尊纡贵地跟她一辆马车,让她有点手足无措。 “沈姑娘不必拘谨,我只是觉得你面善,又第一次见你,想与你说说话罢了。” 九皇子脸上孩子气未脱,跟沈鸾多说了两句,就让沈鸾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倒也气氛轻松。 只沈鸾也没办法不在意车厢里另外一个人,秦戈从刚刚开始,就没再跟自己说过话。 是碍于九皇子在,还是 “到了。” 九皇子笑眯眯地目送沈鸾离开,“今日与沈姑娘相谈甚欢,等往后有机会再见。” 沈鸾下了车,匆匆进了府。 秦戈靠在窗边,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人都走了,还看?” 九皇子揶揄的声音响起,闲适地靠在软枕上,此刻他的脸上,哪里还有孩童的青涩稚嫩? “秦哥,你怎么搞的,人沈姑娘怎么又冒出个未婚夫 来?你岂不是要失望了?” 秦戈看了他一眼,“殿下慎言。” “哟哟哟,我还说错了?就看了一眼那匹马上的人,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披风是谁的,谁拖着我马不停蹄地赶过去解围?” 九皇子老神在在地拍了拍秦戈的肩膀,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种心情,我明白。” 秦戈目光盯着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盯得九皇子又默默地将手收了回去。 “我c我又没说错。” “殿下近来拳脚略有退步,回宫之后要加练一组动作。” “秦哥哥我错了成不?” 九皇子扑到秦戈身边,苦着脸抱着他的胳膊耍赖,秦戈的目光从窗口滑出去。 未婚夫啊 出府的时候,沈鸾沈玲和萧然是三个人一块儿出去。 结果回来,却是三人分开回的,沈鸾那里还好,金氏并不会追问什么,见她神色如常就作罢了。 沈玲一回府,就跟刘氏窝在屋子里。 “娘!你猜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她将今日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跟刘氏说了一遍,语气里掩不住的兴奋。 “三皇子留我喝了茶,还与我说了好一会儿话,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人与人真的是不同的,有些人天生就高高在上,一颦一笑都贵气十足。” 沈玲由衷地感叹,眼里满是憧憬,“若能站在那样的人身边,该是什么样的滋味。” 刘氏没想她出去一趟,已经将眼光从萧然身上移到了三皇子。 “玲儿,那可是皇子啊,咱们家如何能高攀的上?倒是萧然,你与他关系如何了?” 沈玲笑出声音,“娘,三皇子可比你想的要平易近人得多,未必就看不上我,不过那个萧然” 她止不住发笑,“三妹妹怕是要丢人了。” 第94章 不要也罢 沈玲对着刘氏将今天游船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娘你是没看到萧然急匆匆要带那个歌女离开的样子,偏就沈鸾那个蠢货看不出来,真当萧然是在救人呢!” 说完又有点心虚,但一想当时船舱里也就他们三个人,萧然说什么旁人会觉得是开脱,沈鸾说什么旁人会觉得是遮羞,最后还不是她说的最可信? 这样一想,她又觉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那可会牵连到咱们家?你爹本就碌碌无为,若是沈家遭殃,他可怎么办呐。” “您放心吧,三皇子才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一个歌女罢了。” 沈玲幸灾乐祸得很,反正,沈鸾也别想踩在自己头上,未婚夫跟三皇子抢歌女的事情传出去,能笑死人! 萧然回到沈家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只是他一贯冷然惯了,只略一思索,便回去了院子休息。 等到他与沈鸾的关系被传开,又添了歌女这样令人遐想的情节在其中,沈家的人才知道,还发生过这样一件事。 章氏气得眼晕,立时将三个人都找了过来。 “说说,都是怎么回事!” 沈鸾抢在沈玲之前开口,原原本本地解释了一番。 “祖母,外面的传言都是胡说的,萧公子也是心善,不忍让那个姑娘落在三皇子手里,才立刻将人送上岸的。” “胡闹!” 祖母这次没被她糊弄过去,依旧冷着脸,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 “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这么大的事情,回来竟没有一个人来跟我说,如今外面闹成什么样子你们可知道!” 沈玲凉凉地说,“我是寻思着三妹妹每日都要来祖母面前请安,想她一定会说,所以才怎么三妹妹没说吗?” 沈鸾挺直着腰背,“祖母,您若是生气就罚我吧,只是这等事情不值得祖母动气。” “呵呵,你倒是好性子。” 章氏瞪了她一眼,转而去看萧然,“那么你觉得呢?” 萧然拱了拱手,“是晚辈疏忽了,应该早些告知沈老夫人。” 章氏眼睛半垂着,“你觉得,我只是因此生气?” 她语气慢悠悠地说,“你来沈家,是为了与鸾丫头的婚约,既如此,行事就该慎重,你是善心,救了位姑娘,可你将鸾丫头置于何地?” 沈鸾头疼,看到萧然冷然的脸,都替祖母不值。 这也不是个会解释的主儿,祖母还指望他说什么不成? 在心里叹了口气,沈鸾走到章氏身边,“祖母,那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那姑娘淹死?那是活生生一条命,萧公子能当机立断救下她,乃功德一件。” “当时的情况祖母是不知道,那姑娘落水之后,画舫上一点动静都没有,若是等考虑周全了,那姑娘早就没命了,她也没犯什么大错,罪不至死,萧公子这么做,孙女觉得没错。” 沈鸾笑嘻嘻地给章氏捏着肩膀,低头在她耳边,语气像是撒娇一样。 “祖母别气了,会吓坏客人的,连我瞧着都害怕了。” 章氏瞪了她一眼,“我是没看出来你哪里怕了。” “孙女真知道错了,回头就去抄一卷经书,好生反省,对了祖母,我新给您做了一副抹额,紫烟,你跑快些去取来,我看看要不要改一改。” 她一边认错一边哄着,章氏的脸也板不下去,只能重重地叹气,在她身上拍了一下,力道一点都不重。 沈鸾笑呵呵地受着,朝萧然使了个眼色,萧然怔了一下,才告退出去。 章氏又让沈玲也回去,只留沈鸾在身边。 过了会儿,紫烟捧着一条绛紫色的抹额过来,沈鸾接过去亲手给祖母戴上。 “可真好看,紫色贵气,极衬祖母呢。” 章氏无奈地将她拉到身前,“鸾儿,你跟祖母撂句实话,你对这个萧然,是不是没有半点想法?怎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还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这次他虽说是为了救人,但在带人离开这件事上,二丫头可全然和你说的不一样,他若真是这般轻浮的男子,这婚事不要也罢!” 沈鸾乖巧地挨着祖母坐下,细白的手握住章氏苍老松弛的手掌,“祖母,沈家与萧家本就地位不相匹配,其实我心底知道,萧然会来这一趟,完全是碍于萧大人的关系,他本身是不情愿的,祖母睿智英明,我都看得出,您如何看不出?” 章氏撇撇嘴,“那又如何,我们沈家差他萧家哪儿了?如何就不相配了?归根究底,这婚书十多年前 就写下了,他既然肯来,也就代表他听了他爹的话,同意了这门婚事,你哥日后入了仕,我们哪一个不是你的靠山?即便在萧家,也有萧大人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理是这么个理。” 沈鸾笑了笑,“可是萧大人如何能多管后宅之事?后宅那都是女子做主,萧大人可以帮我一时,难道还能一直帮我不成?与一个不情不愿的人相伴终生,孙女才不高兴呢。” “可难说他日后仍旧不会情愿,多少女子出嫁前,连夫君是谁都没见过,日子长了,慢慢就会好了。” “那我为何不能选一个一开始就与两厢情愿的?不就不麻烦了嘛。” “你呀!” 章氏戳了她一下额头,戳出个指甲印来。 “我还觉着这是桩美事,罢了,他方才竟然半句解释都没有,我沈家难道就稀罕了不成!” 沈鸾挨着章氏蹭了蹭,“祖母英明,旁人不稀罕咱们,咱们也不稀罕他们,也好过往后日子不顺遂,翻出旧事提起当年这门亲事,那时候孙女连反驳都不成呢。” 章氏心里放下了,此刻听她的话只觉得好笑。 “这还没怎么着呢,你都想着往后了?这丫头。” 沈鸾就吃吃地笑。 不是她愿意去想,都是她经历过的。 前世她与曹瑾的娘和妾室起冲突的时候,只要她们一提曹瑾是如何娶她的,沈鸾就哑口无言。 “要不是我们瑾儿,谁会愿意娶你这么个破了相的?” “看看你的样子,也就我们瑾儿心善,你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你还有脸待在曹家?” “我们曹家是做了什么孽,有你这么个媳妇,我脸都丢尽了!” 沈鸾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太明白这种无力感,会令人自我厌弃,恨不得立时死掉才好。 重来一次,她不想再次陷入这样的漩涡中。 这样一想,歌女这个意外事件,倒从某种层面帮了她一把,毕竟祖母通过这件事对婚事已经松了口。 剩下的,只剩萧然本人了。 第95章 也挺不容易的 从章氏那里出来,沈鸾没想到在外面见到了萧然。 “萧公子这是” “那日,三皇子可有去找你们麻烦。” 沈鸾收起讶异的神色,摇摇头,“没什么要紧的,三皇子不会对沈家姑娘做什么,顶多说两句迁怒一下,对了,那位姑娘可好?” “嗯。” 沈鸾知道萧然惜字如金,也不介意,“那就好,只要她别落入三皇子的手里就行。” 两人走了一路,沈鸾跟他福了福身子,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离开。 萧然在她身后站了很久,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章氏这里过了关,可沈家别处,依然因为这件事闹得鸡飞狗跳。 金氏阴着脸,在自己院子里砸了一整套玉瓷茶具。 嬷嬷上前劝慰,“夫人息怒,若是让三姑娘知道了,会更伤心的。” “他萧然将我儿置于何地?你听听外头是怎么说的?说鸾儿连个歌女都比不上,这是人说的话吗?我沈家三房的嫡女,竟要与一个歌女相提并论?” “夫人,三姑娘心善,这事儿怕也没考虑那么多。” “呵呵,从三皇子手里抢一个歌女,我还真是小看了这位萧家少爷,如此有胆识,现在外面只当沈家和萧家的婚事是个笑话,一个个都睁着眼睛,等着看鸾儿要如何安置歌女,她们怎么就那么闲呢?” 金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小丫头们将地上的碎瓷清理干净,又重新拿了一套,倒了茶水放到她手边。 “幸而阿鸾一开始就没太上心,不然她该要多难过?萧家怎么了?以为萧家我们就一定要看得上吗?” 她喝了一口茶水,忽而听见小丫头过来通报,说是沈文韶来了。 金氏被呛了一下,咳了半天才缓过来,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他怎么来了?这事儿不是不让他知道的吗?” 金氏赶紧调整好脸上的情绪,扬起笑容等沈文韶进来。 沈文韶身形颀长,气质稳重,身上越发有种可堪重任的气魄。 金氏见了他笑得慈祥,“文韶啊,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眼看科考也没几日了,你好好温书就是,是不是缺了什么?让下人来说一趟不就行了呵呵呵呵。” 沈文韶朝她行了礼,“母亲,我听说,家里来了客人,自称阿鸾的未婚夫?” 金氏:“” 别让她知道是谁说漏了嘴!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姑娘家年岁到了有人上门并不稀罕,不过事情尚未定下,你不必为此分心。” “我还听说,他当着阿鸾的面从三皇子手里抢了个歌女离开?” 金氏猛地吸了一口气,“你c你都是听谁说的?” “这不重要,此事,可是真的?” “文韶啊,这件事其实吧,是有原因的,我不让人告诉你,也是不想耽误你念书” “那就是真的了。” 沈文韶垂下眼眸,里面的光看得金氏心里一阵阵起凉气。 “我知道了,我今日来,就是跟母亲确认这件事,我先告退了。” 金氏赶紧挥手让人拦住他,“文韶,这些不过都是谣传,当日之事,阿鸾最为清楚,我知道你心底对阿鸾这个妹妹是心疼的,不过事已至此,我希望你能够以学业为重,等他日阿鸾出嫁,你这个兄长会是她最为重要的依仗之一。” 沈文韶表情异常平静,“母亲不必担心,我有分寸,我不会做什么。” 目送沈文韶的身影离开,金氏赶紧又喝了两口水压惊。 “这孩子我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有种天生让人敬畏的气势,幸而他对阿鸾是好的。” 嬷嬷在一旁笑,“夫人怎能生怯,二少爷对您不也始终恭敬?” “没办法,我天生就怕这种的。” 金氏叹了口气,“刚刚还挺生气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觉得萧然也挺不容易的” 沈鸾让人在树下摆了个卧榻,上面放了矮几。 天渐渐有些热了,她坐在榻上,一边看书一边吃用井水浸凉的甜果。 “姑娘,二少爷来了。” 沈鸾一愣,赶紧放下书,鞋子还没穿好就瞧见了沈文韶。 “哥,你怎么来了?” 沈文韶站在榻旁,眼睛从各式果子糕饼上扫过,杯子里是用牛乳和茶汤兑出来的牛乳甜茶,旁边小碟子里堆着不少糖块儿,一看就甜得腻死人。 她还挺逍遥。 “在看什么书?” 沈鸾眨了眨眼睛,不太情愿地将手里的闲谈杂书交出去,又急急地解释,“我今日的字已经练完了,真的,哥哥要看吗?” 沈文韶拿着书翻看了一下又还给她,“你倒是闲情逸致。” “那不是天气好,不能辜负了大好光景吗?” 见沈文韶没嫌弃她浪费时间,沈鸾又笑起来,“哥哥不是在温书吗?怎么来了我这里?” 她请沈文韶在矮榻另一边坐下,给他倒了杯牛乳茶,“尝尝,紫烟的手艺越发精进了,哥哥要放糖吗?甜甜的才好喝。” 沈文韶拒绝放糖,板着脸喝了两口,算是给了她面子。 “书看多了,出来走走,顺路过来看看你字练得如何。” 沈鸾心想果然如此,她就猜是这个。 “紫烟,你去把我这些日子写的字都拿来。” 沈鸾不慌,她可没懈怠。 看着沈鸾还挺自信的模样,沈文韶在心里嗤笑一声,看样子,萧然的事情确实没给她造成什么影响。 这才像是沈家的姑娘,从容不迫,戒骄戒躁。 不过,沈文韶也没客气,拿着她那些字一气挑出了不少毛病。 “这一撇太虚,整个字都显得无力。” “你写这个字的时候是饿着肚子的吗?” “这张乍一看,我还以为我看到了另外一个字。” 沈鸾的嘴渐渐扁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已经写得挺好了啊 等沈文韶点评完毕,一抬眼,看到沈鸾没精打采的样子,仿若一只被雨水淋湿了毛的猫,连耳朵都好像垂着。 他不动声色地将纸张都放好,语气随意,“不过比起从前,已是大有进步,至少没浪费时间。” 第96章 不情之请 “是吗?” 沈鸾又高兴起来,能得沈文韶一句肯定不容易! “行了,我该回去了。” 沈文韶站起来,“你这样很好,将注意力放到你应该做的事情上,有些不值得在意的事情若你去在意,就是傻子。” 沈鸾茫然地张着嘴,啊? 可沈文韶不会解释什么,如同来时那般突然,很快离开了沈鸾的院子。 沈鸾捧着杯子喝了两口甜甜的牛乳茶,“紫烟你说,哥哥今日干嘛来了?我写的字哪有他念书要紧,他还特意过来检查我偷懒了没,可真是严厉。” 紫烟想了想,“姑娘,会不会是二少爷听说了什么,特意来看你的?” “不会,这阵子家里所有事都不会传到大哥哥和二哥哥那里,谁敢让他们分心?再说要真是如此,他怎么什么都没问呢?” 沈鸾又靠回软枕,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 萧然那边,祖母应该已经找他了吧。 章氏并没有。 这几日,她故意冷着萧然。 章氏想着,若是萧然对沈鸾有那么一点点在意,都应该会主动来找她才是。 然而,章氏的心慢慢凉下去,“看样子,萧家确实看不上我们沈家的姑娘,既然如此,又何必让人过来提起?是在寒碜谁呢?” 老嬷嬷劝慰,“所以咱三姑娘是个通透的,既如此,老夫人也就不必再抱希望不是?” “鸾儿那孩子,我从前最担心的就是她,如今看来,是可以彻底放心了,她这样,很好。” “三姑娘就跟当年的三老爷一样,看着随性,实则,什么都明白。” 提到沈源修,老夫人的情绪便低落下去,过了一好一会儿才摇摇头,“罢了,再过几日萧然的职位也该有了定论,到时候,便解除了这婚约吧。” 沈鸾与萧然的传言,在一定程度上解救了沈玥。 但总归都有关沈家姑娘,放在一块儿说,沈鸾只是惨,而沈玥,却已经名声扫地。 “沈家今年流年不利啊,家里的姑娘一个两个地都出了事,你说沈家四姑娘怎么还没人上门求娶呢?再拖下去,往后可怎么办呐。” “莫不是那曹公子变了心?哎哟哟,那可不得了,沈四姑娘也太得不偿失了。” “所以说,姑娘家还是得洁身自好,谁让她那么不检点,跟男人勾勾搭搭的,若当真曹家不去提亲,我看呐,沈四姑娘往后,就只能常伴古佛了。” 曹瑾身边也不乏有人调侃他,话里话外的揶揄,让他本就焦躁的情绪越发濒临失控。 尤其在听说萧然之后,曹瑾浑身都不舒坦。 可萧然抢了歌女的事情一出来,曹瑾忽然就平静了不少。 前世可没这么一遭,感谢苍天,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 这么一来,沈家对萧然必定会重新考虑,自己还有时间扭转乾坤,可他依然需要沈玥的帮助。 前世,他就是和沈玥趁着沈家无人之时,给沈鸾设了套子,到最后,沈鸾只把他当做救命恩人,自己又不嫌弃地诚心求娶,终于如愿以偿。 算算时间,也没剩下多少日子,他在沈家也就沈玥这么个趁手可用之人。 曹瑾斟酌再三,拿着自己多日不断润色的文稿,再次登门拜访沈源德。 沈源德一点见曹瑾的心情都没有。 上一次出了那么大的乌龙,连带着他都让章氏好生训斥了一顿,说他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辨是非,险些害了侄女儿的名节。 “让他回去吧,若是他想提亲,直接让人上门,不必来找我。” 沈源德拒绝相见,过了一会儿,门上的人来回话,呈上一叠子文稿,“曹公子说,这些请大爷过目,他就在门外候着。” “说了让他不必找我,这都是什么?” 沈源德皱着眉扯过来,不在意地看了几眼之后,眉间的神色立刻变了。 他将桌上的灯烛拉近,就着光安静地看起来。 不多时,一叠文稿已经尽数看完,沈源德眼里情绪复杂,沉默了半晌,“你去,将人带来。” 再见到曹瑾,沈源德本想好好斥责他一番,只是见他面色憔悴,又看到书案上那些文稿,沈源德惜才之心终究占了上风。 “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儿!” “沈大人息怒,我自己都弄糊涂了,不过我回去思前想后,儿女情长暂且放下,一心想将我心中对于朝堂的 夙愿呈现出来,沈大人可看过了?” “嗯,写的不错,很不错。” 沈源德眼里浮现出赞赏,“以你的才能,在翰林院实在是可惜了。” 曹瑾拱手,“我只想着踏踏实实一步步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不管在哪里,都是为了我朝兴盛,只要能够尽上一分心力足以。” “如今,很少有你这般肯踏实稳重的人,又难得言之有物,德才兼备。” 沈源德与他很快相谈甚欢,说到激昂处,他忍不住忘形地拍着桌子,与曹瑾惺惺相惜,引为知己。 “我若是有法子,定要举荐你,翰林院不足以让你舒展才华,可惜,可叹啊!” 曹瑾一边感激着一边心里腹诽,那就赶紧的啊! 前世沈家的动作可是令自己刮目相看,既然赏识他,为何不举荐?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沈家最为有能力的,莫过于沈老夫人,有个长信侯嫡亲弟弟在,很能够说得上话。 如今沈老夫人对自己,怕是极不待见。 只是也没关系。 曹瑾胸有成竹,等他娶了沈鸾,沈老夫人素来偏疼沈鸾,只要她回去跟沈老夫人央求,还怕她不帮自己? 曹瑾脸上的表情变得忧愁起来,“沈大人,我虽志向高远,却也只是个普通人,如今外面传言沸沸扬扬,我只怕不能安下心来。” “所以说,你当初为何要” “沈大人有所不知,我也是有苦衷的,今日前来,除了想请沈大人过目这些之外,晚辈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恳请沈大人能够帮我最后一回。” 沈源德与他谈论国事之后,印象又好了回来,“你先说说看。” 第97章 不要算了 曹瑾一脸认真,“我想与沈四姑娘见一面,有些话,我想要当面问问她。” “不行!” 沈源德一口拒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见沈玥?你是怕在沈家闹得还不够大?” “沈大人!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得不与她说明白,此事,实在是个误会,我是读圣贤书长大的,礼义廉耻谨记心中,如何会做出这般伤风败俗之事?” 曹瑾义正言辞,“不过我也知道,此事对沈四姑娘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我对沈家的姑娘只有敬重,我想问明白她的心意,若是可以,我也愿意补救,还请沈大人就帮我这一次吧。” 他深深地弯下腰,沈源德为难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书案上的文稿,被从窗户里吹进来的风翻飞着边角。 这样的人才,他着实不忍心,也许,其中当真是有误会的。 “我尽力而为,你等我的消息吧。” “多谢沈大人!大人的恩情,学生谨记在心!” 沈鸾等着祖母跟萧家商量着退婚,等啊等啊,等来了宫里的传话。 “入宫?我一个人吗?” 沈鸾有点诧异,金氏往传话的公公手里塞了一个巨大的荷包,大的人公公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 “公公辛苦了,不过我想问一下,不知道要召见阿鸾的是哪位贵人?又所为何事?” 公公将荷包辛苦地放好,才压低了声音,“沈三夫人不必忧心,只是皇上想问几句罢了,还不是前阵子三殿下的事,皇上啊对沈家姑娘必定不会刁难的。” 金氏千恩万谢地将人送走,回来满脸轻松,“你也不用紧张,公公不是说了吗,只是问几句话,我这就给你去准备准备。” 沈鸾看得出金氏其实比她要紧张,于是笑了笑,“辛苦母亲了,母亲放心,我会谨慎行事的。” 这一次入宫只有沈鸾一个人,章氏又让身边的嬷嬷过来提点她几句。 末了,嬷嬷交代,“老夫人让姑娘安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她老人家在,让您别怕。” 沈鸾心里涌出一阵暖意,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祖母都待她这般好,她前世却一次次觉得理所当然。 自己死的不冤! 第二日一早,沈鸾用了些东西便出了府。 一路到宫门外,沈鸾下了马车,从偏门步行入宫。 刚走两步,就见秦戈迎面过来。 “我送你进去。” “多谢秦大哥。” 有秦戈陪着,沈鸾的紧张稍稍舒缓,秦戈侧头看她,“昨晚没睡好?” 沈鸾抬起头,见秦戈笑起来,“眼底都是青的,不用紧张,宫里的人也不会吃人。” “秦大哥是特意来安慰我的?” 秦戈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你觉得呢?” 沈鸾摆正了头,目视前方,“秦大哥经常出入宫中,自然不会觉得紧张,我这是头一回独自进宫,没睡好是正常的。” 秦戈失笑,还会避而不答了。 两人并肩在高高的宫墙之间走着,偶尔碰到行色匆匆的宫人,停下来跟秦戈行礼,又匆匆而去。 沉默着走了一会儿,沈鸾忽然说,“前些日子听舒舒说,你受伤了?” 秦戈眼睛一亮,眉头不着痕迹地上挑了一下,“是有这么回事。” “那现在好了吗?” “唔就那样吧,之前的伤药给了你,也没来得及弄新的。” 秦戈想看看这丫头会有什么反应,说完又觉得自己幼稚,刚想笑一笑揭过去,却见沈鸾停了下来。 她在腰间的荷包里摸索了一下,从里面拿出一个瓶子,赫然是那日秦戈给她的。 “我没有用完,里面还剩不少,你回去赶紧处理一下伤,舒舒说,伤得挺重的?” 秦戈盯着她玉白掌心里的瓶子,没有立刻去接,眼里闪动着一丝丝异样的神采。 “你随身带着这个?” 沈鸾脸有点热,偏过头去,“我想着万一什么时候碰见你,这么好的药,放在我这儿浪费了。” 她开始泛红的耳朵落在秦戈的眼中,令他笑容越发藏不住。 “你如果不要就算了。” 沈鸾觉得有点尴尬,想要将手收回去,冷不丁被秦戈握住手腕。 温热干燥的触感贴在自己的脉搏处,像是能够渗透进血液当中流向心脏,让她的心跳得比往日 快了些。 “怎么这么心急呢?我又没说我不要。” 秦戈一手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从她的掌心将药瓶拿起。 指尖擦过沈鸾柔嫩的手心,沈鸾一惊,猛地从他手掌挣脱,背到了身后。 作孽了!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你c你收下就好,我们赶紧走吧。” 沈鸾低着头匆匆往前走,垂在身侧的手摩挲着衣裙,想要将刚刚的触觉遮盖住。 秦戈将药瓶握住,勾着一侧嘴角,漫不经心地跟上去。 沈鸾要在偏殿等待召见,秦戈说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 他像是变戏法一样,拎出一个小小的食盒,打开,里面是小小的,一块块糕点,都是沈鸾喜欢吃的那些。 秦戈无视周围宫人的目光,塞到沈鸾手中,“吃一点,垫垫肚子。” 沈鸾怎么敢,这里可是皇宫! “还是不用了,多谢秦大哥。” 秦戈笑着劝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召见,若到时候你肚子饿了,殿前失仪,可比在宫里吃东西要严重。” 他用银签子叉起一小块,“是不是要我喂你?这样也行。” 沈鸾快速从他手里拿过签子,白了他一眼,迅速将点心放到口中。 他说得对,要是在贵人面前失了仪态,那后果更不堪设想。 不过秦戈怎么跟她印象中的形象差距越来越大?好似不是一个人一样。 秦戈不能在这里待很久,看沈鸾乖乖地吃了好几块,实在吃不下了才将食盒收起来。 “我得先走了。” 沈鸾点点头,正要跟他行礼,却见他挨到了自己耳边,“一会儿不用怕,我给你请了救兵。” 沈鸾耳朵还没来得及发热,秦戈已经站了回去,朝她扬扬手,潇洒地转身离开。 沈鸾用手在脸颊旁扇了扇,宫里也这么闷,莫不是要下雨了? 她还以为,秦戈会问起萧然的事情,没想到他并没有提。 不提才好,提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98章 心悦之人 殿内,皇上处理完国事,与甄贵妃在一处,得知沈鸾已经进宫了,也没传召她,而是让人先去将三皇子给请来。 甄贵妃抬头,面容娴静,“皇上此番过来,可是为了晏城这几日的传言?” “已是有人说到了朕面前,小三素来稳重,不知为何居然与歌女扯上关系,朕免不了要问一问。” 甄贵妃便没说什么,继续侍弄面前一盆兰花,动作轻柔,每一个举止都仿佛一幅画一样。 不多时,三皇子到,进来给皇上和甄贵妃请安。 又过了许久,沈鸾终于等到了传召,她站起来,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理好衣裙,姿态端庄地随着宫人往里走。 见到里面好些人,沈鸾赶紧行礼请安,半垂着眼睛不敢乱看。 “沈卿的女儿,确实不落俗,起来吧。” 沈鸾起身,眼观鼻鼻观心,只听皇上问道,“让你来也不为别的,那日你在城郊都遇见了什么,细细说给朕听。” 一股压力聚集在沈鸾的头顶,她心里飞快地权衡,皇上这次找她来,究竟是为什么,难道皇上不相信三皇子说的话?绝对不是。 她该说哪些,不该说哪些? “皇上,九皇子在外面求见。” 皇上的龙威忽然一松,“让他进来,早上就没见着人,也不知道跑去哪儿了。” 皇上说的话像是在责怪,可语气里却听得出无奈和宠溺。 沈鸾快速扫了一眼三皇子,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嫉恨。 做皇家的子女,也挺不容易。 九皇子的身影很快出现,伴随着少年清朗的声音,“父皇,母妃,呀,三哥也在啊,怎么这么热闹?” 甄贵妃瞥了他一眼,“不要胡闹,你的礼数呢?” 九皇子才正了正身形,重新行礼,不过皇上还没说话他就起身,又看到了沈鸾。 “这不是沈三姑娘吗?你怎么” 九皇子忽然拖长了声音,“哦是不是父皇召你入宫,要替你教训三哥?三哥你也真是,自个儿船上的人落了水都没发现,还要劳烦别人去救,坏了他人游湖的心情。” 沈鸾心里一动,瞥见九皇子已经跑到甄贵妃身边,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笑容明媚,夸张的表情逗得甄贵妃露出温婉的笑容来。 重新说起被九皇子打断的话,沈鸾定了定心神。 “回皇上,那日,民女与家中姐姐去城郊湖边游船” “事出突然,也顾不上别的,只想着赶紧救人” “就是如此。” 沈鸾避重就轻,只说了她们在湖里救了个人,至于那人是谁,如何落水,她一概不提。 殿里安静了一会儿,皇上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侠义心肠,很是有你父亲当年的风采。” 沈鸾舒出一口气,低着头不敢答话。 “小三,你可知错?” 三皇子立刻跪下,“儿臣知错。” “错在哪儿?” “儿臣未能及时营救那名女子,连累沈三姑娘成为众矢之的,实不应当。” 九皇子就在旁边插嘴,“好在有沈姑娘在,才未酿成大祸,否认给外边那些言官得知三哥船上出了人命,那可就麻烦了!三哥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三皇子转身朝着沈鸾行礼,沈鸾赶紧避开,“殿下使不得,人是萧公子救的,民女怎敢受殿下的礼。” 这事儿,差不多就该到这里了。 沈鸾松了口气,想着萧戈说的救兵,莫非就是九皇子? 沈鸾等着皇上让她退出去,却没想到皇上的话题又转回到了她身上。 “不过朕听闻,那位救了歌女的萧然,与你有婚约在身?”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皇上日理万机,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能听说? “此事民女也知之甚少,家中都由长辈做主。” “嗯,是个懂事的。” 皇上笑着看了一眼甄贵妃,“既是朕的儿子闯的祸,朕也该有所补偿,萧家儿郎也配得上沈家的姑娘,不如,朕就做个好事。” 沈鸾吓的连礼数都要忘了,抬起的眼睛里满是惊慌,“皇上,民女与萧公子的婚约,实在做不得数。” 皇上眼睛眯了起来,“怎么你不愿意?” 甄贵妃轻轻柔柔的声音,仿佛清泉一般,“皇上语气如此严厉,别吓着孩子。” 皇上立刻换了个口气,“朕只是奇怪,她好 像不大乐意?” 甄贵妃轻轻笑了笑,“沈姑娘不必顾虑,你若是不愿意,皇上也不会为难你,说说看,为何你觉得做不得数?” 沈鸾轻颤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回贵妃娘娘,这桩婚事,是在民女还未出生时便定下,如今十数年,民女与萧公子素未谋面,知之甚少,也许在旁人看来,这是一桩不错的婚事,只是民女并不在意家世地位,只愿嫁给一个心悦之人。” 她说完,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沈鸾你可以啊,多活一辈子胆子居然这么肥了,敢在皇上和贵妃娘娘面前大放厥词! 殿内的静谧令人窒息,沈鸾后背出了一层汗,里衣贴在背上,十分不舒服。 皇帝踱了两步,似是想到了什么,先看了贵妃一眼,后又回头瞥了沈鸾一眼。 嫁给心悦之人? “呵。” 沈鸾听到皇上的笑声,笑里带着冷意,“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朕” “皇上。” 甄贵妃轻柔的声音打断了皇上的话,他扭头,甄贵妃一双澄清乌黑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自己,仿佛所有事情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 皇上倏地站起身,“朕还有点事,去御书房。” 太监公公尖细地扯着喉咙,“摆驾御书房!” 殿内伺候的人呼啦啦少了一大半,九皇子笑嘻嘻地偷偷朝沈鸾比了个“了不起”的手势,晃荡到三皇子身边,“皇兄,父皇昨个儿不是说要让咱们帮着看奏折?我们也跟着去吧。” 他与三皇子勾肩搭背地离开,感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偌大的殿内,就只剩下沈鸾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与甄贵妃独处。 “民女” “赐座吧。” 第99章 没什么可说的 沈鸾想要告辞的话没能说出来,走过去,在宫女端来的绣墩上挨着边儿坐下。 刚刚太紧张了,如今与甄贵妃这么接近,沈鸾惊叹于她令人沉醉的绝色容颜。 不单单只是相貌的美丽,甄贵妃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每一个表情,都令人挪不开眼睛,仿佛世间的美好都凝聚在她身上,耀眼夺目。 有宫女给沈鸾送了茶水,沈鸾只碰了碰嘴唇又放下。 “你说你想要嫁给心仪之人,因此与萧家的婚约做不得数,倒是有趣。” 甄贵妃手里拿着剪子,修剪着花盆里的枝叶,“如此说来,你是有心仪之人了?” 沈鸾赶紧起身行礼,“回禀娘娘,方才民女糊涂了才口出狂言,请娘娘恕罪。” “无妨,本宫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你若不愿说也不妨事。” 甄贵妃剪下一片叶子,“今日让你受了惊吓,雪蚕,去取些压惊的东西让沈姑娘一并带出宫。” 沈鸾受宠若惊,连连谢恩,得了赏赐之后茫茫然地走了出来。 自己这一趟入宫,到底干什么来了? 殿内,甄贵妃手里的剪子轻轻颤动,一朵开得正好的花儿落了下来。 “娘娘,您怎么了?” 甄贵妃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轻轻摇摇头,“无妨,不过是想起些从前的往事,我累了,把这些都拿出去吧。” 沈鸾在宫人的指引下往宫外走,刚走没几步,天上下起了雨来。 宫人们急急地带着她找了个地方避雨。 “还请沈姑娘稍等片刻,容奴婢们去给您取伞来。” 沈鸾笑着点点头,站在廊下等着。 雨势绵绵,并非急雨,想来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住。 她抬头看着从廊檐滴落的雨水珠帘出神,忍不住抬手过去接,冰凉湿润。 “小时候就喜欢玩雨,没想到长大了还是一样。” 沈鸾闻声回头,长长的走廊不远处,秦戈一身玄色衣装,静静地站那儿朝她笑。 他身后就是连绵雨幕,长发束在脑后,风将发丝吹动,仿佛要与雨丝融为一体,沈鸾心里,关于秦戈的形象,在这一瞬间彻底变了模样。 很多年后,沈鸾都偶尔会想到这个画面,他拿着伞,温和地朝着她笑,好像画儿一样。 沈鸾收回手,雨水弄湿了一点袖子,她不在意地甩了甩,“秦大哥怎么在这儿?” 秦戈走到她身边,将伞放到旁边,快紫烟一步握住她的手腕,从紫烟手上拿了帕子给她擦手,紫烟愣愣地看着,广阳侯世子干嘛抢她的活儿? “都多大了,雨就那么好玩?我还记得你小时候遇上下雨就不爱撑伞,又担心弄湿了回去会被说,所以每回在我家玩够了,就换了舒舒的衣服回去,随便找个由头,还因此着了凉病了两回,还不长记性。” 秦戈声音低沉地在沈鸾身边轻声说话,沈鸾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耳朵,“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秦大哥怎么还提呢。” 他若是不说,沈鸾早都忘了。 秦戈捏着沈鸾的手指微微用力,拿着帕子将她指缝里的水渍擦干净,沈鸾只觉得难耐,他捏的地方像是慢慢烧起来一样。 “多谢秦大哥,我自己来吧。” 沈鸾用力拽回自己的手,拿了帕子囫囵擦了一下就算完事儿。 “我刚好要出宫,又刚好带了伞,我送你出宫吧。” “可是宫女已经去取伞了。” “雨下得仓促,一时间怕是也找不来,你在这里耽搁久了,家里人也会担心不是?” 沈鸾一想,觉得有道理,“那就麻烦秦大哥了。” 秦戈撑开伞,沈鸾走到他身边,两人并肩走入雨幕中。 秦戈这把伞其实挺大的,可他也很大一只,因此显得伞下的空间,有一丢丢拥挤。 沈鸾低着头,小心地提着裙子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发现,秦戈行走的速度特别的慢,完全在迁就着她的步伐。 “皇上可是问了你那日游湖的事?” 沈鸾回神,轻轻地应了一声,“嗯,我也没想到事情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三皇子的名声一向很好,极少出错,约莫这次也没想到有人会毫无顾忌地跟他抢人,皇上收到了一些折子,必然要问一声,不过既然宣你进宫问话,这样的流言,很快就会消失。” 沈鸾心中认同,一位皇子怎能与歌女扯上关系,幸好,自己在殿前没有失言。 想到这个,沈鸾忽然抬头,“秦大哥说的救兵,可是九皇子?” 秦戈微微一笑,“是他主动要帮忙的,说是要换一日休息,前两日练射箭磨破了手,我也就顺水推舟地应下了。” 皇上命广阳侯教授九皇子武学,广阳侯怕九皇子一人学着枯燥,便请旨将秦戈一并带入宫中陪学,也算跟九皇子有个伴。 结果事态发展得奇妙,九皇子对秦戈莫名崇拜得不得的了,秦戈在武学上比之广阳侯又青出于蓝,因此九皇子的武学先生,干脆变成了秦戈。 沈鸾听着轻笑出声,“我本以为皇子殿下都是一本正经,威严庄重,九皇子殿下却有些不同。” 阴沉的雨天,沈鸾的笑容明亮动人。 秦戈眼睛沉了沉,“那位萧然,当真与你有婚约?” 沈鸾的笑容一怔,眼神有点飘忽,他果然还是问了。 她的眼睛落在前方的地面,语气平静,“母亲说,是我爹在我还未出生之前定下的。” 雨打在伞上的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特别清晰,沈鸾觉得安静的气氛是不是有点诡异的长? 她刚想换个话题,无意间扭头,看到伞边落下的水珠,滴在秦戈半天肩膀上。 他穿的是玄色的衣衫,根本看不出来湿意,可雨水一串串落上去,无声无息地消失。 她却一点都没有淋湿。 “原来是这样,皇上对萧然的印象不错,约莫也会召见他,你们的婚事暂且不说,他应该知道怎么做,这件事很快会不了了之,你不必担心。” 沈鸾看着秦戈笑着安慰的她的样子,心里一阵不知名的烦躁。 她揪着手里的帕子,偏过脸去,“我与萧公子的婚事,也没什么可说的。” 第100章 家宴 秦戈抓着伞柄的手忽而收紧,又松开,垂眸敛去眼里呼之欲出的情绪,嘴角的弧度不受控制的又上扬了一点点。 “那就不说了。” 秦戈送沈鸾到宫门口,看着她上了车,目送马车远离。 小五撑伞站他后头,“世子,你一会儿还要面圣呢,就穿湿衣服去?” 秦戈摸了摸肩膀,“无妨,一会儿就干了。” “呵呵呵。” 小五笑得十分没有感情,“我瞅着干不了,您就差把头也伸到伞外了,是生怕沈姑娘瞧不见呢?” 秦戈收回目光,扫到小五身上,小五立马低头,“世子如此怜香惜玉,心思细腻温柔,小的佩服。”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骨头有点紧了?明儿让九皇子跟你比试一下,也看看他可有精益。” 小五的脸拉了下来,“世子我错了” 沈鸾回到沈府的时候,金氏就在她院子里等着。 一见到沈鸾,金氏急忙上前,“如何了?可有什么意外没有?宫里的贵人有没有为难你?” 沈鸾拉着金氏坐下,“母亲放心吧,没事儿,只是去回了几句话,让母亲担心了。” 她让紫烟将赏赐的东西拿过来,“母亲看,我还得了赏赐呢。” 看见沈鸾全须全尾,金氏才松了口气,“可能是我想多了,没事就好,我让人去醉白楼买了一桌席面,晚上给你压压惊。” 沈鸾笑着应下,送金氏回去,然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发呆。 进出一趟宫,沈鸾莫名觉得疲惫不堪,尤其是皇上居然知道了她和萧然的婚约,令人毛骨悚然。 万一皇上当真一时兴起下了旨,那岂不是萧家也不痛快,她也未必痛快。 “这桩婚事,得赶紧退了才行。” 晚上金氏给沈鸾置办的席面,在沈鸾的强烈要求下,邀请了萧然。 金氏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过沈鸾的要求她一般不会拒绝,说起来,萧然来沈家还真没给他设宴。 也没有旁人,就金氏和沈鸾,加一个萧然。 “醉白楼是晏城有名的食肆,里头的醉香鸡尤其出名,萧公子尝尝可合口味。” 沈鸾热情地招待,也不管萧然作何反应,她只要不失礼就行。 令沈鸾意外的是,萧然并没有特别冷淡,自己跟他说的话他会给与回应,十分超出她的预期。 才刚刚开宴,又来了个人。 “哥?” 沈鸾惊奇地叫出声,沈文韶怎么会来这里。 金氏赶紧让人加了凳子和碗筷,“怕打扰到你念书,正是关键时刻,因此没让人去叫你,不过同样的菜色都给你送去了一份。” 沈文韶在沈鸾旁边坐下,清冷的脸上浮着浅浅的笑意,“一顿家宴不会耽搁什么,怎能让母亲和阿鸾招待外人?难免有些失礼。”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朝着萧然抬了抬手,“招待不周,还望萧兄海涵。” 沈鸾在沈文韶背后跟金氏使眼色,哥哥会喝酒吗? 金氏摇摇头,不知道啊。 两人一脸迷茫,要是沈文韶在她们这儿喝醉了,耽误了念书,那她们两罪过可就大了。 沈鸾见沈文韶又要倒酒,急忙按住的手,笑得一脸淳朴,“哥哥,家宴也不必总喝酒,吃菜吃菜。” 她拿着干净的筷子亲自给沈文韶布菜,挑了他喜欢吃的放碗里,然后对他挤出笑脸,凑过去压低声音,“哥,咱们沈家不兴给客人劝酒的。” 沈文韶看着她,“怕我喝不过?” “当然不是,酒有什么好喝的,待考完归来,我陪喝,喝一坛都行。” “就你?” 沈文韶眯着眼睛,半点都不信。 不过他终究还是放下酒杯,开始慢条斯理地吃碗里沈鸾夹的菜。 桌上有金氏在,绝不会冷场,金氏接触过的人多,与萧然说起甘州的风土人情来也是如数家珍。 气氛比沈鸾预想的要好太多,连带着她心情也不错,一不小心多喝了两杯酒,等沈文韶发现的时候,沈鸾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她还想去拿小酒壶,被沈文韶制止,“不准喝了。” “为什么?” “女孩子家家喝什么酒?” 沈鸾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样子,“还挺好喝的,凭什么女子就不能喝?” 她把酒杯往沈文韶面前一摆,“倒。” 金氏吸气,这丫头的酒量也忒菜了,这就醉了? “那什么文韶啊,你别跟她计较,这孩子可能喝多了。” 金氏替沈鸾解围,然而沈鸾仗着酒劲,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 “哥你不给我倒呀?那我给你倒。” 她脑子晕乎乎的,说话的语气憨态可掬,伸手就要去抓酒壶。 沈文韶的手也没动,她居然还能抓个空。 “你别动!” 沈文韶好整以暇地看她笑,“我没动。” 沈鸾皱着眉,那自己怎么抓不到,他一定是动了! “好了好了,鸾儿,我们先屋了,猜到你酒量差,没想到这么差” 金氏一边哄着一边扶沈鸾起身,跟紫烟一块儿将沈鸾送回院子里。 桌上只剩下沈文韶和萧然,沈文韶给自己的酒杯倒了杯酒,自顾自地喝下去,然后抬眼。 “我早听闻过萧兄的盛名,弱冠之年就已经做到五品千户,前途不可限量。” 萧然静静地看着他,此人虽是个读书人,可身上的锐利的寒气却令人心惊,让萧然心里沈源修的形象陡然间有了一个明显的参照。 “外面都在传,萧兄一怒为红颜,不惧三皇子殿下,敢从他手里抢人,好些人在猜,这位歌女究竟生的如何倾国倾城,能让萧兄当着与自己有婚约的人面,将人带走。” 沈文韶一边笑着说,一边继续给自己倒酒,只是眼眸清冷至极,一丁点儿笑意都没有。 “不过也不重要,人都会有冲动的时候,不过冲动,是要用代价去换的。” 沈文韶又喝掉一杯,酒杯落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抬眼,乌沉沉的眼睛让萧然心底生出一种寒意来。 “沈家如今论起来,是不如萧家,不过我沈文韶的妹妹,受不得委屈。” 第101章 万无一失 沈文韶站起身,面前一壶酒已经空了,他却没有丝毫的醉意,“今日言尽于此,萧兄好自为之,听说你是回来述职的?那就预祝萧兄平步青云,与沈家各自安好,我先告辞了。” 沈文韶并不在意萧然的回应,他不需要。 萧然也始终没有说什么,在沈文韶离开后,他默默地将自己面前酒壶里的酒喝了个精光。 沈鸾醉酒后还挺省心,回去屋子之后只闹腾了一小会儿,就乖乖地上床睡了。 不过第二日醒来,头疼的要炸开。 “姑娘醒了?赶紧将汤喝了,还难受吗?” 紫烟端过来一小碗热汤,沈鸾蒙蒙地接过去一口气喝掉,热热的让她觉得稍微舒服一点。 “我昨个儿” 紫烟好笑地抿了抿嘴,“姑娘往后还是少喝酒,喝酒伤身,姑娘的酒量又” 她掩着嘴没说完,笑着去收拾东西。 醉了? 沈鸾抬头望向屋脊,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闪现出来。 她抱着母亲呜呜地哼唧,说她以后要给母亲买东西,好多好多东西,田宅土地c金银珠翠c山川河流,统统买来给她。 她拉着紫烟转圈圈,说觉得屋子在转,她们只要反着转,屋子就不转了。 她不肯喝水,非说要要吃糖,说以前哥哥都会给她藏着糖的,现在怎么没有了? 画面出现得越多,沈鸾就越是不想起床,死了算了! 自己酒量这么差劲吗?前世也没发现啊,不过那会儿她没什么机会喝就是。 呜咽着又倒下去,沈鸾昨个儿原本想在席后跟萧然商量婚约的事情,没想到,功亏一篑。 还得重新找机会! 起身后,沈鸾忍着隐隐作痛的脑袋翻看乔掌柜送来的账本,“辛苦您了,铺子能经营得这么好,你居功至伟。” 乔掌柜谦逊地道谢,然后上前一步,“姑娘,您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沈鸾眉头一挑,“紫烟,你带着她们去把库房整理一下,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对宫里赏的禁步,帮我找出来,过些日子是舒舒的生辰,正好当做礼物。” 院子里的丫头们被紫烟带走,乔掌柜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包。 “这药是按照姑娘的意思找来的,不过姑娘,你要这些” 沈鸾拿过去,温柔地笑了笑,“天热了,院里出现蛇鼠蚁虫,要清一清。” “原来是这样。” 沈鸾笑容无害,捏着纸包,温婉的样子绝不会让人心里生出别的想法来。 她听说大伯父要安排沈玥与曹瑾见面,倒是省了她的事儿,不需要她来想法子。 上辈子再过不久,自己这张脸,就变成了支离破碎的样子,他们这次见面会商量什么呢?还真是令人期待。 乔掌柜不知道为何,身子抖了抖,眼睛垂了下去。 总觉得沈三姑娘的此刻脸上的笑容,灿烂的让人心惊。 沈源德既然应下了曹瑾的请求,就一直在想办法。 麻烦的关键在沈玥,她如今只被允许待在院子里,半步都不许出门,这可难倒了沈源德。 思来想去,他决定从尤氏身上入手,想要找个由头让尤氏带着沈玥出门,再安排曹瑾跟她见上一面。 只是沈源德没想到,自己的计划才说了两句就被尤氏给戳穿了。 “老爷想做什么?沈玥是二房的姑娘,如今又在禁足,我带着她出门?老爷您是怎么想的?” 沈源德还一脸无辜,“这样不妥吗?” 尤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些大老爷们儿对后宅的事情是一窍不通,想一出是一出。 她换了个口气,“老爷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直说便是,我与你夫妻一场,还有什么是不能商量的?” 沈源德于是特别没有心理负担地将事情给说了。 说完之后,一身舒坦,“你想想法子,我已经应下了。” 尤氏:“” 她一直都很不甘心沈家的名头都被沈源修给抢尽,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人与人,是有差距的。 “老爷怎么就答应了?上回老夫人不是还责备了你,你怎么就” “唉,我就想着或许是误会,你看曹瑾好像也被蒙在鼓里一样,事情不说清楚,他迟迟不上门提亲,玥丫头的名声怎么办?我也是为了沈家着想。” 尤氏真 想敲碎他脑袋,看看里面除了之乎者也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深吸了好几口长气,尤氏才让焦虑的心情平静下来,脸上恢复了淡定。 “老爷这么说也在理,这事儿,我来安排吧。” 尤氏很伤了一番脑筋,首先得避着人,又得师出有名沈源德是疯了吗尽给自己出难题,他觉得自己当这个家太悠闲了是不是? 曹瑾得到了消息,按着时间去了寺院里的后厢房,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沈玥。 沈玥一见到他,心里涌出各种复杂的情绪来。 曹瑾神色冷漠,“时间紧迫,我有要紧的事情要跟你商量,沈玥,你甘心你现在在沈家的处境吗?” 沈玥眼中恨意涌动,“曹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你所憧憬的一切,都在沈鸾身上,她嫡女的身份,她在府里的地位,和如今她的婚事,每一样对你来说,你都很嫉妒吧?” 曹瑾眯起眼睛,“她与萧然的婚事如果出了意外,沈家其余的姑娘就会有机会,如果你能够抓住,你就能够得到你憧憬的一切,你以为如何?” 沈玥打量着曹瑾,“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因为,沈鸾是我的。” 曹瑾扬起自信的笑容,“只有我,才有资格娶她,所以她绝不能嫁给萧然,你难道不想嫁入萧家?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若是拒绝了,也许这辈子,就只能够做个低人一等的庶女,嫁给一个穷秀才,穷困潦倒的过一辈子。” 沈玥的手倏地收紧,贝齿用力咬上嘴唇,眼中的惊惧和恨意交织着。 曹瑾并不催她,还有闲情逸致倒了桌上的茶水喝,不是什么好茶,可想着很快就要如同上辈子一样拥有沈鸾,粗糙的茶水里也能尝出一丝甘甜。 他不怕沈玥不答应,这个女人的嫉妒心,不同寻常。 “你想要我做什么?” 曹瑾弯起嘴角,动作优雅地放下茶杯,“很简单,我保证,万无一失” 第102章 才华了得 沈鸾依然每日会去章氏那里请安,有她的陪伴,章氏的气色越发的好。 只是一提起萧然,章氏就会沉下脸来。 “也不知他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个什么打算,换做旁人,怕是碍于面子说不出退婚的事,也会早早地离开咱们家,他倒好,住的心安理得。” 沈鸾就笑,“祖母,萧公子为人耿直,尽管心里不愿,怕也是顾及着沈家的颜面,想要过阵子再说。” “你还帮他说话?鸾儿,你是不是” “当然不是!” 沈鸾赶紧否认,“祖母想啊,再过几日哥哥们就该入场科考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要是提出退婚,万一影响的哥哥可如何是好?所以,祖母稍安勿躁,等这事儿过了再说。” “你说得对。” 章氏拍了拍腿,“这么看来,他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对了,我过两日要去寺里祈福,保佑志安和文韶能金榜题名,你也跟我一块儿去。” 沈鸾笑眯眯地应下,“好。” 回去自己的院子,紫烟已经开始收拾去寺里的箱笼,过来询问沈鸾要带哪些东西的时候,沈鸾一点都不在意。 “你看着收拾就好,你的眼光我素来是信任的。” 紫烟顿时觉得责任重大,沈鸾低下头,继续翻着书,反正,她也不会去。 上辈子的时候,她是莫名其妙的身体不舒服,祖母怜惜她,因此让她在家中休养。 沈玥便自告奋勇地也一块儿留下来陪她。 沈志安和沈文韶的科考对沈家至关重要,因此除了她们两,家中的女眷都去了。 空荡荡的沈家,沈鸾毫不怀疑地信任着沈玥,心里甚至无比感动她愿意陪自己,却没想到这对于沈玥来说,是个多么好的机会。 沈鸾翻了一页书,懒洋洋地倚在窗边,还挺替沈玥发愁。 这世没有了月芝,自己想要莫名其妙不舒服好像也不成,不过不要紧,没有机会她也会帮沈玥和曹瑾制造机会。 萧然那里收到一封从甘州来的家书,里面有一封,竟然是写了要给沈鸾的。 他犹豫片刻,亲自将信送了过去。 沈鸾无比惊异,“给我的?” “我父亲一直很惦念你,总是会让人打听你的消息,许是听闻了晏城的事,才特意给你写了信。” 沈鸾抬眼瞄了他一下,这句话说得挺长啊。 不过总觉得,他话里有什么意思。 沈鸾捏着信,歉意地朝他福了福身子,“那日家宴上,我不甚酒力闹了笑话,若有什么不得体之处,还望萧公子海涵,我也没想到两杯酒就不成了,往后恐怕得少接触这些。” 她打了招呼就打算离开,没想到萧然却叫住了她。 “沈三姑娘,之前的事情,确实是我的不妥,没能考虑姑娘的立场,我很抱歉。” 沈鸾转身,萧然一身青色的衣衫,利落飒爽,脸上表情十分认真,眼睛直视自己,里面含着歉意。 沈鸾都惊了,自己何德何能,让未来超级厉害的萧然跟自己道歉! “萧公子并没有错,何须道歉?那种时候也只有你能够带着那姑娘离开,护她周全。” 沈鸾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觉得幸好那日有萧然在。 她平和的态度让萧然垂在身侧的拳头微微捏了捏,“我很抱歉,将你卷入流言当中。” “嗨,这个啊,现在不是没了吗。” 沈鸾不在意地笑了笑,“如今事情已经大白,三皇子与你同时要救人,不过萧公子抢先一步,急着带人看大夫才先行一步,萧大人侠义心肠,令人佩服。” 她朝着萧然眨了眨眼睛,“反正事实如何不重要,大家都没事,那就皆大欢喜,萧大人往后也不必再提此事。” 沈鸾扬了扬手上的信,转身离开。 萧然松开拳头,头一次有一种,如果自己一定要娶的人是她,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厌恶,甚至,有点期待。 “气死我了。” 沈鸾胸口起伏,紫烟吓了一跳,“姑娘怎么了?” 沈鸾将信反过来扣在桌上,勉强弯了弯嘴角,“没什么,你去看看灶上的甜汤好了没,我想吃点甜的东西。” 甜味可以让心情好一点! 萧然给她的信,确实出自萧大人之手。 萧然的父亲是武将,字迹刚劲有力,上面满满都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甚至回忆了许多他与父亲的 旧事,言辞之中不无伤感。 信上也望两人尽早完婚,和和美美,也算了却他一桩心事。 沈鸾看得感动不已,这么多年了,还有人因为与她父亲的交情如此关心自己,这份情义实属不易。 可这信封里面除了萧大人的信之外,还有另外一张信纸。 读完之后沈鸾能确定,这张纸,是萧然的母亲写的,写给萧然。 哦哟,那叫一个精彩。 又是劝萧然以大局为重,就算心里不愿意也不要强硬地得罪沈家。 又是问他那个歌女的品行相貌,说是如果他喜欢,也不介意让他抬进门为妾。 又是说自己身为母亲有多么多么心痛,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眼睁睁看他娶一个不喜欢的人,她却无能为力 反正每一句话,都能让人极度不舒服,这样的才华也是很难得了。 “肯定不会是无意间夹在信里,分明就是写给我看的。” 沈鸾嗤笑了一声,“何必呢。” 她也没打算死缠着要嫁到萧家,怪不得前世自己提了退婚,萧家答应的那么干脆利落,萧夫人对她有如此大的成见和恶意,这辈子是领教了。 这样也好,她正愁退婚的事无从开口,有了这封信,也就方便了。 沈鸾眯起眼睛,抓起桌上的信,风风火火地出门。 萧然没想到这么快沈鸾就来找自己,余光扫见她手里的信,心里微微一动。 莫非是父亲给她的信里,提到了什么? “萧公子,我虽是女子,但也喜欢行事光明正大,干净利落,所以有什么事情,我不会像别的女子一样即便委屈了也憋在心里不说。” 她脸上的笑容一点温度都没有,“萧家给我的信我看了,萧公子也看一下吧。” 第103章 奇不奇怪 “这既然是给你的,我怎好” “让你看就看。” 沈鸾一点温柔气质都没有,示意萧然赶紧接过去。 萧然觉得有趣,这会儿的沈鸾好像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可他拿过了信,只看了头两行,眼里的兴味消失殆尽。 等他全部看完,竟有些不敢去看沈鸾的眼睛。 “沈姑娘,此事待我书信回去问清楚” 沈鸾摆摆手,“我今日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这会儿的气已经散了,不是早就知道萧家看不上自己了吗。 沈鸾恢复了从容,“我很明白萧家的意思,这些年,萧公子也没少为这件事困扰,对此我很抱歉。” 她态度诚恳地跟萧然鞠了个躬,看的萧然目瞪口呆。 “其实我也已经跟祖母商量好了,与萧家的婚约,我们愿意退掉。” 萧然将手里的信捏紧,沉默着看她没说话。 “萧家信守承诺,萧大人的情意沈家心领,感激不尽,也正因为如此,我不想因为我,破坏了沈家与萧家的关系,所以这个婚约,还是作罢的好。” “为什么。” 沈鸾奇怪他居然会问为什么,她歪了歪头,“什么为什么?” “我并没有想过要退婚。” 沈鸾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眼里仿佛带着笑意,萧然抿了抿嘴,“至少,现在没有。” “那真是感激不尽,不过,沈家有。” 沈鸾抬了抬下巴,指了指他手里的信,“萧公子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张纸是无意间送到我手里的吧?萧家的意思我切实地收到了,也明白了,萧公子觉得,我可是天生喜欢受委屈的?” 她抿着嘴笑,澄清的眼睛毫不闪避,令萧然有种无处遁形的尴尬。 “不过我有个请求,我家兄长科考在即,退婚一事,希望萧公子能在科考之后提出来,免得令他们分心。” 萧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沈鸾笑了笑,“我就当你答应了,等我兄长考完归来,萧公子便能得偿所愿,皆大欢喜。” 沈鸾将自己想说的都说完,转身就走,没有半点留恋。 不让他现在提退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有婚约吊着,曹瑾才会按捺不住,照着前世的计划动手。 连着几日都下着雨,到了秦舒生日那一天,雨依然未停。 沈鸾带着礼物去祝贺,秦家设了小小的宴请,只请了秦舒走的亲近的几个好友,热热闹闹了一阵,秦舒将其他人都送出了府,拉着沈鸾不然她走。 “天气不好我都要闷死了,想出门都不行,阿鸾,你老实交代,你哪儿冒出来一个未婚夫?” 秦舒憋了许多日,瞪着眼睛“逼问”,凶巴巴的样子逗得沈鸾直乐。 “也没来得及跟你说,生气了?不过也没什么,我与他的婚事很快就会不作数了。” “为什么?” 沈鸾摸了摸下巴,“因为不相配吧,他也很抵触,那又何必强行凑一块儿?我还想多陪母亲几年。” 秦舒鼓起嘴,“这样也好,我是觉得他配不上你,虽然说他跟三皇子抢歌女是个误会,可他救人前都没为你考虑一下,害你被人在外面说三道四,我听得都想打人。” 萧然的事情抛之脑后,秦舒跟沈鸾又说起别的事,屋里暖意横生,屋外阴雨连绵,十分有气氛。 “你说奇不奇怪,我哥这两天跟转了性一样,昨个儿又跟爹吵上了,我还以为爹会气得又动家法,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哥那脾气居然妥协了,没有梗着脖子继续下去,给我吓的啊,好在没受皮肉苦。” 秦舒拍着胸口,“我以为我哥是终于懂事了,过去一问他是怎么忍下来的,他居然说什么,伤药来之不易,要省着点用,阿鸾,你说是不是我爹之前下手太重,把我哥的头给敲坏了?” 沈鸾:“” “他屋里的伤药都要堆成山了,省什么玩意?我怎么有点担心呢。” 秦舒叹气,沈鸾的手指,轻轻地抠着桌面上的的纹路,她哪儿知道? 从秦舒的屋子里出去,紫烟要给她披件衣服,沈鸾没肯。 紫烟着急地劝,“姑娘,秦姑娘屋子里暖和,如今天儿热了是不错,可外面下着雨呢,水汽里带着寒凉,很容易病的。” “不必,我这会儿有些热,散散热气正好。” 她一边说,一边还用手去接伞边 落下的雨滴,透明的水珠顺着她的手腕一路滑进袖子里,玩得不亦乐乎。 “姑娘” 紫烟跺了跺脚,回去就给沈鸾熬了一碗姜汤,然而沈鸾闹脾气似的怎么也不肯喝,还让人将窗户都打开,说要听外面的雨声。 各种操作来了一遍,到了晚上,沈鸾如愿以偿地发起了热。 紫烟眼泪水汪在眼眶里,“都是我不好,我该再劝劝姑娘的。” 沈鸾脸烧得红红的笑起来,“小事儿,请个大夫来喝几服药就会好,去请大夫吧。” 沈鸾这一病,连章氏都亲自过来看了她,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章氏又是心疼又是气,“这么大的人了,怎的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当自己是几岁的娃娃,一下雨就高兴的忘乎所以?” 沈鸾脸红扑扑的,“祖母我错了。” 她认错尤其诚恳,嗓子也哑了,说话声音细细的好像小猫儿一样。 章氏想了想,“后日你就留在家里休息,免得路上累着,病情加重,好好的待着,听清了吗?” 沈鸾乖乖地应下,章氏又与她说了会儿话才离开。 “紫烟,去打听一下这次去寺里祈福,四妹妹去不去。” 紫烟二话不说去做事,沈鸾脑袋昏沉地将被子裹紧,沈玥不去最好,若是去,她也得想法子将人留下。 不过这风寒是不是太凶猛了点?后日之前,她得赶紧精神起来才行。 幸而沈玥是不去的,沈鸾仗着病着,提出要求想要见见四妹妹,说是到时候家里只剩下她们两人,有人陪着她心里会安定一些。 沈玥很快出现在沈鸾面前,在她床前哭成个泪人。 第104章 可敢起誓 “三姐姐呜呜呜” 沈鸾就让她哭,哭得她眼泪流不出来了,她才气息虚弱地安慰,“四妹妹别伤心了,我没事儿的。” 沈玥在心里翻白眼,谁担心她了? 不过,老天都在助她,原本还想着该如何让沈鸾跟自己一块儿留下,她自己就病了。 沈玥心底越发有自信,曹瑾的安排,一定能够成功。 “我听闻三姐姐病了,心中无比担忧,三姐姐放心,祖母她们不在家的日子,我定会照顾好你。” 沈鸾笑得甜蜜,“那就劳烦四妹妹了,有四妹妹陪着,我很放心呢。” 沈玥表现得特别好,接连两日都泡在沈鸾这里,嘘寒问暖,连药都想亲自给她熬。 不过沈鸾一应入口的东西,都由紫烟来负责,连一口水都得她端给沈鸾。 “三姐姐这儿的规矩越发大了,往日姐姐多么平易近人,如今莫不是与妹妹生分了?” 沈鸾将水杯交还给紫烟,靠在床头,“妹妹做的事情太多,我想不生分也不敢。” 沈玥:“” 沈鸾仿佛只是无心之言,又继续与她闲话家常,看得沈玥一愣一愣的。 沈志安和沈文韶已经被送去备考之地,到了祖母带着其他人出府那日,金氏过来与沈鸾交代再三。 “定要好好养病,我们过几日就会回来,不许乱跑,听大夫的话。” 金氏心底有点不安,余光扫见站在一旁,一脸乖顺的沈玥,就怕她再对沈鸾使绊子。 沈鸾这孩子也是,怎的一次次原谅沈玥,让她待在身边呢? “母亲放心,我已是好多了,等你们回来之时,我定能大好。” 金氏再不放心也只能离开,偌大的沈家,只剩下沈鸾和沈玥两个主子。 沈玥等人一走,顿时松了口气,笑眯眯地坐在床边陪沈鸾,“三姐姐,接连的雨都停了,变成了好天气,祖母这一趟出行,定是能得偿所愿。” “希望如此。” 沈鸾掩着嘴轻轻咳了几声,“就是要辛苦妹妹陪我。” “瞧姐姐说的,咱们姐妹一场,这算什么?” 她眼珠子转了一圈儿,“对了,三姐姐可知道晏城来了个戏班子,里面各个都身怀绝技,听说有人能够踩着刀刃却不流血,口中还会喷火呢。” “是吗?如此神奇?” “可不是。” 沈玥垂下眼,“之前祖母恼了我,我已是许久没有出过门,对这些新奇的玩意只能听一耳朵,真想亲眼看看啊” 沈鸾又咳了两声,“四妹妹若是想,趁着如今祖母不在,赶紧去看了就是,我保证不告诉她们。” “可是这样有意思的玩意,我多想能够跟三姐姐一块儿看到,只我一人享受,我心底不安。” 紫烟听不下去了,“四姑娘,我们姑娘还病着呢。” “我也是听人说,只有心情畅快了身子才能好得快,我也是为了三姐姐好。” 沈玥急急地解释,“三姐姐,这个家里就只有你待我是最好的,也只有你心里惦记着我,我是一心想要你好起来。” “是吗?” 沈玥一怔,看到沈鸾的眼睛波澜不惊地盯着自己,里面什么样的情绪都没有,她却忽然怕她从自己的眼睛里看出端倪。 沈玥低头,“当然是,我c我连起誓都是敢的。” “那妹妹要如何起誓?” 沈玥头皮发紧,在心里腹诽沈鸾是不是喝错药了,还当真要她发誓不成? 但沈鸾好像还很期待的样子,沈玥为了让她相信自己,只得举起一只手,“苍天在上,若我说的有半句不实,便叫雷公雷母劈了我。” 沈鸾轻笑一下,“这太严重了,不如这样,妹妹若是骗了我,就自食其果,凡事都事与愿违,如何?我可舍不得妹妹被雷劈呢。” 她给了沈玥一个鼓励的目光,催她再说一遍。 沈玥在心里将她骂的狗血淋头,却不得不按着她说的又说了一遍。 沈鸾才咯咯咯地笑起来,“妹妹怎么还当真了?既然妹妹想出去看那什么戏班子,我身子也好了不少,陪你去就是。” “姑娘!您不能出府。” 紫烟还想劝她,沈鸾却冷下了脸,“近来是越发没规矩了,这次出府你不用跟着,有四妹妹照顾我足够。” 沈玥心花怒放,“是啊,我早想说了,三姐姐就是太心善,身边 的丫头一个个脾气都大着呢,三姐姐放心,我一定会让姐姐开开心心的。” “那我可就等着了。” 不管紫烟怎么来跟沈鸾赔罪,沈鸾都没有带上她。 沈玥扶着沈鸾上了车,落下车帘之前,嘴角的一抹笑容让紫烟生寒,她咬咬嘴唇,跟在马车后面跑了出去。 沈鸾靠在车厢壁上,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 “四妹妹说的戏班子离得可远?” “不远不远,很快就到,知道三姐姐不舒服,我还特意要了个雅间,到时候三姐姐可以在里面休息,保准不会有人扰你清静。” “四妹妹思虑周全,那我就放心了。” 沈鸾微微合上眼睛,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上一世她无法祛除的阴影。 那确实是个不会让人打扰的雅间,所以她醒来时的惊呼挣扎,没有人听得见,直到曹瑾出现,英勇地将歹人赶走。 那时候她的脸,已经毁了。 曹瑾救了她,又替她隐瞒了遭人轻薄的不堪,又不介意她毁了容,一心一意求娶她。 试问换了谁不会心动呢? 那样的沈鸾沉浸在绝望中,看见一点点救赎都会奋不顾身地抓住,她觉得曹瑾就是她的世界里,最后的光。 妈的真想杀了前世的自己。 车身颠簸了一下,沈鸾睁开眼,看到沈玥朝着她笑。 沈鸾也微笑起来,美丽的容颜上浮现的笑容,无比动人,刺痛了沈玥的眼睛。 反正她已经决定了,今日之后,沈鸾这张蛊惑人心的脸,绝对不会再出现,她会是沈家最漂亮的姑娘,她会表现出最为温柔善良的一面,引起萧然的注意。 这么好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 第105章 分毫不差 “紫烟姑娘。” 紫烟在路旁喘息,冷不丁听见有人喊她,一抬头,看到是小五。 她一把过去抓住小五的袖子,“你要回广阳侯府吗?我要见秦姑娘,我家姑娘她” 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怎么了?” “到了到了,三姐姐下车吧。” 沈玥扶着沈鸾下了马车,沈鸾的脸色微变,深呼吸了几下才将心中残留的恐惧压下。 “戏班子在里面?” “对呀,想要看到可不容易,我也是想了好些办法才定到的,我们赶紧进去吧。” 沈玥也不管自己话里有多少漏洞,反正沈鸾蠢,又病着,她绝对不会怀疑。 这里是个晏城中相当有名气的庄子,里头可以品茶,设宴,说书,听曲儿凡是能够想得的乐子,这里多半都能找到,因此相当的热闹。 沈玥扶着沈鸾进去,立时有人过来招待,引了她们去二楼。 “三姐姐咱们先看一看,你若是累了我再陪你去后面的厢房休息,这里茶水点心都很不错,姐姐虽然病着,也可以尝一点清淡的。” 在二楼坐下,沈鸾觉得越发有些不舒服,连小二摆上来的东西,都与她记忆中一般无二。 深埋在心底不敢去碰触的记忆一点点被激发出来,让她不得不闭着眼睛深深呼吸,才能在这儿坐得住。 “三姐姐怎么了?可是闷的紧?若是不行我还是先” “无妨,你说的戏班子呢?” “哦,马上就来了。” 戏班子也演着跟上辈子同样的东西,再看一次依然觉得震撼人心。 “三姐姐喝点水吧。” 沈玥拿了杯水递过来,沈鸾接的时候似乎心不在焉没接住,水洒了沈玥一身。 “哎呀,我看得太入迷了,四妹妹没事吗?” 沈玥挤出了笑容,“没事没事,我去擦一擦,马上回来。” 沈鸾于是目光又盯在了戏班子上,看得目不转睛,沈玥心中嗤笑,瞧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等沈玥弄好回来,沈鸾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像是半天没有过动作。 “这么好看呀?四姐姐喝口水吧,渴着我可就罪过了。” 沈鸾眼睛都没收回来,随意地接过被子随意喝了两口,又将杯子递回去。 沈玥浅笑着放下杯子,一看桌面上多了一碟子她爱吃的豌豆酥。 “这是” 沈鸾匆匆瞥了一眼,“给妹妹要的,知道你喜欢吃。” “多谢姐姐。” 反正这顿也不不需要花她的银子,不吃白不吃。 豌豆酥香甜可口,清香扑鼻,就是吃多了口干,沈玥拿了水壶一连喝了几杯水,感觉异常满足。 “四妹妹,我有些困了” 沈鸾忽然揉了揉眼睛,眼中有些迷茫。 “那我们去后面厢房吧。” 沈玥立刻起身扶了她往后走,语气关切,“三妹妹可撑得住?一会儿你好好休息,等好些了咱们就回去。” 沈鸾踉踉跄跄地靠在她身上,大半重量都在沈玥那里,沈玥越发吃力,走两步额上汗津津的。 “三姐姐你再撑一会儿,没几步路了。” “我头晕” 沈鸾眼睛都要闭上了,沈玥不得不打起精神,吃力地架着她,等终于走到了厢房,沈玥也累得头晕目眩。 “到了,三姐姐你赶紧去床上躺着。” 沈玥甩了甩头,想将晕眩昏沉甩出脑袋,可越是甩,越是严重,连眼前都开始发黑。 “四妹妹?四妹妹你怎么了?” 她听见沈鸾语气着急地在她耳边喊着,“紫烟?这种时候怎么不在,四妹妹你且等着,我这就去叫人” 沈玥什么都听不见,沈鸾就站在她身侧,面无表情地看着晕倒在床上的沈玥。 然后,她将沈玥的鞋子脱了,让她躺好,然后从她的身上,找出一把小巧的金色的剪刀。 沈鸾拿着冰凉的剪刀,锋利的尖刃闪着寒光,真是一把好利器,也难怪能将她的脸毁得那样彻底。 她们带来的下人不知道被沈玥弄哪儿去了,沈鸾知道,她动作得快,因为后面还有别的戏码。 沈鸾右手握着剪刀,左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从眼角一直摸到鼻梁。 那条狰狞丑陋的疤痕已经不在她的脸上,应 该回到害她的人身上才行,这个让她自卑了半辈子,让她苟且偷生了半辈子的人。 “我会原样还给你,不过你放心,一分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 沈鸾从屋子里出来,走到一个暗处,她想亲眼看一看自己当年究竟遭遇了什么。 她藏在袖子的手还是抖的,袖子上沾染了点点鲜红,让她浑身发冷。 忽然,一只手从她身后伸过来,一把捂住沈鸾的嘴。 沈鸾的惊叫全部被封在了嘴里,险些魂都要散去。 “是我。” 低沉的声音唤回了沈鸾的神志,可她腿软的站不住,秦戈搂着她的腰免得她滑下去。 “吓到你了?” 秦戈打量着沈鸾苍白的脸,目光从她沾了血色的袖子上扫过。 沈鸾惊魂未定,手无意识地抓着秦戈的衣襟,“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么,你呢?” “我” 沈鸾的手还在抖个不停,秦戈抬手握住,皱起了眉,“怎么这么冷?” “我” 沈鸾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她只觉得从今日之后,在秦戈的心里,自己必然会是个蛇蝎心肠连自己妹妹都要加害的女人。 她不应该在意才对,她只要能报仇就好,为了上辈子那个可怜愚蠢的自己报了仇,她就该心满意足才对! “嘘有人来了。” 沈鸾立刻转头,发丝从秦戈的脖子处擦过,他的喉咙上下动了动,仍旧握着沈鸾的手给她暖着。 沈鸾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身穿黑色衣衫人,手不自觉地紧紧抓着秦戈的手指,牙齿死死咬住嘴唇。 秦戈觉得怀里的人仿佛一只炸开毛的猫,连脊背都紧紧的绷着,仿佛多给一点刺激就能崩断一样。 穿着黑色衣服的人遮挡着脸,鬼鬼祟祟地潜入屋子里,房门关上。 沈鸾的呼吸急促起来,头一阵阵地眩晕,没注意到自己所有的重量,此刻几乎都在秦戈身上。 第106章 一般无二 秦戈微微皱眉,两只手都空不出来,于是低头,凑近沈鸾的额头轻轻碰了碰,“怎么这么烫?” 沈鸾有一瞬间的失神,整个人都软了下去,被秦戈稳稳地接住。 “生病了还不老实待着,我送你回去。” 说着秦戈就要抱着她离开,沈鸾拼命拽住,虚弱地摇头,“等等,再等等。” “等什么?有什么比你的身子更重要?” 沈鸾抬起眼睛,因为脱力被蒙上一层水雾,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一个劲的摇头,呼出来的气息烫到了秦戈的胸口。 秦戈的眼神暗沉下去,却也没无视沈鸾眼中的祈求,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稳一些又缩回暗处。 “只能再留一会儿,你的情况耽搁不得。” 沈鸾的目光挪回到那间屋子的门上,她能够想象得到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事,她想要看完,解开自己噩梦的唯一方法,就是亲自终结造成她噩梦的根源。 沈鸾一点都不想善良宽容,这些品质早已经被人硬生生掐死了。 很快,沈鸾终于看到曹瑾的登场,他打扮得体体面面,从容不迫地直奔那间屋子而来,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才胸有成竹般一脚踹开门。 “大胆歹人,你还不束手就擒!” 沈鸾忽然就想发笑,仿佛看到一幕极为荒诞的戏剧,如此粗劣不堪,哗众取宠。 “好了,我们该走了。” 沈鸾听见秦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远,她的眼皮越来越沉。 还没到的啊,她还没看到曹瑾将“歹人”赶走,还没看到那些被他引来的人发现他救了沈玥,她还没 秦戈怀里的身躯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心里一慌,忙横抱起人,匆匆离开。 沈鸾在她自己的屋子里醒来,她茫然地看着织锦描花的嫩姜色床幔,脑子仿佛凝固住,像是自己死后,重新回到这里一样。 “姑娘您可算醒了” 紫烟的哭声唤回沈鸾的神志,果然,更像了,之前她也是这么哭来着 “我” 沈鸾刚发出一个声音就被吓到,自己的嗓子怎么变成了这样? “姑娘您别说话,大夫说了,您得好好休息,千万不能再情绪激动,您先喝点水。” 紫烟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小心地扶沈鸾坐起来,捧过一只水杯,抽抽噎噎地举到沈鸾面前。 沈鸾拿过来喝了两口,火辣辣的喉咙稍稍舒服了一些。 “鸾儿醒了?” 金氏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看到沈鸾仍显苍白的脸,止不住地心疼,忙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沈鸾的手。 “谢天谢地,佛祖保佑,你可算是醒了,让人先去跟老夫人回禀一下,免得她一直担心。” “母亲,我怎么” 金氏拍了拍她的手,“醒了就好,旁的事情等你大好了再说。” 可沈鸾等不及。 “四妹妹呢?” 金氏的目光闪了闪,说话周全如她,竟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沈鸾心里不踏实,急切地想知道沈玥和曹瑾究竟怎么样了,曹瑾会不会发现里面的人是沈玥,在被人发现之前就离开?那样的话,岂不是曹瑾会毫发无伤? 她眼里的急切看在金氏眼中,又是另外一个意思。 金氏重重地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沈鸾柔亮的头发,“鸾儿,母亲知道你与玥丫头素来感情好,只是这次,或许是她的劫难吧” “事情也是因她而起,我和你祖母都听说了,是她不顾你还在病中非要拖着你去看什么戏班子,结果身子忽然不适,还要你跑出去给她找大夫,引得你病气加重,险些当街栽倒。” “若不是刚好遇上广阳侯世子,后果不堪设想!” “玥丫头也是命不好,为了自在将下人都遣出去,却不料遇见歹人幸而被相熟的人给救下了,你别急,等你好了之后再去看望她。” 沈鸾低着头看着团花的被面,这么说,跟自己前世的遭遇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金氏以为她吓着了,赶忙笑着将话岔过去,“你还病着呢,也是我不好,不该跟你说这么些,这次得多亏了广阳侯世子,等你好了之后,我亲自领着你登门道谢。” 金氏扶着她慢慢躺下去,又给她将被子掖了掖,“先好好休息吧。” 沈鸾乖巧地闭上眼睛,等金氏离开之后,“刷”的一下重新睁开,哑着嗓子,“ 紫烟,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一点一点细细地说给我听。” “姑娘” “我不会急的,你说就是。” 紫烟不说沈鸾就一直睁着眼睛,她实在没办法,再三重复了希望沈鸾不要激动,才将事情说出来。 “救了四姑娘的,是曹瑾曹公子,他那日刚好在那里。” “不过听说他正想出门叫人的时候了,被一群去听曲儿的公子哥给撞见了,这才发现四姑娘衣衫不整满脸是血地在屋子里躺着,险些以为是曹瑾害了四姑娘。” “他被押去了官府才审问明白,说是他救了四姑娘,四姑娘醒后沉默了两日,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这几日家里正跟曹家商议四姑娘的亲事。” 反正已经开了口,紫烟越说越上头。 “姑娘是不知道,那个曹瑾简直莫名其妙,被人撞见的时候非要说里面的人是姑娘你,可那会儿姑娘被广阳侯世子送到了医馆,多少人能证明呢,你说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幸而那会儿姑娘不在,不然若是也遇上歹人” 紫烟心有余悸,赶紧双手合十朝窗外拜拜。 “总之,这事儿跟姑娘也没关系,是四姑娘非要带姑娘出府,地方也是四姑娘选的,只能说,四姑娘命不好,她脸上好长一道伤口呢” 紫烟眼里唏嘘,沈鸾想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才慢慢合上眼睛。 紫烟见状,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将门关上,不打扰沈鸾休息。 章氏那儿,老嬷嬷将汤药端到她面前,“老夫人可不能再动气了,大夫怎么说来着,让您一定静心凝神,避免气血上涌,这个家还得您撑着。” 第107章 苍天在上 章氏接过药碗面不改色地喝了个干净,“有那样的不肖子孙,我如何静得下心?” “四姑娘的性子也实在是顽劣了些,三姑娘还病着就要拉着她到处跑,只是四姑娘这次也得了不小的教训,想来往后定会收敛才是。” “她这是自作自受!若是不出府,哪里会遇到这些事?” 章氏气息又重了起来,老嬷嬷又是好一番安抚。 “那个曹瑾怎么说?” “回老夫人,他说他愿意娶四姑娘为妻,不嫌弃四姑娘的遭遇。” “他敢嫌弃!” 章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没准呢!就那么巧?我们沈家的姑娘去哪儿都能碰到他曹瑾?说出来你信吗?他一个修撰能经常去那样的地方消遣?” 可是沈玥的说辞让章氏也不好再继续追查,“这些破事儿早点结束也好!这桩亲事我没什么好说的,让曹家动作快些。还有萧家,既然萧然不提,那就由我们沈家来提!” 章氏现在对家里姑娘的亲事是恨不得赶紧弄得清晰干净。 “老夫人,萧公子入宫去了。” “那就等他出宫!” 沈家二房,沈玥的屋子无声无息,仿佛里面没有活人一样。 沈玥如同鬼魅般坐在妆奁前,上面的镜子是反扣着的。 她面无血色,脸上缠着布,药的刺鼻气味让她一阵阵犯恶心。 好一会儿,她才抖着手,小心翼翼地伸向镜子,猛地将它翻开。 自己半张脸都被包扎着,沈玥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盯了一会儿,忽然大叫一声,将镜子掀翻在地,哗啦一声响。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 她颤抖着手摸上自己的脸颊,刺痛感打破了她的希冀。 真的是她被毁了脸,是她躺在那个屋子里,被歹人轻薄 “吱呀。” 门被推开,沈玲站在门口也不往里走,“四妹妹这又是干什么呢?一日日的也不嫌腻味,都说了若是你愿意,我就帮你把镜子给拿走,你又不肯。” 沈玥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眼里依旧疯狂着。 “你也怪不得旁人,三妹妹为了给你去找大夫,险些晕倒在大街上,病的那么重刚刚才醒过来,四妹妹运气算是好的了,都这样了还有人肯娶你,你该感恩才是。” 沈玥眼里倏地凶狠起来,抓起地上的镜子往门口用力砸过去,“滚开!” 沈玲险些被砸中,吓了一跳之后瞬间变了脸,“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就是活该怎么了?谁知道是不是你跟那个修撰约好了私底下见面,才硬拖着三妹妹非要出府?你脸都这样了他还愿意娶你,四妹妹命也挺好的不是吗?” 沈玲“砰”的一声关上门离开,留下沈玥在屋子里,抱着头发出尖利的叫声。 不该是这样的,被歹人轻薄,被自己毁了脸,被曹瑾算计的人应该是沈鸾才是! 应该是她才是! 究竟哪里出了错?明明一切都那么顺利,明明她就要得偿所愿,毁了沈鸾那张令她憎恶的脸,为什么她心里预想中的伤痕,最后会出现在自己的脸上,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位置! 沈玥魔怔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脑子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苍天在上,若我有半点不为了三姐姐好,就叫我,自食其果,凡事事与愿违” 曹家,曹瑾的娘被曹瑾提前接到了晏城来,原本,是为了不耽搁地操持他与沈鸾的亲事。 “阿瑾,这沈家门第是不错,可你要娶的这个是个庶女不说,还坏了名节,脸又受了伤,你干啥还要娶她?” 曹大娘满心的不乐意,“家里供你念书,就是想着你能有出息,亲事这么重要自然要好好考虑,你怎么这么草率就应下了?” 曹瑾阴着脸,“沈家书香门第,沈老夫人的胞弟乃是长信侯,娶沈家的女儿对我助力颇大。” “那也不能娶这么个破落货啊,沈家就她这么一个闺女?要是她啥事儿都没有也就算了,现在这样,娶回来不让人笑话死?” “不娶也会让人笑话死!” 曹瑾语气不耐,“娘你就别说,照着办就是。” 他心里的愤怒焦躁不比任何人要少,几乎要让他的脑袋炸开! 可事到如今,他不想失去沈家这个助力,除了娶沈玥,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为什么那个厢房里的人会是沈玥?为什么一切都跟前世 一模一样,只有人不一样? 他一开始还没发现不对劲,后来将他堵在门里的居然还不是自己先前安排好的,而是一群刚好来这儿听曲儿的公子哥,还一个个喝得醉醺醺,毫无顾忌。 他按着计划说里面的人是沈鸾,是他将沈鸾从歹人手里救下,结果这群人直接笑开,说他是不是也喝多了,他们才刚刚见过沈鸾,病倒在街上被秦戈送到医馆里。 那一刻,曹瑾才真的慌了,怎么会,那里面满脸是血看不清面容的人是谁? 那些人让丫鬟进去查看,丫鬟大惊失色地跑出来,说那是沈家的四姑娘。 曹瑾的腿差点软倒,怎么会是沈玥? 相似的场景,让他想起上次在庄子里也是如此,难道真的是巧合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手,会不会有别的原因? 后来他详细地打听了才知道,沈鸾是病了被沈玥拉出来的,沈玥突然不适,沈鸾着急地出去想找大夫,结果被人发现的时候病的晕了过去,这事儿医馆的人都可以作证,做不得假。 那就只能是巧合,巧的不能再巧了 曹瑾都不知道应该怪谁! 这样的局面,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表现出诚意来求娶沈玥,否则他就会完完全全失去沈家对他的助力,彻底偏离前世的轨迹。 曹瑾再不情愿,再后悔莫及,也已经无济于事。 “该死的!” 他一拳砸在书案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沈玥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沈鸾这次病得很重,等沈文韶考完归来依旧缠绵病榻。 “我才不在几天,你就弄成这样?” 沈文韶皱着眉,严肃的仿佛一个老先生。 第108章 礼尚往来 沈鸾“虚弱”地笑笑,“不过受了点寒气,大夫说了不碍事,哥哥这次可有把握?” “多想想你自己吧!平日说过你多少回就是不长记性,险些酿成大祸,我还以为你重新长了脑子,没想到仍旧如此。” 沈鸾:“” 她还是个病人啊大哥! “我知道错了。” 沈鸾委屈巴巴地认错,沈文韶一回来就赶着过来骂自己,好哥哥那都是别人家的。 沈鸾病了些日子脸颊都瘦了下去,沈文韶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扫过,一扬手,扔了一个淡黄色的锦袋过去,落到她身前的被子上。 “这是什么?” 沈鸾好奇地拿着打开,一股子香甜的气息从里面飘出来。 “亏你还记得我给你藏过糖,多大人了还惦记着吃的。” 沈文韶也累了,过来亲眼见到沈鸾好端端的,也没多待,很快回去自己的院子休息。 沈鸾从锦袋里摸出一个糖块,剥开,塞到嘴里。 醇厚浓郁的甜意在口中化开,熟悉的味道勾起她一些她以为早就忘掉的记忆。 小的时候,她跟沈文韶的关系是真的很好,她怕苦,每次生病都不肯喝药,金氏怎么哄都不行。 沈文韶就不知道从哪儿弄了许多特别好吃的糖块,神秘兮兮地说那是神仙送他的,他没舍得吃都给自己留着,只要喝了药就可以吃一块儿。 沈鸾信以为真,每次乖乖喝药之后都能得到一块糖,又因为喝了药,病好得快,她就越发相信。 后来才知道,这些糖都不便宜,那会儿年纪尚小的沈文韶,将自己所有能用的钱统统用来买了糖。 “算了,自己家哥哥也挺好。” 沈鸾笑着摇摇头,一边嚼着糖块一边重新拿起书,心情从没有如此轻松过。 等沈鸾的病有了起色,沈玥跟曹瑾的亲事已经定下了。 “这么快吗?” 沈鸾换了一身金氏刚让人送来的衣衫,“这样大好的喜事,我得去恭喜恭喜四妹妹呢。” 紫烟神色怪异,“姑娘,要不您还是别去了,四姑娘她受了点伤,如今都不愿意见人。” “四妹妹受了伤?那我就更要去安慰安慰她才行,我与她姐妹一场,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能够体现得出姐妹的好处。” 就像前世,沈玥也日日都陪在她身边,一点点将自己仅存的希望敲碎,让她对未来无法抱任何期待。 礼尚往来,才是正理。 沈鸾去了沈玥的院子,在路上碰见了沈玲。 她打了招呼,以为沈玲会一如既往地不待见自己当做没瞧见,没想到沈玲拦住了她。 “三妹妹来看沈玥呀,也是难为你病一好就惦记着她,不过我得提醒三妹妹一声,四妹妹如今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可怕极了,三妹妹心里得有个准备才行。” “多谢二姐姐提醒。” 沈玲还是没让开,“对了,三妹妹可知道,萧然萧公子如今已经是锦衣卫了?还是皇上钦点的,在晏城都传开了,想他往后定是能够步步高升。” 沈鸾面色波澜不惊,“是吗?我之前病着并不知晓。” “啧啧啧,那就太可惜了,这原是一门多好的亲事,祖母怎么偏偏要给你退了呢?” 沈玲唉声叹气地摇头,若是眼里的幸灾乐祸能不那么明显,倒也真像模像样。 “还以为祖母平日里最偏疼你,这么看来也不过如此,三妹妹也别太怨天尤人,这都是咱们身为女子的命,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 沈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忽然漾出一个笑容来,“二姐姐说的十分有道理,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抢也抢不来呢。” 沈玲:“” 怎么感觉她话里有很奇怪的意味? 沈鸾已经带着紫烟进了院子,没想到祖母如此干脆地退了婚,倒也省了不少事。 走到沈玥门前,沈鸾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半点动静。 “四妹妹你可在里面?我来看你来了。” 忽然,屋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动,脚步声来到了门前,紧闭的房门“刷”的一下拉开。 屋外的阳光照在了沈玥的脸上,让她难耐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里的恨意昭然若揭。 沈鸾一脸惊慌,“四妹妹,你的脸” 沈玥脸上已经不用包扎了,不过仍旧在上药,那条 伤疤被暗褐色的伤药包裹着,异常明显狰狞。 “怎么会这样?” 沈鸾叹气,“幸而四妹妹性命无碍,我都听说了,好在有曹公子及时赶到,他与四妹妹倒是极有缘分。” 沈玥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沈鸾,“怎么三姐姐见到我现在的样子,不觉得愧对我吗?” “四妹妹这话从何说起?” 沈鸾一脸单纯无辜,“虽然我很心疼妹妹,只是妹妹的遭遇,难道是我的过错吗?” 当然是她的错! 沈玥在心里狂吼。 自己的遭遇本应该由她来承受!这道丑陋的伤疤,本应该将她这张美的令人憎恨的脸划的支离破碎!她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而如今,沈鸾完好无缺,容颜依旧清丽动人,一身浅色的衣衫衬得她肤白如雪,明眸皓齿,那道伤疤,却出现在了自己的脸上! 沈玥眼神阴毒的仿佛一条毒蛇,令人看了心惊。 沈鸾仿佛没有看见,漂亮的脸上浮现出温和善意的笑容来,“算了,知道妹妹受了伤心情不好,我是做姐姐的也不与你计较,再过些日子妹妹就要嫁人,我只希望妹妹往后能收一收脾气,否则,日子会不好过的。” “不劳你费心!” 沈鸾刚刚那话可是认真的,以为曹家是什么福窝吗?不过人家不领情就算了。 沈鸾表现得有些受伤,“看来四妹妹当真是迁怒于我,也罢,我原本想着姐妹一场,妹妹出嫁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也要表示表示,既如此,也免得讨妹妹不痛快。” 她亲眼见到了沈玥脸上的伤,亲耳证实了沈玥与曹瑾的亲事,那就不是做梦。 沈鸾丝毫不留恋地离开,同样的场景,她在梦里已经看过好几遍,每一次以为自己终于大仇得报的时候,睁开眼睛,发现不过是虚幻。 而如今,自己的第一步,总算是踏了出去。 值得庆祝。 第109章 不妨直说 回去了院子,金氏让人来找她。 “鸾儿,你如今病已经大好,我准备了一些谢礼,给广阳侯府递了帖子,明日你随我一起去吧。” 沈鸾倏地握紧了手,语气有些不自然,“去道谢?” 金氏拉着她走到桌前,上面满满当当堆了一堆东西,“是呀,这次如果不是广阳侯世子,你怕是也要出事,这份恩情我们定然要感谢的,你瞧瞧,这些可够?” 沈鸾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儿,东西是真的多。 什么古玩器具,书画兵器,金银补品,应有尽有。 金氏还在一旁皱着眉嫌弃,“我总觉得诚意会不会不够?广阳侯世子会不会觉得咱们沈家不重视你?不行,彩月,你再去库房里把那件鸡翅木织锦双面屏风拿出来。” 沈鸾赶紧阻止她,“母亲,足够了,广阳侯府素来家风清廉,您这么大张旗鼓地送东西过去,旁人瞧见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可不就是了不得?” 金氏搂住沈鸾,“我和你祖母一回来听说了你们的事,险些吓得厥过去,好在你平安无事,广阳侯世子将你送去医馆送得也及时,他还因此弄破了手,不小心溅了些血在你的衣袖上,我看到的时候差点吓死,还以为你怎么了。” 沈鸾心中一紧,思绪飘到了那日,秦戈定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才对。 她这个弱了吧唧的身子一点用处都没有,秦戈的出现让她撑到了曹瑾出现。 当日模模糊糊的记忆,一下子冲进沈鸾的脑海,秦戈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为了不让自己滑下去,她的后背紧紧贴着他胸口。 自己过于紧张,无意识地抓着他的手指,捏的死紧 他忽然凑过来贴上自己的脸,发现她烧得严重 “鸾儿?你怎么忽然脸这么红?” 金氏紧张起来,“是不是病还没有大好?彩月,赶紧去请大夫再来一趟。” 沈鸾回神,又再次拦住,“我好了,真好了,就是屋里有些闷。” “明日,我跟母亲一块儿去广阳侯府。” 该来的总会来,秦戈既然那日见到了自己从厢房里出来,他就一定不会什么都不问。 这样也好 沈鸾的神色淡下去,他们,原本就不是一路人 第二日,沈鸾与金氏带着一车的礼物去了广阳侯府。 沈鸾庆幸母亲没真将屏风纳入其中,不然一车铁定装不下。 广阳侯知道她们要来,与广阳侯夫人一块儿招待她们。 “来就来罢,怎的还带了东西,可是与我们生疏了?” 侯府夫人徐氏笑得温柔,拉着沈鸾好一番夸赞,“阿鸾真是出落的越来越水灵,都是大姑娘了,这事儿啊,不管是谁遇到都会帮忙,更何况秦戈与阿鸾又是自小相识,说是青梅竹马都不为过,帮忙是应该的,何必这么客气。” 金氏笑得真诚,“话虽然这么说,沈家对世子的感谢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只要一想到若是没有碰到世子会出现的后果,心就慌得不行。” 大人们在一块儿闲聊说话,徐氏让沈鸾去后面找秦舒玩。 “舒舒一早就等着了,还特意从外面叫了一桌子席面回来,一会儿呀我们与你母亲用饭,你们小辈就自个儿乐呵吧。” 沈鸾出了门,一路往秦舒的院子走,半道儿上碰见了萧戈。 她居然一点儿不意外。 “世子。” 沈鸾客客气气地行礼,秦戈眉头轻挑,“一阵子不见,又不认识我了?” 沈鸾抬头,一双形状漂亮的眼睛看着他,“世子是不是有很多话想要问我?” “原本是有的,只是没想到你与我又变得生分起来,在那之前,我们不如聊聊这事儿。” 秦戈还是沈鸾熟悉的态度,没有丝毫的变化,让沈鸾心里不确定起来,他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秦大哥。” 秦戈弯起嘴角,眼眸含笑地看她,“秦宇已经去了舒舒那儿,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沈鸾跟在秦戈身后,看着他走在前面宽厚的背,努力压下想要转身就跑的冲动。 没事的,就算他指责自己的阴狠毒辣,往后往后就不出现在他面前就是。 沈鸾定了定心神,在心底给自己鼓劲。 不管怎么样,不能输掉气势,自己没有做错,这是沈玥的报应! “这儿好,不会 晒到,你们小姑娘最是讲究,说是晒了太阳肤色会变深,这里也四面通风,不会闷着。” 沈鸾一抬头,秦戈带自己来了个凉亭。 亭子建在角落里,从旁边看不真切,不过在亭中倒是能将四周的景色尽收眼底。 亭子周围挂了轻纱,又能遮蔽蚊虫,又通透不阻挡视线。 秦戈上前一步,亲自给沈鸾打起纱帘,等她进去之后他才跟着进入,帘子在他身后落下。 下人们都在外面远远地候着,不会影响到他们说话。 凉亭正中间的石桌上放了茶盘和洗净的瓜果,沈鸾抬头,“秦大哥方才特意去等我的?” 秦戈在桌边石凳上坐下,“被发现了?茶还是热的,刚从九皇子那儿诓来,据说没有一点涩味,你尝尝。” 金黄的茶汤盛在白瓷茶杯中,仿佛一捧光。 沈鸾喝了一口,果然齿颊留香,只是此刻,知道秦戈是特意来找她,沈鸾也无心品茶。 “秦大哥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不妨直说吧,秦大哥也不是个喜欢墨迹的人。” 秦戈将果子往她面前推了推,“不尝尝?庄子里时新送来的” “不了。” 沈鸾沉着眼睛,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煎熬。 秦戈收回手,“那我便直问了。” 沈鸾肩膀一直到后背都微微绷起,捏着帕子的手也不自觉的用上了力,秦戈看在眼里,喉头上下滚动了几下,那日沈鸾也是这样捏着他的手指来着。 “你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吗?” 沈鸾似乎没听清,眼里闪过一抹茫然,停顿了一会儿才轻轻点了一下头,“好了。” 说话前还要照顾自己的身体,看样子要说的话一定很不简单。 秦戈于是接着说,“那日大夫都吓到了,立刻抓了药煎了给你喂下去,额头热的都烫手,大夫说若是再耽搁下去就危险了,好在没出事。” 第110章 巧了你信不信? 沈鸾调整着呼吸等他说正事,然而他继续说的还是跟自己的身子有关系。 “大夫说你的身子天性比旁人寒凉一些,因此即便天热了也不可贪凉,否则日后会落下病根。” 沈鸾抬眼,秦戈眨了眨眼睛,微笑着问,“怎么了?” “秦大哥还是开门见山吧,我的身子我自己心里明白。” “开门见山?我难道说的不明白?” 秦戈疑惑了一下,“我是怕你那丫头哭得太忘我,大夫嘱咐的话记不住,你得好好调理身子,还有一些平日里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秦大哥难道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些?” “不然,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秦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双眼角微微上翘的眼睛里,有着淡淡的柔光,明亮,毫不掩饰。 沈鸾的手捏得更紧,她不知道秦戈是在跟她说笑还是故意为之。 她猛地用力咬了一下嘴唇,生生咬出一道白痕出来。 “秦大哥要问我的,难道不是我在那间厢房里做了什么?难道不是那天沈玥遭遇了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沈鸾的眼睛里仿佛一下子燃了一团火,要将她的理智都灼尽一样。 秦戈一边在心里赞叹,一边又隐隐欣喜,猜测她忽然变这么凶的原因,莫非,是担心自己对此事的反应? 真可爱。 秦戈没控制住嘴角的笑容,不意外地看到沈鸾更凶了,眼睛瞪的溜圆,像是能将人吃掉。 “看你这么生气的样子,想来是真的大好了。” 秦戈笑容加深,“沈玥的事与我何干?我为何要问她?” “秦大哥莫非不知道沈家发生了什么?” 沈鸾轻哼一声,“沈玥在酒肆的厢房里遭到歹人轻薄,脸上也受了伤,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日你不是见到我从那间厢房里走出来?你就不觉得,是我” “不觉得。” 秦戈上臂伸过去,摸了摸她面前的杯子,“茶要冷了,大夫说你要多喝水,对身子有好处。” 沈鸾险些被一口气憋死,她没去拿被子,固执地盯着秦戈,“你为什么不觉得?” “你先喝口水,喝了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好像哄孩子一样的口气让沈鸾深呼吸了几下,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啪”一声重重地放回到桌上。 孩子气一样的举动让秦戈有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不过看沈鸾越来越沉的脸色,他很快收敛好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我看见她在要给你喝的茶水里放了东西,不过被你识破了,所以这个局,原本是他们为你准备的,是不是?” 沈鸾脸色一白,后背像是被抽去一根骨头一样。 “曹瑾早就躲在暗处等着,那个所谓歹人,也与他早有接触,再之前,曹瑾便于沈玥在一个寺庙的厢房里独处了一小会儿,怕是那时候便已经想着要对你做什么。” 沈鸾的眼神越来越不敢相信,“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若说巧了,你信不信?” 秦戈勾着半边嘴角看她,沈鸾想了半天没有作答。 她信。 信他个鬼。 “你在提防曹瑾?为什么?他不过只是个修撰。” 秦戈耸耸肩,“可能他长了一张天生让人不喜欢的脸?” 因为沈鸾对他异样的在意,秦戈才会特意让人去注意曹瑾的一举一动。 也正是如此,秦戈才能发现,曹瑾这个人,实在是个妙人。 他不过一个修撰,却对沈家莫名的执着,他此前寂寂无名,忽然一下子仿佛变了一个人,据监视他的人回报,曹瑾还试图想要与三皇子联系。 只是三皇子又怎会屈尊纡贵去见一个修撰? 沈鸾没想到,曹瑾和沈玥的计策竟完全落在了秦戈眼里,难怪他不惊讶。 可是 沈鸾捏着自己的食指指尖,捏的指尖毫无血色,“那日,我在厢房中” “不管你做了什么,你是为了自保,没人有资格说什么。” 秦戈打断她的话,下巴往她手指方向抬了抬,“别捏了,再捏会疼的。” 沈鸾楞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蓦地松开手。 秦戈像是开玩笑似的,手在石桌上轻轻敲了敲,“实在想捏,我不介意借你一只手。” 他的手宽大手指修长,指甲很短却圆润,只轻轻搁在桌上,都有种蓄势 待发的感觉。 沈鸾只扫了一眼,慌忙挪开视线,夭寿了,他还故意放自己眼前! 沈鸾刚刚那一眼,脑子里就充斥着秦戈手的画面,甚至脑补出那日在酒肆他的手搂着自己的腰的画面。 沈鸾猛地在心里惊觉,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舒舒应该等急了,我先过去找她。” 沈鸾脚步匆匆地离开,出亭子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吓得紫烟赶紧跑过来扶她。 秦戈坐在亭子里,隔着纱帘注视着沈鸾略显仓皇的背影,低沉的笑容从他的唇间溢出来。 “我的手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他噙着笑将手举到眼前,来回翻看。 之前他还不确定,只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可次数多了之后,秦戈隐隐发觉,沈鸾很不敢看自己的手。 每次目光触及,就跟被火燎到了一样火速挪开,然后耳朵必然泛红。 “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姑娘,姑娘您等等我!” 紫烟在沈鸾身后追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赶上了,沈鸾脸上的热意已经消得差不多。 “姑娘,咱们不等等世子吗?” “等他做什么?我是来找舒舒的。” “咱们不是来跟世子道谢的吗?” 沈鸾脚底一滞,目光也跟着呆滞。 对哦,不管怎么样,她今儿都应该跟秦戈说一声谢谢才是,若不是他,自己那会儿也未必有什么好下场。 他还跟沈府的人说,是在街上遇见的自己,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得干干净净 “道谢还是要道的。” 等c等她要离府的时候再说吧。 沈鸾自欺欺人地不去想这事儿,一路来到秦舒这里。 院子里一片喧闹。 “刚刚不算!三哥咱们再来一局!” 秦舒气急败坏的吼声从院子里传出去很远,沈鸾进了院子,见秦宇笑得一脸灿烂靠在一棵树上,“再来几局都是一样,你还有什么好东西能输给我不成?” 第111章 有点想尝尝 “我好东西多着呢!我就不信了” 秦舒放狠话的声音一顿,立刻变成了惊喜,“阿鸾!” 沈鸾微笑着走过去,接过秦舒扑过来的身形,腿上的力气可能还没怎么恢复,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她身后忽然被人支撑住,稳稳地停在原地。 秦舒抬起头,“二哥,你也来了啊,太好了,二哥你帮我报仇!” 沈鸾身后的支撑消失,秦戈屈起手指在秦舒脑门上敲了一下,“阿鸾病刚好,你有点姑娘家的样子。” 沈鸾后背那块儿莫名发烫,他喊自己什么? 秦舒却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赶紧摸了摸沈鸾的脸颊,“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阿鸾你没事吧?怎么还有点热?不是说已经好了吗?” “我今日,可能穿的多了些,是好了的。” “二哥,你帮我从三哥那儿把东西赢回来,我跟阿鸾去旁边说话。” 秦舒安排了任务,拉着沈鸾走到一旁树荫下,用藤条编织的宽敞的矮榻上,放了矮桌,茶果糕点一应俱全,矮榻角落一只小小的香炉,飘着淡淡的香气。 秦舒拉着沈鸾坐下,两人面前不远处,放了一只壶,里面好几只箭,还有些散落在外面。 “三哥别的本事没有,就投壶,我就没赢过他一次,他连射箭都不会,你说这合理吗?” 秦舒气还没消,指着秦宇旁边小卓子上的东西,“瞧见没,那都是我输出去的,你问他好意思拿吗?他说好意思,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 沈鸾被她逗得直乐,银铃似的笑声隐隐传到秦戈耳朵里,让他耳朵生出几分痒意来。 秦宇一见到秦戈,笑容立刻正直憨厚了不少,“哥,咱两还比啥呀,都给你,统统给你。” 本来他也就是逗秦舒玩的。 秦戈眉头轻轻扬了扬,“觉得我比不过你丢人?” 秦宇脸都要黑了,“哪儿能呢!哥我绝对没这么想过!” “那就是了,舒舒既然要让帮他赢回来,怎么能让她失望,是吧?” 秦宇憋了半天,好容易憋了一句,“是吧” 看着秦宇开始挽袖子,秦宇真想问他,他是图什么呢?反正自己肯定会输呀,干嘛浪费这个力气呢? 但秦宇不敢问,他怂。 秦戈身形挺立,器宇轩昂,将袖子高高挽起,从旁边的箭篓里拿出一支箭,胳膊举高,结实紧绷的小臂充满了力量与线条。 手腕轻轻一动,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地落入壶里。 秦戈面容沉稳,帅吧? 一扭头,看到秦舒拉着沈鸾叭叭叭不知道在说什么,完全没看向这里。 秦戈轻轻眨了眨眼睛,没事,还有这么多箭呢,总能让她看到的。 沈鸾在秦戈目光转过来的瞬间收回,专注地看着秦舒。 “我都吓死了,还好你没事,没想到那个酒肆里竟然会有歹人出现,如今街上官府派了许多人巡视,说要将那个歹人抓住,绳之于法。” “希望吧。” 秦舒压低了声音,“阿鸾,沈玥真的伤到脸了?” 沈鸾去拿水杯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拿起杯子,浅浅喝了一小口,捧在手里。 “嗯,伤到了。” “啧啧啧,好可怜啊,她那么在意自己相貌的人,不过也怪不了别人,听说是她非要拉你去看戏班子的?” 沈鸾奇怪地问,“你听谁说的?” “晏城大家都知道啊,那日我哥在街上碰到你,被好些人瞧见了,紫烟也在,一解释大家不都知道了。” 秦舒撇了撇嘴,“知道家中长辈不在,你又病着,非要撺掇你出门看戏班子,怎么说呢,也是命该如此。” 沈鸾茫然地扭头,正好看到秦戈姿势漂亮地一箭入壶,旁边秦宇苦兮兮地还要给他叫好,委屈极了。 秦戈投完,发现沈鸾正在看自己,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来,等着沈鸾挪开眼睛。 可沈鸾一直在看他,眼里的情绪复杂。 沈鸾心底滋味莫名,不可能是巧合,天底下没有多少巧合,沈玥与她究竟为何出府会这样快地传开,里面若说没有秦戈的功劳,她是不信的。 他在还没听自己解释之前,就已经不假思索地给自己铺路了吗? 他对自己,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秦戈将秦舒输掉的东西全部赢了回来, 秦宇仿佛解脱了一样,呱唧呱唧地一通奉承。 完了又故态复萌去逗秦舒,“舒舒,你不是叫了一桌上好的席面?我可等到现在,你看时辰也不早了,沈家妹子也该饿了吧?” 秦舒瞪了他一眼,挽着沈鸾转身就走,“早准备好了,阿鸾你可得多吃点,我特意给你准备的。” 广阳侯府家的小辈们,除了缠绵病榻的秦烈,都在秦舒这里用饭。 一桌子席面看着琳琅满目,菜色也不油腻,确实是合适刚病愈的沈鸾。 广阳侯府家里没那么多规矩,大家都在一个桌上坐下,秦宇嘿嘿一笑,拍了拍手。 他身后的小厮上前一步,拿出一个酒坛放到了桌上。 “舒舒既然破费了请咱们吃饭,我这个做哥哥的怎能没有表示?这坛酒,我跟你们说,是我托人从塞外捎回来的,本来有一车,路上出了点意外,就剩下这么一小坛子,我自己都没舍得偷偷喝。” 秦戈瞥了他一眼,秦宇立刻坐正,“哥你信我,上次之后我就没在外面喝酒了,真的。” “最好如此。” 秦宇舒了口气,豪气万丈地拍开泥封,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勾得他连连吸气。 “果然好酒,对得起我的期待!” 秦宇让人拿了酒勺,从里面舀出几杯,让人在每人面前放一杯。 沈鸾低头,看着面前酒杯中清透的液体,醇厚的香气不用凑近都能闻得到。 怎么办,有点想尝尝。 但是自己那个酒量紫烟给自己使眼色使的眼睛都要抽筋了。 沈鸾那个挣扎啊,终于理性占了上风,这不是沈府,她不能在外面丢人。 “秦小哥,我不能喝酒,不过还是要多谢你的美意。” 秦宇已经一杯落肚了,闻言赶紧解释,“你别担心啊,虽说它是从塞外来的,但是没那么烈,还挺甜的。” 第112章 醉酒 说完他还砸了咂嘴,肯定一般地点点头,“你信我,我也算是阅酒无数。” 秦舒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秦舒拿起面前的杯子,小心地啜了一口,眼睛一亮,“真是甜的?好特别的酒。” 她慢慢地将杯子里的酒喝干净,又让丫头再去给她倒,然后转头对沈鸾说,“好像是没那么烈,不过你不想喝就不喝,图个高兴就好。” 沈鸾:“” 不,她想喝,她就是不敢而已。 沈鸾忍着想法,将酒杯往旁边放了放,开始吃菜。 席面是上好的,广阳侯府家没什么规矩也自在,几人说说笑笑,气氛甚是和谐。 秦戈从一开始就发现,沈鸾总会有意无意地去看那杯酒,眼睛里明明闪动着好奇,却还要生生忍着,忍得表情都比平日生动了许多,特别是偶尔扁下的嘴角,委委屈屈可可爱爱。 沈鸾在心里盘算着,舒舒已经喝了四五杯了,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 舒舒的酒量,沈鸾记得似乎也不咋地。 这么说,自己是不是能稍微试一点点? 沈鸾斗争了半天,终于生出罪恶的小手,悄无声息地捏住杯子,嘴唇轻轻碰了碰酒液,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真是甜的! 还带着水果的香气,酒的味道并不重。 沈鸾胆子大起来,又稍稍喝了一小口,然后将还有半杯的酒又放回去,低着头慢慢翘起嘴角,满足的不得了的样子。 她以为没人瞧见,殊不知秦戈忍得十分辛苦。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不管在做什么都能让自己的心痒酥酥的,偷偷拿酒杯的小手也好,此刻还泛着淡淡水渍的嘴唇也好,心满意足的笑容也好,秦戈一点都不想错过。 不过这酒 他偏过头,看着喝的不亦乐乎的秦宇和秦舒,轻轻摇了摇头,将小五招过来,在他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 等到沈鸾开始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乎乎的,一抬头,秦舒和秦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两人满脸通红,秦舒插着腰在跟他吵架。 “是你先弄坏我养的盆栽,剪c剪都就剩两个树杈!” “你也把我c把我的扇子,撕成一条条c条条的,你c你还说我?” “你还是哥c哥哥,你小气鬼!喝水,喝水只能喝凉的!” “为什么?” 秦舒眯着眼睛,舌头打着结秃噜,“小气鬼,喝c喝凉水。” 说完她抱着肚子发出一串调子异常高的笑声,脚底打晃,还能站着全靠旁边丫鬟扶着她。 沈鸾迟钝半拍地歪着头,又晃了晃脑袋,越晃越晕,她还觉得挺有意思,一个人咯咯咯地傻笑起来。 那边秦宇还打算拿酒杯,被秦戈直接拎开。 秦宇委屈了,“在家,在家都不给喝啊” 秦戈理都不理他,直接让人将他扶回去,“喝醉了,一会儿让人送醒酒汤过去,给他灌下去。” 秦宇眼睛瞪得溜圆,“谁c谁说我醉了?就这么一小坛子酒,小爷怎么可能醉?谁扶我?扶我一个试试?” 秦家小厮一拥而上,直接将人给架住,“二少爷,那我们就带三少爷先回去了。” 秦宇抗议无效,一边被架着走一边声音嚎得震耳,“不c不要瞎说,小爷千杯不醉,千杯!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还能喝十坛!不,一百坛!你们走稳点,稳点!不要晃!” 沈鸾被秦宇的声音叫的头越发昏沉,忽然她手臂被人拽住,一抬头,看到秦舒傻笑的脸。 秦舒在沈鸾肩膀上蹭了蹭,“阿鸾,天这么好,我们去凫水!” 沈鸾:“?” “不不不,我不会凫水,会淹死的,但是你会呀。” 沈鸾揉了揉太阳穴,强撑着理智,“你记错了,我不会,你会。” 秦舒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忽而笑起来,“对对对,我会,那走,我们去荷花池凫水。” 沈鸾:“?” “哦,不行,荷花池养荷花的,里面还有甲鱼,会咬人。” 秦舒神秘兮兮地在沈鸾耳边大声说,“那不然,我让二哥,去搬个湖回来?” 沈鸾茫茫然地抬头,视线正好落到秦戈身上,她表情是蒙的,眼神也是蒙的,发了会儿呆,居然点了下头,“挺好。” 秦舒顿时兴奋起来,站起身歪歪倒倒就要去找秦戈,半路上身子一软, 旁边的丫头眼疾手快地将她接住。 “二少爷,姑娘这是,醉了?” 秦戈目光平静地点头,“醉狠了,扶回去好好照顾,这样子,或许今儿一整日都醒不了。” 没想到自己未雨绸缪还绸对了,小五那儿的醒酒汤应该已经煮得差不多。 秦舒跟秦宇一个脾气,被人扶着都不安分,手舞足蹈地要指挥人去将那棵打转的树给抓住,也不管自己还能不能走得了,脚在地上扑腾着,声音忽大忽小,惊得树上的鸟扇着翅膀飞走。 给秦舒也弄回院子,就只剩下还坐在桌边傻笑的沈鸾。 紫烟着急地在她身边团团转,被沈鸾两只手捧住脸,“你别转,转的我头晕” “好好好,我不转,不转,姑娘您还有哪里难受?要不要喝点水?” 沈鸾松开手,眼神在桌子上扫来扫去,落到自己没喝完的那半杯酒上,抬手一指,“我要喝那个。” 紫烟见着脸都绿了,“姑娘,咱不能再喝了,你都要醉了。” 沈鸾不高兴地鼓起脸,“我哪儿醉了?没有,我喝给你看。” 她说着就要自己去拿酒杯,被紫烟死死拦住,“姑娘,真不能喝了,这儿不是咱们沈府,您若是醉了” “要喝酒吗?我给你倒。” 紫烟闻言扭头就要瞪人,见是秦戈也没收住眼神。 沈鸾却眼睛一亮,仰起头看向秦戈,“要倒满。” “好,倒满。” 秦戈手里拿了个杯子,从一只精巧的酒壶里倒了满满一杯,小心地递到沈鸾面前。 紫烟刚想阻止,被小五一把拉到旁边,轻声说,“里面是水。” 沈鸾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灵光一闪,用怀疑的眼光看向秦戈,“你不会骗我吧?刚刚的酒,是从酒坛里舀出来的。” 秦戈忍不住轻笑了几声,还没醉得太过,还知道怀疑别人。 “这样方便,不信,你尝尝就知道。” 沈鸾于是接过去,浅浅地喝了一口,眼睛立刻眯了起来,“甜的” 那里面调了果蜜,能不甜吗? 但显然,沈鸾这会儿已经分不清了,只觉得秦戈果然没有骗自己。 她捧着杯子特别舒心地小口小口喝完,舌尖在嘴唇上舔了舔,特别满足。 “舒舒喝的有点多,回去休息了,我们也换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沈鸾如愿以偿之后就特别好说话,不用人扶突然自个儿站了起来,然后就在那儿晃悠。 紫烟吓死了赶紧过去扶住,秦戈带着他们去了给客人备下的雅苑。 沈鸾其实喝的不算多,从头至尾就那么小半杯,但架不住她酒量实在太菜,只这半杯就能让她晕头转向,双腿发软。 让人拿了醒酒汤来,紫烟哄着她喝下去,沈鸾软软地窝在贵妃榻上,手里拽着一只团花织锦绣面的软枕抱着,眼睛里迷蒙一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紫烟上前谢过秦戈,“这里有奴婢来伺候就好,不敢耽搁世子的时间。” “无妨,我今日也没什么事,阿鸾来我家做客,怎好一个人都不来招待。” 秦戈在沈鸾旁边坐下,沈鸾也不困,就是脑子晕,有点迷糊。 她盯着秦戈看了一会儿,忽然撑起身子坐坐好,“你那天,伤到了手了吗?” 没头没脑的话秦戈却听懂了,微笑着展开自己的一只手,在掌心的位置有一道愈合了没多久伤痕。 沈鸾静静地盯着,慢吞吞地挪过去,忽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在秦戈的手上戳了一下,然后迅速收回去。 秦戈的手放那儿没动,垂眼带着些勾人的笑意看她,仿佛一个诱饵。 而他,是个很有耐心的猎人。 第113章 那酒有毒! 过了一会儿,沈鸾胆子好像大了一些,又伸出手,小心地抓在秦戈的手上。 之前每次看到秦戈的手,沈鸾反应都很大,可这会儿她好像一个孩童得了个玩具,抓着秦戈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一会儿摸摸手背,一会儿戳戳手心,玩的不亦乐乎。 紫烟在旁边憋得要内伤,姑娘怎么醉酒后的反应还每次都不一样呢? “谢谢。” 沈鸾没抬头,说话的气息落在秦戈的手上,让他手指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这不过是小事,不用跟我说谢。” 沈鸾就摇头,晃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不是因为这个。” 她想谢的是,在自己最无能为力的时候,秦戈帮她报了仇。 否则,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即便下了地狱也不会知道,当年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 一颗温热的水珠落在秦戈的手背上,惊得他一个激灵。 “阿鸾?” 沈鸾在紫烟目瞪口呆中,从容地拿了秦戈的衣袖擦干净眼泪,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她的目光又定格在秦戈脸上,歪了歪脑袋,“你怎么还在晏城呢?” “” “你不是应该去北平了吗?” 沈鸾记忆错乱了,怎么秦戈还在晏城呢? 秦戈眼里的光闪了闪,“你知道我要走?” “嗯。” 沈鸾用力点点头,“等你赢了回来,会变得特别了不起!” “你觉得,我一定会赢?” “当然。” 沈鸾无比笃定,秦戈会从此平步青云,一路顺顺利利地入主大都督府,成为晏城最为耀眼的人。 秦戈弯起眼睛问,“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因为你是秦戈啊。” 沈鸾觉得他莫名其妙,说完皱着眉头,松开了他的手,又去抱软枕,往旁边挪了挪。 活像离秦戈近了自己都会变笨的样子。 秦戈手里一空,心中遗憾,早知道就不问了。 广阳侯夫妇得知自己一双儿女醉得不省人事,表情格外精彩。 秦舒和秦宇都不是省油的灯,在各自院子里闹得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把着急过去看的广阳侯夫妇气的不行,又碍于金氏还在不好发作。 殊不知金氏心里也慌得不行,问了沈鸾身在何处,慌忙过去看情况。 “母亲。” 沈鸾从椅子上站起来,仪态端庄,眉目清朗,金氏一颗心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在侯府叨扰多时,咱们也该回去了。” 金氏带着沈鸾去跟广阳侯夫妇道别,徐氏深表歉意,“家里这几个孩子实在不像话,还是阿鸾稳重。” 她刚刚都要被秦舒给闹腾死了,广阳侯又气得要抽秦宇,自己好一番阻拦。 这会儿见沈鸾乖巧省心的样子,羡慕得不行。 金氏谦虚地跟她又说了会儿话,沈鸾眼光一转,见到了秦戈。 她今日并没有醉到哪里去,因此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她一直都知道。 也正因为知道,完全清醒后的打击便愈加强烈。 那酒有毒吧? 自己是被鬼上身了吧? 沈鸾低下头,脑子里却浮现出秦戈跟她说的话。 他说,他没有着急离开晏城的原因,就是担心曹瑾对自己做什么,不过,他也很快就要走了。 好像这辈子跟前世,已经走上了两条不同岔路,路的尽头有什么,沈鸾不得而知,但她却隐隐期待着。 几日后,秦戈要随广阳侯离开晏城的消息传开,广阳侯府门庭若市。 金氏跟沈鸾闲聊的时候提及此,甚是感慨。 “秦戈也算是有魄力,身上有着世子的名头依然愿意搏一搏,在晏城的青年才俊当中,实属不易,仅凭这份气势,往后定能够有所为。” 沈鸾正摆弄着手里金氏给她看的香料,语气极为随意地说,“秦大哥往后的成就高着呢,如今才刚刚开始。” 她用手捏了一点香,放在鼻子前端轻轻扇了扇,“我觉得这盒更加清雅一些,母亲以为呢?” 沈鸾半天没得到回应,抬起头,见金氏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觉有点奇怪。 “怎么了吗?” 金氏将她手里的香料先放到旁边,又挥手让丫 头们都出去伺候,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阿鸾,母亲是个开明的人,年轻的小姑娘心里有心悦之人再正常不过,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有喜欢的人” 沈鸾眼睛好奇地睁大,“真的吗?谁这么有福气?” 金氏:“这个不重要,我想说的是,你若是有喜欢的人,尽可以跟我说,我也好帮你参详参详。” “没有。” 沈鸾迅速否认,又伸手去够香料,“母亲不是让我从里面选两种进货嘛,我选好了,就这两种吧。” “真没有?你如今身上没有了婚约,沈家门第也不算低,我希望你往后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日子会过得有滋味一些。” “真没有。” 沈鸾低着头,无意识地拨弄着香盒里的香。 金氏也不戳破她,无声地扬了扬嘴角,“那就算了,你祖母因为沈玥和萧家的事情着实气了一场,你和沈玲的亲事她想着就不着急,尤其是你,老太太盘算着多留你几年,必要给你挑一个好的。” 沈鸾轻轻“哦”了一声,不甚在意。 一脑门子想着如何给自己报仇,对于自己会怎么样,沈鸾却没怎么上心过。 金氏见她有点心不在焉,又提了别的事情。 “秦戈与你从小便相识,广阳侯又待你亲厚,这次他们远行,你必是要相送的,这一别,兴许有几年都见不着,你可想要临别赠礼要送什么?” 沈鸾手指顿住,她没想好 接下来半日,沈鸾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她回去自己院子之后还征询了紫烟的意见,“你觉得,我送他什么合适呢?” “姑娘,这我哪儿知道?姑娘若是实在拿不准,可以去问问二少爷。” “那还是算了。” 沈鸾想都不想地否决,还以为哥哥考完之后会变得气质温和一点,谁知道竟然变本加厉,对自己的要求越发严苛,变着花儿挑她的毛病。 沈鸾甚至觉得沈文韶是不是要将她培养成女书法大家? 没必要啊。 “再说我之前去问过,哥哥就给我几个字的要领,有心意就完事儿了。” 沈鸾思前想后,最后才决定要送什么。 广阳侯和秦戈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沈鸾想着到时候与秦舒等人一块儿去相送的时候,再送上自己的赠礼,混在大家当中显得不明显。 但她万万没想到,还没到日子呢,就被人给堵在路上。 “秦大哥,这么巧啊,你也来这家食肆吃饭呀。” 沈鸾笑得特别客气,“刚好我吃好了,秦大哥慢用,我就先不打扰了。” “我不饿,你吃好了?那正好,我陪你走一走消消食。” 沈鸾:“”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秦戈侧头看她,“后日我就要随父亲离开晏城,这几日接连见了不少友人来为我送行,只是怎么不见你来?我以为唤我一声‘秦大哥’,与我的关系教之旁人要更加亲近一些?” 沈鸾赶紧解释,“我与舒舒约好了,后日会去给你和秦伯伯送行的。” “哦,是给我们一块儿送行啊。” 秦戈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听着好像夹杂着某种不明情绪。 沈鸾手拧着帕子不知道该接什么。 好在秦戈很快将话题又岔了过去,“这次我随父亲远行,源于北平生乱,于是请命前往,少则一二年,多则年才能回来,待我重回晏城,就怕物是人非,徒增唏嘘。” 这题沈鸾会答。 “不会的,秦大哥定能很快回来,最多两年,必然凯旋而归。” 到那时,秦戈已是威名远扬,人人追捧,花团锦簇,烈火烹油,可比广阳侯世子这个名头威武得多。 “对我这么有信心?” 沈鸾看到秦戈脸上温和的笑容一愣,不是信不信心的,这是事实啊。 “秦大哥往日苦读兵书,苦练拳脚,所有的努力必然会得到收获,难道秦大哥对自己没信心?” “那倒不会,不过若是你对我有信心,我会更高兴一些。” 沈鸾偏过头,脸颊热热的不去看他。 这种话秦戈怎能就能毫无障碍地脱口而出?前世的他矜持高贵着呢,那架子,时刻端得高高的,连笑容都似乎隔着一层东西。 果然人真是个复杂的东西。 “说起来,我都要走了,你可有什么表示?” 秦戈大言不惭直奔主题,他觉得如果自己不提,以沈鸾的性子,自己多半是啥也没有,所以,人得厚点脸皮。 谁知沈鸾想了一下,居然随手就掏出了一个香囊递过来。 “原本,是打算后日再给你” 沈鸾觉得现在给了也好,省的自己心里总惦记着。 “这里面是我请人调配的香料,有驱蚊避虫的功效,方子特意让大夫瞧过,说是很管用,希望能够派上用场。” 她手举着香囊,眼睛看着自己的手,等秦戈接过去。 秦戈心中有种受宠若惊的惊喜,将香囊拿在手里。 第114章 可别忘了我 淡淡的香气从里面飘散出来,香囊本身做的也很精致,素净的碧色,上面没有太多绣纹,只一只小小的蝙蝠图纹,寓意福气好运。 转过来,秦戈眼瞳微微一缩,在香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绣了一个特别小的“戈”字。 “这个香囊,是你做的?” 沈鸾动作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瞬,“香囊不重要,关键是里面的香料,对了,我把方子也塞了进去,若是香气淡了,有条件的话可以重新配了更换。” 避而不答,那多半,就是了。 秦戈指腹在香囊上轻轻摩挲了几下,这个礼物倒是超出自己的预期。 “我有些好奇,这个香囊,你是随身带着的吗?” 沈鸾炸毛,作势就要去抢,“算了,我觉得这个不太合适,我重新给你准备一份吧。” 秦戈的手高高举起,“那不行,我觉得挺合适,送人的东西哪里还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沈鸾跳了几下都没够着,气得脸都鼓了起来,自己刚刚怎么想都不想就把香囊拿出来了呢? 秦戈不敢再继续逗她,怕这姑娘恼羞成怒,自己得不偿失。 把香囊揣在怀里放好,秦戈笑起来,“其实,我也有样东西想在临走前送你。” “秦大哥太客气了,无功不受禄,我哪儿能收你的东西呢。” 沈鸾绷着脸往前走,在心里跟自己怄气。 秦戈好笑地跟着走过去,“我这一走,也许许久都见不上,我这不是怕你忘了我这个兄长吗。” 他拦下沈鸾,拿了个护身符一样的东西出来。 “知道我们要走,我娘和舒舒特意去了一趟寺院里祈福,我陪着去的,顺手给你求了个平安福,喜欢吗?” 沈鸾:“” 她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你求的?”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太大了! 前世谁都知道,秦戈从不信鬼神一说,他多次浴血沙场,自己就仿佛战神一般,他更看重的是自身的实力。 这样的人,会给自己求一道平安福? 她半天都没伸手接过来,不敢。 “不喜欢?” 沈鸾:“也不是,只是觉得,这不像秦大哥会做的事” 秦戈好脾气地笑起来,“那什么才像我会做的事?你不如说说?” 沈鸾重生后,自诩已经脱胎换骨。 不管是面对沈玥还是曹瑾,哪怕是三皇子,她都可以保持沉着冷静的心态,死都死过一次了,哪儿还能跟小孩子一样毛毛躁躁呢? 皇上自己都见过了,也全须全尾地脱身,多棒? 可怎么一遇到秦戈,自己就仿佛又变回到一个无措茫然的状态,手手脚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 那个平安福,沈鸾还是收下了。 她觉得自己若是不收,保不齐秦戈还会语出惊人到何种地步。 秦戈见她收了,也没再耽搁她的时间,目送沈鸾上了马车离开。 小五见他目光半天都收不回来,不由地替秦戈担心,“世子,您这一去还不知道何时能归来,为何不早些请侯爷和夫人将你与沈姑娘的事情定下?您就不怕到时候你回来了,沈姑娘已经跟旁人定了亲?” 秦戈垂眼,他怎么没说? 不过母亲透给他的口风是,沈家老太太不打算那么早将沈鸾嫁出去,就因为沈玥那事儿。 “只要我早些回来就是。” 秦戈忽然勾起半天嘴角,“她都对我如此有信心,我自然不能让她失望。” 小五嘀咕,“我看人沈姑娘也不是这意思。” “哦?那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小五一个激灵,“那必然是对世子信心百倍,毫不担心” 街角,曹瑾手里拎着刚刚采买的东西,眼睛几乎脱出眼眶来。 沈鸾与秦戈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密了? 如果不是秦戈,他跟沈玥的事情兴许还会有转机,本该已经离开晏城的人,这一次却没有走,还刚好在酒肆外撞见了沈鸾 曹瑾收紧了手,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跟秦戈都宛如死对头,天生相克! 注视着秦戈远去,曹瑾敛下阴毒的眼神。 不过没关系,秦戈还是要走的,这一走,可就是两年。 两年当中什么事都有可能会发生。 自己娶了沈玥,那也算是沈 家的女婿,只要沈家肯在自己身上花力气,他凭着上辈子的经历必然能够事半功倍。 人只要有了权力,什么想要的东西得不到? 曹瑾不着急,他还有时间,他还能翻盘! 秦戈与广阳侯离开那日,晏城好些人都来相送。 沈鸾陪着秦舒,手揽在她肩膀上安慰,“秦大哥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你别哭了。” 秦舒呜呜呜呜地停不下来,“你说,北平路途遥远又危险重重,爹和二哥不会出事吧?那可怎么办呀” “不会的不会的,秦伯伯那么厉害,秦大哥也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 秦戈与友人道别之后,过来安慰自己妹妹,见秦舒眼睛都哭红了,脸上的表情柔软了下来。 “所以让你平日里对我好一些,现在知道舍不得了?” 秦舒眼泪汪汪地瞪他,“我哪里对你不好了!” “哦?那你说来我听听。” 秦舒嗯了半天,求救一样地去看沈鸾。 沈鸾莫名其妙,但自己闺蜜也不能不管,“你特别令人省心?” 秦戈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秦舒不服气地跳起来,却也冲淡了不少离别愁绪。 轮到沈鸾,她中规中矩地请他多珍重,态度不多不少,与旁人无异。 秦戈笑着点了点头,“我会早些回来,到时候,可别忘了我这个兄长。” 沈鸾一口气憋住,这人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呢? “秦戈,走了!” 广阳侯的声音传来,秦戈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沈鸾一会儿,扬了扬手,“你送我的东西,我会好好珍惜的。” 说完,他转过身,衣摆划出一道弧度,走到马边翻身上马。 阳光落在秦戈的身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金边。 他拉着缰绳在原地转了一圈儿,同来相送的众人招招手,随着广阳侯策马而去。 秦舒的眼睛又红了,沈鸾盯着秦戈的背影出神。 前世秦戈离开晏城的时候她也是来送的,可那会儿她的专注力全部都在秦舒身上,远没有这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情绪。 可是她好像还记得,上辈子的秦戈,也特意来跟自己说了话,只是究竟说了什么,她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阿鸾,你给我哥送了什么呀?” 秦舒眼眶里还含着泪呢,语气就已经变得八卦兮兮。 沈鸾低下头,“也没什么,就寻常的一些小玩意。” “哦那是什么呢?我可是花了血本给我哥送了好些伤药,他都没说要珍惜来着。” 沈鸾偏过头,“秦大哥只是跟我客气罢了。” “我是他亲妹妹,都没享受过他的客气,还有你是真不了解我哥这人,他会跟人客气?呵呵” 秦舒都懒得吐槽,他要懂得跟人客气,爹还用得着两日发小火,五日发大火,执行家法的东西都坏了好几个了?天底下谁会跟人客气,她哥都不会。 沈鸾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只是秦舒不放过她,她正想刨根问底之时,忽然朝着沈鸾使了个眼色。 沈鸾转头愣住,萧然怎么会在这里? “沈三姑娘,不知道我可能跟你说两句话?” 萧然的出现,引了好些人的目光都挪了过来,萧然如今在晏城也算是风云人物,且因为三皇子一事,大家也都知道萧然与沈鸾的关系。 秦舒碰了碰沈鸾的肩膀,压低了声音,“你不是说你个萧家的婚事已经退了吗?” 是退了啊。 所以沈鸾对萧然过来找她说话也一头雾水。 “只是说几句话而已,不会耽误沈三姑娘多长时间。” 萧然的态度十分坚决,沈鸾点点头,“萧公子请。” 两人稍稍走远了一些,沈鸾脸上浮现着浅浅的笑意,“萧公子想同我说什么?” “我前阵子在宫中,等出了宫才知道,两家的婚事已经退了,此事我事先并不知晓。” 沈鸾没明白他的意思,“萧公子自然要以前程为重,此事也无需再提,莫不是沈家有哪里没做周全?” 不能吧,祖母做事情一向很谨慎,肯定不会拖泥带水,萧然是有哪里不满意吗? 她疑惑的眼神令萧然眉头隐隐皱起,“我想跟沈三姑娘说的是,退亲一事,并非我的意思。” 沈鸾微微扬了扬眉头,“萧公子多虑了,这件事不管是谁的意思,沈萧两家已经没了关系,你也不必来安慰我,沈家也不会记恨萧家。” 上辈子萧然退婚后可没来找过她,不过那会儿自己刚毁了脸,他会来找才怪。 沈鸾笑吟吟地 看着他,眼睛里当真没有半点愤愤不平,“我很能理解萧家的立场,萧大人重情重义,这份心意沈家上下都很感激,只是沈家也没想过占萧家的便宜,所以退亲合情合理,大家都很理解。” “我没有觉得沈家会占便宜的想法。” 第115章 放榜 沈鸾被他严肃的口吻逗笑了起来,语气轻松地反问,“真的?萧公子在知道与我有婚约的时候,当真没有排斥过?” 看着萧然有些难以启齿,沈鸾笑容加大,“我跟你说笑的,这事儿换了谁都不可能心无芥蒂地接受,萧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她觉得萧然比她印象中的要好相处一些,如今两人也没了尴尬的关系,沈鸾更是轻松。 “所以萧公子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亲事关系着人后半辈子,自然要谨慎对待,我衷心地祝愿你往后能够娶一位能让你心悦的女子,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萧然不知道自己此刻还能说什么。 他从宫里出来之后才收到了家里的来信,父亲在信中大发雷霆,他才知道,母亲瞒着父亲已经跟沈家退了婚。 那一刻,萧然形容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从小到大的包袱一下子不见了,他该觉得解脱才是,就为了这桩婚事,他没少烦躁过。 现在好啦,他不用被迫娶沈鸾,不会再有人强行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是他想了多少年的。 可萧然居然高兴不起来。 他甚至还想给母亲写信回去,质问她为何要私自给沈鸾写那封信,为何要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退婚。 他又想着应该跟沈鸾解释一下,这并不是自己的意思,他对这桩婚事,现在已经没那么抗拒。 只是萧然去了沈家几趟都没见到人,他还觉得是不是因为沈鸾动了气不愿意见她,可今日一见,沈鸾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却令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沈三姑娘,你从一开始似乎就不看好这桩婚事?” 沈鸾反问他,“难道你看好?” 是了,萧然也从未看好过。 他来沈家的态度平平淡淡,提起婚事仿佛完成一桩任务,也难怪,她会是这么个态度。 “我明白了。” 沈鸾愕然,明白什么了? 萧然眼睛逐渐清明,“此事是我没能处理妥当,也难怪姑娘会如此,沈家会如此,我知道该怎么做。” “不是,萧公子这是何意?萧公子莫不是对沈家有了什么误会?” 沈鸾急了,干啥呢,他还要做什么不成? 萧然扬起淡淡的笑容,“是沈三姑娘误会了,说起来,往后或许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沈三姑娘帮忙,今日打扰姑娘了。” 萧然仿佛卸下了一桩心事,眉间神色都轻快了不少,跟沈鸾行礼之后,翩然离去。 秦舒找过来,“阿鸾,他找你什么事儿?” “谁知道” “你不是跟他说了会儿话吗?” “是啊,可是他到底说了什么?” 秦舒皱着脸,这孩子,怎么回事? 沈家最近算得上要紧的事情,就是沈玥的亲事。 亲事定下后,曹家很快下了聘,因着娶的是庶女,又事出仓促,聘礼的数量稍稍有些寒碜。 喜娘挥舞着帕子,“沈二夫人也别嫌弃,曹家已经是很有诚意了,毕竟此事也不光彩,若当真大办,或许会让人笑话,倒不如图个顺当。” 刘氏从寒酸的聘礼上扫过,在心里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您说的有理。” 聘礼少,嫁妆也就不必多准备,正合她心意。 亲事流程出奇地顺利,沈家没有挑剔聘礼,曹老太太心里的怨气小了一些。 “就是说嘛,一个庶女,怎么的?还能不知足?咱家已经够看得起她了。” 曹瑾没做声,想起上辈子的时候他要娶沈鸾,却还是大费周章。 再怎么说,沈鸾也是嫡女,她那个嫡母又是商女门第,怎么都不肯委屈了沈鸾。 后来还是沈玥去撺掇了沈鸾,让她觉得沈三夫人是故意刁难曹家。 沈鸾跟沈三夫人几乎闹僵,才让沈家不再挑剔,不过即便如此,沈三夫人依旧给沈鸾准备了丰厚的嫁妆,有那些给自己铺路,曹瑾的官途也顺畅不少。 曹瑾越想越不甘心,娶沈鸾是他上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这一次却失了手! “阿瑾啊,你看沈家怎的好像也不大在意这么亲事?都没让人上门过,怎么说也是名门世家吧?自家闺女出了这事儿,也就咱们心善,还肯娶她做正妻,依我说,给个妾室就足够了。” 曹老太太来到晏城之后,那叫涨了见识,总觉得晏城遍地清贵,自己儿子又生的不差,又有能耐,随随便便就能被 达官贵人家的大小姐给相中才是。 “阿瑾,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曹瑾不耐地挥手,“日子都定下了,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娘你赶紧让人将家里都拾掇拾掇,别到时候让人看了笑话。” 他自己都不大上心,只想着沈玥过门之后,他如何利用沈家的东风起势。 沈家,沈玥定的日子竟比大姐姐沈晴还要早一些。 大房是不着急的,想等着放榜之后,若是沈志安能高中,沈晴往后在夫家的地位自然也会更高,那成亲的场面也必然要更盛大。 尤氏对沈志安抱有极大的信心,院子里整日香火不断,除了操持家中事务便是烧香拜佛,祈祷沈志安能够一举夺魁。 刘氏则恨不得马上就把沈玥给嫁出去,多一日都不想等。 沈玥自那件事之后,性子变得阴沉可怕,好几回刘氏看到她眼里浓烈的恨意,都能吓一跳,就怕她受的刺激过大,反而把家里人给害了。 因此跟曹家商议婚期的时候,两家都想着尽早,因此挑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 “玥丫头,绣庄已经送了喜服来,事已至此,你还在闹什么脾气?” 刘氏就站在沈玥的房门外,让小丫头将东西一样一样送进去。 “那曹瑾好歹大小也是个官,你又是庶女,也不算辱没了你,再者你遭此变故,曹瑾依然愿意娶你,足以证明他对你的心意,要我说,这才是最最要紧的。” 曹瑾其实完全可以把自己给摘出去,他是个男子,等风波过了,再求娶个好人家的姑娘也不难,但他却提出来要娶沈玥,连沈家都很意外。 “东西都给你送来了,日子也快了,你好好准备准备,真没想到你会是咱们家姑娘当中头一个嫁出去的。” 刘氏轻笑一声,甩着帕子带着丫头们离开。 屋里,沈玥因为脸上的伤不敢见风,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闷的里头一股子药味。 她神色阴沉,盯着那些红艳艳的物件。 姑娘家成亲,若是讲究的人家,这些喜服盖头都是要自己绣的,一针一线都包含了对未来的憧憬,意义非凡。 沈玥不止一次想象过,自己的亲事会是什么模样。 她想做沈家嫁得最好的姑娘,会有地位非凡的男子大张旗鼓地上门提亲,令人艳羡不已。 她会拥有最让人眼红的聘礼,她会用自己娴熟的绣功,做出最最漂亮华丽的喜服,等出阁那日,成为大家眼里最为出彩动人的那一个。 可这些,现在一样都没有。 沈玥伸出指尖,拎起喜服,平平无奇的一件红色衣衫,一看就花不了几个钱,兴许,都没有沈鸾一件普通的衣裙来的贵重。 沈玥却不敢将它掀翻在地,比起嫁给曹瑾,她更不想一辈子做个老姑子。 沈玥压制下心中的怨气,她还是得为自己盘算。 曹瑾会提出要娶自己,沈玥猜测他是怕自己将事情说出去。 也是,若不是他态度诚恳,沈玥怕是早拖他下水了,沈家想要对付一个修撰,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那样,自己参与其中必然会被暴露,她也必然会被沈家放弃。 所以沈玥只能捏着鼻子帮曹瑾作证,曹瑾也只能娶自己。 但沈玥要的,绝不仅仅是这样! 沈玥脱下外衣,换上艳红的喜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那道伤疤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着她,她有多失败。 “是沈鸾害的我” 她对着镜子里如同鬼魅的自己喃喃自语,“是她,是她逼我发誓,我是代她承受的这一切,总有一日,我会要她全部还回来!” 沈玥出嫁前,南院放榜! 沈家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紧张的气氛中,除了极个别的异类。 “文韶,你真不去?贡院那儿怕不是早已经人山人海地等着了,你赶紧换身衣服呀。” 金氏急得恨不得亲自替他更衣,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合群呢? 沈文韶手里捏着一卷书,闻言只抬了抬头,“我去与不去,并不会有任何变数,若是中了,自会有金花帖子送上门来,若是不中,去了也不过徒增悲凉,何必花费力气。” 沈鸾在一旁默默地拍手,然后拉了拉金氏的袖子,“母亲,哥就这脾气,我陪您去。” 金氏顿时无比安慰,还是姑娘好! 沈文韶瞥了沈鸾一眼,“你今日的字已经练好了?” 沈鸾都要哭了,往金氏身后躲了躲,“还没不过哥哥的事情比写字重要,我陪母亲看过之后回来就写。” 今儿这么要紧的日子,还提什么写字? 沈文韶低声应了一声,就算是答 应了。 沈鸾和金氏母女两立刻静悄悄地退出去,两人同时叹出一口气。 “你回来记得写字啊,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金氏特别没有底气,说完又拍拍沈鸾的肩膀,“走吧,抓紧时间去看一眼,被文韶这么一弄,连我都觉得这么兴师动众没什么必要,顺其自然就好。” 沈鸾咯咯咯地笑,“哥哥这是胸有成竹,心有城府。” 她记得沈文韶是中了的,好像还是个探花,老出风头了,所以她一早就准备好了庆贺的礼物。 尤氏可没那个闲情逸致等三房的人,一早带着人出了府,金氏和沈鸾焦急的情绪已经淡了下来,让人备了车,从容悠闲地出了门。 车子只能到贡院那条街口,两人下了车,时不时有人从她们身边疾跑过去,神色癫狂,手里拿着书撕成一片片,分不出脸上是哭还是笑。 沈鸾和金氏被吓到,金氏拍了拍胸口,“还是文韶稳重,科举成败是重要,但也不至于要死要活罢。” “哥哥性子较旁人显得冷静,这样的人才能成大事,母亲就等着吧,哥哥一定会高中的。” 沈鸾信心十足,只是去了才知道,南院墙下早就围的水泄不通,她们想要看一眼榜单都不成。 第116章 那不可能! “怎么这么多人?” 金氏又着急起来,沈鸾让她在外面等着,自己踮着脚往里走。 各家各户都派了人过来打探消息,沈鸾走的很是费力,旁边不时会有人挤过来,她力气不如别人大,总会被挤到外面去。 忽然,一只胳膊从旁边横过来,将沈鸾身边的人隔开了一些。 她抬起头看过去,竟然是萧然。 “萧公子怎么会在这儿?” 萧然声音清冷,“不是要看金榜吗?看不看?” “看!” 萧然常年习武,力气过人,有他在旁边护着,沈鸾很顺利地走到了墙下。 仰起头,她第一时间就去探花的位置找沈文韶的名字。 可她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怎么会 沈鸾心里慌了一下,立刻顺着往后找,眼里的焦急越发明显。 怎么会没有? “你别急,名字不少,或许是看漏了。” 萧然出声安慰,沈鸾深吸了一口气,沈文韶不可能没有中。 她从最末尾开始,认认真真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找过去,一直到了探花,依旧没有看见沈文韶的名字。 探花上面是榜眼,榜眼上面 沈鸾眼瞳猛地收缩,呆呆地盯着状元两个字。 忽然她轻轻地尖叫一声,拉住萧然的衣袖用力晃了几下,“你看,你帮我看看,状元是谁?是谁的名字?” 萧然目光从她的手上挪开,看过去轻声念出来,“沈文韶,是你兄长。” “啊啊啊啊啊!” 沈鸾听见他说的话跳了起来,“状元,我哥是状元!” 她还拽着萧然的袖子,脸上兴奋的红扑扑的,“你也看到了是不是?那就不是我看错!” “嗯,我也看到了。” 萧然眼里慢慢溢出浅浅的笑意,她全然高兴的模样,眼睛里几乎漫出来的开心感染着自己。 “我要赶紧去告诉母亲!” 沈鸾松开手就要往外挤,萧然一路护着她来到人群外,目送她如同一只蝴蝶翩然离去。 低下头,自己的袖子上留着几道浅浅的皱痕,让人不忍心抚平。 “母亲,母亲!” 沈鸾难得如此失态,在外面高声说话,但她忍不住。 金氏瞪大了眼睛,“如何了?可是中了?” 沈鸾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中了!当然中了。”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那香火钱没白捐!” 金氏双手合十,喃喃自语,“赶明儿我要再去一趟寺里还愿!” 沈鸾笑吟吟地看着她,“母亲怎么不问我,哥哥中了什么呢?” 金氏:“?” 她声音微微颤动,“难c难道文韶进了前三甲?探花?” “您再大胆些往前猜。” “莫非竟然是榜眼?” 沈鸾见有人比自己更激动,心里平衡了许多。 “再猜。” 金氏不敢猜了,那不就只剩一个了吗? “阿鸾,究竟如何了你倒是说呀!” “是状元!我哥是状元!” 金氏脚底发软被丫头扶住,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沈鸾,“当真?” “这还能有假?一会儿报喜的人就该到咱家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家去,也让老夫人开心开心!” 沈鸾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高兴,前世虽然沈文韶只中了探花,却也是一件极大的喜事,可那会儿自己已经着了道,全家都因为自己的事情陷入低谷中,连带着沈文韶的喜讯在家里并没有掀起怎样的浪花。 这次她们一回到家中,金氏立刻让人将之前准备好的灯笼全部挂上,爆竹也都备齐,让沈鸾去给沈文韶报喜,她则风风火火地去章氏那儿。 沈鸾纠结了一下,“我觉得哥哥可能对这样的结果也没多大反应” 万一他又问起自己练字的事情呢? 沈鸾让紫烟赶紧将她准备好的贺礼取过来,这才磨磨蹭蹭地往沈文韶的院子过去。 “哥!大喜!” 沈鸾扬着笑脸跑进去,“你中了状元!第一名!你怎么这么厉害?” 沈文韶捏着书的手微不可查地松了松,嘴角的弧度仿佛也软了几分。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怎么变化,只抬眼看向沈鸾,“怎么之前你没发现我很厉害?” 沈鸾:“” 这人咋这么会抬杠呢? “哪儿能呢,就是觉得哥哥特别厉害,那么多人,你是里面的第一名!母亲高兴坏了,已经去跟祖母报喜,一会儿送泥金书帖的人就会来咱家,哥你就要出名了!” “我念书不是为了出名。” “知道知道,哥哥心怀抱负,那是要为朝廷做出一番大事的。” 沈鸾嘴跟抹了蜜似的,眼睛里明晃晃的开心和骄傲,让沈文韶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自己得走得更高才行。 走到旁人不敢小觑的地方,才能将这个妹妹纳于羽翼之下,护她周全,才不会再出现萧家那样的情况,没人能够瞧不上她。 “那是什么?” 沈文韶看到了紫烟手里拿的东西,沈鸾赶紧捧到他面前。 “这是我特意为了哥哥准备的贺礼,恭喜哥哥金榜题名,得偿所愿!” 那是一整套文房四宝,品相极为出众,是沈鸾特意让铺子的掌柜去寻的,还有一套孤本,从一个商队的人手里换来。 沈文韶挨个儿看了一遍,都是难得一见的东西,“有心了,不过你早早地就准备好,万一我没中呢?” “那不可能。” 沈鸾骄傲地抬着下巴,得意的语气仿佛她自己中了状元一样。 沈文韶浅浅地笑了两声,所以啊,为了不让这个小孔雀失望,自己只能继续加油了。 门外鞭炮声震天,周围街坊邻居纷纷聚集过来,才知道沈家一炮双响,一下子出了两位进士,其中还有个状元! “这可真是了不得!不愧是百年书香,状元之家!爷孙三代都是状元,厉害啊!” “沈家这下子是要翻身了,之前不愠不火,靠着沈三爷一直维系着地位,往后啊,咱可高攀不上了!” “谁能想到沈家的儿孙竟这般出息?不过沈家的姑娘就” “瞎说什么呢?也不怕被人听见,出事儿的那个就是个庶女,沈家的嫡出姑娘们都是不错的。” “那也是,如今沈家可是又出了一位状元,沈家的姑娘们还愁嫁?你就看好了,到时候求亲的队伍能排到巷尾去。” “说的不错,尤其是沈三姑娘,那状元郎可是她的亲兄长,前途不可限量。” 来送捷报的队伍浩浩荡荡,一路敲锣打鼓来到沈家报喜。 沈家早有准备,张灯结彩地出来迎接。 这等大喜事,尤氏的脸色却不大好看。 沈志安也中了进士,只远不如状元惹眼,没见来道喜的人一个个都紧着金氏说话,那热乎劲,好像跟她是一家人一样。 不过沈志安倒是荣辱不惊,沈鸾去给他送贺礼的时候,还以为他会有些不甘心。 不成想沈志安心态极好,见着了沈鸾依旧温和稳重。 “多谢三妹妹,你送到这幅字画我之前遍寻不着,没想到经由妹妹之手得了,为兄感激不尽。” 沈鸾呵呵呵地笑,“大哥哥不必跟我客气,我也想不出要送你什么好,只希望大哥哥往后能够顺遂顺心,节节高升。” 沈志安小心地将字画给收好,闻言浅浅地笑着,“人哪里可能顺遂顺心?只求不愧对自己的努力便已经足够,我今日所学若是往后能够派的上用场,就不枉我苦读一场。” 沈鸾心中对沈志安肃然起敬,这等心态就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她大哥哥前世的时候确实也没什么大名气,曹瑾都不是很在意,不过好像他一直都很坚持着做自己的事情,虽成效不大,却也努力充实。 “对了,听闻文韶一直都在督促妹妹练字?如今练得如何了?” 沈鸾回神,一张脸苦下来,“还行吧” “那写两个字我瞧瞧?” 沈志安还贴心地给她铺好了纸,沈鸾哭笑不得,写了几个字放下笔,“让大哥哥见笑了。” “文韶的苦心没白费,你如今的字啊,在晏城没几个姑娘家能够比得上。” 沈志安欣赏了一番,转身去拿了一方砚台过来,“这算是我给妹妹的回礼,这是我从一个古玩店里寻到的,前朝的东西,质地上乘,愿它能够助妹妹再上一层楼。” 沈鸾于是心里更感动了。 瞧瞧,瞧瞧大哥哥! 多客气! 回礼耶! 沈鸾看着手上漂亮的砚台,再想想沈文韶收了自己的礼物,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大哥哥你可真好。” 沈文韶:“??” 这丫头哪儿来这么大的感慨? 第117章 鱼死网破 沈文韶在晏城大出风头,第二日所有新科进士要入宫谢恩。 一大清早,沈家全家全部来送换上公服的沈文韶和沈志安出门。 沈晴端庄温柔,轻声送上祝福,沈玲百无聊赖,跟他们二房也没啥关系,还要天不亮就起床,多好听的话里也藏不住敷衍。 轮到沈鸾,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逮着两人一通夸。 “两位哥哥今日定是殿上所有人中最帅气出众的,我家哥哥们不仅才华学问好,相貌也是一等一的” 她吧啦吧啦将两人从头夸到尾,语气特别真诚,引得其他人都忍不住笑起来,气氛也变得没那么紧张。 前三甲要出班前跪谢恩,皇上又单独夸赞了沈文韶几句,说他青出于蓝,不输于当年沈源修的风采。 沈文韶授职翰林院修撰,沈志安则要再经朝考试,择优入翰林苑为庶吉士,或赴外任职。 沈家一度门庭若市,沈文韶要参加恩荣宴,除此之外,各种宴请邀约也是不断。 沈鸾本以为他会不屑于参加,结果发现他并不排斥,每次还很认真地对待。 金氏对此表示了极大的欣慰。 “原以为你哥哥是个清冷疏离的性子,不是说不好,只是这种性子在官场并不吃得开,对于他有害无益,或许会成为他仕途的阻碍,不过他比我想象中更通透,这时候广交友人只会有好处,他是真不需要人担心。” 沈鸾若有所思地点头,她前世只知道哥哥似乎挺厉害的,一路在翰林院混得风生水起,但她从来也没关心过沈文韶究竟是如何做到。 尤其是曹瑾几次叮嘱自己不许跟沈文韶来往,哥哥的消息都是零零碎碎从秦舒的口中得知。 原来沈文韶比她想象中更加厉害。 放榜之后没多久,便到了曹瑾与沈玥成亲的日子。 因着沈家刚刚就有过大喜事儿,这桩婚事变得挺受人瞩目。 前世沈文韶虽然只是个探花,成绩也依旧相当好,因此当时那桩婚事也格外引人注意,好些人知道曹瑾要娶的是沈文韶的妹妹,一个个都上赶着来奉承。 曹瑾因为这桩婚事得到不仅仅是沈家的助力,还有想与沈家攀关系的人,有些选择从他这里入手,让他享受了一阵子众星捧月的感觉。 但是这一辈子,这样的瞩目就令曹瑾很不舒服。 沈玥虽然也是沈家的姑娘,但她只是个庶女,与沈文韶关系平平。 又因为她身份的关系,大家都不会顾忌着,因此说起来口无遮拦,也没人会来找曹瑾攀关系。 要攀那也得看人啊,都隔了一房,还是个庶女,有什么关系可言? 于是这桩亲事看笑话的人居多,与前世巨大的落差,令曹瑾心态险些都崩了。 没有大张旗鼓的迎亲排场,沈玥穿着喜服,脸上盖着红盖头,她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 来章氏面前拜别的时候,章氏也没什么好叮嘱她的,“只希望你往后能够改一改性子,开阔心胸,好好过日子罢。” 沈玥盖头下的脸扭曲着,缩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住,只轻轻点了点头,随着喜娘出去了。 外面有鞭炮的声响,沈玥看不见外面的情况,稀里糊涂地被送进了一顶小轿中,吹吹打打离开了沈家。 在这里的十几年,她过得一点都不痛快,沈玥在心中痛恨自己,还是因为她的优柔寡断,小打小闹才会让沈鸾从自己的手掌心逃脱。 是她的错! 而如今,要面临一个全新的环境,沈玥看着眼前红色的盖头发誓,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便是在逆境中,她也必然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曹瑾迎娶沈玥的宅子并不大,一个修撰,能在晏城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实属不易。 可是前世,金氏担心沈鸾嫁过去受委屈,早早地将一处宽阔的院落私底下赠与了他,只为了沈鸾能住得舒服一些,那便是后来的侍郎府。 这件事沈鸾到死都不知道,在曹家的那些年,每每曹老太太与她起争执,让她不想呆就离开他们曹家的时候,沈鸾都会心生茫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 可其实那也并不是曹家的地方! 这辈子,曹家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逼仄的院落里随意挂着灯笼和彩带,迎亲的队伍散出去的喜钱和喜果也并不多,仿佛寻常人家娶媳妇,谁能看得出娶的竟然是沈家的闺女? 仪式也很简单,沈玥被送入新房中。 喜娘挥舞着帕子,递给曹瑾一根秤杆,“新郎掀盖头了,从此往后,小两口和和美美,‘秤’心如意。” 沈玥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拒绝,盖头已然被挑开,眼前豁然开朗。 屋里传出一阵齐刷刷的抽气声,沈玥慌忙将盖头重新盖上,才听见曹瑾的声音,“都出去吧。” 喜娘还有好些讨喜的话没来得及说,见状也不敢再多留,随着来看热闹的人一块儿出了新房。 曹瑾眉头皱着,这疤也太丑了吧? “没人了,掀开吧,还是你打算一辈子都盖着?” 沈玥抖着手将盖头拽下来,清晰地瞥见曹瑾眼里一闪而过的嫌弃。 她用力咬了咬嘴唇,“你嫌弃我?你别忘了,我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又不是我弄的,与我何干?” “若不是你说万无一失,我怎么会配合你?若我不配合你,我怎么会遭到这种事?你现在想要推脱干净?没门!” 沈玥眼露凶狠,“我知道你是害怕沈家所以才不得已娶我,不过曹瑾我告诉你,我会变成这样,你脱不了干系,你若是对不起我,就别怪我不仁义。” 大不了鱼死网破,沈玥都这样了还怕什么? 曹瑾的眼睛慢慢地眯起来,这个女人,怕是还不知道嫁了人意味着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他现在,还需要沈家的帮助,自然不可能立刻跟沈玥撕破脸。 曹瑾笑起来,他生来一张周正的脸,笑起来眼角垂下,会让人感觉毫无威胁,有种盲目的温柔。 “你是误会我了,我娶你怎么会单单因为害怕沈家?不过是觉得将你牵连其中,心中愧疚,想要补偿你罢了。” 曹瑾在她脸上的那道疤上扫过,“我愿意给你正妻的地位,往后若是我出人头地,谁也不会轻视你,这种简单的道理你总是明白的,好了,我该出去招待客人了。” 曹瑾转身拉开门出去,脸上温柔的笑意在门关上后的一瞬间全数落下。 不知好歹的女人,等有一日她没有了利用价值,自己会让她为今日的猖狂付出代价。 今日来的客人并不多,沈家也只沈志安来了,沈文韶有要紧的事情没办法过来,让一些宾客生出点猜想来。 “行了,人家是金科状元,这又不是他同胞妹子,不来也正常。” “那咱们还在这儿做什么?” “一会儿道声喜早些走就是。” 曹瑾出去应酬了一阵,明显感觉没什么人对他有热情,心底不免又生落差来。 偏偏曹老太太荤素不忌,也不顾忌场合,见沈玥带来的嫁妆少得可怜,当众发作了起来。 “这沈家也是大户人家,百年世家了,怎么嫁个女儿还这么抠门?打发叫花子呢?” 一些还没离开的宾客神色各异,这么不讲究的吗?人都还在呢。 曹瑾也是头疼,前世沈鸾浩浩荡荡的彩礼,让曹老太太数都数不过来,自然没这一茬。 “娘,玥玥的嫁妆不算少,晏城嫁娶都差不多是这样的。” “那能一样吗?那可是沈家,家大业大的,未免也太小气吧?” 曹老太太满心不乐意,“她脸都那样了我们还肯娶她,难道沈家就没点表示?” “娘!” 曹瑾眼瞅着沈志安的脸色不对劲,赶忙让人将她拉到后面去,然后陪着笑脸走到沈志安身边。 “沈家大舅,实在对不住,我娘没什么见识,让大家见笑了。” 沈志安表情不太好看,“这门亲事,是你们曹家来求娶的,不是我们沈家硬要将四妹妹塞过来。” “是是是,是我诚心地想要娶她。” “那就请往后对她好一些,四妹妹如今也不容易,若是她在外面受了委屈,沈家也不会坐视不理。” 沈志安也没有留多久,曹瑾送完了宾客去了后面,见曹老太太还在骂骂咧咧,对着沈玥的嫁妆挑三拣四。 “啧啧啧,这都是些什么?不是都说晏城嫁女儿十里红妆?就这?还不如咱老家呢!” 曹老太太对心里的“十里红妆”期待极大,就等着靠娶媳妇发家致富,提高地位,可现在远远没达到她的预期,老太太越发怨声载道。 “曹家愿意收留这么个破落货,居然还不给点好处,有这么欺负人的吗?我明儿就去沈家找人评理去!” 曹瑾阴着脸看她闹腾,等她完事儿了,语气不咸不淡地说,“你若是去沈家闹事,妨碍我往后的仕途,我也只能送你回老家去。” 曹老太太脸皮一僵,来之前她可跟乡亲们都炫耀过了,她要去找儿子享福去,这要是再回去 天才本站地址:xdd。新小说网址:xdd 第118章 回门 “不去就不去,娘也没想过要碍你事,这不是替你委屈嘛” 曹老太太忍下心里的不甘,目光挪到新房的方向,但自己这口气还是得出一出的。 沈玥曹瑾三日回门,沈玥脸上戴了一顶纱帽,垂下来遮挡脸的纱帘格外厚实。 不过即便这样,沈鸾也能够感觉得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四妹妹不过才嫁人几日,我却好像许久没见四妹妹一样。” 沈鸾笑吟吟地站在章氏身侧,一身淡雅脱俗的衣裙,显得无比清丽,一张美丽的脸上笑容明媚,仿佛会发光一样,让人只一眼,就会被她吸引住。 曹瑾的余光死死地黏在沈鸾身上,这才是原本应该成为他妻子的人,绝色温柔,又能带给他最多的财富和帮助! 曹瑾由沈源钟招待,找了沈志安作陪沈源钟也不大敢去找沈文韶。 沈玥则去跟沈家的几位姑娘说说话。 姐妹四人难得齐聚一堂,在偏厅里,沈玥摘下了头上的纱帽。 沈玲毫不客气地抽气,语气夸张,“天呐,怪不得你要戴那个,怎么现在还这么可怕?” 连沈晴都忍不住吸了口气,只是却控制着情绪,很快挪开视线。 沈玥的眼睛静静地盯着沈鸾,仿佛在等着她的反应,沈鸾只扫了一眼,语气怜惜,“二姐姐快别说了,四妹妹心里定是不好受的,也就在咱们姐妹面前她无需遮挡,二姐姐就别惹她伤心了罢。” 沈玲白了她一眼,“你倒是好心,不过我又没说错,我瞅着这伤怕也是治不好了,四妹妹往后就少出门,见的人少了,自然也就少伤心不是吗?” 沈玥拢了拢肩上披的薄纱,浅浅笑起来,“这就不劳二姐姐操心了,二姐姐既然看不惯我,也不必浪费时间在这里陪我,大姐姐也是一样,我与三姐姐许多日子未见,有些话想要单独与她说呢。” “呵,你当我想在这儿陪你?” 沈玲率先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要不是祖母发了话,她今儿都懒得出现。 沈晴也站起来,却是担忧地看了一眼沈鸾,沈鸾安抚地朝她笑笑,这里是沈家,沈玥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等人都走了,沈鸾让紫烟重新送了一壶茶上来,“铺子里新送来的茶叶,说是炒制的时候放了果干花瓣,比平常的茶多了一份清甜,四妹妹也尝尝。” 沈鸾用的东西没有一样不是好的,茶具精致贵重,让人端上来的果子也是寻常人家中难得一见。 沈玥的目光在沈鸾脸上打转,见她气色红润,皮肤像是从里面透出光来一样,清透无暇,吹弹可破,一看就是从小娇养出来的。 自己呢?从一大清早就要跟曹家那个老不死的怄气,应付她想着办法蹉跎自己。 只是短短几日,沈玥都烦躁得要死,开始怀念起闺中的日子来。 “三姐姐如今过得很好?从前三姐姐与我那样亲近,一日不见我都不成,如今怎的与我生疏成这样?” 沈鸾浅啜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从前是我考虑不周全,没少给四妹妹造成困扰吧?只后来年岁大了,觉得这样不成,我还是个做姐姐的,怎能如此依赖妹妹?岂不让人笑话?” “呵呵,我还以为从前种种,皆是姐姐做出来的样子呢。” “哪儿能呢,我若是装模作样,又怎会屡次做出蠢事来?” 沈鸾看着沈玥笑的无害,“那会儿我是当真愚不可及,也难怪四妹妹喜欢与我在一块儿。” 沈玥定定地看着沈鸾,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自以为掌控在手中的沈鸾,变得如此陌生? 沈鸾垂下眼睛,手指在茶杯的杯壁上缓缓摸着,“那日在酒肆,四妹妹不适晕倒,我扶着妹妹躺床上的时候,无意中在你身上摸到一把剪刀” 沈玥心里猛地一跳,听见沈鸾继续说,“我怕那剪子伤到了妹妹,因此拿出来放在旁边,只是我很好奇,为何妹妹会随身带着一把锋利的剪刀?”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沈鸾微微睁大眼睛,“不奇怪吗?谁出门玩乐会带一把剪子?” “我就是c就是习惯而已。” 沈玥偏过头,觉得脸上的伤疤在隐隐作痛。 “哦,那就算了。” 沈鸾像是随口提及的小事,沈玥沉默,曹瑾告诫过她,此事绝不可跟沈鸾透露半点。 可难道,就这么算了? 沈源钟是沈老太太的二儿子,章氏共生了三 个儿子,老大沈源德性子古板正直,能力平庸却很有追求,如今在翰林院不上不下。 老三沈源修是个奇才,沈家在晏城的地位一大半是他带来的,遗憾英年早逝令人唏嘘。 老二沈源钟,就是个能力也不咋地,又不求上进,连翰林院都没混进去,又怕吃苦不愿意外放,整日吊儿郎当混吃等死的类型。 他对曹瑾这样的文人没什么好感,不过沈玥是他女儿,回门的时候自己不得不做陪。 “我们玥丫头性情乖顺,就指望着贤婿多多照顾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沈源钟这种废话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脸上已经显出了醉意。 曹瑾举了举酒杯,只碰了碰嘴唇,转头与沈志安攀谈上。 当初曹瑾也是庶吉士出身,仗着自己的资历,跟沈志安传授起经验来。 “你是不用担心的,有沈家作为底气,相信很快就能入翰林,到时候好好表现,不愁没有机会。” 沈志安表情淡然平静,“沈家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样,沈家子弟都得凭借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沈家帮不上什么忙。” “这你就是谦虚了,沈老夫人的胞弟可是长信侯,怎么会帮不上?你放心,到时候我也会尽力帮你,若你有什么不懂之处,尽可以来问我。” 沈志安轻轻摇了摇头,“祖母的性子我们比你了解得多,断不会为了晚辈的事情麻烦长信侯。” 曹瑾在心里嗤笑,吹吧就,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呢? 自己当年体会深刻,有了沈家的帮忙,升迁无比顺利容易。 不知道沈玥有没有跟沈老太太提这事儿,自己的位置,应该也得动一动了。 沈玥自然是提了的。 曹瑾在回门前,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叮嘱她,一定要把这事儿做成了。 “祖母,孙女自知这门亲事如何而来,孙女早已经后悔,也得到了教训,从今往后,孙女定然会改过自新,绝不让祖母失望。” 沈玥跪在章氏面前,泪水潺潺,好不可怜。 沈鸾轻轻给章氏捏着肩膀不做声,心里却都猜得到沈玥接下来要做什么。 因为这事儿自己从前没少做。 果然,沈玥脸上的眼泪越擦越多,“曹家肯娶我实属不易,只孙女无能,又无颜见人,因此在曹家的日子怕是未必好过,可若是我能够帮得上曹家一点点小忙,他们必然会感激我,我才能过得舒坦一些” 沈玥可怜兮兮地看向章氏,“孙女只求祖母垂怜,帮我这一次。” 章氏让她先起来,“回门日不兴在娘家哭哭啼啼,让夫家人瞧见了,还以为我们把你怎么样了。” 沈玥被丫头搀扶起来,坐在旁边的时候依旧拿着帕子擦眼泪。 “不是孙女要跟您诉苦,实在是我在沈家这么些年,也没遇见过婆母那样的人,若是寻常婆婆给媳妇立规矩,孙女自是半句话不会多说,可婆母却处处针对我,嫌弃娶了我并没有给曹家带来任何益处” 沈玥抬起眼来,柔弱的目光里闪动着祈求,“祖母,您就帮帮我吧,若是曹瑾有了出息,也能够帮得上咱们沈家呀。” 章氏面容波澜不惊,“你觉得,我能够帮得上什么忙?男子混迹官场,靠的是自己的本事,而不是旁人的助力,尤其我们沈家,历来清廉明理,何曾依仗过关系?” “祖母,难道你就忍心看我被婆家蹉跎吗?” “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当初曹家上门求亲,也曾知会与你,你也是同意了的,玥丫头,身为女子,你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至于其他,不需要你来操心,莫非你觉得你男人靠着自己媳妇升迁,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沈玥脸色一会儿一个色儿。 沈鸾立在章氏身侧,也觉得心里十分不好受。 她也做过跟沈玥一样的事,虽没有沈玥这么夸张,却也是一次次来沈家,来祖母面前哭诉恳求。 一想到自己都做过什么,沈鸾脸皮就发涨,热的难受。 虽然祖母拒绝了,不过沈鸾知道,祖母素来是刀子嘴豆腐心,从前也是这般拒绝了自己,然而每次过不了多久,曹瑾就能够得偿所愿。 沈鸾目光在沈玥身上扫过,可是这一次,她不会让曹瑾如愿。 还想占沈家的光升官发财?我呸! 做梦去吧! 没有得到章氏的应承,沈玥离开沈家时脸色相当难看。 曹瑾一上车,等不及问她情况,沈玥翻了个白眼,“我反正是说了,不过我那个祖母脾气又犟又臭,自命清高,我看你就别指望了。” 更多请收藏【 bz】! 第119章 那也不行 曹瑾的情绪却没有被影响,“总之,说了就成。” 前世沈鸾也是这样的,每次从沈家回去都要消沉一阵子,说是祖母狠心,什么都不愿意答应帮她,可结果都很令人欣喜。 “我让你别指望了你还这么高兴?” “高兴啊。” 曹瑾看向窗外,渐行渐远的“沈府”牌匾,他终于要重新走回到原本的轨迹上。 他绝对会把握住机会,尽早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沈玥夫妇离开,章氏明显有些疲累。 沈鸾笑呵呵地挽着她,“祖母,我铺子上有个掌柜教了我一个方子,以珍珠粉末与一些配比好的药材粉调和,敷在脸上,能够让人精神焕发,您要不要试试?” 她时常来与章氏分享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让章氏的心态都比从前年轻了许多。 一旁嬷嬷也怂恿着,“老夫人您就试试吧,您瞧瞧三姑娘的皮肤多好呀,说明一定很有效。” 章氏拗不过,也就应了下来。 沈鸾让章氏躺下,她洗干净手,拿柔软的毛巾擦干,专注地将粉末调配成细腻的糊糊,用羊毛质地的小刷子,一点点细致地涂抹到章氏的脸上。 “祖母,我瞧着四妹妹好像在曹家过得不大痛快,看得我心里都怕了,嫁了人,都会那样吗?” 沈鸾小女儿般稚气的口吻,让章氏轻轻笑了笑,“哪里有那么可怕,咱们家中你母亲,你伯母们,哪一个过得不好?” “那四妹妹的意思,是想让祖母帮她的夫婿升迁吗?” 章氏没说话,沈鸾一边刷着一边柔声说,“那日我去给大哥哥送贺礼,见大哥哥仍旧在屋中苦读,心里佩服得不得了,大哥哥说,他要凭着自己的本事入翰林,才不愧对自己寒窗数十年的艰辛。” 跟沈志安比,曹瑾就是个垃圾。 章氏的嘴角软化下来,“你大哥哥是个有志气的,这才是我沈家的孩子。” 章氏脸上的糊糊涂满了,沈鸾就坐一旁乖乖陪她聊天。 “沈玥是想要在婆家出人头地,她的心思我了解,她素来是个心气高的,怎么能容忍得了上面有了婆婆给她立规矩?因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在婆家立威,站住脚跟。” 章氏语气慵懒,“只是,她把沈家想得太厉害了,找错了方向。” 沈鸾心里一突,祖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这些给你听,也是希望你记在心中,咱们沈家能在晏城立足,靠的是祖辈蒙阴,沈家三代皆是文人,出过几个状元,也都是一点一点将沈家的名字写在晏城这里。” “你爹早逝,沈家一度风雨飘摇,如今的沈家,看的是你两位兄长们,沈家未来兴衰与否,都将是他们肩上的担子,可笑沈玥竟以为,沈家能有通天的手段不成?” 章氏闭着眼睛摇摇头,没瞧见沈鸾微微呆滞的表情。 “可是祖母,长信侯不是您的胞弟吗?难道也帮不上忙?” “我那弟弟能袭爵也是不易,长信侯府看着花团锦簇,实则里面暗涌不断,再者长信侯与翰林院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他如何能帮?” 可是 沈鸾听得出祖母的意思,沈家是不会帮沈玥的,也帮不了。 可前世沈家怎么能帮自己呢? 章氏后来将脸上的糊糊洗掉,沈鸾让人取了镜子过来,“祖母可是觉得脸上皮肤都滑了不少?” 章氏摸了摸脸颊,笑着嗔她一眼,“就你花样多,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弄这些做什么?” “祖母年轻着呢。” 沈鸾得知章氏不会去管,心里松快了一些,却不想章氏又提及自己的亲事。 “我与你母亲商量过,你如今是府里年纪最小的姑娘,之前又有萧家的事情,因此不打算早些替你相看,想让你在家里多留几年,也好跟着你母亲多学一学。” 沈鸾垂下眼,“都听祖母和母亲安排。” 嫁人什么的,沈鸾不在意,她现在就想看着曹瑾无法得偿所愿的样子,那一定很精彩, 沈玥嫁人之后不久,沈晴也该出嫁。 沈府里的气氛与之前沈玥出嫁时截然不同。 尤氏大张旗鼓地操办着,各种采买东西,看得刘氏眼红不已。 “大嫂这未免也太区别对待了,怎么之前我们玥丫头出嫁时,买一点东西你都要算得清清楚楚,如今这样大手大脚,莫不是我们二房的姑娘就不是沈家姑娘了?” 尤氏早防着她来找事儿,将账甩给她,“晴儿的亲事除了公中的我都是自己出的银子,二弟妹若是不服气,当初怎么不舍得也给玥丫头掏腰包呢?” 刘氏:“” 废话,她的银子得留着给沈玲的。 尤氏见她不说话,冷笑一声,“二弟妹如今就看着眼红了,等着鸾丫头出嫁时,那还不得嫉妒成什么样?咱们沈家要说财大气粗,谁比得上三弟妹啊。” 她两都可以预见,到时候沈鸾出嫁,金氏保准给她办的是轰轰烈烈,足以媲美公主出嫁。 刘氏眼红的不行,不屑抿了抿嘴,“不过是个商女” 沈鸾与沈晴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平平淡淡。 沈晴是沈家嫡长女,本应备受关注,可因为沈鸾是沈源修的女儿,因此沈家的姑娘当中,沈鸾反而是最出名的那一个。 对此沈玲沈玥都嫉妒的要死,偏沈晴似乎从来不当一回事。 沈鸾还记得,自己从前在沈玥的撺掇下犯了蠢,沈晴还会帮她说情,很有做姐姐的心胸。 如今沈晴要出嫁,沈鸾思前想后,给她做了一套贴身穿的小衣送了过去。 “大姐姐莫嫌弃,实在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才能表表心意。” 小衣的料子柔软亲肤,上面的绣纹很合沈晴的心意,她一见着就喜欢得不得了。 “三妹妹有心了,我很喜欢。” 跟着过来的沈玲翻了个白眼,“三妹妹那儿好东西可不少呢,还会想不出要送大姐姐什么?那么些金银珠宝不送,送这些不值钱的玩意,三妹妹别是舍不得吧?” 沈晴看着她,面色微沉,“二妹妹慎言,礼物讲究的是心意,三妹妹亲手做的东西在我看来,胜过那些俗物百倍,她若无心,随手送些玩物过来也就罢了,可这衣服是三妹妹花了心思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如何是别的能够比得上?” 沈玲眼里划过一抹不耐烦,她最烦沈晴端着做大姐姐的架子说话,自己比她也小不了多少,她唬谁呢? 沈玲将手里的首饰盒往桌上一丢,“这么说,我送大姐姐的这支簪子,就是无心的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希望二妹妹无端践踏旁人心意。” “得了吧,早知道大姐姐不喜欢,我还不送了呢。” 沈玲不想呆在这儿,扬着下巴离开,沈晴在她身后重重叹了口气,“二妹妹这性子,往后可怎么是好” 沈鸾莫名地就笑起来,笑得沈晴一脸愕然。 “三妹妹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大姐姐操心我们的样子,就很应了那句话,‘长姐如母’。” 沈晴一呆,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么显老气吗?” “哈哈哈哈” 与沈晴亲近了之后,沈鸾才发现,她实在是个特别温婉的女子。 性情柔和,不争不抢,恬静淡然,浑身都带着优雅和端庄,就是典型的书香门第里养出来的姑娘。 “从前三妹妹只与四妹妹走得近,因此我还不知道,三妹妹竟是个如此有趣的人,早知如此,我就该早些与妹妹多说说话才是。” 沈鸾就只是笑,心里将自己和沈玥统统骂得狗血淋头,沈玥不做人,自己也太蠢了。 “大姐姐,你要嫁的,是什么样的人家?” 说到这个,沈晴脸上浮现出些许羞涩来。 “之前随母亲赴宴的时候偶然间见过一面,是个儒雅之人,虽然官阶并不高,母亲不是很满意,只是我想我可以陪着他慢慢熬过去。” 前世沈晴嫁的人好像就没什么来头,但每一次沈鸾在沈家见到沈晴的时候,都能够从她脸上看到满足安然的表情。 沈鸾浅笑起来,“大姐姐一定能够如愿,我祝愿大姐姐往后的日子,平静安宁,称心如意。” 沈晴出嫁那日,尤氏哭成了一个泪人。 还是章氏让人将她拉开,“别耽误了晴丫头的吉时。” 沈晴泪眼婆娑,拜别了高堂,被人扶着往外走,尤氏哭得站不住,还要跟着去门口相送。 沈鸾在旁边看得感慨,当初自己出嫁的时候,母亲是不是也是这般不舍? 她抬眼去看金氏,金氏红着眼眶察觉,立刻将头偏过去,“夭寿了,我现在都不敢想你出嫁的时候我可怎么办。” 沈鸾笑着挽上金氏的胳膊,“那我就一辈子不嫁陪着母亲。” 金氏头转过来瞪了她一眼,“那也不行!” 沈鸾:“” 这次沈家来了许多宾客,这种日子,曹瑾来沈家帮忙很理所当然。 送走了花轿,他自告奋勇要陪着沈源德散散心。 之前沈玥回门之后,曹瑾就一直在等着消息,每日见着了上峰,就巴不得从他口中能听到喜讯。 可等来等去,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120章 暗示的不够明显? 后来觉得,可能是因为沈晴的婚事耽搁了,不过如今,这事儿也了了,那是不是就该有所动作? “大伯父,晚辈没想到还能有这个缘分与您做一家人,实在是晚辈的福气,您也别太担心,沈大姑娘秀外慧中,温柔善良,定是会能让婆家喜欢她。” 曹瑾一如既往地会安慰人,与沈源德很能说得上话。 沈源德抒发了一番嫁女儿的感慨,曹瑾暗戳戳地将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 “近来总是觉得编修一职有些束手束脚,好些我心里的想法都无法施展开,呈上去的建议有时候连看都没被看到便退了回来,实在有些丧气。” 沈源德来了精神,“你也不必困扰,官场之上历来如此,但只要你有恒心有才华,必然会如蒙尘明珠,总有被人发现的一日。” 他慢条斯理地摸了摸下巴的胡子,“以你的资质,我想,不出五年,你必然会有所升迁。” 曹瑾一口血险些喷出来,五年? 说笑呢吧? 上辈子自己做到了侍郎的位置也不过区区三年。 “大伯父就别笑话我,其实只要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定是不会让大伯父失望的。” 沈源德还挺欣慰,曹瑾似乎很在意自己的看法,果然对自己很尊敬。 曹瑾看着他脸上欣慰的笑容,内心里急躁成一片,他笑个屁啊! 自己说的还不够明显吗?暗示的还不够彻底吗? 他都已经是沈家的女婿了,沈家到底还在顾虑什么? 沈鸾在家里的日子开始平静下来。 沈玥和曹瑾怎么样了她暂时懒得管,每日做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事,只觉得日子无比悠闲。 沈文韶进了翰林院,做的是编修,这可是曹瑾花了五年才做到的位置。 沈鸾对沈文韶信心十足,也没落下每日的习字功课。 “姑娘,秦姑娘来了。” “舒舒?” 沈鸾放下笔,快步出去迎接。 秦舒见了她一如既往地亲昵,扑过来抱住,“阿鸾,我好想你啊。” 两人坐下,秦舒嘟囔着嘴,“之前你们家左一桩事儿右一桩事儿,我也不好来打扰你,这会儿总算是消停了。” 沈鸾笑着听她说话,秦舒趴在桌上,“爹爹和二哥都不在家,家里就像是抽掉了一根骨头似的,连娘都对三哥哥严厉起来,其实娘心里是担心他们的安慰,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 “秦伯伯和秦大哥都是有本事的人,也许过两天他们保平安的家书就会送来,你别太担心。” 秦舒只是跟沈鸾抱怨一下,又高兴起来。 “阿鸾,宫里贵妃娘娘宣我进宫说话,你陪我一块儿去好不好?” 沈鸾一愣,“你在说笑吗?娘娘召见你我怎么能跟着一块儿?” “可以的,娘娘一直都知道我与你是手帕交,上回还提起你呢,我跟你说,甄贵妃娘娘很平易近人的,我就是想着你跟我一块儿进宫,也能热闹一些。” 甄贵妃 沈鸾想起那个高不可攀的身影,虽与她相处时间不长,确实好像是个极好说话的人。 秦舒“嘿嘿嘿嘿”地笑,拉着沈鸾的袖子来回晃动,声音忽然变得小小的,“其实我已经跟人去跟贵妃娘娘这么回话了,后日,后日你就陪我去一趟吧” 沈鸾:“” 她喝了两口水压惊,“真的假的?” “真的。” 沈鸾头疼,敲了她脑袋一下,“这么大的事儿,你都应下了才来跟我说?进宫呀!我总得准备准备吧?” “哎呀没事儿,都说了甄贵妃娘娘人特别好,又温柔又和蔼,没什么需要准备的,我就是特别想让娘娘见见你,我觉得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金氏知道沈鸾后日就要入宫的事情,也大吃一惊。 “这么仓促吗?幸而平日里也给你备足了新的衣衫发饰,是与秦姑娘一块儿入宫?那倒还好,她时常入宫陪娘娘们说话,有她在也能放心一些。” 不过这单独入宫,可把沈玲给嫉妒坏了,特意抽空过来酸一酸。 “三妹妹如今是越发出息了,从前宫宴请你去你都不愿意,这会儿居然自己找机会往宫里扎,莫不是想着能给贵人们留下什么印象不成?” “可惜了,祖母不是说了嘛,三妹妹得在家中再待个几年,即便你再费心思,也是没用。” 沈鸾完全无法理解沈玲的脑回路,如此简单一件事儿她也能发散成这样。 “二姐姐,我觉得你不去写那些话本子实在是屈才了,你怎么这么有本事呢?说的我都要信了。” 沈鸾笑容柔和,“祖母从前不是教导过咱们,不要以己度人,我可没二姐姐那个心气。” “沈鸾,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姐姐,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沈鸾一脸无辜,“我说错什么了吗?人常说,你怎么对人,别人就会怎么对你,我不过是学着二姐姐的方式说话,你怎么就生气了呢?” 沈玲瞪着眼睛看她,沈鸾毫不示弱,反正也不必再装样子给沈玥看,她才不要受气呢。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性子,往后能有什么好下场!合着你从前都是装出来的?亏得祖母被你唬得一愣一愣!” 沈鸾摸了摸自己新衣服的袖口,漫不经心道,“二姐姐还是没有听明白我说的话,祖母慈爱,我自然是诚心孝敬她,至于有什么下场就不劳二姐姐费心了。” 第二日,沈鸾一身端庄,在沈玲嫉妒的目光里出了门。 见到了秦舒,她看着沈鸾都好一番赞叹。 “阿鸾,你如今是越发好看了,连我都经常看的愣住,你说你怎么这么好看呢?” 沈鸾好笑地握住她的手捏了捏,“这就过了啊,咱们两都那么熟了,就不必这么客气了吧。” 秦舒咯咯咯地拍了她一下,“人家说的是真的!” 两个小姑娘说说笑笑一路到了宫门口,有宫人领着她们进去。 甄贵妃娘娘的传召,可以不必先去皇后那里请安,两人直接去了甄贵妃娘娘的宫殿。 凤鸣宫,沈鸾看着皇上亲笔御题的牌匾,心里一阵异样,果然皇上对这位贵妃娘娘格外独宠。 不过进去之后,却没有沈鸾想象中那样金碧辉煌,反而异常典雅别致。 趁着人进去通报的时候,沈鸾余光打量了一番周围,院子里摆了好些兰花,都被打理得非常好,她虽认不出所有品种,却也能看得出这些兰花皆不是凡品。 “娘娘召见,进来吧。” 沈鸾收回目光,跟着秦舒一块儿走进去,齐刷刷地行礼。 轻柔悦耳的声音响起,“起来吧,也是难为你们进宫来陪我说话。” 沈鸾起身,一旁秦舒已经脆生生地说,“能来陪娘娘是我们的福气,娘娘,她就是沈鸾,我常跟你说的我的小姐妹。” 沈鸾赶紧又福了福身子,抬起头见甄贵妃对她柔柔地笑着点头,“之前我与你见过,也常听秦舒提起你,在我这里不必拘谨,坐吧。” 宫女们端来了绣墩,又送上了香茗点心,屋子里燃着淡淡宜人的香气。 甄贵妃挥了挥手,屋里伺候的人立刻低下头,默不作声地退出去。 人一走,秦舒立刻活络起来,一看到送上来的点心里有自己喜欢吃,立刻惊喜不已,“多谢娘娘,您这儿的点心外面可吃不着,一阵子不吃就想得慌。” 甄贵妃微笑着看她,“那就多吃些,出宫的时候我让人给你包一些带出去。” “多谢娘娘。” 秦舒不客气地吃着点心,还不忘招呼沈鸾,“阿鸾,也有你爱吃的松子牛乳酥哦,你快尝尝。” 沈鸾看着自己手边的点心盘,里面有五六样点心,样样精致诱人。 奇特的是,这些点心,都是自己平日里就喜欢的,只不过宫里做得更加细致,各种形状,盛在贵重的器皿里,赏心悦目。 应该不是巧合吧? 自己这样的无名小卒,甄贵妃娘娘都能如此细致地照顾着,怪不得秦舒对她那样称赞有加。 沈鸾拿起其中一块小小的点心,用帕子遮着轻轻咬了一小口,细腻醇厚的滋味在口中散开,好吃得让她眼睛都亮了起来,快速塞进嘴里,小幅度地嚼着。 出了宫可就吃不到了! 在甄贵妃这里,沈鸾的紧张一点点散去。 她之前就觉得甄贵妃会是一个好相处,又很温柔的人,只是她没想到,会好相处到这个地步。 秦舒丝毫没有拘谨的样子,想来也是在甄贵妃这里的常态了,连带着令沈鸾都渐渐放松下来,甄贵妃偶尔问她的话,她都能轻松地回答。 “娘娘,阿鸾这是谦虚呢,我跟您说,她可厉害了,之前还跟我藏拙,但其实她写得一手好字,女红也是一等一的。” 秦舒特别骄傲地跟甄贵妃炫耀,沈鸾给她使了几个眼神都不好使。 甄贵妃倒是还挺感兴趣,“是吗?” 她柔柔地朝着沈鸾笑了笑,“你腰上的荷包瞧着式样挺别致,也是你自己绣的?” 沈鸾赶紧将荷包解下来递过去,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只 是在家中随便做的,让娘娘笑话了。” 第121章 各人的造化 甄贵妃捏着那只水红色的荷包,来回看了两遍,露出赞叹的笑容来。 “果真跟舒舒说的一样,绣技出众,心灵手巧。” “娘娘谬赞了。” 沈鸾谦虚地道谢,却发现甄贵妃还拿着那荷包欣赏着,“这绣纹甚是精巧,宫中那些繁复的花样我也看腻了,倒是觉得这样简单灵动的,越发喜欢。” 秦舒往嘴里放了一片切好的果子,混不在意道,“阿鸾那你就把这个荷包送给娘娘呗。” 沈鸾大惊,“只是我胡乱绣的东西,哪儿就配送给娘娘?” “哎呀,都说了在娘娘这儿不用那么客套,娘娘喜欢就行,娘娘说我说的对不对?” 甄贵妃掩着嘴浅浅笑起来,“舒舒说的是,我确实挺喜欢的,就是不知道沈姑娘可愿割爱?” “当然愿意” 沈鸾怎么会不愿意?她就是,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的荷包也能入了贵妃娘娘的眼。 甄贵妃自然地将荷包收下,“我也不能白拿了你东西,巧月,去库房里取些燕窝补品,给沈姑娘出宫带上。” 秦舒歪着脑袋,“娘娘不若赏阿鸾别的吧,补品什么的,阿鸾那儿一点儿都不缺,沈三夫人从不会短着她的。” “是吗?如此看来,沈姑娘与令堂感情甚好?” 沈鸾平和地笑了笑,“我虽并非母亲所出,她却将我视如己出,将我辛苦养大,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 “是个孝顺的孩子。” 甄贵妃眼眸柔软,略一思考,“既然如此,巧月,换成那套刚入库的文房四宝,舒舒说你字也写得好,兴许能够让你更有所精益。” 过了一会儿,宫女来通传,说九皇子来了。 沈鸾看向秦舒,以眼神询问她,她们要不要回避? 然而秦舒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该吃吃该喝喝,九皇子的到来在她这儿一点儿分量都没有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九皇子进来,先跟甄贵妃请了安。 沈鸾起身行礼,九皇子摆摆手,“无需多礼,你们能进宫陪我母妃说话,我很感激。” 他眼神一转,落到了很敷衍福了福身子就自个儿起来的秦舒身上,“不过你就不一样了,你进宫就是来吃东西的吧?你瞧瞧,都空了好几盘了。” 秦舒瞪了他一眼,“娘娘给我吃的,有你什么事儿啊。” “我是怕你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几个月又要重新裁衣服,多浪费。” 秦舒咬了咬嘴唇,一扭头委屈巴巴地看着甄贵妃,“娘娘,您看他” 甄贵妃脸上时刻都保持着柔柔的笑意,仿佛春日里阳光下的微风,夹杂着淡淡初绽春花的香气。 “阿凌,不得无礼。” 九皇子立刻收起戏谑的表情,又笑着去跟秦舒赔礼道歉,秦舒还拿乔,绷着脸不搭理他,看得沈鸾忍俊不禁。 甄贵妃见了,轻声说,“这两个孩子小时候就顽皮,还想着他们大一些能变一变,谁知仍旧见了面就淘气。” 沈鸾眼里浮现出一丝丝羡慕的情绪,再想一想自己,自小到大手足情分淡薄得要死,以为掏心掏肺的沈玥是个白眼狼,高不可攀的兄长又是近来才有所改善。 “舒舒与九皇子殿下的关系真好。” 沈鸾由衷地感叹,一转眼,瞧见甄贵妃微微失落的眼神,心中疑惑,自己莫不是触动了娘娘什么不开心的事? 那边九皇子逗着秦舒去投壶,说是自己如今本事见长,绝不会再输给她。 沈鸾轻笑出声,秦舒的脾气可经不住逗,果然她笑声刚落下,秦舒就已经选择应战了。 “你说的啊,有娘娘做个见证,到时候输了可不许赖皮。” 秦舒转头朝沈鸾得意地挑了挑眉,“阿鸾,你等我把他身上那块玉赢回来,我们卖了买糖吃。” 九皇子皱了皱鼻子,“那也得等你赢了再说。” 屋子里不够两人发挥,他们谁也没招呼,风风火火跑出了屋子,在院子里比划开了。 宫女们撑起窗子,让甄贵妃娘娘在屋里也能够看见他们的举动。 沈鸾有点茫然,屋里就只剩她和甄贵妃娘娘两个人,感觉怪奇特的。 “方才听舒舒说,你字写得好,我这里有一卷经文,并不长,你可愿意替我抄写一遍?” 沈鸾抬头,毫不犹豫地应下,有事请可以做,比干坐在这儿好太多了! 就在雕花窗边,宫女手脚利落地 铺开了纸。 沈鸾站在桌前,鼻尖闻着熟悉的墨香,心情一下子安定下来。 她提起笔,姿势端庄优美,轻拢着袖子开始落笔。 习字已成了她每日必做的事情,习惯到只要拿起笔,沈鸾就能迅速沉下心,只专注于笔尖。 阳光从窗外温和地照进来,给沈鸾的发丝上都镀了一层金光似的。 她明亮的眼睛清透安静,直直地盯着纸上,光那份专心致志,就足够让人挪不开眼睛。 窗外,时不时传来秦舒的笑声叫声,屋内则安安静静,淡淡的香气四处弥漫,连时间都不忍心走得太快。 一卷经书果然不长,沈鸾轻松抄完,一抬眼,见甄贵妃娘娘正看着她,她下意识地回了一个微笑。 甄贵妃笑容加深,“方才没舍得吵到你,不过你的字确实值得夸耀,如今肯这样用心习字的小姑娘可不多,能写成你这样的,我也不曾见过几个。” 甄贵妃让巧月将抄好的经文小心地收好,让人端了水盆过来给她洗手,又亲手递过去干净的帕子,一丁点儿架子都没有。 外面比试还没结束,甄贵妃与沈鸾闲聊开。 “之前听你说你与萧家的亲事要作罢,如今如何了?” 沈鸾惊讶于甄贵妃居然还记得这事儿,如实作答,“已是解除了婚约,本就是父辈说笑定下的,做不得数,退了亲对谁都好。” “我本还觉得萧家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既然你不喜欢,也勉强不得。” 甄贵妃靠在软枕上,“沈家之前嫁了两个姑娘,我也有所耳闻,家中姐妹出嫁,你可是很不舍得?” 沈鸾一下子就想到大姐姐出嫁前,还特意将她叫过去,好生叮嘱她往后在家中要保重,很是让沈鸾感受到了一种真正有姐姐疼的感觉。 “是很舍不得,只是大姐姐那么温柔的人,想来一定会过得很好,我也只能在心里惦记着。” “那你那个妹妹呢?” 沈鸾脸上的表情定格了一瞬,笑容浅淡了些,“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吧,我家四妹妹素来是有主见的,想来也不需要我惦记。” 她回过神,有些奇怪甄贵妃怎么好端端地问起沈家的事情,甄贵妃却已经将话题换到了别处。 又过一会儿,秦舒兴高采烈地跑进来,脸颊红扑扑的,手里拎着一块羊脂玉,“阿鸾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沈鸾习惯性地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额上的汗,“厉害厉害,热不热?先喝口水吧。” 秦舒就着沈鸾的手喝了足足一杯,眼里的兴奋劲儿丝毫不减,“我说什么来着,我的投壶是不是有进步了?我感觉就算二哥不在家,帮不了我,我也不怕三哥了!” 九皇子在她身后慢慢地晃进来,“不过是侥幸罢了。” “哼,技不如人就说是侥幸,等我二哥哥回来我要告诉他,你连我都比不过,让他给你加练。” 九皇子撇撇嘴,目光无意间落到沈鸾身上,便是一震。 沈鸾眼中含笑地拉着秦舒的手,慢条斯理地给她整理着乱掉的袖子,面对秦舒兴奋的炫耀,只柔柔地笑着点点头,眼里流露出来的温柔好像一阵风一样。 沅凌垂目,迅速敛去眼里的异样,再抬头时,又是不谙世事的少年模样,笑得没心没肺。 要出宫时,甄贵妃娘娘让宫女们包了满满当当两大包点心,分别给秦舒和沈鸾带上。 沈鸾有些惶恐,进宫一趟怎么还连吃带拿的呢? 沅凌瞥见她脸上的不安,笑起来,“沈三姑娘不用客气,你看秦舒,就恨不得再给她一包呢。” 秦舒白了他一眼,拿起沈鸾那份塞到她手里,“这是娘娘的恩典,不能推辞的。” 一旁沅凌笑得都发颤了。 拜别甄贵妃娘娘,九皇子沅凌一时兴起,说刚好顺道可以送她们出宫。 一路上,沅凌和秦舒时不时地斗嘴,热闹极了,沈鸾一边安静地笑着一边走在后面。 “沈三姑娘,我之前总是听人提起你的名字,父皇对你父亲赞誉有加,说他是国朝不可多得的奇才和忠臣,只是可惜了,我没那个福气能够见一面。” 沈鸾就笑,“我也没这个福气,未曾见过父亲一面。” “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这件事说起来,父皇都会难过很久,他还等着令尊回来,却等来了噩耗,只是万幸的是,萧家的人将还在襁褓里的你送回了沈家,也算是老天有眼。” “萧家?” 沈鸾愣了一下,“当年是萧家的人送我回来的吗?” “怎么沈姑娘不知道吗?” 沈鸾不知道啊。 这件事对沈家来说打击太大,寻常不会有人轻易提起,生怕勾起祖母的伤 心。 她只听说是沈家幸存的家丁拼命护着她回来,却居然是萧家? 第122章 事情是这样的…… “好端端的你跟阿鸾说这些做什么?” 秦舒气势汹汹地将沅凌推开,揽住沈鸾的肩膀,“都过去的事情了,非要说来招人伤心是不是?” 沅凌立刻跟沈鸾赔罪,“是我的错,沈三姑娘莫怪。” 沈鸾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只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还以为沈家跟萧家没什么关系,却原来还有这么一件事吗? 回到了沈家,金氏见她平安归来,一颗心落回了肚子。 又见她依旧带回了各种赏赐,金氏眼神疑惑起来,“怎么你好像回回进宫都能得到赏?这位甄贵妃娘娘这么爱打赏人的吗?” “娘娘性子恬然,许是与我投缘吧。” 沈鸾将带回来的点心拿去与家里的众人分了,去送点心的下人说,沈玲不让她们进门,沈鸾也不介意。 “二姐姐许是瞧不上这些,既如此,你们拿去分了吧。” 下人们开开心心一扫而光,沈鸾拿着点心亲自去给章氏送去。 到了地儿,章氏脸上抹了一层糊糊,还没来得及洗掉。 嬷嬷在旁边笑着说,“老夫人觉着三姑娘那法子着实不错,隔几日就会涂一次,一会儿三姑娘瞧瞧,老夫人的脸色可比先前又好看多了。” 沈鸾等章氏将脸上的东西洗干净,好一顿夸,又送上了点心。 “特意挑了几样祖母爱吃的,您尝尝。” 嬷嬷又在一旁夸,“瞧瞧我们三姑娘,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老夫人,真真跟三老爷年轻那会儿一样。” 章氏眼里滑过一抹伤感,沈鸾瞧见了,过去挨在章氏身边,“往后呀,我就会跟我爹一样,特别特别孝顺您。” 她想了想,“祖母,当年送我回来的,是萧家的人吗?” 章氏表情一顿,复又平静,“怎么问起这些来了?可是萧家那小子说了什么?” “没有,我就是好奇” 章氏冷哼一声,“当年,确实是萧家的人送你回来,因为此事,沈家对萧家都记着这份情,但我们从来也没想过,要一直占萧家的便宜。” 沈鸾都惊了,“祖母,您别生气。” 她扭头去看嬷嬷,祖母这是怎么了? 嬷嬷叹了口气,“三姑娘快别提了,老夫人亲自书信一封送往萧家商议您与萧公子的亲事,只是萧家的回信里” 她斟酌再三都没能说来,章氏语气硬邦邦地打断,“还提这些做什么?沈家欠萧家的这个人情,往后自会找机会报答,我沈家还没跌份到那个地步。” 沈鸾乖觉地不敢再问,急忙换了个话题,又将章氏逗笑起来。 至于其他的,往后有机会再说。 广阳侯府收到第一封家书的时候,秦舒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第一时间跑来跟沈鸾分享。 “我娘也高兴坏了,全家都松了口气,可算是有消息了。” 秦舒的嘴一刻不停,还说随信还给家里送了好些东西回来,“要不是这些,兴许信还能早几日到,他们也真是的,不知道家里担心吗?那些晏城买不到的果子,难道比他们的信更重要?” 她气呼呼地鼓着嘴,一旁紫烟端着一碟子洗得干干净净,水灵鲜嫩的果子过来,轻巧地放在桌上。 沈鸾看了一眼眼睛就睁大了,还来不及给紫烟使眼色,秦舒就“咦”了一下。 “阿鸾,你这儿怎么也有这果子?” 沈鸾:“” 她要说让人在晏城买的,秦舒会不会信? 秦舒那脑子,古灵精怪的,都不用沈鸾说什么眼神就不对劲起来。 沈鸾头有点疼,“事情是这样的” 秦舒抓起一颗果子“咔嚓”咬了一口,另一只手撑着脑袋,抖着一条腿,“没事儿,你慢慢说不着急,嘶这果子我怎么吃着比我家里的要甜呢?” 今儿沈鸾说门上有她的东西,她想也不想地就让人抬了进来,铺子和庄子上时常有人会送东西过来,不稀奇。 看到是一筐果子,沈鸾直接就让紫烟拿下去了,另外一箱子东西等她打开来才发现,送这些来的人,是秦戈。 箱子里好些零零碎碎稀奇古怪的玩意,大多数沈鸾都没瞧见过,她看得还挺有趣的,里面还有一封信。 那封信沈鸾还没来得及拆,就听闻秦舒来了。 紫烟这丫头也听见秦舒来的消息,想着自己姑娘什么好东西都会与秦姑娘分享,于是才洗了果子送过来。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干嘛笑成这样?” 沈鸾皱着眉,很想帮秦舒把歪掉的嘴扯回来。 秦舒发出“嘿嘿嘿”诡异的笑声,“不,我觉得不太正常” 屋里伺候的下人早被她赶出去了,秦舒撑着桌子,“我二哥哥呀,你是没见过他平常的样子,对家里人倒还还算客气,对待外人,有时候连我看着都想揍他。” 秦舒眼睛眯起来,“我跟好几家姑娘都走得近,也没见他给其他人送东西呀?” “那也是看在秦伯伯待我亲厚的份上。” “拉倒吧” 秦舒不屑地嗤笑出声,“他能在乎我爹的心思?那我家早消停不知道多少年了,我跟我娘就担心他们两在外面打起来,旁边也没个劝架的。” 沈鸾:“” 广阳侯父子二人的相处模式,实在令人费解。 “所以说,二哥居然会专门给你送东西” 秦舒眼珠子一转,“他是不是也给你写信了?写什么了?” “我还没看。” 秦舒一下子跳起来,脸上奇怪的笑容完全藏不住,“还真写了?” 沈鸾抿了抿嘴唇,自己还是太天真。 不过秦舒并没有想要继续打听写了什么的意思,可她眼睛里亮得出奇,令沈鸾坐立不安,不知道她在瞎想什么。 “要不c要不我们一起看吧,也就报个平安的意思。” 沈鸾作势要去拿信,被秦舒一把扯住,“别,千万别!那是二哥给你写的信,我才不看呢,我要是看了,等我二哥回来让他知道我就惨了。” 秦舒笑声奇奇怪怪,脸颊在沈鸾肩膀上蹭了蹭,“阿鸾啊,你说我之前怎么没想过呢?这样多好呀,简直太好了。” 沈鸾将她的脑袋推开,“你在说什么东西?” 秦舒又腻歪回来,跟黏在她身上一样,“没事儿没事儿,就是觉得吧,我二哥眼光果然好,嘿嘿嘿嘿你放心,我会帮他的。” 沈鸾:“”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桌上的果子时,眼睛里都带着杀气,这叫什么事儿? 秦舒坚决不肯陪沈鸾一块儿看信,走之前还神秘兮兮地说,会帮他们保密,听得沈鸾气血上涌,有种想要怒吼的冲动。 她做什么了还需要保密? 目送秦舒表情贱兮兮地离开,沈鸾将信拿出来,表情凶狠地打开,“刷”地抽出里面的信纸。 两张写满了字的信,还有另外一个折了几道的纸。 秦戈的字迹沈鸾认得,习武之人特有的遒劲有力,笔锋都带着锐利气息。 只是这样的字迹写出来的东西,却很是细碎温吞。 通篇都是零零碎碎的小事儿,有沿途有趣的见闻,有描述奇特的风景,他吃到了什么味道特别的东西,见到了什么晏城见不到的风俗场景,他送来的那些小玩意,有些有奇特的用途也一一写了出来。 两大张纸,不知不觉就让沈鸾看入了迷,仿佛自己跟着他一块儿见识了这些一样。 沈鸾放下信,自己从桌上翻了个杯子,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捧着喝。 好有趣哦 虽然自己两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晏城,但真的就好像自己也出了趟远门,那些晏城见不到的风土人情,一样样清晰地展现在自己面前。 沈鸾忍不住又去读了一遍,脑子里想象出来的场景越发生动立体,让她恨不得亲自飞过去,验证一下是不是就像自己想的那样。 郑重地将信收好,沈鸾将那张折了好几道的纸打开,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秦戈在外面风尘仆仆的奔波,怎么能还有闲情逸致给他自己画自画像? 这人是有多闲? 沈鸾一眼就认出来纸上的画像是秦戈,神色太明显了,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好像能透过纸看到真实的他一样。 沈鸾看了一会儿赶紧挪开目光,挪开还不够,只用余光将画像又折起来,才松了口气。 他干嘛给自己送这个过来! 谁要看他的画像? 沈鸾无语,咬了咬嘴唇,将画像单独塞在柜子里,压在书的最下面,藏得严严实实。 “等他回来了让人给他送回去!” 第123章 事事不如意 曹家,曹老太太一大清早就扯着嗓门,要儿媳妇伺候自己。 “哪家儿媳妇不早早地来婆婆门前立规矩?沈家还是大户人家呢?怎么这种道理都不懂,还要我这个做婆婆地亲自来催?说出去也不怕笑掉人大牙?” 多年媳妇熬成婆,曹老太太早就期待着能有媳妇鞍前马后地伺候,如今见沈玥还在家里拿架子,心中很是不痛快。 老家里的人都说了,新媳妇过门,就得好好拿捏拿捏,让她们知道怕了,往后才会百依百顺,听话乖巧。 屋子里的沈玥脸色阴郁,“啪”的一下放下梳子,拉开门走出去。 “婆婆,昨个儿你让我伺候你睡觉,我子时才回屋,这才什么时辰?你是不是要折腾死我才甘心?” “哎哟,你这话什么意思?少睡一些怎么了?这就娇气起来,还当自己在沈家做闺女呢?” 曹老太太扬着下巴晃着脚,“你出去问问,哪家媳妇不要将婆婆伺候好?怎么,就你金贵?你瞅瞅你从娘家带来的东西都是些什么,再看看自己的样子,也就我们曹家肯发善心要你,你还不感恩戴德?” 沈玥恨不得拿起手边的扫帚照她脸上砸过去,这都什么玩意? “干什么?你什么表情?难道我说得不对?你进屋照照镜子,出门能把孩子给吓哭,现在也就只有曹家能让你容身,你就这个态度?” 沈玥的脸阴了下来,忽然冷笑了一下,理都不理曹老太太,径直回了屋子。 曹老太太在她后面大呼小叫,沈玥也充耳不闻,甚至觉得自己之前的日子还顺着她的要求做是不是有毛病? 闹了一整日,曹家都鸡犬不宁,曹老太太再怎么使唤沈玥,沈玥也置之不理,让她气到爆炸,不管不顾地扯着嗓子,宣称要让晏城的人都知道,沈家出了个这么没有规矩没有教养的女儿! 曹瑾忙了一日,回到家中还不得消停,脑袋隐隐作痛。 曹老太太不断地跟他抱怨,尖利的声音无孔不入,让他耳朵嗡嗡作响。 这一刻,曹瑾无比怀念前世的沈鸾。 不管自己在外面有多累,一回到家中,就能够享受到安宁,沈鸾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也极少会将矛盾闹到他面前,即便有那么几次,只要自己说一说,她又会柔顺地就当算了。 “你当初就不该娶这么个祸害!晏城那么多好姑娘,有权有势,她算什么东西?” 曹老太太正说着,曹瑾腾的一下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往自己的屋子方向走。 曹老太太心里一喜,扯着喉咙在后面喊,“好好教训教训,这里是曹家,容不得她放肆!” 进了屋,沈玥就坐在那儿,表情怪异地看着他。 她那张带着伤疤的脸,在灯烛明明灭灭的光里,显得无比渗人,连曹瑾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可曾经,沈鸾也有伤疤的时候,他依然觉得她是好看的。 “跟你诉过苦了?那我也用不着多说了。” 沈玥勾起一边嘴角,表情越发阴沉,“她说要让晏城人看一看,沈家的姑娘是什么样的,我可没拦着她,让她去啊,闹开了才好,正好也让人看一看,曹家是怎么对待媳妇的。” 沈玥眉头轻轻挑动,“也不怕告诉你,论起装可怜令人同情,我还没有输过谁,所以你不用怀疑。” 她笑得轻柔,“我是没什么,我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曹瑾,若是曹家出了苛待媳妇的传言出去,你还能不能在翰林院呆的下去?” 沈玥一脚准准地踩在了曹瑾的软肋上,他对权势那样的在意,怎么可能会容忍半点差错? 看着曹瑾阴晴不定的脸,沈玥心里舒爽了。 对嘛,怎么能自己不痛快?谁让她不痛快,她就要让对方也尝一尝同样的滋味。 沈玥娇笑着去床上休息,屋外,曹老太太还等着她吃瘪,曹瑾心里的焦躁成倍地增长,几乎要将他给吞没。 为什么重新活一世,事事都这么的不如意?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娶了沈玥,沈家的助力迟迟未见,曹瑾焦头烂额也无能为力。 他将主意打到了三皇子身上,想要提醒三皇子,早些对秦戈防范,免得他回来之后成为隐患。 奈何曹瑾地位太低,都未曾出现到三皇子面前。 曹瑾就犹如一头困兽,无处不在的落差时刻啃噬着他的心,每一件事,他都忍不住去跟上辈子做比较,比较来的结果,让他越发焦虑不甘。 曹老太太等着 沈玥来跟她赔礼道歉,却连个回应都没有,忍不住又去找曹瑾闹腾。 哪知她才说了两句话,就被曹瑾给堵了回来。 “娘你能不能消停会儿!还嫌我不够烦吗?你非要将家里闹得鸡飞狗跳才满意?” 曹老太太愣了一瞬,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怎么了?我身为婆婆,还不能使唤她了?哪家也没有这个道理!老家那些媳妇儿,哪个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她就不行了?” 曹老太太往地上一坐,呼天喊地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现在娶了媳妇就忘了娘!我的命好苦啊” 曹瑾脸都要绿了,忍着气又将她哄起来,心里已经生出要将她送回去的念头。 然而曹老太太早有防备,说什么老家的宅子都叫她给卖了,只为了一心过来帮衬曹瑾,听得曹瑾心梗。 “儿啊,沈家不是很有钱吗?那沈玥手里是不是有什么铺子田庄之类?你不让我给她立规矩也行,给我找些事做做,管管铺子什么的,也让我体会一下富贵人家夫人的派头。” 曹老太太对沈玥的不满是从她的嫁妆开始,远远低于自己的预期。 “我听人说,沈家那个三姑娘,还没出嫁呢,手里已经好几个铺子了,个个生意老好了,那银子流水一样地往沈府送,同样是姑娘,我可不信沈玥啥都没有。” 曹老太太只觉得是她藏了起来,动了心思想要抠出来拿在自己手里。 曹瑾听到沈鸾的名字,心里便是一阵悸动。 沈鸾的能耐他是知道的,前世金氏给她陪嫁了好些产业,最后都变成了曹家的东西,沈鸾管得非常的好,他从没有为生计烦恼过。 如今沈鸾依旧能干,跟金氏的关系也好像融洽了许多,金氏居然这么早就把铺子交给她打理。 可是那些银钱,又落不到自己的手里! “沈玥陪嫁的单子你不是都翻过了?里面没有铺子田庄。” “那你干啥子娶她?要娶,娶那个三姑娘多好!” 曹瑾心里一阵扭曲,他难道不想吗? “哟,这是刚成亲不久,就惦记上我三姐姐了?曹家真是好大的胃口。” 曹瑾一回头,看到沈玥倚在门边上,脸上尽是嘲弄的笑。 曹老太太还想说什么,被曹瑾给拦住,他倒想看看这个女人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沈玥的脸在阳光下,疤痕显得越发清晰狰狞,她抬手摸了摸凹凸不平的地方,心里涌出一股愤怒来。 “不过,姐妹共侍一夫,似乎也是一桩美谈?就是不知道,夫君可有此意了?” 自己是正妻,要是曹瑾依旧对沈鸾有意思,那她最多不过是个妾 对! 自己落得如此处境,她已经没有任何希望再成为沈家姑娘里的翘楚,所以,别人也不可以! 沈玥仿佛找到了另一个能令自己痛快的方向。 只要沈鸾还不如自己,只要她过得比自己还惨,她就会开心,就会痛快! 沈玥眼睛里又亮起光来,笑容一点点爬上她的嘴角,“若这是夫君的愿望,妾身必定会帮你,如愿以偿” 沈鸾打着关心沈玥的名号,旁敲侧击发现曹瑾仍旧是修撰,并没有因为娶了沈玥而升迁,心情十分愉快。 如此看来,祖母果然没有帮他。 沈鸾甚是欣慰,一连许多日笑容无比灿烂,连写字的时候,有时候都忍不住笑起来。 然而这些字落到了沈文韶手里,她就有点笑不出来。 沈文韶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看完了之后直接将字放到旁边,也没说什么,指尖一下下敲着桌子。 沈鸾心态一点点崩掉,认怂。 “哥,是不是我写的不太好?那我回去再多写几遍” 沈文韶抬头看她,“你觉得你写得很好吗?” “不好不好,最近是有些松懈了,我以后一定时刻督促自己。” 沈鸾伸手去扯那些字,想着赶紧回去再练练。 沈文韶按住纸张,没让她抽动,“是不是觉得字写得已经很不错,所以不需要精益求精了?看得出,你近来心情很好,看看这字,都要飘起来了。” 沈鸾默默收回手,伸头看了一眼,也没那么夸张吧? “哥哥教训的是。” 她乖巧认错,然而皱了皱鼻子,不甘心的样子正好落到沈文韶眼里。 “不服气?” “哪有,可服气了。” 沈鸾赶紧说,“我确实不如以前用心,不过哥哥放心,我会改的,真改。” “你上次送来的果子,是秦戈送给你的? ” 第124章 与我何干 “啊?” 沈鸾莫名其妙,怎么又说起这个了? “不是?” “是。” 沈文韶抬起手,让她将纸拿走,“明日后日不必过来了,我不在家中。” 沈鸾赶紧把字拿上,顺口问了一句,“哥哥要去哪儿?” “翰林院刘侍讲宴请,去城西的庄子住两日,还有各部的官员也会去。” “刘侍讲是不是叫刘青的那个?” 沈文韶抬头,眼里起了些好奇,“你如何会知道?” 沈鸾赶紧笑笑,“我就无意间听说过,呵呵呵呵,哥,你跟这人关系很好吗?” “没什么关系,不过同在翰林院,抬头不见低头见,打个招呼罢了。” 沈鸾松了口气,这个刘青,她也是从曹瑾那儿听说过,靠着曹瑾的关系还做到了侍讲学士。 曹瑾对此人的评价是,唯一的本事就是用来恶心人,专门会从歪门邪道寻人的不是,偷换概念将人的错处放大,对曹瑾来说,还算挺好用的。 这样的人,沈鸾真怕沈文韶会沾染上。 “哥,那什么,虽然也轮不到我说什么,不过你在外面一定要睁大了眼睛,有些人别看着表面客客气气的,其实心里蔫儿坏,你平日精力大都用在念书上,可能别的方面就会欠缺一些,你别什么人都相信啊,外面坏人也多的。” 沈文韶:“” 他素来睿智的脸上,有一瞬间挺茫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丫头被沈玥糊弄这么多年,现在在教他识人? 沈鸾完全感受不到沈文韶此刻的迷茫,就怕自己的话他听不进去。 “我跟你说真的,世道险恶,哥你交友一定要慎重,小心小心再小心,免得往后吃亏。” 沈鸾说得特别诚恳,觉得应该差不多了,才抱着那叠字离开,离开前还留下几个不放心的眼神,看得沈文韶肺疼。 “她哪儿来这么大自信?” 沈文韶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后目光沉静下来。 秦戈不是跟广阳侯去北平了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给沈鸾送东西? 沈鸾也收到了宴请的邀约,她如今在晏城十分受欢迎。 从前沈鸾被忽悠地不爱出门,沈玥又不遗余力在外面给她瞎立人设,因此沈鸾的名声才会变得不好。 可如今,沈鸾早已经不怯场,出去应酬大方得体,又一点儿没有架子,因此交了不少朋友。 这次宴请,说是一个品诗会,都是些自负有些才气的姑娘们,想要给自己博个才名。 沈鸾对着帖子发愁,“紫烟,你说我要不要去呢?品诗什么的,我是一点儿天赋都没有。” 紫烟掩着嘴笑起来,“姑娘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不是姑娘说做人要自己舒服了才好吗?” “话是这么说” 沈鸾托着脑袋,就怕自己去了,人家一看到她,就哎呀这不是状元的妹妹吗?那肯定也饱读诗书云云,她想一想这个场景头就疼。 要不去吧也挺可惜的,好几个自己认识的人都会去,据说宴会弄得还挺好玩。 沈鸾挣扎了半天,还是决定应下。 到了那日,她坐着马车前往,此次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冯莹坐庄,宴请就设在冯家的别苑里。 门口已经到了好些车马,沈鸾在门前下车,刚好看到吴雪华真朝自己走过来。 “沈三姑娘,今日怎么没瞧见秦舒跟你一块儿?” “她今儿有些事情,就不来了。” 吴雪华嗤笑出声,“是不能来呢,还是不敢来?也是,这种文雅的宴请,她一个舞刀弄枪的来也没用。” 沈鸾实在无法理解她对秦舒哪儿来那么大的恶意,“吴姑娘那么在意舒舒的吗?没见到,你好像很失望?” “谁失望了?” 吴雪华白了她一眼,昂着头带着丫头往里走。 沈鸾撇撇嘴,明显就是失望啊,吴雪华和秦舒在一块儿的时候,也没见她得过几次便宜,怎么就一直惦记着秦舒呢? 沈鸾也走进去之后,发现这里果然风雅至极。 四处装点的物件儿都找不出俗气的地方,随处可见青竹梅树,莲花池清澈见底,周围的假山石造型别致。 冯家的下人将她引到了水榭出,里面已经到了好些人。 “沈三妹妹来了?可是等了你好久,正说着呢你不就到了? ” 好几个人一块儿围上来,沈鸾挨个儿打了招呼,跟她们找了个地方坐下。 “呀,沈三妹妹身上这件衣衫又是新做的吧?式样可真好看,上回在云锦绣坊瞧见过一回,明儿我也要去做一套。” 沈鸾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母亲刚让人送来不久,确实是新的。 “还有这发钗,是宝翠阁的新品,没想到沈三妹妹买下了。” 沈鸾每回出现,都能引来不少这样的话题,从衣着到头饰,每一次都能收获一些艳羡的目光。 “说起来我家里铺子近来新进了一些香料,是从关外弄来的,今儿我身上用的就是这些,你们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给你们都送一些去。” “真的吗?那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怪不得刚刚我就闻到你身上换了香,不过没好意思问。” 沈鸾从金氏那儿学了不少,想要笼络人也已经驾轻就熟,跟大家说说话倒也热闹。 等人都到齐了,冯莹才姗姗来迟,语气歉疚地说,“抱歉抱歉来晚了,家兄在旁边的院子宴请晏城的学子们,我帮着招待了一二。” 她这话一出,气氛立刻变得更加热闹。 “冯姐姐,你之前可没说这别苑还有旁人来呢?” 冯莹捂着嘴轻笑,“这不就说了吗?不过旁人是旁人,又碍不着咱们,咱们乐呵咱们的。” 可是一知道晏城好些才子都在这儿,免不了会有人动了心思。 过了一会儿,冯莹取了几幅诗词让人挂上,让大家三三两两随意欣赏。 品诗宴其实也就是如此,了不得再玩一玩飞花令,但其实也就是找个由头出来说说话,交流交流。 有人忽然提议,“咱们今日虽然是来品诗的,但机会难得,不如咱们也学着男子们来作诗如何?” 立刻有人附和,“这主意好,可是作出来的诗如何评判呢?谁作得好谁作得不好,别到时候因此伤了和气。” “这个简单,这里不是有现成的评判人嘛。” 好些目光都看向冯莹,意思不言而喻。 沈鸾站在旁边望天,能不能有点追求?她绝对不要参加! “沈三姑娘,你的意思呢?” 忽然有人点名到自己,沈鸾回过神,见到大家都在看自己,一脸茫然,“我没有什么意思,作诗我可没这个能耐,我负责在旁边给大家端茶递水。” 一众人都笑起来,冯莹却依旧盯着她,“沈三姑娘的兄长可是金科状元,想必沈三姑娘也耳濡目染,至少比咱们强一些,你若不参加,那还有什么意思?” 果然来了吧? 沈鸾在心里吐槽,脸上表情十分谦虚,“我哥哥念书出色,可没我这个妹妹什么事儿,论起才华,我可比不上大家。” 寻常说到这样,沈鸾应该就可以脱身了,只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冯莹却就是非要自己参加不成。 她还笑着让大家一块儿劝沈鸾,将她架在一个不得不答应的地步。 沈鸾心中泛起嘀咕,她想做什么? 最终,所有人都要作诗,一个都别想逃得过,让沈鸾哭笑不得。 丫头们很快送上里学的所有本事,都是为了嫁人做准备。 沈鸾见大家也没了心思,于是陪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点心倒是吃了许多块,连带着水也喝了不少。 又过了会儿,沈鸾去更衣,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让她打起了精神的人。 “三姑娘,怎么这么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你。” 第125章 怕是有什么误会 曹瑾一脸惊喜,走近了温文尔雅地跟她行礼。 沈鸾浅浅地笑着回礼,“曹公子,您怎么会在这儿?” “今日休沐,正巧被邀约至此,不曾想碰见了三姑娘,实在是意外的惊喜。” 是很惊喜。 沈鸾表情格外天真烂漫,“曹公子休沐,怎么不在家中多陪陪四妹妹?她的伤可好些了?四妹妹因为那件事,心情一直都不大好,连性子都变了许多,与我也生分了,还望曹公子多多开解她,包容她,令四妹妹早日恢复从前的善良温柔。” 曹瑾有些恍惚,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沈鸾性子纯善,无论什么事情,她都会温温柔柔地开解自己。 即便有时候自己在外面伏低做小,机关算尽,只要一回到家里,听着她轻柔的声音,就觉得舒服不少。 连她久久没有给自己生孩子,他娘给他抬了一门妾室回来,她也很少将伤心摆在自己面前。 而现在的曹家,他连一刻钟都不愿意呆! “三姑娘放心,我定会照顾好沈玥,她若知道你这般惦记她,一定会很高兴,三姑娘若是愿意,尽可以来看看她。” 沈鸾低下头,表情有些伤感,“四妹妹后来与我有了误会,我还是不去惹了她难过的好。” “怎么会?她在家就常说,心里记挂着你,她如今也不方便出门,你若是去看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曹瑾竭力邀请,只沈鸾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 沈玥会惦记她?呵呵呵。 “还是再等等吧,等四妹妹气消了再说。” 沈鸾依旧是曹瑾记忆中,很为别人着想的模样,脸上柔柔的笑容让曹瑾心底的渴望一波波上涌。 他恨不得立刻拥有沈鸾,拥有她绝美的容颜和细腻的温柔,还有她身上沈家三房的钱财。 这些都该是她的,都该是 曹瑾走在沈鸾身后,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动了动,忽听旁边有人叫了沈鸾的名字。 沈鸾转身看过去,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吗?尽碰到熟人? “萧公子,你也来这儿了?” 曹瑾收好眼底的情绪,不带任何感情地看向萧然,这个沈鸾之前的未婚夫。 当年就是因为萧然出现,沈家也有意向,令他不得不出此下策,先一步得到沈鸾,不过这一世,就算没有他,沈家依然跟萧家退了婚。 所以沈鸾注定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曹瑾与沈鸾道别,临走前又提到了让她有空去看看沈玥。 沈鸾笑着应下,目送他离开,然后转身,“萧公子也来了这儿所谓才子的宴请?” 萧然收回目光,“我有事情要办。” “那我就不耽误萧公子的正事了。” 她福了福身子,却被萧然拦住,“刚刚那人,你认识?” “曹公子吗?他是我四妹妹的夫婿,自然是认识的。” 萧然眼神微沉,那个曹瑾方才在背后看沈鸾的目光,可没有那么单纯。 沈鸾忽然想起来,“对了,萧公子可知道,当年我爹娘遇难,是谁送我回来晏城的?” “怎么问起这个?” “萧公子知道吗?” 沈鸾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萧然沉思片刻,“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萧然在假山石旁站定,“据我所知,是我爹带人送你回到晏城,也是他发现了幸存的你。” 沈鸾眼里有些吃惊,“还真是萧家人?这么说,我们沈家确实欠了萧家一份恩情。” “我爹与令尊是至交好友,这并算不得什么。” “要算的,我们沈家的家训便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一条,祖母也说了,往后定会找机会报答。” 沈鸾说的特别诚恳,之前不知道就算了,萧家这可是救了自己一条命。 幸好婚约退了,不然人家救了自己,自己还要让萧家不痛快,做人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萧然看到沈鸾眼里的感激,心中微微一动。 “你之前并不知晓此事,那你可知道,你爹娘是如何遇难的?” “唔说是回来的路上遇见了马匪劫道。” “沈大人常年行走各地,武艺不差,大理寺诡谲案件层出不穷,被刺杀报复也是常有之事,他都能轻松应对,甘州地界,虽是边关要塞,兵家重地,但并不富庶,又因地形原因,自古鲜有匪患,但当时却出了马匪,这不 奇怪吗?而且后来父亲多番勘察,也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沈鸾抬起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然仿佛失言了一样,眼神挪开,“没什么,是我多言了,我先告辞。” 萧然转身,袖子立刻被拽住。 沈鸾一脸疑惑,有毛病吗?她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 “萧公子有话就说清楚,事关我父母,你说没什么我就真当没听见?” “此事此事我不该多说,知道得多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沈鸾笑出声来,“要论起不该知道的事情,那我知道的可多了,萧大人是现在决定告诉我呢?还是等我回去告知我祖母,让她亲自来问你的好?” 萧然绷着脸,薄薄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沈鸾也不催他,拽着他袖子等着,“你慢慢想,我不着急。” 过了好一会儿,萧然才无奈地闭了闭眼睛。 “此事,涉及你父母的过世,其中疑点众多,我也是奉命暗中调查,只不过还没有查出什么眉目来。” 沈鸾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我爹娘的死不是意外?” “只是猜测。” 沈鸾垂着眼睛,里面满是震惊。 她从没想过自己爹娘不是意外死的,不是意外,难道是被人害的? 从小她就觉得自己挺幸运的,爹娘路上遇到了马匪,结果自己这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却幸存了下来,大家都说,是因为她运气好,才逃过一劫。 现在想想,那是得有多好的运气?她要真运气好,能被曹瑾和沈玥这一对贱人给盯上? 萧然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与男子相比过分纤细白皙的手,被自己深色的衣袖衬得更加素白,甚至能看到皮肤下面淡淡青色的血管。 很快,沈鸾抬起头,满脸严肃。 “这件事如果你查到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这” “我知道也许有些为难,可是关于我爹娘的死因,我真的很想知道,我虽然记忆中没有他们,可若不是他们,我也来不到这世上,若其中当真有蹊跷,如果可能,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帮得上忙,权当报答他们生我之恩。” 沈鸾特别认真的时候,有一种令人沉醉的魔力。 被她那双专注清透的眼睛盯着,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答应的。 萧然思索片刻,“若我真的查出什么来,只要不涉及危险,会来告诉你。” “多谢。” 沈鸾浅浅地笑起来,忽然发现自己手里攥着什么,一下子松开手。 “” 皱得也太离谱了,自己怎么总是犯同样的错? “不c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的” 萧然觉得她突然转变的态度很是有趣,只脸上并不显,依旧面无表情,“无妨,也没人会在意。” 沈鸾想说,在意的人那可多了,不过还好他这衣服颜色深,不注意的话,也看不大出来。 “实在抱歉,我平常c平常也不这样的。” 沈鸾尴尬地笑了几声,忽然又抬头看他,“不过我忽然发现,萧公子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倒是令我意外。” 前世啊,沈鸾觉得他可能是冰块成了精,往他旁边一站都能冻病了,自然而然的,她也不敢凑到前面去。 可现在,两人没了关系,沈鸾也从未对他生出过什么期待,反而觉得相处的自在些。 萧然眸色微动,“之前你觉得我很难以接近?” 沈鸾眨了眨眼睛,“怎么萧公子觉得自己很好相处吗?你怕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 “我以为,总是会有人主动来与我说话,不该难以接近才对。” 沈鸾瞧见他脸上费解的表情,没忍住咯咯咯地笑起来。 太好笑了,萧然还觉得自己格外平易近人不成? 她笑的时候,萧然就一直在旁边看着,素来绷直的嘴角,微微柔软了一些。 “那些主动来找你说话的人,在你面前出现的次数多不多?” “我没在意。” “那萧公子不妨在意一下。” 沈鸾笑着摇头,觉得自己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于是朝他招了招手,“我该回去了,萧公子记得,若是有什么消息,别忘了告诉我一声,小女子感激不尽。” 萧然目送沈鸾离开,抬手摸上自己有些皱的袖子。 自己所调查的事情,他不该透露半分才对,可是他下意识地就说了。 还有,原来之前她觉得自己难以接近吗? 回到了水榭,冯莹见了她立刻走了过来,“沈三妹 妹这是去了哪儿这么久?大家都在等你呢。” “等我做什么?” 冯莹让人将那些诗词都拿了过来,“当然是,要恭喜沈三妹妹,拔得头筹呀。” 第126章 许久未见 沈鸾:“” 之前送去旁边的诗词已经被送了回来,那会儿沈鸾不在,大家也没等她便央着冯莹揭晓。 谁知道最受称赞的,竟然是沈鸾信手作的诗。 “好些人都说了,沈三妹妹作的诗天真烂漫,虽然简单,却有种单纯自然的美丽,加之你的字在那边广受好评,大家都在问这是哪家的姑娘写的呢。” 沈鸾一头雾水,这是认真的吗? “呵呵呵让大家见笑了,大家玩得高兴就好。” 沈鸾给紫烟使了个眼色,紫烟赶紧将诗词拿回来收好。 “沈三妹妹怎么还谦虚起来了?要我说,你不愧是新科状元的妹妹,沈家的姑娘果然不一样。” 冯莹逮着她一番夸赞,停都停不下来,沈鸾几次想将话题岔开,她都能绕回去。 沈鸾无奈,单独将人拉到一旁,“冯姑娘今日似乎格外在意我?” “你看出来啦?” “这能看不出来吗?” 冯莹咯咯咯地笑起来,“我原先还以为让你出风头是一件难事儿,没成想竟如此容易,也是沈三妹妹过于出挑,想要想办法夸你太容易了。” “你在说什么?” 冯莹笑得一脸灿烂,“还不就是帮我家兄长说好话咯,沈三妹妹如今在晏城炙手可热,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容易,谁让我兄长对你一见倾心,少不得要让我出出力。” 沈鸾惊呆了,她再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冯莹见她惊愕的样子,笑着轻拍了她一下,“做什么这么惊讶?这种事情难道你头一次遇上不成?待字闺中的姑娘被人倾慕不是很平常的吗?怎么,你瞧不上我家兄长?” “不不不不,我绝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头一回” 上辈子被人祸害了就不说了,便是这一次,沈鸾也真是刚刚接触。 现在轮到冯莹惊讶,“真的假的?我可不信,凭你的身份,晏城倾慕的绝不在少数,你以为为何大家都爱参加宴请?还不就是为了这种事儿?” 冯莹眼里也浮现出憧憬来,“若是运气好,能嫁给一个两情相悦的人,这一辈子也不算白来一趟。” 沈鸾侧目,水榭里的姑娘们都在翻看她们自己作的诗,若是得了一两句点评,便会急着追问是出自谁的手。 不是女子急迫地想嫁人,是不得不嫁的情况下,她们当然想要给自己挑一个喜欢的,愿意与他携手共度的人。 有一瞬间,沈鸾心底生出一丝莫名的悲哀。 她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做的所有事都只为了一个目标,如此小心翼翼地期盼着,憧憬着,可未必就能被善待,即便嫁了人,往后余生要面临各种各样的难题。 “沈三姑娘这是怎么了?” 沈鸾回过神,浅浅地笑了笑,“没什么,我与你兄长素未谋面,多谢他的厚爱,只是冯姑娘应该也知道,沈家前阵子出了些事情,我与我二姐姐的亲事,暂时被搁置,所以” “哎呀这都不算事儿,我跟你说,哪儿有父母能拗得过子女的?我哥哥可是一表人才” 冯莹好一番夸赞,甚至要让人带沈鸾去见一见她的兄长,可把沈鸾给吓坏了,连连拒绝,瞅准机会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这趟品诗宴让沈鸾着实涨了见识,回头悄悄与金氏说了,金氏被她逗得哈哈笑起来。 “这就怕了?这种阵仗我从前经历过不知道多少。” 金氏从不忌讳跟沈鸾说这些。 “想当年我在我们家那儿也是小有名气的,暗中倾慕者大有人在,借着各种机会来我面前露脸,我都不屑看的。” 金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抿着嘴笑了一阵,笑容又渐渐淡了下去。 “不过身为女子,得知道凡事要有个度,我并不是让你连话都不要去跟男子多说,穷讲究什么矜持自尊,怎么着说说话就不自尊了?不过你终归是未嫁的姑娘,与人相处得多长几个心眼,别被人算计了去就行。” 沈鸾一一应下。 金氏又说,“明日沈玥要回来,说是来看望老夫人,多半也会来找你,玥丫头如今已经嫁了人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她的性子我素来不喜,你应对的时候当心一些。” 出嫁的女儿回来娘家,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只要婆家不反对,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沈玥这次是独自回来,依旧戴着厚厚面纱的帽子。 她去拜见章氏的时候,沈鸾也在。 沈玥见到了章氏,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毫不忌讳地露出带伤的脸。 “祖母,之前孙女不懂事,嫁了人还回来惹了祖母不开心,孙女回去反省再三,今日是特意来跟祖母请罪的。” 沈玥态度极其谦卑,跪在章氏面前,语气哀婉地忏悔,还未说几句话,眼泪已经落下。 章氏本就不是个喜欢为难孩子的人,见她这般作态,让人将她扶起来。 “你也不必如此,既然想明白了,往后好好过日子便是。” “孙女谨遵祖母教诲,从前是孙女自视清高,才犯下许多错事,如今孙女已经明白了个中道理,往后定然不会再让祖母失望。” 沈玥仿佛真心知道悔改,态度极其柔顺,再加上脸上那道伤疤,章氏的语气也温和起来,问了她在曹家的情况。 沈玥露出一丝苦涩,“也没什么可说的,嫁了人,再难也要咬着牙撑下去,幸而夫君是个明理的,若是婆婆做得太过,他也会说一说。” 章氏略一思索,“回头让你母亲去一趟,曹家求娶了你,总不好太过苛待了。” “多谢祖母。” 沈玥这次闭口不提求章氏帮曹瑾的事儿,只陪着聊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沈鸾置身事外一样,只在章氏身边伺候着。 等章氏露出了疲态,沈玥特别乖觉地起身,“叨扰了祖母这么久,是孙女的不是,祖母去歇息吧,我也许久没见三姐姐了,我与她说会儿话也就该回去了。” 章氏站起身来,轻轻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她几句,便由着下人扶她进去里屋休息。 沈鸾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们去偏厅说话。” 偏厅里,一早摆好了茶点果品,这些在沈家随处可见的东西,如今沈玥在曹家几乎见不着。 沈鸾转着手里的茶杯,“我以为,我与四妹妹已经无话可说。” 沈玥立刻又开始落泪,“三姐姐可是真真恼了我?我如今在曹家,受我婆婆的苛待都不觉得什么,只是一想起三姐姐,就会悲从中来” 沈鸾:“” 这种戏码许久未见,居然能让她又多了一丝丝新奇。 “那会儿妹妹惨遭突变,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伤了三姐姐的心是我的错,可是我那会儿只觉得天都塌了,后来回想起来,才觉得后悔,三姐姐,我们从前是多么要好,我多想回到那时候” 沈玥噙着眼泪,楚楚可怜地看着沈鸾。 只可惜,沈鸾只要看到她脸上的疤痕,就会想起前世的自己,愚蠢不堪地默默死在曹家的后宅之中。 沈鸾喝了口水,“从前是从前,如今四妹妹已经嫁了人,自然不可能回到从前。” “可以的。” 沈玥擦了擦眼泪,“昨日听闻夫君偶遇三姐姐,三姐姐还关心我的境况,我知道之后别提有多高兴,好像连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她殷切地看着沈鸾,“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便是三姐姐了,只盼着三姐姐能原谅我此前的举动,能时常来看看我,我便没什么遗憾。” 沈鸾静静地看着她,沈玥从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她这么想跟自己套近乎,不外乎是想从她这儿得到什么。 “四妹妹,我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不好多去曹家,不过祖母不是说了吗,二伯母会去的,你就放心吧。” “三姐姐当真要与我生分至此吗?” 沈鸾微微侧头,“不然呢?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姐妹情谊?” 她看着沈玥的表情僵硬,脸色一点点变白,只觉得好笑,这种伎俩,为什么她还会以为自己能上当? 对于沈玥,沈鸾已经不在意了。 前世她给了自己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伙同曹瑾算计她,让她只能够嫁给曹瑾。 这辈子,沈鸾已经都还了回去。 她如今的仇恨,全部都在曹瑾身上,曹瑾利用自己,伤害自己,最后又害死了自己,这些,她也会一点一点地还回去。 因此只要沈玥不再来招惹她,沈鸾也不会再对沈玥做什么。 “四妹妹,从前种种我如今反应过来,也懒得与你算账,毕竟也得顾及着沈家的颜面,可是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摆出这样的表情,我之前是蠢,但人不能蠢一辈子,你说是不是?” 沈玥的脸色格外精彩,看的沈鸾叹为观止,一个人居然能有如此多变的表情,实在不容易。 沈玥收起了楚楚可怜的样子,眯着眼睛看她。 “三姐姐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第127章 想要暴富 “唔只能说,哥哥说的对,多读些书,脑子也能变聪明些,四妹妹以前总跟我说什么,女子念书无用,是不是就忌惮着我变聪明呢?” 沈玥忌惮她个鬼! “那真是恭喜三姐姐,不过我觉得,还是从前那个你更招人喜欢。” “那就抱歉了,我比较喜欢现在的我,至少能分得清好坏对错,四妹妹不喜欢呀?没事儿,我也不在乎。” 沈鸾朝她甜甜地笑着,一张绝色的容颜仿佛在发光,看的沈玥心里嫉妒得出血。 沈鸾不好忽悠了,沈玥再待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才嫁人没多久,一切就像是山体滑坡一样,迅速超出了她的预想。 看来,想要让沈鸾成为曹瑾的妾室,自己得另做打算! 沈玥的到来让沈鸾心里多了些警惕,不过沈玥毕竟是曹家人,自己在沈家,她也做不了什么。 之前与金氏交心谈话之后,沈鸾自己想了许多。 金氏问她,除却女子逃不过的嫁人之外,她还想做什么就赶紧去做,这个世道对女人要求的本就苛刻,尤其是嫁人之后,所以趁着还是姑娘家,想做什么她都支持。 沈鸾认认真真地想了好些日子,得出了一个明确的结论。 她想暴富。 为什么不呢?她也想像金氏那样,即便嫁了人,也依旧过得潇洒,没人能够拿捏得住她。 情感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唯有银子最可靠。 往后若是自己嫁了个不喜欢的人,她完全可以不付出任何真心,手里有银子心里不慌,谁也别想强求她什么。 沈鸾找明了方向,立刻全身心地投入到经营铺子当中。 之前那两个文房四宝的铺子赚了足够多的利润,沈鸾照着金氏教她的,又去挑选了合适的铺面让人盘下来,斟酌再三开了一家胭脂香料的铺子。 她也不跟那些老牌胭脂铺子抢生意,而是剑走偏锋,专门出售一些稀奇的,数量稀少的品种。 出去赴宴的时候,沈鸾也有意无意地宣传几句,生意居然出奇的好。 金氏都觉得意外,“没想到你竟做得这样好,这才开店多久,已经开始盈利回本,阿鸾,你在这方面果然是有天赋的。” 沈鸾谦虚地笑,只眉眼间藏不住喜悦。 她用赚的银子给金氏和章氏挑选了贵重的礼物,又给沈文韶斥巨资买了一整套能令文人垂涎的古籍孤本。 送去的时候,沈鸾可得意了,“哥哥往后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我说,我都给你买。” 沈文韶:“” 看着桌上难得一见的古籍孤本,沈文韶有些想笑,“经营铺子赚钱你很高兴?” “高兴。” 沈鸾掰着手指,“我还要赚更多的银子,以后哥哥要升迁需要银子打点,出门应酬也需要花用,等以后娶媳妇” “停。” 沈文韶揉了揉额角,只觉得头疼。 “这些事情何时需要你来操心?你有能耐将铺子经营好,这很不错,其他的事情你不用考虑,我还没到要靠妹妹赚钱养活的地步。” 沈鸾鼓了鼓脸颊,“哦”了一声,看上去有些被打击到的样子。 沈文韶想了想,“我的意思是,即便不需要花银子打点,我也能够得到我想要的,你不相信我?” “怎么会,哥哥很厉害的。” 沈鸾对此毫不怀疑,刚刚暗下去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哥,我听大伯父说你要升迁了?你才去翰林没多久,这么快的吗?” “也算是机缘巧合。” 沈文韶见她情绪又恢复,在心里松了口气,所以说小姑娘的心思真的很难,不知道那句话就能让她不开心。 正说着话,沈文韶的书童进来了,手里捧着一套衣衫,“公子,您看这套可以吗?” 沈鸾也看过去,是一套新衣服,竹青色,上面有一些简单的月白色图纹,应该很衬沈文韶的气质。 沈鸾抿着嘴笑起来,“哥哥打算穿这么好看去见谁呀?是不是哪家姑娘?” 书童将衣服放下,随口答了一句,“三姑娘错了,公子要去见三皇子殿下,自然要慎重。” 沈文韶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沈鸾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消失不见。 “三皇子?哥,你要去见他做什么?” 沈鸾心里有些慌,三皇子跟曹瑾是一路人,只有对他们有利用价值,他们才会将眼光放 到你身上。 哥哥该不会要投靠三皇子? 沈鸾脸都白了,沈文韶见状,先让书童出去,才镇定自若地说,“只是见一见,之前帮了他一个小忙,三皇子要致谢,怎么也推脱不掉。” “那c那你的升迁与三皇子有关系吗?” “没有。” 沈鸾长长松了口气,沈文韶眯着眼睛审视着她的表情,“这么大反应?你以为,我去见三皇子是为了什么?你觉得我会是凭着别人的相助才能升迁的人?” 沈鸾一个激灵,立刻反应过来。 “哥哥误会了。” “哦?那你说说,我误会什么了?” 沈鸾听着沈文韶的语气都不对劲起来,逐渐变怂,“我就不打扰哥哥用功了,呵呵呵呵呵,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就跑,决定最近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就不往这儿来了。 沈文韶笑着轻哼一声,看向桌上的古籍。 自己要是再不努力,迟早被这丫头比下去。 不过三皇子 他目光微沉,不去是不行的,只是这位给沈鸾留下了如此深刻的阴影,想来不是什么善茬。 沈文韶与三皇子沅申约在一个别院里见面。 三皇子出乎意外的热情平和,对待沈文韶一丁点架子都没有,完完全全就是外面传的那样,风度翩翩,平易近人。 “之前就想见一见沈大人,只一直也没有机会,我十分仰慕沈大人的才华,连父皇都对你赞许有加。” “三皇子殿下谬赞,下官惶恐。” “哈哈哈哈,沈大人不必自谦,我向来很欣赏有真才实学之人,你们才是朝廷往后的栋梁,当得起最高的礼遇。” 他言语间状似无意地许诺了一些什么,说的并不明显,但沈文韶如何听不出来? 只是从始至终,沈文韶也没有任何表示,仿佛根本听不明白,与三皇子之间始终保持着应该有的距离。 三皇子的耐心逐渐消磨干净,在自己还能忍得住之前,让沈文韶先离开。 三皇子身边的人急忙安慰,“这个沈文韶实在不识抬举,还以为他是个会审时度势之人,也不过如此。” 沅申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条斯理地喝着,“不着急,文人都这样,特别有些真本事的,总会有一些自以为是的骨气,沈文韶日后定会有所成,父皇对他可是十分期许,光这一点,就值得我花些功夫。” “可是殿下,若他一直不肯为您所用呢?” 沅申呵呵一笑,“那也至少,不能让他成为阻碍我的绊脚石。” 沅申落后沈文韶一会儿才出门,出去后见到有人在自己车前,被他的随从架开。 “何事?” “回殿下,又是那个翰林院的修撰,说是想见您一面,已经将人打发了。” 沅申混不在意地上了车,一个修撰,也敢来他面前放肆? 马车刚动,沅申忽然听见那个修撰扯着嗓子在外面喊,“殿下,青州赈灾要出乱子啊!” 沅申眉头一皱,掀开帘子往后看,一个身影正慢慢走入巷子里。 “晦气!” 他用力放下帘子,青州赈灾,是他的人去办的事儿,父皇对此素来满意,怎么可能会出乱子? “日后这人再找过来,直接打了丢出去。” 曹瑾回去了曹家,他猜想三皇子应该听见了自己的话。 他肯定不会相信,不过没关系,很快,他一定会让人来找自己。 透露前世的消息,已经是曹瑾最后一条路了。 沈家这次跟死了似的,自己丝毫没有沾到光,他必须得另辟蹊径,前世经历的一切,成了他最后也是最有用的筹码。 “爱吃吃,不吃算,什么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玩意,能吃饱肚子不就行了?天天挑三拣四,有那个本事,想吃什么自己花银子去买去!” 曹老太太骂骂咧咧的声音,曹瑾还没进门就听见了。 街坊邻居有人出来,他赶紧进门,不想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 “又怎么了?” 曹老太太见着了他仍不收敛,“你看看你娶回来的人?嫌这个嫌那个,吃我们曹家的用我们曹家的,还不知足,还要吃好的用好的,我呸!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沈玥从屋里冲出来,“什么身份?沈家干活的丫鬟吃的都比这个好!凭什么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我就得吃残羹冷炙?好啊,那我就拿出去让大家看看,曹家就是这么对待媳妇的!” 沈玥拿着碗就要往外走,曹老太太在旁边叫嚣,“你去啊,什么事情也不做还想享福,哪儿来的道理?” 沈玥是不怕的,闹大了对她来说也没损失。 还没走到门口,只听身后一声脆响,瓷器在地上碎成了无数块。 第128章 应验 “闹够了没有!” 沈玥转身,勾起嘴角,“那要看婆婆满意了没有。” 曹老太太恨不得对她上手,“你这个” “都给我闭嘴!” 曹瑾脑袋一阵阵发涨,眼前居然有些晕眩,他咬了咬牙撑过去,“从今儿起,家里的开支由沈玥来管。” 曹老太太顿时跳起来,“不成!她算什么东西!” “娘若是不满意,我立时就让人送您回去,宅子卖了也不打紧,我给您重新赁一个。” 曹老太太立刻不蹦跶了,脸色铁青,“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供你读书,现在你有本事了,就要把老娘一脚踢开?” 曹瑾面无表情,“我不需要任何妨碍我的人,谁都不行。” 曹老太太噎住,她看得出曹瑾是认真的,哪怕自己是生他的人,他也一定能做得出来 “我c我那不也是为了咱们曹家,怕她管不好这个家嘛,你想让她管,行啊,我还不愿意多这个事儿呢!” 曹老太太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将一串钥匙扔到沈玥的面前。 沈玥捡起来拿在手里,露出一抹胜利似的表情来,“婆婆,早这样不就好了,您儿子可不是个念情的人,谁对他有用,他就会向着谁,这个道理,您迟早会懂。” 比起只会闹腾的曹老太太,沈玥终归是沈家女儿,又肯帮着曹瑾算计沈鸾,他当然会站在自己这边。 曹老太太气得头疼却没法发作,只能忍气吞声。 可是从前她是做过一个梦的,梦里儿子娶了媳妇之后,自己过得可滋润了,成群的丫头伺候着,燕窝人参随便她霍霍,气儿不顺了逮着人骂一顿,那媳妇也不敢吭声。 在梦里她过得可是媲美女王的日子,怎么现在完全不一样呢? 沈玥将沈鸾的情况跟曹瑾说了。 “二哥哥不知道怎么的非要逼着她念书习字,她如今变化十分大,也不与我亲厚了,想要算计她可不容易。” 曹瑾皱着眉,“她变化如此之大?” “是啊,从前蠢笨如猪,现在变得不可一世,看了就让人讨厌。” “闭嘴。” 沈玥一抬头,看到曹瑾眼里闪动着的嫌弃。 “怎么?心疼了?你对我三姐姐如此情深义重?不过她可是瞧不上你的。” 沈玥语气怨毒,心中对沈鸾的嫉几乎灭顶。 “不过没关系,就算在你心里我三姐姐更好,我也会帮你。” 只要沈鸾进了门,她有的是办法,好好发泄自己的怒气! 沈鸾如今在晏城的名气日渐增长。 晏城人都知道,沈家三姑娘是个极有本事的,赚钱很有一套,如今身家已是不得了。 这原本并不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情,然而之前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时候,被沈文韶听见了,沈文韶一顿操作,一篇才华横溢的文章递到皇上跟前儿,那说闲话的人连同家里一并遭殃。 如今提及沈鸾,没有不称赞的,就生怕自己夸得慢了,会惹了沈文韶不满意。 “感觉,有人撑腰还挺好的。” 沈鸾笑呵呵地跟秦舒分享,秦舒也乐得不行。 “以前还以为你那哥哥与你不亲近,没想到居然这么护着你,如今该轮到我羡慕你了,有个厉害的状元郎哥哥,杀人都不用见血。” 沈鸾想象了一下,笑得趴在桌上起不来。 “不过阿鸾,你可真厉害,就算没有你哥哥撑腰,我觉得也没人敢看轻你,你开的几家铺子都已经出名了,怎么做到的?” 秦舒羡慕不已,“我也央求着我娘让我试试,然而她说的我都听不懂,我娘自己都要依仗铺子里的掌柜,你怎么这么本事啊!” 沈鸾故作谦虚,“也没什么啦,随便玩玩的,运气好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双双笑开花。 秦戈和广阳侯又有了消息传回来,依旧是报平安,让家里人放心。 秦舒轻轻撞了撞沈鸾的肩膀,“二哥是不是又给你写信了?” 沈鸾正想着该怎么说,秦舒捂着嘴咯咯咯地笑,“行了行了,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哎呀,我可真希望二哥能赶紧回来,幸好你祖母不准备早点给你张罗亲事,我觉得这就是缘分。” “别瞎说,那可是你亲哥你也编排?” “我这都是抬举他了,你是不知道你现在多受欢迎,你问问满晏城尚 未娶亲的儿郎们,谁不想娶你过门?” 秦舒瘫在椅子上,晃着自己小巧的脚尖,“换了我我也想娶你啊,又漂亮,又温柔,家世又好,还这么会赚钱,谁娶了你得占多大的便宜?” “不过我哥也还行吧,还不赖,对吧?” “你还说!” 两人笑闹在一块儿,等秦舒回去,又将秦戈送来的信拿出来。 跟上一次一样,依旧是一些细碎的事情,将他平日里的见闻行事用最朴实的语言描述下来,一幅幅生动的画面仿佛随着他的文字在眼前展开。 “真好,能去那么远的地方,看到那么多不一样的风景” 沈鸾将信收好,她之前问过母亲,她如此见多识广,是不是也曾去过很多地方。 金氏说并没有,她所知道的东西,都是听别人说的。 对此,金氏表现出极大的遗憾,“身为女子就是这点不好,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远门,被困在后宅当中,守着一亩三分地,操劳一辈子。” 说着说着她豪气万丈起来,“我要是个男人,就出去闯荡去,走遍大江南北,去看一看那些人口中不同的民俗风情,看哪里合适就干脆住下,住腻了再换个地方。” 但金氏也知道,这不过是个美好的愿望。 秦戈的这些信,让沈鸾对外面的世界稍微多了一些了解,也让她越发心生向往。 但他随性又送来一张自画像,就是沈鸾不能理解的了。 “还跟之前穿了不同的衣衫,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鸾依旧将画像压在柜子最底下,生怕被人瞧见。 远在北平的秦戈,趁着闲暇又开始倒腾起来。 “世子,您这画得也太不像了,咱能写实一些吗?你这送过去沈三姑娘也认不出来是你吧?” 秦戈踹了他一脚,又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将画纸揉掉。 “好像是稍微有点不太像我。” 小五小声嘀咕,“是太不像了。” 世子就恨不得将所有好看的地方统统塞到自己脸上,反而不伦不类。 秦戈重新换了张纸,提笔落下。 自己这一走还不知道何时回去,为了不让沈鸾忘记自己,秦戈也是拼了。 “世子,侯爷说有情况。” 秦戈瞬间放下笔,拎起铠甲往外走。 笔尖在纸上滚了一圈,留下一条长长的弧形墨迹。 再多的信件,也比不上早点回去,秦戈心里始终记着沈鸾的话,她说他一定能够凯旋而归,她会等着的。 三皇子后来又借着机会几次与沈文韶接触。 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他能够加入自己麾下。 三皇子如今的名声如日中天,就等着皇上下旨立储,他隐晦地许诺了沈文韶许多,包括入阁入相。 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三皇子甚至表示想要娶沈鸾为妻,如此一来,待他登基,沈鸾便会成为皇后。 沈文韶对此表示,沈家没有那个福气。 只有不心疼女儿的家庭,才会想要送家里的女儿入宫。 “阿鸾福薄,家中长辈也想多留她几年,只盼着她能嫁个寻常人家,平安顺遂即可。” 三皇子几次暗示统统没有成效,让他的耐心逐渐减少,就在这个时候,青州传来消息,赈灾一事出了乱子。 三皇子心里猛地一惊,“消息属实?” “传来的密报,确实如此,朝廷派去赈灾的钱粮被盘剥得狠了些,闹出了不少人命,这事儿怕是瞒不住了。” 沅申头一个想到的,不是皇上知道了会如何震怒,而是这件事,居然真的发生了? “去,去翰林院将那个拦过我车的修撰,带过来。” 青州生乱,赈灾的官员变成了索命的鬼差,非但没有救济灾民于水火,反而造成民不聊生,易子而食的情况都有出现。 皇上龙颜大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严厉斥责三皇子,言语间透着失望。 弹劾三皇子的奏折开始出现,朝堂上风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转变,晏城上空漂浮着紧张的气氛,连沈家都感染到了。 沈源德整日唉声叹气,一张脸始终皱着,在家里心神不宁,“三皇子素来稳重,又知人善用,这次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这下朝堂要乱了,要乱了!” 沈鸾撞见过几次他唉声叹气的模样,然而一去沈文韶那儿,又完全感觉不到。 沈鸾就奇怪了,“哥,怎么同在翰林院,大伯父愁成那样,你一点儿都不受影响的样子?” “我要受什么影响?” 沈文韶眉目清冷,“做好自 己分内的事即可,如今要紧的是皇上震怒吗?要紧的,是青州那些受难的百姓。” 他眉间也凝着皱褶,书案上满是作废的纸张,“这几日你不必来送字,出门在外也小心一些,多让人跟着。” “哦。” 第129章 分崩离析 沈鸾安静地离开,又过了几日,听说皇上要宣召沈文韶。 沈家上下惊异不止,沈源德去一打听才知道,沈文韶拟写了一份善后的方案,被送到了皇上面前。 “你说这个文韶,怎么如此不知轻重?这些事情是他应当管的吗?” 沈源德着急得不行,“皇上正在盛怒当下,但凡涉及此事,一旦让触怒了皇上,哪里是沈文韶一个人的事?势必牵连我们沈家,这孩子,怎么这般鲁莽?” 尤氏和刘氏仓皇不已,“老夫人,你说说这可怎么是好?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呀,要说也是文韶年轻气盛,考中了状元便不知天高地厚。” “正是如此,志安如今还在苦读,若是被影响到,往后沈家该靠谁?” 章氏沉着脸没说话,沈鸾轻叹了口气,“大伯母二伯母,我哥这还没出事呢,你们何必撇这么干净?哥哥也是为了青州百姓,皇上未必会怪罪他。” “你懂什么?” 尤氏瞪了她一眼,“这些事情难道你比你大伯父知道得更多?皇上为何这个时辰宣他入宫?能不能全须全尾出来都未知晓!难道我们要跟着你们三房一块儿遭殃不成!” 金氏站了起来,“大嫂何必拿阿鸾出气,我们三房也没想着要连累谁,文韶若当真出了事,我们三房一力承担。” “你们承担的了吗?除非分家,你们单独分出去,等追究下来” “够了,是当我死了吗?” 章氏的怒吼打断了刘氏的话。 刘氏讪讪地合上嘴,眼里却一点儿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章氏微微闭了闭眼,头晕得厉害,沈鸾赶紧过去给她揉了揉,“祖母别动怒,身子要紧。” “呵呵,我的身子要什么紧?还不如早些被气死了,这个沈家就可以早点四分五裂的好!” 沈源德立刻跪下,“母亲,都是儿子沉不住气,伤了母亲的心。” 一旁始终状况外的沈源钟则不咸不淡地说,“可是母亲,这话话糙理不糙,你说要真到了危难关头,咱沈家难道一块儿赔进去?可不得留下点火种吗。” 沈源德扭头呵斥,“你闭嘴吧!” 章氏脸色铁青,“沈家在晏城这么多年,经历过多少事?前朝风雨飘摇之时,沈家尚且能够拧成一股绳,合力对抗,而如今,不过只是被召去宫里问话,你们就坐不住了?” 尤氏声音低沉着,“老夫人说的是不错,可如今,朝堂也不安宁,都说伴君如伴虎,皇上正怒着呢,沈文韶偏偏往上面去撞,又何曾考虑过沈家上上下下这么多口人?” 章氏目光扫过去,尤氏却不曾挪开,在她这儿,他们大房,她儿子的前程比什么都要紧! 章氏默默看了她一会儿,眼中的怒气渐渐散尽,只余下一丝悲哀。 或许,这就是沈家日渐衰败的缘由吧。 只顾及自身的安危,目光短浅,心无悲悯,又如何能够支撑得起一个家族的荣耀? 章氏疲惫地垂下头,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底无比想念自己的小儿子,那个从来心在远方,不会被方寸束缚的孩子,若是他还在,沈家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幸而,他的孩子,如今也长大了。 “我老了” 章氏颓然的声音,听的沈鸾心里十分不忍。 “你们的父亲若还在,也轮不到我遭这样的罪,罢了,我已是帮他撑了这么些年,也算是,对得起他!” 章氏是真的累了。 独自一个人扛着沈家的门楣,几个孩子却依旧不齐心,一点小的风波就能令他们分崩离析。 “如今你们都这么大了,也不需要我这个老婆子教你们该如何做,想要分家?是不是都这么想?” 底下一片安静,尤氏脸上险些没能压制住笑容。 她想了无数回的事情,终于要实现了? 要她说,这个沈家本就是他们大房才撑着!结果名声却总是落不到他们头上,她早就想甩开其他人,也好让人看清楚,沈家现在的顶梁柱到底是谁! 沈源德有些犹豫,身为长子,长辈还在世怎么能提分家?可是尤氏跟他闹过许多回,沈文韶又很少会来征询自己的意见,就算这次熬过去,下次呢?下下次呢? 他还是想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刘氏和沈源钟就不必说了,二房是个没本事的,寻常时候他们哪里会想分家?跟着沈家混吃等死就是,可比起这个,命更重要! 沈源钟撇撇嘴,“母亲英明,如今朝堂动荡,咱 们总得留些后手,这种时候按兵不动,保存实力才是要紧,哪儿还能冒进?那不是找死吗,反正我们是不想死的。” 沈鸾眼里如冰,“二伯父慎言,我哥人还在宫中,这种不吉利的话,像是一个长辈说出来的吗?” “哟,那我说错了?他这么做问过家里其他人了吗?是不是要全家都陪他一块儿冒险才行?” 金氏拦住沈鸾,“此事,我说了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们三房不会拖累你们!” “那就分家啊!光嘴上说有什么用?”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章氏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灰败。 她猛地一拍桌子,手腕上一串佛珠忽然断了,珠子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滚得四处都是。 “那就分吧!” 沈鸾再没有想到,沈家居然会面临这样的境况。 前世直到自己死为止,沈家也没有分家,这辈子,却居然走到这个地步。 大房和二房的意思,要尽快,不能等宫里传出噩耗来再分,那样肯定牵扯不清。 章氏决定了之后,强撑着精神,快刀斩乱麻一般将沈家所有的家底都摆出来,一分为三。 尤氏不是很满意,他们是大房,还要养着老夫人,家里两个男丁,可不得多分一些? 三房本来自己手里就有银钱,又只沈文韶一个男的,还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逃过一劫,凭什么也拿一份? 可沈源德面色已经十分难看,尤氏也不敢多说什么,就怕他愚孝又起,把分家这事儿给搅黄了。 沈鸾和金氏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她们根本不在意沈家这些东西。 眼见着尤氏和刘氏又在掰扯,章氏的精神头越发不行,沈鸾冷着脸站出来,“大伯母,祖母就由我们三房来照顾吧。” “你说什么?这不行。” 沈源德想都不想拒绝,他可是沈家长子,要真这样,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可尤氏心里却是一喜,那可就太好了! “鸾丫头,你有这份孝心是好的,不过” 沈鸾无视尤氏言不由衷的表情,继续说,“我父亲早逝,三房只有哥哥一人撑着,有祖母在,我们也能有个依仗,大伯父二伯父都健在,只我们三房孤苦无依,旁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尤氏眼睛一亮,语气倒是怜悯了一些,“这话说的也是,你们孤儿寡母的,没个长辈也不行。” 沈鸾转身,“祖母,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你,您愿意吗?” 她哪儿是怕三房撑不起一个家?她是怕大房照顾不好祖母! 这种时候提分家,丝毫不顾及祖母的心情,如今尚且如此,等到分家之后,万一祖母被苛待了呢?沈鸾想都不敢想! “祖母,您就跟我们一块儿吧,我舍不得您。” 沈鸾泪珠子在眼睛里转动,章氏麻木的心微微抽痛,终于点下了头。 沈家这样一个百年世家,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了家。 大房拿了沈宅,就要在别处少拿一些,不过就这个宅子,大房和二房谁都不肯吃亏,看样子要掰扯很久。 只有三房,金氏和沈鸾懒得花时间在这上面,已经手脚利落地让人开始收拾东西往外搬。 “沈家这是怎么了?要出远门不成?” “看不出来,这好像是要搬迁?” “那些都是沈家三房的人,该不会” 沈家的举动引了好些人猜测,金氏和沈鸾忙得很,三房的东西,太多了 “母亲,我觉得咱们要去的那个宅子,会不会不够用?” 沈鸾帮金氏检查了一遍库房里的清单,看得眼睛都要瞎了,嫡母身家这么夸张的吗? 金氏混不在意,“那就放旁边的宅子里,我都买下来了,原本是想等你出嫁的时候都给你带去,如今倒是可以抽空让人把中间的墙打穿,可能比现在的沈府还要大一些。” 沈鸾:“” 母亲威武! 不算沈家分给三房的东西,光是金氏的身家,就足足花费了好几日才清点完毕。 这当中,沈文韶始终没有消息。 沈家人越发肯定他们的担忧,“必然是出事了!” 尤氏摇着扇子坐在屋子里,心情好得不得了,“反正是波及不到咱们,往后啊,咱们自个儿过自个儿的,谁也不必多管。” “夫人说的是呢,大少爷如今这么用功,等他出人头地,沈家还不是要靠大少爷?” 尤氏通体舒畅,憋屈了这么些年,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不必被人压着,不必多花心思管这么一大家子,轻松! 天才本站地址:xdd。 新小说网址:xdd 第130章 来日方长 “夫人,大少爷回来了。” 尤氏立刻站起身,还没走出屋门,见到沈志安风尘仆仆地进来。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不是要在翰林院闭关苦读半个月?外面热不热?翠儿,去看看有没有井水镇过的甜汤,端一碗过来” “母亲,咱们家分家了?” 沈志安气息都没喘匀,急急忙忙地问。 尤氏浅笑起来,“你怎么都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别影响了你念书。”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人来跟我说?” 沈志安还是从旁人的口中听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信,却听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睛,这才觉得不妙,匆匆赶回来。 结果沈家当真变了天! “哎呀,再大的事情,又怎么能跟你的前程相比?志安啊,咱们家往后就得靠你了。” 尤氏想给沈志安擦擦额上的汗,被他挡开。 “祖母尚且健在,怎能轻易分家?二弟的事情我听说了,他并没有做错什么,这个分家,我不同意,我这就去找祖母说明白!” 沈志安转身就走,尤氏在他身后追着喊都没拦下。 “这个孩子!我们赶紧过去瞧瞧。” 章氏从分家那日起,精神就不大好,总觉得没力气。 沈鸾一有时间就泡在这儿,又是请了大夫来诊脉,又是哄着祖母喝开的方子,一直逗着她,总算没让章氏继续抑郁下去。 “祖母不是喜欢梅花吗?母亲给您留的院子,外面就是个梅林,等开花的时候,您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到时候我让人采些梅花存着,给您酿梅花酒喝。” 沈鸾挨着章氏,细声细气地说话,手也没闲着,在章氏的胳膊上力道适中地捶捶打打。 “要不到时候,咱再养一只叭儿狗?我之前听人说过,特别温顺可爱,浑身雪白绒球一样,祖母见了一定喜欢。” 章氏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来,正听着,便听闻沈志安来了。 “让他进来吧。” 沈志安一进来,撩起袍子跪在章氏面前,“祖母,孙儿不同意沈家分家,沈家历来荣辱与共,这才有今日的地位,怎么好端端地闹起了分家?请祖母收回成命。” 章氏的眼里,终于浮出一丝欣慰,沈家,倒也不会就这么完了。 “志安啊,你这是做什么?” 尤氏追进来就要去扶他,“你祖母这几日身子不大舒服,你怎么还来叨扰呢?” 沈志安不肯起身,“祖母,分家万万不可啊。” “哎呀都已经决定的事情,也不必你操心,你赶紧回去翰林院去。” 尤氏急了,怎么自己养出个这么木讷的儿子来? 章氏神色淡然,“沈家已经散了,你有这份心,我心里很安慰,回去念书吧,沈家的希望,也都在你们身上。” “祖母” 尤氏连扯带拽地将人拉出去,沈鸾在心里叹了口气,“祖母,沈家不会就这样没落的,您安心就是。” 章氏闭了闭眼,安不安心,都已经这样了。 沈家分家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晏城。 许多人议论纷纷,毕竟长辈尚在就分家,满晏城也找不出几个来。 对外的缘由,说是沈老夫人觉得孩子们大了,也该放手让他们各自奔前程,可谁信? “听说,新科状元被宣召入宫,到现在都没出宫,不知道做了什么事儿。” “那就不稀奇了,沈家大房二房不想被连累,也是人之常情。” “常情个屁,大难临头各自飞,大门大户里也没什么情意,我算是看出来了。” “保命要紧啊,换了你,你不怕?” “也是,就是吧,总觉得太没人情味,可悲。” 三房的地方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但她们依旧在等着沈文韶的消息。 不管什么样的消息,总不会无声无息才是。 又过了几日,沈文韶,终于回来了! 他是被轿子送回来的,浑身疲累,在轿子里都睡着了,不过人完好无损。 “哥” 沈鸾见到沈文韶的一瞬间,忽然有些绷不住,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他,“还好你没事” 听见沈鸾声音里带着哭腔,沈文韶眯起了眼睛,手自然地放到她头上摸了摸,“怎么了?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沈鸾忍 了半天总算憋住,只是抬起头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 她一边摇头一边揉眼睛,“没事,哥你回来了就好。” 沈鸾只有在小时候才会跟自己露出委屈的表情,此刻又强忍着泪意,沈文韶直起身子往里走,路上就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沈鸾觉得自己有点丢人,但她其实还真的挺害怕的。 毕竟分家都出现了,跟自己前世的记忆完全不一样,万一沈文韶当真出事了呢? 虽然这个哥哥有时候挺让人发怵,可她还是很喜欢的。 这会儿见到沈文韶安然出现在大家面前,沈鸾不自觉地露出了小时候的习惯,跟在他身后牵着他的袖子走路,这样他就不会找不到了。 沈文韶步子走得很慢,袖子传来的阻力让他频频回头,见沈鸾眼眶一直泛着红,眼里的寒意越发冰冷。 “既然已经分了家,接上祖母,我们就离开这儿。” 金氏和沈鸾看他憔悴的样子有些心疼,“哥,要不你先休息,等你” “不必,我不喜欢在别人家里休息。” 沈鸾:“” 沈源德听说沈文韶回来了,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找他,“你在宫中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皇上可有什么举动?三皇子这次,会如何善后?” 沈文韶扫了他一眼,“我不在家中,大伯父把我的母亲和妹妹照顾得真是好。” 沈源德老脸涨红,“文韶啊,这事儿其实” “不过这样也好,也省得我还要费心思在别处。” 沈文韶冷冷地笑了笑,带着沈鸾和金氏,去接祖母。 沈家三房搬离沈府并没有避着谁,大大方方地出府,浩浩荡荡地离开。 偌大的沈府,顿时空了许多。 金氏一早就在晏城买了许多宅子,她银钱太多没地儿花,这么些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置办了多少田宅庄子。 “牌匾还没来得及做,想着等文韶回来写,阿鸾提议的,说你的字可好看了。” 沈鸾就在沈文韶身边呵呵呵地笑。 “哥,你是不是好几日没好好休息了?” 沈文韶靠在车厢上,轻轻嗯了一声,“连着不眠不休,史官都累倒了几个。” 沈鸾和金氏面面相觑,沈鸾忽然低声说,“母亲平日里给哥哥硬塞的补品,看样子还是有用的。” 沈文韶发出一声低浅的轻笑来,慢慢合上眼睛。 到了地方,头一件事就是让沈文韶去休息,沈鸾扶着章氏下车,慢吞吞地走在后面。 “祖母您看,若有哪里您瞧着不满意,母亲说了立时便让人做改动。” 这处宅子的地势竟比原来的沈府更好。 门前的路更宽,也更加清静。 宅子门口的镇宅石兽模样凶狠,从外面就能看到高墙内伸出几枝开满了淡粉色花的树枝来。 章氏走进去,里面已经让人彻底打扫过,处处干净整洁,焕然一新。 原先的沈府经过了时间的流逝,尽管也修缮过数次,依旧遮不住陈旧。 绕过回廊,沈鸾扶着章氏去了她的院子,果然见到一片梅树。 院子的采光格局都非常的好,宽敞舒适的屋子,前后通透,屋里换了章氏管用的物件,都擦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祖母也累了吧,先好生休息着,晚上我已经让人去定了席面,咱们也乐呵一下,权当是乔迁之喜。” 沈鸾在章氏面前始终笑嘻嘻的,时不时露出整齐洁白的小牙齿,嘴边可爱的梨涡若隐若现,让人见了心情就好。 章氏笑着应下,“好,都听你的。” 沈鸾的院子跟金氏离得不远,院子里整理得漂漂亮亮,花草树木一样不少。 屋子里也都已经放上了她原本的东西。 紫烟一边给她擦手一边说,“姑娘,我觉得这儿比原先要好多了。” “哪儿比较好?” 紫烟认真地说,“清净!” 她从香脂盒子里挑了一些香膏抹在沈鸾手背上,轻轻揉开。 “比如您不必再看二姑娘给您甩脸子,也不会遇见二夫人,每回都要从头到脚酸溜溜地对您品头论足。” 沈鸾笑起来,她觉得其实没差,自己早已经不会因为别人的想法而难过。 不过,她扭头看向窗外,确实,也挺好的。 晚上的家宴,沈文韶终究没能起得来身,金氏也没舍得去喊他。 章氏挥挥手,“让他好好休息,虽然年纪轻,但也不是铁打的身子,咱们自个儿吃。” 沈鸾特别豪气地叫了一桌子极为丰盛的席面,里面有一半是斋菜,没什么荤 腥,瞧着不会腻味。 章氏看着她们,“委屈你们了,源修早早过世,要紧关头连个为你们撑腰的人都没有” “怎么会,不是有祖母您在吗。” 沈鸾笑起来,“还有哥哥,我们不觉得委屈,祖母不要这么说。” 章氏拍拍她,“我知道你们都是好的,也是我没用,没能为你们做主,好在文韶是个有出息的,往后,你们的日子定然不会差。” 一顿饭虽然人不多,倒也吃得温馨愉快。 之前的种种大家都不愿再提,日子还长着呢。 第131章 鱼已上钩 第二日,长信侯的人就上门了。 “侯爷听说了这事儿异常气愤,立时让我来给老夫人问安,侯爷说,沈家他还没放在眼里,老夫人要如何出气只管说。” 章氏笑起来,“我没什么要出气的,不过是倦了,我若是不愿,沈家也分不了家,回去让我那弟弟不必担心,如今这样也很不错。” 长信侯的人确认再三才回去禀报,只是长信侯心里却已经有了数。 就算是分家,章氏为何没有跟着大房,而是随着三房搬了出来?不管是为什么,单单这个举动,足够让人遐想。 广阳侯府也让人过来问情况,广阳侯与沈源修交情深厚,素来重视沈家三房。 沈鸾好一番解释,又特意请人告知秦舒她没什么,如今家里还在拾掇,等收拾好了就请她来家中做客。 如此忙忙碌碌几日,沈文韶总算是恢复了过来。 他去章氏面前请安,沈鸾见着他眼睛一亮,“哥,你可算是睡醒了,你要再不出屋子,母亲就要请人来家里跳大神了。” 章氏拍了她一下,“顽皮。” 沈鸾嘿嘿地笑,觉得这会儿的沈文韶看起来还有个人样,刚从宫里回来的时候,那脸色,简直跟鬼似的。 章氏正色看向沈文韶,“你有几日没去翰林院,不碍事吗?皇上宣召你,究竟所谓何事?” 沈文韶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几句。 皇上宣他入宫,正是为了自己呈上去的那篇文章。 青州大乱,若是应对不及时,没能妥善平复处理,必会出现不可预估的后果。 他在文章里提出了数个方案,其中有不少需要细细拓展开来,皇上急匆匆地召见他,便是为了这件事。 不过有趣的是,他才刚进宫不久,三皇子也呈上了一份折子,里面提及的一些对策,好几条与他不谋而合。 三皇子言辞恳切,想要将功补过,皇上对他怒气稍减,命他二人就这两份折子好生商议。 “所以才会在宫中逗留数日,乃是皇上下的命令,一时间也顾不得让人送消息出来。” 章氏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这么说,皇上并没有因为你的举动震怒?” “皇上心系百姓,心心念念都是该如何平复灾情,怎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动怒。” 沈文韶没说的是,他之所以会这么累,实在是因为后来的商议,几乎是他一个人在撑着。 三皇子那份折子他看了,确实可圈可点,但三皇子自己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见解,那份折子背后,应该另有其人。 “翰林院那里,宫里已经有人去打了招呼,所以耽搁几日并不碍事。” 沈文韶让众人放心,此次他并未想着能得什么赏赐,不过惩罚也是不会有的。 沈文韶解释的当口,从宫中出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沈府。 宫人手中捧着许多盖了红布的东西,引得所有人都在猜测。 到了沈府,领头的公公要见沈文韶。 “分家了?” 公公尖利的声音里满是疑惑,然而眼珠子一转,什么没说,让人立刻去打听沈家三房如今的住处,又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尤氏在屋里绕着圈儿,“看起来,也不像是兴师问罪的?倒像是封赏一样,坏了,沈文韶这次不会还立功了吧?” 小丫头从外面跑进来,“大夫人,二夫人说他们暂时还没办法搬出去,说府里这么大,也不多他们一家子。” 尤氏眉头竖起来,“怎么如此不要脸面?都分家了还赖在我们这儿做什么?你去说,再给他们几日,若还是不肯搬,我不介意帮帮他们!” 宫中的人找到了沈家三房的住处,沈文韶一早得到了消息出来迎接。 公公脸上笑得仿若一朵花,“沈大人,皇上感念沈大人为了青州百姓做的功劳,特意让咱家给您送赏来了。” 宫人们捧着赏赐流水一般地送进去,沈文韶脸上没什么表情,公公也好像习惯了一样,各种喜庆的话不断,场面也算不冷清。 金氏过去跟他道谢,两个会说话的人在一块儿,顿时热闹起来。 沈鸾站在沈文韶身边,“哥,你这是立功了呀。” 沈文韶看了她一眼,“写那些的时候,我没想那么多。” “所以,就更厉害了。” 沈鸾弯着眼睛朝他笑,“我哥真厉害!” 沈文韶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嘴角,比见到宫里的赏赐,似乎要更愉悦一些 。 沈文韶得了皇上的赏赐,消息传回沈家,尤氏顿时憋屈得不行。 “谁知道会是这样?弄得人心惶惶的,不过就是些赏赐,瞧着也没人眼红。” 她还是觉得分了家的好,“如今各管各的,我们大房也不用眼馋谁,谁也拖累不到咱们。” 但是这种心情没持续几天就崩了。 原因是沈文韶提及那份折子,不止他一人的功劳,翰林院中一个与沈源德同品级的官员,因此升迁了。 “有这种机会,为什么不帮自家人?” 尤氏气出猪叫,“他大伯也在翰林院沉寂了这么久,这么好的机会,说出去谁会不信?却居然便宜了个外人,沈文韶是怎么想的?” 沈源德的职位一直是尤氏心里的痛,怎么努力都升不上去,她几乎要愁死。 如今只要沈文韶提一嘴的事情,她在家中着急上火,等沈源德一回来,就催着他去找沈文韶。 “你赶紧去跟他说说,也费不了他什么事儿,顺嘴提一下,没准儿你就能往上动一动了。” 沈源德沉着脸,说什么都不去。 “避嫌的时候恨不得将人连夜赶出去,现在要我上赶着去巴结,我不去。” 尤氏气得在他背上打了一巴掌,“这种时候还嫌什么丢人?还顾及什么脸面?此一时彼一时,你这样,难怪到现在还在这个位置上熬!” “我c我乐意!” 沈源德反正是不会去的,分家后他思前想后都觉得不应该,那会儿也是被心里的胆怯给占据了,但过后一想,自己做的叫什么事? 他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怎么可能还因为这种事去求沈文韶? 那日沈文韶回来的时候,说得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尤氏嘴上说着不眼红,渐渐的,也就只剩下嘴上说说而已。 沈文韶又破格升迁,他才入翰林多久,这会儿居然已经要跟沈源德比肩。 外面如今提到沈大人,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把尤氏气得要死。 “之前沈源修的名字总压在上头也就算了,现在又轮到沈文韶,凭什么三房的命就这么好!” 想到自己儿子还因为分家的事情跟自己怄气,尤氏嘴角都起了一串燎泡。 “二房到底什么时候搬走!他们还要不要脸了?真以为我那么好说话吗?” 沈文韶无限风光,同时三皇子的名声也有所回转。 三皇子诚恳地认识到了自己识人不清的错处,自我反省,又及时提出补救的措施,也算是力挽狂澜,让名声没有一落千丈。 不过 “你不是说,只要那本折子送上去,父皇非但不会追究我的责任,还会对我另眼相看?父皇只不过稍稍消了火气,该罚的照样罚了。” 沅申坐在书案后,暗沉的眼睛盯着站在阴影里的人。 曹瑾慢慢从里面走出来,“殿下,谁也没想到沈文韶会先您一步,不过我给殿下出的法子,也是有作用的不是吗?” 沅申眯起眼睛,“现在你可以说一说,你是怎么知道青州会生乱的?” 因为曹瑾经历过。 上辈子三皇子就是在青州之乱之后,慢慢失去了皇上的信任,倒是那九皇子,渐渐显露出聪慧睿智,与三皇子逐渐分庭抗衡。 “殿下,我不但知道青州会出事,我还知道,往后谁会是你最大的阻碍,我对殿下的忠心,殿下总有一日会明白,殿下若是信我,小的愿为殿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呵,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不过只是个修撰,能有什么用?若比起来,我为何不去拉拢沈文韶?” 曹瑾轻轻一笑,“殿下,沈文韶是个不懂变通的性子,如何能明白殿下的心思?” 曹瑾心里其实是不甘心的,前世解决青州灾情的法子,也确实是沈文韶弄出来的,他也因此立了功,可他记得沈文韶没有这么快将折子送到皇上面前。 这一世怎么这么急躁呢? “殿下不信我也无妨,只是再不久,九皇子殿下就会做出一件让皇上赞赏的事情,到那时,殿下再决定要不要信我。” 曹瑾深谙与三皇子相处之道,绝不能一下子让他看穿自己的底牌,得一点一点地吊着,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有用之人。 既然鱼儿已经上钩,曹瑾也不着急。 “哥,三皇子也送了份跟你差不多的折子去皇上面前?” 沈文韶抬头,看到沈鸾脸上毫不掩饰的好奇。 “你问这些做什么?” “好奇啊,没想到天底下除了我哥,还有第二个聪明人,但肯定没你聪明。” 沈文韶勾起嘴角看她,“什么时候 变得这么会吹捧?” 第132章 我也怕 沈鸾一身正气,“我是实话实说。” 完了她又睁大眼睛,“那上面写的跟你几乎差不多?” 沈文韶对此也有些想不明白,要说巧合,未免也太巧了,“可能,刚好想到一块儿去了吧。” 屁的,沈鸾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曹瑾那个败类! 不要脸的狗东西,还想抢哥哥的功劳当做献媚三皇子的工具? 我呸! “我可不觉得三皇子殿下能有这个头脑,哥,你说会不会有人帮三皇子献策?” 沈文韶瞥了她一眼,“这些不是你该管的。” “哦,我就问问,反正我觉得哥你得当心,有些人看着人模狗样,其实都不算是人。” 沈文韶皱了皱眉,“女孩子家家,说话文雅一些才招人喜欢。” 沈鸾扁了扁嘴,“我在哥哥这儿也要注意这些吗?” “不必。” 沈鸾又高兴起来,回去之后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陷入沉思。 曹瑾必然跟三皇子接触上了,上辈子的种种他一定会彻底地利用起来。 如果他依然决定效忠三皇子,说不定会提前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否则等九皇子和秦戈的势力盛起可就来不及了。 沈鸾抱着脑袋在床上来回滚动,“我这脑子怎么想不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她就记得青州的事情之后,曹瑾经常回来念叨三皇子,说他可惜了,一手的好牌被生生打坏,他如果是三皇子,一定巴拉巴拉巴拉 要真让他小人得志,九皇子和秦戈就危险了。 忽然,沈鸾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自己怎么膨胀得那么厉害了?居然都担心起秦戈来,他不需要人但心的吧? 沈家分了家,实则对三房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 她们在沈家的时候就过得很逍遥,分出来之后,只有更逍遥。 三房人少,事情也少,金氏干脆都交给沈鸾来管家。 “等日后你哥哥成了亲,你就直接交给你嫂子就行,左右等你嫁人之后也是要学的,现在学着管家没坏处。” 金氏给自己的懒散找了个完美的理由,沈鸾哭笑不得,好在还有祖母在背后指点,做得像模像样。 三房吃穿用度原本就很精细,她们缺什么都不缺银子,因此依旧过着富足的日子。 秦舒来的时候感叹,“总觉得,你们这儿下人都养得水灵灵的,阿鸾,我就私底下跟你说啊,我觉得分了家也好。” “哪儿有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亲戚?我娘都说,你大伯二伯一家也太过分了,这种时候着急忙慌地要分家,就生怕被你们连累了,明明就算出了问题大家也能在一块儿想办法解决的。” 秦舒为沈鸾委屈死了,“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儿,你就来我家,我爹娘一定愿意帮你们。” “谢啦。” 沈鸾笑得不行,一边处理着家里的事情,听管事嬷嬷们说话,一边跟秦舒聊天。 日头照在身上,暖意横生。 沈府,尤氏越发焦躁起来,刘氏跟沈源钟就是找各种借口不搬出去。 不管是怎么说,他们两夫妇动都不动。 “大嫂,你也别太抠门了,你也是因为沾了大房的光才得了宅子,这么大地方,我们碍着你什么了?” 刘氏翻了个白眼,“把三弟妹和老夫人赶出去还不够,还要做得这么绝吗?” 尤氏怒急攻心,“本就分了家,你们也得了应有的那部分,现在这是要不作数了吗?” “你着什么急啊,我们也不吃你的喝你的,外面哪儿有家里住的舒心?” 刘氏早想好了,分给他们的宅子找人赁出去,好歹也是一笔租金。 沈源钟无所事事,他们要真搬出去,那就真得坐吃山空。 “这里已经不是你们家了,二弟,你也不管管?” 沈源钟抬头看了她一眼,“就算分了家,这儿也轮不到你做主,你让大哥来说,他要亲口说让我们搬走,我立刻就搬!一个妇道人家整日斤斤计较,也不怕遭人笑话。” 尤氏气得仰倒,他们还敢说她是笑话? 她回头就去逼沈源德,“你说不说?他们凭什么留着?” 沈源德对这些事情烦心透了,“又不是没地方住,老三一家都出去了,母亲的院子也空了出来,也不是不够,你是不是要将我们沈家闹散了你才高兴?” 尤 氏眼前一阵阵发黑,“现在你说都是我闹得?当初要分家的时候,难道你反对了吗?若只是我一个人提议,这家分得了吗?老爷这是打算将所有的错儿都推到我一个人头上?” 她的话准准地戳中了沈源德的痛处。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犯这样的错!” 沈源德这些日子在翰林院,没少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沈文韶与他同在一处,却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他,仿佛他是陌生人,谁都看得出来,沈家突如其来的分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他背后议论纷纷的同僚,上峰若有若无的嘲弄,几乎要压垮沈源德的傲气。 他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了,怎么就胆小如鼠地做出这种令人耻笑的事! 如果不是尤氏和刘氏这两个妇道人家,他一定不会答应的!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 尤氏扯着喉咙,“分明是你先斥责沈文韶的鲁莽,是你先生怕他牵累沈家全家,你自己愚钝不堪,胆小怕事,现在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沈源德,你活该一辈子只能碌碌无为!” 屋子里剑拔弩张,沈源德和尤氏双双涨红着脸,眼里皆是埋怨与痛恨。 分家似乎只带来了短暂的安心,到如今,已经只剩下无法挽回的后悔和焦虑。 沈源德摔门出去,去了妾室的院子,尤氏在屋子里大发雷霆,却不敢摔砸东西,这些都是要花银子的。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嫁给这么个懦弱不堪的人!我撑着这个家,处处为了他们着想,他现在还要来怪罪我?” 尤氏扑倒在床上,一拳拳地捶在被子上,眼泪在被面上晕染出一个个深色的痕迹。 沈家三房的牌匾做好了送过来。 是沈文韶亲笔写的“沈宅”两个字,与“沈府”区别开。 牌匾挂上去的时候,沈鸾和金氏并肩站在府外,看着下人们一点点将牌匾挪到正中间,两个遒劲有力的字显得异常干练清瘦。 “我就说哥哥的字好看吧。” 沈鸾得意的仿佛是她写出来的一样。 金氏脸上笑开了花,“是好看,怎么说也是新科状元,看着就很值钱。” 沈鸾:“” 这是什么清奇的形容?不过,她也这么觉得。 “阿鸾,以后啊,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 金氏握住她的手,“幸而你也不急着出嫁,不然家里可就冷清了。” “想家里热闹起来很简单呀。” 沈鸾忽闪着眼睛,凑近她悄悄说,“如今有不少人都来找我旁敲侧击,打听哥哥的亲事,哥哥现在在晏城可是极为抢手,只要您露个口风,明儿上门的人就能把咱家的门槛给踏平。” 金氏咯咯咯地笑起来,不过笑容没持续多一会儿,“不行,文韶的亲事,我有种不太敢擅作主张的感觉,总得他自己点头才成。” 沈鸾望天,“那可就母亲可有见到哥哥对哪家姑娘不说亲近吧,能多看一眼的有没有?” 金氏茫然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母女两相顾无言,要等沈文韶自个儿喜欢上哪个姑娘,总觉得太不现实。 金氏对沈文韶有些发怵,于是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到沈鸾的手里。 “你与文韶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沈鸾一惊,“好像也没有” “我看得出来,是有的,他对我只是尊重,对你就不一样了,你问问满晏城谁不知道不能得罪你,否则就是得罪新科状元。” 金氏对此深感欣慰,“所以啊,你去帮我打听打听文韶的意思,你看他年岁也不算小了,金榜题名之后,可不就得洞房花烛?他如果不反对,我就先帮他操持起来,等有了人选再让他自个儿瞧一瞧,如何?” 沈鸾瞪大了眼睛往后退,“这不好吧万一我哥生气呢?我怕。” 金氏可怜兮兮地看她,“我也怕。” 沈鸾:“” 紫烟从旁边走过来,“姑娘,那是萧公子吧?他是不是来找您的?” 沈鸾和金氏齐齐转头,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萧然。 金氏头歪过去,压低了声音,“你与这个萧然还有来往?” “有些事情。” 说话间,萧然已经走了过来,给金氏行礼请安。 金氏已经恢复了端庄的模样,“不必多礼,家里近来有些忙乱,萧大人可要进去坐坐?” 萧然看了沈鸾一眼,“晚辈有些事情想与沈三姑娘相谈,不知可方便?” 金氏勾起嘴角,“有些事情啊” 她也没说什么 ,将人请进了府,在偏厅招待着。 过了一会儿沈鸾过来,“抱歉,招待不周,萧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她挥手让下人们都去外面儿伺候,“可是有什么消息?” 第133章 可以说媳妇了 “你们从沈家分出来,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沈鸾愣了愣,随后笑起来,“会有什么为难?” “沈家为何会突然分家,大家心里都有猜测,如今大房二房还住在一处,单你们从家里搬了出来,那会儿沈文韶还在宫里,你们三房只有你与沈三夫人在家。” 萧然平静地说着,只是语气稍冷,她们难道不是被赶出来的? 沈鸾理解了一下他的意思,忍不住轻笑起来。 “萧大人看,今儿的茶是茶庄送来的,小小一包茶叶就要数十两银子,点心是铺子里做好了趁热送上门,平常想吃都买不着,你觉得我们过得不好?” 萧然目光从桌面上扫过,又落到沈鸾轻柔笑意的脸上,眉间的肃然渐渐淡去。 “虽然那会儿哥哥不在家中,但我与母亲也不是好欺负的,分家是祖母做的决定,我们只是遵从而已,对我们而言,并不会受太大的影响,日子还是要照常过,萧大人说呢?” 沈鸾从容不迫,外面各种传言猜测都有,却仿佛不能够影响到她分毫。 萧然垂下眼睛,她好像始终都是这样,对待任何事情,都能够特别坦然地面对。 “那是我多虑了。” 沈鸾加深了笑容,“不过,还是要多谢萧大人关心,我们家人虽然少,但本事大呀。” 她自吹自擂了一下,又觉得不好意思,自己捂着嘴呵呵呵地笑起来,眼睛里亮晶晶的,一点阴霾都没有。 “对于我不喜欢的人,我凶着呢,不会吃亏的。” 沈鸾甚是自豪,然后想起这是她死过一次才学会的本事,又不禁在心里扼腕,代价也忒大了。 萧然眸光轻轻闪了闪,“所以,你如果讨厌一个人,是不会跟他好言好语说话的?” “我干嘛那么委屈自己?” 萧然抿了抿薄唇,所以,她并没有因为退婚的事情,讨厌自己。 “萧大人今日过来,不会就是来说这些的吧?” 萧然正了正色,“你父母那件事,时间太过遥远,要查起来并不容易,所以不会很快有什么头绪,只不过,那会儿在甘州地界,东平郡王也同时出了事,待皇家围猎过后,我会去详细查探,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沈鸾正点着头,忽然脑袋僵住,围猎?皇家围猎! 沈鸾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她记得上辈子就是自己嫁给曹瑾的那一年,皇家围猎好像出了什么事,还是秦舒来找自己说话的时候无意间提起的。 “怎么了?” 萧然有点奇怪,沈鸾的脸色比起刚刚来有点不太对劲。 “这次皇家围猎你也要去吗?” “要的。” “那萧大人请一定提高警惕,皇上的安慰高于一切,萧大人切不可大意。” “这是自然。” 沈鸾也说不出什么别的来,她印象并不深,只听秦舒说围猎的时候似乎出了什么情况,幸而皇上只是受了惊云云。 她还提到了九皇子,说他还算长了些本事,没给自己哥哥丢人。 那会儿沈鸾哪里有心思在这些事情上面,都是听一听就过了。 如今沈鸾无比后悔,早知如此,她就该把前世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统统都记下来才对! 萧然今日来,只是想看一看沈家的情况,见沈家三房并无异样,他也算放了心。 沈鸾送走了他,一回院子,发现金氏在等着她。 “母亲这个时辰不是该小憩片刻?” 金氏抿着嘴笑,“不困,不想睡,来,我们说说话。” 沈鸾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金氏脸上的笑容瞧着就有些怪异,“阿鸾,萧然来找你,所为何事?” “就是听说了沈家分了家,来问候一下。” “哦,问候啊” 这沈鸾要再听不出来,她就是真傻了。 沈鸾无奈地笑笑,“真就是问候一下,沈家与萧家怎么说也认识,又同在晏城,过来看一眼也没什么,这几日上门问候的也不止他呀。” 金氏捏着茶杯无聊地转着,“那是,可与你有过婚约的,就只有他呀。” “母亲。” 沈鸾哭笑不得,又不好将自己爹娘的事情说出来,“萧公子与我真没什么,撇除偏见,他是个挺正直的人,觉得我们在这件事里是不是受了委屈,才过来问一问,他也是好心。” 金氏顿时翻了个白眼,“好心?也就你一点儿不计较,还帮他说 话,换做哪家姑娘被退了婚,也做不到你这般没心没肺。” 沈鸾呵呵呵地笑,“也不是被退婚,那不是咱们家提出来的吗?” “你祖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吗?不过是书信一封过去问一问,探一探口风,即便是退婚也是有讲究的,不想伤了两家的和气,总得你来我往说些客套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对。” “萧家倒好,就生怕我们会反悔一样,迫不及待地送了退婚书过来,那封信你祖母也让我看了,气得我两顿饭都没吃好。” 金氏现在想想都还觉得憋屈,“好像是我们上赶着一样,有这么做事的吗?非要撕破脸面?萧然是男子,不会被影响什么名声,但他们考虑过你吗?” 金氏之前的揶揄笑容早就没了,“我是不管这个萧然来找你究竟为了什么,可我不喜欢见你与他走得多近,要避嫌就好好地避开,退婚的事情都传出了,让人瞧见你们总在一处还不知道要说什么。” 沈鸾好笑地安抚她,“母亲放心,我心里有分寸,您真当您女儿是天仙呀?谁瞧了都喜欢?” “那不可。” 两人在屋子里笑起来,沈鸾觉得,大概天底下所有母亲都觉得自己女儿是宝贝吧。 不过会误会萧然也是有趣,人家可瞧不上自己,要不是自己有求于他,想知道爹娘的死因,他怕是都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沈鸾随着金氏搬出来之后,身价不减。 平日里的邀约依旧不断,都是上辈子沈鸾不曾接触过的,如今已成了家常便饭。 “杜家娘子又给你送帖子了?” 金氏看着沈鸾手里烫金的帖子头疼,“已是隐晦地与她说过,你的亲事不着急,她怎么还不时地请你过去呢。” 杜家娘子瞧着很喜欢沈鸾的样子,好几回请她去了,都揽在身边说话,态度十分热络。 沈鸾对此倒是有不一样的看法。 “杜家娘子给咱们下帖子,也未必就是冲着我来的,母亲想想,哥哥的年岁已经可以说媳妇了,可他断然是不会去那样的场合,那还能怎么办,可不就得母亲多受累一些。” 沈鸾拿着帖子咯咯咯地笑,“上回我就察觉了,来找您聊得热络的,家里必有合适的姑娘,要我说,也是哥哥现在太过受欢迎,只要您去了,肯定少不了热闹。” 金氏反应了过来,“还真是。” 她觉得有些好笑,“从来也不觉得文韶是个需要人担心的,我也就没想起来这茬,若真是这样,那确实是有去的必要。” 金氏看向沈鸾,“你去问过文韶了没有?他是什么想法?晏城与他一般年岁的男孩子亲事差不多就该敲定了。” 沈鸾脸上浮现出怂怂的表情来,“还没问,真要我去问吗?我觉得我会被骂耶。” 金氏朝她比了个给她鼓劲的动作,“若是他因此罚你写字,我帮你写。” “那还是不必了,哥哥眼睛毒着呢,上回就发现了,又给我加抄了一本书。” 沈鸾想起来都要流泪了,“那我,真去问了?” “问,问明白了咱们也好知道出去了该怎么做,别我们剃头挑子一头热地相看半天,他全无反应。” 金氏将重任交到了沈鸾的肩上,沈鸾,压力山大。 不过在赴宴之前,她总得问清楚才行。 于是,已经很有经验的沈鸾,翻出之前打的一条络子,在心里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拿着去了沈文韶的院子。 沈文韶擢升之后,变得越发忙碌。 从翰林院回到家中,也时常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沈鸾心中忐忑地让人进去通报一声,自己在门口小声嘀咕,如果哥哥实在太忙,那也没办法,对不对? 她也尽力了,来也来过了,母亲应该不会怪她的 “三姑娘,少爷请您进去。” 沈鸾抬头,眼里闪过一抹可惜,“不会打扰哥哥吗?也c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书童笑起来,“姑娘快进去吧,少爷整日与书为伴,姑娘来了他总算能歇一歇。” “好吧。” 沈鸾抿了抿嘴往里走,沈文韶这处院落十分宽敞,里面依着他的喜好铲除了一些花花草草,用山石随意垒在一处,简单又别致。 院子里没有多余的装点,清雅幽静,很符合沈文韶的气质。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沈文韶的声音,沈鸾推门进去。 依旧是满室书香,沈文韶亲手写的对子也挪了过来,与现在相比略显青涩的笔触,令人见之有种不忘初心的冲击。 书桌依旧摆在窗边,窗户支棱着,沈文韶坐在书案后,靠在椅背上,脸上有些疲色地正在捏着鼻梁放松。 “哥 ,你今儿休沐也不出门呀?” 第134章 送络子 沈鸾被他面前写得密密麻麻的字给惊着了,看起来像是一整日都没有离开过桌前。 “那些应酬没什么必要,不是说现在不必过来给我检查字了?你已经写得还算能看。” “就只是能看呀” 沈文韶瞄到她微不可查地扁了扁嘴,嘴角轻扬,“嗯,只是能看。” 沈鸾:“” 她自己动手去旁边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在沈文韶边上坐下,忙不迭地拿出络子。 “上回见你有一条络子旧了,就给你做了条新的,哥哥如今在晏城也是小有名气,走出去多少人看着呢,你先看看喜不喜欢,要是能用的话,我再给做几条都换了。” 络子打得十分精巧,用色搭配得也雅致。 沈文韶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所以?” 沈鸾心里一惊,脸上无辜的不得了,“什么所以?” “就只是来给我送络子?” “那c那不然还能有什么别的吗?” 沈文韶轻轻眯起了眼睛,“这样啊,我给过你机会了,后面再想说什么” “哥!” 沈鸾急了,慌忙的扒拉住他的袖子,“那什么,是有那么一丁点儿事。” 沈文韶轻笑一声,也不拽开她的手,眼里笑意浅淡,“我就说,怎么好端端地给我络子过来。” “也不是这个本来就是给你做的,之前见你忙才没送过来。” 沈鸾鼓了股脸颊,眼睛亮起来,许是今日沈文韶看起来格外好相处,她又往他那儿靠了靠,压低了声音。 “哥,其实是母亲让我来问的,你不许生气哦。” 沈鸾圆圆的眼睛忽闪着,里面藏着不明显的幸灾乐祸,看得沈文韶有种想要敲她脑袋的冲动。 “先说说看。” 没能得到承诺,沈鸾遗憾了一下,随后直奔主题。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就是哥哥你看,你如今金榜题名,又在翰林院风生水起,又得了皇上亲口嘉许,又生的这么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你就没觉得缺了点什么?” 沈文韶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好像,是缺了点什么。” “对吧对吧!” 沈鸾猛地提高音量,“所以母亲的意思是,如果你” “我还缺一个才名远扬的妹妹,你看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圆满一下。” 沈鸾差点被自己给憋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在说什么玩意? “也不求你去考功名,把该看的书都看一看,出口成章,总是可以的吧?上次你在那个品诗宴上作的诗我看了也就那样吧。” “不是,大家都夸我作的不错来着。” “那是因为大家都太客气了。” 沈鸾生无可恋,所以他就可以不客气了哦!自己是不是从外面捡来的! 沈鸾的嘴嘟出一个轻微的弧度,反驳还反驳不了,人家是新科状元,总不能说他没有鉴赏水平吧。 沈文韶之前一直在翻查文录,脑袋里涨涨的,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不过也不算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字儿写得就还行,也不枉你苦练那么久。” 沈鸾在心里扁扁嘴,好吧,也还是表扬了她一下。 她忽然抬起头,“那些诗不是都让冯姑娘拿去了?哥你是怎么瞧见的?” 沈文韶在桌上敲了敲,“你之前究竟想说什么?” 沈鸾一秒被拉开了注意,“哦对,哥你别打岔,母亲就是让我来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也该帮你相看相看,母亲说让你别不好意思,必定会给你找个喜欢的。” 沈文韶眉头渐渐皱起来,“暂时不必。” “怎么就不必了呢?你瞅瞅晏城跟你一般大的人,有些孩子都有了。” 沈鸾欠兮兮地朝他扬了扬眉,“哥你悄悄告诉我呗,我保准给你找个特别好的嫂子回来。” 沈文韶忽然伸手,平举到她额前。 沈鸾不明所以地呆呆看着他,眼睛眨巴了两下,额上便是一阵疼痛。 “嘶” 沈文韶收回弹出去的手,“络子我收下了,你当真这么闲,就去把上次给你的杂谈抄一遍送来。” 沈鸾捂着脑门,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我哪里闲!跟你说正经的呢!” “行了,出去记得把门关上。” 沈文韶将络子收好,复而 低头,重新将注意力投到手里的文录当中。 沈鸾又不甘心,又不敢打扰他,自己在旁边气成了球,过一会儿又慢慢地消了气,还是轻手轻脚地出去,把门轻轻关上。 “不管他了!是他娶媳妇又不是我,人家都不着急我急个屁啊。” 紫烟拽了拽沈鸾的袖子,“姑娘,文雅。” “文不了,他还弹我脑门!” 沈鸾这会儿都觉得额头隐隐作痛,“你看看,青了没?” 她白净的额上微微红了一点点,紫烟一边憋着笑给她揉了揉,一边问,“姑娘,你杂谈你抄不抄?” 沈鸾木然了一会儿,欲哭无泪。 她都忘了还有这个了! 回去找了金氏,沈鸾如此这般说了一遍,金氏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 “还好我没去,辛苦你了,母亲给你多买些燕窝鱼翅的补补,杂谈什么的,你用心些。” 沈鸾委屈得不行,等她抄得差不多了,也到了杜家娘子的宴请。 沈鸾与金氏前往,“虽然文韶说暂时不着急,咱们就先自己看看,心里也好有个数。” 金氏经营铺子出的心得,不管什么时候,先看准了目标,等需要的时候就可以迅速出手,反正是不亏的。 沈鸾就有些百无聊赖,这事儿她不管了。 杜家娘子的宴请,一如既往场面宏大。 进去之后沈鸾见过了一些长辈,就去找同龄的姑娘们说话。 “沈三妹妹。” 立时有人过来与她打招呼,语气亲亲热热,上来就好一通吹捧。 沈鸾也已经见怪不怪,很快融入她们当中。 “你们听说没,好像今日还会有皇子来呢,是杜家娘子邀请的,就在旁边设了宴,请的都是些晏城极有身份的人。”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杜家娘子的身份本就不低,连皇子都要给她父亲面子,只是不知道咱们有没有机会见得到。” “听闻三皇子也会来,沈三妹妹你是见过三皇子的是不是?他是不是如传闻中那样俊逸不凡?” 沈鸾被点了名,却一点都不开心,她一点都不想称赞三皇子。 “我见是见过,只是没细看,时间也长了,有些记不清楚。” “哎呀,那太可惜了,不过我方才见着了沈二姑娘,她记得可清楚了,连三皇子殿下那日身上用的是什么颜色的配饰都说得清清楚楚。” 沈鸾呵呵呵地笑,“二姐姐的记性确实比我要好一些。” 沈玲也来了? 沈鸾没多在意,这种宴请谁来都不奇怪,如今分了家,沈玲自然不必按着祖母说的,在亲事上多等一等。 况且,沈玲似乎对三皇子相当感兴趣。 宴请上依旧有不少有意思的玩意,沈鸾试了一两个之后有些累了,走到旁边坐下休息。 杜家娘子宴请上的茶点果子都十分可口,沈鸾自个儿清清静静地坐着,也觉得甚是悠哉。 “呀!” 她低下头,一个小丫头惊慌失措地跪下给她擦裙摆,“对不住对不住,是奴婢不好,弄脏了姑娘的裙子。” 沈鸾看过去,小丫头过来添水的时候没拿稳,溅出来了一些落到自己裙摆上,并不显眼。 “无妨,起来吧。” 沈鸾随意地拍了拍,让紫烟去拿一套更换的衣服过来。 小丫头诚惶诚恐,“奴婢给您带路,去后面换衣服,多谢姑娘宽恕。” “这没什么,下回小心一些,别烫着自己和别人。” 等紫烟取了衣服回来,沈鸾跟着小丫头去换衣服,换好之后从屋里出来,那个小丫头已经不见了。 “走吧,我们回去。” 沈鸾刚走了几步,瞧见一个人从前方过来,看清之后她立刻行礼,“三皇子殿下。” “沈三姑娘,能在这儿遇到,可真是巧。” 沈鸾在心里闪过几句不能拿出来说的话,脸上笑容端庄稳重,“不打扰殿下的雅致,小女子先行告辞。” “不急,既然碰到了,我刚好有些话想跟沈三姑娘说,不知沈三姑娘可赏脸?” 如果她能不赏脸,她一定不赏。 不过此刻,沈鸾只能浅笑着应承。 往旁边走一点有个小园子,里面放了许多盆栽,各式各样供人欣赏。 沅申走到园子一角的石凳上坐下,立刻有下人送上热腾腾的茶水,然后退出去很远。 “坐。” 沈鸾在他对面坐下,态度始终从容淡然,让沅申心里有些赞叹。 果然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儿女,难怪 父皇到如今都总是夸赞沈源修,从他这一双儿女身上,也能窥见一二。 都是姓沈的,自己刚刚见过的沈玲跟沈鸾放在一块儿比较,都算是辱没沈鸾了。 “听闻沈家三房如今在外独住,沈三爷早逝,留下你们孤儿寡母的也没个照应,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很乐意帮忙。” 第135章 那可……有趣了! 沅申拿着杯子喝了一口茶,“便是在外人眼里,沈家也算是亏欠了你们,我虽然做不了什么,帮你出口气还是可以的。” 沈鸾心里大惊,三皇子是吃错药了吗?他要帮自己出气?出的是哪门子的气? “殿下,分家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寻常百姓家都要经历,沈家并不特殊,我们也没有什么怨气。” “沈三姑娘好气量,沈家的事情父皇已经知道了,虽没有说什么,却也看得出他对沈家的做法并不喜,所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必顾忌。真不需要?” “真不需要。” 沈鸾浅笑起来,笑得样子有意识地剽窃了沈文韶的模样,云淡风轻中又带着一丝高傲。 “什么样的路都能让人走下去,有那个时间心怀怨气,不如将目光放到前方,不是更好。” 沅申手里的杯子捏紧,他好像才发现一样,这个沈家三姑娘,竟如此不俗? 不将她当做笼络沈文韶的筹码,单单看她这个人,也是极为出挑的。 明丽夺目的容貌,不输给沅申见过的任何一个美人,说话轻柔温婉,态度不卑不亢,他还见过她跟亲近的人笑起来的模样,那叫一个灿烂耀眼,让人挪不开目光。 这样一个注定会是绝色的女子,若做了他的妃子,也是够格的,更别说她还有沈文韶这么个兄长,和沈源修这样的父亲。 沅申脸上的表情忽然就柔软了下来,“沈三姑娘的胸襟令人佩服,我见过不少女子,极少有能与你媲美的,沈三爷有你这个女儿,泉下有知也会心安。” 沈鸾谦虚地笑笑,心里百转千回。 他在夸自己?还夸得这么真情实感?果然是吃错药了吗? 沅申相貌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来,笑得沈鸾毛骨悚然。 “沈三姑娘才貌双全,令人不禁倾心,也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他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蹦了过来,“三哥!你怎么在这儿啊,可是让我好找!” 沈鸾的手在袖子里掐得紧紧的,见着是九皇子,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松下来。 老天保佑,九皇子出现得太恰到好处了,她差点被三皇子给吓死! “九皇子。” 沅凌随意看了她一眼,“沈姑娘也在啊。” 说完他的目光又落回到沅申身上,“三哥,大家都等着你写后半句你呢,谁知道一转眼你就不见了,他们让我赶紧把你找回去,快点快点,别让人等急了。” 沅申只得吞回后面的话,慢慢站起来,“那么沈三姑娘,我们下回再说。” 沈鸾只想他赶紧离开,囫囵地行了礼,一声不吭,谁要跟他下回再说? 沅申被沅凌给拽走,沈鸾坐回到凳子上,松开手,掌心一手的湿润。 三皇子又犯得什么病?他对自己倾心?倾的哪门子心?这辈子又想作什么幺蛾子?换花样了吗? 沈鸾心中有些仓皇,她是绝不信三皇子能看得上自己,她如今在他心里恐怕只有一个作用,就是笼络哥哥。 曹瑾的性子,决计是不敢将事情和盘托出,如今秦戈在外平乱,九皇子又看着一团天真,曹瑾空口无凭三皇子不会相信,也没到拿自己算计秦戈的时候。 沈鸾脸忽然扭曲起来,也太不要脸了!想笼络哥哥就凭真本事啊! 走这种旁门左道,把女孩子一个个当做什么?筹码吗? 活该他以后不如九皇子,报应! “沈姑娘怎么这样的表情,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人呢?” 沈鸾一惊,回过神来,见刚刚走掉的九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回来了。 “九皇子。” “哎哎不用行礼,烦都烦死了。” 沅凌急忙按着她起身的动作,在一旁坐下,“沈姑娘跟我三哥交情不错?” “九皇子说笑了,偶遇而已。” “我三哥可是等闲不会跟什么女子坐下来喝茶的,沈姑娘,我刚刚,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沈鸾瞧着沅凌八卦兮兮的样子觉得异常眼熟,仔细一想,就好像看到了秦舒一样。 “九皇子方才,出现得刚刚好,小女子感激不尽。” 沅凌哈哈哈哈地笑起来,满脸的天真烂漫,不谙世事。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下回沈三姑娘若是再见着我三哥,记着避远一点,不然,他府里侧妃会生气的。” 沅凌好像在说一个小秘密,声音压得很低,看得沈鸾忍俊不禁 。 “好,我记住了。” 她浅浅地笑起来,眼睛弯着,觉得九皇子比她想象中更加可爱,也更加招人喜欢。 沅凌却好像看傻了一样,眼珠子半天都不动弹,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打算离开。 “九皇子殿下。” 沅凌站住,转头看她。 沈鸾斟酌了一下,“听说皇家围猎你也会去?” “是呀,会去不少人。” “那就预祝殿下有个好的表现,围猎的地方多蚁虫,我这儿有个驱虫的香囊,九皇子殿下愿意收下吗?” 沅凌眼睛一亮,二话不说过来拿过去,扬了扬手跟她道谢,然后出了园子,不见了。 那个香囊是沈鸾找人特意配的香料,驱虫效果一流。 她虽记得不是太清楚皇家围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用力回想的时候,能想起一些零碎的辞藻,秦舒好像提到“毒虫”什么之类。 也就聊胜于无吧。 沈鸾赶紧也离开了这里,生怕三皇子心血来潮又回来。 在另一个角落目送沈鸾离开的背影,沅凌一张娃娃脸上,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深沉。 “太像了,我以为我只是瞎猜的,可如果真的是” 沅凌嘴角慢慢浮出一个笑容,“那可就,有趣了。” 金氏在宴请上收获颇丰,回来一路上都跟沈鸾说个不停。 “我上了心之后才发现,合适的人家是真不好找。” 她一条条举例给沈鸾听,什么家世背景啊,什么修养举止啊,什么性情气质啊 一通分析,结果是一个都没瞧上。 沈鸾笑得不行,“按您这条件,哥哥不着急也正好,您慢慢挑。” “我挑什么啊,如果文韶真有喜欢的,这些都不算什么,他高兴就好,但难就难在他没有,所以我心里哪儿有底?” 金氏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忽而又收起笑容,“今日你瞧见沈玲了吗?” “不曾,不过听说她是来了的,只没见着面。” “没见着才好!” 金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刘氏怎么想的,让沈玲跑去了男子宴请那边,后来听说还是三皇子送她回来的,杜家娘子脸都绿了。” 沈鸾倒没怎么吃惊,对于沈玲来说是正常操作。 她跟沈玥严格来说是同一类人,只不过沈玥的一些下作手段沈玲不屑去用,但目的都是一个,就是要做沈家嫁得最好的姑娘。 “杜家娘子说了,下一回不会再请她们,还说幸好我们分了家,沈玲做的事情不会牵累到你身上。” 金氏心有余悸,“一没了老夫人的约束就弄成这样,兴许她们还在沾沾自喜。” 她想的不错,刘氏和沈玲对于今日的收获,感到很满意。 “母亲可瞧见了,三皇子亲自送我回来,他是不是我说的那样,儒雅风度,器宇轩昂?” 沈玲越想越是亢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的身上,她站在三皇子身边,与他双双出现,那种感觉简直令人上瘾。 刘氏也笑起来,“瞧见了,确实与你如同璧人一样,不过玲儿,三皇子对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看法?” “娘” 沈玲害羞地晃了晃身子,“你这让我怎么说?不过三皇子待我格外体贴,与我说了不少话。” “那就成了!” 刘氏用力拍了拍手,“咱们家没有男丁又如何?等你嫁了三皇子,你就瞧着吧,大房三房还不上赶着来巴结咱们?真不枉我将你教得这样好。” 沈玲无声地笑着,分了家才好,不然祖母才不会让她们出去抛头露面。 祖母是真老了,她都这个年岁了,再等下去好儿郎早就被挑得一个不剩,她能嫁谁? 沈鸾要听祖母的她才不管,等到时候后悔了,那会儿祖母还不知道在不在,她想哭都找不到人! 章氏虽说足不出户,外面的事情也不是都不知晓。 沈玲的事情第二日就传到了她耳朵里。 “是疯了吗?我们沈家的姑娘都如此不懂规矩不成?平白让人嘲笑!” “老夫人您别气,气坏了身子三姑娘会着急的。” 老嬷嬷好言好语地劝着,“二夫人二姑娘的性子您也不是头一日知晓,即便还没分家,她们怕也是会这么做。” 章氏沉着脸,“是以为我要故意阻挡沈玲嫁人吗?玥丫头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如今外面提起沈家的女儿,难免会带着议论,等文韶和志安在晏城小有作为,那会儿还怕没人来求娶吗?” 她颓然地闭了闭眼睛, “我以为她们能明白,姑娘家要自尊自爱才会让人高看一眼,却没想到,她们依旧只能看见眼前一块地方。” 第136章 相思饼 “老夫人,三姑娘总是好的,外头提起三姑娘,那都是一水儿的夸赞,您就放心吧,总有人能明白您的苦心。” 提到沈鸾,章氏才算是稍稍欣慰一些。 “她什么都好,就是对做生意的兴致太浓,乐此不疲,我就担心,往后嫁了人会让人说闲话。” “老夫人哟,要是那样的婆家,您也舍不得让三姑娘嫁是不是?我瞧着就挺好,三姑娘成日开开心心的,又有本事,您呀,就别担心了。” 被章氏惦记着的沈鸾,依旧一门心思在赚钱上。 她赚钱的本事,如今在晏城都被人津津乐道起来。 “沈三姑娘是真有能耐,比好些男子都要强,看看人家,好像又买了田庄,她咋那么厉害呢?” “切,这有什么,一个姑娘,相夫教子才是正经,整日与钱财为伍,沾染一身铜臭气,沈家还书香门第呢。” “你懂什么?你也铜臭一个试试?酸吧就,晏城有几个敢瞧不上她?” “就是,这样的女子,换了你,你不想娶?” 沈鸾手里的家底,比起前世早已经翻倍,即便是她什么都不做,后半辈子躺着都能过挥霍的日子。 曹瑾心底抓心挠肺地焦虑,恨不得今儿就把沈鸾这个宝贝给抬进门。 沈玥察觉到他的心情,冷笑不止,“我这三姐姐是越发有能耐了,不说别的,即便有皇亲贵胄看上她都不奇怪,你在这儿焦急个什么劲?” 曹瑾扭头看她,眼中是她无法理解的扭曲和疯狂。 “她只能嫁给我,上辈子就是!” 沈玥当他在发疯,“那你倒是想法子啊,三姐姐这么本事,娶进来曹家立刻就能翻身,这种苦日子我也过够了。” 曹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曹瑾出身寒门,能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地步已是超常发挥。 虽然在翰林院做事,但俸禄并不高,沈玥又是沈家的姑娘,虽说刘氏苛待,却也在沈鸾的庇护下享受了多年的安逸与富贵。 现在过的叫什么?家里连伺候的人都留不了几个,还有曹老太太在旁边虎视眈眈,沈玥捉襟见肘,苦闷不堪。 “不急。” 曹瑾阴着脸,马上,三皇子就能够印证自己的话是不是真的,到那时,他必然会慢慢相信自己。 秦戈还要一年多才会回来,这段时间,足够自己做很多事。 沈家分了家,三房连个顶梁柱都没有,等三皇子完全信任自己之后,想要一个沈鸾,又怎么会是难事? 沈玥翻了个白眼,“还不急?沈鸾已经不好骗了,等她见识渐长,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让她肯嫁给你为妾?” 曹瑾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妾? 他从没想过要让沈鸾作妾,她是自己的正妻,上辈子就是,这辈子,也会是。 不过这些沈玥不需要知道,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众人期待的皇家围猎,浩浩荡荡地拉开帷幕。 宫里随行的人去了大半,临行前,沈鸾又见着了萧然,他是特意来跟她说,让她要小心。 “小心什么?” 萧然想了一下才说,“上次,那个跟你说话的叫曹瑾的人,我见他好几次在沈宅附近出现。” 沈鸾微微挑眉,“是吗?应该也没什么吧,外面街上人来人往,路过也是有的。” “并非如此,总之,你多加小心就是。” 沈鸾见他严肃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没想到有一日她还能跟萧然成为朋友,这种感觉挺微妙的。 “萧公子这是担心我的安危,特意来嘱咐我的?” 萧然表情绷得有点紧,但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就见到沈鸾笑颜如花,弯弯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那就多谢了,我会注意的。” 她歪着头看他,“萧大人比我想象中要心思细腻,也要更温柔呢,我为我之前的偏见跟你道歉。” 沈鸾学着男子行礼的姿势,双手抱拳,弯腰作揖。 直起身子之后,她自己都笑得不行,咯咯咯的声音清脆悦耳,让人听了心情都会变得极好。 萧然像是被她感染了,嘴角也微微地上扬了一点。 “对了,刚好见着你。” 沈鸾拿出一个香囊递过去,“有驱虫的功效,你不是要随行去围猎吗,也许能用得上。” 萧然眼睛里忽然闪出不一样的光来,稳稳地捏在手里,“这是给我的吗?” “对啊,我做了好多,九皇子和秦舒他们都给过了,还多出不少来,你别嫌弃啊。” 沈鸾语气轻快,萧然眼里的光芒渐渐恢复平静,原来是大家都有的。 不过他依然弯着唇角道谢,将香囊妥善收好,“我会珍惜的。” 皇上带着众人离开了晏城,沈鸾每日都在心里猜测,究竟会出什么事,会不会跟前世结果一样? 还是曹瑾这个不要脸的会提前做什么防备? 各种猜测的当口,她收到了秦戈的第三封信。 “姑娘,还有一些饼。” “什么东西?” 沈鸾过去看了,一小筐饼,圆形的,每块有半个指肚那么厚,泛着焦黄,凑近了闻能闻到一股子麦香。 “先放着,我一会儿看看是什么。” 她进屋拆开信,动作流畅地将自画像先摆到旁边,展开信。 秦戈信里一如既往地写了好些琐事,也确实提到了那些饼。 他说北平时有战事,士兵们上阵杀敌,口粮补给也得跟得上,但普通的东西不易保存,不好携带,所以士兵的家眷们就弄出了这样的饼来。 这些饼看着硬得硌牙,但是用水泡开就能吃,还十分饱腹,北平的女人几乎人人都会做,也给饼取了个名字,叫相思饼。 寓意它带着家人的思念与祝福,士兵在战场上吃到这种饼的时候,能够感受到饼里的思念与情意。 沈鸾:“” 前面看得她十分动容,心里对征战沙场的将士们肃然起敬。 可后面这饼的名字暂且不提,秦戈还在信上特意强调了,这一筐相思饼,是他亲手做的。 “他怎么就那么闲呢?” 沈鸾将信放下,莫名觉得两腮有些发热,拿了手在脸颊旁扇着。 “平乱呢,还有闲情逸致做饼?” 做就做了,就当体验人生,但他把做好的相思饼都给自己送过来是几个意思? 还有这饼的名字还能不能好了? 沈鸾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会儿,慢慢走到门边上,掀开筐子上盖着的布。 一个个圆圆的相思饼堆叠在一块儿,捏上去硬邦邦的,一点软度都没有。 沈鸾忽然心血来潮,拿了一块在手上,用牙咬上去。 她使了很大的劲,咬得牙齿发酸牙龈发疼,也没能咬下一口来,只在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这就是戍守边疆的战士们,在面临生死的时候用来填饱肚子的东西。 沈鸾呆呆地看着,心里涌出一股股难以平息的情绪。 “紫烟。” 紫烟从外面进来,看见沈鸾蹲在地上,忙不迭地将人扶起来。 “你把这些拿到灶上,我晚上就吃这个。” “姑娘?这怎么吃啊?” “用水泡了就能吃。” 沈鸾拍拍她,“顺便让人将账本拿来,我想算算我积攒了多少家底。” 晚上,紫烟将泡软了的相思饼送到沈鸾面前,另外又拿了另外一个食盒。 “姑娘,我瞧着不行,给您另外备了一份饭菜,这白不拉几的,看着就没有食欲,你怎么能吃这个呢?” 沈鸾没说什么,拿了勺子开始吃。 果然,没什么滋味。 泡开的相思饼总算能咬的动,可是绵软之后,口感实在算不上好。 她强撑着吃了小半碗才停下,口中没有任何味道。 “姑娘,您再吃点别的吧。” 沈鸾摇摇头,让她把另一份饭菜拿下去大家分了,“明日我还吃这个。” “姑娘!” 沈鸾想试一试,她能坚持吃几顿。 在安逸平静的环境中,她可以忍受多久。 接下俩两天,沈鸾就坚持吃这个,紫烟实在没忍住,劝说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姑娘,您这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你干嘛哭啊。” 沈鸾无语,给紫烟擦擦眼睛,“我也没有饿肚子,别担心。” 几天下来,沈鸾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越发稳重,眼睛的光都令人安心。 不过她吃了几天饼的事情,还是被家里人知道了。 金氏那边好解释,沈鸾只说是想调理肠胃,不想沾染荤腥,金氏半信半疑就过了。 然而到了沈文韶这边,沈鸾条件反射地有点头大。 “脸色都不对劲了,觉得很有意思?” 沈鸾一直觉得沈文韶的眼睛能看透一切,于是也不瞎编故事,只说了这筐饼是从北平送来的。 “我 只是想体验一下戍边战士的感觉,他们有时候兴许连水都没有,只靠着这个来跟进犯的强敌殊死搏斗,实在可敬可佩。” 沈文韶没再毒舌,反而靠在椅子上,赞同她的话,“确实如此,不过其实,他们可以得到更好的待遇,只是有时候,天不从人愿罢了。” “哥,是有谁克扣了他们的粮饷吗?戍边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也会出问题?” 第137章 杯水车薪 “问题太多了,层层叠叠,追述都追不到源头。” 沈文韶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之后,掩去了眼里的沉重,“不过你也适可而止,我听说送了一筐来,你是打算都吃完?” “也没有啦,那筐相思饼看着多,其实也还好,而且我已经” “什么饼?” 沈文韶忽然打断了沈鸾的话,沈鸾莫名了一下,心里一怔。 “就那个饼啊。” “你管它叫什么?” 沈鸾原本吧,觉得也没什么,这名字又不是自己起的!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有点说不出口,眼神飘忽了一下才佯装随意地开口,“就北平的人给取的名字,讨个好兆头,叫它相思饼,哥你知道的,战场上生死无常,靠这些寄托情意很正常对吧哈哈哈哈。” 沈鸾在沈文韶默不作声的注视下,笑得越发不自然,但还是硬着头皮笑完,然后正色道,“我后面会好好吃饭,哥哥不用担心。” 沈文韶慢慢扬起一边嘴角,漫不经心地说,“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千里迢迢从北平送来的东西,总不好浪费了,还剩下多少?” “小半筐吧” “既然是广阳侯世子的心意,那就把剩下的大家都分一分,也感受一下北平的风情。” 沈文韶抬眼看她,“你觉得呢?” 沈鸾觉得哥哥现在的表情虽然在笑着,但总有种奇奇怪怪感觉。 “我觉得哥哥说的有道理。” 回头沈鸾就把没剩多少的相思饼都分了出去。 她自己还留了一块,不过没吃,用油纸包好了,跟那些自画像放在一处。 沈鸾的书房桌案上,堆了许多账本契书,垒得高高的,她这些日子足不出户,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沈文韶那儿收到了沈鸾送来的相思饼,拿在手里反复看了一会儿,轻轻地放到旁边。 “人在北平还不消停。” 沈文韶眯了眯眼睛,就沈鸾那个成日没心没肺的样子,撒一把米就能自个儿乖乖跳进笼子里,这位世子,手伸得够长啊。 沈文韶寻思着找个什么时间敲一敲沈鸾的脑袋,省得迷迷糊糊总被人惦记,谁知她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哥,我有些事情实在不知道该问谁才好,能不能耽误你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沈鸾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沈文韶示意她拖个椅子坐下。 “说。” “是关于北平战事的。” 沈文韶听见“北平”两个字,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刚想打断她,沈鸾却已经接着往下说了下去。 “我跟着母亲学习经营铺子,也算是有些收获,经常能听见铺子里的掌柜提起边疆塞外的事情,言语间不乏唏嘘,如今因为秦大哥送来的相思饼,我虽身为女子,却也进一步体会到戍边不易。” 沈鸾是经历过一次死亡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临死的那一刻,人心底会产生多大的不甘心。 她不敢去想战死沙场的人,在临死前会想什么,但唯一肯定的是,他们必然想要活下去。 如果能多一点生存的可能,如果能有什么转机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帮得上什么忙,我没什么大本事,盘算了一下清点出一份钱财,若是能够派得上用场,也算是略尽一份心意。” 沈鸾将她可用的资金都整理了出来,把账本往沈文韶面前推了推,然后一脸愁容。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送过去,送给谁合适,是直接送银子呢,还是换成粮食更好一些,哥,你帮我想想好不好?” 她抬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沈文韶,一脸乖巧地等他说话。 沈文韶有一瞬间,几乎被沈鸾的眼睛晃了神。 国家有难之时,不乏有人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大张旗鼓施粥赈灾,发了善心的同时,也能博一些美名。 可沈鸾不是,她对这些一窍不通,不过是收了点硬得咬不动的饼,就想着自己能不能做点什么事。 “对于戍边千万将士而言,你这点,杯水车薪。” 沈文韶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沈鸾有些被打击到,但她很快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她开始掰指头,“我算过了,我现在手里有的铺子,赚钱的就有四家,还有两家才刚开始,因此得留一些银子到时周转,置办的田庄有些没必要的已经在找人接手,虽然现在能用的银子不多,但聚沙成塔,总 会有些用处。” 沈鸾脸上满是认真,专注的模样让沈文韶眼里的清冷逐渐消散。 “幼稚。” 沈鸾鼓起脸,眼角慢慢垂下去,“不行吗?也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说来也是,她这才多少银子,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可是,可是她真的很希望,自己多活了一辈子,可以除了报仇,也能做点让她喜欢自己的事。 眼看着沈鸾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沈文韶将她的账簿拿了过去。 “这些都送走了,你手里可就没什么能动用的银子了。” 沈鸾抬眼,“我本来就没有什么要花银子的地方呀。” 傻子。 沈文韶在心里摇了摇头,别家姑娘拼命增加自己的家底,就她,顶着让人嘲笑的压力经商,辛苦赚来的银子一点儿不心疼地就要往外送。 “我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如你所愿,不过我可以试一试。” 沈鸾眼睛“蹭”的一下,亮如星子! “真的吗?哥哥你愿意帮我?” 沈文韶嫌弃地瞪了她一眼,“我只是说,试一试。” “反正,就没有哥哥做不到的事!” 沈文韶在沈鸾这里已经无所不能了,他既然答应下来,那就必然会有收获。 沈鸾太开心了,跟从前孩子时候一样,跳过去搂了搂沈文韶的脖子,“谢谢哥哥!” 沈文韶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等沈鸾松开手,又瞪了她一眼。 “说起来,你刚刚称呼广阳侯世子叫什么?” “秦大哥呀。” “何时又在外面认了一个哥哥?” 沈鸾圆圆的眼睛眨巴了几下,福至心灵,忽然就跟开了窍一样甜甜地笑起来。 “我就你一个哥哥,亲哥,谁都跟你没法儿比。” 沈文韶抿了抿嘴,眼神复杂,半晌才薄唇轻启,“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 “好嘞!” 将事情拜托给沈文韶之后,沈鸾一身轻松。 有个超级无敌厉害的哥哥就是这么爽,她什么都不需要操心,只要继续努力赚钱就行。 “紫烟,皇家围猎已经过去多久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紫烟算算日子,“这才十来日,一般都要个把月的,姑娘,您是不是想秦姑娘了?” 沈鸾点头,秦舒也跟着去了,她是广阳侯的女儿,如今广阳侯父子都在平乱,皇上特意给了秦舒这个恩典。 “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了” 沈鸾提心吊胆地等着消息,心里其实是猜测曹瑾不会这么早干预才对。 曹瑾在翰林院并没有擢升的迹象,说明三皇子并不信任他,他那种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这么早帮三皇子扳倒九皇子,对他有什么好处? 没有。 他要的,从来不是帮三皇子夺得天下,而是想让自己在这件事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只有三皇子与九皇子对立了,他才能派的上用场,才能一步步借着三皇子的助力往上爬。 沈鸾一日日在家里静候着消息,终于,围猎的仪仗回来了晏城。 沈鸾一刻没耽搁地去找秦舒。 秦舒见到沈鸾,居然有些劫后余生一般。 “呜呜呜呜阿鸾” 沈鸾接住扑过来的秦舒,叠声问,“怎么了这是?莫不是围猎出了什么事儿?” “大事儿!差点没吓死我!” 秦舒跟沈鸾回忆的时候惊魂未定,“你都不知道,那会儿我都想着,或许我就要回不来了。” 围猎的地方不知道什么缘故,毫无预兆地乌压压冒出许多毒虫来,据秦舒说,就算有随行的太医跟着,还是有好些条人命没救回来。 毒虫惊了马匹和猎物,造成不小的混乱,险些伤了御驾。 “还好锦衣卫护驾及时,对了,悄悄告诉你,那个萧然这次立功了,如果不是他,皇上龙体必然受伤,他这次可是极出风头,过阵子一定会有封赏下来,啧,运气真好。” 秦舒不是滋味地撇撇嘴,她对萧然没什么好印象,首先眼睛就瞎,阿鸾这样好的姑娘他都看不上,还退婚? 不过,谢谢他了,不然某些人怎么能有机会呢? 沈鸾听了吓了一跳,来回扫视秦舒,“那你没事吧?” “没事儿,这就不得不提你送我的那个香囊,真是有用的耶,我一直跟在甄贵妃身边,我们两都没事,阿鸾,你太厉害了!” 秦舒将香囊拿出来,猛嗅了一下,然后扶住沈鸾,“不行,凑近了闻还是有点头晕。” 沈鸾:“” 她把活宝扶坐下来 ,“旁的呢?还有没有什么事儿?只萧然一个人立功了吗?” 秦舒这才“哦”了一下,“还有沅凌,啧,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也算是立功了,得了皇上好一番称赞,我觉得他就是碰巧的!” 沈鸾中肯地说,“九皇子机敏聪慧,又跟着你二哥一直习武,会有成就理所当然,你做什么不想承认?” “谁不想承认了?他哪儿有那么厉害” 第138章 又要作妖 秦舒撇了撇嘴,“反正,这次多亏了你香囊,阿鸾,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沈鸾呵呵呵呵地笑,“没事就好。” 似乎跟前世差不多的发展,果然让自己猜中曹瑾的心思,他怕是正等着三皇子主动去找他呢。 沅申从围猎场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可是让人将曹瑾找来。 “你怎么会知道围猎要发生什么事?” 早在出发前,曹瑾就来找过他,语焉不详地提到了让他小心毒虫云云。 沅申从未放在心上,只当他没事儿找事儿,来自己面前露露脸罢了。 然而此刻,沅申不再这么想,真的出现了毒虫,沅凌真的在父皇面前大放异彩,一件件似乎都跟曹瑾说的话对上了。 曹瑾安然地站在那儿,脸上是高深莫测的表情。 “三皇子殿下,请恕下官无法据实相告,只是下官一心只想为了殿下出谋划策,这份忠诚,还望殿下明了。” 曹瑾不怕三皇子对他动怒,他手里的筹码,必须握得紧紧的。 沅申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轻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再让我看一看你的忠诚,当然,对我忠诚的人,都能够得到他们想要的。” 曹瑾心里一喜,撩袍跪下,“那么下官就提前预祝殿下得偿所愿。” 几日后,曹瑾晋升侍讲,正六品官员。 沈鸾打听到之后,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并不高,如此说来,也只是三皇子给曹瑾的一个小小甜头而已。 曹瑾是绝对不会满意的,他如果想要得到更多,就必须再接再厉表现出来。 不过三皇子也不是傻子,曹瑾这会儿并不是当初的侍郎,若她是三皇子,也不会对曹瑾多看重。 想要将人为自己所用,也是有很多法子的。 沈鸾在家中一边绞尽脑汁想赚钱的法子,一边回忆前世还有没有能记得起来的事。 “姑娘姑娘,宫里来人了,请姑娘即刻入宫!” 紫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沈鸾微怔,“我?即刻入宫?” “人就在外面呢,姑娘,怎么办呀?” 沈鸾笑起来,“那就入呗,还能怎么办?” 金氏得到消息急匆匆地赶来,追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鸾也一头雾水,“我也不清楚,母亲先不必着急,既然人已经在门口了,也不好耽搁了时间。” 她很快换好了衣服,金氏忧心忡忡地送她出门,等瞧不见了又去找章氏。 “好端端的,怎的偏偏宣召阿鸾入宫?可不能是出了什么事吧?” 章氏手腕上换了一串佛珠,是沈鸾特意给她求来的,章氏很喜欢。 她轻轻地拨动珠子,“不管如何,咱们不能慌,便是看在源修的份上,皇上也不会太过为难鸾儿,再不济,我还有长信侯撑腰,总不会出太大的乱子,先安静等着消息就是。” 金氏的心这才渐渐落回到原处,“是了,是我有些沉不住气,此事要去告诉文韶吗?” “先不必,是福是祸,过不了多久就能知道。” 沈鸾也是忐忑不安,公公说是皇上要召见自己。 她思来想去,自己最近安分得很,啥也没做啊,不该是得罪了什么人才是。 她就觉得好笑,上辈子自己到死都没进过宫,这一世这都第几次了?果然多活一辈子就是不一样。 随着宫人走到殿外,沈鸾眼观鼻鼻观心地等着,等里面传她觐见了,她才整理了一下衣衫,脊背笔直地走进去。 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沈鸾听见皇上让她平身。 嗯,听着语气好像也不是动怒的意思。 站起来余光微扫,发现甄贵妃和九皇子殿下都在,还有三皇子,也在旁边站着。 “拿给她看看,这个可是你的?” 宫女捧了个东西来到沈鸾面前,她低头瞧了一眼,“回皇上,这确实出自民女之手。” 那是个香囊,一看就是她做的,她做了许多个,花色都一样,也不知道这是送给哪一个的。 沅凌清脆的声音响起,“父皇,这次可是多亏了沈三姑娘,就因为这个母妃毫发无伤,您若是不赏,那儿臣也是可以代劳的。” 皇上瞥了他一眼,脸上带着笑意,“还说,你的香囊都是从秦舒那儿讨来的。” “沈三姑娘送给她的多嘛,分我一个也是可以的。” 沅凌笑嘻嘻地 不当一回事,转头看向沈鸾,“沈三姑娘做的香囊格外管用,这里面放了些什么?” 沈鸾答话,“民女知道舒舒要去围猎,刚好从一个名医那儿知道一个方子,可以驱虫避蚊,很是管用,因此做了许多个,那方子若是九皇子殿下感兴趣,民女回去后便呈上来。” 沈鸾心里微微轻松了一些,没想到是这事儿,害她一路提心吊胆。 皇上轻轻点了点头,“此次你居功至伟,随行数人受伤,至今服药祛毒,因着你的香囊,甄贵妃才能逃过一劫,朕记你一功,你可想要什么赏赐?” 沈鸾脑子里没什么念头,皇上也不可能顺着自己心意弄死曹瑾,所以赏赐什么的 忽然,三皇子轻柔地开口,“父皇,沈三姑娘这样蕙质兰心,细腻聪慧的女子,如今是不多见了,嘉奖只是一时的,这般秀外慧中的女子,该许她一个安稳无忧才算是真正嘉奖。” 沅申语气温柔至极,落到沈鸾身上的目光,仿佛有实质感一样,让沈鸾不着痕迹地哆嗦了一下。 他想作妖了!沈鸾敢确定,三皇子这是要作妖了! 沅申眼里带着笑,这不是极好的机会吗? 自己娶她为妃,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嘉奖呢?自己这个时候提出来,父皇必然会考虑一下,即便不成,也算是表露了自己的心思。 皇上的目光从沅申身上扫过,“那么依你看,什么样的嘉奖才能让她安稳无忧?” 沈鸾心中一阵急躁,猛地抬眼,却听沅凌脆生生的抢在她前面。 “那自然是,不受任何约束,顺心顺意啊。” 沅凌脸上满是单纯,“父皇,沈三姑娘可与别的女子不一样,她本事大着呢,在晏城都是出了名的洒脱能耐,她也什么都不缺了,就缺一门称心如意的亲事。” 沈鸾在心里咆哮,我可去你们的吧,能不能不要乱说? 沅申闻言便是一喜,难得沅凌说的话这么合他心意。 “儿臣觉得九弟所言极是,所以” “所以,儿臣觉得,父皇既然要赏赐,那就赏个合她心意的,子女的亲事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三姑娘七窍玲珑,冰雪聪慧,不如就给她一个恩典,让她往后自己决定自己的亲事,如何?” 沅凌说完,仿佛觉得自己的主意太棒了,一脸等着赞赏的表情。 沅申则表情微微扭曲了一瞬,大意了,果然,沅凌仿佛天生跟自己犯冲! 皇上眸色微沉,“哪儿有自己的亲事自己做主的?” “这有什么奇怪,依儿臣看,沈三姑娘机敏剔透,万一往后嫁个自己不喜欢的,那就是一件灾难,我瞧着沈三姑娘对我的建议并不排斥呢,对吧?” 沅凌朝着沈鸾眨眨眼睛,此刻在沈鸾心里,九皇子的形象无比的高大威猛,令人深刻。 “九皇子殿下所言极是,若皇上恩准,民女感激不尽,叩谢皇恩。” 皇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觉得,这样很好?” “回皇上,是,天下女子大多做不得自己的主,但民女此前便说过,此生想要心甘情愿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为妻,如若不然,宁愿孤独终老,皇上若是肯给民女这个恩典,民女必会在家中感念皇上恩德。” 这个主意简直无敌爆炸地好! 若这会儿不是在宫里,沈鸾能兴奋地原地转十圈再劈个叉庆祝一下! 九皇子是什么神仙小宝贝?居然说出这么令人心动的建议来,就冲这一点,她回去一定要在秦舒面前好好夸夸他,扭转秦舒莫名其妙的偏见! 沈鸾的话说完,殿内一片诡异的安静,落针可闻。 她有些忐忑地低着头,怎么回事?这难道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吗?完全不会啊,那皇上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令人窒息的气氛中,终于有了动静。 甄贵妃轻轻柔柔的声音,仿若清泉一样,驱走沉闷。 “此次多依仗沈三姑娘的香囊,臣妾,愿替她向皇上求得这个恩典。” 说是“求”,只是甄贵妃的语气极为轻浅,平淡到没有任何波动,甚至,沈鸾似乎从里面听出一丝疲惫来。 沈鸾余光不小心瞄到皇上正看着甄贵妃,甄贵妃脸上没什么情绪,一双眼睛也不闪避,任由皇上打量。 最后率先挪开的,竟然是皇上,像是不敢再看下去一般。 “既如此,朕就给你这个恩典,往后你的亲事,容许你自己做主,任何人,都逼迫不得。” 沈鸾立刻叩首谢恩,诚心诚意。 进宫一趟,能有这么大的收获,是沈鸾始料未及的。 出了宫她都克制不住兴奋。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吗?真的吗?” 紫烟第不知道多少遍点头,“真的,姑娘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第139章 哥哥就是哥哥 沈鸾呆呆地摇头,又猝不及防地笑出声音,在车厢里恨不得手舞足蹈。 太好了! 她还记得自己退出去之前,看了一眼三皇子的脸色,那叫一个阴沉。 他一定想着要算计自己,沈鸾那会儿特别担心,如果三皇子因为想笼络哥哥提出要娶自己,自己该怎么办。 她不可能当着皇上的面拒绝,人家是皇子,自己有什么资格看不上?所以可能还真没办法。 现在不一样了,皇上金口玉言!谁都不能逼迫自己! 沈鸾仿佛脱去了一身的枷锁,轻盈的几乎要飘起来。 “这香囊做得太值,太值了!回头我就把驱虫的方子给九皇子送过去,报答他无意间的恩情!” 沈鸾回到沈家,连沈文韶都在等着自己。 她把前因后果这么一说,沈家人齐刷刷松了口气。 “是嘉奖就好,就怕是什么别的事情。” 金氏搂着沈鸾好一番唏嘘,章氏的表情也明显轻松了不少,沈文韶却沉吟片刻。 “母亲抽空,给她多置办两套新衣服。” “为何?” 沈文韶上下看了看沈鸾,“这套衣衫进过宫了,下一次再入宫不好再穿。” 沈鸾睁大了眼睛,“下一次?我不要,又没什么好玩的。” 沈文韶含蓄地白了她一眼,懒得理她,自己往院子回去了。 “母亲,哥哥他翻我白眼!” 沈鸾不服气地告状,金氏抿了抿嘴,悄声说,“那你在他背后翻回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啊。” 沈鸾:“” 她一本正经起来,“我觉得,我们不能再助长哥哥在家里的气焰,他以后要讨媳妇的,这样下去,没有小姑娘愿意做我嫂子!” 金氏抬头望天,“我觉得已经来不及了” 沈文韶说的话,哪怕只是随口一说,金氏也都记在心里,真的让绣坊的人上门,给沈鸾量体裁衣,新做两套衣衫。 “过两日跟我去一趟珍翠楼,挑两套首饰搭配一下。” 沈鸾摇头,“我那儿不缺首饰,好些都能用。” “你已经两个月没有添一样饰品,这怎么成?” 沈鸾坚决不去,穷,没钱添。 紫烟在一旁无语凝噎,姑娘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吝啬鬼,啥都舍不得买,总说家里都有,连喜欢吃的点心,都要算好了日子,多少天才能吃一回。 出门在外那些恭维仿佛是假的一样,姑娘一边得体地接受赞美,一边回来之后继续攒钱。 “姑娘,您就听夫人的,去买几件吧,花不了多少银子的。” 沈鸾不。 她越是花心思去了解,越是心头巨震。 她命好,出生在沈家这样的门楣,又有金氏这样疼爱她的嫡母,从小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她也习惯了,瞧见漂亮的镯子买一个,看到新出的胭脂买几盒,也不管自己用不用得到。 可如今这些东西每每瞧见的时候,在她眼里自动自发地换算成了粮食补给。 一只镯子可以买多少斗粮食,可以换多少肉菜,供多少人吃 这些奢侈的东西对她而言也不是什么必需品,可如果用在合适的地方,兴许能够挽救人命。 说起来可能听着有些伪善,但沈鸾是个感恩的孩子。 她感激老天给了她一个如此珍贵的机会,让她能够报仇雪恨,这份恩情,她想要做些恩德来偿还。 金氏拿沈鸾没办法,本想着自己做主给她买点首饰回来,却不想沈文韶送了个匣子过来。 “给我的?” 沈鸾半是惊喜半是惆怅,那只金光灿灿嵌宝点翠的娃娃给她留下的阴影还没消。 那玩意卖又不好卖,她怕哪天沈文韶心血来潮提起来,自己拿不出来就完蛋了。 “二少爷说,希望姑娘喜欢。” 沈鸾屏住呼吸,慢慢打开匣子,眼里的怀疑散尽。 匣子里是一套珠花首饰,很清雅漂亮。 “这是哥哥送我的?” “二少爷让人从外面带回来的,晏城没有别家姑娘有,姑娘用上一定好看。” 书童嘴甜得不得了,完成了任务笑嘻嘻地回去,跟沈文韶描述,“三姑娘很喜欢呢,笑得眼睛弯弯的。” 沈文韶静静地翻过一页书,书童收了声,安静地退出去。 他 在那页书上看了许久,忽然笑了一下,喜欢的话,也不枉自己花了些力气弄到手。 沈鸾以为沈文韶是说笑的,她怎么还会有下一次要入宫? 然而哥哥就是哥哥,沈鸾觉得他完全可以蒙着眼睛去市口给人算命去。 “恭喜沈三姑娘,贺喜沈三姑娘,您赶紧的吧,皇上还等着呢。” 沈鸾笑得一脸乖巧,“公公可能稍稍透露一下,喜从何来啊?” “哎呀,等姑娘进了宫不就知道了?” 换了新衣服,戴了新头饰,沈鸾麻木地坐在马车里,一丁点儿入宫的兴奋都没有。 只觉得很烦,从宫门走进去要走好远,好累哦。 她在心中猜测着可能因为什么缘故,结果并没有猜准。 这一次她进宫,是要来谢恩的,皇上特封沈鸾为乐清县主,以感念她的无私贡献。 沈鸾晕头转向之后才弄明白,是自己那笔银子的缘故。 “难得你身为女儿身,却能心怀天下,这份心胸,非寻常人能够拥有,你很好,无愧于你的父亲!” 沈鸾磕头谢恩,晕乎乎地接受称赞,接受封赏,在仪仗浩浩荡荡地护送下,一路出宫回家。 沈宅已经有宫里人去送了消息,敲锣打鼓,阵仗浩大。 沈鸾受封县主一事,宫里特意张贴了皇榜,昭告天下,在晏城引起巨大的风波。 沈鸾窝在家里自闭,门上收到的邀约的帖子如同雪片一样,她看着就头疼。 “一个名头罢了,也没有任何实权,有必要吗?” 紫烟情绪激动,“有啊,姑娘如今是县主,出去寻常人见了你都是要行礼的,谁敢再说你半句不是?” “现在也没人说啊。” 紫烟一愣,“那倒是,不过,姑娘不高兴吗?” 沈鸾撇了撇嘴,“就这样吧,还没有皇上给的恩典让我高兴,皇上要是真想赏赐,多赏我点银子啊,我缺。” 紫烟:“” 等沈文韶回来,沈鸾就跑他那儿去散发怨气。 也不说什么,就闷声坐着,鼓着脸颊,眼睛一会儿瞥一眼,一会儿再瞥一眼。 沈文韶将手里的笔搁下,“有话就说,没有就回去你院子坐去。” “哥,这事儿皇上怎么会知道?” 沈鸾特别奇怪,她出的银子严格来说真够不上这么大的封赏,“我有点心虚。” 沈文韶轻哼一声,“出息,有什么可心虚的?难道这事儿不是你的做的?” 他轻描淡写地说,“我知道你不求什么回报,但你不是想做些事情吗?如今你这么做了受到了封赏,你猜,会不会有人效仿?” 沈鸾张大了嘴,看向沈文韶的目光变得无比敬佩。 “便是不为了封赏,有些之前自诩慈心人士,也必然要做做样子,如此一来,戍边将士多多少少会得到一些实惠,你不高兴?” 沈鸾重重地点头,“高兴!” 她表情已经完全变了,“哥,你好聪明啊!” 她不过就是想略尽绵薄之力,结果这事儿一到沈文韶手里,效果翻了几倍! 沈鸾眼里的崇拜几乎要漫出来,看的沈文韶都觉得好笑。 “行了,现在也是县主了,虽然没什么实际用处,提高身家也算聊胜于无,出去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儿底气足一点,别总给人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沈鸾不觉得自己好欺负啊,外面听见有人说她什么,她都是直接反驳的。 “哦。” 沈鸾心满意足地从沈文韶这儿离开,回到自己屋子里,坐到书案前,将这几日反反复复拿出来的纸,又重新铺好。 是的。 她在纠结要不要给秦戈写一封回信。 关于这件事,沈鸾已经自我斗争了数日,至今未果。 秦戈往晏城送家书,每回必有她一封。 沈鸾自小受的教导,有来无往非礼也,按着常理来说,她早该回信了。 但她不知道写什么。 沈鸾托着脑袋发呆,秦戈每次写来的信生动有趣,但她没什么可写的啊,都是些平日里无聊的常态。 她懒懒地拿起笔,随性地胡乱写。 在铺子里遇见的事情,外出赴宴见到的人,晏城里发生的一些被人谈论的事情 沈鸾一点儿思绪都没有,等她回过神,已经写了两大张纸,写到她那日出宫,天上忽而下起雨来,宫女们急匆匆地去取雨具,果然用了许多时间 那会儿在廊下,习惯性地伸出手,冰凉的一滴落入掌心的一瞬间,秦戈拿着伞出现在她面前的画面,毫无预兆地闪现。 害得沈鸾赶紧缩回手,也不敢再玩雨,乖乖等宫女取了雨具出宫。 沈鸾放下笔,左看右看觉得自己写的什么玩意。 想要撕了,但犹豫再三,还是折了起来放好。 曹瑾站在告示那儿,久久无法离开,那上面,是沈鸾被封为县主的消息。 耳边,皆是看热闹的人对沈鸾的艳羡和赞叹,他们口中一遍遍提及到的沈鸾的名字,与曹瑾心里的那个沈鸾,一点儿都对不上。 怎么能有如此大的偏差? 第140章 年纪轻,不懂事 那个性情柔顺,低眉顺目,安安静静操持着曹家一切的沈鸾,她怎么忽然间就这样夺目耀眼,被众人所仰慕? “沈家这位三姑娘啊,往后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造化呢,又有本事,又有气运,还有个受到重视的兄长,我看啊,往后非皇亲贵胄都配不上她。” “那是啊,之前还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地上门求娶,现在再看看?人要有自知之明,这等贵女,岂是寻常人等能觊觎的?” “沈家三房一双儿女,都是人中龙凤,谁娶了她,我敢断定,必然有所助益。” 曹瑾眼眶发疼,不知不觉中,他与沈鸾之间的距离仿佛越来越远,深入沟壑。 尽管一开始他们之间便有着差距,但他想办法弥补了,将沈鸾从高高在上拉到了自己身边,但现在,好像伸出手,也够不到一样。 这怎么可以! 曹瑾喘着粗气,气息沉重得让旁边人都侧目。 沈鸾怎么能离他越来越远?她是县主也好,是公主也罢,她都该是自己的!她上辈子就是!这一次,怎么可能不是! “等着,再等等” 曹瑾眼里闪动着疯狂的执念,等他辅佐三皇子登基,等这天下都是他帮三皇子夺得的,要一个女人又有何难? 沈府,尤氏看什么都觉得烦闷。 “三房是走了什么运气,分了家之后一样样好事儿都来了?他们是不是故意的?啊?” 原以为分了家之后,他们大房能慢慢站稳,毕竟沈源德在翰林混迹已久,论辈分论资质,都远超于沈文韶,必然压过三房一头。 不被捆绑着,沈家大房独自就能扛起沈家的门楣。 现在倒好,满晏城谁记得沈家大房?送礼的,贺喜的,统统往三房跑,仿佛他们不姓沈一样! “去,备些礼,明儿我们也去一趟沈宅!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做伯母的怎么能不表示表示?” 尤氏咬着牙,“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沈宅上门道贺的人跟韭菜一样,一茬茬的源源不断。 送来的贺礼更是流水一样进门,礼单展开能拖到地上。 沈鸾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熟悉的不熟悉的,她整日端着个笑脸迎来送往,一到晚上就喊脸酸。 “快看看,我脸上是不是都笑出印子来了?” 金氏好笑地拍她一下,用珍珠粉糊糊涂到她脸上,细致地抹匀。 “都是来恭喜你的,不过我瞧着也差不多了,皇上特封的县主,在晏城你还是头一份,难免会让人觉得新奇,再过些日子就好。” 沈鸾顶着一脸的糊糊,“母亲,明儿大伯母她们要来,说是来看祖母,我瞧着不像,大伯母怕是后悔分家了吧?” 金氏冷哼一声,“后悔又如何?当初文韶在宫里,大家眼前一抹黑的时候,火急火燎地就要分家,也没人逼着她,来就来吧,当做客人一般招待就是。” 沈鸾偷笑,嫡母的性子她是真喜欢,干净利落,什么事儿都不喜欢拖泥带水,有时候她觉得,她若真是嫡母的女儿也不错。 第二日,尤氏果然上门了,除了她之外还有刘氏,带着沈玲。 沈鸾见到她们的时候,沈玲都不想正眼看她,只囫囵打了个招呼,满身不情愿。 倒是刘氏,笑得比从前更热情,“鸾丫头啊,一阵子不见你可实在太出息了,咱们沈家居然出了个县主,这可是你的福运!” 刘氏笑眯眯地夸赞着,说辞都不带重复,从头到脚将沈鸾夸了个遍。 知道尤氏要来沈宅,刘氏二话不说硬跟着一块儿来,贺礼都不用准备,蹭大房的就好。 尤氏心里被恶心到,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憋在心里生闷气。 沈鸾很客气地让人上了茶水招待,“大伯母二伯母请随意,祖母这会儿在小憩,一会儿等她醒了,你们就能去给她请安。” 刘氏眼珠子在精致的茶点上扫了一圈儿,分家之后,他们二房虽然没挪地方,但一应开销都要自己管自己的。 离开公中之后,刘氏才有了节省的概念,可吃穿用度哪一样不要花银子?渐渐的,这些方面都开始缩减,可三房这里倒好,比从前竟是更加奢侈。 “要我说鸾丫头果然是个出息的,外面都知道你手里管着多少个铺子,银钱流水一样地往沈宅送,这不,还有多余的闲钱白给旁人,我们呀,心里也不是没有善心,不过心有余而力不足。” 刘氏叹了口气,又笑眯眯地看她,“ 不过鸾丫头,你终归年纪尚小,有些事情呢经验不够充沛,这世上人心险恶着呢,外人哪里有自家人得用?你铺子那么多,许是管不过来,你看咱们都自家人,若是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你尽管说。” 刘氏眼馋三房的生意不是一日两日了。 从前总背后酸三房满身铜臭,一点没有沈家文人清贵气质,可那么些真金白银,搁她这儿她不要吗? 尤其是分了家之后,越发体会到银钱的好处,只要三房手中漏一点,也够他们花用的。 尤氏不明显地翻了个白眼,却没说什么。 如果刘氏的小心思当真成了,他们大房兴许也能从中沾点光? 沈鸾笑得客客气气,还亲自给刘氏倒茶,“二伯母不必担心,我还管得过来,从前二伯母最是瞧不上做生意的,哪儿能麻烦你您呢。” 刘氏脸僵了一下,正想辩驳,又听沈鸾说,“上回听说二姐姐与三皇子走得很近?三皇子此人最是清雅,声名在外,二姐姐才学过人,识文断字,也难怪旁人会对她另眼相看。” 刘氏立马闭嘴了,沈玲也在不断地给她使眼色,她现在可得保住自己在三皇子眼里的形象,跟俗气丝毫不能沾边的! 见刘氏不说话了,沈鸾在心里浅笑。 看样子三皇子在她们心里的分量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重? 是认真觉得三皇子是什么称心如意的良人吗?她们眼光会不会也太差了点? 尤氏今儿来,可不是为了这些来的。 “鸾丫头,文韶今日可在府中?” 沈鸾摇头,“哥哥在翰林院,大伯母是有什么事情找他吗?” “他不在啊” 尤氏脸上浮出一些遗憾,“确实有些事情,既然他不在,要不,你帮大伯母一个忙,帮我转达一下可好?” 尤氏表情可慈爱了,一点儿瞧不见当初闹着要分家的时候,不讲情面的样子。 她早听说了,沈文韶在外面对沈鸾护得紧,晏城谁敢说她一个不是? 所以如果请沈鸾帮着说项,没准有用。 沈鸾依旧笑得温温柔柔,“大伯母,若是不相干的事情呢,您可以直接跟我母亲说,若是要紧的,涉及到哥哥差事的,我也帮不上忙,大伯母不如等哥哥回来自己跟他说?” 她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小牙齿,“我毕竟是个姑娘家,也不是什么事儿都好传话的。” “哎哟不过一件小事儿,你也不愿意帮大伯母?” 沈鸾弯着眼睛,“对呀,我年纪轻,不懂事,还请大伯母见谅。” 尤氏:“” 这丫头脑子没毛病吗?还能自己先给自己一个坡子下的? 沈鸾都记着呢,哥哥在宫中杳无音讯的时候,她们是怎么对自己一家子的。 沈鸾记仇,不会因为大家都是沈家人就算了,算什么算?有一笔算一步,她就是这么有原则! 尤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然而沈鸾很明显就是不打算搭理她,该怎么招待,礼数一点儿不错,但别的,就没了。 等了一阵子,老夫人醒了,尤氏和刘氏过去拜见。 章氏对她们两的态度也淡淡的,不是不理解她们想要自保的念头,可若不是她们,沈家未必会散得这么快。 “我身子骨还算安泰,你们也不必担心,回去后好好过日子吧。” 章氏留她们喝了一盏茶,委婉地让她们离开。 尤氏心中不甘,来这一趟,还搭上了礼物,怎能空手而归? 既然沈鸾的路子走不通,她一咬牙,找上了金氏。 再没有从前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样子,尤氏苦着脸,特别真诚地跟金氏诉苦。 “从前都是我想得偏颇,可是三弟妹,那会儿我管着一大家子,老老少少,有多不容易,偏生老爷又是那么个性子,既没有三弟有本事,又脾气死倔,我作为沈家长媳,肩上的担子真的是太重了。” 尤氏此刻毫无架子,脸上挂着愁容,“我没法儿不想得周全一些,你我妯娌这么些年,也没闹过红脸,这次的事情也着实是个意外,过后我思前想后觉得不踏实,可是弟妹,当时那个情况,人一着急,就会乱了分寸,弟妹也能理解的吧?” 金氏面带着微笑,特别体贴地点头,“大嫂说的这些,我如何不理解?” 尤氏心里一喜,又听金氏说,“不过大嫂也应该能够体会到我的感受吧?养了十几年的儿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结果说是一家人却急吼吼地要跟我划清关系” 她加深了笑容,“若那日,文韶当真在宫里出了事回不来了,大嫂想必就不会来跟我说这番话了吧?” 更多最 新章节,请收藏【bz】! 第141章 给你保密 沈鸾在一旁要替尤氏尴尬死了,但心里为嫡母喝彩。 尤氏脸色变了几变,“弟妹这是还在怪我?” “是呀,人心都是肉长得,伤过一次哪儿能道个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就一个弱女子,心思细腻,特别容易受伤,也特别不容易痊愈。” 金氏笑容都变得柔柔弱弱,看得尤氏心塞,她养尊处优哪儿容易受伤了? “再说别的,我与大嫂这么些年没红过脸,实在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三房的用度便是有些问题,我也懒得去争辩什么,故此才没什么矛盾。” 金氏拨了拨茶碗盖,轻轻喝了一口,“不过如今说这些也没有必要,左右也不住在一块儿,大嫂不必担心往后我们会拖累你们。” “三弟妹,你这话就诛心了,我哪里就有那个意思?” “没有吗?我这人别的不擅长,察言观色还是能拿得出手的,大嫂从前的心思啊,我是一清二楚呢。” 尤氏一直知道金氏这人不讲究,却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不讲究,一丁点情面都不讲,好歹她们也是妯娌吧? 但金氏一点儿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略显富态的脸上始终带着客客气气的笑容,仿佛跟她们关系多好的样子。 尤氏在心里恨恨地想,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沈鸾被金氏教的,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油盐不进,让人讨厌! 尤氏最终也没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她本想跟三房缓解一下关系,沈源德拉不下脸面她可以,如今沈文韶在晏城声名鹊起,只要沾点光,必然会有收获。 但金氏母女两滑不溜丢,让尤氏到离开的时候都没机会说出来,她黑着一张脸回去,心里憋了一肚子气。 “我如今只盼着志安能够一鸣惊人,到时轮到他们来低三下四地求我!风水轮流转,且等着看吧!” 萧然擢升的消息,沈鸾也是从秦舒那里知道的。 秦舒来沈鸾这里玩,见着她笑容满面地调侃,“见过乐清县主。” 沈鸾在她肩膀上轻拍了一下,两人咯咯咯地笑作一团。 “阿鸾你好棒啊,你不知道,现在晏城好些人都学着你的样子往戍边送钱粮,不过他们跟在你后头,想来也得不到什么封赏,不过戍边的将士们有福了。” 秦舒抱着沈鸾的胳膊,在她肩头蹭了蹭,“我来之前,娘让我一定跟你好好道谢,你的举动,一定会帮上爹爹和二哥的忙的。” “我也是无心之举,若能帮上忙是最好。” “肯定能帮得上啊!” 秦舒跟沈鸾腻在一块儿说话,说着说着便提到了萧然。 “他这次立了功,之前在锦衣卫里也做的十分好,皇上特许他进了督查院,此人如今是风光无限,前途不可限量。” 秦舒嘟了嘟嘴,阿鸾见状笑起来,“怎么了?人家升职你干嘛不开心?” “我才没有不开心,人家有本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就是” 秦舒看了沈鸾一眼,压低了声音,“你也知道,你跟萧然曾经有婚约的事情,晏城好些人都知道,现在他平步青云,总会有人在背后嚼舌头” 沈鸾手指在秦舒脸颊上戳了一下,“行了,我当什么事呢,你让那些人来我面前说啊。” “哦那她们不敢,不说你现在是县主,就算不是,你还有个护短的兄长,她们又不是闲得慌。” 沈鸾笑起来,“那不就结了,左右不理会就是,我与萧然的婚约不过是长辈之间的笑谈,沈萧两家也没因此生出仇来,随旁人怎么说。” 秦舒见她脸上全然坦率,舒出一口气,“就知道我们阿鸾生性豁达,行吧,那以后我也少提这个人的事。” 于是她换了个话题,“阿鸾,你这次可有给我哥哥回信?” 沈鸾表情有一瞬间的定格,“我” 秦舒立刻睁大了眼睛,“写了是不是?你的表情我一看就懂了,哪儿呢?赶紧的给我带回去,刚好今日几家里的家书要送出去。” “不是我就是随便写了点,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那哪儿能算了?” 秦舒兴奋起来,恨不得亲手将信给翻出来才好。 “我哥如果收到你的回信一定会很高兴的,在外平乱征战的人什么最重要?心态!你别不信,我出生武学世家,这些比你清楚,我哥见到信高兴了,心情一定很好,心情好,就会骁勇善战,战无不胜,你信我。” 沈鸾信她个鬼,胡扯吧就。 可她觉得,就算秦舒是乱说的,万一呢? 如果自己的回信能有那么一丁点儿效果,沈鸾还是乐意见到的。 她架不住秦舒的软磨硬泡,将写的回信拿出来,像烫手的山芋似的丢给秦舒。 秦舒十分上道,笑得眼睛都没了,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你放心,我不会偷看的。” “你看啊!” 沈鸾急了,“我就随便写了点,你赶紧看一遍,里面什么都没有。” 秦舒嘿嘿嘿嘿地躲开,“不,我不看,这是你写给二哥哥的,我不会让人知道里面有什么的。” 沈鸾望天,搞得好像她信里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 回信交出去之后,沈鸾仿佛松了一口气,将这事儿抛之脑后。 县主的风波稍稍过去,她这儿没了太多关注的目光,沈鸾又轻松了下来,该干什么干什么。 不过顶着县主的名头,沈鸾发觉不管自己做什么,尤其是在府外的时候,总会遇到莫名其妙的事。 “乐清县主?鄙人吴家二子,今日得见县主,实乃三生有幸,不知可否容鄙人请县主喝杯茶?” 沈鸾看着面前的男子,一身锦缎华服,手里拿着把扇子,头上玉冠品质上乘,腰间居然挂着一串饰品,个个单独看品相都很不错,但是这么大一串就 “吴二少爷,我还有些要紧事” “不妨事不妨事,鄙人自然不敢耽搁了县主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县主何时得空?想请县主喝杯茶,鄙人对县主的仰慕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沈鸾:“” 这人是谁啊,恭维得如此不加以掩饰。 “这恐怕” “乐清县主。” 旁边有人走过来,高大的身形顿时显得吴二少爷有点弱不禁风。 沈鸾看过去,眼睛一亮,“萧大人。” 萧然气势逼人,走到吴二少爷面前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我有些事情想跟县主说,不知县主可方便?” 沈鸾立刻点头,看的吴二少爷一脸郁猝,说好了有要紧事的呢? 但他不敢拦,他认出了萧然的身份,如今在晏城也是很有名气,皇上面前的红人,跟有名无实的县主可不一样。 于是吴二少爷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两离开,意犹未尽地摸了摸下巴,“乐清县主果然是个美人啊,从前谁说沈家三姑娘愚钝不堪的?真真是眼瞎,若能与她有一段缘分,也不枉此生。” 沈鸾与萧然走开,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坐下。 “多谢萧大人,不然我也不那么容易脱身。” 沈鸾跟他道谢,揉了揉额角,“寻常人说个两句也就知趣地离开了,就怕遇到这样的人,我也不想回回都生出事儿来。” 之前沈鸾不是没遇见相似的,到最后也顾不得礼数,闹得不大好看。 萧然表情严肃,“你时常遇到这种情况?” “也还好啦,不时吧。” 沈鸾不在意地笑笑,“大约是我突然多了个县主的名头,大家瞧着有趣罢了,等日子长了,这事儿淡了,他们也就慢慢明白也没什么可好奇的。” 图个新鲜,沈鸾也能够理解。 不过总是遇上有人过来强行搭讪,她也会觉得麻烦。 萧然沉着眼眸,心里冒出一种很不是滋味的感觉,如果,他们两之间的亲事仍然在的话,这种情况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 “我很抱歉。” 沈鸾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好端端地怎么跟自己道起歉来。 萧然眼里有些沉重,“我收到了家里父亲的来信,才知道我们的亲事,是怎么退的,我母亲一直以来都对这桩亲事颇有微辞,只是我没想到,她会做得那么不留情面,也难怪沈家人心里不痛快。” 之前萧然的父亲写了家书责备他,萧然只以为父亲是为了婚事作罢而生气,可后来他才知道,是母亲做得太绝了,定是伤到了两家的和气。 “我该早些登门致歉才是,只是一直抽不开身,今日刚巧与姑娘遇上。” 萧然脸上浮现出歉疚,看得沈鸾都有点不忍了。 “这事儿萧大人也不用再提,左右都过去了,说起来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咱们这些小辈都无辜,萧大人不必自责。” 多正直一人啊! 沈鸾在心里感叹,萧然在她心里的形象是彻底不一样了,看看人家,又善良又正直,这么好的人幸好没耽误她。 沈鸾一边庆幸着,一边说,“还没恭喜萧大人擢升呢。” “此事,也都是托了你的福气。” 萧然一脸认真地看着沈 鸾额,“多亏姑娘此前的提醒,让我提高了警惕,才侥幸立功,你送的那只香囊,也极管用。” “不不不不,我哪儿有什么功劳,便是我不提,萧大人也一定做得到。” 沈鸾可不敢居功,上辈子萧然就是靠的自己,这一次,她也是担心曹瑾作妖,才顺口叮嘱了一下。 谁知萧然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确实是姑娘的功劳,我心里十分感激,只是不知该如何报答姑娘。” 沈鸾乐了,这么单纯好相处的人,瞧着都不像往后能叱咤风云的样子。 第142章 你尽管试试 “唔,你若实在这么想那就请我吃顿饭吧。” 沈鸾也不矫情,笑着提议,萧然愣了一下,立刻应了下来。 让人回去跟母亲说一声,沈鸾瞧着时辰还未到,她还得去铺子一趟。 萧然温言道,“我今日没有差事,陪你一道去,等办完了事情就去吃饭。” “也成。” 两人去了铺子里,沈鸾与掌柜处理事情的时候,萧然全程在旁边安静地陪着。 与沈鸾如此近地相处,她说的每一句话,脸上每一个表情,每一个举动,都能让他看得目不转睛。 越是了解,就越是觉得这个姑娘吸引自己的地方越来越多,反而最初的惊艳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她豁达,聪明,冷静又心善,她眼睛里同时有天真单纯和深沉稳重,这样矛盾的气质,令萧然无法将自己的注意力挪开。 可如今,他们两人之间毫无关系,萧然每每想起来没有一次不后悔,为什么自己从前还未见到人的时候,心里要那么地抗拒排斥? 只能说,他还不够成熟稳重,以至于错失良机。 不过应该还不晚。 萧然眸中认真一点点凝聚,沈鸾还未嫁人,自己就仍有机会,这一次,他会让沈家感受到自己的真诚,让沈鸾心甘情愿地将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 “抱歉,让你久等了,很无聊吧。” 沈鸾处理好事情笑着过来,拨了拨耳边的头发,笑中带着歉意。 萧然摇摇头,“很有趣,都弄好了吗?” “嗯,可以了,那我们走吧。” 沈鸾与萧然走出铺子,刚出门,外面有人往里走,险些撞到沈鸾。 萧然反应迅速地抬起手臂将人稳稳地拦住。 沈鸾往旁边让开,一抬头愣住了,曹瑾? 曹瑾已经连声致歉,随后仿佛才发现她一样,“沈三姑娘?” “可真是巧,曹公子来买东西吗?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沈鸾弯着眼睛浅笑,看曹瑾的气色,最近过得应该也不算太好?眼底发青,眼睛里藏着戾气。 看来,三皇子也没有给他多大的厚待。 萧然在看见是曹瑾的时候,身上的气势顿时凌厉起来,他记得这个人,对沈鸾不怀好意! 曹瑾之前就算准了沈鸾会在今日来铺子里,他想制造巧遇,却不想,居然看到沈鸾和萧然在一块儿。 曹瑾心态有点崩,他们两不是已经没有婚约了吗? “沈三姑娘,还没恭喜你获封县主,沈玥在家中很为你高兴,只是她也不方便出门,故此没机会当面道贺。” 曹瑾的眼睛在沈鸾身上溜达了几遍,竭力掩藏眼里的觊觎。 好像这一世的沈鸾,比上辈子更加的诱人了。 她浑身都好像在发光,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带着小钩子,县主的身份让她更加高不可攀,也更加耀眼夺目。 沈鸾笑着说,“是吗?四妹妹这般惦记我?我真有些受宠若惊呢,我怎么记得四妹妹从前看着对我好,其实并非如此?果然嫁了人之后人都是会变的。” 曹瑾眸色闪动,沈鸾果然是变得通透多了?不过,这样的人若是仍旧对自己痴心一片,那滋味,应该更加痛快才是。 “姐妹之间哪里有隔夜仇?我也盼着你们能够冰释前嫌,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我” 曹瑾的话还没说完,萧然忽然开口,“我们该走了,让人去定了位置,早些过去不会太过喧闹。” 沈鸾点点头,朝着曹瑾微微行礼,与萧然并肩而行。 曹瑾在她身后眯起眼睛,之前藏着的情绪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 突然,萧然不知为何回过头,与曹瑾的目光正面撞上,曹瑾根本来不及收敛自己的情绪。 萧然的眼神里带着警告和狠厉,头又转回去。 曹瑾后背一身冷汗,拳头捏得死紧。 “他什么意思?他有什么资格跟在沈鸾身边?那个位置是我的,我的!” 曹瑾眸中凶狠,还以为秦戈不在晏城,他面前的路便会畅通无阻,谁知道又冒出一个萧然来! “你给我等着!” 萧然预定的食肆是晏城最好的,并非名气最大,而是食肆格外有特色。 除了一层中间的位置之外,在上面两层还有一个个被植物屏风隔开的雅间,每一个造型都独特别致,令人赏心悦目。 这在晏城里,都是出了名的 风雅之地,尤其适合与心仪的人一块儿前来,可谓一座难求。 但萧然就订到了。 沈鸾还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瞧见什么都觉得稀罕。 “果然很漂亮,之前舒舒跟我描述的时候,我还以为她说得夸张了。 萧然顺口问,“秦姑娘?是广阳侯世子的妹妹吧?” “是呀,我与秦舒是好友,时常在一块儿说话相处。” 萧然想起秦戈来,似乎沈鸾与秦戈走得也有些近,想来广阳侯府都对沈鸾很照顾。 沈鸾忽然笑出来,秦舒说她来过这里一次,还是坑了九皇子一次,诓他带她过来,回头可骄傲地跟自己嘚瑟,言语间尽是得意。 “不过听说这里的位置很不容易订到,萧大人好大的面子呢。” 沈鸾友好地揶揄,带着笑意的眼睛弯弯的,萧然弯了弯嘴角,“巧合罢了,刚好有位置。” 其实并非如此,萧然极少会用自己的名声做什么事,难得一次,居然用在了定位置上。 漂亮舒适的环境,令人心情放松,很快,伙计送上了美味的佳肴,菜色精致,味道美味,又没人在身边走动打扰,沈鸾一顿饭吃得异常舒心。 萧然虽然看上去性子清冷严肃,熟悉了之后却也不难接触,不管沈鸾说什么,他都会给一定的反应,认真倾听,是个很好相处的朋友。 沈鸾吃得心满意足,萧然将她送到沈宅门口。 “今日多谢萧大人款待。” 沈鸾笑着与他道别,萧然目送她进府,一转身,眼里的笑意凝固住,沈文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如果我没看错,方才进去的,好像是我妹妹?” 沈文韶脸上有些疲惫的神色,只一双眼睛锐利清明,如同利箭。 萧然轻声与他打招呼,“我与沈三姑娘今日在街上偶遇,感激她之前相助,因此请她吃了一顿饭,方才送她回府。” 沈文韶清冷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扫了他几遍,淡淡出声,“萧家是觉得,只退一遍婚,还不够过瘾?”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对沈三姑娘” “我不想知道,你什么意思,与我何干。” 沈文韶直接打断,“萧家什么样的态度,沈家已经完全明白,沈家没有发难,不过是看在之前的情分上,不代表我沈家没有脾气。” 他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有些嘲讽,“阿鸾心大,并没放在心上,但我不行,所以我希望,从今往后,萧大人尽量少出现在阿鸾面前的好。” 萧然紧紧抿着嘴,心里一阵阵发沉,之前跟沈鸾相处时的惬意,渐渐烟消云散。 沈文韶没有在跟他说笑,萧然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敌意。 “我做不到,我不会伤害沈三姑娘,我母亲那里,我也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确实是萧家做得不合适,对此我很抱歉。” 沈文韶静静地看着他,眼睛小幅度地眯了起来。 萧然并未退缩,两人对峙了一会儿,沈文韶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衣角带出的风透着冰冷。 “那你尽管试试。” 沈文韶落下一句话走远,萧然用力握了握拳头。 他会的! 沈鸾回到自己的院子,坐在椅子上回忆。 她怎么会那么凑巧遇到曹瑾?曹瑾明显是冲着她来的,仍旧贼心不死? 那就对了! 沈鸾回忆了一下,上辈子曹瑾这个时候,已经连升三个品级,在晏城开始有知名度起来。 而现在?查无此人。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甘心?尤其经历过顺风顺水的日子,如今每一日对于曹瑾来说,都很难熬吧? 一想到曹瑾会怎么憋屈痛苦,沈鸾都能笑出声音来。 所以他肯定还会想回到上辈子的轨迹,自己又还没出嫁,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再正常不过。 就是不知道他这次会怎么算计自己,但不管如何,她这一次,都不会让他得逞。 “秦戈还要一年才能回来,等他回来起了势,曹瑾必然束手无策。” 所以他一定会在秦戈回来之前,帮三皇子站稳脚跟。 那他能做的事情,可就不多了。 沈鸾依稀记得,九皇子在这次围猎之后逐渐崭露头角,一些朝中大臣默默地改为支持他,等后来秦戈归来,与九皇子走得很近之时,许多人才蓦然发现,九皇子已经可以跟三皇子分庭抗衡了。 也是那时候开始,沈鸾会经常从曹瑾那儿听闻,皇上有意立九皇子为太子。 如果曹瑾想要阻止这些事情发生,最直接的,就是将那些可能倒向九皇子的臣子们率先拉拢。 沈鸾想的不错,此刻,三皇子面前,就放了一份名录。 曹瑾脸上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殿下,这里只是一部分,这些人若是能为殿下所用,往后必能对殿下有用。” 第143章 不要那么凶 沅申拿起名录看了两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些人里面有一些我不是没有接触过,没什么可用之人。” “殿下错了,这些人如今瞧着是不显眼,可也得看他们能用在哪里。” 曹瑾说得胸有成竹,他是亲身经历过的,这些人在九皇子和秦戈手里,给他和三皇子造成多大的麻烦? 然而沅申并不当回事,一个原本只是修撰的人能有多大的眼界?也难为他能知道这么些人的名字。 沅申将名录放回到桌上,随意收回目光,“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你还能预见什么事儿,此前围猎出现毒虫一事,我总觉得蹊跷,那么些毒虫忽然出现,怎么看,都像是有人为之。” 曹瑾脸色一僵,心里有点怨念三皇子的疑心病,该犯的时候不犯,不该犯的时候犯得正儿八经。 放着要紧的名录不看,瞎扯什么毒虫呢? “殿下,此事我确实不好多说,不过毒虫一事我也仅仅只是知晓,其他的就” “你当本殿下蠢吗?你说要效忠于我,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只是也得看你的诚意,如今你什么都不愿意说,送来这么一本名录曹瑾,效忠不是你这样的。” 曹瑾急了,“殿下,下官完完全全是为了殿下着想,这些人您今日不去拉拢,往后落到别人手里,后悔也来不及。” “他们能翻出什么花儿来不成?落到旁人手里?你口中的旁人指的是谁?沅凌?” 沅申轻笑一声,“父皇确实喜欢他,他是甄贵妃所出,因此自小偏疼一些,不过我母妃虽已过世,如今却养在皇后娘娘膝下,沅凌拿什么跟我比?” 当然是人家有眼光啊! 曹瑾都想吼了,就凭着人家九皇子善于发现能人,又能让秦戈这样的人支持他,再加上皇上的疼爱,曹瑾觉得三皇子若是输了一点都不亏。 若不是九皇子前世的时候就瞧不上他,曹瑾早就弃暗投明了。 “殿下,九皇子其实并不似表面上这般单纯无害,他兴许暗地里正在蓄积势力,您不得不防啊,皇上对甄贵妃那般重视,爱屋及乌也是人之常情。” 沅申摆了摆手,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来,“你懂什么?父皇对甄贵妃确实宠爱,只不过甄贵妃的身份,可不像旁人见到的那样,我丝毫不担心。” “殿下!即便甄贵妃娘娘入宫名不正言不顺,可皇上多年来的独宠难道是假的吗?” 沅申猛地一怔,眼睛死死地盯着曹瑾,“你知道什么?你怎么会知道甄贵妃的事情?” 曹瑾表情痛心疾首,“下官不敢欺瞒殿下,下官确实听说过一些传闻,贵妃娘娘当年入宫并非自愿,也成过亲,但这些并不重要,要紧的是皇上可曾在意过?皇上对贵妃娘娘的情意从不曾淡薄过,九皇子是他与娘娘所生,殿下就一点不担心?” “你从哪里听来的传闻?” 曹瑾深吸了一口气,将即将骂出口的话统统塞回去。 三皇子脑子是不是有坑?能不能听点自己的重点?重点是皇家秘闻吗?是八卦吗? “这件事儿,没人敢提,你一个小小的侍讲如何得知?你背后莫非另有其人?” “殿下明鉴,下官只效忠于您,此事,下官也是无意间得知。” 沅申的眼睛眯着,审视了他半晌,才让他出去。 曹瑾有些头疼,他感受到了三皇子的不信任,比起名录,他更在意自己这些消息的由来。 但他能说吗?说了,怕是会被三皇子当做脑子有毛病赶出去。 只希望,三皇子能忽然开窍,将那份名录重视起来才好。 沈鸾近来特别不敢去打扰沈文韶。 不仅是她,沈家谁都不敢轻易去沈文韶那儿,都知道他忙,知道他做的事情要紧。 因此就连金氏,都只是默默地让人给沈文韶准备补品,身子是一定要重视的。 沈鸾不必去给他检查每日的习字,不过写字已经成了她的习惯,每日不写一会儿浑身不舒服。 跟萧然见面的第二日,她趁着早上天气好,在桌前写了一会儿,刚放下笔,就听紫烟进来通报,说是沈文韶让她过去一趟。 “哥哥今儿没去翰林院?” “听说今日不用去。” 沈鸾如今对沈文韶已经不会有太害怕的感觉,什么也没想,轻轻松松地去了。 “哥。” 她进了屋,见沈文韶坐在那儿,于是特自觉地也过去坐下,“你找我? 什么事呀?” 沈文韶难得面前没有堆一大摞书,而是放了清茶,见到了沈鸾,示意她自己倒水喝。 “没什么要紧的,今日得空,想起有些日子没检查你的字写得如何,去写几个我瞧瞧。” “好。” 沈鸾觉得这简单啊,她一日都没有落下过,也没有在怕的。 站到书案后,沈鸾提笔写字,写完之后她还欣赏了一番,觉得这回稳了,多好看啊。 “哥,你来看看。” 沈鸾献宝一样地送到沈文韶面前,信心满满地等着他夸赞。 沈文韶看了几眼,流畅地指出她的不足,一指指了好几处出来,说的沈鸾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我写的这么差吗?” “你觉得写得很好?” 沈鸾条件反射地摇头,“不好,那我回去再练练?” “就在这儿练,我也瞧得见。” 沈文韶坐在椅子里,一派悠闲的模样,沈鸾心里虽然生出了一丝丝疑惑,也没多想,当真练了起来。 可是渐渐的,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自己写的每一个字,在沈文韶这儿都能挑出好几处错来,且每一次错的都不一样,偏偏她又无法辩驳。 写了大概一个时辰,沈鸾觉得这样不成。 “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沈文韶抬头看了她一眼,“你看我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吗?” 那太像了! 沈鸾立刻放下笔,走到沈文韶面前乖乖地坐好,“我最近什么事儿都没做,家里的事情也管的很好,祖母都夸我了,出去应酬也没让人欺负,你就是心情不好,也不会是我惹你生气了吧?” 沈文韶不说话,吊着眼睛看她,看的沈鸾心里慌慌的,还真是她啊? “不是,我做什么了?” 沈鸾委屈地不行,她最近可乖了。 沈文韶让她茫然地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张口,“昨日,你跟萧然遇上了?” 沈鸾点点头,“嗯,刚好碰见,说要感谢我送了他一个香囊,所以请我吃了一顿饭。” “你好端端地送他香囊做什么?” “那不是做太多了嘛,家里人手一个,舒舒那儿我给了好几个,他正好也要跟着去围猎,香囊避虫的,所以就给了他一个。” 沈鸾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萧然也不是那么难以相处,作为朋友送个普通的香囊也没什么。 “你应该知道,你和他的亲事是怎么退掉的。” “知道,他跟我说了,说等得空了登门跟祖母致歉。” “所以呢,你已经原谅他了?打算跟他重修旧好?” 沈鸾吃惊地张大嘴巴,“哥你在说什么?” 沈文韶凉凉地看着她,“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跟他只是朋友。” 沈鸾不客气地翻了沈文韶一个白眼,“我可没打萧然主意,就是觉得他人还不错,挺好相处的,什么重修旧好?亏你还是个状元,怎么这么不会用词。” 沈文韶:“” 他已经说得很收敛了! “你是没打他主意,萧然呢?我不觉得他只将你当个朋友。” 沈鸾白眼翻上了瘾,“所以说,哥哥虽然念书念的好,有些事情啊唉我也不好说你,人家如今什么地位?锦衣卫又兼督查院的差事,那在晏城的名望可不比你低,之前他都没瞧上我,现在还能有什么想法?” 沈鸾越想越觉得沈文韶幼稚,“哥你成日胡思乱想什么呢?” 沈文韶脑门上迸出一根青筋,自己这妹妹真是傻的? “你看不出来还当别人也跟你一样瞎不成?” “哥你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那么凶,我害怕。” 沈文韶:“” 沈鸾朝着他嘿嘿嘿地笑,“我是说真的,我跟萧然没什么,也不会有什么,跟你直说了吧,其实是因为,他在调查我爹娘遇害的事情,所以我才求着他如果有什么收获能跟我透露一下,那个香囊姑且就当做一点小小的报酬。” 说完沈鸾严肃地嘱咐他,“你可千万别说出去,我连母亲都没说呢。” 沈文韶怀疑地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比珍珠还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文韶沉默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地说,“你也知道萧然的母亲对你什么态度,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一个男人连矜持和自傲都舍弃,你若真与他有什么,往后的日子,未必会好过。” “哥你说什么呢,我有那么傻吗?” 沈鸾就见到沈文韶特别认真地点头,“有。” 沈鸾:“” 妈的她要去找真正的亲哥,这个一定不是! 第144章 不过如此 广阳侯此刻遍寻不着秦戈,“他人呢?” “侯爷,世子点了一队人追出去了。” “胡闹!穷寇莫追他难道不知道?还不赶紧将人追回来!” 副将面露犹疑,“以世子的能耐,我们怕是现在追出去,也是追不上的” 秦铮喘着粗气,副将赶紧安慰,“侯爷不必动气,世子有分寸,知轻重,来北平这些日子,将士们没有对他不心服口服的,世子会这么做,想必心里定是有把握。” “他有个屁!” 广阳侯一巴掌拍在桌上,“这几日尤其心浮气躁,晏城来信了?” “是。” “都有谁的?” “夫人少爷和秦姑娘的,对了还有沈家姑娘,另外有一封,是九皇子亲笔写的。” 秦铮垂眸看着地上,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必然是九皇子的信,让秦戈沉不住气了。 “告诉过他多少次,皇家是非多,让他离远一些他怎么都不听!我秦家难道缺少光宗耀祖的荣耀吗?缺的是一份安宁!是长长久久不会令皇家忌惮的稳定!” 秦铮重重叹气,秦戈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青出于蓝,他心底怎么会不骄傲? 可他怕的是秦戈的傲气与能耐,带给秦家的不是鲜花喝彩,而是头顶悬着,不知道何时会落下的利刃。 为了这种事,他与秦戈不知道争吵过多少回,他只希望秦戈能够安安稳稳地继承广阳侯的地位,能将秦家稳固住,他为何就 “等他回来,立刻让他来见我!” 秦戈凯旋而归,带着众将士们的仰慕和敬畏,去见了秦铮。 两人相见很少有愉快的时候,果不其然,秦铮发了好大一通火。 “我知道你不愿意听我的,但是在这里,我是主帅,你未经我允许擅自带兵离开,应当受军法处置。” 秦戈眼睛都不眨一下,二话不说出去领罚。 在众目睽睽之下,秦戈立了功还要受到惩罚,引得好一些将士们心里替他委屈,也越来越多的心,从广阳侯那里转移到了秦戈身上。 回去军帐中,小五苦着脸给秦戈处理伤势,“世子,您何必呢,跟侯爷说两句求情的话,侯爷兴许就通融了。” “嗯。” “您现在嗯个屁啊,打都打完了!所以说您为何非要着急上火地追击出去?即便您不追,他们也快穷途末路了,现在花了力气还要被打,您心里就那么高兴?” 秦戈趴在床上,脸上一丝痛意都不曾表现出来,“嗯,高兴。” 小五:“” 世子方才那顿军棍是打脑袋上了吧? “去,把信拿来我再看看。” 小五撇撇嘴,“哪封?九皇子写的?” 秦戈抬头瞥了他一眼,小五赶忙屁颠颠地将沈鸾写的信捧过来,又贴心地调亮了烛火的光芒。 秦戈小心地展开信,这是沈鸾给自己的第一封回信。 上面杂乱无章地写了一些琐事,她写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在自己心上跳舞,让他恨不得能钻到信里与她相见。 一个个字拼凑出一个鲜活灵动的沈鸾,秦舒的信上写了沈鸾为何会被封为县主,其中的原因,让秦戈疯狂地想要回去晏城,迫切地想要亲眼看一看这个女子。 她怎么能如此地美好,好到他提心吊胆地害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会被人给抢走。 秦戈认认真真地看着信,也不知道这是第几遍了,嘴角会随着上面的内容微微翘起,看的小五无语。 沈姑娘这信,可比伤药好使多了。 沈玥的日子过得万分不开心,好像自己在曹瑾这里,已经没了用一样。 “沈鸾早已经不相信你,你的话对她而言,没有任何用处,这就是你说的,你可以帮我?你拿什么帮我?” 曹瑾面对沈玥越发不耐烦,尤其是沈玥脸上那道扭曲的伤痕,让她面容更加阴沉,瞧见了心情都会变得极差。 明明从前沈鸾脸上也有同样的伤疤,但沈鸾就能让人心生怜惜,就能让他生出残缺的遗憾出来。 沈玥眯着眼睛,阴森森地说,“你什么意思?现在用不着我了?可是曹瑾你别忘了,你曾经算计过沈鸾,这件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别想甩开我,否则,我将事情都告诉她,任凭你做什么,你都不可能如愿。” 曹瑾眼中闪过一丝狠意,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更加难缠,一旦沾染上,如果不能如她的意愿,就再也甩不开,如影随形 。 原本还想着,可以再利用她一下,但既然沈鸾已经不再相信她,那么,她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更何况,只要有她占着自己妻子的地位,沈鸾又怎么会看到自己? 曹瑾浅笑起来,“你想什么呢?咱们夫妻一场,说这些,就伤和气了,我只是有些遗憾,原本想娶了沈鸾,让你们姐妹在一块儿,如今怕是没那么简单。” 他说着,拿出一个小小的匣子,“这是我今儿在街上瞧见的,觉得很是衬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沈玥将信将疑地拿过去打开,匣子里是一根嫩黄色的簪花,做工精致,栩栩如生,看着并不便宜。 “给我的?” 曹瑾笑得满脸温柔,“那不然呢?除了你,我还有旁人可送吗?特意给你买的,你在家中操持辛苦,多日不见你添置饰品,确实委屈你了。” 他从沈玥手里将簪花接过去,动作轻柔地给她簪在鬓旁,又耐心地调整了好几次位置,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过你放心,很快,这种苦日子就会过去,到那时,你今日的辛苦我都会一一补偿你。” 沈玥看着曹瑾近在咫尺的面容,上面浅淡温柔的笑意格外迷惑人心,让她的心忍不住松动。 或许,她该认命才是,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今生今世也只能依靠他过活,也许自己放下防备,会发现其实曹瑾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曹瑾动作轻柔地将她搂入怀中,沈玥难得如此柔顺,轻轻靠在他怀里,仿佛卸去了爪牙的兔子,柔软可亲。 曹瑾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发,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 看,女人不过如此。 稍稍对她们好一点,她们就会予取予求,乖巧听话。 沈玥如此,沈鸾也不外如是,总有一日,她也会这般依偎在自己怀中,轻颤着声音唤他夫君,将自己的一切托付给自己。 曹瑾心中骚动,抱住沈玥的手臂愈加收紧,难言心中激动。 仿佛他怀中人就是那个明媚娇艳,高高在上不可方物的人儿,天色还未晚,曹瑾已经横抱起沈玥,走向床榻 沈鸾自打有了个县主的身份,受到的邀约档次也逐渐提高。 从前一些够不到的宴请,如今也都陆陆续续给她下帖子,赴宴的人里不乏皇亲贵胄。 这在旁人眼里是绝好的机会,但在沈鸾这儿,她就越发不情不愿起来。 “这种的又不好不去,可去了吧,又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沈鸾赖在金氏身边嘟囔,“我如今可算是明白母亲的感受了,好些人应付起来特别麻烦,一句话绕七八个弯才能明白她们在说什么,她们说着不嫌累吗?” 金氏笑着搂着她的肩膀,“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是讲究这些弯弯绕,仿佛多有文化,我是敬谢不敏,不过你多感受感受也好,你年轻着呢,往后什么样的人遇不到?多见见世面以后什么都能应付得来。” 沈鸾也就是来抱怨一下,该去还是得去。 她如今是县主,算是有身份的人,虽然有名无实,却是皇上亲自封的,分量就不一样。 出门在外,沈鸾已经习惯了有人给她行礼,她也能渐渐端起架子,又周到有礼,既不有失身份,又不显得自命清高,要把握这个度,让沈鸾很是伤了脑筋。 万幸的是她适应得还算不错,至少如今晏城的人见到了她,都已经将她跟县主联系上了。 “乐清县主,您请这边走。” 沈鸾由紫烟扶着,跟着指引的下人往里走。 今日的宴请,乃是长公主寿辰,邀请了晏城好些皇亲贵胄,沈鸾也有幸受邀。 她提前让人送上了礼物,是一尊青玉菩萨,与平日里见到的不太一样,从塞外来的商队中收来的,造型别致却同样慈眉善目,让人过目不忘。 并且看起来就特别贵的样子,十分拿得出手。 沈鸾跟着人来到一处园子,宴席还未开始,客人们都聚在此地说谈。 沈鸾扫了一圈儿,没瞧见几个相熟的,她安安静静地站到旁边,即便无人攀谈也不显得冷清无聊。 “姑娘,这点心倒是瞧着不错,姑娘试试,若是喜欢等回去我做做看。” 紫烟如今特别醉心研究各式各样的点心,但凡沈鸾在外面尝着不错的,她都能捣鼓得八九不离十。 沈鸾笑起来,挨个儿尝了一遍,将她觉得还行的也塞一块给紫烟。 “我们紫烟啊,往后就算开一家点心铺子,也能经营得风风火火。” 紫烟一边吃一边嘟囔,“我才不要,我就跟着姑娘,姑娘去哪儿我去哪儿。” 第145章 傻了吧 “那敢情好,往后我给你寻一个离得近的嫁了,想见你的时候也见得着。” “姑娘!” 紫烟着急了,沈鸾心情极好地咯咯咯地笑,抬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 热乎乎的,透着生气儿。 上辈子紫烟在她嫁给曹瑾一年后,香消玉殒,从此她在曹家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了。 曹瑾一直跟她说,紫烟的死是意外,谁也不想的,然而又过了两年,沈鸾才无意间发现,紫烟是被人推进荷花池溺死的。 因为她护着自己,惹了曹老太太不痛快,曹老太太不好动她,便拿她身边的丫头出气。 可是当沈鸾知道的时候,她在曹家的处境,连为紫烟讨个公道都做不到! 曹瑾说,不过一个丫头,她若想添丫头,添多少个都行,那毕竟是他母亲,难道还要让她给一个下人偿命不成? 沈鸾无言以对,可是紫烟呢?难道就白白死了吗? “姑娘,您怎么了?” 紫烟瞧见沈鸾眼里的低落,担心不已。 沈鸾摇摇头,勉强地勾了勾嘴角,“就是忽然想到一个讨厌的人。” “姑娘讨厌的人?” “恩,深恶痛绝,又蠢又懦弱,害得身边人没一个好下场,自己最后也不得善终,简直愚蠢至极,死了都活该。” 紫烟倒吸一口气,姑娘何曾有过这样刻薄的言辞?她说的到底是谁? “乐清县主,长公主想见您,请跟我来。” 公主府的下人过来相请,惹了旁边好些人侧目。 等沈鸾跟着走了,她们才小声议论,“长公主的脾性素来不喜欢见不认识的人,我到如今都不曾被单独召见过,这个沈三姑娘面子倒是不小。” “你以为就一定是好事?长公主性子阴晴不定,谁知道见她是为什么?” “那也不一样,能让长公主上心就很不简单了,难得她一个女子得了县主名头还能撑得住,怪不得听说皇上对沈家三爷赞许有加,他的一双儿女也都有些本事。” 沈鸾来之前,也是打听过长公主的一些事情,知道长公主并不是个与人和善的人。 因着这位长公主很受先皇宠爱,特许她在晏城开府,自小便集娇宠于一身,如今的皇上对她这个妹妹也很照拂,所以长公主的脾气大一些也能够理解。 她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从不假以辞色,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也从不会顾及什么盘根错节的关系委屈自己,晏城如果得了她的邀约,那就是荣幸,若是得不到,也就不必强求。 沈鸾在心里揣测着长公主要见自己的原因,快到门口了都猜不出来,于是作罢。 “长公主在里面,县主请。” 沈鸾定了定心神,抬脚走了进去。 长公主屋里还怪热闹的,好几位妇人陪着说话,见到了沈鸾都收了声,探寻的目光一道道落到她身上。 沈鸾得体地行礼,等长公主让她起来了才站起来,微垂着眼睛,只用余光快速打量。 坐在上首的就是长公主了,一袭华美贵气的衣衫,头上的珠钗微微晃动着,脸有些富态,却依旧白净细腻,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抬起头来我瞧瞧。” 沈鸾依言抬头,长公主在她脸上看了看笑起来,“果然是个极标志的,难怪外面都在盛传,乐清县主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 沈鸾谦虚地低头,“小女子不敢当,长公主殿下谬赞了。” “夸你呢,你就受着,长得好自然有人夸,不奇怪,今儿让你来,是因为你送的贺礼我很喜欢,那尊青玉菩萨我之前从未见过,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说到这个,沈鸾打起了精神。 整日跟在金氏身边学习,手里又管着好几个铺子,听掌柜的天南海北地说话,沈鸾如今与人交谈也很驾轻就熟。 她浅笑着先将青玉菩萨的来历说了一遍,又带着说起她知道的塞外风光,那些人有着跟他们不一样的信仰,却都心怀虔诚。 “那片山壁上已是凿了数十个洞窟,僧人们在当中潜心礼佛,每到清晨,便似有佛光照在山壁上,渡人心魄,已成了当地奇观。” 长公主听得入了神,“当真有那样的地方?” “确实如此,我刚听闻的时候也不敢相信,然而人心怀虔诚,总能够令神灵感知,庇护人间。” 人一旦活的时间长了,就会有信仰,有寄托。 长公主在别的事情上不上心,独独对礼佛很是迷醉。 沈鸾也是打听过的,因此说的事情特别对她的胃口。 “若真有如此圣洁之地,我还真想亲眼看一看,也不枉此生。” 长公主让人搬了凳子给沈鸾坐下,眼里的光温和了许多,作陪的几位夫人小心地藏好眼里的诧异,能这么快得了长公主的青睐,这位沈三姑娘着实不简单。 有沈鸾在,气氛便不会尴尬,她知道的东西比寻常后宅女子多出许多,随口便是不会令人无聊的话题,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去了。 等下人来提醒长公主该开席了,长公主才反应过来。 “今儿与你相谈甚欢,只是还未尽兴,往后得空了,多来我这里陪我说说话,你可愿意。” 沈鸾浅笑应下,“那是我的荣幸。” 长公主还挺喜欢沈鸾不做作矫情的性子,干脆让人将她的位置安排到自己身边,又是惹了一众人艳羡的目光。 沈鸾始终不骄不躁,可她自己知道,她今日是有意在讨长公主的喜欢。 这位长公主可是有实权的,在皇上面前也十分能说得上话,在晏城的这些年,长公主麾下更是有一批很忠心又得用的人才。 前世曹瑾就十分眼馋这些人才,奈何他够不上,三皇子那儿好像也没能得逞。 若是自己与长公主拉近了关系,会不会往后能有些用处? 只要能让三皇子和曹瑾不痛快的事,沈鸾就特别痛快。 长公主这里都是女眷入席,用过席面之后,大家三三两两地说着话,外面有人进来通传,三皇子殿下来给长公主送贺礼来了。 长公主语气淡淡地让他进来,厅里一些未出嫁的姑娘眼神变得不对劲起来。 沈鸾心里虽然不屑,也明白她们的想法,如今三皇子也算是炙手可热,他如果做了皇帝,那身边的妃子可就一个个的都能飞升。 三皇子穿的特别精神,玉树临风这样的词还是能往他身上套一套的。 沈鸾站在人群里,眼里尽是冷然,三皇子在她这儿最多只能得一个“人模狗样”的形容。 “给姑姑请安,恭祝姑姑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三皇子送上了贺礼,居然也是一尊菩萨雕像,不过是白玉的,制式较为普通。 沈鸾在心里窃喜,呵呵呵,傻了吧,活该! 果然,长公主没什么反应,只瞥了一眼就让人收起来,“你有心了。” 三皇子早就注意到了沈鸾,她太过招眼,好像自己动了心思之后,她就更加惹人注意,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都好像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她身上一样。 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好像就越是会让人眼馋,沅申怎么看都觉得沈鸾比他之前遇到的女子都有意思。 长公主对于几个皇子都没多大的热情,她原本也是有孩子的,不过幼年早夭,伤心过度之后,将心思都放在了别处。 “姑姑这儿还是这么热闹,不过多了几张新面孔,都很眼熟呢。” 沈鸾心里一动,就听见三皇子点了自己的名字,众人的目光又落到自己的身上。 “上回在宫里见过乐清县主,也没机会多说几句话,我还挺想与县主聊一聊北平补给的事情,父皇将此事交给了我来处理,我很想知道县主关于此事的看法。” 沈鸾态度谦逊,“小女子见识浅薄,怕是帮不上三皇子殿下什么忙。” “乐清县主太过自谦,连父皇都夸赞你明事理,心仁善,若非如此也不会嘉奖你,就是不知道县主可愿意助我为戍边的将士们出一份力?” 当着众人的面,沈鸾难道能说不吗? 长公主也开了口,“既是利国利民之事,沈三姑娘就不要推辞了。” 沈鸾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与三皇子去别处相谈。 长公主府雍容华贵,移步换景,哪儿都可以直接入画。 三皇子还想带着沈鸾往深处走,沈鸾借口自己走不动了,“我瞧着这儿就很不错,地方开阔也不闷,不如就在这儿说吧。” 沈鸾的态度客气却坚定,这里是长公主府,谅三皇子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沅申察觉到她的防备,笑出声来,“就听你的,一切以沈三姑娘的意愿为重。” 沈鸾悄悄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三皇子在她这儿这套行不通的。 沅申却装得特来劲,他深知自己的优势,形象温柔稳重,尤其一双眼睛,府里的女人没有不被他迷住的。 此刻,沅申就用温柔如水一般的目光充满感情地注视着沈鸾,看到她不敢与自己对视,心里不免得意,果然谁都逃不过。 他哪儿知道沈鸾不敢去看,是生怕自己会笑出来。 第146章 要公平 “之前与沈三姑娘见过几次,每一次都会被姑娘的灵动聪慧吸引,这世上的女子,极少有如同姑娘这般通透慧黠,令人钦佩。” 沈鸾无视他漫天的夸赞,直奔主题。 “三皇子殿下要与我说的是什么?戍边将士们条件艰苦,虽然朝廷不断拨款,只因着一些缘故,时常不到位,这些将士们以血肉之躯守护我朝安宁,小女子只盼着他们能够得到善待。” “这个自然。” 三皇子随意地答话,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沈三姑娘当初怎么会想到这些?娇养闺中的女子可不容易关注这些。” 沈鸾奇怪地看他,“有什么难的吗?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殿下从不从想过这些?” “怎么会,只是惊讶罢了,戍边将士为的是我朝安定,身为皇子,自当感同身受。” 沅申说得大义凛然,可心中却不这么想。 人一出生都是有三六九等之分,那些人命不好能怪谁?若是投胎到皇家,自然是锦衣玉食伺候着,这都是命。 “我准备以沈三姑娘的名义送一批粮草去北平,姑娘以为如何?” 她这么关心戍边情况,沅申不觉得她会拒绝。 可沈鸾想都不想地就摇了摇头,“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受之有愧,我往后仍旧会略尽绵薄之意,虽微不足道,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不是我出的力,我不敢居功。” “非也,此事也是因你而起,你如何当不得?” “问心有愧,故此当不得。” 沈鸾眸色清醒,“三皇子此举造福无数,小女子虽人微言轻,却也斗胆代受益百姓感激殿下。” 她起身微微施礼,觉得没什么必要跟三皇子再说下去,说到现在都是废话。 “沈三姑娘,难道你就不觉得我对你有些不一样吗?” 沅申眼里露着兴味,“你是当真察觉不到,还是故意为之?” “小女子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 “你明白的,欲擒故纵我也见过,只是用的这么好的,你是头一个,我对姑娘心生倾慕,姑娘难道没有看出来?” 沈鸾都惊了,足足怔忪了半天都没有反应。 三皇子为了笼络她哥哥也是拼了? “小女子蒲柳之姿,殿下就不必开玩笑罢?” “呵呵呵,沈三姑娘对自己看样子有很大的误解呀,怎么难道你对我说的话那么不惊讶吗?” 沈鸾用力点头,“我很惊讶,不过碍于三皇子的威仪,不敢表现出来而已。” 沅申越发觉得她有意思,听到自己这番话,她居然还能稳如泰山,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喜形于色,可见自己的眼光相当不错。 “那么,沈三姑娘可愿意嫁给我为妃?我必许你与正妃同样的待遇,等他日我有所成,你便是能着凤冠朝服,站在万人之上。” 沅申语气里满是蛊惑,目光情意绵绵,仿佛是个多情之人在洒下漫天情网。 但沈鸾只觉得憋笑憋的很辛苦。 别逗了,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不让他大业有成好吗? 沈鸾轻叹了一口气,“殿下的情意,恕小女子无福消受,小女子福薄,自小便没了亲生爹娘,如今只一心想在长辈膝下多承欢几年。” 沅申脸色微变,她拒绝了? 自己诚意满满,她居然拒绝了? “你不愿意?” 沈鸾轻轻柔柔地笑,“殿下忘了,便是在皇上面前我也曾说过,我此生只愿寻一个真心待我之人,若我没记错,殿下早已有了正妃,侧妃都有了,人只有一颗心,殿下分给了旁人,又怎会全心待我?” 她眼波流转,像是十分遗憾,“殿下恐怕不了解我这个人,我很贪心的,最是不喜委曲求全一说,我要嫁的人,只能将我一人放在心上,我也会以整颗心交换,如此,才公平。” 沈鸾灼灼双目里闪动着莫名的野心,看得人心中翻腾。 “小女子先行告退。” 她转身,笑容落下,真是浪费时间,有这时间干什么不行?兴许能让长公主对自己更加喜欢,结果消耗在这儿。 回去她就要跟哥哥告状! 沅申目送她走远,忽然笑起来,“公平?这世上何来公平?不过胜者为王罢了。” 她如今拒绝了,难道自己就拿她没办法? 父皇是许诺了她恩典,不过等到自己登基为王,这份恩典便不复存在,那会儿即便她嫁了人,他一样可以将她弄进宫中,就像父皇对 待甄贵妃一样。 希望她倒是,不要后悔才好。 沈鸾愤愤不平地往回走,想着以后一定得离三皇子远一点。 “谁惹了沈三姑娘不高兴了?” 沈鸾停住脚,脸上又露出笑容来,“九皇子殿下。” “我听说姑姑请了你来她的寿辰,不过刚刚去看了一眼,没见到你,这不就碰见了吗。” 沅凌忽闪着眼睛走过来,“沈三姑娘方才见了谁?这一脸怒容的,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呵呵呵,遇到点奇怪的事情,殿下找我?” “哦,是这样,上回我见着你兄长,与他说了点事儿,后来想找他来着总也找不到人,有几位大人也想跟他聚一聚” 他说着,随口说出几个名字,沈鸾心中一动,这几个名字她是有印象的。 沅凌嘟嘟囔囔地念叨着这些人特别烦人,自己是皇子还总是催他云云,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沈鸾斟酌再三,“这几位大人我也略有耳闻,都是可堪重任之人,殿下不妨耐心些,礼贤下士,也许往后你会感激他们也不一定。” 沅凌眸光微闪,天真地看着她,“沈三姑娘这么认为吗?那我听你的。” 沈鸾:“” 这是什么单纯的小可爱啊,不过若他真的肯听自己的,也算是一件幸事。 如果她记得不错,这些人往后都会转而支持九皇子,成为他与三皇子殿下抗衡的力量。 他千万不能错失才好! “我回去后会转告哥哥,殿下放心。” 沅凌潇洒地跟她招招手离开,沈鸾也很快从长公主府回去沈宅。 等过几日一有机会,她便去找了沈文韶。 “哥,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沈文韶抬头,“有事?” 沈鸾赶紧将九皇子的事情说出来,然而沈文韶不为所动。 “这些不需要你操心,沈家如今飘摇不定,行事必得慎重,朝堂上的选择至关重要。” 沈鸾抿了抿嘴唇,“哥,你不会在考虑三皇子吧?我觉得这人不行。” 沈文韶笑起来,“那么你有什么高见?” “高见没有,就是在长公主府的时候,他跑来说他要娶我为侧妃,好像多大的恩赐一样,可气死我了。” 沈鸾没发现沈文韶眸子暗了一瞬,理直气壮地跟他告状。 “我是肯作妾的吗?侧妃不就是妾室,那我肯定得婉拒啊,结果他的意思是我不识好歹,皇子怎么了?皇子我就得巴巴地贴上去吗?” 这些事儿沈鸾不好跟金氏吐槽,偏偏在沈文韶面前说起来百无禁忌。 “哥,我觉得他人品不咋地,但我这么直接地拒绝会不会不太好?他会不会找咱家的麻烦?” 沈鸾抬头眼巴巴地询问沈文韶,也是从长公主府出来之后她才想到了这些,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沈鸾现在有些不安。 沈文韶冷哼一声,“是不太好。” “啊那怎么办?” “婉拒?这种事情,直截了当地拒绝就是,不必太委婉。” 沈鸾:“” 沈文韶垂眸,“往后,他若是再与你说这些,你大可不必藏着掖着,即便有人知晓了,我也能帮你脱身,身为皇子调戏闺中女子,我能让他罪加一等。” 哥哥威武! 沈鸾眼睛里闪着星星,顿时安全感爆棚。 “那我就不怕了。” 她嘿嘿嘿地笑,话也带到了,沈鸾一身轻松地离开。 沈文韶从窗户里看她蹦蹦跳跳地出院子,眸色微沉。 三皇子当真将主意打到了沈鸾身上?那么他那般性子偏执之人,一旦功成名就,必将秋后清算,到那时,沈家会如何,沈鸾又会如何? “九皇子吗” 沈文韶修剪得干干净净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声轻响。 晏城的平静之下,似有暗潮汹涌。 曹瑾再一次站到了沅申面前,笑容满面地额将一本折子摆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 曹瑾微笑着回答,“殿下,您几次想要拉拢沈文韶,都徒劳无功,如今沈文韶的名气一日日渐涨,越发受到重用,对于此人,殿下不得不防。” 沅申伸手将折子拿过去,慢慢地翻开,看了一会儿,他的目光不对劲起来。 曹瑾没打断他,让他静静地看完。 沅申合上折子,脸上有一层疑惑,“这些,你又是从何得知?你确定,能管用?” “回殿下,下官确定,沈文韶为人小心谨 慎,轻易不会留下把柄,但他又很自傲,对于自己的差事,不喜欢假他人之手,因此一旦出了事,只会他一人承担,不必担忧牵累旁人,不会为殿下招来不必要的祸端。” 第147章 看你的诚意 “那你怎么就能确定,这么做会让沈文韶手里的差事出岔子?” 曹瑾但笑不语,那当然,是借助了他上辈子的阅历。 想要给现在的沈文韶使绊子,他还是可以做到的,当然,如果三皇子肯照做,那就更加万无一失。 如今广阳侯不在晏城,沈家有难都无处求助,沈文韶又还不曾与九皇子勾搭上,九皇子根基不稳,也轻易不会出手。 “殿下,如今是极好的机会,留着沈文韶,往后只会成为殿下的绊脚石,如此不识好歹的人,殿下何必姑息?” 曹瑾笑得阴沉,只要沈家一倒,沈鸾就算是县主又如何?墙倒众人推,到那时自己再出现,求一求三皇子,还不手到擒来? 他却没想到,沅申心里也在想着同样的事。 沈家有难,如果只有自己可以帮她,沈鸾会不会来求他? 两人各怀鬼胎,居然露出相似的表情来。 沅申眯着眼睛将折子收好,“此事若是顺利,便记你一功。” “多谢殿下。” 沈文韶自科举之后便一举成名。 他是有真才实学的,即便有时候性子过于清冷,也不乏许多崇拜者。 尤其是他几次得皇上亲口赞誉,这独一份的荣耀,令他在翰林院如鱼得水,没人敢因为他年纪轻轻而轻视他。 沈文韶苦读多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大多数时间都浸在翰林院里,孜孜不倦地适应着。 交到他手里的差事,也都完成得相当好,成了晏城最受瞩目的青年才俊之一。 对此,金氏是忧喜参半。 “你哥吧,什么都好,就是人太清冷了,都第几家夫人来跟我告状了?对人家小姑娘不假以辞色,跟个冰块儿似的,他是打算把满晏城的适龄姑娘都得罪全了?” 沈鸾就安慰她,“哥哥就这性子,我还是他妹妹呢,还不是经常被他骂愚蠢。” “他胡说,阿鸾最聪明了。” 沈鸾伏在金氏肩头笑得发颤,金氏叹气,“眼看着他在官场越走越顺畅,可这亲事却越发坎坷,我如今都不大好意思出去应酬,一个个都来跟我打听文韶的亲事,我能怎么说?我什么也不敢说啊。” 金氏都憋屈死了,这事儿她是真不敢擅作主张,“愁死我了。” “母亲也不必着急,哥哥往后成就大着呢,说不定公主都娶得,反正咱们也急不来,就等着呗。” 沈鸾记得沈文韶上辈子到自己死的时候好像都没娶妻,对于她的嫂子,她也是极为好奇的。 “你哥若是能把放在差事的心思挪那么一点点到这上面,我也就不必着急了。” 金氏又叹出一口气,忽然小丫头过来通报,说是沈源德来了。 金氏跟沈鸾面面相觑,“他来做什么?” “大爷瞧着很着急,让您赶紧去一趟。” “走,去看看。” 沈鸾陪着金氏见了沈源德,他果然满身急躁。 “文韶还没回来?这次他是捅了娄子了,我一得到消息立刻赶过来告诉你们,你们心里也有个数。” 金氏立刻变了脸色,“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源德说,之前交到沈文韶手中的一个差事,他已经完成了,可就这两日,忽然有人检举他用了不正当的手段,造成人命损伤,又仗着无人知晓隐瞒不报,现在这事儿已经闹到了衙门。 “这不可能!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现在不是可不可能的事情,有人证在,就在衙门里,指明了要揭露文韶的所作所为,他年轻气盛,又一路顺当,不知道红了多少人的眼睛,指不定是要吃大亏的!” 金氏身子晃了晃,沈鸾赶紧扶住她坐下,“母亲莫慌,等哥哥回来问清楚就知道了,我相信哥哥的为人。” 沈源德皱着眉,“我也相信文韶的的脾性,若他不曾做过,那就是有人要害他,如此一来,就更加麻烦了,晏城这么多人,连个头绪都没有。” 沈鸾面沉如水,不,有头绪的。 前世没听说哥哥出这事儿,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蹦出来。 除非有人事先预知哥哥将来的成就,想要尽早击溃他! 曹瑾的靠山是三皇子,此事若是人为,必定跟三皇子脱不了干系! “你们赶紧想想法子,我再去打听打听,文韶能回来是最好,他主意正,没准能想到破解之法,就怕” 沈源德没说完,急急忙忙又离开去探消息。 金氏脸色惨白,沈鸾倒还能撑得住,“母亲,此事要让祖母知晓吗?” “文韶若回不来,也瞒不住,我去与她说,不管如何,祖母有长信侯这个胞弟,也许能帮得上忙。” 沈文韶当真没能回来,沈源德得到的消息,因为此事涉及较广,性质恶劣,因此直接将沈文韶关押起来,以免他逃脱。 沈鸾急得嘴唇都上了火,哥哥可是个文人,哪里经受得住牢狱之灾? 她与金氏想要打点一番,都被告知不行,说是三皇子交代的,为了避嫌,禁止沈家的人见沈文韶。 “为什么这样啊?文韶身子骨弱,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 沈鸾气息不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三皇子都毫不避讳了,他一定是在等着自己。 “母亲你先回府,我要去一个地方。” 沈鸾面沉如水,径直去了三皇子府。 就好像料到了她一定会来一样,门口的人一见着她,便热情地往里请。 “殿下早就等着沈三姑娘了。” 沈鸾冷笑,被人带到偏厅,沅申衣冠楚楚地坐在那儿,见到自己脸上笑容如同和风徐徐。 “怎么额上都出汗了,可是走得急了?去给沈三姑娘拿一盏冰镇的樱桃酪来。” 沈鸾刚想开口,沅申摇了摇头,指了指凳子,“先坐,我这人不喜欢那么急躁地与人说话,尤其是我在意的人,总得气氛合适了,我才能听得进去。” 沈鸾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看着他做作的样子,恨不得吐出来。 等坐下了,沅申亲手给她斟了一盏茶,“沈三姑娘急匆匆地来找我,可是想明白了什么?” “我哥哥的事情,是不是与殿下有关?” “你问这个啊” 沅申扬起半边嘴角,“此事确实与我有关系,有人递了折子到我面前,揭发你哥哥的一些作为,虽然我很欣赏他的才华,只是也不能因此姑息养奸,所以下令彻查。” “沈三姑娘也不必怨我,我也是尽忠职守,此事也呈报到了父皇面前,事关重大,还望姑娘理解。” 沅申说的特别义正言辞,看着沈鸾沉静的面容,心中越发得意。 “沈姑娘放心,我定会秉公职守,若你兄长果然是冤枉的,我一定还他一个公道。” 沈鸾恨不得徒手撕开沅申这张虚伪的脸,但事情若是皇上都知晓了,她现在着急也无济于事。 “我明白了,只不过我哥哥一介文人,我怕他在狱中受苦,不知殿下可否行个方便,让家里送些东西进去?” “这个” 沅申的眼神里含着深意,在她脸上打转。 “我自然是不想拒绝沈三姑娘的请求,只是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我也很为难,身为皇子不该徇私才是,但如果是我亲近的人请求,我也是可以网开一面。” 他嘴边的笑容把沈鸾恶心坏了,沈鸾忽然站起来,“确实,是小女子为难殿下了,殿下为人正直,小女子不该给殿下造成困扰才是。” 她冷着脸朝着沅申福了福身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沅申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无比,还没有人敢这么下他的面子! “你若是今日出了门,下一回再想进来,可就没那么容易。” 沈鸾无视身后威胁的声音,脚步未曾迟疑,径直走出了三皇子府。 人不能屈服懦弱,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哥哥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让他知道自己为了他做了什么,他绝不可能接受。 站在三皇子府外,沈鸾看着眼前的街道,有一瞬间的迷茫。 她能做什么? 曹瑾利用三皇子对哥哥动手,上辈子的经历成了他的优势,那自己呢? 沈鸾用力咬了咬嘴唇,“走,去广阳侯府。” “阿鸾!” 秦舒见到沈鸾,脸上尽是担忧,赶忙上前拉住她的手。 “我都听说了,三哥已经在外面帮着打探消息,你先别急,你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沈鸾没有那个闲工夫着急,她看向秦舒,“舒舒,你能帮我见到九皇子吗?” “你要见沅凌?可以是可以,我让人去帮你传消息。” 秦舒连原因都没有问一下,立刻让下人去办事。 沈鸾肩膀松塌下来,两辈子能够有秦舒这个朋友,是她最大的幸事。 秦舒吩咐完,给沈鸾拿了热茶过来,劝她喝一点,“三哥说这事儿挺蹊跷的,怪就怪在证据特别确凿,哪儿就有那么巧的事?而且差事刚办完的时候没有丝毫动静,现在忽然间出现,其中还不知道有什么。” “我去见了三皇子。 ” 沈鸾声音低沉,“此事交在他手里,他之前想拉拢哥哥,可如今连探望都不允许。” 第148章 与你投缘? 秦舒睁大了眼睛,她也不傻,立刻压低了声音,“所以这事儿” “我不确定,但哥哥虽然性子冷然,却绝不会做有违天理的事,我不相信这些事情会是他做的。” “那你找沅凌是想让他做什么?他那人也没什么本事,我觉得,你不如去找萧然?他应该能帮得上忙。” 沈鸾摇头,爹娘的案子已经很麻烦萧然了,在她的意识里,萧然与三皇子还是不能对立的。 就连九皇子,沈鸾心里都没有底,虽然见过几次,九皇子在她心里的形象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大男孩,她不知道找九皇子有没有用,但,总得试一试。 在广阳侯府等消息,沈鸾觉得要见九皇子应该也没那么容易。 万万没想到,九皇子居然乔装打扮自个儿跑来了。 “看我自觉不?找我什么事儿?” 沈鸾目瞪口呆地看着沅凌一脸憨笑地在秦舒身边打转,身为皇子穿着侍卫的衣服,居然一点儿不违和。 秦舒嫌弃地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有点作为皇子的自觉?穿的这叫什么?” “不好看吗?我觉得挺不错的,衬得我威武挺拔。” “得了吧。” 秦舒推了他一下,“是阿鸾有事找你,你态度好一点。” 她扭头换了个口气,“阿鸾,我去外面等着,你别慌,慢慢说。” 秦舒出门,将房间留给沈鸾与沅凌说话。 沈鸾心里惊讶于他们两人相处的模式,没想到秦舒与九皇子的交情这样好。 “沈三姑娘。” 沅凌笑眯眯地坐下,“你找我?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沈鸾在他脸上依旧只看到单纯无害,她甚至想象不到他到底是怎么成为三皇子的劲敌。 “九皇子殿下听说我哥哥的事情了吗?” “嗯,听说了,挺不可思议,在晏城算一件大事。” “那么,九皇子殿下有办法帮我哥哥洗清冤情吗?” 沅凌漂亮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沈鸾,沈鸾不闪不避,任由他打量。 屋子里一度安静到落针可闻,沈鸾在赌,赌这个看似不谙世事的大男孩比他表现出来的更有城府,赌沈家在他心里的地位。 过了好一会儿,沅凌大大的眼睛弯了起来,“沈三姑娘为什么觉得我能做得到?” “我不知道,病急乱投医吧,能从三皇子手中为我哥哥讨回公道,我也想不到其他人。” 沈鸾苦笑,“沈家在晏城看似稳立多年,却早已经摇摇欲坠,哥哥根基不稳,如今出了事,多的是人在观望,很少有人出力相助,九皇子若是愿意帮忙,沈家感激不尽。” 九皇子脸上的表情似乎跟之前不太一样,但也说不出哪儿不一样。 他没接着这件事说,而是托着头,好奇地看她,“你与沈大人的关系很好吗?” “他是我哥哥。” 沈鸾被他问的莫名其妙,那关系能不好吗? “也是,手足之间关系自然是好的。” 也不知道沅凌在感叹什么,浅浅地叹了口气,“我尽力吧。” “嗯?” 沅凌看她,“不是要让我帮你哥哥吗?只是此事父皇交给了三皇兄,我也不能跟你保证结果怎么样,但至少,让你哥哥少受点苦头还是可以的。” 他这么爽快地答应,沈鸾反倒不敢相信了,“殿下真的愿意?你与沈家非亲非故,为什么” “可能,我觉得与你投缘?难得你遇到事情来找我求助,我尽力而为就是。” 沅凌朝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又恢复成无害可爱的模样,没有丝毫攻击性。 沈鸾从广阳侯府离开的时候,还有些没能回神。 她以为,九皇子至少会得到一些保证才会愿意尝试,比如沈家的忠心之类,可他居然什么都没提,直接就应下了。 沈鸾想不通,九皇子如此心善吗?还是说,他是在等着沈家主动地投靠? 一连几日,沈宅的气氛都很不妙。 章氏派人去长信侯送了消息,得到的回复是,此事他也无法插手。 “三皇子将此事看得极重,有杀鸡儆猴,整肃朝纲的意思,因此等闲人根本无法涉足。” 章氏心急火燎,可她是家中如今的支柱,因此强撑着,好在金氏和沈鸾并不需要她多担心。 金氏大把地银子花出去打点,虽然效果甚微,但总是有些盼头。 沈 鸾则在家中等待九皇子的消息。 晏城多少双眼睛都在关注着沈家,沈府,尤氏都要无语了,“我说你们跟着着急做什么?又不会牵连咱家,要我说文韶就是太过年轻气盛,想要拔尖冒头才会做下错事,是该受些教训才是。” 沈志安皱着眉,“二弟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其中必然有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你不在翰林院好好温习,浪费时间去找什么人,找到了吗?” 沈志安低头,他原想试着能不能寻到这桩差事里相关的人,看有没有办法证明沈文韶的清白,却没想到居然这么难,一点头绪都没有。 “所以说,你就别跟着瞎掺和,好好念书才是正经,沈文韶要是从此一蹶不振,沈家还不得靠你。” “母亲,二弟出事,我怎能袖手旁观?虽然我做不了什么,但总也是可以帮着出出主意的。” 沈志安不理会她,把尤氏气了个仰倒,就连沈源德也跟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合着全家就自己一个人里外不是人。 沈宅如今门可罗雀,却意料之外的仍旧有人上门。 “萧然,瞧着是来找你的。” 金氏拉着沈鸾的手,“他如今在晏城也能说上些话,若这次能帮咱们,往后我亲自去甘州登门道谢去。” 沈鸾安慰地拍拍她,去见了萧然。 沈文韶的事情萧然已经知道了,看到沈鸾没精打采的样子,萧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家找了晏城里所有能找到人,他却没等到沈鸾来找他。 “不管如何,你总得保重身子,看看现在都憔悴什么样,你若是倒下,沈家岂不是会乱上添乱?” 沈鸾虚弱地笑笑,“我没什么,萧大人怎么这个时候来沈家?” “你兄长的事我让人去问过,有些棘手,人证物证都握在三皇子手里,瞧着都可以直接定罪,若非沈兄往日积累的名声,怕是已经有了定夺。” 沈鸾心里一紧,“那现在呢?哥哥关押在牢里,我们又无法探视,他如今是什么情况我们一概不知” “你别急,沈兄到底是新科状元,三皇子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治罪,皇上那边也说不过去,怕就怕沈兄的身子骨,在狱中熬不过来。” 萧然见识过这种事儿,没法儿直接定罪,那就拖着,狱中的境况没见过的人恐怕都想象不到,多待一日就多煎熬一日,待着待着人就没了的事情时有发生,三皇子也许就打着这样的主意。 “那怎么办!” 沈鸾慌了神,哥哥并非习武之人,若真的撑不住。 萧然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我能够帮得上他” 沈鸾抬眼,眼里的无助令萧然有些说不出接下来的话,会不会太乘人之危?可他真的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若是跟三皇子对上,萧家也会被牵入其中,沈萧两家联姻是最好的结果。 萧然暗暗地吸了口气,正想将话说完,金氏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阿鸾,我们可以去探视了,赶紧准备准备,马上就去。” 沈鸾“蹭”的一下站起来,“真的吗?” “真的,来人说了!” 沈鸾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匆匆跟萧然打了个招呼,赶紧帮着金氏准备去探望沈文韶。 萧然看着她走远,低头握了握拳。 沈鸾没想到这么快有了消息,来送消息的人说,是因为九皇子在皇上面前提到沈文韶之前做的事情,又顺口提及他的境况,九皇子对有才学之人十分钦佩,皇上于是让他帮着三皇子协理此案。 “九皇子殿下是咱们沈家的福星啊,若没有他,我们怕也不能这么顺利见到文韶。” 金氏心中感恩戴德,亲手收拾出一个大大的包袱,“也不知道能不能都送进去,带上都试一试。” 沈鸾垂着眼,没想到九皇子真的帮了他们,但这会儿,其实他还没到时候跟三皇子对上才是,强行插手,定会让三皇子对他生出忌惮来。 这份恩情,他们沈家确实得谨记在心。 一刻不耽误地去了关押沈文韶的地方,金氏也舍得,给看守的人塞了巨大的荷包。 原本态度不大好的人,收了荷包也不好再板着脸,“你们快一些,这是三皇子殿下交代过的人,不能出任何差错。” “明白,官爷辛苦了。” 沈鸾和金氏抓紧时间进去,一看到沈文韶的样子,金氏就不行了,眼泪哗哗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沈鸾脑袋发蒙,这才过去多久?哥哥已经快瘦脱了形? 沈文韶的精神倒是还行,见着她们脸上依旧是平日里的表情,“家里可是乱套了?你们不必担心,我这里还撑得住。” 沈鸾咬着牙往里塞东西,“哥,家里有我们在呢,你这儿我们也没 法儿常来,你一定得照顾好自己,你撑住,剩下的,我们会想办法。” 沈文韶勾了勾嘴角,“你能想什么办法?” 沈鸾将一件衣服用力塞到他手里,“总之,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你等着!” 她眼里滴下一颗圆圆的眼泪,砸在灰扑扑的地上消失不见,连个痕迹都没有。 沈文韶抓住她的手腕,“有些蠢事,你若是去做,我会很失望,我沈文韶还不至于要用妹妹换取清白,记住了没有?” 沈鸾抬眼,眼眶红了一圈,但里面的水迹已经消散。 第149章 由不得她 她还能露出安抚的笑容,“我知道,我没那么蠢,凭什么让那些人称心如意?但是我会想其他办法。” 她又拿出一本书递过去,“这是你平常看的,我给你带来了,这次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了结,哥你能撑住吗?” 沈文韶接过书,忽然笑起来,“我方才心里还惦记着这个,你就给送来了,你都撑得住,你说呢?” 她们不能待太久,没说两句话,官差就来赶人。 沈鸾和金氏一步三回头地出去,沈文韶清瘦的身子一直站着,手抓在栏杆上,目送她们离开这个阴冷的地方。 沈鸾已经很少会哭了,长成了大姑娘,比从前开朗活泼了不知道多少。 这次,大概是吓坏了吧。 沈文韶捏着书,慢慢地走回角落里坐下,他会熬过去,不管多艰难,然后这笔账,他一定会连本带利,拿回来! 见到了沈文韶,确认他目前除了消瘦之外没有受到别的伤害,沈鸾的心暂时安定下来。 不过如果无法证明有人诬告,沈文韶就没办法从牢里放出来。 “那些人都在三皇子手里,之前跟文韶一块儿做事的人,现在不知身在何处,茫茫人海要去找,好比大海捞针。” “那也得捞!” 章氏发了话,沈家倾尽所有也得给沈文韶洗刷冤屈。 好在九皇子插手后,事态变得稍微好转一些,不再是三皇子一言堂。 大家都知晓皇上对九皇子的疼宠,他的话也不是没人听,因此调查的情况,也逐渐明朗。 对此,沅申很不高兴。 “沈家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是故意要跟我作对吗?” 曹瑾苦口婆心,“殿下,九皇子这才只是刚开始,您应当尽早防备才是,如今您应该相信下官了吧?九皇子平日里的不谙世事,都是装出来的,是为了不让您对他起防备之心。” 沅申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是我大意了,以为他是个蠢货,只知道跟父皇撒娇,却不想他无声无息居然能将人安插到我这里!他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真以为能跟我一争高下?” 曹瑾在心里点头,当然能。 不但能,九皇子还能让三皇子束手无策,只能用阴招来算计九皇子身边的能人。 一想到这个,曹瑾后槽牙的牙肉就开始发痒。 如果不是三皇子被逼急了,他也不会将主意打到沈鸾身上,自己确实想借着三皇子往上爬,但若他没有提起沈鸾,曹瑾也未必舍得 “殿下,沈家那里,您有什么打算?” 曹瑾不着痕迹地打探,“如今即便有九皇子干涉,沈文韶也不一定能撑下来,不过沈家到底在晏城立足这么多年,也还算是能用得上的。” 沅申冷哼一声,“沈家?除了沈文韶,旁人我还真看不上,不过此人既然不愿意为我所用,除掉了也不可惜,沈家上上下下都不知好歹,可他们以为,胳膊能拧得过大腿?” 沅申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等尘埃落定,我会给沈家一个恩典,那时候没了沈文韶,他们要靠着什么在晏城继续待下去?我将会成为他们唯一的靠山。” “殿下的意思,是要娶沈家姑娘?” “那是她的造化,我可以不计较之前的种种,若她依旧不知好歹” 曹瑾赶紧笑笑,“怎么会呢,谁不知道沈二姑娘对殿下芳心暗许,您要娶她,她定然高兴都来不及。” 沅申瞥了他一眼,“沈二姑娘?我做什么要娶她?她算什么?一个跳梁小丑罢了,我要娶的,是沈家三姑娘,沈鸾。” 曹瑾的心“咯噔”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沈鸾? 三皇子怎么会对沈鸾动了心思? 沅申提到沈鸾,一时间没能停住,像是在回忆什么一样半眯着眼睛。 “那确实是个尤物,生的那么漂亮,性子也与众不同,比起我府里的几个,更胜一筹,不知道滋味如何。” 曹瑾脖子侧面鼓出一根青筋,险些没绷着情绪。 沈鸾是他的媳妇,三皇子居然在意淫自己的女人? 好不容易压制住心中怒意,曹瑾温言说,“殿下,这次您也没遮掩着针对沈文韶,沈三姑娘怕是,不会愿意吧?” “由不得她。” 沅申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一个女人,她需要什么愿意不愿意?沈文韶就足够给她一个教训,她若是想看着沈家一个个的从晏城消失,我也不介意。” 对沅申而言,女人从来不是什么重要的存在,闲暇时逗一逗,解解闷,或者作为交换权利的筹码,他深谙此道。 “现在,就看沈文韶能够撑多久了,希望他能撑得长一些,这样才有趣。” 曹瑾从沅申那里离开时,面目狰狞。 “为什么?他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盯上了沈鸾?” 曹瑾心中无比混乱,他该怎么办才好?要亲手将沈鸾送到三皇子身边? 不! 沈鸾是他的,就算是三皇子,他也不能夺走。 曹瑾眸色晦暗不明,权势地位,凭着他的能耐总能得到,可是沈鸾到了三皇子手里,就再也不可能是他的。 这不可以,他不允许! 沈文韶的案子,晏城人时刻关注着。 日子一天天在煎熬中度过,却也不是全无收获。 沅申起先以为,拿捏一个沈文韶有何难?他只要慢慢等着,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达到目的。 但后来,他开始有点烦躁。 “怎么会又出现一个知情者?你当初不是说,沈文韶为人很孤,不喜欢跟被人共事?” 曹瑾叹气,“殿下,您也瞧见了,本来确实如我所说一般顺利,就算有这人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找到,可谁能算得到这么巧,就刚好在外面犯了事,一问之下又跟此案有关系,又刚好落到九皇子手中?” 他满脸愁容,“这未免也太巧了,下官也无能为力。” “那就是你无能!还说什么万无一失?这便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沅申浑身不痛快,沈文韶那儿,也远远不如他算的那样,皇上说好了要将此事交给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反悔了。 似乎是甄贵妃得了一幅字,很喜欢,一问之下才发现出自沈文韶之手。 甄贵妃惜才,皇上为了讨她欢心,将案子又交给了沅凌。 想要将沈文韶熬死在狱里,怕是不成,前几日让人去瞧了,沈文韶很是受优待,在狱中还能读书写字。 这特么是关押坐牢的正确姿势? 曹瑾特别无奈,“殿下,原本确实万无一失,可甄贵妃实属意外,您也知道皇上对贵妃娘娘的独宠,这么些年了,经久不衰,只能说沈文韶命大。” 沅申难道不知道吗?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甄贵妃平日里极低调,也就喜欢侍弄侍弄花草,难得才会欣赏一下字画,可怎么就偏偏看中了沈文韶的字? 天意弄人,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却出了这样的意外。 他也怪不着曹瑾,不过是拿他出气罢了。 曹瑾还安慰他,“不管如何,那沈文韶总是在狱里待了几个月,也算是吃了苦头,往后必然不敢轻易跟殿下您作对。” 一番安抚,沅申还是遗憾,没能彻底击垮沈家,想要将沈鸾收为己有的目标又得拖后。 曹瑾在他没注意的时候,轻舒了一口气。 九皇子确实是个有能耐的,只给了一点点提示,就能将要紧的人找到。 沈文韶逃过一劫,沈鸾暂时就能安全了,可是三皇子心里的念头仍然没有打消。 他太了解三皇子了,除非他自己放弃,否则只要他一有机会,绝不可能放弃沈鸾。 所以,要么,他能改变三皇子的想法,要么,自己就得抢在三皇子之前娶到沈鸾。 靠着三皇子飞黄腾达再去求娶沈鸾看来是行不通了,就还得从沈鸾本身入手。 首先,得先将家里清理干净。 沈文韶回来了。 沈家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仿佛过年一样。 看着瘦了一圈儿的沈文韶,沈鸾难过得不行。 “哥” 她眼睛红红地说不出话来,沈文韶拍了拍她的头,先回去洗漱干净,给章氏请安。 “孙儿不孝,让祖母担心了。” 短短几个月,章氏好像老了好几岁,脸上皱纹都多出许多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沈文韶瘦了许多,但眼神更加凌厉,“往后我会小心谨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在狱里,沈文韶想了许多,是他从前太天真了。 以为靠着自己毕生所学,不依附任何人就能站稳脚跟,可原来并不行。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只要动动手,就能将他拿捏的死死的,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家里人为自己伤心难过。 想要快一点爬到不被人胁迫的地位,有时候,自傲会成为阻挡的绊脚石。 “哥,你先好好休息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人没事就好。” 沈鸾 看他瘦得脱了相都心疼,哥哥从前多风度翩翩面若冠玉的人,现在风一吹就能刮走一样,脸上长久不见天日,白的不正常,手腕瘦到只剩下骨头了要。 但沈文韶精神倒是不错,“在狱中后来也没吃什么苦,九皇子的人不曾为难我,养一养就好。” 他看了沈鸾一眼,“你跟我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沈鸾看看章氏,又看看金氏,两人都朝她点点头。 可沈鸾有点心慌,哥哥这口气,活像之前每回要训她的时候一样,这才回来,不至于吧 一路乖巧地跟着去了沈文韶的院子,院子里收拾的跟他离开前一模一样。 让伺候的人都出去,沈文韶在他惯常坐的位置坐下。 第150章 这样才听话 “九皇子为何会帮沈家?” “大概是因为惜才?” 沈鸾眼见沈文韶眼睛开始眯了,赶紧坐他旁边,“我也不知道,我是去找过九皇子,但我什么条件都没说他就答应了,那就只能是觉得哥哥被冤枉他看不过去呗。” “若真是如此,九皇子也不会下这么大的力气,连带着将甄贵妃都拉下水。” 这个沈鸾就真不知道了。 “那就不能是,贵妃娘娘真的对哥哥的字很欣赏?我觉得也不奇怪,你字写得那么好,谁瞧了不喜欢?” 沈鸾嘿嘿嘿地傻笑,沈文韶抿了抿嘴,“你当真没有应下什么?” “我发誓没有。” 沈鸾装模作样地举了举手,然后又说,“我有分寸的,况且九皇子与三皇子不同,他并不是个乘人之危的人,虽然我没有应承什么,但这份恩情我会记得。” “不用。” 沈文韶往后靠在椅背上,“不需要你替我记得。” “哥,你的意思是” “这趟牢狱之灾,令我记忆深刻,如此大礼,我总得找个机会报答三皇子殿下,做人,要知恩图报的。” 沈鸾提前给三皇子殿下在心里点一炷香,活该! 还想成什么大业?我呸! 沈文韶归来后几日,九皇子将案情结果张贴了布告,还沈文韶一个清白。 诬告他的人因为嫉恨沈文韶,被沈文韶发现他偷鸡摸狗的事情,将他驱逐出去,因此怀恨在心,偷偷伪造了证据诬陷沈文韶。 三皇子查明真相后痛心疾首,亲自处置了诬陷之人。 皇上得知此事,赐了沈家不少的东西当做安抚,沈文韶破格晋升,也算是因祸得福。 可如他这样晋升如此之快的,在晏城算是头一个,一时间成了风云人物。 不过沈家这次低调得很,一场几个月的风波,让他们看清楚了世态炎凉,之前找各种理由推脱避嫌的人家,沈家客客气气地婉拒。 沈文韶只在家中稍作休养,又重新回到了翰林院。 某日,沈鸾在外面无意间瞥见沈文韶与九皇子身边的人有接触,她什么都没说,默默地避开。 哥哥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虽然提前了不少,但跟前世还是一致的。 有哥哥在,就算九皇子比预期更早的崭露头角,也应该不会被三皇子怎么样吧? 沅申近来很焦躁。 知道沅凌从前只是在藏拙之后,他就想着尽早拔除掉这个障碍,最好让沅凌出错,如此一来自然有朝中大臣弹劾他。 然而他没想到,他下的几个套都让沅凌给躲过去了,甚至故意让沅凌接手的事情,他居然办得漂漂亮亮,很得了父皇一番称赞。 “父皇对沅凌越发满意,如此下去,他果然会成为障碍。” 沅申对曹瑾已经开始信任,他说的几件事都得到了印证,“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曹瑾揣着手,“殿下不必着急,九皇子能做到这些,不外乎是有沈文韶在背后支招,但说到底,九皇子到如今仍旧无实权在手,也不过就是讨皇上欢心罢了。” 重要的在后面。 “殿下需要在意的,是广阳侯世子。” “他?他与广阳侯在北平平乱,还不知何时回京。” “广阳侯是九皇子的武学先生,广阳侯世子更是与九皇子关系亲厚,广阳侯麾下有一支极为忠心的兵力,皇上信任他,将兵权交给他,若是这父子两立了大功归来,投靠了九皇子,殿下才该要头疼。” 沅申冷笑,“广阳侯这么多年来都安分得很,手里那支兵力也几次主动要交还给父皇,我试探过数次,他无心参与立储的争斗。” “殿下,广阳侯是无心,可广阳侯世子呢?” 曹瑾动了动眉毛,“广阳侯世子是个桀骜不驯的,此前在时常与广阳侯起冲突,他若是站到九皇子身边,对殿下来说,可是个大麻烦。” “他不过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建树?” 曹瑾在心里为沅申的自负翻了个白眼,前世被秦戈弄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秦戈虽然年纪不大,但还算有些本事,殿下不得不防。” “那也得等他回来再说。” “殿下,回来,可就来不及了。” 沅申的眸色渐深,“你是什么意思?” 曹瑾算了一下,“秦戈要回来晏城,至少还有 大半年时间,在这期间,殿下得先下手为强。” “你有什么好法子?” 曹瑾笑起来,“是有那么一两个” 从三皇子那儿离开,曹瑾脸上还带着笑。 虽然有些意外,但事情还算在他掌控之中。 在秦戈回来之前,三皇子确实得有所防备,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在曹瑾这里,最要紧的,还是沈鸾。 这一次,就让他借着三皇子的手,既算计了秦家,又能让自己如愿抱得美人归,一石二鸟,好不快哉。 回去曹家,曹老太太一见着他就苦着脸。 “真是晦气,你瞅瞅,这人嫁过来也没多久,怎么三天两头地生病?还要人伺候她,麻烦死了。” 曹瑾倒是好脾气,“沈玥又不舒服了?” “谁知道真的假的?动不动就这儿不舒服那儿不舒服,不想做事就明着说,何必如此偷懒?” 屋里沈玥将曹老太太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正想撑起身子辩驳,就听见曹瑾柔声安抚,“沈玥身子骨弱,娘也体恤一些,她不舒服就赶紧去请大夫来瞧瞧,这个钱不能省。” 曹老太太嘀嘀咕咕地出门请大夫,沈玥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心里却踏实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曹瑾进来,脸上满是担忧。 “又不舒服了?怎的这么不爱惜自己,家里的事如果太累了就让娘去操心,你好好养身子才是。” 沈玥靠在他肩头,脸色惨白,“无妨,只是有些恶心,走两步心里就慌” 她抬头,看着曹瑾正低着头也在看她,“你就是心里事情太多,都说了,这些苦日子很快都会过去,如今三皇子很倚重我,都会好起来,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他在沈玥头发上轻轻摸了摸,看着她的头顶,就不用看她脸上那道丑陋的伤疤。 “你要赶紧好起来,咱们还要过好日子呢,到时候,你给我生几个娃娃,家里有了生气,也热闹得多。” 沈玥扑到他怀中,双手搂着他的腰,“我会的,我好好养身子。” “嗯,这样才听话。” 曹瑾笑容温柔如水,在她头发上轻轻落下一吻,令沈玥动容地闭上眼睛。 她想明白了,何必非要跟曹瑾针锋相对呢?这是要与她过一辈子的人,他这般温柔体贴地对待自己,也不赖不是吗? 沈玥想将沈鸾和沈家的事情都抛之脑后,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养好了身子,就给曹瑾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再将他们好好养大。 她没办法成为沈家最出挑的人,或许她的孩子们可以。 沈玥越是想,越是觉得往后的日子还是有盼头的。 她一日日盼着自己赶紧好起来,大夫给她看病,她都很配合,开的方子,也都老老实实地喝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沈玥一日比一日更加没有力气,从最开始走几步就会心慌,到后来连坐在床上都会一阵阵呼吸不上来。 曹瑾对她越发关怀备至,一碗碗的药亲自端到她面前,吹凉了才送到她的嘴边。 “别着急,大夫不是说了吗?你自小身子骨就不结实,病去如抽丝,得彻底调养一番,如今已经好了许多,再过些日子就能慢慢好起来。” 沈玥接过药碗,一勺一勺将苦涩的药汁喝了个干净。 “对了,你病了这件事,要不要给沈家送个信?” 曹瑾难得会征询沈玥的意见,沈玥微微喘息地靠在床上,半晌,点了点头,“或许这次沈鸾会来呢?” 曹瑾笑起来,“她来不来已经不重要了,我是怕你想找人说说话。” 沈玥望着曹瑾,是吗?他已经放弃沈鸾了吗?在他眼里,沈鸾已经不重要了? 当然不是。 曹瑾脸上笑着,转身就让人去沈家送了信,沈鸾虽然不相信沈玥了,可沈玥到底是她的妹妹,妹妹病重,身为姐姐哪里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沈鸾了。 沈鸾收到了曹家送来的信,原本连看都不打算看,后来实在闲的没事儿拆开来扫了一眼。 “沈玥病重?” 她眼里浮现出疑虑,沈玥自小在蹭着她的分例养得比她要结实,在沈家的时候很少会生病,怎么一下子就病重了? 沈玥也是沈家的姑娘,沈鸾将此事告知章氏。 章氏略一沉思,“之前曾让你二伯母去曹家看看,她不过只是做个样子,那你便去替我瞧瞧吧,也不知她嫁人之后可有什么改变。” 沈鸾应下,转头让人准备了一些药材补品带上,挑了一日去曹家探病去了。 去曹家,沈鸾可不敢掉以轻心,带足了下人,浩浩荡荡地 前去。 站在曹家门口,沈鸾盯着并不大的门看了半晌。 第151章 好久不见 她无意间在金氏那里瞧见一张契书,才发现前世他们一直住着的宅子,原来并不是曹家的。 多可笑,明明是沈家施舍的地方,曹家吃她的用她的住她的,还一直瞧不上她,每次都要以将她赶出去这样的话来吓唬她,然后曹瑾再来哄一哄,她又觉得是自己的不是了。 于是接下来她越发委曲求全,越发小心谨慎,一点点将自己卑贱到尘埃里。 沈鸾都要窒息了,自己上辈子是个什么惊天大蠢货?曹家要真有本事,就真将她赶出去啊! 他们敢吗? “姑娘,您想什么呢?” 紫烟轻声唤回沈鸾的神志,沈鸾摇了摇头,“没什么,进去吧。” 紫烟赶紧扶住她,只觉得刚刚姑娘的表情怪吓人的。 “乐清县主大驾光临,快,请里面坐。” 曹老太太笑得脸上像是开了一朵菊花,眼睛在沈鸾贵重的衣料上扫来扫去。 这才是她想象中大家闺秀的样子,浑身处处都透着金贵,瞧瞧那手腕上的镯子,水头足的,一看就不便宜。 若这样的人是自己的媳妇,没准儿她就能把那镯子套到自己的手上。 沈鸾端着架子,派头十足,曹老太太几次想要近身都让她的下人挡回去了。 “县主别嫌弃,这茶是昨个儿刚买的,新鲜着呢,您快尝尝。” 曹老太太让下人端了茶水上来,然而紫烟已经在沈鸾面前放好了自备的,曹老太太居然也不生气,只觉得不愧是县主。 “沈三姑娘。” 曹瑾闻讯赶来,一进屋,眼睛就黏在沈鸾身上挪不开。 他们家的屋子并不亮堂,但有沈鸾在里面,就显得很不一样起来。 沈鸾起身,“听闻四妹妹病了,祖母让我来探望她,不知现在可方便?” “沈玥喝了药刚睡下,不过她不会睡太久,我陪沈三姑娘说会儿话,等她醒了就让人来告知你如何?” 沈鸾没有意见,曹瑾朝着曹老太太使了个眼色,她很是识趣地离开,儿子要是能勾搭上这么个县主,那他们曹家可就要发了! 曹瑾今日特意捯饬了一番,浑身清清爽爽,表情儒雅正派,很容易令人生出好感。 “此前我也听闻了沈大人的事情,想着能否尽一番心力,只可惜我人微言轻,不过我心中是坚信沈大人必定是被冤枉的,好在如今沉冤得雪,还了沈大人一个清白。” 曹瑾语气特别的真诚,沈鸾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看,想看一看这人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 他怎么说得出口?生而为人,他就没有一丁点儿廉耻心吗? 曹瑾却因为沈鸾的注视,心中隐隐躁动起来,他恨不得沈鸾能够一直这样看他,只看着他。 “曹大人有心了。” 沈鸾收回目光,哥哥说过,不要跟废物生气,伤身。 “我四妹妹嫁到曹家的时候,身子骨还算结实,怎么忽然就病重了?可找过大夫瞧过?” “大夫时常来曹家,只说她是思虑过甚,想来也是因为之前的意外,又伤着了脸,心中烦闷,憋出来的病。” 曹瑾轻轻叹了口气,“总让她不必多想,我既已经娶了她,便不会嫌弃她,只是沈玥心思细腻,总会多想,大夫换了好几个,药方也一张张地用过,总是不见好。” 沈鸾见他情真意切,在心中冷笑,“曹大人如此尽心地照顾,四妹妹怎么会感受不到你的心意?我四妹妹身子娇弱,就请大人多费心了。” “那是一定。” 沈鸾让人将她带来的东西送上,探病总不好空着手,一些药材补品,对她来说无足轻重,在曹老太太看来,那就不一样了。 “哎呀县主太客气了,还带这么多东西,这怎么好意思?” 曹老太太嘴都要笑开了,一边假装推辞,一边迫不及待地让人统统收到库房里。 沈鸾没什么反应,曹瑾在心里犯嘀咕,沈鸾跟他记忆中的,已经完全不一样。 这般矜持,高贵,遥不可及的沈鸾,是他从没有见过的,曹瑾印象里沈鸾柔顺谦卑的模样正一点点被取代。 “沈三姑娘,你如今,过得好吗?” 沈鸾抬头,忽而笑起来,“多谢曹大人关心,我过得很好。” 如今的日子,充实又自在。 曹瑾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虽然眼前的沈鸾是他陌生的,但不可否认,这个沈鸾,更加迷人。 她眼睛里的光亮的惊人,嘴角的弧度自信 又动人,举手投足都带着不可侵犯的高贵,宛如一株名贵的兰花,让人趋之若鹜。 越是这样,曹瑾就越是想将他从高高在上的地方拉下来,让她沾染上尘埃,变得触手可及。 那时,他就会出现,将她重新变成自己熟悉喜欢的模样。 多让人期待? “我去看看四妹妹醒了没。” 沈鸾站起身,沈玥若是没醒也没关系,叫醒就是,祖母让她来一趟,总得见着了人才行。 曹瑾陪着她去了沈玥的屋子,在屋外,沈鸾就闻到了一股子药味,从门缝里传出来。 “沈玥吹着风就会头疼,故此屋里门窗都关着,沈三姑娘别介意。” 曹瑾上前打开门,药味更重,沈鸾听到一丝低低的呻吟,“四妹妹醒了?” 曹瑾笑起来,“可能知道你来看她,今儿醒的早了些。” 沈鸾不置可否,她和沈玥的关系早已经不必藏着掖着,自己过来她会高兴? 才怪。 走进屋子,里面的味道确实更大,苦涩的药味惹的人心慌。 屋里有一个小丫头伺候着,见着曹瑾和沈鸾进来,赶忙站起来退到旁边。 曹瑾走过去,动作轻柔地将沈玥扶坐起来,“玥玥你看,谁来看你了?” 沈鸾站在两步开外,心中巨震。 沈玥怎么变成了这样? 沈鸾一直知道沈玥心比天高,那也是因为沈玥是有一点点本钱的。 当初她的母亲也就是因为漂亮,才会被沈源钟给瞧上,因此沈玥生的并不差,可以说还很好看。 她这才出嫁多久?居然形如骷髅一般?脸上那道疤痕反而不吓人,因为她整个人都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沈玥耷拉着眼皮,听见曹瑾的声音睁开眼睛,混沌的眸子落到沈鸾身上,里面亮了一瞬,又逐渐暗淡。 “是三姐姐啊,好久不见了。” 沈鸾从她骨瘦如柴的手背上扫过,“四妹妹怎么病得这样重?大夫怎么说的?” 曹瑾怜惜地拥着沈玥,“大夫说她要多休养,慢慢就会养好。” 沈玥很没有精神,昏昏沉沉,见着了沈鸾也不再像从前那样跟她针锋相对,看着似乎对曹瑾很是依赖。 沈鸾不知道为何,心里升腾出一股股寒意。 尤其在曹瑾端了一碗药过来,要喂沈玥的时候,这股寒意直窜头顶。 这个景象如此熟悉,那日,曹瑾也是这般,端了一碗黑色的药汁,一口一口地喂进她的嘴里,葬送了她的性命。 可眼前的曹瑾,似乎十分体贴。 并不介意沈鸾还在,轻声地哄着沈玥喝药,又仔细地将她嘴角落下的药汁擦掉。 沈玥偶尔看向曹瑾的目光里,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情意。 “我许久没见四妹妹了,有些体己话想与她说,不知曹大人可方便?” 曹瑾楞了一下,点点头,“那我先去外面等着,有什么事沈三姑娘随时叫我。” “多谢曹大人。” 沈鸾微微施礼,朝着紫烟使了个眼色。 紫烟出去将门带上,亲自守在了外面,不让任何人接近。 屋子里,沈鸾拿了张凳子坐到了床前,“四妹妹往日最是爱惜自己的身子,这次却病得如此严重?莫非是当真不适应嫁了人之后的日子?” 沈玥喘着气看她,“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四妹妹好像跟之前又不一样了。” 沈玥冷笑起来,“你不必挖苦我,我知道我现在,哪儿都比不上你,我也懒得去跟你比,我过我的日子,你出你的风头,我们互不干涉。” 沈鸾心中感叹,若她早些领悟该多好? “四妹妹多久没照过镜子了?” 沈玥抬头,深深凹陷的眼睛盯着沈鸾,“你什么意思?” “四妹妹怕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成了什么样,按理说,你从来身子骨比我要好,便是偶感风寒,忧思成疾,也不至于如此严重,怎么就卧床不起了?” 沈鸾歪着脑袋满脸不理解,“四妹妹的这场病,我只是瞧着蹊跷。” “人食五谷杂粮,哪儿有不生病的?” “是啊,哪儿有不生病的,生老病死,谁都逃脱不过,只要不是有人故意为之,都不奇怪。” 沈玥的眼睛发直,沈鸾也不看她,自顾自地玩着手里的荷包。 “哥哥前些日子给我说了一个故事,他听闻一个案件,扑朔迷离,怎么也找不到头绪,后来你猜怎么找到的?” 沈鸾笑了一下,“哥哥说,你端看这件事最终获利的是谁,那么谁就最可疑,四妹妹你说是不是?” 沈玥已 经撑不住了,她能跟沈鸾说这么两句话实属不易,整日昏昏沉沉半梦半醒,连白天黑夜都快要分不清晰。 第152章 知道的太多 “好了,我也不多叨扰妹妹休养,我该回去了。” 沈鸾站起身,忽然看到沈玥强撑起身子,浑浊的眼睛睁得老大,“三姐姐,若我有一日被人所害,你会帮我报仇吗?” “四妹妹说什么呢,什么害不害的。” “你会不会!” 沈鸾朝她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屋子。 曹瑾见到她立刻迎上来,“说完了吗?沈玥身子不舒服,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沈三姑娘千万别往心里去。” “不会的,我再如何也不会跟一个生着病的人计较。” 曹瑾细细地观察了沈鸾的表情,见她神色如常,心里才踏实下来,想来沈玥应该没说什么。 沈鸾探完了病就回去了沈宅,跟章氏说了沈玥的情况。 “瞧着并不太好,消瘦得严重,气色很差,祖母,要不要去告诉二伯母一声?” 章氏皱着眉,“便是告诉了她,又如何?再看几日,若她的病还不好,就先接回来养一阵子,到底是沈家的姑娘,不能不管。” 沈鸾没有意见,可她没想到,沈玥连这几日,都没能等到。 沈玥从见过沈鸾之后,情绪就一直很莫名,像是失了神一样,呆呆地躺在床上,眼睛始终睁着。 曹瑾对她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只觉得沈玥的异常是因为自己比不上沈鸾,才会如此消沉。 “玥玥,等你好起来之后,你也能够如同沈三姑娘那样,重新光彩照人,来,该喝药了。” 曹瑾将沈玥扶起来,用勺子舀了一勺药送到她嘴边。 可这一次,沈玥没有张口。 她木然地看着那碗漆黑的药汁,目光一点点又挪到曹瑾满含情意的脸上。 “我今日不想喝药,太苦了,你帮我喝了吧。” 曹瑾一愣,只以为她在闹脾气,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喝药你怎么才能好起来呢?我还等着你好了之后,给我曹家传宗接代呢,来,听话,张口。” 沈玥忽然眨了眨眼睛,“那你陪我喝好不好?我听闻有些感情好的夫妻都是如此,你把这碗药喝了,我就喝。” “我又没有生病,好端端地喝什么药?” “所以,你为什么不喝呢?” 曹瑾脸上轻柔的笑容慢慢地散去,勺子放回到碗里,“这是怎么了?一直不都是好好的吗?怎么今天这么不乖?” 沈玥后脖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好像一直都没在意,自从你对我特别好的那一日开始,我的身子才变得不舒服起来。” 她看向曹瑾的眼睛里,藏着深深的恐惧,“我如果死了,对沈家没有影响,对沈鸾没有影响,可是对曹家而言,好像还算是一件不错的事。” 她是庶女,沈家不会太计较,曹家没了个媳妇,也并不耽误曹瑾续娶。 这些日子曹家为了她一个个请大夫回来,街坊邻居都看得见的,谁不夸一句曹家对媳妇好? 她如果死了,谁最得益? 曹家,曹瑾! 曹瑾叹了口气,眼里有些遗憾,“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左右也没多少日子了,为什么你就不愿意满怀期待地病逝呢?这样,不是对大家都好?” 沈玥的眼瞳猛地收缩,手脚并用想要离他远一些。 可她早已经没什么力气,稍稍动一动都喘得不行。 曹瑾将药碗里的勺子拿出去,捏着碗边,端着已经凉掉的药汁靠近沈玥。 轻轻一扯,沈玥就扑倒在他腿上。 “我原本,是想让你没什么痛苦的,毕竟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也算是给你一个善终,可为什么你偏偏要察觉呢?” 曹瑾掌下,沈玥抖做一团,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沈玥的头发,仿佛凝聚着无限的怜爱。 “你知道得太多了,挡着了我的路,我也没有办法啊,人各有命,这就是你的命,所以你也不要怪我。” 曹瑾轻轻捏住沈玥的下巴,不必费多大的劲,就让她张开了嘴。 “要怪,就怪你时运不济,你看,前世多好,你帮我得到了沈鸾,但是这一次,有你在,我就会离她越来越远,你只能消失。” 凉透的药汁更加的苦涩,灌入口中没来得及吞咽掉的,顺着沈玥的嘴角流下,混入她绝望憎恨的眼泪。 灌完了药,曹瑾还能仔细地给她整理好衣襟,又将她扶躺下。 一阵阵昏沉袭上沈玥的心头,曹瑾不会得逞的,沈鸾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就算她死了,沈鸾也不会让曹瑾如愿以偿! 几日后,从曹家传来噩耗,沈玥没了。 “没了?” 沈鸾皱眉,“前两日她还能与我说话,怎么忽然就没了?” “曹家人说,是突然糟糕的,大夫都来不及请,让姑娘节哀顺变。” 沈鸾扶住旁边的桌子,不,应该不会这么快,曹瑾还想装出一副伉俪情深的样子给旁人看,绝不可能浪费机会。 那就只有可能,沈玥发现了什么,曹瑾不得不对她动了手。 这事儿告知了章氏,章氏久久没有说话,半晌,才长叹一声,“让人,去准备吊唁吧。” 曹家的丧事办得动静不小,特别能让人感受到曹瑾的悲伤,谁见了不说一句他重情重义? 一些同僚都安慰他,曹瑾却像是失了魂一样,让人唏嘘不已。 沈鸾跟在金氏身边进去吊唁,满目白色,让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自己灵堂上。 那会儿曹瑾也是同样的做派,失魂落魄,让人同情。 “沈三夫人,沈三姑娘,请节哀顺变,是我没能照顾好玥玥,我该多陪陪她才是。” 曹瑾哭丧着脸过来招呼,金氏还没说什么,沈鸾冷冷的声音率先而出,“确实如此,不过这些话,曹大人还是对着四妹妹说吧。” 旁边有人过来劝,“这也不是曹大人的错,谁不知道曹大人对沈四姑娘已经很好了,沈四姑娘病重,前前后后都是他在照顾着,这样的男子上哪儿找啊。” “是啊,曹大人已经够难受的了。” 沈鸾充耳不闻,曹瑾反而还替她说话,说她只是心疼自己妹妹云云,给自己拉的一手好感。 实际上,男子丧妻,原也不是一件多严重的事,过一阵子就能续娶,有时候灵堂才刚刚撤掉,那边续弦已经抬进门了。 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妥,逝者已逝,日子还要继续过,家里杂七杂八的事情还要有人操持,传宗接代也不能耽误了。 沈鸾的眼睛被那些白色的帐子刺得有些疼,心里都忍不住一阵阵悲哀。 这世道对女子太过不公,无奈却没多少人觉得,只已经当做是正常的。 从曹家离开,沈鸾的情绪就很低落。 金氏以为她是因为沈玥的死心中难过,也不多说什么,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然而静了几日的结果就是,沈鸾做出了一个决定。 “母亲,我若是这辈子不嫁人,您会不会嫌弃我?” 金氏惊的手里的杯子都掉了,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你c你你这是怎么了?阿鸾你可别吓我,沈玥的死对你影响如此巨大吗?” 金氏慌慌张张地将沈鸾拉到身边,“其实嫁人也不都是那么可怕的,你看看我,每日不还是开开心心的,不也是挺好?” “可是母亲你真的开心吗?” 金氏一愣,被沈鸾清澈的眼睛望着,居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您被拘在这个家里,看着好像是自由自在,但真的吗?” 沈鸾反握住金氏的手,“如果您没有嫁人,或许此刻,会在某个您听说过的地方游历,又或者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与他互诉衷肠,可您现在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顶着沈三夫人的头衔,出门做事都要顾及着自己沈三夫人的身份。” 沈鸾这两日晚上都没怎么睡着,她半夜眼睛睁得大大的,两辈子见过的事情在眼前一边一边地过,自己脑袋里生出了强烈的疑惑。 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托付给别的人,若是所托非人,难道就只能熬过那长长的后半辈子? 沈鸾已经跳过一次火坑,然后死了,好不容易重新又活了一遍,她就该聪明了才是,为什么还要再跳一次? 金氏慌了,叠声说,“阿鸾啊,你怎么会这么想?虽然c虽然是有不好的地方,但嫁了人也不是全然不好呀。” “比如呢?” 金氏忽然就卡了壳,哼哼唧唧了半天,“比如,你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不会很开心吗?” “那那人也喜欢我吗?他喜欢我之后,就不会喜欢别人了吗?” “也是有可能的。” 沈鸾叹气,“母亲,您素来见多识广,这样一心一意彼此喜欢的情况,真的多吗?” 金氏无法违背良心,事实上,沈鸾想的这些,在她年轻的时候,也同样想过。 可是她的想法不重要,家里给她安排了亲事,她难道能违抗?她再不情愿,还是要嫁过来,嫁给素未谋面的沈家三爷,然后在沈宅中,耗尽后半辈子。 再后来,她就不去想了,想也没用,她也将自己的棱角磨成了圆的,与那些世俗的观念渐渐融 合。 但现在,沈鸾扬着青春的面孔,目光执着地问她,嫁人真的快乐吗? 金氏回答不上来。 第153章 机会来了 因为她不快乐,她没有办法,她只能尽量给自己找乐子,否则,人是会疯的。 沈鸾靠在金氏身侧,“我知道我是有些任性,但是母亲,我是认真的,与我而言,我对嫁人没有半点期待,我更想与母亲c祖母和哥哥在一块儿,至少我知道,你们是对我好的。” 他们是自己家人,别人家,就不一定了。 金氏轻轻搂住沈鸾的肩膀,“若是可以,我也不愿你过得不开心,可是阿鸾,女子活在这世上,太不容易了,你不嫁人,再过个几年,便会有异样的目光来看你,会有各种闲言碎语,那些,是最最伤人的。” 她不舍得沈鸾经历,有时候这些闲言碎语,比真刀真枪扎在人身上还要疼。 “杜家娘子那样的,能有几个?旁人私底下提到她,也难免会议论纷纷。” 金氏闭了闭眼睛,“母亲只希望你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也喜欢你的,不求他地位身份,低一些才好,才不会生事,才能让你一世顺顺心心。” 沈鸾也没指望一下子就说服金氏,听她这么说,沈鸾扭头笑起来,“那我若是碰不到喜欢的” “那就不嫁,日子长着呢,总会有令人爱慕的人出现,我们阿鸾这么好,谁见了不喜欢?” 沈鸾嘿嘿嘿地笑,那就成,母亲说得对,日子长着呢,没准儿等着等着,自己孤身一人他们也就看习惯了。 过了一阵子,天开始凉了,庄子上送了一筐筐橘子来,一个个红艳艳的煞是漂亮。 紫烟给沈鸾塞一只手炉过来,“姑娘别写了,暖暖手。” 沈鸾捂着手炉,在窗边坐下,外面下着雨,雨水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地落下,看得她的手蠢蠢欲动。 “姑娘,北平那儿怎么到现在就没有信送来?” 紫烟疑惑,“算算时间也该来了呀。” 沈鸾抿了抿嘴,“有什么该不该的,这里又不是广阳侯府,有信也不会送这儿来。” “那可不一定,广阳侯世子的信一封也没落下地送来,还有好些东西,怎么这一回迟了呢?” 沈鸾不说话,盯着雨水发呆。 她回过两封信,也都没什么可写的,但写完总会发现她怎么能写出那么多废话来? 只是第二封回信送出去之后,秦戈就没有再写信了。 是因为,腻了吗? 沈鸾不知道,反正,没有就没有呗,她也并没有在期待什么! “秦姑娘让人来请姑娘,一个月后国祭礼上,让你继续陪她去寺里吃斋礼佛,还像往年一样准备东西吗?” “嗯,一样就是。” 每到快年尾的时候,侯爵以上的女眷,都得去寺里祈福吃斋,每一次秦舒都会让沈鸾陪她。 说是她一个人太无聊了,有了沈鸾作陪,时间很快就能过去。 “又是一年了啊” 沈鸾盯着落雨出神,好像,上辈子再过半年,秦戈就该回来了,然后,他就一路青云直上,扶摇高升,成为晏城里最出色的人。 曹瑾来沅申这里已经熟门熟路。 沅申对他依然有猜忌,但不妨碍他重用曹瑾。 原因是曹瑾确实帮他做成了几件事,才没让有沈文韶支招的沅凌凌驾于自己之上。 “你说的机会要来了?” 曹瑾拱手行礼,“不错,此次国祭礼便是最好的机会,望三皇子千万不要错过。” “人手我已经都安排好,不过你确定,对我有利?” “下官确定。” 曹瑾说得斩钉截铁,“广阳侯大约再过半年便能归来,殿下不必怀疑,他们必定会立功,如今殿下与九皇子略显焦灼,一旦广阳侯世子站到九皇子那边,对殿下是大大的不利。” “所以在此之前,必须要切断这种可能,将广阳侯府纳入殿下范畴。” 沅申面无表情,“话是这么说,广阳侯府会那么听话?” 曹瑾笑起来,“殿下,如今广阳侯和秦戈都不在晏城,你说一旦秦舒出了事,家里能做主的是谁?广阳侯夫人只是一介女流,为了自己女儿的清誉,肯定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殿下能不如愿?” “等广阳侯父子回来,殿下已经如愿以偿娶到了秦舒,他们难道还能不顾秦舒的死活,站到殿下对面去?” 沅申哼笑了一声,“有何不可,一个女子而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但广阳侯素来宠女儿,秦戈也是个护短的, 必然会斟酌再三,至少,不能够全无忌惮地为九皇子做事,咱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曹瑾多次在沅申面前强调沅凌的可怕,一次两次就算了,听得多了,沅申早已经不耐。 “沅凌有那么可怕?你莫不是魔怔了,我有皇后的势力撑腰,背后是皇后娘娘母家的大臣们,沅凌有什么?甄贵妃在宫中孤身一人,连个娘家势力都没有,沅凌拿什么跟我争?” 曹瑾叹息,没想到到了现在还得要提这事儿。 “殿下,九皇子凭的,那自然是皇上的宠爱,尽管他势单力薄,皇上偏疼他,殿下能怎么办?” “父皇是糊涂了!” 沅申一想到皇上如今面对沅凌时的满意,浑身就不痛快。 “父皇现在如此,难道能保他一辈子?父皇总有不在的时候,甄贵妃的身份也迟早会揭露,他们根本就无法站稳脚跟,不足为惧。” 这就是沅申从一开始根本没将沅凌当一回事的原因。 曹瑾望天,是啊,甄贵妃是身份不妥,但九皇子确确实实是皇上的亲儿子,真正的皇子,有什么站不稳的? 更别说若九皇子再有了秦戈的支持,人站得稳稳的,晃都不带晃的,三皇子的自负已经超出他的预想了。 曹瑾不想再辩驳,也没那必要,“殿下说的都对,但咱们将可能出现的麻烦降到最低,不是也很好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做,多娶一个两个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差别。” 曹瑾赶紧恭维地夸他英明,出去之后白眼险些泄露出来。 他记得,国祭礼每一次秦舒都会拉着沈鸾一块儿,所以,这也是他的机会。 秦戈也好,萧然也好,三皇子也好,任凭他们虎视眈眈,沈鸾最终都只会是他的,只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沈鸾每隔几日就会出门一趟,去铺子里看看,顺便逛一逛。 天气冷得有些快,乌压压的天上,走一会儿居然飘起星星零零的小雪花。 “姑娘,我去车上取伞。” 紫烟才往回走两步,沈鸾头顶已经被遮住。 “萧大人,这么巧?” 萧然举着伞遮在沈鸾的头上,闻言轻笑了一下,“不是巧,我专程来等你,你府上我怕遇见沈大人。” 沈鸾掩着嘴轻笑起来,“萧大人莫怪,我哥哥脾气是有些不太好,但他其实不是针对你。” 萧然默默在心里说,不,他就是针对自己。 沈鸾见他握着伞的手微微泛红,于是分了一个手炉塞给他,“暖暖吧,收到袖子里没人瞧见,不会被人笑话。” 她清甜的笑容仿佛能驱散阴沉的冷意一样,萧然收下了暖炉,紧紧地握在手中。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厚厚的门帘挡住外面的寒风,伙计送上暖呼呼的热茶。 沈鸾摸了摸自己的脸,冰冰凉凉。 “沈三姑娘穿的少了些,别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不碍事,也就出来走两步,穿多了觉得臃肿,不舒服。” 沈鸾看向他,“萧大人来找我,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 关于沈鸾爹娘的死,萧然每回有些细小的进展,都会来跟沈鸾说,对此,沈鸾很是感激。 哪怕这些实在也谈不上进展,但好歹说明人家没有忽视你对不对? 就是吧,萧然几次来沈宅,只要遇到沈文韶,都会不太愉快。 沈文韶对他始终没什么好脸色,任凭沈鸾怎么解释,他都觉得萧然对她图谋不轨。 沈鸾就纳闷了,沈文韶到底是怎么误会的?人萧然那么正直一人,眼光高着呢,能吃回头草? “我之前与你说过,你爹娘发生意外的时候,甘州同时有一桩大事,你可还记得?” 沈鸾点头,“我记得你说,跟东平郡王有关系。” “东平郡王是先帝宗亲之子,驻守甘州一代,只逢年过节会回到晏城祭拜,不过那一年,似乎是发现东平郡王有不可告人的计谋,皇上震怒,东平郡王一族就此消失。” 这事儿沈鸾并不太知晓,她静静地看着萧然,等他继续说。 “东平郡王的事情如今没多少人会提起,毕竟定罪为逆臣,不管在晏城还是在当地,都成为了禁忌,也因为时间久远,很难追查到什么。” “不过我在调查你爹娘的案子时,无意间发现,你父亲,似乎与东平郡王有些私交。” “这样吗” 沈鸾不以为意,“我父亲当年广结至交,没想到就连甘州他也有交情?” “倒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交情,你父亲与东平郡王似乎一直都不对付,两人之间颇有些摩擦,当时不少人都知晓,也是难得的,与你父 亲关系不好的人。” 沈鸾:“” 第154章 愿天下无战事 那可真是棒棒哒,还能有自己那个厉害的爹搞不定的人? “不过也奇怪,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在你爹娘出事之前,好像还与东平郡王府的人有过联系,对此我很不能理解。” “也许,是找我爹吵架呢?” 沈鸾觉得这次萧然查到的东西,也依然没有任何头绪。 紫烟给他们添了热水,萧然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两人抱着手里的热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向窗外的雪。 “今年冬天应该会很冷。” 沈鸾呵出一口淡淡的白烟,盯着窗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萧然则看着沈鸾的侧颜,看着她微微冻红的耳朵,有种想用手捂上去,给她暖一暖的冲动。 “再过几日你要跟秦姑娘去寺里?” “萧大人连这个都知道?厉害厉害。” 沈鸾佩服得不行,笑起来,“去住个几日,年年都如此,祈求佛祖庇佑。” “我本来也可以一同前往,只是忽然多了件差事,不过若是你希望的话,那件差事也不一定非要我来做。” 萧然放在桌下的手握成拳头,只要沈鸾说她希望,他可以推掉任何事,陪在她身边。 然而沈鸾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只有奇怪,“有差事不是很好吗?说明萧大人责任重大,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是吗?” “当然啊。” 沈鸾忽闪着眼睛,“萧大人在晏城可谓风云人物,我去外面儿赴宴,总能听见好些小姑娘悄悄谈论你,萧大人可受欢迎了。” 萧然看着弯弯的眼睛,拿起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觉得茶水凉了,滋味异常苦涩。 在她心里,自己被姑娘家谈论,她只是觉得有意思,甚至为他感到高兴,却没有一点点,哪怕一点点不舒服吗? 萧然以为,沈鸾对待自己的态度轻松愉悦,毫不忌讳在他面前说笑,他以为自己至少对她来说是有一些特别的,但又好像,是他想错了。 “那国祭礼,我就没法儿去了,你要多加小心,多带些下人跟着,以防万一。” 沈鸾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了,多谢萧大人。” 跟萧然分开,紫烟欲言又止,沈鸾瞧了她半天,“有什么话你要想那么久?” “姑娘,我觉着,二少爷说得对。” “什么就我哥说的对了?没头没脑的你在说什么呢?” 紫烟嘟了嘟嘴,“萧公子啊,您没觉得他看您的目光,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吗?” 沈鸾回忆了一下,特坦然地说,“没有啊,他看人不都那样。” 她无奈地摇头,“小丫头想什么呢,我跟萧大人都是因为正事儿才见面的,你也不看看萧大人现在多受欢迎,他跟我哥有点像,本质上都是骄傲的人,能对我这个被退了婚的还有什么心思?别瞎想了。” 紫烟又觉得姑娘说得很有道理,也是哦,萧大人要真又喜欢上了姑娘,也不怕人笑话? 可是她真觉得萧大人与姑娘在一块儿的时候,目光里闪着不寻常的光,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国祭礼沈鸾也不是去一回两回了,东西大致准备好,金氏过来嘱咐她。 “别委屈着自己,我让人给你带了些点心,斋菜不合口味也不必勉强,衣服一定不能穿薄了,外面不比家里,条件没那么舒适,我在家中等你回来。” 沈鸾微笑着点头应承,“母亲放心,我与舒舒在一块儿呢,往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早已经熟悉了。” “那就好,也不知怎么的,这几日总是有些心慌。” 金氏拉着沈鸾的半天才舍得放开,看她上了马车离开。 “希望一切顺利才好,这天是越来越冷了。” 沈鸾跟秦舒很快见面,两个小姑娘在一块儿,从来有说不完的话,热热闹闹的将冷意驱散在马车外。 “我可从没有这么盼着国祭礼,家里越发冷清了,爹和哥哥又没了消息,娘成日胡思乱想,三哥哥都快没了办法,唉,只盼着日子赶紧过去才好。” 秦舒靠在沈鸾肩上小声抱怨,沈鸾愣了一下,“北平那里没有信送来了吗?” “没有,按道理早该到了,可是一直都没有收到,娘急得不行,催着三哥哥送信去问一问,但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消息。” 秦舒忽然坐正了身子,“阿鸾,你说不会出事了吧?”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 沈鸾 想都不想地摇头,“应该是有事情耽搁了,之前不是都已经说差不多了吗?也许等我们回去,信就已经送到了,你别多想。” 秦舒有被安慰到,搂着沈鸾哼唧,“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我现在好多了。” 她们要祈福的寺院有些远,离得近的寺院都是皇亲国戚的女眷们去的,她们就只能去稍微远一些的地方,虽然路上有点无聊,但对她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来说,能出一趟远门,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路上还在驿站住了一晚上,两个小姑娘偏要住一个屋子,晚上躺一块儿说话,两家的下人们也早已经习惯,特别熟稔地安排好了轮流守夜,轻松自在。 第二日接近傍晚,才抵达了要祈福的寺院。 天气很冷,前些日子下了雨,地上有些地方竟然出现了冰凌。 “姑娘们慢一些,留意着脚下,山路难走,不过越是如此,越能体现姑娘们的诚意。” 小沙弥声音脆脆的,引着她们上山入寺。 沈鸾和秦舒彼此搀扶着,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着,有惊无险地到了寺院中。 后面已经安排好了厢房,两人都换了素净的衣衫,做好礼佛的准备。 其实祈福并没有多难,不过也没有多有意思。 早上早早地起身,跟着僧人们上早课,然后用膳,然后禅修,然后用午膳,下午可以休息一会儿,晚膳前还要听高僧讲禅。 有些心诚的,会从晚膳过后一直诵经到睡前,或者用这些时间抄写经书佛法。 秦舒的性子跳脱,若是没有沈鸾陪着,怕是只要一日就会受不了。 但有沈鸾在旁边,秦舒也能够静得下心来领悟禅意,也能跟沈鸾一块儿抄写经书,好像沈鸾身边自带令人静心的光圈一样。 不过她们两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一块儿。 第三日的午后,沈鸾睡不着,见秦舒还在休息,就自个儿一个人慢慢溜达。 寺里传来厚重的钟声,悠远仿佛来自高空深处,鼻尖的檀香气味,让她不自觉地走到了大殿里。 此刻的大殿中空无一人,香炉里燃了一半的香向上飘散着浅蓝色的烟气,又慢慢消失。 沈鸾站在那儿,面前是佛祖巨大的雕像,他半垂着眼睛,像是不忍看世间凄凉,又透着无尽的仁慈。 沈鸾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消失了,她走过去,在佛祖面前的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轻轻闭上眼睛。 从前她也感恩过,感念上天给了她一个报仇的机会,她发誓不会浪费,必要让她的仇人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可是沈玥的死,让沈鸾没有觉得多痛快,反而有一丝茫然。 她是不同情沈玥的,会有如今的下场,是沈玥自己造成,是她自己一步步走到今日,与他人无关。 即便没有曹瑾的出现,沈玥一样会在别的地方算计自己,沈鸾不觉得她需要被同情。 但沈鸾忽然察觉,她除了报仇,好像就没有别的追求了。 等她让曹瑾也付出了代价,然后呢?漫漫岁月,没有别的可以支撑着她度过,她会变成什么样? 她要怎么,才能不辜负这多得的一世光阴? 佛祖在上,若小女子能够得偿所愿,愿毕生行善,以报答上天厚爱。 沈鸾在蒲团上叩首,她愿将自己的福分用来为黎民百姓祈福,愿尽自己微薄之力,帮助她可以帮助的人。 愿天下无战事,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 愿广阳侯和秦戈,能够安然归来。 慢慢睁开眼睛,面前佛祖仍旧是普度众生的模样,悲悯又无情。 沈鸾上了几炷香,才慢慢离开大殿,远处的钟声一声声悠扬深远 国祭礼通常要持续七日,七天循规蹈矩,不能大声说笑的日子,险些将秦舒给憋坏了。 一到了时间,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赶紧回去。 “我可太想念家里,娘一定做好了我最爱吃的东西,阿鸾你看,我口水是不是都要流出来了?” 沈鸾笑得不行,装模作样地托着她的下巴,“哪儿呢?我瞧瞧?” 下人们很快收拾好了东西,只是准备走的时候,沈家的小厮跑过来禀报,说是马车坏了。 “昨个儿还好好的,方才去看了一下,右边轮子出了点问题,可能要再耽搁半日。” 秦舒兴奋的表情立刻收了起来,“要半日?那下午也不能走,不然晚上到不了驿站的。” 沈鸾倒是没什么,这里的日子对她来说并不算太难熬,反而能让人从心里静下来。 “舒舒,你先回去吧,我再寺院里再留一日就是。” “那怎么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儿?你本来就是陪我的,我哪儿能 先走了。” 第155章 是我 秦舒想也不想地拒绝,沈鸾笑起来,“说好了回去的日子,若是家里不见人,难免会担心,你先回去让人我我家说一声,也好让他们放心。” “可是” “不过多一日而已,没什么的,你忍心让你母亲给你准备的你最爱吃的东西都浪费了?” 沈鸾劝了好一会儿,秦舒才依依不舍地应下,先一步离开。 与她们一块儿来的女眷,陆陆续续地都离开了,寺院变得更加清净,只偶尔能见到穿厚僧衣的僧人们的身影。 沈鸾不着急,依旧按着原来的作息,继续抄写自己还没抄完的经书。 第二日,马车已经修好,紫烟指挥着下人将东西都放到马车上,才扶着沈鸾上车。 “明儿就能到家了,夫人一定很想念姑娘,肯定准备好了姑娘爱吃的等着您呢。” 紫烟也很开心,总觉得这几日姑娘过得太朴素,有些委屈。 沈鸾靠在车厢上,“我也想念母亲,不过国祭礼也很有意义,免得令人心浮气躁。” 紫烟觉得自己姑娘已经够沉静稳重的,再稳重下去就快要成仙了。 马车行了半路,忽然车夫猛地减慢了速度,沈鸾扶住箱壁稳住身形,“怎么回事?” “姑娘!前面有个人倒在地上,看穿着,好像c好像” “好像什么?” 紫烟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脸色顿时惨白,“姑娘,那好像是秦姑娘的衣着。” “你说什么?” 沈鸾猛地一惊,拨开帘子跳了下去。 远远是看到一个人躺在那儿,一身浅淡的海棠色袄子,真是秦舒回去的时候穿的那样。 沈鸾身体里血都冷了,顾不得别的赶紧跑过去,紫烟在她身后连连惊呼。 外面的风有些刺骨,冻得沈鸾耳朵疼,她的心慌得不行,为什么秦舒会在这里?为什么她孤零零一个人倒在路边? 秦家的下人呢?马车呢?这里离寺里并不太远,秦舒是昨日早上离开的,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没有人回去跟她说一声? 沈鸾的脚步缓了下来,不对,那衣服确实很熟悉,可露在袄裙外面的脚不可能是舒舒的。 不对! 沈鸾脑子嗡了一下,一种不好的念头冲上头顶,下意识就要往马车的方向跑。 可是已经迟了,倒在地上的人猛地动了起来,沈鸾只来得及跑几步,脖子就被人从后面给卡住,一个冰凉的物体抵在了她露出颈脖。 “姑娘” 紫烟的声音都扭曲了,沈鸾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都别动,否则我杀了她!” 沈家的家丁不敢上前,忌惮地看着那人架在沈鸾脖子上的匕首。 “你想要什么?只要沈家有,都可以给你。” 沈鸾稳住气息,她身后的人刺耳地笑起来,“小姑娘胆子倒是大,不过那人钱财替人办事,总不好反悔,我要的,就是你。” “我不管你拿谁的钱财,只要你放了我,沈家给你五倍的报酬。” 有一瞬间,身后的人连气息都停滞了一下,然后才又笑起来,“不简单啊,我差点就要心动了,沈家的姑娘果然有魄力,但是我们这行呢,讲究的是信誉,要随时反水,以后怎么会有回头客呢?” 那人声音阴冷,“不过,往后你如果有生意,也可以来找我,包你满意。” 一声唿哨,从旁边的林子里跑出来一匹马,那人将沈鸾扔到了马上,自己翻身上马,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姑娘!报官,赶紧去报官啊!” 沈鸾在马背上颠得都要吐出来了,庆幸自己早上没吃什么东西。 马背硌的她肋骨疼,寒风吹得她半边脸颊已经快没了知觉。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马终于停下,那人将沈鸾拎下来,拿了根布条将她的眼睛蒙住。 “你也挺奇怪的,小姑娘遇到这种事儿居然不哭不叫,可真没意思。” 沈鸾忍着不适,“我哭叫了,你会放了我?” “当然不会,但是会令我觉得高兴。” 沈鸾汗毛孔直竖,被他推着往前走,又推倒在地上。 她将自己缩成一团,“你想要做什么?” “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不过会有别人对你做什么,那可怪不到我。” “吱呀”一声门响,那人好像出去了。 沈鸾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身边,地上冰 凉刺骨,她摸到了一些干草,是一个特别小的屋子。 会是谁要对她不利? 沈鸾脑子里浮现出几个人选,曹瑾?三皇子?还是沈家树的敌? 他们要把自己怎么样?利用自己威胁沈家? 沈鸾脑子里乱成一团,觉得身子越发冷,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到了角落里。 紫烟一定会报官,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 沈鸾眼睛看不见,时间就过得异常漫长,她几乎要被冻僵的时候,耳朵里忽然听见了动静。 门被人轻轻推开,“吱呀”的声响像是磨在沈鸾的神经上,让她牙齿打颤。 布条下,沈鸾的眼睛睁到了极限,有人进来了! 黑暗中极度的恐慌让她控制不住地哆嗦,在被人碰到的一瞬间,沈鸾再也压抑不住惊惧的叫声。 “谁!你想做什么!” 有人抓住了沈鸾的胳膊,像钳子一样牢牢地钳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沈鸾拼命地挣扎,姿势别扭地被人抱住,像是要挤碎她的骨头,温热的气息就在沈鸾的耳边,带着粘腻的湿意,恶心的沈鸾眼泪止不住往外渗。 那人没说话,像是泄愤一样用力抱着沈鸾,在她颈窝里来回深嗅,有一瞬间,沈鸾觉得她会被这人给活吃了。 沈鸾不断地闪躲着,可她的力气无法与之抗衡,用尽力气的反抗也只是徒劳无功。 在她察觉到那人的手开始解自己的袄裙时,她心里升腾出无力的绝望。 “你放开,放开我!” 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她用浑身的力气抗拒着,胳膊却被扭到身后,无法动弹。 布条被眼泪浸湿,泪水沾湿了脸颊,冻得冰凉。 沈鸾只觉得一条粘腻的东西在她脸上游走,不管她如何扭头,都躲不开。 这一辈子,自己也得遭遇同样的事情吗?沈鸾痛苦地闭上眼睛,她会不会死在这儿?可她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忽然,在她脖子处游走的举动顿了一下,钳制着她的手用力锁紧,几乎捏断她纤细的手腕。 下一瞬,禁锢忽然消失,沈鸾又听见了门响。 她拼命缩成一团,脸颊埋在袖子间用力擦着,恨不得撕掉脸上一层皮。 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那一下下仿佛踩在她的心上,沈鸾发出呜咽的声音,仿佛受伤的幼兽,她恨自己怎么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吱呀”的声响再次出现,沈鸾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想到了自尽,可她死了,母亲c祖母和哥哥会怎么样?她死了,就什么都完了,就跟前世一样,哪怕再绝望憎恨,也无能为力,她不会有再来一次的好运气。 脑后的布条被人碰到,沈鸾疯了似的挣扎,连踢带打,牙齿都用上,就算死,她也要咬下这人的一块血肉! “是我,阿鸾,是我。” 面前的人没躲开,一只胳膊被沈鸾咬着,另一只手绕到她脑后,将布条解开。 外面的天是黑的,沈鸾借着微弱光抬头,看到了一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脸。 “没事了没事了,对不起我来晚了,现在没事了。” 秦戈单手拥住她,将她裹进自己的披风里。 沈鸾松口,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是不是已经死了,才会梦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秦戈来救她? “已经让人去追了,我这就送你回去。” 沈鸾眼泪一串串往下落,秦戈不断地擦拭也擦不掉,心疼的不行。 看到沈鸾衣衫凌乱缩成一团的时候,他的怒气能将屋子里的一切烧毁。 沈鸾的手抓着他的衣襟,露出来的手腕上深深的印记,看的秦戈眼珠子都红了。 怀里的人忽然没了力气,秦戈收紧手臂抱住,这才发现,沈鸾的额头滚烫。 他横抱起沈鸾,转身匆匆离开了这个地方。 沈鸾浑身都疼的难受,尤其头,昏昏沉沉好似不属于她。 她能隐隐听到身边有动静,可她就是睁不开眼睛,半梦半醒,魂魄飘在半空中一样。 “受惊过度着了风寒要养外伤不要紧” 耳边渐渐安静下来,沈鸾脑袋涨得要裂开。 大夫出去后,秦戈坐回到沈鸾身边。 紫烟给沈鸾换过了衣衫,也检查过,除了手腕的淤痕,手掌也破了,脖子那里有浅浅的刀伤,幸好只是破了一层皮,膝盖和手肘都有淤青,应该是摔出来的。 紫烟那丫头眼泪就没有停过,一边哭一边给沈鸾擦洗更衣,一样事情也没落下。 这会儿紫烟出去给沈鸾煎药,耳边终于能清净一些。 大夫说沈鸾 是受了风寒又受了巨大的惊吓,邪魔入体,来势汹汹。 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嘴唇却显出青白色,被子下的身体微微发抖,好像很冷。 秦戈摸了摸她的手,冰凉一片,好像盖多厚的被子她都感觉不到暖意。 第156章 我的福星 “唔” 沈鸾又缩了起来,秦戈想了想,将自己的外衣解开,只留一层薄薄的里衣,然后将沈鸾连着被子一块儿抱起来,抱进怀里。 她的脸颊贴上秦戈的胸膛,热意让她自动自发地攀附上去,手臂绕着,脸在上面来回蹭。 “别动。” 秦戈按住沈鸾乱蹭的举动,将她身上的被子裹好,像是抱住一个大大的蚕宝宝。 紫烟进来的时候都惊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尽管知道秦戈是在替自己姑娘暖身子,可这 “药吗?放这儿吧,一会儿我喂她喝。” “怎么能劳烦世子,还是我来吧。” “不必。” 紫烟:“” 啥叫不必啊?他还说那么顺口。 可谁让人家是姑娘的救命恩人呢?紫烟咬咬牙,算了,“等温一些就要让姑娘喝下去,效果好。” “嗯,你也受惊了,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紫烟满腹不甘心,但抢也抢不过秦戈,只能不开心地出去守着。 沈鸾在秦戈怀里安分了下来,似乎舒服了许多,脸颊贴在他胸口睡得很踏实。 不过秦戈只要将她拉开,她就会皱眉,一松手,又哼哼唧唧地往怀里钻,找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 那可怎么喂药呢 秦戈犯了愁,眼看着药就要放凉了,秦戈心一横,拿过来自己喝了一口 紫烟进来收拾的时候,看到空空如也的碗,心里松了口气。 “世子,还是我来守着进姑娘吧。” 总不能让广阳侯世子这么抱一夜不是? 秦戈摇摇头,“无妨,她这样舒服一些。” 那是啊,人肉取暖器,秦戈又比寻常人热度更高一些,这寒冬腊月的,换了谁不舒服? 紫烟考虑再三,自己姑娘好像也不吃亏,反正这事儿过了今夜也没人知道。 于是她不再劝说,出了门,只是出去之前,眼尖地瞄到秦戈嘴角染了一点点淡淡的褐色,那不会是药汁吧? 第二日,沈鸾终于能睁开眼睛之后,人是蒙的。 她明显没有枕在枕头上,没有哪里的枕头这么热乎乎。 “醒了?还难不难受?” 脸颊下传来轻微震动,沈鸾茫然地抬起头,对上秦戈一张放大的脸。 愣了一瞬,她忽然反应过来,卷着被子往床里滚了一圈。 秦戈站起来,“我让紫烟进来,一会儿请大夫再看一看。” 秦戈很快出去,沈鸾蒙在被子里,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真的是秦戈?她头没梳脸没洗的,就这么出现在秦戈面前了? 老天是在玩她吗? “姑娘,嘤嘤嘤” 紫烟进来,在沈鸾面前哭得不行,沈鸾才渐渐回想起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 “好在广阳侯世子突然出现,不然c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紫烟一边哭一边伺候沈鸾洗漱,又拿了温水和热粥,喂她吃了一点。 “秦大哥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没来得及问,姑娘昨个儿被世子抱回来的时候可吓坏我了,浑身一会儿热一会儿冷,怎么都睡不安稳。” 沈鸾头疼,这就是她在秦戈怀里醒过来的原因? “昨个儿的事” “我知道,不会有其他人知晓,不过真得感谢世子,为了让姑娘睡得安稳,一个晚上都没有动过,又没穿外衣,幸好他身子也结实。” 沈鸾蒙蒙地看着自己的手背,秦戈照顾了自己一个晚上吗? 等她收拾好了,秦戈才又进来,身后跟了个老大夫。 大夫给沈鸾瞧过之后,重新开了个方子,“热是退了,但是容易反复,药还是要继续吃,不宜多走动,要静养,不能再冻着。” 紫烟一一应下,跟着大夫出去抓药。 秦戈在沈鸾床前坐下,沈鸾被子下的手一点点收紧。 “人没有抓到,让他跑了。” 沈鸾的脸一下子惨白,有些她不愿想起的回忆控制不住地爬进脑子里。 “我会让人继续追查,总会有些线索,不会再出现这种事。” 沈鸾心口有些不舒服,那种粘腻恶心感像是棉花一样堵在那里,让她无法喘息。 秦戈大概是最想将人抓住,他可以 亲手把那人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 “秦大哥,怎么会在这里?” 沈鸾不想再继续回忆,她记得秦戈应该再有小半年的样子才会回晏城才对。 秦戈看着她,“事情顺利,就提早回来,知道你和舒舒去了寺院,本想着去接你们,却没想到” “对了,舒舒!” 沈鸾抬头睁大了眼睛,“舒舒呢?抓我的人穿的是舒舒的衣服,她有没有事?” “你别激动,忘了刚刚大夫怎么说的?她没事。” 秦戈是跟沅凌一块儿出来的,没想到半路遇到了秦舒的时候,她正遇到了马匪。 这就有趣了,晏城周围居然有马匪出现,可以说是藐视皇权。 沅凌当时就怒了,结果秦舒说,那些马匪抢走了她的一套弄脏换下来的衣服。 什么样的马匪会做这么没头没脑的事情?秦舒的衣服能用来做什么?秦戈几乎不假思索地往寺院的方向赶路,沈鸾果然出了事。 “这些人是有计谋的,抢了舒舒的衣服就是为了对付你,她那儿有沅凌在,没事儿。” 秦戈说完,发现沈鸾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手臂。 那儿有一处伤口,已经处理过,但没用布包上。 “这是我咬的?” 沈鸾心惊,自己在失去了理智的情况下,下嘴这么狠?真的快咬下一块肉了! “没事,小伤。” 秦戈笑笑打算将胳膊收起来,免得吓到她。 沈鸾伸手抓住,将它拉到面前。 怎么会是小伤?自己掌心破了点皮都疼得不行,他这 “谢谢,要不是秦大哥来得及时,我这条命恐怕就要交代了,秦大哥真是我的福星。” 上辈子也是,在她死后无能为力的时候,也是秦戈帮她,斩杀了曹瑾这个败类。 “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 秦戈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半晌,才幽幽地道,“还好你没事。” 沈鸾心口生出一阵酥麻,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她扭过头,半天没想好该说些什么。 “姑娘姑娘,二少爷来了!” 紫烟在外面的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沈文韶带着一身寒气大步走进来。 “哥,你怎么来了?” 沈鸾目露惊喜,沈文韶身上凉没敢靠近,却也看到了她脖子上和手腕上伤痕,触目惊心。 “抓到了人没有?” 秦戈站起来,“给跑了,还在查。” “查到是谁,记得告诉我一声。” 沈文韶一介文人,却浑身气息萧杀,他沈文韶的妹妹也有人敢动? 见沈鸾无事,沈文韶朝秦戈使了个眼色,两人出去说话。 紫烟小心翼翼地收回脑袋,轻轻地将门关上。 “二少爷有点吓人,也不知道他会跟广阳侯世子说什么,我都不敢猜。” 沈鸾也不敢。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哥哥这样模样,是挺让人害怕的。 屋外,沈文韶冷着脸,却首先跟秦戈道了谢。 “我已经听说了,如果不是你救了阿鸾,她现在后果不堪设想。” 沈文韶眼里杀意迸出,又竭力地按捺,“这次算是沈家欠你的,往后若是有机会” “没那个必要,我不喜欢跟沈鸾之间欠着什么,救她不是应该的?” 沈文韶目光变得审视了起来,秦戈不闪不避,“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用恩情强迫她什么,我不屑如此。” “哦?你想强迫她什么?” 秦戈笑了笑,“沈大人聪明绝顶,难道猜不出来?” “猜不出来。” “我喜欢沈鸾。” 沈文韶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这人有点不要脸啊,当着自己面说喜欢他妹妹,是不懂委婉是什么意思吗? “阿鸾年纪尚小” “我知道,我也不着急。” 沈文韶上上下下看了他一会儿,凉凉地说道,“我觉着世子应该着急,就算你不急,广阳侯和夫人,也一定会着急。” “我有办法让他们也不着急,我若连父母都没法儿说服,也不会将此事表露出来。” 沈文韶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一点,倒是比萧然要好上许多,那人连自己母亲都搞不定,也敢信誓旦旦说他倾慕阿鸾?脑子是坏的吗? “总之,这次的事沈家记住了,阿鸾我先带走,不劳世子操心。” “哦那恐怕不行。” 秦戈语气温和,“大夫说,沈鸾目前不易挪动,昨天夜里她烧得浑身发烫,今儿虽然好一些,但极易反复,得好好休 养才行,沈兄也知道,高热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相信沈兄也不愿意让沈鸾冒险是不是。” 沈文韶当然不愿意,但是他无法离开太久。 这一点秦戈也想到了,于是语气更加温和,“沈兄尽管放心,这里有我在,保证将沈鸾平平安安地送回到沈宅。” 沈文韶难得尝到挫败的感觉,但目前来看,他好像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就辛苦世子了。” “乐意之至。” 沈鸾觉得,哥哥出去再进来之后,表情似乎变得有些不大一样。 第157章 我陪着 “哥,母亲和祖母也知道了吗?” “还没告诉她们,怕祖母受不了。” 沈鸾松了口气,“那就不要跟她们说了,省的她们担心,你就说我在舒舒那儿住几日,很快就回去。” “这恐怕瞒不住,秦姑娘也出了点事,这些不用你操心,我来说,你好好休养就是。” 沈文韶给沈鸾掖了掖被子,在她头上摸了摸,还是有点热。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吓坏了吧?” 沈鸾看到了家人,现在已经心安下来,“哥,已经没事了。” 她看得出沈文韶眼里的惊魂未定,这件事一定也让哥哥很担心。 “嗯,没事了。” 沈文韶要先回去,临走时,清俊的脸又板着,“虽然是秦戈救了你,但我们沈家不兴以身相许那一套,他若是对你有什么不敬的地方,你回来告诉我,我能让他军功化为乌有。” 沈鸾心里抖了三抖,哥哥好狠哦。 然后才反应过来,脸上有些发热,“哥你在说什么,什么以身相许,你还说不让我去看那些话本子,你自己知道的也不少嘛。” 沈文韶瞪了她一眼,听到沈鸾乖乖地应下了,才匆匆离开。 他一走,秦戈就又进来了,瞧见她脸上泛着淡淡的红色,想也不想地探手覆在她额上。 沈鸾身子怔住,额头那块被暖暖地盖住,秦戈摸了一会儿才放下,“还好,还以为又发热了,药喝了吗?” 沈鸾靠坐在那儿,不自然地将被子拉拉紧,“喝过了。” “会不会太苦?我让人出去转转,看能不能买到你喜欢吃的糖或梅子,下次吃完药有奖励。” 秦戈跟哄小孩子一样,坐她身边陪着她说话。 “在北平的时候,最盼着的,就是晏城的来信,我总想着,你会不会也给我写信,只是等了好几回也没见着” 秦戈还挺委屈,沈鸾张了张嘴,那会儿她也不知道要写什么。 “不过后来总算是等到了,你的信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每回觉得在北平寂寥辛苦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看一看,就觉得也没什么了。” 沈鸾耳朵开始发热,他c他说这些干什么? “我也没写什么,你说的也太夸张了。” “一点都不,那两封信,让我想早些回来晏城,哪怕早一天也好。” 但是最终鞭策着秦戈拼命加快进程的,是沈文韶出事。 这些沈鸾的信里一个字都没有,秦戈是从秦舒那里得知的。 秦戈懊恼万分,这种时候为什么自己不在她身边?沅凌的信里也暗示了,沈家这次出事,是沅申所为,他想用沈文韶来诱惑沈鸾。 秦戈那会儿恨不得在身上插上双翼,飞回到晏城来。 他一刻都忍不了,心无旁骛地将平乱的收尾工作以最快速度完成,他要赶紧回来。 沈鸾的耳朵颜色红的很漂亮,半透明一样,像是戳一下就能流出血来。 “回来也挺好” “是啊,幸好,早点回来了。” 这就是命,冥冥中自有注定,要让自己护住沈鸾。 “不过你现在是县主,我还没好好跟你行礼呢。” 秦戈作势要站起来,沈鸾急了,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什么县主不县主的,不过就是个名头罢了。” 她动作急了点,不小心抓到他胳膊受伤的地方,秦戈微微皱了皱眉,沈鸾赶紧松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抓疼了?” 沈鸾将他的胳膊捧过去,小心地检查,脸上满是歉疚。 秦戈垂着头,看她细细白白的手指在自己有些黑的胳膊上摸来摸去,对比异常明显,她像是不敢碰疼自己,动作十分轻微,一阵阵酥痒让秦戈乐此不疲。 过了一会儿小五进来,听到沈鸾让他帮秦戈检查一下伤势,心里白眼翻上天。 世子又开始了,装,接着装! 在北平被敌人的刀刃砍到肩膀,也没见世子皱一下眉,现在沈姑娘碰一下他就隐忍的吸气,这演技,啧啧,都用在沈姑娘身上了。 沈鸾暂时不能挪动,就干脆在原地休息下来静养。 秦戈也陪着她,对于宫里来的传召,他就糊弄糊弄敷衍过去,一切等他送沈鸾回去再说。 沈鸾觉得自己的情况很好,尤其白天,表现得已经不再让人担心,可是一到晚上,她就睡不着。 只 要一闭上眼睛,那种窒息感就会顺着骨头爬上来,粘腻恶心的触觉仿佛甩不掉,如影随形地攀附在她身上。 沈鸾尝试了许多回,每一次都会大汗淋漓地宣告失败,只能睁开眼睛,看着屋顶一直到天亮。 沈鸾的状态很容易会被人发现,她本就病着还没好,又不能很好地休息,精神越来越差。 紫烟察觉之后,悄悄地去跟大夫说,大夫又在方子里加了些安神的药材,她晚上就陪在沈鸾屋子里不离开。 可即便这样,沈鸾也只能够浅眠片刻,然后猛地惊醒,浑身上下出一身的汗。 “这可怎么办呀” 紫烟急得要哭,眼瞅着沈鸾一直这么虚弱,眼底青黑色越来越重,她却束手无策,实在没了办法,只能去找秦戈。 秦戈想了想,“这样,晚上我陪她。” 紫烟:“” 这好像也不妥吧? 秦戈坦然地说,“先试试,你在屋外守着就是,我不会对你家姑娘做什么,她再这么下去,恐怕病会加重,到那时可就来不及了。” 紫烟忧心沈鸾的身子,斟酌再三,勉强地同意了,不过她就在门外。 到了傍晚,外面天色逐渐暗淡,沈鸾的心情逐渐开始焦虑。 她也不想,但她现在特别怕黑,特别怕闭上眼睛,好像黑暗中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随时要朝她扑过来。 秦戈将熬好的粥和送粥小菜端进来,摆在床上架好的小桌子上。 “饿了吧?先吃饭,吃完一会儿再喝药,菜是让人找附近的食肆新做的,也让大夫瞧过了,你尝尝。” 沈鸾看了看他身后,“紫烟呢?怎么能劳烦秦大哥做这些?” “她在给你煎药,一应入口的东西她都要亲力亲为,是个忠心的。” 秦戈舀了舀碗里的粥,自然地捏着勺子,送到沈鸾唇边。 沈鸾下意识地张嘴,吃到嘴里才反应过来,眼中慌了一瞬,“我自己可以。” 她从秦戈手里将勺子抢过去,抿了抿嘴,回想刚刚秦戈居然在喂她吃东西,沈鸾十分不好意思,又不是小孩子。 不过秦戈也没走开,就坐旁边陪着她吃,看她乖乖地将一碗粥全部吃完,又拿了湿热的巾子递过去,顺手将小桌子给撤掉。 沈鸾靠在床头,屋里的灯烛明亮,外面已经黑了下来,秦戈将窗户都关关好,免得风吹进来。 “外面是下雨了吗?” 沈鸾有听见淅淅沥沥的声响,秦戈点点头,“才下了一会儿,不过瞧着恐怕得下一夜。” 他走回到床边坐下,手里拿了本书,“大夫说你不能看书,会伤着眼睛,我给你读一会儿?” 沈鸾眨了眨眼睛,“我还能有这样的荣幸呢?” “不想要?” 沈鸾拿过他手里的书看了看封面,忽然就想矫情一下,“这本我看过,不好看。” 她的眼睛闪动着一丝丝淘气,看的秦戈心动不已,“那就不看这本,你挑,我都给你读。” 沈鸾觉得自己大概是才吃饱了撑的,想要作个怪,结果被秦戈语气全然的包容和宠溺冲击的一丝不剩。 “就就随便吧,其实这个也还行” 沈鸾无意识地玩着自己的手指,人广阳侯世子,肯屈尊纡贵给自己读书,她还挑三拣四?是不是不想好了? 秦戈心里笑得不行,起身去旁边拿了好几本过来让沈鸾挑。 “真挑啊?” “若都不满意,不远便是一间书局,都搬回来给你选。” 沈鸾:“” 她目光挪到书上,不敢再去看秦戈的眼睛,有点让她害怕。 从里面摸出一本递过去,“就这本吧。” 秦戈将剩下的放回去,翻开书,开始给她念起来。 他的声音低沉,尤其在安静的地方,从他口中发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实体的质感。 这本书明明沈鸾从前看过,但现在听秦戈读出来,又好像那么陌生。 屋子里,一个轻声地念,一个专心地听,夹杂着外面淅淅沥沥的落雨声响,微微潮湿的空气,混着屋子里的暖意,沈鸾听着听着,眼皮有些发沉。 一会儿紫烟端了煎好的药进来,沈鸾一口气喝掉,眉头皱着却没有吭声,秦戈在她吞完最后一口药汁后,给她嘴里塞了一颗糖。 化开的甜意逐渐驱散嘴里的苦涩,沈鸾抬着头看他,复又低下去。 方才,他的手指是不是碰到自己的嘴唇了。 秦戈垂下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回忆那一瞬间的柔软。 他太清楚那种滋味,但秦戈没想到,自己出发点只是单纯地喂药,却会如此食髓知味,稍不 留神,目光就会挪到她的唇瓣上。 “姑娘困了?” 紫烟见沈鸾不停地眨眼睛,立刻伺候她洗漱。 等收拾妥当,沈鸾奇怪地看着秦戈,他怎么还在? 秦戈也不墨迹,大马金刀地在她床边凳子上坐下,“紫烟说你晚上整夜整夜睡不好,今日我陪着你,你安心睡就是。” “这怎么成?” 沈鸾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扭头去看紫烟。 紫烟满脸担忧,“姑娘,今日大夫也说了,您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大夫说这是心病,秦大人救了您,也许有他守着,您就能睡得着了。” 沈鸾心跳的有些快,这是睡得着睡不着的问题吗? 秦戈在自己旁边,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第158章 情有独钟 可是,沈鸾也清楚自己的问题所在,她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她什么方法都尝试过,她特别不喜欢这么懦弱的自己。 秦戈在等沈鸾的反应,心里已经一条条做好了反驳的准备,反正今儿他在沈鸾旁边待定了。 结果沈鸾惊讶过后沉默了一会儿,贝齿轻轻咬了咬嘴唇,“那就麻烦秦大哥了。” 秦戈:“” 坏了,他好像忘了算一件事,光想着怎么让沈鸾同意,也没想过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就沈鸾这轻咬一下嘴唇,他好像都有点难以自制? 紫烟心情复杂地出去,将门关上,如同一棵小白杨守在门口。 屋里,沈鸾已经躺了下去,烛火吹灭了几盏,只留了一盏。 “睡吧,我在这儿守着。” 秦戈的声音低沉悦耳,加上喝下去的药里,安神的成分开始发挥作用,沈鸾轻轻闭上发涩的眼睛 粗重的喘息仿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将沈鸾紧紧围在中间,让她无处可逃。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的手朝她伸过来,碰到她的脖子,湿软粘腻! “啊” 沈鸾猛地惊醒,脑子里的恐惧久久不散,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光亮。 “做梦了?没事了没事的,只是梦而已。” 沈鸾怔忪了半晌,等眼睛里清明过来,发现秦戈就坐在自己床边。 秦戈抬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又拿了帕子过来给她擦去细汗,“要不要喝点水?” 沈鸾僵硬地点点头,看他从桌上倒了一杯温热的水递到自己面前,这个天气,水还是温热的,应该才换了不久。 就着杯子喝了两口,沈鸾又躺回去。 秦戈过去给她掖了掖被子,“睡吧。” 他的手总在沈鸾面前晃动,方才他摸自己额头的时候,沈鸾梦境里残存的惊惧居然就莫名地消散了。 沈鸾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忽然仰起头,“秦大哥,你的手能借我一下吗?” 秦戈不明所以,却还是第一时间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沈鸾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指比自己的要粗,厚实掌心许多茧子,沈鸾一只手只能握住他两根手指。 好像真的有种安心的感觉 沈鸾将秦戈的手摆在枕头旁边,从他的手上传来淡淡皂角的味道,干干净净。 秦戈看着沈鸾又慢慢闭上眼,一动不敢动。 手指被沈鸾小小软软的手握着,这种感觉,秦戈在梦里都没想过好吗! 她呼吸轻浅,一下下的正好喷吐在自己的手上,轻轻柔柔,温温热热,每一下对于秦戈来说,都挺煎熬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在心里默背兵书来静心! 过了一会儿,沈鸾好像是睡着了。 她抓着自己手指的手轻轻松开,然而秦戈还没松一口气,就看沈鸾闭着眼睛,软软的脸颊整个靠了过来,在他掌心蹭了蹭,然后不动了。 秦戈倒吸一口气,确定她并没有醒过来,不免又觉得好笑,另一只手伸过去见她的被子拉高一些,掖好。 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秦戈就靠在那儿,看着沈鸾如同小猫一样脸颊贴着自己的手掌睡得香甜。 这丫头,确实是对自己的手情有独钟呢。 第二日紫烟早早地进屋,见沈鸾居然还没醒,很是吃了一惊。 秦戈朝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紫烟放轻手脚,走到跟前脸就绿了,这是什么姿势? 为什么姑娘抱着秦大人的手不放?这么喜欢吗?要不她剁下来送给姑娘? 秦戈因为这个姿势坐得不太舒服,但始终也没惊醒沈鸾,紫烟又想还是算了,也不是秦大人抱着不放的。 过了一会儿,沈鸾才悠悠地睁开眼睛。 看着明亮的光线,她一时间恍惚了一下,自己睡了一个晚上? 她无意识地蹭了蹭脸颊,听见紫烟轻微的抽气声,才茫茫然地清醒过来,然后发现,自己蹭了个什么。 “秦大哥” 沈鸾快速放开手,脸上微微泛红,“你一个晚上都没睡吗?” 秦戈收回手,“靠了一会儿,在北平的时候也都习惯了,睡得好吗?” 沈鸾只能点头,睡得太好了,好到她将人整条胳膊都给抱住了,自己的睡相这么差的吗? 秦戈笑起来,“那就好。” 紫烟要伺 候沈鸾起身,秦戈出去。 “姑娘,秦大人陪着果然有用呢!您今儿气色看起来都好多了。” 紫烟特别高兴,沈鸾望天,生无可恋。 是啊,一睁开眼睛神清气爽,感觉自己像个吸食人精气的女妖怪 她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掉,在心中振奋,今天晚上,自己一定能够安然入眠,争取不给人添麻烦! 然后到了晚上,她再次从噩梦里惊醒,下意识地扭头去找秦戈。 秦戈特自觉地贡献出自己的手,沈鸾都不好意思了。 “这样太麻烦秦大哥了,害的你晚上也没办法睡。” 秦戈朝着她笑笑,“无妨,我白天可以休息一下,你现在的病最要紧。” 沈鸾也想早些好起来,她想回沈家,也不想再耽误秦戈的事情,她听紫烟说,晏城来了好几拨人来找秦戈,都被他打发回去了。 忍着愧疚和羞涩,沈鸾又握住秦戈的手,她也觉得神奇,怎么秦戈的手还有这么大的作用呢? 但就是很安心,仿佛握住了,藏在黑暗臆想里的可怕东西都不敢再靠近。 这一次秦戈学乖了,早早调整好自己的姿势,但不可避免的,要跟沈鸾挨得更近一点。 沈鸾虽然有些不自在,却也没说什么,很快再次入睡。 又是一夜安睡,紫烟在高兴的同时,也生出不满来。 怎么秦大人跟姑娘靠的比昨个儿更近了?再近下去,干脆抱着姑娘睡好了! 但她不敢说,只能用眼神表示一下抗议,客客气气地请秦戈回屋休息,在门口的时候笑眯眯地说,“秦大人,我家姑娘毕竟还未出阁,这件事儿” “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那就太感谢了。” 紫烟笑眯眯地将门关上,心想秦戈是广阳侯世子,说话应该是算数的吧。 沈鸾状态一日日好起来,大夫瞧过之后,终于说她可以下床走动,也能坐马车了。 “不过仍然要好生调理,方能大好。” “多谢大夫。” 紫烟欢天喜地地将大夫送走,欢天喜地地开始整理东西,“姑娘,终于能回去了。” “嗯。” 沈鸾轻声应着,缓缓走到窗边。 一直卧床休养,她都没好好看过这儿。 这里是晏城附近的一个小镇子,因为挨着晏城,也算是挺热闹的,附近村里的人时常会来镇上采买售卖东西,并不宽敞的街道两旁,能听见吆喝的声音。 沈鸾原以为自己在经历这种事情之后,会受到剧烈的影响,性情心态都应该会改变,但好像并没有。 她现在回忆起来,记得更深的,是自己咬了秦戈那一口,和他手掌里淡淡皂角的味道。 也该回去了。 沈鸾被紫烟扶着出门,看到秦戈站在马车旁等着她。 颀长挺拔的身形,一身玄色的衣装,威风凛凛。 走到跟前,沈鸾微微施礼,“这次多谢秦大哥相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沈鸾特别正式地跟秦戈道谢,谁知秦戈忽然弯下腰来,凑近沈鸾的耳边低语了两句。 沈鸾的脸一下子泛起了红晕,瞪了他一眼,扶着紫烟上了马车,不理他了。 外面传来秦戈爽朗的笑声,马车车轮滚动,沈鸾鼓着嘴在车里生闷气。 这人真是,不正经! 什么叫不如以身相许?怎么看着一个个正经的人,对这种桥段都比自己熟悉? 秦戈护送沈鸾一直到沈宅门口,金氏收到了消息,早早地在门口等着。 见着沈鸾,金氏红着眼眶抱住她,心啊肉啊地叫着,心疼的不行。 沈鸾被人簇拥着入府,进去前回头去看秦戈。 秦戈扬了扬手,示意她赶紧进去,却看到沈鸾忽然浅浅一笑,转过头没入门中。 小五在风里站了半天,忍不住了,“爷,咱们也该回去了,沈姑娘早就进去了,您还在这儿等什么呢?” “她朝我笑了你瞧见没?” 小五:“” 世子怕不是失了智了,沈姑娘不是经常跟他笑吗? “笑得真好看,好像春天花儿都开了一样。” 小五抬头看看天,“爷,再不回去,这天儿又要下雪了。” 咱世子就是有文化,夸人都夸得文绉绉的。 秦戈回味半晌,转身翻身上马,脸上又变成了广阳侯世子该有的高傲,“走吧,回去了。” 沈家。 金氏一直拉着沈鸾的手就没有松开过,“我的小祖宗,你可吓死我了, 我听文韶说你和秦姑娘遇上了马匪,心都快不跳了!” 沈鸾心里一动,秦戈事先跟她说了,沈文韶回去后将事情稍加改动了一番。 她与秦舒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马匪,不过被秦戈和九皇子正好撞上,击退了他们,但沈鸾因为受惊过度一下子病了,因此才在外面耽搁一些日子,又怕那些马匪卷土重来,由秦戈负责护送她回来。 第159章 哪怕掘地三尺 “怎么会有马匪呢?还是在晏城附近,这也太可怕了,好在有惊无险,老天保佑。” 金氏双手合十,上上下下检查着沈鸾,生怕她受伤。 沈鸾的外伤好的七七八八,没好的也看着没什么大问题,亲眼见到沈鸾,金氏一颗心才落回肚子里。 “一会儿去给你祖母请安,这阵子她也担心的不得了。” 金氏忍不住抱住她,“没事就好,什么都比不上没事” 沈鸾靠在她怀里,鼻尖闻到金氏身上特有的香气,安心地闭上眼睛。 她安然回来了。 去见过章氏报平安,沈鸾回去自己院子里休息。 大夫说了她还是不能多动,屋子里炭盆很足,暖意融融,沈鸾觉得气闷,让人开了点窗户透气。 她半靠在软塌上撑着脑袋往外看。 忽然,沈鸾的鼻子微微动了动,一股若有若无的皂角味道萦绕在鼻尖。 这怎么可能? 找了一会儿,沈鸾才发现,好像是自己手上的。 她小心地闻了闻,脸慢慢泛红,自己整夜整夜地握着他的手,所以也染上了味道吗? “姑娘怎么了?可是手弄脏了?我这就打盆水来给姑娘洗一洗。” 紫烟察觉沈鸾的举动,转身就要去打水。 沈鸾下意识地叫住她,“不用过一会儿吧。” 也还挺好闻的 啊啊啊啊,她怎么这么不矜持,秦戈不在的时候感觉自己可成熟了,他一回来,自己怎么就跟个黄毛丫头一样? 这人有毒吧? 沈文韶晚上回来,直接来了沈鸾这里。 他将手焐热一些才探上沈鸾的额头,“大夫怎么说?” “哥,大夫说我已经好了,好好休息就行。” 沈鸾朝紫烟使了个眼色,紫烟出去将门关上。 “哥,母亲和祖母都相信你的说辞?” 沈文韶见她没再发热才放下手,轻笑了一下,“整个晏城,都得相信这个说辞。” 他垂眸理了理衣袖,“这就是实情,谁会不信?” 沈鸾心里敬佩,厉害厉害。 “秦戈送你回来的?” 沈鸾如实点头。 “他这次救了你,帮了沈家的忙,这个恩情我会看着办,你不必太过记挂。” 沈文韶眯了眯眸子,“此人若是有野心的话,很快,就会名动天下也未可知,与他牵扯上,未必是一件好事。” 沈鸾听得云里雾里,只是隐隐觉得哥哥好像对秦戈有点意见? 沈文韶看她眼里一片迷茫,忍不住叹了口气,“广阳侯对沈家来说,已经算是高攀,若秦戈往后平步青云,他的身份是沈家无法企及的,我不希望你难过。” 沈鸾睁大了眼睛,“哥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得懂,母亲一直希望你能够平安顺遂,不要往后生活在苦闷中,我也一样,所以你不该自找苦吃。” 沈文韶对秦戈意见不大,但秦戈的身份,让他觉得不妥。 人都是会变得,尤其是步入官场之后,沈文韶更是见多了这种事。 权利和女人,被当做男人功成名就的象征,好像战利品一样,地位高了,就会什么都不看在眼里,又如何会珍惜身边人? 沈鸾脸都急红了,沈文韶也没待多久,让她好好休息,仔细想一想,沈家三房的姑娘不该那么愚蠢。 “又在说我笨。” 沈鸾心里不服气,笨一世就可以了,她这辈子也没做过蠢事吧? 不过想想哥哥说的话,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是对秦戈有不一样的情愫,看起来秦戈也是同样。 可这样的情绪能保持多久? 一年?五年?十年? 十年之后呢? 沈鸾蒙蒙地看着窗外暗沉的天色,扬声道,“紫烟,打盆水来。” 那日秦戈送沈鸾回府,在沈宅对面的小巷子里,曹瑾看了个周全。 他盯着秦戈的背影,眼睛里像是能烧出火来。 为什么跟自己记得不一样了?为什么秦戈能提前小半年就回来了?为什么他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沈鸾? 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可以得到沈鸾,再如法炮制地弄出英雄救美出来,沈鸾被糟 蹋了,她的名声大败,便是三皇子有心,他也不可能娶沈鸾为妃。 自己对沈玥的好也算有些名声,又救了沈鸾,他再诚心一些,事情就没跑了。 可偏偏! 偏偏秦戈突然出现,带走了沈鸾,破坏了他所有的计划! 曹瑾心里极度不甘,想着至少,三皇子应该能得手,能让秦戈不痛快,也算是报了仇。 “你算好了一切,为何没算到沅凌会出现?那些马匪没有派上丝毫用场,被沅凌全部抓了起来,你确定,这事儿不会牵连到我?” 沅申气到炸裂,什么万无一失?一点儿成效都没有,沅凌救下了秦舒,没有自己出场的余地,要是再查明这些马匪是谁安排的 沅申想掐死曹瑾的心都有。 “三殿下放心,绝不会牵连到您,这件事是让人暗中伪装了身份去安排的,定让不会露出把柄。” 曹瑾胸有成竹,庆幸沅申应该还不知道沈鸾的事。 现在晏城知道的是,秦舒和沈鸾都是遇到了马匪,然而被救下,都无大碍,想来这是沈家放出的消息,秦家那边也相当配合。 沈鸾和秦舒的名誉没怎么被影响,只不过是一次有惊无险的意外。 他竭力地安抚沅申,“殿下,下官也没想到秦戈会这么早回晏城,您这里打探到的消息,也都是半年后事情才会完结,实在是没想到啊。” “你不是能提前知道吗?怎么这一次就不灵了?” “下官已经尽力了,可世事无常,难免会有疏漏,请殿下恕罪。” 曹瑾实在是没了法子,一切都跟自己记忆中的不一样起来,秦戈提前回晏城,也不知道对他以后有没有影响。 万一呢?万一秦戈没能来得及顺利平乱,是不是就不会成为威胁? 那是不是,他就不足为惧了? 曹瑾心中期盼着,只是要不了几日,他满腔的期待,如同泡泡一样,一戳,就破了。 秦戈入宫复命,连着几日皇上都留他在宫中。 等到他出宫之后,皇上对于秦戈的嘉奖跟着就下来了。 广阳侯和秦戈出征平乱,秦戈骁勇善战,英勇无畏,以劣势力挽狂澜,击退乱党敌军,稳定北平安定,居功至伟,擢升护卫军参领一职,赏赐田宅金银若干,以嘉奖他的功勋。 秦戈年纪轻轻便大有作为,皇上对他称赞不已,说他青出于蓝,定有远超广阳侯的架势。 广阳侯府门庭若市,恭贺道喜的人接踵摩肩,络绎不绝。 秦戈一跃成了晏城最为炙手可热的新贵,并且是手中有实权的新贵,前途不可限量。 这好像,比曹瑾记忆中更加轰轰烈烈? 他记得前世秦戈从北平回来之后,并未如此夸张,而是后来又屡次剿匪平乱有功,才渐渐地令人忌惮,怎么这会儿就已经擢升护卫军参领? 秦戈的卓越在晏城造成极大的话题,他比离开晏城的时候更加稳重沉着,令人不敢小觑。 只除了,在家中仍旧时常与广阳侯起争执。 “秦家百年来的基业,你难道都不放在眼里?历代秦家都对立储一事置身事外,偏你要参与其中?万一行差踏错,你要如何面对秦家的祖祖辈辈?” 广阳侯对于秦戈的擢升半点都不开心,太高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到了这个地步,就算秦戈不愿意,他都势必会被卷入权利的斗争当中。 偏偏秦戈不当一回事,“我主动走入,总比被卷进去的好,如今的局面,要想彻底躲开根本不可能,父亲又何必自欺欺人?” “你这个逆子,这牵扯的是你一个人吗?是我们秦家!早就让你低调蛰伏,中庸之道方能长远,可你听过吗?” 秦戈听过,但没听进去。 他看不上中庸自保,那样保来保去最后只会随波逐流。 广阳侯府的地位,注定不可能明哲保身,即便自己照着父亲的想法去做,该猜忌依然会猜忌,又何必让自己处于一个被动弱势的地位? 既然避免不了,他就要站在高处,就要让秦家变得高不可攀,如此反而能够保住世代安定。 两人眼瞅着又要打起来,秦舒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爹,二哥,你们在外面还没吵够吗?都回家了还每日见着脸红脖子粗的,你们都不腻吗?” 广阳侯让秦舒回屋,秦舒就不。 “我有事要问哥哥,你们赶紧吵完了事。” 面对自己很久没见着女儿,广阳侯哪里发得了脾气?一甩袖子气哼哼地走了。 “二哥,阿鸾怎么样了?她病的严重吗?这几日我都没敢去看她,她没事吗?” 秦戈听见沈鸾的名字表情变得温和了一些,“没事了,你有空可以去看她,只是记得对外的说辞,被让人 发现不对。”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可是阿鸾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我看沈家二哥来找我的时候,脸色特别吓人。” 秦戈身上顿时生出一层冷意,冻得秦舒打了个哆嗦,“这件事你不必知道,总是她没事,不过背后之人,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出来,哪怕掘地三尺。” 第160章 不得不争 秦舒默默地退开,哥哥去一趟北平,身上的杀意更加可怕了。 不过不奇怪,敢算计自己和沈鸾,那人该死! 沈鸾在家中养病,秦舒得到允许之后颠儿颠儿地跑来,还带了她喜欢吃的东西。 “阿鸾,我来看你来了。” 有了秦戈的警告,秦舒没有提起沈鸾的遭遇,两人说说笑笑,心情也好了许多。 “对了,我哥知道我过来,还特意让我问问你现在晚上睡得如何?怎么你之前睡不好吗?” 沈鸾笑容僵硬了一瞬,呵呵呵地打着哈哈将话题带偏。 说到这个,呵呵,她就有点着急。 回来之后因为在自己熟悉的房间,沈鸾就算没有秦戈陪着,也不再噩梦连连。 可是! 她居然连着两日梦到秦戈,梦见他就坐在自己床边,自己抱着他的手不说,整个人都几乎在他怀中。 这合适吗? 沈鸾从梦里醒来,生生在床上瘫了一刻钟,觉得自己太不对劲。 “我现在已经几乎大好,你别担心。” 沈鸾正说着,紫烟过来禀报,说是萧然想见她。 “萧大人?请他去偏厅,我一会儿就来。” 沈鸾说完,一扭头,看到秦舒贼兮兮的表情,不免觉得好笑,“怎么这幅表情?” “阿鸾,你老实跟我说,你跟这个萧然” 沈鸾望天,怎么每个人提到她跟萧然,语气都那么奇怪? “我跟萧大人怎么了?” 秦舒凑近压低了声音,“你不会喜欢他吧?” “没有。” “那他喜欢你?那可不行啊,他已经没机会了,机会要留给别人的。” 沈鸾皱眉:“” “反正,我觉得他不行,没眼光,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 沈鸾都气笑了,“谁是草了!” 偏厅,萧然沉着脸等待着沈鸾。 知道她在回晏城的路上遇到了马匪,萧然的心像是猛地沉到了水底。 如果他当时跟着去了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为什么没有跟着去?就因为沈鸾没有邀请他?就因为他可笑的自尊? “萧大人。” 沈鸾的身影出现,比起之前略显消瘦,不过神情依旧平和温婉。 “大人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萧然在心里苦笑,每回见到她,她都是这样的问话,像是自己就不会没有事来找她一样。 “我听说你病了,一直也没有机会来看望你,如今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多谢萧大人惦记。” “那日,如果我陪你一道去寺里” 萧然语气很是歉疚,不过话没说完就被沈鸾笑着打断。 “萧大人不必自责,这哪儿能怪到你身上?我可没那么不讲道理。” 她掩着嘴轻笑,偶尔咳一声,又用热水压下去。 “萧大人有萧大人的事情,遇到马匪只是个意外,好在有惊无险,事情已经过去了,萧大人也不必再提。” 萧然这次来找她并没有别的事,只是单单来探望,让沈鸾倒有些惊讶。 她始终以礼相待,客客气气地招待了,又亲自相送到二门,礼数周全,完完全全是一个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样子,可萧然总觉得有哪里与自己想的不一样。 她真的一点怨气都没有?是因为这件事真的没有那么严重,还是因为,在她心里,自己只是个不相干的人? 沈鸾养好了病,秦舒又约她一块儿进宫。 这进宫怎么就成了稀松平常的事儿? 秦舒牵着沈鸾的衣角哼唧,“上次沅凌也算是帮了我,我还没跟他道谢,刚好甄贵妃娘娘也想我了,又提到你,说咱们遇到马匪一定很害怕,就叫着一块儿进宫陪她说说话,去吧阿鸾。” 她苦着脸,“我要是一个人进宫去道谢,总觉得没底气。” 沈鸾无奈,“这有什么底气不底气的,道声谢罢了,九皇子殿下还能拿着恩情要挟你呀?” “那可没准儿,你别看他好像天真无邪的样子,那家伙坏着呢。” 说到九皇子,秦舒能说一箩筐证据出来,央求着沈鸾陪她一块儿,沈鸾只能应下。 宫里很快来了传召,沈家都要习惯了,金氏如常地叮嘱了 几句,知道沈鸾的性子不会乱来,心里放心得很。 又是去甄贵妃那里,甄贵妃娘娘一如记忆里那么平易近人,温柔可亲。 “可是吓坏了?听闻乐清县主还为此病了一场,瞧着是清减了不少。” 沈鸾福了福身子,“已是无碍,让娘娘费心了。” “无碍就好,人生在世,也不求着大富大贵,顺顺当当平平安安才是正理。” 沈鸾有些诧异,没想到这种话能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娘娘口中说出来,只是她看过去,甄贵妃眼里俱是平和,温婉淡然。 秦舒要去跟九皇子道谢,沈鸾于是留在屋里陪甄贵妃娘娘说话。 说得好好的,甄贵妃忽然捏住她的手掌翻开,露出还未全然愈合的伤口。 “这是这次留下的?伤得那么重?” 沈鸾有些不好意思,“并不很重,只是伤在掌心,不容易好罢了。” 她抬头,又看到甄贵妃的目光落到她的颈项间,赶忙用手摸了摸,“可是吓到娘娘了?我该用些东西遮一遮的。” 脖子的伤虽然不深,但因为匕首太利,一小块皮肉被割破,现在虽然已经无碍,但是留了伤疤,看起来就有点触目惊心。 沈鸾想笑着岔过去,却不想甄贵妃捏着自己的手隐隐发起抖来。 “娘娘别怕,我这就找个” 她想用条帕子系在颈间,心里暗暗懊恼,今儿出门得急给忘了,若是惊到了贵妃娘娘可如何是好。 甄贵妃没松手,而是从手边的一个小柜子里拿了条茜色的纱巾出来,亲手给沈鸾围上。 “幸好,没出大事,这样的伤痕用些药慢慢都能淡去的。” 沈鸾注意到她在给自己系纱巾的时候,手仍旧是微微颤抖着。 等轻柔地遮住了,甄贵妃才恢复原样,让人去库房取了上好的伤药来。 “女孩子身上不好留疤,你先用着,用完我这里还有。” 甄贵妃的大方慷慨令沈鸾瞠目结舌,“多谢娘娘,只是我家里也备了伤药” “让你收着就收着,宫里的东西总归效用要好一些,搁在我这里也用不着。” 沈鸾只得收下,心里都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己每回见到甄贵妃娘娘都会收到东西,虽然人家是娘娘并不在乎,可她总觉得有种受之有愧的感觉。 等沈鸾和秦舒出了宫,沅凌来甄贵妃这里请安。 “母妃今日心情不好?” 甄贵妃抬起眼看他,“秦舒遇到的那些马匪,可查出来历了?” 沅凌有些诧异,“母妃怎么会问起这些?您向来不都是不问俗事的?” “是啊。” 甄贵妃看着窗下那盆娇艳欲滴的兰花,清丽秀气,令人心生怜爱,可她如此娇嫩,便是风大一些就会夭折。 “我这里有一封信,从前没想过会拿出来,想着也许会随着我进坟墓。” 甄贵妃起身,去了旁边的暗格里取出一封泛黄的信件,转身交到沅凌的手中。 “以前不求你争什么,人生在世几十年,一晃就过去了,可是如今,只有你站在高处,才能庇护更多的人,母妃没什么可以帮你,但只要我能做到,我会尽力而为。” 沅凌拿着信,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随后笑起来,“母妃安心便是,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甄贵妃想要权利太简单了,朝中谁人不知皇上对她的荣宠?但她从来不争不抢,人淡如菊,对什么好像都没有兴趣一样。 她深知自己的优势,十几年的时间,早已营造出云淡风轻的形象,她说的话,皇上必然不会怀疑。 她从不想争,但如今,不得不争。 晏城百姓都听说了沈鸾和秦舒遭遇到马匪的事情,因为也未曾造成什么伤害,因此心里并未当做是一件大事。 可就这么一件做谈资都做不了多久的事,朝廷却大张旗鼓地下令,要查,要彻查! 皇上将此事交给沅凌,可差遣锦衣卫,对这件事进行彻底的盘查。 沅申当时眼里就慌了一下,但竭力保持着镇定,回府之后,暴躁如雷,让人将曹瑾给他抓来。 “你不是说,必然不会露出马脚?如今马匪早就抓到,都斩杀了就是,为何还要细查?莫非有什么蛛丝马迹漏了出去!” 曹瑾被抓过来,衣衫上好几处皱褶,他忍气吞声地安抚,“殿下,下官没骗您,确实没有疏漏,您尽管放心,就算细查,也查不到您身上。” “我如何放得下心?父皇为何对此事意外地重视?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在意这些小事儿?他心里必然是有怀疑,他将彻查之事交给沅凌,为什么不交给我?难道父皇怀疑我?” 沅申开始疑神疑鬼,目光 扫到曹瑾身上,怒从心头起,一脚踹在他肩窝,将他踹翻在地。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轻信你的谗言,对秦家动手!” 曹瑾肩头剧痛,只能强忍着,“殿下息怒,下官敢保证,绝不会牵连到殿下,九皇子也绝对查不出什么,皇上如此,怕也只是做做样子给秦戈看,绝不是有所怀疑。” “你最好祈祷是这样,否则” 沅申眼里丝丝缕缕的杀意让曹瑾心颤,他早就知道沅申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他只能将宝压在他的身上。 沅申暂且留曹瑾一条狗命,对他所言却已经不再相信。 沅凌得了皇上的指示,真就严厉地彻查起来。 沅申原本以为他哪里懂得如何审查?还不是顶个名字,往锦衣卫或大理寺手里扔,等有所收获了再去皇上面前邀功。 谁知道沅凌并未如此,而是亲力亲为。 第161章 我很控制了啊 难得他也有点本事,居然真的从马匪口中挖出些许细枝末节来,全城搜捕与他们接头的人。 沈鸾在沈家也有所耳闻,沈文韶对此事很是关注,偶尔会来她这里找她说话。 “都说姑娘家对有些事情不必知道得太多,但你不一样,该知道的你都得知道,对那日的事情,你还能记得起什么?” 沈鸾努力地回想,回想出来的东西每次都能让沈文韶周身如同冰封一般。 “哥,我觉得舒舒那套衣服很奇怪,那就是那日早上她离开的时候穿的,但凡伪装的人换一套衣服,我也不会不管不顾地跑过去,那些马匪怎么就刚刚好抢走了那套衣服,那套衣服怎么就刚刚好弄脏了被换下来?” 沈文韶冷着脸,“此事我已经想到了,也往秦家传了消息,那日事情,你不必再去回忆。” 沈鸾每一次去回想的时候脸都是煞白的,沈文韶已经后悔来找她。 “大夫说你近来休息不太好,要不要再开点安神的药?” 沈鸾迅速摇头,“不用不用,我不想再喝药了,也就是晚上偶尔会做梦,不碍事的。” “当真不碍事?” “真的,哥哥你就放心吧。” 沈文韶离开院子的时候,看到有个小丫头捧着个小盒子进去,也没多想,径直离开。 “姑娘,广阳侯府送来的。” 沈鸾不疑有他,想着是不是舒舒又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然而一打开,她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脸色猛然涨红,而后迅速将盒子盖上。 “你们都出去吧。” 紫烟带着下人离开屋子,关好了门,沈鸾确定没人了,才又重新将盒子打开。 里面赫然是一双护手,用了上好的毛皮做成,瞧着就十分御寒。 广阳侯府给她送一双护手来也很稀松平常,但让沈鸾觉得不对的,是这双护手明显不是送给她戴的。 太大了,她将手放上去,足足大了一大圈儿。 这明显是一双男子用的护手。 沈鸾咬了咬嘴唇,从里面将护手拿出来,一股淡淡清爽的皂角气味从盒子里飘出来,让她脸微微发热。 护手下面压了一封信,打开之后果然是秦戈的字迹。 信里说,担心她晚上睡不好,但又不能亲自将自己的手给送来,因此他将他惯用的护手清洗干净送给沈鸾,希望能有些效用。 信最后还说,如果可以,他很乐意亲自过来,毕竟效果好 沈鸾拿着信在脸颊边扇风,这个人真是,真是 以前怎就从未发现他竟是这样没脸没皮的? 气死了,谁要他送护手了! 沈鸾有心让人将东西送回去,可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妆奁前镜子里的自己,又一下愣住。 她这几日气色确实不大好,噩梦像是卷土重来一样,但她又不想让母亲和其他人担心,因此也不曾说过。 再这么下去,家里人会发现的吧 沈鸾目光落回到护手上,宽大的护手皮质柔软,她试着将自己的手伸入到其中一只当中。 里面质地厚实温暖,将她的手包裹其中,密不透风。 “要死了” 沈鸾赶紧将手拿出来,红着脸将护手扔回到盒子里盖好,然后塞到柜子里去。 夜里,沈鸾再次被噩梦惊醒,趁着紫烟去给她倒水的时候,沈鸾眼神飘忽着飘忽着,就飘到了放盒子的柜子上。 她掀开被子赤脚过去,赶在紫烟回来之前,把盒子拿到床头放好。 紫烟倒了水回来,捧到沈鸾面前,“姑娘,这样不成的,要不明儿还是请大夫回来看看吧。” 沈鸾喝了口水,将杯子递回给她,“没事,没那个必要,这么晚了,你也去休息吧。” 沈鸾重新躺回去,将被子盖好,等紫烟出去之后,她悄悄地摸到了盒子,将里面的护手拿出来。 黑暗中,皂角的香气好像更明显了,沈鸾轻轻将手伸进去,慢慢闭上眼睛。 第二日一早醒来,已经是天亮,沈鸾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居然真的有效? “姑娘醒了?” 听见紫烟的声音,沈鸾立刻将护手塞到被子里。 “后半夜姑娘睡得很好呢,瞧着有精神多了,看来确实不必请大夫来府里。” 紫烟将床幔挂好,伺候沈鸾起身,沈鸾趁机将护手放回到盒子里,塞在床头,最近自己的安睡,就暂 时交给它了,等她什么时候用不着,再拿去还给秦戈吧。 马匪的案子仍在查着,沈鸾和秦舒成了风云人物,还有不少小姑娘觉得她们的经历特别有趣。 出门赴宴的时候,都能听见小姑娘艳羡的语气。 “也太刺激了,如今九皇子殿下,广阳侯世子,还有督查院的萧大人都在追查此事,天哪,若是这几个人也为我的事情费心该多好。” 沈鸾无法理解,只能客套地笑笑,如此危险又麻烦人的事情,有什么好? 这是年前最后一场应酬,也是先前就应下的,园子里开了好些红梅,前两日下了雪,红梅花朵儿上有些还有积雪在,衬得梅花花瓣更加鲜艳,煞是好看。 主家用青梅煮了果酒招待大家,沈鸾不敢多喝,在屋里待了一阵子觉得气闷,出去透透气。 “咱们家里的梅花也开得很好,等回去你从库房里找两个梅瓶出来,折一些插进去,一定好看。” 紫烟扶着她应下,“梅瓶已经找好了,姑娘之前不是还说要采梅花花瓣给老夫人酿酒来着?这两日应该正好。” 沈鸾一边慢慢走一边欣赏着花,走到一株梅花树下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树枝轻颤起来,上面积的细雪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落了沈鸾一头。 “呀!这是怎么弄的?” 紫烟忙不迭地拿出帕子给沈鸾擦拭,沈鸾倒是觉得挺有趣,咯咯咯地笑出声音。 “很有趣吗?” 听见有人说话,沈鸾转过身去,秦戈站在她们后面不远的地方,眼里带着笑看她。 “秦大哥怎么在这儿?” “应邀来赏花,不过搬到室内的花哪儿有外面的好看,这不就出来走走。” 秦戈走到沈鸾身边,“帽子上都落了雪。” 他说着,抬手轻轻帮沈鸾拂去,沈鸾乖巧地低着头,嘴里还说着,“掸干净了,不然一会儿化了。” “好。” 秦戈力道极轻地给她掸赶紧,又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一旁紫烟莫名其妙,姑娘肩膀上的雪她都清理干净了啊。 “被雪淋了还那么高兴?” “挺好玩的呀。” 沈鸾又笑起来,“凉凉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落雪。” “哦,我砸的。” 沈鸾:“” 她怔怔地抬头,看到秦戈眼里闪过的笑意,他从地上寻了一个小石块,轻轻丢出去,准准地砸中不远处一棵梅树的树干。 树枝轻晃,上面细细的雪飘洒下来,雪雾一样。 “好看吗?” 沈鸾点了点头才回神,眼中摆出凶狠,“所以是你弄得我一头雪!” “不过我也给你弄掉了。” “” 好像没毛病? 沈鸾鼓了鼓脸颊,才凶了一小下就偃旗息鼓。 紫烟在旁边无语凝噎,是弄掉就完了事儿吗?广阳侯世子是不是闲的? 两人并肩在园子里闲逛,秦戈见她手露在外面,快速握了一下又松开,“冷吗?怎么也不戴个护手出来?” “出来透透气,不冷。” 沈鸾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低头看了一眼秦戈的手,“你不是也没戴。” “那是因为,我经常戴的送人了。” 沈鸾顿时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还巨深。 她头摆正,目视前方,轻轻“哦”了一声,像这事儿跟她没关系。 秦戈心里憋着笑,脸上表情一本正经地问,“你不问问我,送给谁了?毕竟是我贴身之物,这些年一直没换过。” 沈鸾抬头就瞪了他一眼,眼里奶凶奶凶的,直接转身往回走,“我要回去了,秦大哥自个儿赏花吧。” 秦戈在她身后轻笑出声,“别啊,我一个人多没趣。” “我管你!” 沈鸾脚步停都不停,带着紫烟一溜烟地没了影。 小五在秦戈身后伸头去看,“爷,你把沈姑娘气跑了还这么高兴?” “生气都这么好看,她要再不跑,我可能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看您现在也没在控制啊。” 又是摸头又是摸手的,这还是沈姑娘没怎么在意,换成别家姑娘,分分钟将他当成登徒子。 “我没控制吗?我很控制了。” 秦戈特意跑出来见到了沈鸾,心满意足地回去,也不枉他大冷天儿地来跟那些人赏花。 梅园里恢复了安静,沈鸾和秦戈都没发现,梅园里其实还有第三个人在。 萧然慢慢地走到沈鸾站过的地方,脑子里都是她与秦戈在一块儿的一颦一笑。 那么生动自然, 巧笑倩兮,会生气,会凶,会瞪人,会无奈 这些表情,沈鸾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现过。 她也会笑得可爱温婉,古灵精怪,但更多的,就没有了。 萧然还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沈鸾在他面前很放松,没有拘束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像别的姑娘那样,矜持内敛,半天也说不出几句话来。 可现在他忽然发现,沈鸾在他面前那么放松,正是因为她对自己没有任何绮念,所以才不会有害羞的表现。 她喜欢的人,是广阳侯世子? 一股酸涩的滋味爬上心头,一点点蚕食着萧然的心。 与沈鸾有过婚约的是自己,如果没有退婚这件事,是不是沈鸾那些生动的表情,就会朝着自己展现? 萧然追悔莫及,但他眼里渐渐清冷下来,应该,还可以补救,还可以的。 第162章 她可聪明了 沈鸾忽然间发现,萧然来沈家的频率变高了。 “萧公子又来了吗?莫非是有什么急事?” 沈鸾不明所以,去见了萧然之后,并没有提到有急事。 “刚好路过城西长街,听说你喜欢吃这家铺子的酥糖,就给你带一些过来。” “多谢萧大人。” 沈鸾让紫烟将酥糖收起来,确实是她平日里爱吃的那家,但家里一直都有备着。 “萧大人特意来给我送糖的?” “是。” 沈鸾有点感动,多好的人啊。 “萧大人应该要回甘州过年了吧,不知什么时候走?我也好准备些年礼让大人带回去。” “皇上已经准了假,过两日就走。” “那正好,紫烟,去让人将东西都拿过来。” 沈鸾吩咐完,转过头又朝着萧然笑起来,“都是些薄礼,大人别嫌弃,萧家对沈家有恩,尤其是对我,在我爹娘过世后将我送回晏城,我感激不尽,所以大人千万别推辞,是我的一番心意。” 萧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对萧家,就没有半分怨气吗?” 沈鸾奇怪地睁大了眼睛,“何来怨气一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虽念的书不多,却也是明白事理的。” “我说的是萧家退婚的事。” 沈鸾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这事儿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提呢。 “萧大人,男婚女嫁乃是缘分,我与大人无缘,又怎会生出怨气来?此事说起来也是我爹糊涂,顺口应下的事情,让萧大人定是苦恼了多年,要这么说,我还应当替我爹跟萧大人道歉才是。” 沈鸾说着,还真站了起来,作势要朝萧然行礼。 她其实也是玩笑之举,谁知道萧然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吓了沈鸾一跳,忙站直了身子将胳膊抽回来,“萧大人?” 萧然掌心一空,敛下黯然的神色,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 “若我说,我心生怨气呢?” “嗯?” 沈鸾不明所以,自己不是已经都道歉了吗? “若我不觉得,我们两人无缘呢。” 沈鸾理解了一下,微微睁大了眼睛。 “退婚之事,是我考虑的不周详,太过于自负,该是我像你道歉,可我后悔了。” 沈鸾:“” 嗯嗯嗯? “我知道我之前的态度令你失望,但我会弥补,这次我回去甘州,便要同我的父母商量此事。” 此事是什么事? 沈鸾的嘴微张着,眼里俱是震惊,但萧然却有种终于说出口的痛快来。 过了一会儿,紫烟将礼物都取来了,萧然也没有推脱地收下,跟仍然在震惊的沈鸾告辞,带着东西离开。 紫烟发现沈鸾的失神,“姑娘,您怎么了?” “你掐我一下。” “啊?” 沈鸾撸起袖子将胳膊伸过去,“掐。” 紫烟一头雾水,但很听话地轻轻掐了一下。 沈鸾眨了眨眼睛,“是疼的啊,我没做梦啊,萧然怎么忽然就不正常了呢?” “萧公子怎么了?” “他说他后悔了,他要回去商量萧家和沈家的亲事” 沈鸾觉得这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都格外不真实,萧然哎!上辈子跟自己都没啥交集的人,说他想跟自己有缘分? 沈鸾保持着震惊全家的表情飘回自己院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紫烟手脚利落地在她身边做事,沈鸾就很好奇,“你都不震惊的吗?” 紫烟给她倒了杯茶放到面前,“不震惊啊,我之前不就这么说过,是姑娘自个儿不信,总说人萧大人是来跟你谈正事儿的。” 她顺手将桌子擦了擦,“姑娘又不是朝廷命官,哪儿那么多正事儿来找您啊。” 也就姑娘一直没察觉,还嘲笑她想太多,现在证明了吧。 沈鸾喝了口茶压惊,可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萧然在退完婚之后,又喜欢上她? 沈鸾觉得自己可真够自恋的。 “不过姑娘,我觉得您不必担心。” “怎么说?” “我就觉着吧,萧大人的意思未必就能成真,您忘了萧家对这门婚事是什么态度了?老夫人都气坏了,这事儿啊,没那么简单。” 紫烟分析得 头头是道,“倒是我觉得广阳侯世子对姑娘” “打住。” 沈鸾白了她一眼,好端端地提什么广阳侯府? 紫烟嘟了嘟嘴,不说就不说呗,反正自己又没说错,等以后姑娘就知道了,她可聪明着呢。 接近年关,晏城处处开始充满了年味。 金氏帮着沈鸾一块儿操持着家里过年的事项,采办年货,给府里上上下下赶制新衣。 分家后的每一个年,金氏都不想让章氏觉得冷清了,因此大办特办起来。 沈宅的下人统统都有两身新衣服,各种山珍海味不要钱一样地买回来储备着。 沈鸾亲手给章氏和金氏做了一身衣服,都是贴身穿的,极为舒服,乐的章氏夸了她好几回。 沈文韶知道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连着几日都穿一双并不新的鞋子出现在沈鸾面前,沈鸾想当瞧不见都不成,于是又给他做了两双鞋送过去。 “辛苦妹妹。” 沈文韶收到之后一脸平静,随意地将鞋子收好,“其实我也不缺这些,不过既然是你一番心意,我也就收下。” 沈鸾:“” 哥哥你开心就好。 家里一些要回去过年的下人,沈鸾都给了丰厚的银钱,一时间府中空了不少,但绝不冷清。 虽然分了家,年礼还是要准备的,沈鸾去找金氏商量了一下,按着分例都准备好。 “你哥哥的外祖家之前也帮了忙,等年后你跟文韶回去一趟,亲自把礼送到。” 沈鸾点点头,从前她是不爱去的,反正跟哥哥也不亲厚,更何况他外祖家了。 但如今她跟哥哥的关系改善了许多,沈鸾也明白这些盘根错节的亲戚的重要性,所以特别乖巧地应下,看得金氏异常欣慰。 “母亲,那您娘家那边” 金氏语气平静,“让人送一份礼去就行,他们如今也未必瞧得上沈家。” 沈鸾抿了抿嘴唇,当年金家会同意让母亲续弦,是瞧中了自己的爹爹沈源修的本事,可谁知道她爹虽然能力非凡,命数却不长,这么些年来,沈家也没再兴盛起来。 “母亲,找个时间我陪您回去一趟吧。” 金氏愕然,“没那个必要。” “有的,那里是母亲的娘家,总不好一直不走动来往,如今哥哥那么有出息,母亲就不想回去炫耀一下?” 沈鸾朝着她眨了眨眼睛,逗得金氏瞬间开了颜,“成,就听你的。” 剩下晏城里好些走得近的,也都备下了礼,如此忙忙碌碌,一转眼便到了年关。 去尘秽,净庭户,换门神,挂钟馗,钉桃符,贴春牌,祭祀祖宗 沈鸾换了新做的袄裙,头上的发饰一水儿都是簇新的,越发漂亮可爱,水灵聪慧。 她如今在章氏这里嘴甜着呢,笑嘻嘻地挨着章氏说话,惹得章氏一直乐个不停。 沈文韶也不必去翰林院,陪在金氏身边,一家人都在一处,热热闹闹的。 等到了晚上,一家人吃了一顿年夜饭,也是精心准备好的菜品,热乎精致,团团圆圆。 年夜饭后便是围坐在一处守岁,沈鸾想要放爆竹,然而又不敢,想了半天,去扯沈文韶的袖子。 沈文韶瞥了她一眼,取了香来面不改色地燃了,沈鸾就在一旁兴奋的脸红扑扑地围观,噼里啪啦放完之后,又眼巴巴地看向沈文韶。 于是沈文韶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燃香工具。 家里的下人都过来凑热闹,金氏给每人都发了丰厚的压祟钱,乐得一个个脸上都笑容不断。 章氏到底年迈,撑不住守岁,先行回屋休息。 沈鸾精神头十足,带着家里头的下人一块儿放爆竹,做游戏,还开了小小的赌局。 面对沈文韶板着的脸,沈鸾就当看不到。 过年嘛,还不能放松一下下? 金氏都拿沈鸾没办法,沈文韶看沈鸾拉不回来的样子,轻叹了口气,决定眼不见为净,回去书房看书去了。 沈鸾周围尽是欢声笑语,她抬头看着深色的天空,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痛快地闭上眼睛。 尽管已经感受过几次,但每一回,她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她还能如此逍遥自在地过年,从前想都不敢想。 但这是真的! 她已经远离了曹家宽敞却冷清压抑的后宅,远离那些恨不得吸干她血的人。 再没有人会在过年的时候都不放过她,说三道四地嫌弃她,说大过年的她就不要出门,脸上的疤让人看到了晦气云云。 沈鸾挺直了脊背,“我押小!” 快到子夜的时候,沈鸾也有些困了,但她坚持不肯去睡,守岁呢,得认真一些。 可过了一会儿,紫烟悄悄地从院门口过来,附在沈鸾耳边轻声说,“姑娘,广阳侯世子在咱们家门口等您。” 沈鸾手一个哆嗦,不小心将要放在“小”上的筹码放到了“大”上面。 “开了开了,姑娘今儿手气不怎么样嘛,这一次能回本吗?” 性子活泼的小厮夸张地揭开碗,一眼扫过里面的点数,立马嘴甜的恭贺起来,“姑娘好厉害!” 第163章 正好顺路 沈鸾默然,也不要赢来的筹码,让他们都给分了。 秦戈怎么这个时候会过来? 紫烟压低声音,“姑娘,您要去见一眼吗?如果不要,我这就出去让人回了,这大冷天的。” 她说话都一阵阵雾气,沈鸾想了想,还是往门口的方向去了。 秦戈等的是侧门,街上看不见人影,只他一个连小五都没带,站在门外。 门轻轻响动,沈鸾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秦戈看了她一眼就皱眉,“怎么穿的这么少?别着凉了。” 说着直接解下自己的披风给沈鸾围上。 宽大软和的皮肤把娇小的沈鸾整个裹住,将寒风阻挡在外面。 沈鸾搓了搓手,“也不冷,秦大哥来找我有事吗?” 秦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递到沈鸾手里。 “这是什么?” 沈鸾拉开袋子,从里面倒出好些一点点大,做工无比精巧的银裸子,做成了各种小动物的模样,虽然个头极小,但个个都憨态可掬。 “好可爱!” 沈鸾也见过动物造型的银裸子,这么精雕细琢的却很少见到。 秦戈笑起来,给她将披风拉拉紧,“知道你会喜欢,所以赶在初一前给你送来,给你压祟。” 沈鸾捧着那袋沉甸甸的银裸子,广阳侯府离沈宅也不近,大半夜的他来这一趟,就为了给自己送这个? “好了,进去吧,外面冷。” 秦戈见到了沈鸾,目的就达到了,“一会儿你家里的下人要找你了。” 沈鸾要将披风还回去,被秦戈按住,“穿着,你身子弱,别冻着。” “那你呢?” 秦戈朝她笑笑,“我见了你,就不冷了。” 沈鸾:“” 这人怎么c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沈鸾转身就往里面走,关门的时候,才低低地说了一句,“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些。” 门关上,里面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 秦戈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沈鸾回去院子的时候,赫然发现沈文韶居然又出现了。 “哥。” 她蹦跳着过去,蹦了一半发现不对劲,秦戈的斗篷还在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沈文韶眯起了眼睛,“这条斗篷,不是你的吧。” 沈鸾吞了吞喉咙,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刚刚去见了人?” “就正好顺路,来拜个年” “这大半夜的?” 沈鸾望天,是啊,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呵呵呵。 沈文韶走过来摸了摸披风,这么骚包的款式,他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广阳侯府没有门禁的吗?深更半夜放人出来骚扰自己妹妹? 沈鸾担心沈文韶还要盘问自己什么的时候,他却没再说别的,往沈鸾手里塞了一个黄色的布包,上面御赐的字样。 “说是能带来好运,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沈鸾瞪大了眼睛打开布袋,里面有好些银两,还有数颗金瓜子。 值不值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御赐的! “真给我啊?” 她拿着带着傻傻地问,沈文韶瞥了她一眼,“你要是不想要” “我要!” 沈鸾一把搂紧怀里,“都送我怎么还能拿回去呢。” 沈文韶看了她半天,薄薄的嘴唇吐出两个字,“财迷。” 财迷就财迷,沈鸾乐在其中。 她笑得花儿一样甜,“谢谢哥哥,恭祝哥哥往后升官发财,节节高升!” “真假。” 沈文韶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又打算回去,临走前扫了一眼斗篷,“记得给人送回去,我们沈家是缺斗篷是怎么的。” 沈鸾顿时不吭声,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恭送沈文韶离开。 顺顺利利地过完了除夕夜,第二日一早,沈鸾精神抖擞地去给章氏和金氏拜年。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在家中祭拜祖先。 贡品早就准备妥当,沈家也没有女子不允许祭拜的习惯。 跟着章氏和金氏给祖先磕头跪拜之后,沈鸾和沈文韶又单独上香跪拜。 章氏兴许是想起了往事,情绪不高 ,这种场合沈鸾也不好太过活泼,只委婉地安慰着章氏。 繁琐的祭拜过后,便是等着明日开始,晏城外面会有舞狮舞龙,唱戏说书,旱船高跷之类,特别的热闹,一直持续到十五上灯,又会有庙会灯展,总之不会有觉得无聊的时候。 沈鸾早跟秦舒约好了,等到了日子,两人结伴游玩。 金氏让沈鸾多带一些人出去,只是见到了秦舒之后,觉得可能没有那个必要。 因为秦戈也在。 “今日街上人多,你们跟紧一些别走散了。” 有秦戈护着,沈鸾和秦舒玩得很尽兴,手上始终拿着吃的东西,一路上说说笑笑,嘴也没停过。 “阿鸾,你再过几日要出城?” 沈鸾点头,“陪哥哥回他外祖家一趟,还要陪我母亲回娘家,会有段日子不在晏城。” “我会想你的。” 秦舒舍不得,抱着沈鸾的胳膊撒娇。 沈鸾笑起来,“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礼物,你不是说你要趁着过年的时候好好锻炼一下自己骑射的本事,要让九皇子刮目相看的吗?” “谁要管他啊,那你早些回来。” 沈鸾应下,两人足足玩了好几日,等到了沈鸾要出发的前一日,秦戈亲自送她回沈宅。 “路上千万小心,多带些人。” 沈鸾点头,金氏就怕再遇上马匪,准备的可妥当了。 “送你的护手管用吗?” 沈鸾小脸一红,点头的幅度几乎看不见。 她太高估自己了,也太低估这件事给她造成的影响,晚上如果没将护手放到枕头旁她都睡不着。 这是什么毛病。 “那就带着一并去,这双护手跟着我去过北平,一定可以保你平安。” 沈鸾让紫烟回去院子,将秦戈的披风取过来,“早该还你的,一直也没机会。” 她总不能当着秦舒的面还披风,给那丫头瞧见了还得了,不知道要想歪到什么地方。 秦戈笑着拿过来,抖开,直接披上,那姿势和表情,看在沈鸾眼里就是怪怪的。 “我进去了,秦大人慢走。” 秦戈轻轻拉住沈鸾的手腕,“给舒舒带礼物,我有没有份呢?” “有有有,都有。” 沈鸾见他不放手,扭头瞪了一眼,秦戈笑容更甚,这才松开手,看着她急匆匆跑进家门。 “我觉得,我越来越像一个登徒子了。” 小五揣着手站在旁边,“爷居然能意识到,也挺不容易的。” “但是,没想到滋味这么令人欲罢不能。” 小五一脸黑线,这样是要被人抓起来的啊! “就对她一个人这样,欲罢不能啊” “爷,咱赶紧回去吧,给旁人听见,是要报官的。” 世子看沈姑娘的眼神越来越危险了,赶紧的吧,这亲事再不定下,还不知道世子要变成什么痞子形象呢。 沈鸾安排好了马车,带了整整一车的礼物,跟沈文韶一块儿去他的外祖家。 沈文韶生母的娘家,是定康伯府谢家,谢氏与他们的爹沈源修感情非常深,却因为生沈文韶的时候难产而死,沈源修一度沉郁,郁郁寡欢。 谢氏死后,尤其是在沈源修续娶之后,谢家与沈家的关系就淡薄了许多。 可之前沈文韶被冤枉锒铛入狱,谢家面对沈家的请求并没有袖手旁观,虽然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沈鸾是很感激的。 两辈子也是头一次,想亲自去一样谢家。 “哥,谢家是什么样的?” 沈鸾没去过,沈文韶也不常去,沈鸾记忆里,对谢家一点印象都没有。 沈文韶安静地坐在车厢里,听见她发问,才象征性地想了想,“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与你平日在晏城见到的人家相差无几。” 谁要听这个! “谢家都有哪些人?我怕我到时候弄不清楚丢人。” “我生母是谢家幺女,她上面有两个兄长,如今膝下也个有儿女,外祖母已经过世,外祖父身子倒还康健,谢家如今只有这么两房,没什么难认的。” “那你生母有姐妹吗?这种日子应该也在谢家吧?” “她有三个姐姐,她们的孩子我也认不全。” 沈文韶放弃回想,他看向认真在往脑子里记的沈鸾,奇怪地问,“认不清有什么丢人的,你又不靠着他们过日子。” “但我想给他们留个好印象,那是哥哥的外祖家啊。” 沈鸾说的理所当然,沈文韶却是一愣,谢家与沈鸾几乎没有任何关系,是因为自己,她才如此重视? 他也知道沈鸾虽然在外面应酬得不错,但更知道其实她并不喜欢应酬,更愿意去管理铺子,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进账,她会特别高兴。 “也没什么要紧的,去了你就知道,谢家素来行事低调,人也不算难以相处,便是对你冷淡一些,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沈文韶难得如此贴心,提前让她心里有准备。 沈鸾跟沈文韶到底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从前她也从不曾去谢家过,谢家自然也不会太过热情。 “不过若是有人到你面前说什么,你也不需要忍着,我们去,不是去受气的。” 沈文韶神色淡然,沈鸾笑着应下,“我知道了,哥哥就放心吧。” 第164章 太客气了 到了谢家,沈鸾从车上下来,站到沈文韶身边。 定康侯府的大门上贴着桃符,挂着红色的灯笼,看着喜气洋洋,只是在门口候着的小厮家丁,身上穿的并不是特别新。 “少爷姑娘,里面请,老太爷知道你们要来,一早就让下人扫洒好了院子等着你们了。” 下人将他们往里面引,沈鸾初来乍到,只跟在沈文韶身边,眼睛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 谢家的宅子看起来好些地方都有些陈旧,年久失修的样子,里面伺候的下人也不算太多,看着甚至有些不如没分家之前的沈府。 下人一路带着他们直接去拜见谢老太爷。 进了厅堂,里面已经有好些人在了。 沈鸾听到一个清亮的女人声音带着笑意,“呀,你们可总算到了,收到信咱们就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快来快来,让老爷子好好瞧瞧。” 沈鸾眼前一花,那人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笑眯眯亲热热地拉起她的手。 “你就是鸾丫头吧,一直都很想见见你,今儿终于是见到了面,果然模样标志,秀秀气气一个小姑娘,我一见就喜欢。” 沈鸾抬头,女子穿一身红色的新袄,头上珠翠缠绕,看向她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特别和气的样子。 “我是你哥哥的二舅母,你也这么叫我好不好?” 沈鸾动作优雅地行礼,唤了她一声二舅母。 因着沈鸾也进宫数次了,一应礼数与别的姑娘比起来明显更加优雅从容,温温柔柔不卑不亢的样子,让谢家二夫人愣了一瞬,然后笑意又回到了眼睛里。 “瞧瞧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怪道受封为县主,那就是不一样,这通身的气派旁人学都学不来。” 沈鸾被夸了脸上也没有骄傲的表情,仍旧笑得温婉,跟沈文韶一块儿去给谢老太爷请安。 谢老太爷上了年岁,不过精神头看着还不错,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豪迈地一挥手,让人给他们俩送了个大大的红封。 谢家大夫人瞧着性子比较稳重,在他们拜见过后也给了见面礼,二夫人则又拉着沈鸾好好夸了一通,跟刚刚居然还不重复,让沈鸾觉得挺新奇,说好了不会对她太过热情的呢? 怎么瞧着谢家二夫人对自己,比对哥哥要热情得多? 谢家确实只有两房,不过沈文韶生母的两个姐姐也都在,沈鸾顺着沈文韶的称呼唤她们姨母。 只是大姨母听了之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可不敢当,我妹妹只一个儿子,何时又多了个女儿?” 厅堂里的人脸色各异,都在等着沈鸾会如何反应,然而她还没来得反应,沈文韶已经拉着她来到了二姨母面前。 “这是二姨母。” 沈鸾蒙蒙地跟着叫人,大家这才回过味,沈文韶是直接将大姨母当做不存在的意思? 大姨母脸都变了色,小辈当着这么多人面如此不给她面子,让她下不来台,这成何体统? “文韶,你大姨母小时候可还抱过你,怎么现在就跟不认识一样?” 沈文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谢老太爷,“外祖这里若是不欢迎我和阿鸾,我们这就回去,礼也已经送到,心意到了就好。” “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大姨母这两日身子不舒服,不必跟她计较。” 谢老太爷说着,瞪了大谢氏一眼,瞪得她一肚子憋屈,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见过了长辈,厅里还有一些与沈鸾年岁不相上下的小辈们,人数还不少。 不过小辈就不必正儿八经地介绍,彼此笑着打个招呼即可。 “你大舅母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休息的院子,让沈家丫头先去休息,晚上给你们接风洗尘,文韶陪我聊一会儿。” 谢老太爷心里很喜欢沈文韶,自己幺女唯一的儿子,又如此的出息。 谢大夫人刚想说话,二夫人已经笑吟吟地走到了沈鸾身边,“二舅母带你去院子好不好?你待会儿瞧瞧有哪里不满意,只管说。” 沈鸾看了沈文韶一眼,目光转回来浅浅地笑起来,“那就劳烦二舅母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 去院子的路上,沈鸾着实感觉到了谢二夫人的热情,像是能让人融化了一样。 “早听闻你的传言,说沈家三姑娘又有本事,又心善,皇上还特封你为县主,这是多大的荣耀?我家那几个丫头若是能有你一半出色就好了。” 二房有三个姑娘,已经出嫁了两个,因 此方才沈鸾只见到了一个,与她一般年岁,文文静静的。 院子离得并不远,看得出确实挺照顾她,院子里扫洒得干干净净,虽然没有什么贵重的陈设,但简简单单也很舒服。 谢二夫人留心着沈鸾的表情,见她神色如常,眼里并没有嫌弃,心里落了下来。 “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提,怎么着也得让你满意才是,你头一回来,明儿我让人带你去附近转转,正好过年,有不少有趣的玩意。” “多谢二舅母。” 沈鸾温温柔柔地道谢,谢二夫人也没多待,略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让她休息。 沈鸾在榻上坐下,紫烟去给她打了热水来敷面,“姑娘,您路上还担心谢家人对你的态度,没想到居然这样好相处。” 热乎乎的巾子盖在脸上,沈鸾舒服的哆嗦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才拿下来,开始慢条斯理地擦手,“是啊,真没想到。” 在铺子里见过了太多人和事,沈鸾已经不会对人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态度太真情实感,尤其是没有缘由的好意。 谢二夫人太过热情,要说与自己一见如故,也说不通,她是从见到她第一眼开始,热情就没有消退下去。 这种情绪,通常在做买卖的人身上,看到的最多。 在马车里待的久了,沈鸾也确实有些累,小憩片刻,换了一身衣衫和头饰,在院子里等着。 晚些时候,谢家的人来请她去家宴,结果一出院子,沈鸾见到院落外树下站了个男子,瞧见她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跟她行礼。 “母亲让我来给沈三姑娘带路,姑娘这边请。” 沈鸾默然,若她记得不错,这一位应当是二舅母的儿子,引路这样下人做的差事,怎么能让他来做? 谢谦全程都不敢看沈鸾,眼睛始终盯着前方,只是步子很迁就她,走得不快,让沈鸾能跟得上。 “就快到了,沈姑娘仔细脚下台阶。” 谢谦将沈鸾带到了家宴的地方,又匆匆跟她行礼,仿佛完成了一件任务。 沈鸾更加迷糊,当真只是来带个路? 不是,谢家的人都这么客气的吗? “鸾丫头来了,外面冷,快些进来。” 谢二夫人亲自打起帘子将她拉进去,又在她身后看了看,“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呢?没跟你一块儿过来?” “谢二哥说他有些事,一会儿再来。” 谢二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无语,复又笑起来,“先进来暖和暖和,都在自家人也不用讲究虚礼,一会儿尝尝咱们府里厨娘的手艺。” 谢家的家宴开了两桌,秩序井然,沈文韶被安排在谢老太爷身边,看得出老太爷对他的重视。 沈鸾则与谢家的姑娘们在一桌。 这趟出门,金氏就怕沈鸾在谢家被比下去,因此让紫烟给她收拾了许多漂亮簇新的衣衫,一应首饰也都是华美精致的。 但沈鸾今儿挑了一件不那么显眼的袄裙,头上的发钗也是造型简单,可质地却能看出极为不俗。 她此刻有些庆幸,谢家的姑娘们看着都已经精心装扮了,只是总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 “沈家姐姐头上的发钗可真好看,这是晏城的新款吗?我们这里还没瞧见过呢。” 姑娘们在一块儿,关注点永远是衣着打扮,沈鸾控制着语气道了声谢,又听见她声音不大不小地说,“这样的发钗我一直都想拥有一个,只是一直也没有机会” 说完,沈鸾就在她眼睛里看见了渴望的目光。 额 这个发展,莫不是想让自己送给她的意思? “我说芳姐姐这是何意?没得让沈姐姐笑话,想要就跟大姑母说,在这儿说做什么?” “哟哟哟哟,这还没成一家人呢就护上了?我又没跟你说什么,你急什么?” “你说什么呢!” 沈鸾莫名其妙,她一个客人,又不好参与谢家姑娘们之间的争执。 想要她发钗的姑娘翻了个白眼,“行啊,我算明白了,我们哪里有人家受欢迎?也不能给谢家带来什么,就连说两句话都是错的,早知如此,就不该跟母亲回来,免得受气。” 她是那位大谢氏的女儿,说的话让谢家姑娘气的眼睛都红了。 一旁谢大夫人察觉到这里的气氛,悄悄地过来,“说什么呢?今儿有客人在你们还闹腾?” “大舅母,谢家是不是不欢迎我们回来?我连说两句话都要被人指责,合着你们都是一家人,就我们是外人。” 小姑娘不依不饶,谢大夫人朝着大谢氏使眼色,但她仿佛没瞧见一样。 第165章 都没吃饱…… 沈鸾知道这顿饭是要吃不踏实了,不过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权当做在看笑话一样,全程噙着淡淡的笑容,置身事外。 最后还是谢老太爷发话,让她们不想吃饭的就回去,别扫了大家的兴。 大谢氏的女儿连一句安慰都没得到,气呼呼地起身离席。 “让她走,这么大了一点儿的规矩都不懂,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 大谢氏脸皮发涨,“爹,我女儿怎么了?不就是没有那赚钱的本事,怎么就这么不受待见?她可是您的亲外孙女儿!” 她怨恨的目光从沈鸾身上扫过,沈鸾无奈,无妄之灾,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沈文韶忽然从谢老太爷身边站起来,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沈鸾身边,拉她起来,“我送阿鸾回院子休息,后日我们便回程。” 沈鸾被他拉着出了宴席,小手不断地在他胳膊上拍着,“哥,哥,这样走了太没有礼貌了吧。” “无妨,原本也没想到谢家会有这么多麻烦事,我说了,我们不是来受气的。” “我没觉得受气啊,而且” 沈鸾特委屈地鼓了鼓嘴,“我都没吃饱” 沈文韶:“” 他垂眼看着沈鸾扁着的嘴,半晌,叹了口气,“回头让紫烟去灶房做两碗面。” “哥你也没吃饱?” “你说呢?” “哦。” 沈文韶将沈鸾送回了院子,等面的时候,他敲了敲桌子,“在谢家可看出些什么没有?” 沈鸾没什么形象地趴在桌上,“谢家家底可能并不厚了。” “你说的太委婉,可以更直接一点。” 沈鸾那不是顾及着这里是他外祖家嘛。 “外祖母还在世的时候,谢家尚且还算宽裕,我外祖母是个睿智的,虽然年事已高,却将家里管得井井有条,更重要的是,她在的时候,外祖父是受控的。” “外祖母过世,大舅母虽然也很能干,只是外祖的性子,素来不喜欢被钱财这等俗物缚手缚脚,又长期没什么概念,大舅母想来也没法子。” 沈鸾沉默,是没法子,公公要花钱,作为媳妇儿的难道还能拦着不成? “外祖父一辈子没有为银钱操心过,下午的时候还跟我说,要给我一笔银子去官场上打点,他全然察觉不到谢家的境况,因此,谢家对你的到来很高兴。” “为什么?” 沈文韶白了她一眼,“因为你身份贵重,嫡母家财万贯又惯着你,你手里的铺子日进斗金,最重要的是,没有说亲。” 沈鸾眨了眨眼睛,“这也太草率了点吧?我没有说亲,难不成会嫁到谢家?” “有人觉得总是有这个机会。” 沈鸾觉得没有。 她可不打算嫁人,怪不得她总觉得谢二夫人看自己的目光有点奇怪,现在想想,那分明是见到一尊金娃娃的眼神,忽闪忽闪的。 “这些你不必在意,左右后日就回去了。” 沈鸾点头,“我没在意,就是觉得,挺有趣的。” 她忍不住笑起来,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女子的亲事,都会被当做各种筹码,用来交换各种资源,从古至今,也没有变过。 真是无聊。 紫烟去灶房给他们煮面,要不了多久,她端着两碗面过来。 “刚好早上有晚上才熬煮的鱼汤,他们就让我用了,少爷姑娘趁热吃吧。” 雪白的鱼汤里,雪白的面条根根分明,上面还各窝着一枚煎得金黄的鸡蛋,洒了绿色的葱花,颜色层层分明,令人食指大动。 沈鸾是真的饿了,刚刚宴席统共也没吃几口菜,这会儿也顾不得别的,拿了筷子就开始吃起来。 面条劲道弹牙,鸡蛋的边焦黄酥脆,蛋黄没全部凝固,一口面一口汤,沈鸾吃的毛孔都打开了。 相比之下沈文韶吃的比她要收敛,从头到尾也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只不过吃的很干净。 一碗面吃完,沈鸾腹中暖洋洋的,紫烟收碗的时候,外面有小丫头进来通报,谢家大姑娘来了。 “请人进来,这么晚了天又这么冷,怎么这时候过来?” 过了一会儿,谢宁带着一身寒气进来,手里拎着个篮子,瞧见沈文韶的时候楞了一下。 “沈大哥也在呢。” 她走过来将篮子放在桌上,“见你们晚上没吃好,因此特意做了些东西送过来,不过我好像 来迟了?” 谢宁闻到了屋里食物的香气,还是将篮子打开,里面都是些好克化的东西,看起来很是用了心。 人家一番好意,沈鸾也不想辜负了,于是将篮子摆到了沈文韶面前。 沈文韶看看她,沈鸾讨好地笑起来,“哥你晚上不是习惯温书到夜里?肯定会饿的,到时候让人热一热就能吃,还不谢谢人谢姑娘。” 沈鸾见他眼睛开始眯了,连忙转头,满脸笑容地说,“谢谢姑娘的好意,我替我哥收下了,外面天儿冷,天色又暗,姑娘早些回去别冻着。” 她亲自将谢宁送出院子,又搓着手回来,“我觉得这位谢家大姑娘脾气也好,长得也好看,温温柔柔的,哥你觉得呢?” “我觉得” 沈鸾立刻竖起了耳朵,沈文韶忽然笑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我觉得你最近很闲?上回让你抄了一半的书,可以抄完了。” 沈鸾捂着额头,“我不!过年呢,哥哥你忍心吗?” “忍心。” 沈文韶站起来要往外走,沈鸾朝着紫烟使眼色,紫烟立刻将篮子让沈文韶的小厮拎上。 哥哥的亲事成了母亲的一个头疼的问题,她如今都不敢出去应酬了,就怕别人问起自己没法儿回答。 沈鸾身为贴心小棉袄,那不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为母亲排忧解难! 若是哥哥成了亲,嫂嫂又生了孩子,想必母亲一定会乐得不顾上自己。 嘿嘿嘿。 是夜,谢二夫人在房里跟谢二老爷聊天。 “你是没瞧见,沈家送来的年礼有多丰厚,光是那些布匹都把我眼睛看花了,各种花色质地,还有吃食补品,水产瓜果之类,说起来沈家从前与咱们也相差无几,如今怎么这么天差地别?还不就是因为娶了金家的女儿。” 谢二老爷也没当回事,“那也是沈家的机遇,从前你不是还说沈家续弦金家的女儿是自降身份,怎么这会儿又羡慕起来?” “我能不羡慕吗?你也不看看谢家现在的日子!” “不是挺好。” 谢二夫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些男人一个个觉得好像银子是会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就靠着他们的俸禄,一家人早喝西北风去了! “老爷,沈家如今早今非昔比,沈文韶是新科状元,如今在翰林院风生水起,那沈鸾丫头又是县主,若是与沈家攀上亲戚,对咱们家有益无害。” “你之前不是打算跟我大妹家结亲?这会儿又变了?也难怪大妹这两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谢二夫人没搭理他,这能一样吗? 若是娶了沈鸾做媳妇,那就是娶一个金娃娃回家,再不必过捉襟见肘的日子,谢家定会渐渐要靠着他们二房才行。 “我之前可没那么说,是她有意,我没答应。” 谢二夫人铁了心,那沈鸾瞧着性子温柔绵软,一看就是好拿捏的,这样的儿媳妇她可求之不得。 “明儿我就让谦哥儿领沈鸾出去走走,多接触接触,若是两个小的能互生情愫,也省了我不少事。” 沈鸾一觉醒来,路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她在紫烟进来之前,把护手收好。 “姑娘睡得可好?” 紫烟仔细看了沈鸾的气色,弯起眼睛,“姑娘越发好看了,连我看惯了的都偶尔也会看走了神。” “就你嘴甜。” 起身洗漱过后,紫烟去取了早饭过来。 吃完东西去给谢老太爷请了安,沈鸾被留下说话。 “可读过什么书?听文韶说你字写得不错,写几个我瞧瞧。” 沈鸾心里呵呵,哥哥怎么还到处给她找事儿呢? 不过老人家发了话,沈鸾挽起袖子走到桌子后面,提笔写了几个祝福语。 谢老太爷看了不住地点头,“不错,不错,果然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文韶的母亲当年字也写的极好,你的字竟与她颇为相像,这也是缘分。” 沈鸾去看自己的字,是这样吗?她都是照着哥哥给她写的字练的。 因为这些字,谢老太爷对沈鸾的态度变得更加亲切了一些。 正说着话,谢二夫人过来,见到沈鸾笑得慈爱无比,“刚巧我正好要去找鸾丫头呢,老爷子,今儿天气正好,让谦哥儿领鸾丫头出去玩一会儿?都是年轻的孩子,又是过年,总拘在家里可不好。” 谢老太爷点头,“说的是,去玩吧,难得来一趟,有什么想要的就跟谦哥儿要,他也是你哥哥。” 谢谦站在谢二夫人身边,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应对。 沈鸾素来被自己亲哥怼习惯了,乍一见如此 含蓄的哥哥,只觉得有趣。 她走过去,笑吟吟地说,“谢谦哥哥,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第166章 状元哥哥看起来好凶 谢谦抬眼迅速看了她一眼,又立刻挪开,也不说话,只点了点头,脸却有点泛红。 沈鸾在心里疯狂感叹,都是哥哥,怎么区别就这么大呢? 沈文韶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沈鸾已经和谢谦出府了,谢老太爷兴致很好地要与他讨论朝中的事情,沈文韶想想也没打算跟着一块儿去。 沈鸾比从前稍微聪明了一些,自己既然已经提过了,想必她自己会注意。 沈文韶不喜欢不熟悉的人在跟前伺候,因此谢家的下人只来传了个话,沈文韶到了时间独身一人往谢老太爷的书房方向走。 天空很蓝,一丝云彩也没有,沈文韶信步前行,忽然听到前方一阵动静。 “小昭妹妹,这么冷的天儿你舍得从院子里出来了?想见你还要三请四催的,你不是真将自己当做谢家的闺女了?” 沈文韶条件反射地皱眉,他十分不喜欢后宅这种戏码,令他心生厌烦。 只是前面就这一条路,他停下脚步,站在一棵树旁,打算等闹剧过去了再说。 “芳姐姐误会了,我身子不好,很少出院子,并不是姐姐以为的那样。” “那你这不是出来了吗?又不是病的见不得人,我这个做姐姐的想见你一面怎么就这么难呢?说到底,你是没将我放在眼里,是不是?” “芳姐姐想多了。” “最好是我想多了,你与我都是谢家的外孙女儿,也就是你母亲早逝,她夫家又推三推四地不肯在你这个药罐子身上花银子,祖母才将你接回来养,但你得认清楚,你并不是谢家的人。” 阴阳怪气的声音沈文韶听着耳熟,不就是昨个儿家宴上让阿鸾不痛快的那个人?好像是大姨母回门探亲带回来的女儿。 对面的声音倒是清清脆脆,“我很清楚,芳姐姐不必回回见到我都要提醒,我没那么记性不好。” “那最好你头上的发钗是新添的吧?上回见你还没有,拿来我瞧瞧。” “芳姐姐,这是外祖父让大舅母给我添的,你若是抢走,外祖父问起的话” “那又如何?” 那人仿佛自己动手去抢了,惹了伺候的丫头都轻呼起来,“昭姑娘您没事吧?” “怎么你以为外祖父会为了这么点儿事责罚我吗?都是谢家的外孙女儿,外祖父怎能偏心成那样?谢家养了你这么些年,可没养我,拿你一根发钗怎么了?” 得了东西的人,语气高傲地哼了一声,脚步声远去。 沈文韶事不关己地挪开欣赏梅树的目光,听着没什么动静了,刚想迈步,就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绕过月亮门走过来。 一边走还一边鼓着脸嘀咕,“我不生气,生气会生病,还会变丑,我才不生气。” 她一抬头看到了沈文韶顿时愣住,许是没想到这儿会有个陌生男子在,一时间表情呆愣,“你是谁?” 沈文韶没搭理她,目不斜视想赶紧离开,忽而见到她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忍不住楞了一下。 这表情,仿佛见到了阿鸾。 “你是不是那个,沈家的哥哥?特别厉害的那个,新科状元?” 刘小昭一下子激动了,本来还挺可惜自己看不到新科状元的真面目,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 这就是新科状元啊,还挺好看的。 沈文韶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刘小昭激动的心情凝固住,莫名其妙地往后退了一步半。 好像状元哥哥有点可怕啊 沈文韶皱起眉,这反应,跟阿鸾就更像了,活似他会吃人一样。 “那c那个,我要是猜错了你也别生气,你是不是要过去?您请您请” 刘小昭特别识相地闪到旁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线,憨态可掬。 沈文韶的目光从她头上略过,只几个小小的夹子固定着头发,可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仿佛刚刚被抢了发钗的人不是她一样。 刘小昭心里犯了嘀咕,这人到底是不是啊,又不说话,又站着不动。 难道说能做状元的人性子都必须古怪才行? 她笑得脸颊有点酸,想想万一不是自己多亏,于是抬手揉了揉脸颊,只敢用余光去瞥沈文韶。 还皱着眉耶,更凶了。 她默默地又往后退了半步,小心地拉开距离,特虚假地笑了一下,拎着裙子转身就走。 沈文韶:“” 他这么可怕吗? 去了谢老太爷那里,沈文韶知道他要 跟自己说什么。 谢家如今在朝中没什么话语权,但随着沈文韶的崛起,来跟谢家套近乎的人变得多了起来。 谢老太爷在管家方面一窍不通,可他在官场浸淫多年,如何抓住机会还是明白的。 他希望能够通过沈文韶,让谢家再次兴盛。 聊到一半,外面有人进来通报,说是五姑娘又病发了。 “那还不赶紧去请大夫!用药了吗?情况如何?” 谢老太爷似乎还挺在意,等知道已无大碍,才松了口气。 “这丫头,也是个命苦的。” 他说的五姑娘,就是刘小昭。 谢老太爷叹了口气,“也是我们不好,给小昭娘选的夫家,薄情寡义,狼心狗肺,小昭娘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无法再受孕,他立刻在她还未出月子的时候就又抬了一门平妻,生生将她给气死。” “小昭在娘胎里也没得到很好的照顾,一出生就带了病,他们居然将还在襁褓里的孩子送回到谢家,简直是畜生不如!” 谢老太爷想一想起都要喘不上来,“当初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给女儿挑这么一门亲事,也是可怜了昭丫头。” 沈文韶听着谢老太爷的语气,是真的心疼,但他好像也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刘小昭的处境。 “对了文韶,听说晏城时而有名医,若是有机会,可能让小昭丫头也去瞧一瞧,没准儿这病还能有转机。” 沈文韶想起刘小昭圆溜溜的眼睛,若是别人不说,也许都不一定发现她患病。 “有机会吧。” 沈鸾与谢谦在外面逛的不亦乐乎。 “那个是什么?杂耍吗?我看他把火放到了嘴里,不烫吗?” 沈鸾震惊,谢谦于是解释这件事的原理,给沈鸾分析了一番,那种惊悚的举动好像就没那么吓人了。 “沈妹妹要不要千层糕?我们这里的千层糕很好吃的,你在这儿等一等,我过去给你买。” 卖糕的地方人很多,谢谦怕人挤到沈鸾,让她在街对面的茶馆稍作片刻。 沈鸾托着脑袋,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个个穿着新衣,喜气洋洋,她见到有人手里拿着糖葫芦串,红红的可鲜艳了,决定一会儿去找一找哪儿有卖的。 “姑娘姑娘,谢公子在卖糕的地方跟人吵起来了。” 沈鸾回神站起身,“过去看看。” 千层糕那里围了许多人,沈鸾一走近,就听见里面有一个特别嚣张的声音,“怎么着?我这可是帮你减轻负担,你们谢家如今还能如此挥霍吗?你还不谢谢我?” “你岂有此理!” 沈鸾叹气,谢谦哥哥吵架的方式都这么含蓄。 果不其然,嚣张的声音发出一阵笑声,“我说谢兄,大过年的干嘛生气呀?多不好,也让人看笑话是不是?” 沈鸾挤进去,谢谦一看到她,一张脸都涨红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倒是他对面的那个男子,眼睛直了一瞬,注意力显然已经不在谢谦身上。 “沈妹妹,我们走。” 那个男子看到谢谦居然跟沈鸾认识,立刻伸手拦住,“这位是哪家姑娘?沈姑娘?哪个沈家?莫不是晏城沈家?” 他挺了挺胸膛,“沈姑娘,鄙人姓海,名瑞聪,今日有幸得见姑娘,真是三生有幸。” 沈鸾在人群里特别出众,容貌动人美丽,体态端庄从容,衣着装扮都让人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一个仙子一般。 沈鸾浅浅施礼,谢家的下人义愤填膺地将事情的经过给说了。 谢谦来买千层糕,这个海瑞聪的家丁排在他前面,他们买好之后,海瑞聪发现了谢谦,于是故意又回头将剩下的千层糕都给买了,就是不给谢谦留。 “太欺负人了,哪儿有这样的?” 海瑞聪摇了摇手指,“话不能这么说,我只是一时兴起,想多买些千层糕而已,我又不是没给银子,怎么就欺负人了?” 他忽然又笑起来,“不过既然是沈姑娘要吃千层糕,我愿意双手奉上。” 沈鸾看了他一会儿,眼睛轻轻弯了起来,“那怎么好意思呢。” “姑娘想要的东西,我一定尽力而为,姑娘可是来谢家探亲的?这里我比较熟,不知可有这个荣幸带姑娘在四处游玩?” 海瑞聪的下人机敏地将千层糕拿过来,紫烟让小丫头接过去,自动自发地开始掏钱袋,“姑娘,咱不能占这位公子的便宜,两倍的价格如何?” 沈鸾在海瑞聪微微变色的脸色下轻轻摇摇头,“大过年的,海公子也不容易,两倍如何够?你去问一问店家,按着五倍的价钱付了就是,也不好让海公子白忙活一趟。” “是。” 第167章 值得尊敬 紫烟手脚麻利,问到了价格将银子塞过去。 海瑞送沉着脸,“沈姑娘这是何意?” “谢谦哥哥要买千层糕,海公子明明不需要还要提前买下,难道不就是想趁机抬价?” 沈鸾一脸无辜单纯,“我跟着母亲去铺子上的时候见过这样的事,也没什么难以启齿的,母亲教我做人要大方,又刚好过年,海公子若是觉得不够,也是好再商量的。” 她转头朝谢谦弯了弯嘴角,“谢谦哥哥说我说的对不对?” 谢谦险些笑出来,海瑞聪的脸都快要涨成了猪肝色,周围看热闹的人可没多少修养,有些已经笑出了声音。 “这位姑娘确实大方,五倍,可不少了,海公子不能欺负人家来探亲的姑娘啊。” “姑娘你心地可真好,你看我这里也有千层糕,你要不,也买点?” 沈鸾就娇娇羞羞地笑,像是做了什么好事被人夸奖不好意思一样,动人的笑颜让人自动自发地站在她这一边,埋汰起海瑞聪来无所顾忌,过年嘛,百无禁忌。 海瑞聪面皮发涨,这么多人也不好再胡搅蛮缠,带着家丁拨开人群气哼哼地离开。 沈鸾见没了热闹,淡定地带着谢谦往外走,也不走远,就回到茶馆里坐下。 “抱歉,让妹妹看笑话了。” 谢谦低声跟沈鸾致歉,有些不自在,“说了带你出来玩,却遇到这样的事” “这种事儿也不怪谢谦哥哥,这世上脑子不好的人多得是,遇见了,自认倒霉就是,也不是你的错。” 沈鸾拉着他坐下,紫烟让伙计上了好茶,又将千层糕打开放在桌上,又叫了几样别的点心,动作利落得体。 沈鸾用签子叉了一小块千层糕放到口中,果然不错,甜而不腻,软糯适中。 她往紫烟嘴里也塞了一块,紫烟吃完眼睛放光,“回头我试一试,比城东那家铺子的要好吃,许是用的米粉不一样?” 沈鸾严肃地摇头,“不,这个好吃,因为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紫烟:“” 她看了谢谦一眼,人谢公子都呆住了,姑娘真是一点儿形象都不要。 沈鸾吃的惬意,还笑眯眯地招呼谢谦一块儿吃,“确实很好吃呢,要感谢谢谦哥哥带我来这儿。” “哪c哪里,是我没用,买个糕还要让沈妹妹出面。” “那是因为谢谦哥哥太懂礼数,不过对于有些人不必讲道理,你越是守礼规矩,他就越是蛮不讲理,觉得你好欺负。” 沈鸾放下签子,“这种人我见得多,也不觉得稀奇。” 谢谦见过不少女子,有温柔内敛的,有高高在上的,可是极少见到沈鸾这样,坦荡自在,将他当做朋友一般相处的姑娘。 他抿了抿嘴唇,“不瞒姑娘说,会如此,也是因为我自身没有底气,我若是如你兄长那般金榜题名,又何必畏惧那种人。” 沈鸾竖起一根手指头摇着,“此言差矣。” 她指了指自己,“我也不曾金榜题名过,谢谦哥哥可是会瞧不起我?” “那当然不会!” “广阳侯世子也不曾金榜题名,却平乱有功,谢谦哥哥可会瞧不起他?” “沈妹妹,这怎么会呢。” “是啊,没有金榜题名的人多了去了,但人总在别处有值得人尊敬的地方,便是没有长处,也不必畏惧他人,又不指望着别人生活,忍气吞声只会让自己不痛快。” 沈鸾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皱了皱鼻子,随即又笑起来,“我也是胡说的,谢谦哥哥别当真。” 茶馆外有杂耍班子过去,沈鸾被吸引了注意,眼睛瞪得大大地看。 谢谦放在桌面的收慢慢攒成一个拳头,从小母亲就教他凡事能忍就忍,忍一忍也不少一块肉,何必招惹更多的麻烦,再说谢家的家境如此,他若是对人强硬,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母亲一遍遍地说着,他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己差人家一等,别人拿他当笑话,忍一忍就是,等他们注意到别处不就好了? 可他心里还是会不甘心的,却因为不想给家里添麻烦,一直努力地忍耐。 但他也是有值得自傲的地方,他的画画得很好,隐姓埋名作出来的画,总是很受追捧,但他不敢让人知道那些画出自他之手。 沈妹妹说,人有长处就值得被人尊敬,那自己值不值得呢? 即便没有长处也不必畏惧他人,他也可以吗?可以像她一样,说笑间都透着自信的风采? 在外面逛了一圈,沈鸾和谢谦回去了谢府,临分别时,谢谦轻声说,“沈妹妹,我平日也没什么喜好,只一样好一个作画,若是妹妹不嫌弃,我给妹妹送几幅过来,看妹妹可喜欢。” 沈鸾自然不会拒绝,“那就多谢谢谦哥哥,还有今日,也劳烦你了。” 谢谦摆摆手,谦虚地笑着,目送沈鸾回去她的院子。 他知道母亲让他讨好沈鸾,也知道母亲有意撮合他们,只是谢谦觉得,他是配不上沈鸾的,这样好的姑娘,通透洒脱,又平和近人,眼睛里的光时时刻刻都是温柔的,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心里的郁闷都散尽。 自己跟海瑞聪有矛盾却都要沈妹妹来帮他解围 谢谦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开,若有一日,自己变得不一样起来,也许才会有机会吧。 沈鸾进了院子,一眼就瞧见沈文韶,站在树下仿佛在赏雪。 “哥哥。” 沈鸾赶紧过去,“等我吗?怎么在外面,多冷啊,我们进屋吧,我带了不少东西回来,都是晏城见不到的。” 沈文韶转身,见沈鸾神色如常,眼中全然是开心的模样,心里已是知道谢谦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困扰。 “哥你尝尝这个千层糕,挺好吃的,还有这个酥饼,一点都不油腻,松子糖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有些日子没吃了,还挺怀念的。” 沈鸾说一样,就往桌上摆一样,等说完了,桌上已是摆得满满当当。 都是吃的 沈鸾见沈文韶神色有异,连忙补充道,“都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我可没劳烦谢家哥哥。” “你就这点出息,出去一趟买的都是吃的回来?吃这么多怎么也不见你长点肉?” 沈鸾皱眉,“又不多,我就每样尝了一点。” 她跟沈文韶说起今日的见闻,“可惜明日就要走了,不然也能多玩一玩。” 沈文韶对一桌甜的东西不感兴趣,但还算给面子地吃了两片糕。 两人正说着话,紫烟说谢谦给她送画来了。 “拿进来吧,小心些别弄坏了。” 沈文韶眉头微动,“什么画?这个谢谦,今日可有什么不妥的举动?” 沈鸾知道他在问什么,摇摇头,“谢家哥哥人很好,性子也很内敛,只带我在外面转了转,画是他自己画的,送给我当做礼物。” 沈文韶不置可否,不过他对谢谦也有印象,确实很内敛一个人。 不多时,紫烟将画取了进来,谢谦特别客气,一下子送了四幅画过来。 “这么多?” 沈鸾好奇地拆开其中一幅,打开之后惊讶地“哇”了一声。 这是一幅鸟雀朝凤图,颜色多而不杂乱,鸟雀的羽毛都根根分明,凤凰在远处的中心,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番不容侵犯的高贵来。 “好漂亮!” 沈鸾都要看呆了,回过神立刻让紫烟展开另外三幅画。 都是写意山水风景之类,沈鸾的书房里也有挂过,可都不如谢谦送来的这几幅笔触灵动秀美,里面的山水景色伸手仿佛就能触碰到一般。 “哥你快看,这是谢家哥哥自己画的,他好厉害!” 谢谦在沈鸾心里的形象陡然变得不一样起来,沈文韶认真地看了,难得给与极高的评价,“确实很不错,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实属不易,画功已属上乘。” 紫烟说,“谢公子的小厮说了,若是姑娘喜欢就都留下。” 沈鸾眨了眨眼睛,转身去看沈文韶,“哥” “看我干吗?” “就跟你说一声,我觉得谢家哥哥是个挺好的人,你别对人家那么大意见,回头我分你一幅。” 沈文韶眉头皱得死紧,嫌弃到极点的样子瞪了她一眼,“你自己留着吧,我回去了。” “哥哥慢走,路上小心。” 沈鸾笑眯眯地招招手,又低头欣赏起画来,“没想到谢家哥哥还有这般厉害的本事呢。” 谢谦整理画作挑选出几幅给沈鸾送去之后,就被谢二夫人找了过去。 谢二夫人连下人都等不及遣出去,着急地问,“如何?你与沈鸾可有什么进展?我听说她从前不大出门,应是也没见过多少世面,你有没有好好跟她相处?” 谢谦想起沈鸾通透的模样,哪里是母亲口中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沈妹妹是个很好的女子,我自觉配不上她,母亲就别瞎操心了。” “怎么就配不上了?你与她年纪相当,男未婚女未嫁的,沈家与谢家又是姻亲,关系比起旁人又亲近了一层,亲上加亲,这样般配的事儿去哪儿找?” 天才本站地址:xdd。新小说网址:xdd&l t; 第168章 这辈子,她懂 谢二夫人白了他一眼,“我已是瞧过了,这桩亲事真真正正天作之合,改明儿我就去沈家探探口风,争取早些将事情定下。” “母亲!你可千万别!我只将沈三姑娘当做妹妹一般,母亲如此行事,莫非要我连兄妹都没办法与她做不成?” 谢二夫人吓了一跳,自己这儿子何时会这般与她说话?平日里都是自己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今儿是怎么了? “谦哥儿,今日可是遇上什么事了?心情不好?” 谢谦平复了一下心情,一些愧疚涌上心头,“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方才也说了,母亲不必再撮合此事,我与沈妹妹若是有缘,便是母亲什么都不做也是有缘,若是无缘,做什么也只是枉然,我先回去了。” 谢二夫人一怔一怔地目送他离开,让人将谢谦身边的小厮找过来问话。 一问之下才知道遇到了海瑞聪这件事。 “我当是什么呢,怕是觉得丢了面子,可男子哪儿用得着在乎这点面子?想来沈鸾也不会放在心上。” 谢二夫人反而笑起来,“我还从未见过谦哥儿有这么大的反应,瞧着确实对沈鸾动了心,什么有缘无缘的,什么都就不做就算有缘也会变成无缘。” 她摸了摸头上的配饰,“试试也无妨,万一成了呢?这桩极好的姻缘,怎么着也得尝试一下。” 第二日,沈鸾与沈文韶就该告辞了。 谢老太爷很是不舍,又拉着沈文韶去书房与他说话,沈鸾这里则有谢二夫人照顾着。 “总想多留你一些时候,心里着实不舍,这次是我头一次见你,可一见心里就喜欢得不成,要不怎么说缘分这种事,说不清楚呢。” 谢二夫人亲亲热热地拉着沈鸾说话,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越看心里越是满意。 看看这样貌,这身段,这通身的气派,娶了她,谢家定会重新振作起来,别的不说,光她经营铺子那一手,就足够令人艳羡。 “等过阵子年过了,我亲自去沈家拜访,也跟你母亲取取经,如何能教养出你这般水灵的姑娘来。” 沈鸾笑的温婉,跟着一块儿说客套话。 过了一会儿,谢谦过来了,谢二夫人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招招手,让谢谦来她这里。 “你沈妹妹要回去了,做哥哥地也好好送一送。” 谢二夫人借故去旁边有点事儿,将空间留给两个小辈。 谢谦无奈于母亲的举动,担心沈鸾会因此对他也有不好的印象。 “这两日让沈妹妹为难了” 沈鸾笑起来,谢家哥哥果然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母命难为。 她朝着谢谦眨了眨眼睛,“也为难谢谦哥哥了。” 谢谦楞了一下,两人都笑了起来,眼里的尴尬烟消云散。 谢二夫人在旁边看得心里激动不已,瞧瞧瞧瞧,她就说她眼光好吧,两人相处得这样融洽,还说什么不合适? “谢谦哥哥送来的画,我就厚着脸皮都收下了,每一幅都十分得好看,没想到谢谦哥哥的画技如此精湛,令人大开眼界。” 谢谦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可眼底却有着小小的窃喜,“沈妹妹喜欢就好,都是我闲暇时所作,算不得什么。” “怎么会?我在晏城也见过不少画作,瞧着都不如你。” 沈鸾夸得十分真诚,想着回去就将画好好地裱起来挂在书房里,每日瞧见也算赏心悦目。 “沈妹妹。” 谢谦深深地呼吸了几下,“你说人真的可以无需在意旁人,恣意过活吗?” 沈鸾目露疑惑,轻轻歪了歪脑袋,“只要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有什么不可以?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们男子,因为女子想要做到这样,比起你们要难数倍,可我依然有那样的憧憬。” 她浅笑起来,“谢谦哥哥出身定康伯府,家中母慈子孝,为人正直善良,又有一技之长,本就该是令人仰望的存在,若我是你,怕做梦都会笑出来。” 跟谢谦比,沈鸾的处境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爹娘早亡,生母是外室,身边又有个沈玥这般不怀好意的人,女子在这世上,许多事都身不由己,但她还不是不甘心? 谢谦眼里深沉了许多,退后半步,朝着沈鸾深深地一揖到底,沈鸾赶忙避开,“谢谦哥哥这是何意?” “多谢沈妹妹,枉我活了这么多年,竟还不如你这个妹妹通透,如此浑浑噩噩,幸而遇见妹妹。” 没人跟他说过这些,母亲父亲只觉得他性子软懦,家中兄弟 姐妹也都习惯了他没有主见的模样,外面遇见的人,要么嘲弄他,要么敬而远之,便是可能有提点,也都是不耐烦的嫌弃。 可沈鸾真的很温柔,语气如同春日里的暖风,一点点吹进他的心里,让他极快地意识到,自己从前确实有些糊涂。 “哪儿就是我的功劳,我不过是胡说的罢了,但若是对你有所助益,便是我的荣幸。” 沈鸾弯起眼睛,瞥见沈文韶与谢老太爷一块儿走出来,笑着说,“我该走了。” 谢谦送沈鸾上车,目送他们的马车渐渐远离。 谢二夫人走到他身边,“母亲的眼光是不会错的,沈家这丫头可是绝好的人选,你若是能娶到她” “母亲,沈妹妹确实非常好,是我不够好。” 谢谦转身,目光平静地看着谢二夫人,“不过我会尽快变得好起来,人总不能一直糊糊涂涂地过日子。” 谢二夫人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总觉得,他有哪里不一样了。 “谢谦跟你说什么了那么开心?” 马车上,沈鸾笑眯眯地回答,“哥,我也能跟人说大道理了,厉不厉害?” 沈文韶斜了她一眼,沈鸾毫不在意,就算多活一世,她在沈文韶面前就莫名还跟个孩子一样。 “谢家哥哥其实挺有本事的,就是性格使然,若是能够自信起来,你等着,他一定可以很有名气,到时候,也有我一份功劳嘿嘿。” 沈鸾还挺开心,觉得若是上辈子也有人能耐心地开导自己,她未必就会变成那样。 所以如果自己对别人能有一点点帮助,沈鸾会特别高兴。 沈文韶不置可否,“谢家二房的心思你也知道,就不避着些?” “有什么关系,我与谢家哥哥又不曾逾越,谁还会说什么?倒是哥哥” 沈鸾眼睛忽然睁大,往沈文韶那儿靠了靠,“方才谢家大姑娘跟你道别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什么?” “不曾。” “骗人!我都瞧见了,我觉得谢大姑娘性情柔婉,与人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三分笑意,又很善良温柔,是个特别贴心的大姐姐呢。” 沈鸾挨得更近了,“哥哥觉得呢?你就悄悄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 沈文韶侧头,沈鸾亮晶晶的眼睛近在咫尺,里面尽是好奇和八卦。 他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沈鸾的额头上,将她的脑袋顶开,“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整天好奇这些,合适吗?” “合适啊,我要为母亲分忧呢。” “先管好你自己吧,回去我要看到那卷书的后半本。” 沈鸾:“” 这大过年的! 回头她一定要跟母亲告状! 哪怕知道告了也是白告 回去了沈家,沈鸾去章氏那儿大致说了一下去探亲的情况,将谢家的境况含蓄地说了。 章氏轻叹了口气,“谢老夫人在的时候,谢家也不至于如此,这些小辈也不容易,不过定康伯府也不是这点波折都扛不住,尤其是如今文韶小有所成,他到底是谢家的外孙。” 沈鸾点头,谢老太爷找哥哥说话,怕也有这层意思在里面。 “你跟着文韶去了一趟,这很好,有道是风水轮流转,谁也不知道往后会发生什么,一些情分若是能够维系,就不要淡了,兴许什么时候就能有所帮助。” “我知道了祖母。” 沈鸾笑得乖巧,她这些也是这辈子才懂的。 上辈子沈鸾的交际那叫一个贫瘠,只懂在后宅忙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至于到后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种绝望又无助的滋味,她不想再尝第二次。 不过就是那样,秦戈在她死后,还愿意给她报仇 沈鸾回了院子,家里依旧洋溢着过年轻松的气息,她给下人们都准了假,让她们能轮番出府玩耍,院子里只留很少的一两个人就行。 “姑娘,您要休息一会儿吗?过几日又要陪夫人回娘家,这一路上定是又要劳累了。” 沈鸾想了想点点头,紫烟伺候她换上舒适的衣衫,关上门出去。 然而沈鸾并没有去小憩,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起身去将绣筐拿过来,掀开上面盖着的布,里面赫然是一副护手。 一副并不适合她手掌大小,大得过分的护手。 “就算是借了他护手的利息,去钱庄借银子也是这样的呢,没有别的意思。” 沈鸾自言自语,像是说服了自己,才将护手拿出来,继续绣制。 更多 请收藏【bz】! 第169章 就想见见你 过年间,沈文韶在家里很清闲,因此也有时间多陪一陪金氏和沈鸾。 饭后,下人们送上消食的汤水,几人一边聊天一边打发时间。 “母亲,过年哥哥还要我抄书!” 沈鸾无所畏惧,就当着沈文韶的面告状,说完还朝沈文韶皱了皱鼻子。 她如今已经没有那么害怕沈文韶了,看着是挺凶的,但是她胆子也大了。 不过很显然,金氏对沈文韶还是有些忌惮的,“是不是,你又惹你哥哥生气了?” “才没有,我就夸了谢家大姐姐几句,他就让我抄书。” 沈鸾可委屈了,“谢家大姐姐温婉可亲,我就夸夸不行吗?” 金氏眼睛一亮,“真的吗?谢家姑娘真这么好?你跟她可有多聊几句?她年方几何?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消遣?” “母亲。” 沈文韶淡淡地唤了一声,金氏立刻正色,“那也是你不好,怎能在你哥哥面前夸赞女子,不合适,不合适。” 沈鸾:“” 行吧,反正她也没指望什么,但抄书是不可能的,过完年之前都不可能。 说着说着,沈鸾又提起谢家二房的事。 金氏若有所思,“说起来,沈家与谢家本就是姻亲,亲上加亲也很正常,若是这个谢谦人不错的话,其实也是个合适的人选。” 金氏就想让沈鸾平安顺心地过一辈子,谢家如此境况,沈鸾嫁过去那还不得捧着?应该会过得比较滋润自在。 沈鸾没想到金氏居然认真地考虑上了,不免哭笑不得。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见沈文韶低低的声音,“不行。” 金氏诧异地抬头,呆呆地问,“为何?” “不相匹配。” 沈文韶站起来,“沈家姑娘的亲事怎可儿戏,我先回去了。” 金氏和沈鸾两个人两双眼睛目送他离开,然后面面相觑。 半晌,金氏轻叹一声,拍了拍沈鸾的肩膀,“你的亲事,恐怕没那么顺利,能让你哥点头认同的人,这世上,不多啊” 沈鸾没忍住笑倒在金氏肩上,哥哥干得漂亮! 说好了要陪金氏回一趟娘家,趁着年还没过完,沈鸾又开始收拾东西。 金家是商户,家底丰厚,沈鸾觉得之前备下的年礼是不是有些薄了? 金氏知道之后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随便送一点意思意思,他们什么都不缺,去了咱们也不用留下小住,待个一两日就走,要准备什么?” 金氏对这趟回门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若不是沈鸾说要陪她去,她都不乐意。 反正金家除了她的母亲之外,也没人在乎她,要不是因为惦记母亲,她连每年的年礼都能省了。 因着有之前马匪一事,金氏和沈鸾出行人手特别足,充分地保证了她们的安全。 走之前,沈鸾将紫烟叫过来,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紫烟拿着个小盒子匆匆出门。 广阳侯府,秦舒在家里百无聊赖,“好无聊哦,往年都有阿鸾陪着,今年她一忙,我顿时哪儿都不想去了” 她穿着漂亮的衣服坐在水池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池子里撒鱼食。 秦戈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个钓竿,看着也并没有认真在钓鱼,做做样子罢了。 只有秦宇,架势摆得特别足,注意力特别集中,嘴里还在嚷嚷,“你别喂了别喂了,我的鱼儿都不上钩!” 秦舒往里面洒了一大把鱼食,拍了拍手,“我不喂你也钓不着,我说大过年的三哥你那些挚友呢?都不找你出去的?还要我这个做妹妹的陪你打发时间,你过意得去吗?” 秦宇白了她一眼,“我是怕你无聊才待在家中,你还不领情。” “不领。” “嘿,二哥你看看她,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这是跟哥哥说话的口气吗?” 秦戈盯着微微波澜的水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小五快步走过来,手里捧着个小盒子,在秦戈耳边低语了两句。 秦戈立刻接过盒子走掉,连鱼竿都落到了池子里也没管。 “哥!那是什么好东西,也给我看一眼啊。” “啊啊啊啊我的鱼” 秦戈在路上就打开了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双崭新的护手,让他眼角嘴边都染上了笑意。 “爷,你走慢点,沈姑娘已经出城了,你追不上的。” 秦戈脚步轻缓,“已经出城了?” “是啊,一早走的,紫烟姑娘让个小厮刚刚才送过来。” 那不就是不想见到咱世子爷的意思嘛。 秦戈低下头,将护手拿在手里,沈鸾用的皮料都是上好的,柔软厚实。 护手的颜色样式都很简单但实用,没有多少花里胡哨的修饰,只在靠近手腕的地方,用银线绣了一把小小的“戈”。 是专门给他绣的,秦戈的喉咙滚动了几下,一种无比柔软的感觉在心底散开。 “备马。” “啊?” 小五都呆了,真要追啊? 沈鸾跟金氏坐在马车里,两人靠着说话。 “金家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你若是觉得不便利,我们也不一定要住在金家,在外面随便找个客栈住两日就回来。” “这哪儿成,我没什么不便利,母亲难得回去一趟,您不是总惦记着您的母亲,趁着这次多相处几日。” 沈鸾的心意金氏能感受得到,但沈鸾并非她亲生的孩子,她就担心金家的人会让沈鸾不痛快。 两人正说这着话,忽然紫烟掀帘子钻进来,神色复杂,“姑娘,广阳侯世子骑马追过来了,您看,要停车吗?” 沈鸾:“” 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吗? 金氏赶忙说,“当然要停车,赶紧停下。” 紫烟出去吩咐,很快,马车停下,秦戈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沈三姑娘,舍妹知道你又要出远门,特意让我给你送了东西来。” 金氏轻轻推了沈鸾一下,沈鸾转头,“是舒舒,那我去见一见?” “赶紧去。” 沈鸾这才掀开帘子,下了马车,一眼就瞧见秦戈站在马边,手上戴着的,正是自己让人送去的护手。 秦戈从她露面开始,眼珠子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沈鸾不自在地走到他身边,“舒舒让你带什么给我?我母亲还等着呢。” “不会耽搁你太久。” 秦戈与她走到一边,将手伸出来,“大小正合适,样子也好看,特别是这个小戈,尤其灵气。” 沈鸾脸颊发热,余光不时地瞥向马车窗户,总感觉窗帘在隐隐颤动。 “秦大哥喜欢就好,我只随便做的。” “我很喜欢。” 夭寿,他不会特意过来,就是说这个的吧? “所以舒舒让你给我带的到底是什么?” 沈鸾抬头瞪他,秦戈浅浅笑起来,“哦,她让我给你带一声好,让你路上注意安全。” 沈鸾睁大了眼睛,他认真的? “不用这个借口,你能那么干脆地来见我?” 秦戈眼里越发温柔,“就是想见一见你,好了外面冷,回去车上吧。” 沈鸾咬了咬嘴唇没动,深吸了一口气凶巴巴地说,“我回去,怎么交代!母亲问我舒舒给了我什么,我怎么说!” 她脸颊染了浅浅的绯红,异常漂亮,眼睛里淡淡的娇嗔让秦戈心里痒酥酥的。 “这样啊那可就麻烦了” “你还说!不都是因为你!” 沈鸾可以预见自己回去之后母亲会问什么,越发瞪了他一眼。 秦戈在身上摸了摸,摸出几样东西来,汗巾,荷包,玉佩,和一只镯子,“你要不挑一个?” 沈鸾目瞪口呆,她从秦戈手里扫过,抬眼看他,“你是在逗我开心吗?” “当然不是,我身上只有这些。” “为什么会有个镯子?” “前两日在街上瞧见觉得挺适合你。” 沈鸾:“” 她出来的时间有点长,再不回去明显不合适。 犹豫再三,沈鸾还是将镯子拿在手里,好歹,也说得过去。 秦戈有些遗憾,“我觉得我的这些东西也挺好看,要不你” 他话还没说完,脚背就是一疼,沈鸾若无其事地收回脚,转身就走。 她拿个男人的东西回去算怎么回事? 秦戈将东西收好,笑着目送沈鸾上车,马车重新上路。 虽然远了一些,能见她一面,怎么样都值。 车里,金氏耐人寻味的目光让沈鸾怎么坐都不舒服。 “就是舒舒给我买了个镯子,请秦大哥给我送来,喏,就是这个。” 她特别自觉地将镯子拿出来,云淡风轻。 金氏只瞄了一眼镯子,这是重点吗? “秦姑娘素来是个懂事的,往后又不是见不着了,非要这时候巴 巴地让她兄长跑这么远的路给你送过来?” “那我也就不知道了。” 沈鸾目不斜视,说的理直气壮。 金氏险些没忍住笑出来,可又不好戳破,只能点点头,“那只能说明,你与秦姑娘关系是真的很好。” 沈鸾知道没糊弄过去,但她没法子了,手里捏着那只镯子,低着头看。 秦戈说是在街上看到随便买的,可是仔细看去,沈鸾眯起了眼睛。 骗子。 第170章 财大气粗 街上哪里有卖这种镯子的?她出钱,买十个! 便是在点翠阁这样的铺子,如此品相的镯子也难得一见,需要碰运气才能见得到,他随随便便就买到了? “既是秦姑娘送你的,人家一番心意,戴上吧。” “啊?” 沈鸾蒙蒙地抬头,看到金氏一脸慈爱的笑容,“我瞧着与你的衣衫也相配,别辜负了秦姑娘的一番好意。” 戴上 沈鸾犹豫了一下,话是自己才说的,又不能反悔,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往手腕上套。 镯子很容易戴上,悬在沈鸾的腕间格外显眼,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无暇。 “还怪好看的,秦姑娘眼光就是好,这镯子选的太适合你了。” 金氏由衷赞叹,托着她的手腕看了好半天你,“我见过的东西也算多,这只镯子必然不是凡品,也难得秦姑娘舍得送你。” 沈鸾心里有点慌,甚至想将镯子脱下来收好了,等回去之后还给秦戈。 一路上,沈鸾总觉得母亲有意无意地就会提起广阳侯府,不管她们说到什么话题,最后总会微妙地转移到秦家,尤其是秦戈身上。 “你带回来的那几幅画确实不错,不过我听说,广阳侯世子也擅工笔画?” 沈鸾心头划过一抹无奈,又来了? “这个我不太清楚。” “那下回你可以问一问,关系也不疏远,怎么连人家擅长哪些都不清楚呢,好歹你也叫他一声‘秦大哥’。” “这不太合适吧,虽然如此称呼,毕竟也不是真正的兄长。” “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家与广阳侯府本就亲近,问明白了这些,往后人情来往也有帮助,人家喜欢什么就送什么,擅长什么就夸什么,这些都是待人接物最基本的。” “是吗?” 金氏认真地点头,语重心长,“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不管什么人,多了解一些总不会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沈鸾被她说的晕晕乎乎,应下了才反应过来,怎么就要百战百胜了? 有秦戈这么一闹,感觉路途意外漫长,但总算是到了。 进了城之后,沈鸾就发觉金氏的情绪跟平日里不太一样。 祖母当年为父亲聘了母亲作为续弦,心里是没底的,毕竟是续弦,又有沈文韶这么个尚年幼的孩子在,沈源修身边又有沈鸾生母陪着,寻常人家若是疼爱女儿,必定会三思。 可金家没有任何犹豫,就应下了这门亲事。 然而在沈源修逝世之后,金家就没什么人往沈家跑,若不是偶尔金氏的母亲来信,就仿佛金家没有金元爱这个人一样。 换做谁,心底都会有怨气吧。 可是金氏的母亲又是真心疼她,她当初带入沈家的家底,都是她的母亲给她准备,好让她在沈家能够过得自在一些,后来又陆陆续续地往金氏这里送东西,尽管她早已不需要。 金氏这次会答应前来,也是因为太过想念母亲。 她微微丰满的脸上笑容淡了许多,“我在金家生活了那么多年,早看明白他们的脾性,所有他们跟你说的话,你都要对半去听,呵,都是商人的把戏。” 沈鸾没说什么,心里已经打起了精神。 到了地方,沈鸾从车上下来直接被震撼到。 跟谢家完完全全是鲜明的对比,那气派的大宅子,高高的白墙青瓦,门口小厮丫头身上一水儿的新衣服。 大门上悬着的灯笼都跟普通的不一样,异常精致显眼。 “还是一如既往的招摇。” 金氏轻声吐槽,金家的下人们已经迎了上来,“老爷夫人们早就等着姑奶奶了,快,里面请。” 应是有人进去报了信,很快,一个妇人脚步匆忙地从里面冲出来,眼睛里已经堆着泪光。 “元爱,我的儿啊” 金氏眼眶一红,已经被妇人上前紧紧地抱住。 沈鸾在旁边瞧见她落泪,贴心地递上帕子。 妇人便是金元爱的母亲金徐氏,瞧着比章氏要年轻一点点,鬓旁却也已经能够看到白丝。 两人就在门口抱头痛哭了一场,好一会儿才被人劝住。 沈鸾扶着金氏的手臂,金氏抽噎着停不下来,她轻轻地给她拍背顺气。 “走,回家去,让娘好好看看你。” 金徐氏带着她们进了金家大门,里面更是别有洞天,任何一处都看得出“贵”的气息。 去了一处院子,沈鸾见到了金氏的父亲,年过半百,那双眼睛与金氏形状很相似,一眼就看得出是父女两。 金氏却没了见母亲那样的激动,只是按着规矩打了招呼。 金二爷倒是十分开心的样子,“你母亲知道你要回来,这个年都没有过好,给你准备的院子还是原来你没出阁时的那个,里面每一样东西她都要亲手收拾。” 金氏眼眶又红了,可这次她没哭出来,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反应并不明显。 过了一会儿,金氏的哥哥嫂嫂们都过来,跟金氏好一番寒暄,沈鸾在旁边感叹,商户家中的子女交流起来,真的是半天一句实际的都没有,全都是客套话。 “呀,这一位就是沈三姑娘吧?出落得可真是标致,竟如此水灵好看!” 金氏给沈鸾介绍说话的人,“这是你大舅母。” 是她大哥哥的媳妇,一脸精明干练的样子,不管什么时候眼里都带着笑意,看着十分亲切。 沈鸾乖巧地行礼叫人,金大夫人越发赞叹,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巨大的荷包,可沉可沉了。 “多谢大舅母。” “我一见你就喜欢,瞧瞧这模样这气质,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旁人学都学不来。” 沈鸾莫名觉得这番话听着耳熟,一旁金家二夫人也过来,将她好一通夸,又将小辈们叫过来大家见一见。 沈鸾一阵恍惚,仿佛自己还在谢家。 这热情洋溢的气氛,跟她之前担忧的完全不一样,她本来以为自己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金家不会太在意她才是。 金大夫人让家中跟沈鸾年纪相仿的孩子,带她在府里转转,金家很大,虽然天气很冷,但好些地方的景致还是很不错的。 沈鸾跟着去了,体会了一把金家热情好客的家风。 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都一定会有人称赞,哪怕她只是轻叹一声风景秀丽,也有人夸她有眼光 逛了一阵子沈鸾实在扛不住,委婉地表示想休息一会儿,这才被送回到准备好的院子里。 紫烟扶着她坐下,奉上热茶,“姑娘之前还担心来着,如今是不用了,金家对姑娘很客气的。” “是啊,客气的我都有点害怕。” 沈鸾喝了口水,莫非,金家是因为哥哥的缘故,才对她如此友好? 这个谜底,第二日就解开了。 不过她们刚到的这一日,晚上的家宴,让沈鸾着实对“财大气粗”这几个字有了深刻的理解。 “都是些家常便饭,也不知道沈三姑娘爱吃什么,所以就都准备一些,沈三姑娘可千万别客气。” 沈鸾看着满满一桌菜肴有些招架不住,据说后面还有,这一桌统共才几个人? 金氏倒是神色如常,给沈鸾夹了些她平日里爱吃的放到她面前,“吃吧,路上也没怎么吃好,瞧着都瘦了。” 沈鸾于是埋头苦吃,耳朵里听着席间谈话。 “一直都很想去晏城看看妹妹,只是总也找不到适当的机会,妹妹这次肯回家,我们不知道有多高兴。”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往后妹妹定要时常走动才是,家里人都很惦记你。” “是啊,母亲有时想你想的茶不思饭不想,就怕你过得不好。” 一句句一声声都是对金氏的思念与放不下,金氏就微笑着听着,客客气气地应对,沈鸾瞧着母亲的样子,与平日在铺子里一般无二。 许是瞧出了金氏的混不在意,话题又转到了沈鸾身上。 “妹妹实在是太会教养孩子了,着实令人羡慕不已。” “沈三姑娘如今可是县主,定然是少不了妹妹的功劳。” 沈鸾始终表现乖巧,只越听越不对劲,这些话,当真很耳熟啊! 到了第二日,金氏到她屋里,腿一盘,冷哼一声,“他们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从前霍霍我就算了,如今还想打你的主意,哼,做梦!” 沈鸾不明所以地给她倒茶,“母亲说什么呢?” 金氏灌了一大口热茶,表情倒是还挺开心,“从前我就听过一家有女百家求,看我说什么来着,我们阿鸾就是有本事,就是受欢迎!” 昨个儿晚上,金徐氏去她屋里跟她说体己话的时候就提到了,说是想要与沈家结亲。 金家从前将金元爱嫁过去,是想沾一沾沈家和沈源修的光,结果没沾上。 如今呢,沈文韶小有所成,但还未到沈源修的地步,可沈鸾是姑娘家,光是县主这么个身份,就够金家眼馋了,她又是沈家的嫡女,又是沈文韶的妹妹,往后若沈文韶当真出人头地,沈鸾一定是能够沾光的。 第171章 给他个机会 “说想让我那侄子娶你,我当时就跟我母亲说了,我可瞧不上他,我那两个还未娶妻的侄子,我是一个都瞧不上。” 金氏翻了个白眼,“又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相貌平平不说,在生意上的天赋还没有你高,其中一个屋里还有了通房,他们怎么好意思跟我开这个口的?” 沈鸾笑起来,“母亲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好。” “我才不生气,我只是觉得奇怪,怪不得这次回来这么热情,原来是打了这么个主意,寻思着你不是我亲生的,我一定会向着娘家,应下这门亲事,我呸。” 金氏胸口起伏,“我都已经这样了,我还可能害了我女儿吗?又不是万里挑一的好人选,就算是广阳侯府世子登门求娶,我都得考虑再三,他们哪儿来的自信我会答应?” 沈鸾脸僵住,母亲可真会举例 “总之,我们明儿就回去,来一趟见着母亲身子还安康,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金氏搂住沈鸾,“你放心,母亲一定会给你寻一门你心甘情愿的,实在不成,养你一辈子都行。” 沈鸾靠在她肩头亲昵地笑,心底从未有过如此踏实。 晏城,秦舒的院子里忽然闯进来几个侍从,都是秦戈身边的人。 秦舒茫然地看着,看到他们走进来,将她身边一个二等丫头给抓住,又往她口中塞了一块布。 “这是做什么?” 秦舒吓了一跳,侍从朝她行礼,“世子的吩咐,这人我们先带走了,之后世子会亲自给您一个交代。” “哦。” 秦舒虽然奇怪,只是更信任秦戈,她二哥哥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很快,半日后,秦家传出了一个奇怪的消息,秦舒与沈鸾之前在回晏城的路上遭遇马匪,与秦舒身边一个近身丫头有关系。 那个丫头已经落到了九皇子手中,相信很快就能审问出结果来。 秦舒大惊失色,匆忙找到秦戈,“哥,真的吗?青绿真的跟马匪有勾结?” 秦戈沉着脸点了点头,“那日马匪抢了你的衣服,然后有人用你的衣服假扮你劫持了沈鸾,你想想,你是如何脱下那身衣服的。” 秦舒眼睛越睁越大,好像确实,是青绿不小心碰到朱红,她手里的茶汤泼到了自己身上,为此青绿还狠狠责备了朱红,又伺候自己换了衣服。 “可是为什么?青绿跟着我许多年了,为什么她会这么做?” “我也想知道,很快会有答案的。” 秦戈并不着急,需要着急的,另有其人。 比如沅申。 他的脸色冷如寒冰,“绝对查不出来?只要是人做的事情,怎么可能查不出来?我还以为曹瑾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本事,不过是买通了秦家的小丫头。” “殿下,秦家的下人可不好收买,这曹瑾也算是有点本事。” “那又如何?还不是被人给揭穿了!再这么下去,迟早会查到我身上,父皇近来对沅凌越发重用,若是这件事被查出与我有关” 沅申都不敢细想,他好不容易得到如今的局面,绝不能被毁了! “那殿下,您的意思是” “曹瑾不是说,要为了我肝脑涂地吗?那我便给他这个机会,是时候让他表现一下真心。” 曹瑾有些担心,三皇子猜忌成性,以他对三皇子的了解,他必然对自己起了疑心。 秦家那个丫头,是他前世陪沈鸾去秦家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她的一些秘密,顺手就拿来用了,没想到效果不错。 如今想要打消三皇子对自己的猜忌,曹瑾想着他只能再提前暴露前世的一些事,比如朝中的变动,相信三皇子一定会再相信自己。 至于马匪这次的事,曹瑾说实话是不怕的,就算他们揪出了青绿,与青绿接头的人,也已经不在了,不可能查到他身上,曹瑾很有信心。 因此,当三皇子的人悄悄来找他,说是三皇子要见他的时候,曹瑾是胸有成竹的。 他甚至已经想好该如何应对,如何吊三皇子的胃口,如何让他对自己另眼相看。 “走吧,别让三皇子久等了。” 来的人在他身后,慢慢地,扬起一个古怪的笑容来。 曹瑾去三皇子那里,大多会坐一顶青布小轿,从三皇子府的侧门入内,不让人瞧见。 他坐在轿子里,心里依旧在可惜错失了机会,沈鸾身上的香气令他回味无穷,她的肌肤依然细腻光滑, 如同上等的羊脂白玉。 若是没有秦戈突然出现,他应该已经得到了沈鸾,也能够折了她的双翼,将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都怪秦戈这个贱人,每一次每一次,自己的计划失败都有他的影子。 他一定得赶紧怂恿三皇子对秦戈动手,哪怕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也绝对是早点除掉他为好! “到了,曹大人请下轿。” 轿子落地,曹瑾掀开帘子便是一愣,“这里是哪儿?” 他怎么会在一个破败荒废的庙宇里,三皇子呢? “曹大人,三皇子得知九皇子殿下正在追查晏城城郊马匪之事,心中也很是牵挂,因此私底下让人帮着追查,想要早日真相大白,于是让小的们一路循着踪迹追到了这里,您猜发现了什么?” 曹瑾脸色发白,他看到三皇子身边的人,缓缓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 那把匕首很锋利,曹瑾见过他用匕首如同割草一样,了结了一些人的性命。 “我要见三皇子!我有要紧的话要跟他说!” “会的,会让你见到殿下的。” 那人一步步朝着曹瑾走过来,曹瑾双腿哆嗦着,不,他是真的有要紧的事。 “我知道该怎么让三皇子大业有成!只有我知道,只有我!你们不能动我!” 他是多活了一辈子的人,是天选之子,他就是来功成名就的,“我要见三皇子,只要他听了我的话,就一定会改变主意,让我见他!” 匕首在那人手中上下翻飞,刀刃上的光影仿若一只翩翩起舞的银色蝴蝶。 “别急,三皇子一定也很想见你,只是殿下吩咐了,要让你安静一些,别胡乱说话,免得让人听了去。” 那人口中带着令人发寒的笑意,曹瑾只觉得自己仿佛一块任人宰割的肉。 这怎么可能?他向来是运筹帷幄,从来只有他算计别人,他怎么能止步于这里! 曹瑾被恐惧充满了身体,转身拔腿就想跑,只是他才跑出去几步,腿弯便剧痛,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手掌被地上尖利的碎石子磨出一道道血口子,疼得钻心,但他不顾一切地往前爬,想要逃离这场噩梦。 三皇子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价值,他还不明白自己有多重要。 自己要去告诉他,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三皇子不能这样对他,他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何必做多余的事情?乖乖的不好吗?我会下手轻一点的,对大家都好。”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就在曹瑾身后,他汗毛一根根竖起来,不,不可以,不可以! “刚刚话还没说完呢,你都没猜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什么,多可惜,现在不猜,以后可就不能说了。” 曹瑾的腿被人用力踩住,仿佛要断开一样。 “我们发现,与马匪接头的人,就藏在这里,不过因为分赃不均起了内讧,主谋被反噬,割了舌头丢在这儿,那咱们再猜一猜,这位主谋,又是谁呢?” 曹瑾的手指头抠进地里,“我要见三皇子,我要见他,我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你放过我,我有办法让你飞黄腾达,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这就吓疯了?” 那人摇摇头,所以说他一点儿都不喜欢舞文弄墨的人,玩着太没意思。 “那些方法,就留给你自己吧,我们也该谈谈正事了” 金家,金氏油盐不进地敷衍了所有来打沈鸾主意的人,勉强住了两日,便决定打道回府。 “元爱啊,娘知道这些年委屈了你,让你做一个有名无实的沈三夫人,娘的心里又何尝过意得去只是娘也无能为力,只盼着你能自在痛快一些。” 金氏对母亲没什么怨恨,她深知一个女子的人微言轻,母亲已经尽她所能地在补偿自己。 只是他们不该又要算计沈鸾。 “母亲保重身子,往后有机会了再回来看您。” 金家来相送的人还不少,尤其要往沈鸾面前凑的,一个个笑颜如花,给沈鸾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险些马车都要装不下。 沈鸾上了车之后有些犹豫,“母亲,这些东西要收吗?我方才瞧了一眼,都是些不便宜的。” “收,干嘛不收。” 金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们又不缺这些,第一回见我闺女,不得好好表示表示。” 沈鸾于是安心了,母亲说没事,那就没事儿。 出城前,她们的马车与另外一家的马车在街上迎面撞上,街道并不宽,得一方相让才行。 金氏当机立断带着沈鸾下车,去旁边的茶馆里坐下,让车夫往后退,先让对方过去。 “这儿也没什么特产,味道也 不如晏城,不过有一样我特别喜欢,我看看这家茶馆有没有。” 金氏招了小二过来,“你们这儿有没有金铃炙?” 小二脸上浮现为难的神色来,“夫人见谅,原先是有的,不过如今店里做的也少了,之前还有一些,只是也被人都买走。” 金氏有些遗憾,“那就随便上一些吧。” 她扭头对沈鸾说,“从前我还未嫁人的时候,最爱吃金铃炙,鸡蛋和酥油炸成金玲的形状,又好看又好吃,就是可惜了,没能让你也尝尝。” 沈鸾倒是还好,一会儿茶点上来,她尝了别的,也还算可口。 等马车避让完,快要到茶馆门口来接她们的时候,忽然店小二匆匆过来,手里捧了一包点心。 “夫人,您要的金铃炙。” 金氏诧异,“不是说没有了吗?” “是有个人让小的送来的,热乎着呢。” 金氏疑惑地看向点心包,眼瞳猛地一缩,沈鸾都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跑到了茶馆门口,向四周张望。 沈鸾仔细去看,点心包的角落里,有一个浅浅的花瓣形状的痕迹。 过了一会儿,金氏回来,却半天没有将金铃炙接过来。 第172章 苍天有眼 马车已经到了,沈鸾扶着金氏上了车。 素来脸上带着笑意,就连在金家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笑脸迎人的金氏,此刻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沈鸾的目光落在金铃炙上,原本热得烫手,刚出炉的金铃炙,已经慢慢地凉了,可金氏丝毫没有要吃的样子。 也许在母亲嫁人之前,有些她只能深藏心底的事情,被这金铃炙,又重新翻搅了出来。 金氏只消沉了一小会儿,又恢复如初,神色如常地将金铃炙打开,招呼沈鸾一块儿吃。 “来尝尝,我也许久没有吃过,不知道还是不是从前的味道。” 沈鸾依言拿起一小块,轻轻咬了一口,酥脆甜香。 “很好吃。” “是吧?我小时候卖金铃炙的铺子不多,就那么一两家,有时候为了能买到,一早便会让人去排队,就生怕去晚了买不着。” 金氏回忆起从前,眼里浮现出温柔的笑意,不过她只吃了几块就停下,像是不敢再碰一般。 沈鸾能察觉得到金氏情绪的不对劲,就算她竭力掩饰,想要表现得如同往常,也依然能让人察觉出来。 不过沈鸾什么都不问,挑着一些有趣的事情说给金氏听,让车厢里时不时地传出笑声来。 回去的时间不算难捱,路上也很太平,两人安安全全回到了家中,心里踏实了几分。 “这个年儿可算是过去了,比起往年来要累上几分,得好好休息休息。” 金氏怜惜地摸摸沈鸾的脸颊,“过个年又瘦了,这可怎么是好。” 沈鸾也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过这样也好看。” “说的也是。” 两人咯咯咯地笑作一团,看的一旁沈文韶无言以对。 “阿鸾,你与秦姑娘遭遇马匪的事情,有进展了,三皇子的人抓到了幕后指使,已经将人交给九皇子审问,也许很快就能结案。” 沈鸾没当回事,幕后主使,那不就是三皇子吗,不过是一个替罪羔羊罢了。 “只是你也别抱太大希望,被抓到的时候,他舌头被割了,手指也断了几根,口不能言,手不能写,约莫也审问不出什么来。” 金氏闻言惊恐不已,“怎的如此凶残?这也太可怕了!” 沈鸾给金氏顺顺背,趁机瞪了沈文韶一眼,在母亲面前说这些做什么。 沈文韶无视她的目光,眼里寒意森森,“这还不算是真正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那人,你们都认识,都见过,来过咱们家中。” “什么?” 金氏睁大了眼睛惊叫出声,“是谁?这怎么可能?” 沈鸾心里却咯噔一下,一种微妙的感觉席卷全身,让她隐隐发颤。 三皇子的替罪羊,来过沈家,她们都见过 哥哥说的,难道是 沈鸾抬头去看沈文韶,却被他的目光惊得一哆嗦。 “看来你猜到了。” 金氏不敢相信地看看沈文韶又看看沈鸾,不能吧,怎么两个孩子好像什么都知道,就自己啥也没明白,究竟是谁? 沈鸾脸色发白,真的吗?真的是她想的那个人? 她本来以为,她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给自己报仇。 曹瑾不是笨人,也同样有上一世的记忆,想要让他血债血偿,沈鸾一直没有找到什么可行又迅速的办法。 但现在,真的是他吗?他的报应,真的来了吗? “哎呀你们两个孩子到底说的是谁?可急死我了。” 金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沈鸾也在等着沈文韶确定她心中的猜测。 沈文韶微薄的嘴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曹瑾。” “嗡”的一下,沈鸾脑子里已经听不见别的声音,她知道自己不适合有太大的反应,曹瑾这一世于她而言,不过只是沈玥的夫君,牵扯并不深。 可她无法控制,她浑身每一处都在叫嚣,都在怀疑。 是真的吗?真的是曹瑾?不是他找来李代桃僵,让他可以脱罪的人? “怎么会是他?天哪天哪!” 金氏受到了惊吓,那曹瑾可是沈家的女婿,他怎么会勾结马匪要害沈鸾? “文韶,会不会弄错了?曹瑾与咱们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沈家哪里对不起他吗?” 沈文韶只看着沈鸾白到几乎透明的脸,“他从一开始,想要娶的人,就不是沈玥,是你,对不对?” 沈鸾抬头,沈文韶清明的眸子里仿佛倒映出自己呆滞的表情。 不需要她回答,沈文韶已经确定了答案。 “不过你没上当,反而将他们两捆到了一起,那次沈玥被奸人所害,其实也是冲着你来的,只不过阴差阳错,广阳侯世子帮了你,沈玥自食其果。” “这么看来,他确实有足够的理由做出勾结马匪的事,秦戈说,如果他再晚赶到的话” 沈文韶眼睛里有杀意闪现,“掳走你的人,也是曹瑾?” 沈鸾身子发颤,是的,她后来,其实认出来了。 就是因为认出来,才会一夜一夜地做噩梦,就是心里早已经知道那是谁,秦戈的护手才会那么管用。 或许在她内心深处,只有秦戈可以对抗曹瑾,因为他斩杀过他一次! 沈文韶到底还是心疼沈鸾,不忍心地叹了口气,“这件事你知道就好,总之,你也不用再怕,这个人不会再伤害到你。” 真的吗? 沈鸾眼睛里渴盼的神采让沈文韶恨不得生撕了曹瑾。 “此事,很快会了结。” 他来就是为了告诉沈鸾这件事,说完之后让沈鸾早些休息,与不停产生疑惑的金氏离开了院子。 沈鸾呆呆地坐在窗口,外面的风吹得她脸颊冰冷,她却不为所动。 曹瑾被三皇子推出来抓住了? 他这辈子始终没能达到前世的风光,在三皇子心里自然没有多少分量。 可他真的被抓住了吗?没了舌头,没了手指 不,她要亲眼见到,她要亲自确认那是不是曹瑾才会安心! 沈鸾站起来,人在九皇子那儿,她想见的话,秦戈是最好的帮手! 广阳侯府,秦戈一早就知道沈鸾回来了晏城。 不过想到她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秦戈打算等她休息几日再跟着秦舒一块儿去拜访。 “世子爷,您瞧瞧这是什么?” 小五一脸奸笑地拿着一张帖子来回挥舞,秦戈只扫了一眼,“说了邀约的帖子不要往我前面送。” “爷,您真不要啊?” “嗯,没意思。” “哦那好吧,那我就去回了紫烟姑娘,哎,那您可能等不到沈三姑娘第二张帖子了。” 小五还没嘚瑟完,手里一空,帖子已经落到了秦戈的手里。 他毫无灵魂地拍手,“世子爷好身手。” 秦戈认真地看完,沈鸾想要见他一面。 这是第一次沈鸾如此正式地主动提出要见自己,秦戈略一思索,恐怕,跟马匪的事情有关系。 “去回了紫烟,说我一定准时见她。” 沈鸾一日都等不了,曹瑾就像是她内心深处一颗毒瘤,不管她再怎么粉饰太平,夜深人静的时候,它就会滋生出剧毒来。 沈鸾得到了秦戈的回复,等到了那日,早早地去了约定的地方。 只是她没想到,秦戈居然比她更早。 “我帖子上,莫非写错时辰了?” 沈鸾有点慌,自己是不是来迟了?她还要有求于人呢。 秦戈看着她笑,“不曾弄错,不过是我来得早了些,怕让你等着。” 沈鸾在他对面坐下,这儿是一处雅间,还是母亲告诉她的地方,说是往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这里。 “这次请秦大哥出来,是我有些唐突了,只是我有件事情也想不到找谁帮忙。” 沈鸾捏紧手里的帕子,“我想见一见曹瑾,不知道秦大哥可有办法帮我。” 秦戈眼中微闪,果然是这件事。 “你要见他?我以为你会对此人深恶痛绝,多一眼都不想看到才是。” “我确实对他深恶痛绝,只是有些事情,我想要当面确定,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礼,若实在不行也没关系,我只是问一问” 沈鸾想起来了,秦戈与九皇子之间的关系如今已经很好了吗? 就算很好,这是皇上交给九皇子的差事,如今抓捕到案的重要犯人,也不能随随便便给人去看吧。 沈鸾因为曹瑾而热血上头的脑袋,在见到秦戈之后,慢慢清醒了一些。 “这次,是我太鲁莽了,我就是一时间头脑发热。” 沈鸾顿时觉得只有他们两人在的雅间,是不是有点太狭窄了? “你想要见曹瑾,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秦戈淡淡的声音让沈鸾猛地抬头,“可以吗?” “三皇子将曹瑾交给九皇子殿下的时候,曹瑾已经奄奄一息,但在定案前他不能死,所以找了大夫给他治伤,因此如果想见他,也不是一件多难的事。” “ 他真的被抓到了,确定是曹瑾吗?会不会c会不会是人假扮的?” 沈鸾仍然不相信,秦戈浅浅地半眯着眼睛看她,“确定是他不会错,他脸上也有伤,不过能够看得出模样。” 真是曹瑾! 忽然间,沈鸾心里就没那么急迫了,秦戈不会弄错,所以前世害得她一尸两命,死不瞑目的曹瑾,真的被抓住了。 苍天有眼! 第173章 定罪 “这么高兴?” 沈鸾回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看得出来?我是很高兴,将坏人绳之于法,为什么不高兴呢?” 但秦戈看得出,沈鸾的高兴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她眼里没藏好的狂喜,都是因为自己确定了那确确实实是曹瑾之后才出现的。 就仿佛,她等这个消息,已经等了太久。 “等我的消息,可以见曹瑾的时候,我会亲自带你去。” 秦戈的目光向下,落到了沈鸾的腕间,嘴角轻轻弯起,“镯子戴在你身上,果然如我想的那样好看。” 沈鸾“啊”了一声,脸颊微红地想将镯子取下来。 “这个我细看过,太贵重了,我是因为母亲问起才没办法戴上,她以为,这镯子是舒舒送我的” 沈鸾一边解释一边摘镯子,由于心急用力过猛,手腕那儿迅速红了一片。 秦戈伸手握过去,大掌将沈鸾的手与镯子一并包住,“所以为什么要还给我?” 沈鸾手背传来暖融融的温度,想将手抽出来,然而秦戈的手十分用力,她拽了半天手纹丝不动。 “因为我不能随便乱收你的礼物,又这么贵重,当然要还给你。” 沈鸾咬了咬嘴唇,“你先放手。” “我不。” 沈鸾,“” 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镯子是我瞧着好看,特意给你买的,谁说贵重了?再说现在年还完全过去,我比你年长,送你一些礼物有何不妥?又是当着长辈面送的。” “你管那叫当这长辈面吗?” 沈鸾有点炸毛,“再说过年你不是已经送了我一袋银裸子?无功不受禄,我哪儿能总收你东西。” “我觉得可以,送你东西我高兴。” 沈鸾深吸一口气,快忍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你讲点道理,若是旁人问起,我怎么说?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戴着男子送的镯子在外面招摇,会被人笑话的。” “我看谁敢。” 沈鸾脑子里断了一根弦一样,脚不受控制地踢了秦戈一下,“这是谁敢的事情吗!” 秦戈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变态,看到沈鸾生气的样子都觉得无比可爱,小腿上被踢的一点儿都不疼,反而想她再多踢几脚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 秦戈温言软语地认输,然而手还是没放开,只语气又温和了几分,“那这样好不好,你说无功不受禄,若是我这次成功帮你见到曹瑾,也算是功劳一件,你就安心收下,如何?” 沈鸾被他气得脑子不清醒,又提到曹瑾,想到自己还有求于人家,怎么能踢人呢? 没求也不能踢,人家是广阳侯世子呢。 在秦戈循循善诱下,沈鸾总算妥协,能见到曹瑾就行,镯子收着就收着吧,刚刚脱半天都脱不下来。 秦戈笑吟吟地送沈鸾回去,沈鸾跟他分开之后,凉风一吹,脑子还是复苏了。 “不是,紫烟你帮我捋捋。” 沈鸾站在沈宅月亮门下发愣,“我请人帮忙,帮成了算他功劳一件,然后我还要收下他送的东西,这事儿不对啊。” 紫烟听得云里雾里,“姑娘,谁呀?世子送您东西了?” 沈鸾越想越觉得自己活回去了,她怎么就这么好骗呢? “姑娘,那咱们要不要找回去?” “怎么找?” 沈鸾气不打一处来,走路都带风,“气死我了,这笔账先记着,等我见过了人” 秦戈的动作很快。 三日后,沈鸾就收到了消息,说可以去见曹瑾一面。 沈鸾瞒着家里的人出门,与秦戈碰面。 “不过只能你一个人进去,我会陪着你。” 沈鸾心情极为复杂,一路上也没说几句话,跟着秦戈来到关押曹瑾的地方。 外面的人见到秦戈很是规矩地行礼退下,沈鸾随他踏入牢狱,寒气从脚底心往头顶窜。 一直走到里面,她才看到曹瑾,佝偻着身形躺在一堆干草上,身上盖着棉被。 “大夫只能暂时保住他一条命,等定了罪之后左右也是要问斩的,你说要当面跟他确定的事情,是什么?” 沈鸾的声音在阴暗的牢狱里显得格外突兀,清冷的一点情绪都没有。 “秦大哥能稍微回避一下吗?我只跟他说几句话。” 干草上的身影听见了沈鸾的声音猛地有了反应,曹瑾蓬头垢面,带着伤痕的脸转过来,吓了沈鸾一跳,下意识地抓住秦戈的袖子。 眼睛看见的,远远比听到的更加可怕。 从曹瑾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人,好像是个怪物一样。 “不需要我陪你?” 沈鸾松开手,“我可以,多谢秦大哥。” 秦戈冲她点点头,走远了一些。 曹瑾的眼睛在看到沈鸾之后,有了不一样的神采,他没想到在临死之前还能够见到沈鸾,她来看自己了?她会不会,帮他脱身? 曹瑾很想喊她的名字,然而张开嘴,里面黑洞洞的令人惊惧,他只能发出刺耳可怕的声音,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做不到。 “曹瑾?” 这个名字从沈鸾口中念出来,她都要强忍着憎恶。 “三皇子为了自保舍弃了你,你恨他吗?” 曹瑾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浓烈到一张脸更加狰狞。 “所以,当初你为了自己的权利舍弃我,我的恨,只比你更加多。” 牢狱中,曹瑾的面容一瞬间呆滞,他眼睛里浮现出长时间的茫然,像是无法理解沈鸾的话。 她在说什么 眼前这个容颜明媚,清丽脱俗的女子,究竟是谁? “你不记得了?是你亲手杀了我,那一碗药,让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块儿命丧黄泉,你不知道吧,在灵堂上,我就在那儿看着你。” 沈鸾慢慢蹲下来,与匍匐在地上的曹瑾平视,“看你假惺惺地为我流泪,你其实很高兴是不是?你的愿望就要达成,明明亲手毒死了我,又何必做出痛心疾首的姿态来。” 曹瑾摇头,不是他,他只想要那个孩子死,他没想过要杀死沈鸾。 所以眼前的沈鸾,就是上辈子,与他共度无数个日夜的沈鸾? 曹瑾不敢相信地看着她,那时候的她,对自己百依百顺,他以为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就是自己,可他为什么没有认出来? “我听到你和秦戈的说话,你与沈玥一块儿算计我,毁了我,我都知道。” 沈鸾站起身来,曹瑾活不长了。 即便他从重伤中捡回一条狗命,也会因为勾结马匪被斩首示众。 要不了多久,这个盘踞在她头顶的乌云,就会彻底散开。 “啊,啊” 曹瑾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沈鸾却没看他,一步一步往外面走。 曾经她以为报复曹瑾就是她这辈子唯一要做的事,却没想过,实现得这样快,这样的,令人心旷神怡! 她要曹瑾带着无尽的懊悔死去,她要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自己都心知肚明,这一世,轮到他来做那个傻子! “说完了?” 沈鸾回神抬起头,秦戈站在她面前,光在他背后仿佛镀了一层金边。 “小心,这里地滑。” 秦戈朝她伸出手,脸上温柔的表情像是能将人融化。 她痴痴地抬手握住,被秦戈拉着,离开这个阴冷之地。 身后,曹瑾尖锐的声音不断地传来,他双手紧紧握着牢狱的栏杆,不断用力地想要冲过去。 这不是真的,这怎么会是真的? 不要走啊!他是真的爱沈鸾,她就是属于自己的,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她以为秦戈上辈子有什么好下场吗? 曹瑾前世被秦戈斩杀之后,魂魄同样飘荡了很久,他看到秦戈的不得善终,看到沈家和秦家的惨状,没有他,沈鸾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曹瑾被斩首那一日,沈鸾去看了。 极少有姑娘家会出现在行刑现场,沈鸾的出现,突兀到令人侧目,以至于她周围一圈儿都没人敢过来。 “姑c姑娘,咱们也别看了,砍头,砍头有什么好看的?” 紫烟声音发颤,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她瞥见行刑场地的地面,颜色都比别的地方要深! 这种地儿,寻常人家都要绕着走,姑娘怎么还特意过来呢? “紫烟,你转过去。” “姑娘!” 沈鸾直直地站在那儿,她要亲眼看到曹瑾死,亲眼看到他终结于此,她一直相信这是她重新得到一辈子的原因。 紫烟怎么劝都劝不动,虽然害怕的要死,却也没真的转身,而是战战兢兢地陪在沈鸾身边。 日头渐渐当空,曹瑾被人押上来,双腿几乎是拖在地上,一路留下一道并不深血痕。 他跪在地上,听府尹给他定的罪,然后宣判,斩立决。 曹瑾被按在斩首的长凳上时,眼睛瞥到了沈鸾的身影, 猛地睁大,死死地盯着她看。 沈鸾有一瞬间寒意,但她坚持着不肯挪开视线。 不用怕了,再也不用怕曹瑾,他现在这副模样,根本伤害不了自己。 可曹瑾血淋淋的脸上,那双眼睛里如妖如魔的执念,让沈鸾握在袖子里的手微微轻颤着。 第174章 烟消云散 曹瑾眼里只有沈鸾一个人,那抹身影,从上辈子开始,从见她的第一眼开始,就一直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仿佛有什么在疯狂叫嚣着,告诉他这个人就是她的,他可以不计一切代价得到她,可以左右她所有的人生。 这一次的失败只是个意外,曹瑾着了魔一样在心底跟自己暗示,他一定还有机会,上辈子也死过一次,不是又活了吗? 所以这一次,他一定可以再次重生,再次与沈鸾相遇,下一次,他绝不会放过她! 沈鸾意外地读懂了曹瑾的疯狂,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她不怕,不管多少次,她都绝不会让曹瑾得逞! “时辰已到。” 刽子手提着雪亮的长刀,拎着一坛酒走到曹瑾身边。 自始至终,当刽子手高高举起长刀,曹瑾的眼睛依旧看着沈鸾,那种目光,仿佛一道诅咒,他要沈鸾看着他人头落地,他要成为沈鸾一辈子的阴影! 沈鸾手捏的死紧,她着了魔一样挪不开眼睛,曹瑾凸出来的眼珠子越来越狰狞可怕,可她无法看向别处。 长刀落下,带着呼啸的利风,雪亮的刀刃就要落到曹瑾脖子上那一刻,沈鸾面前多了一只宽大的手,隔绝了她与曹瑾的对视。 周围有人尖叫出声,想来已经行刑完毕,然而沈鸾只看得到一片黑暗,眼皮上覆着一层暖意,令人心安。 “别看,这种污秽的场景,不适合你这个小姑娘看。” 秦戈顺势将她转了个身,让她背对刑场。 沈鸾绷得紧紧的骨头,像是一根根松软下来,脱力地扶住秦戈,才能支撑着站稳。 秦戈冷着眼看向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刚好面对着他的曹瑾的人头,一双眼睛还是睁着的。 这样的人,不配在沈鸾的心里留下任何印记,他不允许。 “吓坏了?我带你去压压惊。” 秦戈领着沈鸾从刑场离开,行刑结束,围观的人也都散了,官府的人请了义庄来善后,将尸首抬走,很快,曹瑾的死,就像是蒸发在当空的日头下,无声无息 秦戈将沈鸾带到一家茶馆,里面很是热闹,有歌女唱歌卖艺,乐声阵阵,喝彩不断。 秦戈就在二层的大堂找了个位置,要了两壶好茶。 茶水很快上来,他倒出一杯塞到沈鸾的手里,她的手一点温度都没有。 “也没什么好看的,无需勉强自己,知道他罪有应得就好。” 沈鸾低着头,茶水透过杯壁传入掌心,却好像没办法暖的更多一些。 曹瑾死了。 就在她眼前。 人头落地,死的不能再死。 她心心念念要报仇,要血债血还,要不共戴天的人,忽然就如她心愿地死了。 沈鸾满心都是不真实,仿若虚幻,觉得自己只是在做梦,梦醒过后,曹瑾依旧在想方设法要算计自己。 “他真的,死了?” 沈鸾呆呆地抬头,眼里疑惑询问的目光,让秦戈心疼的要死。 “死了,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曹家也已经从晏城消失,往后关于他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 “三皇子为什么会把他交出来?他可以帮三皇子很多的,九皇子真的查到什么了?他怎么会留下马脚?” 沈鸾不敢相信,曹瑾做事,从来很少会有把柄,就算是九皇子和秦戈,也不一定能查到什么,所以她根本没有想过,这次的事情能对曹瑾有什么影响。 秦戈敛去眼中的光芒,低声道,“确实,查到的不算多,秦家找出来的那个丫头,也无法给出更有价值的线索。” 他轻笑了一下,“不过三皇子的脾性,这些年也摸了个八九不离十,他不会拿自己去冒险,一旦得知有可能牵累到自己,哪怕只是极小的可能,他也一定会铲除。” 九皇子那边隐晦地放出消息,让三皇子的人主动打听到,他必然会慌,曹瑾对他而言并没有多重要,踢他出来合情合理。 但秦戈见到曹瑾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的,没想到三皇子竟然会听信曹瑾的话,这不像他的风格啊。 “此事在曹瑾这里就算到了头,证据确凿,无法将其他人再牵进来。” 秦戈还挺可惜,没能将火烧到三皇子身上去。 沈鸾耳朵里听见歌女动人的歌喉,声声悦耳,身上才一点点回暖。 “今日多谢秦大哥,还有上次帮我见了曹瑾一面,我真的很感谢。” 解了她一个心结。 秦戈见她 脸上又渐渐有了血色,知道她总算是缓了过来,语气又变得随意起来。 “唔道谢这种事儿,其实嘴上说说也是可以的,不过” 沈鸾一听他开始“不过”了,就知道又要起幺蛾子。 “改天,我一定登门致谢,秦大哥放心。” “那倒也不用。” “要的要的,这是规矩,那今日我就先回去了。” 沈鸾刚说完,就见到秦戈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总觉得自己像是个被始乱终弃的人,罢了,沈姑娘回去吧。” 沈鸾:“” 这让她怎么走! 沈鸾不得已又坐回去,吭哧吭哧给自己解释,“我真的很感激秦大哥,登门道谢也是认真的,这次多亏了秦大哥,才能将曹瑾捉拿归案。” 秦戈还是低着头,脸上“怨男”的表情久久不散,看的沈鸾心梗。 “那秦大哥想让我如何表达谢意?” 沈鸾试探的话音刚落,秦戈迅速抬起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让沈鸾咯噔一下,这也太明显了吧!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之前我在外应酬的时候听人说起过,沈兄的荷包香囊扇坠都出自你之手,做工着实精致,沈兄有你这样一个手巧的妹妹,着实令人羡慕。” 秦戈又开始叹气,“虽然我也有个妹妹,只是早就熄了沾她光的念头,家中一应穿用都是从绣坊直接采买,然而我也想体会一下,有人专门给我做配饰是什么样的感觉。” 沈鸾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确实都是绣坊出品,但广阳侯世子也会在意这个?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为难,我就想要一个荷包当做谢礼,你觉得如何?” 沈鸾觉得,她赚大了。 如此大的恩情,只一个荷包就能抵充掉吗?她做一个荷包只需要一两日时间而已。 “荷包就可以了吗?” “就可以了。” 沈鸾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本来还以为他会刁难自己,不成想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知道了,总之,多谢秦大哥。” 沈鸾又认认真真地道谢,或许他不明白曹瑾的死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但不要紧,自己知道就行,她会深深将这份感激,牢牢地记在心底,记一辈子。 回去的路上,紫烟欲言又止,她最近时常有这样的表情。 “有什么话要说?” 紫烟憋得不行,“姑娘,广阳侯世子眼馋您给少爷做的绣品,那也不能让你给他做啊,你与他也不是正经兄妹,这让旁人知道了” 沈鸾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腕,那只死活也拿不下来,跟长在她手上的镯子,此刻就在她腕间熠熠生辉。 “若让旁人知道?那他们可就有的忙了,有不少事情都要知道,从哪一件开始好呢?” “姑娘还有心思开玩笑?” 沈鸾也没有在开玩笑,就是觉得,这个时候纠结这些,确实也没什么意义了。 她这辈子想要的做的事情提前完成,有种什么都可以不必在乎的超然? 一个荷包而已,秦戈帮了她那么多,就是做一百个又如何? 沈鸾原以为,今日目睹曹瑾身亡,会给她造成巨大的冲击,或许很长一段时间,她可能都缓不回来。 但此刻,沈鸾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样陷入过去无法自拔,秦戈的出现,冲淡了曹瑾的痕迹,将她又拉回到这崭新的一世当中。 “一会儿回去后去灶房说一声,多给些银钱做多一点菜,我要庆不是,我要压压惊。” 曹瑾的死,意外的无声无息。 沈鸾连着几日都一夜无梦,她觉得也是时候将护手还给秦戈了。 不过在此之前 “哥,真要抄啊” 沈鸾苦着脸,年才过完,这么厚一本书,还剩下半本,这要是抄完,恐怕半个月都得过去了。 沈文韶清冷的眸子里完全不为所动,任由她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来,也不曾松动。 这是真抄啊。 沈鸾开始后悔自己过年期间的各种作死行为,就算觉得哥哥没那么可怕,她也该知道他没那么好说话。 “早些抄完送过来,这阵子总往外跑,也该定一定性子。” 沈文韶不希望她与秦戈见的太频繁,秦戈对沈鸾有恩是不错,但沈鸾毕竟是个姑娘家,原本与广阳侯府就走的很近,很容易传出闲话来。 秦戈自然是不会在意的,他怕是巴不得跟沈鸾纠缠不清,可沈鸾不一样,曹瑾勾结马匪一事出来之后,也成了谈资。 曹瑾 是沈鸾的妹婿,为何会勾结马匪要害她? 第175章 他不明白 沈文韶就听到有人兴致勃勃地分析,说曹瑾为何不去害旁人偏偏害沈鸾?其中定然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当然说这话的人已经尝到了后果,但这是他听到的,他听不到的呢? 沈鸾委屈巴巴地捧着书离开,回到自己院子里铺开纸的时候,忽然有种淡淡的怅然。 啊,就算自己报了仇,也不是无所事事,看,她还有这么多要做的事情。 好像也挺不错? 接下来的日子,沈鸾安安分分地在家中抄书,也并不觉得无趣。 闲暇时候,开始做秦戈要求的谢礼。 虽然只是一个荷包,沈鸾并没有敷衍的打算。 她亲自选了布料和花样,又细心地配了色,慢条斯理地做着。 晏城又渐渐热闹起来,天气似乎没有那么冷了,沈鸾喜欢在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候,让人搬一张椅子去院子里窝着,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特别有活着的感觉。 她想,自己往后的日子,是不是都可以这般悠闲适然? “姑娘,门上传了消息过来,萧然萧公子想见您一面。” “萧然?他从甘州回来了?” 客人上门,沈鸾让人先将萧然请去偏厅招待,自己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衫才过去。 见着了萧然,沈鸾率先送上新年问候。 萧然一回到晏城就听说了曹瑾的事,此事连他听闻都毛骨悚然,更何况沈鸾一个女子? 只是此刻见到沈鸾,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到阴霾的痕迹。 若不是她天性淡然如此,那便是已经有人安抚过她的情绪。 “萧大人这趟回去似乎瘦了一些,路上舟车劳顿,累坏了吧。” 沈鸾扬着笑容寒暄,聊一些有的没的,但萧然的眼神令她有点慌。 犹记得他走之前跟自己说的话,沈鸾只盼着他回了一趟家,萧夫人已经打消了他心中的念头才好。 “许是赶着回来的缘故,路上走的急了些。” “萧大人是惦记着身上的差事?实在令人敬佩。” “我想早些回来见你。” 沈鸾:“” 好,可以的,预感成真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维持着笑容不变,“萧大人,关于这件事” “你先听我说。” 萧然打断了沈鸾的话,“此次我回甘州,与父母提了此事,父亲很是震怒,恼怒我的犹豫不决对你造成了伤害,狠狠责罚了我,可我知道,父亲是赞同的,母亲也应下过一阵子会亲自来晏城拜访,到那时会跟沈家重提亲事。” 沈鸾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拿了杯子喝了口热茶才稍微好一些。 “萧大人,从沈家提出退婚一事开始,就没有想过这门亲事还有继续的可能,甘州与晏城路途遥远,何必让萧夫人遭这个罪?” 沈鸾抿了抿嘴唇,语气异常真诚,“我很感激萧大人对我的欣赏,只是一直以来,我都将萧大人当做友人,并无其他的想法。” 天知道,有一日她还能这么正儿八经地拒绝萧然,自己果然是膨胀了。 萧然眸色微沉,轻声道,“是因为,广阳侯世子的缘故吗?” “当然不是!” 沈鸾想也不想地反驳,急切的模样落在萧然眼里,反而显得不自然。 但沈鸾就很想解释啊,“萧大人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与萧大人并不合适,萧大人往后定会前程似锦,遇上一个真正倾心与你的好姑娘。” “既然不是,我就明白了。” 沈鸾一惊,他又明白了? 萧然起身,“我今日还要去宫里复命,不能待很久,我知道我最开始的态度伤了你的心,不过我一定会补偿,希望沈姑娘能感受到我的诚意。” 他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留下沈鸾在风中凌乱。 不,他果然没明白。 “萧然不该是这么执拗的人,他真那么喜欢我?” 沈鸾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莫非萧然对女子的容貌很有追求?可她虽然好看,也不至于倾国倾城吧? 她与萧然相处的时间真的不多,他到底喜欢自己什么? 这个问题,萧然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 回去甘州同父母提到此事,他们两人脸上震惊到荒唐的表情,让萧然印象深刻。 父亲萧平震惊了一会儿,跳起来就要拿棍子揍他,说家门不幸,怎么 会出这么个摇摆不定出尔反尔的人来,说他怎么有脸又提出要娶沈鸾,说他不尊重沈家。 萧然大过年的,在积雪的院子里跪了一天一夜。 还是母亲看不下去,哭求着让他起来。 但母亲也同样不同意。 “你这孩子是得了失心疯吗?你从小不也是很不愿这门亲事?为此你受了多少委屈?如今好不容易退了亲,你还要娶她?” 萧然跟母亲解释了,说他发现沈鸾是个很好的姑娘,母亲见到也一定会很喜欢。 只是萧夫人心里丝毫不信,只觉得沈鸾是个很可怕的女子,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改变了儿子的心意,得多厉害? 莫不是会下蛊? 这样的女子她绝不允许萧然娶回来,否则,她这个儿子日后还会听自己的吗?那不是白养了? 但萧夫人又不舍得让萧然伤心,因此才应下说要来晏城的事情。 不过在萧然看来,母亲已经是有妥协的迹象了。 等她来了晏城,见到了沈鸾,也一定会对她改观。 萧然认为,或许是这么多年沈鸾的名字始终贯穿自己的生活,一遍一遍听到耳朵里,慢慢地就好像刻入血肉一样,要想撕下来,只会连着皮肉,拽得血肉横飞。 来晏城之后见到了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的温柔可爱,端庄善良,给那个名字重塑上了肉骨,就好像她一直陪着自己成长。 他们两的缘分早在她还没出生前就已经定好,是自己一时疏忽弄丢了一会儿,但他一定可以找回来。 沈鸾将书抄完,屁颠屁颠地去给沈文韶过目。 “哥,我抄的很认真,一点儿都没有敷衍和偷懒,不信你检查。” 她讨好地笑着呈上自己的成果,乖巧地站在一旁,与之前怼天怼地的样子截然不同。 沈文韶瞥了她一眼,手指捏着纸张轻轻翻着。 沈鸾就站着,连坐都不坐,等沈文韶翻完,她又狗腿地送上一副护膝。 “虽然天气转暖,但还是很冻人,哥哥总是坐着膝盖难免会受冻,我瞧之前那一副旧了,就用新到的皮子重新做了一副。” 护膝不是特别厚,质地轻薄却保暖,用的颜色与沈文韶平日里会穿的衣衫差不多,戴上行走间也不会让人瞧出来,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抄这么多书你还有精力做这个,可见是我给的书薄了。” 沈鸾一瞬间就鼓起了脸颊,“才不是,我这可是挤出时间做的,你看看我的眼睛,都熬红了。” 她眨巴着眼睛睁得硕大,沈文韶看过去,只觉得清清亮亮,哪里红了? “哥,你看我这么用心,满意不?” 沈鸾笑得娇俏可爱,仿佛窗外春日的阳光,让屋子都显得亮堂起来。 沈文韶默不作声,沈鸾于是胆子更大了,拖了凳子挨着他坐下,“你看我这么勤勤恳恳,有没有什么奖励?” 是的,沈鸾现在胆子越发肥了,敢跟沈文韶提奖励。 沈文韶笑出声,“你想要什么奖励?” 有门儿! 沈鸾立刻笑得更加灿烂,“是这样的,我又攒了一笔银子,想再劳烦哥哥一回” 沈文韶看沈鸾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他到如今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曾经被他怀疑有点傻的妹妹,真是个经商奇才。 人家小姑娘整日就指着长辈的疼宠和月例攒一些花用的银钱,到她这儿,手里铺子一个个就跟聚宝盆一样,自己在外面听过多少回了,都有人怀疑沈鸾是不是招财童女下凡。 不过 “广阳侯父子已经从北平回来了,你还要继续?” “跟他们没关系。” 沈鸾认真地说,“抄书的这半个多月来,我经常在想,我能做什么,哥哥要做个对朝廷对百姓有好处的好官,所以你苦读多年不曾懈怠,可我呢。” 她从前满脑子都是要报仇,现在如愿了,然后呢? 就有一日没一日地过着,喝喝茶看看书,与友人聊聊天赏赏景,一日就到头了。 日复一日,日复一日,这一次好不容易得来的时光流逝起来如水一样,等她回过头,会发现自己一辈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就像自己上辈子,光犯蠢了,她不想等自己往后仍然会有这种遗憾。 “我也想有一件可以去努力的事情,但我没有太大的本事,我思前想后,也就做生意赚钱还算稍有心得,所以我想着若是我做的事情,可以让一些人得到救助,也挺好。” 这是沈鸾花了心思认真考虑出来的结果,她要感恩,要行善积德,要报答上天赐予她的怜悯。 她没想到自己这种孩子气的话,在沈文韶心里掀起 了波涛。 怕是换做任何一家的姑娘,都不会有阿鸾的气魄。 只是做生意赚钱稍有心得而已?她这一个本事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 第176章 送谢礼 一个女子有能力赚钱营生,不管在娘家还是在夫家,都会让人高看,哪家姑娘不拼命地往自己身上增加筹码,晏城也没少听说因为不满嫁妆跟娘家反目成仇的例子。 沈鸾却说,她愿意将银子拿出来做善举,且愿意长期如此? “你是认真的?因着你之前破格受封县主的缘故,如今效仿你的人并不少,因此你的举动不会再有什么额外的回报。” “原本我也没指望着有什么回报,县主这个头衔在我身上总有些不伦不类,我说了,只要我做的事情能够有人收益,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回报。” 沈文韶看了她一会儿,“等空闲了,将账本送我这儿来。” 那就是答应了。 沈鸾眼睛笑得弯弯的,“谢谢哥哥。” 目的达成,沈鸾心情极好,出了屋子蹦蹦跳跳了几下,被沈文韶从窗户里看得一清二楚。 他默默拿起护膝,上面针脚细密,做工精致。 “年纪不大,想法倒是挺多。” 不过这才是他沈文韶的妹妹,有朝一日,她必然会成为沈家的骄傲! 就是这丫头开窍有些晚啊,从前那些年浑浑噩噩的,仿佛跟现在不是一个人。 沈鸾在经商方面很是用心,因此她手里的盈利十分可观。 她将一大笔银子和账本给沈文韶送去了之后,心里无比踏实,反正交给哥哥就行。 “姑娘,夫人让你去量新一季的衣衫,绣坊的绣娘这会儿在府里。” 开春了嘛,沈家每一季都会做新衣服,沈鸾送出去银子之后,节俭的心态开始复苏,“我就不做了,往年好些春衣做了都没来得及穿,你去拿出来晒晒熏熏,不要浪费。” 紫烟叹气,又开始了,这次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沈鸾是不在意的,衣服够穿就好了嘛,她又不要出去招蜂引蝶,又不要跟人家争奇斗艳,何必浪费呢。 她得找时间去秦家一趟,秦戈的谢礼还没给呢。 要一个荷包结果自己半个多月不出门,也不知道秦大哥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守信用。 去秦家的机会很快自个儿送上了门,广阳侯寿辰,广阳侯府不打算大办,只请了一些走的近的,沈鸾收到了邀约的帖子。 她一早让人准备好贺礼,一块儿难得一见的寿山石雕,登门赴宴的时候,门上收礼的小厮瞧见了礼物,连忙将管家给喊过来,这玩意太贵重,他处理不来。 沈鸾被人迎了进去,秦舒见着她开心地跑过来,“阿鸾你可来了,我都等了你半天,母亲说今儿我请的人都由我招呼,你快来帮我。” 沈鸾就笑,“我也是客人,怎么还要帮你招待。” “你不一样嘛。” 秦舒一点儿不拿她当外人,拽着沈鸾进屋,让她提醒自己该做哪些事儿。 有沈鸾在,秦舒一点儿错都没出,招待得很是妥帖,广阳侯夫人见状都笑着称赞,“瞧瞧阿鸾丫头,就是个有能耐的,舒舒何时能有她那般稳重,我也就安心了。” “沈三姑娘确实难得一见,小小年纪做事说话十分稳妥,那双眼睛看着就比旁人通透。” “不过也是个命途多舛的,遇见那么些事儿,好在老天保佑,有惊无险。” “我呀,就希望我给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寻一个她那样的姑娘,只是可惜沈家暂时不打算给她说亲。” “对对对,我也旁敲侧击问过,可小姑娘哪儿能耽搁得起?沈家怕不是要耽误了她。” 话题一到沈鸾身上,自然而然就转到她亲事上面。 但凡宴请聚会,那都是给自家儿子女儿相看的极好场合。 沈鸾如今算是晏城最受欢迎的姑娘之一,相貌好,身世佳,地位高,能力出众,不管什么样的场合都拿得出手,是做媳妇儿的最佳人选。 多少人家虎视眈眈地盯着,却被沈家暂不议亲给拦住了。 过了一会儿秦舒总算歇了下来,过来亲昵地靠在沈鸾肩膀上,“这么累的吗?好在有你帮我,招待客人好辛苦,从前都是娘一个人亲力亲为,我这才招待了多少” 秦舒身边小丫头提醒她仪态,秦舒只当听不见,腻在沈鸾肩头撒娇,“你看我这两日都瘦了,是瘦了吧?衣服都变大了。” 沈鸾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一下,“还成吧。” “什么叫还成呀。” 秦舒直起身子,“对了,马匪的事情我哥哥告诉你了没有?那个坏人被抓住了,我哥跟我说的时候我都吓死了,你 也不必知道太多,不然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沈鸾:“” 要是秦舒知道她还亲自去看了行刑 “嗯,那我就不问了。” 等秦舒休息好,沈鸾跟着她去广阳侯夫人那儿请安。 广阳侯夫人韩氏,是个性子温吞绵柔的人,与广阳侯时而暴烈的脾气呈鲜明对比,说话都比常人慢上几分。 不过广阳侯夫妇的关系是异常的好,广阳侯的脾气基本都在秦戈一个人身上体现。 “阿鸾如今是越发出挑,让人瞧着就喜欢,侯府是你自小就常来的地方,当半个自己家,何时都不需要拘束。” 韩氏拉着沈鸾的手,好一番称赞,心里想起秦戈到她面前说的话。 她还以为自己这个二儿子可能要打一辈子光棍了,自己请到家中来的姑娘,没有哪个他是正眼瞧过的,浑身从沙场带回来冷冽气息,能将小姑娘挨个儿吓哭可还行? 大儿子病恹恹的令人操心,幺儿成日没个正型在外面乱窜,就二儿子还算稳重,但也过于稳重让自己都拿他没办法。 韩氏在外人看来过得是神仙日子,夫婿体恤,膝下儿女双全,什么都不愁。 但没人知道,她都要愁死了,你说秦戈要是真不打算娶媳妇,她能怎么办?跟他爹一样拿着棍子打吗?他爹都打不服他,更何况自己,她也下不去手。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在韩氏头发要愁白之前,秦戈自个儿来找她,说是想让自己帮他说亲。 韩氏听到的时候足足愣了一盏茶时间,然后拍着胸口,就算秦戈要娶的是公主,她也想办法去宫里求娘娘们去。 秦戈并没有给她出难题,他说出来的名字虽然有些令人诧异,但完全不刁钻。 沈鸾啊。 广阳侯已故挚友留下的小丫头,从小她就见过,小时候瞧着不大聪明,但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不说,品行也越发端庄亮眼,在晏城极富盛名。 门第也没有问题,小姑娘又有县主的美名,沈家也是叫得上名字的书香门第,就算她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韩氏都会觉得好。 就是她旁敲侧击去打听的时候,却听闻沈家不打算那么早将沈鸾嫁出去。 “你与舒舒关系好,她若是能跟着你多学一些,我心里都是高兴的,今日开心,舒舒你带阿鸾去看看园子里桃花儿开了没有,那样粉粉嫩嫩的花朵,最是衬你们这些小姑娘。” 沈鸾笑着行礼,与秦舒一块儿离开,韩氏笑眯了眼睛目送她们出门。 谁都不要跟她抢,错过了这个,她儿子可真的要打光棍了。 “去年桃花就开的早,不知道今年开了没,我们家桃树其实不多,不过长势极好,开花的时候,都能让人看呆住。” 秦舒拉着沈鸾往园子里走,“我哥从北平回来的时候,又正好寻了极有本事的花匠,府里的花草树木经他的手侍弄过,就是与别处的不一样。” 今日广阳侯寿辰,虽然没有大办,但依旧有许多宾客前来,热热闹闹的,不过这处园子倒是清静。 “舒舒,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也没到赏桃花的时间,你这样陪我出来,若是客人们有事也找不到你。” “哎呀没事儿,我今儿够累的了,出来躲一会儿清闲谁能说什么?” 沈鸾拿秦舒没办法,跟着她来到了桃花的地方,树上果然已经星星零零开了一些花,确实比别处要早一些。 “我说的吧,就是如果再等些日子,会更漂亮,不过这会儿在晏城里,咱们算是第一个赏到桃花的人呢。” 秦舒骄傲地挺着胸膛,小巧白皙的下巴扬得高高的,活像这树是她伺候出来的一样。 桃花娇嫩,让人看着就心情愉悦,沈鸾站在树下浅笑,与秦舒往前又走了会儿,忽而听见有人说话的动静。 “这里怎么还有人呢?咱们赶紧避一避。” 沈鸾听出是男子的声音,拉着秦舒要离开。 秦舒眨了眨眼睛,“阿鸾,这里是我家耶,我还要避开吗?我想想啊,今日那边是哪些人来着?” 她歪着脑袋认真想了一会儿,“哦对,我知道是谁了,不用避开。” 秦舒说完,大大方方地又往前走,沈鸾拉都没拉住。 “二哥。” 秦舒从桃树林走出去,那边的亭子里有人围坐着说话,其中一个赫然就是秦戈。 秦戈旁边的人举了举手,“舒舒,来这儿来这儿。” 秦舒没理他,没大没小,自己可比他大一点点呢,还是小时候可爱,会追在她身后喊她舒舒姐姐,现在嘛 沅凌见秦舒不搭理他,刚想说话忽然就顿住,他看到秦舒身后沈鸾的身影跟着出现。 天才本站 地址:xdd。新小说网址:xdd 第177章 也太可爱了点 秦戈站了起来走出亭子,稳步走到沈鸾身边,“可是舒舒带你来赏花的?原本想着等桃花更艳一点再给你下帖子,这会儿虽然也开了一些,但也不多,看的不过瘾。” “已经挺漂亮了。” 沈鸾有些不好意思,“打扰秦大哥与九皇子说话,舒舒,我们回去吧。” 秦戈看着她闪烁的目光轻笑起来,“我们也只是在闲聊,何来打扰?外面还是有些风,不如一块儿进去坐坐?” 她还没说话,秦舒已经往亭子里走了,“哥,我要喝蒙顶石花!” 亭子里沅凌轻笑一声,一边说一边让伺候的人重新煮茶,“你倒是嘴刁,蒙顶石花今年也没上贡多少,父皇赏了你哥哥一些,怕是要都到你肚子里了。” 秦舒毫不客气地坐下,“那谁让我有个出息的哥哥呢,你嫉妒啊。” 她朝着沅凌皱了皱鼻子,一点儿都没有见他当做皇子来对待。 沈鸾见状,只得跟着秦舒一块儿进了亭子,在秦舒身边坐下。 亭子里伺候的人不多,宽敞又很清静,挂着防风帘,从里面看出去居然也不遮挡视线,很是惬意舒坦。 “哥哥就会找地方,这儿明明是我先看中的。” 秦舒嘟着嘴,秦戈走回来坐下,“你不是要帮着母亲学如何待客,最多偷个懒透透气,要占着这里做什么?” “你可别提了,好累啊,还好有阿鸾帮我,不然我今儿铁定要出岔子。” 秦舒眉间有明显的疲惫,茶水送上来她看都不看就准备拿了喝,被沅凌给拦住。 “烫,你就不能不那么急躁?” “不能。” 沈鸾已经见怪不怪,这两人每回在一块儿必然要吵嘴,她在甄贵妃那里都见过好几次,连甄贵妃都不觉得奇怪。 真正让沈鸾在意的,是坐在身边的秦戈,存在感,那叫一个强。 明明也没怎么说话,可就是不自觉地让人注意他。 “我似乎,有很长一阵子没见过你了。” 秦戈带着笑意的话,让沈鸾头皮一麻,“还好吧,只是半个多月而已。” 秦戈笑意加深,“原来你也记得。” 沈鸾:“” 这也不难啊。 “我记性一向很好,呵呵呵。” “那你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 沈鸾赶紧打断秦戈的话,但一旁的秦舒已经听见了,注意力从沅凌身上拉回来,好奇地睁大眼睛,“记得什么?” 她探寻的目光在沈鸾和秦戈之间扫来扫去,变得越发微妙,看的沈鸾心梗。 秦戈神色如常,“这是我与阿鸾的事情,你别乱打听。” 沈鸾要裂开了,慌忙出声,“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之前马匪的事情,秦大哥帮了忙,所以我很感激他,没有别的。” 秦舒舔了舔嘴唇,轻轻拍了拍沈鸾,“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问,你别激动。” “我哪儿激动了?” 秦舒:“” 沅凌:“” 秦戈:也太可爱了点。 沈鸾活吃了秦戈的心都有,怎么偏偏这会儿要说这些,她装作不在意地抽空狠狠瞪了秦戈一眼,凶巴巴的眼神让秦戈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沅凌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拍拍手,从宫人手里拿过一个餐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黑漆粉花的小盒子,里面装了六个精巧别致的点心。 “差点忘了,西域送了几个厨子过来,其中有一个特别擅长做点心,连父皇都称赞过一回,今儿我特意带出来让你们也尝尝。” 漆木盒子里,六枚点心造型都不一样,但都很漂亮,仿佛艺术品让人舍不得动手。 除了秦舒。 她大大咧咧地已经拿了一个在手里,毫不怜惜地放入口中,眼睛顿时就亮了。 “真的好吃!天,果然是宫里的东西,味道就是不一样,阿鸾你也尝尝。” 沈鸾盛情难却,打算也拿一个的时候,沅凌正好介绍起来,“这样点心用的是花生,但碾成了泥,尝不出原本的味道” 他刚说完,秦舒和秦戈立刻将盒子从沈鸾手边拿开,沈鸾也很自觉地缩回了手。 秦舒将口中的点心吞下去,开始发飙,“这种事情你能不能早点说?阿鸾不能吃花生,你差点害了她。” 沅凌一脸无辜,“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不过花生怎么了吗?” “她从小就不能吃花生,吃了会生病,找了大夫看过也无能为力,只能不吃。” 沅凌歉意地看着沈鸾,“是我的错,幸好没酿成大祸,不过沈姑娘也不能吃花生啊。” 也? 沈鸾迷惑了一下,连忙笑起来,“这如何是殿下的错,我此前也没说过,就是可惜了,无福消受殿下这般好意。” “无妨,下回我带些没有花生的点心出来,那这些就便宜一些人了。” 秦舒正往嘴里塞另一块点心,闻言瞪了他一眼,“干嘛啊,舍不得啊,那我偏要吃光光。” 她做作地看着沅凌,将点心慢动作地放进嘴里,完了舔舔嘴唇,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白白的牙齿都闪着狡黠。 沅凌笑起来,顺手拿过一方干净的帕子,在她嘴边擦了一下,“要吃就好好吃,你看你吃的到处都是。” 沈鸾越发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比她想象中更加亲近,然而他们相处的太过自然,让人见了只会觉得惊讶,而不会多想。 点心沈鸾也吃不了,秦戈忽然凑近她,“要不要在附近走走?这儿除了桃花,也有不少别的品种的花也开了一些。 沈鸾挣扎了一下,就她跟秦戈两个人吗? 不过,想到自己带来的东西沈鸾点点头,看向秦舒,“舒舒,我去旁边走一走。” “好,哥你帮我照顾一下阿鸾,等我吃完东西就去找你们。” 秦舒一口点心一口茶,吃的不亦乐乎,辛苦过后能有这样的美味犒劳自己,再痛快不过。 秦戈起身,看了沅凌一眼,沅凌心领神会地朝他笑了笑。 秦戈与沈鸾两人走出亭子,也不必走多远,便看到秦戈口中说的花儿,一盆盆整齐地放着,各式各样的颜色品种,令人眼花缭乱。 “这个时节已经能开成这样?舒舒说的那个花匠果然是有本事的。” 沈鸾一边感叹一边凑近了欣赏,姹紫嫣红的娇嫩色彩,令人心情愉悦。 “你若喜欢,我将人给你送过去。” 沈鸾赶紧摇头,“这怎么成?再说我家中也没有那么多花花草草需要侍弄。” 秦戈这种什么好东西都舍得给自己的态度让沈鸾有点慌,“秦大哥,你救了我好几次,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这个荷包” 沈鸾将荷包拿出来,慢慢地递过去,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她已经很认真地做了,但如果,秦戈不喜欢怎么办?说到底就只是个荷包,随便哪儿都能买得到。 沈鸾白皙的手指捏着青色的荷包,衬得她指尖粉嫩纤细,秦戈盯着看了一会儿,才伸手将荷包拿在手中。 看得出是用了心做的,青色的绸缎上绣了花瓶,蝙蝠和柿子,寓意平和是福。 最下面的角落里,依然用银线绣了一把小小的“戈”,这种在战场上收割敌人的兵器,被沈鸾绣出来,仿佛一个小钩子一样,一下一下地牵动秦戈的心。 沈鸾见他拿着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说话,心里不免更加不安。 “秦大哥若是不喜欢,我还是换成别的当做谢礼吧。” 本来并非亲人,送一个荷包确实有些不大妥当,沈鸾咬了咬嘴唇就打算将荷包拿回来。 秦戈如何会让她拿到,轻轻抬起手,沈鸾便够不到了。 “这是你给我绣的荷包,怎么能拿回去呢?” 他手也没有举太高,沈鸾觉得自己跳一跳好像就能够到的样子,于是没有放弃,举起手来想抓住。 只是她指尖快碰到荷包的时候,秦戈又稍稍拿高了一点点。 沈鸾气死了,轻轻跳起来的时候一时平衡不稳,手只能向前撑住秦戈的胸膛,然后烫手一样地赶紧后退。 秦戈笑得跟一只偷到了鱼的猫,将荷包拿到眼前还晃了晃,“我很喜欢,特别喜欢。” 沈鸾脸颊微微泛红,这天儿也刚刚转暖,怎么就这么热? “那c那行吧。” 喜欢就好,反正也没人知道荷包是自己绣的 “对了,还有这个。” 沈鸾从紫烟那里拿过一个小小的包袱,也没打开直接塞给了秦戈。 “之前你借给我的护手,我已经洗干净了,现在还给你。” 秦戈捏了捏包袱,里面是一副护手,软软的。 “还给我做什么,如今的天气也用不上,况且,我觉得你送给我的那副更好用。” “这是你的东西当然要还给你。” 沈鸾还是很感激的,在曹瑾死前,这副护手确实帮了她不少,驱走她心底的噩梦。 只是如今大仇得报,曹瑾不会再出现,沈鸾已是不会做噩梦了。 “能帮上忙就好,就是可 惜了” 沈鸾奇怪地问,“可惜什么?” “可惜,你洗过了。” 沈鸾:“??” 他什么意思? 第178章 哥哥怎么还翻旧账呢? 秦戈将护手丢给身后的小五,荷包却一直自己拿着,直接换上,将之前的荷包换下来。 “果然好看。” 他还很骚包地在沈鸾面前转了一圈,问她,“如何?” 沈鸾:“” 她能说什么? “挺好的。” “不多夸夸我?” “秦大哥还缺人夸吗?外面谁提到你不是” “那不一样,我想听你夸。” 沈鸾窒息,咬着嘴唇瞪了他一眼,“我要回去找舒舒,多谢秦大哥带我来赏花,我赏的很‘愉快’。” 秦戈哈哈哈笑起来,大步上前拦住,“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九皇子之前说有话要跟舒舒说,咱们不回去打扰他们,再赏一会儿?前面还有些别的品种,要看吗?” 沈鸾微微鼓着脸,听他说还有难得一见的名品兰花,一时间没忍住,又被拐着往前走。 等秦舒找过来,沈鸾正蹲在一株兰花面前痴痴地看着。 秦戈就在她身旁,手里撑着一把伞,给她遮住日头,眼睛里带着笑意,也不打扰她。 秦舒实在不愿破坏这么美的画面,然而她们也确实该回去了。 两人回到广阳侯夫人那里,还让下人搬了几盆特别漂亮的花回去,放在厅里供众人欣赏。 广阳侯夫人韩氏拿了帕子,给秦舒按了按脸上的细汗,“外面日头虽然不烈,但也不要待久了,瞧瞧这汗出的,阿鸾就冰肌玉骨,一点儿汗都不见。” 沈鸾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是后来才发现,秦戈一直给她撑着伞来着。 秦舒满不在乎,过了一会儿拉着沈鸾去一旁休息,八卦兮兮地说,“阿鸾,我觉得吧你如果做我二嫂嫂我一定很高兴。” 沈鸾刚喝了一口茶,被惊得直接呛在了喉咙里,用帕子捂着都咳得惊天动地。 “哎呀哎呀哎呀,这是怎么了。” 秦舒赶紧帮她拍拍,又笑着打发看过来的异样眼光。 等沈鸾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张脸咳得红彤彤,仿佛熟透了一样。 她嗓子都哑了,急得拍了秦舒一下,“你在胡说什么!” 秦舒特无辜,“我就这么一说,难道不好吗?你觉得我二哥不怎么样?” “你还说!” 沈鸾要炸,“这种事情是能随便说的吗?” “我没有随便说啊,我就只跟你说,跟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秦舒大大咧咧,她几乎没有什么小秘密是瞒着沈鸾的,在沈鸾跟前儿她是什么都敢说,为此沈鸾也拿她没办法。 秦舒笑眯眯地凑近,“怎么了?我哥其实不错的,不是我这个做妹妹的夸他,我二哥吧,长得也不赖,怎么着也能在咱晏城数一数二是不是?脾气是那什么了些,但只要不跟我爹爹对上,还是可以挽救一下的。” “尤其在你面前,你没觉得我二哥对你特别不一样?” “没觉得。” 沈鸾想都没想直接回答,乐的秦舒咯咯咯直笑。 “你也察觉了是不是?我跟你说,我娘之前请了不少没成亲的小姑娘回家里来做客,让我哥去见一见的时候,回回吓得人小姑娘脸色煞白,就他都不用说话,往那儿一站,浑身那生人勿近的气息哟我瞧着都心疼人姑娘。” 秦舒“啧啧啧”地摇头,“但对你就不一样了,那个耐心,那个温柔,我这做妹妹的都会嫉妒但因为是你,所以我一点儿不嫉妒。” 沈鸾越发觉得屋子里闷得慌,扯着秦舒的袖子,“好了好了,你别再说了” 秦舒脸色一正,“要不然,你是另有喜欢的人?那你也可以告诉我,虽然我很希望你和我哥哥能有缘分,但我更希望你能够找一个自己喜欢的。” “我没有。” “真没有?难道不是萧然?” 沈鸾都愣了,好端端地秦舒怎么会提到萧然? 秦舒见她茫然的样子,皱起了没,“你不知道呀。” “知道什么?” 秦舒将她扯近了,压低声音,“萧然如今也极受欢迎,晏城有胆子比较大的姑娘对他频送秋波,但他始终不领情,前些日子,有人看见一个姑娘去质问萧然,是谁我就不说了,问萧然为何不回应她,难道她还入不了他的眼,你猜萧然怎么说?” 沈鸾的心紧张了一拍,该不会,跟她有关系吧? “萧然说,‘你又不是沈三姑 娘,我为何要回应你’,这事儿虽然没传出去,但也有一些人知道,我也是无意间听来的,也许是她们胡说” 沈鸾都要窒息了,这叫什么事儿?这关她什么事儿? 秦舒观察了她一番,叹了口气,“你果然不知道,算了,你也别多想,我还以为你和萧然之间有什么,他才会说这样的话。” “我能跟他有什么?萧家对我有恩,我铭记在心,若是有机会,也必然会报答,只是我从未想过会与萧然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呢?” 秦舒纯粹是好奇地一问,谁知,沈鸾忽然就愣住了。 是啊,为什么呢 一开始,是因为上辈子的记忆,觉得萧然对自己无意,不想拖累他,想还他一个自在。 可是萧然如今很明确地说,他对自己有好感,甚至愿意为她改变自己母亲的看法。 她该高兴才是,然而得知之后,心里更多的,还是负担。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他的母亲可能不太满意我这样的人。” 沈鸾觉得是这个原因,对,她不想委屈了自己,不想这辈子再过得憋屈。 秦舒眼睛一亮,“那没事儿,我娘可喜欢你了,不骗你,她特别喜欢你!” 沈鸾:“我们能说说别的吗?” 去过秦家一趟,该送的东西送了出去,沈鸾一身轻松,仿佛还了债一样。 沈文韶那边给了消息,告诉她银子已经用在了合适的地方,沈鸾好一番感激,一时间脑子发热,许诺要给沈文韶再做两双鞋子。 沈文韶平静地点头,“也不必太快,下个月之前给我就行。” 沈鸾:“” 忽然感觉自己许诺的太快了。 “对了,你最近有没有见过萧然?” 沈鸾摇摇头,沈文韶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最近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萧然在追求你?” 沈鸾一个头,两个大,怎么连哥哥都在问这种事? 不过面对沈文韶,沈鸾本能地不想隐瞒他任何事。 “他是来跟我说过那样的话,这次过年他回去甘州,也说跟他的父母提了,说要跟我议亲” “荒谬,我沈文昭的妹妹是他想退婚就退婚,想议亲就议亲的?” 沈文韶的眼睛眯起来,沈鸾有点心慌,弱弱地在旁边说,“哥,退亲这事儿,也是咱们家先提出的” “所以呢?刚来晏城便与三皇子有了过节,又不顾及你与个歌女扯上关系,这也是咱们家做出来的事?” “” 哥哥这么才华横溢的人,怎么还翻旧账呢? “若非萧然的做法,祖母也不会给萧家去信商议,萧家的态度能将祖母都气到,可见他们是迫不及待想要退亲的。” 沈文韶对萧然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 他还敢在沈鸾面前提出重新议亲?议什么?谁跟他议?他自己家的事儿都弄明白了吗? 只是好些话沈文韶也不想当着沈鸾的面说,见她面上惴惴不安,却还是愿意将事情都说给自己听,沈文韶情绪逐渐平复。 “此事,你不必多上心,女儿家的亲事从不是不重要的小事,况且你也有圣上的恩典,只有你自己点头,亲事才算数。” 他盯着沈鸾,“我觉得萧家不是合适你的人家,至少暂时不是,你脑子清醒一些。” 沈鸾:“” 前面说的还挺有模有样,沈鸾正感动着呢,她秀气的眉头皱起来,“我脑子清醒得很,哥你以后别总说我笨,我会当真的。” 沈文韶:“” 她以为自己之前都是在开玩笑吗? 沈鸾对萧然确实没有意思,并且也不想给自己选个高难度的婆家。 萧夫人那封“放错”了的信,到如今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只是,她不想,萧然却已经开始时常出现在她身边,且大多都是正事,沈鸾没法儿不见。 “你是说,我爹娘遇到的那些马匪,很可能是人假扮的?” “我查阅了当时案件的文书记录,从上面的描述看起来,确实是马匪所为,只是一些细碎的痕迹却透着怪异。” 萧然表情很严肃,“我父亲当年跟我说过,他赶去发现你的时候,你在襁褓中,落在不远的草丛里拼命地哭,可是却一点儿伤也没有,身上也不见丁点血迹,父亲曾经就很是疑惑过,为何马匪会将你一个婴孩放在那里。” 沈鸾也想不明白,怎么想都觉得怪异,也难怪小时候经常有人说她命好。 马匪凶残,毫无人性,当 时沈家车队无一人生还,却独独留下了她,也没带走,也没受伤,他们难道不怕自己的啼哭声引来官差? “所以,你查到了什么?” 第179章 萧母苏氏 萧然轻轻地摇了摇头,“时间太长了,好些痕迹如今也消失不见,这次我回去也详细地问过我父亲,他依稀想起来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想试着从这些入手,看看会不会有发现。” 沈鸾上辈子从来没有追问过自己爹娘过世的真相,一是她觉得没那个必要,沈家也没人追查过,二是自己也确实无能为力,都把日子过成了那样,她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 只是如今注意到了才发现,原来疑点重重,好似一团迷雾。 沈源修的死是朝廷定了案说是马匪,因此沈家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但如果不是呢? “辛苦萧大人了,此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若有朝一日我爹娘的死果真查出另有隐情,沈家上上下下都会感激萧大人。” 沈鸾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谢意,萧然其实没有必要告诉她这些,但因为自己的请求,他有一些发现都会来告诉自己。 萧然轻轻笑了一下,“这本就是我分内的事,我也希望,能够真相大白,若能对你有帮助,我会很高兴。” 沈鸾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开始要不对劲,立刻想要将话题带到别处。 只是萧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为所动。 “再过些日子,我娘便会来晏城,到时候会亲自拜访沈老夫人。” “啊?” 沈鸾都惊了,真来呀? “你也不必如此惊讶,你父亲与我父亲乃是生死之交,两家本就该时常走动,只是之前因为相隔甚远,因此疏忽了,便是不为了我们两的事,也该来拜访的。” 沈鸾只得笑起来,“你说的也在理,就是觉得让萧夫人受累了,甘州离晏城路途遥远,来回一趟着实不容易。” 萧然说其实也还好,他母亲也很想来沈家拜访云云,沈鸾脸上的笑容越发虚无缥缈。 是吗? 萧然真的知道她母亲究竟是怎么想的吗? 沈鸾望天,也就是因为上辈子嫁过人,她才知道身为一个母亲,是可以在自己儿子面前和身后有两副脸孔的。 当然也不一定大家都这样,但她切身体会过一次,那滋味,简直令人酸爽。 只不过,如今萧然信心满满,他相信只要母亲见过了沈鸾,就一定会喜欢他,同意自己想要娶她的做法。 他也知道母亲来这一趟,心里定是会有些不情愿,但没关系,他对沈鸾有信心。 萧然每回来见沈鸾的时候,都会给她带一些东西。 姑娘家喜欢的摆件,或是她爱吃的点心之类,沈鸾推辞过几次,见推辞不了,于是也会给萧然回送一些小礼物。 礼尚往来。 萧然对这样的发展充满了期待,沈鸾每次送他的东西,他都会收好,觉得这是他与沈鸾又接近的一小步。 沈鸾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倒是挑了个时间,去祖母那儿跟祖母报备了萧夫人要来的事儿。 章氏听完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手里捏着沈鸾送她的佛珠手串慢条斯理地拨着。 “来者是客,好生招待便是。” 沈鸾偷偷看了看章氏的表情,又腻过去,挨着她抱着她的胳膊,“祖母,如果,我是说如果,萧家重提我和萧然的亲事” 章氏眼角轻轻瞥了她一眼,沈鸾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就随口问问。” “没有那个可能。” 沈鸾张了张嘴,祖母的意思,是沈家没有应下的可能,还是萧家没有提出的可能? 大概是看沈鸾呆呆的样子有些发傻,章氏轻笑了起来,“你以为你们的亲事,当初怎么会解除的那样痛快?我虽没见过萧夫人人,但我也活了这么多年了,从她字里行间也能揣测出一些,她是断不会重提的。” “真的吗?” 章氏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失落还是高兴?” 沈鸾一本正经地说,“是感叹,祖母素来看人很准,孙女儿佩服。” 她一边说一边朝着章氏拱了拱手,逗得章氏笑起来,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就你小嘴会说话。” 沈鸾嘿嘿嘿地笑,心里忽然有些同情萧然,他跟自己说萧夫人要来的时候,眼里点点闪现的光,好像一个充满期待的孩子。 不管萧夫人如何,萧然还是一个特别值得交往的朋友。 沈鸾只希望此事过后,萧然能够想明白,到那时即便他因此不再见自己也行,就让这事儿赶紧过去吧。 日子一日日地过着,沈宅的事务沈鸾早已驾轻就熟,连沈 文韶官场上的迎来送往,她都能安排的井井有条。 以至于金氏日子过得太过惬意,某日苦恼地看着自己新做没多久的衣裙。 “怎么会又紧了一些?这样不成,我得找些事情做。” 沈鸾歪在金氏屋里的软塌上笑,“母亲这样很好看,您哪次出去不被一群人围着夸,连那些小姑娘都羡慕您吹弹可破的皮肤,还偷偷来问我您平日里如何保养来着。” 金氏摸了摸自己的脸,细滑柔嫩,如何保养?还不是因为自己有个能干的女儿,什么事都不必她操心,舒舒服服养出来的? “我觉得我往后得少吃些,否则来给我量体裁衣的绣娘都该笑话了。” 金氏目光坚定,沈鸾轻叹一口气,“谁敢?不过母亲若是想要清减下来,也无需少吃,我曾经听说过有一位女大夫,极有本事,靠着几根银针就能让人消瘦,且不影响身体康健。” “真有此人?” 金氏来了兴趣,她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无忧无虑地吃吃喝喝,尤其喜好美食,若是能够不必少吃还能瘦下来,简直是完美的事儿。 “这位女大夫人在哪儿?我立刻派人去请,重金请她来晏城。” 沈鸾笑起来,“我也只是有所耳闻,至于她此刻在哪儿,可能还要让人去找一找。” 这位女大夫,是沈鸾上辈子知道的。 那会儿是母亲因为自己的脸,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和银钱才打听到的,只是也没来得及见这位女大夫一眼。 打听人消息这事儿,对金氏来说并不难,沈鸾将大夫的名讳告诉她,就等着消息了。 不过在那之前,萧然的母亲萧夫人,终于到了晏城。 萧夫人苏氏,是个南方女子,身形娇小,五官精致,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会生出柔弱的美感。 她嫁给萧平之后日子过得相当舒坦,跟着萧平外放至甘州,上面没有长辈刁难,什么事儿都可以自己做主。 尤其是萧平一步步做到甘州指挥使,她的身份水涨船高,无人对她不尊敬。 萧夫人膝下两个儿子,萧然是她的嫡长子,全家对他期望都很高,他也确实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 不止是萧平,苏氏对萧然也格外看重,倾注在他身上的心血异常的多,也正因为如此,她对萧平随意给自己儿子定了一门婚约,耿耿于怀。 她是萧然的母亲,却都不能自己挑选儿媳,往后儿子娶了媳妇回来,膈应的是谁?还不是她? 苏氏因为此事,跟萧平闹了不知道多少回,只是素来很迁就她的萧平,从未在这件事上松过口,令苏氏如鲠在喉。 萧然是个极有出息的,年纪轻轻便去了晏城,前途不可限量,可气的是萧平竟然让他赶紧去沈家将亲事定下,免得耽误了人沈姑娘。 苏氏在家里闹腾了许久,萧平怎么不想想这门亲事会不会耽误自己儿子?沈家是什么香饽饽吗?能给萧家带来什么助力? 她都没见过的人就要娶回来做儿媳妇,萧平怎么不想一想自己? 苏氏气得要死,可无奈萧平就抱着从前他跟沈源修的交情,非要将儿子的亲事赔进去。 然而峰回路转,这门亲事,居然解除了。 收到沈家书信的时候,苏氏险些没笑出声来。 萧然想来也是厌恶这门亲事的,因此刚去晏城就闹出跟一个歌女的事儿出来,苏氏没办法扭转萧平的意思,但恶心恶心沈鸾总是可以。 却没想到沈家居然主动提出,觉得这门亲事是不是要再各自考虑一下。 当然要! 苏氏不敢惊动萧平,生怕他知道了会搅黄退婚之事。 于是她瞒着萧平,洋洋洒洒给沈家回了一封信,言辞十分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她太怕沈家反口,天赐良机,总算能解开自己多年来的心结,苏氏一点儿都没有顾忌。 果然,亲事顺着自己的意思解除了,哪怕萧平后来知道之后,破天荒地跟她发了好大的脾气,苏氏也觉得值得! 这算什么,重要的是,自己儿子的亲事她可以慢慢地挑选,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合适的人选。 结果,万万没想到,萧然回来甘州的时候说,他又要娶沈鸾。 苏氏险些没晕过去,在知道萧然是对沈鸾动了心之后,苏氏眼前一黑,沈鸾在她心里,已经变成了蛊惑人心的狐狸精。 萧然请她去晏城拜访沈家,对于自己儿子的请求,苏氏无法拒绝,不过,她也就是没有拒绝而已。 “姑姑,到了,然表哥就住在这里吗?” 马车停下,很快从里面走出一名靓丽的年轻女子,小心地扶着苏氏从马车上下来。 第180章 林婵月 苏氏朝她慈爱地笑了笑,“这是圣上特赐给然儿的宅子,是萧家的荣光,这会儿他应该不在府里,我们先进去吧。” 萧然府上的下人将她们引进去安置好,萧然得知母亲到了晏城,交代完差事匆匆赶回去。 “母亲。” 萧然见到了苏氏,眼里情绪有些激动地给她请安。 苏氏望着自己出色的儿子,心底满是得意和骄傲,“快,来让我瞧瞧,好像是又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让母亲担心了,这一路辛苦母亲,请您好好休息。” 苏氏笑起来,“能见到你就不辛苦,晚上我给你做两道你最爱吃的菜,来晏城之后你应该就没机会吃到了。” 萧然笑着应下,又听苏氏说,“对了,这次我来晏城,路上枯燥无味,幸而有你表妹婵月陪我,一会儿见着人家可不许板着脸。” 萧然的笑容微微一凝,就听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伴着轻柔的声音。 “姑姑,我打了些热水,给您泡泡手,也舒服一些然表哥?” 萧然转身,林婵月手里端着一只水盆,瞧着有些沉,她见着自己目露惊喜,手里的盆微微有些歪了。 萧然伸手将盆接过来放到旁边,林婵月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多谢表哥,只是你怎么就回来了?姑姑说要到晚上才能见着你,我本还想着给表哥一个惊喜。” 苏氏笑眯眯地将林婵月招到自己身边,“怎么,早一些见到你表哥不高兴?谁在路上总问我何时能到晏城的?” “姑姑” 林婵月脸颊绯红,都不敢去看萧然,苏氏就在一旁打趣她。 萧然的心隐隐沉重,为何母亲会带林婵月来晏城? 诚然,路上确实枯燥寂寞了一些,母亲找个人陪也很正常,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林婵月? 母亲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很中意林婵月,总是叹气,说若是禅月是她的儿媳妇那该多好云云,也不停地抱怨他的亲事,可惜禅月多么多么的好 萧然并没有听进心里去,只将林婵月当做表妹。 可这次他回去甘州,林婵月一直都住在萧家,但他不是都已经跟母亲说清楚了吗,母亲也答应了来晏城,为何还要将林婵月带着? 望着萧然清冷下去的眼神,苏氏又笑起来,“这次来晏城,主要就是为了拜访沈家,我准备了好些甘州的特产,等过几日休息好了,就登门拜访。” 萧然点点头,“母亲考虑的周全。” “刚到晏城,我是累了,不过婵月这些日子陪着我,也辛苦了,她头一回来晏城,你带着她好好四处转一转。” 萧然语气不变,“我近来身上差事繁多,暂时也抽不出空来,家中的管事对晏城周围都很熟悉,请他带着表妹出去玩一玩。” 林婵月连忙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我陪着姑姑就好,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地出去,我也有些害怕的。” 她笑容微微有些羞涩,“然表哥不必担心,有我陪着姑姑,你放心忙你的差事。” 萧然略一点头,苏氏就叹气,拉着林婵月的手拍着,“难为你这么懂事。” 萧然见过了两人,又出了府,苏氏与林婵月坐的亲近,“萧然这孩子,一向都是如此,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林婵月眸中有着淡淡的不安,“姑姑,然表哥是不是讨厌我?早知如此,我便不该来这里令他厌烦才是。” “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然儿不过是不善于与姑娘相处,你何时见他跟姑娘家有说有笑的?他那是不好意思呢。” 苏氏拉着林婵月的手,“姑姑知道你的心思,这次带着你来晏城,也是希望你能跟然儿之间更近一些。” “可是姑姑,那位沈三姑娘” 苏氏脸一沉,“说她做什么?然儿是被鬼迷心窍了,我是他的母亲,怎能看着他深陷迷潭?我会让那个沈鸾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她最好知难而退,放过我儿子,否则,弄得难看起来,丢人的可是她。” 苏氏拜访的帖子递到沈家之后,沈鸾盯着那帖子发了半天的呆。 “还真来了” 紫烟过来瞧了一眼,“姑娘怎么这个脸色,老夫人不是说了吗,来了好好招待就是。” 沈鸾叹气,轻轻掐了一把紫烟软软嫩嫩的脸颊,心里安慰了许多,“是啊,好好招待就是,我就怕连好好招待都做不到。” 可千万别因为这事儿又让祖母生气,那她就罪过了。 到了苏氏来拜访的 那一日,沈鸾一直都陪在章氏身边,乖巧的令章氏都侧目好几回,心里猜测沈鸾是不是对萧家还有什么想法,不然怎么跟平日不一样呢。 “给沈老夫人请安,是晚辈的不是,也没能早些来拜见老夫人,沈老夫人莫怪。” 苏氏声音很轻柔,眼睛弯着的时候,里面满是淡淡的笑意,让人瞧着就觉得亲切。 章氏让她无需多礼,请人坐下,又让人上了茶水点心。 “来晏城这一路,不好走吧?甘州离得远,萧大人身为甘州指挥使,职责重大,也幸而你是个能干的,这些年也没少听说你们的名字。” 苏氏掩着嘴唇轻笑,“沈老夫人太抬举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帮得上什么忙?不过在后宅操持家务,让老爷不必担心罢了。” “这便是极好的,能做到这般已是不易,可见萧夫人的能耐。” 章氏毫不吝啬地夸赞,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总让人觉得很真诚,不过沈鸾太了解祖母,她听得出,章氏不过是在客气,并且隐隐地有种引导的意味在其中。 “鸾丫头,去见一见萧夫人。” 沈鸾轻轻应了一声,缓缓走出去,走到苏氏面前站定,姿态端庄地行礼。 苏氏看她的眼神里藏着挑剔,只是扫了几遍,她也没能挑出什么来。 模样身段都是一等一的,气质仪态也俱佳,穿着品味很不俗气,规矩声音也无可挑剔。 若非苏氏提前知道这是个狐狸精,兴许就被忽悠过去了。 “你便是沈三姑娘呀,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我在甘州可没见过像你这般的姑娘,快起来快起来。” 苏氏亲切地主动拉起她的手,将沈鸾扶起来,浅笑着往她手里塞了个荷包,“这是伯母给你的见面礼,一直都很想见你一面,今儿总算是如愿了。” 沈鸾脸上始终保持着温和乖顺的笑容,道了谢,又规规矩矩地站回到章氏身边,半点没有想跟苏氏套近乎的意思。 她套不下去。 见过苏氏写的那封信,沈鸾宁愿见到一个态度强硬直白,对她看不上的苏氏,如今眼前这位笑脸迎人,说话温柔无害,仿佛多喜欢她一样的苏氏,沈鸾敬谢不敏,甚至有些害怕。 苏氏依旧在夸赞沈鸾,“我一直都很喜欢这些小姑娘,只是我没福气,膝下只两个儿子,没有女儿缘分,因此格外羡慕旁人家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就恨不得抢回来做自己女儿才好。” 她轻轻叹了口气,忽而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让老夫人见笑了。” 章氏淡淡笑道,“我瞧着你身边这位姑娘便极好,你若不说,我险些以为是萧家的千金。” “您说婵月?她是我兄长家的闺女,只是与我极为投缘,便自小几乎养在身边,也多亏了她,这些年一直陪着我,婵月,去给沈老夫人请安。” 林婵月走到沈老夫人面前行礼,沈老夫人十分客气地让她起身,嬷嬷也送了见面礼过去。 “果然是个极好的孩子,也难怪萧夫人喜欢,便是来晏城也随身带着。” 章氏转着手里的佛珠手串,也学着苏氏方才的样子,将林婵月狠夸了一番,一点儿不多一点儿不少,特别的礼尚往来。 苏氏来沈家之前,心里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沈家想要重提亲事可没那么容易,她就打算一直这么吊着,不管沈家说什么,她都想法子绕开,最好能让沈家明白自己的意思,知难而退。 可到现在,她都没有从章氏这里听出半点要议亲的意思,反倒是莫名有种疏离感。 聊了半日,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寒暄与问候,沈家态度没有一点儿问题,特别热情亲切,言词中十分欢迎苏氏,但再多的,就没有了。 苏氏心中生疑,莫非萧然想要跟沈鸾议亲的事儿,沈家还不知晓? 章氏客客气气地问,“萧夫人初来乍到,对晏城应是不熟悉,若是萧然公务缠身,也可让鸾丫头带着你在四处绕一绕。” 沈鸾:“??” 嗯?她为什么? 章氏接收到沈鸾的诧异,眼风轻轻扫了她一眼,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章氏怎么不明白沈鸾的抗拒?可是有些事情躲也躲不过去,苏氏为何会来晏城?还不就是为了沈鸾? 与其让她转弯抹角地试探,不如大大方方送到人跟前去。 这里是晏城,还怕她不成。 沈鸾心领神会,定下了心神,也不说什么,等着苏氏的决定。 第181章 为了亲事 苏氏心眼儿转了一圈,顿时笑起来,“沈老夫人体恤,旁的倒没什么,只婵月这孩子,一直对晏城心驰神往,偏偏然儿这孩子又太忙了,抽不出空来陪她,若是可以,可否请沈三姑娘带着婵月转一转,也好见见世面?” 章氏心里有些不悦,正想说什么,一旁沈鸾已经开口应下。 “当然可以,来者是客,林姑娘不嫌弃的话,我随时奉陪。” 她笑吟吟的模样看着像是特别愿意,反倒让苏氏心里犯起了嘀咕,莫非她方才没听出自己对婵月很满意的意思? 沈鸾当然听出来,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她也很想得开,该来的总会来,这种要求若是拒绝,倒显得沈家不大气。 不就是招待个小姑娘吗?沈鸾如今在晏城走出去,谁不夸赞一句落落大方,周全得体?怎么能不大气呢。 苏氏笑起来,又将沈鸾好一阵夸,言辞间不住地透露出对她的喜欢,就恨不得立刻认了她做女儿才好。 沈鸾不骄不躁,既没有娇羞也不冷然,陪着章氏与苏氏她们闲聊,一点儿不觉得尴尬。 章氏提出要留她们用饭,苏氏婉拒,带着林婵月告辞离开。 等人走后,章氏靠在软塌上,沈鸾就在一旁给她打扇。 “瞧见没,说是来咱们家拜访,连顿饭都不肯吃,哪里就是冲着咱们家来的?就你,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章氏在沈鸾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沈鸾鼓着嘴摸了摸脑门,这也不是她说的呀。 是萧然,跟她说什么萧夫人来晏城,是为了他们两的亲事。 “是我想多了,没什么事儿最好,再好不过。” 章氏瞥了她一眼,“说起来,你方才见着萧夫人似乎有些紧张?这可不像你。莫不是心里有什么想法?” 沈鸾舔舔嘴,“我就是不擅长应付萧夫人那样的人,平日里在铺子里跟掌柜们直来直往惯了,有什么话什么想法直接说便是,分明心里不喜欢,脸上却亲切的好似一家人我总有点发怵。” “没出息,这就发怵了?往后这样的人,你只会看到的越来越多。” 章氏虽语气嫌弃,却还是怜爱地拍了拍沈鸾的手背,“你如今瞧着不习惯,等到以后你就会发现,人活在世上,总会一点点磨圆了棱角,祖母只盼着,你不会变成自己不喜欢的那种人,便足矣。” 沈鸾轻轻眨动着眼睛,用力点了点头,她会努力,她会尽量按着自己的心意成长,不让祖母失望。 萧然知道苏氏要去萧家,不过他没想到苏氏会将林婵月也一块儿带去。 这一整日萧然都有些心不在焉,他不知道母亲可见着了沈鸾,会不会喜欢她,可有跟沈家提出议亲的事情,沈家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等他回到了家,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去见了苏氏,连身上的衣衫都没有来得及去换。 “母亲。” 苏氏正跟林婵月说着话,见他风尘仆仆地进来,忍不住皱起了眉,“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急急燥燥的?婵月,去给他倒杯水。” 林婵月拿了杯茶水走到萧然面前,萧然急着想知道结果,可他不动,苏氏也不开口,悠然自得地品着茶,“晏城的茶水确实是比咱们甘州要好一些,别的就一般了。” 萧然只得拿过林婵月手里的茶,一口气饮尽,顺手将杯子放到了桌上。 林婵月缩回手,眼里浮现出浅浅的落寞,转身走回到苏氏身边。 “我今儿去了沈家,见着了沈家老夫人,是个算好相处的,带来的礼物也都送了过去,挺好的。” 苏氏说话慢条斯理,说了一些对沈家的印象,却绝口不提沈鸾。 萧然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忍不住问,“母亲可见着沈三姑娘了?” 苏氏抬眼看了他一眼,“见着了,是个姿色过人的女子,任哪个男子看过一眼,都会念念不忘,我记得她母亲也生的很好,只全然不如她,要不怎么说青出于蓝呢。” “那母亲觉得,沈三姑娘,可” “然儿,我这才见了她一面,能看得出什么?你想问我什么?日久见人心,想要了解一个人,总得多相处相处,你说是不是?” 苏氏打断萧然的话,脸上笑容浅淡,“我都已经来了晏城,你还急什么?总得耐些性子,我瞧着沈三姑娘身为一个女子都没有你心急。” 萧然只得将嘴里的话咽回去,母亲说的也在理,两人只刚刚见面,母亲心底的偏见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除的。 就好像自己之前,刚见到沈鸾的时候不也是满心抵触? “我知道了,是儿子急躁,母亲教导的是。” 苏氏脸上的笑容这才加深,“是了,往后有的是机会,若这沈三姑娘真是个好的,难不成我还看不出来?凡事要慢慢盘算才好。” 她将林婵月拉到身前儿,“我们来一趟晏城不容易,婵月是头一回来,你说公务缠身不得闲,为娘也理解,所以啊,便请了沈三姑娘陪着婵月四处走一走。” 萧然的眼睛猛地睁大,“您让沈三姑娘陪表妹逛晏城?” “怎么了?有何不可?是那沈鸾自己应下的,我瞧着她倒是个懂规矩的孩子。” 萧然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就沈鸾那个玲珑剔透的心,在看到林婵月的时候,定是会生出猜想,她是从不会让长辈难堪的性子,母亲提出的请求,她当然不会拒绝。 一想到沈鸾和林婵月单独在一块儿的情形,萧然心里就有些乱。 “我也陪着一块儿吧,虽说晏城是天子脚下,但两个小姑娘单独闲逛,到底也会不安全。” 林婵月垂下头,之前不是说,差事繁多,抽不开身 不过苏氏似乎很开心,拍了下手笑起来,“正该如此,有你这个表哥在,婵月才不会不自在,如此,甚好。” 跟她想的,一模一样。 沈鸾应下了带林婵月逛街的差事,也没有不当一回事。 不过这事儿被沈文韶知道后,她又被提溜过去。 沈文韶也不说她,俯首一直写着什么,就晾着沈鸾站在旁边。 沈鸾心里猫抓似的,又觉得自己委屈,又不敢打扰哥哥去解释,憋憋屈屈地站旁边,嘴巴越撅越高。 沈文韶余光瞥见她捶了捶腿,头抬起来。 沈鸾吓了一跳,立刻站好,不过很快扁了扁嘴,“累” “才站这么会儿就累?陪别人满晏城地逛就不累了?” 见沈文韶说话了,沈鸾抓紧时间拽着凳子过去坐下,特真诚地说,“哥,人家是客人,小姑娘头一回来晏城,我身为东道主尽一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呵,你倒是心善。” “那是呀,再怎么也不能给咱沈家丢脸是不是?我可是新科状元的妹妹,怎么也得大气一些。” 沈鸾古灵精怪的样子让沈文韶眼睛眯了起来,她又秒怂,“哥,我也不觉得这算什么事儿,祖母说了,就当寻常客人一样招待就好,萧家对我有恩,这么点小要求我还能拒绝?” “不勉强?” “当然不,我如今可不会做勉强自己的事情,哥哥跟我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沈鸾笑得讨好,她当然知道哥哥是为她好,怕她忍气吞声,被人欺负。 可沈鸾已经不会那么做了,因为她知道,自己憋着受委屈,到时候难过的,只有在乎她心疼她的人,那她干嘛要让给她委屈受的人开心? 大概是觉得沈鸾确实没有勉强自己,沈文韶气才顺一些,但还是瞪了她一会儿,拍拍桌子,“鞋子呢?” “在做了在做了,保证给你做双特别舒服的。” 沈鸾松了口气,有个严父般的哥哥,滋味真是极其微妙,又安心,又毛躁 跟林婵月约好了时间,沈鸾坐着马车准时到了萧然的宅子门口。 一下车沈鸾就傻眼了,“萧大人?您怎么也” 萧然面不改色,“我陪你们逛,你们两个姑娘家不太方便。” 沈鸾茫然,方便啊,她经常跟秦舒两个人在晏城乱转,哪儿有什么不方便的? 而且有萧然在,还有自己什么事儿?让他带林婵月玩不就好了。 “上车吧,可想好要去哪儿了?” 萧然语气自然,沈鸾蒙蒙地上了车,林婵月也跟着进了马车。 车帘放下,林婵月只觉得里面一阵凉爽,一点儿都不闷热。 再一看,马车角落里放了些冰,有小丫头拿着扇子在旁边轻轻地扇着。 这才几月的天儿,沈家就已经舍得用冰了? 沈鸾笑着征询林婵月的意思,“晏城有些比较有名的园林院落,都打理得非常精致漂亮,城郊也有些稍有名气的景致,若要一一都赏玩到,怎么也得五六日,因此咱们今日只在城里转一转可好?” “都听沈姑娘的安排,劳烦你了。” “无妨,我近来也清闲,只希望能让林姑娘宾至如归,就再好不过。” 虽然两人之间并不熟,但沈鸾跟她交谈之后,庆幸林婵月不是个难相处的。 第182章 赢不了她 林婵月也有同样的想法,原本听姑姑说的,还以为沈鸾是个很可怕,心机重的女子,相处之后却意外的爽朗干脆,毫不矫揉造作。 “咱们中午就在这儿吃吧,这里厨子的招牌菜是脆皮醉鸡,鸡肉外焦里嫩,肉汁丰盈,还有淡淡的酒香,包你吃过之后念念不忘。” 沈鸾拉着林婵月进了食肆,萧然跟在她们后面,三人要了个雅间。 林婵月对好些食物连名字都没听过,沈鸾就一样一样地解释给她听,两个小姑娘凑一块儿窃窃私语的样子,让萧然只觉得一阵阵不真实。 他本来,心里是有些担心,才会跟着来的。 可如今,总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是怎么回事? “他们家一笋三吃很是不错,要不要试试?” 林婵月点了点头,又瞧见一道花生卤猪脚,“这个” 萧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这道菜沈鸾不能吃。” 沈鸾惊异地抬头,“咦,你怎么知道?” “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上回来的时候醋香桂鱼卖完了没吃着,今日还有吗?” 一旁小二笑嘻嘻地应声,“有,今儿沈三姑娘是来巧儿了,不但醋香桂鱼有,甜汁芋头也有,新鲜着呢。” “那就各来一份。” 沈鸾说完又去看林婵月,“还有什么想吃的?” 林婵月柔柔地笑了笑,“还是沈姑娘做主吧。” 沈鸾敏锐地察觉她情绪比刚才低落了一些,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萧然命也挺好,有这么个姑娘倾心于他。 一会儿菜上来了,萧然大概是习惯性的,将沈鸾喜欢吃的放在她近处,又闻了闻小二推荐的新品果子露,拦住了沈鸾。 “里面似乎有些酒味,你不善饮酒,换别的吧。” “有酒吗?” 沈鸾诧异,随后有些抱歉地朝林婵月笑了笑,“我酒量实在羞于见人,对不住,我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 林婵月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向着沈鸾抬了抬,一口饮尽。 酒味并不浓烈,混着甜甜的果子的味道,却让林婵月胸口闷得慌。 原来,萧然并不是对女子都一样清冷的。 这一日下来,沈鸾并不觉得累,林婵月不是个挑剔的人,对她的安排也很配合,玩的居然还挺开心。 送林婵月回到萧宅,沈鸾从车上下来跟他们道别,临了顺便问了萧然一句,“明日你可有空闲?” “何事?” 沈鸾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轻声说,“若是你得空了,可以带着林姑娘逛晏城,你是林姑娘的表哥,你作陪的话,她应该会玩的更尽兴一些。” 萧然静静地看着她,反问道,“那你呢?” 沈鸾给他问的都愣了,“我什么?” “我若陪她,你也会来吗?” 沈鸾笑起来,“我对晏城这么熟,还跟着做什么?” “那我没有空闲。” 沈鸾:“” 她都要皱眉了,但萧然表情很认真,一时间也分不出他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旁林婵月明显越发不自在,沈鸾只得暗暗叹了口气,语气轻快地跟林婵月道别,“林姑娘那明日见,明儿带你去城郊的园子里转转,这会儿那里一定开得到处都是花。” “麻烦沈姑娘了。” 沈鸾上车离开,车帘放下,她才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姑娘可是累了?今日走的路也多,我给你捏捏腿?” 紫烟看她脸上显出疲色,心疼的不行,跪坐在沈鸾腿边,轻轻给她揉捏着。 沈鸾靠在箱壁上,怀里抱着一只软枕,“身子倒是不累,心累。” 要是林婵月是个尖酸刻薄的人,她直接懒得应付倒也轻松,但问题就是她不是,林婵月就是个还挺懂礼貌的小姑娘,对沈鸾也没有刻意针对的情绪。 也看得出林婵月很喜欢萧然,但萧然的注意力,又总是在自己身上 沈鸾都要哭了,干嘛呢?她十分不喜欢尴尬的气氛,但今儿一整天时不时地就会出现,令她头疼不已。 “姑娘,若您觉得麻烦,那就干脆想个法子婉拒了这份差事,请旁人带林姑娘熟悉晏城便是。” 紫烟眼里就只有自家姑娘,看不得她心累。 沈鸾叹气,“不成,既然应下了就要做到,也就几日,熬一熬就过去了。” 她就希望后面几日萧然不在,大 家都会觉得自在一些。 林婵月回去之后,去了苏氏的屋子说话。 苏氏在自己儿子这里住得十分悠闲,天儿热了,她手里拿着团扇不紧不慢地扇着,见到林婵月连忙招手让她过去。 “今儿玩得可尽兴?那个沈鸾可有刁难你?” 林婵月在她身边坐下,闻言摇了摇头,“沈三姑娘对我很好,并不曾刁难。” 苏氏笑起来,拿了帕子在她额上按了按,“傻姑娘,有然儿在她当然不敢刁难你,累坏了吧?可出汗了?要不要去换身衣服?” “姑姑,我不累,沈三姑娘安排的十分妥当,连马车里都已经放上了冰盆,她带我去了好些地方,着实令我大开眼界。” “呵,这便是她厉害的地方,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有些担心,你这样如何能赢得了她?” 林婵月低下头,声音低微,“我觉着,我本就赢不了她”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可能都不会有如此清晰的认识。 “表哥在沈三姑娘面前,仿佛是另外一个人,一点都不清冷,他的眼睛在看着沈三姑娘的时候,里面的光芒是我之前从未见过的,姑姑,你见了就会明白,表哥是真的很喜欢沈三姑娘。” 苏氏冷笑起来,“所以我才说,那是个厉害的角色,连然儿都能被她蛊惑,你这才跟她相处一日便能感受得到,又何况然儿之前在晏城待了那么长时间?” 她凝着眼眸盯着林婵月,“你从小不是就很喜欢然儿,说要给他做媳妇?怎么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你已经改变了心意?” “姑姑” “我呀,也早已经将你当做儿媳妇一样看待,你是最合适的,满心满眼都是然儿,这么些年我看的比谁都清楚,我带你来晏城,可不是让你知难而退的。” 林婵月垂着头,“可是然表哥他” “这你不必担心,然儿素来是个聪慧的孩子,如今不过是暂时被蒙蔽了,看不到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帮他一下。” 苏式怜惜地拍了拍林婵月的手背,“这几日,你就好好跟着这个沈鸾,她能装一日两日,还能一直装下去不成?总会露出破绽。” 林婵月乖巧地点头,只是心里却并不觉得会如同姑姑所说的这样。 沈鸾身上那份洒脱和沉静是装不出来的,就如姑姑所说,然表哥从小就比旁人要聪明,看事情更通透,所以他又怎么会那么轻易被人蒙蔽? 只是看起来,沈三姑娘对然表哥却没有过分的热情,甚至都不如对自己热情。 林婵月有种微妙的茫然,居然还有人会不喜欢然表哥,这实在是太令她惊讶了。 沈鸾带着林婵月在晏城游玩,全程也没避着人。 她在晏城的知名度出奇的高,因此走到哪儿都能有人认出来,再加上萧然又十分出众,旁人瞧见了,自动将林婵月给屏蔽掉,只传出沈鸾与萧然结伴出行的话来。 这话刚巧被秦舒给听到,她马不停蹄地跑回家,等秦戈一回来,就冲进他的院子。 “哥!出大事了!” 秦戈正打算换衣服,闻言无奈地又给穿回去,“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不要这么冒冒失失的?” “哎呀你又没什么好看的,紧张什么,我跟你说,出大事了!” “说吧。” 秦舒神秘兮兮地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你没听说吗?今儿阿鸾跟那个萧然一块儿在晏城走动,听说逛了许多地方!” 秦戈轻叹了口气,绕到屏风后面继续换衣服。 秦舒急了,拍着桌子吼,“你都不着急吗?那个萧然,一看就对阿鸾有什么心思,他之前跟阿鸾又有婚约在,说不定过几日这婚约就又续上了!” 秦戈换了一身舒服的衣衫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闻言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萧家有人来了晏城,沈鸾多半是陪着那些人逛晏城,萧然只是跟着罢了。” 秦舒眨了眨眼睛,啊?这样的吗? “不是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秦戈没说话,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跟沈鸾有关系的事情,他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秦舒嘿嘿嘿地发出怪异的笑声,挨到秦戈身边,撞了撞他的肩膀,“哥,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我们阿鸾动心思的?你瞒的我好苦啊!早知如此,我肯定在她面前多多夸你,你看可不可惜。” “不可惜,我可不指望你。” 秦舒顿时气得鼓起脸,“这可是你说的!我明儿就去跟阿鸾说你坏话,说你在家里欺负我!” 秦戈眼风扫过去,秦舒立刻泄气,“我就说说,就说说” “不过哥哥,你真的不介意吗?我还听到萧然 在外面承认对阿鸾有倾慕之心,你就不担心?” 第183章 说好的不担心呢? 秦舒当然是站在自家哥哥这边的,她知道阿鸾有多好,若是哥哥能将她娶回来,那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所以绝不能被萧然给抢先了。 秦戈的手指尖儿在桌面上敲了敲,嘴角忽而勾起,“我不担心” 从秦戈那儿出来,秦舒憋屈的不行,行行行,就她自个儿担心了好不好?她哥哥就是那么胸有成竹,自命不凡! 哼,等阿鸾要真被萧然给打动,秦戈你就哭去吧!她才不会管! 秦舒气哼哼地回到自己院子,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成。 谁让这个笨蛋是自己哥哥呢? 她叹了口气,让人去给沈鸾传了话,问一问可要自己陪她一块儿招待客人,晏城她也熟悉,特别城郊一些地方是广阳侯府名下的,可以让客人宾至如归。 不多时沈鸾那儿就给了回话,说是再好不过! 秦舒满意了,至少有她在的话,可以帮着哥哥盯着点儿萧然不是。 沈鸾那儿也松了口气,秦舒真是她的贴心好闺蜜。 有她在应该不会那么尴尬才是,她最受不了尴尬的气氛,有秦舒陪着,她大概可以轻松一些。 第二日去接了林婵月,意料之中萧然依旧跟着。 沈鸾亲切地问,“萧大人不需要去办差吗?您可是晏城的大忙人呢。” 萧然轻轻摇了摇头,“圣上得知萧家来了人,特意恩准了我几日休息。” “圣上真是仁心仁德,皇恩浩荡。” 沈鸾笑着请林婵月上车,又说了要去一趟广阳侯府。 “秦舒是我的好友,今儿要去的一些地方有些是广阳侯府名下的,所以有她陪我们一起会方便一些,林姑娘不必担心,舒舒十分好相处。” 林婵月没什么意见,只是萧然听到广阳侯府几个字的时候,眉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广阳侯府门口,秦舒生无可恋地扁着嘴,眼风一道道地往身边秦戈身上扫。 说好了不担心的呢? 那现在站在这儿干嘛?陪自己等沈鸾吗?那干嘛穿成这样? 过了一会儿沈家的马车到了,沈鸾一下车就愣住,秦戈怎么也在? 当着外人的面,秦舒也不好下自己哥哥的面子,笑着解释,“我哥这几日刚好没事,我就让他护送咱们,阿鸾,上回马匪的事可把我吓坏了,有我哥陪着我才放心。” 秦舒跟沈鸾平日里腻歪惯了,沈鸾也惯着她,听她这么一说毫不怀疑,还轻声安慰了她一番。 一旁萧然声音清冷,“广阳侯世子不必担忧,有我在,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 秦戈唇角轻弯,“怎能劳烦萧兄,舒舒和阿鸾的性子我更熟悉一些,平日里也陪着她们习惯了,倒是萧兄似乎很少会陪着谁四处乱逛,为难你了。” 他唤沈鸾为“阿鸾”,喊的特别自然亲近,听得已经上了车的沈鸾,耳朵都微微热了一下。 失算了,感觉今儿会更加尴尬了怎么办? 三个小姑娘倒是很快就熟悉起来。 秦舒性子大大咧咧,说话也直爽豪气,林婵月内敛娇羞的性子,让人忍不住想照顾她。 因此不多时,秦舒就已经揽着林婵月的肩膀,天马行空地给她说起晏城的一些不着调的传说来。 林婵月听得一愣一愣,眼睛忍不住去看沈鸾。 沈鸾就格外温婉地靠在旁边,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有秦舒在,车厢里一直都很热闹,今儿她们打算出城,去城郊的一个庄子里玩。 好些晏城的少男少女们都很爱往那儿跑,可以亲手抓一些野味亲手烤制,庄子里的人会酿造特别美味的果子露,用的是山里的清泉,清冽甘甜。 那儿还有一口温泉泉眼,滋润的庄子里花草繁盛,景色宜人。 若有闲情逸致,也可去鱼塘钓鱼,钓上来的鱼立时就有厨子拿去做成美味。 庄子里还养着一些晏城里看不到的动物,各式各样,可以投喂,可以观赏,总之很有趣味。 沈鸾三人在马车里说话谈笑,不亦乐乎,外面骑马出行的两人,气氛就越发微妙。 秦戈倒还好,脸上始终怡然自得的表情,萧然素来冷冽,但今日,好像越发的冷了。 到了庄子,三人鱼贯从车厢里下来,秦舒率先跳下车,秦戈见了不住地摇头,“小心些,别让裙子绊到。” 秦舒回了他一个鬼脸,“我才不会,你扶一下阿鸾,她今儿裙子不方便。” 正准备下车的沈鸾一愣,秦戈的手臂已经伸到了她眼前。 一旁被小五不着痕迹挡住的紫烟,抬脚狠狠踩了他一下,干嘛呢,自己是姑娘的丫头,什么时候轮到广阳侯世子来扶姑娘了? 小五忍着疼,愣是假装没注意到就是不让开。 沈鸾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搭上了秦戈的手臂,撑着下了车。 林婵月在她身后眼神微妙,被丫头扶下来,目光在秦戈和萧然身上打转。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 “林姑娘,赶紧的,我们进去吧。” 前面秦舒和沈鸾回头等她,林婵月应了一声,加快了步子上前。 庄子里果然美轮美奂,尤其是这个季节,各种各样的花争奇斗艳,看的人眼花缭乱,都不知道该从何欣赏才好。 几人边走边看,累了就找个地方歇一歇,下人们立刻摆上茶水凳子。 “这儿可真好看。” 林婵月由衷感叹,“甘州极少能看到如此花团锦簇的模样,仿佛所有的颜色都聚集在这一处。” “甘州自然也有甘州独特的景致,是旁的地方见不到的,林姑娘很喜欢甘州吧?” 林婵月朝着沈鸾点头,“嗯,很喜欢,就算那儿见不到这般绚丽的景致,我也最喜欢甘州。” 那是她长大的地方,什么地方都比不了。 赏了半日的景,秦舒提议要去钓鱼。 “这儿的水养出来的鱼可鲜甜肥美了,上回我吃过一次念念不忘,林姑娘一定要尝尝,特别是亲手钓起来的,那滋味格外特别。” 秦戈在一旁轻笑一声,“说得好像你自己钓起来过一样。” 秦舒凶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还过河拆桥呢? 林婵月从未钓过鱼,跃跃欲试,几人来到鱼塘边,拿了钓竿水桶开始钓鱼。 沈鸾盯着鱼饵发蒙,说起钓鱼她是有兴趣的,然而她很怕虫子,尤其是没有脚的那种虫,鱼饵就正正好是其中的一种。 “害怕?” 沈鸾扭头,看到秦戈站在她身后,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里面并没有嘲弄。 她犹豫片刻,诚实地点点头,“要不秦大哥来钓吧” 沈鸾难得示弱的模样,好像一根箭准准地射中秦戈的心,让他恨不得将人裹巴裹巴藏起来。 秦戈走到她身前去弄鱼饵,“我帮你,钓鱼这种事儿,我可能没什么天赋。” “可舒舒说你很会钓鱼的。” “呵呵,跟她比,谁都很会钓鱼。” 旁边秦舒耳朵特别尖,“哥你说我坏话我听见了!” 秦戈弄好了鱼饵抬头敷衍,“你再叫鱼全跑了。” 秦舒瞬间闭嘴。 沈鸾将鱼饵甩出去,拿着鱼竿坐在小凳子上,她其实也没钓过鱼,从前都只看秦舒钓,觉得这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 几乎回回都是空手而归,一条也没见她钓上来过,但秦舒又回回都格外认真。 “舒舒说你之前没有钓鱼的经验,我教你。” 秦戈拿着张凳子坐到沈鸾身边,手里还撑着一把伞给她遮日头。 沈鸾有些奇怪,“不就把鱼饵扔进去等着上钩就行了吗?” “若那么简单,舒舒怎么每回都钓不到?” 秦舒怒了,“哥你够了啊,我今儿非钓上来给你看!” “嗯,我等着。” 沈鸾被他们兄妹笑死,扭头瞧见林婵月也对着鱼饵发怵,半天不敢上前。 “萧大人,你帮林姑娘弄一下鱼饵,林姑娘之前可钓过鱼?” 林婵月吞吞喉咙点了点头,“钓是钓过,只是” 萧然收回落在沈鸾身上的目光,走到林婵月身边,手脚轻快地帮她将鱼饵放好。 林婵月轻声道谢,将鱼饵甩出去。 萧然也没走开,林婵月明显有些分心,余光总是会不自觉地往萧然身上扫。 好像这还是第一次萧然陪着她钓鱼。 他总是很忙,没什么清闲的时候,便是姑姑让他陪自己,他也会有各种事情耽搁了。 那会儿林婵月从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对,男子本就该以事业为重,萧然抽不出时间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原来,其实只要他愿意,是可以挤出时间来的,只不过,他不愿意罢了 林婵月微微低落,手中的鱼竿轻轻颤动了几下,萧然快速地握住她的鱼竿往上提,一条不断扭动甩尾的鱼在空中剧烈地挣扎。 “我钓到了!” 林婵月开心起来,急忙去拿水桶,望着在桶里游来游去的 胖鱼,方才的低落一扫而空。 “表哥,你再帮我放一个鱼饵。” 旁边沈鸾歪着头看他们,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种特别平静安宁的氛围。 “别急,我们一会儿也能钓得到。” 第184章 他们……没事吧? 沈鸾扭头,“我没有急,第一次钓鱼钓不到也不丢人。” 秦戈笑起来,“那钓得到不是更好?有我在,一定能钓到。” “我可不信。” 沈鸾皱了皱鼻子,忽而抬手,将头上的伞往秦戈那边移了移。 他几乎坐在外面,又是一身玄色衣衫,可想而知会有多热。 秦戈抿着嘴唇浅浅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移了回去,沈鸾想了想,“秦大哥往我这边坐一点,这伞很大,足够容得下两个人。” 举着伞多累啊,自己还遮不到,沈鸾心里会有罪恶感。 “也好。” 秦戈拽着凳子往她身边坐,一把伞下两人距离很近,沈鸾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考虑不周,是不是太近了? 都能闻得到他身上皂角的香气,在温热的天气里,显得更加温和绵长,闻多了好像会眩晕一样。 “有鱼上钩了。” 秦戈察觉到水面的动静,立刻抓着鱼竿往上拉,一条肥嘟嘟的鱼尾巴甩的水花四溅,在空中蹦跶。 “钓到了!” 沈鸾轻呼着,高兴的眼睛亮晶晶的,拿水桶接鱼的时候,被溅了好些水,却浑然不在乎,抱着个水桶看了半天。 她自己钓的耶! 秦舒提竿,鱼钩上的鱼饵已经被吃掉,空空如也。 她刚刚才放下豪言壮语,要钓给秦戈看,这会儿怎么也不能放弃,于是再接再厉,穿了鱼饵重新下钩。 萧然的注意力始终都在沈鸾那里。 他看着沈鸾跟秦戈挨的很近,两人轻声说话的时候,她会习惯性地往秦戈那边靠,扬着雪白的下巴,红润的嘴唇轻轻动着,秦戈则会配合地弯腰,附耳去听。 沈鸾在秦戈面前笑起来,总会弯起眼睛,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嘴角可爱的梨涡若隐若现。 秦戈说了什么惹了她不高兴,她也毫不顾忌地瞪他,凶巴巴的样子,要么干脆踩他一脚泄愤,扭头不搭理,只是过一会儿秦戈帮她钓起了鱼儿,她又开心的满眼放光,看向秦戈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崇拜。 这不是他平常看到的,那个端庄温婉,不出一丝错儿的沈三姑娘,这是个轻松自在,浑然天成的沈鸾。 只会在特定的人面前,才会出现的样子 为何她在自己面前不是那样?难道说自己没有办法让她感受到真诚? “表哥,刚刚那条鱼,是不是跑了?” 林婵月拎起鱼竿,鱼饵已经消失不见。 萧然没什么表情地又穿上一只鱼饵,林婵月放了钩下去,不敢多言,她也看得出,沈三姑娘跟那位广阳侯世子之间的气氛,与旁人不同。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钓不到!” 秦舒心态要崩了,“我是来钓鱼的,不是来喂鱼的!你们能不能吃的时候动静大一点!” 沈鸾伸头去看,笑的不行,站起来提着自己的水桶往秦舒那边走。 秦舒瞧见了沈鸾,委屈巴巴地扁嘴,“阿鸾我是不是天生没有钓鱼的天赋” “谁说的,你不是钓到了吗?” 沈鸾一边说,一边卷起袖子从自己的桶里捞了两条,放到秦舒的桶里,“两条呢,很厉害了。” 秦舒感动的都要哭了,丢了鱼竿就去搂她,“我们阿鸾最好了,天下第一好。” 这么多人最后一数战绩,林婵月钓的最多,足足有五条,沈鸾那里三条,秦舒两条。 庄子里的下人将鱼拎走,交给灶上去做吃的,三个小姑娘累坏了,找了个凉亭歇着,一边休息一边喝茶。 萧然忽然看向秦戈,“听说庄子外面的山上有不少野味,秦大人可有兴趣一块儿去捉一些回来?” 三个小姑娘都愣了,林婵月轻轻柔柔地劝说,“这会儿外面太热了,方才的鱼应该也够吃,不必这么麻烦吧?” 秦舒拉了她一下,“林姑娘你不懂,他们男的就爱这么个玩法,上回来也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去捉野味,结果七八个人就逮回来一只野兔,可把我笑死了。” 她扭头,“哥你要去的话,得努力啊,我听说萧大人特别厉害,你别输太惨了,我这个做妹妹的会觉得丢人的。” 秦戈微笑着看她,秦舒哆嗦了一下,忙去扯沈鸾,“阿鸾你也帮我哥鼓鼓劲,他瞧着好像没什么信心。” 沈鸾:“” 她觉得秦戈完全不需要,信心十足得很。 只是秦戈和萧 然,这两个很快就会成为冉冉之星的大人物,要一块儿去抓野味,这事儿就很奇妙。 “秦大哥你要去吗?” 秦戈笑起来,“萧兄邀约,我怎能拒绝?上回你不是觉得这里的果木炙鸡肉很不错?我去给你抓两只回来。” 萧然眸色沉了沉,“时间也不必长,抓野鸡的话一个时辰足够了。” 秦戈加深了笑容,“也许都不用,那我们这就走吧?” 两人之间似有似无的气氛让林婵月隐隐揪心,然而秦舒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沈鸾也神色自如,在他们离开后招呼林婵月吃东西。 林婵月有点心不在焉,手里拿着点心半天也没往嘴里塞,“他们没事吧?” 秦舒嚼着果子,“能有什么事儿?都比咱们年长,难道还要咱们担心,阿鸾说是不是?” 沈鸾拿着勺子轻轻搅动杯子里沁凉的果子露,浅笑着安慰林婵月,“难得一次,就让他们好好玩玩,总是陪着我们也显得无趣不是?我们只管等着吃就行。” 林婵月:“” 沈三姑娘这气定神闲的做派,看着好生令人向往。 萧然和秦戈带上工具出了庄子,路上一路无言。 萧然始终绷着脸,秦戈倒是一直带着客气的笑容,与萧然呈鲜明的对比。 走了一会儿,萧然忽然开口,“秦大人可知道,我与沈姑娘有过婚约?” 秦戈想都不想地点头,“听说过,曾经有过,只是如今已经解除了。” “我母亲如今就在晏城,正是为了我与沈姑娘的婚约而来,之前的婚约乃是父辈定下,不免有些儿戏,这次便想要正式议亲。” “哦?那沈家还没答应吧?” 秦戈语气云淡风轻,甚至笑容里还有些安慰的意思在里面,“我明白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不过还未定下的事情,萧兄便拿出来说,我这样知道内情的人还好,若换做旁人,怕是会对阿鸾的名声有影响。” “秦大人如此亲昵地称呼沈姑娘,就没有影响了?” “她唤我一声‘秦大哥’,我这样叫她也合情合理,我与她自小便认识,就如同萧兄与你的表妹一般亲近,晏城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秦戈一本正经地胡扯,在别的场合他是不会这样逾越的。 只不过萧然非要拿已经不存在的亲事刺激自己,那就怪不得他礼尚往来也嘚瑟一下。 果然,萧然嘴唇绷得紧紧的,也不看他,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庄子里,她们钓的鱼一半用去熬汤,一半片成一片一片,去骨去刺,用碟子装着,下面放了冰端上来,又端了一只里面燃着炭的铜锅。 用筷子夹了薄薄的鱼片到锅里沸腾的高汤里涮一涮,熟了之后捞出来,蘸了厨子精心调配的酱料,鲜香甘醇的滋味,吃的三个小姑娘话都顾不上说。 秦舒吐着舌头,“这比上次还好吃,去给厨子送赏钱去。” 紫烟这儿瞧着沈鸾也吃的不亦乐乎,让小丫头往灶房里也送了赏钱。 沈鸾向来出手阔绰,不一会儿灶房又送来一只陶罐,用井水冰的透心凉,“里面是用葡萄果酿,一点都不酸涩,特别甜,几位姑娘尝尝。” 冰凉的葡萄果酿带着芬芳的香气,倒在半透明的白瓷杯子里,无比诱人。 沈鸾喝了一小口,甜津津冰冰凉的滋味滑入喉咙,又好喝又舒服。 “来来来,咱们来碰杯,这种好东西早该那出来了。” 秦舒吆喝着举杯,三人一口鱼肉一口果酿,过了会儿再喝一碗热腾腾的鱼汤,快活的如同神仙一样。 大半个时辰之后,秦戈和萧然双双回来了。 他们手里都提了野鸡和野兔之类,结果一看到她们,什么野味都抛之脑后。 秦舒站在凳子上引吭高歌,手张开四处挥舞,丫头们围在凳子旁边急得脑门上都是汗,就生怕她转掉下来,可神奇的就是她歪歪倒倒的鬼吼,愣是掉不下来。 林婵月已经伏在桌上没了动静,下人们正打算将她挪到屋子里。 沈鸾脸上满是绯红,手里拿着一只小小的酒杯,一边往嘴里送一边给秦舒鼓掌喝彩,“好!好听!再唱一首!” 秦舒受到鼓舞,换了个调子,依旧听不出她在唱什么玩意,但是唱的巨来劲。 秦戈和萧然很快回神,“这是怎么了?” 丫头们苦兮兮地回话,“姑娘们喝了好几罐葡萄果酿,一点儿酒味都喝不出来,但是却都醉了。” 桌子旁边的地上摆着一只只陶罐,里面葡萄果香沁人心脾。 秦舒看到了秦戈,笑容夸张到可笑,“哥!你也来唱一首,虽然你不会唱歌,但咱们不能输!” 第185章 我又……喝醉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拽下来拽下来,送房间里灌醒酒汤去。” 秦舒鬼吼鬼叫,“我不要!你不懂欣赏!阿鸾,我唱的好不好听?” 沈鸾极其捧场,“好听!” “看到没!还是我们家阿鸾有眼见!” 秦戈捂了捂额头,朝萧然点点头,“让萧兄见笑了。” 然后一扭头,朝着小丫头们使了个眼色,丫头立刻动作麻利地将人小心地拽下来,一边哄着一边强硬地往屋子里送。 沈鸾还很不尽兴,嘟囔着,“怎么不唱了呢,舒舒唱的可好听了,又响亮又大声” 秦戈:“” 沈鸾平常做什么事都很自制,因此其实喝的不多,但碍于她渣渣的酒量,因此也没好到哪儿去。 手里杯子喝完了,又要去倒,紫烟面不改色地往她杯子里倒了葡萄汁,这还是从秦戈那儿学来的,特别好用。 沈鸾满足地喝着葡萄汁,歪歪头看到了林婵月,伸出手去戳她胳膊,“林姑娘?我们来干杯呀。” 紫烟将她手拿开,“姑娘,林姑娘累了,您别打扰她睡觉。” “哦,那舒舒呢?我一个人喝好无聊。” 秦戈先萧然一步在沈鸾身边坐下,笑着跟萧然说,“林姑娘也醉的不轻,萧兄帮忙安顿一下,一会儿给她把醒酒汤送去。” 林婵月是他的表妹,萧然义不容辞,丫头们扶不起林婵月,萧然干脆抱起她往厢房的方向走。 身后,沈鸾醉得晕乎乎的,还不忘嘱咐,“慢点儿慢点儿,别吵着林姑娘睡觉。” 秦戈拿了个干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果酿,浅浅喝了一口,心中了然,果然是甜滋滋的一点酒味都没有,确实是好东西,也难怪她们喝这么多。 “我陪你喝。” 秦戈举了举杯子,沈鸾乌溜溜的眼睛瞅了他半天,也没去拿杯子。 “野鸡呢?” 秦戈笑起来,“在呢,一会儿晚上收拾干净了烤来吃。” “我要吃两只。” “好。” “那你给我烤。” “好。” 沈鸾满意了,她不甚清醒的脑袋还依稀记得,上一回秦戈烤的最好吃,但她也不好意思吃太多。 “来,干杯。” 沈鸾豪气万千地喝完一杯葡萄汁,还做作的叹了口气,“好酒。” 紫烟在旁边都快要憋死了,眼刀不断地杀像秦戈,她家姑娘平常不这样,世子千万不要误会! 秦戈也憋得不行,只觉得这样的沈鸾可可爱爱,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去才好。 陪她玩了一会儿,又哄着沈鸾喝了一碗醒酒汤,看她眼睛迷蒙起来,秦戈送她回屋休息。 进屋前,沈鸾忽然站住脚回头,忽闪了几下眼睛,然后轻轻地说,“我没带护手” 紫烟一个激灵,赶紧哄着沈鸾往里走,“姑娘,咱们先休息。” “可我没带护手” 她委屈的不行,早忘了护手已经还给了秦戈,一边嘟囔,一边眼神朝下,盯着秦戈的手。 紫烟面无表情,她若是砍了广阳侯世子的手给自己姑娘,广阳侯府会不会饶过她? 秦戈觉得有趣的不行,“我先送她进去吧,站在门口也不好。” 紫烟心想您跟着进屋就好了?可她也无话可说,是她家姑娘先盯上人家的手的。 沈鸾这会儿已经困的不行,眼皮总往下耷拉,但她潜意识里,她是要抱着个什么东西才能睡得安稳的,而且今日那股若有若无的皂角香气总能勾起她的记忆。 她脑子晕乎乎,坐在床边困的直犯冲,就倔强地不肯闭眼睛。 紫烟心疼的不行,只能装作没瞧见秦戈将自己的手塞到沈鸾的手里。 沈鸾抓着秦戈的手指,来回翻了一会儿,踏实了,就靠着床边合上了眼睛,手紧紧抓着不放。 “劳烦世子爷了,等姑娘醒了,再跟您赔罪。” “这有什么,也不是第一次了。” 紫烟:“” 她憋着气扶沈鸾躺下,看到秦戈任劳任怨地靠在床边,不想惊动沈鸾别别扭扭的坐姿,又一下子释然,世子爷也是怪不容易的。 沈鸾睡了个好觉,梦里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但出奇的觉得安心。 她醒过来的时候,太阳穴隐隐发涨,忍不住揉了揉嘤咛出声。 “ 难受?要不要喝点水?” 沈鸾的动作瞬间顿住,茫然地抬起头,睁大眼睛盯着秦戈的脸,不会动了。 秦戈朝她微微浅笑,沈鸾顺着他的胳膊,一直看到他的手,自己的手抓着人家的手指,都要拖进被子里 她迅速放开,怔怔地坐起来,又闷哼一声,隐约回想起之前的事。 “我又喝醉了?” 紫烟递过来一只水杯,“不怪姑娘,姑娘喝的不多,来喝点水。” 沈鸾咕咚咕咚喝完,偷偷地以眼神去瞄紫烟。 就算她喝多了,秦戈怎么会在自己的屋子里? 紫烟呵呵呵地笑,这个让她怎么说才好呢? 秦戈见沈鸾醒了,很快出了她的屋子,沈鸾也已经想起来大部分,特别是她不肯进屋,嘟囔着自己没带护手的场景。 回想一次,沈鸾就恨不得锤爆自己的头,她的嘴有它自己的想法,她没有对护手念念不忘的意思! “姑娘您别多想,秦大人也没什么反应,知道您喝醉了不会多想的。” 希望如此吧 沈鸾换了衣服,洗了脸重新装扮过后出去,得知秦舒和林婵月还没缓过来。 “她们两喝的有点多” 沈鸾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萧然道歉,“是我没照顾好林姑娘。” “这与你无关,我也不知晓婵月的酒量如何,更何况你。” 萧然淡淡地说,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他送林婵月回屋之后,刚好看到秦戈进了沈鸾的屋子,虽然紫烟也在屋子里,可是秦戈在里面待了许久 沈鸾浑然不觉,这会儿接近傍晚,风吹过来异常舒服。 她让人在高处摆上躺椅,三人坐在那儿吹风。 远处日头渐渐落下,天边染成一片片红晕,艳丽的极不真实。 “真好看,只可惜只能看一会儿,就会落入无边的黑暗。” 萧然目光灼灼,“等黑暗过去,依然是又一日。” 秦戈则笑起来,“夜里的景致,也美的惊心动魄,漫天星辰,也有属于它的魅力。” 沈鸾盯着远处看的眼睛发疼都不肯闭上,就因为转瞬即逝,才显得更加珍惜吧。 秦舒和林婵月一前一后醒过来,两人脸色还是有些不大舒服。 灶上的人前来请罪,秦舒大手一挥,“不是你们的错,是我们酒量太菜了,如此佳酿你们舍得拿出来,该赏才是。” 灶上的人惶恐着来,莫名地捧着赏钱又离开。 秦舒腻着沈鸾哼唧,“头疼” 沈鸾就给她按着太阳穴轻揉,“一会儿多喝些水,下回不确定的东西少喝一些。” “那怎么行,那么好喝的东西,不多喝一点多亏呀。” 秦舒说着清了清嗓子,“不过喝醉了怎么嗓子也疼呢?” 沈鸾:“” 秦舒八成是不记得自己高歌的那一段儿了。 林婵月很不好意思,便是在甘州也没这么丢人过,这会儿连话都不想多说。 秦舒拍拍她,“这有什么,喝醉了而已,谁没醉过啊,谁敢笑话你我让我哥揍他们。” 秦戈不咸不淡地说,“要揍也是萧兄先上手,还轮不到我,萧兄说我说的可对?” 萧然在林婵月的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林婵月悄悄地弯起嘴角。 因着醉酒一场,沈鸾决定在庄子里多住一晚,差了人回城送信。 晚上的时候,那些野味该腌制也腌好了,秦戈让人在院子里架起炙烤的炉子,拎了一桶炭,开始烤制美味。 井水冰过的瓜果,香甜可口的果汁,一碟碟爽口的蔬菜,几人围坐着说说笑笑,气氛绝好。 两个男子烤制野味,她们三人就负责吃吃喝喝,拿了烤好的肉蘸了酱汁,再裹上烫熟的脆口蔬菜一块儿吃进嘴里,秦舒感叹的都要上天了。 “哥哥好手艺!萧大人也不遑多让!” 她吃的不亦乐乎,林婵月也逐渐放开了,拘谨一点点消散。 沈鸾手里拿着秦戈送来的野鸡腿,小口小口地啃着,汁水充盈,肉质鲜嫩,就是自己记忆里的味道。 不过萧然也同样送了鸡腿过来,只是那会儿沈鸾已经吃不下了,只吃了几口。 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饭,秦舒提出去泡温泉。 “这个时辰刚刚好,泡的软乎乎的回去睡觉,多舒服啊。” 她不容两人拒绝,拉着她们往庄子里开辟好的泡汤池过去,剩下秦戈和萧然面面相觑,这两人当真是纯粹来陪玩的。 穿了小衣下水,林婵 月满脸羞涩,沈鸾整个人浸在水中,舒服得叹出一口气。 秦舒拽着林婵月坐进来,头靠在池边,“舒服吧?我跟阿鸾时常过来,有时候都会忘记时间,泡的浑身无力,一会儿你若是觉得头晕就赶紧上去。” 林婵月微红着脸点点头,慢慢放松身体,确实是很舒服的。 三个小姑娘排排坐,沈鸾看着天上闪动的星星出神,冷不丁听到林婵月喊她。 沈鸾扭过头,瞧见林婵月乌黑的眸子,歪了歪脑袋,“怎么了?” 第186章 抱怨 “我想跟你道歉。” “好端端的道什么歉?” 林婵月手有些无措地扭着,“来晏城之前,我一直以为沈姑娘是个颇有心机的人,是我太过狭隘,尚未见到你便心生偏见,我很惭愧。” 林婵月羞愧不已,沈鸾却不甚在意地笑笑,“这没什么,林姑娘也从未做过伤害我的事情,无需道歉。” “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劝劝姑姑,沈姑娘并非她心里想的那般。” 沈鸾摇头,“也没那个必要,人心里的想法不是那么容易能转变的,我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人人见了都会喜欢。” 她曾经确实极度在意过他人的看法,就恨不得自己变成旁人口中没有缺点的人。 只是天底下哪里有那样的人? 谁也不是天上的仙子,人人都爱,总会有人不喜欢你。 那不喜欢就不喜欢咯,接受就好,接受了就会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朝着林婵月笑起来,“林姑娘不必有负担,你在晏城玩的开心就好,等你回去了甘州,再回想起晏城,若是高兴的记忆能更多一些,这一趟就算值得。” 林婵月望着她清透的笑颜,一时间有些愣神。 许久之后,她满心伤透地回去甘州,只以为自己永远都不愿意再想起这个伤心地,却没想到,每当她再想起,那些难过的情绪逐渐淡去,印象最深的,却居然是这些玩乐的日子,和沈鸾干净通透的笑容。 秦舒最不喜欢这么沉闷的情绪,舀起水往她们身上泼。 “干嘛呢干嘛呢,这么好的时光是用来说这些的吗?阿鸾,我怎么发现你皮肤又白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法子保养?” 秦舒一边说,一边动手摸上了沈鸾的腰,痒的沈鸾咯咯笑着躲避,“没有,你c你别摸了。” “林姑娘也来摸摸,好滑啊,快说,你平日里都用了什么,可不能私藏。” 三个小姑娘笑闹做一团,外面远远守着的萧然和秦戈,双双抬头望天。 这个距离本该听不到什么,奈何两人都是习武之人 忽然,秦戈和萧然的眸色瞬间锐利,萧然本能地追出去,秦戈收回步伐,立刻让下人进去,让她们赶紧泡好了回房。 三个小姑娘也泡的差不多了,只以为秦戈是担心她们身子受不住,不疑有他地从池子里出来,各自回去房间歇下。 秦戈在三人的院外守着,直到萧然回来。 “追到了吗?” 萧然冷着脸摇头,“身手不俗,给跑掉了。” 秦戈点点头,并不意外,他们两也是等人接近了才发现的,足以说明那人极厉害。 “我已经加强了庄子里的守卫,明日都早些回城。” 萧然应下,转身回去了自己屋子。 关上门,他站在门边好一会儿,伸手从腰带里拿出一块小巧却破旧的令牌,上面一个“平”字,磨损的厉害,却依然能够分辨的出来。 这块腰牌他近来就见过,因此一眼就从草丛里发现。 已经被抄家灭族的东平郡王的令牌,为什么这么多年之后又再次出现?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是冲着谁来的? 泡过温泉之后,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日醒来,沈鸾只觉得精神焕发,浑身一点困顿都没有。 秦戈和萧然提议早些回去,秦舒有些不乐意,“再待一会儿嘛,还有好些地方都没看到呢。” 沈鸾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气氛在,于是帮着劝了秦舒。 用过早饭之后,大家便打道回府。 林婵月自觉这几日都太劳烦沈鸾,让她不必再陪着自己闲逛。 “沈姑娘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些天我玩的很开心,多谢沈姑娘。” 沈鸾笑起来,“林姑娘太客气了,其实还有好些地方没能够带林姑娘去到,有些可惜。” “往后有机会的。” 回到了晏城,几人分开,各自回府。 沈鸾将这几日耽搁的生意上的事情都抓紧时间处理掉,又将府里的事务一一搭理好,坐在椅子里感叹,“我若是能有个能干的嫂嫂就好了。” 紫烟给她捏着肩膀,“这话姑娘得去跟少爷说。” “我不要,不敢。” 紫烟:“” 她自个儿的事情都还没弄明白呢,哥哥的事儿她就不插手了吧。 过了一会儿,说是广阳侯府给她送了东西,沈鸾诧异,“可是我落了什么物件儿在舒舒那儿?” 紫烟捧着个盒子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沈鸾一见那盒子就明白了,脸上顿时烧红了一片,这玩意,怎么又送回来了? “姑娘,收吗?” 沈鸾张了半天嘴没能说出话来,紫烟于是自作主张地帮她给收下。 “护手总比真手好,好太多了,姑娘就收着吧。” 沈鸾手臂压在眼睛上,醉酒害人啊,丢死人了。 沅申自从将曹瑾交出去之后,一直十分低调,没有再起什么幺蛾子,本本分分。 如此一段时间,马匪的风波平息,无人再提起,他才松了口气。 不过他发现,从前那个自己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的沅凌,居然在短时间内一步步地在父皇面前站稳了脚跟,将从前父皇只会让自己去做的事情分去了大半! 且还做的有模有样,时有成效,令父皇龙心大悦,在朝堂上已是多次夸赞沅凌,说他“颇有朕当年风采”。 沅申日益急躁,心里是有些后悔的,觉得与曹瑾之前所言一一对上,早知如此,就不该这么早舍弃曹瑾才是。 “殿下,九皇子的助力其实并比不上您,这几次出风头,不就是因为有沈文韶在他背后支招?若非如此,九皇子如何能想的到那样的点子?另外便是广阳侯世子,他与九皇子本就亲近,也有些能耐,殿下只要提防住这两人,便不怕九皇子翻出花来。” “你说的倒好听,如何提防?沈文韶油盐不进,此前没能将他斩草除根,今日再想寻他的错处,哪儿有那么容易?秦戈更是一块顽石,我难道没有礼贤下士地招揽过?他是如何回报我的?” 沅申气的不行,一脚将人踹出去,只会嘴上嘚吧嘚吧,还不如曹瑾有用。 他生了一会儿闷气,渐渐平静下来。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真的放弃。 广阳侯那边,秦戈不受控,可广阳侯并非如此,他顾忌良多,或许可以通过他来约束住秦戈。 而沈文韶 沅申眯起眼睛,都说沈文韶没什么弱点,唯一的软肋,似乎就是他的妹妹,只是不知道,同样是妹妹,沈鸾管用,沈玲会不会也管用? 沈家大房和二房如今算是个笑话。 晏城提到沈家,早没人在意他们,想的都是沈家三房。 尤氏渐渐地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没有了沈家三房,他们越发不受重视,存在感微乎其微,已是许久无人上门拜访,仿佛他们不姓沈一样。 好在沈源德也没什么落差,仍旧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地去翰林院,本本分分地做自己自己的事,没想到,居然还往上提了提。 后来沈源德才知道,其实是沈文韶帮的忙。 他虽然记恨之前沈家大房所为,但后来沈文韶被冤枉入狱,是沈源德第一个去通知了沈家三房的人,虽然他们也没帮上什么忙,但沈鸾心底很感激,沈文韶便记住了。 这事儿沈源德告诉了尤氏之后,她才彻底消停。 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自诩聪明圆滑,却还不如被她一直嫌弃木讷的沈源德,和自己的儿子有用。 所以她如今也只一心管着家里的事情,剩下的,就叫给老爷和志安去做吧。 不过家中事情也足够她烦心,首当其冲,就是沈家二房。 都分家这么久了,他们就死活赖在大宅子里不肯走。 尤氏没有他们脸皮厚,想着住就住吧,各管各的便是,却万万没想到,二房竟然连吃用都要蹭他们的。 直接去灶房抢餐食,缺了什么也径直地去拿,仿若山匪强盗一般。 尤氏烦不胜烦,有时候实在太糟心了,就跑到金氏这里躲一躲。 “三弟妹也别怪我总抱怨这些,我实在是实在是没什么人可抱怨了” 金氏看着她瘦了一圈儿的脸,慢条斯理地喝茶,只要别跟她提什么要求,她还是挺欢迎的,主要自己太闲了。 “大嫂这阵子不曾外出应酬了吧?” 尤氏脸上浮现出尴尬来,“这阵子有些太忙了” 忙到没人相请 金氏也不戳穿她,自顾自地说,“我在外面听了些传言,虽然我不喜欢嚼舌根,但事关沈家,所以也该让大嫂知道一些。” 传言也不是别的,正是三皇子与沈玲的事情,听说有人时常看到他们两人走得很近,且神态亲昵。 尤氏撇撇嘴,“这事儿呀,我便是不去外面说也能听得到,二弟妹每回见了我都会炫耀一番,好像只他们家有女儿一样。” 尤氏可不屑一顾了,若自己的晴儿还 未出嫁,能轮得到沈玲出风头? 第187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大嫂知道呀,那就怪了,既然二嫂如此重视沈玲与三皇子的事儿,怎么还能做出那样的举动呢?连我听了都觉得荒唐,她也不怕三皇子嫌弃。” 金氏一句话,让尤氏如同醍醐灌顶,瞬间眼睛就亮了。 对,对! 她怎么没想到? 之前顾及着沈家的名声,二房做的再过分,她也不会拿出去说,都是遮掩着,最多来金氏这里吐槽。 但她为什么要掩着? 就该让旁人知道才是,也让三皇子看一看,沈家二房是个什么样的人家,他们家的女儿,有个什么样的爹娘! “三弟妹,我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些事情,我就先告辞了,等改日再来看你和母亲。” 金氏挥着小帕子送她,眼里凝出淡淡的冷意。 沈家二房,她也是后来听沈文韶跟沈鸾的对话才听出问题来。 若那曹瑾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沈鸾,那沈玥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沈鸾病着都要拖她去看戏,她为的是什么? 金氏不是蠢人,虽然沈玥已经死了,但这笔账不会灭,生意场上呆的久了,这种亏她吃不下去! 尤氏一回去,便着手开始安排。 也不管大房会不会被人在外面说无能,只将二房的事情说出去,说的巨细无遗,生动详细。 只一日,便收到了成效。 刘氏气冲冲地来找她,“大嫂怎的在外面编排起自己家的人来了?你不要脸面,我们可还要呢!” 尤氏也不与她动怒,大热天儿的,她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奇怪的说,“怎么是编排?那些都是事实,莫非哪一件是人胡乱说的?二弟妹也知道,家里人多口杂,下人们心浮气躁地说出去,我还能拦得住?” “你别跟我说这些,现在外面都在说沈家的不是,大嫂就不管一管?” “我可管不了,二弟妹做得出来,还怕人说?也不过就是说一说,你们不还是住在这里,吃大房的用大房的,说说怎么了。” 刘氏气了个仰倒,说说怎么了? 她如今在外面靠着沈玲和三皇子的事情,混的风生水起,大家都在猜测她会不会成为三皇子的丈母娘,对她那是空前的热情。 可大房这么一弄,那些人看自己的颜色都不对劲了,一个个背地里笑话嘲弄,还当她看不见一样。 更有甚者当着自己的面就问她,怎么不让三皇子殿下贴补他们一些,说的她无地自容,落荒而逃。 被人指指点点倒还能够忍受,但刘氏就怕会影响到沈玲。 果不其然,从尤氏这里回去之后,沈玲便发怒了。 “我都要被人给笑死了!三皇子何等尊贵,我怎能给他蒙羞?这些事情若是传到他耳朵里,他又怎会继续将我当做知书达理的贵女看待!” “玲儿啊,你别着急,我也不知你大伯母怎么回事,从前也没见她说过。” “我若是因此被三皇子厌弃了,咱们一家子就什么都没了!我难道还能有第二次机会?” 沈玲发了好大的脾气,刘氏跟沈源钟一合计,一咬牙一跺脚,打算用实际行动破解外面的传言,搬家! 尤氏叹为观止,这也太立竿见影了吧? “二弟二弟妹怎么舍得搬出去了?不再多住几日?” 刘氏冷着脸,“可不敢了,谁知道再住下去,又会惹什么骚。” “二弟妹这话说的,也不是我的错呀,下人传出去的事情我也打听了,也不曾添油加醋。” 刘氏懒得理她,不过收拾东西的时候尤氏一直都在旁边,“哎呀那不是我晴姐儿送回来孝敬我的东西?啧啧,往后若是在外面见着了,应该会被认出来吧。” “那也是大房的,都要嫁入皇子府的人家,怎么还拿旁人的东西呢,也不怕被人笑话。” 刘氏本想顶着嘲讽多弄些东西回去,可沈玲受不了,但凡大房的,统统挑出来,看的刘氏肉疼不已,只能想着三皇子的富贵就算了。 一直盘踞在沈家老宅的二房,终于搬了出去,尤氏没忍住,在门前放了一串爆竹。 虽然过后被沈源德指责了,但她心里头也痛快。 “老爷说的是,是妾身太狭隘了,往后我会多去三房走动,也不为了求他们,只是去多看一看母亲,知道她身体康健就好。” 沈源德还挺意外,觉得许久没见到尤氏愿意认错的样子,瞧着也没有之前那样强词夺理,忍不住自己的口吻也软了下来。 “如此甚好,我也许久没见母亲,待我休沐,我们一同去看看母亲。” 沈家二房分到的宅子,地势好的被他们赁了出去,靠着收的银钱和一些田产维持生计。 只是从前没分家的时候挥霍惯了,沈三爷沈源钟身上也没个有进项的差事,又成日喜欢跟一些酒肉朋友在一块儿鬼混,时不时还要去喝花酒,手指缝宽松,对银钱也没个数。 之前还好蹭大房的,只是搬出来之后,刘氏开始头疼起来。 他们如今住的是一间不算宽敞的宅子,刘氏借着地方不够,打发了好些下人,只留下少许一些做一些粗活儿。 沈玲不乐意,“我身边本就没几个丫头,要是再减下去,我有什么脸面出门?有什么脸面与三皇子殿下站一块儿?” 刘氏只能咬牙留下了她身边伺候的丫头,从别的地方缩减开支。 沈玲对她的担心不屑一顾,“娘,等我嫁给了三皇子,什么样的富贵没有?如今咱们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那样最好,你跟三皇子殿下究竟如何了?他怎么还不来咱们家提亲?你跟他暗示了没有?” “娘,那可是皇子殿下,我能怎么暗示?不过您别急,也快了,我近来总能见到三皇子,这说明什么?他也总是单独来见我,旁人可没有这个殊荣。” 刘氏心里落下,觉得曙光就在眼前。 “只要你成了皇子的妃子,我们上上下下就能跟着你沾光,你可千万要把握住机会!” 她怜爱地看着沈玲,“瞧瞧我女儿,生的多漂亮,这脸蛋,这身段,都是娘将你生的好,沈鸾算什么?就是县主又如何?金氏不会把握机会,到头来,还不知道会给她找一家什么样的人家。” 沈玲扬着下巴,嘴角高傲的笑容若隐若现。 都看着吧,她很快,就能得到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 三皇子近来有些厌烦。 “我与沈玲走的近,沈文韶那边没什么动静?” “回殿下,不曾,这沈玲姑娘是二房的,到底隔了一房,关系没那么亲厚也是正常。” “也是个没用的东西,我几次提及沈家三房,沈玲不是诉苦就是埋怨,根本没听出我的意思,她怎么说也是沈文韶的妹妹,难道她去讨好沈文韶,沈文韶会置之不理?” 沅申深呼吸,沈玲实在蠢的令人心烦,身上呼之欲出的势利,让她原本的姿色大打折扣。 一点儿都没有沈鸾清丽脱俗的感觉。 “不过殿下,沈玲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再怎么说,她也姓沈,您若是纳了她,在旁人眼里,沈家便怎么都与您脱不开关系,九皇子殿下,还会心无芥蒂地信任沈文韶?” 只要是人,都是会有疑心的,更别说身为皇子,到时候哪怕沈文韶再出众,九皇子就真的敢那么放心? 沅申眼睛眯起来,他也是如此这般考量,才耐着性子陪沈玲周旋。 其实他更想要的是沈鸾,只不过既然暂时弄不到手里,先让沅凌与沈文韶生出嫌隙也是好的。 “这事儿,抓紧办了吧。” “是,那殿下,您准备给沈玲姑娘一个什么名分?” 沅申冷笑一声,“名分?我府里的女人哪一个身后不是名门世家,她也配有名分?她若是不愿意,也不必勉强,我这人,通情达理得很。” “是,小的明白了。” 刘氏开始整日为家中银钱发愁,为此跟沈源钟都吵了好几回。 沈源钟要银子出去应酬,一开口就是几十两,三天两头地要,刘氏哪里能撑得住? 可她不给,沈源钟便发怒,“见识短的婆娘,我在外面结交的都是些贵人,往后玲儿嫁给三皇子,他们也是要来孝敬我的,男人之间的关系,你懂什么?你若是不会管家,就不要管了!” 刘氏气得心口疼,以为她愿意管?好像家里有金山银山一样她要巴着管家? “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你还要应酬,是不是要我们娘俩饿死?” “不是还有宅子吗?实在不行卖了,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往后玲儿跟了三皇子,还愁没有花用?” 沈源钟毫不在意,他好吃懒做几十年都惯了,反正自己是亏待不得,剩下的交给别人来想办法,总会有法子的。 沈玲也在一旁撺掇,“爹说的在理,我都好些日子没有添过首饰,去见三皇子都觉得脸上无光,来来回回都那么几套衣服几根钗环,三皇子怕是都要看腻了。” 刘氏嫁到沈家之后一直也没当过家,都是大房尤氏操持着,如今轮到她自己,都来找她要银子,她一时间脑袋发涨,行,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那就先卖宅子。 天才本站地址: xdd。新小说网址:xdd 第188章 无名无分 宅子也好卖,沈家的宅子在晏城的地段都很不错,都是祖上慢慢积累来的,根本不愁没人看中。 刘氏很快得了一大笔钱,顿时宽松了许多,给沈玲置办了几声衣服和首饰。 沈玲招摇着出去应酬,如同一只花蝴蝶,赚足了旁人的艳羡。 只是总会有让她不痛快的情况出现。 “沈二姑娘这镯子是新买的?瞧着很贵吧?” 沈玲还没来得及嘚瑟,就听旁边有人语气淡淡地说,“这能贵到哪儿去?前两日沈三姑娘腕上的镯子,那才叫巧夺天工,玲珑扣都是用玉琢出来的,晏城怕是找不到第二只。” “真的吗?我都没瞧见。” “沈三姑娘不喜欢炫耀罢了,我也是无意间扫到的,有些人,戴着价值连城的东西都低调得很,而有些人,就恨不得将东西举到别人面前去。” 沈玲此刻袖子挽着,手腕上的镯子异常显眼,就特别符合炫耀的举动。 有人听出来忍不住背过身笑出声音,沈玲的脸一阵阵涨红,赶紧放下手,脸色极为难看。 “沈二姑娘,三皇子请您过去说话。” 沈玲一下子又恢复了骄傲,扬着下巴扫视了一圈,高傲地跟着人离开。 “她在得意什么哟,也不知道三皇子瞧上她什么了。” “可不就是那张脸吗,要我说也着实及不上沈三姑娘。” “你快别说沈三姑娘了,免得引火上身,沈三姑娘的兄长护短的紧,在外面听见了编排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过我还是更羡慕沈三姑娘,日子过得我瞧着都眼红。” “有什么可眼红的,如今亲事都没定下,谁知道往后的事?” “你就酸吧,现在可是沈家不打算议亲,若是沈家露出口风来,门槛怕是都会被踏平。” 关于沈鸾的事情,大多点到为止,有沈文韶几次杀鸡儆猴,外面很少有人会私底下议论她。 话题又转回到沈玲身上。 “三皇子不会真的要娶沈玲吧?三皇子可是已经有两个侧妃了。” “谁说就一定要给她侧妃的名分?给她,她也站不住的。” “那” “你们就等着看吧。” 沈玲含羞带怯地看着沅申,眼里的倾慕恨不得流泻出来。 “殿下” 沅申握着她的手,沈玲浑身都仿佛没了力气。 “这样的时光总是觉得短暂,总想与你多待一会儿,却又不得不分别。” 沅申轻轻抚摸上沈玲的脸颊,“你可愿意,与我长长久久地不分离?” 沈玲心中狂喜,想都不想地说,“我自然是愿意的,一千一万个愿意。” 沅申嘴角微微上扬,“只是,我如今府里有些杂乱,怕是不能给你一个名分,你也愿意?” 沈玲意乱情迷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清醒,不能给她名分,是什么意思? “我虽然喜欢你,只是沈家与我而言,没有任何助力,我如今只是皇子,还要依仗不少人,若是给了你名分,难免会有人觉得不妥。” 沅申语气温柔,沈玲心里一阵阵晕眩。 她一直都想做人上人,想嫁给三皇子做皇妃,哪怕只是个侧妃,也高人一等,等日后见着了沈家人,她们都是要跟自己行礼的。 可三皇子却说,无法给她名分 沅申摸了摸她的头发,“确实委屈了你,若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沈玲疯狂心动,又立刻将顾虑抛之脑后。 三皇子殿下如此喜欢她,暂时委屈一些又算什么? 只要有了他的宠爱,等他大业有成,自己的地位依然会很高,那会儿,就可以不必顾忌什么身份世家不是吗? “我愿意的,只要能与殿下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 沈玲急切地表态,沅申眼睛弯起,无比怜惜地将她搂入怀中。 “如此,我太高兴了。” 沈玲回去之后便跟刘氏说了这事儿,刘氏一听心都凉了。 “没有名分?这是怎么说的?无名无分连个妾室都算不上,你疯了吗?” 沈玲反而已经淡定了,“娘你就是目光太短浅,三皇子府里的女人,娘家都是附庸于他,可以为他做事的,我们家能帮得上什么忙?三皇子若是硬给我一个名分,他怕是要多不少麻烦。” “那也不能无名无分,你是为了什么才巴巴地瞧上三皇子?是为了甘愿做个连妾室都算不上的人?你的傲气呢?” 沈玲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我的目标可不止三皇子的妾室,三皇子如今受人推崇,往后兴许就是皇上,到了那时,你以为我还有机会入宫做娘娘?如今殿下喜欢我,这才是我的机会。” 刘氏觉得反正哪里不对,虽然她也希望沈玲出人头地,但这很明显不对。 可是沈玲一意孤行,又拉了沈源钟站在自己那边,过了几日,三皇子差人送了不少东西来,刘氏的坚持,也一点一点地开始瓦解。 沈玲得意的不行,“三皇子说了,虽然没有名分,不过他绝对不会亏待我,娘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么些年了娘还不明白吗?男人的宠爱比什么都重要,这事儿我可见的多了。” 她穿上三皇子送来的衣服,戴着他送的首饰,在一个微微飘着细雨的日子,被一台小轿接进了三皇子的府邸。 从此,她便是三皇子的女人了。 沈鸾对沈玲的事情知道的不算少,沈家二房卖掉的宅子,就是她让人接手买下来。 “姑娘,萧夫人来家里做客,夫人让您去露个面。” 沈鸾起身去换了身衣服,施施然去了前面招待客人。 她到的时候,金氏与韩氏正说着话,沈鸾给韩氏行了礼,韩氏满脸笑容地让她起来,眼里却藏着丝丝缕缕的忌惮。 这姑娘莫非当真会下蛊不成? 婵月才与她相处多久,居然都开始为她说话了,可见手段过人! “前些日子多亏了沈姑娘,婵月那丫头玩的很高兴,说是与沈姑娘一见如故,我着实安心不少。” 沈鸾笑笑,“林姑娘性子温婉,十分好相处。” “谁说不是呢,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性子如何我比谁都清楚,因此才会这么喜欢,去哪儿都要她陪着。” 韩氏说着,垂头喝了一口茶,“我就希望她往后能与然儿多互补一些,然儿那孩子,太清冷,我这个做娘的都有些受不了。” 沈鸾与金氏互看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淡然。 金氏笑容可掬地拿了手边一颗核桃,一边剥一边慢条斯理地说,“萧夫人的心愿必定能成真,我瞧着也合适,萧然是个孝顺的,您呀,可就别炫耀了。” 她笑呵呵地如同开玩笑一样,将剥好的核桃放到沈鸾手里给她吃。 核桃是好东西,但是油大,她要少吃。 韩氏挑眉,瞧着沈鸾神态自若地吃着核桃,半点没有异样,心里不免有些嘀咕。 沈家的态度她也是看不懂,“对了,鸾丫头年纪也不小了吧?可有许了人家?” “哦,我们不着急,我还想多留鸾儿几年,想要给她挑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家也不容易,不仅对方人品要好,家里也得是个省心的,不然她嫁过去被人挑三拣四,我可受不了。” 金氏拍了拍手,弯着眼睛问韩氏,“萧夫人您说我说的可对?” 韩氏扯了扯嘴角,“这是自然,只不过小姑娘也没几年可以耽搁,若不早点定下,怕是会被人都给挑走。” “这个我不担心,想要娶鸾儿的大有人在,说起来原本鸾儿与萧然还有过婚约,幸而是解除了,我可舍不得鸾儿远嫁。” 韩氏微微变了脸,“此事过去就过去了,我也希望鸾丫头能够许个好人家,我心里才安定。” “会的,这世上有眼光的人还是不少,萧夫人就放心吧。” 沈鸾:“” 感觉嘴里的核桃要咽不下去了 果然韩氏离开的时候情绪不大好,金氏可管不了那么多。 “有什么毛病吗?跑我这儿来嘚瑟给自己儿子找了个好媳妇人选?是要我夸她是怎么的?关于退亲的事情半个字不提,说好了登门致歉的呢?拿她当客人,还真将自己当贵客了。” 金氏挺不高兴的,又看了看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气才顺当一些。 “那个萧然当真说请他母亲来晏城是打算跟咱家结亲?我瞧着结仇还更像一些。” 沈鸾伏在桌上笑得不行,末了擦了擦眼睛,“那是萧然的说法,萧夫人心里必不是那样想的。” “那就等商量好了再来成不?也让我拒绝的痛快点,我最不喜欢阴阳怪气地说话,好像谁不会似的。” 金氏将此事抛之脑后,“你听说没,沈玲进了三皇子府,只不过没有名分,外面传了些不好听的话,你最近在外面应酬的时候留心一些。” 沈鸾点头,她出去外面,听到的都是些奉承,与二房的关系晏城也人尽皆知,说不到她头上。 沈鸾回去之后将做好的鞋子给沈文韶送了去,又收到了门房送来的信 件,拆开看后,沈鸾有些头疼。 谢家要来人了。 第189章 没有别的可能 沈鸾与沈文韶回了一趟谢家,谢二夫人一眼就相中了沈鸾,想要把她给自己儿子娶回家。 他们回去晏城之后,谢二夫人左思右想觉得这事儿不能拖,万一沈鸾定了亲不就什么都没了?于是赶紧收拾收拾,要来晏城拜访沈老夫人。 金氏将信给沈文韶看了一下,沈文韶没什么反应,“母亲看着办就好。” 金氏皱着眉,“谢二夫人带着谢谦来咱们家,我能猜到目的,不过这个刘小昭是哪一房的小姑娘?” “谢家嫁出去的女儿留下的遗孤,养在谢家,这次来晏城应是想给她找大夫看一看。” 金氏抬头,静静地看了沈文韶一会儿,“好难得你会对不相干的人如此了解,这个刘小昭跟你有过渊源?” “不曾。” 沈文韶回答的又快又稳,眸子里露出清冷来,金氏立刻不打扰他,让他早些休息。 沈文韶皱着眉,又不是自己要记得的,是他记忆力本来就好! 沈家这里在准备招待谢家的事情,苏氏从沈家回去之后,就一直看什么都不顺眼。 “她那话什么意思我听不出来?还感谢我们?意思我们萧家没看上沈鸾就是没眼光?” 苏氏气得满屋子乱转,天闷热的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萧然呢?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可受不了这个气,婵月,你去外面等着,让他一回来就来见我!” 林婵月默默地出去,关上门叹了口气。 等萧然回来之后,林婵月告诉他苏氏要见他,“表哥,姑姑今日去了沈家,回来后心情有些不太好,你多担待一些。” 萧然朝她点点头,大步去见了苏氏。 苏氏到这会儿仍然觉得憋屈,“你究竟是怎么做事的?沈家是个什么态度你难道都不知道?还让我来晏城,就是为了让你母亲受委屈不成?” 萧然愕然,“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有如此想法?沈家几位长辈我也都见过,便是一时间不答应,也断不会给母亲难堪才是。” “不答应?你知道沈家会不答应还让我来议亲?咱们萧家上赶着要跟沈家议亲?” 萧然微微皱眉,“母亲是还不曾提出此事?” “我当然没说,沈家也没这个意思,我有什么可说的?” 萧然轻轻叹了口气,“母亲,我当初在甘州的时候便已经说明白了,是我倾慕沈鸾,想请您跟沈家议亲,您也应下了,之前我与沈鸾的婚约,是因为我没有处理妥当,沈家人心里会不痛快也是能够理解的。” “既然如此你还就非要喜欢那个沈鸾?非要让做娘的也不痛快?” 苏氏提高了声音,“我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反对这门婚事,你难道不知道?沈家的姑娘哪里都不合适嫁入萧家,你从前不也是这么想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反悔了?我来晏城,也只是想看看,究竟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你神魂颠倒!” 萧然忽然有些累,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母亲,我以为你从前反对,是因为我的缘故,因为不希望我娶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可如今我倾慕于沈姑娘,你依旧不同意,那么你想要给我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只要母亲喜欢,我喜不喜欢并不重要?” 他还以为母亲来了晏城,他与沈鸾的事情就会有进展。 他还以为只要萧家表现出了诚意,定然会慢慢地消除沈家心里的隔阂。 可他却原来连母亲都没有说服。 萧然颓然,他无法与苏氏争吵,这是他的母亲,他只能闭了闭眼睛,转身出了屋子。 苏氏憋得心口一阵阵的疼,等人走了半天才缓过来,“我这是为了谁?养了这么大的儿子,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变得不认识了一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林婵月从外面走进去,“姑姑,然表哥也不是故意气您的,他素来孝顺,您别忘心里去。” “你还护着他!他心里只有沈家那个狐狸精!长得妖妖娆娆一看就不是什么纯良之人,勾得我儿子都变坏了!” 林婵月无奈,“沈姑娘也未必是那样的人。” “连你也帮她说话,是不是要气死我才好?” 林婵月不敢再多言,心底酸涩一股股地往外冒。 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表哥跟姑姑争吵,却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萧然去找了沈鸾,他心中忐忑,生怕沈鸾会生他的气。 沈鸾笑吟吟地来见他,神色无恙,“萧大人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我听说萧大人身上近来多了不少 差事,还请你多保重身子。” 萧然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隐隐发沉。 她没有生气,是不是因为她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沈姑娘,之前我母亲来府上拜访,是不是说了什么” 沈鸾笑着打断他的话,“萧夫人来做客,身为客人说什么都是对的,是沈府招待不周,怕怠慢了萧夫人,萧大人回去之后还请帮沈家道一声歉意。” 沈鸾早猜到萧然会来,她又说,“萧夫人的意思,沈家也已经很清楚地了解了,萧大人不必多解释什么,沈家不会多想的。” “不是的,我母亲这次来晏城” “你之前说过了,可如今的情况是,萧夫人没那个意思。” 沈鸾也不气恼,始终轻轻柔柔地笑着,浅浅地叹了口气,“萧然,我想我也已经说的很明白,我一直很感激萧家,很感激你,不过也仅此而已,我不是个喜欢勉强人的人,你也不必为了我的事情与萧夫人闹矛盾,没有那个必要。” 她说的大大方方,毫不扭捏矫情,“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心意,但我们之间没有别的可能。” “为什么?” 萧然固执的目光让沈鸾抬头望天,“为什么啊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没有缘分吧” 她笑着摇摇头,“一开始就没有缘分,萧夫人大概对我也有了许多年的意见,如今怕是更觉得我是个不安分的人,把你都给带偏了。” 萧然无言以对,沈鸾说的每一个猜测,都准的他连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可为什么一开始没有缘分,之后就不可能会再有呢?你好像从始至终,也没有将我当成与你有婚约的人,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过我机会。” 萧然不甘心,“我是错过了,但为什么你不给我弥补的机会?” 沈鸾愕然,“萧大人这就不讲道理了,我一个姑娘家能给你什么机会?我还能明知道萧夫人不喜欢我,非要不顾廉耻地凑上去求她喜欢我?萧然,成亲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你总觉得只要我们两人心心相印,事情就会顺理成章呢?”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沈鸾头一回觉得叱咤风云的萧然也有幼稚的一面,或许跟他的母亲没有长辈压在头上有关系。 “你娶了媳妇,她不是只要你喜欢就成的,她的公婆喜不喜欢,决定了她往后的日子过得好不好,婆婆可以给媳妇立规矩,旁人谁也不好说什么,到时候你能做什么?你是能为了媳妇顶撞母亲,还是要为了孝顺委屈媳妇?” 萧然摇头,“不会的,我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发生,萧大人平日在晏城走动的少,好些事情你可能都没听过总之,我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萧大人就当我生性凉薄好了。” 沈鸾觉得这个话题太尴尬,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给在皇上身边做事的锦衣卫分析婆媳关系,想想都觉得幻灭。 不过沈鸾说的话,萧然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有些他看不上的场合,他也会渐渐地去参与,慢慢的,他从那些成过亲的男子口中,当真听到了不少抱怨。 自己的媳妇跟母亲有嫌隙,各种不对付,后宅弄的乌烟瘴气都不在少数。 有些男子只能委屈媳妇,说母亲只有一个,后悔自己娶了个让家宅不安宁的媳妇。 萧然每每听见,总会想起沈鸾脸上淡淡的无奈,她应该觉得自己很无知吧,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就敢对她表明心意。 满以为请了母亲来晏城,足以表现出自己的诚意,如今想想,沈家将母亲奉为上宾,不曾怠慢,可母亲对沈家,怕是从一开始就看不上。 自己做了一件什么样的事情。 苏氏一直在等着萧然来跟她认错,她的儿子,她心里是知道的,对她十分孝顺。 反正事情都说开了,等萧然自个儿想明白,他们母子又会回到从前那样。 只是一日日过去,萧然始终情绪淡然,甚至有些消沉,每日早出晚归,连面都不怎么见的上。 林婵月眼瞅着苏氏开始焦急,悄悄去见了萧然。 “表哥,姑姑这些日子吃不下睡不着,你就去给她认个错吧,姑姑也是关心你,你们有什么事情,好好地说明白不就好了?” 萧然看向林婵月,“你也觉着是我错了吗?” 林婵月哑然,萧然自嘲地苦笑,“我确实错了,让母亲千里迢迢来晏城,连她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不知道,可能在她心里,我要娶的人,只要她喜欢就行。” 更多请收藏【bz 】! 第190章 我又能如何 “表哥” “你帮我多陪陪她吧,再过些日子,我安排你们回甘州。” 林婵月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然表哥颓丧了许多,曾经那样意气风发的人,好像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她心里满满的舍不得,却无法反驳,她不就是表哥口中,姑姑满意的人? 但他不喜欢。 林婵月回去苏氏身边,斟酌着转达了萧然要安排她们回甘州的话。 苏氏一听,心里终于有些慌了。 “他真这么说?他还说别的了没有?” 林婵月默然了一会儿,“表哥还说,姑姑只是想让他娶一个你喜欢的人,他的喜好,您并不在意。” “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苏氏眼眶立刻就红了,“他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他的感受,我还能盼着他不好?” “姑姑,表哥从小到大一直都那么孝顺您,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心仪的姑娘,您却那么抵触,他难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他长这么大也没有要求过什么,只这一回求您,您却不愿意。” 苏氏望着林婵月,“傻孩子,那你呢?你就甘心?你自小就喜欢然儿,我知道你来我身边陪我,也是因为然儿的关系,他现在要另娶他人,你还帮着他劝我?” 林婵月扯了扯嘴角,“我又能如何,表哥喜欢的也不是我,比起我们两人都得不到想要,有一个人可以如愿以偿,会稍微好一些。” 她心如刀绞,连声音都有些发颤,连林婵月自己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如果是沈鸾的话,自己输的不冤,那确实是一个值得人喜欢的姑娘,她会嫉妒,但不会嫉恨。 自己努力了这么些年,表哥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她就是阻止了这桩姻缘,也轮不到自己身上。 苏氏忍不住握住林婵月的手,到底是在自己跟前长大的,怎么会不心疼? “明儿我再去沈家一趟,他不是要我提吗?我便去提,提了沈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到时候再看吧。” 门外,萧然悄无声息地离开,他从未想过林婵月会帮自己,这个时常能见到的表妹,自己好像第一次认识一样。 苏氏又一次去了沈家,依旧得到了很好的招待。 金氏就像是上一回与她完全没有嫌隙一样,笑眯眯地又热情又客气,“今儿也是巧了,庄子里刚送了一批鲜果,让丫头们拿去洗了用水冰着,一会儿萧夫人尝尝。” 苏氏手里捏着帕子,想着什么时候开这个口比较合适,但她还没想好,外面有人进来通报,说是谢家的人到了。 “呀,可算是来了。” 金氏站起身,笑着跟苏氏解释,“那是文韶生母娘家的人,来家里拜访老夫人,算着就是这几日呢。” 苏氏赶紧站起来,“沈家有客人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 “无妨,都是自家人,萧夫人不嫌弃的话一块儿坐一坐说说话也是可以的。” 若放在平常,苏氏决计不肯留下,但今儿想着来沈家是有目的的,苏氏居然应下了,让金氏心里都诧异。 谢二夫人的马车到了门口,金氏带着沈鸾一块儿去迎接。 谢二夫人一见着金氏,就热情的不得了,口中已是姐妹相称起来。 金氏从善如流,“快请里面坐,这是谦哥儿吧?长得一表人才,谢二夫人好福气。” “哎呀哪里,还是妹妹您会养孩子,膝下儿女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尤其是鸾丫头,上回我见了便念念不忘,今儿总算是又见着了。” 谢二夫人对沈鸾一如既往地夸赞,沈鸾跟在后面,与谢谦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然后她看到谢谦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娇娇俏俏的,一双明亮的溜圆的眼睛格外令人惊艳。 “这位妹妹是” 不等谢谦给沈鸾介绍,刘小昭已经笑起来自我介绍。 “沈家姐姐好,我叫刘小昭,你叫我小昭就是。” 谢谦补充,“小昭是我姑母的女儿,身子不大好,这次来晏城,祖父是想让这里的大夫给小昭妹妹瞧一瞧,都说晏城有名医,或许会有成效。” 沈鸾立刻对这位笑容可掬的妹妹生出怜惜来,“小昭妹妹一路上可累着了?家里已是给你们准备了休息的地方,有什么需要的你随时都可以来跟我说。” 刘小昭眼睛睁得大大的,“多谢沈姐姐。” 这位沈二姑娘上回在谢家没见着,刘小昭还可惜了一阵子,后来 想着是那位可怕的状元的妹妹,说不定也很可怕。 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好相处的一个姐姐,刘小昭觉得,上回亏大了。 谢二夫人这次来晏城,主要目的就是撮合沈鸾和谢谦。 她不喜欢浪费时间,等坐定了之后,立刻让谢谦去拜见沈家长辈们。 介绍到苏氏的时候,金氏只说她是甘州指挥使夫人,谢二夫人微微惊诧,但也没放在心上。 “上回鸾丫头和文邵回来了一趟谢家,老爷子赞不绝口,屡屡夸赞妹妹教导的好,让我也跟着多学学,这不,我就来跟跟你取经来了。” 谢二夫人笑得爽朗,忽而看了谢谦一眼,“我这个儿子平日不爱说话,跟个闷葫芦似的,这次也带他出来见见世面,鸾丫头啊,你能不能带你表哥四处逛逛?” 沈鸾知道是逃不掉的,柔声应下,然后说,“小昭妹妹也一块儿,我带你们在府里走一走。” “小昭身子不好就算了吧,让她多休息休息。” 谢二夫人朝着谢谦使眼色,谢谦尴尬的脸都有些泛红,“母亲,小昭妹妹今儿精神挺不错,大夫不是也说了,要多走一走,我带着她一块儿吧。” 谢二夫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呆头鹅,没看出自己在给她跟沈鸾制造机会吗? 金氏和苏氏看在眼里,都不动声色,双双捧了茶杯品茶,仿佛手里捧的是琼浆玉液。 最后还是三人一块儿出去走走,沈鸾担心刘小昭的身子,也不去太阳底下,只在廊下慢慢走动。 刘小昭左看看右看看,细声细气地说,“沈姐姐,要不我还是回去休息吧。” “也好,我送你去你住的院子。” 招待客人的院子一早就扫洒收拾妥当,刘小昭一进去就浑身不自在。 太好了一些。 院子的格局十分漂亮宽敞,屋子采光通风也十分的好,里面的摆设装饰都是新的,多宝格上放了好些一看就很贵的东西。 “沈姐姐,这是给我住的吗?” 刘小昭有些犹豫,她在谢家住的院子可没这么好,这样的院落,沈家也舍得用来招待客人? 沈鸾有些不好意思,“时间仓促了些,好些东西也没准备好,小昭妹妹别介意。” “已经非常好了,我都有些不敢住。” 刘小昭在院子里转了转,花草树木都打理得很好,枝繁叶茂,树下还有一个藤椅,上面支了遮阳的棚子,院子角落里放了好些漂亮的花儿,让人看了心情舒畅。 见刘小昭没有不满意,沈鸾才笑起来,又觉得她的性子十分直率可爱,有趣得紧。 不过之前还不显,这会儿刘小昭的脸上显出了一些疲色,沈鸾让她好好休息,又见她身边也没带伺候的下人,让紫烟安排了几个小丫头在院子里照顾。 安顿好刘小昭,沈鸾和谢谦离开了她的院子。 两人在沈宅里慢慢地走着,谢谦语气带着歉意,“让沈妹妹为难了,我在谢家就劝说了母亲,只她不肯听,说是要来拜访沈家老夫人,实际上是想” 谢谦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沈鸾忍不住笑出声音,“我知道我知道,谢哥哥不必勉强自己说,你比我还要为难。” 谢谦摸了摸头,“沈妹妹知道就好,我其实知道妹妹没那个心思,我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只是不希望妹妹尴尬。” 这个沈鸾就不同意了,“谢谦哥哥太妄自菲薄,你不知道,你送我的那几幅画,我的一些友人瞧见纷纷问我是从哪儿得来的,说也要去求画作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这是你送我的,我也不好转送给别人,谢谦哥哥可还有别的画作?” “有是有,只是这一次也没带来” 谢谦温和地笑起来,“上回见过妹妹之后,我亦有所顿悟,只如今还没有特别明显的成效,等我往后能让妹妹刮目相看了,再跟你说。” 沈鸾能看得出来,谢谦与之前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言行举止间都显得自信了不少。 人的脸上充满生机和自信的时候,其实会很耀眼,会格外吸引人。 两人在园子里转了一会儿又回去,刚好苏氏真要告辞。 她的目光在有说有笑进来的沈鸾和谢谦身上转了转,若有所思,“今儿沈家有客人,我改日再登门。” 金氏亲自将人送出去,回来之后与谢谦聊了一会儿。 谢二夫人迫不及待地说,“妹妹别看我这个儿子瞧着木讷,他如今在我们那儿也算是小有名气,不少人特意上门只为了求他的画作呢。” 更多请收藏【bz 】! 第191章 甘之如饴 谢谦脸一红,表情显得有些无措,本来决定等自己再成功一些才告诉沈鸾的,母亲怎么就 金氏很惊奇,“是吗?如此年轻便有所为,实在不简单。” “这都是托了沈妹妹的福。” 谢谦一直都只藏在人后作画,画作上也从不署自己的名字,他不敢出风头,不敢让人知晓这些都出自自己之手。 是见了沈鸾之后才明白,他并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目光,他也可以不为了他人活。 连沈鸾这样一个比自己年纪要小的姑娘都能做得到,他为何做不到? 只是没想到,效果竟然如此的好。 他开始尽量不畏惧别人,收起拘谨的作态,将画作署了名字展示出去,顿时就有许多人都不敢相信,接连来谢家求证。 那会儿,谢谦是有些慌的,但每每他觉得支撑不住的时候,总会想起沈鸾,想起这个浑身都充满了自信与淡然的姑娘,不由自主地就会模仿她从容沉静的神态,特别能唬人。 如今,他身边不少人对他已经有了另一种评价,说他深藏不露,连从前种种,都被描绘成不愿出风头的低调。 家里的长辈都会在外面收到求画的请求,谢谦也不是每个都答应,摆着架子拿捏分寸,拒绝掉的也并没有对谢家做什么,反而更显得他与众不同。 只是谢谦觉得这才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变,他不想被沈鸾误以为自己在炫耀,因此没打算说出来。 万万没想到谢二夫人直接就给当做荣光一样地说了,谢谦心里十分不好意思。 谢谦余光去看沈鸾,见到她脸上笑意轻柔。 “哪里有我的功劳,谢谦哥哥太客气了,母亲,上回你在我书房夸过的那几幅画,就是谢谦哥哥送我的,他画技精湛,受人追捧理所当然。” 金氏拍了拍手,“原来如此,上回我在鸾儿的书房里瞧见,都惊为天人,还以为是出自哪个名师大家之手,没想到竟然是贤侄所画,如此年轻有为,谢二夫人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谢二夫人笑的嘴都合不上了,这段日子这种话她听得真的特别多,连带着自己在谢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谁让自己养了个出息的儿子呢? 大概也因为如此,所以谢二夫人这一次来特别有底气,自己儿子这么出息,沈家还能挑什么? 第一回见面,谢二夫人与金氏相处的就不错,金氏晚上给他们准备了家宴洗尘,连素来忙的见不着人影的沈文韶也出现了,沈鸾都觉得神奇。 席面上,刘小昭坐在沈鸾身边,小小巧巧,全程没什么存在感,不过吃的倒是不少,沈鸾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就放下筷子专心地回答,也不曾扭捏矫情,跟沈鸾很聊得来。 “对了,你还没见过我哥哥吧?” 沈鸾说着就要给刘小昭介绍沈文韶,却被刘小昭一把拉住。 她声音轻轻地说,“见c见过了。” “见过了?何时?莫不是在谢家的时候?” 沈鸾好奇起来,刘小昭只说在谢家无意间撞见过,说了两句话。 “这样啊,那也不算是正式见面。” 沈鸾挺喜欢她的,因此想将自己的哥哥介绍给她认识,奈何刘小昭拽着她的袖子不撒手,浑身都透着不愿意。 “怎么了?” 刘小昭脸有点红,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我有点怕,沈大哥那么忙,我不过去打扰也行。” “怕什么,我哥哥也不凶。” “” 沈鸾说完,跟刘小昭两人面面相觑,两双圆溜溜的眼睛互相看着,刘小昭清晰地从沈鸾眼里看出了心虚 半晌,沈鸾败下阵来,自己都觉得好笑,“虽然哥哥是有点凶,但也不会吃人,你说是吧” 刘小昭跟她两人两颗脑袋凑一块儿,小声嘀咕,“话虽这么说,但我总有点发怵,头皮都忍不住发麻。”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连我见了我哥,后背都会绷得直直的,他真的有点吓人。” “沈姐姐是他的妹妹,应该还好吧?” “那你就错了” 巴拉巴拉巴拉 沈文韶面无表情,余光就看到沈鸾和刘小昭两人不停地说悄悄话。 说就说吧,还时不时地瞥他一眼,是寻思着自己看不见呢? 那种瞥法,一看就不是在说什么好话。 苏氏从沈家回去,一直若有所思,等萧然回来之后,她将人叫到自己面前。 萧然依旧脸色冷然,“母亲找我有事?” “今日我去了沈家,只是也没能提出你跟沈鸾的事情。” 萧然表情不变,“我知道了,若是没其他事,我先回去休息。” “不是我不说,是因为沈家有亲戚上门,那架势,就是冲着沈鸾来的,瞧着是想跟沈家结亲。” 萧然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喉咙上下滚动了几下。 苏氏叹了口气,“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顾及你的想法?既然你喜欢那个沈鸾,那我就帮你去问一问,如果沈家应下了,往后跟她过日子的人是你,只要你乐意,我也不想再管了。” “不过似乎想跟沈家结亲的人也不少,至于沈家会不会答应,我也没办法保证。” 苏氏还是妥协了,天底下哪里有能拗得过子女的父母? 实在不行,等将人娶回去之后,再慢慢调教,有自己看着,就算沈鸾再有心机,她也能让她算计不出去。 苏氏本以为萧然听了自己的话会开心,却没想到他依然是之前的模样,眉宇间凝着淡淡的愁绪,怎么也化不开。 “不是都要如你的意了?你还想让母亲如何?” 萧然沉默了一会儿,没说什么。 他说不出来,他知道母亲对沈鸾的印象仍旧没有改变,这种情况下,沈家必然不会应下婚事,只是要让母亲有所改观,沈鸾似乎也没那个意思。 他见过沈鸾与母亲相处的样子,礼数周全,热情周到,只是再多的,就没了。 她明显没有想要扭转在母亲想法的打算,自己也无法要求她去那么做,这就像一个死循环,他找不到可以突破的口,只有浓浓的无力感。 苏氏也无奈了,过后去找林婵月诉苦,“你说我都这样了,然儿还不满意,那他究竟想让我怎么做?所以俗话说得好,子女都是债,果然一点儿不错!” 林婵月只得苦笑,安抚了苏氏,自己心里也闷了许多事,夜里睡不着,披了衣服出院子,信步走到凉亭里想看看月亮。 晚上风吹在身上,带走暑气,让人舒服的恨不得闭上眼睛。 “婵月?” 林婵月听见声音回过头,立刻站起来拢了拢衣服,“然表哥,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 “嗯。” 萧然步入亭中,这个亭子是他得了宅子之后特意建的,视野景致都极好,有时候累了,他都会来这里坐一坐。 林婵月有点尴尬,心想自己要不要赶紧回去? “这阵子,多谢你陪着我母亲,辛苦你了。” 婵月连忙摇头,“不辛苦,姑姑待我极好,能陪着她是我的福气。” 林婵月收起了回去的打算,她难得在萧然的脸上看到疲惫无力的表情,心一阵阵揪起。 “表哥,你是为沈姑娘的事情发愁吗?” 萧然看了她一眼,林婵月鼓足了勇气,“姑姑确实对沈姑娘有很大的偏见,这样的偏见,只能慢慢去化解,可是也得要沈姑娘愿意才行。” “她的性子,若是想让一个喜欢并非是难事,难就难在,她想不想那么做。” 林婵月跟沈鸾也不过接触了几天,对她就已经改观,苏氏也并非顽固不化的人,若是沈鸾有心,也许要不了多久,苏氏就会对她另眼相看。 萧然默然了一会儿,林婵月以为他不会跟自己说这个问题,正要离开时候,萧然开了口。 “可是,她如何才会愿意?” 林婵月心紧了紧,脸上若无其事地笑起来,“那就要,看表哥的了。” “若是表哥能让沈姑娘也倾慕与你,她就一定会愿意这么做,为了喜欢的人,有时候再累再苦的事情,都会甘之如饴。” 萧然继续茫然,“我又该如何让她倾慕与我?我做的,难道还不够明显?” 林婵月想了想,“表哥可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在别院发现的一只受伤的狸猫?它被人欺负的很惨,腿都断了一条,我们想救它,可它已经不相信人了,只要有人接近,就会凶狠地抓咬。” “可能我打的比方也不妥当,但沈姑娘虽然瞧着特别自信从容,其实在这方面,就好像那只狸猫一样,不知道之前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可她与我们相处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些事情。” 不论说到什么方面,沈鸾都可以接的上,独独对感情,就算是秦姑娘跟她说笑,沈鸾都很少会接话,躲避的很明显。 萧然下意识就觉得,定是因为萧家退婚的事情,伤了沈鸾的心,因此她才会如此防备消极,不敢再尝试。 “那要如何?我该怎么做?” “表哥记得我们最后是怎么救下那只猫的吗?” 怎么救猫? 萧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林 婵月等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轻轻地说,“表哥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总会感动沈姑娘的,不早了,我先回房了。” 等萧然回过神,林婵月已经走远。 那件事太过久远,若是不提,他恐怕真的想不起来。 第192章 沈·提款机·文昭 那只已经不信任人的狸猫,若是放着不管,应该也熬不了多久,那时候年纪尚小的林婵月,难过的直哭,每天每天都会去看它,给它带吃的过去。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那只狸猫对他们两个小孩子没有那么防备,最后林婵月抱住它要给它的腿看大夫的时候,手背还被抓伤了 他想起来了,所以想让人重新信任的方法,就只有靠着时间这一种。 林婵月往院子的方向走,悄悄摸上左手的手背,那儿有一道不明显的伤痕,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伤了。 那会儿自己觉得狸猫对她已经没有了防备,便伸手想去抓它,结果反倒被抓伤,可其实,萧然为了护住她,伤的比她更重。 但在大人面前,萧然将他自己的伤都藏了起来,又因为林婵月弄伤了手,他身为哥哥被着实罚了一顿。 她还记得姑姑说,自己是个小女娃娃,身上怎么能留伤?要是以后她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萧然跪在地上,小小的身影满是倔强,绷紧了脸说如果她嫁不出去,那自己就娶她好了。 听到的大人们都忍俊不禁,那时候的他们,哪里懂得什么? 可就是这一句话,让林婵月记到了今天。 “只是他已经早就不记得了” 当初沈鸾去谢家的时候,谢谦带着她在外面游玩,这回,轮到了沈鸾。 不过有趣的是,沈文韶刚好休沐在家,沈鸾想着难得嘛,于是笑嘻嘻地跑去了沈文韶的院子。 “让我陪着?” 沈文韶拧着眉,似是没听明白沈鸾的意思。 沈鸾笑得眼睛弯弯如同小月亮,“哥哥在晏城那叫一个有名望,你带着我们出去玩,我脸上也有光呀。” “太假了,说真话。” “哦,我没银子用了” 沈鸾立马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她刚刚又给了沈文韶一批银子,就刚好谢家忽然来了,所以手头有点紧。 沈鸾就想着晏城好些地方可以刷沈文韶的脸,有他这么个大名人在,说不定就能少收她一些银钱。 沈文韶眯着眼睛看了沈鸾半晌,状元出身的他,居然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沈家赚钱仅次于金氏的沈三姑娘,是怎么把自己混到这种穷得叮当响的地步? “所以你当时就不能给自己留点儿?” “那不一样,那怎么能从善款里节省出来挥霍呢,我本来想着过些日子就能宽裕起来,这不是也没想到他们到这么早嘛。” 沈鸾忽闪着眼睛去拽沈文韶的袖子,“哥反正你也休息,就陪我一块儿吧,你都好久没陪我一起出门了。” 她鼓着脸颊,眼睛里有些委屈,别说出门,好像有好些日子她连沈文韶都见不着,这也叫住一块儿的兄妹? 沈文韶抿了抿嘴唇,“知道了。” 他就看到沈鸾的眼睛忽然亮起来,笑容明媚的好像此刻外面的阳光,“那我就去准备了。” 沈鸾一溜烟地出了院子,沈文韶微不可查地摇摇头,他最近,是不是越来越好说话了? 金氏知道沈文韶会陪着一块儿出去的时候,吓了一跳,“文韶真的要跟着?那什么,阿鸾啊,你注意着些,你哥哥之前对谢家的亲事拒绝的有点直接,别让他吓着谢谦,人家怎么说也是客人。” 沈鸾:“” 哥哥在母亲心里的阴影好像比自己还要大啊。 “母亲放心,哥哥知道轻重的,谢家哥哥人也很好,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金氏哪儿放得下心?就沈文韶那脾气她就不说了,在外面不知道被告了多少次状,都是跟沈鸾有关系的,来请她做说客让沈文韶适可而止。 她有什么法子? 不管怎么样,几人出了门。 谢谦还好,他早知道沈文韶性子清冷,不过自己客客气气,沈文韶也不至于没有反应。 但刘小昭反应就很大了,匆匆跟沈文韶点了一下头,呲溜一些钻进马车里,没了动静。 沈鸾看的叹为观止,扭头不赞同地跟沈文韶抱怨,“哥你到底对小昭做了什么?看把她吓的。” 沈文韶盯着晃动的帘子没说话,他做什么了? 不是那小姑娘一开始见了他就自顾自地跑掉了,所以为什么怪他? 沈鸾可不管,把自己哥哥和刘小昭搁一块儿,那明显不能是刘小昭的错儿,她轻瞪了沈文韶一眼上了车,一进去,就看到 刘小昭坐在角落里朝自己无害地苦笑。 “沈姐姐,今儿沈大哥怎么也来了?” 她之前还以为只有沈鸾带她出来走走,所以一口就答应了。 若是知道沈文韶也会出现,刘小昭恐怕得考虑半天。 沈鸾总不能说那是她拉来的金荷包,于是笑着在她身边坐下,“哥哥成日里忙个不停,今儿好不容易有一日休息,所以也出来跟着一块儿转一转。” 她凑近了刘小昭,“你也不用这么害怕,他就是看着冷了一些,其实还算好说话。” 刘小昭可不信,不过也笑着假装相信了。 小昭的身子不好,沈鸾也不敢走太远,就在晏城找了几处地方逛逛。 今日天气也不算太热,沈鸾一边走一边跟刘小昭介绍晏城,有名的吃喝玩乐的地方都逛一遍,然后找一家看着就不便宜的食肆坐下。 反正有哥哥在。 沈文韶面不改色,将食肆里的招牌菜肴都点了一遍,想到沈鸾不能吃花生,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可有不能吃的东西?” 谢谦摇摇头,刘小昭楞了一下,也想跟着一块儿摇头。 “小昭妹妹有的,好些东西都不能吃,因此家里会单独给她做一份饭食。” 刘小昭连忙摇头,“我还好,少吃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沈文韶语气不变,“哪些。” 刘小昭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听到沈文韶清冷的声音,嘴巴有它自己的想法,特别乖巧地立刻报出一串食物的名字。 沈文韶跟小二去了几道菜,又添了几道,然后淡然地坐在那儿,目光往外,看向外面的街道。 沈鸾招呼大家喝茶,刘小昭抱着杯子,时不时地用余光去偷看沈文韶。 倒不是被他风采迷倒,就是觉得这人吧怪复杂的。 看着凶巴巴不好接近,却会顾及到这种小事情,讲道理她虽然不常出门,但很少听到有人会在吃饭前问这种问题。 她还以为这种大人物,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食肆的东西都很可口,谢谦和沈文韶吃的不多,倒是沈鸾和刘小昭,一刻也没停地吃。 沈鸾也是习惯了,她的体质吃多少都不容易胖,并且肚子饿的话她心情会不好,在自己哥哥和谢谦面前,沈鸾也不用多在意礼数,吃就完事了。 不过刘小昭倒是挺令她意外的,不是身子不大好吗?吃这么多会不会有问题? 沈鸾向谢谦投去询问的目光,谢谦和气地笑笑,表示他也不知道。 “沈姐姐,晏城的东西真好吃,我因为病着,总是吃一些淡而无味的东西,还不能吃多,但其实我不发病的时候是没有关系的。” 刘小昭吃的特别开心,桌上的菜又都是她能够吃的东西,因此胃口大开。 沈鸾给她倒了热茶,“你喜欢就好,不过慢慢吃,不用吃的那么着急。” 刘小昭可喜欢沈鸾了,朝她甜甜地笑了笑,继续埋头苦吃。 桌上几乎一半的菜,差不多都是刘小昭消灭的,看得沈鸾叹为观止,让紫烟又去跟小二要了消食的茶汤。 “待会儿我们稍微走一走,消消食,别一会儿不舒服。” 刘小昭特自信地拍拍自己的肚子,“没事儿,我没那么娇气。” 吃完了饭,沈文韶去结了账,沈鸾盘算着接下来要去哪儿玩才好,冷不丁瞥见刘小昭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沈鸾吓了一跳,刘小昭脸白了许多,脖子里也出了一层汗,她虚弱地朝沈鸾笑了笑,“我没事儿” “这哪儿叫没事儿?谢谦哥哥,小昭平常发病也这样吗?要立刻送去看大夫还是有什么药可以吃?” 谢谦茫然,“平常小昭不舒服的话会晕过去,可这会儿瞧着也不像” 他们两人都没啥经验,沈鸾看到沈文韶回来了,立马将他拽过去,声音都有些颤抖,“哥,小昭不舒服,我们送她去医馆吧,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沈文韶冷静地上前,略略查看了小昭的情况,当机立断,“去医馆。” 刘小昭还在挣扎,“我真的没事,我若是发病不是这样的,就是可能吃多了,有点难受。” 她巨不好意思,又看沈鸾和谢谦都要陪她去,就更不好意思了。 她知道二舅母这次来晏城的目的,带上自己只是顺便,现在若是因为她的缘故,耽误了沈鸾和谢谦的亲近,二舅母该恨死她才是。 刘小昭猛地拉住沈鸾的袖子,“我真的没事,也不必都去医馆,不然,沈姐姐带谢谦哥哥去玩儿吧,别都跟着去医馆了,我心里会愧疚的。” 第193章 状元哥哥好可怕…… 沈鸾哪里肯,抓紧时间将人送到医馆,大夫看过之后,果然是因为急食导致积食,她才松了口气。 刘小昭再次提出让她和谢谦不用管她,沈鸾这才应下。 “给你留了马车,一会儿喝了药舒服一些之后就回去。” 刘小昭乖乖地应下,沈鸾才放心,“哥,那就拜托你了,我再带谢谦哥哥在晏城里转一转。” 沈文韶扯下腰间的荷包,朝沈鸾扔过去,沈鸾双手稳稳地接住,两眼放光,笑容里仿佛浸了蜜一样,“谢谢哥哥。” 沈文韶目光在谢谦身上扫过,并不担心他们两人相处,谢谦很循规蹈矩,是个老实忠厚的人,沈鸾看着对他也只有兄妹之情。 刘小昭在他们两人离开之后开始发愣,不对。 沈姐姐和谢谦哥哥离开,那不就只剩下自己和状元冰块哥哥了? 现在再叫沈姐姐回来,还来不来得及? 刘小昭目光游移,在医馆里四处乱瞄,就是不敢去看沈文韶。 “沈大哥,我好了,我们不如回去吧?” 刘小昭试探性地提议,沈文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明明一把很普通的椅子,愣是被他坐出了昂贵感。 “药童去煎药了,喝了再说。” “哦。” 刘小昭瞬间放弃,两手安静地放在自己膝盖上,老实的如同鹌鹑。 过了一会儿药童端了药过来,乌漆嘛黑的药汁盛在碗里,刘小昭接过来,被冲鼻的味道熏的直皱眉。 但沈文韶在一旁看着,刘小昭屏住呼吸,仰头大口大口地灌下去,喝完就直犯恶心。 一杯水被递到她面前,刘小昭抚着心口抬头,看到沈文韶没什么表情的脸,“压下去,吐出来还要再喝一碗。” 刘小昭:“” 她的心都在颤抖,好可怕啊啊啊啊啊 沈鸾与谢谦出了医馆,都挺心有余悸,“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然可就罪过了。” 沈鸾拍了拍心口,“往后得更加注意一些才行。” 谢谦赞同地点点头,他也吓出了一身汗。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会儿,双双笑出声音。 “我带你去听咱们晏城才能听到的曲儿,别处都没有,还有晏城的书画铺子,晏城有些名师大家的画作都会摆在那儿,你一定喜欢。” 谢谦心里感激不已,“让妹妹费心了。” “不用客气,谢谦哥哥以后多送我几幅画就好。” 沈鸾俏皮地冲他眨眨眼睛,谢谦笑起来,“只要妹妹喜欢,送多少都成。” 比起听曲儿,谢谦更想早些看到画作,沈鸾于是让马车直接往书画铺子去。 到了地方之后,沈鸾在门口瞧见了有些眼熟的马车。 紫烟悄悄过去,“姑娘,那是” 沈鸾神色微妙,那是广阳侯府的马车,而且看上面的人,不是秦舒出行的马车。 “沈妹妹?” 谢谦闻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墨香,早已经迫不及待。 沈鸾回过神笑了笑,“我们进去吧。” 这家字画铺,平日里人就很多,多是一些文人才子,说是字画铺,倒不如是一处供才子们交流才学的地方。 一些写的好的字或是作的好画,都会被挂在铺子里供人欣赏,有时候遇到心仪的墨宝,便会花大价钱请回去,一些小有名气的画家都是从这里开始崭露头角。 一进去,谢谦就按捺不住心里雀跃,也顾不上沈鸾,开始挨个儿欣赏起来。 铺子里光线充足,谢谦瞧见好些与他画风不一的画作,此前并未见过,就痴痴地在跟前看着,半天都不曾挪动一下。 沈鸾自觉地到旁边坐下,铺子里的伙计立刻送上茶水点心。 沈鸾一看那点心就乐了,“铺子里都这么做生意?也不怕亏了?” 伙计笑嘻嘻地说,“不怕不怕,沈三姑娘满意就成。” 送上来的茶水和点心,都是沈鸾平日里就喜欢吃的,还都不太容易买得到。 果然,秦戈的身影从伙计身后走出来,伙计十分识相地离开。 “这些是秦大哥准备的?” 沈鸾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口中,熟悉喜欢的甜味让她心情十分的好。 秦戈在她身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最近一直在招待亲朋,累坏了吧。” “也还好。” 沈鸾喝了口茶,清 冽的滋味让她长舒出一口气。 其实还是有点累的,只不过她从不会表现出来,旁人只以为她驾轻就熟,觉得无比轻松。 沈鸾都觉得奇怪,在旁人面前她都隐藏的很好,偏偏在秦戈这里,她会轻易地松懈下来。 “那位就是谢家来的人?瞧着对画作十分有兴趣。” 沈鸾点点头,“谢家哥哥在书画上极有天赋,作出来的画都非常的厉害,改天给你也看看。” 秦戈侧了侧头,笑容微妙起来,“这么好?难得听你这么夸人。” “我素来都很乐于发现别人的优点。” “是吗,你都没怎么夸过我。” 沈鸾:“” 秦戈目光定定地看着沈鸾,沈鸾定定地看着屋梁。 他还缺人夸? “还是说,我身上没什么优点?” 沈鸾在心里叹气,“秦大哥英明神武,文武双全,人中豪杰” “不是这种,这样的词儿你用在旁人身上也是一样,就没有我独有的夸赞吗?” 沈鸾扭头眯着眼睛看他,“不如秦大哥说说你想听什么,我照说就是了。” 她微微有些小脾气的样子,让秦戈在心里笑出来,眼睛闪了闪,“当真?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别别别。” 沈鸾立刻认怂,“我说笑的。” 她觉得自己不及时阻止的话,秦戈一定会说出一大串她绝对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 秦戈立刻一脸可惜,看的沈鸾胆颤心惊。 “秦大哥今儿不忙?怎么会来字画铺?” 秦戈手里拿了把扇子,轻轻地摇动给沈鸾扇风,一边说,“最近都不怎么太忙,听舒舒说你书房里挂了几幅画你特别喜欢,我这不就想着投其所好,也来挑几幅给你送过去。” 沈鸾愕然,“给我选画?” “有什么奇怪的吗?” 原本沈鸾觉得,这太奇怪了吧,但他这么一反问,自己就愣住了,莫非,不奇怪? 秦戈脸上的笑容可谓魅惑人心,又哀怨又深情,“我已是走了不少家字画铺子,也没挑中合心意的,这烈日当头,但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 沈鸾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身子后倾,明显想要离秦戈远一点。 这个人有毒! 她这会儿心跳的都有点不大对劲!也太可怕了这个男人,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为所欲为,简直简直可耻! 沈鸾不想败下阵去,故作淡定地目光转开,学着自己哥哥高冷的模样,淡淡道,“秦大哥有心了。” 若不是沈鸾红透的耳垂,秦戈都快要相信了。 他扭头轻笑出声,沈鸾连脖子都泛起了红晕,高冷立刻变成气急败坏,瞅瞅四下里没人往这儿看,快速踢了秦戈一脚。 “你笑什么!” 秦戈笑得越发欢畅,“阿鸾,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 “你胡说什么!” “我从不胡说。” “你还说!” 沈鸾都要气死了,这个男人从前在她心里的印象多么威武霸气,冷若冰霜,怎么原来他其实是个这么这么 沈鸾形容不来,就觉得差距太大,令她无法招架。 他们这儿的动静让沉醉与画作的谢谦回过神,他只看了秦戈一眼,心里已经默默衡量出了差距来。 “沈妹妹,这一位是” 沈鸾恢复表情,“这是广阳侯世子。” 秦戈起身,谢谦立刻行礼,侯府的世子,怪不得通身的气派。 秦戈在谢谦面前又是另一种姿态,却也不算难以接近,似是因为沈鸾的缘故,言语间都透出一种亲切。 知道谢谦喜爱作画,秦戈居然能跟他聊到一块儿去,越聊谢谦就越是兴奋。 “没想到世子竟也是同道中人,今日与您相谈,受益良多。” 秦戈谦虚地笑了笑,“我不过只懂些皮毛,不如谢兄精益,若谢兄当真想要钻研此道,我也可以为你引荐几位晏城小有名气的画师,比如方才你端详良久的那幅春耕图,它便是出自我一位友人之手。” “当真?” 谢谦激动的双颊泛红,那幅春耕图是他最为喜欢的一幅,站在画作面前,仿佛都能够闻得到泥土的气息,能听见耕牛的声音。 秦戈点点头,“自然是真的,我从不喜欢说虚言,这一点阿鸾知道。” 沈鸾茫然地抬头,好端端地你们聊就聊,又提到她做什么? 在谢谦的注视下,沈鸾保持着良好的修养点头,扭头不着痕迹地瞪了秦戈一眼。 谢谦注意到她的举动,心底深处 生出一点点遗憾来。 沈姑娘在这位广阳侯世子面前,似乎有些不一样,自己还想着等他什么时候能够出人头地,到那时,他或许可以有资格对她动心,但现在想想,是他太天真了,凭什么会以为沈鸾要等着他出人头地呢? 不过这样也好,沈鸾这么好的姑娘,就该值得被更加强大厉害,可以守着她的人喜欢。 第194章 她会来的 秦戈确实不喜欢骗人,见谢谦这么迫不及待,立时就让人去安排了,说第二日就可见着人,可把谢谦高兴坏了。 他曲儿也不听了,想早些回去,说是今日有所感悟,想要画出来,明日当做拜见的礼物。 分别的时候,秦戈笑着问,“明日,阿鸾也一块儿来吗?” 沈鸾看了他一眼,“我就” “谢兄与人交谈之时,我一人或许会有些无趣。” 他一边说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沈鸾,看的沈鸾心梗。 “秦大哥身边的小五也挺学识渊博,定是不会让秦大哥无聊。” 小五一个健步上前,“沈姑娘,小的明日有些不舒服,恐怕陪不了世子。” 沈鸾:“” 小五说的一身正气,虽然他这会儿说话中气十足,但明天他就是会不舒服! 沈鸾理都不理他们,径直上了马车,演,继续演。 谢谦颇有些尴尬地跟秦戈道了别,晏城的世家子弟,可真会玩 秦戈摸了摸下巴,“明儿给她准备个什么样的惊喜呢?” “爷,沈姑娘万一不来呢,她方才也没答应。” “她会来的。” 沈鸾跟谢谦回去沈家之前,刘小昭和沈文韶已经先一步回去了。 在小昭努力喝了药,稍稍舒服了一些之后,又一次小心翼翼地提出要不要回去的意见来。 沈文韶为人虽然有些清冷,但事实上,他就是个冷然的性子,“既然到了医馆,也让大夫给你看一看身上的顽疾,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晏城?” 他让谢家的人跟大夫描述了刘小昭的情况,大夫望闻问切了一阵,觉得这样的病症,他这儿看不了。 “这位姑娘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之前虽说也调养着,但也只是维持住没有加重,我们医馆还没哪位大夫有这个本事,不如,你们换一家医馆看看?” 刘小昭的眼睛微垂,里面的光稍稍暗淡了些许。 这样的话,她听了不知道多少,虽然外祖父一直都安慰她,说让自己别怕,日子还长着呢,总会有大夫能瞧得好她。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刘小昭见过的大夫数不胜数,却始终没什么进展,只依旧吃着药,不让症状更加糟糕。 沈文韶眉头皱起来,他很看不得小姑娘垂眉丧气的样子,尤其这双跟沈鸾很像的圆眼睛,垂着像什么样子? “你这里无能为力,可有什么建议没有?” 大夫陪着笑,“大人,咱晏城有好些医馆,里头有从宫里出来的太医,那医术,叫一个精湛,就是想请他们出诊麻烦了些” 沈文韶这儿,很少有麻烦的事情,差不多得到了想知道的事,他瞥向刘小昭,“方才不是要回去?又不急着走了?” 刘小昭立刻站起来,“我们这就回去吗?” “你要是想再待一会儿也可以,再喝一碗药?” 刘小昭二话不说往外走,就怕沈文韶真的让人再给她煎一碗药出来,她大概还是会战战兢兢地喝掉。 沈文韶跟在她身后,看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恨不得跟自己拉出一条长长的距离来。 真是奇了,自己好像还没做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情,这姑娘胆子瞧着,也没那么小才是。 刘小昭回到沈家就乖乖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沈鸾回府之后头一个就去找她。 “小昭妹妹可好些了?喝药了吗?大夫怎么说?” 刘小昭身边的下人转述了大夫的话,她才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刘小昭很不好意思,“都是我贪嘴,害得大家都没了游玩的兴致,让沈姐姐担心了。” “这有什么,我担心的是你的身子。” 沈鸾拉着她坐下,“没事就好,你的病症也不必着急,多看几位大夫,说不定就能有转机,那些个太医虽然难请,沈家还是有些法子的。” “太麻烦了你们了” 沈鸾可喜欢刘小昭这样的小姑娘,明事理又不矫情,让她狠狠感受到了身为姐姐的快乐,若这是她的妹妹,她还能被沈玥的表演骗的团团转? 因此刘小昭的事情,沈鸾十分上心,趁着沈文韶还在家,瞅准了空去求他。 “哥,你认识的人多,看能不能找些门路,请到那些有名的大夫来给小昭妹妹看一看。” 沈文韶将她还回来的荷包又丢回去,“这几日你怕是都要外出,先放你那儿。” 沈鸾 抓着荷包满脸感动,里面可是巨额,有哥哥的感觉真好。 “你挺喜欢刘小昭的?” 沈鸾想也不想地点头,“对啊,多招人喜欢一小姑娘,难不成你不喜欢?” 她说出口之后觉得不妥,“我的意思是,哥你对人家小姑娘温柔些,整日板着脸,小昭见了你都怕。” 沈文韶扫她一眼,沈鸾如今可不怕了,振振有词道,“那别人当然不知道我哥哥有多好对不对,就是见你从来也不笑,说话硬邦邦的,你都不知道你看人的目光有多吓人,就现在这种” 沈鸾打了个冷颤,不敢皮了,乖乖坐好。 “那什么,小昭的事情,就拜托哥哥了。” “我为什么要为了她奔波?” 沈文韶语气也不是拒绝,只是单纯地疑惑。 沈鸾想了想,“因为我认识的人不多呀,或者哥哥若是太忙的话我也可以拜托秦大哥” “我知道了。” 沈鸾听到他答应了,立刻偷偷地笑了一下,心满意足地离开。 沈文韶闭了闭眼,他最近,确实太好说话了一些! 第二日,沈鸾跟谢谦出府,谢二夫人觉着差不多可以提一提自己的想法。 “沈家妹妹,我瞧着沈鸾与谢谦似乎挺投缘,不过也是,这样的姑娘谁见了不喜欢?我一见了她,就恨不得当做自己女儿来疼,只是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 谢二夫人笑容婉约,金氏心中微动,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谢二夫人的来意,不过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提出来。 谢二夫人挖心掏肺地说,“不瞒妹妹,我这次来晏城,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谦哥儿到了年纪,我一直都在给他相看,只是怎么也没相中合适的,他性子内敛,不善言辞,可把我急的哟” “不过跟鸾姐儿在一块儿,谢谦好像就有些不一样,之前也是见过了鸾姐儿之后,他才开始慢慢有些变化,我看得出,他对鸾姐儿是有心的,若是他们两能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金氏静静地听完,轻轻叹了口气,“谢家姐姐的意思我明白,只是鸾儿的亲事,老夫人早就发了话,要再等一等,不着急,之前沈家几个姑娘,亲事都不如意,老夫人约莫也是怕了。” “我敢担保,只要鸾姐儿嫁过来,保准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咱们两家本就是姻亲,鸾姐儿还叫我一声舅母,我定会当做亲生姑娘一样疼。” 谢二夫人也不光图沈鸾身上的富贵,她也是真挺喜欢沈鸾。 知书达理,气度不凡,若能成了她儿媳妇,她做梦都能笑出来。 要说金氏不动心,也不可能,之前只是听沈鸾这么一说,如今见了谢谦,她看得出谢谦确实是个好孩子。 虽然性格木了些,但他看沈鸾的目光里,有着倾慕的同时也有克制,他并不因为亲戚关系就对沈鸾怠慢了,反而很崇敬她一样,单单这一点,金氏就很满意。 谢家确实不如以往,但她从没想过要给沈鸾找一门皇亲贵胄,谢家家风还算正派,沈鸾嫁过去,应是不会受苦。 “这事儿我怕是要跟老夫人好好商议一番,除此之外,谢家姐姐恐怕还不知道,鸾儿此前在皇上面前得到过一个恩典,她的亲事,得她点头才能作数。” “还有这种事儿?能得到皇上的恩典,鸾丫头真真是出息了。” 谢二夫人一点儿不担心,瞧着沈鸾还挺愿意跟谢谦相处,她又怎么会反对? 这事儿啊,十拿九稳了。 与谢谦相处得很好的沈鸾,这会儿正坐在一处庭院里,廊下挂着防风帘,不远处摆了冰盆,小丫头在旁边打着扇子。 手边桌上摆了琳琅满目的吃食,水果糕点,冰食酥酪样样俱全。 谢谦不在这儿,跟那位大家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这会儿两人说是去了大家的画室深谈,于是如此惬意的场所,只剩下沈鸾,还有秦戈。 “秦大哥最近确实清闲,我听旁人说你如今身上的差事十分要紧,宝贵的时间用在这里不浪费吗?” 秦戈摇着头,“不会,不过你说的不错,我这人最不喜欢浪费时间,因此都会花费在最要紧的事情上。” 他说着,从身后拿出一幅画卷摆到沈鸾的面前,“之前不是说要为你挑选一幅画?这便是,只是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沈鸾见他真给自己送画,吃了一惊,“怎好让秦大哥破费?我其实对这些也算不上有心得,纯粹只是欣赏。” “那你看看,这幅画合不合你心意。” 在秦戈盛情邀请之下,沈鸾拿过画卷,慢慢地展开。 画刚一显露出来她就愣住,眼睛定定地凝视在上面。 天才本站地址:xdd。新小 说网址:xdd 第195章 我剥的甜 那是一个女子的侧影,站在花间,手里捏着一朵鹅黄色娇艳欲滴的花朵,放在鼻尖轻嗅。 那女子的样貌穿着姿态,沈鸾都无比的熟悉,竟然是她的画像! 她都看呆了,画中女子被画的如同仙子一般,嘴角轻柔的浅笑,垂下赏花的睫羽,根根分明。 沈鸾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这幅画是” “喜欢吗?我不善工笔,与那些画技精湛的画师无法相比,因此怕画出来的你不喜欢。” 秦戈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一样,看的沈鸾都晃了神。 当真是他画的? “这是我?” “是。” “有点不像耶,我哪里有这么好看。” 沈鸾笑着想要打破这种让人心跳的气氛,没想到秦戈一脸认真地就回答,“你比这画的还要好看,只是我能力有限,无法还原你的神态。” 这种赞美让她怎么接? 沈鸾摸了摸发热的脸,速度极快地将画卷了起来,“多谢秦大哥,这件礼物太过珍贵,我受之有愧。” “只要你喜欢,就是值得的。” “我很喜欢。” 怕是没有人会不喜欢吧,这样用心准备的礼物,不管是谁都不可能不喜欢。 秦戈脸上漾开温温柔柔的笑容,仿佛一层层涟漪,在沈鸾的心湖上荡开。 她一直都知道秦戈对她很好,前世自己是个憨憨,直到死去都不曾察觉到秦戈的心意,多活了一世之后,她才一点点感觉到秦戈对她的特别。 他对着自己总是十分有耐心,沈鸾见过秦戈与旁人相处时的样子,他身为广阳侯世子,身上又有功勋,靠着自己的能耐得到今天的名望,他有高傲的资本,兴许非他所愿,但与人相处,秦戈身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冷肃,会令人畏惧。 但在自己面前,秦戈从来克制得很好,沈鸾从没有对他生出过害怕来,便是前世,也只是觉得他是个好兄长。 大概是习以为常了,因此沈鸾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 然而这一辈子,她心里藏了事,便渐渐注意到,从前她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在意过。 一个人不会平白对其他人挖心掏肺,从他如同神兵天降一样将自己救出来,从沈鸾被解开蒙在眼睛上的布条,看到他的脸的那一刻起,秦戈就已经在沈鸾心底挖出了一个小坑,把自己种在了里面。 谁的心也不是铁石做成的,秦戈一次次救她,一次次护着她,即便是心遭受过一次重伤,沈鸾也无法熟视无睹。 她都知道,她只是,还不能完全克服心里的害怕。 秦戈从沈鸾脸上看出了挣扎的痕迹,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来。 “喜欢就好,我原本担心你看过了谢谦画的画,会瞧不上我的,毕竟我也没有钻研过这些,只画出心中所感,好在你喜欢。” 秦戈没有再说让沈鸾无法招架的话,他好像一直都有一个度,不逼迫沈鸾,不勉强她,如同和风徐徐,不会让沈鸾觉得为难。 画像沈鸾让紫烟收好,一旁小五特殷勤地帮着紫烟收拾,沈鸾看了他一眼,“昨个儿你不是说今儿会不舒服?” 小五呵呵呵地笑,“回姑娘,知道姑娘要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舒服了,小的这是沾了姑娘的福气。” 沈鸾:“” 这种面不改色胡扯的本事,小五倒是跟秦戈学了个十成十。 等谢谦的时候,秦戈就一直陪着沈鸾闲聊,沈鸾顺势问起他平乱的事情。 秦戈便与她描述起在边塞的日子,他尽量挑选有趣的事情说,不过隐隐透出来的一些细节,还是能够让人窥见到艰辛。 “秦大哥,我想知道边疆的将士们平日里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我生在晏城,见到的都是繁花似锦的景象,便是知道边塞艰苦,也无从想象,所以我很想知道那里真正的境况。” 秦戈深深看了她几眼,说出来的东西慢慢地就变了。 边塞极端的天气,淳朴的民风,那些将士们平日里做的事情,吃的东西,穿的衣服,如有战事,他们要面对的敌人,要抛之脑后的生死 沈鸾听得很专注,秦戈的话仿佛拼凑出一幅幅画面,将一个个朴实无华的将士们展示在她眼前。 跟他们比,自己的日子仿佛泡在蜜罐里,唯一让她发愁的亲事,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秦大哥在那里,也是这般?” 秦戈笑了笑,“广阳侯家的家训,便是要身先士卒,做出表率,方 能服众。” 他也不细说,但沈鸾已经听明白了意思,边塞苦,他们就要更苦,边塞危险,他们就要冲在最前面。 沈鸾也弯起眼睛笑起来,“保家卫国乃是大事,秦大哥辛苦了。” 她对秦戈真心实意地感激与佩服,也越发明白戍守边疆的战士们有多么的不容易,所以,她想做的事情,前途漫漫。 “我听说,你一直都在给戍边战士们送善款?” 沈鸾一愣,呆呆地看着秦戈,“秦大哥如何知道?” “戍边好些地方我稍有些人脉,你兄长想往那里送东西,我是能够得到一些消息的。” 沈鸾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原本只想悄悄做的事情被人发现,总有点奇怪的感觉。 “我只是,想尽自己一份微薄之力,我也知道杯水车薪,只是若能有一些帮助也好,我毕竟一介女子,也不能上战场保家卫国,除此之外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沈鸾垂下头,手放在跪坐在蒲团上的膝盖上,捏着腰间垂挂下来的络子在手指上绕啊绕。 秦戈会不会觉得她太幼稚了?或者不切实际?或者伪善?他会不会误会自己还想靠着这样的举动为自己增添声誉? 沈鸾一瞬间心里闪过数个想法,然后愣住。 她早已经不是那个会在意旁人对自己想法的人,怎么在秦戈面前,她还会有这样的担心? 沈鸾用眼角的余光去瞄秦戈,被他脸上如沐春风般的笑意给惊住,会不会太过分了些?这人怎么能笑得这么让人胆颤心惊的好看! 秦戈眼睛浅浅地眯着,里面丝丝缕缕的光芒,仿佛聚集了天底下最温柔的情绪。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姑娘有多好,多心性纯良,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听信身边人的谗言,但那不是她的错,是那些想算计她的人心怀恶意。 秦戈就想着,若是有可能,他会尽力护着这个小姑娘,等有一日,他会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帮她挡住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让她无忧无虑地继续保持着善良。 但后来,沈鸾就变了。 依然是她,却又好像不是,她能分得出身边有哪些人对她是善意的,哪些是在算计她的,她变得越发能干c机敏,与越发引人注目。 从前那个内敛害羞的小姑娘,一下子蜕变得夺目耀眼,也让自己的心一日日沦陷得更深。 但不管她变得如何聪慧,她心底仍旧保持着善良仁慈,对千里之外的戍边战士们都有着深切的同理心。 “你说怎么办呢?” 秦戈忽然没头没脑地说,沈鸾怔怔地看着他,圆圆的眼睛里有着疑惑。 秦戈单手撑在下颌,侧着脑袋看她,眼里的情绪浓厚绵长,仿佛一张巨大的网,“我有时候真想不让其他人看到你,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知道你有多好,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很不好?” 他好像很烦恼的样子,说话的语气认认真真的,仿佛在说一件很让他头疼的事。 沈鸾脸颊一下子就变得通红起来,饶是自己定力还不错,面对秦戈这种表情这种话,她也招架不住。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谢家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沈鸾顾左右而言他地往外张望,手拿了一把扇子扇着风,心浮气躁的样子。 秦戈轻笑出声,“我拜托这位朋友与他多交谈一些时候,大概他们相谈甚欢吧。” 沈鸾扭头瞪他,秦戈一脸无辜,“我这位朋友脾气也不大好,若不是聊得来的人,即便是我拜托了也没用,只能说我运气好。” “你要再胡说我就先回去了,你一个人在这儿等吧!” “好好好,不说不说,我给你剥果子吃。” 一旁紫烟都看不下去了,“世子爷,我会给姑娘剥的。” 秦戈一边将果子拿在手里一边说,“那不一样,我剥的甜。” 紫烟:“” 沈鸾:“” 第196章 自己真敢说 沈鸾见到谢谦的时候,他一脸满足,脸上仿佛带着圣光。 秦戈的友人瞧着就有一股子仙风道骨的姿态,身上穿着轻薄的长袍,袖子上沾染了点点墨迹也不在意,与谢谦并肩而行,两人确实相谈甚欢。 “谢兄的礼物我着实欢喜,待我欣赏数日,我也作一幅画给谢兄送去,聊表心意。” 谢谦一阵感谢,沈鸾与他一道离开。 回去的路上谢谦的兴奋劲儿都没减少,“这次真要多谢沈妹妹了,我才能得见这样一位名师大家,今日相处令我受益匪浅,此刻我心中翻涌,很想赶紧回去闭门三日,好好地将心中所想绘于纸上。” “谢谦哥哥有所感悟乃是一件幸事,等回去我会让下人不去打扰你,你安心作画便是。” “多谢沈妹妹。” 这会儿谢谦心里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他倾慕于沈鸾,却是一种希望她能够更好,能够日日开心的心情,并且除了男女之情之外,他心中还有对作画的热情与追求。 于是一回到沈家,谢谦就把自己关在院子里,沈鸾让伺候的下人都放轻举动,屋子里冰盆不要间断,一日三餐送进去之外还有些点心和补汤,身体舒适了,方能够发挥得出来。 不过谢谦这么一“闭关”,把谢二夫人愁坏了。 就是带着他来跟沈鸾培养感情的,他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还怎么培养? 这孩子,怎么灵感来的这么不是时候呢? 谢二夫人没了法子,只能自个儿上。 “鸾丫头,快来看看,这是我从家里给你带来的,晏城我打听过了买不着,你看看可喜欢。” 谢二夫人亲亲热热地拉着沈鸾说话,神态举动处处透着亲切,看沈鸾的目光别提多热切了。 沈鸾笑容可掬地陪着,每一句话都得体到位,让谢二夫人越发心里欢喜。 “鸾丫头,有件事儿舅母想问一问你,你也别有什么负担,这事儿啊,就是舅母在心里这么琢磨的。” 谢二夫人寻思着再过阵子他们就得回去了,此事不得不提。 她拉着沈鸾的手,语气无比真诚,“是这样,我与你母亲提及你的亲事,听说你得了皇上的恩典,要自己选夫婿可是真的?” “是有这么回事儿。” 沈鸾笑着点点头,“也不怕舅母笑话,我其实有些害怕成亲,更害怕与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成亲,漫漫数十年相处,我想想心里就生怯,幸而皇恩浩荡,皇上应允了我这个恩典,让我心中安定了许多。” “你这孩子就是思虑过甚,要说这亲事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就算起初不喜欢,也许相处着相处着就会喜欢了呢?” “那万一一辈子不喜欢,我岂不是很委屈?” 沈鸾开玩笑似的笑起来,“让舅母笑话了。” 谢二夫人拍拍她的手背,“这有什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顾虑,可是等我后来嫁了人,才知道有些事情,是天注定的,即便你谨慎再谨慎,该是你的,也会是你的。” 她对着沈鸾推心置腹,“人都是会变的,你一开始觉得他好,他往后那数十年就一定会一直好?你一开始瞧不上不喜欢,就能保证往后他不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谢二夫人无比感慨地叹了口气,“所以女人啊,还是得有自己的能耐” 她说着摇了摇头,又看着沈鸾笑起来,“舅母瞧着你就是个有能耐的,如今我也知道了你心中的顾虑,舅母旁的不说,对你是真心喜欢,若你成了我的儿媳妇,往后定是不会让你受委屈。” “舅母想替谦哥儿求娶你,这事儿当面与你说确实是不大妥当,但你母亲说了,你的亲事得你点头答应,你愿意不?” 沈鸾在心里想了想,其实嫁到谢家也挺好的。 谢二夫人性子与金氏有些相似,说话做事都透着利落,谢谦品性温良,为人谦和恭顺,自己经营铺子的本事去了谢家,必然会得到追捧。 就好像自己刚刚来到这一世的时候心中所想的那样,报了仇,就找一户说得过去的人家嫁了,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谢谦和谢家完美地符合了她当初所有的想法,可是现在,沈鸾却没办法答应。 “舅母,谢谦哥哥人很好,只是我只当他是哥哥,我希望他往后能够出人头地,才华被众人所赏识,能够娶一个倾慕与他的女子做我的嫂嫂。” 谢二夫人心里一凉,这就是不愿意了? “为什么?是不是谦哥儿有哪儿让你觉得不好?” 沈鸾赶紧摇头,“并非如此,谢谦哥哥很好。” “那” 沈鸾眼神有些飘忽,她都没办法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为什么呢? 这么贴切的对象,她完全有把握在谢家过得很好,与上辈子必然是截然不同两条路,如此光明的前景此刻就在自己眼前,她为什么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沈鸾沉默了好一会儿,谢二夫人的肩膀渐渐塌下去,又不甘心地问,“当真不成?为什么呢?我瞧着你们相处的很好啊,你又说不是因为他不好” 谢二夫人不太能够理解原因在哪里,沈鸾觉得,这种事情若是不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也说不过去,编,她也得圆过去才不会伤了和气。 斟酌再三,沈鸾咬了咬牙,“舅母,其实是因为我有喜欢的人,所以” 沈鸾脸上浮现出难以启齿的羞涩,谢二夫人最终,只能长叹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罢了罢了,谁没有年轻过,你这个年岁的小姑娘,一旦有了倾慕之人,是什么都不会顾及的。” 她也是过来人,尽管觉得无比可惜,但到底也能够理解。 只是太遗憾了,多好的儿媳妇人选。 送走了谢二夫人,沈鸾瘫在屋子里挺尸。 自己可真是说得出口,呵呵。 但这个理由最是真实最能够说服人的,沈鸾也没办法。 紫烟进来看到她毫无形象的模样,已经见怪不怪了,给屋子里换了个冰盆,“姑娘,我觉得您说的没问题,谢谦少爷确实人很好,但很明显您对他只是对兄长一般,谢二夫人会理解的。” “是吧” “是呀,再说您这理由多充分啊,怕是谢二夫人去跟夫人求证,也不会露什么破绽。” 沈鸾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这话什么意思?我正担心着呢,我哪儿有什么喜欢的人” 紫烟回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沈鸾急了,“你这丫头,你给我说清楚了,我什么时候” “姑娘,您听过一句话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过我只是个丫头,人微言轻的,您就别难为我了,一会儿要不要喝冰镇绿豆汤?” “要。” 沈鸾牙痒痒的,但她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再问。 反正,那只是个自己随口说的借口,仅此而已。 不过谢二夫人应该已经打消了这个想法吧? 谢二夫人觉得很可惜,不过比起沈鸾这样直接明了地说明白,她更不喜欢被含糊的吊着。 “只能说,缘分没到,哎你说这小姑娘的亲事,怎么能让她自个儿拿主意呢?” 谢二夫人摇着扇子,身边一个随行的婆子说,“夫人也别叹气,我觉着沈家姑娘也是没法子了,沈家共四个姑娘,除却大姑娘嫁了个老实本分的人以外,另外两个的亲事,都跟个笑话似的,也难怪沈姑娘会害怕。” “是吗?我倒没在意。” 婆子跟她说起沈玥和沈玲的事儿来,得知沈玥的惨状,谢二夫人皱着眉直摇头,等再听到沈玲,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没有名分的妾室?这是怎么说的?沈家可是书香门第,虽无实权,却也算得上清贵世家,怎么能让家中女儿无名无分地跟了别人?” “夫人有所不知,沈家二房分了家之后,就当没有沈老夫人一样,什么样的事儿都不来跟她说,自己做了主,他们约莫是想着到底对方是个皇子,如今没有名分,兴许往后” 谢二夫人冷笑了几声,“还有这等子蠢人,如今无名无分,还指望着以后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天真!这世上,什么皮相美色都是一时的,指望着以色侍人得来恩宠,从来就不可靠,你就瞧着吧,越是不将自己当一回事,旁人就越是不会将你当一回事。” 她长叹一声,“还是鸾丫头这样的好啊,哎,可惜了” 沈玲满怀希望地来到沅申身边,她也确实,如愿以偿地得了几日恩宠。 沅申那几日都腻在她的小院子里,情到深处,什么样甜言蜜语都肯说,甜的让沈玥心花怒放,一颗心仿佛浸泡在糖水里,咕噜咕噜地冒泡。 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场景,她会牢牢地将三皇子抓在手里,让他为自己着迷。 没有名分又如何?女人要的,不就是男人的宠爱?那些身份高贵的正妃侧妃,还不是只能排在自己后面? 第197章 满心怨愤 沈玲着实享受了一番被独宠的滋味,然而好景不长,沅申的新鲜感很快就没了。 他怎么可能将所有的精力用在一个什么都不能带给他的女人身上?他需要的是助力,因此就绝不可能怠慢府里那几个自己大张旗鼓娶回来的女人。 沅申除了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府里还有两个妾室,沈玲连着几日没等到沅申,又不敢发作,于是让身边的丫头去传话,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 只是话传出去了,沅申依然没有出现,只是让人送了些东西过来当做回应。 “这些有什么用?三皇子呢?不是说已经回府了?为何不来见我?是不是你们没将话带到?” 小丫头特别委屈,“姑娘,三皇子身边的人不让我们见三皇子,只说了会转述” “没用的东西!他们这么做,当然是有人指使的!” 沈玲眯着眼睛,这种事情她从前听得多了,三皇子对自己的宠爱,定是让某些人心生妒忌,所以一定是她们买通了三皇子身边的人,让三皇子不来自己这里。 一定是这样! 沈玲心中愤愤不平,“我要见三皇子,谁都别拦我,他在哪里?” 在沈玲这里,三皇子口中对她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真的,自己就是他寻寻觅觅的心肝宝贝,只要见到了三皇子,他一定会为自己做主。 然而沈玲没想到的是,她根本没能见到沅申,甚至连他在的院子都没能进去。 那些守卫将她拦在外面,在沈玲想要高喊三皇子的时候,一旁的婆子一拥而上,堵着她的嘴将她拖回了院子。 沈玲被架回院子的时候头发都被扯散了,一双眼睛瞪得通红,里面的怒火仿佛能将人烧成灰烬。 口中的布条被拿走,压抑在她喉咙里的谩骂倾巢而出。 “你们竟敢这么对我!你们这些恶奴,我要让三皇子”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的沈玲都蒙了,白皙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几道红痕。 动手的婆子轻描淡写地揉了揉手,“沈姑娘,您刚进府里没几日,对皇子府的一些规矩怕是不明白,殿下让老奴来好好教教您,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沈姑娘原谅。” 沈玲脑子里充血,等反应过来之后,张牙舞爪地想要扑过去打回来。 “我要见三皇子!我要让他把你这个贱奴乱棒打死!” 沈玲被好几个人束住手脚,那婆子脸上也不动怒,“姑娘如此做派好似中了邪气,殿下身体贵重,先去禀了殿下,之后的日子姑娘都不适合侍奉。” 她笑吟吟地看着疯魔的沈玲,“姑娘脾气这么暴烈,老奴也不方便教授,先饿个三日,等姑娘气儿顺了再说。” “你敢!” 沈玲目眦欲裂,然而那婆子一挥手,她就被拖着关进一个小屋子里。 门外一阵锁链的动静,沈玲冲过去推门,门已经被锁住。 外面还有交代的声音,“角落里有便盆,每日会给姑娘送一碗水来,姑娘若是弄洒了,可是没有第二碗的” “开门,你胆敢这样对我?我一定要让殿下将你碎尸万段!” “老奴不过尽了本分,等姑娘先熬过这三日再说。” 沈玲简直要气疯了,口腔里有着淡淡的血腥气,脸颊肿得老高,她不断地高声叫着,踹门踢门,可外面始终没有人理会她。 等她嗓子都喊哑了,门上才开了一个小口,一碗水从外面被推了进来。 沈玲一把将碗挥到地上,“我要见三皇子,让我见他!” 小口关上,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姑娘就省省力气吧,府里的规矩,是不许人糟蹋东西,姑娘既然不渴,那下一顿水也不必送了。” 很快,外面又是一片安静,任凭沈玲如何发出声音也没人回应。 她的力气很快用尽,身上的各种不适,在安静中逐渐放大。 脸颊一抽一抽地刺痛,浑身好几处都疼的紧,怕是都破了,不过最最难捱的,是她此刻的干渴。 喉咙用力过度,火辣辣一样,往外吐气仿佛能冒烟。 地上被她挥掉的碗,旁边还残留着不多的水迹,碗倒扣在地上,豁出一个小裂缝。 她再憋屈愤怒,无人理会也没有半点作用,沈玲靠在门边,仿佛做了一个噩梦。 不是一直都很好吗?怎么忽然,就变得不一样起来了?到底是哪儿出错了? 时间慢慢地流逝,沈玲的傲气和自尊,随着身体里的水分一点点地消失。 在这个只有一个便盆的小房间里,她好像被扒掉了一层皮,下一碗水送进来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捧着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还c还有吗?再给我一碗,半碗也行。” 小口不近人情地关上,沈玲捧着碗,将碗底剩余的几滴水珠喝干净。 她首先得活着,得出了这个门,才能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三天之后,屋子的门被打开,嬷嬷掩着鼻子,让人将沈玲拖出去。 三天只靠着水熬过来,沈玲一丁点儿力气都没有,脸色煞白地被拽出去,身子直往地上滑。 “沈姑娘可想明白了?” 嬷嬷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眼里有着不明显的怜悯和嘲弄。 真当皇子府这么好进的?没身世没背景,以为仗着一张还算漂亮的脸就行了? 皇子殿下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她也不是倾国倾城,哪里来的自信能够迷的住三皇子?这种异想天开的性子,府里可是容不下的。 沈玲胃里搅的难受,早已经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嬷嬷冷笑一声,“沈姑娘不回答,莫不是还没想明白?既然如此” “明白了明白了!” 沈玲忽然尖声叫起来,她不要回那个屋子,她从小娇养到这么大,身边都是有人伺候着过日子,何时吃过这般苦头? “明白了就好,来人,送沈姑娘回屋子里歇着,再跑出院子惊扰到府里其他人,可就不是三天的事儿。” 沈玲回去之后就要求吃饭,浑身上下狠狠搓洗了一遍,等她缓过劲来,心里却已经生出了忌惮。 她一直盼着这三日里三皇子会来找她,她心里一直想着,三皇子若是瞧见了她的样子,会如何为她做主,会如何惩罚那个恶奴。 这样的想法一直支撑着她,她才能熬得过来,但三天里,三皇子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自己叫的那样惨烈,动静那样大,她不信三皇子会不知道,可他却没有出现 沈玲心里忽然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为什么?为什么浓情蜜意转瞬即逝,她不是三皇子口中最心爱的人吗?她受到这样的对待,为什么三皇子不来救她?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不是,已经是三皇子的人了吗? 谢谦闭关作画的时间里,沈鸾招待的对象就变成了刘小昭。 她越发觉得这是个特别可爱的小姑娘,性子跟她尤其的合。 寻常从小身上带病的人,心态都会忧郁一些,比如沈鸾就见过秦戈的兄长,也是娘胎里带的病,成日卧床不起,脸上很少有什么情绪的变化。 但刘小昭不同,她几乎时时刻刻脸上都带着笑容,仿佛一点儿都不受身子的影响。 “小时候大夫就说,我活不过五岁,我祖父那边的人将我当做烫手山芋,把我送回外祖身边,外祖父外祖母心疼我,悉心照顾让我长到这么大,所以我现在每过一日,都是赚来的,当然要开开心心的。” 刘小昭笑容里见不到一丝阴霾,看的沈鸾都忍不住搂了搂她,“会好的,哥哥答应帮你在晏城找大夫,他说话从不骗人,很快就会有回应。” 刘小昭开朗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弱弱地说,“会不会太麻烦沈大哥了?其实我的病也瞧过不少大夫,都没什么进展,我也不抱多大的希望。” “那怎么成,你放心吧,晏城这里我哥熟着呢,一个不成咱们请两个,三个,总会有办法的。” 刘小昭目光越发飘忽,“真的可以吗?若是太麻烦就算了,沈大哥那样身份的人,哪儿能为了我这么个微不足道的人费心?” 沈鸾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看得出刘小昭对哥哥的忌惮已经呼之欲出,可是哥哥虽然为人冷了一些,也不至于那么可怕才是。 “小昭妹妹,莫不是我哥哥对你做过什么或是说过什么,你这么怕他?你告诉我,我回头帮你说一说。” 刘小昭直摆手,“没有没有,沈大哥怎么会对我说什么做什么。” “那你为何一提起我哥哥就一副心惊胆颤的样子?” 第198章 不希望你答应 刘小昭苦着脸,圆圆的眼睛眨了好几下,轻声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本能吧,但我知道沈大哥是个好人,之前在医馆,也多亏了沈大哥照顾。” 沈鸾呵呵地笑出声,“我哥那人哪里会照顾人,你就别替他描补了,不过虽然哥哥总是一脸凶相,仿佛随时都要骂人的样子,但其实也还好啦。” 她过来人一样地靠着刘小昭,“我哥就是嘴毒了点,说话能气死人,有时候连我都在怀疑,他是不是我亲哥,哪有这么欺负人的,不瞒你说,我还偷偷比对过我和哥哥的长相” “哦?那你比对出什么来了没有?” “那当然是” 沈鸾说到一半忽然愣住,扭头看想刘小昭,“刚刚是你问我的?” 刘小昭猛烈地摇头,然后两人一块儿僵住,慢慢地将头转过去。 沈鸾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动,“哥呵呵呵呵,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文韶面不改色道,“‘总是一脸凶相,仿佛随时都要骂人’的时候。” 沈鸾:“” 感觉脖子有点凉 “哥你怎么这样啊,我跟小昭妹妹说两句贴心话,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进来了呢?我是没什么,小昭妹妹就也在呢,你就不注意一点儿。” 沈鸾破罐子破摔地开始作起来,先发制人有没有?就是苦了刘小昭,无辜地眨着眼睛,目光飘忽不定。 沈文韶就静静地看着沈鸾,看着她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才淡淡地说,“我进来前,有问过你院子里的人。” “哦,哥哥做事,自然是万般妥帖的呵呵呵呵,我就这么一说” 沈鸾望天,感觉又有几本书在等着自己去抄了。 “哥哥来我这儿可有什么事?” 沈文韶扔了一个锦囊过去,沈鸾双手接住。 “里面是地址,按着时间带人过去,是个从宫里退任的老大夫。” 沈文韶言简意赅,交代完就打算离开,沈鸾过去一把拽住他,“哥,你说详细些成不?这大夫医术性子怎么样?我这贸贸然地上门,万一哪儿没做好,岂不是坏了事。” 沈文韶扭头看她,“无妨,反正我可能也不是你亲哥,这种事儿你自个儿琢磨。” “谁说的,你看我们长得这么像,怎么会不是亲哥” 沈鸾都要哭了,扯了扯沈文韶的袖子,小声地说,“哥,还有客人在呢,你给我点面子。” 她一张漂亮的小脸皱巴巴的,圆圆的眼睛浮动着祈求,可怜极了。 沈文韶撇了撇嘴,眼睛眯了眯,沈鸾立刻笑得讨好又可爱,让人生气都生不起来。 “这户人家世代行医,他尤其德高望重,如今宫里若是有一些疑难杂症,也都会来请教他,老人家生性和蔼,极少会刁难人,已经提前打过了招呼,直接去就行。” 沈鸾知道了想知道的,笑得越发甜美,“多谢哥哥,就知道哥哥做事一定最稳妥。” 沈文韶忽然低下脑袋,在沈鸾耳边低语,“知道有客人在,还敢编排我?” 沈鸾一个哆嗦,“没你得听完啊,我后面正准备夸你呢,真的。” 沈文韶一脸“信你个鬼”的表情,“近来看你挺闲的,我那儿借到了一册孤本,很快要还回去” “我帮你抄下来。” 沈鸾立马自告奋勇,拍着胸口应承,“哥哥就放心吧,我一会儿就让人去拿来。” 什么叫自觉? 这就叫! 沈鸾笑呵呵地送走沈文韶,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然后看见脸上惊魂未定的刘小昭,笑容都发虚,“我哥虽然吧,看着有点凶,但其实也还好的,呵呵呵。” 刘小昭,“呵呵呵,嗯。” 沈鸾叹气,随便吧,她都没办法说服自己。 刘小昭身子情况比较好的时候,沈鸾就带着她出门,也不走远,就在附近转一转。 来到晏城每日总在家中待着,也着实无趣了些。 这一回沈鸾有了经验,对刘小昭看得很紧,尤其在吃东西方面,时时刻刻注意着适可而止。 刘小昭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让沈姐姐费心了,我平日在家中不这样的,之前只是个意外。” 沈鸾笑眯眯地点头,“我懂,我懂,还是注意一些的好。” “沈姐姐,那边那个公子一直在看你,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沈鸾闻言看过去,果然是认识的,“萧大人,好巧。” 萧然缓步走过来,“正好遇到你,见你并非一个人,也不知道方不方便来与你打个招呼。” “方便的,这是我的远房妹妹,随舅母来晏城做客。” 沈鸾给萧然介绍刘小昭,萧然的目光微凝,与刘小昭问了好。 “听说沈家来了亲戚,这几日我有些忙,也没去见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说。” 沈鸾笑起来,“哪儿能劳烦萧大人,萧大人身负要职,差事要紧。” 刘小昭安静地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眼睛里闪过了然的光芒。 “沈姐姐,我去那边看一会儿。” 她特别自觉地给他们让出说话的空间来,这位萧大人还感激地看了自己一眼,果然她猜得不错。 沈鸾本想留住刘小昭,奈何她走得极快,沈鸾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又装作不经意地收回来,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来。 “萧大人现在不忙吗?” “我听说,有人要与沈家议亲” 萧然看着沈鸾的眼睛,“你会同意吗?” 沈鸾心累,萧然表现出来的情绪,会让她感受到一份压力,尽管知道他行事风格就是这般直接坦荡,也还是会出现困扰。 “萧大人,这种事情我一个姑娘家不太方便说” “我不希望你答应。” 萧然声音变得轻浅,“我正在努力,想要让你感受到我的心意,我也知道还需要时间,所以,我不希望你答应” “萧大人,这事儿我觉得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沈鸾有点着急,怎么从前没觉得萧然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 “这不是时间的问题”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便是我去查案,也都得查出个归根结底来,我不明白为何我们之间没有可能,缘分之类的说辞,我接受不了。” 沈鸾:“” 她扭头看了看旁边,缘分都不接受的话,那她真解释不了。 “你若是对我哪里不满意,我总是能改的,你若是担心我母亲,我也定会尽力说服她,或者还有别的缘故?” 萧然身形高大,气质出众,在这里站了一会儿便能吸引许多目光,与沈鸾宛若一对璧人,惹人艳羡。 沈鸾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萧大人没有哪里做得不好,你在晏城受人尊重,多少姑娘家对你心生倾慕,你真的很好。” “那是为何?” “萧大人,不是因为很好,所有人就都一定会喜欢,就像我喜欢吃鱼,鱼肉质鲜美对身体有益难道不好吗?可就是有人不喜欢吃,我喜欢雨天,令人神清气爽,也有人不喜欢,我没办法告诉你究竟是什么原因,我只希望萧大人往后能够顺心顺遂,没有别的念想。” 萧然不懂。 他看着沈鸾的目光里透着浓浓的迷茫。 他不知道为什么沈鸾会这样说,怎么会没有原因呢?只要她愿意,他可以做出改变,成为她心中喜欢的模样,但她连这个机会都不给自己。 沈鸾心里涌出一阵阵负罪感,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算什么,居然一次又一次地拒绝萧然这种人物,自己的胆儿真真是肥了! “萧大人,您不妨这样想,婵月姑娘知书达理,婉约柔顺,连我瞧着都喜欢,也看得出,她对你有着情意,她难道不好吗?为何你会不接受呢?” 沈鸾轻叹了口气,福了福身子,转身去找刘小昭去了。 萧然站在原地,脑子里也不知道为何,浮现出林婵月的脸,她脸上时常会出现淡淡的愁绪,那会儿她心里,是不是就是自己此刻的滋味? 萧然似乎有所触动,那种感觉又一闪而逝。 从小父亲就教导他,凡事绝不能轻易放弃,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境地,都存在一线生机。 这些年他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沈鸾还未成亲,她就有可能改变心意不是吗? 刘小昭瞧见了沈鸾,脸上浮现出揶揄的笑容。 “沈姐姐跟那位公子说完话了?” 沈鸾嗔了她一眼,“好端端的为何要离开,留我一人在那儿。” “那位萧大人浑身散发着请我回避的气息沈姐姐,那位沈大人是不是对你” 刘小昭朝她嘿嘿嘿地挑了挑眉毛,沈鸾不做声,在她身边坐下。 “其实我虽然不认识他,不过瞧着这位公子不凡的气度,也是谢谦哥哥比不上的,沈姐姐如此出众,也难怪会有这么多人倾慕。” 沈鸾反问她,“你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 “大家应该都会觉得是好 事吧,谢家姑娘要说亲的时候,能多几家人上门打听她们都会很骄傲的样子,沈姐姐觉得这不是好事?” 沈鸾摇摇头,“不是。” 第199章 诚心上门 刘小昭趴在桌上,看到她略显疲惫的脸色,关心地问,“沈姐姐是不是不喜欢他?那就告诉他就好啦,我听舅母说你的亲事你可以自己做主,我不知道有多羡慕呢。” 她脸上笑容微不可查,沈鸾怔忪了一下,才明白刘小昭的羡慕是真的。 比起自己,刘小昭的处境更加困难,她被谢家收养,往后的亲事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谢家虽是她外祖家,如今的境况,再加上刘小昭身上的病症,她只会更加艰难。 跟刘小昭比起来,沈鸾这算什么? 她立刻振作起来,“明儿我就陪你去见那位大夫,哥哥说他医术出众,那就一定医术出众,肯定会有好转的。” 刘小昭笑得没心没肺,她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不抱有期待,就不会太失望。 “沈姐姐,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沈鸾:“说什么呢。” “哎呀我就好奇嘛,刚刚那位公子你都瞧不上,沈姐姐的眼光必然很高,难道还有比他更好的人?” “走了,咱们该回去了。” “真的吗真的吗?哇真想开开眼界。” “不走?” “走,走。” 萧然回去家中,天色已经晚了。 中厅的灯还亮着,林婵月知道他回来,从里面走出来,“表哥回来了?姑姑今日有些累已经歇息下了,表哥还没吃饭吧?” 她脸上笑容和婉,“灶上给你温着饭菜,我让人给你送去院子里,表哥每日在外奔波,身子不能累垮了,多少吃一些再休息。” 林婵月知道萧然不喜欢单独与她在一块儿,转身就要吩咐下人去做。 萧然沉默了一会儿说,“就摆在饭厅,我吃完再回去。” 林婵月眼里冒出一丝丝欣喜,不过很快消失不见,他会这么做,大概也是因为累了。 很快,饭菜都摆上了桌,菜色不会很多,但一样样都是萧然喜欢的。 林婵月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在面前,犹豫着自己要不要离开。 萧然从前很少会注意到的事情,也不知怎么搞的,今儿都特别明显。 桌上的菜肴有几道明显不是家里的厨子能做出来的,应该出自林婵月之手,那道扒鸡,他在甘州的时候特别喜欢吃,林婵月学会的时候,母亲很高兴地告诉他,可他却没什么反应,只觉得林婵月是不是太闲了才去学这些。 好像自从他喜欢上了沈鸾之后才能明白,想要为一个人做一点事情的愿望,竟然如此强烈。 那时候的婵月,怕也是因为这样,才会一点点去学做自己喜欢的菜肴。 林婵月犹豫了一会儿,见萧然没有让自己离开的意思,便在一旁坐下。 她也不怎么说话,只看着萧然的身影,就觉得心底某处填得满满的。 看一个人看得久了,那人就会自动刻入心里,占据一个重要的位置,她从小时候就追逐在萧然身后,看的最多的,是他的背影。 看着他一日日越来越伟岸的背影,却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 姑姑说总有一日,表哥会发现她的好,会明白她的执着与专注,林婵月也一直都这么相信着,一直等着。 不过到如今,她有种自己可能等不到的预感 “在想什么?” 林婵月回神,发现萧然已经差不多快吃完了。 那道自己做的扒鸡他吃了大半。 林婵月浅笑起来,“没什么,表哥吃好了?我让人收拾了。” 萧然点点头,却没有立刻回院子,他余光一直在林婵月的身上,她的每一个眼光都夹杂着对自己的情意,他一直都知道,也一直都能冷静的熟视无睹。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却没法儿当做看不到。 “喝茶吗?” 萧然给林婵月倒了杯茶,林婵月受宠若惊,眼底浮出些异样,表哥今儿是怎么了? “我今日,见到了沈鸾。” 林婵月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紧了紧,“姑姑说沈家来了客人,沈姑娘这阵子应该会忙吧。” “她说我是个很好的人,可是她不喜欢,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知道吗?” 林婵月呆呆地看着萧然,只觉得自己的心一寸寸地揪起来。 这样的问题,他要问自己吗? 他在问她,为什么别的女人不喜欢他? 林婵月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只是面对着萧然的脸,她发 现即便是这样的问题,她好像,也不舍得让他失望。 林婵月轻轻地垂下头,语气带着一些轻松,“会不会是表哥与沈姑娘相处的时间还太短,所以她并没有对表哥有很深的了解” 如此短的时间,表哥却深陷其中 萧然盯着她,“还有别的吗?我有没有哪里做得不够好?” 林婵月的指尖都白了,她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没有,表哥,时辰不早了,我先回院子了。” 她起身匆匆离开,出门的时候险些被自己的裙摆绊住,却都不肯停一下。 桌上,林婵月那杯茶丝毫未动,金黄色的茶汤漾出浅浅的波纹。 萧然往后,靠在椅背上,心里生出了厌倦来。 他怎么变成了这样,自己不痛快,也要让别人不痛快才舒服? 沈鸾带着刘小昭踏上了寻医的道路。 到了地方,宅子看起来并不大,沈鸾让人上前叫门,说明了来意,很快有人出来将她们往里请。 “沈姐姐,这些花花草草好奇特啊。” 刘小昭悄悄地跟沈鸾说,引路的管家听见了,笑着说,“那些是药草,是老爷子特意让人种,还有一些少见的药草都养在温房里,老爷子时常会亲自去伺候。” 刘小昭吐了吐舌头,跟在沈鸾身边不说话了。 没想到家宅中居然还藏着一间医馆,屋外挂着悬壶济世的牌匾。 来到门口,管家笑起来,“这是按着老爷子的心意建的,两位姑娘在此稍后,容我进去通传一声。” “有劳了。” 屋里传出淡淡的药香,刘小昭和沈鸾都不太紧张,两人克制地四处张望,这里确实处处透着世代行医的气息。 “两位姑娘里面请。” 沈鸾和刘小昭进去之后,沈鸾被招待着在旁边坐下,刘小昭则连同丫头被带入里面的诊室。 只是没一会儿,沈鸾就听见刘小昭的叫声,她赶忙起身过去查看,还未进诊室,就见刘小昭从里面冲了出来,本能地躲到自己身后。 “这是怎么了?” 沈鸾搂住惊魂未定的小昭,诊室的帘子被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男子,怎么看也不是沈文韶口中的老大夫。 此人穿得风流倜傥,生的也一张好皮相,嘴角微微勾着笑,“我不过要给姑娘诊断,姑娘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没得让人觉得我好像要轻薄你一样。” 沈鸾察觉到刘小昭身子在发抖,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丫头。 丫头口齿伶俐地说,“小昭姑娘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有一道帘子,里面的人让小昭姑娘将手伸进去,结果结果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昭姑娘的胳膊被人一直往里拽,吓坏她了。” 沈鸾注意到刘小昭捂着一边的胳膊,转身遮着查看了她的手臂,被蹭出一条红色的印子来。 “今日我们上门求医,却不想被如此对待,此事,我记住了。” 沈鸾无意久留,拉着刘小昭就要离开。 那人却上前拦住她们,“这位姑娘莫动怒呀,我只是跟她开个玩笑,我跟我祖父也学过医术,说要给她诊断也并非虚言,不过” 他目光在沈鸾脸上流连忘返,“若刚刚进去的是姑娘你,那该多好” 沈鸾脸色冷了下来,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见一声怒斥,“混账东西!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位老者被人扶着从外面走进来,走到跟前扬起手里的拐杖就要往那男子身上打。 他动作敏捷地闪过,嬉皮笑脸地作揖,“爷爷,我这不是看你还没到,不想怠慢了您的病人嘛。” “给我滚出去!往后都不准过来我这里,以后谁要再放他进来,都打断了腿扔出去!” 那男的脸立刻变了,“爷爷,至于吗?我还没做什么,我可是你亲孙子,你要因为个外人这么对我?” “还不快滚!” 老者再次举起拐杖,毫不犹豫地敲下去,落在地上发出闷响,若不是那人躲得快,砸在腿上怕是要青一块。 明白老人没有再开玩笑,男子气不服地离开。 “让两位姑娘受惊了,那是我不孝子孙,多有得罪之处,还望两位姑娘海涵。” 面前这位,就是沈文韶给刘小昭找的老大夫,孟药庄。 看着就跟如同沈文韶所说,性情亲和慈善,平易近人。 沈鸾之前想发作来着,小昭莫名遭受到惊吓,这会儿还魂不附体,拽着自己的袖子不放手。 “孟老先生,我们是诚心上门求医,却遭此无妄之灾,听方才那人所言,他之前也有同样的举动?” 孟药庄眸子沉了沉,“我孟家祖祖辈辈行医 ,只是我膝下儿女缘分浅薄,只有一个儿子,又只得了浩轩一个孙子,从小娇惯着长大,因此才惯得他没个正型,我往后会严加管束,绝不会再出同样的事。” 第200章 岂有此理 沈鸾不信。 但今日是要给刘小昭看病,她也不好咄咄逼人,只能忍耐下去。 孟药庄给刘小昭问诊的时候,沈鸾全程陪着,小昭的情绪才没那么抗拒。 “刘姑娘的病乃娘胎中落下的病根,全靠着细心调养才能撑到今日,想要完全除掉病根,怕是没那么容易啊” 孟药庄脸色为难,摸着下巴的胡子沉吟了好一会儿,“不过老夫倒是有一剂祖传的方子,稍作调整正能对的上刘姑娘的病症,只是也要很长一段时间,慢慢调养方能见效。” 刘小昭都惊了,“真的吗?我的病症还有得救?” 这是她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听到有大夫如此有把握的话。 之前都唉声叹气地说不行,他们也无能为力。 孟药庄点点头,“老夫若是没有把握,也不敢轻易说这种话,今日就给姑娘开一副方子,先抓回去吃着,等七日后姑娘再来一趟,老夫给你施针。” 从孟家出来,刘小昭都有些恍惚。 “沈姐姐,他真的说能治得好我?你也听到了是吗?” 沈鸾笑着说,“听到了,孟大夫确实是这么说的,你就安心调养着。” “我真是不敢相信,我以为没人能治得好我,我只能一年一年地熬过去,多熬一年就算多赚了一年,沈姐姐,我的运气怎么这么好?” 刘小昭开心的手舞足蹈,她抬高手臂,袖子滑落下去的时候,又露出了胳膊上的红痕。 沈鸾笑容微滞,握住她的手腕,比之前看到的更加严重了一些,泛着淡淡的青紫,想来她挣脱的时候很用力。 “那人只拽着你的胳膊往里拉?” 刘小昭眼里闪过一丝恐惧,激动的泛红的脸又慢慢的白下去。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地开口,“有帘子挡着,我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可是” 刘小昭咬着嘴唇,挣扎半天才支支吾吾道,“我觉得,被什么东西舔了一下” 沈鸾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脸色铁青,呼吸都变得急促不少。 “岂有此理!” “沈姐姐,我当时吓死了,可是孟老先生是沈大哥找来的,会不会因为我让沈大哥为难?” “不会!” 沈鸾气得眼睛都绿了,恨不得转回头去给刘小昭讨一个公道。 “不行,我回去一定要告诉哥哥,欺人太甚!” 沈鸾对这种事情义愤填膺,当真等沈文韶一回府,就找过去告状。 沈文韶皱着眉听完,“你没事?” “我有什么事,是小昭妹妹被欺负了哦对了,那个人还说什么,如果当时进去的人是我就好了,他是不是有毛病!” 沈鸾叭叭叭地宣泄一通,反正在哥哥这儿她也不必有所顾忌,她愤愤不平,没瞧见沈文韶眸中浮现出淡淡的冷意。 “此事,我知道了。” 沈鸾告完了状,心里舒爽了一些,然后又想起一些事来。 “哥,可是如今是咱们有求于他们,是不是也只能吃哑巴亏?” 她大大的眼睛里有着浅浅的无奈和委屈,“我也就是来跟你说一说,毕竟小昭妹妹的病症,到如今为止只有孟老大夫有办法,我不想让她失望。” 沈鸾心底明白,所以在孟家,她也忍住了。 这事儿,可能就算告诉了哥哥,也只不会有什么结果。 “哥你就别放在心上,孟老先生斥责了那人,也说了往后不会出现同样的事情,我以后会陪着小昭的,寸步不离。” 沈鸾笑起来,似是不想让沈文韶有什么负担,又说起别的事情,说她的孤本已经抄了一半了,很快就能抄完。 沈文韶“嗯”了一声,“记得抄工整些,不然我看得费劲。” 沈鸾:“是,知道了。” 她从沈文韶那儿离开,沈文韶周身的气息立刻变得冷肃下来。 在他这里,没有“算了”这种话,他沈文韶的妹妹都敢戏弄,想来,定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从孟家抓回来的药,小昭吃着觉得还成。 “总觉得身子比之前要轻了一些。” 沈鸾很为她高兴,“舅母和谢谦哥哥明日要回去了,你就暂时留在我们这里,等你病愈之后再送你回去可好?” “会不会太叨扰你们了” “不会,我很高兴你能留下,在家里也有人 陪我说说话。” 刘小昭于是留在了沈家,谢二夫人和谢谦,该打道回府了。 送他们离开的那日,谢二夫人看着沈鸾的目光里依旧有浓浓的遗憾,“我是真喜欢你,只是可惜了与你没有缘分,也怪谦哥儿不争气。” “舅母,谢谦哥哥有本事着呢,您往后就等着享福吧,我听说好几位晏城的画师都邀请他留下做客,对谢谦哥哥的画技赞不绝口。” 谢二夫人脸上又浮出笑容来,自己儿子争气,比什么都让她高兴,算了,不成就不成吧。 “小昭这丫头就拜托你们了,有什么进展随时让人来报个信就成。” 沈鸾去与谢谦道别的时候,气氛十分融洽。 “这是送给谢谦哥哥的礼物,我也不懂这些,所以托了人去买回来的,希望你喜欢。” 那是一套作画用的工具,林林总总一大包。 谢谦心中感动,“多谢妹妹,等我有好的画作就给你寄过来。” “当真?那我可等着了,到时候我就跟我的友人们炫耀,能画出这样好的画来的人,是我的哥哥。” 她笑颜如花,骄傲的表情让谢谦宛如喝了冰水一样舒畅。 是啊,又何必拘泥于男女之情,能有这么个以他为荣的妹妹,对谢谦来说,已经是莫大的一种支撑,让他心底仿佛涌出用不尽的力气,激励着他不断精益自己。 送走了谢二夫人和谢谦,沈鸾将刘小昭搬到了自己隔壁的院子,也好在近一些的地方照看着。 七日之后,她陪刘小昭去孟家,孟药庄挽着袖子给刘小昭施针,又换了一副方子。 “刘姑娘的病症要想完全好透,得用好些药材养着,从前虽然也用了药,但药材上面可能没那么好,所以这方面你得有点准备” 孟老先生语气温和,刘小昭生出些不自在来。 谢家肯养她已经很不容易,也一直汤药不断,谢家的境况哪里还能允许她用多好的药材? “无妨,孟老先生开方子就是。” 沈鸾语气不变,这算什么问题? 刘小昭拉了拉她的袖子,“沈姐姐” “身子比什么都重要,你就好好养着,其他的不用担心。” 孟药庄让刘小昭仍然七日之后再来,她们两出门之后,马车还没走多远,便看到一队官兵往孟家去了。 “那是干什么的?” 刘小昭趴在窗口好奇地张望,沈鸾没什么兴趣,“也许是来找孟老先生看病的?” “沈姐姐,上回你遇见的那位萧公子也在呢。” 萧然? 沈鸾坐着没动,不过眉头慢慢蹙起。 萧然是督查院的人,他会出现的地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孟家在晏城低调得很,会有什么事? 大约萧然也认出了沈家的马车,第二日,萧然便找上了门,说有事要问一问沈鸾。 两人见了面,萧然眉间严肃,“沈姑娘昨日可是去了孟家?” 沈鸾点点头,“去了,我陪着小昭妹妹去找孟大夫看病,有和不妥吗?” “你们在孟家,可有被人刁难过?” 见沈鸾皱眉,萧然补充道,“就是可有被谁轻薄唐突过?” 沈鸾瞬间流露出来的愤然,让萧然心里一跳,追问道,“你们在孟府见过孟浩轩是不是?他可有对你做了什么?” “对我只是言语上的不敬,不过” 事关刘小昭的名誉,她也不好往外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见沈鸾无碍,萧然松了口气。 “孟老先生行医救人,在晏城都是有口碑的,还有人合伙给他送了一块‘悬壶济世’的牌匾,感激他妙手仁心,可是孟老先生的孙子孟浩轩,则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萧然说,有人将孟浩轩之前的作为挖了出来,说他时常会打着他爷爷的名号,轻薄良家妇女,受害的女子一来顾及自己的名声,二来又碍着孟老先生的名望,一直也没人出来指证。 “此事落到我手里,稍稍往深处查一查,不堪入目,因此昨日在孟家门口见到沈府的马车,担心你也会遭受伤害。” 沈鸾脸上极是凝重,“此人竟如此胆大妄为?之前就没人告过官吗?” “孟家世代行医,仁名在外,孟老先生为人亲善,有些人即便找到了孟老先生诉苦,也多多少少因为他会放弃报官。” “那就让那个孟浩轩一直猖狂下去?怪不得,他嚣张成那样,口出狂言,行事荒诞。” 不止是刘小昭一个姑娘被轻薄到,也许还有更过分的,只是人家姑娘没说,就默默忍耐了下去。 “萧大人将孟浩轩抓捕了吗?他会受到 惩罚吗?” “暂时还不知,事情还没查透彻,你们后面还要去孟家吗?” 沈鸾迟疑地点头,“要去的,小昭妹妹的病症只有孟老先生能治得了。” “此事恐怕你们还得做出选择来。” 第201章 息事宁人? 萧然隐晦地透露,之所以会查到孟浩轩身上,兴许跟沈鸾的兄长脱不了干系,事到如今,孟家见了她们怕是一定会求沈鸾。 沈家如果这么算了,孟老先生必然会承这个情,尽心尽力地给刘小昭看病,但若是沈家不同意善罢甘休,刘小昭的病症,也许就得另寻高明。 沈鸾头疼,她都没想清楚,告诉小昭也无济于事。 左右还有几日才会去孟府,沈鸾想理理清楚。 哥哥真的是,威武霸气,选择权一下子就到了他们手里。 沈鸾感到无比的安心,怪不得大家都喜欢背后有人撑腰,感觉这么爽,谁不喜欢? 孟浩轩的事情持续发酵着,刘小昭陪沈鸾去铺子里,坐旁边等沈鸾的时候,听见来买胭脂水粉的妇人在谈论。 “夭寿哦,哪里想得到孟老爷子会有这么个孙子,简直愧对孟家的祖先!”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害了多少小姑娘,作孽死了。” “我还听说,现在都没人承认去过孟家看病,就怕被人说三道四。” “那当然是了,谁会愿意被人指指点点败坏名声?我看啊,这事儿大抵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孟家这些年的人脉,还不至于连个人都保不住。” “就是可怜了那些姑娘。” 刘小昭到人走后脸色都很不好看,把办完事的沈鸾吓了一跳。 “小昭妹妹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 刘小昭一把拉住沈鸾,“沈姐姐,孟家那个孟浩轩,之前就轻薄伤害过其他姑娘?有人在调查他的事情吗?” “这事儿” 沈鸾该怎么说呢“我知道的也不甚清楚,不过若是你想知道,我们可以去问一问哥哥。” 刘小昭想知道,她大着胆子跟沈鸾回去找了沈文韶。 沈文韶目光扫过来,她就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然而还是站在了原地没动。 “哥,孟浩轩的事情,你知道的清楚吗?” 沈文韶收回目光,“这件事你们也知道了?” “只知道个大概,说是孟浩轩借着他爷爷的名声轻薄调戏姑娘,那些姑娘有所顾虑并没有说出去。” 沈文韶轻哼了一声,“这么说起来,都是这些姑娘的不是才隐瞒至今?自己的孙子做了什么荒唐的事情,身为祖父可能不知道?” “若非孟老的溺爱纵容,出了第一次这样的事情就让孟浩轩受到惩罚,又何来后面的事情?” 沈文韶都不屑提他,还以为自己得费些力气才能让孟浩轩尝到后果,谁想到他如此经不起查? “他不单单是小打小闹,仗着自己医学世家,家中有些致人迷幻的方子偷偷用在别人身上,弄出了两条人命,除此之外也有重伤的。” “这些人不说,是因为她们说不出来,孟老是从宫里出来的,人脉可见一斑,想要将事情压下去多的是门路,再加上他回回都应承了补偿,若换做你们,是拼的头破血流也很难讨到公道,还是息事宁人可以得到一笔补偿?” 沈鸾和刘小昭都听傻了,这是什么魔幻的事情? “当然不能息事宁人!凭什么让这种败类好好活着?头破血流我也要拉着他一块儿下地狱,也值了!” 沈文韶一个爆栗敲在沈鸾的头上,“女孩子家家的杀气这么重,你不会有做这种选择的机会。” 沈鸾摸着自己的脑门,哥哥下手真重,疼死了。 沈文韶又顺势给她揉了两下,目光却落在刘小昭身上。 “但是你,要想清楚想怎么做。” 刘小昭呆呆地看着沈文韶的眼睛,他眼里的清冷的光芒让小昭心里打了个寒颤。 “我要想什么?” “旁人拿孟家没办法,不代表没人有办法,不过孟老的医术确实精湛,他说你的病症还有得救,那就是真的。” “所以呢?” 刘小昭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忽然眉头就皱了起来,“沈大哥难道要因为这个放过孟家?那人做了那么缺德的事情,害了多少女孩子受屈辱,你难道也要跟那些袒护孟家的官员一样,当做看不见吗?” 她眼里对沈文韶的崇拜顿时就消散了,变成了淡淡的嘲弄和鄙夷,“没想到沈大哥居然是这样的人。” 沈文韶:“” 要不是看她是个小姑娘,他恐怕就要动手了! 沈鸾急忙拦住沈文韶,“哥,哥,小昭妹妹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气啊,气 了就不好看了,咱们可是晏城第一美青年呢” 沈文韶狠狠瞪她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鸾当做看不见,又去开解刘小昭,“小昭妹妹误会了,我哥的意思是,若是不姑息孟家,你的病症恐怕还得继续往下拖,你被病症困扰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希望你想明白一些。” 刘小昭表情平静,“我不用想,我要是因为想治病耽误了给那么多小姑娘伸冤,那我还不如立刻病死算了。” 沈鸾捂住她的嘴,“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好端端的瞎说什么。” 刘小昭拉开沈鸾的手,“沈姐姐,我知道你对我好,怜惜我,怕耽误了我的病症,但我不是那么怕死的人,我还分得清好坏,为了保住这条命姑息养奸,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我知道了。” 沈文韶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刘小昭,“既然你是这么想的,我这里就容易得多,你的病症,沈家也养得起,总能找到另外一个有能耐的大夫。” 不知道是不是刘小昭的错觉,总觉得沈大哥对她说话的态度好像有了一丁点儿的变化,虽然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好像不那么可怕了? “不过,‘没想到我是那样的人’,不如你说明白一些,是哪样的人?” 刘小昭一个哆嗦,颤颤巍巍地缩到沈鸾背后,方才的气势凌人一点儿没剩下。 “我我刚刚好像没这么说” “是吗?” 刘小昭都要哭了,沈鸾莫名有点想笑,她好像在小昭的身上看到曾经自己的影子,面对沈文韶怂成鹌鹑一样。 既然知道了孟家都做了什么,沈鸾和刘小昭也不打算再去孟家。 然而孟家让人找上了门,带了丰厚的名贵的难得一见的药材。 “都是老爷这些年搜集的,外面难得一见,对刘姑娘的病症十分有帮助。” 孟家的老管家气质一如孟老爷子,特别和蔼可亲,可沈鸾对这样的人已经生出了阴影来。 “多谢孟老一番美意,不过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沈家就不收了。” “沈姑娘,老爷知道那日浩轩少爷让姑娘受惊,已是狠狠地训斥过他,老爷子一辈子兢兢业业地行医救人,无法顾及家里,这么多年只浩轩少爷一个孙子,难免多疼宠了些,老爷子让我恳请姑娘,能否请令兄抬抬手,他一定对少爷严加管束。” 沈鸾就纳闷了,“以后严加管束,之前干什么去了?这句话,孟老爷子怕是没少说吧。” “沈姑娘,您也没怎么样不是吗?何必要赶尽杀绝?从前的事情,孟家也道过谦了,没人不原谅,难道和和气气地过日子不好吗?” 她叹了口气,“您请回吧,这件事我帮不了你,是,我是没受到实质性的侵害,但不表示我可以当做看不见别人遭受的侵害,既然孟老爷子管不了自己的孙子,总有旁人来帮他管,做错事情不是道歉就完事儿了,要受到同等的惩罚才算公平。” 沈鸾都能够想象得出,孟家是如何获得那些原谅的,但那是真正的原谅吗? 不过被迫罢了。 谁也没有资格代替那些姑娘们去原谅别人! 刘小昭知道孟家来过了人,若有所思,“所以那日孟老先生对孟浩轩发那么大的脾气,也许就是担心会惹怒沈大哥?沈姐姐,沈大哥这么厉害的吗?” “说到我哥哥” 沈鸾忽然停了口,四下里看看才又继续说话,关于哥哥的“丰功伟绩”,是时候让刘小昭知道了。 孟家三代单传的小少爷孟浩轩,调戏侵害无辜少女,迫害她人性命,证据确凿,捉拿归案,听候发落。 此事,稍稍知道些消息的人都明白,孟浩轩这一次是彻底栽了。 更有脑袋灵活点的人,打听到沈家的马车出入过孟家,孟浩轩之后便倒了霉,因此得出一个猜测。 “哪有那么巧的事?别是孟浩轩不长眼睛得罪了沈三姑娘吧?那他可真是活该,也不打听打听沈三姑娘有个什么样的兄长。” “不会吧” “我觉得没准儿,孟浩轩安然无恙了那么些年,怎么忽然就栽了?要出事早出事了,孟家的人脉你想啊,若非厉害的人,能让孟浩轩伏法?” “那可真的是活该了,这沈家三姑娘啊,我瞧着往后福分大着呢,但有这么个兄长,也不知道最后谁敢娶。” “我敢啊,人家肯嫁吗?” “你可闭嘴吧,要让沈状元知道,你有几个脑袋够掉?” “不说了不说了。” 更多请收藏【 bz】! 第202章 一女百家求 孟家的事情沈鸾没再关注,只是刘小昭的病症又没了进展,令人头大。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让沈鸾也挺无语。 母亲金元爱娘家来了人,风尘仆仆,大张旗鼓,说是为了沈鸾的亲事来。 一开始沈鸾还不知道,只以为金家的人是来走亲戚。 可是母亲只让自己露了个面之后,也没让她招待客人,还让她多带着刘小昭出去走走,免得在家中被金家人撞见。 沈鸾不明所以,等在家中偶然碰到金家的人之后,她才觉出些什么来。 “鸾丫头怎的这么忙?难得舅母来一趟晏城都见不着你人,我可是特意为了你来的。” 沈鸾客客气气地笑着应对,从她们的态度中明白了,是打算给自己说亲来着。 “你母亲没告诉你?哎呀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都这个年纪了,在我们那儿,有些成亲早的连孩子都有了,你母亲怎么一点儿不着急呢。” “你舅母能骗了你?真真是极好的亲事,咱们家就想着娶一个你这样知书达理的儿媳妇,又会过日子又能舞文弄墨,我那儿子上回你也见过,就是带你出去玩的那一个。” 沈鸾努力回想了一下,未遂。 “舅母,这种事情您与我母亲说就是” “她呀,怕是心里还记恨着从前那些事儿,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哪儿有什么隔夜仇?鸾丫头也帮着劝劝你母亲,只要你嫁过来,我保证你不会受一点儿委屈,咱们金家出的聘礼保准你在晏城风风光光。” 沈鸾呵呵呵地笑,“舅母多虑了,母亲说了,我的亲事不考虑这些,难道舅母觉得母亲给我准备的嫁妆不能让我风风光光?” “” 金元爱实实在在继承了金家经商的本事,她给沈鸾攒下的嫁妆,怕是金家嫁女儿都赶不上。 “这c这不一样嘛,难道不是多多益善?” 沈鸾懒得多说什么,怪不得母亲不让自己出面,她笑嘻嘻地脱身,扭头带着刘小昭去了广阳侯府找秦舒玩。 秦舒的性子跟刘小昭也合得来,三个小姑娘很快熟悉成一团。 “所以你就躲我这儿来了?” 秦舒看了看沈鸾,沈鸾眨眨眼,“不欢迎?” “当然欢迎,不过这种情况,我觉着往后兴许不会少。” 秦舒认真地给沈鸾分析,“你可能不知道,你的亲事不说整个晏城吧,反正不少人都很在意呢,我上回在外面还听人说,打赌你回嫁一户什么样的人家。” 沈鸾翻了个白眼,“他们也是闲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好奇吧,咱们晏城可就只有你特殊一些,有皇上的恩典可以自行择婿,身份贵重,又有个有本事的兄长,谁娶了你都绝对沾光,他们大概也想看看最后便宜了谁。” 沈鸾烦不胜烦,亲事在别人眼里,怎么就变成了筹码? “如今只是亲戚上门,后面只要你一日不嫁,上门打探的人只会更多。” “怎么听着你挺幸灾乐祸?” “哪儿有,我是高兴,一家女百家求,说明我们阿鸾受欢迎呀。” “这种好事儿给你你要不要?” “不要!” “” “” 沈鸾和秦舒同时笑出声音来,笑完之后沈鸾趴在桌上放空自己哼唧,“好烦啊就没有什么法子让他们不来吗?” 秦舒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倒是有” 沈鸾抬头,“什么方法?” 一旁刘小昭努力地剥着坚果,闻言随意地说,“就是沈姐姐嫁人咯,这些烦恼自然都会消失。” 秦舒赞赏地拍了拍刘小昭的肩膀,“此言有理,我们小昭真聪明。” 刘小昭将剥好的果仁塞到秦舒的口中,“多谢秦姐姐夸赞。” 沈鸾一声长叹又垂下脑袋,脑门“咚”的一下撞在桌子上,这说了等于没说。 “对了阿鸾,你可听说了孟家的事情?” “嗯。” “那个孟浩轩可真不是个东西,还好把他捉拿归案了。” “嗯。” “不过我哥哥以前也不大管这事儿,这次却一点儿余地都不给孟家留,孟家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他?” “嗯嗯?” 沈鸾抬起头,“秦大哥跟这事儿也有关系?” 秦 舒托着脑袋,“我也是听说,我哥好像在里面做了什么事儿,让孟家孤立无援无人敢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得说,我哥做的对,那种败类就该受到惩罚” 秦舒义愤填膺地叭啦叭啦,沈鸾思绪却已经飘走,秦戈也掺和在里面?这事儿跟他,没有关系才是。 “反正孟浩轩是要完蛋了,可惜了孟老爷子的一世英名,都被他给毁了。” 沈鸾扬了扬嘴角,“自己的名声,旁人如何能毁得了?孟浩轩也是他纵容出来的,怪不得别人。” 沈鸾想着家里有金家的人在,本打算邀约秦舒去庄子里小住几日。 秦舒叹了口气,“这几日不成,沅凌心情不好,要我陪他去骑射。” 沈鸾咯噔一下,“九皇子殿下心情不好?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九皇子千万得顶住,击垮三皇子可就靠他了。 “他每年这个时候心情都会不好,我都习惯了,甄贵妃娘娘每每到这个时间也会情绪低落,听说有时候还会跟皇上起争执,我也不敢进宫劝慰,都当发发善心,安抚沅凌一下。” 沈鸾只得作罢,秦舒去不了的话,那就自己跟小昭妹妹去,也是一样的。 金元爱对自己娘家人没多好的耐心,尤其她们一遍遍地提及金家对自己的恩情,说是要亲上加亲,让沈鸾嫁到金家去。 “知道妹妹心里有气,都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记金家一点儿好?那沈鸾也不是你亲闺女,咱们金家也不会苛待了她,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正是呢,沈鸾嫁到金家,妹妹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儿,在金家的地位自然是要高一些的,这样难道不好吗?” 金元爱摸着自己的保养得当的指甲,圆润光莹,泛着淡淡的粉色,怎么看怎么好看。 她勾勾唇角,“嫂嫂觉得,我还在乎那个?” “哎哎呀这话是怎么说的,妹妹要与家里置气多久?如今妹妹的日子谁看了不羡慕?谁见了你不尊称一声沈三夫人?难道妹妹还想着从前那个穷小子?若家里当初松了口,那才是害了妹妹。” 金氏的脸“刷”的一下放了下来,“这事儿我是不会答应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金家是什么地方我比谁都清楚,断不会害了阿鸾,你们若是来走亲戚,我也好生招待着,若还跟我提亲事不亲事的,那就怪不得我了。” “哎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可是你嫂嫂,专程登门求亲,你难道真要跟金家划清界限不成?” 金元爱冷笑一声,“是呀,不然呢?金家那样对我,可曾顾念半点亲情?我当初是如何苦求的?你们当初是如何说的?现在要算计我女儿,又开始跟我提亲情了?” 她懒得再说下去,干脆让人请她们出去,金家在晏城也不是没有住处,就别赖在沈家了。 人都走了,金氏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别跟她提从前的事,她不原谅,她这辈子都不原谅! 等沈鸾回来提出想去庄子小住,金氏一口答应了。 “去,多住几日,家里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有我呢,最好住到她们都走了再回来,省的她们又起什么幺蛾子。” 沈鸾难得看母亲炸毛,乖顺地陪在旁边安抚,“母亲别动气,不值得,左右她们也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我是瞧不上她们理所当然一样地用亲情裹挟我!什么玩意也敢来求娶你,谢谦萧然秦戈哪个不比她们的儿子好?她们哪儿来的自信我会答应?” “母亲,咱们说就说,不举例好不好?” 金氏看着她,“阿鸾,你心里究竟有没有个底?虽然你说不想早点嫁人,但这事儿也不好就这么一直拖着,咱们拒绝一两次还能说眼光高想多挑一挑,但拒绝十次八次,外面的人就该编排你了。” “我并不在乎别人编排” “主要是麻烦,你出去应酬大家都说这事儿,一波波的人上门,你不怕麻烦?” 沈鸾顿时泄气,“是挺麻烦的,所以才想着躲一躲。” “也不能回回都躲,这事儿啊,我得再想想。” 沈鸾跟刘小昭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庄子上,顿时就清净了。 “沈姐姐,这儿可真好。” 刘小昭开心得不得了,感觉一整个大大的庄子都是她们的天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鸾见她那么高兴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不急,好玩的事情多着呢,我们一样一样玩。” 刘小昭身子不好,从前很少出门,如今能在这么漂亮的庄子里体验许多的新鲜玩意,她快乐的如同一只小鸟。 白日里拿着新鲜的蔬果去喂圈养的牛羊家畜,刘小昭蹲在那儿看羊吃草能看许久。 沈鸾怕她热着,将人拉回去换了衣服,在凉棚下吃水果 ,又拉着紫烟等一块儿玩叶子牌,输了要在脑门上用浆糊贴一张纸条。 几人贴了满满一脸,笑闹着一日就过去了。 晚上回屋里睡觉,沈鸾素来不习惯屋里有人陪着,都是让紫烟回屋睡,她晚上也没什么需求。 熄了灯,沈鸾躺在床上,自动自发地拿出护手放在身侧。 反正也没什么好藏的了,沈鸾早就自暴自弃,这次出来收拾东西,紫烟也默认地将护手给带上。 闭上眼睛慢慢沉入梦乡,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鸾被一阵轻响惊醒。 “紫烟?” 沈鸾余光瞄到一个身影,条件反射地轻缓出声,但很快她发现,不对。 第203章 钟宁 从前被曹瑾留下的阴影再次浮现出来,沈鸾迅速坐起来抱着被子往后退,微弱的火光闪动,照亮出一张对沈鸾完全陌生的脸。 “姑娘莫叫,这是沈大人的遗物,你辨认一下,我并非歹人,迫不得已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见姑娘。” 沈鸾咽下喉咙口的尖叫,她认出了那人手里的半块玉佩,另外半块,她在祖母那里见过。 “我父亲的东西,为何会在你手里?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你想做什么?” 沈鸾在心里对这人迅速做了评估,二十多岁的光景,身形消瘦,露出来的手臂却结实有力,动作轻盈,几乎听不见呼吸声,是个练家子。 那人将玉佩交到沈鸾的手里,“我不会伤害姑娘,小人钟宁,当年便是小的将姑娘送到沈大人身边,这半块玉佩也是那个时候拿走的,小人一直想接近姑娘,奈何姑娘身边时而有高手在,因此到如今才敢现身。” “你在说什么?” 沈鸾一头雾水,“什么将我送到我父亲身边?什么半块玉佩?你知道我爹娘的事情?” 钟宁单膝跪在沈鸾面前,没有丝毫的攻击性,一身黑衣将身体遮得严严实实,只一张脸露在外面。 “姑娘,您若平平淡淡地嫁人生子,小的本不该再出现在您面前,只如今您名望出众,聪慧过人,小的便想着有些事情,还是应当让您知道。” 沈鸾忽然心跳得有些快,他什么意思?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个人?上辈子没出现,是因为自己嫁给了曹瑾的缘故?她身上难道有什么秘密不成? 钟宁抬头,英气的脸上庄重肃穆,“姑娘其实,并不是沈大人和温氏之女。” 沈鸾:“” 一股荒诞从沈鸾心底萌生出来,她下意识地笑起来,“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总之你最好马上离开,否则我就要叫人了。” “姑娘乃东平郡王与如今的甄贵妃娘娘的千金,是小的在东平郡王府出事的时候,抱着您出去求助,却没想到沈大人也遭遇死劫,沈大人之女已然丧命,我得知萧家人正赶过来,于是将您与沈三姑娘调换,让您顶替沈三姑娘的身份活下来。” 沈鸾垂在床上的手紧紧地攥着被褥,屋里明明有冰盆,她后背却黏糊糊一片。 “简直荒谬,这样无中生有的事你居然说得头头是道,你到底是何居心?谁派你来的?” “姑娘右后腰窝处,有一块指甲盖大的胭脂色胎记” 沈鸾惊恐地揪紧了被子,钟宁似是也很尴尬地微微偏过头,“小的当初给您更换襁褓的时候见过冒犯了。” 沈鸾的右后腰窝确实有一块小小的胎记,胭脂色,指甲盖那么大,知道这事儿的人不超过五个。 可眼前这个疯言疯语的人却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这怎么可能,除非,他说的是真的 “小的知道姑娘一时间难以接受,只是希望姑娘千万不要将此事透露出去,此事关系着您母亲郡王妃的生死,和沈家的安危,请姑娘务必三思,小的会再找机会出现,望姑娘保重。” 钟宁说完没有久留,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将门关好。 沈鸾等了一会儿,外面一片安静,仿佛从来没有人进入过她的屋子,她好像只是做了一个梦。 屋子里恢复了黑暗,沈鸾靠坐在床头,目光呆滞,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护手。 自己怎么可能不是爹娘的孩子?东平郡王?甄贵妃?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自己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孩子? 那是个疯子,他说的话怎么能信? 沈鸾侧头,拿起那半块玉佩。 玉佩是真的,确实是父亲的东西,或许,这是他从哪里捡到的也不一定,又或许他就是当初害死爹娘的马匪!拿了抢走的财物现在出现 沈鸾脑袋里仿佛一滩浆糊,迷迷糊糊的时候,外面天开始泛出了白色。 紫烟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绕过屏风吓了一跳,“姑娘,您怎么了?” 沈鸾茫茫然地抬头,脑袋沉的好像有千斤重。 紫烟快步过来,抬手在沈鸾额上探了探,“你在发热,昨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 沈鸾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脑子却清醒了一些,约莫是半夜出了一身汗又着了凉的缘故。 “无妨,我想喝水。” 紫烟给她倒了温水递过来,沈鸾喝了几口,昏昏沉沉的不想起身。 “跟小昭妹妹说一声,今儿让庄子里的管事陪 她四处转转,我想再睡会儿。” 她躺下,将被子盖好,怀里抱着一双护手闭上眼睛。 都是假的,她是沈鸾,是沈家三姑娘,虽然没有父亲,可是她有纵容她的嫡母,有疼爱她的祖母,有虽然严厉却不会让人欺负自己的兄长。 她才不是别人,她也不要做别人! 刘小昭得知沈鸾病了,担心的哪儿都不想去。 “不如我们早些回去吧,请大夫来瞧一瞧。” “姑娘说无碍,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小昭姑娘不必担心。” “哪里能不担心?我大夫看得多,也多少懂一些,我去让人煮点合适的粥菜,病了也不好饿肚子,会更不舒服的。” 刘小昭二话不说去了灶房,紫烟心生感激,又折回屋子里去照顾沈鸾。 这一觉沈鸾睡得昏昏沉沉,睡梦中有几张似曾相识的脸,他们站在远处,好像要跟自己说什么,可是沈鸾听不清楚。 她想跑过去,离他们近一些,可不论她如何努力,他们之间的距离总是没办法缩短。 沈鸾睁开眼睛,浑身疲累不堪,每一块骨头都酸痛不已。 “姑娘醒了?小昭姑娘给您做了点药粥,你先吃一些,我们明日就回去好不好?” 沈鸾坐起来,刘小昭也过来看她,沈鸾耐着性子吃了大半碗粥。 她擦了擦嘴,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多住几日吧,我没什么大碍,回去也徒增麻烦,等好一些再回去。” 沈鸾怕自己这样子回去,立刻会被人瞧出破绽来。 昏昏沉沉睡了两日,沈鸾的情况还是不见好,喉咙都有些肿,喝水都会疼。 但她依然不肯回去,只让她们不用担心。 紫烟急得不行,忽闻外面下人来通报,说是有人来借宿。 “这都什么时候了,姑娘还在庄子上,请他们离开吧。” “紫烟姑娘,来借宿的人是” 沈鸾躺在床上,鼻腔呼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连着头皮都在疼,想让自己睡昏过去都做不到。 她可真没用,就这点惊吓都能病成这样。 沈鸾自嘲地动了动身子,忽而门开了,紫烟从外面进来,“姑娘,给您请了个大夫。” 沈鸾惊讶,这种地方也能找得到大夫? 但真的是大夫,仙风道骨地进来给沈鸾把脉,给她扎了几针之后,去旁边开方子。 紫烟跟着去取药,沈鸾觉得自己运气真好,问跟着进来的刘小昭,“从哪里找来的大夫,我瞧着气度不凡,不像是这附近的。” 刘小昭忽闪着眼睛,“那肯定不是,也不是让人出去找的,是自己找上门的。” “嗯?” 她正想问清楚,从屏风后绕过来一个身影,让她目瞪口呆。 “你怎么会” “刚好顺路。” “从哪儿顺到这儿的?” “唔,从家吧,出门散心,刚好就散到这儿了。” “还带着大夫?” “是啊,你说是不是很巧。” 沈鸾:“” 秦戈笑得一脸无害,在她床前大马金刀地坐下,特自然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沈鸾也不躲,呆呆地看着他,“秦大哥差事不忙?” “不忙,这几日也不需要进宫,这不就正好出来散散心怎么弄成这样?” “可能着凉了吧。” “让你贪凉,这种天气喝水都要喝冰镇过的,说了还不听。” 沈鸾鼓了鼓脸颊,“太热了” “凡事要适可而止,过犹不及,这会儿病着就好受了?” “” “给你带了杏花村的梅饼,要不要?” “要。” 沈鸾一边埋怨自己没骨气,一边从秦戈手里接过梅饼含到口中,总算嘴里有点滋味,舒服了不少。 刘小昭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出去了,沈鸾软软地靠在床头,跟秦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秦大哥特意带着大夫来找我的?” 秦戈笑起来,“说了是顺路,怎么就不信呢。” “哦。” 顺路就顺路吧。 “舒舒陪九皇子去骑射了吧,难怪你不必进宫。” “沅凌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出宫散心,已经是惯例了。” “为什么呢?” “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从前说是甄贵妃娘娘会在这几日心情不好,不想惹了她烦心。” 沈鸾心里紧缩了一下,脸上 却不经意地问,“甄贵妃娘娘集万千荣宠于一身,哪里还会有烦心事几?皇上怕是会劝慰的。” “这几日皇上都在偏殿,先皇在世的时候,皇上与东平郡王关系亲近,后来东平郡王出了事,这几日是东平郡王的生辰,皇上心里也不好受。” 第204章 你觉得,我怎么样? 秦戈说完,看到沈鸾呆滞的表情,不由地皱眉,“怎么了?” 沈鸾脸色苍白,想勉强自己笑一笑,可做出来的表情无比纠结。 怎么会 甄贵妃每年在东平郡王生辰的日子心情都不好?为什么这么巧? 上辈子的时候曹瑾醉酒后说,甄贵妃来历不明,她此前是嫁过人的,那个人,不会刚好就是东平郡王吧? 为什么自己在遭遇了马匪之后还活了下来,为什么上辈子自己嫁给曹瑾之后,他平步青云,这辈子她才知道,沈家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那么到底是谁,能让曹瑾三年连跳七级,轻易送上侍郎位置的人,到底是谁? “阿鸾?” 沈鸾抬头,眼底弥漫的迷茫让她看起来想一只迷路的幼兽,无助又可怜。 她努力收拾掉眼里的慌乱,“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秦戈眸光微闪,轻轻笑起来,“一会儿喝了药再睡,天大的事情都不及身子康健,有什么也得先等你好起来。” 他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人的心底,沈鸾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过了会儿药端过来,沈鸾一口气喝干净,苦涩的滋味还残留在口中,难受得她眉头都皱成了球。 秦戈手伸过来,给她口中塞了一个圆圆的糖块,甜滋滋的味道立刻冲淡了药味。 他将糖纸收好,“先休息吧,醒了再让大夫看看,这几日我都会在这里陪你。” 秦戈起身出去,沈鸾嚼着糖块,感觉方才的惶恐都被糖的味道抵消了许多。 “说的有道理,什么事情,也得等病好了再说。” 她说着就要躺下,冷不丁一愣,扭头看向紫烟,“方才,我的护手就这么放着?” 紫烟面无表情地点头。 “看起来,很明显吗?” 紫烟冷静道,“只要长了眼睛,应该都能看得到。” 沈鸾:“” 就不能说得含蓄一点吗? 她赌气一样翻了个身,看到就看到呗,管他呢,反正也是他送过来的。 许是喝了药,沈鸾再醒过来的时候舒服了许多。 秦戈很快带着大夫过来,老大夫一边给她诊脉一边语重心长,“小姑娘家家不要整天胡思乱想,天塌下来又不要你们顶着,要放宽了心,才能平平安安。” 沈鸾乖巧地点头,一旁秦戈看得只想笑,在不相熟的人面前,她通常都很守规矩,所以才会有沈家三姑娘性情温良的评价。 但他就喜欢沈鸾在他面前露出凶凶的小爪子一样的态度,那才是她乖巧表象下真正的模样,小脾气十足。 大夫让她继续好好休息,“也不是多严重的病,也值得将老夫匆匆忙忙地抓来,现在的年轻人哟” 沈鸾脸上染了些红晕,秦戈倒是面不改色,“您老不是总说要出城散心?上回给您带去的蜜酿就出自这附近,已经让人去给您取了。” “这还差不多。” 老大夫背着手,一摇三晃地往外走,扬起的胡须显示出他心情极好,出门前朝着刘小昭招招手,“小姑娘来来来,我给你把把脉。” 沈鸾在庄子里生病的事情她没让传回去,事实上好起来也快,不过几日,精神气就又回来了。 紫烟觉得,这里面得有广阳侯世子的功劳,姑娘也不知道怎么的,对广阳侯世子就特别能折腾。 “我想吃蜜炙野鸡。” “等你病好了我去给抓来,你现在还是得清淡饮食,会好得快一些。” “可是我现在就想吃,我觉得我吃了之后会好的更快一点。” “那我去抓,但只能吃几口。” 沈鸾目送秦戈出门,过了一会儿又皱眉问紫烟,“我会不会有点过分?” 紫烟在给她拧毛巾,闻言头都不抬一下,“姑娘做都做了这会儿才问是不是有点迟?” “哎呀我也没想到秦大哥真的会去。” 紫烟用毛巾给沈鸾擦着胳膊,“这两日姑娘的要求,秦大人哪一样没有答应,姑娘半夜想吃兔腿他都给您弄来了。” 沈鸾认真地反省,“似乎确实是过了点,等秦大哥回来,我要好好跟他道歉。” “也不必,我瞧着秦大人乐意得很。” 紫烟去盆里投了投巾子,“姑娘对着旁人从不会有无礼的要求,偏生对秦大人毫不顾忌,姑娘,不是紫烟多嘴,谁也不会对旁人无条件纵容,姑娘对秦大人究 竟是如何想的,姑娘心里可明白?” 沈鸾低头,目光挪到身边的护手上。 她其实,明白的。 虽然总是一次次地告诫自己,这辈子不要轻易动心,会丢了自己,这世上除了至亲谁也靠不住,她明明一次次地警醒着,但在秦戈这里,却总会不由自主地忘记。 秦戈对她太好了,无条件不求回报的好,有时候沈鸾都会恐慌,为什么他要对自己这么好?自己何德何能? 所以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眼睁睁看着它一点点沉沦,拽都拽不回来,好几次还默默在心里跟自己强调,不行不好不可以,然而一见到秦戈,就止不住心如小鹿。 紫烟出去倒水,沈鸾揪着被子脸上的红晕迟迟不退,要认栽吗? 秦戈去捉了野鸡回来,收拾干净抹了蜜烤熟,只挑了最鲜嫩的部分给沈鸾端来。 “刚烤好,耽搁了一会儿,这会儿不烫了你尝尝。” 盘子里是秦戈亲手片下来的鸡肉,溢着肉汁,看着就好吃。 沈鸾低头,看到秦戈的靴子上沾了泥土和碎草,她微微垂眸,吃了一片炙烤鸡肉。 “很好吃,秦大哥的手艺一如既往。” “我问了大夫,吃这些没什么问题,再多就不合适了,这些也够你解解馋,等你好了,给再给你烤,想吃几只都行。” 沈鸾认认真真地将碟子里的鸡肉都吃掉,一点儿不辜负秦戈的辛劳。 吃完之后,沈鸾眸子清澈地看着他,“秦大哥,如果我又想吃野兔了,你会去抓吗?” “抓呀,不过抓到了先养着,再吃你得积食了,养到晚上或者明天吃。” “你不觉得我很麻烦吗?生个病要这要那的,你也不是我的家人,我还这样无理取闹地麻烦你。” 秦戈笑起来,“怎么忽然跟我这么客气,之前要吃蜜炙野鸡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我都觉得自己麻烦,为什么你要答应这些要求呢。” 沈鸾固执地想要听到一个答案,秦戈的笑容顿了一下,随后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变得仿佛能让人化开。 “因为,是你的要求,你愿意跟我提要求,我很高兴。” “那为什么” “想听吗?我怕你一会儿听完了又想逃走,这会儿你跑也跑不了,到时候恼羞成怒可怎么是好。” 沈鸾急了,“我什么时候逃走过。” “哦,那可多了。” 秦戈居然开始跟她算起帐来,“好想很久之前吧,看到我转身就跑,连招呼都不打一个,远远地见到我假装没见到,若不是我脸皮厚一些,如今恐怕还躲着我呢。” “我哪有” 沈鸾蚊子哼一样地试图辩解,只不过无比苍白。 她刚重生的时候确实对秦戈避如蛇蝎,觉得见到他心里不自在,没想到他都还记得。 “后来总算不跑了,又变得若即若离,有时候心情好‘秦大哥秦大哥’地叫,有时候又成了‘广阳侯世子’,忽冷忽热的,令人捉摸不透,我就想着,莫不是我哪儿惹你生气了?” 沈鸾头垂的更低,那不是自己时不时地提醒自己嘛 “现在想知道为何我对你有求必应?这就要从”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沈鸾赶紧叫停,她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秦戈扬了扬眉,“你知道什么?我都还没开始说。” “反正我就是知道了。” “真知道了?” 沈鸾一惊,身子默默往后拉开了距离,“真” “那你给我说说,我看看对不对。” 沈鸾:“” 她脸颊很快泛出红晕,瞪了秦戈一眼,“我要休息了,秦大哥也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等你睡着我再出去。” 呵呵,那她可就睡不着了。 秦戈收起逗弄的笑容,眼睛里一层层漾出浅浅的柔光,“这阵子来沈家的人不少,他们为何而来也不难猜,你会躲到庄子上来,也是觉得麻烦是不是,可是这样的情况总会出现,总不能回回都躲出去吧。” 沈鸾觉得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所以,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你要不要考虑看看?” 秦戈的目光让沈鸾仿佛要失去自己的判断一样,顺着他的话问,“什么?” “若是你定了亲,自然不会再有人上门让你为难,你觉得,我怎么样?” 沈鸾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秦戈眼神是认真的,嘴角含着浅笑好像在等着她的回答。 见沈鸾傻了,秦戈特别贴心地给她 分析,“广阳侯府你自小便熟悉,我爹娘对你也赞不绝口,谁若是在外面编排你,我娘听见了第一个不轻饶,我爹更是将你当做自家女儿一样,他们对此只有欢喜。” “不过这些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 第205章 互通心意 秦戈指了指他自己,好看到人神共愤的俊颜朝着沈鸾靠近了一点点,微微歪了歪,“不知道你满不满意,不满意的话,唔我再想想办法?” 沈鸾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忽然扑到旁边笑起来,单薄的肩膀不停地颤动,笑声从唇间不停地溢出来,止都止不住。 秦戈无奈地看着她笑个不停,又怕她一会儿肚子疼,“差不多就行了,哪句话那么有趣?” 秦戈不说还好,一说话,沈鸾笑得更加肆无忌惮,笑声引得紫烟赶过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 “姑娘这是” 过了好一会儿沈鸾才缓过来,眼角都笑出了泪花,捂着肚子哼唧。 秦戈叹气,“就那么好笑?” 沈鸾擦了擦眼睛,又觉得不好意思,“就是觉得,秦大哥原来是这么有趣的一个人。” “所以” “你让我想想。” “” “我不要吃野兔了,我要想想。” 沈鸾这次真躺了下去,背对着秦戈伸出一只手晃了晃。 秦戈弯起嘴角,起身出去。 沈鸾完全好了,好吃好喝地伺候真,心情一好,恢复的自然也快。 老大夫得了不少心爱的蜜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这一趟来的值,世子,往后还有这种事儿记得叫老夫。” 他给刘小昭诊了脉,也看了孟老先生之前开的药方,稍作调整让小昭接着吃。 “老夫虽然没把握根除病症,但让你保持如今的状况还是能做到的,小姑娘还年轻,总还能碰到机缘。” 老大夫也是个妙人,身上一点儿稳重的气质都没有,跟刘小昭很能说到一块儿,一老一小在庄子里钓鱼捉虾,到处拔草斗草,拽马尾巴要做琴,玩的是不亦乐乎。 沈鸾虽然好了,也不敢作死,就在近处赏景走动。 见着了秦戈她也如常相处,就好像之前秦戈什么也没说过一样。 庄子里有个小鱼塘,旁边建了个凉亭,沈鸾跟秦戈在里面坐着,沈鸾手里拿着一些鱼食,凭栏而坐往鱼塘里撒。 水面一阵晃动,鱼儿张着嘴一开一合地抢食,颇有趣味。 “秦大哥,我从前很是不聪明,用我哥哥的话来说,愚不可及,他都懒得挽救的那种。” 沈鸾慢吞吞地开口,细白的指尖捏着细碎的鱼食,一点一点地洒向水面。 “后来我慢慢明白了些事情,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想要什么,也渐渐对许多人没有了期望,我不喜欢将自己的往后寄托在旁人身上,因此皇上给我那个恩典的时候,我很高兴。” “我觉得自己一个也可以,虽然我只是个女子,但我也能够照顾好自己,不必指望着谁,不必委屈自己,所以我跟母亲提过,若是我不成亲,她会不会嫌弃我。” 沈鸾将手里的鱼食都洒进了水塘中,鱼儿在下面翻腾跳跃,她拍了拍手转过头。 “我可以做到,我能过得很好。” 秦戈一直都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忽而点了点头,“嗯,你可以。” 似是得到了鼓励,沈鸾眼角弯起来,“还是秦大哥明白,嫁人对女子来说有什么好的?若是所托非人,那往后大半辈子都赔在里面了,所以我原本打算,潜移默化地说服家里人不成亲来着。” 沈鸾等着秦戈的反应,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没反应,依旧只是眸色温柔地看着自己。 “秦大哥不觉得我的想法惊世骇俗,不可理喻吗?” “你只是想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罢了。” 沈鸾笑起来,“这事儿我都不敢说给旁人听,那些听到的人,才不会像秦大哥这么以为,他们只会觉得我大概是疯了。” 身为女子却生出不想嫁人的想法来,简直是匪夷所思,有违常理,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 沈鸾本以为秦戈至少会诧异一下,或者萌生出退意来,但他并没有。 “不过我现在,好像有点不那么想了。” 沈鸾摆弄着手里团扇的扇柄,“我只是,怕辜负别人对我的好,若是有一日,别人发现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好,并不值得那么喜欢,我会有一点点难过,但是我希望,即便到那时,也能放过彼此,各自为安。” 她这两日想了许多,她克制不住自己的心,索性就不克制了罢。 但对于成亲,两个人在一块儿过日子,沈鸾还是忌惮的。 前世给了她巨大的阴影,成亲之后的日子在她这里,一点儿都 不快乐,只充满令人无奈的痛楚与郁结,甚至无法从中逃脱。 她害怕,但她又不愿意辜负秦戈的心意。 因此她思来想去,只希望能够提前得到一个承诺,如果往后,他们之间没有了如今的情意,她也不会死缠烂打,不会让秦戈为难,大家好聚好散,她会躲起来偷偷一个人难过,不让任何人看到。 秦戈心底忽然涌出一股强烈的心疼,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沈鸾露出这种表情,试探地征询着他的意见? 虽然秦戈对自己很有信心,他并非那种朝三暮四不负责任的人,但他还是很严肃很认真地点点头,“好,我明白你的意思。” 沈鸾顿时松了口气,她还真怕秦戈不愿意,喜欢她还要这呀那的,烦不烦? 但他什么都没说的答应了,沈鸾知道,秦戈从不会食言,但凡他应下的事情,他都一定会做到。 看到沈鸾肩膀松塌下来,又恢复了之前软乎乎的表情,秦戈心里稀罕得不行。 他往沈鸾那边坐了坐,“那这么说,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沈鸾往水塘的方向张望,“我哪儿知道秦大哥理解的是什么意思?” 她侧过去的脸颊粉扑扑的,耳垂也泛着淡淡的红色,扭着脖子就是不看秦戈,瓷白的脖子上都染了粉色,仿佛精致秀美的瓷器,看的秦戈眼睛都快直了。 “不知道呀,那我来告诉你,你听听对不对。” 秦戈凑到沈鸾耳边低语几句,沈鸾猛地扭头,亮晶晶的眼睛里像是含了春水,用力地瞪着他。 秦戈做了个无辜的表情,“不对吗?那我再想想,我这人有时候有些愚笨,阿鸾多体谅体谅。”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咦,那是我没理解对?那你再帮我捋捋。” “不要!我要去找小昭妹妹玩去。” “别啊,那我多可怜。” “哪里可怜了?” “心里” 秦戈来庄子几日也该回去了,沈鸾和刘小昭则要再住个几日。 金氏传来了消息,金家那些人就快走了,胜利在望。 秦戈离开的时候,刘小昭特别自觉地跑到一边,跟老大夫仿佛聊得不亦乐乎,给沈鸾和秦戈留出道别的时间。 秦戈低着头看她,心里一万个不舍得离开,才刚刚与沈鸾互通心意,他就恨不得时时刻刻与沈鸾待在一块儿。 “秦大哥回去路上慢些。” 沈鸾乖乖巧巧地跟他道别,秦戈心里就跟猫抓似的。 “要不我就不走了,让人去宫里回话说我病了,得休养几日。” 沈鸾立刻凶巴巴地皱眉,“这怎么可以,秦大哥是做大事的人,哪儿如此儿戏?你回去好好当差,等我回去” “如何?” 秦戈低沉的嗓音就在她耳边,惹了沈鸾颤了颤,本能地抬手要将他推开,“等我回去,给你带好吃的” 她说完自己都懊恼地闭上眼睛,这什么鬼?哄小孩子吗? 没想到秦戈意外的好哄,“这可是你说的。” 他慢慢抬手,握住沈鸾抵在自己胸口的手,将她小巧的手包裹在掌心里。 沈鸾脸热得发烫,但她并没有如同以前一样将手抽出来。 秦戈的手宽大干燥,把她的握得紧紧的,一丝缝隙也见不到,沈鸾深吸了几口气。 不成,她还是不太能扛得住秦戈的手给自己造成的冲击。 “那c那秦大哥赶紧回去吧,迟了,城门会关的。” 秦戈眼里的情意丝丝缕缕地泄露出来,“没事儿,我骑马骑得快,赶得上。” 他身后,老大夫握拳重重地咳嗽了几声,“那什么,世子骑马骑得快,我这一把老骨头,可折腾不起,还望世子多体恤体恤。” 秦戈头都不回,“小五,带苏老先上路,我一会儿追过去。” “好嘞,苏老这边儿请。” 沈鸾将手抽出来拍了秦戈一下,“都让人看笑话了,你快点走吧。” “这么狠心?” “还有更狠的要不要见识?” 秦戈露出挣扎的表情来,“那就算了,等以后再慢慢见识。” 他终于肯打算离开,翻身上马,还在原地扯着马转了几圈儿,才依依不舍地朝沈鸾眨了眨眼睛,一声叱喝,潇洒地远离。 刘小昭悄悄地凑到沈鸾身边,“沈姐姐,这位广阳侯世子,就是姐姐心悦之人?” 沈鸾特别坦诚地轻轻“嗯”了一声,刘小昭捂住张得圆圆的嘴,发出“哇哦”的轻呼,又一脸为她高兴的样子。 “这位公子瞧着就气度不凡,也难怪姐姐喜欢,我听 苏老说,他是被广阳侯世子从睡梦中硬拽起来的,赶着城门一开就出城来了这儿,他对姐姐可真好。” 第206章 这谁扛得住? 沈鸾朝她笑笑,挽着刘小昭的手往回走。 秦戈对她自然是好的,从上辈子开始就很好,她既然已经认同了,那往后,她也会对秦戈很好。 沈鸾脚步忽然一停,想起一件麻烦事儿来。 那个叫钟宁的人,那半块玉佩,她的身世到底是真是假? 若是钟宁不再出现,是不是就可以当做这事儿从未发生过? 老天爷,她就想好好过日子,能不搞这些有的没的吗! 金家的人被金氏的横眉冷对怼的终于没了耐性,气哼哼地离开晏城。 沈鸾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跟刘小昭两人从庄子上回去了家里。 “还是自己家舒服。” 沈鸾在塌上滚了几个来回,心满意足地坐起来,“我不在家的时候,可有什么事情没有?” “回姑娘,有倒是有那么一两件,您不在府里的时候,萧家夫人来辞行。” “萧夫人回去甘州了?” 沈鸾眼睛一亮,莫非,这事儿尘埃落定了? “萧夫人回去了,林姑娘暂时留在晏城,萧大人来找了姑娘两次,您都不在。” 沈鸾抿了抿嘴,那看来还没有结束。 她换了身衣服就跑去金氏请安,一见到金氏,沈鸾就腻歪过去,搂着金氏的胳膊不撒手。 金氏笑个不停,“阿鸾这是怎么了?怎的好像变成了小孩子一样?” “就是想您了。” 金氏开心的不得了,摸了摸她的头,拉她坐下,赶紧让人送了糖水上来,“一早就备着了,就等着你回来喝,庄子上到底没有家里的东西齐全。” 是沈鸾从小就爱喝的糖水,冰冰凉凉极为消暑,用的也是沈鸾喜欢的瓷器,装在半透明的莲花瓷碗里,清清亮亮一汪看了心情就极好。 她一边用小勺子喝糖水,金氏一边用帕子给她擦额上的汗,将她鬓旁的头发拨到耳后,柔声地跟她说话。 沈鸾就在心里想,就这样吧,哪怕她真不是沈家的孩子,她心底也早已经将金氏当做了自己的亲娘。 不过她怎么会跟东平郡王扯上关系? “母亲,问您些事儿,您听说过东平郡王吗?” 金氏毫不犹豫,“听过啊,怎么会没有,东平郡王当年也是有些名望的,只是卷入了一些纷争里,没落得个好的下场,令人唏嘘。” “那我爹,与东平郡王关系好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刚嫁进沈家”她顿了顿,像是片刻间陷入了往事,半晌才抿唇继续:“你爹就离开了晏城,我也没来得及了解这些是不是?” 沈鸾默然,说的有道理,自己问错人了。 东平郡王的事情,问谁比较好呢? 萧夫人回去了甘州,临行前,将林婵月托付给了萧然。 “婵月这孩子难得出来一趟,如此草率地跟我回去有些可惜了,让她在晏城再多玩些日子,有你这个表哥在,也能照应她一些。” 萧然没有立刻应下,他在晏城当差,并没有多余的闲心照料别人。 林婵月察觉了萧然的沉默,失落之余也不希望萧然为难,于是主动开口推辞。 “姑姑,我还是不要给表哥添麻烦了。” “怎么是麻烦呢,从小到大你也没少帮他的忙,这会儿不过让他照看你一些日子,就麻烦了?” 萧夫人看向萧然,“我也没别的好说,你的要求我跟沈家提了,只是看沈家的意思,暂时不打算考虑,就我来晏城这么一会儿功夫,一会儿来一家上门议亲,一会儿又来一家,可见沈鸾确实很不错,我也没别的意思,若沈家愿意,我也不会再刁难,你总该满意了吧?” 萧夫人在金家来人后又上了门,这一次直截了当地提出沈家和萧家的亲事,也不出所料地被婉拒了。 她这一回倒是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淡然了许多,能成就成,不成也怪不了她。 “这些年你们在外办差,都是婵月陪着我,替你在我身边尽孝,让她在晏城多待些日子这样的要求,你也要拒绝?” 萧然终于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萧夫人心里是这么打算的,左右沈家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定论,究竟会如何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婵月未必就不成。 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林婵月的好,萧夫人比谁都了解。 没准儿在一块儿看着看着,就能看对了眼,不再提沈家的事情,那皆大欢喜 。 于是林婵月就在萧然府里住了下来,她心底也是有些高兴的,能够天天看到萧然,哪怕他对自己的态度并不热络,她也会很开心。 “表哥,你今日何时回来?我让灶上给你做些你爱吃的菜。” 萧然想了想,“我今日会迟些回来,你先自己吃吧。” “表哥是有什么事吗?” “我要去沈家一趟。” 林婵月目送萧然出府,脸上微微黯然。 是去见沈姑娘啊 没有了来说亲客人的沈家,沈鸾觉得呼吸都是香甜的。 尤其是,她给秦戈送去了一筐从庄子里带回来的新鲜果子,秦戈隔天立刻让人回送了几条晏城不常见的鲜鱼,说是给她熬汤喝。 连着几日,秦戈只要得了空,就会过来沈家,见一见沈鸾,两人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说,可每回相见,总感觉时间飞逝。 沈家的人里,金氏首先察觉了,将沈鸾叫到身边,委婉地问,“阿鸾,这秦戈隔三差五来咱家,都是来见你的吧?” 沈鸾轻轻点了点头,金氏心里一喜,“这么说,你与他互通了心意?” “也没那么就是我觉得,秦大哥人还挺好的。” 沈鸾避重就轻地辩驳,金氏在心中笑得不行,能让沈鸾觉得人挺好的,这评价显然就不低。 她就说嘛,小丫头之前生出不想嫁人的心思,多半是还没遇到喜欢的人,年轻的孩子啊,一旦动了心,是恨不得天天腻在一块儿。 “秦戈是广阳侯世子,品性我也是放心的,既然如此,那你与他的事情,还是早些定下的好。” 金氏喜笑颜开,终于轮到自己给沈鸾操持亲事了。 只是沈鸾嫁了人,家里怕是要冷清许多 这还没开始张罗呢,金氏心里就已经生出了淡淡的愁绪来,方才欢喜的劲儿,也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沈鸾见状,忍不住笑起来,又在金氏身边腻歪,“母亲,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还想在母亲身边多陪陪您,不着急。” 安抚了金氏的情绪,沈鸾回去她的院子,紫烟凑过来小声地说,“姑娘,秦大人又来了。” 这个“又”就用的很微妙 沈鸾看看天色,“这个时辰?” 不对啊,她去了前面,秦戈见了她笑吟吟的,献宝一样拿出一个油纸包。 “路过城西的时候刚好店家新出炉了一锅烧鸡,抢到了一只给你送过来,还烫着,这会儿吃刚好。” 油纸包打开,烧鸡色泽赤红金黄,香气扑鼻,整个偏厅里都弥漫着诱人的香味。 沈鸾看看烧鸡又抬眼看看秦戈,“所以,特意给我买的?” “知道你爱吃,可不就是特意给你买的。” 沈鸾是挺喜欢,尤其这家烧鸡是她平日里让人去买的最多的那家,不过秦戈特意给她送一只烧鸡过来这事儿就很好笑。 烧鸡还是热的,放凉了就可惜了。 秦戈去洗干净手,将烧鸡撕开放到沈鸾面前,沈鸾也懒得矜持,直接拿起来吃。 “果然还是刚出炉的好吃,秦大哥也尝尝。” 她自己吃的开心,不假思索地将手里的鸡肉往秦戈的方向递了递。 秦戈微微一笑,低头就着沈鸾的手将肉咬住,叼起来吃到嘴里。 沈鸾:“” 大意了,刚刚的举动回想起来好像有点不对? “是挺好吃的。” 秦戈舔了舔嘴唇,沈鸾立刻低头专心致志地吃烧鸡。 感觉秦戈从庄子里见过面之后,就像解除了什么封印,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勾人,这自己哪儿扛得住? 看着沈鸾吃的香甜,秦戈嘴角含笑,处理好了烧鸡又将手洗干净,拿了帕子给她擦去嘴角的油渍。 沈鸾余光瞄到秦戈的手,才洗过散发着淡淡皂角的香气,忽然恶从胆边生,拿自己油了吧唧的手,在他的手背上摸了一下,顿时摸出几道油印来。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秦大哥又要去洗一遍手了” 沈鸾无辜地睁着大大的眼睛,语气做作,秦戈看了看自己的手背,食指指尖沾了一点点油,抬手的瞬间换成中指在沈鸾的鼻尖上点了一下,“哎呀,我也不是故意的,不如我们一块儿去洗一洗?” 沈鸾:“” 紫烟和小五无语地看着两个平日里特别端庄正直,别人口中赞不绝口的人,跟几岁的孩童一样打闹起来,默默地将偏厅里伺候的下人遣出去,给他们空出足够大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外面来了个小丫头附在紫烟耳边说了什么,紫烟表情微变,走到沈鸾身旁。 “姑娘 ,萧大人在府外想要见您。” 沈鸾看了看自己满手的油,“这种时候吗?先将人请进来,我去更衣。” 洗干净了手,沈鸾回到偏厅的时候,萧然已经坐在秦戈的对面,两人间的气氛 怎么说呢,沈鸾莫名有种心虚? 第207章 这是情趣,你不懂 “萧大人久等了。” 沈鸾笑容可掬地走进去,朝着萧然点了点头在桌边坐下,余光扫到桌上的烧鸡居然还没收起来 “紫烟,先将” 紫烟手脚利落地收拾好桌子,秦戈语气温和地说,“放到灶上温着,阿鸾刚刚也没吃几口,一会儿等空闲了再拿出来给她吃一点。” 沈鸾忍不住开口,“没吃几口是为什么?” 秦戈委屈,“可不是我先动的手。” 沈鸾眼睛微微眯起来,秦戈立马改口,“我的错我的错。” 萧然在旁边眼神微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跟从前比又不一样了。 沈鸾收回小情绪,面对萧然又立刻变回亲切和婉的表情,“萧大人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她其实也打算去找萧然来着,东平郡王的事情,问谁应该都没有问萧然来的有用。 萧然欲言又止,有秦戈在这里,有些事情不大方便说。 沈鸾想了想,“秦大哥你不忙吗?” 秦戈:“” 沈鸾忽闪着眼睛眨巴眨巴,秦戈抿了抿嘴,“行吧,那就算忙吧,送我一下?” “好。” 沈鸾直率地起身,让萧然稍等片刻,亲自送秦戈出门。 出去的路上秦戈不无感叹,“这就觉得我碍事了,哎” 沈鸾无语,“我跟萧大人有些事情要说,事关我爹娘,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好传出的。” “别的倒还好,我听说萧家让人上门议亲,萧夫人为此还特意来了一趟晏城,你们之间又曾经有过婚约哪儿像我,不过只是你友人的兄长。” 秦戈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语气可憋屈可郁闷了。 沈鸾皱眉,“要说这个是吧?我之前可是听说秦大哥在外赴宴的时候,还有小姑娘佯装脚滑,几次三番地要往你怀里扑,去广阳侯府打听你亲事的人家,络绎不绝都不带重样儿的。” “我又没去接那些人,家里也没应下什么。” “那我就应下了?” 沈鸾翻了个白眼,“秦大哥慢走,我还要回去招待之前有过婚约的萧大人,就不远送了。” 她转身扬着下巴往回走,看的秦戈忍不住直笑。 “爷,您还笑呢,沈姑娘这是生气了吧?你也不赶紧解释解释。” “她哪儿会轻易生气,不过是跟我闹着玩儿,多可爱,你不懂。” 小五做了个无语的表情,行行行,这都是情趣,他不懂。 回到偏厅,沈鸾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表情,笑着上前,“让萧大人久等了。” 桌上换了新茶,沈鸾在桌边坐下,“现在萧大人可以说了,可是我爹娘的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 萧然有一阵子没见着沈鸾,她眼里多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让她显得更加明媚动人,尤其,是刚刚秦戈在的时候,沈鸾周身都是轻盈愉悦的感觉。 这段时间里,她和萧戈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母亲已经返回了甘州,离开前,她来沈家拜访,重提了我们两人的亲事。” 沈鸾怔忪了一瞬,这事儿母亲没跟她说。 “我母亲是真心诚意重提此事,虽然沈家说暂时不急着给你定亲,只是也希望,沈家能认真考虑。” “萧大人,这事儿我已经说了不止一次。” 沈鸾头疼,为什么他就不知道放弃呢? “我希望你能够改变心意,在你的亲事未定之前,我都有可能不是吗?” 萧然定定地看着沈鸾,他的坚持是自小养成的,他从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沈鸾就很无语啊,感情这事儿跟耐心真没什么关系。 “萧大人,我是觉得,将时间和精力用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很浪费。” “我不这么觉得,有没有用处,总要做了才能知道。” 沈鸾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长叹一口气,“萧大人,我们不说这事儿了吧,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她觉得,她的亲事怕是要赶紧提上日程。 那些上门提亲的人家,或者旁人的闲言碎语倒没什么,关键是萧然这里,若是自己定了亲能让他放弃,沈鸾觉得还是挺有意义的。 萧然见她不愿意说这些,心中隐隐失落,只是也如她所愿换了个话题。 “你爹娘的事情,我心中有些无端的猜测,只不过暂时没有找到切实的眉目” “萧大人,您对东平郡王知道多少?比如他与王妃膝下有几个孩子?东平郡王出事的时候,他的孩子是不是都找到了?他的王妃也随他一并去了吗?” 萧然目光轻轻闪动数下,语气淡然地问,“怎么好端端地,忽然对东平郡王感兴趣?” “哦,那不是,之前你说我爹娘出事的时候,东平郡王同时也出事了吗,我就问一问。” 沈鸾觉得,大概也没人会将她与东平郡王联系在一块儿,可这事儿她又不可能开诚布公地跟萧然说出来。 她要说有人来找了他,说她不是沈家的子嗣,是东平郡王的女儿,估计萧然会觉得她疯了。 “说来也巧,近来,我确实正好在查东平郡王之事。” 萧然的声音不知为何略显低沉了一些,“东平郡王当年被牵扯进谋反一事,兹事体大,成了皇家禁忌,只是他到底也是皇室族人,这些年皇上在东平郡王的生辰和忌日,都显得情绪消沉,甚至还会与甄贵妃闹出矛盾来,我暗中受命追查此事,稍微了解了一些。” 沈鸾眼睛睁得大大的,心里有些紧张。 不是吧,她怎么有点慌?东平郡王生辰和忌日,皇上跟甄贵妃闹什么闹?除非,这事儿,当真有蹊跷 “萧大人了解了多少?可是c可是查出了什么东西?” 萧然看着沈鸾,沉吟了片刻,“我还不曾找到证据,所以暂时无法告诉你,不过,就我查到的这些里面,东平郡王与他的王妃所生的子嗣,都夭折在那次浩劫中。” 沈鸾顿时松了口气,她就说嘛!这是不可能的事! 上回半夜跑到自己屋里的还不知道是什么疯子,不过也太可怕了,万一他想对自己做什么事 沈鸾想着往后得跟母亲一样,在身边多放一些武功高强的护卫,毕竟她手里也那么些个铺子,她还要多赚些银子做善举,可不能轻易让人给害了。 “那好,那等萧大人查出什么了之后,我再问。” 沈鸾语气都轻松了许多,萧然眸光轻闪,“当年东平郡王与令堂似是有些不对付,不过我发觉这些都是旁人看到的,事实上,他们两人私底下倒还算是惺惺相惜,那会儿东平郡王府有难,兴许会去找你父亲求助,只是可惜” 沈鸾一口气又吊了起来。 那个钟宁的话又一次浮现在她耳边,好像跟萧然说的又能对上了? “应该不会吧,那可是郡王,我爹虽然有些能耐,哪儿能入了东平郡王的眼,再说,那会儿不是说事情出的很大吗?怎么会让人出去求助?” “我查阅了一些记载的文书,里头确实少了个人。” “谁?” “东平郡王身边的一个贴身侍从,不过那会儿年纪也不大,便是算到今日,也不过三十不到的年纪。” 沈鸾:“” 她喉咙有些发痒,拿了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声音还是干涩的,“那侍从,可知道他叫什么名儿?”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东平郡王对他有恩,从小带在身边教授,拳脚也好,能逃出去也不算难事。” 有功夫在身,年纪也对上了,东平郡王对他又有恩,这么些年过去了依旧不肯放下也是说的过去的。 沈鸾若有所思地玩着手里的杯子,没发现萧然一直在看着她。 有些事情确实现在不好说,只是依着萧然的判断,一些陈年往事已经初露眉目,只是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跟沈鸾也有关系。 他必须得调查清楚,此事,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否则沈鸾的处境,极有可能轰然崩塌。 沈鸾浑浑噩噩地回去自己的院子,脑子里一直在分析判断着此事的可能性。 “感觉也说得通,可这么大的事情就这样瞒住了?” 沈鸾不敢相信,上辈子可从没有这样的困扰,直到自己临死,也都 沈鸾忽然一愣,她想起来了。 上辈子在自己灵堂之上,秦戈斩杀曹瑾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他说,“你以为你的仕途为何如此顺利,若不是因为她是” 后面的话秦戈并没有说出来,沈鸾以为他要说的是,若不是因为自己是沈家姑娘。 但此刻沈鸾却觉得,不是的。 曹瑾的仕途顺利,所有人都以为是娶了她的缘故,是因为沈家,秦戈何必再说一遍? 所以那会儿,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那时候秦戈是九皇子阵营的,而九皇子是甄贵妃之子。 沈鸾心浮气躁地喝了一杯凉茶,瘫倒在凉榻上,要真是如同那个钟宁说的一般,这事儿,可就麻烦了。 晚上,沈文韶要见沈鸾。 沈鸾精神头不是 很足地去了,见了沈文韶,她下意识地仔细观察沈文韶的脸,这么看起来,好像跟自己确实不是很像? 第208章 护卫 “看什么呢?” 沈文韶见她眉间丧气,忍不住皱眉。 沈鸾无精打采地在椅子上坐下,“看哥哥长得真好看,祖母一直都说哥哥肖似爹爹,却从来也不曾说过我与爹爹哪儿长得相似。” “好端端的你又在玩什么?你应是比较像你生母。” “哥哥可见过我生母?我与她长得像吗?” 沈文韶看着沈鸾圆溜溜的眼睛,翻了个白眼,“我自然没见过,不过想来还有别的可能?” 有啊。 沈鸾心说,还有个可能就是,她根本不姓沈,所以才会跟沈源修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 “多大点事儿也值得你放在心上?最近咱们家客人挺多?” 沈鸾一听这话,大概猜到哥哥要说什么,她托着脑袋手肘撑在桌上,“萧大人是有事情来跟我说的,萧夫人回甘州的时候我正好不在府中,也没能亲自相送,我跟萧然没什么别的” “我说的不是他,另外一个,跑的可比萧然勤快多了。” 沈鸾立刻放下手,老老实实地搁在膝盖上,“哦,秦大哥啊,那是因为我从庄子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了一筐鲜果,所以秦大哥礼尚往来又送了我东西,我一想不行啊,秦大哥之前帮了我许多忙,怎么好收他的回礼,于是又送了点东西过去,然后他就又” 她的声音在沈文韶的注视下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慢慢地没了声,只能送上一个特乖巧的笑容,呵呵呵。 “这么说,这礼物还没完没了了?你如今待字闺中,频繁与外男接触,对他倒没什么,对你的名声会有什么影响你想过没?” 沈鸾低声说,“想过。” 她抬眼瞥了一眼沈文韶,“可我与秦大哥之前行得正站得直,也不曾做出逾越的举动,为何要因为别人的目光行事?” “你与他” “秦大哥说他心悦与我,我也觉得,他还不错。” 沈鸾大大方方地承认,忽闪着眼睛征求沈文韶的意见,“哥,你觉得呢?你在外面相处的人多,你帮我留心一下,秦大哥可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我也没别的人好求了。” 沈文韶抿着嘴半天没说话,在他这里,没有哪一个男的是可值得托付的! 沈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姑娘,受一点委屈都不成,天底下除了自己,其他男人都不值得相信,都是见利忘义,好色无耻,喜新厌旧之人。 可沈鸾满心期待地看着自己,沈文韶脸色变了半天,最终也没有拒绝。 “我会帮你盯着,你自己也睁大眼睛,男人很多时候都是做戏,今儿说喜欢你对你好,过几日看到别人又能喜欢上,你别那么傻将整颗心赔进去,到时候他变了心你怎么办?” 沈鸾笑嘻嘻地说,“那我不是还有哥哥帮我撑腰嘛,有哥哥在,我才不怕。” 沈文韶于是没那么憋屈了,而是换了另外一种狠厉的情绪,要是秦戈敢玩弄沈鸾的感情,他一定会让他尝到百倍的后果! “上次你抄的那个孤本,最后两页不是你的字。”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这事儿都过去多久了?怎么哥哥这会儿还能提到? “那个就是最后两页的时候,铺子里出了点儿事儿,我就请小昭妹妹帮我这个忙,我对过的,都没错,怎么了吗?” 沈文韶眯了眯眼睛,“身为女子,字如其人,怎能马虎?” 沈鸾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哥,小昭妹妹这不是身子不大好嘛” “身子不好跟写字有什么关系?练字可练心,她越是身子不好,越要平心静气,都这个年岁居然字写成那样。” 沈鸾心里一沉,完了,哥哥这是怎么个意思,怎么就跟人的字过不去了呢?他不会是要刘小昭也重新走上自己的老路吧? 沈文韶扭头就让小厮去找刘小昭,沈鸾拦都拦不住,至少柔声劝着,“哥,你也别太为难小昭妹妹,她这身上的病还没个着落” “所以才要给她找点事情做。” 沈文韶说的波澜不惊,沈鸾一愣,顿时不说话了。 刘小昭在沈家住着,什么都不必她操心,沈鸾给安排得妥妥当当,但也正因为如此,刘小昭心里怕是会更加不踏实。 “哥哥说的有道理,字如其人,小昭妹妹聪慧过人,一定会很快练出一手漂亮的字来。” 刘小昭听闻沈文韶找她,战战兢兢地前来,一看沈鸾也在,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沈姐姐。” 她走到沈鸾身后,又跟沈 文韶打了招呼,“沈姐姐找我来,是又什么事吗?” 沈鸾将她拉到身前,“不是我,是我哥哥找你有事,哥,你们聊,那我先回去了?” 沈文韶点点头,沈鸾在刘小昭惊慌的表情里拍拍她的肩膀,悄声伏在她耳边,“你别怕,我哥哥不吃人,他其实人很好的。” 刘小昭脖子都僵硬了,她知道沈大哥是好人啊,可是她就是怕嘛! 等沈鸾一走,刘小昭乖的如同顺毛的鹌鹑,想当初她在谢家跟谁也没发怵过,就偏偏在沈文韶面前不敢造次,这人怕是她的克星。 “上回抄写孤本,后两页是你抄的?” “是。” “你觉得自己抄的如何?” 刘小昭想了想,试探地说,“还可以?” 她觉得自己抄的特好,算是超常发挥了,要是看了自己从前写的字,沈大哥一定得夸她。 “还可以?” “不好,不好。” 刘小昭瞬间反应过来,违背内心地自我检讨,就看到沈文韶英气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心里一慌,“沈大哥要不你直说了吧,好还是不好啊。” “字写成那样,你觉得还可以?从前难道没有人教过你练字?” 刘小昭愣了愣,圆圆的眼睛微微垂下,声音里有些低落,“沈大哥怎么知道?我这样的身子,哪儿还有人教我写字?便是认字,都是我跟着谢家的姐姐蹭着在旁边听的。” 她不姓谢,谢家并没有义务教她读书认字,尤其她身上还带着病,要万一在认字习字的过程中如何了,谁愿意承担后果? 谢家能让她吃饱穿暖,能给她出钱治病刘小昭已经很感激了,哪里还能再求别的? 沈文韶瞬间明白了刘小昭曾经的处境,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既然从前疏忽了,往后就抓紧时间补一补,还不算迟。” “嗯?” 刘小昭茫然地抬头,啥就补一补?她这不写的挺好的吗? “怎么,觉得自己的字写得不错,不需要再练一练了?” “不是不是,当然不好,要练的要练的。” 刘小昭毫不犹豫地妥协,语气谦逊的不得了。 沈文韶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提笔写了几个字,“先练这些,练的差不多了拿来给我看,再换几个。” 刘小昭诚惶诚恐地接过去,“沈大哥放心,我一定好好练。” 她抱着那几张纸退出去,一溜烟地出了院子,等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发现沈鸾都已经让人给她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小书房也让人收拾干净了。 “这” 这叫什么事儿? 刘小昭无语望天,她怎么就多了一项练字的任务?自己不是过来治病的吗? 沈鸾想着给自己身边多安排几个厉害的高手,于是借着金氏的人脉让人去找了人。 金氏觉得沈鸾极有主见,因此让她自己做决定去挑人。 “姑娘,人都带来了,在前边儿院子里等着呢。” 沈鸾换了身衣服去了前院,院子里已经站着了好些人,一眼扫过去,大都体型结实,孔武有力。 沈鸾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拿了一盏茶刚想喝一口端一端架子,余光扫到了一个人,手一歪,茶险些泼到自己身上。 她挑选护卫是为了防止再有钟宁那样的人半夜潜入自己的屋子,可钟宁为何会出现在这些人当中。 沈鸾将领他们来的人叫到跟前,小声地问,“不是说,这些人都是身家干净清白的吗?” “回姑娘,都是呀。” 是个屁啊,钟宁那怎么就清白干净了? 沈鸾懒得再问,想着今日挑人大概也挑不出什么,于是做做样子地问道,“那我就挑一个最厉害的,里面这些人里面谁最厉害。” 人群里一阵默然,然后,就看到钟宁稳稳当当地朝前迈了一步。 沈鸾:“”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第二个人站出来,她有些急了,“怎么,你们都这么认为?不是说都挺厉害的吗?这人觉得自己最厉害,你们就没点反应?” 有人小声嘟囔,“钟兄确实最厉害,我们都打不过。” 沈鸾惊了,钟宁这么厉害?那难怪能不声不响地去找她。 但这事儿吧就有点扯,难道她要雇佣钟宁让他防着自己? “沈姑娘,这个人你若是用了保准不后悔,我本来还想藏着的,我手里的人没一个是他的对手,有了他,沈姑娘的安全绝对不会有问题。” 沈鸾神色复杂,他本身就是个问题。 不过想想,反正沈府的人估计也防不住钟宁,将他放在身边,若是真出了什么 事,也好追究不是? “行吧,那就他了。” 沈鸾话音刚落,钟宁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小人必定赴汤蹈火,护姑娘周全。” “希望吧。” 第209章 豆蔻年华 沈鸾领了钟宁回去院子,让伺候的人都下去,连紫烟她都支出去做事。 “你怎么混进来的?那人做这个行当很有口碑,我还是找了人才跟他联系上,你怎么就有法子混在其中?” 钟宁垂着手站在旁边,毕恭毕敬地说,“因为郡主在沈家,这些年我也都在晏城,因此也算有些人脉” “别,别别别,我真不是什么郡主,你这要是在外面这么叫我,咱们谁都没好果子。” “姑娘,此事我怎敢胡乱说?当年便是我亲手做的,绝不可能有错。” 沈鸾一个头两个大,又怕钟宁情绪激动,于是缓和了语气安抚道,“这样,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我会慢慢调查,只是现在我也没有别的证据,自然不敢相信,但这件事你也不能总提,若被歹人听了去,我如何对得起养育我这么多年的沈家?” 钟宁点点头,“小的明白了,往后会注意的。” 沈鸾见他是个明事理的人,于是干脆让他坐下。 “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出现过,为何如今会来找我?” 钟宁说,“姑娘之前只是沈家的三姑娘,且在晏城的名声不那么招眼,我就想着只要姑娘此生平平安安,也算对得起东平郡王对我的恩情。” 沈鸾心说他真是太客气了,自己从前的名声那叫一个糟糕,估计就算钟宁出现也没什么用。 “只是如今,姑娘懂事了,也有了名气和底气,郡王当年是被人诬陷的,郡王妃更是被当今皇上抢回了宫中为妃,我不希望姑娘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若是有可能,姑娘能够与郡王妃想认,能让王爷沉冤得雪。” 沈鸾遭不住,手抓在桌边身子还有些打晃。 啥玩意? 东平郡王的案子是皇上有了定论的,沉冤得雪?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姑娘,我知道此事有些强人所难,可如今正是好机会,九皇子殿下逐渐得民心,你与广阳侯世子又关系亲近,若是能撺掇他助九皇子为储君,未必就没有可能。” “不是你等会儿” 沈鸾眼前一黑,接近?撺掇?这都什么跟什么! “是,我跟秦大哥之间是关系好没错,但跟这事儿没关系,我不会因为别的事情撺掇他什么,我也不会利用别人的感情,这是不对的!” “可是姑娘,那是您的生父生母,难道他们的冤屈就是对的了吗?” 沈鸾平静地看着他,“钟宁,你不能用你的想法来要求我,这件事儿在我这里甚至还不算真实,在我这十几年的生命里,他们只是个我连名字都不曾听过的人,我在沈家长大,享受着沈家长辈的疼爱和养育,忽然有人来跟我说,我的爹娘另有其人,要我给他们伸冤,你觉得换做了别人会如何?” 她语气里没有焦躁的情绪,恬淡安然,“若是我有那个能力,我自然会去做,可总得等我弄明白事情吧?总不能别人一跟我说什么我就信什么,那你也安心将这种事情告诉我?” 钟宁垂下头,“是我太心急了。” “我也明白你的心思,但此事过于重大,也不急在一时,总要从长计议才好,你选择来我身边,就先安心的留下,有些事情我也可以问你。” 钟宁点了点头,“其实,即便姑娘什么都不做,也是情理之中,不管如何,我会护姑娘周全,以报答王爷曾对我的救命之恩。” 他很自然地适应了护卫的职责,出入都守在沈鸾身侧。 偶尔在铺子里遇见了闹事的人,钟宁的存在让沈鸾极为安心,十分可靠,连金氏都忍不住问沈鸾,“这种人才你是从哪儿挑来的?” 沈鸾呵呵呵地笑,哪儿是她挑的啊,那是人家挑的自己。 沈鸾在自己陷入烦恼的时候,喜欢用忙碌来发泄。 关于身世之谜她无从下手,于是干脆又扑在了赚钱上,一转眼,天凉了,她又折腾出几家新的铺子和一支完整的,属于她自己的商队。 金氏由衷感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你这本事,我若是有的话” 她唏嘘了一阵,重重叹了口气,“不提了,总之我是不用担心你,只要你往后被人骗色,那一定能够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母亲从前发生过什么事吗?好像每回听您提起从前的事情,您都很不开心的样子。” 金氏搂着她,“其实也没什么,在我嫁到沈家之前,我也是个年方二八的小姑娘,也算有过两情相悦的人,那会儿我想着,我一个商贾之女,配他也不算辱没,左右都是要嫁人,若是能嫁一个我喜欢 的,也会快活舒坦些。” 她眸中闪烁着淡淡的华彩,仿佛又回到了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时候。 “那后来呢?” “后来” 金氏笑容转淡,忽的冷笑了一声,“金家人素来知道我的心思,却因为想要攀附沈家,临时改了主意,只是没想到我与他都不肯妥协。” “于是他们着急了,他们不想错过沈家这个机会,又怕我不死心不听话,所以就想了法子逼迫他,你别看金家行商,手段却不少,他们让我在暗处看着c听着,是想让我看到他放弃的样子,呵,谁知道,他居然一直不肯” 金氏的眼眶泛红,她不想让沈鸾瞧见,微微抬高了视线,睁大眼眶,可沈鸾看着她不断滚动的喉咙,心里一阵难过。 母亲被金家逼着嫁到沈家做续弦,父亲却带着自己的生母远走,留她一人在晏城,后来又让她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做一个有名无实的沈三夫人。 “后来,我认输了。” 金氏唇边笑容惨淡,“我不想再听到那些对他的折磨,我松了口,他们说会给他补偿,我替他要了一大笔,足够他过完一辈子,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所以,我不会原谅金家,更不会将你嫁过去,那家人看着笑嘻嘻的,实则都没有心。” 沈鸾搂着金氏的胳膊安抚她,金氏又笑起来,“没事儿,都过去了,我现在过得不也挺好?但你要说不遗憾,也不可能,所以啊,母亲就希望你能够嫁一个你喜欢的人,日后才不会后悔。” 她是没有机会了,至少,她的女儿不会留下这样的遗憾。 沈鸾一心一意地经营着铺子,日进斗金在她这里已经不算夸张。 整个晏城提到沈鸾,就没有不羡慕她本事的。 原本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儿染指经商,必然会遭人闲话,但沈鸾不一样。 她有个厉害的哥哥啊。 就沈鸾这个本事,外面说起她那都是夸赞,一水儿的夸赞,谁也不敢说一句不好的话,前车之鉴好几个摆在那儿,除非谁头铁想要挑战一下沈文韶的厉害。 于是,沈鸾又张罗出一批银两,巴巴地送到沈文韶跟前。 “这数量又没有给自己留一些周转?” 沈鸾放下账本笑嘻嘻地回答,“留了留了,上回的教训我记住了,幸好有哥哥帮忙,这不,又给你做了一双鞋。” 沈鸾都记着呢,沈文韶这才翻看起账本来。 沈鸾在一旁伸着头看,忽然瞧见他书案上一叠子纸,那看着,老眼熟了。 “哥,这是小昭妹妹送来的?怎么还是这几个字?” 沈文韶提到这个眉头就微微皱了皱,“是啊,还是这几个字,总共也没几个,她照着写都写不好。” 对于刘小昭,沈文韶就很疑惑,沈鸾的字也是他一手逼出来的,这个流程没毛病啊。 可怎么到刘小昭这儿就卡了壳了? 刘小昭确实勤勤恳恳地练了,然而她拿来的字,本来写的什么样,还什么样,一点儿变化没有。 沈文韶就问她,“你没有照着我给你的字临摹吗?” “临了呀,一笔一划临了的。” 沈文韶说不出话来,这笔画这结构,哪儿有一点自己给她的那些字的影子? 沈鸾见沈文韶表情不对,立刻笑起来,“哥,小昭妹妹从前身子弱,这方面也没经验,你耐性着些别吓坏她,慢慢来总会有成效的。” 沈文韶冷哼一声,“嗯,我想到办法了,我让她到我跟前来写,我倒要看看,这些字她都是怎么临摹出来的!” 沈鸾心中长叹一口气,完了,刘小昭怕是要哭了。 送完了银子沈鸾立刻去找了刘小昭,果不其然看到她哭丧的一张脸,圆圆的眼睛眼角都耷拉了下来,一见到沈鸾,委屈地眼眶都要红了。 “沈姐姐”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就来了,来咱们先坐下。” 沈鸾瞧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都心疼,哥哥怎么忍心为难这么可爱一小姑娘哟! 一坐下,刘小昭就开始诉苦,那叫一委屈。 “我都照着写了,真的,写的可认真了,我觉得我写的都挺好,他怎么能说我毫无进步呢?” “院子里的丫头都能作证,我是真的临摹了的,这阵子笔墨都费了不少,他还一点儿不满意,从前也没人说过写字不好看呀。” 刘小昭大概是憋狠了,连着吐槽都不带停的,一副要跟沈文韶说个清楚的架势。 第210章 上心 沈鸾觉得她说的在理,于是赞同道,“那你去跟哥哥说,他应该也不会太为难你。” 刘小昭的气势瞬间瓦解,“我不敢” 沈鸾:“” “我都在院子外面想好说辞了,一进去一看见沈大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回神就应下去他跟前儿写字的事儿,沈姐姐,我可怎么办呀” 刘小昭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 “沈姐姐,要不,你帮我去说一下好不好?” 沈鸾觉得特别神奇,按理说哥哥也从来不是多事之人,自己是她妹妹也就算了,刘小昭的字好不好看,哥哥居然会如此上心,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事儿吧我也没办法,其实哥哥是好心,我跟你说,外面多少人求着我哥的墨宝都没有,更别说指导谁习字了,他也是怕你在沈家呆无聊了。” 刘小昭目瞪口呆地张大了嘴,“这c这样的吗?” 状元哥哥的想法怎么如此异于常人?她不无聊呀。 沈鸾用力点点头,“就是这样,你看我哥整日早出晚归,还要抽空指导你,连我这个妹妹都没有这样的殊荣呢。” 刘小昭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心里那些憋屈也慢慢淡了。 也是,人沈大哥时间多金贵,都不嫌弃她笨还要亲自指导她,她怎么能不争气还挑三拣四的呢? “我知道了,我会用心的,争取早些让沈大哥满意,不占用他时间。” 看着刘小昭又元气满满的表情,沈鸾心里隐隐升腾出一丝丝罪恶,不过又很快被她压下去。 她原本都要觉得哥哥不近女色了,小昭妹妹活泼可爱,在古板严肃的哥哥身边调节一下气氛也是刚刚好,再说自己也没说错,自己都没这待遇,状元亲自教授耶,多拉风的事儿? 刘小昭被沈鸾安慰到,头一日去沈文韶那儿写字的时候,信心十足。 一到他院门口,刘小昭脚步微缓,在门口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就是看着可怕了一些,刘小昭,你可以的,他又不能吃了你!” 刘小昭给自己洗脑完毕,慢慢走进院子,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沈文韶短短的两个字,就能带走刘小昭一小半的勇气。 推开门,她伸了个脑袋进去,左右看看没人,才跨进去。 绕到窗边,沈文韶的书案对面又多了一张桌子,上面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旁边则是沈文韶写的字。 他抬头看了刘小昭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站到那张桌子后面。 “写一个我看。” 刘小昭深呼吸了几下,走过去提笔开始写。 每一笔每一划她都写的十分专注,竭力想要跟沈文韶写的一样,然而写出来,刘小昭来回看了看,就跟自己平常写的没区别啊。 沈文韶不知道何时站在她身侧,刘小昭余光瞥了一眼心就开始慌,皱眉了皱眉了! “你这是怎么写出来的?” 小昭脑子一热,“用c用笔写出来的啊。” 沈文韶抬头看她,小昭赶忙放下笔,眼神乱飘,“我很努力地写了,但这笔好像不听我使唤。” 她脸颊微微鼓着,秀气的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沈文韶又去看纸,看了一会儿扯到一边,换了一张纸,“也是我操之过急,如此,先试着从简单的笔画开始。” 他在纸上写了两个笔画,又让小昭握笔。 小昭打算照着练的时候,沈文韶忽然伸手,帮她纠正握笔的姿势。 “你这动作就不对,像这样,不要捏那么紧,要架住了,手腕悬起” 小昭一点一点地改变着自己的姿势,沈文韶站的离她很近,皱着的眉头显得更加严肃冷冽,但莫名的,小昭心里没那么紧张。 没想到沈文韶会这样耐心地指导她,虽然皱着眉,但他也没有不耐烦。 “好了就这样,今日就练这两个笔画,练好了就可以回去了。” 沈文韶走回到自己书案之后,拿起书安静地看起来。 书房里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声响,刘小昭的心一下子十分平静,按着他刚刚说的一笔一划地练起来。 等手酸了中途休息的时候,她会不自觉地盯着沈文韶看,看的不记得时间。 沈文韶偶尔抬头,又皱眉,“怎么不写了?在看什么?” 刘小昭呆呆地回答,“沈大哥还是不皱眉的时候 好看。”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抓起笔,低头掩饰自己脸上的懊恼,她是嫌日子过得太好了吗? 好在沈文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略略摇头,“少跟阿鸾学这些,练好了才能离开。” “哦。” 沈鸾没想过自己一笔笔捐出去的银子,会再掀起波澜。 戍边将领回晏城述职,在皇上面前又一次提到了沈鸾,并且还带回了边疆战士们万人联名的感谢信,上面密密麻麻的红手印,展开之后惊心动魄。 沈鸾默默无闻地善举以这种方式呈现到皇上面前,皇上再一次下令封赏,且赐给她一块御笔亲题的牌匾,“璞玉浑金”。 沈鸾挺意外的,不过赏赐都送家里来了她也就收下。 “沈三姑娘,明日得去殿前谢恩,老奴明儿再来接您。” 沈鸾温婉地行礼,紫烟给太监公公塞了一个大大的荷包,人笑眯眯地离开。 紫烟去看了赏赐的礼单,饶是她跟着沈鸾见了不少世面,也一忽儿一抽气,“姑娘,这些可都是宝贝,皇上是真的要赏你。” 沈鸾跟过去看了会儿热闹,让她入册收到库房里。 “本也没打算受赏,谁知道还有这一出,我也不是为了这个才做这些的。” 她撑着脑袋,“怕是明日晏城又要传遍了。” 钟宁不解,“传遍了不好吗?这都是姑娘的名誉,您的地位越高,往后就越是不会有人看轻你。” 沈鸾摇着头叹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还是喜欢闷声发大财,做善举又不是做给人看的,太高调了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我最烦这个。” 钟宁笑起来,“姑娘这样的性子,倒是与您的生母很像,对世俗地位没什么追求。” 沈鸾回想了一下甄贵妃,好像确实如此,又好像不是,贵妃娘娘似乎对这世间都不在意一样。 她还是有的。 “钟宁,明日我进宫,你要跟着吗?” “姑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可是在宫中你可不能乱来,一个不小心我就会没命的。” “我知道该怎么做,在姑娘吩咐之前,我不会做多余的事。” 那沈鸾就放心了。 第二日进宫谢恩,说起来也是熟门熟路,沈鸾早就不大紧张。 不过在宫道上,沈鸾遇见了三皇子沅申。 她行礼的时候余光从他脸上扫过,心里暗暗吃惊,一阵子不见三皇子殿下,他的气色怎么差成了这样? 莫不是九皇子给了他如此巨大的压力?算算时间也还没到时候才对。 沅申眯着眼睛盯着沈鸾看,他听说了沈鸾做的事情,今日进宫是来受赏的。 这才是他想要娶的人,若是自己的女人做了这样的善举昭告天下,他在百姓当中的名声必然会大涨! 可惜,可惜啊! 入府的偏偏是沈玲那个没用的东西! “沈三姑娘许久没见过你二姐了吧?可想念她?若是你想,随时可以来我府上见她,她如今也是想你的紧。” 沈鸾轻轻笑起来,“二姐素来聪慧灵动,想必在三皇子府过得很好,我就不去打扰了。” “怎么是打扰呢?你二姐有许多话想跟你说一说,她提过几次,今日既然见着了你,我自然是要帮她说一说的,沈三姑娘品性温良,应是不会让你二姐姐失望才是。” 沈鸾不应下,沅申就不让开,眼看着就要错过谢恩的吉时,沈鸾只好先囫囵应下,沅申才肯放她过去。 沈玲不是跟现在的沈家扯不上关系吗?扯不上,他也得强行扯上! 他就不信,知道沈鸾与沈玲有联系,沅凌还敢不敢继续重用沈文韶! 他必须要阻止沅凌的脚步,谁知道他吃了什么药,势力迅速扩大,连甄贵妃都几次无意间帮了他的忙,实在可恨! 沈鸾快步远离沅申,走远了才长舒一口气。 也猜得到沅申让她去府里肯定没有好事,但既然应下了,沅申定然不会放过她,此事就到时候再说吧。 紧赶慢赶好在没有错过时辰,沈鸾跪在大殿中,上面除了皇上,周围还有好些臣子在,沈鸾余光瞥见了沈文韶,心情大为放松。 念完了封赏文书,沈鸾双手接过,叩谢皇恩。 “起来吧,朕没想到你区区一介女子,竟能够心怀天下,此等赤城难能可贵。” 沈鸾规规矩矩地听着,在宫里,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要说话,多说多错的道理她烂熟于心。 “说起来,朕还要嘉奖你的兄长,此前一桩差事完成的漂亮,替朕解了燃眉之急,你们兄妹两不愧是沈卿的子女,颇有他当年的风范。” 沈文韶走到沈鸾身边谢恩。 皇上似是在发愁要嘉奖沈文韶什么比较好。 第211章 赐婚 一旁沅申阴沉沉地眯了眯眼睛,忽而站出来,“父皇,沈大人才学出众,聪慧过人,只是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他也到了这个年岁,不如父皇赐他一桩婚事,也算一段美谈。” 沈鸾在心中腹诽,沅申是不是有毛病?就这么喜欢插手别人家的亲事? 沈文韶抬眸,深看沅申一眼,而后拱手,“皇上,微臣暂时并无成亲的打算。” 沅申却不依不饶:“沈大人这话说的,晏城如你一般年岁的男子莫说成亲,连孩子都可能有了,有了家室才好更全心为朝廷做事不是吗?” 皇上的目光也落在了沈文昭身上,若有所思。 沅申见此,更加胸有成竹的笑了起来。 沈鸾他恐怕动不了,但沈文昭么 他的理由正当,只要皇上觉得提议不错,他会安排个身份合适的女子给他,从此沈文昭的枕边睡着他的人,再替他生下个一男半女 沅凌那边,怕是他想去效力也没那个机会了吧? 想到这里,他满心畅快。 沈文韶默了默,忽然平静地开口,“三皇子的意思,是下官如今并未尽心?下官孑然一身,自当无所顾忌,将所有的时间与精力倾注在办差上,下官毕生心愿便是报效国朝,心无旁贷。” 沅申暗暗咬了咬牙,又笑起来,“沈大人忠心义胆令人钦佩,只是我朝也断没有牺牲臣子来成全朝堂的先例,父皇,沈大人如此忠诚,就更不该苛待了他。” 皇上微微点了点头,“沅申说的在理,好男儿成家立业,总不好耽误了你的大事。” 沈鸾心中有些着急,想着既然皇上肯给自己一个恩典,不知道会不会也肯给哥哥一个恩典,万一皇上给哥哥随便指一门婚事,哥哥若是不喜欢,说不定又会成一对怨偶。 她抬头想开口,却被沈文韶不着痕迹地按住。 他眸色漆黑沉静,额头却有隐隐的青筋暗显,沈鸾知道他已经有了办法,但似乎有些挣扎? “回皇上,微臣至今未成亲,其实是因为已有心仪之人,只她身子不好,因此才会拖到今日,皇上的心意微臣心领,叩谢皇上隆恩。” 沈鸾一惊,哥哥说的该不会是 “是这样吗?” 沅申摆明了不信,弄不到沈鸾,沈文韶的婚事他是算计定了的,怎么能容许他轻易揭过? “不知道沈大人心仪的女子是哪家姑娘?” 沈文韶镇定自若,“便是我外祖家的表妹,如今就住在沈家,三皇子若是不信,大可以让人去打听,只是我与她的事情还未对外说起,表妹心思细腻,碍于病症不愿拖累我,可沈家早已将她当做自己人。” 沈鸾:“” 哥哥一本正经地胡说,她也不好拆台,可她真的有点想笑 沈鸾垂目低眉,竭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端庄严肃,沈文韶说的有理有据,沅申总不好质疑。 皇上本就是随性而起的心思,听沈文韶这么说,于是笑着点头,“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如此,朕便给你们赐婚,也算全了这一桩美事。” 沈鸾笑不出来了 真的假的?这就要赐婚?可是c可是哥哥大概也只是权宜之策,皇上若是一赐婚,那就是改不了的啊! 沈文韶喉头上下滚动了两下,沅申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此刻的处境,容不得他反悔。 “谢皇上。” 此事,尘埃落定。 皇上心情极好,似是做了一件好事儿,沈鸾退出去的时候脑子发涨,浑浑噩噩。 “沈姑娘,贵妃娘娘请您过去说说话,您请这边走。” 沈鸾蒙蒙地跟着走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余光瞥向身侧的钟宁。 甄贵妃要见她,钟宁会不会有什么举动? 甄贵妃这里一如既往清净雅致,没有活泼开朗的秦舒作陪,总觉得极为安静。 行了礼,赐了座,沈鸾规矩地只坐半边凳子,等着甄贵妃问话。 “听说了你所做的事情,难得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善心,实属不易。” 甄贵妃语气淡然地夸赞了她一番,沈鸾趁机悄悄打量甄贵妃的样貌。 她实在是个美人,美的连沈鸾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岁月仿佛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如玉的脸上,却见不到几丝快乐。 沈鸾觉得自己跟甄贵妃是比不了的,尤其她浑身的气度,超凡脱俗,仿佛要羽化成仙一般,自己就是个俗人。 “从前赏你 的那些补品可吃完了?女子要多爱惜自己的身子,一会儿再带一些回去。” “多谢娘娘,只是臣女家中还有不少。” “不妨事,吃不了就搁着,我这里也堆积如山,便算是帮我一点小忙。” 沈鸾赶紧谢恩,抬头的时候,察觉甄贵妃的目光似乎一直盯着她看,见自己看过去,她才匆匆挪开。 离开甄贵妃那儿,她宫里的宫女都忍不住说,“沈三姑娘实在好福气,我们娘娘从不曾对哪家姑娘如此疼惜过,堆在库房里都要发霉的补品,娘娘也没说赏给别人,赏姑娘的这些都是品相极好的,姑娘可要好好珍惜。” 沈鸾温婉地笑,瞥见钟宁眼观鼻鼻观心的表情,心里一团团的疑虑。 所以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她回回见到甄贵妃娘娘都会得到一堆赏赐,且样样品相不俗,贵妃娘娘总不会无缘无故对她如此可亲。 可是,若甄贵妃娘娘当真是她生母,是东平郡王的郡王妃,皇上这么做,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这趟进宫谢恩可累死沈鸾了。 等一回到家中,一见到笑容可掬的刘小昭迎上来,沈鸾的头就越发沉了。 “沈姐姐回来了?看你的脸色宫里是不是很可怕?我让人给你煮了安神的汤,这会儿喝刚好呢。” 她拉着沈鸾进了院子,一边让人去取汤一边跟她闲话家常。 “我近日字写得比之前好多了,沈姐姐,你说我若是现在提出自己回去练习,沈大哥会不会答应?” “你不是说我哥哥其实人挺好的,耐心地给你纠正用笔,你干嘛还怕他?” 刘小昭低着头鼓着脸颊,“沈大哥确实,是个好人,可是可是我也说不清” 她皱着一张脸,“我就觉得跟沈大哥在一处的时候很紧张,尤其是他不说话的时候,感觉特别凶。” 沈鸾闭上眼睛,她懂。 所以今日之事,沈鸾觉得要完。 “小昭妹妹,嗯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她似乎不太明白,弱弱的“啊”了一声,“就就挺好的呀!”长得挺好的,就是凶了点。 沈鸾知道她没明白,又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小昭妹妹,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觉得当我嫂子怎么样?” 刘小昭呆呆地看着她,沈鸾在心里怜惜,瞧瞧,吓得人都不会动了。 好一会儿刘小昭才惊的蹦了起来,“沈c沈姐姐,你在说什么!这怎么怎么可能呢!” 她语无伦次地在原地转圈圈,忽而用力摆手,“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从来没有,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了?要不,要不我晚上就去跟沈大哥说,我不练了,字丑就丑点,我不在乎的。” 沈鸾将她拉坐下来,“你别着急啊,我就是这么一问。” “你要吓死我,我还以为” 刘小昭的心慌到这会儿都没停下来,她还以为沈家人是不是觉得自己有勾引沈文韶的念头。 没有,绝对没有,她也不敢! 虽然她知道沈大哥优秀,还很好看,嗯但她有自知之明。 沈鸾放弃给哥哥刺探军情,这种事儿,还是交给哥哥自己解决,不过不管如何,她都不希望小昭勉强答应,如果她真的不愿意的话,自己总得想个办法才行。 沈鸾想着哥哥应该会很快跟刘小昭商量这件事儿,然而一连过了几日,刘小昭都过得没心没肺,并不像知道此事的样子。 “沈姐姐,这几天沈大哥心情似乎不错,连皱眉的次数都少了,感觉也没那么可怕,我是不是胆子变大了?” 沈鸾弯着眼睛笑着点头,心想哥哥莫非是打算温水煮青蛙? 不过她也没多少心思去管他们的事情,三皇子沅申让人来家里请她了。 “殿下吩咐,定要将姑娘请去,切不可怠慢了姑娘。” 沈鸾还想拖一拖,“我今日有些事情,可能改日再去?” “沈三姑娘,沈二姑娘患病卧床,大夫说她思念家人,您若不去,她的病情怕是会加重。” “二姐姐病了?上次三皇子殿下也不曾说起过。” “是,病了,沈三姑娘咱们这就走吧?” 沈鸾知道躲不过,稍作整理带着钟宁前往三皇子府。 这是两辈子她第一次来皇子府,从外面看就气派十足,尊贵庄重。 她虽不曾来过,却听沈玲炫耀过,说若是能入住皇子府,那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说女人一辈子都会被锁在后宅里,那她就要挑一个最金碧辉煌的后宅。 也不知,她如愿了没有。 &g t; 第212章 这点亲情也不顾念? 跟着人从偏门进了府中,庭院园林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失皇家气度。 一路往后院走,谁知道越走越深,越走越偏僻。 “二姐姐的住处还没到吗?她到底住在哪里?” “回姑娘,沈二姑娘身患病症,这府里都是些贵人,为了避免病气冲撞了贵人们,特意给沈二姑娘安排了一处无人打扰的清静地儿休养。” 沈鸾耐着性子又走了一会儿,才看到一个小院子,院墙外爬满了绿色的植物,远远看去就像是被荒废了许久一样。 “殿下说了,这个院子清雅至极,大夫也说沈二姑娘性子急躁,要少与人接触,多亲近一些花花草草,对她的病症会有帮助。” 信他个鬼,这个院子就差不多标注上是个废院了。 走到跟前院子外面也没个下人,管家又笑吟吟地解释,“大夫说沈二姑娘的病需要静养,因此伺候的人不能多。” 沈鸾冷笑起来,“你们还真是够体恤人的。” 管家笑容不变地走进院子,院子里待着的一个丫头见了他,立刻站起来走到跟前请安。 屋子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沈鸾微微蹙眉,真病了? “沈二姑娘如何了?进去告诉她一声,沈三姑娘来看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沈鸾让紫烟拦住,“不必了,我直接进去就是。” 她走到屋前,钟宁给她推开门,里面一股苦涩腥气的药味散出来。 沈鸾有一瞬间仿佛回到当初见沈玥的时候,她的屋子里也是这种味道。 走进去,屋里的陈设根本看不出这是三皇子府,空洞简单的令人发指。 绕到床前,离得远远的有一个小丫头在凳子上坐着打瞌睡,撑着脑袋头一点一点的。 床上沈玲盖着被子,时不时溢出克制不住的咳嗽声,扯着喉咙哑的可怕。 似乎听见了屋里的动静,小丫头惊醒了,一抬头看这么多人,吓得赶紧跪下,“管家,沈二姑娘刚刚睡着了,药也喝过了,一切安好。” 沈玲的咳嗽声更大,管家朝着小丫头抬了抬下巴,她立刻起身走到床边将她扶起来,“沈二姑娘可是要喝水?奴婢这就去烧水。” 沈鸾:“” 堂堂皇子府,连口热水都没有备下? 沈玲靠在床头喘着粗气,扭头忽然愣住,眼睛顿时睁大死死地盯着沈鸾。 “你怎么会” “三皇子殿下说二姐姐想见我,特意请我过来与你相见,二姐姐很意外?” “谁想见你!” 管家在一旁不咸不淡地说,“沈二姑娘慎言,此前你不是说极其想念沈三姑娘?殿下可是亲自帮了您,您这就不记得了?” 沈玲在沈家养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因为管家一句话,顿时露出受惊的表情来。 管家转身朝着沈鸾笑起来,“沈三姑娘与二姑娘好好说说话,老奴去外面候着。” 他出去之前给了沈玲一个眼神,引出她一长串的咳嗽,胸口剧烈起伏,几乎呕出来。 等人出去门关上,紫烟给沈鸾拿了个凳子远远地放在床边,扶着沈鸾坐下。 “二姐姐怎么搞成这样?不是如愿以偿地进了皇子府,却与你跟我说的天差地别?我以为二姐姐在府里享福呢。” 沈玲面如土色,眼看着就要对沈鸾恶语相向,却奇怪地一个字都没说。 她也是那么以为的,全家都指望着她,她顺利地入了皇子府,虽然无名无分,她以为靠着自己定能够笼络到三皇子的心。 可原来三皇子,并没有心。 他不过拿自己当逗趣的玩意,沈玲在老嬷嬷手里吃足了苦头,也明白了自己的天真幼稚。 她开始夹紧尾巴做人,然而依旧事事不如意。 爹爹托人让她求三皇子,想要谋取一官半职,娘传信进来家中用度所剩无几,让她送一些出去,他们也以为沈玲在皇子府里过的是神仙日子,也都将指望都放在了她身上。 沈玲却什么都做不到,她甚至自顾不暇。 “三妹妹” 沈玲示弱的声音让沈鸾打了个哆嗦,眼光奇怪地看着她。 沈玲挣扎着掀开被子,被褥底下的她衣着单薄,几乎半透明的衣衫底下,竟是一条条刺目的红痕。 “这是怎么回事?” 沈鸾有点被吓到,实在是伤势过于触目惊心,一看就是人为造成的。 沈玲惨笑了几声,“是不是很可笑? 我以为是个温柔的良人,却没想过温柔只不过是他的一层外皮。” 进了三皇子府,沈玲自己成为了府里人,才发觉这里远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光鲜亮丽,花团锦簇。 她所爱慕的皇子殿下,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也有温存的时候,他的眼神他的话语让沈玲觉得她就是被人捧在手里的公主。 可更多的时候,三皇子会毫不怜惜地拿她出气,她不明白一个曾经对她呵护备至的人,怎么会对她扬起鞭子? 一不如意,什么东西都会劈头盖脸地往她身上砸,好几次沈玲都晕了过去,等醒过来,身上到处是伤痕血迹。 她害怕了,可她无路可退,她已经是三皇子的人,这辈子也不可能有第二条路走。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沈玲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命不久矣,死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小院子里。 忽然门开了,小丫头捧着水壶进来,倒出一杯水送到沈玲面前,“二姑娘慢些喝,灶上让人煮了肉粥,一会儿就给您送来。” 沈玲喝完水,冷笑着将杯子扔到地上。 小丫头也不恼,捡了杯子收拾好出去,特别乖巧的样子。 “是因为你在,若换做平日,怎么会有一口热水还有什么肉粥?” 沈玲急切地看着沈鸾,“三妹妹,你救救我,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我不想死,你救救我!” 沈鸾沉默,沈玲心高气傲,在家中从来看不上她,处处要将她踩在脚底,只是沈玲也没有算计陷害过她。 “你要我怎么帮你?” 沈玲眼睛亮起来,紧紧地抓着被子,“你让你哥哥去帮三皇子,只要他站在三皇子这边,三皇子就会高看我一眼,他就不会这么对我!” 沈鸾摇头,“这不可能,我哥哥的事情我不会干涉,这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不,你可以,晏城谁不知道沈文韶最疼你这个妹妹?只要你求他,他一定肯的!” “我说了,我不会干涉他,在朝为官的人是哥哥,不是我。” “那你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我被打死吗?” 沈玲目眦欲裂,动作激烈地拉开自己的领口,露出伤痕累累的皮肤,“我差点就要被打死了!我可是你姐姐,你难道这点亲情都不顾念?” “二姐姐此言差矣,若我能帮得上忙,我也愿意帮你,只是比起二姐姐,我哥哥与我的亲情更甚,二姐姐遇人不淑是值得同情,却不值得赔上我哥哥的前程。” 沈鸾态度很明白,“二姐姐若是想脱离苦海,你与三皇子无媒无聘,帮你离开这里回去也不是可能,只是再多的,恕我无能为力。” “离开这里?” 沈玲呵呵呵呵地笑起来,“离开这里,我能去哪儿?我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晏城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三皇子的人,我还能回哪儿去?” “回你爹娘身边,他们见你这样,心里也不会好过。” “算了吧!” 沈玲扬扬嘴角,“他们,还等着借我沾三皇子的光,我娘从小就跟我说,女儿长大了就是别人家的人,她精心地养育我,就是为了等我嫁人之后好回报她,你觉得我还回得去?” 沈玲的表情又软下来,“三妹妹,如今只有你能够救得了我,只有你,你就当c就当可怜可怜我,去劝一劝你哥哥,三皇子得民心又智慧过人,只要他成为储君,定是不会亏待了你哥哥。” 沈鸾摇头,“若二姐姐执意要跟我说这个,那我也无话可说,还望二姐姐保重。” “沈鸾!你竟如此冷血无情,你是不是就盼着我死?我若死了,你便是罪魁祸首!” “你讲讲道理,又不是我害你至此,三皇子打你的时候你怎么没有现在的气势?倒是敢跟我耍无赖,就寻思着我好欺负是不是?” 沈鸾也冷下了脸,“我又不欠你什么,你若执迷不悟,就好自为之吧。” 她起身往屋外走,沈玲慌了,她本想着沈鸾一定会帮她的,沈鸾不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吗?自己都这样了,她为何还能冷眼旁观? “你别走,好,我不要你做那些,你先别走!” 这是沈玲最后的稻草,她险些跌下床,沈鸾才停住脚步。 “那你能不能,让你哥哥去与三皇子说一说,让我回家?我不求别的,我现在只想好好活着,三皇子一向惜才,我能保证他只是单纯想要结交你哥哥而已,官场上多个朋友多条路,对吗?”沈玲顿了顿,目光阴鸷的盯着沈鸾,声音却自然放软,“所以好妹妹,你能不能让他帮我说说情?” “我回去问问。” 第213章 朽木不可雕 沈鸾从三皇子府里离开,意外的没有再受到刁难。 站在门外她回身,三皇子府依旧富贵庄严,气度不凡。 谁想得到那里面已经腐败成了什么样。 沈鸾回去便找了沈文韶,将事情和盘托出,原原本本告诉他。 “哥,二姐姐心高气傲想要攀高枝是不妥当,但她如今的处境也确实危险,今儿我都看见了,她身上好些伤痕,看着怪可怜的” “那也是她自找的,但凡她安安分分地找一户合适的人家嫁了,以沈家往日的名声,应是都能过得不错。” “可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既然我瞧见了,总不好眼睁睁看着她被打死,哥,她说她后悔了,想要离开三皇子,你有没有法子?” 沈文韶沉吟不语,沈鸾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有耳闻,女子嫁人之后有些过得不如意的,会被丈夫打,可她们也只能受着,想要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得要多大的福气?” 沈文韶忽然抬头,“你想这些做什么?往后等你嫁人之后若是有这种事,我会处理。” 沈鸾感受到了他语气里的杀意,忍不住抖了抖,“哥,反正这事儿若是你能帮得上就帮一下。” 她憋了半天,又小心翼翼地问,“不过你跟小昭的事情” 沈文韶垂在桌面的手微微缩了起来,“此事你不必插手,我自有分寸。” 沈鸾问他:“我倒是帮你问了。” 沈文昭唇线不自然的绷直了一瞬,很快恢复,他淡声问:“问什么?” 沈鸾想了想,“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你,当我嫂子呀!” “然后呢?” “然后?小姑娘吓死啦,以为我们觉得她在勾引你,而且一直说怕你。” “” 沈文昭沉默的拿起一卷书,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盯了纸张半晌,却感觉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倒是那小姑娘练字时苦哈哈的委屈样子浮上了心头。 他当时到底是怎么决定选她当挡箭牌的呢? 为何是她呢? 过了一会儿沈文昭放下书,面带疑惑地看向沈鸾,“我平日里难道不平易近人?” 沈鸾:“” 她嘴角隐隐抽动,“这让我该如何说呢” 沈文韶眼睛眯起来,沈鸾立刻坐端正了,“哥,你平日里都不照镜子的吗?你看你这么好看一张脸,几乎都不用来笑,好浪费的,你看你看,你又瞪我了!” “我没有瞪你。” 沈鸾蹬蹬蹬跑出去,又蹬蹬蹬跑回来,手里拿了一面镜子举到沈文韶的面前,“哥哥管这个叫平易近人吗?” 沈文韶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眉头微拧,嘴角绷直,面上一丝表情也不见。 他抬手拨开镜子,“所以呢?” “所以小昭妹妹才会怕你啊,不对应该是你觉得有谁不怕你吗?” “你。” “那是我已经习惯了呀,哥哥怎么不想想我之前,我敢这么跟你说话?” 沈鸾可委屈了,“我那会儿连来找你交那些字都要在院子门口站好久,你还经常凶我,话里话外都嫌弃笨。” “难道不是?” 沈鸾愕然,到这会儿哥哥嘴还这么毒? “是是是,哥哥最聪明,那哥哥就自己想办法呗。” 沈鸾趾高气昂地大步出去,中途还不忘回头做个鬼脸,大声道:“别用你自以为的平易近人把小姑娘吓哭啊哥!” 沈文韶眯了眯眼,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他愣了一下,顺手拿起桌上的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眉头皱得更紧,看着更凶了。 沈文韶将镜子推到旁边,难得有让他愁眉不展的事,全然束手无策,这种事情,该找谁问问才好? 茶楼里,秦戈转着眼前的茶杯,“所以你要见我,为的是这件事?” 他对面,沈文韶冷着脸,“阿鸾看着天真烂漫,防备心却很强,你既然能让她卸下防备,想来对这种事情有些经验。” 秦戈此刻,心里百转千回,滋味万千。 他都做好了要被沈文韶冷眼相对的打算,毕竟沈文韶溺爱沈鸾也不是什么秘密,自己跟沈鸾的事情他还不得折腾? 万万没想到,沈文韶竟然是为了别的事。 “这么说沈兄的亲事,其实并无此事?你有了心仪之人的事情在晏城都传开了,伤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世子是在说风凉话?” “那当然不是,只是若这事儿是假的可就麻烦了,毕竟金口玉言,沈兄如今风头正盛,是半点也不好让人抓到把柄,尤其是欺君这样致命的把柄。” 秦戈都不必深想,既然说了,就只有一个可能,让这件事坐实了, “以沈兄的品貌,想让这事儿成真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晏城还有不想与你成亲的女子?” 沈文韶看了他一眼,“她似乎是怕我。” 秦戈在心里摇头,就沈文韶冷冰冰的态度,谁不怕? “这事儿便是沈兄来找我,也没什么可参考的,沈兄若是想要让那女子不怕你,就得徐徐图之,但有时候也得态度强硬一些,别让人跑了。” 沈文韶若有所思,忽然抬头,“你就是这么对阿鸾的?” 秦戈:“” 他强行转移话题,“前些日子沈鸾去了三皇子府的事情,你可知道?” “她与我说了。” “三皇子特意好心地将消息送到九皇子那里,当初他将沈玲弄进府,外面就有人谣传你会投靠三皇子一脉,如今沈鸾进出他的府邸,这样的传言又盛了起来。” 沈文韶屈指轻轻敲着桌面,“不仅如此,过阵子我怕是还要亲自去见三皇子一趟,他百般设计,就是为了要让人以为我投靠了他,让九皇子对我生出嫌隙。” 沈文韶勾起嘴角,“九皇子如今站得稳当,也未必就需要我出谋划策,我在朝中资历尚浅,与九皇子的交情也不深,他会避嫌也是人之常情。” 沈文韶不站队,他也能够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沈兄误会了,九皇子的意思是,让沈兄不必有所顾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九皇子对沈兄十分信服,并不会因为三皇子的所作所为对你存疑,请沈兄放心。” 秦戈传达了沅凌的意思,又提了一句,“不过三皇子府以后让阿鸾尽量少去,三皇子此人心思阴毒,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沈文韶已经如此这般地嘱咐过了沈鸾,他在过后几日,当真去见了沅申。 目的只有一个,沈文韶提出要接沈玲回去。 “沈玲是沈家的嫡女,三皇子无媒无聘地将人放在府里多有不妥,还望三皇子成全。” 沅申含笑,“还以为沈大人眼里没有沈玲这个妹妹,是我想错了,不过沈玲对我一片痴情,当初也是她点头答应,我才接受了她,如今她已是我的人,又能回哪儿去?” “这个就不劳三皇子费心。” “那不如,我们让沈玲出来问问,看她愿不愿意跟你回去?” 沅申让人去请沈玲,他则与沈文韶闲聊,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看重与许诺,只可惜,沈文韶不为所动。 过一会儿,沈玲被人扶着出来,见到沈文韶之后,眼睛都亮了。 沅申嘴角上扬,眼里是淡淡的笑意,柔声问她,“玲玲,沈大人说要接你回去,你可愿意?” 沈玲缩在衣袖里的手握成拳头,衣衫下,她身上的伤还有好些没有好,隐隐作痛,一下下地提醒着她沅申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不必紧张,只要你愿意,我便让人送你回去,从此之后你与我再无瓜葛。” 沅申语气愈发温柔,眼神让沈玲仿佛回到她刚入府的那几日,他也是这般看她,对她有求必应,温柔至极。 三皇子是不是后悔对自己动手了?他是不是c是不是只是那几日心情不好才会失去了控制? 沈玲在心中挣扎,就算回去了,她又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不是黄花大姑娘,哪家有些门第的会娶她?她难道要下嫁给那些不入流的人,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 不,与其被人耻笑,被人指指点点,她还不如就在皇子府里,别人提到她,也会因为皇子府的关系高看她一眼。 “沈大人是觉得啊,我没有给你名分,委屈你了,既然沈大人都这么说了,我怎么也要给他这个面子,你若是要走,我不拦你,你若是不走,便给你一个侍妾的身份,如何?” 沈玲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立刻对着沅申福身,“妾身不走,妾身既然进了殿下的门,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 沈文韶就跟吃了个苍蝇一样,眼里的嫌恶遮都遮不住。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这条路是二妹妹自己选的,那就希望你之后咬着牙也要走完,不要再折腾其他人。” 沈玲在皇子府陡然有了身份,一下子所有的希望都重新燃了起来,“二哥哥放心,我会的。” 沈文韶懒得看她,跟沅申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朽木不可雕,还是自己妹妹好,还能救得回来! 天才本站地址:xdd。新小说网址: xdd 第214章 哥哥加油 沈文韶回去将事情告诉沈鸾,沈鸾无比感叹,“二姐姐也太想不开了,只是个妾室,之前三皇子对她的暴行难道就这么算了?” “人各有志,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他人无关。” 沈鸾于是作罢,能做的他们都做了,沈玲自己不愿意离开三皇子,他们也没办法。 沈玲的事情被沈鸾抛之脑后,她现在最关心的只有两件事。 一是她的身世,钟宁说萧然正在调查此事,相信很快会有眉目。 第二,就是哥哥与刘小昭的事情。 刘小昭如今定期去苏老那儿复查,她对晏城也熟悉了,时常一个人带着下人出门。 这一日她回来之后,兴致勃勃地找上沈鸾,“沈姐姐沈姐姐,你猜我今日在外面听到了什么?” “什么?” “外面有人说,沈大哥要定亲了!” 沈鸾嘴里香甜的糕点忽然就不香了 她默默放下点心,暗暗深呼吸了几下,“是吗?你还听说了什么?” “他们说沈大哥有心仪的姑娘,还是在皇上面前说的,皇上一高兴,就给他赐了婚,天呐天呐,哪家姑娘这么好命?” 就你啊。 沈鸾笑容越发心虚,“那你听说那姑娘是谁了吗?” “哦那到没有,不过说是沈大哥与那姑娘两情相悦,只是她身子不大好,所以沈大哥一直都等着,沈姐姐,沈大哥原来是这样一个专情之人,我从前都误会他了!” 沈文韶在刘小昭这儿的形象顿时就不一样起来,对方姑娘体弱他也不嫌弃,默默地守候,这是什么神仙感情? 沈鸾觉得刚刚吃的点心有点噎得慌,忙不迭喝了一整杯水。 看样子小昭妹妹是压根儿没往她自己身上想,若她知道哥哥定亲的对象就是她,那大概她会是另外一种想法。 “那什么,我哥哥的事情吧,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哥哥真的是个特别有责任感,特别值得信任的人,虽然看着是凶了点,但是可靠啊。” 刘小昭一头雾水,茫茫然地顺着她的话点头。 “所以啊,不管我哥哥以后要娶谁,我觉得那个姑娘都不必担心往后的日子,我哥绝不是三心二意,喜新厌旧之人。” “嗯,嗯,沈姐姐说的对。” 沈鸾望天,她只能帮到这儿了,剩下的,哥哥加油。 沈鸾有一段日子在暗暗地观察钟宁。 他忽然间来到自己身边,沈鸾会生出猜疑实属正常,她想知道钟宁真正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钟宁这个护卫做的十分称职,进出都守在沈鸾身边,有一回沈鸾当街遇到一个喝醉酒的纨绔子弟想要调戏她,钟宁以一敌十,将那人及他的家丁都给打趴下,连沈鸾一片衣角都没弄乱。 沈鸾观察了好些日子,发觉钟宁出乎意料的老实本分。 沈鸾自己有些忍不住,“你是不是想要将东平郡王对你的恩情报答在我这里?其实并不用如此,我不曾施恩与你,你也不必为我效力。” 钟宁垂手站在她身边道,“姑娘觉得没有必要,对我而言却是不得不为之事,若非王爷,我早是一缕孤魂野鬼,我知道此前是我冲动了,姑娘一介女子,我不该将替王爷洗刷冤屈的重担压在姑娘身上,只愿我能护姑娘一世周全。” “钟宁,你现在这么想还是错的,东平郡王当年救你养育你,想来也并非是为了图你报答,你既然逃过一劫安然活着,就该为自己活,我的一世周全我自己会保全。” 沈鸾说的特别有底气,靠别人都是虚的,靠自己才永远不会出问题。 “姑娘,王爷救我是不图我报恩,但我不能不记着王爷的恩情,如今能在姑娘身边做护卫,我很满足。” 钟宁发自肺腑,“能护全姑娘安危,对我来说十分重要,况且我在沈家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姑娘待我不薄。” 钟宁之前为了生计也去别家做过护卫,一对比,沈鸾这里简直是个福窝。 一日三餐管饱管好,一身行头定期换新,月例是别处的三倍,沈鸾也平易近人,从不曾刁难过下人,钟宁觉得自己漂泊了这么多年,好像终于有了一个安稳的落脚处一样。 “你觉得好就行,你的本事我也放心,不过只要你往后想要离开,跟我说一声就是。” 沈鸾苦思许久,她的身世就算是真的,恐怕也不能够被别人知晓,否则,不仅是她,甄贵妃c沈家,都必然要遭殃。 最好的情况,大概就是无声无息 地掩盖掉,谁也不知道真相,她只是沈家的三姑娘,所有人都相安无事。 “也不知道萧然究竟查到什么地步了” 萧然要出一趟远门,临行前,林婵月给他收拾东西,考虑的巨细无遗,面面俱到。 “表哥出门在外千万要当心,这是我给表哥求的平安福,望表哥能带在身边,护你周全。” 萧然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林婵月眼睛里于是露出浅浅的笑意,也不多言,将收拾好的行礼递过去,送他出门。 萧然不在的日子里,林婵月一个人守着他的住宅,也不觉得乏味。 这里到处都有萧然存在的痕迹,好像是第一次,她真正进入了萧然的生活。 林婵月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做女红,做一些萧然能用得上的钱袋c鞋子之类,还给他做了两身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林婵月的错觉,总觉得萧然对她的态度有了细微的变化。 林婵月很高兴,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也许时间长了,表哥就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意,会不会有那一日呢? “林姑娘,沈三姑娘约了您出去走走,你可要去?” 听到沈鸾的名字,林婵月愣了一愣。 萧然临走之前去见过沈鸾,之后沈鸾便时常会邀约她,似是怕她一个人在晏城无聊。 “去吧,沈三姑娘也是好意,与她一块儿出去总是开心的。” 尽管知道萧然心里喜欢沈鸾,林婵月也对沈鸾生不出讨厌来,她分得清好坏,沈鸾天性善良聪慧,萧然会喜欢上她也是人之常情,自己的失落如何能迁怒到沈鸾身上? 这样通透灵动又有趣的姑娘,便是自己,也会不由自主地喜欢上。 沈鸾受萧然所托,在他离开晏城去调查的时候照顾林婵月。 当时沈鸾就很高兴地应下,她挺喜欢林婵月温温柔柔的性子,其实在沈鸾看来,林婵月与萧然性子十分相配,一个清冷一个温柔,天生互补。 并且萧然对林婵月是有些不一样的,只是好像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到。 怕林婵月在家里待的烦闷,沈鸾不时地会邀她一块儿出去走走,秦舒有时候也会跟着一块儿。 “来了来了,林姑娘,这儿呢。” 秦舒扯着喉咙招呼,等马车停下,林婵月下来走到她们面前,脸上是一如既往轻柔温和的笑容。 “让你们久等了,方才路上耽搁一会儿。” “也没等多久,走走走,咱们今儿是来赏菊吃蟹的,我找的地儿你们保证喜欢。” 秦舒一手拽一个,林婵月面露犹疑,这儿可是湖边,哪儿什么食肆? 沈鸾见状笑起来,“是画舫,难得咱们也可以包一条画舫,秋高气爽的天儿游湖,美景美食仙乐飘飘,别有一番滋味。” 她心底蠢蠢欲动,早想坐一次画舫了!想近距离地看美人儿跳舞,近距离地欣赏美人儿的歌喉,所以这一次沈鸾答应的特别快,秦舒一提议她就应下。 先乘了小舟,小舟划到画舫边,早有人等着,三人鱼贯登上画舫,两边有歌女齐齐问安。 秦舒大大咧咧地挥手,“不必拘礼。” 沈鸾瞧着她们身上穿着单薄,赶紧说,“外面凉,先进去吧,别冻着了。” 美人儿若是着了风寒她会心疼的。 林婵月走在最后,跟在沈鸾身侧,她哪儿见过这样的场面,从前也听过画舫什么的,但那都是男人们去的地方,这会儿就她们三个小姑娘这就来了? 上了画舫二层,视野更加开阔。 画舫里的陈设精美绝伦,让人眼花缭乱。 沈鸾坐下,一旁候着的琴娘拨动琴弦,悦耳动听的声音立刻让人沉醉其中。 秦舒兴致勃勃地安排,她从前偷偷跟着沅凌来蹭过一回,于是装作熟门熟路地要点曲儿。 沈鸾随她闹腾,过了一会儿歌女舞女们似是也摸出了秦舒的性子,也都顺着她,想听什么唱什么,想看什么跳什么。 伺候多了皇亲贵胄的脾气,沈鸾三人显得极为好说话,大家也都放轻松,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我们就唱一曲拿手的给姑娘们听,希望姑娘们能喜欢。” 乐声起,动人的歌喉仿佛轻纱薄烟,曼妙的舞姿比那一盆盆怒放的花儿更加娇艳。 沈鸾看得目不转睛,太好看了!怪不得男人们都喜欢来这种地方,换了谁不喜欢?视觉听觉的双重享受,这一位位歌女舞娘简直就是宝贝,大宝贝! 忽然,沈鸾眼前被遮挡住,她木然地挪了挪头,结果那遮挡物竟然跟着她一块儿移动。 沈鸾怒了,皱着眉回头,冷不丁看到一张好看的脸,愣住。 天才本站地址:xdd。新 小说网址:xdd 第215章 等我回来,就提亲 秦戈看着她呆呆地眨巴眨巴眼睛,悄悄勾起嘴角,“看这么专注?她们比我要好看?” “嗯。” “嗯?” “不是,秦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旁边秦舒注意到了这里,心不在焉地帮秦戈回答,“我哥闲的呗,说是咱们三个女的在外面他不放心,如果得空了就来陪我们。” 秦戈眯了眯眼睛,“秦舒,你这画舫怎么来的?” 秦舒立刻变了个狗腿的语调,“这都是我哥的功劳!我哥最厉害!” 她敷衍地说完,随后挥了挥手,“哥你要找阿鸾说话换个地方呗,我还要听曲儿呢!” 沈鸾这会儿也听不下去了,又见着秦戈还真打算跟她聊天,于是拉着他的袖子站起来,“我们去外面。” 沈鸾跟秦戈双双出去,林婵月盯着他们的背影半天没有回神。 “林姑娘怎么了?不好听吗?要不让她们换一首?” “不是不是,沈姑娘和秦大人关系这么好的?” 秦舒捂着嘴咯咯咯地笑起来,“那是啊,我就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啊,我跟阿鸾的关系,说不定很快就要变一变了,嘿嘿嘿嘿” 林婵月陪着笑了几声,眼底却有着淡淡的担忧。 这么说,沈鸾与秦戈就快要谈婚论嫁了?可那样的话,表哥,怎么办呢? 画舫外,秋日高处的风还是有些微凉。 紫烟给沈鸾拿了披风来,秦戈接过去,仔细地给她披上,又整理好领口,顺手将沈鸾的手握住。 “这个天手就这么凉?听舒舒说你在冬日里手总是不暖和,之前那些方子似乎也都不管用?” “什么方子?” 沈鸾忽然明白了过来,吃惊地睁大眼睛,“以前那些一会儿变一样的方子,都是你弄来的?” 每次到了冬天,秦舒就不知道从哪儿搞来好些秘方,不厌其烦地一样一样给沈鸾尝试,试图调养好她手脚冰冷的体质,她也问过秦舒这些方子从哪儿来的,秦舒都神神秘秘地不肯告诉她。 搞了半天,出自秦戈之手? 秦戈抿着嘴笑了笑,“那些都是请了各个名医开的温补的方子,只是弄到了手也不方便给你送去,所以就忽悠秦舒,让她自以为是地从我这儿套走给你送去,也是花了我不少功夫诓她。” 沈鸾忍不住笑出来,笑着笑着又好奇起来,“那会儿,你就对我有心思了?” 她慧黠灵动的眼睛忽闪忽闪,漂亮的惊人。 秦戈一边给她暖手一边说,“可能还要再早点。” 沈鸾:“” “你小时候经常出入广阳侯府,你跟舒舒的性子也不同,我那时候就想,原来也有这么乖的小孩,不像舒舒那么闹腾,安安静静,说话细声细气,推一下好像就能倒的样子。” “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啊。” 沈鸾白了他一眼,头偏向旁边,淡淡的粉色慢慢地晕染上她的脸颊。 那么早吗?可她上辈子竟全然未曾发觉,她怕不是个傻子? “阿鸾,等我回来,我就请我爹娘找人上门提亲,可好?” 秦戈低沉的声音冲击着沈鸾的耳朵,她眩晕了一会儿忽然抬头,“等你回来?你要去哪儿?” 秦戈握着她的手慢慢收紧,“平乱。皇上下了急令,此次我独自挂帅出征平乱,待我回来,便风风光光地迎娶你过门。” 在沈鸾的记忆里,是有这件事儿的。 且这次平乱秦戈完成的极为漂亮,从此奠定了他在朝中在军中的地位,名声也开始超过广阳侯。 沈鸾明明知道他此次出征会很顺利,只是此刻,她居然还是会克制不住地产生担心的念头来。 “什么时候走?危不危险?你可有把握?” “这次任务很急,不出意外,半个月之内就得启程,加上一些调配的工作,后面会很忙,可能,没什么时间陪你。” “那当然是你的事情重要,我没什么的。” 沈鸾只希望秦戈能够像前世那样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归来,至于他们两之间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 秦戈低下头凑近了沈鸾,“你方才还没回答我,等我回来,我便去提亲,可好?” 沈鸾俏脸又有些发热,主要是秦戈凑的太近,他那双眼睛里浓厚的情意让沈鸾几乎招架不住,摄魂夺魄一般,简直是妖孽。 “好。” 沈鸾轻 轻点头,“只要你安然归” 秦戈有点忍耐不住,沈鸾近在咫尺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光洁如玉,仿佛一只熟透的蜜桃,散发着诱人的甜蜜芬芳。 沈鸾的话被脸颊上突如其来的温热给打断,她呆呆地看着秦戈,见他居然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微薄的嘴唇,脑袋都要炸了。 秦戈还等着沈鸾炸毛,结果见她只是绞着披风的带子,一圈圈缠在手指上,白白嫩嫩的手指给她裹得紧紧的。 “我会安然归来,并且会尽我所能早点回来。” 有许多事,只能成了亲之后才能做,秦戈一颗心已经快要迫不及待了。 沈鸾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前世的阴影和恐惧,终究敌不过秦戈始终如一的情意,如果是他的话,沈鸾愿意再试一次,哪怕最后会输,她也无怨无悔。 两道身影彼此靠的很近,仿佛亲密无间,沈鸾的披风被风扬起一角,猎猎作响。 画舫右后方的一条小舟上,谁也没看到一个身形站在船头,无声无息地站了很久 画舫之行很愉快,虽然有秦戈在旁边,也并不影响几个姑娘的兴致,尤其是秦舒。 她毫不收敛地放肆了一回,还试着跟舞娘学了一些舞蹈,跳给沈鸾和林婵月看的时候,把她们逗的肚子都笑疼了。 林婵月今日过的很开心,离开的时候再次跟沈鸾道谢。 “这有什么可谢的,林姑娘来晏城的时间也不长,往后若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可以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定不会推辞。” 林婵月特别羡慕沈鸾身上的自信和洒脱,她仿佛是天上的太阳,无时无刻不让人觉得耀眼夺目,却又没有攻击性。 若是自己也能如她这般,是不是表哥的目光,也会落在自己身上? 林婵月若有所思地回去了萧宅,进了院子,忽然瞥见了一个身影,顿时惊喜地轻声叫出来。 “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让人提前说一声?” 林婵月笑容满面地迎过去,萧然站在廊下,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比从前好像更深沉了。 “表哥?” 萧然这才将目光转到她身上,“回来了,你今日,玩的可好?” “表哥怎么知道?今日沈姑娘与秦姑娘带我游了画舫,我还是头一次游画舫,比我想象中要有趣的多。” 林婵月有太多事情想要跟萧然分享,这阵子只有她一个人在家,虽然没发生什么波折,可是林婵月对萧然的思念之情她很想告诉萧然。 可是萧然有些心不在焉,跟林婵月打了招呼之后,转身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表哥这是怎么了?” 萧然回到屋中关上门,独自一人待在屋内。 沈鸾与秦戈亲昵的模样仿佛就在他的面前一遍遍回放。 为什么沈鸾干脆地拒绝他,却对秦戈如此纵容?他究竟哪里不如秦戈?为何连一次补救的机会,都不给他? 萧然想不通,越想越觉得烦躁,这么多年来,他头一回遇到无解的事情,他的不甘心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从来不曾失败过,不论在任何方面,挫败与悔恨齐齐蚕食内心的滋味,让萧然眼里浮现出点点异色。 “秦戈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我对沈鸾的心绝不可能输给他,她终有一日会明白!” 沈鸾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长长的枕头在柔软的床榻上滚过来滚过去。 仰面朝上停住,她痴痴地看着床幔,忽而捂住脸颊,发出窃窃的笑声来。 原来心里有一个人的滋味是这样的,一会儿变一个情绪,脑子里时时刻刻都会想着那个人,想他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也正好在想自己。 沈鸾拽着枕头的角,上辈子自己没来得及体会喜欢究竟是什么感受,浑浑噩噩地被毁了容嫁了人,只能够依靠曹瑾,到临死都不明白何为感情。 原来,是这样令人上瘾。 快到后半夜,沈鸾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梦里,都有秦戈的影子时不时地闪现。 梦里的秦戈,穿着银龙铠甲,主帅披风在他身后猎猎作响,他不笑的时候,脸上的冷肃和锋利仿佛会割伤人,令人望而却步。 但沈鸾是不怕的,她知道秦戈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想要跑到秦戈的身边去。 只是不管她如何努力,她与秦戈的距离都好像不曾拉近过。 沈鸾正奇怪着,耳边听到一阵沙场喧嚣,短兵相接的刺耳声响铺天盖地地压过来,沈鸾看到秦戈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什么。 下一瞬,他胸口冒出一个剑尖。 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都凝固在那一瞬间,只 剩下从剑刃滴下来的血,一滴,一滴,滴答声如同魔音。 “” 第216章 寺庙祈福 沈鸾猛地惊醒,大口地喘着气。 外面天儿还没亮,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手粘腻。 是噩梦啊。 还好只是噩梦。 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 沈鸾缓过神之后又躺回去,想继续睡却总也进入不了梦乡,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 早上,紫烟进了屋发现沈鸾已经醒了,有些吃惊。 “姑娘是不是昨个儿没睡好?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沈鸾一边起身一边勉强地笑了笑,“大概是让梦给魇着了,不碍事。” 紫烟就吃吃地笑,“姑娘这会儿正该做美梦呢,怎么还做起噩梦来了?一会儿让人给姑娘煮碗安神汤喝了。” 是啊,她平日里都不怎么做梦,真是奇怪。 沈鸾自己也觉得,并且这个梦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吉利,秦戈平乱在即,她却梦到那样的场景。 “明儿我要去一趟寺里,你去安排一下。” 第二日一早,沈鸾便张罗着出门,刘小昭来找她的时候问了一声,“沈姐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去寺里祈福,小昭妹妹要一块儿吗?” 刘小昭想了想,打算跟她一块儿去,回去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衫,一块儿上路。 “从前我也没少去寺院,外祖说让我多拜拜菩萨,兴许我的病症自己就会好起来,小时候我可相信了,每一次都虔诚地磕头许愿,只不过到如今,那些愿望也不曾灵验过。” 沈鸾看着她,“那你还愿意去?” “可能去的多了,对寺院有了特别的感情,待在那儿的时候,总觉得很安心,我也不祈求当真有菩萨会保佑我,诚心的人那么多,哪儿轮得到我呢?我就想去静静心。” 刘小昭俏皮地吐吐舌头,“而且前些日子练字练得我眼睛都快瞎了,得出来换换心情。” 沈鸾忍不住笑起来,“写字哪儿有那么辛苦,许是我哥哥要求严格了一点。” “沈姐姐太含蓄了,哪儿是一点?反正我长这么大,头一回感受到念书的辛苦,就差头悬梁锥刺股,我甚至觉得我以后也许都能去考状元了。” 沈鸾被她逗的直笑,噩梦的阴影也渐渐被驱散。 她很喜欢小昭的性子,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她都能让自己保持开朗,这样的姑娘比许多人都要坚强勇敢得多。 到了寺里,两人不约而同地严肃起来,刘小昭也不打扰沈鸾,安安静静地去殿里跪拜祈愿。 沈鸾祈愿菩萨保佑沈家平安祥和,无病无灾,然后,又单独给秦戈请了一道平安福。 “沈姐姐,这里有解签的,你要不要也来求一根?” 刘小昭轻声地招呼沈鸾,她手里已经拿了一根签文。 “我就不了,你求的是什么?” “哎呀,沈姐姐也求一根,我们一块儿去解。” 刘小昭将沈鸾拉过去,兴致勃勃地等着她摇签筒。 沈鸾无奈,只能陪着她玩儿一样从中摇出一根来。 两人去了解签的地方,那儿并不是平日里负责解签的僧人,而是一位也同样身披袈裟只不过眼睛看不见的僧人。 沈鸾与刘小昭对视一眼,想着要不算了的时候,盲眼僧人微微一笑,“两位施主是来解签的吗?” 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手上只有四根手指,“还请施主将签文给贫僧。” 刘小昭大惊,忙不迭地递上自己的签文。 “施主想要问什么?” “我想知道,我的病症可会好起来?” 僧人指腹在签文上摸了一遍,淡淡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施主机缘未到,凡事抱着期待便是。” 刘小昭高兴起来,拉着旁边沈鸾的衣袖,“沈姐姐,你意思是不是我的病还有好转的机会?” 沈鸾也很为她开心,“必定是的。” 盲僧将手里的签文放到一旁的签筒中,顺口说,“施主虽不问姻缘,贫僧也可多嘴一句,随遇而安,方能细水长流,长长久久。” 还在开心的刘小昭蒙了一下,“姻缘?我还能有姻缘吗?我这样的身子谁会娶我?” 说完她忽然咯咯咯地笑起来,“我又遇不上像沈大哥那样的人,身患重病都不离不弃的,那种福分哪儿是随随便便能有的?” 沈鸾:“” 这事儿哥哥还没跟小昭说呢?也就亏得小昭天真烂漫,没往自己身上想,但哥哥打算瞒 多久? “这位施主,您的签文。” 沈鸾回神,盲僧朝她伸出了手。 她将签文递过去,那人指腹摸了一遍,又从头再摸一遍,一共摸了三遍。 僧人毫无神采的眼睛对准沈鸾的方向,看着有些吓人。 “姑娘这签,贫僧解不出来。” 沈鸾奇怪地问,“你都没问我要求什么,怎么就解不出来了?” “没有那个必要,姑娘的气运福报并非世俗中,你的命运如何,旁人看不穿也定不了,全看姑娘选择。” 沈鸾听的似是而非,觉得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她也能说出一筐来。 “多谢大师,小昭妹妹,我们该回去了。” 沈鸾拉着刘小昭走出去几步,听见身后盲僧的声音,“尘缘未了,恩怨未断,世事无常,轮回涅槃” 沈鸾心里发紧,什么尘缘?什么恩怨?什么轮回? 她重活一世的秘密只有曹瑾一个人知道,可他已经死了。 他们之间的恩怨已经了断,血债血偿,还要了却什么尘缘? 一定只是巧合,早知道会遇到胡说八道的僧人,她就不该过去解签才是。 出了门,沈鸾无意间往回看了一眼,方才解签的地方空空荡荡,那位盲眼僧人,不见行踪 “沈姐姐,你说好不好笑,居然让我随遇而安耶,我的亲事难道还能出什么变故吗?说的好像很快有人要娶我一样。” 坐在马车上刘小昭都乐的停不下来,“虽然知道是说来逗我们这种小姑娘开心的,但我还真就挺开心,也许有人眼瞎呢。” 沈鸾都要无语了,“别乱说,你的病症算什么?慢慢治总能治好的,小昭妹妹这么可爱漂亮,喜欢你的人多了去了。” 刘小昭就咯咯咯地笑,“沈姐姐人真好,说的我都要信了。” 沈鸾心说求求你信了吧,哥哥眼睛好使得很。 回到沈家,沈鸾听下人说萧然来找过她。 “可问了有什么事?” “萧大人没说,知道姑娘不在之后,说他最近有些忙,等过几日再来找您,姑娘,不过我瞧着萧大人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沈鸾略一沉吟,“我知道了。” 萧然莫非是查到了什么?等见到了人自然就知道了。 求了平安福,沈鸾想着要找个时机送出去,她派人去广阳侯府打听了消息,得知后日秦戈会在府里,于是让人先去说一声。 沈鸾与秦戈互通了心意,以为这只是自己的一个小秘密,不曾想居然轻易地就被人看穿了。 金氏默默观察了她两日,将沈鸾叫到身前,让伺候的人都出去。 “母亲?” 沈鸾还一脸不明所以,母亲的笑容有点微妙啊。 金氏看着她笑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说,“近来我在研究一些面相,如今见你印堂泛红,红鸾星动,可是有什么好事?” “母亲不必如此迂回,您素来不信这些,有些假了。” 金氏苦闷地皱了皱眉,“我那不是怕你害羞不肯告诉我嘛。” 不过既然沈鸾没打算瞒着,金氏就容易得多了,“哪家公子?你平日里接触的男子也不多,以你的眼光秦戈?” 沈鸾觉得这猜的毫无惊喜,“母亲觉得秦大哥是个怎么样的人?若是秦家上门提亲,您会答应吗?” “我觉得还成。” 金氏自然是要拿个乔的,“我女儿才貌双全,要什么有什么,便是皇亲贵胄在我看来都只是差强人意,不过秦戈这孩子我也算自小看着长这么大,知根知底,不过这事儿主要还是你得同意。” 沈鸾低着头不说话,金氏心里就有数了,这八成是已经同意了。 她长叹一口气,“哎,我终于也要嫁女儿了,想想心里就空落落的,等到你当真出门那日,我怕是会哭晕过去。” “娘” “不过能见你高兴,我心里就高兴。” 沈鸾与秦戈的事儿金氏心里有了数,接下来就只等秦家上门提亲,不管如何,沈鸾没有坚持不嫁的念头,她也算是松了口气。 “你是有了着落,文韶那边” 沈鸾顿时头大,“母亲,哥哥的事儿,你就让哥哥自己处理。” “他这怎么能自己处理?” “能的能的,您往后就知道,这事儿吧咱们谁都帮不了” 沈鸾第二日便去了广阳侯府,去给广阳侯夫人韩氏请安的时候,她看着沈鸾,眼睛都要笑眯了。 “快,快来我身边。” 韩氏拉着沈鸾的手轻轻拍着,看 她的目光慈爱极了。 “我就说与你投缘,自打小时候你来咱们家,我就格外喜欢你,没想到当真有缘分要做一家人呢。” 沈鸾在金氏面前应对自如,在广阳侯夫人这里却不可抑制地害羞起来。 秦戈已经将他们的事情都告诉侯府夫人了?他就不能等回来了再说? 第217章 我想多看看 “哎呀这有什么可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之常情,总之在我这儿,我早已经把你当自己女儿一样看待,你放宽了心,哦对,你是来找秦戈的?他就在外院,快去吧。” 沈鸾几乎是逃也似的出去,这种天儿都要用手当扇子扇风降温。 感觉有些奇怪,她本以为广阳侯夫人对她的态度会发生变化,自古做婆婆的仿佛本能就会挑剔媳妇的不是,她也听过旁人一些遭遇,原本亲近的关系,一但变成了婆媳,立刻会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她还没真正嫁过去吧。 沈鸾快步走到外院,秦戈正在等她一样,一见着她,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走过来。 “手怎么还这么冷?” 沈鸾轻轻往外抽手,“这么多人看着呢,秦大哥可收拾好了?” 掌间的柔软消失,秦戈心底遗憾,却也不好过于唐突,只能在心底回味一下,正儿八经地回答,“差不多了,我们去那边说话。” 秦戈带着沈鸾去了一旁的暖房,沈鸾解开披风,走到桌前,发现秦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今日穿的不好看?” 秦戈笑起来,“太好看了,我想多看看。” “是吗?” 沈鸾玩心一起,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身后垂落的发丝和裙摆划出圆润的弧度,又翩翩落下。 “好看吗?” 秦戈眸色渐沈,伸手握住沈鸾的手腕,轻轻一带,沈鸾轻呼一声跌进他怀里。 手臂圈住沈鸾的身子,秦戈声音微哑,“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我接住你。” 沈鸾:“” 还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 “明明是你” 她扭头想跟秦戈辩个是非,却猛地愣住。 秦戈的脸离她那么近,呼吸声近在咫尺。 因为身高的缘故,沈鸾回过头的视线,正好与他的嘴唇平齐。 秦戈的嘴唇比旁人微微要薄几分,因此不笑的时候显得冷冽不近人情,可是只要他一笑,就会非常温柔好看。 淡淡的唇色,看着冰冰凉凉,可事实上,却烫的如火一样 压在记忆最深处的片段,仿佛被打开了阀门,沈鸾以为自己应该早忘记的事情,居然一幕幕强行浮现。 她忽而有些口干舌燥,条件反射般轻轻舔了一下嘴唇,就这么一个动作,圈住她的手臂顿时绷得死紧。 沈鸾瞬间回神,理智从旖旎的气氛中苏醒,她用力捏了一下秦戈的手臂,小声说,“你先让我起来。” 好一会儿,秦戈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沈鸾立刻从他怀里钻出去,远远地坐到对面。 “这屋里,有点太热了。” 秦戈不说话,放在桌面的手虚虚地攥成拳头。 沈鸾心里有点慌,早知道,她就不作那下死了 “秦大哥” “我有点后悔。” 秦戈的话让沈鸾楞了一下,听见他接着说,“不该跟你说等我回来再定亲,应该先把亲事定下了再说,免得我出去之后心里记挂着这些。” 沈鸾闻言正色,“秦大哥出门平乱,应当心无旁贷才是,不管我们的事情如何,都不该影响到你,你平定战乱乃是为天下黎民造福,不该被任何情绪扰乱。”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秦戈笑起来,“都听你的,我会尽快完事儿,你就在晏城等着我。” “这个,秦大哥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带在身边” 沈鸾将那枚平安符推过去,“我知道秦大哥素来不信这些,只不过是我的一番祝愿,希望你能够平安归来。” 秦戈捏着平安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笑得哪里还有冷面将军的影子? “我从前是不信,不过以后,我信了。” 他朝着沈鸾微微挑眉,“特意给我去求的?” “就顺道去的。” “那我也高兴。” 沈鸾看他宝贝一样地收好,心里冒出一股股甜滋滋的味道来。 不过只是个普通的平安福都能让他如此高兴,秦戈在旁人面前和在她面前分明是两个模样,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在他心里果然是不一样的? 秦戈出行前有很多事情要做,沈鸾也不想耽误他,只在广阳侯府待了一会儿就离开。 可就这么一会儿,她都觉得能挤出蜜来。 “唉,秦大哥这一 走就要小半年呐” 这会儿他还没走呢,沈鸾居然就开始想念了。 喜欢上一个人之后,肉眼可见自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感觉还不坏。 紫烟见沈鸾这样,悄悄地笑起来,姑娘这样,才像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嘛。 沈鸾以为,她的亲事大概不会再有变数了,她只要在家中等着,等秦戈大胜而归,秦家会大张旗鼓来沈家提亲。 不管成亲后要面对的是什么,她都愿意跟秦戈一块儿度过。 两世头一回,沈鸾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只是沈鸾没想到,那个盲僧一句“世事无常”,会应验的那样快 萧然说了过几日会再来找她,沈鸾记在心里,等门上传来消息萧然要见她,沈鸾便出去见了。 “萧大人这趟远行可有什么收获没有?” 沈鸾笑吟吟地招待萧然,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柔软清甜的气息,跟从前又不一样。 是因为秦戈的缘故吗? 萧然眼睛轻轻眯了眯,“这趟,确实有了些意外收获。” 沈鸾睁大了眼睛,“与我爹娘有关系吗?他们的死莫非真的不是马匪所为?” 萧然并没有直说,而是看了看屋里伺候的人,“我发现的这件事,不适合让第三人知晓,事关重大,还望沈姑娘谅解。” “紫烟,你带钟宁去外面守着。” 沈鸾对萧然的话并不怀疑,直接让屋里的人都出去,然后才谨慎地问,“真的可以说吗?会不会影响到你?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你不告诉我也是可以的,不能因为我让你为难。” 人家毕竟是秉公办事,自己不过是仗着跟萧然认识,万一他透露出来的讯息是不允许被泄露的,沈鸾不喜欢麻烦别人。 萧然喉咙上下滚动了数次,她从来都是这样,哪怕说明了对自己的无意,也总是不由自主地会站在他的角度考量,他是真的很喜欢沈鸾这样的姑娘,若是错过了,也许这辈子,都将成为遗憾。 “此事确实事关重大,如果我如实禀告皇上,沈家恐有灾祸。” 沈鸾惊讶,“为什么?” 他看着沈鸾逐渐惊讶的眼睛,往前靠近了她一些,他看见眼前姑娘的眼瞳里,只倒影着自己。 “我在追查你爹娘遇害的事情时,偶然间得知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此事,与你有关。” 沈鸾:“” 有种不祥的预感。 沈鸾拿了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眼中的惊慌。 不会的不会的,她的身世如此隐秘,钟宁说当时没人看到他做这件事,萧然怎么可能会查得到? “你爹娘当初在山林中遭遇马匪,其实是有人证的。当时有个当地的猎户就在附近,他因为过于害怕便藏在林中,因此目睹到了一切。” “这这猎户应该也判断不出那些马匪的身份吧?再说隔了这么久,也许他早就不记得了。” “马匪到底是真是假暂且不说,我这次机缘巧合在途中救了一个人,正是当日活下来的猎户,他并不知道当时遇害的人是你爹娘,只将此当做一个故事说给我听,不过令我震惊的,是后面的事情。” 沈鸾的双手交握在桌下,握得紧紧的,才能阻止颤抖。 那个猎户看到什么了?那时候的钟宁年纪尚小,没发现周围有人也很正常。 “你猜,他看到了什么?” 沈鸾猛地抬头,“我怎么会知道?不过萧大人,此人年纪应当也很大了,说的话未必可信。” “可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我爹赶到的时候,一片惨状,与猎户描述出来的一般无二,若非亲眼所见,他是无法编出那些来。” 沈鸾手脚又变得冰冷,但她不敢将手拿上来用茶杯暖一暖,她怕萧然一眼就看穿自己在发抖。 “所以,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萧然平静地直视着沈鸾的眼睛,语气淡然地说,“他说,他看到那些马匪杀死了沈伯父夫妻二人后,连襁褓中的婴孩也没放过,是摔死的。等马匪都走了之后,来了一个半大的孩子,手里也同样抱着一个婴孩。” “他说那个孩子将两个小娃娃换了一下,然后匆匆离开,再过不了多久,就来了人,将那个啼哭不止的婴孩救走了。” 沈鸾心里“咚”的一声,仿佛巨大的石头砸了下来。 萧然查到的,果然是自己的身世! 但是,他未必会将自己跟东平郡王联系在一起!还有希望。 就算自己不是沈家的三姑娘也没关系,不过是狸猫换太子,但至少,不会因为东平郡王的事情牵连沈家! 沈鸾此刻脸上的惊愕并不作假,她惊异于萧然的能耐,竟真的让他知晓到这样的 秘密。 “萧大人的意思你是说” 沈鸾满脸震惊,脸色煞白,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人心生不舍。 萧然在心里咬了咬牙,“便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恐怕,不是沈家的孩子。” 第218章 要挟 “这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 “不止这样,你的身世究竟如何,我也已经知道了。” “!!” 沈鸾的惊惧瞬间炸开,头皮一阵阵发麻,眼里的惊恐如假包换。 他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能知道! 沈鸾泛白的嘴唇微微抖着,“你知道什么?我的身世究竟是” “猎户给我描述了一下那个孩童的衣着年岁,刚巧与东平郡王身边一个贴身小厮对得上,此人当年无故消失,东平郡王最小的一个女儿,被发现死在府内一个偏僻的地方,那儿有个狗洞,她身边有个已经死去的仆人。” “因此当时有人猜测,是那个仆人想要带着婴孩逃走,最终被发现惨死,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我前段时间亲自去了一趟发现,那一处狗洞的位置,实在不适合逃走,反而像是故意让人发现的一样,并且东平郡王的小女儿当时,与沈三爷的小女儿刚好一样大。” “若那猎户所言并无虚假,当时东平郡王府出事,那名小厮大约是想带着孩子找沈三爷求救,却刚好发现沈三爷遇难,沈三姑娘已死,他便趁机将两个孩子调换,再将沈三姑娘的遗体送回东平郡王府被人发现。” 萧然的声音听在沈鸾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他每一句话都能牵动着沈鸾的神经,让她的心态濒临要崩的极限。 这个猜测可真是准到不行了要。 沈鸾手脚冰凉,仿佛在听天书一样。 “萧大人这也不过只是猜测,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就刚好那两个婴孩一样大?就刚好那个小厮到的时候我爹娘遇难?他就不怕换过去之后,那群马匪再回来将孩子害死?这怎么跟说故事一样?” 沈鸾强迫自己露出不相信的表情,“我是不是我爹的孩子,祖母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我怎么可能会是被换过来的?” 萧然轻叹了一口气,“此事,我也不会轻易相信,为了证明猎户所言,我找到了当年给东平郡王妃接生的那个稳婆,孩子生出来,稳婆都会从头到脚检查一遍,因此她说,她还记得郡王妃的女儿,身上有一个特别的胎记。” 沈鸾的脑袋“嗡”的一下,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 她看不清萧然的嘴有没有在动,耳朵里却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她说,那婴孩右后腰窝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胭脂色的胎记,跟一小片花瓣儿似的,当时她还夸了几句,得了王妃好一番赏赐,因此记得特别深。” 萧然看着目光凝滞的沈鸾,她眼睛里的迷茫令人心颤。 虽然钟宁已经告诉过她一遍自己的身世,但她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可这件事从萧然的嘴里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萧然身兼锦衣卫和督察院两样差事,查案办差是他最擅长的事,凡事讲证据,他说是的,那就是的了 做了十多年的沈三姑娘,忽然让她承认,她并不是沈家的孩子,可想而知对她会有多么巨大的冲击。 若她真的是甄贵妃入宫前与东平郡王所生的孩子,而东平郡王当年是因勾结叛党被诛杀,她被钟宁神不知鬼不觉的藏进了沈家,她是叛党遗孤,沈家窝藏叛党是欺君 天子之怒,往往伏尸万里,血流成河。 祖母,金氏,沈文昭,刚赐婚的小昭,还有紫烟钟宁,甚至包括贵妃和九皇子一旦卷入,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萧然看着她变幻莫测的神情,一句安慰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见沈鸾猛地抬起头,“萧大人,方才你说,这件事你还没有告诉皇上,可是真的?” “是。” “若是你不告诉皇上,皇上是不是就不会知道?” “此事皇上只吩咐我暗中调查沈家三爷的事情,此事与之无关,若我不说,皇上未必会心血来潮去查。” 沈鸾眼睛慢慢恢复了神采,那就是说,即便萧然知道,此事也还是可以悄无声息地遮住? “萧大人,那此事,你可否就当做不知道?” 沈鸾目光急切地盯着萧然,“我不想知道我究竟是谁的孩子,从我懂事开始,我就一直是沈家的三姑娘,从未怀疑过,我也并非贪恋沈家的富贵,只是你说我可能是东平郡王的女儿,兹事体大,我不能非但不报答沈家的养育之恩,还给他们带来灾祸。” 她急起来说话好似都带了丝丝哭腔,惹人心怜,“东平郡王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又何必再牵连无辜的人,萧大人,你可能帮我这一次?” 沈鸾的请求在 萧然的预想中,她那双祈求的眼睛盯着自己,萧然几乎下意识地就想应下。 可他生生忍住。 萧然想过,为何自己会输给秦戈,他不觉得他哪里不如旁人,唯一的可能,是秦戈与沈鸾自小便相识,而他,来到晏城都没有多久。 他不甘心,不承认这样的失败,但他似乎已经没了机会。 但天无绝人之路,此刻,就有这样一个唯一的机会出现,若是错过,那么他就真的只能跟沈鸾擦肩而过。 萧然捏了捏拳头,声音莫名低沉了一些。 “我可以帮你”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我?” 沈鸾欣喜若狂,眼睛亮的仿佛天上的星星,明亮灿烂。 她心底里疯狂感恩,幸好,幸好知道这些的人是萧然不是旁人! “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萧大人请说,别说一个,一百个我都答应!” 沈鸾心里挪开了一块大石头,表情又轻快起来,朝着萧然笑得讨喜又甜美。 萧然看着她,喉咙口仿佛有一只手在掐着,在挣扎着,他知道自己的要求说出口,可能沈鸾就不会再这样跟他笑了,可是难道,他就只愿意做她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 不。 就算现在这样的笑容消失,他也一定会想办法让沈鸾恢复,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 “我要你答应跟我成亲。” 沈鸾的笑容好一会儿才慢慢顿住,什么? 她茫然地皱了皱眉,像是完全没能理解萧然在说什么。 “你要我答应什么?” “我们俩的亲事。” 他逼近了一步,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瞬间茫然的脸,心中挣扎与兴奋疯狂交织。 沈鸾眼睛越睁越大,“为什么?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她问的特别单纯,疑惑的语气让萧然一瞬间在心底唾弃自己的卑劣,她似乎都没发现自己是在要挟她,还以为会有什么缘故。 萧然强行压下心底的动摇,稳住气息平静地说,“我为皇上效力,不该对他有任何欺瞒,除非,是我最亲近的人。” 他不是善人,非亲非故,他无需冒死担责。 沈鸾的思绪逐渐清晰,他说的并站不住脚,若当真不该欺瞒,便是至亲也该一视同仁,若可以隐瞒,至亲与朋友又有什么分别? 沈鸾看着萧然沉默了好一会儿,眼里的光慢慢变得冷静下来,清澈的让萧然心慌。 “萧大人,我素来不喜欢转弯抹角,或许是我想错了,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过后给你赔罪,你的意思莫非是,我只有与你成亲,你才会瞒下此事,你是在用沈家来逼迫我答应?” 沈鸾直白得过分,几乎没有委婉的修饰,她没法儿委婉。 那萧然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不成亲他就不帮自己,如果他不是这个意思,沈鸾愿意跪着跟他赔罪,可她想不到第二个意思。 沈鸾等着萧然回答,她也不愿意相信他会用成亲这种事威胁自己,萧然不应该是这种人,她也想打自己的脸,也想为自己揣度别人羞愧。 可是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萧然否认。 他只是始终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这样的萧然,让她陌生。 他,要挟她。 沈鸾心里掀起惊天浪涛,怎么会这样呢?她眼里的不敢置信仿佛一根根刺,扎在萧然的心上,他知道从今往后在沈鸾心里,自己都不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可这是他唯一的办法。 “我不管你怎么想,这是我的要求,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三日内,我想得到你的答复。” 萧然想快点离开,他有点面对不了沈鸾的目光,从她眼睛里倒映出的自己的样子,是那么令人无法直视。 沈鸾没拦他,甚至动都没动,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桌前,垂着眼睛盯着桌上的水杯。 过了一会儿,紫烟一脸奇怪地进来,“姑娘,萧大人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您也没让人送一送姑娘这是怎么了?” 紫烟被沈鸾的脸色吓了一跳,赶忙去摸她的手,“怎么这么冰?” 她赶忙倒了一杯热茶塞到沈鸾手中,“赶紧暖一暖,怎么好好的变成这样了?姑娘莫非跟萧大人吵架了?萧大人瞧着也不是会吵架的人” 沈鸾木然的手渐渐恢复知觉,只是气色仍旧不好。 “是啊,谁想得到,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鸾回去了院子将自己一人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连金氏察觉到她不对劲,她也请母亲给她点时间静一静。 这件事,沈鸾没有任何人可以商量。 天才本站地址:xdd。新小说网址: xdd 第219章 两难 萧然说的是认真地,沈鸾看得出来,他那样的人,绝不会拿这么大的事情开玩笑,所以沈鸾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答应,萧然就真的不会回禀皇上。 她在沈家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养育和富贵,祖母,母亲和哥哥都对她很好,若是自己的身份被揭穿,沈家会怎么样? 东平郡王的女儿为什么会出现在沈家?光是这样的猜忌,就足以击溃整个沈家。 还有祖母和母亲,她们要怎么办?哥哥在朝堂上初露头角,必定会收到巨大的影响,她一个人,难道要毁了一整个沈家?她就是这样报答沈家养育之恩的? 所以她的身份不能被人知晓。 沈鸾心里已经有了结论,不管如何,这都是她的底线,她不可以将她的家人赔进去。 可是,那秦戈呢? 沈鸾静静地坐在窗边,每一次想到秦戈,心口都会锐痛一下,像谁拿了个小锥子,往里面一下一下地戳。 她抱着软枕蜷成一团,脸上的表情难过到不敢用力呼吸。 秦戈呢? 她才刚刚答应他,等他平乱归来,就答应他的提亲,她才刚刚开始设想他们两个人的未来,这一切就要成为一个奢想吗? 一想到秦戈听见自己答应时候的眼神,沈鸾的心就一抽一抽地发疼。 她可以为了沈家放下自己对秦戈的情意,可她只要想象一下秦戈的反应,就难过到窒息。 那样一个全然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她怎么舍得伤害他? 沈鸾眼角沁出一颗颗泪珠,浸到软枕里留下一个个深色印记。 三天的时间并不长,当沈鸾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紫烟吓了一大跳。 不过三天,姑娘怎么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姑娘您到底是怎么了?您别吓我,有什么事情,您如果解决不了就去找夫人,老夫人,再不行还有少爷在,您现在的模样” 紫烟心疼的都快哭出来,每日里逢人便笑吟吟的姑娘,此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笑容,眼里没了神采,看什么都仿佛透着无趣。 “我没事。” “哪里没事了?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每餐也只吃几口,姑娘,身子会坏的” 沈鸾轻轻摇了摇头,“不碍事,替我更衣,一会儿,会有客人上门。” 坐在妆奁前,沈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比起从前憔悴了许多,连皮肤都没了光泽,可依然是漂亮动人的,甚至有种我见犹怜的脆弱感。 沈鸾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声音微不可闻,“若是我没了这幅容颜,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会不会萧然就不会动这种念头? 可那样的话,秦戈又会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想法呢? 沈鸾疲惫地闭上眼睛,不要再想他,不能再动摇,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别无选择。 她来之不易的这条命,先报答了沈家的养育之恩,若真的有来世,若秦戈肯原谅她的话 “姑娘,萧大人想见您。” 沈鸾睁开眼睛,轻轻拨开紫烟打算给她上妆的手站起来,“来了也好,再不来,我可能就要反悔了。” 偏厅里,萧然气色也非常不好,这三天,度日如年一样。 可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如愿以偿,萧然心底还是有一些喜悦。 很快,萧然听见了脚步声,他起身回头,见到沈鸾的那一瞬间,喜悦仿佛泡泡一样,“啪”的一声轻轻破掉。 沈鸾并不看他,走到他对面坐下,目光才放到他身上。 萧然心里发紧,她眼睛里看不到任何自己期待的情绪,冷淡的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 “萧大人不会言而无信吧。” 沈鸾声音无波无澜,萧然沉默了一瞬才开口,“我说到的事,必然会做到。” “那最好,萧大人可以请人上门提亲了,祖母和母亲那里我会去说服,如果没事,我就不多留你了。” 沈鸾说完便起身,萧然也跟着站起来,“你这是答应了?” 沈鸾侧头看他,“不然呢?萧大人拿沈家所有人的性命摆在我面前,我有不答应的的选择吗?” “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 沈鸾黑沉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能看穿他的心底。 “我没有第二个选择,比起我自己,我确实更在乎我的家人,所以我答应, 我可以走了吗?” 她一点都不想站在这里,收回目光从萧然身边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离开。 萧然怅然若失,沈鸾是答应了,他如愿了,应该会高兴才行,自己不是也说过,哪怕一时的怨气他也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解开去补偿?他不是如此确信的吗? 可沈鸾对他的态度,却让他有些不安,他要的是这样的吗? 萧宅,萧然目不斜视地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冷不丁被人拦住。 他抬起头,看到林婵月一脸担忧。 “表哥,你近来总魂不守舍的,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无事。” “你在宫里做事,合该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半点差错都出不得,你这样心不在焉万一出了疏漏便是大祸,这样的道理表哥应该比我更明白才是。” 林婵月是担心萧然,怕他行将踏错。 萧然依旧摇了摇头,“我没事。” “表哥!” 萧然停下了脚步,轻轻侧过头看她,将林婵月眼底的担忧收入眼中。 忽然他就在想,若是林婵月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还会这样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我会让我母亲再来一趟晏城,到时候,你随她一块儿回去甘州吧。” 林婵月微楞,“表哥要让姑姑再来一趟?为什么?” “自然是,商议我与沈鸾的亲事,沈家已经不会反对,等我母亲到了晏城,我与她的亲事就会定下。” 萧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话的时候直直地盯着林婵月,没有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她眼里关心的情绪明显地僵硬住,一丝丝难过与痛楚向西面八方扩散开来。 “是这样啊” 林婵月心口锐痛,她低下头,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伤心。 “我知道了,等姑姑来了晏城,办好了事情,我就与她一起回甘州去。” 萧然心底的焦躁越发繁茂,他甚至自己都理不清说不明这些烦躁究竟从何而来。 他难得声音里带着强硬的怒意,“呵,你倒是看得开,我本来以为知道我要成亲,你会不甘心,想来从前总听母亲说你心悦与我,也不过尔尔。” 他话音刚落,却见林婵月抬起头,一双泛红的眸子让萧然猛然闭嘴。 林婵月目光凄楚,“表哥何必取笑我?便是不甘心,表哥对我无意我又能如何?难道要死缠烂打纠缠不休,让你烦不胜烦?我也可以那么做,姑姑素来怜惜我,可我舍不得看你为难” 她眼角终于落下泪来,林婵月抬手匆匆擦掉,“表哥若是不信,便不信吧,只愿表哥往后的日子能够得偿所愿。” 林婵月从萧然身边快步离开,萧然看着她的背影,她走的很急,时不时抬手在脸上擦过。 萧然方才古怪的讥笑荡然无存,只余下一阵阵莫名的怅然,他到底在做什么? 沈鸾想着,不管如何,在秦戈离开晏城之前,她跟萧然的事情都不可以让他知道。 征战平乱何其危险,在此之前扰乱秦戈的心,就是加重他的危险。 沈鸾宁愿秦戈在平安归来之后恨她,说她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也不希望秦戈分神平添困扰。 她依然不出门,想要熬过秦戈在晏城的最后几日,连秦舒约她逛街她都推了。 秦舒没能见到沈鸾,无精打采地去了街上,“没有阿鸾陪着好无聊,本来还想问问她,我哥这趟离开我这个做妹妹的要给他送些什么比较合适,算了,我随便看看吧。” 秦舒百无聊赖地在街上逛着,一家铺子一家铺子地进去看,看了半天也没见着满意的。 “咦,姑娘,那不是林姑娘吗?” 秦舒抬头,顺着丫头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睛一亮,“不错不错,果然是林姑娘,我过去打个招呼。” 林婵月很少自己一个人出来闲晃,今日实在是心情压抑的慌,才想着出来走走,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冷不丁眼前多了一道影子,抬头一看,“秦姑娘?” “是我是我,林姑娘怎么一个人出来?你可是要买什么?刚好我也要买东西,不如一起呀?” 秦舒活泼开朗的语气驱散了一些阴霾,林婵月想着左右自己也没什么事,于是就陪她一块儿。 “你看你看,这个好不好?寓意马到功成,吉祥如意。” 林婵月已经知道秦舒是要给秦戈买东西,浅浅地笑起来,“秦大人这是要外出平乱,这件玉雕似乎是寓意姻缘美满的?” 秦舒于是吃吃地笑起来,“哎呀林姑娘有所不知,我这才叫投其所好,平乱对我哥来说那得凭他自个儿的本事,玉雕能帮上什么忙?对他来说,重要的是平乱回来之后的事。” “什么事?” “大事!” 秦舒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那我就偷偷告诉你,等我哥平乱回来,我怕是就要改口叫阿鸾嫂子咯,送这玉雕刚好。” 第220章 我反悔了 林婵月愣了半晌,茫然地说,“可是,沈家不是已经答应沈姑娘跟我表哥的亲事了吗?” “你说什么?” 秦舒手里的玉雕没拿稳,“啪”一声落到地上,雕琢精美的玉雕立时就缺了几个角。 “哎呀客官,这可如何是好!” 秦舒让身边的丫头去解决,她拉着林婵月的袖子,“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你可别是听外面谁胡乱传的话,那些都不作数的。” “是表哥说的,表哥他从不骗人。” 秦舒眼睛睁的溜圆,心想这怎么能行呢,排队还讲究先来后到呢,阿鸾跟哥哥那不是已经水到渠成了吗?怎么还冒出个萧然来? 这不行,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得赶紧找哥哥问清楚。 “林姑娘我先失陪了,下回咱们再一块儿逛啊赔完了吗?赔完了赶紧回府,快一些!” 沈鸾默默地算着时间,还有两天,再有两天秦戈就要走了,等他再回来,便是小半年之后,那会儿她与萧然的事情,应该已经尘埃落定。 沈鸾头埋在膝盖间,那会儿大胜而归的秦戈,在知道自己跟萧然成亲的消息时,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沈鸾揪着心口的衣衫,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她可真是恶毒 “姑娘,你醒着吗?” 门外紫烟轻轻扣门,此时应是沈鸾午睡的时候,可是紫烟是她的贴身丫头,如何察觉不到沈鸾的变化?别说是午睡,便是晚上,姑娘也都睡不好。 沈鸾安安静静地没出声,外面紫烟又说话,“秦大人在外面,说想见你一面。” 沈鸾猛地抬头,窗外的日光让她的眼睛有一瞬间的不舒服,“秦大哥?” “是,我说姑娘你在小憩,秦大人也不走,说是等你起身。” 秦戈 沈鸾的心像是悬在半空中,慌得很,她忽然过去拉开门,“替我更衣吧。” 平日里沈鸾很少往脸上涂脂抹粉,她也不需要这个,可这会儿,沈鸾细心地对着镜子上粉,意图将眼底的淡青色遮盖住。 等弄完,沈鸾站起身在紫烟面前转了一圈,“看起来与之前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 沈鸾这才安心,匆匆去了前院。 进偏厅之前,沈鸾在门口停了一下,尝试着笑了好几次,觉得应该万无一失之后,才保持着笑容脚步轻快地走进去。 “秦大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会很忙抽不开身,所以不能来见我吗?” 沈鸾弯着眼睛,嘴边的弧度像是浸了蜜似的,巧笑倩兮地走到秦戈身边。 秦戈的眼睛从她进来开始就一直盯着她,闻言也淡淡地笑起来,“想你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隔了多少个秋?” 他低沉的声音让沈鸾心颤,眼睛几乎不敢与秦戈对视,“等秦大哥平乱归来,再日日相见也不迟,如今最要紧的是秦大哥此次出行,务必要准备周全” 偏厅里伺候的下人都出去了,秦戈在沈鸾身边坐下。 他瞥见沈鸾瞬间紧绷的身子,又瞬间刻意地放松,似是为了不让他察觉。 “等我回来,我们便能日日相见?” “对呀,不是说好了吗” 沈鸾笑着抬头,在看到秦戈的眼睛之后嘴里的话停了下来。 秦戈的眼睛依然是温柔的,黑沉地看着她,里面仿佛两汪泉水,让人无法说出虚假的言词。 “我们是这么说好了,只是我听到有人说,沈家答应下了你与萧然的亲事,虽然我知道这是假的,但我还是忍不住想来见见你,亲口听你否认,我心里也踏实点。” 沈鸾的手猛地紧缩,心中无声地在呐喊,秦戈是如何知道的?究竟是谁!把这种事情在这样的时候告诉了秦戈! 是跟她有仇吗? 秦戈温柔地注视着她,像是在等着她回答。 沈鸾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手心沁出慢慢的湿润来。 “我是知道你身上有皇上的恩典,哪怕沈家应下了你的亲事,只要你自己不愿意,没人逼得了你,所以这件事是假的,对不对?” 沈鸾应该说对,她相信只要自己说了,秦戈就一定会相信她,一定不会再追问下去。 现在当务之急不就是要瞒住他?让他安心平乱吗? 一个“对”字在沈鸾舌尖来回滚动,每次就要说出口,触及秦戈坦荡信任的目光,她都又再次退缩回来。 偏厅里安静 了好一会儿,秦戈脸上的神色逐渐变了。 “为什么不回答?只是否认一个无稽之谈,这么难吗?” 秦戈眸色慢慢深重,眉间聚起皱褶,“难道说,是真的?” “秦大哥这件事” 秦戈看着她,“你说,只要你肯解释我都会听。” 沈鸾:“” 她险些哭出来,心底对自己的唾弃越发强烈,她也想解释,可她居然什么都不能说! 自己的身世,萧然的做法,不管哪一个被秦戈知道,也许都会演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就算秦戈知道了又如何?他能阻止萧然揭露自己的身世吗?能把沈家从这件事里摘出来吗?只会将他也卷入其中而已。 “我没什么可以解释的。” 沈鸾的肩膀颓然地放下,“原本想着以后再告诉你,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这样也好,免得我心里还总在盘算该怎么糊弄过去。” 秦戈单手捏着沈鸾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面对他,“你在说什么?” 沈鸾目光渐渐清冷下来,“秦大哥听到那些,是真的。” “不可能,你答应了我” “我反悔了。” 沈鸾喉咙上下滚动,固执地不肯挪开目光,只直勾勾地与秦戈对视着,“我后来好好地想过,我想要更安逸的日子,秦大哥率兵打仗,危险重重,我是看着我母亲如何一个人将我与哥哥拉扯大,我不敢冒这个险。” “萧大人就可靠一些,所以我后悔了,反正我们也只是随便说说作不得数,秦大哥这会儿知道也好,省了我的事儿。” 秦戈盯着她,慢慢眯起眼睛,“我不信,你若是顾虑这个,当时也不会应下。” “那会儿我是被你美色所惑,一时没深想罢了。” 沈鸾拨开秦戈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秦大哥其实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以设计我四妹妹和曹瑾,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善茬,素来只考虑自己,天性凉薄之人哪儿还有什么真心?也就秦大哥会信我。” 秦戈轻轻地摇头,“我不信,你根本不喜欢萧然,是不是有什么原因?你可以跟我说说看,未必没有解决的法子。” 沈鸾气血上涌,眼前一阵阵发黑,心口的绞痛快让她支撑不下去。 为什么他要说这些?他为什么不骂她不守信用?为什么不指责她水性杨花,她快要演不下去了 沈鸾猛地挥手,桌上的茶盘整个落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瓷片与茶水飞溅。 “没有什么原因,秦大哥若是不信,大可以等到我与萧然成亲的时候再看,不过可能那会儿你还没回晏城,没办法喝到一杯我们的喜酒。” 沈鸾的话终于激起了秦戈的怒意,他静静地看着沈鸾,“为什么?你与我说的那些话难道都是假的?” 沈鸾扭过头,声音却无比的决绝,“是,我以为秦大哥是个聪明人,不会信那些。” “你与我的相处,也都是假的?” “是。” 地上瓷片被踩踏出刺耳的声音,沈鸾余光扫到秦戈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她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秦戈一把箍住。 眼睛被迫与秦戈再次对视,沈鸾心底浮出怯意来。 眼前这个秦戈,才好像是前世那个众人口中令人胆怯的战神,冷冽萧索,令敌人都望而生畏的一柄利刃。 “是我小瞧了沈家三姑娘,居然有这等魄力,真真令人钦佩。” 秦戈的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和煦,森冷入骨的音调让沈鸾险些发抖。 她逼迫自己不退缩,到了这种地步,她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不过我这人最不喜欢吃亏上当,总是要,找补回来的。” 沈鸾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眼前一暗,嘴唇已经被咬住。 钝痛c羞耻c愧疚c难堪无数的情绪在沈鸾脑子里炸开,她拼命地用手想要推开秦戈,奈何她这点力气对秦戈来说,毫无作用。 唇瓣被粗鲁地蹂躏着,秦戈的气息与她交融,几乎夺走沈鸾所有的意识。 她痛的皱眉,却不敢出声,她觉得鼻子酸的很,她不是没期待过他的吻,却没想过是以这样的方式。 眼角的湿意晕的她几乎看不清他那张好看的过分的脸,唇齿间染着甜腥,她认命般的闭上了眼。 没想到腰间的力道却骤然松开,沈鸾有好一会儿的空白,扶着旁边的桌子才勉强站得住。 秦戈定定的望着她,好似想将她看穿,他犹豫着抬手,温热的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痕,触及他的目光,仿佛有寒冰在疯狂崩裂。 沈鸾惊魂未定,目光茫然无措,秦戈收回目光,忽然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大步地离开了偏厅。 第221章 天壤之别 人走了,沈鸾缓缓地跪坐下来,眼睛里没有焦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姑娘!这又是怎么了?” 紫烟匆匆进来,看见满地碎瓷吓了一跳,慌忙过来将沈鸾从地上扶起来,小心检查过后发现沈鸾并没有伤着哪儿才放下心。 “秦大人呢?已经走了吗?” “走了。” 沈鸾低低地又重复一遍,“走了。” 她忽然抬手在心口处摸了摸,感觉,空落落的。 “姑娘,您怎么哭了?您c您别哭啊,是不是伤到哪儿了?” 紫烟急切的声音在耳边越飘越远,沈鸾听不真切,她只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像是身体空了一个洞,再也填不满了 沈鸾狠狠哭了一场,哭到眼睛疼的睁不开,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第二日醒过来,沈鸾盯着红肿的眼睛,沉着地让紫烟去煮薏米汤。 紫烟不敢多问,姑娘看着好像又变回了之前那个冷静的她,但又好像不是。 沈鸾看着窗外碧蓝的天空,委屈又能怎么样呢?若是哭一哭就能解决事情,哭瞎了眼睛她都愿意。 紫烟给沈鸾送了薏米汤来,等她喝完,才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明日打算何时去广阳侯府?” 沈鸾将碗放回到桌上,没控制住发出一声脆响,“明日,是秦大人要出行的日子,到时定会有许多人去相送,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 “姑娘不去了?” 紫烟愕然,姑娘跟秦大人关系一直都很亲近,这次更是特意去求了平安符送过去,怎么到了相送反而不去了? 该不会,姑娘昨个儿跟秦大人也吵架了? “我看一会儿书,你出去做事吧。” 沈鸾朝紫烟笑了笑,紫烟只得忍下心中疑问,关门出去。 门一关上,沈鸾眼里就滚落一颗泪珠,落在她前襟。 “可真没用,明明知道哭也没用” 她这辈子说好了不随便哭,可原来哭这件事,她也没办法控制。 明日,秦戈就走了,他这一走,自己与他,大约,就再没有交集。 翌日,沈鸾果然没有去送秦戈,连沈家人都觉得奇怪,金氏特意跑过来一趟,生怕她哪里不舒服。 “阿鸾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金氏怜惜地凑近细看了看,眉头渐渐皱起来,“哭的?” 沈鸾牵了牵嘴角,“昨个儿看了一本书,里面有个故事着实感人肺腑,一个没注意哭了半宿就成了这样。” 金氏:“” 沈鸾之前也做过这种无厘头的事儿,她没怎么怀疑,拉着沈鸾坐下,“所以你今日才没去送秦戈?我还以为你一早就去了。” 沈鸾笑笑没说话,金氏何等敏锐,立刻嗅到不对劲。 “你跟秦戈吵架了?怎么挑这种时候?可说开了?他这次平乱可不能三心二意,你素来清醒,不会真与他闹腾了吧?” “没有。” 沈鸾低下头,“都说明白了,母亲,萧家兴许过阵子会来人上门提亲,若见了萧家的人,您就应了吧。” “什么?萧” 金氏眉头皱成了毛毛虫,“这又是哪一出啊?哪个萧家?萧然?你要跟他成亲?萧家的事情不是已经都过去了吗?” 金氏着实不能够理解,咋怎么多事儿她一样不知道呢? “就是萧然,您就别管了,我与他大概是前世的孽缘,您帮着应下就是,就当做,圆了我爹的一个心愿。” “干嘛要圆他的?要圆也是圆我的!我就希望你能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你跟秦戈不是好好的吗?母亲难得见你对一个人动心,感情的事情可不能冲动怄气。” 金氏就怕沈鸾是真跟秦戈闹了矛盾,一气之下决定嫁给萧然,她知道沈鸾一直都对萧然没有什么想法,就连当初的退婚都是沈鸾主动提出来的,她不相信沈鸾会忽然喜欢上了萧然。 沈鸾摇摇头,“我并没有怄气,我怎么会用这种事情来置气,我只是,忽然觉得萧家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金氏不置可否,没有说萧家的不是,但也没一口应下。 事关沈鸾终生,她如何能草率?只说了此事下次再说。 沈鸾自然明白金氏的顾虑,沈家一直没有将萧家纳入考虑的范畴,尤其是祖母,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对萧家颇有微词,此事想要说服她们,还得花一番心思才行。 可她此刻没那个心情。 秦戈离开之后,让沈鸾对什么事情都有点提不起兴趣来,一应邀约统统推掉,只每日待在沈宅里,或处理铺子上的事,或料理家中繁杂的事务。 金氏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幸而还有刘小昭在。 她悄悄将小昭喊过去,“小昭丫头,你有空帮我多陪一陪阿鸾,我瞧着她近来魂不守舍的,她也不肯跟我说,你与她年纪相仿,兴许她会愿意跟你说说。” 刘小昭于是见天儿地往沈鸾这儿跑,甚至连练字的家伙都一并搬到了沈鸾这里。 “我一个人写不好字,之前在沈大哥那儿的时候写的还成,但沈大哥那么忙,我怎么能总去打扰他,所以来沈姐姐这里,姐姐也能指点我一二。” 沈鸾朝着她笑了笑,“静下心来慢慢写,总能有所精益,你就在这儿写吧。” 刘小昭性子开朗,不过跟秦舒的大大咧咧又不同,她特别的乐观,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伤心一样。 有刘小昭的陪伴,沈鸾脸上的笑容稍稍多了一些,虽然不像从前那么爱笑,但也比总是没什么表情来的要好。 “沈姐姐,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刘小昭好奇地问,“我特别羡慕你,又漂亮又能干,哪儿哪儿都特别好,沈姐姐是不是遇上了什么绕不过去的麻烦?” 沈鸾收敛嘴角,淡淡地说,“天底下哪里有人能一帆风顺,身不由己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有多无力。” “这我有经验,我从前也苦恼过,觉得我身患病症总是麻烦别人,兴许还不如早些死了轻松,那样就没烦恼了,但是后来我又不那么想了。” 刘小昭捧着下巴眼睛看向窗外,“我还是想活着,虽然也由不得我,但我能尽力嘛,只要活着,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她眯起眼睛笑起来,“除了生死,其他事情在我这儿都不算事儿,嘿嘿嘿,沈姐姐我是不是太没有追求了?” “不会,你特别厉害,比我想的要坚强的多。” 沈鸾对刘小昭越发刮目相看,跟她一比,自己身子康健,生活宽裕,心中在意的人都好好的,便是比起上辈子,也已是天壤之别。 “还是小昭妹妹想的通透,人一辈子说长不长,指不定哪一日眼一闭就去了,何苦让自己不痛快。” 刘小昭:“” 不,她不是这个意思。 她是想开解开解沈姐姐,但沈姐姐怎么仿佛要超脱了一样? 沈鸾眉间的抑郁有些散开,至少,她保住了沈家上下,至于萧然说起来他确实也没有义务要帮自己隐瞒事实,甚至之前也帮了自己不少忙。 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只要能平平安安过完这一世,她身边的人都能平安无事善始善终,沈鸾的心愿,也就完成了。 沈鸾没心情应付一切宴请,从刘小昭那里得到提点之后,开始全身心地扑在生意上。 之前她精心挑选出来的一支商队出去了一趟,居然谈成了好几笔买卖,沈鸾跟几个掌柜的一合计,其中有几个还真不错。 “姑娘,这种布料在晏城我都没见过,据说那儿的蚕吐的丝跟别处不一样,他们那儿织染的法子也不一样,都是用当地一种带颜色的石头磨成粉末染的色,虽说比不上晏城绣坊里那些织锦,但胜在便宜又还算好穿。” 沈鸾看着面前摆着的布匹,确实与她平日里见到不太一样,颜色没那么鲜艳浓厚,却有种别样的淡雅。 “都打听过了晏城确实没有别的商家有这样的货?” “确定,这些也是我们这次无意中遇见的,听说我们要买他们的布,他们都觉得稀奇,要价格外低。” 沈鸾用手摸了摸,不如织锦光滑,但很轻薄,且揉了之后不易发皱,松开手又能变得平平展展,极好打理。 “收的时候也别太压价了,这批布料的来源你们捂紧一些,先不不急着出手,这几个颜色让人送去我府里,趁着暂时没人跟咱们争抢,先赚一笔再说。” 沈鸾也是看布匹的质量很不错,再加上奇货可居,若是稍作传播,很容易引得人感兴趣。 那些布匹送回沈宅,沈鸾亲自动手,给自己金氏各做了一套衣裙。 她那身用了淡雅的颜色,只在领口袖口和裙摆处绣了简单的绣纹,原本就淡雅的布料稍作点缀,顿时就显得特别有仙气儿。 金氏这用了深厚一些的颜色,绣线也改用金丝银线,独特又贵气十足。 沈鸾将衣服给金氏送去,金氏只看了一眼就喜欢的不行,“这就是你说的那批料子?果然不错。” “那就劳烦母亲这些日子外出的时候多穿一穿,到时候我再让人铺子里摆出来。” 天才本站地址:xdd。新小说 网址:xdd 第222章 无奈之举 金氏轻轻点了点沈鸾的鼻尖,“我明白,就你主意多,母亲定会不着痕迹地把料子给你传出去。” 沈鸾自己也没闲着,那套衣衫穿在她的身上,格外出尘脱俗,她再有心用饰品一点缀,活脱脱一个下凡的仙子,走动间裙摆晃动,飘飘欲仙。 沈鸾重新开始出门赴宴,所到之处必然成为众人焦点,都不必她主动说什么,多的是人来旁敲侧击,想问一问她身上的衣裙是哪家绣庄做的。 “这个呀,是我自家的铺子做的,刚得了一批料子就送到府里来,我瞧着新鲜便做了一身裙子穿。” “那料子在沈姐姐铺子里能买着?” “还没上货呢,不过约莫也快了。” 沈鸾眨了眨眼睛,“只是数量不多,昨个儿哪家姐姐还跟我预定了来着,也不知够不够拿出来卖。” “沈姐姐,那你可能也卖给我一些?价钱不是问题,就是瞧着你穿的好看。” 沈鸾笑起来,“我与妹妹相识一场,不过这点要求又怎会拒绝?” 她笑得温和可亲,这几日也不知应下了多少相似的要求。 等回到了家中,沈鸾盘算了一下,“也差不多了,带回来的这一批差不多有了着落,剩下的就看一看收效如何,若是反应不错,后面继续出售,若是新鲜劲儿过了,那就低价售出也不亏。” 沈鸾让这些生意方面的事情满满地占据自己的脑子,每日都恨不得脚不沾,如此她才没有空余的时间胡思乱想。 不止布料的生意,其他好几样生意沈鸾都亲力亲为,明明其实交给掌柜来做也可以,但她却偏要自己完成。 结果就是,生意出乎意料的好,沈鸾是观音娘娘身边的招财童女的传言都传了出来,沈家人听见了哭笑不得。 萧然想见一见沈鸾,沈鸾以抽不出时间为由拒绝了,只让下人去问了何事。 萧然说他已经让人回甘州通知萧家人,沈鸾表示知道了,也并没有要见他的意思。 萧然黯然离开,沈鸾应下了婚事,他却连见她一面都不成了。 知道沈鸾心里有怨气,萧然宁愿她跟自己宣泄,而不是他说什么她都应下,却连他的面都不愿意见一眼。 萧然不气馁地几次上门都见不到人,于是找了沈鸾出门在外的时候与她相遇。 “沈鸾,你要对我避而不见到何时?” 沈鸾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萧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事关你爹娘的案子” “萧大人觉得那是我爹娘吗?此事我已经不想知道,萧大人不必来跟我说。” “那我们的事情,也不必说吗?” 沈鸾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们的事情,还有什么要说的?我说了我会说服沈家人,我就会做到,只要萧大人也信守承诺就行。” 她不愿意见到萧然,她明白萧然不是什么坏人,也从没有伤害过她,还愿意替她保守秘密,可沈鸾如今面对萧然,已经全然无法平常心。 他想让自己嫁,那她就嫁,只是对于她来说,萧然已经不是从前的萧然,只是个能够保住沈家的,即将成为她夫君的人,仅此而已。 沈鸾转身想离开,萧然着急上前,却被钟宁拦住。 “萧大人,我家姑娘不想见你,还请大人留步。” 萧然难得见到沈鸾,怎能甘心让她这样离开,想都没想打算推开钟宁,然而一试之下发现,此人并非等闲之辈。 “你是什么人?” “小的是姑娘的护卫,还请大人不要为难小的。” 萧然默默审视着钟宁,忽然动起手来,边上偶尔路过的人吓了一大跳,纷纷惊呼着去喊人。 很快,萧然与钟宁同时停手,钟宁见沈鸾已经走远,朝着萧然拱了拱手,快步追上去。 萧然盯着钟宁的身影,眉头一点一点地皱起。 沈鸾只等着萧家来人,走个过程,她身上丝毫看不出要定亲的迹象,每日该干什么干什么。 然而沈家,另一桩亲事,终于露了出来。 当日沈文韶在皇上面前说自己已然心有所属,皇上一高兴,就要给他赐婚。 不过沈文韶又求了个恩典,说担心赐婚太过隆重,他心悦的姑娘身子骨弱怕承受不住,请皇上暂缓下旨。 沈鸾以为沈文韶会利用这当中的时间,让他与刘小昭之间的关系明朗一点,万万没想到她这位哥哥,把这么重要的时间统统用来教刘小昭练字了。 沈鸾百思不得解,哥哥是觉得这么做小昭妹妹就会喜欢上他不成? 随后她自己得出了一个结论。 “哥哥大概,读书把脑子读坏了,对这方面没有经验,全凭心情瞎胡闹,唉” 紫烟摇了摇头,“不过姑娘,小昭姑娘瞧着对少爷没那么害怕了,这不是挺好的吗?等时间再长一些,那都是没准儿的事。” “但愿吧。” 沈鸾的愿望是美好的,谁也没想到,赐婚的旨意会突然降临,连沈文韶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沈家人盛装接旨,赐婚圣旨读完,底下一片懵逼。 金氏双目茫然,什么玩意就赐婚了?怎么她儿子的婚事她这个做娘的都不知晓? 跟着一块儿跪着的刘小昭更是一头雾水,悄悄地用胳膊肘碰了碰沈鸾,“沈姐姐,我怎么刚刚听到了我的名字?我是不是病又加重了?明儿我得去苏老那儿一趟。” 沈鸾脑仁疼,就见沈文韶脊梁笔直地接旨,泰然自若地亲自将太监宫女送出府。 沈鸾站起身,扶起母亲又顺道把刘小昭拉起来,“这事儿吧” 金氏莫名其妙地看着小昭:“小昭,你何时与文韶两情相悦心心相印了?” 小昭脸上都不是莫名而是惊恐,“是啊,我何时了?” “不是,这不是你与文韶的事情,难道你还不知道?” “沈伯母,我真不知道,我也刚知道,不是,这不是真的。” 小昭是最委屈的一个,她方才果然没有听错,那圣职上面确实有她的名字,可她怎么c怎么上去的? 说话的当口,沈文韶已经表情严肃地回来,几人立刻没了声音,只急切的目光一道道投向他。 沈文韶挨个儿看了她们一遍,“此事因我而起,想知道的话,都跟我来。” 金氏与小昭立刻跟上去,沈鸾走在最后面,一脸佩服地无声拍手。 哥哥的定力简直出神入化,这种情况下还能淡定自若稳如泰山,她是打从心底里佩服。 沈鸾一路跟着沈文韶去了偏厅,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打算看戏。 沈文韶已是让金氏和小昭也坐下,从容地吩咐丫头去泡茶。 金氏早已经等不及,可愣是不敢打断沈文韶,只憋得腿都要抖了起来。 等茶点都上全了,沈文韶才慢慢开口,“你们想问什么?” “文韶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好端端地会给你跟小昭赐婚?怎么之前也不与我们说一声?通常即便是要赐婚,也不会如此突然,皇上如何会知道小昭的存在?” 金氏吧啦吧啦将问题一个个抛出去,她太疑惑了。 沈文韶动作优雅地给自己面前的茶杯倒了一杯茶出来,抬头看向角落,“阿鸾,你来说。” 沈鸾:“” 默默地将手里的点心放下,沈鸾心里一脑袋问号,她不是来旁观的吗? 然而金氏与刘小昭目光炽热地盯着她,沈鸾只得清了清嗓子,“事情是这样的” 沈鸾简略地将当日的事情描述出来,“哥哥也是无奈之举,若非如此,皇上极有可能在三皇子的怂恿下,给哥哥赐一门麻烦的亲事。” 她说完,功成身退,坐下之后重新拿起那块糕点。 金氏若有所思,如此看来,此事只是那时候当下没办法的办法,但她还是觉得不妥,这里面小昭过于无辜了。 她瞥了一眼刘小昭,小姑娘平日里灵动活泼的表情都呆滞了,浑身散发着不知所措的气息。 沈鸾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叹息,母亲这边不是问题,哥哥娶谁她都没意见,可是刘小昭问题就大了,委屈的表情看的沈鸾都心疼。 沈文韶扫了刘小昭一眼,转头看向金氏,“母亲,你与阿鸾先回去吧。” 金氏站起身,刘小昭木然地跟着站起来,然而沈文韶伸手轻轻一拽,她又被拽坐了下去,表情越发茫然。 “你留下,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刘小昭慌乱的目光朝着沈鸾飘过去,沈鸾顶着压力开口,“哥,你好好跟小昭说,别吓着她,小昭妹妹你别怕,你若真不愿意,我哥一定不会强迫你,他虽然凶了一点,还是讲点道理的。” 沈文韶瞪了她一眼,可真是自己的亲妹妹。 沈鸾被他一瞪,拉着金氏赶紧往外跑,不敢再耽搁。 偏厅里,刘小昭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了一个位子,见沈文韶好像没发现,悄悄的又挪一个 想再挪一个的时候,刘小昭察觉沈文韶的目光扫过来,立马不动了。 “沈大哥想跟我说什么?” 第223章 色令智昏 刘小昭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牵强,沈文韶轻轻揉了揉额角,他也没想到赐婚的圣旨来的这么突然。 “此事,是我做的不周全,将你牵累其中,我很抱歉。” 刘小昭:“!!” 她惊得身子都往后倾斜,沈文韶在跟她道歉? 不必的!不必的! 她哪儿当得状元哥哥道歉的? “不过我想请你好好考虑一下这门亲事。” “嗯?” 刘小昭睁大了眼睛,没有从沈文韶眼里看到一丝玩笑的意味。 沈文韶眼神特别认真,沈鸾曾经说过,他认真起来的时候特别唬人,是那种他说什么都会有人信的唬人。 “我虽到了年岁,却并没有打算成亲的念头,只是我不成亲,这种事情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因此我很希望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你若是没有心仪之人,可以考虑嫁我为妻,我会护你周全,替你治病,从此这里就是你的家,甚至你往后若是想要离开,我也不会拦着,在这桩亲事里,一切以你的意愿为重。” 刘小昭渐渐地愣神,她的脑袋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他说的话。 “你若不愿意,阿鸾也说了,我不会勉强你,我会寻个借口与皇上说清楚。” 刘小昭呆呆地问,“那皇上,不会怪罪你吗?” 沈文韶忽然浅浅地弯了弯嘴角,狭长的眸子微微垂下,“无妨,总不会要了我的性命,我总不能叫你一个小姑娘为难。” 那一瞬间,刘小昭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她心里从来无坚不摧的沈文韶居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还c还巨好看! 这门亲事不论怎么说,看上去都是她赚大发了,她从没想过能嫁这样完美的一个人。 虽然不是因为他喜欢自己,但好歹遇上麻烦的时候,他也想到了自己嘛! 她身体不好,从小到大都是身边人的包袱,如今她也能帮上别人了,对方还是沈文昭,她真的愿意的呀! 她的理智立刻就飞出去,“那我愿意帮你。” “真的?” 沈文韶抬眼,刘小昭想也不想地点头,“反正我也从没想过自己还会成亲,若是能够帮得上沈大哥的忙,也算有点作用。” 她自嘲地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好像月亮一样。 沈文韶眸子暗了暗,“那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刘小昭离开,沈文韶在偏厅里独自坐了一会儿,忽而自言自语。 “没想到他说的还真有点用处。” 想到秦戈就是这样套路自个妹妹后,又颇为不耻的“嘁”了一声。 刘小昭等回到了院中,脸颊才慢慢地发热,回味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真的假的” 她靠在窗边的软塌上哼哼唧唧,她刚刚是不是被沈文韶的美色所迷惑了?怎么总有种被人套路的感觉呢? 不对不对,沈大哥那么正经清冷的人,那肯定不是故意的,是自己定力太差。 可是,她真的要嫁给沈大哥? 刘小昭只要一想到自己成为沈文韶的妻子,就觉得世界都是荒谬的。 “姑娘,沈姑娘来了。” 刘小昭立刻下了软塌出去迎接,“沈姐姐” 沈鸾接住扑过来的刘小昭,与她一块儿进屋里坐下,让伺候的人都出去。 沈鸾是一得知刘小昭回院子就赶紧过来,她太好奇哥哥会怎么跟小昭说,小昭又是什么反应了。 “小昭妹妹,哥哥刚刚跟你说了什么?” 刘小昭在沈鸾这里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也不瞒着,将沈文韶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那你答应了?” 刘小昭脸苦了下来,“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没多想就答应了,沈姐姐,我是不是答应的太仓促了?” “怎么说?” 刘小昭开始掰手指给沈鸾分析,“你看啊,沈大哥只是如今没有成亲的想法,那是因为他暂时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子,那往后他若是遇到了呢?即便与我和离去娶那姑娘,那姑娘也只能是个续弦,人家姑娘多委屈。” 沈鸾:“” “而且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的,对谁都是个拖累,我娘死后我生父只还了一半嫁妆给谢家,这些年为了我的病零零星星也用了不少,我没有什么傍身,嫁入沈家会让旁人笑话沈大哥的。” 刘小昭越说越觉得这事儿不妥,怎么稀里糊涂地就占了人家一个大便宜,不,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沈鸾听得云里雾里,绕半天才绕回来,“所以你不是不愿意,你是在替哥哥考虑?” “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对我来说成不成亲都一样,并不是多大一件事。” 沈鸾是真心心疼刘小昭,她洒脱的语气底下,藏着的是自卑与认命。 对大多数姑娘来说人生最重要的一件事,在她这里可有可无,她一定是一遍遍跟自己不断地重复,才能像如今这样不放在心上。 “小昭妹妹你想错了,哥哥迟迟不愿意告诉你,正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你看他在外面那些人眼里聪明绝顶,挥洒笔墨指点江山的模样,这件事却把他难倒了。” “他心里是觉得对你愧疚的,擅作主张在皇上面前拿你做挡箭牌,哥哥不知该如何面对你,因此一直拖到今天也没能想出一个办法来。” “你的亲事怎么会是可有可无?那很重要,哥哥不是个毫无责任心的人,他也从来不会轻易的随便承诺什么,他说他愿意娶你,愿意护你周全,那就定然不会违背诺言。” 沈鸾在这点上,绝对信任沈文韶。 “所以你愿意答应,我很感激,沈家上上下下都会感激你,诚如哥哥所说,若你不愿意了,沈家也不会为难你,但你如果成了沈家的媳妇,我敢保证,往后你在晏城,哥哥是什么地位,你在外面就是什么地位。” 刘小昭被沈鸾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沈文韶认真的模样又浮现在她脑海里。 那样专注严肃的模样,刘小昭也是第一次见,惊为天人。 “我不是答应了嘛” 刘小昭声音轻不可闻,沈鸾松了口气,又听见她说,“我在这世上等同于无父无母,外祖时常跟我说,他也庇护不了我多久,我一直都不知道若是外祖不在了,哪里会是我的容身之处。” 她浅浅地笑起来,“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会有机会成为沈家人,我是心里不安。” 她何德何能,在旁人眼里,她兴许已经是一个仗着自己有病在身,还不安分的人,沈家愿意收留她给她寻大夫,她却勾引了沈家的少爷 “伯母怕是不会再像往日那样待我” 沈鸾呵呵笑起来,“你还真说对了,那自然不能一样。” 刘小昭心中忐忑,她觉得金氏定然会以为她勾引了沈文韶,之前金氏对她十分好,刘小昭十分感激,可往后 她脑子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画面来,都是从前听过的婆婆整治儿媳的桥段,一个比一个骇人听闻,她在想象中带入了熟悉的人,那感觉越发毛骨悚然。 “姑娘姑娘,沈夫人来了。” 刘小昭一个激灵,“等等等等,我先换身衣服,我这个样子” 她还没说完,就已经听见金氏招牌爽朗的声音,“小昭,你在屋里吗?” 刘小昭赶紧过去开门,“伯母。” 金氏满脸笑容,笑吟吟地拉着她往屋里走,“赶紧进屋别冻着,我一直觉得你这儿太素净了,今儿刚好开了库房,给你送些东西来。” 她一挥手,身后小丫头们捧着东西鱼贯而入,自动自发地拾掇起屋子来。 刘小昭莫名其妙,但她认得出那些东西都是品相极好的,在谢家都不常见到。 “伯母,这些” “哎呀都是些不要紧的,你瞧你,胳膊都细成这样了,我听阿鸾说你有好些东西都不能吃,所以我特意给你找了个厨子,让他往后给你单做,每日除了餐食之外,点心汤水也是必不可少的。” 金氏怜惜地拍着她的手背,“你放心,伯母一定把你养得壮壮的,伯母还找人去打听到一个女大夫,说是医术出神入化,等我寻到了她的下落,你的病症一定会好起来。” 刘小昭有些恍惚,脑子里那一幕幕乱七八糟的碎成了沫沫,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呢? 沈文韶昨个儿跟刘小昭说过话之后,转头就去见了金氏,只一个意思,他要娶小昭。 可把金氏高兴坏了,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得悄悄掐着自己的腿应下,说一定不会委屈了小昭云云。 “你是不知道,为了文韶的亲事,我皮都快脱了一层。” 金氏跟刘小昭诉苦,“也不知我那儿子是什么虫子变得,难伺候的紧,我几乎都要将整个晏城有姑娘的人家得罪光了,他还老神在在谁也瞧不上的意思,气得我” 金氏拍了拍胸口平复一下心情,“我后来都怕他往后阪依佛门,你说要真那样,我可怎么对得起沈家的列祖列宗?连他会不会不喜欢姑娘这种可能我都偷偷想过。” 刘小昭:“” 伯母的想法感觉 还挺别致啊 第224章 自断前程 金氏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幸而老天保佑,把你给我们家送了过来,我说怎么一见着你就喜欢,原来是有这一层缘分在等着,小昭啊,这里往后就是你的家了,我已经修书让人去谢家告知谢老太爷,他知道一定也会高兴的。” “已经去谢家了?” “是啊。” 那金氏哪儿还会耽搁,赶紧把这事儿给了结了,她身为沈三夫人的职责,也就差不多了。 刘小昭恍恍惚惚了好些日子,事情跟她想象中怎么那么不一样? 她与沈文韶的事情出现之后,沈家人对她的态度确实变了,却往另外一个方向改变。 就连沈老夫人知晓了此事,看她的目光里也多了许多怜爱,让人去库房里取了她当年陪嫁里一些宝贝硬塞给刘小昭。 “好孩子,委屈你了。” 刘小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像除了她自己,大家都觉得她委屈了,关键并没有啊。 沈家对她这么好,沈文韶的条件想娶什么样的姑娘娶不到,结果要娶她这样一个病人,刘小昭觉得是委屈了沈文韶才是。 沈家已经开始筹办沈文韶与刘小昭的亲事,赐婚的事情早在晏城传开,很是碎了一批少女的芳心。 不过也有人私下议论,“你说皇上给沈大人赐了这么一桩婚事,里面的意思究竟是什么?沈大人年纪轻轻在翰林院已任高位,若是能娶一门贵女,必然前途无量,可这” “正是这么个意思,皇上莫非是故意为之,想要压一压沈大人的锐气?” “我听说,这门亲事是沈大人自己求来的,皇上正是因为惜才才会答应的吧?” “你这就不懂了,在朝为官要紧的是什么?是各方助力,沈大人直接放弃了姻亲的助力,往后我看堪忧啊。” “沈大人不是很得九皇子的青睐?还在乎什么姻亲助力?” “那可未必,也有人说沈大人与三皇子走得近,三皇子地侍妾还是沈大人的妹妹,你想一想?所以要我说,沈大人这步棋真让人看不懂,看不懂啊” 沈文韶每日如常出入翰林院,做着自己分内的事,丝毫不受那些议论的影响。 他的一举一动,沅申都让人细细地打听着。 “殿下,九皇子已是好一阵子没见沈文韶了,约莫是对他生出了猜忌。” 沅申眯着眼睛冷笑出声,“那是自然,若我手里得用的人与沅凌有过接触,我又怎么可能继续用他?” 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纯白色雕琢精美的玉球,指腹贪恋玉球的莹润质感,“沈文韶就是再有才华,无人敢用他他又能翻出什么水花?愚不可及,居然娶一个孤女,我看他是想要自断前程。” “殿下,那您要不要趁机招揽他?” 沅申扬了扬眉,“此前我对他多番礼贤下士,他都不屑一顾,总要让他尝一尝后悔的滋味,到那时若是我还有兴致,倒是可以给他一个位置。” “殿下英明。” 沅申加深了笑容,盯着手里的玉球。 秦戈不在晏城,沅凌又不敢再用沈文韶,他还拿什么跟自己斗?之前被沅凌从自己手里抢走的东西,很快就会再次回到他手中,可真是令人期待。 “把这个,给沈玲送去。” 沅申将玉球抛出去,他身边的人赶紧接住,“殿下,可要跟玲姑娘说什么?” “就说也许过不了多久,她或许能跟她的姐妹朝夕相处,是不是很开心?” 他只需要等待机会,抓住沈文韶一个错处,沈家还不任由他拿捏? 沈鸾如今多了一项事情,便是陪着金氏一块儿筹备哥哥的亲事。 金氏特别紧张,“我也没娶过儿媳妇,连个参照都没有,就按着打听来的置办,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沈鸾翻看了聘礼单子,“好像也差不多,这些比我听过的都要多出不少来,母亲你是从哪儿打听来的?” “广阳侯府啊。” 沈鸾心跳仿佛停滞了一拍,回过神身上竟然出了虚汗。 她深吸了一口气,“咱们沈家并非侯府门第,怎能按着这样的规格置办?会不会不合规矩?” 金氏没察觉沈鸾的异样,皱着眉说,“我总觉得不能亏待了小昭,再说文韶是咱沈家三房的独苗苗,可不得隆重一些?” “哥哥在朝为官,半点错处都不可让人抓住,母亲若是心疼小昭,私底下贴补她便是,若真有人拿哥哥的聘礼做文章,岂不 是不美?” “你说得对。” 金氏当机立断接受意见,拿着聘礼单重新研究起来。 沈鸾坐在她身边,思绪却渐渐飘远。 没想到母亲竟然去了广阳侯府,也不知,侯府的人是否知道她与秦戈的事。 说起来,她有些日子没有见着秦舒了,她都有些不敢见她 是不是自己跟萧然的亲事定下之后,她与秦舒的友情,也就止步于此? “阿鸾?” 沈鸾回过神,瞧见金氏担忧的目光,“你可是不舒服?脸怎么这么白?我请个大夫回来给你看看?”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那你赶紧回去休息,我也是疏忽了,你每日事情那么多,还要你陪着我一块儿做这些,太辛苦你了。” 沈鸾没有强撑,乖乖地回院子休息,进了屋就趴在软塌上,浑身没什么力气。 这些日子她总会这样,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可是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她就只想瘫倒成一团,什么都不去想。 “姑娘,要不您眯一会儿?” 紫烟过来将沈鸾扶起来脱了衣衫扶上床,给她盖好了被子轻轻出去。 沈鸾疲惫地闭上眼睛,脑子里像是被什么搅和一样,钝钝的跳痛着。 朦胧间她沉入黑暗中,却睡得极不踏实,她再次梦到了秦戈,可这一次,他是背对着自己的。 沈鸾不敢喊他,只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铺天盖地的厮杀声再次响起,遮天蔽日的沙尘卷起,眼看就要将秦戈的身影遮住。 沈鸾忍不住往他的方向迈了一步,就见秦戈忽然回头。 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陌生,看向自己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敌人。 沈鸾余光忽然瞥见旁边一个看不清的声音拿着剑朝秦戈扑过去,沈鸾尖叫出声,然而那柄剑还是穿透了秦戈的身体 “” 沈鸾猛地睁开眼睛,随即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头痛欲裂。 窗外光线已经暗了下来,她睡了多久? 门口有了动静,紫烟快步进来,还在急促地说着什么,“大夫快点,你快点,我家姑娘难受得紧,您赶紧给她看看。” 紫烟的身影从屏风后面绕过来,一看到沈鸾,小姑娘眼眶就红了,“姑娘,呜呜,你可终于醒了” 沈鸾浑身酸痛的不行,脑子依旧昏昏沉沉,喉咙发出的声音低哑到她自己都听不清晰。 紫烟身后的老大夫慢吞吞进来,放下药箱给沈鸾诊了脉,又看了她的舌苔和眼睛,慢吞吞地坐回去。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心里的事情倒是不少啊,看把自己给折腾病了吧。” 那老大夫拿出一个针囊,从里面抽出一根寸把长的银针,“老夫给你扎几针,再开一副药,不过最要紧的,是你能思虑轻一些,天底下哪儿来那么多要你来想的事?” 扎针的时候并不疼,比起浑身上下的不舒服,那点疼痛可以忽略不计。 沈鸾头昏脑涨,没想到自己怎么会生病,她还有好些事情没做呢。 过了会儿金氏过来看她,见她脸通红的模样心疼极了,“怎么忽然就病了?先前还好好的,大夫怎么说?” “大夫让姑娘好好休养,放宽了心,旁的也没说什么。” 金氏神色微暗,沈鸾这阵子的情形她都看在眼里,虽说沈鸾竭力不想让人察觉她的改变,可自己是她的母亲,如何发现不了? 从秦戈离开之后,沈鸾跟她说要嫁给萧然开始,她整个人都变得消沉了许多。 金氏怜爱地摸了摸沈鸾发烫的额头,一会儿等药送进来,又亲手一口一口喂沈鸾喝下去。 “先好好养病,剩下的等你好起来再说,母亲在这儿呢,就算天塌了,也有我给你顶着。” 沈鸾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从眼角滑落下一颗泪珠,消失在发间。 沈鸾的病来势汹汹,一下子躺在床上连起身都不行。 每日汤药也没少喝,却都不怎么见效,沈家上上下下都急坏了。 “这是怎么说的,大夫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不是说只要好好休养就能好,这人都瘦成什么样了。” 金氏心急火燎,“我得再换个大夫来看看。” 沈鸾半靠在床上,脸色苍白没什么力气,“母亲,我没事,会好起来的,只是慢了点。” “那也太慢了,好端端的一下子就病成这样,我如何能不担心?” “我没事的。” 沈鸾只坚持自己没什么大碍,她这一病,家里的事情都落到金氏的手里,“母亲每日事情繁杂,您去忙吧,我真没事。” 天才本站地址:xd d。新小说网址:xdd 第225章 无法强求 金氏在她再三催促下,才满脸担忧地离开,沈鸾又躺回去,闭上眼睛。 大夫让她不要心事过重,不要胡思乱想,她也不想啊。 可也不知怎么搞的,最近总会翻来覆去做同样一个梦,梦里的秦戈总是身处战场,漫天尘土,杀声震天,他会被一个人偷袭,一柄长剑穿身而过。 秦戈此刻离开晏城孤身平乱,广阳侯并不随行,只他一人,这样不吉利的梦,沈鸾怎么会不多想? 秦戈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分心?他会不会心生怨气影响到他的行军打仗? 这个梦会不会是什么预示? 沈鸾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她满心满眼的焦虑,无比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干脆地骗他,为什么要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伤了他的心。 前世她记得这场平乱只短短数月便大胜而归,但她还是心慌,前世她和秦戈没有在一起过,可如今有了不同,她真的很怕秦戈此去会有变数 沈鸾无法控制自己的懊悔,于是病情也迟迟不好。 萧然得知沈鸾病了,与林婵月一起来沈家探病。 林婵月见到沈鸾的时候吓了一跳,“怎的就这般严重了?大夫怎么说?可有好好吃药?” 也不怪她大惊小怪,沈鸾此刻的情况太过吓人,脸色极其难看,与她印象里中超凡脱俗的样子反差极大,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站在后面的萧然手在袖子里握成拳,沈鸾的病看起来就不轻,气色虚弱,嘴唇苍白。 从进来到现在,沈鸾的眼睛就没有往他这里看过。 “还要你们来看我,实在不好意思,我没什么事,休养一阵子就好。” 她勉强地笑着,笑容连林婵月看了都觉得不舒服。 “沈姑娘你好好休息,病去如抽丝,康复也不能急在一时,我给你带了些补药,虽然知道你也并不缺,只是我和表哥的一番心意。” “多谢林姑娘。” 沈鸾让紫烟将东西接过去,又与林婵月说了会儿话。 萧然忽然开口,“婵月,你先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想跟沈鸾说。” 林婵月微微一愣,低着头站起来往外走。 萧然走到床前,沈鸾靠在床头,眼里没什么神采也不去看他。 “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萧然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无奈,他在床边坐下,“我只是,想要娶一个我喜欢的女子,为此我甚至冒着欺君之罪,难道也错了吗?”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为什么你不给我一个机会?为什么你不尝试着接纳我,沈鸾,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沈鸾轻轻抬起头,声音烧的有些沙哑,她茫然地看着萧然,“公平?这世道,又何尝对我公平?” 是她愿意有这样进退两难的身份吗?是她想要牺牲自己的感情保全沈家吗? 沈鸾也想问一问,她的公平该向谁倾诉? “你没有错,只是萧然,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心意,我心里是有别人的,我可以为了报答你嫁给你,可是我也是才刚刚知道不久,人的心,是无法强求的。” 沈鸾看向萧然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强烈抵触的情绪,甚至可以说,没有情绪。 “我没办法尝试,若你觉得这不公平,我也无能为力。” 萧然捏了捏拳头,“不要紧,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沈鸾浅浅地笑起来,“林姑娘对你一往情深,这么多年以来,时间还算短吗?你明白了吗?” 她忽然间觉得萧然有些幼稚,也忽而对他生出了一些同情来。 “你是不是,除了我之外从来也没喜欢上什么人?” 萧然默然,沈鸾轻笑起来,“萧大人一路顺风顺水,从甘州到晏城,直接进了锦衣卫和督查院,看着似乎没有你不明白的事,可原来也有啊。” 沈鸾摇了摇头,“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喜欢。” “我明白的,我喜欢你,所以想要娶你,想要照顾你一辈子。” 沈鸾唇角的笑容浅淡,“你不明白,如今想想你根本就配不上林姑娘,那样通透善良的姑娘,将一腔感情倾注在你身上,实在是可惜了,萧然,你甚至都比不上一个女子通透。” 萧然绷着嘴角,沈鸾看了都好笑,“不是什么只要你想要,都是可以得到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想保住沈家就得付出代价,这无可厚非,只不过我也不可能不难过,所以就这样吧。” “就哪样?” 沈鸾脸色虽然虚弱,可眼眸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澄清,“我与萧大人的关系,只是相互制约,如今如此,往后也是如此,萧大人不必再做徒劳的举动,也好省些力气。” 沈鸾该休息了,萧然走出门外,林婵月正等着他。 见他出来,林婵月没有快步迎上来,而是站在几步之外,等他是否要回去。 好像从那日萧然讽刺过她之后,林婵月就没有了从前那样的殷勤,今日若不是要一块儿来探病,林婵月大约也不会与萧然同行。 “回去吧。” 萧然说完,旁边走过来一个小丫头,“萧大人,我家夫人想要见一见你。” 沈三夫人想见他,萧然才看向林婵月,就听见她说,“表哥去吧,我先回去了。” 她浅浅地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 萧然脑子里浮现出沈鸾说的话,来不及多想,就跟着小丫头往金氏那里走。 花厅,萧然掀开帘子走进去,金氏端坐在桌边,手里捏着一盏茶,端庄优雅地品着。 见他进来,金氏慢慢将茶盏放下,脸上露出长辈慈爱的笑容,“冒然叫你过来,也是因为我有些话想问一问你,不耽误你时间吧。” “沈三夫人有话尽管问。” “那就好,坐。” 金氏通身气派雍容,实则眼角的余光从一开始就在观察萧然。 之前因着对萧家的一些偏见,金氏没怎么好好在意过他,但也在外面听过有关于萧然的传言,是个不苟言笑,冷面冷情却手段能力出众之辈。 如今在近处细细观察,首先相貌与气质上,金氏还算是满意的。 确实面冷了些,不过也是器宇轩昂,与晏城男儿相比,身上多了一分挺拔,不说别的光说这相貌,与沈鸾是登对的。 “今日让你过来,是我心里有一事不解,还望萧大人为我解惑。” 金氏说,“萧家与沈家之前有过一次婚约,这是大家都知晓的,不过后来着婚约也退了,毕竟那会儿定下婚约之时阿鸾还未出生,萧家的态度我们沈家后来也清楚,和和气气地退了请,也不算伤了和气你说是不是?” 萧然提及此事脸皮绷的难受,“伯母,那件事当时是我母亲做的不妥,我替她给您赔不是。” “也不必,都是为人母的,我也理解她心里的感受,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个最合心意的亲事?那会儿我们沈家确实及不上萧家,你母亲瞧不上也实属正常。” 金氏心里其实当时是有气的,还瞧不上她闺女,搞得好像她们上赶着要嫁给萧家一样。 不过时间长了,她也就算了。 “但我不能理解的是,阿鸾前些日子跟我说,萧家的人过阵子会来晏城提亲,让我应下这桩婚事萧大人,我一个妇道人家见识浅薄,但自己的女儿喜欢谁不喜欢谁,我还是能看得出来,阿鸾对这桩亲事的态度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萧大人不如给我说说明白?” 萧然身形笔直地站在那儿,“沈伯母,我对沈鸾的心意绝无虚假,我敢向您起誓,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金氏摆了摆手,“我说的不是这事儿,萧然,你伯母都这个岁数了,你对阿鸾是个什么心意我能看得出来,只是你也别怪我说话直,我更在意的,还是我女儿的意思。” “我从阿鸾眼里看不出对你的心意,然而她居然同意了与你的亲事,她这孩子如今做什么事都让人放心的很,可这件事,我看不明白。” 金氏冷眼瞧着沈鸾情绪一日日低落下去,冷眼瞧着沈鸾对自己的婚事半个字也不曾提过。 这像话吗?就好像,她是不情不愿应下的亲事一样。 她金元爱的女儿还需要不情不愿地答应别人的亲事? 萧然沉默良久,“沈伯母,我与沈鸾的亲事当初若是没有解除,怕是这会儿已经娶她过门了,我从记事起,就不停地听见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如同刻印一样,伴随着我长大。” “那会儿便是我不愿意,在我预想过往后的日子里,都会有她的存在,当初我来晏城,也并没有想过要退婚,我是来履行婚约的。” “我对她的心意不会输给任何人,您说她做事素来令人放心,既然她都已经同意了,那自然是经过了考量,您难道还不相信她吗。” 萧然离开沈家,步履略显沉重。 金氏说,沈鸾最近情绪不是很稳定,又不愿意与旁人多说,因此才会积压成疾,来势汹汹。 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令人唾弃的事? 第226章 没有缘分 沈鸾的真实身份,换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是一座无法承受的大山,她不可以跟任何人说,只能默默地自己一个人扛着,他却乘人之危以此威胁 萧然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的卑劣,当时他真的满脑子都是用尽办法将沈鸾从秦戈身边抢过来。 可是如果,沈鸾想要找人分担,他是愿意的,他也是唯一知道来龙去脉的人,还有些关于东平郡王的事情,他也正在打探中。 但沈鸾似乎并没有那个想法。 萧然忽然抬手,一拳重重地砸在墙上,灰白色的墙粉扑簌簌地往下落,等他放下手,墙上留下星星点点一般红色的印记。 要到什么时候沈鸾才会明白,他是比秦戈更合适的选择 萧然回去家中,时辰已经不早了,下人们将晚膳摆在桌上。 萧然扫了一眼,好几样眼熟的菜式。 “婵月呢?” “姑娘在院子里用过了。” 萧然点了点头让人下去,拿起筷箸吃起来。 屋子里安安静静悄无声息,只听得见碗筷接触的声响。 萧然放下筷子,怎么以前也没觉得这么安静? 从林婵月到晏城之后,晚上只要自己回来的不是太迟,她都会等他一块儿用饭。 席间林婵月总会说一些家里发生的事情,声音并不高,软糯轻盈,伴着她做的熟悉的菜肴,吃完一顿饭会让人觉得身上的疲惫都轻了许多。 如今没有她在身边吃饭,居然还有些不习惯?这是什么毛病? 萧然微微皱眉,重新拿起筷子,迅速吃完让人收拾掉,如果之前的习惯变成了不习惯,那就重新习惯回来就好。 在林婵月没有来之前,萧然府里的一应事情都是由管家来打理。 管家是从甘州跟着萧然来到晏城,在甘州他也没有过经验,硬着头皮给萧然处理家宅中的琐事,好些都得过且过,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 直到林婵月出现,管家开开心心地繁杂的事情都交给她,着实体会了一把轻松畅快。 林婵月心思细腻,家中上下都照顾得很好,尤其是萧然的事情,衣食住行面面俱到,让他丝毫不必操心家里。 如今林婵月已不会每日都出现在萧然面前,却仍然在管着家里的事,但她很快是要离开的。 于是林婵月又将管家给找了来。 管家哭丧着脸,“林姑娘,我当真不想管,要不,我给你挑几个人成不?” “何伯伯,你是从小看着表哥长大的,我也最信任您,也不必您管多久,很快很快会有比我能干厉害的人接手,再说您之前不是也管过吗。” “哎哟我的姑娘哟,我都这把年纪你可就别再折腾我了,之前那些我早忘了。” 不管何管家如何推辞,林婵月还是半哄半骗的让他答应下来,总不好自己忽然甩手,表哥这里可怎么办? 她也没有立刻将所有事情都扔给何管家,而是一点一点地转交,可就这点事儿,何管家都能手忙脚乱。 “明日去贺寿的礼还没备好?” 萧然皱眉,“怎么回事?” 何管家羞愧地站在旁边认错,“大人,是我给忘了,林姑娘昨个儿还提醒了我,我让人这就去办。” “这些现如今都是你在做?” “回大人,林姑娘让我早些适应,可这些太繁杂了,我就奇怪她一个人是怎么打理得有条不紊的。” 萧然想着,他有一阵子没见着林婵月了,虽然她跟自己住在一个宅子里,却居然可以这么长时间碰不到。 “我去看看她。” 萧然走到林婵月的院子外,刚好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姑娘您都多久没出院了?外面梅花要开了,我们出去赏花好不好?” 林婵月轻轻柔柔的声音极易辨识,“不了,这个时辰表哥在府里,免得碰上。” “姑娘,您做什么这么委屈自己?萧大人要成亲伤心的人是你,你却还怕他为难,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院子里一阵沉默,萧然站了一会儿,没再听见林婵月的声音。 “大人,不进去吗?” 萧然想了想,调转步伐离开,他居然有些害怕见到婵月。 她是因为怕自己为难所以整日闭门不出?怪不得,这些日子没见着她,她是在有意地躲着自己。 萧然回去自己的屋子,关上门,沈鸾的话又一次出现在他脑子里。 她说自己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喜欢,说他甚至不如林婵月。 莫名的,他眼前浮现出林婵月一张双眼通红的脸,她眼睛里满满的是难过与隐忍,更咽着说,她只是,不想让自己为难 一股烦躁感盘旋在萧然的胸口久久不散,他倒出一杯凉水仰头喝光。 什么叫喜欢?想日日看着她c陪着她,难道不就是喜欢吗?还有什么别的吗? 沈鸾的病恢复得慢,却也总算有了些起色,不再终日昏昏沉沉。 沈文韶偶尔来看她,在她床前坐着一看就是好一会儿,看的沈鸾心里发毛。 这会儿他又来了,沈鸾本想假装睡着了,结果没来得及。 “哥,你要是有话就直说,你这样我看着害怕。” “你还知道害怕?” “知道的知道的。” 沈鸾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哥哥虽然当真不是亲哥哥,但多年的威严绝不是开玩笑的。 “你跟萧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母亲说,你要跟他成亲?” 沈鸾呵呵呵地笑起来,“哥哥不都要娶媳妇,我年岁早到了,成亲有什么奇怪?” “你要跟萧然成亲,就很奇怪。” 沈鸾不自然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哪儿奇怪了?萧然在晏城的名望不低,他行走在殿前,身上又领着督查院的差事,前途无量,多少姑娘想要嫁给他呢。” 沈文韶盯着她脸上轻松的神情,慢慢地眯起眼睛。 “你忘了你从前是怎么说的?萧家难道是什么好去处?更何况曾经退过婚,现在又要重新定亲,难道亲事是这般儿戏的事情?” “那不是,此一时彼一时” 沈鸾都要扛不住了,三天两头来人问她同样的问题,她一遍遍地敷衍过去,可人压根儿不信啊。 是啊,换了自己也不信,但她能怎么说? “哥,这事儿吧,有点复杂,但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相信我好不好。” 沈鸾目光严肃地看着他,“我没当做儿戏,我很认真的。” 沈文韶将信将疑地离开,沈鸾气儿还没松完,听说秦舒来了。 “舒舒?” 她顿时慌了起来,“要不c要不让她先回去,就说我歇下了。” “姑娘,您为何不见秦姑娘,她都来两回了。” 沈鸾攥着被子,一次两次不见秦舒,她难道还能一辈子不见?便是要与舒舒生分,也得说清楚才行。 “请她进来吧。” 沈鸾许久没见到秦舒,等人的时候心里十分紧张,手怎么放都不对劲。 可是等真见着了人,沈鸾脑子里反而没有太多的想法。 “怎么就病的这样严重了?上回就想来看你,说是你刚喝了药睡下,也就没打扰你,瘦得都要脱相了。” 秦舒眉头蹙着,在沈鸾床边坐下,“如今好些了没,大夫说何时可以大好?” 沈鸾心中疑惑,莫非秦舒还不知道自己与萧然的事? “已经不碍事了,再休养些日子就行。” 秦舒闻言松了口气,又重重叹息一声。 “阿鸾,我与你自小相识,小时候便玩在一块儿,那会儿我们说好了要做一辈子的朋友,你还记得吗?” “记得。” “所以不管你跟我哥到底是怎么回事,都不要影响到我们两好不好?” 秦舒说着说着就眼泪汪汪地看着沈鸾,“我都要难过死了,你不会因为不喜欢我哥了,就不喜欢我了吧” 沈鸾愕然,随即眼眶也倏地通红起来。 “舒舒” “就算你做不了我嫂子也没关系,你喜欢谁都行,但是你也要喜欢我呜呜呜呜” 沈鸾手足无措地给秦舒擦眼泪,“你别哭,别哭啊,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了?我最喜欢你。” 秦舒于是嚎的更大声,旁边秦家的丫头都呆住了,自己姑娘这是来探病的吧?是吧? 等她好不容易停下,眼睛已经开始肿了,沈鸾无奈,让紫烟去拿了冰帕子给她敷一敷。 “一会儿回去让你爹娘瞧见,还以为在我这儿受了委屈呢。” 秦舒这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边按着帕子一边噘着嘴,“我害怕嘛,我听说你要嫁给萧然,我就怕你会不会连我一块儿讨厌了。” “你都知道了?” “对呀,我跟我哥说的时候他好像都还不知道呢。” 沈鸾:“” 原来秦戈是这么知道的 “阿鸾,你真要嫁给萧然啊?当然我不是说你眼光不好啊,我就是想问问,我哥是不 是哪里让你讨厌了?你告诉我,等他回来了我帮你骂他。” 沈鸾低低地说:“没有,不关他的事。” “那怎么” “舒舒,我没办法跟你解释,可能,是我跟你哥哥没有缘分。” 第227章 傻丫头啊 秦舒没有继续问,她被沈鸾眼睛里无意流露出的伤心惊到了,阿鸾几时出现过这种表情? “好好好我不问了,你好好休息,总之,你跟我哥的事情是你们的事,亲事讲究你情我愿,也怪不得谁。” 秦舒这么一来,沈鸾心里仿佛放下一块石头,恢复的速度比之前要快许多。 等她完全大好,已经一个月之后,萧夫人也到了晏城。 金氏收到萧夫人登门拜访的帖子,再一次来找沈鸾确认。 “阿鸾,你当真确定了要应下亲事?如今人还没上门,这会儿反悔来得及。” 沈鸾表情淡然,轻轻点了点头,“母亲应下吧。” 金氏长叹,她这一点儿不期待不娇羞的,活像亲事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生意一样,这孩子,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 同样的疑虑,萧夫人也满腹牢骚。 “婵月,萧然信里说的太笼统,你给我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要跟沈家议亲了?沈家这一次又答应了,他们在拿我开心呢?” 林婵月情绪有些低落,然而还是温言地解释,“姑姑误会了,许是沈家被表哥的态度感化,这才答应了这桩亲事。” 萧夫人冷笑,“他们沈家姑娘可真是高贵,萧然眼睛里只有她一个女人不成?” “姑姑,表哥这辈子难得喜欢一个人,他何时这般执着过?您就当成全了他吧。” “” 萧夫人皱着眉拉着林婵月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这种时候还在帮他说话?我成全了他,那你呢?你要怎么办?” 林婵月垂下头,“我跟您回甘州,在甘州找个人家成亲,好好过日子就是。” “唉。” 萧夫人怜惜地搂住她,“是我儿子没有福气,等你跟我回了甘州,我一定给你找一户最妥帖的人家。” “谢谢姑姑。” 她扯了扯嘴角,就这样吧,至少,表哥可以得偿所愿,至于自己,就算她一辈子都忘不掉,她也可以假装自己忘掉。 门外,萧然心底的烦躁再一次席卷全身。 他不明白为什么林婵月还会为他说话,她不是喜欢自己的吗?为什么她还要一次次地帮他,为什么她可以轻易说出回去甘州找个人嫁了这样的话? 萧然觉得自己该高兴,她总算愿意放弃自己了,母亲也不会总让她在自己面前晃悠,话里话外地要撮合他们。 他与沈鸾的亲事眼看要尘埃落定,他怎么会焦躁的整个人几乎要炸开! 沈鸾说他不懂得感情,那感情究竟是什么?到底要如何才能懂? 萧夫人登门,沈鸾只在院子里待着,刘小昭安静地陪在她身边,手里拿了个绣筐。 “嘶” 刘小昭将一根手指塞到口中吮吸,沈鸾回神,忍不住笑起来,“这是第几根手指了?再扎下去,十根怕是都不够扎的。” 刘小昭可怜兮兮地将手指拿出来,上面一个极小的针眼,周围泛着淡淡的红色。 “沈姐姐,我手也太笨了,越笨就越容易扎手,越扎就越笨” “好了,休息一会儿吧。” 刘小昭顿时高兴起来,欢呼一声将绣筐放到旁边,开始拿果子剥着吃,手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疼了。 “沈姐姐的女红做的可真好,我是一点儿都比不上的,不过我会努力。” 她将剥好的果子递到沈鸾的嘴边,等她吃了才给自己剥了几个。 沈鸾也将绣筐放下,轻轻闭了闭眼睛,“你可以慢慢练,不着急,你跟哥哥的亲事已经定下了日子,在这之前绣嫁衣是来不及,可是也能绣一些吉祥如意的绣品,往后若是闲来无事,你也可以给哥哥做几样贴身穿的衣物。” 刘小昭脸上有些羞涩,“就我这绣功,做出来沈大哥也不会穿的。” “那也未必,我哥这人收礼物讲究心意。” 沈鸾说得振振有词,“读书人嘛,都会穷讲究,你亲手做的东西那是包含着心意的,他指定不敢嫌弃。” “还是别了,沈大哥在外走动,万一我手艺欠佳被别人瞧见会笑话的沈姐姐你绣的是什么?也是嫁妆吗?” 沈鸾愣了一下,悄然将绣帕上那个刚绣了一半的“戈”字遮住,轻轻摇头,“不是,就是随便打发时间而已。” 刘小昭见她表情不对也不敢多问,她知道今日有人登门商议沈鸾的婚事,可沈姐姐似乎一点都不关心,带着她 一块儿做绣活。 刘小昭见过萧然和秦戈,也看得出沈鸾对这两人的区别,如今沈姐姐要跟萧家议亲,怎么说呢,刘小昭觉得很诡异。 沈家花厅里的气氛,此刻更加诡异。 那一团和气又略带微妙的氛围,饶是见惯了场面的金氏,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劳烦萧夫人又来一趟晏城,路上辛苦了。” 萧夫人呵呵呵地笑,“那不也是为了两个孩子吗,为了他们多跑两趟算什么?” “萧夫人说的是,要说这两个孩子的事情也是奇怪,来来回回地折腾,让人猜不明白,这事儿萧然可跟你细说了?” 萧夫人怔忪了一瞬,“细说什么?然儿只说他与沈鸾私下里已经商议好了的,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金氏立刻熄了期待,得,这一位怕是还没自己明白。 反正也想不明白,沈鸾又让自己相信她,金氏一咬牙,开始跟萧夫人商议起婚事来。 萧夫人这一趟登门,总算是顺顺利利地将亲事给定下。 大致敲定了一些细节,沈鸾和萧然定亲的消息,自然地便传了出去。 “是萧家啊,真是有趣,这沈三姑娘与萧大人之前不是还闹了一出退婚?怎么这又绕到一块儿去了?” “谁知道,不过也是情理之中,萧然如今声名在外,那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儿,萧老爷身为甘州指挥使,手里捏着的可是实权,沈三姑娘嫁给他,沈家这不就有了靠山了?” “不过我以前还以为沈三姑娘会跟广阳侯世子” “嘘人家亲事都定了,你可不要胡说啊,万一让人听见。” “不说不说,单看这门亲事,那必然是要轰轰烈烈,还以为沈大人娶了个孤女沈家就要落败,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沈鸾与萧然的亲事很快传得沸沸扬扬,成了晏城最受关注的消息。 广阳侯夫人在家中急得团团转,“怎么就定亲了?秦戈这才走多久,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等他回来就让我上沈家去提亲?这可怎么是好?不行,我得上沈家去问问去!” 秦舒将她拦住,“娘,阿鸾与哥哥的事情又没正式定下,你这会儿去问能问出什么来?”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我好好的儿媳妇给萧家抢走了,对,我应该去萧家问,还讲不讲道理?” 秦舒哭笑不得,朝着秦宇猛使眼色,秦宇笑嘻嘻地过来帮她,“娘,你这才叫不讲道理,人沈姑娘尚未婚配,正常定亲也没有问题嘛。” 韩氏一巴掌拍在秦宇的背上,“你这个没良心的,那你哥怎么办!我就说他走的那日看着样子不对劲,沈鸾也没来送他,那时候他们两就闹别扭了?可有什么事情是解不开的,怎么不等秦戈回来这么急着把亲给定了呢?” 韩氏那个头疼哟,好不容易秦戈有了个想娶的姑娘,这就被人给截胡了,难道她儿子真要打光棍了? “怪不得昨个儿收到信里就报了个平安,多一个字没有,这事儿不准让你哥知道,菩萨保佑,可千万得让秦戈平平安安回来,剩下的剩下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亲事定下,沈鸾每日依旧如常。 她依旧用心地料理铺子里的事情,她新买了好几片水田,又盘了两家食肆,重金从外面聘请了两位厨子。 这两人都走南闯北过,什么样的菜系都会做,其中一个还特别擅长面食,给沈鸾那么一描述,听得沈鸾都入了神。 “真有你说的那种干粮,用水一泡比干啃更好吃?” “真有,我就尝过,那会儿走迷了路都快饿死了,幸而老天保佑被人救了,他们就给我吃了一种用水泡开的粉末一样的干粮,泡了水之后变成了糊状,香气扑鼻,那滋味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不知为何,她的记忆似乎被拉回了许久之前,秦戈给她寄回的那些相思饼上。 虽唤作相思,口感却极难下咽。 她渐渐有了想法。 “那种东西你会做吗?” 厨子咂咂嘴,“我只依稀记得那味道,想要做出来得琢磨一番才行,不过是真好吃,我问过的,那些族人拿它当主粮,能保存许久还抵饿,是个好东西。” 沈鸾当即来了兴致,让他务必好好回想,没事儿就见天地往食肆跑,跟另外几个厨子一块儿猫在厨房里。 金氏有时候想要找她都找不见人,“阿鸾呢?又去食肆了?” 刘小昭乖乖地点头,“沈姐姐好像对做那个什么饼特别有热情,但说今日会早些回来。” 金氏目光黯了黯,叹了口气道:傻丫头啊 第228章 这样也好 低头又看到刘小昭遍布针眼的手指,袖子一挥便把她手里的绣绷拿了下来,“别绣了,费那劲儿做什么,咱家不缺人做绣活,走,陪我去铺子里转转去。” “又去啊” 刘小昭不是不愿意跟金氏出门,主要每回出去,金氏都能给她买一车的东西回来,这还是她强烈阻止之后的结果。 金氏对她太好了,好到刘小昭有点招架不住,时常都会自我怀疑,她配不配得上别人对她的好。 最终刘小昭还是跟着金氏出了门,一到街上,金氏就开始往各个铺子里钻,见到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就要买下来,还一买就要买双份。 “沈三夫人您可来得太巧了,我这儿新上了一批好东西,您等着我去取。” 掌柜将金氏和刘小昭请到雅间,不一会儿就神秘兮兮地搬来一只箱子,放下之后打开,里面的东西让金氏眼睛一亮。 “不错呀,这些你都是从哪儿弄来的?连我都不常见到这样的宝贝。” 箱子里是各种珍奇古玩,都是孤品,金氏略一估算,价值绝不低,通常这样的货色都会一件一件地摆出来,价高者得,绝不会一股脑地一箱子都抬出来。 掌柜憨厚地笑笑,“这不是知道沈三夫人要嫁女儿了嘛,小店时常受沈三夫人的照顾,如今得知您府里要有喜事,心里也跟着高兴,这批货我也是机缘巧合得到的,那就干脆借花献佛,若是三夫人能满意那就再好不过。” “满意,当然满意!” 金氏心花怒放,她正愁没什么压箱底给沈鸾备下,尽管她库房里成堆成堆的东西,但在她看来觉得都有些太过平庸,配不上沈鸾出嫁这么大的事儿。 “掌柜有心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哈哈哈哈瞧沈三夫人说的,我也不赚您的钱,就当小店送给沈三姑娘的祝福。” 从铺子里出来,金氏神清气爽,“今儿运气可真好。” 刘小昭在心里咋舌,她从前听说过沈家的一些事儿,虽只零零碎碎地听了一些,却也是知道沈三夫人对沈鸾十分的好,那不求回报堆金砌银式的好,听着好像假的一样。 不过她到了沈家之后,亲眼所见金氏对沈鸾是真的好,恨不得挖心掏肺的好,这样的情意,令刘小昭打从心底里羡慕。 “就是还缺点什么” 金氏摸着下巴沉吟,别的都差不多准备妥当,可她盘点过沈鸾的嫁妆之后,觉得里面的宅子田庄没什么特别亮眼的。 “晏城一些地势好的宅子人家也不肯卖,我就是再有钱总不好强买强卖,别的地方又太远了,买了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金氏发愁,“要是哪家忽然想不开想要卖宅子就好了。” 她觉得这事儿只能碰运气,然而她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还真就挺好。 不过几日,金氏就收到了消息,说是城南一处她早就相中的宅院,主人想要变现,在私底下找人接手。 金氏立刻就激动起来,“当真?那还等什么啊,赶紧安排一下,多少钱我都要,别人出多少,我只会更多!” 她财大气粗起来连自己都害怕,“这种事儿我要还拼不过旁人,也白瞎了我在晏城这么些年的努力。” 此事的结果,顺利的让金氏察觉出一丝微妙。 那处宅子她关注了许久,心里是有一个大概的预算,不过要不计代价地得到,价格肯定得翻上去。 然而最后竟然与她之前预估的差不了多少,就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 “怎么会这么容易?是我运气太好了吗?这么一来阿鸾的嫁妆都超出了我的预期,这么顺利的吗?” 金氏感叹了一番,忽然觉得这门亲事说不定也没那么不好,看着老天都挺同意的。 只是金氏一看到沈鸾,看到她脸上淡然的表情,这种想法又不翼而飞。 想到之前沈鸾提到秦戈的样子,再看看如今都是要待嫁的人却一点儿羞涩和期待都没有,金氏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阿鸾,你若是不愿意,我便是亲自去甘州走一趟,也会帮你退了这门亲事” 沈鸾见了金氏笑起来,走到她身边扶着她坐下,“母亲在说什么呢,我没有不愿意,您就别为了这事儿操心了。” 金氏满腹的嘀咕,可这孩子瞧着就是不愿意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怎么还觉得能瞒得下去呢? 跟金氏闲话半日,沈鸾表现得十分平常,除了不像一个待嫁女子,别的什么毛病没有。 金氏实在摸不清楚,“ 后日萧夫人就要回去甘州,你和萧然的亲事她指定有太多事情要忙,上一回你没送成,这次” “自然是要去相送的。” 沈鸾淡然地接话,“长辈远行,身为晚辈去相送理所当然,我连礼物都备好了。” “这样啊,那也好。” 萧家,林婵月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她将这个宅子里自己存在的痕迹几乎统统收拾干净。 萧夫人一见到她就会在心底叹息,这么好的姑娘,奈何自己儿子执拗的只有一根筋,实在是可惜。 “明日我们就离开晏城,这一路上有你陪着我,便也没那么枯燥无趣。” 林婵月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姑姑放心吧,我准备了一些路上打发时间的小玩意,还做了些路上吃的肉脯干果,都是您爱吃的。” “还是你这孩子贴心唉,罢了罢了,也是姑姑这心里太过执念,既已如此,等然儿的事情完了,姑姑一定给你挑个比他还要好的人家!” 林婵月但笑不语,温温柔柔地跟萧夫人说了会儿话就出去了。 走到院子外,林婵月脸上的笑容慢慢地落下,有些累啊 她轻轻揉了揉脸颊,露出一抹苦笑,正要往自己的院子走,冷不丁在廊下瞧见了萧然。 他站在廊下的阴影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林婵月楞了一下,习惯性地扬起嘴角,也不过去打招呼,只站在原地福了福身子就打算离开。 萧然目睹了林婵月方才的表情变化,她脸上一瞬间流露出来的疲累和无措,让她显得那样脆弱,可一见到自己,她又迅速将脆弱都收拾起来,不想让人瞧见。 “婵月。” 林婵月听到萧然叫她,停下了脚步转身,扭过头去脸上有些困惑。 “然表哥,有话要跟我说?” 萧然都没想到自己为什么会开口叫她,他想了想道,“明日你与母亲就要离开晏城,都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 “我会多派些人护送你们回去,一路上辛苦你多照顾我母亲。” “表哥客气了,姑姑待我亲近,这是我该做的。” 萧然忽然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好像每一次跟林婵月说话,都是她努力地找话题,尽可能的地不让气氛尴尬,还尽量说一些萧然会感兴趣的话题。 只是如今林婵月不再有那个精力,就连维持几句话的氛围都变得那么难。 “你路上小心些,等回去了甘州” 萧然的话在喉咙里卡住,斟酌再三都觉得好像怎么说都不对,他也无法说出来。 林婵月眼眸里的光慢慢暗淡,她垂下眼帘,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我明白表哥的意思,我回去甘州会找个人嫁了,不会让表哥觉得困扰,表哥放心。” “我不是这个” 萧然眼睁睁看着林婵月低着头,在她头的下方的地面上,有一颗小小的水珠砸下。 林婵月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萧然盯着她站过的那块地方,长时间没有任何举动。 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没有想要提醒林婵月不要纠缠他的意思,他只是想要宽慰她几句,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萧然眉头紧锁,为什么这种事情会这么难?比皇上让他查案还要难上几番? 事情已经顺心顺遂了,他怎么还是浑身哪儿哪儿都不得劲? 萧然站了好一会儿才去了萧夫人的屋里。 “母亲明日要回甘州,我身上有差事走不开,只能送您到城外。” 萧夫人看着自己出色的儿子,心里有埋怨都说不出来,除却成亲这件事,他也确实从没让自己失望过。 罢了,自古就没有能拗得过子女的父母,她即便不愿,又能如何? “娘只盼着你在晏城能好好的,我知道你的心思,待我回去便给你张罗亲事,成了家,你便从此是大人了,我心里也了却了一件心事。” 萧夫人的眼神柔软了下来,里面的妥协看得萧然心里不是滋味。 “母亲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了母亲对我的养育。” “那就好,你只需记得,不管何时,你永远是母亲的骄傲。” 萧夫人与林婵月离开晏城的这日,沈鸾与金氏也前来相送。 “祝愿萧伯母一路顺风,这是我与母亲的一点心意,还望萧伯母笑纳。” 沈鸾送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中规中矩不易出错。 萧夫人瞧着沈鸾,也是挑不出错儿来,若是单纯不带偏见地审视,沈鸾不管哪个方面都是很出色的儿媳妇人选,她在晏城也听了一些她的传闻,是个不惹事又不怕事,才貌双全又很有持家能力的姑娘。 那她从 前听说的那些个负面传闻都是谁传出来的? 萧夫人在心底叹气,微笑着让人接过礼物,顺势拍了拍沈鸾的手背,“伯母这次来得匆忙,没能好好与你多相处相处,不过往后有的是机会。” 沈鸾就笑着应声,温柔恬静的模样没有让萧夫人察觉出任何不妥来。 到了与林婵月话别,沈鸾就有点力不从心。 第229章 一路顺风 “林姑娘一路上多加小心,往后欢迎你再来晏城。” 林婵月轻轻地弯了弯嘴角,“多谢沈姑娘,只是我以后,怕是不会再来了,太远了。” 沈鸾与她静静对视片刻,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隐藏得很好的失落与伤感,沈鸾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林婵月,林婵月也不能够理解沈鸾的不情愿。 “好了,到时间该走了。” 萧夫人那边催了两声,林婵月没有去萧然面前与他道别,只默默地走到车边,默默地上车。 车帘放下,仿佛隔绝了她从儿时到如今,满腔的情意。 萧然看着垂下的帘子沉默良久,走过去扶萧夫人上车。 “母亲一路顺风,到了地方请一定送一封书信来报平安。” 萧夫人笑着不住地点头,真要到松手的时候,她不知为何反握住萧然的手腕。 “然儿,你一定要记住了,在晏城千万要小心行事,你是我与你爹的骄傲。” “儿子记住了。” 马车渐行渐远,沈鸾目送护送她们的车队慢慢变小,直至看不见。 “母亲,我们也回去吧。” 金氏一愣,不是,这都在一块儿呢沈鸾就不打算跟萧然说两句? “回c回去吗?” 沈鸾点点头,“家里还有好些事情没有做完,今儿我该去铺子里看看。” 她淡然冷静的模样让金氏反而有点无所适从,余光往萧然的方向飘了一下,真回去啊? 萧然约莫听见了她们的话,慢慢走过来,“我送你去铺子,刚好顺路。” 沈鸾扭过头去看他,笑起来,“我也没说我要去哪个铺子,就正好顺路?” “嗯。” 沈鸾:“” 可真逗。 金氏莫名有种紧张的感觉,她就是觉得这两个孩子之间像有什么秘密一样,“阿鸾” “母亲您先回去吧,萧大人说他顺路,我就不客气了,我去铺子里有点事。” 沈鸾头扭回去笑吟吟地跟金氏说,脸上一点负面情绪都没有,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金氏游移不定,“那我先回去?” “嗯。” 沈鸾笑得眼睛弯弯的,特别令人安心,金氏一步三回头,每一次回头,沈鸾都笑眯眯地跟她招手,招的她心里慌慌的。 等金氏上了车走远了,沈鸾才转过身,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已经淡了下去,“我们也走吧。” 她对萧然没什么别样的情绪,态度不咸不淡,公事公办的模样。 萧然随她一块儿上了马车,“前阵子我暗中追查东平郡王的事情,听说了一件事情,当年东平郡王妃并没有在那次浩劫中香消玉殒,那会儿还有一个奇怪的传言,说是东平郡王妃被人给接走了。” 沈鸾双手放在自己的膝上,稳稳地坐在那儿,“是吗?传言可信?东平郡王府的人都落了难,独独郡王妃逃过了?” 萧然盯着沈鸾的眼睛,沉默了片刻:“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沈鸾抬头看他,明晃晃的眼睛里纤尘不染,“萧大人觉得我知道了什么?” “你身边那个护卫,那日与我交过手,我曾经听我父亲说过,东平郡王擅武,尤其一套自创的拳谱很是令他骄傲,我父亲当时给我模仿了几招,不过只是形似而已。” “那日我便觉得他伸手有些熟悉,回去想了几日才记起来,与我曾经见过的拳法很是相似,算一算,当年东平郡王身边那个消失的随从,到如今,也差不多正是他这个年岁。” 沈鸾抬手掩着嘴,轻轻地笑起来,“萧大人真是会说笑,这么有趣的故事信手拈来,萧大人可有什么证据确认他的身份?钟宁是我母亲介绍的人进我沈府,萧大人不信可以去问一问。” 萧然见她全无慌乱的样子,心里越发确定了一些。 “之前我将你真实身份告知你的时候,你并没有太过震惊,而是更在意这件事若是说出去的后果,那会儿我没有细想,只是但凡全然不知情的人,在那个当口都不应该是你那样的反应。” 沈鸾对自己不是沈家的女儿只是象征性地震惊了一下,后来想想,她眼睛里的惊恐更多过震惊。 萧然说这些的时候,沈鸾脸上的表情变都没有变过,嘴角淡然地弧度动都没有动过一下,仿佛他在说一件无稽之谈。 萧然心里微沉,若是沈鸾在自己之前就知道了这件事,那会儿他的举动在她眼里,会显得多么乘人之危? 将念头甩离脑袋,萧然重新将话题拉回来,“这么说,你也知道东平郡王妃如今的下落?” 沈鸾垂眸,“我自小长在晏城,哪里知道这些事?连萧大人都刚刚才知道的事情,我如何会知晓?” “不,你知道的,有些事情若我并不知晓,或许也看不出端倪来。” 萧然说,“晏城里有几处宅子,其实是挂在九皇子的人名下,只是没什么人知晓,这几处宅子近来都被你母亲买了去,你母亲即便身家万贯,可看中那些地方的人也不在少数,却偏偏都到了她的手中。” 沈鸾不动声色,心里却轻轻跳了一下。 这事儿她听母亲无意间提起过,也没细说,只说她近来运气比较好,原来买下的宅子竟如此有来头? “此前你兄长被冤枉入狱,原本是落在三皇子手中,后来素来不问俗事的甄贵妃娘娘刚巧得了你兄长的字画,刚巧推波助澜,皇上便顺水推舟将此事交给了九皇子去查案。” 从前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好像渐渐都显出了端倪,沈鸾微垂着头,脑子里却在一遍遍回想着自己与甄贵妃娘娘见面的那几次。 她还以为贵妃娘娘生来就是那般亲和好相处,旁人口中冷淡如菊的贵妃娘娘,明明温柔可亲,看人的目光里都带着慈祥,每一回都必要赏她一些好东西。 只是沈鸾仍然不敢全然相信,因为这件事太过荒谬,她完全无法有任何真实的感觉,皇上独宠多年的贵妃竟然会是郡王妃,这要真是真的,必然是皇家私密不能为外人所知,否则,必有大祸。 “所以萧大人想说的是什么?” 沈鸾抬头,笃定他不敢将此事说出口,萧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悠悠地说,“没什么,你既然不知道就算了,便是知道了也无妨,这世上知道此事的人,不会敢将此戳破。” 沈鸾于是扭过头去看窗外,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大家都在努力地过好自己的日子。 “这些事情萧大人往后不必再特意跟我说了,我是沈家三姑娘,以后也会一直是。” 她的身世见不得光,若甄贵妃是她的生母,那就更加不可能将此事公之于众,所以沈鸾才会答应萧然的要求。 她没有别的办法。 车厢里一阵静谧,只听得到车轱辘转动的声响。 萧然忽然很想念他与沈鸾之前的相处,虽不亲昵,却总是不缺笑容与轻松。 那会儿她会眯着弯弯的眼睛跟自己说一些不重要的事,会关心他的近况,会特别笃定他的能耐,好几次都说他往后定会有所建树。 这样的话语给了萧然很大的鼓励,他甚至因为不想让沈鸾失望,越发地认真。 只是现在,那样的相处都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到了地方,沈鸾准备下车,萧然伸手想要扶她一下,被沈鸾下意识地避开。 避开之后沈鸾才反应过来,淡淡地笑了笑,“我自己可以,不必劳烦萧大人。” “你要这样跟我生分到何时?莫非等我们成了亲,你依然要如此拒我于千里吗?” 沈鸾奇怪地看他,“萧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成不成亲有什么关系吗?莫非我成亲之后就必然会变了一个想法?” 萧然不解,沈鸾叹了口气,“你总说你心悦于我,我是不信的,因为你并不曾顾及过我的感受,萧然,我是一个人,不是一样东西,被你拿在手里就是你的了,我会有我自己的想法。” “我也喜欢过别人,我会因为那人的一点点情绪变化而被牵动自己的情绪,我会不愿意看他难过伤心。” “我很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明白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到底是如何的,除了得到,还有尊重和成全。” 沈鸾抬手去掀帘子,“我对萧大人不是生分,而是只能如此,萧大人喜欢的那个我,大概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她下了车,带着丫头护卫进了铺子。 萧然在铺子外站着,日头从他的头顶笼罩下来,明晃晃的刺眼。 第230章 出事了 沅申一直在等着沅凌出错儿,好抓住他的把柄挽回自己原本的地位。 毕竟秦戈不在晏城,又听闻他不再信任沈文韶。 “他手里能用的人也不多,之前靠运气办成的几件事,让父皇误以为他有什么能耐,看着吧,很快就能露出马脚来。” “殿下英明,这次南边水利的差事您推给九皇子殿下,等皇上问起知道他办事不利,必定会失望的。” 沅申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太想念曾经自己呼声最高的时候,大家心里都默认他将会是下一任储君,可这一切都被沅凌给搅和了! “还有沈家,听说沈鸾跟萧然定了亲?” “回殿下,是有这么回事。” 沅申冷笑一声,“沈家倒是会找靠山,原以为那个女人已是囊中之物,没想到会又跟萧家结亲,罢了,我也不缺一个女的,为了她跟甘州萧家结仇,划不来。” 就是可惜了,他盯上沈鸾许久,那样细皮嫩肉清冷高傲的人,若是弄到手滋味一定不赖。 沅申算好了时间,有意无意地从旁提起沅凌手里的差事,终于有一日,此事有了定论。 那日他进宫想要跟皇上报喜,此前交到他手里,关于筹备祭礼的事情提前完成,沅申想着必能得到父皇的一番嘉奖。 然而进宫之后,人还在殿外,就听到里面传出父皇欣慰的笑声。 沅申心底一惊,等不及人进去通报就想赶紧去里面看看。 公公将他拦住,“三皇子稍等片刻,九皇子在里面,我这就让人进去通报。” 沅申心底的不安慢慢扩散开,沅凌在里面?沅凌在里面父皇能笑成这样? 过了一会儿宫人出来请他进去,沅申大步入内,果然看见了沅凌。 在他身边,还站着沈文韶! “你来得正好,也能陪朕一块儿高兴高兴。” 皇上脸上容光焕发,眼睛里满是笑意,“沅凌这次是立了大功,南边水利一事做得相当漂亮,朕已是看了几个呈上来的折子,都是对他的夸奖,这次的经验也可用到其他地方,沅凌啊,你好好将此事梳理梳理呈上来。” 沅凌笑得一脸谦逊:“平日里父皇总教导我要有一颗体察民情的心,这次儿臣去了一趟南边,见了许多人许多事,国朝兴盛之本,是百姓的安乐,儿臣只不过是按着父皇的教导去做。” “这很好!身为皇子,慈悲之心不可无。” “这一次沈大人也居功至伟,沈大人日以继夜地研读往年一些治理的方案,才总结出经验,让这次治理合情合理。” 沅凌笑嘻嘻地将沈文韶拉出来,沈文韶沉稳地行礼,“这是微臣分内之事。” 皇上极为满意,“沈卿已有当年你父亲的风范,甚至青出于蓝,朕深感欣慰,既如此,在翰林院做事实在有些屈才,朕过后想一想,给你挑个合适的去处。” 沈文韶依然荣辱不惊,行礼道谢,脸上也没有欣喜若狂的表情,看的皇上微微点头,果然是好苗子。 这边开开心心地封赏,那边沅申的心态快要崩了。 怎么就立功了? 沅凌莫不是个傻的,怎么就继续信任沈文韶?他不知道沈家有个女儿在自己府里做侍妾?他还敢用沈文韶? 沅申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言不由衷地说道:“恭喜九弟,当初我便觉得,九弟定能够做好此事,果然如此。” 沅凌弯着眼睛笑得一脸真诚,“还要谢谢三哥,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有些事情做了才明白,只要我尽心尽力,也是能够不让父皇失望的。” “说得不错,朕从前只觉得你年岁小,不敢将太重的担子交给你,经此一役,朕总算是放心了,往后你便能为朕分担更多的事务。” “儿臣必定竭尽所能,为父皇分忧。” 沅申一口牙齿险些咬碎,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如此一来反倒是自己给了他让父皇肯定的机会? 他没有那个意思! 沅申袖子里的手捏的死紧,脸上还要保持得体的微笑。 “九弟这次与沈大人联手,也难怪顺顺利利,说起来之前沈大人还提到过身在我府上的妹妹,沈大人往后若是惦记她,随时可以来我府里相见。” 沈文韶轻轻抬头,眼神不避不闪,虽身为文人,身上的凌厉之气丝毫不输武官。 “三皇子多虑了,您府上的沈二姑娘自有她爹娘牵挂,如何轮得到下官?” 从沈玲说她要继续留下三皇子府开始,沈文韶就没想过再去管她的事情。 沅申提出此事也不为了别的,就想要恶心沅凌一下。 结果沅凌一脸的好奇,“沈大人的妹妹不是还没出嫁吗?” “确实如此。” “哎呀三哥真是的,你也问问清楚嘛,我还以为说的是那位沈三姑娘,三哥往后得注意一些,别让旁人误会坏了人沈三姑娘的名声。” 沅凌语气真诚地劝说,劝的沅申脖子上不明显地爆出一根粗粗的青筋。 所以他是真不介意还是假的? 不管真假,沅凌要么就是运气太好,要么就是心机太重。 一瞬间,沅申忽然想起从前那个姓曹的侍讲,他从一开始就不断提醒自己要提防沅凌,但那会儿自己根本没有当一回事。 可现在,沅申却渐渐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听他的才是! 沅凌大功一件,皇上龙颜大悦,破格擢升沈文韶入户部任郎中。 虽然品级与沈文韶在翰林院的差不多,可入了六部,预示着沈文韶真正踏入了腥风血雨的官场。 “也是迟早的事儿,不过是提前了一些,以你哥哥的能耐,这才哪儿到哪儿。” 金氏可骄傲了,一边说都是小场面,一边忙不迭地张罗着给沈文韶裁制新衣行头,忙得脚不沾地。 沈鸾坐在软塌上晃着小腿,手里捧着一杯热乎乎的牛乳茶暖手,“哥哥这一擢升,家里又要热闹一阵,等到后面哥哥成了亲,咱家可有的你忙的。” 金氏瞪了她一眼,“就会说风凉话,也不来帮帮我,只有你哥哥的亲事?不是还有你” “我当然要帮您呀,不仅我会帮,我未来的嫂子也会帮忙的。” 沈鸾打断金氏的话,笑嘻嘻地放下牛乳茶,跳下软塌去帮着金氏一块儿张罗。 金氏咽下后面的话,她既然不爱提这事儿,那就不提。 可她的亲事哪里是不提,就可以揭过去的? 等到萧夫人回到了甘州,萧家送了聘礼过来,这亲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金氏在心里叹气,她实在不愿意看沈鸾以这样的情绪嫁人,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快快乐乐的,这叫什么事儿? 沈鸾已然认命,不过是不想再在这件事上花心思而已,左右这事儿,早已没了回转的余地。 然而沈鸾没想到的是,萧夫人在回甘州的路上,出了意外 她知道的时候,天已经转冷了。 沈鸾在屋子里看账本,手里拿着一支笔,时不时将脑子里蹦出来的念头写下来。 紫烟匆匆忙忙从外面推门进来,“姑娘,出事了。” “怎么了?” “外面都在传,萧夫人回甘州的车队途中遇上了马匪!” “什么?” 沈鸾手里的笔落到纸上,滚出一圈墨迹。 她睁大了眼睛,“此事当真?萧然那边什么反应?” “萧公子已经带人出城,这事儿也不知怎么搞的,一下子满城风雨,大家都知道了。” 沈鸾坐回去,眉头紧锁。 不应该,即便是遇上马匪,萧家的护卫队也不是吃素的,再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一下子传的人尽皆知? “先不要慌,等萧然看了情况回来再说,那日送行我是去了的,护送的人不少,寻常马匪未必会造成什么麻烦。” 沈鸾干着急也没用,只是她心里莫名有些慌,怎么又是马匪? 第231章 萧大人,节哀 萧然策马狂奔,脑子里一阵冷一阵热。 收到消息的时候他人在宫里,等出宫问明白了,周围像是一下子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在自己血管里血液流淌的动静。 寻常马匪击退就是,为什么会加急给自己送消息? 他什么也顾不上,甚至来不及去跟皇上求恩典,直接用了锦衣卫的身份带人出城。 母亲千万不能出事,她千万要好好的! 风声呼啸在萧然的耳边,冰凉刺骨,带走他脸上所有知觉。 日以继夜地跑瘫三匹马,出现在萧然面前的,是已经入殓的萧母。 “萧大人,我们赶到的时候,老夫人已经” 负责的官员说的很为难,“当时情况有些糟糕,因此下官就擅作主张让人为令堂收殓,萧家的护卫无一幸免,他们为了护主安全,战死到最后一刻,我也已经让人都将他们收殓。” 萧然眼珠子无法转动,只能呆呆地看着棺椁中的母亲,脑子里一片空白。 母亲临走前还拉着他的手,说自己是她的骄傲,说他往后成了亲就算长大成人,说让他在晏城务必小心 “砰”的一声,萧然双膝落地,跪倒在母亲的面前。 他刚毅俊朗的脸上茫然无措,让人不忍直视。 负责的官员招了招手,让其他人都赶紧离开,他也贴心地出去,不打扰萧然与他母亲最后的话别。 萧然痴痴地跪在那儿,本能地抗拒着母亲惨死的事实。 “不可能” 他嗓子里沁出血来,几夜不眠不休,眼睛里的红血丝让他看起来十分可怕。 “不可能是真的。” 萧然木然地摇头,干裂的嘴唇流出血来,他忽然提起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自己面前的地上。 那块地面很快被星星点点的血色掩盖,浸润一片。 如果母亲没有来晏城,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萧然的心被懊悔一口一口地蚕食,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母亲的,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母亲的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然才从里面出来。 负责的官员只看了他一眼心里就发虚,眼前的萧然仿佛一个索命的厉鬼。 不过他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前,“萧大人,请节哀顺变,还有一事,当时下官带人赶到的时候,还找到一位姑娘” 萧然眼睛猛地睁大,林婵月! “她在哪儿?” “那位姑娘受惊过度,之前一直昏迷不醒,后来虽然醒了过来,只是” “她人呢?她现在在哪儿?” 官员带着萧然去了一个屋子前,外面站着个小丫头,见了他们赶紧福身请安。 “大人,这位姑娘依旧不吃不喝,一句话也不说,见了人情绪就会激动,我怕她伤了自己只好退出来。” 萧然上前推开门,屋子里光线很暗,能闻到药的味道。 他稳步走进去,在床上看到一个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的人,小小的一团缩在角落里,连脸都没有露出来,只有几缕头发散落在外面。 “婵月”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萧然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就看到那团人影剧烈颤动起来。 被子散开,林婵月空洞的眼睛里满是惊惧,她将自己缩得更小,口中发出破碎的尖叫声。 曾经温婉柔美的脸上只剩下惊恐,恨不得将自己藏在缝里。 萧然心里一阵疼痛,声音又放低了一些,“婵月,是我,萧然。” 林婵月的动作停了一瞬,她抬起头,毫无焦点的眼睛里慢慢倒映出萧然的身影。 “表哥” 林婵月低声轻喃,忽然,疯了似的又去裹被子,整个人都埋在里面,眼瞅着连条呼吸的缝都不给自己留。 萧然大步跨过去,将她剧烈颤抖的身子连同被子一并抱住。 “没事了,没事了” 被子里传出压抑的呜咽声,像是要将心肺都呕出来。 萧然收紧手臂,“是我不好,都是我” 晏城里,沈鸾也在焦急地等着消息。 大家都希望只是有惊无险,可谁知道,等回来的居然是一个噩耗。 “这是怎么说的,好端端的离开晏城,却出了这样的事情,萧然这孩子也是命苦。” 金氏愁眉苦脸,心底其实也还惦记着萧然与沈 鸾的亲事,只不过如今不好拿出来说。 沈鸾坐在椅子上,满脸严肃,前世她是没有关注过萧家的事情,因此并不知道萧家曾经发生过什么,谁想得到晏城一别对萧然来说,竟是生离死别? “听说林婵月死里逃生,只是受惊过度,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让人多准备些补品等他们回来了就送过去,给她压压惊。” 萧然带着林婵月回来了晏城,皇上没有因为他擅离职守怪罪他,反而给了他操办丧失的假期。 萧夫人的遗体要送回甘州,萧然在路上已经跟她道了别,他本想跟着回甘州丁忧,只皇上对他很是倚重,允许他不回乡丁忧,只是一应婚丧嫁娶都要停三年才行。 金氏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沈鸾又能在自己身边留三年她肯定是高兴的,可是总觉得哪里不是滋味。 而沈鸾则还没去想这件事,她穿了一身素净的衣衫前去吊唁。 没有棺椁,萧家依旧设了灵堂,萧然跪在灵堂上,一边感谢前来的宾客一边往火盆里烧纸钱。 “萧大人节哀。” 沈鸾走到他身边蹲下,拿了纸钱往火盆里放。 萧然低低地说了一声多谢,冷冽的脸上只能看得出痛心。 沈鸾在心里叹气,“世事无常,谁也料不到会发生什么,萧大人不必将所有的罪孽都背负到自己身上。” 萧然慢慢抬起头,沈鸾的眼睛依旧透彻澄清,她一眼就看得出萧然在想什么。 “这不是你的过错,萧夫人定然也是这么想的,你若因此消沉,一蹶不振,她定会难过失望。” 萧然眼里有光芒在闪动,他没有一日不在埋怨自责,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他没有让母亲来晏城该多好。 “不是我的错?” “不是,是那些恶人的错,是他们作恶多端草菅人命,因此萧大人才更要振作起来,将那些人绳之以法,避免有更多的人遭受不幸。” 再悲痛,人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沈鸾将手里的纸钱烧完,站起身来,“我去看看林姑娘。” 火盆里,灰烬逐渐升腾,与周围挂着的麻布交织在一起。 林婵月的院子外有人守着,沈鸾让人进去问一问她可愿意见自己。 过了一会儿小丫头出来请沈鸾进去,“沈姑娘,林姑娘的情况很不好,连大夫都不愿意见,她既然肯见您,麻烦您帮着劝一劝。” 沈鸾点点头,推开门跨进去。 屋里没有留人伺候,很快她便见到了林婵月,穿一身单薄坐在窗前,脸冻的雪白却毫无反应。 “林姑娘。” 沈鸾慢慢地走过去,见到林婵月扭过头看她,只是她的眼睛里毫无光彩,目光像是并没有落在沈鸾身上。 沈鸾心里十分难过,过去拿了件衣服给她披上,“窗边凉,别冻坏了,我们去里面说会儿话好不好?” 她扶着林婵月走到内间,又倒了杯热水塞到她手里,拢住她的手给她暖一暖。 其间,林婵月任由沈鸾摆布,仿佛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娃娃,只剩下一个躯壳在。 “林姑娘节哀,你如今最要紧的是保重身子,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有的。” 林婵月轻声打断沈鸾的话,她呆呆地抬起头,眼中一片灰败。 “沈姑娘,我不想活了。” 她的语气里没有丁点起伏,“在这里我没有认识的人,便想托沈姑娘帮我带几句话” “你在胡说什么!” 沈鸾扶住她的肩膀用力晃了两下,“你怎么能生出这种念头?林婵月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 林婵月目不斜视,“我一点儿想活下去的想法都没有,我想去陪姑姑,她一个人在路上一定很孤单你不必劝我,你怎么会明白我的感受” 沈鸾眸色发沉,抬手扇了她一个耳光,一点儿没留力气。 林婵月被她打蒙了,眼睛里闪了闪,捂着脸颊怔忪地看着她。 “所以你就想这么解脱了?眼一闭,气一断,就跟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瓜葛?你以为你是喝露水长大的?萧夫人对你亲厚,你的爹娘呢?你就不管他们了?” 沈鸾想起自己死后的不甘心,想起她只能飘荡在灵堂上,面对害死自己的凶手什么也做不了的愤怒。 “我怎么会不明白你的感受?遭遇到这种事情是你所愿吗?你心里有多怨恨多痛楚,你却觉得自己无能无力,所以你想要将怨气发泄在自己身上,觉得死了就一了百了,是不是?” “你想过你死后吗?难过的只有在乎你的人,你的死带来的,只有他们的痛心疾首 !除此之外,毫无意义。” 死多简单,只要狠得下心,谁都能轻易做到,但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只会留下一个烂摊子,慢慢地淡去你在世上存在过的痕迹。 第232章 恨就恨吧 沈鸾扶着她的肩膀,“你得活着,你就不想看到害死萧夫人的人被抓住,被绳之以法?萧夫人喜欢你,将你留在身边教养,她是希望你陪着她去死,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萧然已经失去了他的母亲,你再想不开,他会疯的。” 沈鸾上前抱住林婵月,听到她抑制不住地哭声,心里慢慢松了口气。 “哭吧,哭出来就好,哭完了,哪怕再艰难,也要好好地活着” 沈鸾担心林婵月想不开,隔三差五就去萧宅,陪她说话,开解她,哄她喝药。 “首先得把身子养好,养的健健康康,才好见证恶人罪有应得。” 林婵月比起之前行尸走肉一般的样子已经好了许多,闻言也会轻轻点头,至少没有再提出过不想活的话来。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萧然走了进来。 沈鸾抬眼看他,因为萧母的事,他一夜之间仿佛强行成熟了几岁,冷峻的面容之上,哀恸与肃杀交织,使得他周身本就冰寒的气息更加难以接近。 他的目光与沈鸾视线短暂交汇,很快收回了目光,在林婵月面前站定。 “婵月。”他叫她。 林婵月仰头木讷的望着他,手指有些无措的攥着锦被,没有回应。 萧然也望着她,半晌叹了口气,弯腰温声问她:“我想知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然供职锦衣卫与督察院,身兼二司要职,查案追凶是他擅长之事,此事又事关母亲,所以虽然出事之地不在晏城,但他请命调查此事时,皇上怜他丧母还是应允了。 对他的看中可见一斑。 林婵月轻轻打了个冷颤,似是不愿去回想,一旁沈鸾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没事,都过去了,你慢慢想,也许对抓住那些恶人有帮助。” 林婵月思绪飘开,那日,与寻常无异,她怕萧夫人连日坐车无趣,便找了些晏城有趣的事儿说给她听。 然后 林婵月脸上流露出惊恐,“马车外忽然有了动静,来了好多人,都蒙着面,大声嬉笑着靠近” “我和姑姑躲在车中不敢出去,外面打斗了起来姑姑掀开窗帘看了一会儿,就让我赶紧跑,她说c她说这些未必是马匪” 沈鸾心里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看向萧然,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萧夫人虽常居甘州,但因她娘家地界,遂对于马匪并不陌生,甚至非常熟悉,可为什么她会说那些人未必是马匪? 难道是有人假扮的?这种手段与沈源修当年,竟是如此的相似? 林婵月已经说不下去,她抱着沈鸾的手臂浑身颤抖,沈鸾安抚地拍拍她,“好了好了,都过去了,那些都过去了” 等林婵月喝了药睡下,沈鸾出了屋子,见到萧然在外面等她。 “我有去过出事的地方,不知道为何总有些奇怪的感觉,方才听了婵月的话,我才明白我的奇怪缘何而来。” 萧然定定地看着她,“那场景,与我调查你父母案件所查到的记载十分相像。” “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是同一伙人干的?可中间隔了这么多年” “所以我不能确定,但我必须将那些人找出来。” 萧然双目充血,“我要他们血债血偿,我要用他们的人头,祭奠我母亲的亡魂!” 沈鸾看着萧然如今的样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萧然用身世要挟了她的婚事,让她离开了秦戈,要说心里不恨,大概是骗人的。 但萧母此行来晏城,却是为了萧然和自己的婚事,她因此而死,萧然的自责可想而知,她虽然有怨恨,但她仍然愿意相信萧然的本性并不坏。 她此时,是有些同情他的。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另外你也要保重身体,你是萧夫人的骄傲,不论她在哪里,也定是希望你康健安好的。” 萧然看着沈鸾,沉沉的目光中忽然浮现出一丝迷茫。 他叫了沈鸾一声,还没等沈鸾答应,他忽然将她扯进了怀里抱紧,弯身将脸埋进她皙白的颈窝,沈鸾僵着身子,刚准备将人推开,颈间皮肤就感受到了湿意。 “对不起” 沈鸾双手无力的下垂,也轻轻闭上眼,心里想问:萧然,你是和谁在说对不起呢?是我,还是你母亲。 待他平静,她才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萧然也觉失态,重新直起了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沈鸾没看他,垂 眼抚平了褶皱的衣袖,淡声开口道:“这世间最无力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萧大人该振作才是,早日将那歹人捉拿归案才是要事。” 萧然骤然忙碌起来,他恨不得将自己掰成八瓣来用。 脸上的哀恸消沉也被跟肃穆的神情取代。 林婵月在沈鸾的陪伴下慢慢地恢复,只是她不愿意踏出宅子半步,每日只呆在院子里,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她也能接手一些宅子里的事务,她想让萧然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力追查那些马匪的事情。 林婵月心里有些担心,她如今做的这些事,会不会让沈鸾心里不高兴,毕竟沈鸾是萧然未过门的妻子,然而沈鸾对此毫无意见。 “我与萧然虽有婚约,只是也得三年后,林姑娘不必顾忌我,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 沈鸾依然想要暴富,而且也确实很别的重要的事情要做。 人在情绪低落,无处宣泄的时候,是很需要一个情感寄托的。 许久之前,秦戈给她寄过的相思饼她一直想着有没有法子可以进行改良,能让将士们在行军打仗的路上,能稍微吃好些,奈何一直没有空闲。 这会她骤然清闲,倒也确实是时候试试了。 萧家的事情让她震惊c悲痛,但并没有让沈鸾忘记她想要做的事。 “所以萧大人这边就拜托林姑娘了,有你在他定能够安心,后面可能我会比较忙,也没太多时间来陪你,不过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林婵月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她活的肆意又洒脱,活的,很明白,大概是被时光偏爱,大概是被很多人偏爱,才能这般无时无刻都耀眼吧。 沈鸾近来频繁出现在食肆里,厨子口中适合长途携带,又方便又好吃的干粮居然初现雏形,让沈鸾惊喜不已。 她看着那些褐色的细面粉末,轻捻了一些在指尖,凑到鼻子尖儿闻了闻,一股浓郁诱人的香气顿时勾起了她的味蕾。 “这个就是做好了的?闻着倒是不错。” “姑娘,吃着更不错,你试试?” 沈鸾一点头,厨子立刻拿了热水,冲泡到这些粉末里,又用勺子慢慢地搅和,搅成糊状,才将勺子递给沈鸾。 碗里的东西香喷喷的,看着就不像是难吃的感觉,沈鸾舀了一小勺送入口中,顺滑地从喉咙吞了下去,唇齿留香。 “确实不难吃,可是这真的顶饿?长期吃会不会不好克化之类的?” “姑娘放心,用的都是好东西,对身子有好处呢,而且管饱的,我这几日就吃的它,一点儿不觉得饿。” 之后她又想了想,“行军条件严苛时,别说热水,恐怕水源都未必充足,粉状的话干吃会不会太噎人了?” 厨子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有此一问,笑着胸有成竹道:“考虑到的,这只是雏形,这些糕粉会再加工,可以做成块状的油糕,更方便携带和适口,只是添加的食材还需再琢磨。” 厨子可骄傲了,沈鸾看他容光焕发的,心里已是信了几分。 “戍边条件艰苦,若是交战,粮草更是重中之重,需求量巨大,因此原料最好是寻常一些,容易买到容易做。” “这个那咱得再尝试尝试,但姑娘放心,总的路子是不会错的。” 沈鸾点头,“此事就交给你们了,若成功了,利国利民,到时你们便是大功一件。” 几人兴奋的脸上都放出光来,“姑娘宅心仁厚,我们不过是做点小事儿。” “这不是小事,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转眼就要入冬,沈鸾站在窗边望着北方的天空出神。 紫烟过来给她披了件衣裳,就要退出去,沈鸾却叫住了她。 “紫烟,他走了多久啊?” 紫烟立住,叹了口气,“姑娘,四个月了。” 她“哦”了一声,“那应该快回来了。” 前世她记得这次平乱很顺利,不出半年就凯旋而归。 但最近纠缠她的梦境,又让她极为痛苦,他是带着怒气走的,那样骄傲的人,怕是对自己恨上了吧 沈鸾心口微痛,苦笑着用手按住,只要他安然归来,恨就恨吧 前世他们两之间只有孽缘,还以为这辈子能有什么改变。 沈鸾抬起头,也罢,自己能重活一世,能报了仇,就不该再有别的痴想,她该知足了。 沈鸾只盼着往后一切,都如前世一般顺顺利利,她也就安心了。 更多请收藏【b z】! 第233章 迎接使团 晏城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沈文韶踏着夜色推门而归,眉宇间尽是疲惫之色。 沈鸾晚饭后就去了刘小昭房里绣花样,两人聊着天,一时间忘了时间,这会出来,正好撞见沈文韶。 沈文韶似是没注意到她,行色匆匆的就往书房走。 沈鸾捧着绣筐,踩着雪一蹦一跳的追到他身后拉住他,“哥,你不吃饭吗?母亲给你熬了汤诶!” 沈文韶回头,精神似是有些不济,但还是抬手给她掸了掸头上的雪花,“你喝吧,我晚间已经用过膳,你早些回房休息。” 说完,转身又是一阵疾走。 他近日与兵部交涉的事物颇多,能让他如此劳神,势必是前线战事出了问题。 沈鸾突然想到了秦戈,手一抖,绣筐就掉进了雪里。 她顾不上捡,提着裙子又追了上去,“是不是北平出事了?” 沈文韶停住脚步,看了她一眼,然后拉住她的手,“外面冷,进来说。” 不过短短一小段路的距离,沈鸾跟在沈文韶身后,整个人却如遭雷击。 秦戈真的出事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 前世明明很顺利的! 进了屋,沈文韶卸了披风,又给她取了个汤婆子放手心暖着,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正吹着茶盏上的热气,就见沈鸾焦急万分的盯着他,恨不得把他盯出个洞来一般。 沈文韶叹了口气,然后搁下茶盏,说了四个字:“不是秦戈。” 不是秦戈。 简单四个字,让沈鸾如蒙大赦。 但她又很疑惑,前世除了北方叛乱,边疆似乎也遭到过祗族的骚扰。 祗族民风彪悍,尤善骑射,但因地理局限,以及兵器粮草匮乏,始终未能形成大气候,常年以小部队打游击战的方式骚扰掠夺边境百姓,遇到边疆驻守的官兵就跑。 前世 沈鸾仔细回想了下,这个时间点上,好像确实有过一次边疆骚乱,比往常要严重些,驻守边关的将领向晏都求援,皇帝很快就派了一支军队前去镇压,似乎人还没到,祗族人就急急跑了。 此事当时传回晏都,百姓都觉得啼笑皆非,曹瑾亦是在家讥讽过祗族不自量力。 沈鸾问:“那是边疆出事了?” 沈文韶揉揉眉心,低低的“嗯”了一声。 “祗族人狡猾,此次骚乱,驻守兵只当是寻常挑衅,抢完就走,却没成想这次他们竟然集结了数万人的军队,连占两座城池,一路烧杀抢掠,眼下已经快到随州地界。” “随州?”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如果她没记错,随州的屯兵只有甘州的三分之一,随州一旦被破,紧接着就是青州 到了青州,可就麻烦了。 “嗯,随州指挥使已向皇上求援,皇上随即下令从附近各州调兵支援,但西南面的平洲已沦陷,东面的青州乃是天下粮仓,决不可破,如今自顾不暇,调兵支援也只是走个过场,杯水车薪,倒是西北面的甘州兵强马壮,但南下支援同样需要时间,且难度很大” 沈鸾安静的听沈文韶说完,只觉得奇怪,几十年都形不成气候的祗族,为何突然崛起?听沈文韶的描述,他们就算钻了驻守兵轻敌的空子,也不至于一连顺利攻占两城,只因为英勇吗? 沈文韶见她不说话,点了点桌面,“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 沈鸾抬头看他,“哥你是说?” 他招手让沈鸾坐近些,然后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比划,“这两座城的位置,你能看出些什么来?” 沈鸾看了看,论距离,其实按祗族人的骚扰路线,再往上走,最近的应该是甘州,但他们绕开了,反而不远万里从下路绕到了平洲! 而要到达平洲,只能穿过沙漠。 平洲和随州地貌相似,都是多峡谷,这是天然防守屏障,易守难攻,所以两边驻地屯兵数量都不多,但平洲比随州更险的地方就在于,除了与随州的接壤处,周围几乎沙漠环伺。 祗族人是如何穿过沙漠的?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沈文韶抿了口茶,点了点第一座被攻破的城池,阳城:“祗族人没费一兵一卒便进了阳城。守城的将领被人下了药,有人帮他们开了城门。”他顿了顿,嗤笑了一声,“开城门的人听说已经死了。” 沈鸾:“哥,你的意思是说祗族人买通了” “好了,说这些已经是我不该 了,当给你说睡前故事了。” 搁下茶盏,沈鸾知道他这是在下逐客令了,想起先前的失态,她有些不好意思,“哥,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这些的,紫烟我都不说!” 沈文韶看了她会,忽然问:“听闻你最近找了不少做武器护具的工匠?这是要把生意拓到军中去了?” 见沈鸾脸色微怔,他倒也没指望她真回答,自顾自的圆起了话,“天冷了,也别总往外面跑,天底下的银子没有赚完的时候。” 沈鸾却咬了下唇,抬起头认真的询问:“哥,你说这天儿这么冷,咱们这里有暖炉火龙,在外征战的将士们是不是什么也没有?我从前偶然见过一些铠甲,又冷又重又硬,穿上我恐怕都无法走动,就没有什么改良的法子?” 沈文韶也怔了下,很快扬眉笑了起来:“兵部那些人都没你这么操心,倒是为难你整日担心这些。” 沈鸾瞬间脸色微微涨红,脸颊又鼓起来,“我很认真的。” 沈文韶笑意更浓,沈鸾鲜少见他这样的表情。 他打趣道:“我记得你出来的时候,手里是不是拿了个绣框?绣框去哪儿了?” 沈鸾:“” 这哥哥怎么这样啊!她先前太着急,扔雪里了。 她扁扁嘴,扭头就想跑,沈文韶却提留住了她的衣领子,“我也很认真的,以后想问秦戈就直接问,少跟我扯这些别的。” 沈鸾:“” “还有你和萧然” 沈鸾立刻急了,使劲挣开了他的手,扭头就往外疯跑:“太冷了太冷了!哥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沈鸾一溜烟出了门,沈文韶愕然,随后又无奈地摇摇头笑笑,小丫头长大了,已经有心事会瞒着他了。 朝堂上,众朝臣面色皆难。 一道道传回来的军情,没有一个能让人开颜。 不论阳城破城的内情究竟是什么,但它就是悄无声息的破了,这才让第二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攻占。 如今祗族人抢夺了两城的财富,又俘虏了大批民兵,现停在平洲与随州交接线停营驻扎,兵临城下,随州危在旦夕。 沅申一脸严肃地站在下面,“父皇,儿臣以为,为了国朝百姓,必要尽快停止战乱,以免造成更大的伤亡和损失,既然他们有意谈和,儿臣觉得便是付出一些代价,能保百姓安宁,未尝不是一件值得的事。” 沅凌站出来,“父皇,儿臣觉得不妥,我泱泱国朝怎能跟那等外族低头?开了如此先例,往后国朝的威慑力必将不复存在,儿臣以为只有靠武力抵抗住,才是正理。” “九弟,战事对国朝的消耗巨大,并非儿戏,不说近年北平战事不断,国库消耗巨大,就说祗族虽是就要攻进随州,山高水远,怕是援军还未到随州便已破!随州之后便是青州,青州你懂么!你怎能意气用事?不顾黎明百姓?” “三哥此言差矣,正是为了我国朝百姓站的直,才不能轻易跟人低头。且随州虽然兵少,但位处天险之地,只要战略得当,祗族人未必就能讨的了好,而且甘州萧大人” 皇上始终冷眼看着,任由底下吵成一片。 朝堂上主和与主战的一半一半,根本争不出结果来。 退朝后出了大殿,沅申从后面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沅凌,“九弟这脾气呀,还是得练一练,遇到事情只知道要战,却不懂国家需要休养生息,如何能成事?” “三哥与我道不同,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非也非也,你可以再看看,父皇一定会同意我的意见。” 沅申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这一局,他一定可以拿下,也必然会拿下。 沈鸾从沈文韶的表情里,能慢慢看出事情的严重性。 她不敢去打扰沈文韶,只吩咐家里的下人都尽心些伺候,千万不能让人累垮了。 然而有一天,沈文韶终于露出疲累来,“皇上决定听从三皇子的意思,讲和。” “为什么?皇上不是素来倾向九皇子的” 沈文韶捏了捏鼻梁,“皇上也没办法,朝中并非无人可派,但此次敌军来势汹汹如有神助,若是再放任下去,恐怕援军未到随州青州就要沦陷,皇上只能应下,外族使团过些日子就会到晏城。” 不是不能打,也不是打不赢,是不想更多百姓陷入战火,家破人亡。 沈鸾愕然,她确定,这件事前世是没有的。 “那有没有说,讲和的条件是什么? 沈文韶难得挫败地叹出一口气,按照皇上的角度来看,讲和的成本确实最低,但,不管什么样的代价,也终归都是代价。 他仰头看着灰蒙蒙的 天空,长久不曾说话。 晏城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战乱对每一人来说,都息息相关。 外族使团的接待,皇上交给沅申来办,他信心满满地承诺,“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负嘱托,漂漂亮亮地完成此事。” 沅申对此十分看重,提前便派了人清扫街道,准备迎接事宜。 人到的那一日,沈鸾待在家中,偶尔听见从外面传回来的消息。 “来了好些人,听说是祗族的少族长,派头大着呢。” “姑娘姑娘,咱们这些日子都不要出门,我安排好了人出去采买,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紫烟如今特别能干,沈鸾点点头,深以为然。 但她有时候在想,若是秦戈在的话,事态会不会不一样? 别的不说,秦戈在前世可是有战神的称号,他一定不会同意谈和,兴许会请命出征 可他此刻不在 沈鸾窝在后宅中,再感叹也无计可施,祗族使团都已经到了晏城,只盼着,这场浩劫能得到平息。 第234章 莽夫一个 一连几日,晏城仿佛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众人都驻足观望,等待这次祗族使团的到来,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沈鸾连铺子都去不了,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实在烦躁了就抱着绣筐做女红,只是究竟在做什么,她也不给旁人看。 刘小昭好奇的要死,“沈姐姐你就给我瞧一眼,就一眼,我谁也不说。” 沈鸾将绣筐塞好,“我就瞎做做,没什么可看的,我看看你这个比之前要漂亮多了。” 刘小昭害羞地笑,“哪儿就漂亮了?我这绣的是荷花,沈伯母昨个儿见了,夸我梅花绣得真不错。” 沈鸾:“” 是荷花啊还好她没详细地展开来夸 “都一样,好看就成。” 沈鸾打算再给刘小昭塑造一些信心,冷不丁外面来人传了消息,说让沈鸾准备准备,明日进宫。 沈鸾一愣,“进宫?为何?” “公公说,晏城好些臣女明日都是要进宫的,应是有什么事儿吧,公公还说,让姑娘用心妆扮,宫里有祗族使团在,万万不可丢了国朝颜面。” 沈鸾眉头皱成了个“川”字,有使团在所以为什么要官员女眷进宫? 刘小昭有些担心,“沈姐姐,会不会有什么事?” “不知道,只是宫里的旨意违抗不得,照做便是。” 她心中多了点防备,因此第二日并没有精心装扮,衣衫头饰说得过去就行。 到了宫门口,果然瞧见许多官员家的女眷,不过她发现,都是些年轻的姑娘,穿着打扮都在闺中。 沈鸾心里一凉,看这阵仗,该不会 “阿鸾。” 沈鸾转头瞧见秦舒,见她也是如常装扮,心里松了口气,“你也来了?” 秦舒皱了皱鼻子,“嗯,也不知是何事,不过我才懒得还精心装扮,没想到阿鸾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秦舒还很高兴,沈鸾笑容里满是担忧,希望是她猜错了。 进了宫,大家都来到一个殿内,过了一会儿才有宫中嬷嬷过来说,一会儿,她们将会见到祗族的少族长。 “少族长正是成家的年纪,他诚心想要求娶一位国朝贵女为妻,以表想要维护两族和睦的诚意,各位姑娘都是龙章凤姿,若有幸被少族长选中,那便是你们的福气。” 沈鸾心中猛地一沉,还真让她猜着了! 姑娘们瞬间控制不住地窃窃私语起来,里面有些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这不就是和亲? 她们也不是公主,不过是生在这晏城,被挑中也要去和亲不成? “嬷嬷,这是怎么说的,不是说只是来宫里坐坐?怎么事先也不说明白?” “正是,我c我已是说了亲的呀。” 老嬷嬷面不改色道,“让各位姑娘来,便是已经弄清了情况,只要还未过门成亲,都算在内,各位姑娘,容老奴说一句,你们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受足了国朝的恩惠,如今国朝有难,你们难道能够袖手旁观?” “若是被选上,那便是祖上的荣光,皇上定会好生嘉奖。” 有人哭出了声儿,“那有什么用?我不要去蛮荒之地,我不想死” “胡说什么?仔细你的每一句话都会牵累你的家族,这种事情,不用老奴再教你们了吧?” 沈鸾与秦舒的手握得紧紧的,两人掌心都沁出汗来。 没人心里是不担忧的,自古和亲的女子,就没有几个能得善终! 谁不怕?谁愿意?说是为了维系两族之好,想也知道祗族的人会如何对待国朝女子。 可是此刻,所有的恐惧都得憋在心里,老嬷嬷满意地笑了笑,“也别怪老奴说话得罪,皇上极为重视此次的谈和,断不能有任何差错,这都是命,姑娘们稍安勿躁,都坐一会儿歇息。” 她昂着头大步出去,在外面见着了沅申。 “都安排妥当了?” “回殿下,都妥当了,随时可以请少族长过来,只是和亲一事素来都是宫中的公主,这些贵女,会不会让少族长不满意?” 沅申慢慢地勾起嘴角,“有些人,公主都未必比得上。” 他得不到的东西,他宁愿毁了,省的总在心里惦记。 穆勒金在偏殿中兴致缺缺,见沅申进来,嗤笑一声。 “我说你也是有意思,玩个女人而已,至于这么大费周章,还 想让我娶她?我可是将来祗族的王,就算是和亲,也得是个公主,沈鸾是有几分姿色,但她也不配做我的王妃!” 沅申笑着听完,没恼:“少族长此言差矣,这位沈姑娘说起来,怕是比公主还要贵重的多” 穆勒金有些好奇,“她看着确实招人,不过嘛我是喜欢抢别人的玩,但玩不代表娶,我将来要娶的,肯定是对我的有助力的女人,你懂不懂?” 沅申说:“少族长恐怕不知,这位沈姑娘还有个身份——乐清县主。” 穆勒金闻言果然坐直了身子,“哦?她为何被封为县主?” 沅申将沈鸾身家以及赚钱的本事和盘托出,又将她给军中捐款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最后还不忘敲打穆勒金,沈鸾的父亲沈源修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远不是寻常臣子可比,如今她哥哥已然入仕,两年时间便从翰林进了六部,将来入主内阁只是早晚之事。 再者,沈源修与萧然的父亲可是生死之交,十多年前随口一说的承诺,十几年后非要逼着儿子真的来娶,这是得有多重视沈源修的女儿? “少族长若是娶了沈鸾,日后倘若与甘州对上,怕是把王妃绑在城头就能退兵吧?”沅申说的语气轻佻,像在开玩笑,但穆勒金却真的听了进去。 他也想到了什么似的,也玩笑般开口,“除了萧家,若遇上广阳侯府那位凶神,是不是也能挡一挡?罢了罢了,你们国朝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娇气,估计床上不等我摆弄几下就没命了,那时我再娶别人就是。哈哈哈哈哈——” 沅申此时拢在袖中的手蓦然攥紧,毁了也比留她在眼前,整日惦记的好。 何况还是为国献身,怕是沈文韶在这,也说不出个对错吧? 殿中,沈鸾和秦舒坐在角落里,比起许多人面带焦虑,眼含泪光,她们两的表情显得更镇定一些。 “阿鸾,我就说有问题,怪不得来家里传话的宫人还特意让我好好打扮打扮,我寻思着之前来宫里给娘娘请安也没提这种事儿,居然是让祗族的少族长选妻?凭什么?” 秦舒眼里尽是抗拒,“这也就是我哥哥不在,不然他才不会输给那些人。” 不知道怎么的,沈鸾眼前浮现出她连续好几次的噩梦,心又忍不住慌乱起来。 “阿鸾,你说万一那个少族长看中了你可怎么办?” 沈鸾轻轻吸了一口长气,忽而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选妻这件事不知道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别的,可是舒舒,自古身为女子,在这种时候总是会被牺牲,即便我们不愿,有谁会在意?” 沈鸾不是个认命的人,可此时此刻,她心里是真的没了主意。 若是皇上的意思,选中了她她难道抗旨不成?她抗得了吗? 秦舒的眉宇间也缠绕上了忧愁,低头默不作声,是啊,不愿意,又能怎么办? 忽然沈鸾注意到门外有了人影,殿内的女子也都陆续注意到,一个个神色更为紧张。 沈鸾发现好些女子已经偷偷拆下发上的装饰,试图让自己变得不起眼。 殿内巨大的屏风后多了几个人,沅申噙着温文尔雅的笑容,领着穆勒金走过去,隔着屏风,他们能清楚地看到殿内女子的模样,而她们,则只能看到几个影影绰绰的影子。 “这便是我为少族长挑选的晏城美女,这其中有的文采出众,有的能歌善舞,都是我国朝的诚意。” 穆勒金眯着眼睛在屏风后看了一会儿,忽然不耐烦地站起来,“我可不讲究你们这一套。” 他大步绕过屏风,就那么大喇喇地出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里。 抽气声此起彼伏,小姑娘们的眼里一个个都染上了惊惧,屏风那头的沅申也微微皱了皱眉,真是莽夫一个! 沈鸾察觉自己的手被秦舒握得更紧,她微微侧头,秦舒眼底也闪动着紧张与害怕。 穆勒金身形比寻常的晏城男子要高大,虽及不上秦戈与萧然之类,可他头发一缕缕编着,底下束发的地方竟垂吊着一个个小巧的动物骸骨,沈鸾粗略分辨,里面有甲鱼头颅骸骨,还有狼牙之类。 不仅如此,穆勒金看她们的眼神,带着强烈的侵略性,没有丝毫尊重,仿佛在看一群供他把玩的物件,让人忍不住心里发寒。 沈鸾回握住秦舒的手,令秦舒隐隐的颤抖平息了下来。 沅申跟在穆勒金身后出现,笑容温良,“少族长性子坦率不羁,我国朝的女子心思细腻,说起来也算是互补,兴许能成一段佳话。” 沈鸾的心跳的很快,她本就坐在角落,穿的又素净,应当很难被注意到,她低头垂眼,静静地算着时间。 但很快,她就感觉一片阴影投在了身前。 更多请收藏 【bz】! 第235章 和亲 她抬起头,正看见穆勒金在她面前停住。 今日沈鸾并未多加装扮,进宫虽要隆重一些,也只不过是颜色稍稍丰富,制式却简单大方,头上的钗环更是清雅秀气,单说这些饰品,在一众珠光宝翠之中并不显眼。 但这些戴在她的头上,便显得那样不俗。 沈鸾安静地坐在那儿,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仿佛最上乘的珠宝,闪着清冷干净的光泽。 细白纤长的脖子,笔直挺拔的脊梁,不盈一握的腰肢,她就像一件名贵珍宝,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穆勒金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之后就没有挪开过。 沅申心中暗笑,果不其然。 他见过沈鸾数次,每次都还会被沈鸾的绝色容貌所惊艳,也因此对于得不到她而耿耿于怀。 沅申相信,但凡是男人,就没有不为美色所动的,越是有些地位的人,对于美人儿就越是追求,这是权利与地位的象征,沈鸾的美,即便是穆勒金,也必然逃不过。 沈鸾默默松开秦舒的手,不着痕迹地跟她拉开距离。 “就她了。” 穆勒金走近了之后,眼里的惊艳与贪婪越发强盛,细看之下当真是个美人儿,比得上他见过的所有女人,明明身形纤瘦娇滴滴的样子,眼神却又有种让人着迷的冷静。 沅申跟着走过来,像是才发现沈鸾,“这不是沈三姑娘吗?外面人都说沈三姑娘是个富贵命,果然如此,这么些名门贵女,少族长单单瞧中了你,沈三姑娘往后的身份,可是又要贵重了。” 穆勒金特别不喜欢听人说废话,既然让他选,他又选中了,那这个女人就是他的了。 穆勒金伸手就把沈鸾从位置上扯了出来,心中畸形的占有欲疯狂发酵,大笑着就想将人当场扛走。 沈鸾恶心至极,也不知哪儿来的劲,一下就将他踹开。 沈鸾的眼睛盯着沅申,“三皇子殿下,即便此事是皇上的意思,若是让人知晓殿下在宫里纵容旁人轻薄国朝女子,殿下你猜外面的百姓会如何评判你?” 沅申眼睛微微眯了眯,沈鸾不闪不避地与他对视,“怕是殿下平息战火的功劳,也会大打折扣,您说呢?” 穆勒金不耐烦,“轻薄?三皇子让我随便挑,怎么,挑中了你还不乐意?” 沈鸾轻笑一声,目光在众多女子身上扫过,“诸位姐妹可都听清了?若我遭受屈辱在这殿上一头撞死,还望姐妹们念在同是女子的份上,将我的屈辱传出去,也好让大家看一看,我国朝的皇子是如何庇护百姓的。” 殿内在座的这些姑娘,有些也沈鸾相识,有些并未见过。 她们对于沈鸾的名字,却大多是有过耳闻,也曾暗中艳羡嫉妒,只觉得她不过是好命。 只是这会儿,看着沈鸾被挑中,看着穆勒金全无尊重的意思,好些姑娘目光里都闪着愤慨。 秦舒过来护住沈鸾,身为秦家女儿,她身上有着与秦戈相似的气魄,“三皇子,若你敢让这人碰阿鸾一下,我虽为女子,也定会豁出去为她讨个公道!” “我c我也是。” 细细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慢慢的越来越多。 沅申眸中晦暗不明,太阳穴爆出一根青黑色的脉络。 他抬手拦下穆勒金想要再次动手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地劝说,“少族长稍安勿躁,国朝有国朝的规矩,等父皇下了诏书,到时候,您想如何,都行。” 他最后两个字,从齿间咬出来,说的时候,眼睛看着沈鸾,里面尽是阴狠。 沈鸾嘴角带着浅笑,静静地站在那儿,眼里的不屑看的几乎令沅申发狂。 穆勒金审视了一番,忽儿挑了挑眉笑起来,“有意思,我还以为国朝的女子都是些软了吧唧的无用之人,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性子,有趣,着实有趣。” 他放下手,上前半步站到沈鸾面前,逼的沈鸾只能抬起头看他。 “女人,希望你的傲气能持续长一些,我倒是很想看到你求我的样子,那样一定很有趣。” 沈鸾乌黑的眼眸平静无波,心里却骂的炸开了花,只希望面前的人能螺旋霹雳爆炸滚到天边去。 她在赌这事儿只是三皇子的意思,她了解沅申,这个人对女人完全没有丁点尊重,在他看来,只要能对自己有用,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拿来当做礼物,他不会有任何犹豫。 若是皇上的意思,必不会如此仓促随意,再怎么说,这里这么些女子,身后都是国朝重臣,皇上不会这么草率。 除非,是沅申一早便想着算计自己,不会动到别 的女子。 沈鸾不知道,但女孩子的心思都是细腻的,就算不认识的人,若是在她们面前溅血而亡,她们也不会默不作声,沅申又想讨好穆勒金又不想得罪朝中势力,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 沅申带着穆勒金离开,沈鸾的肩膀松塌下来。 殿内的姑娘们各个神色不一,看向沈鸾的目光里又同情也有庆幸,幸好,没选到她们。 “阿鸾,你c你别怕,我这就去找沅凌,我不会让你嫁给那样的人的。” 秦舒脸色苍白,握住沈鸾的手都在发抖,“不会的不会的,再不行,我去求贵妃娘娘,我让我爹去求皇上,你别做傻事,你相信我。” 沈鸾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反手握住她,“我不怕,没事的。” 没事的。 她一直都在告诉自己,她这辈子的愿望已经达成了,剩下的,既然不能如愿,便都无所谓。 沈鸾从宫里离开,回到了沈宅。 刚进了院子,沈文韶便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 此事关联甚广,她知道以沈文韶的性子定会为她出头,但她也不想连累他。 她想赌皇上不会同意。 沈鸾将绣筐放下,盖盖好,才笑着站起来迎接,“哥哥回来了?今儿怎么这么早?正好能跟母亲一块儿用晚饭,今天灶房做了你爱吃的” 沈文韶上前一步,用力抓住她的胳膊,生生打断了她的话,“你今日进宫了?” “嗯。” “见到了谁?祗族的穆勒金?” 沈鸾心里已经明白,哥哥怕是知道了。 让紫烟将屋里的人都清出去,沈鸾才笑着晃了晃手腕,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疼,你轻点。” 沈文韶松开手,只眉头依旧皱着。 沈鸾坐回去,特没有形象地支棱着脑袋,“见了,他跟三皇子一块儿出现,说是要选个媳妇,然后就挑中了我。” 沈鸾另一只手摸了摸脸,“看来我长得确实挺好看。” “在宫中他可做了什么对你不敬的事?” 沈鸾看着沈文韶带着杀意的眼睛,笑着摇摇头,“没,他想来着,不过哥哥之前不是说过吗,让我在外面不能吃亏,我可凶着呢。” 听到她的话,沈文韶才暂时松了口气,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此事,我也是听说三皇子刚刚禀报了皇上,他这是先斩后奏,不过是仗着皇上让他来处理议和一事,便肆无忌惮,不过我不会让你去和亲。” 沈文韶眯着的眼眸中有着冷冷的寒气,“国朝还不至于要用女人来换取安宁。” “至于的。” 沈鸾声音轻柔,“哥哥读过那么些书,如何会不知道?从古至今,和亲的女子又岂是少数?为了维护两族之间的关系,各朝各代都有公主和亲的记载,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她说着,皱了皱鼻子,“也没见有多少皇子去和亲的,真的是” “那也不行!” 沈文韶忽然提高了声音,吓了沈鸾一跳,支棱着的手臂也不自觉地放下,坐得端端正正起来。 沈文韶瞥了她一眼,“皇上虽有议和的意思,如今却也并非危难关头,你就在家中待着,哪儿都不要去。” 沈鸾被难得动怒的哥哥镇住,乖乖地点头,“哦,好。” 许是她应的敷衍,沈文韶低头又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额头一弹,“你不信我?” 沈鸾啊呀一声,捂着额头,“信的!信的!” 沈文韶正了神色,温声对她说:“我有办法,真有办法,不然你以为这阵子我天天忙的脚不沾地是为什么?” 沈鸾瘪嘴,“那我今天才遇上这事,你都忙了几天了,那肯定不是为我嘛!” 沈文韶几乎被她气死,“这不是一回事?” 沈鸾不敢再回嘴,“一回事一回事” 等沈文韶带着一声寒气又匆匆离开,她才长舒一口气,在桌上趴了下来。 “吓死了,原来我哥生气的时候这么可怕,那他从前算是对我很容忍了” 沈鸾自言自语地笑了一会儿,笑容又渐渐转淡。 她也不想和亲,如果有选择,她当然是不愿意的。 沈鸾站起来走到柜子边,从里面拿出一个大大的匣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副结实宽大的护手。 从答应了萧家议亲那一日起,沈鸾就将护手锁在了匣子里。 可是此刻,她慢慢拿出护手,轻轻戴在自己手上,温暖包裹住的感觉,让她垂下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眼睛。 若事情无法改变,她能不能再看秦戈一眼? 就一眼 第236章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第二日,萧然就上了门。 显然他也知道了宫里的事情。 沈鸾见着他的时候,所有的脆弱无助都已经收拾得很好,一如既往地招待他。 “林姑娘这些日子如何了?我也没去看她,她可有好好吃药?” “祗族的事,我会想办法,你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即便是三皇子,也不能无视伦理法规。” 沈鸾轻轻眨了眨眼睛,行吧,这是第几个跟自己说要想办法的人? “好,我知道了,那就劳烦萧大人,过些日子我再去看望林姑娘。” 萧然不解地看着她,他以为沈鸾会害怕,会惊慌失措,可从她脸上全然看不出来,仿佛这是一件不重要的事情。 他忍不住问她,“沈鸾,究竟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你在意?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沈鸾一愣,忽而笑起来,“我没有不在意,只不过不想放在脸上,那样只会给周围的人造成困扰。” 她冷静的不像一个青葱岁月的女子,反而好似看破尘世,有了岁月沉淀的人。 沈鸾如所有人期待的那样,乖乖地待在家中,她并不知晓,因为她的事情,造成了多大的混乱。 秦舒一回家,就跑到广阳侯面前哭。 “呜呜呜呜,爹爹你要帮帮阿鸾,她自小就没了爹娘,想要找个做主的人都没有,祗族那种地方,那个少族长一看就不是好人,爹爹你帮帮她呜呜呜呜” 广阳侯就秦舒一个女儿,别看他对秦戈十分下得去手,对秦舒这唯一一个闺女,那是自小就疼着宠着。 “你先别哭,小心哭坏了眼睛,这事儿爹一定去皇上面前说。” “呜呜呜呜谢谢爹爹。” 秦舒哭求的时候,沅申已经将此事告知了皇上。 他信心满满,虽说是先斩后奏,可这算得了什么?不过一个女人的事情,父皇还能不同意? 皇上坐在书案后,低着头在看手里的折子,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是说,穆勒金看上了沈鸾?” “正是如此,父皇,他还说若是父皇应允了,在别的方面,祗族也愿意让一些,此事儿臣觉得十分可行。” 皇上捏着折子的手指微微用力,闻言缓缓抬头,“确实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父皇也如此觉得?” 沅申觉得稳了,自己用一个女人替父皇省下了别的支出,父皇过后定会夸他。 皇上放下折子,捏了捏鼻梁,“朕记得,沈鸾好像定了亲?” “回父皇,这件事儿臣已经打探明白,沈家与萧家议了亲,但还未定下,萧然的母亲回甘州的路上出了意外,两家无媒无聘,算不上定亲。” “再者,穆勒金的意思是,就算沈三姑娘定了亲,他也不介意。” 沅申叹了口气,“萧母出了这样的事,萧家三年都无法娶亲,一个姑娘家哪里能耗得起三年的时间?万一又出了什么岔子,到时沈姑娘的年岁可就大了,怕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 “穆勒金是诚心求娶,想来定会善待她。” 沅申这些早就已经在心里滚瓜烂熟,字字句句都在为沈鸾考虑打算,说的他自己都要信了。 只是皇上半天都没有动静,沅申心中疑惑,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女人国朝多得是,能派的上用场的可不多,如此大好机会,父皇还在想什么? “父皇” “此事,朕再想一想,沈源修就这么一个女儿,当年他有功劳。” 沅申有些着急,可父皇对沈源修素来很怀念,因此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轻轻加了一句,“父皇,沈大人当年就心怀天下,如今若是知道自己女儿能够为国朝献身,怕也会欣慰。” “母妃,您要见我?” 沅凌进了屋子,里面有些冷,他皱了皱眉,“怎么也不让宫女加炭盆?着凉了可怎么办?” 他绕过帘子一见到甄贵妃就愣了,疾步上前,“母妃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甄贵妃坐在塌上,脸色苍白得很,连嘴唇都泛着青白,一双手里捏着丝帕,已经被她扯的变了形状。 听见了沅凌的声音,甄贵妃怔怔地抬头,里面的惊慌让沅凌无比担忧,母妃何时有过这样的表情? “凌儿,母亲有一件事,想要求你。” 沅凌握了握她的手又松开,转身找了个手炉塞进去,“什么求不求的,母妃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 他见甄贵妃几次张口都不知该从何说起,浅笑了一下,“母妃想说的,可是与沈三姑娘有关?” 甄贵妃手里的手炉险些落到地上,幸而沅凌眼疾手快地接住,又让她握好。 “儿子听说了,穆勒金要沈鸾去和亲,我已是让人去拟了反对的折子,很快会送到父皇面前。” 甄贵妃静静地看着他,眼里不敢泄露出太多的情绪,可她心里却在翻天覆地。 “为什么” 沅凌浅笑起来,“母妃是想问,为何我会一下就猜到母妃要说的是这件事?” 他歪了歪脑袋,“我是自小在母妃身边长大,有些事情,便是您不说,我也能感受得到,初见到沈三姑娘的时候倒还好,只是与她见得多了,就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尤其是她静静地笑着看旁人说话的时候,身上有种如兰花一般沉静的气质,会让我想起我幼年时的母亲。” 沅凌脸上虽然是在笑,却没了平日里的稚气。 “我如今也长大了,想知道的事情总有能知道的办法。” 甄贵妃紧紧地捏着手炉,掌心的温暖却丝毫没有传递到她的身体里,她脸色比起刚才来更加的苍白,白到几乎要透明一样。 她艰难地张开口,“你都知道了,什么?” “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母妃从前是什么人,如何来宫里” 沅凌每说一句话,甄贵妃脸上的血色就退下去一分,越发摇摇欲坠。 “不过儿子是站在母妃这边的,从小母妃就教我生而为人要有担当,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我的出现,让您很痛苦挣扎过吧?可您依然细心教养我,我很感激。” 甄贵妃颓然地靠在软垫上,一时间呼吸都不明显起来,半晌,她颓丧地闭上了眼睛。 “既然如此,母亲只求你,能保住她,别让她远嫁,我便是不能常见她,偶尔听到她的名字,知道她还安好,我就满足了” 沅凌从屋子里出来,外面阳光明媚,只是晒到人身上,却感觉不到什么温度。 他小时候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母妃得宠,父皇看重,宫里的皇子没有一个有他这样的待遇。 可沅凌一直都不明白,为何母妃对父皇并不太热情,宫里别的娘娘,只要父皇去了,一定是盛装打扮,千娇百媚,只希望能赢得父皇的注意。 只有母妃不一样。 父皇来与不来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她始终过着自己无欲无求般的日子,甚至有时候沅凌觉得,母妃好像是不希望父皇来她这里。 那时候尚年幼的沅凌不懂事,天真烂漫地问过母妃这个问题,他永远都忘不掉母妃眼里一闪而过的目光。 里面混杂着各种各样厌弃的情绪,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让沅凌持续了一阵子不眠之夜。 后来,等他羽翼逐渐丰满,沅凌可以获得更多隐秘的消息,那时候他才知道,母妃在宫里这些年,究竟是如何过来的。 他对于母妃而言,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沅凌甚至都不敢去想。 “这是母妃对我唯一一次请求,我怎能让她失望?” 沅申实在是没想到,沈鸾的事情会引起朝中这么大的动荡。 “不就一个女人,他们是不是脑子不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我哪里考虑不周,我还不是为了国朝安宁?” 沅申一脚踹在书案上,上面的书本哗啦啦地落到地上。 “沈文韶和萧然也就罢了,就凭他们两个能掀起多大波澜?可笑其他人也跟着一块儿凑热闹,又不是送他们家女儿去和亲。” “殿下息怒,兴许,是因为广阳侯的关系?” “他素来在朝中要做老好人,半点锋芒不敢露,日常夹着尾巴做人,他说的话有几个人会听?” “那就是九皇子那边?沈文韶兴许会求九皇子帮忙。” 沅申眯起了眼睛,“沅凌不是个傻子,即便沈文韶真去求他,他也不可能倾尽所有去帮沈家,对他有什么好处?尽力而为沈文韶也是会领他一个情,何必把自己搅进去?” 可若不是沅凌从中作梗,朝堂上也不至于如此大的反对声。 “他们是疯了吗?送一个女人出去就能换回不少好处,我不信他们不动心,一个个伪善地反对,还以为自己多高洁?” 沅申气得胸口起伏,外面有人来回报,说是穆勒金要见他。 “穆勒少族长许是听闻了那些传言,瞧着面目不善。” 沅申于是更加焦虑,却又不得不见人。 穆勒金见了他就一把扯住沅申的衣襟,“这是怎么回事?区区一个女人都摆弄不了,我很怀疑你们国朝是不是诚信讲和!” 天才本 站地址:xdd。新小说网址:xdd 第237章 福星转世 沅申心里不爽,脸上却还要保持着笑容,将衣襟从穆勒金手里拽出来,轻轻抚平,“穆勒少族长别激动,国朝既然请你来了这里,自然是想着两族的交好,至于沈鸾” 他叹了口气,“只能说,少族长看上的人,有些棘手。” “棘手?一个没成婚的女人,即便是成了亲,又有什么可棘手的?你朝连这点诚意都没有?连个女人都无法摆布?下旨赐婚,你们国朝的皇帝连这点威信都没有?” 穆勒金压根儿不信,在他看来这才多大事? 沈鸾一不是公主,二不是重臣之女,自己看上了国朝就该将人送到他房里才是。 沅申也很烦躁,对啊,他也是这么想的啊! “少族长稍安勿躁,我这不正在想办法呢吗?沈鸾是因为已经许了人家,那人又是父皇身边得用的人,她的兄长也在朝中任要职,父皇很是倚重,所以才有点麻烦。” “这我管不着,那个女人若是不给我送来,三皇子,有些事情我父亲已经告诉了我,想必,你也不希望有别人知道,对不对?” 沅申脸一黑,却只能压着脾气安抚,忍着怒火将人送走,他几乎把一整个书房都给砸了。 “威胁我?呵,他以为我会留下把柄?我早就已经算好了的,便是他当真告诉别人,我也有办法让他说的话变成栽赃!” 沅申冷笑着从一片狼藉中走出来,“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若不是我他连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深夜,一人一马穿过夜色直奔九皇子府。 来人蒙着面,进门便看见沈文韶站在沅凌身侧,两人跟前悬挂着一副巨型地形图。 他下意识低头抱拳,停在了五步外的距离:“殿下,事情办妥了。” 沅凌看了沈文韶一眼,似是难以相信这样顺利又这样快,三两步便朝那人走去,问道:“当真?” 那人再次抱拳,往后退了一步:“千真万确。” 沅凌朗声笑了起来,转身看向沈文韶,“沈大人,令妹真真是个福星转世,有如天助哪!” 沈文韶抬头看向地形图,还是若有所思,“没了粮草,祗族人怕是都难撤兵,若是狗急跳墙强攻随州,该如何?” 沅凌也看向地形图,脸上笑意不减,“不妨事,算算时间,萧安萧大人的突袭队想必也该到平洲了” 说罢,看似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也得感谢三皇兄,打着议和的旗号把人请来晏城,拖了那么些时日,不仅让敌军放松了警惕,也给我们调兵赢得了时间,甘州离平洲不远,不知道穆勒金会不会觉得自己被三皇兄摆了一道呢?” 狗咬狗,可真有意思。 沈文韶的目光落在沅凌身上,只觉得眼前少年表面不羁散漫,可剖开这层皮,却是深不见底。 他不急不缓,却比任何人都算的跟周全,这份上位者的从容,令人透过他无害的笑容,感到不寒而栗。 许是感受到沈文韶的目光,他转头看他,“沈大人这些日子也辛苦了,明早上朝还有硬仗要打,今日便早些歇息吧。” 沈文韶行礼,可出门前还是停下,“殿下,下官还有一事不明。” 沅凌挑眉笑答,“沈大人请说。” “下官想问,殿下为何如此帮阿鸾?” 沅凌坐下,从桌上提起个茶壶给自己倒水,唇角依然弯着笑意,“好问题。” “沈大人觉得为什么呢?” 沈文韶垂眸,“正因不知,所以才问。” 沅凌押了口茶,难得正经道:“大概是我觉得和她很投缘?” 他看向沈文韶,只见沈文韶的眉头毫无意外的蹙起。 他又笑起来,“我生于皇族,做事自有我的考量,我确实觉得与沈三姑娘投缘,但还会有许多别的原因,她是秦舒的朋友,因为此事秦舒来求过我,我师父人虽在北平,但我想若他在,我大概率一样得卷进来,再者她还有沈大人这位出色的兄长,这件事从一开始我就主战,倒不是别的,是我确实有把握,可惜事与愿违,如今沈大人,萧大人一个两个都来找我,我只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罢了!” 对于皇子来说,他这样耐心解释,已是诚意十足,沈文韶没理由再怀疑,沈鸾身份特殊,穆勒金和三皇子都能轻易看出娶她能够带来的助力,九皇子仅仅只是在她有难的时候示好,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如此一想,他放下心来。 朝堂之上,皇帝端坐于九龙宝座。 “不想置百姓于战火中,我朝已是退让,却不想祗族竟如此狂妄,明目张胆地抢亲,这和匪徒有何区别?国朝并非无人可用,三皇子想要化干戈为玉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也断不可寒了无数戍边将士的心哪!” “乐清县主乐善好施,戍边将士无不感念,祗族若是强娶,万千将士岂会答应?” “沈大人当年劳苦功高,而立之年便英年早逝,留下一女孤苦无依,臣犹记得册封县主之时,曾许诺县主可由县主自己决定自己的婚事,既然县主与萧然萧大人的婚事已定,和亲万万不可。” 沅申站在下首额头冷汗直流,这些老匹夫!疯了不要命了吗! 父皇的意思早已明确,这些人驳斥的折子竟比那春雨更密! 他咬牙开口,“既要讲和,做些牺牲在所难免,乐清县主乐善好施,心系戍边将士,代表她心中有家国,此番和亲亦是为家为国,这道理,想必县主自己也懂得!诸位只说反对,却有没有人问过县主自己是否同意?”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沈文韶环视周围,稳步上前一步,“臣,有事禀报!” 皇帝正揉着眉心,闻声提了提下巴,示意他说。 “昨夜兵部收到平洲来信,萧安萧大人命左副将领兵,从甘州连夜奔袭祗族营地,烧毁粮草,趁乱偷袭成功,随州驻兵随即联手将敌军围困,他们请求讲和,若国朝愿意将穆勒金放回,他们愿意放弃抵抗,直接退兵。” 他忽然看向沅申的位置,微笑:“这一切还得感谢三皇子的缓兵之计,才让祗族人放松了警惕,如此才给我们赢得了时间。” 沅申眼睛猛然睁大,这瞎说!他哪有什么缓兵之计!别害他! 朝臣纷纷看向他,眼神却都不是赞许,而是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他涨红着脸,广袖中拳头攥的死紧。 他阴狠的看了沈文韶一眼,却无意瞥到了沈文韶前方的沅凌。 沅凌也正看着他,笑的一脸天真无邪。 事已至此,祗族失了先机,又没了粮草,处处被动,若说随州本来的胜面是对半开局,那如今胜利的天平恐怕大多倾向了国朝。 祗族若是想鱼死网破,强攻倒也不是不行,但他们的王子穆勒金还在国朝,而且,祗族人向来就是见好就收,情况不好掉头就跑。 沅凌和沈文韶所做,不过求个万无一失。 大局已定,龙座上的皇帝随即开口。 “那便如此吧。” 近年来,战事不断,国库吃紧,国朝需要休养生息,祗族此番提议,也算给了国朝一个台阶下,皇帝不选择追究,都在意料之内。 沅申还想劝说,一抬头,看到皇上垂眸正看着他,“身为皇子,需审时度势,运筹帷幄,只是也不可全无慈悲之心,否则便会失了民心,此乃大忌。” 沅申心头一紧,吞下了口中的话,应声退下。 这一次,是他大意了。 非但没能恶心到沈家,反而将自己置于一个尴尬的境地,毕竟这件事是他并未告知皇上的情况下做的。 若是皇上赞同他的做法,他便是为君分忧,而如今皇上并不赞同,此事便成了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更头疼的,是要如何安抚住穆勒金那个莽夫。 沅申一个头,两个大。 沈鸾乖乖地在家里待着,有刘小昭陪着也不觉得无聊。 只是每回看到刘小昭做出来的绣品,沈鸾都觉得神奇。 “这个是” 她吸取了教训,不会随便鉴定刘小昭绣出来的花样,因为自己看到的,未必就是她绣的那样。 “这是孔雀,沈姐姐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了看出来了,小模样还挺灵动的。” 沈鸾呵呵呵地笑,她险些以为是鸳鸯,还想了好些赞美鸳鸯的话来着。 将绣品放到一旁,沈鸾跟刘小昭闲聊起来。 刘小昭说她在谢家的时候,因为不能出门,所以喜欢窝在屋子里看书。 “外祖也不拘着我,随便我看什么闲书都成,我记得最深的,名字忘了,说的是解梦,沈姐姐知道吗?咱们有时候做的梦,都是有寓意的呢。”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有什么寓意?” 刘小昭来了精神,“像我,就算夜里做梦早上起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那书里说,有些人是能记得的,不但记得,还会反复做同样的梦,那个梦境说不定就是上天在暗示什么。” 沈鸾目光涣散,反复做同样的梦,且梦境逼真,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老天在暗示她什么? 莫非是秦戈出了什么 事? 第238章 帮我个忙 “沈姐姐,你怎么了?” 沈鸾回过神,笑容虚弱地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说的挺有意思。” “是吧是吧?其实我也懂不少东西呢,可是沈大哥总是说我尽看些乱七八糟的。” 刘小昭委屈地鼓着脸颊,还有她的字,她都那么尽力了,沈文韶还是看不过眼。 看不过眼你就放弃就好啦,可他偏不,就好像找到了什么高难度的学问,非要攻克不成,你说气不气人? 怪不得人家能做状元。 刘小昭在心底里诽谤,冷不丁从窗户缝里看到了沈文韶走进来的身影,立刻坐直了身子。 “那什么,沈姐姐那我先回去了?” “嗯?” 沈鸾才说完,就见沈文韶进了屋,心里忍不住好笑。 都定了亲了,刘小昭见到哥哥还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这往后可怎么办哟。 沈文韶才进门,就看到刘小昭匆匆从他身边走过,匆匆福了福身子,匆匆抱着绣筐离开。 他皱了皱眉,想想自己的来意,暂时放过她。 “阿鸾,那件事解决了。” 沈鸾猛地睁大眼睛,“真的吗?皇上拒绝了?” 沈文韶在凳子上坐下,沈鸾立刻亲手给他倒了茶送过去,“哥哥辛苦了,喝茶喝茶。” “这次多亏了九皇子,联合朝中众臣一并上奏,皇上感念父亲的功劳,驳回了三皇子的要求。” 九皇子啊沈鸾弯了弯嘴角,眼睛亮亮地看向沈文韶,“那也是哥哥功劳最大,能说服九皇子。” 沈文韶垂眸看了她两眼,然后忽然伸手捏住她脸颊的肉,“你啊!尽给我招事儿!” 沈鸾疼的直跳,“哎呀呀!哥,你松手!快松开!疼疼疼!” 沈文韶松手直起身子,扭头就准备走。 沈鸾却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袖。 “又什么事儿?” 沈鸾收回手,脸色神色来回纠结了几遍才开口,“哥,我听说吴畏吴小将军,是不是过阵子要动身去北平?” 沈文韶“嗯”了一声,“北平战况比预想的情况复杂得多,秦戈带去的人马不够,皇上给了忠勇侯之子吴畏一支队伍前去支援。” 沈鸾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才轻声的问:“那秦大哥他”还好么? 沈文韶眉头皱起,目光里满是审视,“所以,你为何要答应跟萧家的亲事?你说让我相信你,可我想不到其中的缘故。” 沈鸾在心里说,饶是哥哥这么聪明的人,怕也想不出自己居然真不是他的妹妹吧 “我就是c就是想知道他是否安好,没有别的意思。” 见沈鸾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答,沈文韶也没再继续追问,他想了想,“情况,不是太好。” 沈鸾的眼睛倏地睁大,小脸都白了,拽着他的袖子叠声问,“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会不太好?那秦戈呢?他有没有事?” 沈鸾眼里的担忧毫不作假,沈文韶于是更加疑惑,所以她到底为何要跟萧然定亲? “详细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对方这次似有高人指点,不宜久战,调令这几天就会下来。” 沈文韶看她那样,还是软了态度,不甚明显的安抚道:“你无需担心,他应付的来,吴畏此去多为威慑,对方若还不退,有了支援也能早点结束。” 秦戈中剑的画面开始在沈鸾面前反复浮现,她心慌得不行,手脚发冷。 沈文韶的袖子都要被沈鸾给扯破,她自己却全然未能察觉。 自己都能重新活一世,上天给她一些预示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这样的话如果这样的话 沈鸾抬起头,沈文韶一触及到她的目光,心里就道了一声不好。 “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 “我想跟着吴小将军的军队,去北平” “” “不行,你想都不要想。” 沈文韶一口拒绝,看她的眼神里带着警告。 “那是去平乱,不是去游山玩水,你一个女子跟着像什么样子?” “那我可以打扮成男子的模样,我不会给吴小将军添麻烦的。” “胡闹!你若是想知道秦戈的事情,往后我打听到了会告诉你,这件事不行。” 沈文韶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过他也没把此事告诉家里其他人 ,就冲着这一点,沈鸾觉得自己找对人了。 时间紧迫,沈鸾开启了自己小时候纠缠沈文韶的模式。 于是在沈宅中,只要有沈文韶出现的地方就一定能见到沈鸾,好像一个大大的人形挂件一样。 “哥求你了” “不行。” “就这一次,我就这么一个请求。” “不行就是不行。” “哥你最好了,你就帮我这一次吧,我真的就只能求你了” 沈文韶停下脚步转身,沈鸾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双手合十眼睛里闪着祈求的光芒。 “我知道我的要求是过分了一点,可是哥哥,我如果不去,这辈子一定都会留下遗憾,我会照顾好自己,我身边的钟宁很厉害的,不会有危险,我” 沈文韶抬手打断她的话,“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险?你应了萧家的亲事,为什么要去找秦戈?你别再用相信你的说辞来糊弄我。” 沈鸾沉默下来,她要怎么说? 这世上,她的家人是对她最好,她最可以全心依赖的,可是如果哥哥知道,她并不是他的妹妹,他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对她好? 她的身份威胁着沈家的安全,她还能不能再继续呆在沈家? 沈鸾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瞬间大颗大颗的眼泪直接落了下来。 沈文韶要裂开了,脸上的严肃立刻没了,动作略显慌乱地拿出帕子往沈鸾脸上怼,“哭c哭什么?有什么事不可以说出来?天塌了我也可以帮你顶一会儿。” 于是沈鸾哭得更加厉害,这么好的哥哥,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失去! 沈鸾哭得完全停不下来,沈文韶安慰半天也没办法,只能叹一口气,摸摸她脑袋,让她抱着自己哭个够。 沈鸾很少会哭得怎么惊天动地,等她情绪平静下来,两只眼睛都发疼。 “哭完了?” 沈文韶换了一块干净的帕子递过去,嫌弃地看着她微肿的眼睛,至于自己胸口那块儿的泪痕,他都懒得看了。 沈鸾一边抽噎着一边擦脸,嘴还时不时委屈地扁着,看着可怜兮兮。 她哑着声音说,“哥,我知道你还是好奇,但你放心,等我回来,我就都告诉你,决不食言。” 沈鸾的眼睛此刻跟一只兔子一样,泛着水光,红肿着,眼里的请求让沈文韶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恨恨地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怎么就长不大呢!” 这一天天让人操心的。 “你到时候别哭着回来!” 去北平的事情定下后,除却沈文韶为此专程去找了吴畏,沈鸾这头也有不少事情要解决。 此事家中只有沈文韶一人知晓,她找了个空挡,去见了金氏。 只说被和亲一事闹得烦心,正好外地有批货她想亲自跟去看看,商队都是有经验的,就当她出门散散心。 金氏对外出办货是没异议的,这事儿在她看来再寻常不过,但也因为她吃过这份辛苦,才更不放心沈鸾一个人出去。 “阿鸾,不是母亲不让你去,只是这办货的辛苦远不是你能想象的。人累心也累,出了晏城旁人不买你的账,甚至看你笑背地里阴你损你,失些钱财是小,若是你受了委屈吃了亏可如何是好?” 沈鸾笑着搂住她,“母亲还不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难道母亲从前说我青出于蓝都是哄我的?” 金氏叹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鸾继续搂着金氏撒娇,“我真不怕这份辛苦的,而且钟宁和紫烟都会随行,您不信我,也得信他们吧?” 金氏想想也是,有钟宁在确实稳妥很多,她仍皱着眉,“唉但我就是不踏实” 沈鸾笑着替她抚平了眉头,“别皱别皱,留印子就不好看了。” 金氏作势拍了她一下,然后想起些什么,脸色又认真了起来。 “这事儿萧然知道了吗?” 沈鸾眸光微暗,很快又笑起来,“我明儿过去跟他说,也许久没见林姑娘了,正好一块儿去看看。” 翌日,沈鸾去了萧家,先见了林婵月。 林婵月的神情依然消沉,整个人没什么精神,见着了沈鸾,脸上的笑容也很勉强。 “让沈姑娘惦记了。” “怎么瘦成这样?不是说会好好吃药吃饭?脸颊都快凹进去,林姑娘,你这样身子会垮的。” 沈鸾忧心地看着她,从前温婉和煦,令人如沐春风的林婵月,好似变了一个人,脸上的皮肤黯淡无光,消瘦得夸张,哪里还有温润的影子。 林婵月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无妨,我明白自己的身子,已经在慢慢养着了, 沈姑娘是来找表哥的?他过会儿就会回来。” 沈鸾见她没什么精神,便温言劝了几句,可她总觉得林婵月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仿佛只是看着从那场劫难中走出来了,但其实并没有。 等到萧然回来,林婵月便说她累了,将自己关到屋子里休息,让沈鸾和萧然去前边说话。 沈鸾面带忧色地在前厅里坐下,“林姑娘如今可有看大夫?大夫是怎么说的?方才我见着她都吓了一跳,再这样下去,林姑娘的身子哪里能受得住?” 萧然也叹了口气,“我如何不知道?请了大夫来家里她也不抗拒,开的方子她也会喝,可大夫说,她这是心疾,若是解不开,喝再多的药也是徒劳,我不知该如何开解她才好。” 心疾的话,那就是旁人帮不上忙的。 沈鸾目光黯然,想起自己前世的遭遇,感同身受。 第239章 我也会害怕 曹瑾将她几乎所有的援助都切断,让她在曹家的后院里一个人孤寂,她的性子越来越阴沉,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见她有些走神,萧然看着她开口,“穆勒金的事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沈鸾不想说这件事,但萧然的父亲在丧期仍为此事出兵,她不无感激。 于是她诚恳道:“若不是萧伯伯相助,恐怕和亲只是早已成为定局。日后若有机会,我会当面和萧伯伯道谢。” 她又看向萧然,“也谢谢你。” 当时晏城和甘州的沟通工作,定是萧然负责。 “跟我客气什么,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自然不会让别人将你抢了去。” 沈鸾:“” 一说到他们两的亲事究竟是如何成的,沈鸾就很想怼他,不过看在萧夫人过世不久的份上,她忍住了。 “今日来,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我很快会跟着商队出一趟远门,有一笔生意我要亲自去一趟,所以会有一段时间不在家。” 萧然愕然,“跟着商队出远门?你家里也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 萧然正色道,“你一个小姑娘形单影只,路上指不定会遇到什么样的事,这太危险了,有什么生意不能让你铺子里的掌柜去做?” 他情绪有些激动,“你不能去,万一又遇上马匪萧家的护卫何其精锐,都不能幸免,你不能冒这个险。” 他才刚刚失去母亲,林婵月又在这件事情里受打击过大,到如今都走不出阴影。 萧然眼中急切的担忧让沈鸾叹息,“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 她想说她决定的事情,几乎不会改变。 但她毕竟骗了他,她要去北平,一时间又有点硬不起心肠。 “我会多加小心,也一定会平安回来,这时间不会很长,可以吗?” 萧然嘴唇紧紧地抿着,沈鸾自然放柔的语气,让他觉得她是在同自己商量,她许诺会平安回来,也会尽快回来,话语中的微妙让他觉得他与沈鸾之间似乎在慢慢的改变。 往好的方向改变。 但他实在不放心,“我不希望你去,你知道我母亲沈鸾,我也会害怕,我” 沈鸾轻声打断他,“萧然,伯母的事,我也很难过,我也希望你早些振作起来。” 她顿了顿,“有些事我不想说,但你我都应该明白,我们的婚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你,我也放弃了很多很多,做生意挣钱是我喜欢的事,你真的连我剩下这点爱好都要剥夺掉吗?” 萧然伸手想拉她,“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鸾看着他,“可是你只想我整日待在你的面前,只在你的掌控范围生活。” 萧然的手颓然垂下,“我的意见,对你来说从来都不重要,对么?若是秦戈让你别去,你也会这样不留余地的拒绝么?” 沈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萧然定定的看着她没说话。先前心中积攒的那一丝微妙的好感,在他心中骤然坍塌。 沈鸾低下头,对他浅浅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 萧然拉住她,“难得来一趟,就为了告诉我你要走了?沈鸾,为什么?” 沈鸾使劲抽回自己的手,手腕的皮肤被他勒的生疼,“爱不是囚禁,而是天高海阔,携手共同走过。你不是秦戈,秦戈也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萧然又一次看着沈鸾的背影离开。 好像从前,他与沈鸾分别的时候,她都会笑吟吟地让自己先走,偶尔自己回头,还能看到见她与自己招手的样子。 但如今,他每一次见到的,都只是沈鸾率先离开的背影。 萧然用力抓了抓头发,为了这桩亲事,他成为自己曾经最鄙夷的小人,因为这桩亲事,母亲也遭遇了不测 他不甘心! 爱有千百种,他想把她藏起来,到底有什么错? 他成全了她的自由,那又有谁来成全他呢? 他,真的不甘心! 成亲之后,等她完全属于他,等他们有了孩子,等他们可以朝夕相处,她会看到他的好! 她会看到他,一点也不比秦戈差。 他输的,不过是时间。 萧然只能这样一遍遍在心底说服自己,他不愿放手也不想放手。 沈鸾从萧然那里出来,心口总觉得闷得慌。 不管什么原因,她 还是不喜欢骗人的感觉,但她也真的没有办法。 就任性这一次,她只要亲眼见到他安好便可,日后等她与萧然尘埃落定,她即便有恨,但也会恪守自己的本分。 “逛逛吧,顺道买点哥哥爱吃的点心回去。” 沈鸾顺着街道往前走,脑子里盘算着这趟出门必定是要轻装上阵的,不能带太多东西,所以得好好挑选一下。 食肆里厨子们做出来的干粮已经改良了数次,她走之前得再去验收一下 “姑娘” 紫烟的声音让沈鸾回神,她一抬头,看到街道两旁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在她前面不远,穆勒金噙着半边笑容,眯着眼睛正看着她。 沈鸾四周望望,旁边的屋子窗户都关上了,有的只留一条小缝,偷偷地往外看。 她勾勾唇角:“这么留恋国朝的繁华呀?啧,多看看吧,明日回去可就没得看了。” 穆勒金的眼睛紧紧盯着沈鸾,目光让人不寒而栗,仿佛一条毒蛇盯上了猎物,兴致盎然。 “呵呵,国朝让我留恋的何止繁华?你说是吧,小美人?” 沈鸾被他轻浮暧昧的表情激怒,刚要发作忽然被人挡在了身后。 钟宁伸出手将沈鸾往身后带了带,他目光如鹰般锁死穆勒金,杀意必现。 穆勒金似乎觉得有趣,“哟?这也是你的爱慕者?沈鸾,你还真是抢手啊!” 他恶劣的笑出来,“明日我确实要走,不过也不妨事,到时候你嫁过人我也不嫌弃,我们祗族不讲究这个,哈哈哈哈!你可要乖乖在这等我再回来!” 沈鸾只觉一股恶寒直逼颅顶,“你想得到美!” 穆勒金不以为意,“此番失利,是你们国朝人狡猾,以后,你们不会再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沈鸾冷笑,“原话奉还,此番轻敌,亦是我朝警钟,以后,你们也不会再有这样趁虚而入的机会了!” “是吗?” 他无视钟宁,明目张胆的逼近沈鸾,“既然没下次了,那我不如就抓住这次机会,把能占得便宜都占了再走?” 就在这时,一旁的钟宁慢吞吞地解开缠在手上布条。 长长的布条落到地上,钟宁的手背上,露出泛着金属色泽的拳套,并不厚重,却闪着寒光。 他低头认真的询问沈鸾:“下手重一些,会给姑娘添麻烦吗?” 沈鸾瞥了穆勒金一眼,唇角带笑,“给他留条命就行,其他的,随便你。” 钟宁于是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来,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腕走出来,“当着我的面儿敢对姑娘不尊重,来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能耐。” 街道空空旷旷,沈家的家丁护着沈鸾,钟宁已经冲了出去。 沈鸾一直都知道钟宁是个厉害人物,当年就能将自己救出来,又无声无息地将襁褓中真正的沈三姑娘的遗体送回去还不被人发现,可见一般。 成为自己护院之后,沈鸾有时候也会问他,他究竟厉害成什么样,钟宁每每都只是谦虚地笑笑,说多亏了当年东平郡王的栽培,不过尔尔。 不过眼下看来,他着实是太谦虚了 紫烟看得可解恨了,让他们调戏姑娘,如果没有钟宁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看着好疼的样子,是断了吧?” “断了,我刚刚都听到声儿了,姑娘,那边那个站不起来的,腿也断了?” “可能吧,钟宁一拳能把地上的砖块砸断,砸断腿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啧啧啧,活该,这些野蛮人丝毫不讲道理,钟大哥也不必对他们客气。” 沈鸾看着躺在地上捂着断掉的鼻子哀鸣的祗族人,还有闲情逸致跟紫烟聊天。 解决了小喽喽,钟宁与穆勒金战在了一块儿。 “钟宁那个” 钟宁回眸看她,穆勒金也看她。 她给钟宁使了个眼色,郑重其事的说:“千万别打死哈!能像意外摔伤的就更好了。” 钟宁想了想,回头上下打量了穆勒金几回,似乎确认好了接下来可以出手的部位,穆勒金顿时觉得被羞辱。 火冒三丈的一拳就招呼过来,“你们找死!” 穆勒金虽然气焰嚣张,却还真有些本事,一时间与钟宁打得不分上下。 “怪不得他拽成那样,还是有点东西的。” 不过沈鸾并不担心,穆勒金胸口已经挨了两拳,脸色都狰狞起来。 钟宁也乖觉,凡是露在外面的地方他都不碰,专挑被衣服遮住的,最不耐疼的地方下手。 渐渐的穆勒金呼吸急促,脚底也变得不稳,钟宁看差不多了,停下手来,走回到沈鸾身边。 街道上遍 布哀嚎的祗族人,穆勒金也只能维持着不倒下去,撑着墙站在那里。 第240章 乱世的乱 沈鸾从茶摊的木凳子上站起来,朝着穆勒金慢慢走过去。 走到跟前,沈鸾忽然笑起来,“少族长平日里怕是作威作福惯了吧?不过你别忘了这里是哪里,这儿是晏城,是国朝的地方,少族长想要逞威风,得回你的祗族去。” 穆勒金盯着沈鸾那张漂亮的脸,忽然生出舌头,在出血的嘴角边舔了一下。 “女人,你可真有意思,没想到来一趟晏城,还能见到你这样的宝贝。” 沈鸾在他嗜血的目光里毫不胆怯,甚至有些想笑,“少族长抬举了,粗鄙狂妄之人我不是没见过,只是人外有人,真没想到能见到少族长如此极品的,想来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祗族人,都是您这样么?” 穆勒金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抬手就往沈鸾的方向伸过去,钟宁突然从侧面给了他一角,穆勒金撞了下墙,直直跪了下去。 沈鸾就站在那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在少族长的眼里,女人是不是很好欺负?可以随意摆弄?” 她漂亮的眼睛弯起来,里面泛着冷冷的寒意,“你尽可以继续这么认为,但你一定会后悔。” 穆勒金仰视着她近在咫尺如同宝石一样清冷的眼睛,里面嘲弄的情绪居然让自己觉得好看的惊心动魄,连沈鸾转身离开都没察觉。 钟宁在沈鸾走远之后,才松开手跟了上去。 地上七零八落的族人都爬了起来,一个个带着伤走回到穆勒金身边。 “少族长,这口气,咱们一定得出了!” “被一个臭娘们儿弄成这样,少族长你放心,我们一定将人弄到你面前!” 穆勒金抬手甩了个耳光过去,“我想要什么人,还需要偷偷摸摸?” 他眯着眼睛盯着沈鸾消失的方向,“我要让她自己来我面前,到时候看看,究竟是谁会后悔。” 沈鸾此刻的全部精力,都在准备离城这件事上。 沈文韶不放心她,因此亲自找上了吴畏,将事情拜托给他,所以沈鸾到时候的身份,是吴畏身边的一个随行军师。 拿到男装之后,沈鸾兴奋得不行。 “哥,你太厉害了,吴小将军没说什么吗?你怎么说服他的?” 沈文韶冷着脸看她蹦跶,沈鸾激动了一会儿察觉到他的情绪,立刻变得乖巧。 “哥你放心,我一定不随便惹事,在外面低调行事,见过了秦戈我就回来,我保证。” 见沈文韶还是不说话,沈鸾期期艾艾地腻到他身边,拽着他袖子晃,“哥你就别生气了,你这样我可怎么放心离开啊,就算我走了心里也会不安的。” “那你就不能少做这种蠢事儿?” 沈文韶瞪她,沈鸾就傻呵呵地呆笑,“那我不就任性这么一回嘛,没有下次了,真的。” 她笑得软乎乎的,揪着沈文韶的袖子说好话,什么哥哥最好啊之类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听得沈文韶一边翻白眼一边任由她晃荡。 “吴畏那儿我已经打点好了,不过毕竟是军中,你一个姑娘家,如果让人发现了身份,必然会引起骚乱,所以你平日行事多注意一些。” “他答应了我一旦见到了秦戈,立刻会派一直小队送你回晏城,平乱不是小事,到那时你绝不可继续任性。” “路上一应事宜都听吴畏的安排,他可保你一路平安。” 沈文韶说一句,沈鸾就应一声,特别特别听话的模样。 见她这样,沈文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长叹一声,“外面不比家里,在外面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帮你是对是错。” 沈鸾抬头,特别认真地看着沈文韶,“哥,谢谢你,我如果现在不去,我怕我这辈子都会后悔,我说过的,等我回来之后,我就什么都告诉你,到那个时候” 她喉头更咽了一下,眼光慢慢泛红,“到那个时候,你若是不认我这个妹妹” 沈文韶在她头上毫不留情地敲了一下,“早该不认的,省的这么多事儿,等你回来我倒要好好听一听你的理由。” 他转身出门,过了一会儿身边的侍从跑到沈鸾这里,给她送了不少东西来,都是行走在外能用得上的。 沈鸾看到这些,笑着笑着就又难过起来。 “我哥哥真好。” 从前她只觉得自家哥哥不如别人家的温和可亲,不会给她送喜欢的东西,不会哄着她,还要给她布置功课,完成的不好还会被责备 那时候沈鸾想着,如果能跟别人交换哥哥该多好? 但现在,她一点都不想换,谁来都不换! 铺子里的商队要装模作样地准备着,沈鸾也时常过去看看情况。 不过她更多的是去食肆,那种特别的干粮基本已经成型。 “姑娘看看,都是用得常见的粮食,里面的配比让大夫都瞧过,对身体好着呢,味道也很是不错。” 沈鸾亲自尝试过,果然是好吃的,比起曾经尝过的相思饼,甚至可以称得上美味。 沈鸾特别满意,笑吟吟地让人给他们去拿赏钱。 “辛苦各位了,能有这样的结果我非常高兴。” 几个厨子也都挺开心,在沈鸾手底下干活又有趣又不累,报酬还丰厚,这不,这会儿还有赏钱,这种好事儿哪儿找? 他们以为赏钱,是额外之财,却没想到拿到手里,却是一笔巨额的数目。 “姑娘,这” 几人面面相觑,只觉得是不是弄错了,这赏钱,可比他们这段时间拿的月钱都要多上许多。 沈鸾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这是你们应得的,可能你们不知道,就这个东西,能派上什么样的用场。” 战场上能吃饱吃好,对于整支队伍的士气都会有极大的影响,沈鸾没读过兵书,不会带兵打仗,她只从一些别的方面来着手,试图起到一点作用。 她将方子让人收好,让信得过的人开始大量地采买材料制作,“一旦做好,立刻送过来,这次刚好是个机会。” 吴畏的队伍是去支援秦戈的,并不是主力作战的队伍,她想先试一试,如果真的效果非常好,到时候再想办法推广出去。 准备的差不多了,沈鸾又开始装模作样地收拾自己的行囊。 金氏对此极不放心,亲自帮她收拾,所有的细节都考虑到了,然后沈鸾一看,足足好几辆马车。 金氏还觉得不够,“天这么冷,路上肯定不舒服,我本来想着陪你一块儿去” 沈鸾倒吸一口凉气,又听她说,“只是文韶那里我也走不开” 感谢哥哥,沈鸾在心里由衷地感激,笑着跟金氏撒娇,“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好自己,母亲放心就是。” “哪儿放心得了?我总觉得哪里不够,我再想想啊。” 沈鸾也不拦着,左右这一车车的她也不可能带着,就让母亲多安心一些也好。 她私下里已经跟紫烟一块儿收拾好了东西,一个极小的背囊,里面是些简单的衣物用品,一丁点儿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沈文韶给她送来的衣衫,沈鸾也已经改成了适合的大小。 这次她身边只带紫烟和钟宁两个人,其余的丫头通通留下。 等到了商队出发的日子,沈鸾大张旗鼓浩浩荡荡地出发,拜别家里的人,坐上了马车。 商队出了城之后,走了不远到达驿站,沈鸾带着紫烟进了屋,立刻开始乔装打扮。 “这衣服穿起来还挺好看,烟儿,如何绑男子的头发你都熟了没?” “熟了熟了,保准不露破绽。” 紫烟精神头巨足,给沈鸾整理好衣服和头发,将帽子戴上,沈鸾摇身一变,成了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 对着镜子,沈鸾十分满意,“就算母亲站在我面前,怕也没办法一下子认出来。” 大冷天儿的她手里还拿了把扇子,展开之后做作地扇了扇,“怪不得见好些人都喜欢拿扇子,是挺有气派。” 过了一会儿紫烟也捯饬好了,两人就猫在门边上听动静,等人都被支走,钟宁敲响了门。 “姑娘,没人了。” 三人悄悄摸到驿站后门,上了一辆极不起眼的朴素小车。 “姑娘放心,商队里已经都安排妥当,不会有人知道,咱们这就去见吴小将军。” 吴畏当初在听到沈文韶请求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 他怕自己没听清楚,一连问了好几遍才确定,他说的是真的。 吴畏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答应下来,就见沈文韶跟他说了些话,好像十分有道理的样子,然后等自己回过神,他就已经应下了。 这会儿就要出发,吴畏才开始着急起来,“不会真的要来吧?” 他正在屋子里团团转,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吴畏顿时僵住,让人进来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门被推开,三个男子鱼贯而入。 等人走到跟前,其中一人抬起头,一双圆溜溜亮晶晶的眼睛带着笑意看着他,吴畏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个滋味。 “沈姑娘?” 沈鸾弯着眼睛,“吴小将军可千万别这么叫我,会露馅的。” “那” “我在您这里的名字就叫夏乱,乱世的乱。” 第241章 礼尚往来 夏,是当年东平郡王的姓氏。 沈鸾歉意地朝他双手合十,“给你添麻烦了,若非我没有别的法子也不会出此下策,不过吴将军放心,我一定会老老实实地跟在你身边,绝不给你惹事。” 吴畏看着沈鸾满含诚意的大眼睛,有些不自在地挪开目光,黝黑的脸上红色看不太明显。 “沈姑夏乱,我既然应下了,就一定会保你周全,只是这一路上定没有在晏城这么舒适,虽然我会尽全力,可是” 沈鸾摆摆手,“这个不碍事,我没那么娇气,是我有求于你,哪儿还能那么多要求你说对不对?” 她俏皮地跟吴畏眨了眨眼睛,“我虽不能真的出谋划策,但抄抄写写的文书工作我都做得来的,我字还成!” “这怎么行?” “行的行的,我现在就是吴将军的手下,我什么都不做才奇怪。” 沈鸾两辈子第一次做出如此出格的事,心里一点儿紧张都没有,满满的都是雀跃。 好像终于跳脱出了一个框框,不必再循规蹈矩,用一些观念和规矩把自己困死在一方小天地里。 她想着,也许等自己老了,再回想起这一段时光,定然也会觉得这辈子没有白过。 吴畏的队伍出发,他给沈鸾单独安排了一辆车,不过是寻常的马车,跟沈家的马车没有可比性。 沈鸾跟紫烟坐在车里,车板硬邦邦的,行军速度也快,路上剧烈颠簸,要不了多久浑身骨头都酸痛,换什么样的姿势都没用。 紫烟将可用的东西都给沈鸾垫上,沈鸾拉着她一块儿缩在角落里。 “原来行军如此辛苦,从前只听他们说咱们国朝的队伍日行多远多远,也就感叹一下,当真亲身经历之后才明白其中艰辛。” 这才头一日,沈鸾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天色渐暗时,吴畏发令原地停军休息。 沈鸾没有胃口,紫烟于是要了些水,冲泡了厨子做的干粮,沈鸾勉强能吃一些。 “当真比行军的干粮要能入口,当初姑娘捣鼓这些的时候我还不明白,如今算是知道了。” 紫烟无比感叹,宝贝一样地将剩下的干粮都收收好,又拿起了小壶去远处取水。 沈鸾独自在车边坐着,看着不远处三三两两升起的火堆出神。 火堆旁,士兵们有说有笑,不知为何沈鸾的脑海中就骤然出现了秦戈身着戎装的样子,他和部下短暂的说笑,而后独自回到营房,在身前铺开信纸,沉思了一阵,面上忽的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然后提笔将这一路上的事情,撇去惊险和艰苦,只留最生动有趣的那些写给远在晏城大宅里的小姑娘。 神游间,沈鸾听见不远处两个小兵在边喂马边闲聊。 “哎,上回你是不是跟大小侯爷一块去平乱的?” “是啊!怎么了?” “我听说收尾的时候小侯爷连夜骑马回京了?两天跑废了四匹马,老侯爷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在校场当众给小侯爷上了军棍,这里边到底是为什么啊?” “这个” 沈鸾的目光偷偷扫过去,只见高个小兵低头放低了声音,捂着嘴说:“听说是为了乐清县主。” “啊?就是刚和萧大人订亲的那位吗?” 高个小兵点点头,又抓了把马草喂起来。 “哎,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你可别往外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放心放心!我嘴严着呢!” 待两人离开,沈鸾只觉得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那次她和秦舒敬香回城,半途被曹瑾截住,千钧一发之际 她闭上眼。 秦戈从没对她说过这些,她只知道每每在她需要的时候,在她有危险的时候,他都会如天神般降临在她身边,保护她,安慰她,他的存在和陪伴,如呼吸般自然。 不知过了多久,吴畏捧着个油纸包走了过来,见沈鸾在车边来回踱步,时而捏后脖子,时而反手捶腰,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沈姑娘受苦了,是不是特别不舒服?要不我让人再给你拿些垫子过来铺上。” “不必不必,其实也还好,能撑得住。” 沈鸾朝着吴畏笑笑,笑容有些牵强,但她很认真地拒绝。 她不想给吴畏添麻烦。 “那你晚上可吃东西了吗?分到你手里的东西你肯定吃不惯,我给你带了些吃的来。” 吴畏拿出个油纸包打开,里面居然是一只烤好的山鸡。 沈鸾瞪大了眼睛,“这是你的吧?” 吴畏笑得特别憨厚,“这给你,我那儿还有,总不能把你饿瘦了,回头沈大人得怨恨我了。” 沈鸾看着他,“我哥不会的,而且” 见她又要拒绝,吴畏又说,“哎,我不爱吃鸡,我那儿伙夫还做了别的,不信带你去看?” 沈鸾疑惑的看着他,“是这样么?” 他挠了挠后脑勺,笑道:“那可不!以后遇上这些我不爱吃的,都给你送来。” 沈鸾:“” 送完东西,吴畏觉得待在人姑娘身边看人吃饭也不合适,起身就要走。 沈鸾却忽然想起了自己带的那些尚未取名的干粮,礼尚往来嘛! “你等等。” 吴畏好奇看她,就见她三两步爬上车拿了个小盒子下来。 沈鸾打开盒子,分了几块给吴畏,“这是我家里厨子做的,用水泡了就能吃,味道还不错,也能吃饱肚子,你尝尝,我已经让人多做一些,等做好了就送过来。” 吴畏好奇地看着那些粉末,从里面飘出一阵阵香味,很能勾起人的食欲。 “吴将军别看这些东西不起眼,它能保存很长时间不会坏,冷水热水都能泡开,吃起来方便也不难吃,方子让大夫都瞧过,对身体也有好处,你先试试。” 沈鸾竭力推荐,笑容可掬的样子让吴畏稀里糊涂地将收了下来。 等回去自己的营帐,他才如梦初醒,“沈家兄妹是不是都有让人不清醒的能力?” 看着这些褐色的粉末,吴畏让人去取了热水来,舀出一些粉末放到碗里加入水这么一搅拌,浓郁的香气立刻飘散出来,惹得营帐里的小兵都忍不住伸头去看。 “将军,什么东西这么香?” 吴畏都没料到,本来行军的时候累了胃口会变得不好,但也得强迫自己吃东西,可是这个闻起来就很诱人,让人一下子就有了食欲。 他尝试着吃了一口,顺滑的口感和香甜却不腻人的滋味,让吴畏眼睛都亮了起来。 跟队伍里带的干粮相比,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又特别容易入口,不像干粮那么干巴巴的吃不进嘴。 “这是个好东西,难为她能去花心思去做。” 吴畏心里满是佩服,一直都听闻沈三姑娘心怀仁善,他也没有怀疑过,然而如今他却对沈鸾有了更加不一样的了解。 “若是这东西往后这能派上用场,她便是立了大功德。” 北平 深夜,秦戈一身玄衣铠甲跨进大帐,眼下透着淡淡青色。 军医苏白紧随其后,“哎哎哎,上次的伤口该换药了!” 秦戈一步未顿,直回了句:“不必”,便重重的甩下了帐帘,直接将人挡在门外。 秦戈解了披风在案前坐下,拿起南坡的地形图来看。 大军已在北平打了四个多月,按照之前的情报来看,远不至于拖这么久,但这次战况处处都透着微妙。 对方似是知道他要下的每一步棋,每一条路 他垂眼重新看回地形图,指尖在南坡的山坳位置轻叩了两下,忽然计上心头,他冷然一笑:“好地方。” 副将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秦戈脸上的冷笑,以及一句没头没脑的“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 秦戈抬眼,将地形图叠起,问他:“什么事?” “是吴将军差人来信,他们人已过了兖州。” 秦戈“嗯”了一声,盘算了一番吴畏跟他接头的时间和接下来的计划,只觉得心中又多了一成把握。 对方不是自诩料事如神么?那他就顺水推舟,看看最后是谁措手不及。 过了会,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了句:“晏城,是不是下雪了?” 副将不知他何来此问,挠了挠头:“好像是吧。” 秦戈默了会,脑子里蓦然浮现出了一张娇俏的脸,冰天雪地里,小姑娘被梅树枝上的雪落的满头,白皙的小脸气鼓鼓的嗔怪他,“秦大哥,你怎么这样呀!” 胸中骤然一震,他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广袖之间,修长的指节将一枚小小的平安符捏紧,再捏紧,直到手指变得青白,才缓缓泄力。 他好像还是没办法恨她。 他好像还是很想见她。 他想起和她的最后一次见面,沈家的厢房内,她被他吻的脱力,整个人明明透着惊慌与无措,口中说出的一字一句偏又无比伤人。 最后,他记得自己说:“我不会信,你骗不了我。” 可她当时似乎并未听 见。 副将见他沉默,以为出了什么事,“秦将军?” 秦戈回神,再抬眼,眼底又是一片漆黑冷意,“把人都给我叫来,接下来我计划有变。” 副将:“”得,今晚又甭睡了! 第242章 香油糕 一开始是最为艰难的,等日子长了之后,沈鸾渐渐也就适应了。 从每日窝在车子里熬时间,到后来能有闲情逸致撩开车帘看外面的风景,尽管也没什么可看。 “得找点事情打发时间,不然每日这么干熬着,适应了也会受不了。” 沈鸾趁着吴畏过来的时候问他,“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做的?我好歹也占了个军师的名头,总不好成日无所事事,会引得旁人猜忌吧?” “这个你放心,没人会多想,不过是不是觉得太枯燥了?” 沈鸾头直点,“特别枯燥,我是真没想到会如此辛苦,吴将军,你们太了不起了。” 能熬得住枯燥和艰辛的日子,每日除了赶路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吃不到好吃的东西,路上也休息不好 大约只有亲身经历过,才明白行军打仗有多么艰难,在晏城里的日子,又有多么逍遥幸福。 吴畏被她夸的耳朵都泛起了红晕,“也没那么夸张,这种事总得有人来做,这样吧,你若是无聊了,要不我给你送点书过来?” 旁边紫烟细声细气地打断,“车子里光线不好,看书眼睛会看坏的。” “也对,那” 吴畏挠着后脑勺,他也想不出招了。 沈鸾笑着问,“这样行不行,我去将军那儿做些笔墨的差事,总算也不辱没我如今的身份。” “这” 吴畏觉得不太好,人娇滴滴的小姑娘能撑到现在不容易,尤其沈鸾到今天为止都没有喊过辛苦,反而每一次都安慰他,让他不要过多的在意,她很好。 吴畏当真对沈鸾另眼相看,其实他一早就做好沈鸾退缩的打算,没有哪个姑娘真的这么能吃苦,他自个儿的妹妹都不行。 但人家真就撑下来了,还每日都带着笑容,让人看了心情就好,这样活泼乐观的情绪连带着让吴畏都被感染,每次来沈鸾这里,心情都轻松许多。 可他不能得寸进尺啊,还真让沈鸾做事? “这不妥,我答应了沈大人要好好照顾你,怎么能让你做事呢?” 沈鸾眼睛睁的圆圆的,特别单纯无辜,“这也是照顾呀,我这人最不喜欢干闲着,在晏城的时候管着家里的事情和铺子,如今一下子没事情可做,反倒是会憋坏的。” 她眼里闪动着请求,“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平日里哥哥有什么要抄抄写写的事情也会交给我,我一定会认真对待。” 吴畏被沈鸾的亮晶晶的眸子给闪到,一不留神又应了下来,等回去之后懊恼地愁眉苦脸。 “我怎么这么没有意志力?这样下去怎么行” 可是沈姑娘的眼睛可真好看,特别特别好看。 沈鸾开始正式脱离无所事事的咸鱼状态。 她每日去吴畏那里报到,做一些文书工作,誊抄不重要的军情,记录吴畏与副将们商议的事项。 经由她手里交出来的东西,都整理得清楚详细,没有半点疏漏。 就连吴畏的副将都忍不住赞叹,“小夏年纪轻轻,做起事情来倒是毫不含糊,就是这脸也太嫩了点,得出去让风多吹吹,太阳多晒晒。” “哈哈哈哈说的对,哥哥我可是过来人,男人嘛,就得粗犷才显得男子气概,你看看你脸怎么这么白?不会是擦粉了吧?” 那人说着好奇地想要摸一下,吴畏吓了一跳,一巴掌将人胳膊拍歪。 “干什么呢?有时间在这儿胡咧咧,出去跟着后面跑。” 吴畏瞪着眼睛,副将们一个个立刻收敛了嬉笑,迅速出去加练去了。 “那个没吓着你吧?不好意思啊,他们都糙惯了,说话也没个规矩,你不要介意。” 沈鸾倒没什么,方才那些人说的话里没有轻慢侮辱的意思,能看得出他们纯粹就是不拘小节,是真心觉得自己脸太嫩了往后讨不到媳妇。 不过 沈鸾抬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吴畏,“我脸还那么白吗?已经擦了两层暗粉了,是不是不够?” 吴畏冷不丁撞上她的眼睛,沈鸾的脸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疑惑地等着他回答。 “还c还好,他们胡说的。” 吴畏居然往后退了两步,看的沈鸾都愣了,自己这么可怕啊? “那什么,今儿没什么事情,你先回去吧。” 吴畏跟沈鸾说话的时候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里,反正没有看她。 沈鸾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开开心心 地回去,如今有了事情做,好像时间也没那么难熬。 等她走了,吴畏才长舒一口气。 他对沈鸾没有不该有的想法,特别是吴畏知道沈鸾这一次要跟着一块儿是为了什么。 但是,吴畏面对沈鸾的时候总有些手足无措,招架不住。 他头埋在胳膊肘里,“我也太没用了吧” 走了大半个月的样子,第一批干粮追了上来。 送东西过来的人是沈鸾在铺子里重用的人,熟悉沈鸾的性子,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姑娘您瞅瞅,保准你满意,对了戴师傅他们说,想要给这玩意起个名字,您觉着叫什么比较好?” “名字不重要,随便叫什么都成。” “那小的倒是有个提议,要不管它叫香油糕?不瞒姑娘,上回姑娘赏了我一些,我带回去之后家里的娃娃特别喜欢,他年纪小说话都说不清,每回要吃就说想吃香油糕,小的觉得这名字也不错。” 沈鸾笑起来,“成,那就叫这个。” 香油糕送到,沈鸾去找吴畏合计。 “数量不算太多,不过给将士们换换口味还是可以的,这东西做起来不难,不过若想要代替干粮,也是个长久的事,所以如今我只是打算试一试。” 吴畏看着几大车的东西愕然,“这些都是你自己出钱做的?就算再不难做,数量一多你如何将支撑得住?” “这就要说一说我在晏城时常被人称赞的本事了。” 沈鸾笑起来,语气轻快,“吴将军有没有听人说过,我是王母娘娘座下的招财童女转世?” 吴畏:“” 沈鸾笑出声音,声音咯咯咯地十分清脆,“我别的本事没有,赚钱还算拿得出手,所以做这些暂时还行,不会一下子成穷光蛋。” 真要穷得叮当响了,不还有母亲和哥哥嘛,沈鸾不怕的。 吴畏叹为观止,不过不想辜负了沈鸾的好意,于是让人将这些香油糕分发下去。 “对了对了,若是有谁提了什么意见都记下来,我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几大车香油糕分发了下去,保证每一位将士都领了一份,剩下的吴畏给沈鸾留好,有了这些她就不必吃队伍里的干粮。 沈鸾很在意将士们对香油糕的反应,一整日都心不在焉。 吴畏察觉之后,干脆下令让大家趁着新鲜都试一试,然后带着沈鸾去将士之间走一走。 “这东西不错,朝廷送来的?应该不便宜吧。” “朝廷想着咱们呢,送了这些来,比干啃饼和馒头要强。” “现在还行,偶尔能生火做汤面,真要打仗了顾不上那些,这东西可就金贵了。” “嘿嘿,我就吃了一半,剩下一半打算留着,万一什么时候能用上。” 沈鸾坐在人群后面,特别不起眼,这些朴实的汉子们说起话来嗓门都很大,每一句话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对香油糕并不排斥,甚至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好东西。 可沈鸾知道,香油糕只是一些常见的食材炒制而成,根本算不上稀奇。 “吴将军,其实我是知道的,我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小,就算我倾尽所有,能做的也很少,但我还是会继续做下去。” 她扭头去看旁边的吴畏,“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 火光照在沈鸾的脸上,她眼睛里有明明暗暗的火焰在跳动,让她素来温和柔美的脸上添了几分妖异,却更加动人心魄。 吴畏静静地看着她,“这不叫不自量力,这叫,仁者善心,沈姑娘心怀大义,在下佩服。” 她又在火光中笑起来,轻柔平静,没有半点得意和骄傲,吴畏忽然就明白为何自己总对沈鸾招架不住。 她太纯粹了,干净,坦率,她身上没有拘泥与犹豫,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从来随心,又不会令人不舒服,吴畏跟着父亲在外历练,也见过许多豪爽的女子,但沈鸾绝对是个特例。 沈鸾手里拿着跟短短的小树枝,在地上随意划着,“心怀大义什么的我也不懂,我只是很感激你们这些将士,吃着苦,护着国,所以我也就想做点什么。” 可以让将士们的待遇稍稍好一点,会不会就能让秦戈再少一些危险 吴畏看到沈鸾眼里淡淡的情绪,忍不住问,“冒昧问一下,你这次跟着队伍去找秦将军,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转达,你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拍了拍胸口,“我保证帮你把事情解决,如今走的还不算远,你现在回晏城也方便。” 更多请收藏 【bz】! 第243章 平平安安 沈鸾低着头摇了摇,笑起来,“我没什么事情找他。” “啊?那” 吴畏一脑门问号,没事找秦戈?那她干嘛要跟着? “我就是想见一见他。” 沈鸾盯着脚底的泥土地面出神,“想确定他是不是好好的,看一眼,我就回去。” 吴畏:“” 忽然特别羡慕秦将军是怎么回事? “就这样?” 沈鸾抬头笑起来,轻快地点点头,“就这样。” 她丢掉木棍拍了拍手站起来,“所以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等见了人我就悄悄回去,吴将军也不必告诉秦大哥我来过,免得让他分心。” 沈鸾朝吴畏点点头,往自己休息的地方离开。 吴畏怔怔地看着她,“就为了见一眼,这么大费周章又累又辛苦的,可是她跟萧家不是” 他猛地晃晃脑袋,也站起来回去休息,不该他操心的事情就少去想,谁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反正他觉得,沈姑娘绝不是个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 香油糕的反应很好,几乎无差评。 沈鸾也没有收到什么建议,毕竟是好几个厨子花了很长时间呕心沥血弄出来的成果,没那么容易找出缺点来。 “这么说香油糕其实挺适合做行军干粮?那我就放心了,可以大批量地让人去做。” 沈鸾心里松了口气,吴畏对香油糕的出现赞不绝口。 “我这就写折子送回去,将香油糕的情况告知皇上,顺便捎一些一并送回晏城,这些不该让沈姑娘一个人承担,本就是利国利民之事,朝廷应该嘉奖姑娘才是。” 沈鸾对嘉奖没什么想法,“也不过是赏赐些名声钱财,不过若朝廷当真采纳,比我这小打小闹地肯定要强得多,那就拜托吴将军了。” 当然在事情没有结果之前,沈鸾还是让人继续做了送来,这一路上也许用得上。 路上的日子沈鸾是越发适应了,只是越接近秦戈平乱的地方,他们收到的军情就越让人焦心。 在沈鸾的印象里,秦戈这一次平乱应该很顺利才是,捷报频传,势如破竹,也因此被人冠上了战神的称号。 那会儿沈鸾虽在后宅,秦舒每每来找她,提到秦戈的时候,总是掩饰不住眉眼之间的骄傲,一直对她的哥哥夸夸夸,说一些秦戈厉害的事情给她解闷。 可这一世怎么变得坎坷起来了? “秦将军暂时退避,乱军不知为何总是先他们一步抢占先机,秦将军能支撑到如今,将损失压到最低实属不易,若我在同样的位置,怕是死伤惨重。” 吴畏满脸严肃,铺开舆图跟货真价实的军师研究着。 沈鸾就特别自觉地待在角落里,哪怕心里再着急,也安安静静做好自己的事情,不给别人添乱。 “照此情况看,局势不妙啊,前几次交锋秦将军的想法绝无错处,可问题就出在,乱军是如何仿佛先知一样精准地避开,又反过来下套,对方竟有如此厉害的人不成?” “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就好像未卜先知一样,你们看看,秦将军并不是墨守成规,他每一次的决定都有不一样的考量,对方再厉害那也得是个人吧?怎么可能完全猜透秦将军的想法?换了你们,能吗?” 几人齐刷刷地摇头,摇完之后,面色更沉。 若当真有蹊跷,这事儿可就更难了。 吴畏表情严肃,“如今我们能做的,是尽早跟秦将军汇合,不管对方再如何有谋算,相信秦将军一定能有对策。” 沈鸾在心里跟着默默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秦戈就是最厉害的。 只是这样的念头,不过几日,就被加急送来的军情击个粉碎。 沈鸾被吴畏叫过去的时候还什么也不知道,进去一看吴畏的脸色,心里顿时揪紧。 “吴将军,究竟是什么事情?” “沈姑娘,秦将军原先计划佯装退兵,待对方放松警惕时,暗中突击,谁知计划不知为何泄露,如今被逼入一个山坳,情况不妙。我必须立刻带人前去支援,我会将留一个副将在此以防偷袭,沈姑娘,千万保重自己。” 沈鸾身子晃了晃,怎么会 那个反复纠缠她许久的梦再次浮现,秦戈的胸口被利刃刺穿,鲜血浸湿了他的衣衫铠甲 沈鸾交握的双手,掌心满是汗水,黏腻腻的。 这一刻,竟比前世临死那一刻更无助绝望。 吴畏被她的样子吓到,“你先别着急,消息里只说了秦将军被困,并没有说他受了伤,你先别紧张。” “被困?” 沈鸾眼里浮现出一丝茫然,吴畏干脆将地形图拿给她看。 “叛军如今占领了山坳的制高点,但一直没有发动攻击,我猜想是他们是知道我们援军就快到的消息,想等着我们汇合后一举围杀” 说完见沈鸾死死攥着地形图,他换了语气安抚道:“姑娘别担心,我有法子。” 他指了指山坳外侧一条细窄的山路,“这片地区是叛军的盲区,我已让副将悄悄点了精锐前去支援,就走这条路从山坳的两侧包抄上山,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按着我们如今的脚程,等先锋队登山,我们正好可以接上支援,倒时再与秦将军会合,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吴畏一是想要安慰沈鸾,二是他心里对秦戈也确实有信心。 朝中那些个武将门第的人,吴畏只单单佩服秦戈一个,这也是个不靠家族荣光,自己一刀一枪去沙场上为自己赢得身份的主。 “希望,如此吧。” 沈鸾交握的双手,掌心满是汗水,黏腻腻的。 只要他平平安安的,什么都好。 行程被加快,路上几乎得不到休息,沈鸾也不想休息。 只要一闭眼,那个噩梦就会席卷而来,让她不止一次后悔,就算想再轻装上阵,也该把秦戈的护手带着才是。 紫烟在旁边看得心疼,“姑娘你就眯一会儿,您这样也帮不上秦大人什么忙,这趟您是瞒着夫人老夫人出来的,要是没照顾好自己,回去她们见了一定会难过。” 沈鸾知道紫烟说的有道理,可她真的没办法淡定下来,“紫烟,秦戈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会的,您不是说过吗,秦大人战无不胜。” 是啊,战无不胜。 所以她从来不怀疑秦戈的实力,就算自己不参与秦戈的生命,他依然会如同前世那样,一步步扎扎实实地走,走到最高处,让人只能够仰望。 可如今,在知道秦戈有可能受伤甚至是沈鸾的心摇摆不定。 她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无欲无求,她希望秦戈能过得好好的,希望他能平平安安。 “都怪我” 沈鸾眼里布满懊恼,无力地靠在车厢上。 若是时间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在秦戈平乱离开前跟他说那些,一定不会让他带着对自己的恨意离开。 如果秦戈真的遇到了不测,那她这辈子,大概也不会安宁。 辛苦的行军路没能让沈鸾怎么样,知道秦戈消息后的短短几日,沈鸾迅速消瘦,脸颊都凹了进去。 吴畏看在眼里也无能为力,他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安慰沈鸾,因为他们也遭到了伏击。 那是个夜里,紫烟已经靠着睡着了,沈鸾在黑暗里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外面突如其来的号角声让她猛地坐直了身子,紧接着,便能隐隐约约听到厮杀的动静。 惊醒的紫烟眼睛睁得硕大,里面全是红血丝,“姑娘,是不是” “嗯,我们帮不上忙,就老老实实呆在车里。” 沈鸾也很恐慌,拼杀的声音似乎就在她们附近,像是下一刻就会有人提着染血的长枪刺进车里。 两人缩在角落,脑中都不断地闪现各种画面。 忽然,车身动了,沈鸾倒吸一口气,车上的布帘被掀开,是钟宁。 “姑娘,你们先下车,去后面躲一躲,车上不安全。” 第244章 拜托你了 沈鸾见到了钟宁,心里的紧张稍稍缓解了一点点,于是她与紫烟一起动作利落地下了车。 不远处有火光闪动,兵器碰撞的声音,冲杀声悲鸣声,交织成一张密密的网铺天盖地地压下来,让人透不过气。 紫烟腿都软了,沈鸾架着她,“不能在这里害怕,没人有空来救咱们,刚刚说到后面去?走。” 她咬着牙拽着紫烟,还能不忘找一些遮掩身形的地方藏身,一路跌跌撞撞,总算到了地方。 这里是有专门的将士护卫,都是重要的物资,另有伤员也会被送过来。 紫烟忽然小声地惊叫了一声,沈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都漏跳了一拍。 刚刚送来的人,一条手臂从肩部整个被切掉,只留一点皮肉挂着,半边身子下面的血都汪了起来。 随军的大夫根本照顾不过来,一些受了重伤,眼看着救不太回来的,也只能放弃,眼睁睁地等着人断气。 紫烟脸色苍白地扑到一旁干呕数下,她在晏城里何时见过这般阵仗?眼前一阵阵发晕,站都站不起来。 沈鸾是见过血的,前世自己死后,她亲眼看着秦戈斩断曹瑾双腿,又一剑刺向他心窝,了结了他的命。 所以比起紫烟,沈鸾还能保持住清醒。 越来越多的人被送来,伤的地方各不一样,但都同样惨烈。 救助的人手用不过来,沈鸾特别庆幸自己这会儿是男子打扮,身上穿的是不碍事的衣衫。 她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撸起袖子,按着大夫说的照顾那些伤患。 用力按住出血的伤口,给昏迷的人喂熬煮好的汤药,一开始笨拙地包扎,到后来越来越熟悉,看见人来了都不必旁人说什么,自己就能赶紧做一些应急措施。 沈鸾鼻子里全是血腥的味道,闻多了控制不住地犯恶心,她就撕了布条将鼻子遮住继续做事,一刻也不让自己停下。 那些个大夫都眼熟了她,“看着个子小小,倒是个能做事的,不错不错,男子汉就该有这种魄力。”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吴畏带着人急匆匆地找过来,在看到沈鸾之后,明显松了口气。 他那会儿顾着应敌,因此忘记了沈鸾,等差不多快结束之后,他才恍然,赶紧去查看沈鸾的情况,只看到一辆翻倒在地上的马车。 吴畏心都凉了,要不是后来遇到了钟宁,告诉他沈鸾所在,他能疯。 答应了沈文韶要好好照看沈鸾,结果人没了。 吴畏觉得自己大概这辈子也不必回去晏城。 好在,沈鸾没事。 吴畏走到沈鸾身边,她还没察觉到吴畏的存在,正在给一个一只眼睛被戳瞎的人包扎。 血水顺着沈鸾的胳膊蜿蜒流淌,浸透她高高挽起的袖子,沈鸾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手指也被冻得青白肿胀。 血淋淋的狰狞伤口近在咫尺,吴畏觉得,这个画面能吓坏晏城一众娇生惯养的姑娘们。 但沈鸾仿佛感受不到恐惧,手里的动作竟有种熟练感,毫不畏惧鲜血与碎裂的肉,还能扶着人让大夫扎针,免得厥过去就醒不过来了。 等她手里这人被其他人抬走,沈鸾的双臂才无力地垂下来,跪坐在地上,原本雪白的手臂上满是血污,纵横交错。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气味,浑浊粘腻,沈鸾慢慢摘下脸上的布条,大口地吸气。 “夏乱。” 沈鸾不知道在想什么,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地面,直到吴畏喊了她第三声,沈鸾才仿佛一下子重新有了魂魄,扭过头去看他。 “你还好吧?” 吴畏被她吓到,她脸上也布满了血污,根本看不出她就是晏城以美貌著称的沈家三姑娘。 但她那双眼睛却出奇地漂亮,在晚上看都仿佛星子一般。 吴畏喃喃道,“我没让人照顾好你,还以为把你给弄丢了,幸好” 吴畏话还没说完,就见沈鸾忽然猛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以极快地速度冲到远处,抱着一棵树吐得昏天黑地。 干呕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一旁继续干活的大夫笑着摇摇头,“吴将军,这孩子是个坚毅的,能撑到现在才吐,委实不容易,当初我们头一回跟着上战场,都做不到他这样,是个人才啊。” 沈鸾用力抱着树,胃部一阵阵往上翻,喉咙被灼得剧痛,眼泪不受控制地泛出来。 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血肉的温热和滑腻,那些残酷的伤口,每一个都代表着他们的拼死和奋力。 沈 鸾脚几乎站不住地要往下滑,手腕却被人提住。 钟宁只用了一只手,稳稳地架住她的手臂,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着淡淡的赞许。 “你做得很好,不愧是他的女儿。” 沈鸾脑仁疼,蒙蒙地问,“我做的,很好吗?” “很好,知道审时度势,能忍耐,有决断,很像当年的东平郡王。” 沈鸾将胃里吐干净了之后,脑子一点点清醒回来,她好奇地看着钟宁,“可是你口中那么厉害的人,最后却落得如此惨烈的下场。” 钟宁脸上闪过一抹黯然,手依然托着她,“我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追查当年的事,只可惜那时候我还年幼,有些事情知晓的并不清楚,虽然朝廷是拿了确凿的证据,但我不信郡王会做叛乱之事。” 他扶着沈鸾往回走,“我没有资格要求姑娘还郡王一个清白,只是我也还是会继续追查,哪怕能找到一点点证据,也不枉郡王对我的恩情。” 沈鸾停住脚步,“钟大哥,其实你已经还清了,如果你说的我的身世是真的,你就已经不欠他什么。” “那是姑娘的认为。” 快到了人前,钟宁松开手,由紫烟接过去扶住沈鸾,他则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只有受到恩惠的人,才能决定恩情该如何回报,这辈子,这条命,钟宁早已经决定了归宿。 沈鸾被扶着回去,老大夫又是好一番赞叹,“少年郎瞧着白白净净,倒是有魄力,今儿多亏了你,帮了不少忙,将军,都完事儿了吗?” 吴畏点头,“已是将人击退,好在之前已经有所防范,死伤人数并不多,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 大夫们还能笑着应下,看多了这些,早已经都麻木。 但沈鸾没有,回去之后,吴畏让人送了清水过来,条件简陋,只能委屈她擦洗身上的血污。 沈鸾很省着用,兑了一些热水忍着寒冷擦洗了一遍,将沾满了血的衣衫换掉,才算是终于能喘一口气。 不过沈鸾什么都吃不下,到了饭点送来的东西,她一口都无法往嘴里送。 “我不想吃。” 沈鸾靠在角落里气若游丝,一闭眼,眼前就是大片大片血肉模糊,时时刻刻刺着她的眼睛。 紫烟看这样不行,去冲泡了一些香油糕,只是刚端过来,沈鸾就让她赶紧拿走。 原本喷香的食物,香气如今在沈鸾这里都变成了恶心。 “我没事,可能就是没胃口,休息两天就行。” 她虚弱地笑笑安慰紫烟,除了水,别的什么都吃不下。 吴畏听说之后陷入沉默,原来沈鸾不是不怕,不是天生对血腥无动于衷,只不过是当时她将恐惧硬生生地压住,这会儿才爆发出来。 “她不想吃也不必逼迫,是要有个过程,我当年亲眼目睹伤亡,也消沉了一段日子,更何况她了。” 吴畏让人保护好沈鸾,他们离秦戈受困的山坳不远了,希望能够顺利支援上。 队伍安营扎寨下来,沈鸾立刻明白,是时候了。 虽然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秦戈,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跟着去添麻烦。 “我会就在这里等着,吴将军,就拜托你了。” 沈鸾脸色苍白,显然还没能缓过来,吴畏郑重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等我们的消息。” 第245章 重逢 打仗这样的事,沈鸾有自知之明,她什么忙都帮不上,不添乱已经是棒棒的。 想着马上就能得到秦戈的消息,她好像又恢复了一些精神,能勉强喝点冲泡好的香油糕。 “紫烟,他们有人回来了吗?” “没呢,吴将军带人才离开没多久。” “是吗?我怎么觉得去了很久了。” 沈鸾心神不宁,过一会儿又问,“紫烟,要不我出去看看,是不是有消息传回来了?” “没有,吴将军不是说了吗,一有消息会第一个让人来告诉你。” “那怎么还没有消息呢?会不会” “不会不会,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姑娘从前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吗?” 沈鸾拼命按捺住心中的焦躁,没有预料到,危险正悄悄地靠近她 吴畏担心秦戈的处境,带人一刻不敢耽搁地往那处山坳围过去。 他的目的是想要破坏乱军的围剿,让秦戈可以从里面突围。 之前收到的消息,围在山坳外面的乱军数量庞大,因此秦戈等人才会被围困当中,不得脱身。 吴畏针对这样的敌情制定了相当严谨的作战方针,分成几支小队分散突围,可等他真的跟乱军交手之后,吴畏才发现不对。 乱军的人数跟消息上的完全不对等,他们几乎连伤亡都没有,就连连取胜。 几只小队一汇合,吴畏面色严肃,“此事定有蹊跷,不过当务之急是得先支援秦将军,我们直接往山坳里冲。” 扫荡了山坳外,吴畏带着人声势浩荡地往山坳里行进,随时提防会有埋伏。 尤其是山坳易守难攻的地方,他担心会不会有乱军早已占领,就等着他们来送死。 然而一路轻而易举地冲进山坳,迎接他们的,是喜笑颜开的国朝将士。 “辛苦众将士,不过你们来晚了,没有让你们发挥的地方,是不是很意外。” 吴畏是很意外,被人领着一路往里,在营帐内见到了秦戈。 他与吴畏在晏城时见到的样子有很大的差别,不修边幅,却依然极有威慑力,那双眼睛令人看着就生畏。 见到吴畏,秦戈露出一丝笑容,朝他举了举手里烤到一半的野鸡。 “来得刚好,早听闻朝廷给我派了援军,就等着你们呢,之前来探路的小队我已经让人收编了,你带来的人一会儿也让人去整合一下,来吃点东西。” 吴畏蒙蒙地走过去,蒙蒙地坐下,眼睛里似乎有许多个小问号。 “秦将军,军情上不是说您受困至此,危在旦夕?” 秦戈特自然地点点头,“是啊,上面说的没错,你看我们不就是被困在这里?” “可是外面” “外面是不是没什么人了?那也没办法,他们想着不动声色地擒住‘危在旦夕’的我,所以很贴心地一次一次送人过来,挡都挡不住。” 吴畏:“” 所以军情是假的?受困也是假的?秦戈让自己假装受困,是在钓那些乱军来自投罗网? “为什么送回朝廷的军情里也是这么写的?” 秦戈慢条斯理地转动手里的野鸡,微微翘着半边嘴角,“有时候,得先骗过自己,才能骗到别人,何况我也不曾胡乱写,上面都是真的。” 只是有一些别的情况,一不小心没写上去罢了。 大致弄清楚事情,吴畏吊着的心才落回肚子,整个人都松塌下来。 秦戈手里的野鸡烤得差不多了,打算递给吴畏让他压压惊。 吴畏嗅着烤鸡的香气,无比感叹,“原来如此,早知道这样,你也悄悄透个信嘛,沈姑娘也就不必来这种地方受苦” 他伸出手打算接烤鸡,却没想到秦戈手里的棍子还没等他握住就松开了。 香喷喷热腾腾,皮焦肉嫩一看就巨好吃的野鸡“噗通”一下落入了尘土中滚了几圈,沾满了灰尘。 吴畏痛心疾首,他的烤鸡 “你说谁?谁来了这里?” 吴畏强迫自己把眼睛从烤鸡上挪开,收拾眼里的心疼,压低了声音,“我说的是沈三姑娘,她担心你的安危,扮成我身边的军师跟着过来,想亲眼确认秦将军是否安然。” 秦戈“腾”的一下站起来,气势逼人,“她人呢?她在哪儿?” “就c就在山坳外的营地里,这里太危险,肯定不能带” 吴畏话没说完, 一阵冷风从他眼前刮过,再看过去就只能看到秦戈远远的背影。 “唉早知道就等接过来再说了。” 吴畏觉得十分可惜,早听说秦将军烤炙野味的本事出众,吃过的都说好,这么好一个机会就被自己给浪费掉。 他遗憾地吸了吸鼻子,捕捉到空气里残留的香气,也跟着追了出去。 秦戈翻身上马,直接带了一支亲卫队离开。 寒风将他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脑袋却出奇的热,满脑子就四个字在不断循环。 沈鸾来了。 她因为担心自己,千里迢迢跟着援军来到这种地方,一想到这一路上她吃了多少苦,秦戈就心疼的不行,心都皱在一起。 秦戈就如同一支离弦的箭,迫不及待地想要射到沈鸾身边,这一定是老天对他的嘉奖,一定是。 离开前的种种这会儿都仿佛过眼云烟,沈鸾会出现在这里,其他的重要吗? 不重要! 她既来,心意便已明了。 剩下的,交给他就好。 此刻的沈鸾,面容紧绷,虽然有钟宁护在她身前,她依然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偷袭的人数多吗?吴将军留下的人能不能应对得来?” “恐怕危险,为了营救秦将军,吴将军带走了大部分精锐,只留下一小部分,还有许多伤员。” 沈鸾的心更加冰寒,她实在没想到会有人偷袭营地,号角吹响的时候她人都是蒙的。 “夏大人,吴将军交代我们要护好你,你先带人从后面离开,这里应该能拖住一阵子。” 平日里经常见着的副将已经让人拿了不起眼的衣服来,想让沈鸾换上赶紧逃。 沈鸾一时间呆住。 没确认秦戈安危之前,她肯定是不想死的,她太珍惜这条命了,这是上天的恩赐,她比任何人都不想再死一次。 可这会儿,她居然一点要逃走的想法都没有。 目光所及,都是打算豁出去以命相搏的将士,他们明知以寡敌众毫无胜算,但一个个都将武器握得紧紧的,有的甚至将平日写好的书信小心仔细地放入铠甲的内袋中,免得被血浸染,死后可以凭这个认出自己的身份,好魂归故里。 那一瞬间,沈鸾就没那么怕死了。 活也分好多种,但一定没有临阵脱逃苟且偷生这一种。 “我就算逃能逃多远,不逃的话,说不定还能带走一两个。” 沈鸾对自己蜜汁自信,还去旁边挑了一把趁手的武器,“我也没那么弱!” 副将于是不再多劝,生死关头能同生共死的就是兄弟,他伸手想在沈鸾肩膀上拍一拍,手半路被钟宁挡开。 “人快到跟前了,你还在这儿?” 副将神色一凛,提着长刀带人往外冲去。 钟宁始终站在沈鸾面前,背对着她,“等我战死,才轮得到你拼命。” 营地里号角声阵阵,所有人都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只是厮杀,居然从外围就开始了。 “难道吴将军回来了?” “不管了,冲啊!” 旗帜飘扬,冲锋的号角声响彻天际,沈鸾手中提着剑,站在营地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 冲出去吗?她不会。 要不等人冲进来,她再胡乱挥砍一阵,说不定运气好真能拉两个垫背的。 这剑要怎么舞?她是砍还是戳呢?挥起来好像挺费劲的,自己的力道就算砍到了人,约莫也只会留下不深的伤口。 所以准头得好,得往人脖子上砍,割破了喉咙才行。 从前看过秦戈练剑,他是怎么练的?这么重的剑在他手里轻飘飘的一样,他是怎么做到的? 秦戈 她还没见到秦戈,还不知道他好不好 沈鸾握着剑的手用力到酸痛,发着颤,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怕疯了,居然都出现了幻象。 是老天怜悯她,所以让她看到了秦戈的幻影? 就算是假的,沈鸾也觉得心安不少,他好好的,没有缺胳膊断腿,没有被人一剑穿心,那就好。 她的手捏得死紧,临死前能再见他一面,纵然知晓是假的,也够了。 沈鸾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抹虚幻的身影,他身着玄衣铠甲,手执染血长剑,步步向她走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他于硝烟战火之中缓缓抬眸,目光相触的一瞬,她明明想对他笑,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涌。 “阿鸾?” 闻声,沈鸾手中的剑应声而落,发出清脆的哐当声。 是秦戈的声音! 她一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一边踉踉跄跄朝他跑去,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不等最后一步迈出便整个人扑进了那人的怀里。 秦戈微微一晃,垂头看向胸前的小脑袋,眼底情绪翻涌。 他抬手将人轻轻拥住,眼前的姑娘明明个头小小,却在这一刻,填满了他整颗心房。 他合上眼,唇角弯起了久违的笑意。 第246章 嗯,真乖 沈鸾埋在他的胸口,隔着坚硬的铠甲依然能够听见他心脏蓬勃有力的跳动声。 但她仍是无法相信。 秦戈被困在南坡山坳,吴畏率兵前去营救,吴畏没回来,秦戈不可能回来! 但眼前人太过真实,她闷闷的叫了一声:“秦戈?” 秦戈当她受了惊吓,耐心安抚:“是我,别怕,那些人已经被我” “秦戈?”沈鸾似是没听见他的话,只是认认真真,小心翼翼的又叫了他一遍。 秦戈停下了话,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又应了一声,“是我。” “秦戈?” “我在这儿。” 她不可思议的收紧了抱在他腰间的手,手指却不小心被他身上的铠甲划伤。 嘶—— 她松开手,垂眼看着指尖的伤口愣住,鲜红的血珠子特别真实地往外冒,红的耀眼。 是真的疼,不是想象中的疼。 她迟钝的再次仰头看向秦戈,他一把抓住沈鸾的手腕,低下头,迅速将她流血的地方含住。 秦戈将她伤口的血吮吸掉,舔了一下才离开,眉头轻轻皱着,“疼吧?这东西硬着呢,你细皮嫩肉的碰一碰会就弄伤,要小心。” 沈鸾呆呆地看着他,大而灵动的眼睛里蒙蒙的。 是秦戈,活的,热的,会动的! 不是自己的幻象,不是她自己骗自己的影子,真的是完好无损的秦戈,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 沈鸾顿时就绷不住了,刚刚清明的眼睛里,蓄积的雾气再次凝结起来,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别的什么都不重要,秦戈还活着就好,原来在生死面前,一切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呜” 秦戈愣住了,急急抬手给她抹泪,“我这又做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儿了?要哭成这样?好了好了,不哭了。” 沈鸾吸吸鼻子,眼眶红红的抬头,盯着他脸看了半天,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秦戈被她盯了半晌,忍不住笑起来,“这么喜欢看我?那回去给你看个够,好不好?” 沈鸾被他逗笑后,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谁,谁喜欢看你了!我,我是看你怎么有胡子了一点都不好看!” 秦戈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那我回去就弄干净。” 营地里,周遭还能听见厮杀声,风卷着地上的尘土打着圈儿扬起,将秦戈的披风吹得飘荡起来。 没人往他们两身边接近,吴畏悄无声息地让人都离开,将这一刻的重逢,完全留给他们。 沈鸾有两日没有好好吃东西,身子本就虚弱,又因为偷袭而过度紧张,又见到了心里一直担忧的秦戈,一时间各种因素,让她直接晕了过去。 秦戈吓坏了,将沈鸾抱着进了营帐,高声让人赶紧将大夫找来。 他贴身随行的大夫苏白拎着个药箱吭哧吭哧地跑过来,一看他完好无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将军,您能不能不那么大惊小怪,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苏白一颗心落回去,伸头一瞧,脸上顿时浮现出贱兮兮的八卦表情,“这什么情况?将军可以啊,我说你怎么不近女色,原来将军好这一口?” 秦戈一脚将他踹到榻边,“赶紧看看她怎么了,再多说一个字把你嘴缝上。” 苏白撇撇嘴,做了个封嘴的动嘴,乖乖地给沈鸾诊脉。 翻看沈鸾眼睛的时候,苏白忽然看了看自己的手,“咦”了一声,“咋还掉色呢?” 他偷偷用手指在沈鸾额上擦过,眼睛慢慢睁大,僵硬着扭动脑袋回头,“将军,这人是个” 秦戈眼睛一瞪,苏白后面的话直接卡在喉咙里,憋得脸都红了。 震惊啊!这多新鲜啊,苏白就快压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八卦之魂,昭告天下! 但他不敢。 他只能又默默地扭回头,给这位姑娘家诊断,连手法都变得小心起来,不能冒犯人家。 过了一会儿,苏白起身站到一旁,“没什么事儿,过度劳累导致体虚,加之受到了惊吓所以晕了过去,她能出现在这儿,必然吃了不少苦。” 守在旁边的紫烟都要哭了,说到这个,谁有她明白姑娘这一路上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她家姑娘可是从小锦衣玉食养大的,就算出门也是侍从仆妇跟着一群,出行的马车都是经过改良无比舒适的那种。 可是这一次,什么都没 有,就这么硬生生地撑了过来,姑娘竟还不觉得苦。 “我给她开副方子,不过咱这环境想要好好调养也没那条件,先看看情况吧。” 苏白去旁边写了方子,紫烟默默地跟过去,打算拿了去煎药。 将方子递给紫烟的时候,苏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顺势用手指在紫烟的手背上也用力蹭了一下,“咦,也掉色?” “啪”的一声,苏白的手被一巴掌拍歪,声音力道大得出奇,他手背上顿时浮现出几道红印。 苏白一抬头,看到紫烟捂着自己的手睁大了眼睛瞪他,里面的不敢置信和鄙夷,仿佛他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苏白可委屈了,明明是他挨了打。 他想找秦戈讨公道,奈何秦戈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苏白只好自己解释,“我不是有意冒犯,就是没想到你也是个姑娘,我就好奇一下” 紫烟一把拽过他手里的方子,“你是生下来没见过姑娘吗?有什么可好奇的?大惊小怪!” 她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走,苏白呆在原地,怔忪了一会儿才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气,“这么凶的吗?我又没说什么” 秦戈喂沈鸾喝了药,之后一直守在她身边。 沈鸾睡得并不踏实,眉头时不时地紧皱,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于是秦戈将她的手握住,她的表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还是有用的。” 秦戈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瘦了,往后得好好养回来。” 离开前确实有些不痛快,只是后来每当秦戈回想起自己强行夺去沈鸾的吻,她脸上茫然无措的表情,秦戈又会生出悔意来。 但不是后悔自己做了什么,而是后悔他当时举动太粗暴,怕给她留下不舒服的感觉。 秦戈到底对沈鸾还是狠不下心,这姑娘,仿佛从她年幼时就跟长在自己心里一样。 沈鸾又梦到了那个场景,秦戈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看她,向她伸出手。 沈鸾抬手想伸过去握住,下一瞬,一柄长剑当胸贯穿。 为什么会这样? 梦里的沈鸾清楚地知道她在做梦,因为太多次了,可她不是明明看到秦戈好端端的样子?为什么梦里的结果还是这样? 沈鸾呆呆地看着秦戈胸口滴血的剑尖,忽然,他身后那个从来看不清的身影,慢慢的,露出了小半张脸 “啊” 沈鸾猛地张开眼睛,脖子后面一层汗。 “醒了?刚好把药喝了。” 沈鸾耳朵还在嗡鸣,听见有人说话,目光迟缓地挪过去,然后就不会动了。 秦戈手里拿着盛了药汁的碗,见她看着自己不动,暗戳戳地摸了摸下巴,刮干净了呀,还有哪儿不对劲?该不会自己这风吹雨淋的,变不好看了? 沈鸾怔怔地看着秦戈,忽然伸出手来,轻轻贴在他脸颊上。 热的。 这才是真的,梦里的都是假的。 秦戈不会出事,刺向他的人,也不可能会是早就死去的人! 沈鸾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看清楚了现状,默默将手收回去,特自觉地拿过药碗,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净。 “嗯,真乖。” 沈鸾:“” 秦戈把空碗接过去,给她身上披了一件衣服,拽了张凳子大马金刀地坐下。 “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沈鸾见他一脸严肃,揣摩不透他想说什么,于是忽闪着一双眼睛睁得大大地看他。 “这样是没用的,你胆子也太大了,敢跟着队伍来这里?你哥居然没察觉就放你来了?一路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尽管秦戈见到沈鸾很高兴,开心到飞起,但该说还是要说。 沈鸾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哦,是在担心自己。 但是不对吧,就他们之前闹的情况,秦戈就没有什么别的要说? 沈鸾低下头,声音轻轻地,“你别误会,我就是碰巧跟吴将军一路,没别的事,说起来我也该回去了。” 看到了安然无恙的秦戈,沈鸾心里松了口气,梦就是梦,当不得真,是她想多了。 “碰巧?” 秦戈呵呵地笑了两声,“那还真是巧了,不过吴畏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要真是碰巧,你会做这副打扮?吴畏敢把你留在身边?若真是那样,我还得追究他目无法纪的过失。” “那不行!” 沈鸾急了,自己可是求着吴将军帮忙的,怎么还能连累他受罚? “哟,怎么不行?碰巧就能把一个姑娘藏在身边,我还不能 追究了?” “那我现在走就是。” 沈鸾赌气一样地掀开被子要下床,给秦戈一条结实的手臂轻而易举地拦住。 第247章 想见你 横在自己眼前的手臂,让沈鸾停下了动作,手臂上面又多了一些新鲜的伤,有一道格外严重,上面还有缝着的线。 沈鸾盯着那道伤心里紧缩,不疼吗?伤口还往外渗着血。 秦戈轻扫了一眼,将袖子拉下来怕吓着她,“大夫说你要好好休养,刚刚逗你的,不过这件事你确实思虑不周,怎么能跑到这么危险”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沈鸾抬手,细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又将他的袖子掀开。 “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前阵子,没留神被就摆了一道,不过我也没吃什么亏,对方比我惨多了。” 命都没了。 秦戈呵呵呵地又想去拉袖子,被沈鸾轻轻按住。 她印象里的秦戈很少会受伤,因为他很强,比任何人都厉害,前世的时候旁人都敬畏他,称他为战神,但他其实也只是个人,血肉之躯。 “大夫怎么说?” “害,过几天就好了。” 秦戈没了刚刚的气势,小心地观察着沈鸾的表情,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斟酌再三。 沈鸾“刷”地抬起头,眉头蹙着,“这是小伤吗?一个弄不好你这条手臂还要不要了?大夫没告诉你受了伤就不要乱动手臂吗?” 门口一个格外委屈的声音飘了过来,“我怎么没说?我一天说八遍!那也得秦帅肯听啊。” 苏白一手掀开营帐帘子一手拎着药箱进来,脸都皱成了菊花。 “我苦口婆心说的嘴都要裂了,秦帅该干嘛干嘛,这伤都这么多天了还没愈合,搞得好像我医术有什么问题一样,我冤不冤。” 他走到沈鸾床前,露出一个笑眯眯的表情来,“姑娘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我再给你诊诊脉?” 沈鸾面无表情地看向秦戈,秦戈回给她一个超无辜的眼神,“我什么也没说。” 苏白嘿嘿一笑,“我是大夫,你就是换个脑袋站我面前,我也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不过这事儿我不会跟别人说,姑娘如此” “我叫夏峦,山峦的峦。” “哦哦哦,那我叫你” “小夏兄弟。” 沈鸾说的特别熟练,这话她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在吴畏的队伍里,大家都已经习惯这么叫她。 她模样透着小得意,秦戈却在她说出“夏峦”这个名字时看向她若有所思。 苏白没觉得有何不妥,只是眼睛一亮,觉得这姑娘可真有意思,难怪秦帅这么上心。 他给沈鸾诊了脉,轻轻点点头,“没什么大碍,就是累着了,这一路也难为你能撑下来,实在不容易,后面多养一养,别留下病根就行。” 他药箱都开了,干脆顺便给秦戈手臂上的伤重新换药。 “秦帅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伤要再不好我真的要被人怀疑医术不精,那就是砸我饭碗啊,您就配合一下,等伤好了,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苏白的唠叨成了下意识,给秦戈换好了药,在他背后朝着沈鸾做了拜托的姿势,请她帮着劝两句。 “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聊啊。” 苏白拎着药箱一摇三晃地出了营帐,瞧见正要往里走的紫烟,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 紫烟眼睛陡然瞪大,一巴掌又拍在了他的手背上,疼的苏白一个激灵。 “你小丫头打人怎么这么狠呢?” “你不拽我我就打你了?” “我这不是” 苏白噎了一下,“这不是不想让你进去捣乱吗,小夏兄弟醒了,秦帅在里面,没啥事儿你就别进去了。” 紫烟翻了他一个白眼,然而当真没有进去。 姑娘这一路辛苦到这里,就是为了见秦大人,如今见着了,她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 沈鸾靠坐在床上,秦戈又找回了之前的气势。 “你来这儿家里真的没人知道?你哥如今这么好糊弄了?” “哥哥知道,只有他知道,他要不帮我,我也不能混到吴将军身边。” 秦戈微微挑眉,那可真是稀奇。 就沈文韶疼沈鸾的劲儿,舍得让沈鸾冒着危险来这里? 要么就是他有病,要么就是他拿沈鸾没办法 想到这儿,秦戈心里一阵荡漾,脸上的严肃微微散去一些,“那也太危险了,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之前如果不是我及时赶过来,你知不知道你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沈鸾的手缩紧,知道有人偷袭的时候,沈鸾真的已经打算豁出命来相抗,这会儿想起来心都是抖的。 可这种事,秦戈几乎日日都在经历。 她坐直了身子,“我没给吴将军添乱,一路上都安分守己,也没人知道,吴将军也没有任何违规的地方,你不能罚他,这里确实危险,我也见识了,所以我打算回去。” 沈鸾看到了秦戈心就安了,那梦是假的,他人好好的,军情里秦戈被围困看样子也不是真的。 这趟的目的已经达成,沈鸾不该再留在这儿。 “吴将军说会让人送我回去,路上低调行事应是无碍,我的身子也没那么弱,还有钟宁在,所以” 秦戈忽然身子前倾,吓了沈鸾一跳,本能地往后躲,才发现秦戈只是将手撑在床边看她。 “你还没说,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这就要走?” 沈鸾:“” 她如果说是为了看风景,秦戈会不会信? “我” “沈文韶会放你过来,也是拗不过你吧,所以你来是干什么来了?想见谁?” “我没有想见谁!” 沈鸾想都不想地否认,偏过头眼睛不去看他。 秦戈离开前的场景又一幕幕浮现,表情那样凶狠如狼的秦戈,她是真的害怕。 眼瞅着沈鸾脸都白了,秦戈又开始后悔,捏了捏鼻梁往后退一点。 逼又逼不得,语气重一点最后心疼的还是自己,可她明明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他,却又为什么要答应嫁给萧然? 秦戈不是傻子,沈鸾对萧然有没有情意他有眼睛看得出来,这件事沈鸾不愿意说,是因为对他还不够信任的缘故? 第248章 不放你走 秦戈“啧”了一声,笑着俯身给沈鸾掖了掖被子,“你现在恐怕不能走。” 沈鸾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秦戈看着她继续俯身靠近,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说话,“你说呢?” “我?我不知道啊我” “呵”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他微微直起身子,“我想你留下来陪着我,可不可以?” 沈鸾脸色几乎瞬间涨红,她下意识的咬住唇瓣,呆呆的看着他。 秦戈歪头看她,他的小姑娘似乎有点生气,腮帮子气鼓鼓的,但眼神却很软,水灵灵的望着他,似乎还有点委屈。 他觉得既可爱,又惹人疼,还有让人忍不住想要继续欺负的病态欲望。 秦戈的语气缓和下来,决定给她正经解释。 “你现在这样还不能走,一来苏白说以你此刻的身子实在经不住继续奔波,二来”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军中恐有内鬼,我这里已经得了些消息,事关祗族入侵的隐秘,你和我接触密切,冒然独自离开,路上多半要出事。” 秦戈不自在地甩了甩胳膊,刚上了药很不舒服,“你得再等等,等我有把握了再送你回晏城,如今你只要好好休养就是。” 沈鸾本来静静听着,突见他如此动作,眼神立马盯了过去,声音也不自控的飙高:“你别动胳膊,苏大夫刚刚不是才说过!” 秦戈的胳膊顿时就僵在了半空,然后慢动作放下。 这丫头怎么一阵儿一阵儿的,这就又敢跟自己大呼小叫起来。 秦戈轻轻叹了口气,行吧,谁让他愿意呢。 “我这每天还要操练,哪儿不动呢,我就挥一挥,裂不开的。” “之前裂开过?” “就一两次,不多。” 沈鸾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是不知道自个儿命有多重要吗! 为何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再裂一次试试,我立刻就带人回去,眼不见为净。” “行行行,不动,不动了。” 外面有人来找秦戈,秦戈不想耽误沈鸾休息,嘱咐了她几句大步出了营帐。 人出去之后,沈鸾才拽着被子觉得自己大概病的也不轻。 她刚刚是在威胁秦戈?还拿自己的安危威胁?她脸可真大 沈鸾低头,耳朵听见帘子动的声音,抬头看去是紫烟,头又转了回来。 “姑娘您醒了?我拿了些热水给您擦擦,外面炖了粥,一会儿就好,等不烫了就给你端来。” 紫烟絮絮叨叨地一边说一边服侍沈鸾,说着说着声音都发颤,“可吓死我了,那些亡命之徒都是不怕死的,我出去看了一眼,地上的血都浸到了土里,如果那会儿秦大人没带人来”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姑娘,这里真的太危险了,我们早些回去好不好?姑娘若是有个万一” 沈鸾将秦戈说的话跟紫烟说了一遍,又说,“这事上我是信他的,此刻回去更加危险,所以可能要再等一等。” 紫烟立刻就被说服了,“那行,反正有秦大人在我也安心一些,不过姑娘,您跟秦大人” 她不好多问,可她是沈鸾的贴身丫头,有些事情还是得从旁劝着些。 “我一直都知道姑娘的心意,秦大人怕是也知道,姑娘为何要答应萧家的亲事,您跟秦大人两情相悦,不是很好?” 沈鸾低着头,嘴角若隐若现地浮出苦笑。 是很好,但她好了,旁人就不能好。 她的身世被人知道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主动选择的权利。 见她不说话,紫烟也没了声音,没人比她更了解姑娘,姑娘眼睛里的茫然与失落,看得她难过不已。 真希望姑娘能够将压在心底的事情找个人说说,能有人可以与她一共分担。 苏白惊奇地发现,秦帅不作死了。 看他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别人操练,而没有挥舞着剑生龙活虎地糟蹋伤口,苏白几乎要哭出声儿来。 “呜呜呜呜,秦帅懂事了” “滚。” 秦戈朝他翻了个白眼,手痒得不行,只是一想到沈鸾,他硬生生地忍住。 不就是有几天不折腾吗,为了沈鸾他都可以。 苏白捂着嘴笑得一脸贱兮兮的表情,“这人啊,还是得有人管着才像话,秦帅,我分析了一 下,小夏兄弟不会就是传闻中的沈三姑娘吧?” “我虽没见过她,却也听过一些传闻,没想到她居然能有如此魄力,佩服佩服。” 女人苏白见得多了,敢混在行军队伍里的他还真没见过,“小夏兄弟是为了秦帅来的?哎可我听说,她的婚事不是已经” 苏白的笑容一顿,秦戈的眼神令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作为大夫你不需要上阵杀敌,但我身边的人,至少得有自保的能力,我有伤在身不好去操练,你就不一样了。” 苏白脸都黑了,来不及说什么,那边秦戈已经叫了人过来,“让苏大夫活络活络筋骨,点到即可,明白了吗?” “是。” 苏白几乎是被拖着走的,愁眉苦脸恨自己嘴贱。 秦戈垂下眼眸,他很不喜欢置身事外的感受,不过要让沈鸾主动说出来,他得继续努力才行。 苏白的医术很是不错,沈鸾的身子眼看着就一点点好起来。 加之秦戈手底下的主力队伍都过来,也不必顾忌什么,顿顿有热腾腾的食物,沈鸾脸上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她很快可以下床,依旧是夏峦的装扮,弄黑了脸出门走动。 吴畏带来的援军已经收编入队,沈鸾从这些将士们的身上,更能够感受到无畏和严谨。 大多数将士看着都很年轻,虽然裸露出来的皮肤黝黑发皱,但他们的眼睛能看得出,都是些年岁不大的人,心中涌着热血和执着,想要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夏兄弟,有几日不见了,你怎么不在吴将军那边儿?” 沈鸾瞧着是个熟人,轻轻笑了笑,“吴将军人呢?” “在秦帅那儿呢,吴将军对秦帅特别敬仰,你要找他的话去找秦帅就行,保准一找一个准。” 沈鸾在营帐里待的也闷了,闻言朝着人指的方向慢慢走过去。 在一块儿空地边上,沈鸾看到了吴畏,和秦戈。 两人站在一块儿说话,面色都很严肃,吴畏余光不小心看到了她,秦戈立刻也看了过来。 他招了招手让沈鸾过来,吴畏笑起来,“那我就先去做事?秦帅抓到的那两个探子已经安排人秘密送回去,再过些日子怕是就能送到晏都,这次若不是秦帅洞悉了对方的算计,国朝怕是得吃大亏。” “运气而已,只是我没想到国朝会有吃里扒外的人,此事必要让殿下严查。” “只是从他们口中挖出来的人,跟三皇子有牵连,会不会到时候被按下?” “我已是给沈文韶送了密函,有他在,三皇子按不住,这事儿不单单这么简单,我另有猜测,只是如今尚无证据” 话还没说完,沈鸾已经走到了跟前,秦戈自然而然地停了话头。 “苏白说你好多了,不过这里风沙大,吹着你可怎么办?” 秦戈一边说一边接下身后的披风给沈鸾披上系好,又站在上风处给她挡着。 沈鸾跟吴畏打了招呼,“吴将军,这一路上有劳您了,之前也没跟您正式道谢。” “哪里哪里,是我没照顾好你。” 吴畏赶忙摇头,心有余悸地说,“要不是秦帅反应迅速,我可就铸成大错了,你没事就好。” 她要有事,吴畏觉着自己可以直接凉了。 “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一步。” 吴畏特别有眼力见地让出空间来,他觉得沈鸾与秦戈站在一块儿的感觉特别和谐,仿佛他们两天生就该站在一块儿才是。 沈鸾是看见了吴畏才走过来的,这会儿人走了,她寻思着要不自己也回去? 跟秦戈单独在一块儿,沈鸾还是有点不自在。 “每次带兵出来,我就很少会去想晏城的事情,身为统帅最忌讳分神,忌讳三心二意,因此我也养成了习惯。” 秦戈语气轻和,侧着头去看沈鸾,“不过这次,哪怕白日里逼着自己不去想,到了晚上也总会梦见。”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急急地追问,“你梦到什么了?” 难道跟自己一样也是噩梦? 秦戈的眼睛弯起来,里面闪烁着浅浅笑意,“梦到的,是你啊。” 沈鸾:“” 第249章 信他个鬼 这种时候还调戏自己好了不起哦! 她控制不住地白了他一眼,信他个鬼。 他们当时还在吵架,他又对自己是嫌不够所以才要在梦里继续生气吗? “我错了。” 秦戈莫名其妙的话让沈鸾一愣,就看他特别认真地盯着自己的眼睛,“那会儿失去了理智,所以没能控制住,我跟你道歉。” 沈鸾微微张着嘴,秦戈说的是,他们最后见面的时候? 正愣着神呢,秦戈慢慢抬起手,拇指指腹轻轻压在沈鸾的嘴唇上,来回蹭了蹭,“是不是咬疼你了?要不,我让你咬回来?” “蹭”的一下,沈鸾的脸热的险些要爆掉,幸而有暗粉遮着,可也几乎要透出来。 她一巴掌拍掉秦戈的手,语气急促,“你在说什么?” “我在认真思考补偿的方法,我觉得以牙还牙特别靠谱,也能解恨,你觉得呢?” “我觉得秦将军是不是除了胳膊脑袋也伤着了?” 沈鸾好像一只被惹毛的小兽,张牙舞爪地想要挠他一下,“你真的是!什么话都可以随便说的吗?” 秦戈特无辜,“哪儿能呢,我很认真的,也就对你这样,别人我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不用客气,我们什么关系。” 沈鸾被气笑了,眼睛来回在他身上扫视几遍,顾及着他可能别处还有伤,最后只在他脚背上用力踩了一脚。 “苏大夫说我还要多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她恨恨地转身,奈何这里并不是什么平地,身上又穿着秦戈过于宽大的披风,一脚踩到一个小土坑里,脚歪了一下身子就要失去平衡。 沈鸾在心里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腰上已经多了一条稳健的手臂,将她牢牢地搂住。 沈鸾紧紧抓着秦戈胸前的衣衫,想尽快站稳了,谁知身子忽然一轻,她已经被秦戈横抱了起来。 “苏白说得对,你是得多休息,看看走路都走不稳了,我送你回去。” 沈鸾满脸通红地压低了声音,“不用!我可以自己走!你放我下来。” 秦戈低下头,跟沈鸾的气息近在咫尺,“你知道为何我在军中还算颇有些威信?因为我除却严厉之外,也有平易近人的一面,你这会儿不舒服,我怎能袖手旁观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歪理?” 秦戈声音低沉地笑出声来,胸腔在沈鸾的手心底下震动,震得她心慌。 “知道是歪理,你还打算跟我讲道理?嘘我送你回去。” 他迈出长腿,稳稳地抱着沈鸾往营帐的方向走。 沈鸾争辩不过他,又下不来,眼瞅着要遇见人了,只得往秦戈的怀里缩了缩,躲在宽大的披风里。 秦戈瞧见她的举动,乖乖软软的一团安静地蜷缩在自己怀中,抿着的嘴唇忍不住上翘。 真可爱。 一路上遇见了不少人,只是出乎沈鸾意料的是,居然没人过来问秦戈抱的是个什么东西,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等回到了营帐,秦戈才将她放下。 在披风里不敢做声又不敢动,沈鸾的脸颊被闷得通红,坐下来轻轻喘着气用眼神表达自己强烈地不满。 “是不是被人发现你就开心了?” 秦戈眉头轻挑,笑容慢慢放大,“怎么你觉得没人发现?虽然他们不说,但应该能看得到我进来了哪里。” 沈鸾:“” 她张大嘴呆呆的样子让秦戈觉得有趣的不行,在她脸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怎么还傻了?” 沈鸾“蹬蹬蹬”往后退了几步,手捂着他捏过的半边脸,好看的眼睛里尽是迷茫,心想好好一个人,怎么变得不对劲了? “怕什么,你这会儿还是男儿身,他们也不会往女子身上想。” 沈鸾的眼睛睁得更大,“他们往男子身上想,那岂不是更糟!” “哈哈哈哈哈!” 秦戈的笑声从营帐里传出去,门外守着的小五见怪不怪地抖腿,不过营帐外守着的卫兵脸色却很精彩,秦帅什么时候这样笑过? 行军中的秦帅素来不苟言笑,浑身的气势惊人,目光所及之处,没人不哆嗦,没人敢违抗命令。 这样一个冷血硬汉形象的秦帅,居然笑得这么大声! 营帐里,沈鸾的目光如果有实质性的伤害,秦戈大概已经遍体鳞伤。 “你还笑!你就不 怕营中将士误会你喜好男风?你就不怕这事儿传回晏城,被天下人笑话?” “不怕。” 秦戈说的可硬气了,“我的喜好与旁人何干,说就说呗,又不掉块肉。” “你真的是” 沈鸾话还没说完,秦戈拉住她坐下,给她拿了热茶水来,“先喝点水,手又这么凉,过几日我们可能就要离开这里。” 沈鸾捧着杯子问,“是继续平乱么?” “对,平乱,这乱却不是随随便便出现的。” 秦戈的眼色冷下来,“原本只是一场成不了气候的事儿,却莫名逐渐发酵,甚至就像是针对朝廷派兵的战乱,将我们死死拖在这里,一开始确实吃了不少亏,不过后来和他们反复交战反倒让我明白了一些东西内鬼和幕后之人不除,这场战乱还不知何时能结束。” 沈鸾有点紧张地问,“那你有把握抓到吗?是不是已经有线索了?” “那些牺牲的兄弟们不能白死,这次南坡一战倒让我意外发现不少事情只若是打草惊蛇的话恐怕想再有机会就难了,所以,得一击必胜。” 秦戈眼里流露出丝丝杀意,看得人心惊,不过沈鸾却不会害怕他。 过了一会儿秦戈才收拾好情绪,“就是要委屈你,暂时与我一块儿,我分不出兵力护送你回去,又不可能放心让你随便上路,因此你再忍耐一些日子,待我了结此事,我亲自护送你回去。” 沈鸾没反对,她明白秦戈的顾虑是对的,她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就是这时间长了的话,商队的借口,会不会有被戳穿的可能? 不行,得给哥哥送一封信回去。 第250章 无法拒绝 沈鸾写了信往家里送,行军队伍已经拔营了。 苏白又过来沈鸾这里给她诊脉,很满意地点点头,“恢复得不错,遵照大夫所说的做,才会迅速康复过来,药可以停了,后面多注意注意,不要想太多,饮食起居虽然也不可能舒服到哪儿去,但尽量多在意一些。” 苏白收回手,忽而转身从药箱里拿了一只了绿色的小瓶子出来。 “这个你收下,是我闲来无事的时候弄出来的,比你们用的那个会掉色的暗粉强一些,还不会坏了皮肤。” 沈鸾接过去,轻声道了谢。 “不必谢我,是我该感激你才对,秦帅胳膊上的伤总算是没再裂开,头一回让人这么省心,也算是挽回了我医术的口碑。” “秦大哥经常受伤吗?” 沈鸾有些不解,“我在晏城也见过别的将军,行军打仗他们只需在后方坐镇,排兵布阵即可,并不需要上阵杀敌。” 苏白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扇子,装模作样地“刷”一声展开。 “秦帅那能跟旁人一样?他若与旁人没什么差别,又为何会有如此多的将士愿意效忠于他?” 苏白做出目眺远方的姿态,“秦家军以忠勇扬名天下,却并非愚忠,他们效忠的,是秦家有血有肉,忠肝义胆之人,这也是为何秦帅的命令,所有人都会义无反顾地誓死执行,他身上的伤,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要不为何我自夸医术不错呢?那都是被他逼的,三天一小伤五天一大伤,我要是医术不精,他能有命活到现在?呵呵呵呵。” 苏白骄傲地冷笑,忽然听到身后也传来一串冷笑。 他一回头脸就绿了,秦戈什么时候来的? “我觉得你医术还能更精湛。” 秦戈皮笑肉不笑地说,“都说医者不自医,但我觉得你可以。” “不不不,不可以不可以,秦帅抬举了。” 苏白拎着药箱仓皇而逃,动作快得不得了,就怕秦戈继续跟他追究。 秦戈懒得理他,走过去坐下,脸上是温和的笑容,“都收拾好了?” 沈鸾来的时候轻装上阵,并没有什么可收拾的。 “是这样,因为吴畏的到来,收编的人多了不少,我那儿正好缺一个小军师,所以我就跟吴畏要了个人。” 秦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鸾,犀利的眼角微微弯着,显得温柔又随和,仿佛随时能掏出一把糖来一样。 沈鸾最受不了他这样专注的表情,像是能将人盯化了。 她默默挪开视线,“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跟我” 沈鸾忽然停住,眼睛又挪回去,就看到秦戈笑容的弧度越发明显,“阿鸾真聪明,就是你想的那样。” 沈鸾:“” 她皱起眉来,“你糊涂了吗?我什么都不会不过是凑个数,军师这么要紧的差事怎能胡来?” 秦戈无辜地看她,“怎么是胡来?我很认真考虑过才做了这个决定,怎么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不分轻重任意妄为,徇私枉法之人,我把你弄到身边另有所图不成?” 难道不是? 沈鸾又糊涂了,秦戈义正言辞地摇摇头,“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身边一些用惯了的人想法已经成了习惯,我需要有不一样的想法来让我保持清醒,你正好合适。” “你一直都很聪明,也会审时度势,偶尔的意见对我来说很重要。” 秦戈认真的语气说的沈鸾都要信了。 “我不行的,我什么都不懂” “你不需要懂太多,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冷静很多,考量也会更加周密,不至于一意孤行。” 秦戈深知自大的弊端,从小父亲就告诫过他,一旦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所向披靡,他就不能再胜任统帅,因为一定会因为自大而犯错。 而身为统帅犯的错,都绝不可能是小错。 秦戈一直都很谨慎,如今有沈鸾在身边,他只会更加谨慎,将危险降到最低。 沈鸾面露犹豫,总觉得,不太好。 她来之前只想见秦戈一面,现在已经如愿了,可她如果要一直陪在秦戈身边 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只是军师而已,没有特殊的待遇,你不必担心,这也是为了军中将士着想,我希望你答应。” 面对秦戈真诚的目光,沈鸾最终没能拒绝。 秦戈亲自将她的东西拎上车,看着她和紫烟上了车之后才离开。 转过身,秦戈 眉间的笑意加深。 他想要沈鸾对他敞开心扉,也得有这个机会才行。没有机会,那他就自己创造机会。 看看,这不就成功了? 上了车沈鸾就觉得哪里不对。 “紫烟,你说我这答应的对不对?” 紫烟一边给她将软垫塞好一边说,“对不对您不都已经应下了,那就别想了。” “可是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我真的能起到作用?” 秦戈那会儿说的时候乍一听好像真有些道理,可是这会儿沈鸾细细琢磨,有个屁道理?之前自己也不在,他是怎么保持冷静的?都带兵这么多年了,糊弄谁呢? 沈鸾越想越觉得心塞,自己是不是又被秦戈那张脸给忽悠了,他怎么这么会蛊惑人呢? “哎呀姑娘您就别多想了,我觉得秦大人说的有道理。” 紫烟拽着她坐下,“您又没什么损失,在秦大人身边做事也安全,何乐不为呢。” “是吗?” 紫烟一个劲儿点头,管他是不是,她只是觉得姑娘在秦戈面前的时候,才像是变回了之前的姑娘。 沈家答应了萧家的亲事之后,姑娘虽然不说,她却感觉得到姑娘的郁郁寡欢,像是心口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让姑娘呼吸都受到限制。 可如今见到了秦大人,姑娘又好像鲜活了起来,整个人灵动活泼,会生气会恼怒,才跟真的一样。 紫烟就默默地希望,姑娘能跟秦大人重修旧好,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呢?反正c反正姑娘跟萧然又还没成亲,一切都有可能。 这辆马车显然不是之前那一辆,要舒服得多的多。 “姑娘,这应该是秦大人特意给您准备的。” 沈鸾抿了抿嘴,说了不特殊对待的呢? 第251章 秀色可餐 大军行进了大半日,决定原地休憩。 沈鸾千山万水来到北平已是累极,前些日子历经一次偷袭,受了惊吓,在温软的马车里的几个时辰竟意外让她睡的很沉。 紫烟见她睡得熟,悄声下了车去给水壶装水。 刚下马车就见秦戈拿着些香气四溢的吃食过来。 秦戈也看见了她,问道:“阿鸾呢?” 紫烟抿唇回头看了马车一眼,“姑娘累极了,还睡着呢大人如果有事,我去叫醒” 说完就拿着水壶往回走。 “不必。”秦戈叫住她,看着紫烟手里的水壶,若有所思了片刻忽然一笑。 “你是不是要去后湖装水?” 紫烟怔了下,应“是”。 秦戈“嗯”了声,“后湖水不干净,我那儿有干净的,我让人带你去。” 紫烟犹豫了下,喝的水还有,她只想装点水等她家姑娘醒了擦擦脸而已,而且后湖的水看着很干净啊 秦戈却笃定,“擦脸也不行,你跟他去就是了,我在这看着,你不必担心。” 紫烟神情复杂的看了这位小侯爷一眼,心中啧了好几声:搞了半天,关键原因在这儿呢,不就想把她支开么 敷衍的行礼感激后,她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小兵去了一个非常远的地方装了一小壶水,装完还被唠了很久的嗑 秦戈掀开车帘,沈鸾正侧身蜷在座椅上睡着,双手交叠枕在耳下,小脑袋安静的陷在厚厚的软被中,侧颜看过去,长长的羽睫随着呼吸轻颤,俏鼻秀挺,红唇轻抿泛着自然水漾的色泽,有种说不出的温软娇憨。 秦戈凝神看着,眼底的情绪竟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危险了起来。 他上车放下车帘,轻声在她身边坐下,在他的记忆里,他们为数不多的独处时光,她大部分时间似乎都在睡觉。 要么是他哄着睡着,要么是喝醉了,再要么就如眼下这样。 秦戈忍不住抬手轻刮过她如瓷般细滑的脸庞,出征前她闺房中的一幕袭上心头,他眼底的光更暗了。 许是感觉有些痒,沈鸾秀眉轻蹙,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见她一脸不耐,秦戈竟久违的觉得安心,他勾起唇角,轻笑一声,沈鸾怕是察觉了异样,开始醒转。 迷蒙间,一道温热的气息贴近耳畔,男人低声含笑,仿佛咬着她耳朵说话。 “小懒虫,起来吃饭了” 秦戈单手撑着车窗俯身,似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他耳畔的发丝垂下,搔在沈鸾脖颈的肌肤上,让她瞬间清醒了起来。 她猛地睁开眼,双手撑着身子一下子坐起来,转脸猝不及防的就和某个人撞了个满怀。 “秦戈?” 沈鸾显然被这张蓦然放大出现的俊脸吓着了,下意识往后退,秦戈却不肯,宽大的手掌箍着后脑将人揽住,“是我。” 沈鸾整个人都窒息了,“你怎么在这儿?紫烟呢?” “装水去了。” 沈鸾“哦”了一声,原来是装水去了。 秦戈面上没有丝毫不自在的神色,只定定的看着怀里的人。 两人僵持了一会,沈鸾觉得这人好像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不尴尬么? 她轻咳两声,“我没记错,你刚刚是不是说要吃饭?” 秦戈笑起来,“对,你饿么?” 她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饿” 话说完,秦戈好像还是不打算松开,于是她挣扎了一下,秦戈没动,反而将人扣的更紧了。 她双手撑在他胸口,“你干什么” 马车里光线不算太亮,沈鸾抬眸对上秦戈漆黑的眼睛,他这个眼神 沈鸾吞了口唾沫,“你不饿么?不是要吃饭” 却见男人俯身离得更近了,“饿,很饿。” “那就吃” “吃你” “??” 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便吻了下来,秦戈的唇形偏薄,虽带着淡淡凉意,触碰却极软。 沈鸾双手还抵在他的胸口,感觉到他逐渐剧烈的呼吸起伏,也感觉得到他胸腔之内蓬勃跳动的一颗心。 她闭上眼,细心感受他这一刻的耐心与温柔。 过了许久,秦戈才堪堪不舍的将人松开,沈鸾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气,低头埋在他怀里急急喘气。 秦戈低笑,“不会换气 ?” 沈鸾抬头瞪他,“你这人真是”孟浪! 他笑意更浓,真是越看越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下巴,“吃饭吧。” 沈鸾这才发现对面座椅上还端放着一个食盒。 看样子,秦戈是打算在马车里和她一起吃。 “你这样不好你一个大将军跑马车里和一个小军师吃饭” 秦戈正一层层打开食盒端菜,闻言好笑,“我一个大将军,高兴跟谁吃饭就跟谁吃饭,谁有意见?” 沈鸾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这人以前没看出来还这么专制呢? “之前我看你是不是跟苏大夫一起吃饭的” 秦戈看了她一眼,“苏白啊,浑身药味,倒胃口。” 沈鸾无语,“那吴将军来了,你们一块吃饭还能聊聊军情?” 秦戈已然装了满满一碗饭菜塞到了她手中,“吴畏啊,在我这只有偷师的份儿,而且一身汗味,比苏白更倒胃口。” “” 她沉默了会,再度开口:“那我这儿” 秦戈在她身侧坐下,“你这儿秀色可餐?” 沈鸾不想再说话了,低头开始扒饭,可吃了几口,却见秦戈一直没动。 “你不吃么?” 秦戈看着饭菜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开,温声道:“许是天气干燥,我今日胃口不大好,用不下饭,你先吃。” 沈鸾停下筷子,“苏大夫看过吗?” 秦戈笑起来,“这还用看?那他这个军医不得忙死!” 沈鸾觉得人偶尔是会有这种情况的,但秦戈身为将军,行军打仗对人消耗极大,饮食补充跟不上绝对不行的。 “多久了?” 秦戈见她神色认真,也没再敷衍,“有几天了,这不才上你这儿看看能不能改善点儿?” 沈鸾觉得他太不正经了,“那你这还不是看着我吃么?你这样能饱吗?” 秦戈目光缓缓落在她的唇瓣,勾笑:“我不是吃过了么?” 第252章 不碍事 “你” 最后,在沈鸾的坚持下,和秦戈达成吃饭的交换条件。 由沈鸾喂,秦小侯爷就愿意张嘴吃。 沈鸾喂的细,一口饭一口菜,荤素还搭配着来,不是怕他口干,还要喂点水。 秦戈不说话,边吃边看着她,眼里竟是说不出的笑意。 满满一碗饭基本都进了秦戈的胃,沈鸾满意的起身收拾食盒碗碟,秦戈看着她背影出神。 “阿鸾,你知不知道,你喂我吃饭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沈鸾懵了下,“啊?” 秦戈想笑,又觉得胃撑的有点难受,伸手捂住腹部,“我在想,你以后若是当了娘,是不是也是这样给自己孩子喂饭。” 沈鸾闻言,脸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她放下食盒,咬牙道:“我孩子有手有脚的,肯定会自己吃的。” 秦戈被她噎住,却还是被她赌气的模样逗笑起来。 “阿鸾,这次我很高兴。” “知道你来了这里,我该担心你的安危,该斥责你的鲁莽,可是我更加的高兴。” 沈鸾轻轻舔了舔嘴唇,口中有些发干。 “我知道你之前说的都不是真的,你不是因为想要一个平稳的日子才会选择萧然,你不是会违背自己心意的人,阿鸾,你相信我吗?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我不能为你做的。” 你可以相信我。 沈鸾心中沉甸甸的发紧,手心攥得死紧,骨节泛出青白的颜色,用了很大的力气。 “我不逼你,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说了,我随时都会听。” 此时车外传来苏白和紫烟的说话声,毕竟对于一个简单的装水来说,紫烟确实去的够“久”了。 秦戈没再多说,提起她身前的食盒便下了车。 紫烟拿着水壶上车,便看见她家姑娘一个人失神的坐在车里。 沈鸾一人陷入沉思。 她可以告诉秦戈吗?身世的秘密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有时候甚至觉得,是不是在她报了仇之后,老天就收回她这条赚来的命会更轻松一些? 但她舍不得家里的人,舍不得她喜欢的人。 如果秦戈知道了,他是不是就能理解自己的无可奈何? 外面,苏白刚和紫烟走近马车,就见秦戈从车里出来,手里还拎着个食盒。 紫烟同秦戈行礼,秦戈点了个头就大步往苏白这走来。 “药箱带了吗?” 苏白:“我散个步带药箱作甚?” “啧,你去给我弄点消食的东西来。” “啥?” “消食的,不懂?” 苏白沉默了一会,突然扶着腰 “啊哈哈哈哈哈,吃撑了,我随军这几年还是头一回见,也是开了眼哈哈哈哈哈” 苏白的笑声根本停不下来,笑得在一旁抱着肚子满地滚。 秦戈冷着脸,“这么好笑?” “不,不好笑,哈哈哈哈哈。” 秦戈眯起了眼睛,苏白立刻识相地闭上嘴,忍的嘴都要歪了。 “我说秦帅,这是好事,平常劝你为了身子多吃点你还不乐意,这不是很好?不过吃撑了也不可取,往后您稍微注意着点,让沈姑娘知道很丢人的。” 进了军帐,秦戈用完药,看着苏白的药箱,心里忽然沉了沉。 “苏白,让你做的东西做得如何了?” “早准备好了,秦帅什么时候要?” “再等个两日,这次行军的动静不小,想来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吴畏带来的这些人里有眼睛盯着的,想要引蛇出洞不逼真点还真不容易。” 苏白掏出随身的一个药瓶子丢过去,“秦帅这事儿打不打算跟沈姑娘说?她万一信以为真” “那过后我就好好道歉。” 秦戈将药瓶妥善地贴身收好,“这也算是个情趣,你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哪里懂得这些。” 苏白怒了,“谁没有了?别说我喜欢的,喜欢我的能围着城墙绕几圈儿!” “呵呵,那可有愿意为了你来到这儿的?” 苏白哑然,瞧瞧秦帅那嘚瑟的劲儿!他都不稀得看。 秦戈在沈鸾这里用饭的习惯,很快大家都知道了,虽说有点不理解,但回头想想,这位夏小军师年纪看着虽小, 但自古英雄出少年,能让吴将军破格带出来的,想必是有真本领的,况且他们已在北平与敌军周旋数月,前些日子南坡一战,对方吃了大亏,不知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自家将军想必也心急,保不齐是趁吃饭和这位小军师讨论对策呢? 这样一想,大家都觉得秦帅实在是太操劳了,连吃饭都在得想着公事,太难了!哎!他们自觉只有更加勤奋操练,更加勇猛的作战,才对得起自家将军! 另一头,“操劳”的秦戈正坐在小军师的对面认真的吃着饭。 倒是不用喂了,只沈鸾如同监工般端着碗数着他一共吃了几口饭。 秦戈吃了一半,皱眉搁下筷子,“饱了。” 沈鸾放下自己的碗,给他盛了碗汤递过去,“你今日比昨日少进了一半的量。你真的没事吗?” 秦戈用勺子喝了两口汤,然后也放下了勺子。 “大概是有点累了,不碍事。” 他朝沈鸾安抚地笑笑,却让沈鸾更加担心起来。 “军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秦戈嫌少见她情绪如此外露的样子,分毫不加遮掩的着急。 他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握住,“前日吴畏带人偷袭,扑了空。” 沈鸾惊愕。 秦戈斟酌了一下道,“这个计划是出发前一天方才定下,知道的人并不多,此番偷袭我自问情报严谨可靠,不可能出现扑空这种状况,但事实就是出现了。” 沈鸾想起之前秦戈说过的内鬼,“有怀疑的人么?” 秦戈沉默片刻,“有,但不确定。” “那” “这事可不就僵在这,这人能接触核心作战的消息,若不能将其揪出,之后只会重复吴畏这次行动的无用功,我还在想办法。” 沈鸾担忧的看着他,还想再说,秦戈却笑着将人拉进怀里。 “我会有办法的,你不必担心。” 沈鸾想着事情,脑子有点乱,被人拉进怀里也无知无觉,反而自然而然的抬手环住了秦戈劲瘦有力的腰身。 第253章 以后,都听你的 “吴畏应该可以相信吧要不以后计划就你俩商量,别告诉其他人了哦也不行,打仗是得分工合作的是吧,其他人总会知道的哎” 秦戈垂眸看她烦恼的模样,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中突然一阵心疼。 “阿鸾,我记得你从前总夸我厉害,无所不能,所以我希望你一直都能这样相信我,不论在何时何地,发生了何事,你都要相信,我总有办法的,不要为我担心,也不要为我再做傻事,知道吗?” 沈鸾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段话说的心脏一跳,“我相信你,但你也听我一次好吗?让苏白给你看看。” 秦戈温声应下,“好,以后,都听你的。” 然而沈鸾没想到的是,秦戈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 起初只是食欲不振,但若沈鸾坚持让他吃一些,也还是可以的; 但之后渐渐到了难以下咽,一吃就吐的地步,甚至不时伴随着干咳和呕血。 他这病来的急,又古怪,苏白一时间也束手无策,寻不到源头,加上他整个人在短期内快速消瘦下去,气力不济,周围人想瞒都瞒不住! 打仗最忌军心不稳,将帅无端病重绝非好兆头。 吴畏第一时间下令对外封锁了全部消息。 军帐之中,苏白刚刚给秦戈喂完一副药,满脸愁绪的掀帘出来,就被一众副将先锋围住。 “苏白,秦帅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说病就病了?” “就是!你身为军医,就是这样照顾主帅的?生病总得有个原因,我们也有权知道!” “秦帅不能有事,如今咱们可是在追击,万一这事儿让敌军知道我们主帅病重,后果不堪设想。” “你赶紧给个准信儿,秦帅的病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几时能好?” 苏白气结,“我是大夫!大夫懂吗!医的了人,医不了命!就你们急,我不急吗!就你们是兄弟,我跟他不是兄弟吗!” 众人默然。 说完苏白仿佛还不解气,跺着脚道:“主帅生病,你们该跟着吴将军更加谨慎应对接下来的仗才是!一个个不把棋子扛起来,搁我这一通盘问,怎么,把我弄死了,秦帅就能好了!仗就能立马赢了?气死我了!” 沈鸾脸色苍白,端着水盆站在人群不远处。 紫烟担心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姑娘?姑娘!” 沈鸾回过神,死死的咬着唇,这些话她不是第一次听了,秦戈病倒的第一晚她就问过苏白这些话,之后秦戈身边每一个人见到苏白几乎都会问同样的问题,也不怪苏白会爆发。 苏白说秦戈不是个听话的病人,但独独肯听沈鸾的,所以在征得了沈鸾的同意后,由她亲自照顾秦戈的身体。 她每时每刻都在担心,总怕一眼不见就会出岔子,最后干脆直接住在了秦戈的军帐里。 那些人离开后,沈鸾端着水盆进了军帐。 秦戈早上醒来发了一身冷汗,她已给他擦过一遍,之后苏白过来给他服了药,这会才安睡下来。 沈鸾将水盆轻轻放下,生怕将他吵醒,又轻声拧了帕子回到塌边替他拭了拭额头。 她从前很少这样仔细的看秦戈的样貌,没成想这几日却多了这么多与他朝夕相对的机会,她可以一整夜一整夜的不睡,借着月光将他五官轮廓的每一道笔画都细细的刻进心里。 没来由的心酸,可她宁愿不要这样的机会。 她用帕子捂住脸,颤抖着双肩,却克制的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她跪坐在塌边,枕着秦戈的手掌温度入睡。 秦戈这一觉睡的很沉,入了夜方才醒转,刚睁开眼便发现手边的沈鸾。 沈鸾睡得浅,感觉到他手微动便醒了。 “你醒了?苏大夫叮嘱我,醒了要再吃一副药,我让紫烟端” “怎么不回去睡?” 沈鸾咬着唇不说话。 秦戈叹了口气,“你回去睡觉,把小五叫来就行。” 沈鸾像没听到,“药一直温着,我去给你端。” 秦戈拉住她,努力笑了笑,“你这是跟我生气了?我真没什么事,你别听苏白危言耸听的。” 沈鸾回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心里一阵难受,眼眶憋着憋着就红了。 “你都病成这样了,你说没事儿就没事儿?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爱惜点自己呢?” 沈鸾陡然强势起来,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跑出了军帐。 秦戈看着她的背影,哀叹一声:脾气这么大,看来后面不好收场啊 不一会,沈鸾端着药进来,面色不虞,但还是坐在塌边仔细的将药吹凉后递给了已经坐起身的秦戈。 秦戈看着她,却没伸手,特自然地张开了嘴。 沈鸾:“” 她舀起一勺药汁小心地喂到秦戈嘴边,秦戈张口喝掉,只是他的目光就没有从沈鸾的身上离开过。 沈鸾喂了几勺总觉得有些不自在,秦戈看她的目光仿佛不是在喝药,是在吃她一样。 硬着头皮将药喂完,沈鸾放下空碗,拿了条帕子轻轻在他嘴边擦了擦。 秦戈忽然笑起来,“倒是让我想起之前你病了,我给你喂药的样子。” “什么时候?” 沈鸾为何没有这段记忆? “曹瑾设计的马匪,你晕在我怀中,那会儿你浑身发烫,药也灌不进去” 沈鸾眼睛轻轻眨了眨,虽然提到曹瑾她还挺不开心的,可是她更在意秦戈说的话,药灌不进去,那他后来是怎么喂的? 秦戈嘴角的弧度慢慢扬起,“我那时候也是没办法,事态紧急,大夫说你若是继续烧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我也只能想别的法子,不过你放心,是我自愿的,你不必内疚。” 沈鸾目瞪口呆地楞在那里,眼睛睁得硕大,手轻轻地颤了颤。 秦戈笑容特别无害,可沈鸾却总觉得他的笑容里有种耐人寻味的暧昧。 他的意思是 她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深吸了一口气,“你这人!怎么生病了还这么不正经!你,你,你” 第254章 这辈子和下辈子,我都要 秦戈好笑的看着她:“我说什么了?如何就不正经了?你想我是怎么喂的呢?” 这回换沈鸾不说话了,她有点自我怀疑,自从到了北平后,她整个人好像都有点被带偏了,有时候想法是挺不单纯的。 秦戈看她有些窘迫,也舍不得再逗她,“是我不正经,好不好?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也不是故意唐突,不过你放心,给你喂药的时候没别人瞧见,紫烟也不知道。” 他朝着沈鸾微微挑眉,虽然消瘦却依旧魅力十足的样子,让沈鸾脸颊发热。 “苏大夫让你多休息,药既然喝完了,你赶紧睡一会儿。” 沈鸾转过身,悄悄抬手捂住自己的脸颊,烫的吓人。 一时间,在晏城分别时候的场景重新浮上心头,秦戈带着狠意的面容,逐渐变成眼前人熟悉的温柔与担忧,她记忆中害怕慢慢被另外一种异样的情绪所替代。 这种情绪让她满心欢喜,又让她患得患失,恐惧抗拒。 之前的吻她明知该拒绝,也明知这段关系如梦似幻,总归会有回到现实的那一天,但她还是不想拒绝。 或许她也应该如秦戈所说,选择相信他,相信他的无所不能。 但眼下他的病情,还不是一个好时机。 秦戈用完药,沈鸾让他早些睡。 但他始终睡不着,他都睡一天了,哪儿还能睡着? 沈鸾板着脸,“你睡不睡?” 他看着沈鸾的眼睛,看着她平静的眸光,露出一抹无奈,这丫头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心里惦记着事情,闭上眼睛也静不下心来。” 沈鸾觉得他心里的事情是战事,声音随之软了下来,“吴将军不是每日都来你这里汇报军情,一切都按着原计划行进,并无可担心的事,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好起来。” 秦戈就这么看着她,沈鸾只与他对视一会儿就败下阵来,“那你要如何才能睡得着?我给你念书好不好?” 沈鸾妥协一般的“好不好”三个字,软糯轻柔,像是羽毛在秦戈的心上轻轻扫过,他哪里有不好的? 还真当他是小孩子了 只是沈鸾去翻看了一会儿,发现秦戈这里的都是兵书。 这玩意听了能睡得着? “不然,你读这些吧。” 秦戈让沈鸾去将一个收得很好的匣子拿过来,匣子质地上乘,在寻常家里是用来装宝贝的那种。 沈鸾好奇地接过去,“这里面是什么?” 秦戈不说话,沈鸾轻轻打开匣子,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动作停住。 匣子里是好几封信,信封上的字,她一眼就认得出来,那是她的字。 “这是你之前寄给我的,本来这次出来想着不要带了,免得触景生情,不过最终还是没舍得。” 信被保存的很好,匣子的角落里放了防止虫蛀的香料,每一封都平平整整,不过封口处能看见被人经常拿出来翻看的痕迹。 沈鸾心里一阵悸动,她没想到自己随意的回信会被秦戈这样珍藏。 “我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着看着就能平静下来,想着你在晏城的日子,便觉得行军也没那么辛苦,都是有意义的。” 沈鸾抑制住自己澎湃的心绪,从里面拿了一封出来,展开。 信是她写的,她很容易就能找到当时写信时候的心情,她慢慢地念出来,语速不疾不徐,轻柔缓慢,仿佛他们如今并不是在行军的路上,而是在安稳的晏城,岁月静好,无忧无虑。 念了两封信,秦戈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 沈鸾轻手轻脚地将信收好,想了想,又拿了其他的几封信来看。 全都是她写的,每一封秦戈都保存的很好,有些信的旁边他还用笔做了注释,与信中的自己一问一答,一唱一和。 沈鸾看着看着,心就收缩的难受。 这么骄傲的秦戈,他一次次地表现出对自己的情意,从来都始终如一,她怎能不动容? 沈鸾不是没有心,她不是不想回应。 她也收藏着秦戈给她写的所有的信,她也会在难过不已的时候拿出来当做心灵安慰,她也想要勇敢地再一次想顺从自己的心意。 但她真的不敢。 沈鸾红着眼睛将信一封封地又收好,把匣子放回去,沈鸾给陷入沉睡的秦戈掖好被子。 许是知道他如今病着,沈鸾大着胆子轻轻地在他额上摸了摸。 “对不起” 沈鸾只敢在他睡着的时候道歉,“如果还能有下辈子” 沈鸾出去了,紫烟见她眼眶泛红,忙扶住她,“姑娘,您也得好好休息,您别太但心,秦大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营帐里,秦戈紧闭的眼睛慢慢张开,黑沉的眸子一丁点儿虚弱的意思都看不到。 “下辈子也要,这辈子,也要。” 沈鸾衣不解带地照顾着秦戈,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秦戈的病症非但没有转好,反而越加严重起来。 更让人担忧的事情也发生了,秦戈的病情虽然吴畏很早就下令封锁,却还是有消息漏了出去。 军队里虽然没有到人心惶惶的程度,但大家心里都还有些沉重,一时间队伍里的气氛都变得压抑起来。 吴畏和其他副将们的脸色一个个阴沉地能拧出水来。 “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 “知道的人只有我们几个,按理来说绝不可能被传出去,此事事关重大,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都是跟着秦帅许多年的老人了,口风绝对不会漏出去,从前再机密的事情也没出过岔子。” “说的是” 众人的目光明明灭灭,有人忍耐不住,“吴将军,如今就秦帅身边近身照顾的夏峦,是个生面孔,你说会不会是他” “不会。” 吴畏想都不想地否认,反倒让人心中不满。 “怎么就不会了?谁知道那夏峦是什么来路?从前也没听说过这号人,居然直接就安排到秦帅身边,如果不是他,那你说说会是谁?难不成还是咱们这里面的?” 第255章 快憋死了 吴畏瞬间看向他,“你这是在质疑我带的人?” “吴将军,我们也不是怀疑你带来的人有问题,但这事儿总得弄清楚,如今形势不妙,这消息要是再传出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夏峦是我带来的人,他是什么人我了解,我说不会是他,就不会是他!如果是,一切后果我负责!” 吴畏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 但是秦戈千万叮嘱沈姑娘的身份不能暴露,他也没法跟眼前这帮老匹夫解释。 “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夏峦在晏城,与我和秦帅都是友人,秦帅生病这些日子,也是他在旁日夜照料,没有证据,岂能这般信口开河乱给人扣帽子!” 秦戈身边一名老将站出来,面色凝重,“吴将军,知人知面不知心,在你们还没到之前,我们已经是吃足了苦头,好不容易南坡一战开始扭转局面,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千万马虎不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军机大事,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也不必杀,先将人关押起来,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便是。若不是他,后续想必还会出事,这也不失为一条自证清白的机会!” 沈鸾还不知道自己成了被怀疑的对象,早上起来她照例给秦戈喂药,却始终喂不进。 后来发现竟连水都喂不进去,她一路跑去找苏白,说明了情况,苏白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背起药箱便跟沈鸾去了营帐。 苏白给秦戈诊了脉之后将他的手臂放回被子里,然后朝沈鸾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说话。 走到外面,苏白的眉头始终紧皱着,“秦帅的情况,实在不妙啊。” 这句话说完,他发现沈鸾顿住了,往日灵动的眸子里顷刻间没了神采。 “沈姑娘” 沈鸾回神,抬头看着苏白,“苏大夫,你说有没有可能,让我带他回晏城?我母亲认识一个女神医秦戈也有个相熟的老大夫看上去很有经验” 苏白见她自顾自说了会,又摇摇头,“秦戈不会跟我走的,他是主帅,仗没打完,没有主帅先走的道理。那我把人请过来你说最快要多长时间” 她语气克制,却隐隐带着哭腔,眼中却没有一滴泪。 苏白心里骂娘,秦戈,你个造孽的哟! 但面上还是严肃的宽慰道:“这个秦帅向来吉人自有天相,也许自个儿就好起来了对吧?” 大概是太没信服力,沈鸾听见这句话,连头都没抬。 他决定举一举例子。 “真的,比方说上一次吧,换作一般人至少被砍掉半个肩膀,但秦帅他不是一般人啊!就破了个小口” 沈鸾抬头:“那不是小口。” 苏白有点尴尬,“对比他受过的其他伤,这个就是小意思嘛” “” 哎呀,沈姑娘脸色怎么更难看了? “你说得对,秦戈没那么弱,他向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顺顺利利,漂漂亮亮的打完这场仗的。” 就如同前世一样,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沈鸾本能地抗拒其他的结果,前世秦戈就好好的,这一世一定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她又想到曹瑾的下场,心里忍不住狠狠一抽。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所以这一世才会变得不一样了?会不会是因为她的改变,才使得秦戈没有上辈子那么顺利? 这个猜测令沈鸾浑身发冷,嘴唇都变得煞白煞白。 苏白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拎着药箱就逃出了营帐。 营帐外,他双手合十在胸前,表情格外虔诚,等捉到军中的鳖孙,他可得离这一对远点儿,省的伤及无辜。 他已经尽力安慰沈姑娘了,秦戈若是知道,大概也会感动的吧。 “你干嘛呢?” 苏白睁开眼,看到紫烟拧着个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在给秦帅祈福,多明显啊,希望老天保佑秦帅能没事。” 紫烟的眉头于是皱得更紧,“你是个大夫,寄希望于上天保佑?你行不行啊?要不还是换个大夫来给秦大人瞧瞧,说不定就奏效了。” 她觉得这人实在不靠谱,哪儿哪儿都不靠谱! 苏白哑然地瞪大眼睛,拽着紫烟不让她离开,“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谁不行啊?” 紫烟上上下下地扫了他几遍,“你行不行你问我啊?我觉得不行。” “嘿,你这小丫头我今儿非得” 苏白话还没说完,紫烟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疼得他赶紧松手。 紫烟翻了他一个白眼,“少跟我动手动脚,我家少爷说了,有能耐就做出来给人看,光一张嘴会叭叭叭的人让我少搭理。” 她傲然地扭头离开,气的苏白在营帐门口蹲着冒烟。 他的形象,等秦帅好起来之后,一定要让他给自己找回来,呜呜呜。 尽管吴畏坚决地否定了沈鸾的嫌疑,但夏峦在许多人眼里,已经变得不值得信任起来。 越是混乱的情况下,猜忌就像是雨后的蘑菇,迅速从每一个人的心里钻出来。 沈鸾刚给秦戈喂了药,出门便被人给拦住。 “有什么事吗?” 沈鸾见对方是秦戈身边的亲信,也没多想,脸上浮着浅浅的笑容。 然而那人却没了从前的友善,盯着沈鸾的眼睛里含着冷冷的光。 “我不管你究竟跟秦帅是什么关系,只要让我抓到你的把柄,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沈鸾:“” 她干什么了? “你以为你装出无辜的样子就行了?你骗得了吴将军,可骗不了其他人。” “我骗什么了?” “秦帅的病症是不是你传出去为了扰乱军心的?我看苏大夫也是鬼迷心窍,居然让你近身照顾秦帅,秦帅重伤的时候都没这样过,你是怎么照顾的?” 沈鸾心中一跳,“秦戈病重的消息被传出去了?” “呵呵,你还想装作不知道吗?” 沈鸾懒得理他,军中将帅病重的消息一旦被传出去,若是落入敌方的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 会是谁传出去的?难道军中有奸细? 第256章 我没有喜欢他 可这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且都是一直跟着秦戈的人,都该是值得信任的才是 沈鸾不过一会儿就一身冷汗,秦戈身边如果出了奸细,那该是一件多可怕的事,他的病症会不会也是 沈鸾不敢继续深想,立刻回去守在秦戈的身边。 看着他消瘦到毫无光彩的脸,沈鸾握住他的手,“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 她无力地用额头抵住秦戈的手,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无力再次袭上心头。 她该怎么办?她能做什么?只要秦戈能平安无事,她都愿意去做。 秦戈的手指忽然动了动,在她额间轻轻摸了摸。 沈鸾立刻抬头,看到秦戈的眼睛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正看着她。 “别担心,我没事。” 沈鸾险些哭出来,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忍住,逼自己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嗯,一定会没事的。” 秦戈没有收回手,手指从沈鸾的鼻梁慢慢往下滑,动作轻柔小心,仿佛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珍宝一样。 沈鸾感受到他在用手指描绘自己的样子,心中的酸涩无助因为他的举动被无限放大,眼眶发热,却又不舍得挪开眼睛。 “我还记得,平乱之前我就想着,待我凯旋而归,就让人上门求娶你,风风光光地迎你过门,那会儿我多迫不及待地想赶紧出发,就能赶紧回来,完成我的心愿。” 秦戈的声音低哑,语速也慢,一句话说完,竟有些气喘。 沈鸾喉咙更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后来,真等离开晏城,没看见你来送我” 秦戈忽然咳了几声,面上有些不正常的红色,沈鸾赶紧扶起他,给他顺气之后又拿了一杯水过来。 然而秦戈不喝,只眼睛盯着她,语气固执地问,“为什么没有来?” “你先喝水。” “为什么?” 沈鸾着急起来,“我能怎么办?我与萧然议了亲,我怎么去送你?” “可你,却来了这里。” 沈鸾哑然,秦戈看着她的目光令她动弹不得,被硬生生地定在原地,连挪开视线逃避都做不到。 “所以你为什么会来?” 沈鸾口干舌燥,为什么会来? “就c就想来就来了啊,哪儿有什么为什么,你先喝口水。” 这一次秦戈没有拒绝,靠坐起来就着沈鸾的手喝了几口水,喝完有些气喘,只眼睛依旧盯着沈鸾。 他笑容有些虚弱,“你虽然行事随性,却也不会任意妄为,不会轻易做让家人担心的事。” “我有跟哥哥说过,他同意了的。” “你执意想做的事,沈文韶只会帮你铺平了路,但我这次确实没想到他会妥协。” 沈鸾心里一阵心虚,哥哥的妥协是靠着她哭来的 秦戈的脸颊虽然消瘦,目光却依旧洞悉,仿佛能从沈鸾的眼睛看到心底一样。 她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他看穿,自己再如何遮掩也只是徒劳,仿佛是个笑话。 “所以,为什么” 沈鸾知道他在问什么,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秦戈忽然又咳了几声,面对沈鸾紧张的面容,反而浅浅笑起来,“苏白什么都不会瞒着我,所以我知道,我这次兴许,就不能再回晏城。” “你胡说什么?苏大夫说你会好起来的,只要好好将养,这算什么?你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这算什么” 沈鸾急得眼睛泛红,里面带着凶狠地瞪着他,“你什么都能撑得过去,你再说这种话试试!” 秦戈眼睛弯起,抬头在她额上摸了摸,“真凶,我都病了,还这么凶。” “是因为你乱说话!” 秦戈语气变得宠溺起来,“好好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他看着沈鸾,“我这人最不喜欢拖泥带水,出城的时候我就想着,等我平乱回去,哪怕把你绑起来,也要问清楚到底是为什么,除非你是真的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强求” “不过可惜,我可能没有那个机会。” 秦戈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哀伤,看得沈鸾的心一阵阵抽痛。 这么骄傲自信一个人,因为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她简直罪大恶极! 沈鸾闭着眼睛用力摇头,“对不起”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秦戈神色平静,因为病重变得 粗糙惨白的脸上表情淡然,“若你真的比起我更心悦萧然,我也毫无怨言,我只是不想输的这么不明不白。” “我没有喜欢他,我是因为因为” 沈鸾张了几次嘴,解释却都卡在喉咙里。 她是完全信任秦戈的,这世上除了她的家人以外,她最信任的,恐怕就是秦戈了。 沈鸾从来不是因为别的不肯告诉他,她不愿意让秦戈知道的原因,是担心他会因此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就像上辈子,他不管不顾地闯进侍郎府,提着一把剑,当着自己的灵柩将曹瑾斩杀。 沈鸾有时候也会想,那之后秦戈会怎么样?曹瑾到底是朝廷命官,平日里又对自己的形象维护的很好,秦戈要如何脱身? 她怕秦戈控制不住去招惹萧然,虽然秦戈是很厉害,可萧然的背后是萧家,若两人真的起了冲突,谁都不能全身而退。 沈鸾垂下头,秦戈见状在心中轻叹一口气,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阿鸾,我从前说过不管什么事,我都愿意帮你,你还记得吗?不管什么,你信我吗?” 或许是秦戈的语气太虚弱,令沈鸾无法拒绝,又或是沈鸾自己,也已经到了极限。 一个人保守一个秘密真的很辛苦,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萧然知道我一个秘密,特别重要的秘密,我不能让这个秘密被其他人发现,所以我只能答应萧家的提亲。” 沈鸾整个人都像松塌下来一样,“秦戈,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关系着整个沈家的存亡,我没有选择。” 至于这个秘密是什么,沈鸾没打算说,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不会再有人发现。 秦戈捏着她的手腕没放开,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轻轻握在掌心来回转动。 “那个秘密,是不是你的身世?” 第257章 等你好了,我就听你的 沈鸾的头猛地抬起,眼睛睁到了极限,里面满是惊恐。 她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秦戈安抚似的用力捏了捏,“九皇子跟我提过这事儿,他时常出入宫中不方便,因此让我偷偷查过。” “你查到了什么?” 沈鸾心态要崩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怎么别人知道的这么随意? 自己上辈子到底是怎么眼盲心瞎地过来的? 不过秦戈会知道,沈鸾心底多多少少有点猜到,毕竟她觉得前世秦戈最后要说的,可能就是这件事。 秦戈倒没有她那么震惊,“我查到的可能没萧然那么多,不过也已经有了猜测,九皇子会另找人去验证,既然萧然能威胁到你,说明这个猜测,是正确的。” 沈鸾好一会儿才从震惊里缓过来,真是刺激,还想保密来着,没想到人家都已经猜到了。 既然秦戈已经知道了,那事情又简单许多。 “我的身世如果被揭穿,牵扯甚多,沈家决计是逃不掉的,甚至会牵连九皇子,所以我没有办法” “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怕也如萧然一般要挟你?” 秦戈忽然挑了挑眉头,“我还真挺想知道,若我们同时要挟你,你会怎么做?” “我选择跟你们同归于尽。” 沈鸾翻出一个巨大的白眼,居然一下子觉得轻松了许多,她才不信秦戈会那么做。 秦戈轻声笑出声音,“那我可舍不得。” 沈鸾也笑起来,只是心底仍旧弥漫着丝丝缕缕的难过,说明白了又如何?不过只是徒增无奈罢了。 “秦大哥如今什么都不必多想,只好好养病,这里的将士们不能没有你。” 她将手腕从秦戈手里抽出来,扶着他躺下,给他掖好了被子打算出去让他休息。 秦戈又捉住她的手,“等我养好了病,这件事我会帮你处理好。” 沈鸾笑着应下,“好,等你好了,我就听你的。” 只要他好起来,她没什么是不能答应的。 不过此刻的沈鸾还不知道,她究竟应下了个什么鬼。 秦戈的病症依然没有好转,沈鸾身上的怀疑越来也多,连吴畏都要招架不住。 “我已经说了,夏峦不会是奸细,秦帅对他都是信任的。” “那吴将军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还不如他一个新来的可靠?” “我当然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秦帅病重的消息总不会无缘无故地传出去,他如今连与我们说话都撑不了多久,病得如此重,就不该再让夏峦照顾他!” 吴畏一遍遍地说,“这是秦帅的意思。” “秦帅万一被夏峦骗了呢?不管如何,既然有了怀疑,怎能继续放任下去?秦帅如今病得那么严重,吴将军就该替他做决断,若真的误会了夏峦,过后再给他道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说的是,如果秦帅真有个好歹,谁担当得起?” 也有人帮沈鸾说话,秦戈身边一员老将崔彤,气质稳重可靠,他就觉得夏峦没问题。 “秦帅看人何时看错过?咱们不也都是秦帅看中,一直留在他身边?夏峦每日寸步不离地照顾秦帅,凡事亲力亲为,我瞧着都辛苦,怎好再怀疑人家?” “崔大人,看事不能只看表面,那说不定是做出来给咱们看的呢?我也认识秦帅多年,也不曾听说他身边有个姓夏的人物,忽然就在秦帅病重之时冒出来,还得了秦帅的信任,难道不值得怀疑?” 崔彤严肃地摇头,“秦帅的病症未必就与他有关” “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我觉得既然有人怀疑了,就很有必要弄清楚。” 吴畏一个头,两个大。 错杀什么玩意错杀?夏峦那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吗?那是与秦帅心心相惜的沈三姑娘! 可她的身份又不能说出来,急得吴畏啊,就差表演一个脑袋冒烟的绝活。 他只能一直摇头,“这不行,不行的,夏峦真的没问题,你们信我。” 然而吴畏没有真凭实据地洗白并没有什么卵用,秦戈的下属,都更在乎秦戈的安危。 因此两日后,沈鸾被人强行拦在了秦戈营帐之外。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拦住她的人语气冰冷,“从今日起,不必你来照顾秦帅,并且为了洗脱你的嫌疑,你只能呆在你该呆的地方,禁止一切走动。” 沈鸾眉 头蹙起,这是还在怀疑她? “我不会做任何对秦帅不利的事,如果军中真的出现了问题,也绝不可能会是我。” “那可不是你说了算,你要是不想被怀疑,最好照我们说的做。” 被人冤枉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沈鸾莫名被当做奸细来怀疑,又不被允许见秦戈,心里委屈堆积。 身后钟宁已经蠢蠢欲动,他见不得沈鸾受委屈,不过在他要站出去的时候,被沈鸾抬手拦住。 就算再委屈,她心里也清楚地知道,如今最忌讳将事情闹大,那样的话真正的奸细反而会趁乱搞事情,她绝不要给秦戈添一丁点儿麻烦。 “我知道了,不过我想见一见苏大夫,秦大人平日里的情况我比其他人清楚,我得交代他才能让之后照顾秦大人的人快一些上手。”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沈鸾没有拒绝被软禁的要求,那几人相互对视了几眼,答应了。 苏白知道沈鸾这里被强行关起来的事情之后,人都傻了。 “头都这么硬的吗?连秦帅的意思都不问一下就这么做,是活得腻味了?” 他脚下生烟赶紧跑去见沈鸾,一见到她声音都带着哭腔,“沈姑娘,这事儿弄的,你别怕啊,我这就找他们说去。” 沈鸾神色平静,语气沉稳地将秦戈每日什么点容易会醒,什么点能吃东西,每日喝几次水之类一一都交代完毕。 “他们会怀疑我也情有可原,我一个生面孔忽然出现,又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难免会遭人猜忌。” “情有可原个屁,他们就是闲的!秦帅就是为了我的意思是秦帅见了你心情才会好一些,对病情也会好,他们这纯粹是捣乱!” 第258章 亲自监管 苏白都不敢去想秦戈知道这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怎么能怀疑沈鸾呢?怀疑他也不能怀疑沈鸾啊! 沈鸾此刻已经平静了下来,“苏大夫,如今最重要的,是该如何让秦大哥好起来,并且如果军中当真出了奸细,得尽快找出来。” 沈鸾虽然不懂得行军之道,但她也能想得到,这个奸细,必然跟这次平乱坎坷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奸细一日没找出来,沈鸾就一日不会心安。 苏白反倒被她给安慰了,有些愣愣地应声,“这个这个自然,这个你不必担心。” 他本以为沈鸾会被吓坏,如今一看是自己想多了。 秦帅能看上的女人又怎么会是等闲之辈?但这未免也太淡定了,让人不服不行。 另一边,吴畏知道沈鸾被关了起来,脸都绿了。 “谁让你们擅自行动的?还不赶紧将人放出来?” “吴将军,夏峦本人都没有反对,我觉得这样也好,他肯配合,也能洗清他身上的嫌疑,等水落石出,确定真的不是他,到时候我们几个亲自给他负荆请罪。” 崔彤叹了口气摇头,“你们啊,还是太冲动,人小夏是脾气好,所以才会配合,你们无凭无据地怀疑人家,难道做的就对了?” 几人不说话了,他们确实没证据,只是觉得夏峦最可疑,又离秦帅最近。 “夏峦这么做,已经是表明他没有问题,否则哪儿能你们说什么他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人放出来?” “那也有可能,他是故意的,他是在麻痹我们,就等着我们去放他呢。” “嘿你们这些” 崔彤的好脾气都要急了,外面来了人说,秦戈醒了,要见吴畏。 吴畏心中忐忑,沈鸾对秦戈的意义他已经充分了解了,这下好了,秦帅知道沈鸾被当做奸细软禁起来不得发飙?要是因此让秦帅的病症加重 他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吴畏轻手轻脚地进了营帐,见秦戈身边只要苏白在陪着,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当真加重了? “秦帅,我这就带人将沈姑娘弄出来,你别激动,千万别动气” 吴畏自觉滑跪,想着他就是动粗也不能让沈鸾受委屈。 奇怪的是,等他看清楚秦戈的表情,却没从他脸上看出多少愤怒来。 秦戈靠坐着,手里拿着一碗药,仰头一口气喝掉,然后将碗递给苏白。 吴畏又看楞了,不是,前两天他来跟秦戈汇报情况的时候,他还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没有不好的意思),沈鸾是一勺一勺仔细耐心的给他喂药,还时不时拿帕子温柔地擦拭药汁。 怎么这会儿秦帅都能自个儿喝药了?秦帅这是转好了? “沈鸾那边,就拜托你了,不必将人弄出来,只要照顾好就是,她如今被人看着,可能更安全一些。” “秦帅的意思是就任由沈姑娘被人怀疑?” 秦戈脸上的气色十分难看,可那双眼睛,在吴畏看来依旧杀伤力十足。 “洗清嫌疑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吴畏想了想,一脸恍然。 “秦帅心里已有察觉?既然如此,沈姑娘那里您尽管放心,我同你保证,她一定不会受到半点怠慢。” 秦戈朝他轻轻点了点头,“还有件事,也得麻烦你” 吴畏去了秦戈那里一趟,回去之后便没有再提要放了沈鸾的话,只说了要由他亲自监管沈鸾。 “秦帅的情况我也不敢冒险,就如你们所说,任何一点可疑都不能放过。” 众人从他的话里明白,秦戈的状况可能更加严重了。 沈鸾被限制走动,幸而关她的地方条件还算宽敞干净。 紫烟心里愤愤不平,“他们怎么能这样?您为了照顾秦大人不眠不休的,他们居然把您当奸细?太过分了!” 沈鸾安静地坐在那儿,眉眼间也闪动着焦虑,不知道秦戈的情况如何,他知道自己被怀疑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到养病? “姑娘,您就这么认了?文韶少爷若是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那就不让他知道。” 沈鸾没心思想别的,“不认难道要闹起来?这里是军营,我虽头一回来,也听说过军营里的规矩,尤其如今情况特殊,闹起来会变成什么样我想都不敢想。” 不就是禁足吗?沈鸾根本没放在眼里,她担心的一直都只是秦戈。 到了吃饭的时间, 沈鸾没想到她的饭食居然是吴畏亲自送来的。 “吴将军?” 吴畏在营帐里转了一圈儿,确认并没有哪里怠慢了,才松了口气,将饭食放下。 “委屈沈姑娘了。” “吴将军可见过秦大哥了?” 吴畏顿时有些不自在,“那个我见是见了,只是可能暂时还无法让你从这里出去,秦帅的意思” “我是说他怎么样了?可有好一些?昨个儿他没吃多少东西,说是喝药败了胃口,苏大夫说可以熬煮一些米汤给他喝,他喝了吗?” 吴畏:“” 是在问这个啊。 “喝了,喝了的,你放心。” 沈鸾闻言脸上都露出一抹浅笑来,“那就好。” 吴畏于是心里的歉疚更甚,多善良的姑娘,真真是受委屈了。 “之后恐怕还要请姑娘多忍耐几日,不过我跟你保证,绝不会有人伤害你,只是近来前方吃紧,秦帅病重的消息,有可能已经走漏出去,姑娘的事情” “我的事情不重要。” 沈鸾斩钉截铁道,“吴将军不必在意我,原本我也不是为了干扰你才来的,若是因我让将军分了神,我心里会不安。” 她弯了弯嘴角,“这里也挺好,我也没觉得受到苛待,只是我能否有一个小要求?可否让我知道秦大哥的情况?我实在放不下心” “这个没问题。” 吴畏从沈鸾那里出来,呆呆地抬头看天。 真是个好姑娘,秦帅太有福气了,他从来对秦戈都是佩服的情绪,只这一次,心底生出了羡慕嫉妒来。 “秦帅往后若是沈姑娘不好,我头一个不答应!” 第259章 老天保佑 吴畏为了不让沈鸾无聊,来给她送饭的时候顺便捎了几本书让她解闷。 “秦帅那儿你暂时不必担心,有我们呢,苏白你别看他年纪轻轻没个正形儿,但其实还挺可靠,医术不比晏城那些老大夫差。” 吴畏让沈鸾不要太担心,还说他觉着秦戈比之前好像好一些了。 沈鸾闻言心中很是高兴,连带着觉得禁足一点都不难熬,也许很快,她就能见到如从前一般康健的秦戈了。 但沈鸾不知道的是,营中已经隐隐流传出一些令人害怕的言论。 秦戈病重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引起了许多人的猜测,吴畏也试图想将消息压住,然而不知道怎么搞的,总是不见成效。 秦戈每日只会见身边亲近的人,还不能见太多,他的情况一日比一日更加令人担忧。 “苏白,秦帅到底如何了你给个准话,实在不行,得赶紧将秦帅送到最近的城镇去休养,这样下去怎么行?” 崔彤急得眼角都上火发白,苏白满脸凝重,“你也看见了,秦帅的病症也不止我一人看过,实在找不出病根来,我们也都在想办法。” “那到底想出来没有?万一,我是说万一,秦帅的情况被乱党知道,你想过后果吗?” 苏白皱着眉,“我怎么没想过,但现在的问题是,秦帅的病症来的莫名,这么长时间下来一点好转都没有,我赞同吴将军说的,军中兴许真的混入了奸细,不把这人找出来,秦帅的病也许就不会有起色。” “说到奸细,夏峦已经被关了起来,秦帅不还是这样?我就说他们弄错了,病急乱投医,胡乱怀疑别人怎么行。” 崔彤一提到夏峦的事情就叹气,“我是相信秦帅的,他信任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苏白的眼睛轻轻眯起来,“那也不一定,他不像你们,在秦帅身边的时间长,都是信得过的,小心一些也没问题。” 他停顿了一下,“我听说,夏峦已经交给吴畏全权负责,也许很快就能弄明白他的底细。” 崔彤又是一阵摇头,“唉行吧,我也说不过你们。” 他转头去看秦戈,眼里全然的痛惜,“若是让我知道究竟是谁害的秦帅这般,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苏白走到秦戈身边给他施针,一边说,“如今就盼着,秦帅的情况千万不要被透露出去,只希望,老天保佑吧” 原本是追击的队伍,如今因为秦戈的缘故停滞不前。 吴畏没带过如此人数的队伍,因此做任何决断的时候,都会与秦戈身边可信任的人商量着来,暂时驻扎,以不变应万变。 “只要咱们能撑过这阵子,只要秦帅的病症能好转,就什么都不用怕。” 吴畏信心十足,“我相信,秦帅一定会很快好起来,到那时,就算当真有奸细又如何?秦帅定会将人挖出来。” 众人纷纷点头,只要撑过这阵子 沈鸾安分地呆在营帐里,对外面的情况并不关心,吴畏不是说了嘛,秦戈已经在转好了。 只要他好起来,什么都不是事儿。 “姑娘。” 营帐外传来钟宁低低的声音,紫烟过去掀开帘子,钟宁闪身进来。 “外面有些不对劲,姑娘与紫烟就呆在这里不要走动,发生什么事都别出来,我会守在外面。” 沈鸾大惊,“出了什么事?” “还不确定,不过看着来头不小,已经全军戒备了,姑娘不必太担忧,秦大人卧病还有吴将军,也是惯会排兵布阵,就算被偷袭他们也占不到什么好处。” 钟宁对吴畏的印象很好,觉得他是个有真材实料,而非空有其表的人,再者有秦戈身边的亲信在,应是不会出大问题。 然而谁知道他的话才说完没多久,事态就往另一边不可控制地滑下去。 沈鸾在营帐里听到外面越来越嘈杂的动静,心慢慢缩紧。 不是说,没什么的吗?她分明隔着营帐都能看到外面凌乱的火光! “姑娘,这到底是” 紫烟惊恐万分,沈鸾拉着她缩到角落里躲好,手里拿了一把匕首挡在胸前。 “不管怎么样,我们最好不要添乱,有吴将军在,还有那么多人,还有钟宁,还有秦戈,不会有事的。” 她语气里的坚定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谁,但即便是强撑出来的沉稳,也还是管用的,紫烟把吓出来的眼泪憋回去,从角落里捡起一根木棍抓在手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营帐的门。 两人一丁点声响都不敢发出,神经紧紧地绷着。 沈鸾听到外面有厮杀的声音,忽近忽远,火光在营帐上倒映出明明灭灭的光影,兵刃与脚步的嘈杂声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破门而入。 这样的经历沈鸾之前感受过,然而这一次,她心里的恐惧更多的,却是来自于担心秦戈。 怎么会有人偷袭?不是有不间断的队伍在外巡逻?为什么能避过他们的巡视?为什么会如此措手不及? 秦戈那里安不安全?他会不会出什么事?这些人会不会就是专门挑了他病重的时候来的? 沈鸾心中百转千回,恨不得能飞到秦戈身边看一看才好。 这一次偷袭,超出沈鸾所有的想象,外面天色就要泛白,竟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连紫烟都发觉不对劲,“姑娘,这还是偷袭吗?为什么这么可怕?” 偷袭不是小部分的人趁人不备前来造成伤害?可外面的阵仗,怎么看,也不是小部分人 沈鸾脸色也异常凝重,“我也不知道,不过钟宁让我们不要出去” 她正说着,营帐的帘子忽然掀开一条缝,一只篮子被塞了进来。 两人都是一愣,沈鸾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篮子打开,里面是水和食物。 “钟宁” 沈鸾试探地喊了一声,贴在门边等了一会儿,钟宁的声音闷闷地响起,“姑娘不必担心,就快结束了。” “秦戈那里如何了你知道吗?” “这个,姑娘就更不用担心了。” 第260章 算不算数 不知道为什么,沈鸾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莫名轻松的意味来,但应该,是她的错觉,战事皆惨烈,又怎会轻松? 钟宁的话,暂时让沈鸾放下心来,她跟紫烟将篮子里的食物都吃了,轮流靠着养了一会儿精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鸾好像听到了吴畏的声音,那些交战的动静变得听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步伐和吆喝声。 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赢了吗?将那些偷袭的人都赶跑了吗? 沈鸾紧紧抓着紫烟的手,另一只手依旧握着匕首,抓的指尖几乎都要麻木。 她紧紧地盯着帘子,没过多久,帘子如她所料地被掀起,吴畏跟在钟宁身后快步走进来。 “让你受惊了,已经没事了,姑娘不必再呆在这里。” 沈鸾手一松,死死握住的的匕首掉落到地上,与紫烟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整个身体都无比酸疼。 “没事了吗?秦戈呢?他还好吗?” 吴畏脸色一滞,沈鸾见状,心猛地往下一沉,焦急地问,“他怎么了?” “秦帅已经昏迷两日,还没醒” 沈鸾的脸色瞬间煞白,腿软的几乎站不住,她抓着吴畏沾着血的袖子,眼睛睁大到极限,“我要去见他,你带我去见他!” “好好,你别着急,我这就带你去。” 沈鸾出了营帐,外面跟自己印象中变得完全不一样,好些地方都冒着黑色的烟,空气中弥漫着焦臭味,迷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沈鸾眼睛刺疼,她此刻什么都想不了,除了秦戈。 他怎么能出事?不是说他已经慢慢转好了吗?他不是说让自己等他好起来,让她把身世的难题交给他的吗? 秦戈怎么能骗她! 沈鸾浑浑噩噩地跟着吴畏来到秦戈的营帐外,苏白居然站在外面等她。 “进去吧,秦帅如果醒来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苏白长长地叹了口气,叹的所有人心头一片冰凉。 沈鸾跌跌撞撞地掀开帘子进去,苏白将其他人统统拦住,不明显地翻了个白眼,“你们跟进去干嘛,凑什么热闹。” 吴畏皱着眉,“不是,沈姑娘这会儿惊魂未定的,秦帅还要人照顾,就让她一个人进去?” “对啊,哎呀够了够了,怎么你不忙吗?刚抓住了奸细,那么些事情需要你来做,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消耗时间?” 苏白嫌弃地朝吴畏挥挥手,“赶紧该干嘛干嘛去,秦帅不乐意见到你。” 吴畏:“” 这就被嫌弃了,嘤嘤嘤 他转过身,眸中浮现出冷然之意,“那些背叛秦帅的人,我会一点一点从他们嘴里挖掘出东西来,这笔账,也该是时候跟他们好好算一算!” 沈鸾进了营帐,秦戈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身上盖着被子,跟沈鸾被禁足前一模一样。 但也有些不一样,他变得更瘦了,也更加憔悴,像是轻轻碰一下就会碎掉一般。 这可是秦戈啊,战无不胜,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秦戈! 沈鸾肺腑都一阵阵绞痛,坐在他床边却又不敢惊动他,只将他的手握住,眼眶已经控制不住地泛红。 “秦戈” 他的名字念出来,沈鸾都觉得心口疼的厉害,“你不是最厉害的吗?你怎么能被病症打败?你以后还要封侯拜将,入主大都督,你还有好多好多事要做” 沈鸾始终不明白,前世明明一直顺风顺水的秦戈,为什么会有这一场劫难? 是不是真的,跟她重生有关系,是不是因为她改变了一些事情,连带着让秦戈的人生轨迹也跟着出现了变化。 如果真是这样,她宁愿,自己就终止在前世秦戈为她报仇的那一刻。 “你说这次平乱回去,就上门提亲的,只要你好起来,我就不管别的了,好不好?只要你好起来” 沈鸾眼眶里滴落一颗泪珠,落在秦戈的手背上溅开。 秦戈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她赶紧擦了擦眼睛,紧张地盯着秦戈。 双目紧闭的秦戈,眼睑轻轻颤动,慢慢睁开。 沈鸾几乎秉着呼吸,生怕自己呼吸重了影响到他,“秦戈” 秦戈的眼睛眨了眨,缓缓侧过头,瞳孔里倒映出了沈鸾的身影,“你这次说的,算不算数。” 沈鸾:“” 她鼻子泛着酸意,强忍住不让自己继续落泪,慢 慢点了点头,“算。” 秦戈干裂的嘴唇,一点点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好。” 按着苏白说的,秦戈的情况不妙。 “之前是没忍心告诉你,你不在秦帅身边之后,他的病症就越来越重,到后来一整日能有大半日都昏睡着,大家心里都很害怕,没想到沈姑娘一来,秦帅就醒了。” 苏白一副老天保佑的感叹,双手交握在胸前,“这恐怕,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吧。” 沈鸾:“??” 旁边紫烟实在受不了抬腿踢了他一脚,“你是个大夫,不是个神婆,麻烦你清醒一点,秦大人究竟怎么样了?” 苏白一边揉腿一边憨笑着说,“秦帅只要能清醒,应该就会慢慢好起来,我已经差不多弄清楚这病了,剩下的就是时间,不过更重要的,是秦帅自己,所以我才说,如果沈姑娘能一直陪着秦帅,他好起来会快一些。” “我知道了。” 沈鸾一句废话都没有,不用苏白说什么,她也会陪在秦戈身边。 苏白感激地笑笑,“那就麻烦姑娘了,我们秦帅也不是个折腾人的,从前哪儿不舒服都自己一个人咬牙撑着,我跟着这么久,也就看他在姑娘面前示过弱。” 沈鸾重新回到秦戈身边贴身照顾他,秦戈从醒过来之后,眼睛就没从沈鸾身上离开过。 沈鸾给他喂药的时候他也盯,给他擦洗的时候也盯,给他读书陪他说话的时候,更是一直盯着她。 “苏大夫让你好好休息,你闭上眼睛我陪着你。” 沈鸾给他掖了掖被子,然而秦戈还是在看她,沈鸾无奈,“闭上眼睛才能好好休息,你总看我做什么?” “怕睡着了,就看不到你了。” 第261章 你好看,最好看 秦戈难得有这么幼稚的时候,生着病,他的目光里就没有了那些锐利和冷肃,变得没有任何攻击性,这样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沈鸾,这谁能顶得住? 沈鸾缓下口气哄着,“看得到,我就一直在这儿,你什么时候醒过来都能看到。” “你不急着回去晏城?” “不走,在你完全好起来之前,我哪儿都不去。” 秦戈抬手,抓住她的手在脸颊上蹭了蹭,果然乖乖地闭起了眼睛,然而手就不松开了。 沈鸾:“” 他是小孩子嘛,还跟自己撒起娇来了? 不过莫名的,有点可爱。 沈鸾也没把手收回来,就任由掌心贴着他的脸颊,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过来,让她真切地感受到秦戈是鲜活的,是不会离开的。 感性了一会儿,沈鸾的理智慢慢地回神,刚刚那么草率地答应下来,晏城那儿可怎么办哟 感觉,这次回去一定会被哥哥骂个狗血淋头了。 晏城,金氏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沈鸾跟着商队离开之后,一开始时常有消息传回来,报平安或是捎些什么东西回来,可后来,信儿的数量就开始减少了,到这会儿更是许久没有个动静。 她实在憋不住,跑去找沈文韶商量,“你说按着时间,商队也该回来了,怎么阿鸾那儿一点消息都没有?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沈文韶心里已经想好一肚子的惩罚,然而脸上还要摆出平静淡定的表情来,“如今阿鸾做事很有分寸,之前不是说她到的地方不方便传信吗?她头一回出去,难免会耽搁一些时间。” “可这也太长时间了,音讯全无的,我心里就怕出什么事。” 金氏双手交叠在胸口,脸上满是愁容,“咱国朝最近也不太平,北边总起乱事,听说打的不可开交,连秦戈都险些着了道,幸好阿鸾是往南边走,应该不会遇上。” 沈文韶在心里冷笑,呵呵呵,要让金氏知道沈鸾这会儿在哪儿,她怕是能立刻昏过去。 花了一番口舌才安抚住金氏,送走了人沈文韶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他走回到书案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封信,上面是沈鸾的字迹,那是他教出来的他绝不会认错。 这封信出奇的薄,内容出奇的少,仿佛多写几个字就会暴露真实情况一样。 信上说,她已经见到了秦戈,然而形势所迫,一时半会儿没法回来,希望自己能替她多瞒一会儿。 沈文韶细长的凤眼轻轻眯起来,里面光芒微闪,“形势所迫” 以他对沈鸾如今的了解,这丫头就不会迫于形势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她不回来,十之八九跟秦戈有关系。 思及传回来的军情,沈文韶眼里眸色凝重起来,秦戈想做什么他虽然不知道,但秦戈不是蠢人,有他在,阿鸾的安危倒是不必担心,不过 “给我弄这么大一个麻烦,总得受些教训才行。” 沈文韶垂下眼眸,面无表情地将信折好,重新放回抽屉里。 有些阿鸾下不了决心的事情,他身为兄长,可以代劳。 在沈鸾的照顾下,秦戈的身子真的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不过沈鸾没想到的是,他也一日比一日更粘人了。 早上沈鸾过去的时候,小五端着个水盆站在外面,愁眉苦脸,一看到她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眼睛里都闪出了光。 “您可算来了,秦帅不肯我给他擦洗,非要等姑娘来。” 沈鸾:“” 昨个儿是没见着自己不肯吃饭,今儿又换花样了? 沈鸾淡定地从小五手里将水盆接过来,朝他点点头,“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去忙别的吧。” “那就辛苦姑娘了。” 小五殷勤地替沈鸾打起帘子,放下后舒出一口气,一转身,就看到紫烟圆圆的眼睛正瞪着他。 “紫烟姑娘,我家大人还病着,使使小性子也无可厚非,是吧?” 紫烟朝他翻出一个白眼,“那跟其他人也使一使啊,总跟我家姑娘使小性子,我家姑娘不累啊。” “哎呀紫烟姑娘你这就不懂了,这叫情趣,是可以增进感情的,我瞧沈姑娘也没有不耐烦。” “但是我会心疼我家姑娘!” 紫烟从小五的鞋背上踩过去,进去就看到沈鸾正坐在床边给秦戈擦脸,姑娘在家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她默默地过去帮忙, 瞧着姑娘确实没有不愿意的样子,才暗暗撇撇嘴,算了,姑娘高兴就好。 沈鸾拿着温热的巾子在秦戈的脸上轻轻擦拭,从额头开始,一路顺着鼻梁往下,然后是下颌c嘴唇,脖子 她记忆里从记事开始就已经认识了秦戈,广阳侯因为与父亲的交情,对她极好,时不时地接她入府玩,那时候,她就见过秦戈。 他的样子仿佛与生俱来地在沈鸾的脑子里,不过如此近距离地描绘,反倒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秦戈见沈鸾的手停住,眼睛看着他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呆呆的样子让秦戈忍不住笑起来,“是不是忽然发现我英俊潇洒,卓尔不凡?” 沈鸾回过神,想了想居然点了点头,脸上认真的表情让秦戈莞尔,“真的?那我可真伤心,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你居然才发现。” “我从前只将你当做舒舒的兄长,哪里会在意容貌之类,倒是听舒舒说了许多你不羁的行为,就更不敢仔细看你了。” 沈鸾将巾子在盆里洗了洗,拧干,从秦戈的额头开始重新擦一遍。 “不过现在发现也不算晚,秦大哥生的确实好看。” 她一边擦,目光一遍顺着自己的手移动,每一寸目光都仿佛有实质一样,让秦戈在心里叹气,抬手抓住她的手不让动了。 这小丫头无意的撩拨杀伤力未免也太大了,他都快扛不住,只可惜这会儿自己的身子不争气 秦戈盯着她的眼睛,“那,既然中了我的美男计,我可就不会放你跑掉了。” 沈鸾瞥了他一眼,将手抽回来,先默不作声地给他擦完,然后让紫烟先出去。 她坐在秦戈床边沉默了好一会儿,脸上慢慢浮现出为难的表情来 第262章 你不能走 “这事儿吧,真是有些难办。” 秦戈微微皱眉,“你不是又想反悔?” “想什么呢,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办才好。” 沈鸾掰着手指,“你知道的,我的身世可能牵扯到的就有沈家c甄贵妃c九皇子一旦我的身世被人知晓,当年的事情也许就会被翻出来,到时候不管如何,定会在朝堂上掀起风浪。” 沈鸾抬头看他,“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事情,让三皇子有机可乘。” 她心里还记着呢,曹瑾是渣,他为了身份地位算计自己,可她也没忘了那个主意是三皇子提出来的。 秦戈看着她眼里的凝重,心知她是认真地思考过,心里某个地方软软地塌陷下去。 “这件事,等回去晏城之后我会来处理,你放心,我不会让三皇子得到机会,只是我也确实没想到,萧然会以此作为条件。” 沈鸾又哪里想得到? 她前世与萧然没什么交集,关于他的事情,也都是听别人说起过,皇子夺嫡,朝廷党派泾渭分明,他作为帝王亲信,国朝首屈一指的天子剑,父亲又是甘州指挥使,拥有国朝最庞大的地方兵权,多少人巨利笼络,却从未成功,若是威胁,以他锦衣卫,督察院二使的身份手段,下场通常不言而喻,冷静自持到近乎变态的一个人 沈鸾对萧然这个人只有佩服和尊敬,却没想到面对感情,他居然会做出如此幼稚,且令人不齿的事情来。 她早该想到的,锦衣卫和督察院都是什么样的地方?这个世界上最腌渍阴暗见不得光的事情,都由他亲手处理,虽然如今的萧然初入仕途,但他毕竟是萧然啊! 秦戈的性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如今他身体也不好,回去晏城他若是直接去找萧然,怕是会不好。 于是她斟酌着开口:“这事我也没想到,气过恨过,但他也没想要伤害我,除了婚事别的都没勉强过我” 秦戈看向她,“没勉强,是他有过那些想法?” “哪些,想法?” 他的目光从她的眼睛,划向她的唇,再往下白皙纤细的颈线,再往下 “就我对你做过的,和想做还没成功的。” “”这人真是 要不是看在他病人的份上,她可能会动手。 她忍着脸上的燥意,垂下眼若无其事的说,“他母亲在回甘州的路上遇害了,如今他整个人都暴戾了许多,情绪起伏也很大,这次我来并未告诉他,只说是跟商队出来办货,等战事结束,回到晏城你别” 沈鸾一时想不到合适的措辞,两人都是身份贵重,若是当街打起来,太难看了 秦戈挑起一边的眉毛,“别什么?别找他麻烦?我未过门的媳妇差点就被他给抢了,我还不能有点情绪?” “谁是你未过门的媳妇,无媒无聘的你可别乱说。” 沈鸾瞪他,秦戈翘起嘴角笑起来,“你都来这儿了还不承认?” “我那是凑巧!就刚好遇上了吴将军,然后又刚好” 沈鸾编不下去了了,扭过头不想搭理他,奈何秦戈大概天生不懂害羞为何物,伸出一只手指在她软软的脸颊上轻轻戳了戳,玩的不亦乐乎。 沈鸾忍不了将他手拍开,“等你好起来我就得赶紧回去,不然母亲和哥哥一定会担心死的,我在你这里的事情说不定也会瞒不住。” “这个啊” 秦戈抬头,他可没想要瞒住,不过要如何巧妙地揭穿,他暂时还没想好。 “短时间内,恐怕你是回不去了。” “为什么?” 沈鸾就看到秦戈的眼睛里好像突然蒙了一层冰棱一样,“趁着这次机会,我定要将藏在后面的人给挖出来,国朝里有人心怀不轨,且藏得极深,能利用战事一点点瓦解国朝队伍,实在可怕,这几日吴畏也应该已经审问清楚,该轮到我们趁胜追击了。” 军营里确实出现了奸细。 那日会忽然遭到大规模的偷袭,正是因为对方已经确定了秦戈已经昏迷了两日的消息,此时突袭是个绝佳的机会。 不过他们没料到的是,营中早已经布置好了应对,这件事只有吴畏知道,他受命于秦戈,不着痕迹地将他带来的援军安排好,没让消息有任何的外泄。 若是秦戈没有病重,想必对方也不敢孤注一掷,秦戈赌的就是这唯一一次机会。 他要看看,他身边这些与他有过过命交情的人里,究竟是为了什么样的缘故背 叛了他。 秦戈去了主营帐,沈鸾也陪着,吴畏将人带上来的时候,沈鸾吓了一跳。 不是因为他身上的伤,而是他这个人。 “崔彤,我当年入营的时候,父亲将你引荐给我,你陪着我在军营里一路摸爬滚打,陪我浴血奋战,我以为谁都会背叛我,只有你不会。” 崔彤被压在地上,抬起满是血污的脸,一双素来宽厚温和的眼睛里,有着莫名的光在闪动。 吴畏已经将该问的都问出来了,崔彤因为被人用家里亲人的性命胁迫,而将消息送出去,导致秦戈定下的策略屡次失败甚至被将计就计,损失惨重。 秦戈冷冷地注视着崔彤,“你不想说点什么?” 崔彤额上的伤有血流下,流进眼睛里,刺的他眼睛几乎睁不开,却依然竭尽所能地睁大,去看秦戈。 他一句辩解都没说,也说不出来。 秦戈用力闭了闭眼睛,“虽然你是受人胁迫,可那些因为你而丧命的兄弟们,再也活不过来了,崔彤,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觉得死不可怕,因为黄泉之下有那么多兄弟在等你,你不会觉得孤单,如今呢?” 崔彤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秦戈盯着他,“他们确实是在等你,等你亲自去跟他们解释,他们恐怕倒死都不会想到,让他们送命的,会是平日里尊敬的你。” 崔彤的身体开始抖动,撑在地上的手用力抠住地面,指甲都翻开,鲜血淋漓。 可他仍旧没有说一句话,他无从辩解。 第263章 负荆请罪 吴畏已经从崔彤口中问到了有价值的消息,秦戈也没什么好跟崔彤说的,只是在让人将他拖下去之前,他声音低沉地补充了一句,“若是我能有办法,我会保下你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崔彤通红的眼睛猛然睁大,忽然挣脱开钳制他的手,头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发出骇人的声响。 地上涌出一股股鲜血,崔彤的身子歪向一边,无声无息没了动静。 一只手挡住了沈鸾的视线,她听到秦戈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别看,没事了。” 病重时候的秦戈声音里都没有这样疲惫无力,被尊敬信任的人背叛,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难受才是。 沈鸾将他的手扒拉下来,也抬起手盖在他的眼睛上,学着他的口吻说,“别看,没事了。” 掌心,秦戈长长的睫毛刷在上面,轻轻痒痒,有种脆弱无助的感觉。 秦戈忽然抱住沈鸾,手臂环着她的腰,头埋在她心口,“小时候我爹教训我的时候,只有崔彤会拦住他,我呆在营里的时间比在家里还多。” “我烤制野味的手艺,也是他教我的,我爹罚我不让吃饭,他就偷偷烤好了给我送过来,不过香味太大,每回都会被发现。” “围困在山坳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他了,他的性子我比谁都了解,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轻易去做,我一直在等他行动,又想着会不会是我弄错了。” “如果我没有病重昏迷,他是不是就没有机会,会不会后悔” 沈鸾心一阵阵发疼,手轻轻地摸着秦戈的头顶,一下又一下,“这不是你的错。” 这样的秦戈也是沈鸾没有见过的,她恨不得能拿出天底下最好的东西让他不那么难过。 秦戈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营帐里早已经没了别人,只剩下他们两人一坐一站,相拥在一起。 等沈鸾终于意识到他们的姿势有些不妥当,她才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我c我先回去,你身子才刚好,苏大夫说还是不能太过劳累。” 秦戈笑着点点头,目送她离开,鼻间仍旧萦绕着淡淡的馨香。 门帘掀开,苏白探进来一个脑袋,“啧啧啧,秦帅你这会儿的表情跟登徒子一样一样,能不能矜持点儿?” 秦戈看都不看他,苏白熟门熟路地过来给他诊脉,“您也稍微注意点儿形象,万一沈姑娘不喜欢男子示弱呢?那岂不是白搭了,崔彤的事情您也不是没给过他机会,不然你也没必要非把自己身子弄成这样。” 苏白给他诊了脉,拿出一只小瓶子塞到他手里,“为了真实用的药有点重了,不过你的底子恢复起来应该不会太慢,但是,仅此一次,下回我可不陪你疯了,太吓人了。” 苏白拍着自己胸口,“后半程我每日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用错了药,是不是真让你病危了,你要真有个闪失,我怕是把自己活剐了都赔不起。” 秦戈拔开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扔进口中,“不弄得真一些也不能让崔彤放下戒心,他太小心谨慎,若让他有所察觉,恐怕我永远都不可能抓到他。” 秦戈尊敬崔彤不假,但他更是军队的统帅,不能有一点点徇私枉法的心思,军营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与他共同战斗,生死与共的兄弟,他要为每一条命负责。 苏白心里明白,只得叹气,“我是说不过你,但我也是真的怕了,不光是我,沈姑娘瞧着也吓坏了,知道你昏迷不醒的时候,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看得我都怪难受的。” 秦戈眼里的冰凌渐渐化开,抿着嘴将药瓶贴身放好,“苏白,其实有时候示弱会有意外的收获,虽然你现在没那个条件明白,不过以后也许会用上,所以学一学没坏处。” 苏白:“?” 怎么个意思?这话莫不是在嘲讽他“孤家寡人”一个? 苏白怒了,“我怎么用不上?我用的地方可多了!你不信算了!” 他收好药箱吭哧吭哧地离开,出去的时候把帘子摔得可凶了,沈鸾拿了热水进来一头雾水,“苏大夫怎么气冲冲的?” 秦戈笑的人畜无害,“他在跟自己生气,之前我的情况太严重了,吓到了你了吧。” 提到这个沈鸾心就慌,“苏大夫怎么说?是不是没事了?” “没事,我还记得你说的话了,怎么敢有事?” 秦戈的笑容温柔的让人脸红心跳,沈鸾已经放弃了抵抗,她就是喜欢眼前这个男人,也愿意跟他一块儿面对难题,至于能不能解决 沈鸾不知道,她觉得自己这会儿不急着回晏城,应该也有一点点想要逃避的想法吧。 从崔彤那里,吴畏毫不手软地挖到了一些极有价值的消息。 秦戈现在想要做的,就是顺着这条线,将乱事彻底扫平,最好能再活捉几个重要的头目,顺着藤将国朝内的隐患都拔出来。 因此他才刚刚可以自行起身,立刻拔营追击。 沈鸾一边担心他的身子,一边又知道他是在做应该做的事,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大概就是尽所能地照顾好秦戈。 这是沈鸾第一次亲眼见到秦戈身为一个将帅,在军营里的气势。 哪怕他脸颊依旧瘦得可怕,气息那样的不稳,他的眼神都始终是凌厉的,杀伐决断,稳如泰山。 军中的气氛瞬间就变了,秦戈仿佛是一个定海针,让军中士气大涨,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勇气与坚毅来。 另外沈鸾没想到的是,之前怀疑她是奸细,将她关起来的人,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荆棘条捆在身上,来她这里“负荆请罪。” 沈鸾看得目瞪口呆,“你们这是” “之前是我们妄加猜测,冤枉了小夏兄弟,我们跟你道歉。” 几人排一排特别的诚恳,身上的荆棘条捆得毫不手软,沈鸾看着都疼。 “都过去了,大家也都是担心秦帅,你们的做法没有错。” 沈鸾特别理解,甚至她觉得有这些人在秦戈身边,反而令人安心。 “小夏兄弟实在是通情达理,往后咱们就是兄弟了,哎呀这事儿闹得,确实我们也有错,无凭无据地怀疑你你也不生气,够意思。” 几人见沈鸾真的没有追究的意思,互相把荆棘条给解了,一人揉了揉肩膀,“这天儿弄这些也不容易,都收起来,也许以后还用得上。” 沈鸾:“” 啥玩意? 他们对沈鸾一下子特别亲近起来,“这些日子多亏小夏兄弟照顾秦帅,你比咱们可细致多了,之前在秦帅身边伺候的人没哪个他能满意的,怪不得秦帅对你那么信任。” “我们就不该怀疑秦帅的眼光,秦帅信任的人,怎么会有问题呢。” “可是没想到,是崔彤” 气氛低落下去,之前他们怀疑沈鸾的时候,崔彤几次三番地从中打圆场,那会儿本以为崔彤是对沈鸾宽容,如今想来,怕只是想用沈鸾挡在自己前面。 “那什么,这事儿我们自个儿说说就算了,小夏兄弟可千万别在秦帅面前提,秦帅以前对崔彤十分敬重,出了这种事,论起难受谁也比不过他。” 沈鸾一一应下,她自然是不会提,况且她觉得,如今秦戈自己也不会提,因为没空。 秦戈在沈鸾的照料下身子逐渐康复,立刻就投入紧张的指挥中,每日研究舆图调整行进方向,安排队伍的队形,将探查来的情报糅合分析,连饭都顾不上吃。 苏白见沈鸾一次就抱怨一次,“秦帅这压根是不把自己当人使,他这还没大好呢,如此下去若是留下病根怎么得了?沈姑娘千万劝着些,别让他太累了。” 沈鸾面露难色,“我说了他也不会听的吧。” “会的,你相信我,只要是你说的,他就一定会。” 沈鸾勉为其难地尝试着劝一劝,在秦戈又把饭点忘了之后,她亲自将饭菜端过去,默不作声地拿出来一样样地摆好。 秦戈眼睛盯着手里的舆图,压根儿察觉不到旁边的动静。 等他无意间抬头想喝一口水的时候才发现沈鸾,她就安静地在旁边坐着,见他看过来,露齿嫣然一笑,“要不要吃点东西?” 秦戈心头的烦闷散开,却摇了摇头,“不饿,一会儿饿了我再吃。” “哦,好。” 沈鸾也没劝,依旧坐那儿,秦戈低头看了看饭菜,眉头微皱,这个分量 “你也没吃?” “嗯。” “为什么不吃东西?一会儿都凉了对胃不好,这都什么时辰了?” 第264章 这男人也太会了 秦戈语气有些重,“军营的条件本就不好,之前大夫就说过你身子骨弱,要好好养一养,你还这么怠慢你自己?” 沈鸾一脸无辜,“我再弱,也没病着,你都没吃,我能饿到哪儿去。” 看着秦戈的眉头皱得更紧,沈鸾脸颊微微鼓起来,“我就是,想跟你一块儿吃饭。” 秦戈:“” 瞬间,他什么脾气都没了,沈鸾软乎乎的语调让他浑身也都好像发软了一样,只恨不得将人揉成一团藏在怀里。 沈鸾低着头,心想这万一不管用,会不会有点丢人? 刚刚那话怎么想都觉得好像是在撒娇一样,啊啊啊啊她都活了两辈子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沈鸾心底无比挣扎,觉着要不,这次就算了? “我” 她抬头刚想说不打扰他让他继续做事,一对上秦戈的眼睛,沈鸾就跟卡了壳一样。 母亲呀,这里有个狐狸精转世的男人,在用眼神勾引她! 秦戈眼里如同春水,情深似海,深到能将人活活给溺死其中。 沈鸾一边觉得再看下去自己铁定没救了,一边又舍不得挪开视线,这个男人温柔的目光怎么那么让人沉醉呢。 “我们吃饭吧。” 秦戈将舆图放到一旁,沈鸾呆呆地点头,“哦,好” 拿着筷子吃了一口菜,沈鸾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目的好像达成了,好像还挺管用的? 沈鸾轻轻咬着筷子,脸颊微热,抬眼扫了一下秦戈,见他一边吃饭一边看自己,像是在用她下饭一样,脸就更热了。 既c既然这个法子好使,那就继续? 愉快地吃了一顿饭,沈鸾也没耽误他时间,端着食盒出来。 吴畏刚好过来,特意掀开食盒看了看,发现里面的食物被吃完都惊呆了,“秦帅吃完了?还是你有办法。” 沈鸾很不好意思,自己不过是劝人吃了饭,也不必如此夸赞。 但之后苏白又特意来找她狠狠夸了一通,沈鸾才知道在自己来之前,秦戈就有不按时吃饭的毛病。 “我跟你说,真的是,恨不得揍他一顿,当然我揍不过,可他那个脾气谁的话都不听,说多了还会不耐烦,在军中的威严导致也没人敢说什么,别人还好,我是个大夫哪里能看得惯?就为这事儿我都不知道跟他吵过多少次,回回落败。” 苏白这会儿想起来都气的牙痒痒的,“我在营中最大的作用,就是跟他吵架督促他吃饭你敢信?我是个大夫啊,我憋不憋屈?” 他话头一转,脸上绽开特别慈祥的笑容来,“幸好如今有你,我也不瞒你说,秦帅的情况我不好告知于众,会引起骚乱,你别看他如今好像生龙活虎了,那都是他硬撑的,哪儿能好得那么快?所以啊,就都指望你了。” 苏白成功让沈鸾更加重视起来,于是拍着胸脯应下,“这件事我会尽力的,苏大夫就放心吧。” 苏白心满意足地离开,乐得嘴都合不拢,还有这种好事儿呢,他可以清闲一阵子了。 沈鸾答应了会督促秦戈按时吃饭,就特别尽职尽责,一到饭点,就有人自动自发地将她和秦戈的饭菜一并送过来。 沈鸾刚开始还会有些羞涩,觉得撒娇这种事儿还是适可而止,万万没想到,后来居然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得心应手。 能让秦戈稍稍放松一下,也是个很不错的事儿。 “今儿的饭菜有些简单,小五特意给你烤了一只鸡,说是偷师许久,让你尝尝可有哪儿还需要改进。” 沈鸾将烤鸡端出来,色香俱全,看着挺是那么回事儿。 她洗干净手打算将烤鸡撕开,“说起来,许久没吃过你烤的东西,怪想念的。” 秦戈伸手将沈鸾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捏了捏,没让她去碰烤鸡,“这个油腻腻的,我来弄。” 他松开手,将双手送到沈鸾面前,沈鸾看了他一眼,开始给他挽袖子。 秦戈的手腕比沈鸾的要粗好几圈,且皮肤与沈鸾的手相比,颜色对比明显,上面布满了伤疤的痕迹,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鼓鼓的,沈鸾没忍住轻轻戳了一下,还怪好玩的。 秦戈特别喜欢沈鸾在他面前幼稚可爱的模样,她在其他人那里都格外沉稳,冷静淡定的仿佛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子。 沈三姑娘在晏城的口碑早天翻地覆了,外人都说她从前的不懂事只是年纪小,如今可是许多女子心里想要效仿的人,那份恬然沉着,不是脸上做做样子就能达到的。 可沈鸾独独在秦戈这里,会露出小孩子心性,想做什么做什么,仿佛对他一点都不设防。 这份独特的信任和依赖,令秦戈心里为她单独留了一片柔软的天地,只属于她,早已容不下其他人。 洗干净手,秦戈将烤鸡撕成小份,将最嫩的部分都摆在沈鸾面前。 “小五学的也不怎么样,调料倒是弄得像模像样,不过炙烤的火候还是没掌握好。” 秦戈吃了一块儿认真地评价了一下,然后扭头朝沈鸾直笑,“你想念的话明儿就给你烤一只解解馋。” 沈鸾小口小口地吃着,闻言点了点头,又忽而摇了摇。 “等你有空,等这事儿了结,口腹之欲何足挂齿,我就只是那么一说。” 秦戈太忙了,忙的连吃饭都说不上几句话,哪里有那个时间烤鸡给她吃? “不过我记下来了,你若是忘了” 沈鸾眼珠子转了转,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说辞,只能含含糊糊地把话说完,“那我就生气。” 秦戈:“” 他扶额笑得很大声,他怎么就这么稀罕这丫头呢,她说点什么自己都觉得招人的不行。 沈鸾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自己生气不对吗? “不能生气吗?” 秦戈笑得气息不稳,“能,当然能,想怎么生怎么生,我一定好好道歉,道到你不生气为止。” 沈鸾摸摸鼻子,因为秦戈语气里快要漫出来的宠溺气息脸上又开始发热。 这个男人真的是也太会了吧! 第265章 朝堂风波 随军的日子,其实特别辛苦,尤其对于沈鸾这样从未出过晏城的女子来说,几乎是两个世界。 每日要赶路,衣食住行都是得过且过,从前在沈家她一日可能会换好几身衣服,在这里,能几日都没法儿换。 吃食一切从简,日复一日的枯燥,高强度的行军,能生生将人累垮。 知道她身份的人也会尽力照顾她,可条件就摆在面前,再想让沈鸾舒服一些,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们私底下有时候也在猜测,沈鸾会坚持到什么时候。 “到底是姑娘家,能有这样的魄力已经实属不易,说实话,我都佩服她,真心实意的。” 苏白嘴里叼着个树根,一上一下地晃动,“没几个女子能做到跟她一样的事情,又不是出身武学世家,书香门第的姑娘能撑到现在,妈的我可太羡慕秦帅了。” 吴畏微微垂头,脸上的表情也是隐隐的艳羡,“不过如此也实在委屈了沈姑娘,军营里好些男的都觉得辛苦,更何况是她,自然更加不便,尤其若是让人发现了她的身份,对她的名声定会有影响,我想着是不是让秦帅派人护送沈姑娘先回晏城?” “可是她走了,就没人制得住秦帅,你们看看现在,秦帅按时吃饭,也不作践自己的身子,乖的跟一只被顺了毛的大猫似的,啧啧啧,你们信不信沈姑娘一走,他第二天就能找人练手,就他现在还没完全好的情况,我想想都一身汗。” 反正苏白是不愿意让沈鸾离开的,有沈鸾在旁边陪着的秦戈,比较像个正常人。 吴畏微微皱眉,“那也不能一直让沈姑娘这么辛苦,军营又如何是女子待的地方?这里刀剑无眼危险重重,万一有个好歹” “哎呀这你就放宽了心,你以为秦帅是只能看的花架子吗?他能让沈姑娘陷入危险?更别说她身边那个钟宁,那也是个狠人,你没瞅见他在咱营里格外有地位吗?就因为厉害,跟人练手就没落败过。” 苏白砸了咂嘴,“你说这都是人,怎么我的四肢跟他一比就跟树杈子似的呢?” 吴畏:“” 苏白的四肢跟谁比,都像是树杈子。 他们两在这儿操心着沈鸾的去留,没成想事态慢慢起了变化,让他们也顾不上为沈鸾担忧。 追击情况生变,从一开始势如破竹变得出现了障碍,就好像对方又猜到了秦戈的打算一样。 “秦帅,莫不是营里还有别的奸细?” 秦戈面色变得凝重,“不像是有奸细,倒像是对方阵营里有人对我的行动很熟悉,猜得到我的想法。” 但正因为如此,秦戈心里才更加拿不准。 他在想什么有时候恐怕连他爹都弄不清,又怎么会有人对他如此了解? 吴畏斟酌再三,“秦帅,那之后还有必要继续追击吗?朝廷交给您的差事到如今也算是基本妥当,剩下的这些暂时掀不出风波来。” 秦戈如果此刻回晏城,只会得到赞誉和赏赐。 秦戈沉默片刻,抬起头眼睛微微眯起,眼角闪烁出锐利的光来,“都到了这里再回去,多可惜?咱们还有账没跟他们算清。” 情势一下严峻起来,连沈鸾都感受到了变化。 钟宁开始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秦戈整日整日见不着面,有时候半夜沈鸾都能被惊醒,匆匆忙忙地跟着赶路。 秦戈抽空跟她大概说了一下情况,“会稍微有些艰难,只是” “好。” 沈鸾这会儿有些困,迷迷蒙蒙地打了个呵欠,眼角沁出一点点水光,秦戈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给打断了。 秦戈哭笑不得,“我还没说什么。” 沈鸾揉了揉眼睛,“什么都行,我没关系,你们冲锋陷阵我在后方也帮不上忙,能艰难到哪儿去,你不用管我。” 她眨了眨眼睛,忽然盯着秦戈的眼睛看了看,然后歪歪头,“你这阵子都没睡好吧?眼眶都青了,按时吃饭了没有?苏大夫说就算再忙,也不能忽略这些,养好身子比什么都强。” 沈鸾困意袭来,脑子有些不做主,嘟嘟囔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要吃饱睡好,这么多人都指望着你呢,我还等着回去晏城了你给我烤鸡,还要烤兔子算了,兔兔那么可爱,那换一个” 她语焉不详,说着说着眼皮慢慢耷拉下来,秦戈伸手环住她,将她圈在怀里搂着,让她靠在自己胸口,连日的疲累仿佛一下子消散殆尽。 这样的可人儿,他怎么舍得让给别人? 等这些事情解决了,就剩下萧然的事,别的也 许他可以商量商量,但沈鸾不行,绝对不行! 秦戈决定继续追击,他极有谋略,便是知道对方也许有人能猜得到他的做法,他也能顺势而为,将劣势变成优势。 只是秦戈没想到的是,在他率军为国朝铲平纷乱的时候,晏城,却有人心怀不轨地要拖他后腿。 三皇子义正言辞,语气忧国忧民,“父皇,儿臣明白秦戈好胜心强,凡事都想要尽善尽美,只如今乱事已平,再穷追不舍只会造成不必要的浪费,我们与祗族之间仍旧紧绷,如何能将精力放在别处?” 他长叹一口气,“秦戈从前很是会审时度势,为何偏偏这一回要钻牛角尖。” 沅凌上前,“父皇,儿臣倒觉得秦戈行事稳妥,他传回来的消息里称,此次平乱发现国朝里存在隐患,甚至也许有人通敌,此事兹事体大,若不追查清楚,必成大患。” “九弟言重了,这不过只是一场骚乱,如今已经顺利平定,哪里能跟通敌扯得上关系?秦戈深谙此道,这样说,怕也是想要找个理由继续追击罢了。” “秦戈从不会胡乱妄言,这场骚乱来势汹汹,又毫无征兆,兴许就是因为有人作祟,如若此时不弄个清楚明白,到日后真的酿成祸害,三皇兄可能负起这个责任?” 沅申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不过很快又散了,他也不跟沅凌辩驳,只转向皇上,语气诚恳至极,“父皇,儿臣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边疆与祗族冲突不断,此前穆勒金因为沈三姑娘的事心里也不痛快,国朝如今重中之重,该放在边疆才是。” “就算秦戈说的是真的,也不急在一时,粮草补给边疆都紧缺,如何还能分去一部分?那样两边恐怕都不会善终,请父皇三思。” 沅凌心里隐隐有些着急,祗族那些人渣确实又开始骚动起来,只是他坚信秦戈说的严重性,他说国朝内部的骚乱有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但他深信不疑没用,得父皇也重视才行。 “父皇” 第266章 究竟是什么 沅凌想要再争取一下,然而皇上轻轻抬了抬手,将他的话头按住。 “秦戈行事一贯稳妥,朕对他很是信赖,他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必然有他自己的考量,只是沅申说的也对,如今当务之急,还是祗族那里吃紧。” 沅凌心里咯噔一下,眼角瞥见沅申嘴边若隐若现的笑意。 “此事让沅申去办吧,秦戈是个聪明人,应是能很快明白朕的意思。” 皇上做出了决断,沅凌只得作罢,告退出去。 殿外,沅申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等他,“九弟的心意,父皇想必也是懂的,怪只怪秦戈太急功冒进,不懂得见好就收,什么通敌什么隐患,还不是全凭他一张嘴,倒是让九弟在父皇这里吃瘪,实属不该。” 沅凌沉着脸没说话,沅申眼角吊起,里面尽是得意,“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尽快让他知道父皇的意思,没了粮草支援,秦戈也就只能乖乖地回来,等他回来后,九弟再好好考量考量。” 他看够了沅凌脸上的挫败,扬着头气势十足地离开。 沅凌在他身后眯眼凝视半晌,然后轻叹一声,低声吩咐身边的亲信,“去请沈文韶来别苑一趟。” 粮草是否充足,对于行军之人来说格外敏感,毕竟是生存的保证,有一点点的变化都能够感受得出来。 吴畏率先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去秦戈那里禀明情况。 “秦帅,这不正常,通常这个时候补给就该到了,晏城那边传来消息,皇上将咱们的事儿都交给了三皇子,他会不会” 秦戈想都不用想,“他会。”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秦戈手里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他隐隐有种此次叛乱有三皇子涉及其中的预感,若真是那样,三皇子必然会想尽办法阻止他继续追击下去。 但,这也是个机会。 “剩余的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吴畏认真地想了许久,眉头凝成一个“川”字,“约莫不会太长时间,极有可能无功而返。” 他看着秦戈,“秦帅,都到这个地步了,万万退不得,您三思。” 都追到了这儿,眼看着就能将对方重要的人物抓住,因为对方卑劣的手段,他们牺牲了多少兄弟,难道就这么算了? 可是一旦粮草吃紧,尤其若是这事儿被对方知晓,他们便会面临严峻的危险。 “这件事” 秦戈刚开口,小五匆匆跑过来,“爷,有您的密信。” 晏城的消息才刚刚传到,这封密信秦戈还真猜不到是谁送来的。 他沉着脸将信拆开,上面寥寥数语,看完之后,秦戈眉间的皱褶微微松开。 吴畏好奇地问,“秦帅,莫非是好事?” 秦戈将密信重新封好,再抬起头,眼里的迟疑一扫而空,只余下坚毅,“继续追击,此行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沅申坐在书案后,看完了手里的消息,嘴角露出一丝异样的笑容。 “秦戈还真是,当真以为自己是战神转世?我倒要看看,没了粮草的支持,他还能撑多久。” 旁边有人讪笑着,“殿下,万一真的让秦戈逞了威风,成了事,那他岂不是功高一等?” 沅申冷笑数声,随手将消息扔回到桌上,眼露轻蔑,“他没那运气,除非出现奇迹,否则” 沅申仿佛已经看见了结果,“这样也好,他一意孤行,到最后必然闯下大祸,我再去父皇面前说一说,即便他是广阳侯世子,也绝没有再翻身的可能。” 到那时,沅凌身边只剩一个沈文韶,酸儒书生,就算他再聪明再有学识,也发挥不出多大的能耐。 “我就等着看,沅凌一直信任着的秦戈,最后会落的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对了殿下,您名下的米庄送了账本来,您瞧了一定高兴,殿下如今时来运转,定会心想事成。” 沅申听了心里越发得意,甩手将腰上一块玉佩赏给他,“若是事成,少不了你的好处,今儿我去看看沈玲,提前告诉她一声,打扮好看些。” “得嘞。” 沈家,金氏又忍不住去找沈文韶。 “你说阿鸾这会儿到哪儿了?是不是也该回来了?外面总觉得兵荒马乱的,我这心里一点儿都不踏实。” 沈文韶耐着性子安慰她,“您别担心,沈鸾如今安全得很。” “我怎么能不担心?她头一回出门就这么长时间没了音讯,我要如何 不担心?不行,我得找人去打听打听。” 金氏忍不了了,低着头打着转儿,“秦戈如今也不在晏城,对了,不知道萧然有没有办法,阿鸾不是跟萧家议了亲了吗,他肯定不会不管。” 金氏一看就是乱了方寸,沈文韶见她提及萧然,不得不将人拦下。 “萧然如今也身负重任,时常出入宫内,这种小事儿何必去麻烦别人。” “怎么是别人?当初是他上赶着来咱家议亲,这会儿沈鸾杳无音讯,他难道就不着急?” 金氏忽然想起来,“对,之前好像还听说他上门好几次打听沈鸾何时回来,他一定肯帮忙。” 沈文韶眸光闪了闪,“母亲觉得,阿鸾对与萧家的婚事,是何种想法?”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问起了这个?阿鸾虽然瞧着不大热络,但这事儿也是她亲口应下的,她若不愿意,难不成还有人逼着她不成?” “若,当真如此呢?” 金氏表情忽然凝固,脸上从茫然转变成若有所思。 沈鸾是她的女儿,从小照顾着长大,她也觉得沈鸾对这桩亲事的不对劲,只是后来的沈鸾实在没什么需要人操心的地方,自己于是也没有深想。 如今想来,若沈鸾当真心悦萧然,怎么也不会出去一趟一点儿消息都不给萧然送去才是,尤其她在晏城的时候与萧然见面,每一次,脸上都瞧不见羞怯与喜悦,确实奇怪。 “可c可谁能用这事儿逼迫阿鸾?萧然看着也不是那种人,再说咱们沈家的姑娘,还有你这个兄长在,沈鸾怎么会受人逼迫?” 沈文韶对此,也很好奇。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他还真想见识一下,能让沈鸾乖乖服软的胁迫,究竟是什么。 第267章 杀人不见血 “母亲,这件事等阿鸾回来之后再说,只是我觉得此事劳烦萧然有些不妥,并且其实我知道阿鸾此刻身在何处,所以你不用担心。” 金氏瞬间将其他的事情都抛之脑后,“你知道她在哪儿?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看我和你们祖母着急担心成这样!她到底在哪儿?” 沈文韶斟酌再三,“我说给您知道就好,此事,暂时不便让其他人知晓。”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说。” 于是沈文韶便干脆全说了,言简意赅地将沈鸾并非随商队出行,而是去找秦戈,此刻也在秦戈身边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完,金氏就一副心疾发作的样子,扶着额摸索着在凳子上坐下。 “你等会儿,你先让我缓一会儿,我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 沈文韶:“” 金氏花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就这么纵着她?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家里长辈知会一声,就替她办了?” 沈文韶异常沉着,“阿鸾若是求到母亲这里,母亲会阻止吗?” 金氏噎住,凭良心说,也许,可能,还真不会 “此事不宜张扬,越少人知道对阿鸾越好,我也是猜着母亲到最后不会反对,因此不告诉你,也是免得您担心。” 金氏歪了歪脑袋,这种歪理从沈文韶的口中说出来,居然莫名地有种说服感是怎么回事? “你别跟我扯其他的,那现在呢?反正见也见到了,秦戈那儿那么不太平,还不赶紧将人接回来?这丫头也真是的,胆子这么大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金氏说着,不着痕迹地瞥了沈文韶一眼。 沈文韶只作看不见,“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这都离家多久了?那种地方还不知道有多辛苦,你妹妹怕是要脱一层皮!我就说她对那个秦戈不一样,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金氏只是心疼沈鸾,打仗的地方,又危险又艰辛,她从小娇生惯养出来的女儿,多在那儿待一日,就多受一日的罪!她怎么舍得? 沈文韶却十分稳得住,“这一趟,总不能让她白跑,母亲放心,阿鸾很快会回来的,吃了这么大的苦,总不好白吃,您说是不是?” 金氏:“” 完了,这孩子又在盘算什么事儿? 金氏不止一次在心里感叹,幸好,沈文韶是自家孩子,不然万一要是生在别人家,沈家还不得整日提防着,太可怕太可怕了呜呜呜,阿鸾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营中,粮饷紧缺是根本瞒不住的。 将士们察觉到朝廷的做法,心中难免会生出怨气来。 他们究竟是在为了谁效力卖命?他们日以继夜地追击,难道是为了他们自己?朝廷真的要如此寒凉了他们的心? 秦戈为了稳定军心,让副将们挨个儿轮流给朝廷上书,“皇上定不会放弃我们,此事已经交给了三皇子,他在朝中素有仁善之名,又如何会置大家的生死于不顾?” 秦戈表现出对朝廷的万般信任,也安抚住了营里躁动的气氛。 然而一封封请奏传回晏城,仍旧没能见到粮草,一点点动静都没有,在此期间,队伍里储备的粮草,即将见底。 他们不知道的是,三皇子克扣平乱军队粮草的消息,已经从晏城开始,悄悄地传开。 军营里也有一些身份颇高的子弟,想要跟着秦戈多历练历练,毕竟只是平乱,又有秦戈统帅,想来不会太过危险又有可能得到功勋。 这些人家听闻三皇子断绝了队伍的粮草,一个个心态都要炸了。 “三皇子这是在草菅人命!老夫要去皇上那里讨个公道!” 肯跟着平乱的孩子,一般都有些自己的想法,有点追求,是家族兴盛的希望,这样的孩子如今面临粮草枯竭,生死一线,试问哪个家族能够淡定? 有些老实人家,不善言辞,试图求助朝中文官,沈文韶对此表现的十分亲切,特别随和地答应帮他们拟奏折。 感动的那些从前觉得沈文韶不好接近,拒人千里的人,一下子对他瞬间扭转了想法。 “是我心思太狭隘,沈大人如此深明大义,是我朝之福啊!” 沈文韶并不在意别人对自己是如何想的,经他的手出来的奏折,本本不一样,但同样发人深省,痛彻心扉,里面字字句句从为人父母到治国之道,将三皇子的所为阐述得一文不值,毫无可取之处。” 他对此还很不满意,觉得还能写得更好一些,“难得能不以自己的名义弹劾三皇子,未能发挥到极致,可惜了。” 沈文韶轻描淡写的遗憾,让一旁的沅凌心有余悸。 他是才从宫中出来,父皇才让他看过那些大臣送来的折子,毫不夸张地说,字字诛心!沅申看到能立刻吐血的程度。 沈文韶太可怕了,杀人都不见血,这种人,幸好不是自己的对手。 “咳,父皇已经传召沅申入宫,看样子是要狠狠责备一番,只是秦戈那里来得及吗?” 沈文韶面无表情,“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看天意,不过我想,以秦戈的本事,总不该撑不过来才是。” 沅凌愣了一下,“你是不是对秦戈,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沈文韶扭头,忽然嘴角上翘,露出一个特别敷衍的笑容,“怎么会呢,殿下想多了。” 沅凌:“” 行,这事儿他不参与了,爱咋咋地。 宫中,皇上将折子统统扔到沅申的面前。 “你好好看看,这事儿朕交给你来处理,你看看你都做成了什么?” 沅申茫然地跪在那儿,捡起奏折只看了几本,后背顿时出了一层汗。 这些人是疯了吗?他们怎么敢 “父皇,儿臣只是遵循您的” “闭嘴吧你!粮草一事你可有派人跟秦戈正式知会?发现秦戈并不知晓此事继续追击,你可有补救过?朕是让你阻止秦戈,但朕没让你让国朝的将士们去送死!” 沅申百口莫辩,他派人去了的,可是秦戈那里并无回应,他难道要亲自跑一趟?再说补救,如何补救?粮饷都紧着边疆送过去,哪里来的补救? 第268章 是位……姑娘? 可他知道此刻不管自己再说什么,皇上都不会消气,这么多奏折看下来,皇上怕是已经在心里给他定了罪。 “事到如今,便是立刻送去粮草怕也来不及,你回府好好反省反省,该如何跟国朝的将士们交代!” 皇上算是变相禁了沅申的足,他手里的差事也一并收回,交给了沅凌去办。 沅申从殿内出来,一张脸都扭曲了,回想一下那些折子,遣词用句之凌厉,杀人诛心!必然不是出自寻常人之手! “沅凌” 沅申咬着牙吐出沅凌的名字,像是要将他碾碎吞嚼了一般。 这是知道秦戈已经没救了,所以才最后跳腾一下?那些折子,若是没有沈文韶插手他都不信! “这笔账,我记下了!这条路还长着,我们走着瞧!” 反正谁也救不了秦戈,沅凌还能蹦跶多久?至于沈文韶 沅申阴着眼睛慢慢走下台阶,他迟早要让沈家付出代价! 秦戈察觉到追击的情况又变了。 他冷冷一笑,将舆图放回到桌上,“这是又知道了营中粮草的情况,打算反扑回来,咱们的底细,他们怎么知道得那么迅速准确?” 吴畏脸色苍白,“秦帅,此事不妙,我们要不要先避一避,对方明显是想拖住我们,营里剩下的粮草不多了。” “你看,他们给我们退路了吗?” 秦戈将战报摊开给吴畏分析了一下,吴畏的脸色一下子更白。 不仅仅是反扑,几乎是不计后果,不计代价,鱼死网破一样地包围住了他们,如果对方不是知道他们粮草告急,绝对是在送死。 “所以我们现在变成了被动,在粮草用尽之前,他们也不会妄动,他们要的,是活活困死我们,不费一兵一卒,让我们饿死在这里。” 秦戈眼里冷意闪烁,吴畏心里寒凉如水,沉默片刻,复而又抬起头,“秦帅,既然如此,我请命带人突击,就算死,也要有些价值,比起饿死,我宁愿战死在外面。” 他从小听着将军的故事长大,那也是他自己的愿望,他不求顺风顺水地过一辈子,但求能对得起自己这些年的努力,死得能让别人记住。 秦戈看了他一会儿,应允了,只不过给了他超额的兵力,“战死也要看情况,还没到那一步,别自己先把路给堵死了,我这儿可缺不了你。” 吴畏眸光闪动,郑重其事地应下。 接下来的日子,沈鸾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她见证了什么叫英勇无畏,见证了何为军中气魄,这些将士也是血肉之躯,也有双亲兄弟,在生死之时,他们也会恐惧,可一旦面临敌人的突袭,这些都仿佛不曾存在过。 沈鸾去了随军大夫那里帮忙,她也听说了粮饷的事情,这一次,说不定所有人都会折在这里。 但意外的,她居然没有太过害怕的情绪,心里异常冷静,甚至觉得自己没有告诉家里其他人自己的去向是一件好事,哥哥那么聪明的人,应该能帮忙瞒过母亲和祖母,让她们少一点难过。 “这样就好,辛苦你了。” 苏白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对沈鸾的帮忙表示感激。 沈鸾拿了一块布擦干净手,“还有什么我能做的?” “暂时没有,你别小看他们,一个个五大三粗结实得很,跟什么人对上都不会落下乘,这些日子伤患不多。” 苏白挺直了腰背,脊梁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令人牙酸。 “不过,再过几日,恐怕就不一样了。” 沈鸾眼睛黯淡下来,旋即又露出笑容,“秦戈不会让大家白白送命,说不定还有转机。” 苏白很好奇,“你就不害怕?要是换个人这会儿大概已经哭成泪人了,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哭有什么用,哭要是能哭来粮草,我能将营地给淹了。” 沈鸾还有心情说笑,哭是最没用的事情,她深谙其道,越是要紧的事,哭就越是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你可真是个特别的人,难怪秦帅对你” 苏白左右看看周围没人,压低了声音,“沈姑娘,你可能不知道,以前咱们打了胜仗之后,秦帅都会带着大家去喝花酒庆祝,但他就一个人坐在角落,连酒都不喝,偷偷看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信,我可是冒死告诉你的,你可以去逼问一下秦帅,什么重要的信还随身带着,莫不是其他小姑娘给写的。” 沈鸾镇定自若,“哦,那是我写的。” 苏白: “” 那么久之前就鸿雁传书定了情吗? “那c那你跟萧家” “这事儿吧说来话长,不过反正也用不着说了。” 沈鸾笑了笑,都要回不去了,谁还在意婚事呢? 秦戈让人将仅存的粮食都拿出来,让所有将士们都吃一顿饱的。 “今日之后,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们一起!” 营地里呼声震天,吃完这一顿,剩下的,就是天意了! 沈鸾也在其中,她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悲伤和绝望,之有豪气万丈,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魄力。 所有人都大口地吃着东西,为身体补充着最后的能量。 秦戈将碗里的清酒喝干净,随手扔向一旁,忽然,一名副将满脸通红,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冲到秦戈身边。 “秦帅!补给的队伍到了,粮草送到了!” 他的声音异常明显,听见的人都自觉地屏住呼吸。 “说是沈家的车队,奉了沈三姑娘的令将粮食给咱们送过来,还要跟沈三姑娘带声好。” 人群里沈鸾浑身僵直,他在说什么玩意? 然而,秦戈的目光毫不迟疑地挪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她。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沈鸾,眼睛里布满了怀疑和猜测。 沈鸾心态要崩了,怎么了这是,瞒了这么久也没人发现,就不能再坚持一下? 细碎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那是沈三姑娘?” “那不是夏峦吗?” “我就说他怎么清秀的过分,真的假的?老子头要裂开了。” “你算什么,我之前还关过她你说我死一次够不够?” 第269章 福星 沈鸾头皮一阵阵发麻,奈何秦戈的目光就是不收回去,摆明了要把她给暴露出来。 她只能慢慢走过去,声音轻不可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忽然,秦戈双臂托着她的腰,将她一下子举了起来,让她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都不必秦戈说什么,所有将士整齐地为沈鸾欢呼。 这是他们的女神,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拯救他们的! 沈鸾的名字高高地飘荡在营地上空,震耳欲聋,她身体里的热血也仿佛沸腾起来。 好一会儿,秦戈才将她放下,亲自拔出剑,带着士气高涨的将士们杀出去,有了粮草支撑,这一战,他们必胜! 沈鸾晕晕乎乎地回去营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传消息来的人呢?是沈家的人?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很快,沈鸾见到了人,居然还真是沈家的,是沈文韶身边的人。 “姑娘,少爷让我给您带个好,说您既然玩得乐不思蜀,总也得玩出个名堂来,少爷说,您也不必急着回去,若是广阳侯世子大获全胜,您就同他一块儿风风光光地回晏城,若他没个功勋,少爷会派人将你接回去,让您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沈鸾听得更加头疼了,这话一听,就是沈文韶能说出来的。 “这些粮草,是怎么回事?” “姑娘不是让人采买粮食做香油膏吗?少爷只是稍微扩大了一下数量,姑娘此前放在少爷那儿的银子都用上了,不够的少爷也贴补了一些,不知道这一批香油膏送来的及不及时。” “太及时了!” 沈鸾忍不住给哥哥鼓掌,这是什么神仙哥哥,自己能做他的妹妹,真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不过,就不能悄悄地送来吗?非这么大张旗鼓,哥哥就不怕我的身份传开来?” 那人呵呵一笑,“少爷吩咐的,要多张扬有多张扬,必要将姑娘的名声传出去,少爷说了,咱不讲究做好事不留名,花了那么大人力财力,不告诉他们到时候他们连感谢谁都不知道,那多不好呀。” 沈鸾:“” 可她在秦戈这边的消息就暴露了呀! “少爷还说,让姑娘不必担心,晏城那儿有他在,姑娘只要保护好自己,至于别的,等姑娘回晏城之后少爷再给您清算。” 沈鸾心猛地“咯噔”一下,立马苦巴巴一张脸,“哥哥真这么说呀?” “真这么说。” 完蛋了 萧然的问题在沈鸾这里陡然排到了后面,不知道秦戈能不能从哥哥的手里护她一护,哥哥要是真跟她生气,自己可怎么办哟。 以沈鸾的名义送来的粮草,顷刻便解决了燃眉之急,并且更加激起了大家的士气。 秦戈亲自帅军出击,一举将围住他们的残军击溃,并且顺利活捉了几个有用之人。 营中的气氛顿时不一样起来,不过被谈论得最多的,就是沈鸾的身份。 她之前的营帐就挨着秦戈,大家也没多想,只觉得夏峦是个斯文人,做事细腻,秦帅有些事情能用得上他。 但如今就不一样了,大家看沈鸾的目光明显是在看统帅夫人的眼光,好奇又带着回避,回避当中又透着尊敬,看得沈鸾心梗。 之前与他关系比较好的,偷偷跑过来,站的离她五步开外,声音都比平时纤弱了许多,“小夏你当真是个姑娘?沈三姑娘?” 沈鸾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脸也不抹黑了,腰也不垫粗了,也不故意做出粗鲁的举动,一如平常地点了点头,就把对方给吓坏了。 “这怎么可能?虽然说我们私底下确实觉得你娘们儿了一些,但是c但是” 谁也没往那方面想,主要军营里这么辛苦,怎么会有个女的?这不扯呢吗? 沈鸾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只觉得女儿身有些不方便,我也待习惯了,你们就还像以前那样对我就好。” “不不不不,那怎么行。” 那人头摇得如同拨浪鼓,“那什么,之前我有没有做过什么逾越的举动?您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们都粗俗惯了,绝不是有心唐突。” 他说着就又往后退了两步,恨不得跟沈鸾在中间隔出天堑来。 出去之前,他忍了半天没忍住,匆匆说了句,“沈姑娘好胆识,也就你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秦帅,祝你们百年好合。” 沈鸾:“” 帘子晃动,那人已经 跑得无隐无踪。 她笑着摇摇头,这是这些天以来,不知道第几个来跟她说这种话。 他们不喜欢弯弯绕的说话方式,素来有什么说什么,反倒让沈鸾觉得比较好相处。 不过不知道自己在秦戈这里的消息有没有传回晏城,晏城此刻,又是什么样的情况 晏城,关于沈鸾和粮草的消息,就如同沸水一样,蒸腾得几乎无人不知。 主要这事儿太大,数以千万的将士命悬一线,当中还有一些达官显贵的子嗣,他们几乎见天儿地往沅凌这里跑,一点儿消息都不愿意错过。 得知沈鸾以一己之力送了一批粮草过去,缓解了燃眉之急,让将士们能撑到朝廷的补给送达,所有人都恨不得给沈鸾在家里放一个长生牌位好日日供着。 尤其是广阳侯府,长时间笼罩在侯府上方的阴霾,一下子就散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鸾就是我秦家的福星,这辈子我都感激她!” 广阳侯夫人徐氏双目含泪,站在窗户口对着天上拜了好久,“感激神明,让阿鸾与秦戈认识,救了他一命。” 秦舒在旁边拿着一颗果子啃得满手都是,“娘,感激神明做什么,那是阿鸾心善,她之前就时而将善款送往戍边,连衣衫首饰都许久不做新的,还有人私底下笑话她来着,不过都被我骂回去了。” “这孩子菩萨心肠,往后定会有福报。” 徐氏说着,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只可惜,她与秦戈的缘分不深不然干脆我认她做义女如何?定将她当做亲女儿一样来疼。” 第270章 流言蜚语 秦舒被果子噎得直翻白眼,好不容易吞下去,手摆得都出现了幻影。 “别别别,娘,这事儿到底怎么着还两说呢,阿鸾连我都没告诉就去了哥哥那儿,一定是当初听说哥哥有难,她才会忍不住找过去,这叫缘分不深?您就看着吧,我二哥可不是寻常人,能让喜欢的人受委屈?” 秦舒对此十分笃定,从她知道沈鸾居然去找了二哥的时候她就认定,自己这个嫂嫂是跑不掉了。 嘿嘿嘿,说不定再过不久,她就能跟阿鸾朝夕相处,也太棒了吧! 徐氏若有所思,随即点点头,“说的是,秦戈素来是个主意正的,我还是不急在一时,不过不管如何,我都会一样拿阿鸾当亲女儿疼,阿弥陀佛。” 秦舒无奈地啃了一大口果子,又开始了,娘这样的状态还得有几日呢,看看自家爹爹多镇定,也就打算单枪匹马去支援二哥。 徐氏拜了一会儿一扭头,“别吃了,这都第几个了,小心一会儿闹肚子,九皇子只是把果子寄存在你这里,你怎么都给吃了呢?” “我才不管呢,他哪次寄存在我这儿的东西要回去过?他就是忘性大,不吃难道摆坏了不成?那多浪费啊娘你也吃。” 秦舒往徐氏面前递了一颗果子,笑得一脸灿烂甜美。 徐氏脑壳又开始疼,麻木地接过来啃了一口,自己家这几个娃娃,姻缘都不太平,快愁死她了。 广阳侯府对沈鸾感恩不尽,晏城对沈鸾的行为赞不绝口,此等善举,非等闲之人能做得出来。 只是慢慢的,也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关注点。 “这沈三姑娘怎么以身涉险,自个儿跑军营里去了?我不是说她做得不对啊,我就是有点好奇,一个姑娘家这么做,是不是不大合适?” “你可说到点子上了,她不仅是个姑娘,还是个跟萧家议过亲的姑娘,军营那是什么地方,全都是大老爷们儿,她一个小姑娘跑到那种地方,名节都不要了?” “瞎扯什么蛋呢,要不是沈三姑娘,咱国朝的军队就要完蛋了,这种时候你们可真会抬杠,上辈子是杠精转世吧?” “哎呀我不是说了我也没说她不好,这不是闲聊嘛,你想啊,沈三姑娘是救了咱国朝的将士,但那位萧家的大人怎么办?自己议过亲的女子跑到了军营里,对了,你们说沈姑娘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还能为什么,广阳侯世子呗,她跟广阳侯府渊源深了,我跟你们说,沈三姑娘和广阳侯世子,那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广阳侯世子的脾性,除了自家妹子,就只对沈三姑娘格外容忍,你们品,细品。” “不敢不敢,想深了有点害怕,不过要真跟你说的那样,沈三姑娘和广阳侯世子,一个有情一个有意,郎情妾意天造地设,沈家干嘛要答应跟萧家议亲?难道沈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把柄被萧家知道了?” “可拉倒吧,萧家的地位再怎么样也不会不如沈家吧?真要有把柄是这么用的?” “那可不一定,没准儿萧大人就对沈三姑娘一往情深,非卿不娶呢,感情这种事儿,不好说。” “不管好不好说,如今是真不好说了,我要是萧大人,就算一往情深也没招儿,沈三姑娘明显心不在他那儿,可惜可叹哟。” 沈鸾之前在晏城的名声就不低,一介女流获封乐清县主不说,宫里对她的嘉奖也不止一次两次,因此她的亲事,说是万众瞩目也不为过,她和萧然议亲的事儿好些人都知道。 如今沈鸾身在营中的消息一出来,萧然身边的人就像是用线把嘴巴缝起来一样,多一个字都不敢说,生怕说错了什么。 林婵月有心想要安慰他,奈何萧然仿佛一个失了情感的躯壳,不管面对什么人都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表哥,沈姑娘也许只是路上出了岔子,阴差阳错才会遇到秦大人,你别多想” 萧然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明显并没有将林婵月的话听进去。 阴差阳错? 沈鸾的商队要去的方向,跟秦戈所在的方向天南地北,这要如何阴差阳错才能那么巧合? 或许从一开始,她说要随商队出行就只是个幌子! 在她的心里,依旧是秦戈更重要吗?重要到宁可骗自己也要去找他,宁愿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自己呢?她就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的想法,没有想过她去找了秦戈,自己会是什么滋味? 林婵月见萧然的表情越来越可怕,心里也慌起来,这样的萧然她从小也没见过几次,他眉 间的戾气太过骇人,陌生的,林婵月都不敢认。 “表哥” 林婵月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炖好的汤递过去,想让他恢复到真正的萧然,然而只听“砰”的一声,萧然的手握成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顺带着将林婵月手里的汤碰洒了。 汤汁泼在林婵月的手背上,天冷得很,为了让汤不凉,她从炉子上拿下来就赶紧送过来。 林婵月惊呼一声,手背顿时一片烫红。 萧然这才反应过来,只扫了一眼,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快步往外面走,去了井边将她的手泡在桶里。 刺骨的寒凉让林婵月一个哆嗦,下意识要将手拿出来。 只是萧然的手握得很紧,稳稳地不让她动弹,“要多泡一会儿,不然会起泡留疤,冷就忍一忍,忍不住的话你可以掐我。” 婵月怔住,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萧然,他不小心害自己摔倒磕破了膝盖,大夫上药的时候自己疼得哭嚎不止,萧然就绷着一张脸站在她床边,伸出一条手臂给她。 “你要是疼就掐我,我不怕疼。” 那会儿禅月是不大想掐他的,奈何真的太疼了,等自己回过神,萧然胳膊上被她掐出了好些指印。 他稚嫩的脸上满是轻描淡写,特镇定地放下袖子,“我没骗你吧?我娘说的,她要是不痛快就掐我爹,然后就痛快了,是不是很有效?” 第271章 女子又如何? 婵月的手在冰凉的井水里泡着,另一只落在萧然的胳膊上,只是半天到底没能掐下去。 都长大了,再不是小时候那样天真烂漫,随心所欲的时候。 萧然松开手的时候,林婵月整条胳膊都被冻得没了知觉,他拿了大块的软布包裹住她的手臂,力道不轻不重地搓揉着。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林婵月克制不住自己发软的心,她对萧然真的是毫无抵抗力,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够牵动自己的情绪。 “我没事,表哥,你刚刚吓到我了,你从前不会露出那种表情” 萧然沉默不语,表情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将软布交给身后的丫头,他则后退两步,“人总是要变得,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萧然转身离开。 林婵月握住手腕上的软布,上面还残留着萧然淡淡的余温。 表哥一直是个温柔的人,虽然他总是冷着脸,可她知道,表哥只是口硬心软,所以这些年,自己只能越陷越深。 可现在,表哥似乎就要变成一个她不认识的人了。 她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这样的变化? 沈鸾和秦戈c萧然的事情,在晏城不知道被改变成多少个版本,悄无声息地流传着,越编越离谱,越编越曲折离奇,里面的爱恨纠葛比缠住的丝线团都复杂。 金氏端坐在家中,将刘小昭薅到面前聊天。 “你说阿鸾这事儿,该怎么办?我现在成日担心萧然会上门找我们要个说法,我也给不出来啊。” 她可愁了,“这丫头,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跟我说一说。” 刘小昭如今跟金氏早已亲近熟稔,一边跟她学着修剪盆栽的枝丫一边说,“不是有沈大哥在嘛,要是萧大人上门,您就让沈大哥去应付。” “呵,我不敢。” 刘小昭:“” 这干脆的。 金氏抿了抿嘴,“他们两撞上,我是不担心文韶吃亏,他那张嘴,张开就能把人给气死,但这亲事还没个说法,总不好提前结仇,萧家若是能避免我也不想跟他们有什么冲突。” 所以才更愁,阿鸾到底为什么要答应萧家,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刘小昭手里的剪刀“咔嚓”一声,她瞳孔一顿,然后悄咪咪地将剪坏的枝条放在不显眼的角落里,“这事儿,总要沈姐姐心甘情愿才好,等她回来您再好好问一问,萧大人那里应该不会上门来质问的,您放心吧。” 在晏城有头有脸的人,哪儿那么容易让别人看笑话? 再说刘小昭觉得,不管沈鸾对萧然什么想法,萧然对沈鸾的情愫是一目了然,他肯定不会给沈鸾的母亲带来困扰才是。 不过若她是萧然,约莫到如今也算是极限了,不上门的话,总要找个沈家的人问一问,那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就剩下沈文韶。 刘小昭在心中轻叹一声,她都有点同情萧然,可感情确确实实不能强求,大家都能看得出沈姐姐对广阳侯世子是不一样的,为什么萧然就是看不出来呢? 他若是看出来了,又为何还要 刘小昭猜得不错,萧然确实憋不住了。 就算沈鸾想要去找秦戈,以她一个人的能力,她是做不到瞒天过海的。 她出门在外,谁帮她募集的粮草,谁替她掩盖的行踪?在被揭穿之前无人怀疑,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除了沈文韶还能有谁? 萧然想找沈文韶问问清楚,为何他要纵容沈鸾这么做,他就真一点儿都不把萧家放在眼里? 沈文韶见到萧然的时候,眼里一点儿情绪波动都没有。 早猜到了,能忍到这会儿才来找他,萧然也算沉得住气。 “那边说话。” 沈文韶淡然地将人带到别处,找了个能坐下来喝口热茶,说话也不会被人听了去的地方。 “找我有事?” 萧然眉头微皱,有事没事他自个儿心里没数? “我有件事想问你,沈鸾去秦戈那里这件事,你可知晓?” 沈文韶略一点头,特干脆敞亮地承认,“知道。”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茶杯转了一圈,“还是我替她安排的,怎么会不知道。” “你为何这样做?沈鸾是你的妹妹,你却亲手将她送去那样危险的地方,你就不怕她万一出什么事?” 沈文韶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杯 底在桌面上磕出清脆的声响。 他微微抬眼,漂亮的凤眸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阿鸾是我妹妹,她想要做的事情,我这个哥哥怎么都会帮她,只要做足了万全的准备,便不会有危险。” 萧然胸口憋着气,“世事无常,就算再有把握也抵不过一个意外!” “那也总比看她失望来得好。” 沈文韶勾起一边的嘴角,“你没有妹妹怕是体会不到,沈鸾的心愿我就是竭尽所能也会帮她,这有什么不对的吗?她是我沈文韶的妹妹,想做什么不行?若真出了意外,也是世事无常,可让她失望,便是我这个哥哥失职。” “那你也不在乎她的名声?军营是什么样的地方,她一个女子” “女子怎么了?” 沈文韶眼睛眯起来,“女子就要在这世上被条条框框限制得动弹不得?她是个女子不错,但她能对戍边将士感同身受,能倾尽所有想为他们做点事情,晏城有多少男人都不如她。” 虽然沈文韶不说,但沈鸾是个能够让他骄傲的妹妹,又骄傲又喜欢,拿天底下什么东西他都不会换的妹妹。 所以即便沈鸾跟萧然议了亲,他也不当回事儿,就是嫁了人又怎么样,他就要阿鸾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会站在高高的地方,帮她扫平一切障碍! 萧然忽然觉得来找沈文韶是个错误的做法。 沈文韶眸光轻闪,“虽然我是个文官,但我也不喜欢藏着掖着说话,你今日找我来究竟是在担忧阿鸾的安危,还是来兴师问罪我送她去秦戈身边?” 第272章 再亲一个 萧然沉默,他觉得在沈文韶面前无所遁形,自己心中所想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既然这样,他也不需要再掩饰什么。 “我与沈鸾的亲事已然定下,你身为沈鸾的兄长,难道不该劝下她?莫非在你心中,沈鸾的亲事不算要紧的事?” “算,怎么不算。” 沈文韶清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不过我说了,我更在意的,是沈鸾的心意,你们还没成亲不是?你与其来质问我为何不劝她,不如好好想一想,为何她会这么做。” 沈文韶见萧然眼瞳收缩,微微一笑,“阿鸾不是个任性的孩子,但凡她忍耐得住,都不会做出格的事情,所以我也很好奇,她在做出这种决定的时候,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能为我解惑吗?” 萧然面色越发难看,再也坐不住,匆匆告辞离开。 桌上萧然面前的茶水已经凉透,沈文韶慢吞吞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拿在手里细品。 果然有问题。 阿鸾会答应萧家的亲事背后,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能让那丫头用一辈子的亲事做筹码,此事必然不会小。 但不管什么,那丫头怕是受委屈了,这怎么能行?谁让他妹妹不痛快,他就要让谁不痛快。 就算是萧家又如何? 晏城的风言风语持续不断地发酵着,秦戈这边,真正势如破竹,捷报频传。 营中将士们有着气吞山河的架势,一举扫平了所有叛乱。 秦戈歇下来做的头一件事,就是亲自去捉了一只野鸡,收拾得干干净净要给沈鸾烤鸡吃。 沈鸾:“” 是没别的事儿了吗?打仗呢大哥! “交给吴畏善后就好,军中还有些为了功勋来的,总不好让他们无功而返,已经没我什么事儿了。” 秦戈特别潇洒地挨着沈鸾坐,面前生着一堆火,手里拿着烤鸡的架子来回翻转。 没人往他们这儿靠,都自觉地绕着圈子走,刻意的沈鸾脑仁都疼。 偏偏秦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烤鸡架子转得溜得飞起,确保两面受热均匀,口感极佳。 “我还摸了几个野鸡蛋,让紫烟给你炖了来吃,好好补一补,这阵子辛苦你了。” 他抬起另一只闲着的手摸了摸沈鸾的脸颊,“都瘦了。” 沈鸾将他手拍开,“哪儿有瘦?不养回来了吗,倒是你,回去秦伯伯秦伯母要心疼死了。” 秦戈头忽然凑到她耳边,“那你可心疼?” 沈鸾耳朵上一阵发热,咬着嘴唇将他推开,扭头四处望望,看没人往他们这里看才松了口气,也没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老实点,这里是军营!” “哦,那等回去晏城就不用顾忌了吧?” “秦戈!” “诶,我在呢。” 沈鸾被他气死,想到晏城会是什么情况她就一阵萎靡。 “母亲和祖母怕是要吓坏了,哥哥一定也很生气,本来说好只看你一眼就赶紧回去的” 沈鸾鼓着脸颊,还有萧然,她虽然对萧然没有男女之情,但心里其实挺想跟他做个朋友,这下好了,大概朋友也没得做了。 秦戈见沈鸾情绪低落下去,从手边的袋子里拿出一朵白色的小花儿递过去。 “路上见到顺手采的,这个天儿,一片光秃秃的地上就它开着花,我瞧着还挺好看,喜欢不?” 沈鸾接过来,白花花瓣厚实,虽然不柔软莹润,却特别顽强的样子。 “你那事儿交给我来处理,不管什么样的秘密,都不该让你来承担后果,即便是最坏的结果,也有我陪着你。” 沈鸾捏着花呆呆地看着他,长久积压在心里的恐慌慢慢就如同青烟一样淡了。 她不止一次在梦里见到沈家因为她而败落,哥哥一蹶不振,沈家名誉扫地,甄贵妃和九皇子处境惨淡,三皇子得势,谁都不好过。 每一次醒过来,她都能躺床上半天没有反应,不敢去回想梦里的每一个细节,只能在那儿一遍遍告诉自己,她不能让梦里的场景成真,她不觉得委屈。 “傻姑娘,又看呆了?一会儿就能吃了,再等等。” 秦戈笑着将头转回去,继续小心地烤着手里的鸡肉,忽然,沈鸾的手伸过来,捧住他的头拉到自己面前,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秦戈愣住,转眼看到沈鸾特别认真的表情,“那就拜托你了。” 她重新活了一辈子,从再次睁开眼睛之后,沈鸾就一直告诉自己,人活在这个世上靠别人是不成的。 她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所有的事情,她都不想依赖别人,没有人有义务为了你排忧解难。 沈鸾也一直都是这么过来,一直到现在,她真的有点累了。 如果是秦戈的话,她想尝试一下,她愿意信赖他。 秦戈嘴角慢慢扬起异样的弧度,舌尖在下嘴唇轻轻舔过,一双迷人的眼睛慢慢眯起,淡色的薄唇轻启,“乐意之至。” 就这么几个字,莫名被秦戈说得色气十足,惹得沈鸾不敢再看他,揪着他的袖子喊,“鸡要烤糊了!” “不会,我心里有数。” 秦戈特不要脸地将头使劲往她面前凑,“再亲一个,刚刚太快了,我没感受到。” 沈鸾:“” “就一个,赶紧的,趁现在没人看见。” 沈鸾面色涨红地站起来,这鸡,她不吃了! 沈鸾不在跟前的时候,秦戈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此次追击收获颇丰,尤其秦戈的属下活捉到一个人,当时正与乱党在一块儿,在禁军中颇有些地位,此人乃沅申跟前得用之人。 吴畏抓住了那人的当时,立刻卸了他的下巴,缚住四肢,从他身上搜出一封密报。 虽然密报上没有任何涉及三皇子的言辞,但人是他的手下这一点毋庸置疑,就算三皇子能逃过去,也少不了脱一层皮。 秦戈必定会竭尽所能让三皇子付出代价,不然如何对得起他身边死去的兄弟们? “秦帅,这么说此次战乱确实与三皇子有关系?只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吴畏心底隐隐有一个地方充满了疑惑,却又想不出来究竟是哪里 第273章 势在必得 秦戈冷着脸,将他们缴获的密报都拿出来,“你再多看几遍,这些并不是全部,但已经环环相扣,仿佛是在咱们头上长了眼睛看着布置的,沅申还没那个能耐。” 不是秦戈看不起沅申,他要有这个本事,还有沅凌什么事儿?早在他懵懂之前定下了大局。 吴畏面色严肃地看完,眼里浮现出震惊,“这如果不是三皇子的手笔,那又会是谁?如此缜密周详,若非遇上了您,怕是要吃大亏!” “已经吃了不小的亏,此处地势险要,从边塞要地摸过来甚是方便,选在在这种地方引起叛乱,用心何止险恶?这是在分散我朝兵力,一股一股引过来吃掉,沅申虽然蠢,但你觉得他会想做一个亡国皇子?” 秦戈眼里尽是冷意,这次的收获,连他都不寒而栗,若当真有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藏在深处,对国朝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隐患! “此事我会禀明皇上,希望只是我想多了。” 秦戈也无法确定,毕竟一个能做到如此精准针对他的战略,那得有多了解他?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大事平定,秦戈班师回朝的消息已传回晏城。 他率军追击,突破重重围困,最终将乱党一网打尽的事迹,已经出现在晏城各个茶馆说书先生的口中。 国朝因为祗族一事,朝中气氛低迷,如今秦戈完胜而归,大大地振奋人心,皇上都按捺不住,提前给广阳侯府封赏了一回。 “你养了个好儿子!” 广阳侯笑容忠厚,“陛下恩泽,秦戈能为国朝做些贡献是他的福气。” “哈哈哈哈,你啊,就不如秦戈的性子让朕喜欢,他身上就是有一股锐气,这样的人,才能够成为国朝栋梁。” 皇上毫不吝啬对秦戈的称赞,心情极好地还留了广阳侯在宫中用膳。 广阳侯感恩戴德,回到了广阳侯府,他脸上却看不出多高兴。 徐氏见状以为他在宫中遇上了事儿,“不是说皇上对秦戈的表现很是满意?老爷怎么这样的表情?” 秦铮长叹一声,“就是太满意了,满意地让人心慌,秦戈还是太冒进,这次是运气好,下一次呢?他如今名气大涨,烈火烹油,朝中多少人盯着?他跟九皇子又关系亲近,本该如履薄冰,他却走得坦坦荡荡。” “这不挺好。” 徐氏白了他一眼,“都这么些年了你还不了解你儿子?他做什么都有他自己的考量,你却非觉得他少不更事,非要让他照着你的想法,老爷!秦戈都多大了?你这会儿应该发愁的,是他的亲事!” 徐氏觉得这两父子相处简直有毛病,都说严父是不错,那也太严了点吧? “你看看满晏城,跟他一般大的孩子还有几个没成家的?好些儿子女儿都抱上了吧?你就不着急?” 秦铮抿了抿嘴,这个话题他自觉没有发言权。 “你有空多去沈家跑两趟,这次要不是阿鸾,咱就少了个儿子了!人没事儿就好,还立了功,这会儿还没到家呢你又开始挑三拣四的,是不是要他战死在外你就高兴了?” “我没那个意思,你都扯哪儿去了?” 徐氏瞪着眼睛,“你还跟我凶?我说得不对吗?咱儿子福大命大,你就让他想做什么做什么不成?你赶紧的,备上厚礼我跟你一块儿去沈家,我要跟沈三夫人好好聊聊,反正阿鸾那孩子不是还没嫁人嘛,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挖不了的墙角。” 秦铮:“” 徐氏是认真的。 她对沈鸾这个儿媳妇是势在必得。 如此有情有义的女孩子,也是秦戈唯一动心的女子,这要是错过了,她儿子这辈子也就光棍的命了。 徐氏与秦铮备了丰厚的谢礼登门拜访,将秦铮扔给沈文韶,徐氏拉着金氏去后面说体己话去。 “沈家妹妹,我也就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估计那些你也不爱听,我就跟你说正经的,你家阿鸾的亲事,你看我们秦戈还有没有机会。” 金氏没成想她如此直接,噎了一会儿才缓过来,“这” “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喜欢阿鸾,想为秦戈争取争取,不是我说,我瞅着这两孩子之间吧,其实是有感情的,说他们青梅竹马都不为过,我家秦戈什么时候对女子假以辞色过?只对你们阿鸾俯首帖耳,想着法儿往跟前凑,我这做母亲怎能瞧不出来?” 徐氏说的都是心里话,“不瞒你说,我之前没瞧出来的时候,整宿整宿睡不踏实,就怕这孩子莫不是有别的喜好,不喜欢女孩子,愁的我啊你也知道我 家大儿子的情况,我都觉得秦家是不是风水不好了” 金氏闻言宽慰了几句,也叹起气来,“我明白,之前操持文韶亲事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感受。” “是不是?” 徐氏找到了共鸣,一股脑将心中憋闷统统倾诉出来。 “所以我今儿才会厚着脸皮上门,只要有一丝可能,我秦家定会竭尽所能。” 她态度太真诚了,真诚的金氏都有点不好意思。 “秦姐姐,这事儿我还真没办法说什么” 金氏深知徐氏的人品,于是干脆也跟她摊牌。 “阿鸾虽然是我女儿,但我有时候也弄不明白她在想什么,我一直以为她跟秦戈的事儿会顺理成章,毕竟这孩子在感情方面也不热络,带她出门赴宴,都离那些未成家的男子远远的,一点儿都不想沾上,倒是对秦戈很不一样。” “可是吧,跟萧家的亲事又是她自个儿拿的主意,我也问过,她要是喜欢萧然,一开始还退什么亲?可不喜欢,又为什么要答应,我这心里着实不明白。” 金氏摇摇头,“这次吧,她是瞒着家里人出去的,我这要是看不出来也枉为人母,她对秦戈确实不一样,等她回来我一定好好问问。” 徐氏目的达成,看样子沈家对秦戈的印象不错,那就好。 等秦戈回来再让他好好努努力,没准这事儿就成了! 第274章 小仙女 回晏城的路上,沈鸾已经恢复了女儿身。 秦戈给她置办的衣衫很合她的心意,简单又不失大方,素净优雅,便是在军中也不突兀。 只是她这么一打扮,让她身边的人都看呆好几回。 之前也听说过沈三姑娘的美名,说她容色过人,才气灵动,但晏城哪家姑娘身上没个夸赞的名头? 可如今亲眼见了,他们才真正意识到,传言一点儿不夸张,甚至都略显不足,没将沈三姑娘的气质凸显出来。 原来当真有如此美丽动人又英姿飒爽的女子,毫不冲突,令人心生敬畏。 沈鸾对待旁人一如既往,只是她脸上恢复白皙之后,好些人跟她说话都不敢直视她的脸。 “不是,你看我啊,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指哪里?” 将士黝黑的脸上看不出红晕,眼光快速瞥了一眼又迅速挪开,“对,这个伤已经没事儿了,过几日就好,不用c不用包扎费那个事儿。” 沈鸾不理他,执意上药包扎好才让他离开。 看他跟只兔子似的飞奔而去,沈鸾觉得好笑,“我会吃人不成?” 一旁苏白悠哉悠哉地走过来,手里捏着一把扇子装模作样地扇,“他们这是不好意思,这些大老爷们儿有时候也会矫情一下,你别介意啊。” 他在沈鸾身边坐下,“这些粗活你就别做了,你在这儿,他们就是不小心伤了哪儿都不敢过来。” “怎么了?嫌我手艺不精?” “都说了是矫情,你怎么不明白呢,你如今可是他们心里的仙女儿,仙女儿能给自己包扎伤口吗?不能!仙女儿是要每日用露水供着的!” 沈鸾:“” 并不是很懂你们这些人。 苏白晃着扇柄,“总之就这么回事儿,你在军中的地位也就仅次于秦帅了,望你能有这个自觉。” 沈鸾没有。 她觉得自己在军营里能做的事情不多,也就能帮帮忙打打下手,这样都不让做,真每日游手好闲干瞪眼吗? 沈鸾心里憋屈,以至于见到秦戈的时候都不大有精神,蔫蔫儿地仿佛一颗小白菜。 “怎么了这是?谁让你不高兴了?上次那荆棘条呢,拿出来还能用。” 沈鸾噗嗤笑出声,那荆棘条没想到还真留着。 “没事儿,就是觉得自己在这儿没什么能做的事情,有点没着落。” 她捧着脸,“感觉我身份一暴露,跟大家都隔了一座山,见了我都跑得远远的,明明之前还约我回去之后一块儿逛窑子来着” 秦戈:“” 这是哪个兔崽子? “他们那不是怕惊扰了你嘛,你让人出去问问,在他们心里最尊敬谁,肯定都回答你。” 沈鸾斜着眼睛看他,秦戈眨了眨眼睛,“我除外。” 沈鸾被他的表情逗乐起来,嘴角漾出笑容,秦戈眼睛都看直了,他都这样,更别说那些头一回见沈鸾的人。 她就好像贫瘠大地上唯一盛开的花,是所有人中最最耀眼的存在。 但秦戈也舍不得让沈鸾憋屈,于是还是贴心地给她找了些事情做。 “宫里的文书快马加鞭地送来,你就帮着整理一下,上面的一些批注可以摘抄下来,我空下来也好多看几遍。” 沈鸾很高兴,这事儿她拿手,于是干脆利落地应下。 后来才发现,秦戈这家伙是有私心的。 宫中的文书好些都是密报,不可以离开他的视线,于是沈鸾跟秦戈相处的时间成倍增加,变成了朝夕相处。 这也就算了,经常沈鸾专心地抄着,秦戈一闲下来就跑她旁边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他的眼神就跟带了小钩子一样,让沈鸾不去注意都不行,硬着头皮忍了半天险些摔笔。 “你干嘛盯着我!” “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仙女儿。” 沈鸾一个白眼翻上天,秦戈还在那儿摆手,“你写你的,不用管我。” “你这么大个人杵在这儿,我怎么不在意?” 秦戈美得不行,“这么在意我啊?” 沈鸾抬起手里的毛笔在他额头上戳出一个墨点,“去去去,别打扰我做事,我忙着呢。” “我就想看看嘛” 秦戈做出委屈的样子来,惹得沈鸾又好奇又好笑,“真想让晏城那些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那不行,只给你一个人看。” 秦戈朝她抛出个媚眼,怕真把沈鸾惹毛了,立刻恢复正经的表情,飘飘然跑到旁边去做事。 沈鸾无语半天,最后忍不住笑出来,这人在她面前越来越像个没个正形的孩子,明明他在任何场合都气质稳重超然,怎么还能这么分裂呢? 她摇摇头,继续整理手里的文书。 回去的路上,远比来的时候轻松,充实。 秦戈刻意放慢了行军速度,带着沈鸾慢慢悠悠,消消停停地往回走,一路上经过一些难得一见的景致,他还会特意带沈鸾去欣赏。 沈鸾就半夜被他从被窝里拽起过,睡眼惺忪地被秦戈包裹得密不透风。 “你干嘛” 她嗓子里透着没睡醒的娇憨,软绵绵的听得人骨头都软了。 秦戈检查了一遍,确保她不会着凉,才拉着她偷偷往外走,“带你去看好东西。” “这大半夜的?” “就这会儿才能看得到。” 秦戈说不要被人发现,他们悄咪咪地去看,两人鬼鬼祟祟地离开,钟宁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么幼稚的事情秦戈也做得出来。 沈鸾被外面的风一吹,人慢慢清醒过来,她和秦戈共乘一匹马,整个人都被他包裹在怀里。 她放心地往后靠,脸上蒙了面巾,也不觉得风吹得冷,也不去问秦戈要带她去哪里。 骑马跑了一会儿,速度慢下来,秦戈停住马翻身下来,直接将沈鸾抱下来。 周围一片漆黑,只剩月儿在云里穿梭,时而洒下一片清冷的月辉。 秦戈拉着沈鸾的手,牵着她往前走,走了没多久站住,俯身拾起一块儿石头远远的扔出去。 沉闷的落地声后,忽然从黑暗里浮起一片荧光,缥缈梦幻,像是一层发光的轻纱在轻轻飘动。 第275章 班师回城 “天” 沈鸾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动了眼前这幅惊人的景致,她是醒着的吗?这样的场景,难道不是在梦里才会有的吗? “来。” 秦戈拉着她往前走,那些光点会避开他们,好像走在水波中一样。 秦戈带着她来到一棵树下,树很高,有着巨大茂密的树冠,沈鸾仰起头,惊奇地发现树冠里竟也藏着许多星星点点,仿佛天上的银河降临人间。 “我问过当地人,他们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每年只有很短的时间会出现,想要见到全凭运气。” 秦戈抱住她飞身上树,那些光点往上飘了飘,越发触手可及。 沈鸾不敢乱动,乖乖地坐着,眼睛看不够似的紧紧盯着。 秦戈环着她,“我也只见过那么一次,没想到你运气比我还好,我还担心会不会白来一趟。” “好漂亮” 沈鸾痴痴地盯着那些光点,“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景色。” “这辈子,还长着呢。” 秦戈低低地在她耳边轻语,“往后我见过的景色,也会都让你看见。” 沈鸾扭头,黑暗里,秦戈的眼睛里仿佛亮着星星,比那些荧光点点更加摄人心魄。 她轻轻抿了抿嘴唇,“那日在府里你咬疼我了。” 沈鸾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委屈,圆圆的眼睛弯下来,虽然知道那是秦戈盛怒之下所为,但她就是委屈,可疼了。 她微微仰起头,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诱惑,沈鸾自问都可以抵抗得住,可秦戈不一样。 她因为被背叛和伤害彻底压制住的心,又再次鲜活起来,又再次对一个人生出渴望和期待。 秦戈轻轻捏住沈鸾的下巴,低头覆上她的唇,极尽温柔怜惜,缠绵悱恻。 漫天光点璀璨,沈鸾的手紧紧地抓住秦戈腰侧的衣服,如果可以,她就不松开了。 秦戈带着沈鸾回来的时候,钟宁才回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还算秦戈有点分寸,带沈鸾出去的时间不算长。 第二日一早,吴畏过来问秦戈何时启程,秦戈想了想,“不着急,大家赶路也累了,今日就原地休整一日。” 这个消息让大家都很高兴,反正知道晏城等着他们的是奖赏,也不急在一时,趁着好时光放松一下精神也好。 紫烟按着平常的时辰要去喊沈鸾起床,却在门口被小五拦下。 “你怎么在这儿?” 小五笑得眼角都起了褶子,“紫烟姐姐,我家爷说让你迟些喊沈姑娘起身,让她多睡会儿。” “这是何意?” “呵呵呵那什么,我家爷说沈姑娘昨晚没睡好。” “我家姑娘睡没睡好,秦大人怎么知道?” “嘿嘿嘿” 紫烟脑袋上爆出一根青筋,一肚子郁闷又无从发作,只得狠狠在他脚上踩了一下,“能不能让你家大人心里有点数?半夜不让人睡觉神神叨叨的干嘛呢!” “哎呀,那不是情趣嘛,你不懂其实我也不大懂,你看我脚,都被你踩肿了。” 紫烟瞥了他一眼,“活该!” 小五苦着脸在一旁哼哼唧唧,烦的紫烟白眼连连,装,再装得更像一点! 沈鸾一觉睡醒,外面的日光让她蒙了一会儿,赶紧连声喊紫烟进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怎么没来叫我?是不是大家已经走了?” 紫烟一边伺候她起身一边回答,“没呢,今日休整,姑娘您听,外面热闹得很,大家都在玩闹呢。” 沈鸾竖起耳朵,果然听到一些熙熙攘攘的声音,“怎么好端端休整?昨个儿也没听说啊。” “哦,大概是秦帅想让您多睡一会儿吧。” 紫烟对答如流,一扭头看都到沈鸾僵硬的样子,赶紧解释,“我说笑的。” 沈鸾木然地下床,她觉得,没准儿,还真是这样。 晏城离的越来越近,沈鸾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次近乡情怯,肉眼可见地越来越不淡定。 秦戈察觉到,有心安抚,“没事儿,平平安安地归来,比其他任何事都重要。” 在安危面前,别的都不算事儿。 “哥哥肯定生我的气了,还有母亲c祖母我是瞒着她们出来的,我都不知道回去如何面对她们” 沈鸾忧心忡忡,“还有萧然” 这是 个大问题。 她抬头去看秦戈,“我不能让他伤害到沈家,沈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恩将仇报,不能连累她们。” “我知道我知道。” 秦戈摸了摸沈鸾的头发,柔声安慰。 “我去找萧然说明白,不管如何,一定不会波及沈家,好不好?” 秦戈的承诺并没有让沈鸾完全放心,如果萧然那么好说服,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大批的将士驻扎在城外,秦戈带着一小支精锐入城,沈鸾随行。 她端坐在马车里,心中忐忑,然而一进城,百姓夹道的欢呼声,让她的忐忑之情不翼而飞。 沿街都是自发来相迎的百姓,对他们的归来热情地迎接,军中将士们的名字此起彼伏。 沈鸾偷偷将窗户掀开一道缝,正好看到一朵绢花往秦戈身上落。 他微微抬手,这花的轨迹不知怎么就变了,落到了一脸懵的吴畏怀里。 “秦帅” 秦戈朝他笑得亲切,“吴将军在晏城很受欢迎呐。” 吴畏:“” 他刚刚都看见了! 沈鸾默默放下窗帘,上辈子这场平乱可没让秦戈的人气旺成这样,哼。 一路上鲜花铺路,欢呼不断,秦戈面容平静地驱马走在最前面,直到看见了沈文韶,他立刻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沈文韶一身肃静长衣,身形单薄,面对秦戈的队伍气势却丝毫不输。 秦戈走到他面前,沈文韶淡淡开口,“秦将军,我来接我妹妹回家。” 沈鸾在马车里心都颤了,哥哥亲自来接她,她怕是要完蛋了。 秦戈笑起来,“原本想将阿鸾送到沈府门口。” “秦大人身负重任,还要入宫复命,这等琐碎之事,就不劳烦了。” “阿鸾的事情不论大小都不琐碎,不过沈大人执意如此,我也不勉强,只是她路上很是担心沈兄生她的气,一直惶惶不安,若是可以,希望沈兄不要太过责备。” 第276章 让我见见 沈文韶眯起眼睛,“这是我们兄妹之间的事,不劳秦将军费心,说起来,此事因谁而起,希望秦将军心里有点数,局面已经铺垫如此,剩下的,秦将军知道该怎么做吧。” “沈兄放心,这份恩情,我铭记在心。” “也是不必,若非阿鸾所愿,你以为我会多这个事?” 沈文韶语气清冷,越过他走到沈鸾马车面前,直接上车,“回沈府。” 沈鸾就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文韶进了车,坐在她面前,冷然的眸子巡视一般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 “出去一趟委屈成这样,你看看你自己,满意了?” 沈鸾脑子一抽,跟秦戈那儿修炼出来的撒娇本能作祟,她嘴角极其自然地垂下来,提着裙子坐到沈文韶身边,拽住他的袖子晃荡,“哥我好想你出去才知道应该听你的,外面好可怕” 沈鸾本来只是想蒙混过关,然而说着说着居然真委屈起来,眼眶都发软发红。 是真的辛苦,两辈子头一回出远门,还就是随军这样的魔鬼难度,哪怕沈鸾在脑子里预想了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与实际上遇到的辛苦比起来,都不值得一提。 她是靠着想要见到秦戈的念头咬着牙撑下来的,但在见到哥哥之后,顿时就有点绷不住,压抑的情绪泄漏了出来。 沈文韶原本是打算好好让沈鸾反省一下,冷着她几天,让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可一瞥到沈鸾抓着自己袖子的手在轻轻颤抖,他的脸就绷不下去了。 “该!让你脑子发热?现在知道怕了?” 沈文韶抬手轻轻搂住她的肩,“做事之前多想一想,一个男人就值得你冒这种险?” 沈鸾机敏地反应过来这是一道送命题,她一边吸了吸鼻子,一边嘟囔着,“如果哥哥也遇到这种事儿,我也会这么做的。” 沈文韶:“” 他是个文官望周知,这辈子怕是都遇不到,这小丫头,跟谁学的? 回到沈府,金氏已经站在门外头等了好一阵。 沈鸾刚从车上下来就被她一把抱住,揽在怀里,“我的儿,你是要吓死我?你怎么这么胆大呢?我看看我看看,可伤着哪里了没有?” 金氏上上下下确认沈鸾平安无事,一颗心才落回肚子,在她身后轻拍了几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要真出了事,我怎么对得起你爹娘?” 沈鸾娇娇地粘着金氏告饶,很快金氏便败下阵来,搂着心肝宝贝地疼的不行。 “走,赶紧进去给你祖母瞧瞧,她知道你今儿回来,一早就等着了,不过我没跟她说你都做了什么,怕她受不住。” 沈老太太自从随着三房搬出来,精神头就越发地好。 没有烦心事要她操心,金氏又是个健谈的,经常找她说话聊天,家中各人都对她十分尊敬,子孙孝顺又出息,让她安安稳稳地颐养天年。 “祖母,我回来了。” 沈鸾的声音刚进院子,沈老太太就在丫头的搀扶下出了屋子,到院子里等着。 沈鸾声音清甜,脆生生的能沁出蜜来,过去扶住沈老太太回屋里坐着,“这次我给您带了好些东西回来,一会儿都给祖母您送来。” 沈老太太跟金氏一样,来回扫视了沈鸾一番,才拍了拍她的手,“虽然你母亲没跟我说,我都知道了。”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回头跟金氏对视两眼,不是说祖母不知道吗? 金氏也一头雾水,是啊,她没说啊。 “别看你母亲,她什么都没跟我说。” 沈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掩着嘴笑,“老太太这阵子迷上了说书,请了几个说书先生回来,说的都是同一件事儿,里面都有三姑娘,老夫人起先还为此生气,觉得他们胡乱编排,后来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鸾又去看金氏,祖母啥时候多了个听书的爱好? 金氏依旧一脸懵,是啊,啥时候呀? “行了,平安回来就好,我也老了,你们这些孩子啊,我也管不了了,只要你们平平安安的,我这把老骨头就满足了。” 沈老太太如今看得越发通透,从前深受世俗困扰,现在想想那都是啥呀,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就不要多加干涉的好。 “不过秦家那个小子什么时候叫来我见见,能有多好让你不顾危险地追过去,祖母帮你掌掌眼。” 沈鸾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全家是都忘了她议过亲的事儿了吗? 回到沈家沈鸾才由衷地感叹,还是家里舒服 ! 痛痛快快地沐浴更衣,穿着熟悉的香喷喷的衣服,在香喷喷软绵绵的床榻上抱着枕头翻滚了几个来回,沈鸾心里舒坦了。 “紫烟,你也去休息吧,这一路上辛苦你了。” 为了不让人发现,她就带了紫烟,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紫烟帮衬着,沈鸾给她放了长假,包了个巨大的红封,让她好好休养休养。 沈鸾发现,之前自己忐忑了个寂寞,原来真的跟秦戈说的一样,真正的家人在乎的只有你是不是平安无事,其余的,都不重要。 沈鸾在自己的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睡的无比踏实,她的梦里有母亲和祖母,有哥哥和小昭,还有秦戈 秦戈连广阳侯府都没回,直接被召进宫中。 皇上赞许了他之后,秦戈将他查到的事情一一禀报。 “微臣此次平乱遭遇种种阻碍,数次被人抢先压制,传回晏城的军情有极大的可能被窃取,微臣也抓到了几个疑犯,不敢擅断,交由皇上定夺。” 涉及三皇子,那就不是秦戈能定罪的,就算皇上想要轻轻揭过那也是皇家的事,他的职责已然完成。 皇上了解了大概,一张龙颜阴沉沉的,怒气汇聚在眸中。 秦戈垂眸避开,他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给沅凌送了密报,沅申此前种种表现,有沈文韶在,就一定能最大限度地放大,让皇上感受到他消极无作为的态度。 如今再送上证据,那些态度就会变成另外一种意思。 第277章 怎么能输? 身在高位的人本就多疑,尤其是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沅申的举动无疑踩到了皇上禁区。 不让他脱层皮,哪儿对得起阿鸾受的苦? 秦戈退出去,在殿外,撞见了正巧要面圣的萧然。 紫禁皇城中,两人面对面对视了一会儿,空气里都仿佛闪动着火星。 萧然眸中冷意闪现,“不知秦大人一会儿可有时间,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秦戈笑了笑,“那可真是巧,我也有话想跟萧大人说,我会在宫外静候,萧大人请便。” 他略一点头,从萧然身边走过,动作轻巧地走下台阶。 萧然盯着他的背影良久,深吸一口气,进殿复命。 等他交代完皇上的吩咐,一出宫,就见秦戈身边的小厮侯在路边的阴影里,见了他快步走过来。 “萧大人,我家世子让我给您带路,您这会儿可方便?” “带路。” “这边请。” 小五将萧然带到一个清幽的别苑,外面有丝竹之声,后面安安静静极少见到人影,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到一座小楼下,小五转身笑得客气,“世子就在上面等您,萧大人请。” 小五不跟上去,萧然身边的侍从想要跟着的时候被他拦住,他笑眯眯地说,“我家世子很亲和的,不用人在旁边伺候,萧大人这么厉害,也没那个必要是不是?” 萧然看了他一眼,“你留在这儿。” 说完,孤身一人上了楼。 小楼里,布置得极为雅致,处处可见精心打理的极品花草做点缀,赏心悦目。 上了二楼绕过屏风,萧然在窗边的桌前看到了秦戈,他面前放了酒菜,正在悠闲自得地自斟自饮。 听见动静,秦戈转过头,“萧大人来了?请坐,这里的厨子是我从塞外寻来的,做得一手辛辣美味,萧大人出身甘州,这些应该会合你口味。” 萧然走过去,在秦戈对面坐下,秦戈推了一只酒杯过去,“说起来,久闻萧大人美名,却一直没有机会深交,实在可惜,萧大人可愿赏脸陪我喝一杯?” 清亮的酒液注入杯中,萧然面不改色地拿起酒杯,“秦将军平乱有功,是国之栋梁,这杯我敬你。” 他爽快地仰头喝下,秦戈隐隐挑眉,萧然的性子居然还挺和他心意。 两人都知道他们今日的重点是什么,只是谁也没先开口,倒是酒喝了不少,一壶酒很快就要见底。 难得的是两人都神色清明,仿佛喝下去的只是清水而已。 “秦将军此次劳苦功高,朝廷必有重赏,秦将军年少有为,晏城多少女子对你芳心暗许,秦家怕是要好事将近?” 萧然率先打破了凝滞,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秦戈。 秦戈神色不改,手里依旧捏着酒杯,“承你吉言,我心里确实有心悦的女子。” “那我就提前恭喜秦将军,等秦将军大喜之日,我会与我未过门的妻子沈鸾一并去贺喜。” 秦戈轻轻将杯子放下,“萧大人,你是将沈鸾当做一个战利品呢,还是当真心悦于她?以要挟的方式让一个女子嫁给你,可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所为。” 萧然眼瞳猛然收缩,“你知道什么?” “该知道,我都知道,不过你别多想,并非是沈鸾告知于我,是我此前就已经察觉到了眉目,不过坐实而已。” 秦戈靠在椅背上,“你打着心悦她的名义,令她夜不成寐,噩梦连连,整日提心吊胆,心惊胆战,这样你也不在乎,恕我见识少,我还这没见过这样的心悦。” 他嗤笑了一声,“这是结亲还是结仇?莫非阿鸾上辈子欠了你的,你在报复她?” 萧然眼中闪现出杀意,“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与你何干?我会比任何一个人都对她好,给她任何她想要的东西” “那是她想要的吗?她会接受吗?” 秦戈垂下眼眸,语气淡淡道,“阿鸾可有跟你要求过什么?她对你可有任何期待?她是什么样的性子萧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威逼了她,还指望往后补偿?你觉得她会接受?” “她不会。” 秦戈说得特别笃定,“阿鸾瞧着绵软,里面却长着一根傲骨,她认定的事,几乎不会有改变,你以为你能用漫长岁月弥补她?对她来说,那只会是漫长的折磨。” 秦戈的话让萧然头皮一阵阵发麻,沈鸾从他用身世当做要挟之后,对他的态度就一直没变过。 他想要说服 自己秦戈只是在虚张声势,却隐隐地又觉得,他没有骗自己。 但他怎么能输?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怎么能轻易认输,把沈鸾让给面前这个人? “不管如何,沈鸾已经答应了与我的亲事,不管发生什么,这件事也不会改变!” 就算她心里的人是秦戈又如何?只要她在乎沈家一日,她就不会反悔! 秦戈在心里轻叹一声,“萧大人当真要如此固执?难为阿鸾还跟我说,你刚痛失亲人,让我多体谅体谅你,她天性善良单纯,实在是可惜了。” 萧然手紧紧握拳,心中莫名一阵锐痛。 秦戈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滑动,“萧大人出身显赫,能力出众,少年时便得陛下青眼,一生顺风顺水,怕是没被人忤逆拒绝过吧?” 他低低一笑,“这倒让我想起我十二岁那年发生的一件事。” 萧然目光泛冷,静静看着秦戈没有说话。 “那年,父亲送了我一杆赤金长枪,因我更喜刀剑,便没要;之后这杆赤金枪到了我三弟手中,他极为珍视,与我说了诸多与之相关的东西,比如这杆枪的来历与厉害之处,我从前并不知道,听完竟对这赤金枪也感兴趣了起来; 之后我依然习剑,三弟习枪,只是每每见到那杆赤金枪,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直到一次马场比试,三弟用这杆赤金枪胜了我,从此这杆赤金枪便成了我心中的一根刺; 我觉得父亲说得对,战场之上,长枪果真是比刀剑更加霸道; 那阵子我放下刀剑,改习长枪,但始终觉得差了些什么,我一直觉得,差的就是那杆赤金枪; 后来一次偶然,赤金枪又回到了我的手中,但没多久我就发现,我差的并不是赤金枪,而是不够喜欢; 我明明就更喜欢用剑,却因为别人对赤金枪的极力推崇与喜爱产生了我也很喜欢的幻觉,认为这样厉害的兵器竟然与我失之交臂,极为不甘; 越不甘,就越想要; 但我忘记了已经陪了我七年的那柄剑,除了马场那一次,我三弟再没胜过我,天下厉害的兵器何其多,直到现在我依然最喜欢用剑” 他低头摸了摸腰间的佩剑,抬头对上萧然的眼睛:“萧大人能明白我说的意思么?” 萧然的额头青筋毕现,他攥紧拳头哑声反问,“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秦戈没答,只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剑鞘上的纹刻:“莫说你不会如愿,即便你真的如愿了,你用这种手段逼得她和你在一起,你又以为能瞒得了多久?萧大人的父亲与沈源修沈大人曾是八拜之交,故友身故十五年也坚持履行当年的口头之约,不是他看中这门婚事,而是他看中这个朋友,阿鸾的身世牵连甚广,一旦被揭开,不说阿鸾会入罪,甄贵妃,沈家一脉都不可幸免,沈老夫人是沈大人的生母,沈文韶是沈大人的唯一血脉,您父亲若是知晓你用故友一家的安危要挟一个女孩,你猜,他会对你做的事有什么看法?” “另外,此事若是闹开,萧家恐怕也难逃干系据我所知,当年的目击证人只有一个猎户,而第一个抵达现场就是萧大人的父亲,而送阿鸾回晏城沈家的也是萧家听闻似乎萧大人的父亲也和东平郡王有过私交” 萧然猛地抬头,“你在威胁我?” 秦戈面不改色,“萧大人在要挟别人的时候,就没想过会被人要挟?阿鸾心思单纯,关心则乱,我就不一样了。” 他还能送上一个淡然的笑容,“我不会看着阿鸾不开心,所以能做的,我都会做,除了萧家,甄贵妃那里若是得知你的手段,你再猜一猜,会发生什么事?如果阿鸾就是甄贵妃的底线,你触碰了这条底线,贵妃宁愿鱼死网破撕开这桩陈年旧事,陛下的脸往哪儿搁?萧大人是个聪明人,我一点都不相信你真的会这样做,对你一丁点好处也没有。” 这件事不可以被揭露出来,因为牵涉甚广,可是不被揭露的方法,也不仅仅只有沈鸾妥协这一条路。 秦戈要让萧然也尝一尝被人捏住死穴的滋味。 萧然的表情果然无法再镇定下去,手里玉色的酒杯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一条细缝裂开。 “今日,我算是领教到广阳侯世子的能耐,不过这件事还未见分晓,谁的话都不必说这么绝对。我萧然想做的事,从无人敢拦,也无人拦得住,除非我自己甘愿放手,否则绝无其他可能!” 秦戈捏着酒杯朝他举了举,“此话,共勉之。” 萧然阴沉着脸下楼离开,楼上,秦戈目送他的身影走远,摇摇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若没这事儿,我倒还挺想跟他交个朋友,可惜了” 萧然想要见沈鸾一面,想要当面问一问沈鸾,她是不是这么相信秦戈,宁愿压上沈家一家人的安危来跟他赌,秦戈又真这样重要吗? 值得她背弃信诺,一个女子不远万里奔赴北平与之相见! 沈鸾在府里躺尸,听到门上传来的消息,整个人都灰了一层。 “我不想见他” 第278章 你对得起这个姓氏吗? 下人立刻打算离开,“好嘞。” “等等,你先别回,我再想想” 她抱着软枕来回折腾,长吁短叹,犹豫不决,下人委婉地出声,“姑娘,人在大门外等好久了,您这是打算干晾着他呀?也成。” “我没那个意思!” 沈鸾急了,她就是,不知道见了萧然要说什么,想来肯定又是不欢而散。 “算了算了,你去回了吧,就说我不见。” 下人离开,沈鸾躺倒在软塌上,还是不见吧,免得大家面上都过不去,反正反正这事儿秦戈说他来处理,让自己不用管的 沈府外,下人委婉地表达了沈鸾的意思,“萧大人请回吧。” 萧然脸色冷肃,“那我过几日再来。” 沈鸾在院子里发了会儿呆,让人把门房的人叫来问,“他走了吗?” “回姑娘,走了,不过说是过几日再来。” 沈鸾:“” “姑娘,过几日萧大人再来的话” “不见。” 拒绝过一次沈鸾就没有心理包袱了,“他再来几次都不见,我现在不想见到他。” 让人回去,沈鸾忽然觉得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似乎也挺好?就是豁出去了,爱咋咋地,有本事,他闯进来啊! 沈鸾在家中休养了几日,秦舒上门了。 见到沈鸾露出贼兮兮的表情来,“嘿嘿嘿,连我都瞒着不说,可以呀!” 她在沈鸾肩膀上拍了一下,拍的沈鸾一个趔趄。 沈鸾揉着肩,“什么呀” “哟哟哟,还不想承认呢?阿鸾,你跟我哥啥时候成亲呀,我都等不及了,我连给你们的贺礼都备好了,保准你喜欢。” 沈鸾一脸黑线,捂着她的嘴把人拖进屋里,“你别瞎说。” 秦舒笑的眼睛弯成月亮,“我才没瞎说,这次如果不是你,我哥就交代在那儿了!你是不知道我家那阵子是什么气氛,死气沉沉,我娘每日以泪洗面,我爹全副武装要出门去救二哥,拦都拦不住。” 现在回想起来秦舒还能笑着说出来,但那段日子,她真的吓死了,真以为秦戈回不来了。 “你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我哥这条命这辈子就是你的了!” 秦舒特爽快地将自己二哥给卖了,还生怕别人不要,“阿鸾,不管你跟我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反正都是他错了,你别跟他计较,他就是个棒槌,你要生气就骂他,不解气动手也行,他皮糙肉厚的也打不坏,但你不要赌气跟别人定亲好不好。” 秦舒今儿就是来帮秦戈说项来了。 “我哥其实特别不会说话,他其实特别喜欢你,连我这个妹妹都要往后排,不是我替他说话,他这人真挺可靠的,身上也没染什么不好的习性,也不沾花惹草,特别专一,你真的好好考虑一下嘛。” 沈鸾一边听着秦舒竭力推销秦戈,一边在心里嗤笑,“特别不会说话”?呵呵呵呵,舒舒怕是对自己哥哥有什么误解。 那个男人什么话都张嘴就来,动不动说的她耳面赤红,他要叫不会说话天底下还有谁叫做会说话? “这事儿现在也不着急。” 沈鸾将话题带开,“这次我才明白出门在外真真不容易,但也能碰到特别有趣的事情,是在晏城碰不到的。” 秦舒一下子就好奇起来,“是吗是吗?你快给我说说,你如今都要成传奇了!我也好想像你这样做一件让人称奇的事。” 沈鸾便挑捡着一些好玩的经历说给秦舒听,有些事儿当时觉很荒谬无助,现在说起来却妙趣横生,极是有意思,听得秦舒都不愿意回家,要赖在沈鸾这儿住一个晚上。 这种事儿稀松平常,紫烟让人准备好秦舒平日留宿惯常用的物件,又让人回去广阳侯府知会一声,又吩咐厨子那里做几样秦舒爱吃的菜。 秦舒忍不住赞叹,“看看紫烟跟你出去一趟,都变得越发能干,你说我当时怎么没想到去找二哥呢。” 她说完鼓了鼓嘴,“哦,我去找了也没用,二哥见了我怕是也没什么反应,那还是算了。” 沈鸾在她鼓起的脸颊上戳了一下,“就知道调侃我,我那是碰巧遇上” “那还真是巧,刚好就跟哥哥遇上了,缘分呐!那些粮草肯定也是有什么机缘巧合才送过去的,我明白,都明白。” 秦舒看着沈鸾笑得八卦兮兮,沈鸾瞪了她一眼,两人笑闹在一块儿。 晚上,两个小姑娘 并排躺在一张床上,头靠着头小声说话。 “阿鸾,我家大嫂你见过的吧?平日没事儿连院门都不出,偶尔见了也不爱说话,大哥娶媳妇之前,我就特别担心自己会不会不被嫂嫂喜欢。” “我听过好些姑嫂不和的事,真的有点害怕,就想着二哥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嫂嫂,会不会不喜欢我,会不会让家里不安宁。” 秦舒是秦家唯一的姑娘,难得的是性子并不骄纵,她生怕因为自己惹得大家都不高兴。 “但如果是你,我就一点都不怕了,我都已经想好了,你若做我二嫂,我们每日都在在一起,我可以跟你学着管家,帮你分担,闲下来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出去逛街,在一块儿做女红,我肯定一点麻烦都不给你添。” 沈鸾歪过头,看到秦舒也在看她,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不由地好笑。 “我也怕。” 沈鸾说,“我也特别怕嫁人,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跟不认识的人朝夕相处,我怕成为那个外人,怕嫁了人之后,哪儿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她跟秦舒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对于嫁人的抗拒,秦舒之前就能从沈鸾身上感受到。 秦舒一下子坐起来,“可是我家就没有这样的可能,我们全家都可稀罕你了,我娘还说,如果你跟我二哥真没缘分,她就认你做干女儿,把你当亲生闺女一样。” 沈鸾笑着将她拉下来继续躺着,“你别着急啊,凡事都得讲缘分,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难道想一想就可以了?” 她摸摸秦舒的头发,“不早了,睡吧。” 秦舒嘟嘟囔囔地闭上眼睛,沈鸾也慢慢合眼,她这么害怕,却因为秦戈,愿意再去尝试。 只愿天随人愿,可以让这件事顺顺利利地了结。 一连几日,萧然都会来沈家,想要见一见沈鸾。 他有太多话想要问她,想听她亲口回答。 然而一连几日,沈鸾都没有见他。 “萧大人请回吧,我家姑娘不方便见您。” “那我明日” 沈家门房的下人都叹气了,“萧大人,明日也好,后日也好,姑娘都是不会见您的,您就别浪费那个时间了。” “她为何不愿意见我?” 萧然心里的郁气凝结,一时间有些克制不住情绪,“你让开!我今日非见到她不可!” 他居然想凭蛮力往里闯,只是才闯过门房的下人,就被钟宁拦下,一拳砸在他肩窝,将他击退。 钟宁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蔑视着萧然。 “姑娘为何不肯见你,你不知道?你对姑娘做了什么要我说出来吗?做尽卑劣之事,还一脸无辜郁闷,以倾慕为名伤害别人,萧然,你对得起你萧家正直清廉的名声?对得起‘萧’这个姓氏吗!” 萧然脑子闷闷地重响,多年来父亲对他的尊尊教诲中,有一条是从他记事开始,就一遍一遍刻在他脑子里的。 萧氏子弟,行事需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良心,不得沾染阴私邪恶,如若违反,天理不容。 他用力握拳,后背一层粘腻的冷汗。 他没有真打算将沈鸾的身世公之于众,没有想要真让沈家万劫不复,他只是希望沈鸾能走向自己,他会对她很好很好,他没有真的要伤害沈鸾的意思,这样真的错了吗? 钟宁冷哼一声,“世人提到萧指挥使,皆赞誉他忠诚坦荡,一生清誉,令人敬佩,他曾说过生平最不屑下作的手段,你真不配做他的儿子。” “你若是想要将秘密说出来,大可以去做,没人拦着你!” 钟宁对萧然感观异常不好,让沈鸾不痛快的都是渣渣,要不是因为萧然功夫不错又身份贵重,担心会给沈鸾带来麻烦,钟宁早就暗中将人给弄死了。 钟宁理都不理会萧然,进了沈府让人将门给关好。 萧然怔怔地在那儿站了一会儿,浑浑噩噩地都不知道自己如何离开。 他自己仿佛都陷入了迷阵,都搞不懂他到底在做什么!怎么就会到这样一个境地,他是如何变成现在这种模样的? 回到家中,萧然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开始喝酒。 他素来看不上借酒消愁的人,觉得那是没有担当,无能的人才会做的事,可如今,他却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来麻醉自己。 院外,林婵月有些着急,“表哥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在屋里喝酒?喝了多少?” “有几坛了,还让人继续往里送,林姑娘可有什么法子?这样下去大人的身子哪儿受得了?” 林婵月提着裙子往里走,“我进去劝劝。” 左右,肯定与沈鸾姑娘脱不开关系。 天才本站地址:xdd。新小说网址:xdd 第279章 毫无轻重 林婵月在屋外敲了好一会儿门,里面一点应答的都没有,她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酒气呛得她直皱眉。 “表哥?” 林婵月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在桌边见到了萧然,他正抱着坛子往嘴里灌酒。 林婵月见状快步上前,想将坛子抢下来,“表哥别喝了,醉酒伤身。” 萧然伸手将她推开,林婵月跌坐到一旁,掌心生痛。 此刻的萧然显然已经有了醉意,眼神不再清明,猛灌一气才放下坛子,“出去,我做什么,与你无关。” 林婵月站起来,“表哥,你这样糟践自己,姑姑若是知道该多难过?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若是哪里不痛快你可以跟我说” 萧然听到她提起母亲,眼神里闪过一丝猛烈的痛意。 这也是他的错,是他自私地将母亲叫来晏城为他议亲,出了意外,父亲一路奔波赶来,护送母亲的棺椁回甘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连责骂都没有。 他来晏城的这些年,究竟都在做什么? 萧然猛地将手边的酒坛砸在地上,酒液和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吓的林婵月疆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陡然袭来的悲痛令萧然丧失了理智,本能地想要将伤痛转嫁出去,他盯着林婵月,眸子里尽是冷意,“你看到我这样,不是应该很高兴?” 林婵月睁大了眼睛,表哥在说什么? 萧然慢慢地逼近她,“沈鸾不嫁给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就有机会了?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我?现在这样,是不是正合你的心意?” 林婵月不断地摇头,“我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希望你爱护自己的身子。” “这是我自己的身子,你这么在意?” 萧然与林婵月站得很近,带着酒气的气息近在咫尺,他抬手碰了碰林婵月鬓边的头发,醉醺醺的眼睛眯起来,“这么喜欢我?” 林婵月绷紧了身子,她的理智让她赶紧逃开,面前的萧然不清醒,他很危险。 可是她从萧然戏谑的眼眸深处,看到了浓浓的茫然与自我怀疑。 林婵月静静地看着他,在萧然的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 萧然明显怔了一瞬,然而酒意再次席卷而来,吞噬掉他的清明。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顺从着自己的本能,眼前有一个喜欢他的女人,不会拒绝他,不会不见他 林婵月是真的吓死了,她还以为萧然刚刚清醒了过来,却没想到他下一个举动,就是将她压在了身下。 林婵月与萧然的力气悬殊,她根本反抗不了。 “表哥!表哥你清醒一下,你看看,是我!我是林婵月!” 她激烈地反抗着,她认识的萧然绝不会对自己做这样的事! 然而萧然依旧在她颈项间啃噬,又痛又麻的感觉让林婵月羞耻的脚趾都缩了起来。 “表哥!” 萧然置若罔闻,他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灼热的火焰,想要将他燃烧殆尽,而面前的人,对他而言就仿佛唯一的绿洲,他想要死死地抓住 萧然很少有头疼欲裂睁不开眼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埋着一千根针,在一寸一寸地往里扎。 窗外的光线让他眼睛很不舒服,浑身都觉得不对劲,他这是怎么了? 萧然眉头紧皱,按着太阳穴睁开眼睛,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这是自己的房间,但怎么会这么凌乱?外面地上七零八落放着的酒坛,椅子都倒了两张。 他喝醉了? 萧然在脑子里理了一下,然后露出一抹苦笑,借酒消愁,他居然做出这么没出息的事情来。 手扶着床边刚想下床,萧然猛地愣住。 凌乱不堪的床面上,一抹暗红色的血迹无比刺眼,让他生生僵在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 他从沈家离开回来,心情很不好所以让人拿了酒来喝,一时间想要喝醉来忘记烦心事,然后 然后 萧然头疼得厉害,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像是要炸开。 他零碎的记忆里仿佛还有一个人,夹杂着破碎的哭声和呻吟,让萧然不寒而栗,他做了什么畜生不如的事? 婵月的面容在他脑海里浮现,萧然脸惨白得可怕,他对婵月做了什么?他是疯了吗? 萧然夺门而出,林婵月的院门紧闭,里面连个声响都没有。 他推开院门走到林 婵月的屋外,抬手想要敲门,却又停住。 见到婵月,他要说什么? 他自己都没理清楚,如果无法给婵月一个交代,此刻见了面,只会让她更加难过伤心。 萧然在林婵月屋外站了许久,最终泱泱地放下手,背影颓丧地离开。 林婵月将自己裹成一个球,藏在床榻的角落里。 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怔怔地睁着乌沉沉的眸子,里面没有丁点亮光。 这不是她想要的。 林婵月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很喜欢萧然,从一个人偷偷的喜欢到被大家都看出来,她也不在意。 她觉得自己的喜欢并不丢人,萧然是个值得让人喜欢的人,他身上有着别的人没有的正直勇敢,责任与担当。 林婵月也知道,萧然并不喜欢她,只是碍于姑姑的面子,对她比对别的姑娘稍微有些不一样。 在晏城,林婵月也更加明确地认识到,萧然喜欢的女子,跟她完全不一样,她这份爱慕的心思,这辈子,恐怕也只能深深藏在心底。 她虽然难过,可她也接受这样的事实,毕竟不能因为她喜欢萧然,就非要萧然也喜欢她。 可是如今,林婵月已经说不明白自己对萧然的感情了。 萧然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在他身上,一切过去令她着迷的东西一一消散,他是那样陌生,陌生到,林婵月现在想起来,竟然有些害怕。 她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害怕萧然! 林婵月裹紧被子,她身上很疼,到处都疼,醉酒后的萧然毫无轻重,像是要将她拆散一样折腾,无论自己怎么讨饶他都不放过自己 “娘” 林婵月紧紧闭上眼睛,水光从眼角溢出来。 她好想回家,好想甘州,想疼她的爹娘,想回到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第280章 德贤公主 酒醒之后,萧然思绪回笼。 昨夜的细节在他脑子里逐一浮现 凌乱的房间,烛火摇晃,他砸了酒坛将婵月重重压在酒桌之上,满桌的酒水立刻浸透了她的衣衫; 他记得她不断滑落的泪水,也记得她挣扎求饶中被桌上的碎瓦割伤,那血红的刺眼,让她脆弱的美感中平添了一分妖冶,他整个人顿时觉得烧的更厉害,直到完全失控 萧然闭了闭眼,脑中的画面定格在了最后的画面,那个叫了他十多年表哥的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空寂的望着屋顶,不哭,也不再求饶 林婵月的事情占据他所有的感官,他无暇再去想沈鸾的事。 他想去找婵月道歉,可每到门口,他又停下了脚步,那晚的事情复盘后,他深知自己那晚有多畜生,他还不知如何面对她的眼泪与责问。 过了几日,宫中来人传了话。 萧然领旨入宫,却与沈鸾不期而遇。 沈鸾此次在平乱里贡献颇丰,尤其是她配制的香油糕,被将士们交口称赞,味道好又便于携带,此番平乱粮草出事,多亏这香油糕才渡过了难关。 皇上亲自看过香油糕,也亲自尝过,觉得很了不起。 “没想到一介女子竟能够弄出这样有用的东西,更难得的是她这份心,那批粮草,是她以一己之力送去的?” 沅凌点点头,“沈三姑娘也算个奇女子,虽仍待字闺中,却在经商上很有本事,手底下经营着一些铺子,都运作得很好,此次这批粮草,都是她出资采买,此前她常捐出善款送往戍边改善将士们的生活,深受赞誉。” 皇上长叹一声,“我朝能有这般女子,实乃幸事,朕若是不好好嘉奖她都不成。” 沅凌有些好奇地问,“父皇打算如何嘉奖?” 皇上让人去宣沈鸾进宫受赏,闻言沉吟片刻,“沈鸾并非等闲女子,朕思来想去,她有心怀天下的胸襟,实在该让其他人多学一学,成为表率,朕先前封过她为县主,如今,便破格封她为德贤公主,让世人爱戴。” 沅凌心里猛地一跳,不着痕迹地抬头去看皇上的表情。 皇上眉目一如平常,甚至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不错,眉宇间有一丝得意。 “你觉得朕这个决定如何?” 沅凌暗暗吸了口气,“父皇英明。” 毫不知情的沈鸾,接到宣她入宫的消息一点儿不意外,哥哥提前跟她知会过。 说她这次立了大功,肯定是要进宫受赏的,连入宫的衣衫和首饰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沈鸾打扮好出门,刚入宫,迎面就看到萧然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沈鸾心态有点崩,萧然这几日没有来沈家,但沈鸾也没天真地以为他放弃了,这会儿在宫里碰上,萧然不会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吧? 沈鸾紧绷着神经等着,萧然显然也看到了她,只是他眼睛里没有令沈鸾害怕的执拗和疯狂,一瞬间仿佛闪过茫然。 沈鸾:“” 萧然怎么了? 萧然只在沈鸾面前停顿了一下,礼貌性地点点头就与她擦身而过,顺利的反倒让沈鸾觉得有点不真实。 不过她也顾及不上,匆匆跟着领路的宫人往里走。 进宫谢恩这件事,沈鸾一回生二回熟,早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流程。 她来之前在路上就盘算好了,皇上赏赐的财物,除了一些特别贵重带有宫造样式的不能动以外,她可以统统换成银子,先把哥哥给她垫的银子补上。 几次的经验告诉她,皇上其实也是个务实的,除了赏过她一个县主之外,其他都很实用,深得沈鸾的心意。 沈鸾进了殿内,端庄大方地行礼跪拜,规矩一丝不错。 有公公取了赏赐的文书展开,声音清亮地高声宣读,上面不外乎一堆堆文绉绉的赞美之词,沈鸾听着都心慌,也把自己写得太好了点。 “特封沈氏三女为德贤公主,令诸人效仿我朝之幸运赐府邸良田,一应份例与朝中公主无异” 沈鸾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时间居然忘了规矩抬起头来,眼里茫茫然一片,嗯? 她看到沅凌暗暗给她使眼色,才惊觉过来赶紧重新低下头,然而脑子里已经绕不过来了。 公主?是她知道的那个公主吗?皇帝的女儿才能被称呼的名号? 这是在干什么呢? 公公已经宣读完毕,笑眯眯地走到沈鸾面前,弯着腰掐 着嗓子,“德贤公主,还不赶紧谢恩呐。” 沈鸾完全由本能在驱使,赶紧谢恩,却没敢去接封上文书。 她一脸惊慌,“皇上,臣女惶恐,担不起如此大的封赏。” “你不必谦虚,心怀仁义乃大善,你的所为,足够你接受任何封赏,你救下的不仅仅是将士们,更使得国朝的百姓免遭劫难,此等功德,受之无愧。” 皇上朝沈鸾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推辞,令她收下文书之后示意她可以跪安了。 沈鸾站在殿外,手里的封赏文书像是一块木炭,烫手得很。 这个时辰,宫中的仪仗怕是已经到了沈家,将此事昭告天下了吧 怎么就公主了呢? 沈鸾皱着一张苦瓜脸,在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有问题之后,这个公主的称号就更让她如鲠在喉,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两进院子来。 “德贤公主,按着礼数,您应当去给皇后娘娘和各宫贵妃请安。” 宫中嬷嬷提醒着她接下来要做什么,沈鸾僵硬地跟着走动,心里仍旧觉得不真实。 皇后见到沈鸾,满是威仪的脸上带着温和地笑容,“来,走近一些,让本宫好好瞧瞧,真真是个好姑娘,能做出这般英勇之举,实在不愧是沈卿之女。” 皇后对她好一番夸赞,又大肆封赏了沈鸾一番。 “异姓公主本朝你还是头一位,这是皇上对你的嘉奖,你不必太过拘谨,不过你并非在宫里长大,一些繁文缛节能免则免,每月只需进宫请安一次便可。” 第281章 闭门思过 未出嫁的公主每日都要来皇后面前请安,沈鸾一个月一次基本也就意思一下。 沈鸾赶紧谢恩,在皇后这里坐了会儿,皇后便让她去贵妃那里。 甄贵妃听闻沈鸾被封为德贤公主,一不留神手里的羊脂玉瓶落地摔了个粉碎。 “皇上已经下旨了吗?” “回娘娘,封赏的告示已经贴了出去,文书也让宫中仪仗送去了沈家。” 甄贵妃:“” “过会儿德贤公主就会来娘娘这里给您请安,娘娘可要换一身衣服?” 甄贵妃怔怔地去更衣,秀美的眉间却始终锁着。 皇上这个念头是偶然生出的?可是封赏一个臣女为公主,前朝也没个先例,皇上为何会做此决定? 旁人只觉得公主地位高贵,高高在上,只是越是在高位,要承担的东西就越多,甄贵妃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样的赏赐对沈鸾来说有多好。 “娘娘,德贤公主到了。” 甄贵妃抬头,目光从窗户缝里望出去,见到沈鸾从外面走进院子的身影。 比起上一次见她,又瘦了。 战场那样的地方,男子都要脱一层皮,更何况女子? 甄贵妃的手缩在袖子里,掌心紧紧地攥着绣着兰花的帕子,生生攥出汗来。 沈鸾稳步入内,见到甄贵妃之后,规规矩矩地行礼,动作优雅端庄,一丝不乱。 “起来吧,皇上赐你为德贤公主的事情本宫已经听说,公主不比别的身份,在外乃是皇家的颜面,你需记在心里。” 甄贵妃依然是平日里清冷淡然的语调,只说了这一句场面话,想了想,让人去外面叫了一个嬷嬷进来。 “年嬷嬷是本宫身边得力的老嬷嬷,本宫将她给你,好贴身教导你一些规矩,往后进宫来也免得闹笑话。” 沈鸾又再次叩谢,甄贵妃也没多留她,很快就让她离开,多一句话也没跟她说。 该请安的人都见完了,沈鸾带着一大堆赏赐和年嬷嬷离开宫里,打道回府。 这会儿的晏城,已经因为她而沸腾。 国朝多了一位公主,昭告文书上还说,皇室会择良辰吉日祭天,让德贤公主游城,接受百姓的祝福。 “沈家要一飞冲天了!” “沈家有这么个女儿,怕是祖坟上都冒了青烟了吧?居然出了一位公主!” “快,多准备一些贺礼,我要亲自去沈家一趟,幸而我此前与沈文韶相处不错,我怎么这么有眼光呢?” 全城的注意力都在沈家头上,又有人想起之前沈家分家的事儿,都忍不住替沈家其他两房懊悔。 “我要是他们,我能当场呕一盆血出来,我可是记得那会儿的,以为沈大人糟了难,那叫一个连夜把家给分了,人沈老太太还在呢,生生将三房给赶了出来,现在悔不悔?” “一说这个我都为他们觉得窒息,这样一棵好乘凉的大树,愣是要作死,所以说这人啊,还是得信命。” “不过我听说沈家大房的儿子,如今也入了翰林,好像还是沈大人帮了一把,沈家大房算是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了,这今年低调了不少,逢年过节也没落下去给沈老太太请安,没准儿啊,能蹭得上。” “那二房呢?不是说二房巴结上了三皇子,那一阵子恨不得人尽皆知,怎的这会儿一点儿动静没了?” “谁知道,三皇子府里的女人多了去了,皇子府的事儿,哪儿是咱们能知道的。” “对对对,走,我们去沈家门口看热闹去,说不定能拿到赏钱呢!” 沈家门前门庭若市,好不热闹,三皇子府,此刻却截然相反。 皇上因着粮草一事让沅申在府里闭门思过,又夺了他手里其余的差事,沅申对此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他只等着用秦戈的死,用沅凌的失意来化解自己的怒火,然而等到的,却是沈鸾及时送达的粮草,秦戈大胜而归的消息。 沅申简直气炸了,在家里大发雷霆,府里每个角落都安静的仿佛没有人,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触怒他。 “沈鸾” 他齿间发出来的声音,像是要将人连骨带肉地嚼碎了一般,秦戈战死本来没有悬念,却居然冒出个沈鸾来破坏了一切,沅申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沅申每每一想起来,都必要拿人撒气,而府里有个同样姓沈的人,则成了他最好的撒气对象。 “公主?父皇是疯了吗?她算是哪门子的 公主?” 沅申喘着粗气,这个女人从可以任由他拿捏慢慢变得自己动都不能动一下,早知如此,当初在湖边第一次见她,就不该放过她! “她是公主又如何?名不正言不顺,只要我想,也未必动不了她!我得赶紧想个法子,这个女人留不得” 沅申莫名感受到一种奇怪的威胁,他总觉得好像就是从他开始注意到沈鸾起,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顺了。 “她就是个灾星,是专门来克我的!” 沅申觉得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得赶紧消除了这个隐患。 “殿下,宫里来人了。” “来的是谁?是不是父皇要见我?你快看看,我现在如何?父皇瞧着会不会心疼?” 沅申闭门思过的这些日子,刻意让自己变得消瘦憔悴,做出认真反省的模样,他是父皇曾经倚重得意的儿子,即便犯了错,父皇见他如此也一定会心软才是。 沅申捯饬出令他满意的造型,才垂着眼角去见人。 来着是皇上身边的亲信,见着了沅申被吓了一跳,“三皇子殿下怎的如此憔悴?你们这些下人都是怎么伺候的?” 三皇子淡然一笑,“让公公见笑了,这些日子我在府里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不足,回想起父皇对我的谆谆教诲,心里实在懊悔,也没什么胃口,不怪他们。” “不管如何,三皇子也要保重身子啊。” 那公公轻叹一声,“今儿老奴前来,是为了传皇上口谕,皇上念及三皇子殿下为国朝做的事情,劳苦功高,特意让殿下好好休息一段时日,不必去宫里谢恩。” 沅申如遭雷劈!眼神有一瞬间的涣散。 第282章 行礼 他脸上的淡然瞬间消失,眼神慌乱地问,“公公,这是何意?父皇难道还在生我的气?可c可秦戈不是安然回来了吗?我总算也没铸成大错,父皇这么做” 公公笑起来,“殿下多想了,皇上也是怜惜您辛劳才会如此,这是皇上的恩典。” 这算什么恩典? 沅申心里在咆哮,这分明是要让他成为一个废皇子! 沅申心里如同千万只蚂蚁毫无章法地乱爬,他拼命忍住即将爆发的情绪,将公公往里请了请,将他腰上一块价值不菲的玉坠不着痕迹地塞过去。 “公公,您也算是从小瞧着我长大的,我也不是想为难你,只求公公给个方向,我感激不尽。” 沅申的语气里带着哀求,公公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将玉坠收了去,一下子滑入袖子看不见了。 “老奴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广阳侯世子抓到了几个乱党,那其中,好像有在殿下身边走动的人。” 公公言尽于此,沅申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心都凉了半截。 见人要走,沅申又追着问了一句,“公公,父皇可说,让我休养到何时?” 公公朝他摇摇头,转身带着宫里的人走远了。 沅申的眼睛一点点阴冷下来,里面俱是令人胆怯的寒意。 秦戈可真是好命,身边有奸细的情况下都能不死,粮草断绝还能有人给他送去 如今到头来,倒霉的只有自己一个? 沅申嘴角流泻出森冷的笑声,他如同恶鬼一样往府里后宅深处走,走入一个冷冷清清,连伺候的人都看不见的院子。 很快,里面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声声瘆人。 他不痛快,其他人也别想痛快!秦家,沈家,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鸾回到沈府,外面早已经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金氏带着家中的下人就在二门候着,见着了沈鸾,金氏作势要给沈鸾请安,“给德贤公主请安。” 沈鸾提着裙子冲过去,一把架住她,“母亲你做什么?” “你如今是公主,我们得给你请安。” “您要再这么说,我现在就回宫里去,冒着被砍头的危险也要让皇上收回成命。” 金氏看她一脸决绝,赶紧将人往里拽,“瞎说什么呢,什么砍头不砍头的,呸呸呸,童言无忌。” 沈家门一关,外面热闹都是外面的,他们还照样过自己的日子。 沈老太太一边欣喜一边忧愁,“赐封公主,是沈家的荣耀,只是这赏赐有些过重,也不知是好是坏。” “那肯定得是好的。” 金氏自信得很,“咱阿鸾如今是公主,出门在外没人欺负得了她,怎么不是好事?” 沈老太太点点头,“这么说也对,再者阿鸾与别的公主也有不同之处,便是往后成婚,应是也不会有太过繁琐的规矩束着” 她正说着,忽然目光瞥见站在角落里的年嬷嬷,沈老太太瞧着眼生,“阿鸾,这位是?” “这是年嬷嬷,是甄贵妃娘娘给我的教导嬷嬷。” 沈鸾话一说完,沈老太太和金氏的脸都绿了,这么要紧的事儿,她怎么才说? “原来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儿,真是怠慢了。” 金氏赶紧上前寒暄,又立刻让人去给年嬷嬷安排住处,宫里来的人,又是贵妃娘娘给的,那肯定不是一般人儿,规矩大着呢。 年嬷嬷亲和地笑笑,“不妨事,娘娘将老奴给了公主,便是公主的人,往后若有哪里做得不是,还请各位提点。” 金氏看沈鸾还在一旁不当回事地点头,恨不得敲她一下脑袋。 人嬷嬷明显是在跟她说客气话!她怎么还当真了? 人家是宫里贵妃身边的老嬷嬷,宫中的人见了怕是都得尊称一声,就她们刚刚对赐封公主这事儿品头论足的,若是年嬷嬷回去一说,沈家都得遭殃。 金氏不断地给沈鸾使眼色,然而一向聪明的沈鸾居然也没个反应,反而笑眯眯地去拉金氏,“母亲,年嬷嬷行事可比咱们有章法得多,您就别操心了。” 金氏简直要气死,这孩子,怎么这会儿变得不靠谱起来了? 沈鸾受封,沈文韶也早早地回家。 见到沈文韶,沈鸾作死的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她忽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哥,我现在可是公主,你见了我是不是得行礼呀?” 金氏翻了个白眼,也不劝她,就看着她作死。 沈文韶眸光轻轻瞥了沈鸾一眼,居然一言不发地一撩衣摆,当真要给她行礼的样子。 沈鸾心都漏跳了一拍,身体本能地扑过去搂住他的腰,话都说不利索,“我跟你说笑的!说笑的!” 沈文韶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你说的并没有错,理当如此。” “哥我错了,我错了行不?” “按着国朝礼法” “我真错了!哥” 沈鸾开始哼唧,可怜巴巴地抬头,扁着嘴角委屈地看向沈文韶。 沈文韶面无表情,“又不要我行礼了?” “不要了。” “往后再错了还抄不抄书?” “抄!” 沈文韶轻瞪了她一眼,沈鸾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来,行吧,公主什么的,在沈家反正是不作数的,她就乖乖地做沈家的小公主吧。 金氏在旁边靠着沈老太太笑得直摇头,何必呢,这孩子真的是。 只是也不知道那位年嬷嬷心里会如何做想,会不会责备沈鸾的举动,毕竟阿鸾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在家中他们与阿鸾如此相处,想想也知道肯定是不合礼数的。 然而年嬷嬷什么都没说,仿佛她来沈鸾身边只是得了个闲差,什么都不干涉沈鸾,稀奇得很。 沈家得了如此巨大的封赏,在整个晏城都出尽了风头,一时间上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收到的贺礼险些库房都堆不下。 沈鸾不喜欢太热闹的场合,家里人也都知道,金氏便替她张罗着应酬,让她好好地养一养,出去一趟小脸儿还没养回来呢。 沈鸾正在院子里跟刘小昭说话的时候,金氏忽然来了一趟。 “阿鸾,三皇子让人给你送贺礼来了,说是,要你亲自去收。” 沈鸾微微皱眉,“人在外面吗?” 第283章 奄奄一息 “在呢,不见到你他们就不肯走,你说要不要让文韶出去一趟?” “哥哥难得在家休息,这种事儿就不必麻烦他了,这种时候三皇子也不会弄出什么来,我出去看看。” 沈鸾起身往外走,金氏和刘小昭也陪着,她们跟沈鸾想的一样,阿鸾如今是公主,三皇子能作出什么幺蛾子来? 送礼的队伍就在府外,打头的人一见着沈鸾,立刻笑得满脸是花地迎上来,张口就是一串串喜庆的话。 “殿下听闻消息,特意让小人给公主送来贺礼,希望公主能喜欢。” 他往旁边让了让,皇子府的家丁将捧着抬着的贺礼往里送,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过最后面跟着一顶青布小轿,也要往府里抬。 沈鸾让人拦下,“这是什么?” 那人笑着回答,“这自然也是皇子殿下的心意,殿下说,这是特意给姑娘准备的。” 沈鸾信他个鬼,“殿下的心意我心领了,这里面是个人?还是请你们抬回去吧。” “那可不行,殿下吩咐的,定要让德贤公主收下才是,公主若是不收,咱们这些人可就回不去了。” 沈鸾心里越发疑惑,对这顶轿子也越发排斥,她懒得在绕弯子,眉头皱起,“让你抬回去就抬回去,送贺礼得让人开心了才叫贺礼。” 家丁见沈鸾一点儿情面不留,也没了辙,手一挥,居然就把轿子原地放下,一溜烟全跑了。 沈鸾:“” 这就是三皇子府里下人的作风?妈的怪不得你得凉! 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那顶青布小轿孤零零地停在那儿,里面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金氏扯了扯沈鸾的袖子,“阿鸾,里面是不是没人?怎么没个动静呢?” 沈鸾随口说,“也有可能是个死人。” 金氏倒抽一口气险些厥过去,沈鸾这才反应过来,笑着描补,“我说笑的,三皇子要真敢这么做,我就敢去皇上面前告状,他也不是个傻子。” 金氏缓过气拍了她几下,“你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呢!” 可是沈鸾心里确实有种不祥的预感,三皇子如今肯定不痛快,她在军营里的时候也隐隐猜到,这次秦戈平乱出现的问题,跟三皇子脱不了干系。 如今秦戈凯旋而归,又受了封赏,风头极盛,连带着九皇子在朝中都加重了声望,三皇子肯甘心? 这里面,说不定就是九皇子或者秦戈身边的人,被弄得奄奄一息送到自己面前来恶心她。 钟宁上前,“姑娘,我去看看。” 沈鸾点点头,钟宁谨慎地接近轿子,走到轿边,抽出腰间的刀,用刀柄慢慢挑开帘子。 青布帘子微微掀开,沈鸾只扫到露出的一角,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她沉着脸,“来人,将轿子抬进去!” 轿子无声无息地被抬入沈家,金氏不明所以,“里面是谁?谁呀?” 她虽没看到,却因为沈鸾的表情察觉到不妙,“阿鸾,这到底是?” 沈鸾捏着拳头,稳住声音,“母亲先带小昭回去吧,别吓着你们。” “说什么呢,你难道就不害怕了?母亲在这儿陪你。” 金氏自问胆子不小,她转头去看刘小昭,“小昭啊,你身子不好,你先回去。” 刘小昭很有自知之明,她也不愿给大家添麻烦,于是乖乖地离开。 空荡荡的院子里,轿子停在当中,沈鸾将不必要的人都遣散,然后朝着钟宁点头,“掀开吧。” 沈鸾的手握住金氏的,刚才那一瞥,她已经知道里面是谁了,所以才不能不抬进来。 青布帘子彻底掀开,沈鸾的手被金氏用力捏住,力道大的生疼。 金氏惊恐的声音让沈鸾赶紧将她拉的背对着轿子,“母亲别看了,您先回去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轿子里,沈玲衣不蔽体,姿势扭曲地躺在里面。 她浑身都是伤,一条胳膊的关节明显不对劲,以极为诡异的角度挂着,脸上一道长长的伤口,肉都翻了出来。 金氏浑身都在发抖,沈玲的样子吓得她浑身都在冒冷汗,眼前发花。 “怎么会怎么会是” 沈鸾拍着她的后背,压着声音吩咐下人,“沅申不敢弄死她,她肯定还有气,赶紧去请大夫来。” 说完,她又婉言去劝金氏,“母亲先回去休息,别吓坏了身子。” 这一 次金氏没有强撑,“那c那你呢?” 沈鸾笑着安慰她,“在军营里我什么没见过,不怕的。” 她微笑着送走金氏,在转过来,眼里的笑意瞬间消失。 不一样的,军营里见着的伤患,那是在战斗的时候受的伤,伤的英勇,可眼前的沈玲,她的伤令人骇然,一看就是恶意被人一点点伤成这样。 沈鸾心口发慌,沈玲的样子她都没把握她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忽然,沈鸾的眼睛被人从后面捂住,可怕的画面消失在温热的掌心里。 “哥” 沈文韶清冷的声音出现在她背后,“与你无关,你让我将她带出来,她自己不愿意。” “可是,如果” “没有如果,你若强行将人从沅申身边带走,她反而会恨你坏了她的好事。” 沈鸾心里明白这些,只是看到沈玲此刻的样子,沈鸾心里还是不好受。 “沅申将人送到你这里,就是想让你不痛快,让你自责懊悔,你若是如他所愿,他就得逞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该为之付出代价的,是他。” 沈文韶的声音让沈鸾的心一点点稳固下来,哥哥的话就是对的,绝不会有错! 她深呼吸了几下,将沈文韶的手抓下来,却没有放开,像是继续汲取勇气。 沈鸾表情恢复,指挥着人将沈玲从轿子里抬到厢房里,又让人去通知沈家二房。 “祖母那里暂且不说,祖母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 她彻底冷静下来,只是松开沈文韶手的时候,还隐隐有些颤抖。 沈文韶瞧见了,眸里的光冷下来,沅申还真是屡教不改,看来这一次受的教训还不够多。 第284章 会才怪呢! 请来的大夫见着沈玲都吓了一跳,给她检查完,脸都白了。 “这位姑娘还好命大,不然这会儿该是没气了。” 沈玲肋骨断了两根,一条手臂也断了,后背就没有一块皮肤是完整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鞭伤,击打伤,烫伤 大夫看得眉头都紧锁着,一边检查一边直摇头。 “大夫,她还能救得回来吗?” “难,得用好药慢慢养着,不过就算救回来,这浑身的伤怕是也消除不了,尤其脸上这一道。” 沈玲脸上的伤太深了,几乎见到骨头,比沈鸾上辈子那道还要可怕,必然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疤痕。 沈鸾也没犹豫,“那就请大夫先救着吧。” 比起伤疤,命更重要,虽然也不知道沈玲是怎么想的,但人既然送到她这儿,又还活着,沈鸾就没办法不管。 大夫去开方子,紫烟进来说,沈家二房两夫妻来了。 “去请我二伯父二伯母进来,沈玲在三皇子府这么长时间,什么样的情况他们一点都不知道吗?” 沈鸾是不信的。 当初沈玲进了三皇子府之后,她在外面偶遇了二伯母刘氏,那叫一个尾巴翘上了天,见着她连正眼都不给一个,阴阳怪气地叫住她,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势想教训她来着。 只是别的方面刘氏也说不出什么来,就可着沈鸾的亲事说项,说女人啊,还是得看命,该你的怎么也跑不掉,不该你的,想也想不来。 “不是二伯母说你,你身上那亲事兜兜转转都多久了?虽说你是个县主,但不过空有个名头,女人还是得看实质的本事,改明儿我让玲儿帮衬你一把,免得你总嫁不出去成了笑话。” 说这话的时候,刘氏下巴朝着天,眼角流露出的得意完全没有任何遮掩。 不过后来,沈鸾再见到刘氏,她的态度又完全变了,绝口不提沈玲的事,只说什么女儿嫁了人那就是别家的人,他们也管不着云云,想来应是知道沈玲在三皇子那里的处境。 可他们什么都没做。 沈鸾冷着脸在院子里见着了刘氏和沈源钟,两人看起来似乎还挺担心的。 “沈鸾,玲儿怎么会在你这儿?来人也没说明白,她不是应该在三皇子府吗?就这么跑你这儿来,三皇子会不会不高兴?” 沈源钟觉得这事儿不妥,“玲儿人呢?我来跟她好好说说,都嫁了人了怎么还能任性,出府了也不回家反而跑你这儿来,她怎么也不为三皇子考虑考虑。” 谁都知道沈文韶跟三皇子不是一路的,沈玲还往沈家跑,真是不懂事! 沈鸾面无表情地听完,侧身让开,“她就在里面,你们有什么话,进去,当着她面儿说。” 沈源钟对沈鸾的语气也有意见,轻哼了一声,“这是自然。” 说完,他跟刘氏大步往里走,沈鸾也不跟进去,就站在外面默数。 没等她数几下,沈源钟和刘氏匆匆从里面冲了出来。 刘氏大惊失色,“我的玲儿怎么了?她c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对她做了什么?” 沈鸾吹了吹手指,“我对她做的,也就是给她请了个大夫,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们不知道?她在三皇子府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们不比我更清楚?” 刘氏哑然,跟沈源钟对视了几眼,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他们是知道的 一开始他们是真指望着借助沈玲飞黄腾达,但很快刘氏就明白过来,是她太天真了。 沈玲在三皇子府是得意了一小会儿,但也就是一小会儿,后来她再去见沈玲,没有一次沈玲是不哭的。 沈玲在沈家没受过委屈,在三皇子府的遭遇对她来说就是苛待c虐待。 每一次沈玲都会在刘氏面前哭成泪人,好几回她都想要刘氏带她回去,可是刘氏只会劝她忍耐,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都已经是别人的人了,怎么好再回去? 因此刘氏威逼利诱地劝她不要有其他的想法,过日子哪里没有磕磕碰碰的,只要她听话,事事顺着三皇子,就不会再受苦。 然而她这么劝说的结果,就是沈玲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越来越重,以至于到后来,刘氏都不敢再去看她,似乎只要她没看到,这些伤就不存在一样。 刘氏避开沈鸾的眼睛,支支吾吾道:“三皇子府里规矩大,玲儿不懂事,受些惩罚也是有的” “惩罚?肋骨断了几根,胳膊也被生生折断,脸上那道伤你们看了吗?这叫惩罚?大夫说再迟一些没人管,她就没 气儿了,二伯母管这叫惩罚?” 刘氏白了一张脸,刚刚进去只看了几眼她就给吓坏了,床上躺的人哪里是她印象中的女儿。 沈源钟听不惯沈鸾的冷嘲热讽,嚷嚷起来,“那又如何?嫁了人她就是三皇子的人,就是被打死也该留在三皇子府,我还没问你呢,为什么沈玲会在你这儿?谁让你把她接来的?” 沈鸾压制住心里想揍人的冲动,毫不避讳地翻出一个白眼,“我接她?我是吃饱了撑的去接她?三皇子大概怕人死在府里晦气,将人送过来,我还没说什么呢,你们既然来了,赶紧将人领走吧。” “什么?三皇子送她来的?这不可能!” 沈源钟急了,“沈玲是三皇子的侍妾,好端端的为何送你这儿来?” “那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呢?” 沈鸾冷哼一声,“二伯父不如去三皇子府问个清楚,方便的话也给我解个惑。”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 沈源钟看起来硬气得不行,大步流星地拽着刘氏就往外走,“我倒要去问一问,三皇子这是何意!” 沈鸾抿着嘴目送他们离开,两人见到沈玲的模样,都没有问一声她究竟怎么样了,在意的全然都是三皇子三皇子,好像三皇子是他们的儿子一样。 “姑娘,就让他们走了?他们真会去质问三皇子吗?” 沈鸾朝紫烟笑了笑,“去是一定会去,毕竟他们一定不想跟三皇子断了关系,不过质问呵呵。” 会才怪呢。 第285章 惊弓之鸟 如沈鸾所料,沈源钟和刘氏当真去了三皇子府,唯唯诺诺地表达了想要见一见三皇子的请求。 然而他们并没有见到,只有个管家出来搭理他们。 “两位跟我家殿下非亲非故,殿下是不会见你们的。” 沈源钟陪着笑脸,“管家大人这话说的,怎么是非亲非故呢,我家闺女不是三皇子殿下的妾室,这说起来” “已经不是了。” 管家皮笑肉不笑地打断沈源钟的话,“皇子殿下与沈二姑娘的缘分已尽,妾室不比别的,是不用休书的,人呢,也已经送到了德贤公主那里,毕竟是她的姐姐,三皇子这个面子是要给公主,所以两位可以去德贤公主那里领人。” 沈源钟绿着一张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c这怎么成,怎么好端端的” “我说两位,沈二姑娘的身份本就配不上我家殿下,因为她我家殿下在外被人说没有眼光,如今好聚好散,两位若是不识好歹,也别怪我们不客气。” 刘氏下嘴唇咬出一道压印,“好聚好散?沈玲身上” 她话没说完就被沈源钟一把拽住,“好了,赶紧走。” 沈源钟生怕她说出什么不理智的话来,让三皇子迁怒于他们,等走到角落里,他才松开手,“你不要命了,想死也不要拖上我。” “那就这么算了?沈玲不是你闺女?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被人赶出来,难道我问一句都不行?” “不行!也不看看对方是谁,他就是要了沈玲的命,你又能如何?” 沈源钟烦躁地皱着眉,“真是晦气,要我说就是你从前把沈玲给惯的,连个男人都伺候不好,一点儿用都没有。” 他从前还指望着能做个国丈呢,现在,什么都没了! 刘氏偃旗息鼓,喃喃道,“那沈玲那里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三皇子将人送到沈鸾那边,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那是你女儿啊!” 沈源钟眼里露出一抹嫌弃,“做人的妾室都做不好,弄成那样往后难道还能嫁人?你没听沈鸾说,她现在能不能救过来都是个问题,就算救过来,你有闲钱养她一辈子?” 他们离开沈家大房之后,生活就一直捉襟见肘,以为可以指望一下三皇子,没想到一点指望不上,手里的宅子田地不断变卖,如今只能住在一个逼仄的院子里,精打细算地过日子。 如果再多一个重伤的沈玲 刘氏犹豫了,沈玲的样子,后半辈子算是毁了。 “行了,行了,咱们就当没有过这个女儿,嫁了人早就不是自己家的了,就是可惜了那么些年砸在她身上的银子。” 沈源钟无比遗憾,早知道的话,有那个钱做什么不行? 刘氏眼里的犹豫一点点散尽,留在沈鸾那儿,沈鸾至少不会不管她,总比c总比跟着他们吃苦来得好。 嗯,她也是,为了沈玲好 沈玲醒了,睁开的眼睛里都是血丝,一动不动好似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 “醒了?大夫说你能醒过来,这口气就算捡回来了,先把药喝了。” 沈玲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眼神木然地转过去,她很快发现,这里不是三皇子府。 伺候的丫头知道她嗓子说不出话,特别自觉地帮她解惑,“这里是沈家,三皇子将你送到姑娘这儿来,姑娘给你找了大夫。” 沈鸾 沈玲的眼瞳因为这个名字猛地收缩,每一次,她从沅申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都意味着她要遭受一次非人的对待。 沅申对沈鸾有着异样的情绪,又想占为己有,又恨之入骨,偏偏沈鸾做的事情处处与沅申作对,沅申一恼怒,就会来拿她撒气。 沈玲浑身疼的随时都能晕过去,她听到沈鸾的名字叫条件反射地发抖,一下子推开下人递过来的药。 药碗落到地上,沈鸾刚好推门进来看到。 小丫头委委屈屈地看她,她笑了笑,“再去煮一碗过来,就一碗。” 等人走了,沈鸾走过去在凳子上坐下,“不想喝药?这碗药的价格可不便宜,二姐姐这是在皇子府养出尊贵的性子,想做什么做什么了?” 沈玲瞪着沈鸾的眼神里带着恨意,沈鸾也不在乎。 “正好你醒了,我就把话说清楚,免得你伤着了脑子看不清现状,三皇子将你半死不活地往我这里丢,他的意思你心里应该清楚,皇子府,你是回不去了。” “我让人叫 了你爹娘过来,他们只看了你一眼就走了,我让人上门问个清楚,他们说人是送到我这儿的,跟他们无关,我就是将你抬到他们家门口,他们也不会开门。” 沈鸾心里唾弃沈家二房的举动,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二姐姐从前就是个聪明的,所以你做事情之前麻烦想明白了,我也没多少耐心,你跟我的关系,怎么也比不上跟你爹娘的关系,我就是把你抬过去扔街上,大家也不会来谴责我,你爹娘还在世呢,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妹妹给你善后。” 沈玲脸上一阵阵的变颜色,沈鸾说话没给她留余地,她深知沈玲的德性,不给她把底线画出来,她一点儿数没有。 “大夫说你这样还能活下来算得上奇迹,之后也得用药养着,我与你到底姐妹一场,药钱不是出不起,但我不喜欢花了银子还不痛快,因此二姐姐,你可以表个态,你要愿意在我这儿待,刚刚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我这里的下人不是给你出气用的。” 沈玲真没有想到,沈鸾愿意收留她。 她尽管自命不凡过,却也知道如今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连爹娘都不要她,这世上,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为什么?” 沈玲拼命发出声音,她想不通,三皇子摆明了在用自己恶心沈鸾,她还要救自己? “因为我讨厌沅申,他不将你当个人看待,我就偏偏要救你,你如今的遭遇也不必迁怒到别人身上。” 第286章 我娶你 沈鸾想得明白,“你要怨恨的人从来不是我,沈玲,我不欠你什么,我只是在过我自己的日子,我也想帮过你,你拒绝了不是吗?所以你若是都这样了脑子还不明白,可就浪费了我的这些药钱。” 沈玲眼角抽动,她没那么执迷不悟 她是怨恨过沈鸾,如果她不跟三皇子作对,是不是自己就不必遭遇这些?如果沈家站在三皇子这边,她是不是就会很得宠?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日子? 她每次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都只能靠着对沈鸾的恨意支撑下来。 然而到最后,却只有沈鸾愿意收留她 看沈玲不说话,沈鸾猜想她大概是想明白了,也许不是全明白,但总归不是愚蠢到无可救药。 丫头从外面重新端了一碗药进来,这一次沈玲乖乖地喝掉,没喝一口,浑身都疼得冷汗直冒,但她依然强撑着将药喝完。 沈鸾对沈玲没什么负面情绪,她的二姐姐只是自傲自负,看不起任何人,嘴毒又刻薄,除此之外,她也没做过什么太伤天害理的事。 “你的情况我也不瞒着你,大夫说你伤得很重,就算调养好,身上的伤疤也是去不掉的,你可以慢慢想你往后的打算,不过你得知道,如果你自暴自弃了,也没人帮你,你憎恨的人不会把你当一回事,你受的所有伤害,不会有任何意义。” 沈玲眼里空洞,她哪儿都疼,但疼得最厉害的,还是脸上。 这道伤,是沅申在她还清醒的时候划的,他的脸近在咫尺,不管自己如何哀求,他也没有停手,手里的瓷片像是要戳穿她的的脸! “但你如果撑得下去,你也不是无路可走,你没有顺着他的心意寻死,你没有毁在他手里,他多多少少会不痛快,你好好活着,或许,他最后的下场还不如你,你不期待吗?” 沈玲的目光转到沈鸾的脸上,沈鸾精致漂亮的脸上,只有嘴角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 头一次,她直视沈鸾脸的时候心里涌出的不是嫉妒,而是畏惧,她一直认为可以随意揉捏的沈家三姑娘,好像从来都不是她认识的那一个。 沈鸾从沈玲屋里出来,沈玲因为喝了药又睡着了。 “好好照顾她,稍微顾及着点她的情绪,但也不用太纵着她。” 沈府的下人们一个个都机灵得很,瞬间明白了沈鸾的意思,“姑娘放心吧。” 沈鸾回去自己的院子,脸上始终不开颜。 沅申这一举动,算是跟沈家撕破脸了。 她是不怕的,朝中九皇子已经算站稳了脚,这一次秦戈平乱,又给了三皇子重击,如今他还在皇子府闭门不出,想来定会伤及元气。 若是照着这样的节奏,九皇子继承大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到那时,沅申就再也翻不出水花来。 可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萧然那里。 她的身世一旦被人知晓,目前的局面必然大乱,三皇子绝对会趁势再起。 说起来上一次在宫里见到萧然,他看起来不太对劲,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屡次拒绝见他,让他恼羞成怒打算鱼死网破了吧? 沈鸾一张脸都白了,心中焦急起来,找了人来问,“这几日萧然都没有上门吗?” “不曾,萧大人有些日子没来了。” “” 沈鸾更慌了,该不会,他在憋大招呢吧? 萧然知道沈鸾受封公主的称号,只是他如今因为林婵月的事,完全没有其他任何别的心思。 那日之后,他就没再见过林婵月,她明显想要躲着萧然。 这种事萧然自己都蒙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一日日拖下来,成了一个心结。 萧然没有一日不再后悔自己当时的莽撞,后悔他为何要喝酒,并且他忽然发现,林婵月一消失,他的生活仿佛变了个模样。 从前他到底是怎么一个人在晏城住的?为何现在感觉哪哪儿都不对劲? 萧然在心底里预想了一万次该怎么面对林婵月,只是真正见到林婵月的时候,那些预想没有一个派的上用场。 那日他依然在林婵月院门口徘徊,依然内心纠结却没有进去。 就在他茫然之时,林婵月从里面出来了。 萧然楞在当场,只能呆呆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婵月看着清减了不少,下巴都尖了,身上的气势却跟从前有些不一样。 “婵月” 萧然脑子里搅成浆糊,他知道自己对不起林婵 月,他应该跪地乞求她的原谅。 结果林婵月率先打断了他,“表哥,我该回甘州了。” 萧然:“” 林婵月气色十分不好,脸上的表情都显得虚无缥缈。 “来这里这么久,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不行,你现在这样不能回去。” 萧然下意识地阻止,林婵月却没理会,自顾自地说,“东西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我也打听过了,甘州到晏城之间时常有商队来往,我会跟着他们一起走。”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连一下都没有落到萧然身上,从前只要萧然站在她面前,她就不会去看别的地方。 萧然上前半步,林婵月像受到惊吓一样往后退了两步,揪着自己衣带的手毫无血色。 萧然一愣,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缓下声音,“婵月,我知道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c我会弥补” “表哥要如何弥补?” 林婵月抬头,无神的眼睛里透着疲惫,“表哥打算娶我吗?” 萧然正准备说话,就见她惨然地笑着摇头,“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没想过要用这样的方式逼迫你娶我。” 她痛苦地闭了闭眼睛,“表哥,我好累,我想放下了,这十几年一直追着你跑,我真的累了。” 那是她全部的世界,是她最美好的岁月里,播种下的种子,如今,她不想要了,她打算将萧然连根拔起,带出鲜血淋漓的血肉也无所谓。 萧然张了张嘴,他本能地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手里忽然空了一下,“我娶你。” 第287章 最好的结果 他的话没让林婵月露出半点喜悦,反而让她眼里的自嘲变得更加浓重,“那沈三姑娘呢?表哥能放得下?” 萧然一时间失语,林婵月早猜到一般,笑容越发浅淡。 “我不会嫁给你,你对我只是愧疚,所以才不得不要娶我,在你心里,沈三姑娘会永远成为你的一个遗憾,永远凌驾我之上,我虽然喜欢你,但我也不想那么卑微。” 她不能连自尊心都赔进去。 萧然觉得她说的不对,抬手想拉住她,林婵月却又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这件事,我们就当从来没发生过,表哥放心,我不会纠缠你,这次回去甘州,我不会再离开,姑姑曾说过会在甘州给我找一户人家,她希望我能平平顺顺地过日子,她如今不在了,我也不想让她失望。” 只是她出了这种事,想要嫁个好人家,怕是不成的,但以林家在甘州的地位,寻一户平常人家也不是难事。 林婵月要跟萧然说的就这么多,说完,她转身又回去了院子,院门在萧然眼前一寸寸重新关上。 仿佛林婵月对他敞开的心门,紧紧地闭合。 萧然怔怔地站在院子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飘了雨下来,等下人赶过来给他撑伞,萧然的身上已经湿了一片。 他该松口气才对。 他一直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解决,林婵月说,不需要他解决,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她说她很快就要回甘州,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晏城,她会给自己找个人家,没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什么责任都不需要他承担。 这件事就仿佛过眼云烟,对萧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这不是最最好的结果吗? 但萧然就是说不出自己哪儿不舒服,浑身每一根神经都不得劲,别扭的他恨不得耍一套剑,杀几个人才痛快! “这样是不对的。” 萧然喃喃出声,不管他想不想明白,反正,这样一定是不对的。 林婵月不能走,怎么能让一个女子默默承受伤害?那他真是枉为人了! 这怎么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明明c明明发生了的 萧然回想起林婵月疲惫放弃的表情就浑身不自在,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能将感情拔除掉?他不信! 沈鸾好生风光了一阵子,受了封赏之后,她就等着秦戈会给她送什么贺礼来。 然而晏城好些与沈家关系不亲近的都来道过贺了,沈鸾也没见着秦戈的人。 “谁让人家是大忙人呢,刚回来身上的事情也一大堆,能理解,能理解。” 紫烟看着沈鸾笑眯眯地样子,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上前将她手里的一柄玉如意给拿了下来,“姑娘,这是宫里赏的,可别弄坏了,您要是不痛快折腾别的不值钱的玩意?” 沈鸾眼睛睁得老大,“我怎么不痛快了?我老痛快了!我如今是公主,谁能让我不痛快?” 紫烟笑的敷衍,赶紧将宝贝收好,“成,您最痛快,是我不好不会说话,谁能有那资格让我家姑娘整日惦记呀,没有的事儿。” 沈鸾:“” 她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紫烟也就皮一下,到底还是心疼沈鸾,过来给她捏捏肩,“姑娘,秦大人的封赏也不比您少,这会儿广阳侯府怕还是门庭若市,您想想前两日,您可还有精力想别的?” 沈鸾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没有,光是应付道贺的人都累得跟狗一样,精疲力尽还要保持微笑,到了晚上脸都能抽筋。 行吧,那就等秦戈忙空下来再说,不能在哥哥那儿逞公主的威风,还不能在秦戈那儿找补回来了? 沈鸾心情又好起来,哼着歌儿开始翻看账本,成了公主,可以领到俸禄是她没想到的,皇上还赐了她一个府邸,算是意外之财,但沈鸾还是更看重自己的生意。 那才是她得以傍身的根本。 安安静静看了一会儿,门房有人来报信,秦舒请她出去喝酒。 沈鸾立刻放下账本,换了衣服就出门,外面果然是秦家的马车。 然而等沈鸾上了车,掀开车帘进去了,才发现里面哪儿是秦舒,那是秦舒她哥。 沈鸾表情控制好,不动声色地坐过去,“舒舒呢?” 秦戈微笑着看她,眼睛一错不错,“她出门前忽然有些不舒服,我替她来陪你。” “哪儿不舒服就?我去看看她。” “那也不必,她就是觉得今儿不宜出门,我身 为兄长,给她送了一些可以在家里玩的东西,这会儿应该舒服了许多。” 沈鸾:“” 收买自己妹妹还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她皱皱鼻子,在秦戈脸上掐了一下,“我看看,是有多厚。” 秦戈任由她揉捏自己的脸,动都不动一下,“公主殿下想去哪儿玩?这阵子在家里闷坏了吧?” 沈鸾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公主了! 她立刻坐直了身子,下巴微微翘起来,摆出神气的样子,“我现在是公主,我想去哪儿就得去哪儿。” “成,听你的。” 沈鸾脑子开始转,然而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好地方,于是急了,“这种事情怎么能我来想呢?应该你来拿主意,如果主意不好,我就生气。” 秦戈轻轻噗嗤了一下立马收住,特别认真地问她,“那若是,我出的主意好,有什么奖赏?” 沈鸾因为他忽然脸靠得那么近有点不自在,眼神飘到旁边,“什c什么奖赏?” “我可以选的吗?那” “不可以!” 沈鸾脸红红地鼓着,往旁边坐了坐,“我是公主,你想得好是应该的。” 秦戈在心里要笑死了,沈鸾这种傲娇中带着心虚的样子,可爱得他恨不得得亏现在在外面,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这一天天地挑战自己的自制力,秦戈觉得他越来越强大了 马车走了一阵子停下,沈鸾从车上下来,面前是一个小酒庄,不在闹市,周围清净得很。 秦戈牵着她往里走,“这是我朋友开的,寻常不对外招待客人。” 第288章 有你就心安 沈鸾眯着眼睛四处扫视,“人是挺少的。” “嗯,喝酒嘛,得讲究气氛,还是清静些好。” “我的酒量你知道的吧,带我来这种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喝酒,你想干什么呀?” 秦戈闷声笑了半天,嘴角的笑意都收不住,“你猜呢?怕了?” 沈鸾哼了一声,高高抬起头,“我是公主!我才不怕呢!” 她对秦戈的人品一百个放心,这人别看现在油嘴滑舌,但他绝对不会做出损害自己名声的事情,沈鸾对这点很有信心。 秦戈笑着跟上去,酒庄布置得十分清雅,秦戈带着沈鸾来到二楼。 一走上去,沈鸾就闻到一股清雅的花香。 她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住,满屋子的花,一丛丛一簇簇,装点得异常梦幻。 沈鸾睁大眼睛转头去看秦戈,秦戈注视着她弯下腰来,朝她温文尔雅地行礼,“公主殿下大驾光临,鄙人深感荣幸,小小心意,望能博公主一笑。” 沈鸾真的被惊喜到了,里面的花都是她喜欢的,这个时节能弄满满一屋子出来,简直是奇迹。 “有些花要从外面运过来,所以耽搁了些日子,不过还好不算晚,喜欢吗?” 沈鸾又去看花,闻言轻轻点头,“喜欢,好漂亮。” 秦戈牵着她去窗边,下人送上了美食美酒,秦戈亲手给她倒了一杯,白玉杯中酒液泛着淡淡的桃红色,煞是漂亮。 “知道你酒量不行,这是雪桃酿,不会醉人,你尝尝。” 沈鸾眼睛一亮,拿起来浅浅啜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她舔了舔嘴唇,一下将一杯都给喝了,然后放下杯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秦戈,“还要。” 秦戈又给她倒上,“不着急,慢慢喝,还有这些菜,大多数都是用花做为配料。” 桌上的美味道道精致,沈鸾在秦戈慢条斯理地介绍下一道一道地尝过去,果然不同凡响,唇齿留香。 她吃了一圈儿放下筷子,又喝了一杯雪桃酿,眼睛浅浅地眯着,心满意足的样子。 秦戈的眼睛一直看着她,里面的光温情柔软,仿佛看着她,天底下任何其他事情都与他无关。 “我特别开心。” 沈鸾撑着下巴,“这些我都喜欢,让你费心了。” 本来之前她还在心里有点埋怨,怎么大家都来祝贺她,秦戈却看不到人,但这会儿,她一点儿埋怨都没了,只剩下开心。 “这就开心了?” 秦戈有些为难的样子,“可我的贺礼还没拿出来呢。” “还有别的?” 沈鸾觉得这些就足够了呀,“不用了不用了,那太破费了,不然你放到下一次,也能用得上。” 秦戈忍不住笑得很大声,笑得沈鸾脸又发热起来,“我是说真的,你别总大手大脚地花用,有些都不必要,何必浪费。” 结果秦戈笑得更大声,气得沈鸾拿起桌上装饰的花去丢他。 秦戈准准地接住,力道轻柔,一片花瓣都没弄坏。 他探身伸长手臂,轻轻将花别在沈鸾鬓旁,然后坐了回去欣赏了一下,“真好看。” 沈鸾:“” 跟这个男人真的是没办法生气起来! 秦戈一条手臂撑在桌上,支撑着下巴,他的眼型本就极为好看,此刻眸光中透着溺死人的宠溺:“我这人一向不太会过日子,母亲也总说我,只是我也改不过来。” 沈鸾已经预料到他想说什么,目光想要避开,又着了魔似的动不了。 “母亲说我实在需要人管一管,你愿意做那个管我的人吗?我保证,你说的话我都听。” 秦戈的眸子温柔如水,沈鸾不争气地红了脸,在他的注视下认认真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愿意的啊,怎么能不愿意? 她要用多少运气才能遇到秦戈,前世阴差阳错与他擦身而过,如今她怎能再继续错过? “愿意是愿意,可是” 沈鸾的手被秦戈握住,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你先别说话,让我冷静一下。” 沈鸾:“” 啥玩意就需要冷静了?自己刚刚是做了什么让人不冷静的事情吗? 然而秦戈用的力气很大,大到沈鸾真的不敢轻举妄动,就呆呆地给他抓着手。 过了一会儿,她歪了歪头,眼睛睁得圆圆地看他,“冷静了吗?” 秦戈:“” 这怎么冷静的下来?怎么有人能可爱成这样,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勾引他,偏偏她自己一点儿不觉得。 迟早有一天要被她搞死 秦戈深吸一口气,慢慢收回手,“你刚刚是答应了的,这次还反悔不?” 沈鸾头摇成拨浪鼓,“不反悔不反悔,上次那不是情况特殊嘛。” 一提到这个,沈鸾情绪又低落下去,“萧然那边他有没有说什么?他来找过我,但我没有见他。” 秦戈露出一个奖励的笑容,“做得好,你不必见他。” “可是,这样会不会激怒他?如果他真的把我的身世说出来” “他不会。” 秦戈说得很肯定,“萧然此人我之前虽没深交,但也了解过,他会拿此事当做要挟,但他不会真的这么做,你以为此事威胁的仅仅是沈家和九皇子?萧家不会被牵连其中?” 当年东平郡王出事的时候,萧家是参与其中的,最后又是萧家将沈鸾送回到沈家,若当真追究,谁也别想逃过去。 沈鸾听得目瞪口呆,“所以,他就只是吓唬我的?” 秦戈捏着酒杯喝了一口,“还吓唬成功了,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有趣什么有趣!” 沈鸾顿时觉得憋屈,枉她心惊胆战,日日夜不能寐,结果只是吓唬她的? “不过萧然性子执拗,此事也不会善罢甘休,我等着他还会做什么,但不管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秦戈朝她笑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么争那也是我们的事,不该波及到你。” 沈鸾抿着嘴捧着雪桃酿浅啜,心里异常安定,秦戈的话就好像定神针一样,让她无比心安。 那就等着喽,反正只要自己身世不曝光,她也就暂时没什么好担心的。 第289章 求助 沈鸾一口菜一口雪桃酿吃得不亦乐乎,只觉得时光悠闲,岁月静好。 忽然楼下有人小跑进院子,又过了一会儿紫烟快步走来,在沈鸾身边压低了声音,“姑娘,萧大人让人过来问您,可见过林姑娘没有,又问林姑娘此前在晏城一般会去哪里。” 沈鸾放下筷子皱眉,“林婵月?她怎么了?” “好像是她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沈鸾站起身来,印象里林婵月在跟萧夫人一块儿出事后就一直精神不振,她本想多去看看她,碍于萧然的关系去的次数也少,可是怎么好好的人会不见? “萧然身边的人呢?让他上来,我要问问清楚。” 很快沈鸾见到了人,果然是萧然身边亲近的,见着了沈鸾,那人目光在秦戈身上瞥了一眼又极快地收回来。 “德贤公主,我家大人想问问您,林姑娘从前一个人的话会去哪里?” “林婵月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个儿晚上,家里人都以为她早早地歇下了,可是早上丫头进去的时候发现,屋里根本没有人在。” 沈鸾皱起眉头,“婵月的性子不喜欢让别人担心她,她不可能无缘无故不打招呼就消失不见,她随身的东西都在吗?” “这林姑娘屋里少了一些她日常穿用的东西,不过她之前说想要回甘州,也许她只是不告而别,大人也是怕有别的可能才让小的来问一问您。” 沈鸾眼里的疑惑更甚,林婵月要是想回甘州,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走,萧然必然会给她安排妥帖才是,她有什么必要躲躲藏藏? 林婵月连萧然都不告诉就不告而别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问题。 “有几个地方婵月有时会去,你可以让人去找一找。” 沈鸾报了几个地名,来人忙不迭地谢了,赶紧回去安排。 沈鸾哪儿还有心思继续吃东西,努力地想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婵月不会真的已经在回甘州的路上了吧?怎么这么突然呢,招呼也不打一声,她一个人上路也不知道有没有个照应” 秦戈屈起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了几下,“萧然会让人来找你打听,就意味着他并没有在去甘州的路上找到林婵月,以他的能耐,林姑娘才走了一日,想要找到人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沈鸾倏地睁大了眼睛,“这话什么意思?那就是婵月失踪了?” “很有可能,又或者,她是故意躲着萧然,所以萧然才会来问你。” “可是为什么?林婵月对萧然她怎么会” 沈鸾再也坐不住,“我得回去让人帮着找一找,她一个姑娘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踪迹,我不放心。” 秦戈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宽大的手掌将她心里的焦急缓缓驱散,“你先别着急,我找人帮你。” 萧然会在这种时候让人来找沈鸾,怕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如今晏城耳聪目明的,非秦戈默数,他派来的人,就是冲着秦戈来的。 秦戈不介意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 更别说,这个人情还能得到沈鸾感激的眼神,赚大发了。 秦戈说话做事素来雷厉风行,将沈鸾送回沈家之后就立刻派了人追踪林婵月的踪迹。 想要找一个女子的行踪并不是难事,林婵月所谓的“偷偷”离开,隐藏的并不专业,她确实是趁着城门关闭之前离开了晏城。 她是跟着一支规模不大的商队离开的,秦戈的人追上了商队,萧然也刚刚赶过来。 “哦哦,我记得,她给了领队一笔钱,说要跟我们一块儿去甘州,我还奇怪呢,那么年轻一个姑娘独自要去甘州,身边也没个照应的,所以劝了她几句,但她不肯听,执意要跟着。” “她人呢?” 萧然语气急切,这支商队他之前就让人问过,并没有看到林婵月的身影,所以他才没有追问。 “这我们哪儿知道,本来就只是让她跟着而已,大概是后悔了所以自个儿回去了吧。” 萧然脸色铁青,林婵月没有回去,晏城能找的地方他都找遍了,都没有林婵月的踪迹。 她会去哪儿? 商队的人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萧然再不甘心也只能放他们离开。 他站在路边,怅然若失的情绪几乎将他吞没,林婵月究竟在哪儿? “萧大人,我家爷让人往北边去了,说在那儿见到过形迹可疑的人,说不定会有林姑娘的消息。” 萧然立刻翻身上马,朝着秦戈的人说的方向追过去。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找到林婵月,母亲遇难的场景总是在他脑海里出现,如果林婵月也 萧然觉得自己一定承受不了,她一定要平安无事才行! 秦戈说的形迹可疑的人,是他近日从同僚那儿听来的事儿。 晏城周围有些村落最近出现了几起年轻姑娘走失的案子,查案的人跟他关系不错,来府里给他道喜的时候闲聊到此事,说是已经查处了一些眉目。 秦戈在知道萧然追踪都没找到林婵月之后,脑子里立刻翻找出了这件事,派人去友人那儿问到了情况,调动了人手排查。 他带人堵截了一个车队,从外面看这支车队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只是在村落间运送货物,车上一个个大箱子堆得满满当当。 秦戈没让他们拖延时间,立刻下令搜查这些货物,结果将货物搬开,箱子底层有一个类似棺材的空间,里面躺着好几个年轻的姑娘,其中有一个已经生生被憋死,没了生气。 秦戈将那些人一个不剩地抓住,把剩下的小姑娘解救出来,其中,就有林婵月。 “林姑娘?” 秦戈半蹲在林婵月面前,让人拿了水给她喝。 那些被解救下来的小姑娘,要么目光呆滞魂不附体,要么嚎啕大哭劫后余生,林婵月却好像没有太大的反应,也知道感激秦戈,也知道喝水,神志是清醒的,却不正常。 “我已经让人去通知萧然,他很快会过来,你没事吧?” 第290章 真心去换 萧然的名字让林婵月有了反应,她垂下头,轻轻摇了摇,秦戈瞥见她嘴角下坠的弧度,并没有任何期待甚至有些抗拒。 不是说林婵月喜欢萧然吗?怎么也没看出来呢? 这桩案子到底不归秦戈管,秦戈的朋友及时赶到,跟他道了谢,将剩下的事情接过去。 秦戈让人去沈家给沈鸾送个消息,告诉她林婵月找到了,让她不要担心,然后就陪着林婵月等萧然。 也没有等多久,萧然便骑马赶到,见到林婵月并没有受伤,他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随后怒火高涨。 “你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你知道这些人贩子会把你卖到什么样的地方去?谁让你一声不吭地离开?” 萧然的声音让周围的气氛绷得很紧,林婵月一直没抬头去看他,也并没有要解释的样子。 旁边的地上,一张草席盖着那位香消玉殒的姑娘,萧然只要想一下那下面有可能是林婵月,他的心态就要爆炸了,因此怒气更甚。 “你差点就把自己给害死!跟我回去,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出门乱跑!” 他是气急了,抬手就要去抓林婵月的手腕,然而半路被秦戈拦下。 “林姑娘受惊过度,她现在需要的是安慰,不是苛责。” 萧然冷着眼看他,“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人是我救下的,如何与我无关?阿鸾在家里担心着她,若是她被你吓出个好歹来,阿鸾一定不好受,怎么与我无关。” 秦戈本不想多事,只是忽然间,他有种异样的感觉,所以这事儿他打算插手。 秦戈低头去看林婵月,“林姑娘,阿鸾知道你不见了心里着急得很,你若不愿意回去萧家,要不要去她那里?” “秦戈,你什么意思?婵月是我表妹,她怎么会不愿意跟我回去?” 萧然脸色铁青,秦戈却是不怕他的,闻言居然还笑了一下,“不如你也问问林姑娘的意思,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身边一样没有想法的东西,你可以替她做决定?” 萧然于是转头去看林婵月,他的目光刚挪过去,林婵月的眼眸就避开,甚至往秦戈身后躲了躲。 她的举动莫名让萧然的眼睛刺痛,垂着的手握成了拳头。 林婵月偏过头,“劳烦秦大人,能送我去阿鸾那儿吗” 她声音说得很轻,林婵月从来不喜欢麻烦别人,更别说沈鸾与萧然的关系错综复杂,她本不该去打扰才是。 可她真的,真的不想跟萧然独处,她如今,受不住。 萧然拳头捏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喉咙里的声音绷的紧紧的,“婵月,你不愿意跟我回去?” 林婵月没说话,只是又乞求地看了秦戈一眼。 秦戈二话不说找来了马车,等林婵月上车之后,他才看向萧然。 “萧大人,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会顺从你的心意,想要得到别人的真心,就得拿你自己的出来换。” 他突然有点同情萧然,诚然,这人是相当有能耐的,但也看得出来,他此前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因此在与人,尤其是女子相处这件事上,天分几乎为零。 不过萧然与林婵月之间的气氛,秦戈觉得很是耐人寻味,这一点,他得好好琢磨琢磨。 萧然看着马车远去,身体里气血上涌,但他没法儿说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为什么林婵月宁愿求助秦戈也不愿意跟自己回去? 究竟哪儿出错了?什么用真心去换?什么叫做真心? 沈鸾得知林婵月找到了,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可算是没出什么事儿,找到就好。” 她放下心来,结果没过多久听下人来报,秦戈把林婵月给她送来了,人快到门口了已经。 “怎么送我这儿来了?萧然不是过去了吗?” 沈鸾一边诧异一边让人去准备宁神汤,又把熟悉的大夫请来。 林婵月送到,沈鸾去门上迎接,见到秦戈给她使了个眼色,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秦戈其实没什么意思,纯粹想逗她玩,看到她晕晕乎乎地扶着林婵月进去,脸上的笑意半天不散。 小五悄悄地在他身后问,“爷,您今儿是偷摸着出来的,晾着那些道贺的人,侯爷回去一定会责备您,要不您想个由头?” “我去见他未来儿媳妇他还能不高兴?小五啊,你有没有觉得我面前的路越来越亮堂了?” 小五勾着脖子往秦戈面前看了老半天,眼神迷惑,“爷,前面啥都 没有啊。” 秦戈半眯着眼睛,有,怎么没有,他跟沈鸾之间已经被一条红线栓得死死的,看不到那是小五修行不够。 “走,回去吧,改天把萧然约出来,我要跟他好好聊聊。” 沈鸾这里接着了林婵月,赶紧将人带到收拾好的院子里,里面大夫已经等着了。 “我已经听说了,这也太吓人了,幸而你没事,不过还是让大夫看一看的好。” 林婵月感激地跟沈鸾道谢,安安静静地让大夫诊脉查看。 大夫瞧完,摸了摸下巴的胡子,“受了惊,不过没什么大碍,注意些调养就是,家里有宁神汤喝个两碗。” 知道林婵月没什么事,沈鸾才算放下心来,让人送大夫出门。 她坐到林婵月的床边,抓着她的手心有余悸,“吓死我了!你怎么回事?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突然不见真的太吓人了,就算要回甘州,你都不来跟我道个别吗?你不拿我当朋友吗?” 林婵月脸上浮现出歉意,“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 她眼眶骤然泛红,水光盈盈,很快泪水滴落下来。 沈鸾赶紧拿帕子给她擦,“好了好了,我也不是责备你,只是太危险了,秦戈的人来报消息的时候我心都要不跳了,要是他再迟个几步让那些人逃了” 沈鸾都不敢想象。 林婵月其实心里早后悔了,就离开商队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落入了魔爪,女子孤身一人在外行走确实太过困难。 “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 第291章 煎熬 沈鸾瞪起了眼睛,“没有下次了!我不管你跟萧然怎么回事,晏城你也不是无依无靠,有什么事请来找我商量商量,两个人想主意总比一个人强,听见了吗?” 林婵月乖乖地点头,沈鸾这才满意,陪她喝了宁神汤之后离开屋子,让她一个人好好休息。 林婵月目送沈鸾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汤药的关系,心里格外安宁。 她很感激沈鸾没有问她跟萧然到底怎么了,若是问起,林婵月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沈鸾出了院子,脸上笑容就减淡了,她看得出林婵月并不想听到跟萧然有任何关系的话,可是能让她故意躲着萧然偷偷一个人回甘州,这事儿一定不小。 算了,等她什么时候愿意跟自己说,到那时再说吧。 林婵月暂住在沈鸾这里,沈鸾没有给她任何压力,每日过来陪她聊天,或者拉着她一块儿做做绣活,写写字,赏赏花,钓钓鱼,只字不提萧然。 林婵月生性安静温柔,也被沈鸾感染得脸上多了些精神气,压抑在心头的石块仿佛轻了一些,只是也还在。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一个人躺在床上,不由自主地会回想起那日的情景,惊恐的情绪席卷而来,让她裹紧了身子,只想远远逃离。 林婵月每当睡不着,就会散着长发赤脚走到窗边的矮榻上猫着,从窗户缝看天上莹亮的月亮,这件事,是不是只有她在承受着痛苦? 对萧然来说,这件意外,又意味着什么?他是不是当成了一个包袱,所以才会想要娶她赎罪,所以才会在她消失之后追过来? 林婵月不知道的是,萧然比她更煎熬。 因为酒后乱性,萧然把家里所有的酒统统处理了个干净,然而这么一来,每当他陷入迷茫,连个排解的手段都没了。 于是萧然一根筋地选择练剑解压,不过满怀心事的练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他意料之中地划伤了手。 血一滴滴落到地上,鲜红的颜色让萧然眼瞳收缩,猛地想起那日床褥上的印记。 他完全没有醉酒后的印象,可他也知道自己跟林婵月力量的悬殊,那日一定弄伤她了。 林婵月从小就怕疼,摔一跤能哭一个下午,全家就只有他能让她停止哭泣,有时候自己跟爹爹出去,回来晚了,林婵月的眼睛哭的跟只小兔子一样,见了他才破涕为笑。 那么怕疼的人,受了伤自己默默地离开,一滴眼泪也没见她掉 萧然心口用力收缩,拳头紧握,刚刚划破的伤口崩大,血珠子不要钱一样连成了串。 “表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别动,我去给你拿药来包扎!” 萧然耳边仿佛听见林婵月的声音,每次他受一点小伤,林婵月就担心得跟什么似的,急急忙忙地去拿伤药过来,他要是不愿意,林婵月就红着眼睛,仿佛他受的是致命伤不赶紧处理就要归西了一样。 久而久之萧然也就习惯了,听她一边惊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伤处缠成粽子一样,反正到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会扯下来,不过为了避免麻烦,到她面前的话,萧然还是会将布条缠回去,省得她又惊恐一次。 血在地上汇成了一小滩,萧然贴身侍从瞧见,大惊失色跑过来,“大人,我去请大夫来!” 萧然将剑收回去,受伤的手缩进袖子,“不必,把地上打扫干净。” 不过是小伤而已,可是原来这样的小伤也会疼,明明以前看着林婵月泛红的眼睛,他每次都不屑一顾觉得她太多事,如今,却居然也感觉到了疼。 就好像,从前是林婵月帮他在疼,现在没有她在,疼痛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上一样 林婵月在沈鸾这里住了好几日,萧然终于忍不住上门。 沈鸾知道之后去问林婵月,“要见吗?人就在门口。” 林婵月默然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扇柄,沉默良久,轻轻摇了摇头。 沈鸾在心里叹气,“那这样,我去见他,约莫也是担心你,我去告诉他你一切都好,让他放心。” “麻烦你了。” “再跟我客气我就把萧然请进来。” 林婵月:“” 总觉得沈鸾这么一威胁,好像气氛也没那么窒息了? 沈鸾让刘小昭陪林婵月,她则去了前面见一见萧然,这会儿她是不怕萧然的,一切有名无实的威胁都是纸老虎,秦戈教她的! 前厅,萧然肃穆地端坐在凳子上,见着了沈鸾立刻站起身,目光在她身后扫了一眼。 沈鸾察觉到,漫不经心地说,“婵月不想见你。” 萧然眸中闪过一丝黯然,沈鸾在他对面坐下,“大夫才给她看过,已无大碍,就是被吓到了而已,不过精神还是不好,也不如以前爱说爱笑,有时候莫名地会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想就是很久,胃口也不大好。” 萧然仔细地听着,沈鸾说一句他眉头就皱一分,从前林婵月在他面前总是弯着眼睛浅笑,语气温柔和婉,像是所有的烦恼都不会在她心上留下痕迹一样。 “麻烦你了。” 沈鸾闻言翻了个白眼,“你们两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这么有默契怎么她连见你都不愿意?” “我对不起她,她怨我是应该的。” 沈鸾有些无话可说,莫非萧然对林婵月说了重话,因此两人之间闹僵了? 可她真的觉得婵月跟萧然之间的气氛很微妙,这么好的女孩,萧然为什么就看不到呢?不过这话也轮不到她来说什么,萧然非要跟她在这儿死磕,他们两之间的亲事还没个说法呢。 萧然手上的伤到现在仍然一阵阵刺痛,他倏地握紧了拳头,皮开肉绽的感觉反而让他感觉好受一些。 “沈鸾,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沈鸾心里微沉,来了来了,又要重提亲事吗?又要拿她的身份出来吗? 不过这次她不会再继续沉默! 沈鸾在心里暗下决心,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反正秦戈说了,萧然只是在吓唬她! “行,你说。” 第292章 就此作罢 萧然面带犹疑,仿佛难以启齿,看得沈鸾都替他着急,之前也不是没说过,都这会儿了还做出为难的样子有意思? “我们两的亲事能不能,就此作罢。” 沈鸾一肚子酝酿好的话都滚到舌尖了,听清楚萧然的话之后,用尽了洪荒之力才吞回去。 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实在藏不住,震惊得很明显。 还有这种好事呢? 话说出了口,后面就顺畅了许多,“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做了一件错事,若与你成亲,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心安” “不,你不用解释,好的,沈家这里我会去说。” 沈鸾目光灼灼地应下,生怕他会反悔一样,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萧然,“不管怎么样,你想明白了就好,我们真的不合适,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 萧然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跟我成亲就这么可怕吗?” “可怕呀,我对你真的没有男女之情,一辈子还剩下好几十年,若我嫁给你,那几十年我要怎么过?想想都绝望。” 沈鸾这会儿百无禁忌,是什么话都敢说,“你还威胁我,我都想让钟宁给你套上麻袋狠狠打一顿,你之前也不是这种人,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萧然明显感觉到沈鸾对他的态度一下子有了质的变化,仿佛他们两之间一层厚厚的看不见的墙壁,忽然消失了。 之前每次见她,心里都莫名沉甸甸的不痛快,此刻都化为乌有,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 萧然垂眸看着桌面,“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第一次觉得有女子能如此耀眼,光芒万丈。” “那你偶尔看看就好了呀,太耀眼了放身边眼睛会瞎掉的。” 沈鸾翻了个白眼,“现在我可以说了,你对我压根儿也不是男女之情,不过是觉得我有趣罢了,又与你有过姻缘,所以你才会执念了,你要真爱慕于我,能看我这么长时间一直不痛快?我要真心喜欢什么人,我可舍不得,看他难过我才会不痛快。” 萧然心中咯噔一下,脑海里浮现出的,居然是林婵月背对着他落寞的身影? 沈鸾彻底轻松下来,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所以你要弥补的事情与你的亲事有关?你该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小姑娘的事” 沈鸾自己把自己说的愣住了,不是,那林婵月这阵子的反常,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 婵月做事稳妥成熟,等闲是不会做出让人担心的事情,一言不发独自离开晏城,根本不像是她会做的,若不是有什么让她心态崩了的事 沈鸾看向萧然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萧然所说的错事,跟婵月有关系? 萧然在沈鸾的注视下变得特别不自在,亲事的事情说过了,也知道了林婵月的情况,他很快地告辞,匆匆逃离沈鸾的目光。 沈鸾若有所思地回去,也没提见了萧然都说了什么,跟林婵月和小昭说了会儿话。 小昭本来还好好的,忽然间就有些不大舒服,气喘不上来,沈鸾赶紧让人去请大夫,把人送回了院子休养。 只剩下沈鸾和林婵月,沈鸾面容平静,余光注意到林婵月的眼神有点闪烁。 “萧然已经走了,你不用怕。” 沈鸾语气特别轻柔,林婵月像被刺到一样,“我有什么好怕的。” “嗯,我让钟宁把他打了一顿赶出去,也算为你出一口气。” 林婵月顿时睁大了眼睛,沈鸾面不改色,“打伤打残都不为过,做出那样猪狗不如的事,活该!” 林婵月有些坐不住,脸上表情变了几变,“他c他也不是故意的表哥只是喝醉了酒” 沈鸾愕然,表情呆滞地僵在原地,林婵月立刻发觉了不对劲,脸顿时白了一层,“你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我本来只是以为他跟你吵架了” 沈鸾没想到林婵月这么好忽悠,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咬牙切齿道,“早知道,真该让钟宁打他一顿!我现在就去!” 林婵月一把拉住她,苍白的脸色看得沈鸾心里不忍,反身抱住她,在她背后拍了拍。 “我发誓,这件事不会从我口中露出去半个字。” 林婵月的身子软下来,卸去了浑身的力气,这件事藏在心里快要将她给压垮。 她谁也不敢说,谁也不能说,所有的伤痛都只能深深地埋着,腐败溃烂。 沈鸾扶着她坐下,“怪不得,你会想一个人回去甘州,可是婵月,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要自己一个人承担后果吗?明明你才是受到 伤害的那一个。” 沈鸾不认同她的做法,婵月苦笑,“我又能怎么办?表哥说要娶我,他说他会负责,可他对我只是愧疚。” 沈鸾:“” 难怪跟自己的亲事要作罢,呵呵。 “你为什么不愿意呢?我不是劝你,这件事没人有资格帮你做决定,我只是觉得太便宜他了。” 沈鸾咬着牙,“愧疚怎么了?愧疚是他应该的,你什么都不说,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苦果,合着像是对你的惩罚,你做错什么了?还要为他着想是怎么的?” 沈鸾特别咽不下这种气,“你在我这儿有的是时间好好想一想,做什么要委屈自己?委屈了你对得起谁?对的你生你养你的爹娘还是对得起你这些年付出的感情?人有时候不能太大度,那还做什么人啊,做菩萨去好了。” 林婵月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好像,不无道理,可是 沈鸾见她满眼迷茫,知道这事儿急不得,得慢慢转变她的观念。 就算林婵月现在不喜欢萧然了,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有别的解决方法才行,反正,反正不能是她一个姑娘家吃闷亏,她不答应! 萧然接到秦戈的邀约,犹豫再三,决定赴约。 不为别的,秦戈及时救了林婵月,这件事他还没跟人道谢。 结果萧然发现秦戈约见他的地方是个酒馆,他在门外神色怪异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脚入内。 第293章 活该! 秦戈这会儿看萧然的目光还挺友好,他知道萧然要解除跟沈鸾的亲事,面前这个人对他已经没有了威胁。 “坐,这里新到了一批佳酿,我认识的人里,就数你酒量最好,所以找你来陪我喝点。” 萧然脸皮微微抽动,他这会儿听不得关于酒量的任何词汇! “喝酒就算了。” 萧然将面前的酒杯挪开,“你找我来没别的事?” 秦戈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酒,“要说有呢,也还真有,昨个儿我带着我随军的大夫去沈家,顺便给林姑娘看了看,他那人眼睛有点毒,回头问了我一件事,说为什么林姑娘还梳着未出阁的发式,有点奇怪。” 萧然眼瞳猛缩,又听秦戈说,“不过苏白这人有个好处,就是嘴巴严实,所以你先熄了灭口的冲动,整日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萧然眼睛里的杀意这才慢慢转淡,但并没有消失。 秦戈喝了一口酒,“我说林姑娘怎么会想要一个人回甘州,怕是伤极了心,心灰意冷,萧然,不是我说,你若是做了对不起林姑娘的事,怎么能不对她负责呢?” “我会负责的!” 萧然眼中寒意四起,“我会娶她。” “可是她不愿意,是不是?” 寒意顿时成了迷雾,他茫然地看着秦戈,“你怎么会知道?” 秦戈心里叹气,这不明摆着吗,“林姑娘要是愿意,事情能闹成这样?你想过她为什么不愿意吗?” “为什么?” “你问我?你平常对林姑娘什么态度连我一个外人都有耳闻,现在你要娶她,但凡林姑娘有点自尊心,也会觉得是在施舍,换了你你愿意?” 萧然茫然得更严重,为什么不愿意? 秦戈惊呆了,知道萧然是个愣头青,没想到青得发紫了要,林婵月到底喜欢他什么? 秦戈酒也不喝了,酒杯放旁边,“我之前就很想问你,你真觉得你对沈鸾的是喜欢?你也别想了,我直接告诉你,不是,你就是日子过得太顺,忽然遇到个超出你认知的人,胜负心作祟罢了。” “你不能容忍沈鸾对你无意,所以你就算用你自己不喜欢的手段也想达到目的,但是你却容忍林姑娘一直在你身边,你就没想过有什么问题?” 萧然木然地问,“有什么问题?” “这样,如果林姑娘回去甘州找一户人家嫁了” “不会有这样的事,我说了我会对她负责。” “我是说如果。” “没有这个如果。” 秦戈想骂人,忍了半天才没有掀桌子,“现在是发生了这种事,如果没发生呢?林姑娘好好地回去甘州找个人嫁了,你什么感觉?” 萧然眉头皱起来,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什么感觉?他好像,压根儿就不觉得这件事会发生? “没想过?你在晏城跟沈家的亲事闹得大张旗鼓,就没想过林姑娘会嫁人?她就得一直在你身边陪着?萧然,你眼睛是不是从来只往前看,不去看旁边的事儿?” 秦戈都要绝望了,“我今儿就该把苏白也带来,让你们两人好好认识一下。” 萧然看他,“那人拳脚功夫与我相当?” “那人跟你是一路的,你们两这辈子打光棍都合情合理,活该。” 萧然:“” 怎么还骂人了呢。 秦戈本来以为可以让萧然培养一下对林婵月的感情,没想到压根儿就不用他多这个事,萧然大概在潜意识里已经把林婵月当做自己的所有物。 当然这个观念也是错误的,所以说他蠢呢。 “你对沈鸾喜欢我这件事,心里是不甘,生气,对林婵月会另嫁他人却连想都不愿意去想,你已经习惯了有她在的日子,所以才意识不到,算了你还是回去想想” 萧然忽然抬起头,“我不用想了,不管如何,我面前只有一条路,我会娶婵月。” “那人家也要愿意啊!” “她为什么不愿意?” 妈的又绕回起来了!秦戈白眼翻的实实在在,“因为她现在不喜欢你了,对你失望了,你不再是她心里值得她付出真心的表哥,这个理由明白不?” 萧然怔忪在那里,秦戈的话让他没由来地生出一股恐慌,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这怎么可能呢?林婵月怎么会不喜欢他了?这么多年她都一直追着自己的背影在跑,怎么能忽然就放弃了? 萧然 脸上的茫然无措,让秦戈平缓了心情,眼神里浮现出同情来。 “你现在要想的,是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要对林姑娘只是同情,我劝你趁早放弃,免得到最后两人各自受伤,你要是认识到对林姑娘的真正感情,并且想要延续,到时候再来找我吧。” 秦戈起身,“这桌酒请你了,不过善意提醒你尽快,按着阿鸾的脾性,她要是知道这事儿,肯定会护着林姑娘,那丫头说服别人的本事比我还溜,到时候有你受的。” 秦戈离开,萧然动作僵硬地拿过酒杯,倒了一杯一口饮尽,辛辣的酒液刺激着喉咙,让他清醒了一点。 一个个都要他看清楚自己的真心,这东西到底怎么看?剖开掏出来看吗?能不能教他点实用的! 沈府里如今挺热闹。 刘小昭跟金氏十分投缘,两人每日眼见着感情渐长,如今又有林婵月,性子温婉和煦,令人如沐春风,美得金氏每天眼睛都笑的弯弯的,私底下夸自己有女儿缘,遇上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可心。 再有就是沈玲,在沈家低调的仿佛查无此人。 大概是遭遇了重大的变故,沈玲的性子整个都跟从前不一样了,特别佛,给个木鱼就能念经的架势。 苏白被秦戈找来做白工,给沈玲看伤的时候面不改色,丝毫不大惊小怪的样子让沈玲心里舒服了许多,她特别不喜欢大夫看着她的伤唉声叹气的样子,一遍一遍在提醒她是个蠢货。 “骨头要再养一养,方子一会儿我给调一下,之前跟着师父云游会一些祛疤的膏药秘方,等我弄出来给沈二姑娘试试。” 第294章 我只是,不想嫁他 苏白收回手,一张特别能唬人的儒雅小白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忧愁,“只不过那方子对沈二姑娘脸上的疤,可能用处不大。” 沈玲将手收回被子里,“无妨,多谢苏大夫,我还能活着已经是老天垂怜了。” “那倒也不是,沈三姑娘用在你身上的药材可不少,之前那个大夫开的方子,什么贵重用什么,啧啧啧,看得我肉疼。” 沈玲垂下头,“确实,我能活下来都是三妹妹好心” 沈鸾瞥了苏白一眼,慢悠悠道,“你能想明白,也不算糟蹋我的好心,就怕明明伤害你的另有其人,到时候你将恨意统统回报到我身上,我冤不冤?” 沈玲带着伤疤的脸上露出苦笑,显得格外狰狞,“我差点死过一次,那会儿我就绝望过,三妹妹,原来人在濒死过之后,什么都能想明白,什么都能看得清楚。” 沈鸾有什么不明白的,沈玲只是濒死,她是真死过一次。 说起来怎么还有点优越感? “你好好养病,苏大夫,麻烦你再给我家另外一个妹妹看一看。” 沈鸾说的是刘小昭,她带着苏白往刘小昭的院子走。 “小昭妹妹之前一直都在吃药,病情还算稳定,可是最近不知怎么了,时常会发病,虽然吃了药也能很快转好,只是忽然如此频繁地发作,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苏白之前听沈鸾描述过刘小昭的病症,闻言只说,“我得先见着了人才行。” 刘小昭今日一直待在屋子里,听闻沈鸾又找了大夫来,笑容都变得无奈起来。 “沈姐姐,我真的没事儿,只是天儿变得暖起来,我又不敢一下子减了衣衫,所以有些闷着了,不碍事的。” 沈鸾笑着坐在她床边,“这位苏大夫随军出征,见多识广,让他给你看一看也无妨,反正也不要诊金。” 苏白:“” 给他他也不敢收。 刘小昭主要是觉得太麻烦沈家人,她经常会有一种自己何德何能的惶恐,她说是沈家的亲戚,但其实大家也都知道,她跟沈家的关系隔得很远。 可是沈家愿意不图回报地给她治病,是真的拿她当自家人对待,刘小昭总觉得配不上这样的善意。 苏白上前,认认真真地给刘小昭诊断,又看了她一直在吃的药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沈鸾心里有点发紧,不敢表现在脸上,笑眯眯地拍着刘小昭的手背,“我说什么来着,苏大夫行事特别仔细,这是在军营里留下的习惯。” 苏白闻言也笑起来,“让刘姑娘见笑了,老毛病也改不掉,秦帅之前总说我这方子没错,接着吃就是,这阵子天是有点闷热,刘姑娘身边伺候的人得注意着些,穿的不要太多,也不要过于劳累。” 苏白轻松的口气让刘小昭被子里的手缓缓松开,脸色也变得好看了许多,“多谢苏大夫,我就说我没什么事儿吧,让沈姐姐担心了。” 沈鸾给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语气温柔,“没事我才放心,你好好休息,等身子舒服了不是还要跟我和婵月去踏青吗?一会儿把药喝了,我先送苏大夫出去。” 她朝着刘小昭笑着眨眨眼睛,然而一转身,脸上的笑意便减了不少。 苏白瞧见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在心里无奈地摇头,沈三姑娘察言观色是越发厉害了。 两人出了院子,沈鸾带着苏白走了很远,才轻声问,“苏大夫跟我说实话吧,小昭妹妹的情况究竟如何?” “不妙。” 苏白神色凝重,“方子是不错的,之前给她诊病的大夫很有经验,药性也温和,恰到好处。” “所以?” “所以我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来医治刘姑娘的病,她的症状很棘手,这种病症通常在幼年时候就会夭折,可她生生撑到了今日,已是不易,若这张方子对她也开始失去效用” 苏白话没说下去,但沈鸾已经明白了。 这样下去,刘小昭的情况会变得越来越糟糕,甚至会死。 沈鸾眉头紧锁,“你可有什么法子?” 苏白沉默良久,缓缓摇头,“我所认识的医者当中,能治此病的人,我想不到。” “” 焦虑的情绪在沈鸾心中蔓延开来,她很喜欢小昭,觉得她特别坚强勇敢,她那么努力积极地面对世界,怎么面前就要没有路了? 苏白平日这种情况见得多了,他经常会说一些安慰的话,比如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兴许还有转机云云,不过这一次他说不出口,沈鸾怕是 也不会信。 让人送了苏白出府,沈鸾心头烦乱,却也找不到人倾诉。 母亲那里是不能说的,母亲知道了一定会焦虑,林婵月自个儿身上都一团乱,只剩下哥哥 沈鸾头越想越大,小昭与哥哥还有婚约在身,现在这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林婵月在沈家住了几日,她天生不喜欢麻烦别人,觉得自己很是打扰,因此提出离开。 沈鸾不让,“你要去哪儿?回去萧然那里?” 林婵月摇摇头,“我还是想回甘州,上一次是我太没经验,从前来往都是跟着姑姑,什么事也没操心过,这次我会找个可靠的队伍老老实实地跟着,不会出错。” “不行,你一个人回去多危险?别的商队我不放心,这样,我让我的商队去甘州走一趟,顺便护送你回去。” 林婵月赶紧摆手,“这怎么行,太麻烦你了。” 沈鸾倒不觉得有什么,商队去哪儿不是去,说起来她的商队还没有甘州这条线,没准儿能有些新的收获。 但她的关注点并不在这儿。 “你真的打算就这样回去?回去之后你要怎么办?跟家里人如何交代?不是,你干嘛非要为难自己呢?” 沈鸾特别想不通,“你告诉家人之后他们逼萧然娶你,你怎么办?再跟家里人闹僵?你日子还过不过了?然后萧然在晏城好端端的,你在甘州水生火热?你怎么想的?” 林婵月声音轻浅,“我会说服他们” “得了吧,轻飘飘两个字‘说服’,有那么容易的事儿?你不是想明白了这不是你的错,怎么又钻进去了?” “我只是,不想嫁他。” 第295章 讲究天赋 林婵月想了这么多日,就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来。 说她愚不可及也好,蠢笨不堪也罢,她如今拥有的,就只剩下那一点点自尊。 她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为了嫁给萧然不择手段,利用自己的贞洁威逼他娶自己的人,不管这件事是谁的错,总之已经发生,对婵月来说,她不愿意萧然因为这个娶她。 沈鸾望天,这一个个闹的。 她也觉得女子并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可走,只是林婵月与她不一样,她性子温婉内敛,就算回去甘州,也逃不开世俗的束缚。 再说沈鸾也不觉得萧然对她只有责任。 “总之,不能就这样算了,身为男子就该有担当,就算你不嫁给他,他也得对你负责,你回甘州这件事我来安排,在此之前,你得把这件事解决了,逃避是没用的,你躲着他这事儿也不会消失不见。” 沈鸾的意思,他们两得见一面,把话说明白。 林婵月立马打退堂鼓,“不行,我c我不敢见他” “你有什么不敢的?是你轻薄了他不成?他才是不敢来见你的人,你怕个球,我给你撑腰!” 凡事不能拖,拖着拖着就会不了了之。 事情这么多,总得一件一件解决才行! 萧然找上了秦戈,秦戈乐了,这是想明白了? 萧然约秦戈说话的地儿是个茶楼,里面滴酒不卖。 后院清净,秦戈见着萧然,眉头微微挑动,“你这些日子该不会,彻夜未眠?” 那脸色难看的,眼下的青黑色深得可怕。 萧然虽然憔悴许多,只是眼神却比之前要清明一些。 “我想明白了,我是要娶婵月的。” 秦戈:“” 这话上回是不是说过? “婵月骨子里是个骄傲的女子,她这些年虽然心悦我,却从不曾做过自降身份的事情,她有自己的心气,不喜欢委曲求全,所以我想,这便是她不愿嫁我的缘由。” 秦戈嘴角轻轻翘起,“看来你确实是想过,那你打算如何让她同意?” 萧然一脸认真地看他,“所以我来找你。” “” 秦戈审视了他一会儿,发现他不是在说笑,“你就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有的。” 萧然说,“我想见一见婵月,那日之后我脑子里也一团乱,因此错过了跟婵月提及此事的机会,实属不该,我没有想要逃避责任的意思,我对不起她,却连一句道歉都没好好跟她说。” 秦戈在心里点头,嗯,态度是正确的,最起码方向对了。 “然后呢?” “然后,就请你帮我想想该如何让婵月相信我的诚意。” 秦戈皱眉,“怎么你觉得你的诚意不足够让林姑娘相信?” “并非如此,我只是不擅长花言巧语。” 秦戈有一句骂人的话不知当不当讲 来找他求助还内涵他,这位锦衣卫大人怪不得在宫里的口碑十分微妙。 “我先说一下,用语言的技巧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不都是花言巧语,那叫话术。” 秦戈先为自己平反,然后去拿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如今想明白了,你对林姑娘是有情意的,那你就得想办法让她知道,让她相信你,不过你目前的情况有些棘手,不管你做什么,她都可能觉得你是在补偿她。” 萧然眼睛一亮,就是这个意思! “女子大多心思细腻敏感,与她们相处,首先得有足够的耐心和真诚,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她们很容易就能感受得到,你从前没跟女子多相处过吧?” 萧然抿了抿嘴,“不曾。” “猜到了,虽然我也不曾,但这种事也是讲究天赋的。” 秦戈顺带夸了自己一下,“你这种情况,首先得跟林姑娘坦白自己的想法,不管她信不信,你得先把态度摆正,她不相信你的话,那你就一遍一遍地说,一遍一遍地让她感受到。” 萧然微微皱眉,“如此不会让人觉得有些厌烦吗?” “那要看情况,比如林姑娘一直以来表现出对你的心悦,你会觉得厌烦吗?” 萧然:“” 他只是偶尔会觉得麻烦,厌烦倒是不会。 “但若是换个人年复一年地表示对你的倾慕,你又会觉得如何?” “我会离她远远的。” 秦 戈耸耸肩,“所以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发现林姑娘对你的不一样?” 早发现了,还有后面什么事儿? 萧然默然,母亲总是一遍遍跟他强调林婵月多好多好,见了他就说,说到他心里渐渐生出逆反来,但即便如此,他对林婵月也没有厌烦过。 如今听了秦戈的话,萧然忽然觉得心底某处混沌被点亮了,缠绕其中的迷雾渐渐散开,让他终于能看到里面真正的样子。 萧然伸手提起茶壶,给秦戈喝了一半的茶杯续上。 “只是如今婵月不肯见我,我便是想与她说明白也不能。” 秦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这事儿我来办。” 萧然抬头看他,“为何你愿意如此帮我?” 秦戈放下茶杯,噙着浅笑,“我帮你也是有原因的,阿鸾的身世,我希望你能守口如瓶,我希望她这辈子不要卷入这趟浑水里。” 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每日都开开心心的,秦戈可以为了沈鸾,做一切。 萧然怔住,似是有些明白了为何沈鸾会选择秦戈,他输的,好像也不冤 秦戈见完了萧然,邀功似的去找沈鸾,把事情这么一说,一张帅气地脸充满了期待地看着她,“我棒不棒?” 沈鸾就觉得秦戈身后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尾巴在来回摇晃,萌的她摸了摸秦戈的脸,“厉害!” 秦戈开心了,拉住沈鸾的手使劲揉搓,“赶紧把他们的事儿了结了,我母亲已经在找人来沈家说亲,昨个儿她还跟我说,下个月就有好几个黄道吉日,特别适合议亲。” 赶紧把媳妇娶回家,省的再有别人瞎惦记! 沈鸾无意识地晃着他的手,“再等等吧,我最近有点烦躁。” “怎么了?” 沈鸾对秦戈全然地信任,于是把刘小昭的事情跟他说了,“我不敢让小昭看出来,这两日都没往她跟前去,可若是她的情况真的越来越糟该怎么办?” 秦戈将一脸难过的沈鸾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我们阿鸾是个心善的小菩萨,悲天悯人,只是有些事情,人是无法胜天的。” “我从小就想过自己会怎么死,跟着我爹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我爹就将我的棺材准备好了,他带我去看,跟我说如果我不想死,那就一辈子在晏城做个广阳侯世子,等着以后袭爵,定能安安稳稳。” “那口棺材是黑色的,看着它我浑身都发寒,好像已经躺进去了一样,那是我第一次觉得生死离我那么近,只要后退一步,我就可以离它远远的。” “我想了三天,还是决定跟着他上战场,在晏城做个富贵侯爷,等以后老了病死在床上,到那时我一定会后悔,谁都会死,怕也不能改变什么,但就怕死的时候,觉得这辈子不值得。” 沈鸾静静地听他说话,头轻轻靠在秦戈的胸前,她微微仰头,“后来呢?” 秦戈笑起来,胸腔轻颤着,“后来,我娘弱不禁风的身子拿着剑把我爹追的满院子跑,说他晦气,乌鸦嘴,让他亲手把棺材劈碎了当柴火烧,我爹委屈的,说那口棺材不便宜,用尽了他的私房银子” 沈鸾咯咯咯地笑起来,玩着秦戈的手指,心里的烦躁微微驱散了一些。 人是都会死的,但如果死的时候能没有遗憾,那其实也不算一件糟糕的事。 她反身抱了秦戈的腰一下,声音闷闷的,“这件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还好有你在。” 秦戈来了精神,特不要脸地将脸凑过去,“我只接受一种感谢。” 沈鸾:“” 她双手捧住秦戈的脸,用力揉捏得变形,语气无辜地问,“是这种吗?” 秦戈又好气又好笑,刚准备说话,脸上被轻轻印了一个吻。 沈鸾脸颊泛着淡红色松开手,“我去说服婵月见萧然了,你要不再坐会儿,我就不送了。” 她提着裙子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离开,秦戈抬手摸了摸脸颊,笑的一脸灿烂,媳妇太可爱了怎么办。 小五悄无声息地从外面进来,凑到秦戈身边,“爷,沈姑娘身边那位嬷嬷查到了,是甄贵妃娘娘给她的,一直跟着贵妃娘娘许多年的老嬷嬷,也到了年纪该出宫了,娘娘就给了她。” 秦戈脸上笑容不变,“既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便无事,或许过阵子,贵妃娘娘就该召见我了,你说我穿什么才能让娘娘对我印象深刻呢?” 小五狗腿,“爷穿什么都好看。” 秦戈轻哼,好看有个屁用,得让自己显得可靠稳重忠厚老实又前途无量忠心不二这是个技术活! 沈鸾跑去找林婵月,单刀直入地说,“萧然要见你,你先不要急着说不见,这事儿是不是他错了?做错事是不是要道歉?你不给 他这个机会以他的性子会不会憋死?会不会冲动做出什么错事来?” 第296章 不是弥补 林婵月一口气被她憋回去,支支吾吾地说,“我又没说不见” “那就行,你没什么可怕的,要是他道歉的不诚恳,你就把茶泼在他头上,怎么解恨怎么来。” “那c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要时刻记得,是他对不起你,别总觉得自己身上有错,你没有!” 沈鸾就觉得林婵月的想法有问题,出了事总往自己身上找问题,这什么毛病? “他想要补偿你你也别急着拒绝,就说考虑考虑,回头我帮你参详参详,我不行我就去找我哥,我哥什么都懂,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沈鸾盘算着,又抬头谨慎地问,“不过婵月,你真的,不喜欢他了吗?” 婵月微微张着嘴,眼睛慢慢垂下,半天才微不可闻地说,“我不知道,可是表哥变得我好像都不认识了我有点害怕。” “那行吧,反正这事儿你自己心里决定就行。” 感情这种东西谁都没有插手的余地,沈鸾只希望林婵月不要为难她自己就好。 林婵月答应了见萧然,沈鸾担心她害怕,把见面的地点就放在沈家别苑,让婵月感觉在自己的地盘心里踏实点。 即便如此,林婵月依旧很紧张。 她偷偷回甘州,就是想要避开萧然,这种事情要怎么拿出来说? 等下人回报萧然已经到了,沈鸾才给她整了整衣襟,“气势,首先气势不能输,就让他等着。” 林婵月心中别扭,她与萧然相处的时候,自己从来都是处在下风的那一个,突然让她气势凌人,有些难 她独自一人往花厅走,路上好几次心里在打退堂鼓,但是沈鸾这些天在她耳边说的话让她又忍住了。 事情真的不是逃避就会消失不见,她也没有做错任何事。 到了花厅,林婵月在门口深呼吸了几下,让眼神变得坚毅一些,才抬脚进去。 萧然就坐在桌边,见到林婵月立刻站起来,婵月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一阵子不见,萧然怎么会瘦这么多? “表哥怎么” 林婵月及时咬住舌尖,痛恨自己想要关心萧然的本能,心里郁猝地在桌边坐下。 萧然见了她倒是放心许多,沈鸾确实将林婵月照顾得很好,比起那日被秦戈救下时,林婵月的气色要好许多。 “谢谢你还愿意见我。” 萧然眼睛盯着她,林婵月能感受得到他的目光,头都不敢抬,“表哥见我要说什么?” “我做了伤害你的事,一直没能好好跟你道歉,那日” “那日的事,我已经忘了。” 林婵月快速地打断萧然的话,不行,就算她已经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她还是没办法当着萧然的面回想那一日。 萧然见她不愿多提,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婵月,我说要娶你,其实,也并不只是因为这件事,我只是想娶你,好好照顾你。” 林婵月愕然,这话,听着怎么感觉不像是萧然会说的? 那当然不是,这样直白的方式是秦戈教他的,他说在有些时候就得开门见山,什么矜持优雅统统都不需要,想要矜持那就去做和尚好了,多矜持啊。 萧然原本觉得自己可能不太能说出口,第一句说完之后,他忽然发现好像也不是很难。 “我不是仅仅想要补偿你,这么多年你在我身边,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看得到,我是会拿自己亲事作为补偿的人吗?” 林婵月呆呆地想了一下,“会” 萧然:“” 她说得对,但他绝不承认。 “我不会,之前我对沈鸾有执念,因为我不接受挫败,我不能忍受我不如另外的人,所以我一意孤行,做了一些我自己都会唾弃的事,婵月,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萧然的眼睛很好看,明明是个性子清冷的人,一双眸子认真看向某处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里面带着温柔。 此刻这双漂亮的眼睛,眼角微微垂着,带着一些无助和悔意盯着林婵月,林婵月顿时有点受不住,眼睛偏开,嘴好像有它自己的想法,“也没有。” 说完她就想咬掉舌头,怎么就心疼起来了?可是表哥何时会在旁人面前露出这种表情过? 萧然觉得秦戈是个人才! 怪不得自己争不过他,他说男人有时候也不用一直强硬着,偶尔服个软露个怯,会比你态度强硬有更好的效果。 秦戈还举例上回林婵月被人掳走之后自己的 反应,那种时候还对林婵月大呼小叫,就是最最标准作死的模板。 萧然轻叹了口气,“你不必安慰我,我如今回想之前种种,都恨不得打死我自己,我在甘州一路顺风顺水,便以为这世上没有我做不到的事,却因此伤害到我身边的人,我实在不知道” 他眉头紧蹙,眼里的懊悔和痛意仿佛要将他自己吞没,令他无法呼吸。 林婵月立刻就慌了,“表哥,你别这样,这也不都是你的错。” “就是我的错,若不是我钻牛角尖,母亲也不会来晏城遭遇意外,若不是我执迷不悟,也不会对你做下错事,我谁都对不起。” 萧然搁在桌上的手攥成拳,骨结青白,微微颤动,母亲的事是他一生的伤痛,为什么那时候他仍然没能醒悟过来? 林婵月心底对萧然的怨气转淡,她不是不怨,只是都压在心里不让人看见罢了。 “表哥,我不怪你了。” 她声音轻轻地说,“之前我还是怪的,怪你把我认识的那个表哥弄没了,但你现在又让他回来了。” 林婵月眉眼间释然了不少,“我原谅你。” “那我们的亲事” 林婵月轻轻摇了摇头,“只是我不能嫁给你。” 萧然愕然,“为什么?” “因为你不喜欢我,你对我的愧疚和歉意,我已经接受,并不需要你用亲事作为弥补。” “不是那样的,我刚刚说了,我不止是因为愧疚。” 林婵月笑起来,“表哥,我与你认识这么多年,这些年你可曾有过要娶我的意思?如今却说不是因为愧疚,那么又会因为什么?” “我” 萧然哑口无言,他这不也是才醒悟的吗?他要说自己突然开窍了林婵月信不信? 林婵月肯定是不信的,表哥一直对自己无意,突然要娶她难道还能是忽然间喜欢她了? “表哥不必再自责,此事也不是你故意为之,事已至此,我也会努力让自己度过这个坎。” 她觉得今日见萧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己是不是很勇敢?沈鸾知道一定会夸她! 林婵月站起身来,“我与沈姑娘商量过,过些日子就会回甘州,这一次路上不会再有变数,表哥不必担心,表哥差事繁重,我离开之日也不想麻烦你,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望表哥保重身体,勿念勿忘。” 她语气洒脱轻松,仿佛放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袱,看得萧然心慌。 怎么好端端的就要勿念勿忘了?他不是按着秦戈说的,坦诚相见了?她不是说接受了自己的道歉,怎么后面接下来就是不知何时能相见? 这跟秦戈说的不对啊! 可是不论萧然说什么,婵月都没什么反应,仿佛入定了一样,再不是从前萧然一两句话就能拨动她心弦的时候。 萧然只能颓然地看着林婵月离开,心里想着秦戈这个骗子! 沈鸾一直在后面等着林婵月,见着了她看到她脸上轻松的笑意,心里觉得稳了。 “见过了?如何,也不是很难是不是?” 林婵月点点头,拉着沈鸾的手,“多谢你,见过了他说明白之后,心里确实舒服了许多。” “说明白了就好,那你们亲事的话” 林婵月眨了眨眼睛,“什么亲事?表哥跟我道了歉,我接受了,我还是要回甘州的,对了阿鸾,你的商队何时启程?” 沈鸾在心里拍手,优秀,就这么会儿林婵月就原谅了,萧然的口才日益见长啊。 “商队前期得准备充足,所以要再过一阵子,不是你就原谅了?那他对此就没什么表示?” “表哥还是说要娶我,但我拒绝了,表哥其实也不是故意的,不至于拿一辈子的亲事来弥补。” “至于,怎么不至于?” 沈鸾着急,那还不是林婵月自个儿吞苦果?那跟之前又有什么区别? 哦,还是有的,林婵月表示原谅他,萧然就更心安理得了呗,凭什么呀! 沈鸾心里带着气,晚上去见沈文韶的时候,脸颊都气的鼓鼓的。 沈文韶余光看了她半天,伸出手指在她脸颊上戳了一下,“再鼓就炸了,谁让你这么不痛快?” 林婵月的事沈鸾不能说出去,憋得她心梗,“没谁,就觉得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文韶眼皮轻轻跳了一下,又听见沈鸾极快地补充,“哥哥除外那谁也除外” 那就不是秦戈的问题,沈文韶在心里猜测,萧然? 沈鸾今儿来沈文韶这儿是为了刘小昭的事,她将其他烦恼甩出脑外,端端正正地坐在沈文韶面前,把苏白跟她说的话,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第297章 像么? “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昭妹妹好可怜。” 她圆圆的眼角向下垂着,眼圈淡淡的红色,说话的声音都发紧,有点自责自己的无能为力。 沈文韶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又不是你让小昭生的病,尽人事听天命,小昭是个感恩的姑娘,她对你只有感激。” “可是” “没有可是,我有时候觉得你好像真的要当仙女,想管得了天底下所有的疾苦,那不是人能够做得到的,我们尽力了,便没有人会怪你。” 沈鸾怔怔地看着沈文韶,好像被他的话惊醒了一下。 因为她多活了一世,就总觉得自己仿佛在带着使命往下活,总觉得她应该要做一些事情,才不算白白得来这一世。 沈文韶看她愣住的样子又心疼,“你性子要强不是坏事,但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抗,我这个哥哥是做什么用的?” 沈文韶难得会表现出兄长的温情,听得沈鸾心里酸酸的,露出小时候一样的软糯表情来,连声音都变得软乎乎,“哥” “行了,回去把眼泪擦一擦,这么大人了。” “我又没哭!” “呵。” 沈鸾:“” 她就该使劲哭,然后跟小时候一样拽着他袖子擦的都是眼泪鼻涕才对! 金氏对刘小昭的病情很是上心,每日都会去看她,陪她说说话。 “这阵子外面儿天忽冷忽热,你在屋子里待着也好,把身子骨养结实一些,省的阿鸾带着你到处跑累着。” 她一边安慰刘小昭一边让下人把熬好的补汤拿出来盛好,“不烫了,趁热喝了,苏大夫说这汤的方子很不错,让你多喝一些。” 刘小昭道了谢接过来,特别乖巧地一勺勺喝完,只觉得身子热乎乎的,像是泡在热水里一样舒坦。 “谢谢伯母,每日都让人给我熬汤,让您费心了。” “嗨,这有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见着你就觉得与你投缘,你的性子与阿鸾有些像,不自觉地就把你当成她一样。” 刘小昭一愣,“我与沈姐姐相像吗?” “我是这么觉着,她呀整日穷乐呵,一点点小事都能藏着开心半宿,好像什么事都不会让她失去斗志,特别是最近几年,越发不需要人操心。” 金氏说起沈鸾话匣子就关不上,她从第一眼看到刘小昭起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后来才想明白,刘小昭身上有些沈鸾的影子。 爱说爱笑,不喜欢将自己的弱处放出来让人看,性子也直,看着柔柔弱弱的,骨子里却不肯轻易妥协,对喜欢的人百般信赖,不喜欢也不藏着掖着。 因此金氏对刘小昭更多了一些怜惜,是真将她当做半个女儿来对待。 刘小昭不知为何有些开心,她特别羡慕沈鸾,若是自己身上有与沈鸾相像的地方,她会很高兴。 “好了,不耽误你休息,对了小昭,你和文韶的亲事,我找人算了算,两个月后有个特别好的日子,到时候你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我就给你们操办起来。” 刘小昭闻言立刻红了脸,声音轻不可闻,“都凭伯母做主。” 金氏脸上笑开了花,“好,好,伯母保准给你们办的风风光光!” 儿子的亲事有了着落,金氏一半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她喜笑颜开地离开,刘小昭在床上,脸上的热度半天都下不去。 她就要跟沈大哥成亲了呀 刘小昭用被子盖住下半边脸,把自己闷在里面,嘴角在被子里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也太不真实了,她居然要嫁给沈大哥,她即将要成为这个让她特别羡慕的沈家的一员。 好像,有些日子没见到沈大哥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反悔了。 沈文韶让人给刘小昭送了消息,说他晚上过来看看她。 刘小昭知道之后,特意换了一件她觉得很衬自己的衣衫,又觉得脸上的气色不太好,让人拿了胭脂水粉来遮盖一下。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总会让刘小昭敬畏的身影,就住进了她心底。 她之前去沈文韶那里习字,每每抬头,看到沈文韶认真专注的侧影,都会觉得格外安心,哪怕他语气经常有些凶,刘小昭觉得只要有他在,什么事请都能够解决。 晚上,沈文韶如约而至,屋里光线没有白日那么好,刘小昭有些庆幸,她不想让沈文韶看出自己精心装扮过。 “沈大哥,你这么忙还要来看我, 我没事的,这病都这么些年,我早习惯了。” 刘小昭朝他笑起来,一脸轻松。 沈文韶让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刘小昭有些紧张,他们两要单独相处吗?为什么? 等人走完了,沈文韶走到床边,拿了一张凳子过来坐下。 他虽是个文人,但身形挺拔俊朗,身上自带气势,让人面对他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想要反省 刘小昭脑子转得飞快,她最近没做什么错事吧?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通透的姑娘,所以你应当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刘小昭不明所以,却还是点点头,“我确实不喜欢那样。” “所以我认为,这件事应该告诉你。” 沈文韶将她的病况简明地说了出来,“也许有人会觉得,到了这个地步应当瞒着,让你好好地过完这些日子,可若是不告诉你,后面的日子兴许会被浪费。” 他若是刘小昭,更希望用仅存的时日完成自己在这世上的心愿,也不算白来一趟。 刘小昭在他说完之后就不会动了,眼里仿佛有什么坍塌了一样,眼中涌动着惊惧和悲伤,令人不忍直视。 沈文韶安静地给她时间消化,如他所想,刘小昭并没有绝望太久。 她露出一抹苦笑,“这一天,我从很久很久之前就想过,只是近来过得太幸福,幸福到我已经有阵子没做这样的准备了。” 做好最坏的打算,多活一日都算是自己赚到的。 刘小昭抱着这种念头活到这么大,她觉得自己赚翻了,她没什么遗憾,可是如今,在沈家生活了一段时间,这会儿再让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刘小昭做不到以前那样洒脱。 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她想跟沈鸾一块儿去游湖,去山间庄子炙烤野味,她想跟金氏学着管家,只要等她好起来金氏就会教她,她还没有跟沈大哥成亲 “其实,我能活到今天已经很满足了。” 不满足,她还不想死。 “来到沈家,伯母和沈姐姐对我都特别特别好,我特别开心。” 她还想跟大家做一家人,真正成为沈家一份子。 “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她有!她好想活下去!她从没那么期待过往后的日子 沈文韶拿了帕子递过去,刘小昭才惊觉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 “哭吧。” 沈文韶的声音让刘小昭再也憋不住,垂下手痛哭出声,天道不公!为何要对她如此残忍?让她对以后充满了希望又剥夺她的生命。 早知如此,她是不是不该来沈家,那样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 沈文韶瞧着心里不忍,抬手摸了摸刘小昭的头,被她一下扑到怀里,绝望的哭声满含压抑,沈文韶没动,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宣泄悲痛。 等刘小昭哭累了,她才松开手,看着沈文韶胸口一片狼藉,窘迫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倒是沈文韶没在意,沈鸾也这么哭过,他有经验。 “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想让你难过,只是不希望你懵懵懂懂地过日子,你若有什么心愿,我会尽力帮你完成。” 刘小昭哑着嗓子,“我不知道” “那你好好想想,想到了就告诉我。” 她抬着红肿的眼睛看着沈文韶,“沈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文韶一愣,说起来,他好像对刘小昭确实不同于其他姑娘,但他也没想过为什么。 “许是与你投缘?” 金氏白日里说的话忽然浮现在刘小昭的脑海里,沈大哥对她的特别,会不会也是因为沈鸾的缘故? “好了,你别多想,不管如何还是要保重,我过两日再来看你。” 沈文韶起身离开,刘小昭肿着眼睛靠在床头,她在想什么?沈大哥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喜欢她这样平凡的女子?亲事沈大哥不是也已经解释了,是迫于无奈才会拿她当做幌子,她怎么还当真了呢? 只是刘小昭心里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滋生出一丝丝不甘心,这世上,有没有单纯因为她刘小昭这个人喜欢她的? 她就只有这一个愿望 萧然又跑去找秦戈,他这次一点儿没顾及身份,上来就提要求。 “婵月为何还是要回甘州?她为何还是不愿意嫁给我?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相信我不是在补偿她?” 秦戈不紧不慢地吃了块肉,“这就要问问你这些年都给林姑娘留下什么样的印象,换做你是林姑娘,痴心错付十年无果,一朝因为酒后乱性被施舍了亲事,你心里信不信?” 天才本站地址:xdd。新小说网址:xdd/ p 第298章 百花宴 萧然道理都懂,他就是着急! “那我要怎么做?” “不说了吗,持之以恒,还不能让人厌烦,得真诚,偶尔示弱,你这张脸养一养也能拿来用,美人计不丢人,抱着可笑的自尊是成不了事的。” 秦戈算是倾囊相授了,末了用筷子敲敲碟子边,“你得有点紧迫感,舒舒说这几日沈鸾带着林婵月赴宴,好些人私底下都在打听林姑娘,听说她是甘州林家的女儿,难免会有动心思的。” “他们敢!” “他们当然敢,林姑娘青春貌美,温婉贤淑,你知道这样的女子在晏城多受欢迎吗?又是甘州林家的嫡女,品貌身份无可挑剔,就算她与你那什么了,相信也会有不少人不介意。” 萧然的脸色变得铁青,秦戈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林姑娘被你伤了心,若此刻刚好有一个至情至性的人出现,让她感受到温暖,你也就别瞎琢磨了,送上祝福就是。” “不可能!” 萧然愤而离去,秦戈继续去夹肉吃,他确实有些夸大了,但是,有压力才有动力,看看萧然,这不是又动力满满? 况且这事儿还真没准,沈鸾想要让林婵月开颜,带着她出府到处赴宴,要真有合适的,沈鸾可不会拦着。 秦戈是猜对了,沈鸾就是这么打算的。 “我觉得这支钗适合你,你戴了一定很漂亮。” 沈鸾将一支蝴蝶戏月的嵌宝玲珑簪给林婵月簪上,退后半步欣赏了一下,满意地笑笑,“果然好看。” 林婵月有些不自在,“阿鸾,我该收拾收拾回甘州的行囊,今儿还是不去了吧。” “就你那些东西不是早收好了?回甘州还有些时日,不着急。” 沈鸾上下打量了林婵月好几眼,“真好看,我都快不敢跟你一块儿出去了。” 林婵月无奈地笑起来,“你再这么夸我我会当真的。” “就是真的呀,上回咱们去踏青,回头就有人来跟我打听你,把我骄傲的呀” 沈鸾得意的不行,“要是真有合适的你就别回甘州了,干脆嫁到晏城,这样我也好时常去找你玩。” “阿鸾” 林婵月抿了抿嘴,沈鸾立刻摆手,“好好好,不说这个,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出门,舒舒还等着呢。” 今儿要赴的是长公主攒的局。 长公主自从见过沈鸾之后,对她印象极好,于是时不时地会给沈鸾下帖子,有时候长公主不会出现,只是以她名义设的宴请,也都不会少了沈鸾。 今日便是以长公主的名义做的百花宴,广邀晏城贵女,沈鸾身为德贤公主,想多带几个人都行。 百花宴顾名思义以花做宴,席上所有点心酒水,菜肴吃食都是用花做出来的。 不过沈鸾已经见识过了,秦戈还偷偷告诉她,说这次百花宴的厨子,就是跟他借的,上次那桌只给她一人享用的百花宴才是精品。 沈鸾带着林婵月与人打招呼,好些夫人的目光都在婵月身上打转。 “这位就是林家的姑娘?” 沈鸾语气纯真,“是呀,林姑娘是锦衣卫萧大人的表妹,不过与我投缘,我便邀请她在府里小住。” 那些人看林婵月的目光就更热络了。 萧然的表妹,又与德贤公主关系亲近,这样的关系可不简单,若是能攀上姻缘,那就是一下子搭上沈家和萧家两条线。 于是来跟林婵月攀谈的人越发多,她的性子不喜欢拒绝别人,还是沈鸾瞧不过眼,笑着将她拉开。 “那些人有一些随意应付应付就是,不必跟她们深交,你跟她们说的话,她们转头就能添油加醋给你说出去好几个版本,个个不重样儿。” 林婵月眼神单纯,“原来是这样。” 沈鸾笑起来,“见多了自然就会知道这些,等你”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从旁边走过来一个男子,在距离她们几步之外站住,举止得体儒雅,朝她们行了一礼。 “德贤公主,林姑娘,在下赵汨,多有唐突。” 沈鸾对这人有点印象,在才子圈儿里时常能听到他的名字,是个颇有才气书生当然比不上哥哥。 “赵公子可是有什么事?” 赵汨目光从林婵月身上扫过,又怕失礼一样赶紧挪开,“前几日在下见过一首诗词,十分惊艳,询问下得知出自林姑娘之手,便想不知何时能得机缘与林姑娘讨教其中两句的深意,没想到今日便遇见了姑娘。” 沈鸾睁大了眼 睛看了林婵月一眼,她的迷弟啊! 那首诗沈鸾觉得特别好,回去给哥哥看了,连哥哥都称赞了几句,想来是极好的。 沈鸾开心地笑起来,仿佛被称赞的人是她一样,“赵公子真有眼光。” 林婵月:“” 沈鸾扭头,征询婵月自己的意见,婵月本不想去,只是听赵汨说出他自己的见解之后又改变了主意。 能有人通过两句诗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是多么难得的事? “阿鸾,那我与赵公子说两句话” “你去你去,难得遇到同道中人,你们多聊一会儿,我正好要去找舒舒。” 沈鸾笑着跟她摆摆手,林婵月与赵汨便往旁边走了走。 赵汨是个正人君子,选了一处开阔又安静的地方,始终与林婵月保持合适的距离,举止说话也不曾让林婵月感到不适。 两人虽然是头一回见面,却居然很是投缘。 林婵月在甘州的时候,在诗词歌赋上就极有天赋,林家娇惯女儿,特意给她请了先生回来教授,她腹中学识让赵汨十分赞叹。 与聊得来的人说话,时间都像是缩短了许多,等沈鸾看着时辰不早了让人去找她,林婵月才惊觉她竟然跟赵汨相处了这么久,且有些意犹未尽。 赵汨也是同样,他朝着林婵月行礼,眼中闪动着惊艳,“林姑娘文采过人,赵某佩服,今日尚未尽兴,改日得机会,望能再与姑娘讨教。” “赵公子谬赞了。” “林姑娘无需过谦,姑娘的豁达与宽厚令赵某折服,与姑娘交谈,赵某心里颇有感悟。” 赵汨在晏城听到最多的都是称赞,各种花里胡哨的赞美,有些称赞的话一听就没有任何内容,或许连他写的诗作的文章都不曾看过,只是随口跟着其他人夸赞罢了。 与林婵月相处的时候,她却不会被自己的盛名左右,林姑娘虽为女子,却言之有物,想法更加细腻通透,当真让赵汨收获不少。 林婵月回到沈鸾身边,沈鸾只看了她一眼就知道,聊得很投机嘛,眼睛都亮亮的。 果然,回去的路上,林婵月主动跟沈鸾提起了赵汨来。 “那位赵公子确实是个文采过人的,一些话从他口中说出来,都莫名带了说服感,他还去过不少地方,各地风土人情被他一说,令人心驰神往。” 林婵月难得情绪有这么高涨的时候,想来真的是遇到了志同道合的人。 沈鸾想了想,“赵汨此人我哥哥对他的评价也不错,除了略显清高之外,是有真才实学,身上的赞誉不算虚名,在外的名声也不错,素来礼数周全,是个可以相交的朋友。” 林婵月奇怪地看了沈鸾一眼,沈鸾眨眨眼睛,“怎么了?” “也没有,就是觉得吧,你兄长说赵公子略显清高感觉有点微妙。” 沈鸾:“” 也是,谁能清高得过哥哥啊,不过哥哥该清高的时候清高,不该清高的时候他心里可是门儿清呢。 赵汨与林婵月见过之后,沈家于是经常能收到赵汨的帖子。 他考虑周详,每回都连同沈鸾一并相请,让人挑不出错儿来。 林婵月对他的邀约都很上心,赵汨每每选的地方都不错,大多拥有典故和历史,林婵月听得津津有味,两人还能探讨一番,收获颇丰。 沈鸾从不拦着,林婵月与赵汨相处的时候,她身上会自然散发出一种自信的光彩,肉眼可见心情很好,沈鸾只会乐见其成。 这事儿她见到秦戈的时候,无意中提了一嘴。 秦戈眸光微闪,“赵汨?赵家那位小才子?不是说他性子略显清高,等闲不会与人深交?” 沈鸾骄傲地扬起小巧的下巴,“婵月那是等闲人吗?婵月可厉害了,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与赵汨很能聊到一块儿去,我瞧着他们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 秦戈好笑地在她鼻头上轻点了一下,“你这么得意做什么?” “因为我很喜欢婵月啊,性子温柔善解人意,跟她在一块儿如沐春风,就好像我大姐姐一样。” 沈鸾说着鼓了鼓脸颊,“前阵子听闻大姐姐生了个女儿,这是第二个女儿了,大伯母来我家串门的时候脸上都发愁,为什么她觉得大姐姐生了女儿便会不讨婆家喜欢?” 因为国朝以男子为贵,沈鸾知道的,男子才能够传宗接代,延续门楣。 二伯母也是因为膝下无子,在沈家一直觉得被人瞧不起。 可沈鸾渐渐觉得奇怪,她明明也可以经商养家,也可以光宗耀祖,她不觉得自己比男子差在哪里。 更多请收藏百文 择【bz】! 第299章 醋坛子翻了 秦戈立刻表态,“这个可能各家不一样,你看我家,就觉得女儿好,全家把舒舒当做宝贝一样疼,我也喜欢女儿。” 沈鸾白了他一眼,“那是因为秦伯母有三个儿子。” “我若是只有女儿也不会觉得遗憾,只要是跟我心爱的女子共同养育的孩子,都是宝贝。” 虽然不知道秦戈说的话是真是假,沈鸾还是有点被暖到。 “我过两日去看看大姐姐,哥哥让我明白了,有人撑腰是一件很痛快的事,如今,我好像也能稍稍给别人撑腰呢。” 沈鸾心里是有点自豪的,她也能做别人的大树,是不是很棒? 秦戈给与赞许的鼓励,“阿鸾特别厉害!” 他也会努力给她撑出一片绿荫,让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过一回头,秦戈就把赵汨的事儿卖给了萧然。 “别说我不帮你,这个赵汨在晏城口碑真的很不错,洁身自好,满腹经纶,就没出过什么错,他与林姑娘相处也都是以礼相待,并未有出格的地方,林姑娘对他很有好感。” 萧然不相信,“婵月什么样的性子我比谁都清楚,她是喜欢诗词歌赋,但她并不喜欢与人探讨这些。” 秦戈翻了个白眼,“你又知道?你什么都知道怎么弄成如今一筹莫展的样子?” 萧然:“” “人要谦虚点,别总以为你多了解人家,盲目自大只会让人离你越来越远,你要是不信我说的,大可以悄悄去看看,看完了别回来找我哭就行。” 萧然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秦戈随他,反正到时候着急上火的也不是自己。 还瞪他?呵呵。 萧然虽在秦戈面前话说的很笃定,一扭头还是悄悄去摸情况。 对于一个在御前走动的锦衣卫来说,想要打听林婵月和赵汨见面的机会易如反掌。 于是萧然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令他心梗的画面。 林婵月与赵汨站在一幅石雕壁画前,赵汨不时跟她说什么,林婵月微微仰着头,盯着壁画看得专注着迷,偶尔玉葱般的手指在壁画上轻轻拂过,像是在穿越时空触摸岁月。 一旁的石桌边,沈鸾撑着脑袋一边吃点心一边在发呆,全然没有制止两人攀谈的意思。 萧然看着林婵月脸上浮现出来的惊讶和笑容,那双弯起的眼睛里带着光,像小月亮一样好看,她从前只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笑容。 萧然心里一阵阵酸涩,这什么混蛋也能让婵月笑成这样?他们才认识多久? 一阵风吹过,树上几片叶子打着旋儿往下落,有一片停在了林婵月的发髻上。 赵汨瞧见了,礼貌地笑了笑,抬起手示意林婵月别动,他帮她将落叶摘下来。 林婵月赶紧低头,脸颊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一抹淡红在萧然的眼里逐渐放大,“咔哒”一声,萧然手底一块假石裂出了缝隙,在赵汨的指尖即将碰到林婵月的头发丝时,他脑子里已经无法考虑任何事情。 “婵月!” 壁画旁三人都被吓了一跳,齐刷刷转头看过来。 萧然从树丛中大步走出,“真巧,在这儿遇见了。” 他快步走到林婵月身边,眉头微皱,抬手把她发上的树叶拿下来,“怎么还跟孩子似的,树叶都弄到头发上去,这种天来这里,小心身上落虫。” 林婵月脸色一白,小时候某次一只毛毛虫掉到她头上,结果萧然帮倒忙让虫子爬到她外衣里面的记忆浮上心头。 那次恐怕她这辈子都忘不掉,吓得她发了几天热,姑姑押着萧然来跟她赔礼道歉 赵汨在一旁轻声说,“这里的树鲜少生虫,落几片叶子也无妨,壁画也是在这山林深处才能保存得如此完好,也算是一种机缘。” 林婵月脸色缓和,转头看向萧然,“表哥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查案。” 萧然说得斩钉截铁,石桌边沈鸾嗤笑一声吐出一颗果核。 “倒是你们,姑娘家来山林深处胆子也太大了,世道险恶,万一出个什么事要如何是好?” 赵汨脸色有些尴尬,世道险恶莫非就差明说他比较险恶了? 林婵月眉头蹙起,“表哥,是我请赵公子带我们来欣赏石雕,这里也不算多偏僻” “怎么不算?就这个地方你要是呼救都没人听得见。” 沈鸾是越听越听不下去,放下果子拍了拍手,“萧然你回头 看看,这么大一个钟大哥你是不是不放在眼里?真要出事儿谁呼救还不一定呢。” 她挑事一样地扭头看钟宁,“钟大哥,萧大人对你的能耐似乎颇有怀疑?” 钟宁稳步上前,“萧大人赐教?” 萧然脸都黑了,沈鸾凑什么热闹?果子不好吃吗? 赵汨察觉出气氛不对劲,于是率先跟林婵月告辞,“我想起还有一篇文章未写完,改日有机会再给姑娘介绍剩下的壁画。” 林婵月面带歉意跟他话别,目送赵汨一个人离开。 “表哥,赵公子并非那等小人,你怎么也不问问清楚就乱说。” 林婵月略带埋怨的语气让萧然心头刺痛,婵月竟然为了别的男子埋怨他!难道那个赵汨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要超过自己了吗? “我难道说错了吗?荒山野岭孤男寡女,他若是见色起意你要如何?被人瞧见你们在一块儿传出闲话你就开心了?” 林婵月眼神有些受伤,她静静地看着萧然,“在表哥的眼里,我就是如此不知轻重不知廉耻的女子?我与赵公子行的端站的正,会落下什么话柄?” “旁人都不曾觉得我做的不对,你却指责我不知礼数,表哥是不是觉得我给你丢人了?” 萧然张了张嘴,他不是这个意思,可他又没办法明确地表达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林婵月眼角泛红,沉默了一会儿默然转身,往马车的方向走。 沈鸾让下人收拾好东西,她叹了口气,“‘孤男寡女’?萧大人眼里也是没瞧见我是不是?婵月最近心情才刚好一些,结果你来闹这么一出,萧然,你究竟当婵月是你的什么?可以随意呼喝的随从吗?” “我没有”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情绪和感觉,她不是你的依附品,你做不到珍惜她,这世上总有旁人能看到她的好,你若是见不得旁人对她的欣赏,就干脆不要看好了。” 沈鸾旁观者清,萧然的着急上火她看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吃醋了,不想看到林婵月跟别的男子走得近。 但萧然以什么身份干涉?退一万步他们要真成亲了,婵月是不是也只能相夫教子,不能展现出一点让人欣赏的地方? 沈鸾也离开了,萧然站在壁画前,落叶纷纷扬扬地被风卷着飘散。 他没有指责林婵月的意思,他只是c只是害怕婵月真的将自己给放下了。 这么多年来,林婵月对他的情意好像一根定神针,永远不会消失,不管萧然做什么,他都不怀疑这件事,都莫名地会有底气。 可现在,他真的慌了,一直攥在手里的东西要一点点消失,他却连挽救的办法都找不到 马车里,沈鸾揽着林婵月安慰。 “别气了,刚刚我骂过他了,莫名其妙嘛,那几幅壁画你还没看完呢。” 沈鸾拍了拍她的肩膀,“一会儿我要去食肆,听说他们又弄出了几个时新的菜色,我们一块儿去尝尝。” 林婵月低头拨弄着手指,“阿鸾,是不是我真的没注意到分寸” “当然不是!” 沈鸾单手托起她的下巴,“你别给我乱想啊,萧然那是有毛病,看不得你跟赵汨开开心心地相处,他心里不痛快所以口不择言我刚刚就不该拦着钟宁的!” “表哥为什么会不痛快?他跟赵公子有什么渊源吗?” 沈鸾表情一呆,得,这也是个纯情的主儿。 “月月啊,你之前是不是除了萧然,没喜欢过别的人?” 林婵月脸颊微红,“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个来?我已经决定不再想这件事了。” “哎呀无聊的时候还是能想一想的,我问你啊,从前你喜欢他的时候,如果看到有小姑娘跟他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的,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林婵月想也不想地摇头,“表哥怎么会跟小姑娘有说有笑?他从来不耐烦应付,还凶哭过几个小妹妹,可怜得我都看不下去了。” 沈鸾:“” 那就难怪林婵月没这个经历。 “假如,假如他哦对,这样,我不要脸一下啊。” 林婵月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又听沈鸾问,“之前萧然非要跟我议亲的时候,你心里什么感觉?” 林婵月眼眸垂下,眼里的情绪沈鸾一眼就看明白了,“很难过是不是?你的性子温柔,所以只是难过,换成萧然那个直脾气,就会变成愤怒,所以他就会不痛快。” 林婵月消化了一下,震惊地抬起头看沈鸾,“怎么会” 沈鸾淡定地点头,“就是如此,我也不是帮他说话,只是告诉你实情罢了,他说的那些话也确实欠揍。” 天才本站地址:xdd。新小说网址:x dd 第300章 探望沈晴 林婵月还是一脸不敢置信,觉得沈鸾是不是误会了。 表哥怎么会因为她跟别的男子相处而不痛快?表哥又不喜欢她 沈鸾也不管林婵月会怎么想,这种事儿别人说的不算,得她自个儿去揣摩。 沈鸾找了一日,带上贺礼跟金氏两人去探望沈晴。 沈晴嫁的人家当初尤氏并不满意,尤其之后知道了萧然的家世,就更加不满意,但沈晴却不觉得自己是低嫁了。 成亲之后,沈晴每每回沈家的时候,都显得过得很好,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十分恩爱,只是尤氏总是嫌弃自己女婿官职底,高不成低不就没有前途。 久而久之女婿也不大愿意上门,沈晴也很少再回来,尤氏又说沈晴心里没有她这个娘,女婿不孝顺云云 再后来,沈晴有了身孕,尤氏也就没那么多废话,她还是心疼女儿的,跟着张罗忙前忙后,沈晴产下一女。 沈晴的夫家杨家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尤氏怪沈晴不争气,没能一举得男。 如今沈晴又生了个闺女,尤氏来沈家的时候总是唉声叹气,说怕沈晴在婆家受欺负,说女婿也没个本事,觉得沈晴委屈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如今又没有生个男丁,还不知道会被如何蹉跎。 沈鸾与金氏准备的贺礼很丰厚,都是一些沈晴能用得上的补品药材,和适合孩子的上好布料。 杨家是沈晴的嫂嫂来接待她们,见着沈鸾态度十分尊敬谨慎,沈鸾在家中还是一如往常,可在旁人眼里,她是个寻常人不可高攀的公主。 请两人去前厅坐下,杨家嫂嫂让人送上茶水,品相很是不错。 “怠慢公主了,家里也没个准备” 杨家嫂嫂有些不自在,沈鸾给面子地喝了两口,脸上扬起笑意,“您是我大姐姐的嫂嫂,我便随她也叫您一句嫂嫂,大姐姐在屋里吗?” “在呢,刚出月子也不好多走动,外头风大,正歇着。” “那我们去见见她。” 杨家嫂嫂似是没想到沈鸾如此平易近人,赶紧带着她们往后院走。 杨家的宅子确实比不上沈家,整个并不大,看得出尤氏之前为何总是不满意。 来到沈晴住的地方,沈鸾和金氏一块儿进去。 沈晴的屋子采光朝向都不错,很适合生产的女子养身子,进去沈鸾就闻到了补药的味道,心里安定许多,杨家对大姐姐照顾得很尽心的样子。 沈晴见着了沈鸾,喜出望外,却还想着沈鸾的身份想给她行礼。 沈鸾一个箭步上前按住她,笑嘻嘻地说,“大姐姐见了我开不开心?我给我小侄女儿送礼来了,她们人呢?” 沈晴往旁边让让,两个小肉坨坨一大一小,在床里面挨着脑袋睡的正香。 沈晴满眼温柔,“甜丫儿非要跟妹妹一块儿睡觉,还要给她说故事,自己都没说明白一块儿睡着了。” 两个孩子紧闭着眼睛,圆嘟嘟脸嫩生生的,红润的嘴巴撅着,让人看着心都能化了。 沈鸾怕吵醒孩子,跟沈晴一块儿去外屋说话,让丫头婆子照看她们。 “没想到三妹妹会来,小丫头片子哪里值得你费心还特意来送礼。” 沈鸾不同意,“姑娘多贴心,大姐姐问问我母亲,是不是我比我哥哥更好?” 金氏嗔她一眼,拉着沈晴看了看,“恢复得挺好,我听人说女子生产之后若是调养不好会留病根,你千万自个儿注意些。” 金氏身为长辈,嘱咐了沈晴几句就被杨家人请去跟杨家婆婆喝茶聊天,沈鸾则留下同沈晴说话。 屋里伺候的人很有眼色地出去,沈鸾这才松懈下来,“大姐姐嫁人后过得可好?之前总想来看你,每次都被一些事情给耽搁了。” 沈晴一如她记忆里那样温柔,浅笑着,“你能惦记我我已经很高兴了,我没什么不好的,夫君对我体贴,婆婆嫂嫂也不难相处。” 她停顿了一会儿,“只是母亲总说我没能生个儿子” 沈鸾翻了个白眼,“大姐姐也觉得自己生的女儿不好?” “我当然不会,她们都是我的宝贝,我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们。” “那不就得了,若你也那么想,我两个小侄女儿多可怜?她们的爹爹呢?也觉得她们不是儿子所以不疼她们?” “夫君很喜欢女儿,他也是觉得我母亲总来我这里说那些话,心里有些烦躁。” 沈鸾望天,她这个大伯母真的是,没事儿找事儿的典范,她都 奇怪大伯母怎么能生出大姐姐和大哥哥这一对儿女来,老天真是太厚爱她了。 沈鸾坐在矮榻上晃着小腿,“大姐姐只要记得,过日子不是为了别人就成,你看我,沈家就我一个姑娘没嫁人了,因为经商私底下一定没少被人嘀咕,我才不管呢,我自个儿过得好就成,她们爱说说去,我又不指着她们给我银子过活。” 沈晴见她的模样笑起来,“三妹妹倒是比我出嫁的时候又更洒脱了许多。” “人一辈子就几十年,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过得兢兢战战,我图什么呀,自己过得痛快才好。” 沈鸾对自己的洒脱格外骄傲,又拉着沈晴说了会儿话,忽然听见内屋有孩子的哭声。 沈晴赶紧往里走,“囡囡醒了,该给她喂奶了。” 才一个多月大的囡囡跟一个小肉团一样,皮肤嫩的沈鸾都不敢去摸,生怕摸破了。 沈晴喂奶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盯着孩子看,看着她软乎软乎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狠狠疼了一下。 上辈子她的孩子连个形状都看不出来,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若是她顺利出生,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可爱漂亮? “姨姨” 沈鸾回神,甜丫儿跪坐在沈晴身边,睁着圆圆的眼睛好奇地看她,声音细细软软地又喊了一声,“姨姨。” 妈呀沈鸾当时就顶不住了,脸立刻笑成一朵花,“你叫甜丫儿是不是?再叫我一声。” 甜丫儿也不认生,看到沈鸾对她笑,立刻也回了一个甜甜的笑容,露出两颗白白的小米牙。 “姨姨。” 沈鸾被萌化了,搂着甜丫儿跟她说话,身上什么好东西都掏出来往甜丫儿身上挂,沈晴想阻止都不行。 “我给我侄女儿的,怎么不行,她叫我姨姨呢!” 沈晴无奈,这会儿沈鸾和甜丫儿的表情一模一样,两人笑的眼睛都没了。 沈鸾和金氏在杨家待了不短的时间,等她们走后,杨家嫂嫂去整理她们带来的礼物,眼睛越睁越大,“这是不是也太贵重了?” 好些居然都是宫里才能见到的宝贝,沈晴在杨家的地位陡然高了一大截。 回去之后沈鸾都没缓过来,拉着金氏倾诉,“太可爱了,脸软软的一直跟我笑,笑的我魂都要没了,怎么会有那么招人喜欢的小娃娃?” 金氏也乐呵呵地笑着,“倒是很像当年我见着你的样子,你也是一点不认生,见了我就笑,手里拿了个吃了一半的点心,举到我面前让我吃,那会儿我就想着,这怕就是上天送给我的女儿。” 所以后来她对沈鸾掏心掏肺地好,把她当做亲身女儿一样。 沈鸾靠在金氏的肩头,“您就是我母亲,这世上,怕是没有其他人比您对我更好了。” 金氏笑得开怀,行,值了。 沈鸾去了一趟杨家,沈晴夫君的官途忽然顺畅起来,好几年没动过位置,一下子就擢升了。 尤氏因此特意来沈家道谢,谢的金氏莫名其妙,“哪儿就是我们的功劳,是你女婿厚积薄发,到了该擢升的时候。” “嗨呀,他那能耐有什么可厚积薄发的?因为阿鸾去那一趟,如今提起杨家,大家都知道那是咱德贤公主姐姐的夫家,我在外面都被人吹捧。” 尤氏比起从前心里有数多了,“不过我也知道分寸,不会用阿鸾的名号乱来,不过三弟妹,我听说二房他们好像在外头说什么阿鸾要给玲丫头找个婆家,有这回事吗?” 金氏脸一黑,“没有的事儿!他们也好意思?玲丫头被三皇子害那么惨,他们屁都不放一个,问都不问一声,现在又想干什么?” 尤氏走后金氏去找沈鸾这么一说,沈鸾就猜出二房的意思了。 “三皇子那条路走不通,如今瞧着沈玲渐渐好起来,当然要另辟蹊径,不然他们会觉得白养了二姐姐这些年,在外面以我的名义给沈玲找个婆家,或许真能让他们碰个不错的,到时候他们以父母之命要求沈玲出嫁,沈玲不从就是不孝。” 金氏听得目瞪口呆,“他们是疯了吗?沈玲那也叫好起来?她如今胳膊都不能提物,脸上的伤才刚愈合没多久” 沈鸾眯着的眼睛里浮出嫌恶,这也叫为人父母,沈玲有这一双父母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这事儿得让沈玲知道,看她是什么意思。” 沈鸾也干脆,直接去找沈玲说清楚,“知道你在三皇子府遭遇什么的人并不多,三皇子的妾室另寻人家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你爹娘找的人家,应是不会考虑你的处境。” 第301章 丢人现眼 沈玲面色平静,居然还能跟沈鸾一块儿分析,“他们当然不会考虑,会因为你的关系愿意娶我的人,图的就是名利,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哪里会在乎。” “所以你有什么打算?” 沈玲忽然抬头,带着伤的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来,“三皇子对我做过什么,既然知道的人不多,那就多让些人知道。” 沈鸾诧异,这种事情传开来,固然能让沅申名声下跌,但最受到影响的,还是沈玲。 她看着沈鸾犹豫的表情,咯咯咯地笑起来,“三妹妹真是心善,你还在担心我的处境?我自己都不担心,只要能伤到他,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如此还能打消我爹娘的盘算,岂不是很好。” “你也不必把报仇当做唯一可做的事” “我就只有这一件事情可做,三妹妹也要阻止我吗?” 沈玲抬手,摸了摸自己破碎的脸,“他毁了我的时候不曾犹豫过,我在他眼里就是个微不足道的物件儿,我也想让他知道,就算是物件,拼一拼也是能让他出点血的。” 沈鸾沉默良久,“我知道了,我会帮你。” 沈玲笑起来,“难为三妹妹这么容易就答应,也省了我不少口舌,我怎么没早点发现三妹妹这么干脆利落呢。” “我只是明白痛恨一个人的滋味而已,想要不择手段地报复回来,旁人再怎么劝都是枉然,她们没遭遇过的经历,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地劝说?” 沈玲当真对沈鸾刮目相看,她还怕沈鸾的善人心肠会苦口婆心地劝她,没想到她居然这样合自己心意。 沈玲的要求,沈鸾立刻安排了人去办。 想要在晏城传闲话,对如今的沈鸾来说易如反掌。 不过几日,满城便流传着三皇子沅申为泄私欲将沈家二姑娘打的遍体鳞伤,扔出府外。 当时给沈玲看伤的大夫成了证人,不少人去找他求证,老大夫很正直地实话实说,此事便如同燎原星火一样蔓延开,等沅申听到的时候,整个晏城早已经传遍。 “这个贱人!” 沅申拿着鞭子将屋子里所有的摆设都抽烂,“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打死她才对!” “殿下,如今沈玲在德贤公主那里,好些人上门看热闹,德贤公主也不拦着,再这样下去,您的名声必然受损” “她算什么公主?不过一个名头还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 沅申一鞭子抽在随从身上,抽的他在地上滚了几圈。 “沈鸾只不过是她的妹妹,沈玲又不是没有爹娘,身为女儿,如何敢违抗父母之命?去让人将沈玲的父母找来,自己女儿被德贤公主利用,坏了名声,他们难道不要做点什么?” 沅申阴沉着眸子,等沈玲离开了沈鸾那里,他一定要这个贱人付出代价! 沈鸾得知刘氏和沈源钟上门闹事的时候,心里都有些好笑,“早猜到他们会来,一点儿都不意外。” 这事儿连沈玲心里都有数,“我爹娘是一定会上门的,我快被打死的时候,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生怕得罪三皇子,连我被送出来也怕我死在他们家里,等他们上门,三妹妹也别拦着,就让他们进来闹,闹的越大越好,我不怕。” 于是沈鸾就真的没拦着,刘氏和沈源钟要见沈玲,她就让他们见。 刘氏一看到沈玲的脸,目光就有些闪烁,“玲儿啊,我的孩子你受苦了,德贤公主怎么如此对你,不顾你的名节把你的丑事宣扬出去,我可怜的孩子,娘这就带你回去!” 旁边沈源钟皱着眉盯着沈玲的脸,“这伤怎么这么难看?沈鸾这里什么好东西没有,是不是不舍得给你治伤?你还是她姐姐呢,她这是故意的吧?伤成这样往后还怎么说婆家?” 沈玲漠然地看着他们,“这事儿跟沈鸾有什么关系,她还能逼着我污蔑三皇子不成,是我,要让世人知道三皇子对我做了什么,让人看看他伪善的皮囊之下,藏着一副什么样的嘴脸。” 沈源钟脸色大变,“闭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敢编排皇子?” “怎么他能做得出来旁人还不能说了?现在是你女儿差点死掉,你怎么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我看你是疯了!谁教你这么说的?是不是沈鸾?她是不是要害死我们全家?” 沈鸾不知道何时站在门边上,语气凉凉道,“二伯父说笑呢,害死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是能赚到银子是怎么的?” 沈源钟面色狰狞,刚想说什么,沈鸾友好地提醒他,“二伯父说话前想好了,三皇子你不敢得罪,我 这个公主你倒是可以得罪了试试。” 一句话让沈源钟立马闭嘴,沈鸾的公主身份再怎么样也是御赐的,更别说沈家还有沈文韶这么个妖孽,要是惹毛了他,他们二房就真没有活路了。 沈源钟一腔怒气只能全部发泄在沈玲身上,“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家里去?” 沈玲笑得古怪,“嫌我丢人还要我回去,三皇子是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刘氏拉住暴躁的沈源钟,眼里浮现出哀求来,“玲丫头,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我跟你爹也是没办法,我们哪里得罪得起三皇子?我们来就是想接你回去好好养伤,往后的日子,我们一块儿想法子,好不好?” “想什么法子?再找个人家把我嫁过去换好处?” 沈玲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也看看我的样子,若是肯有人要,那得是什么样的人家,图什么,你可真是舍得。” 沈源钟冷哼一声,“有人要你就该偷笑了,你还想挑三拣四,难道要我们一辈子养你不成?” “你们想养,我还不愿意呢。” 沈玲脸冷下来,“你们就当我死了,想让我回去替沅申平反,不可能!我会告诉每一个我见过的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要让大家都知道,他德不配位!” “你这个孽障!我现在就打死你算了!” 沈源钟扬起巴掌,还未落下就被钟宁扭住手腕扔出去。 沈鸾漫不经心地吹了吹手指尖儿,把沈文韶能气死人的淡漠气质拿捏得死死的,“这儿可不是你们家,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 沈源钟摔了个狗吃屎,气得脸色发青,眼睛瞪得好似铜铃,“我再问你一遍,你若是不跟我们回去,从此以后,我们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你就是死在外面也没人会给你收尸!” 沈玲咯咯咯地笑出声音,脸上的伤疤越发狰狞,“说的好像你们之前给我收尸了一样,你们不是早就不当我是女儿了吗,任由沅申凌虐,我痛不欲生的时候,你们做了什么?眼不见为净。” 她心底的火苗早就熄了,最亲近的人对她的求助熟视无睹,让她绝望的不再朝任何人求救。 刘氏还想再努力努力,“玲丫头,旁人哪里会比你爹娘更心疼你,你这会儿在气头上,等到时间长了,旁人还能养你一辈子?最后还不是只剩下爹娘管你。” 沈源钟梗着个脖子,等着沈玲后悔,沈玲却丝毫不为所动,“旁人还会救我给我治伤,你们只会听三皇子的话来摆布我,这种心疼,我要不起。” “好好好!那我就看看你这张脸能过成什么样!等以后被人赶出门乞讨到我家门口,你别指望我会给你开门!” 沈源钟七窍生烟,像是看仇人一样对沈玲怒目而视,甩着袖子一瘸一拐地愤然出门。 刘氏皱眉,带着怨气瞪了沈玲一眼追了出去,真是白眼狼,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这丫头居然软硬不吃,三皇子那里他们可怎么交代。 沈玲这里又清静了下来,她面色如常,仿佛刚刚的事情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沈鸾看了她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你面前也不是没路可走,你要是愿意,等你手再好一点,学着营生打发时间,等你手里有银子了,谁也威胁不了你。” 沈玲垂着头没说话,沈鸾不打扰她,让她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毕竟是血亲,哪儿那么轻松能割舍掉? 刘氏和沈源钟无功而返,又忌惮三皇子的怒气,于是偷摸着在外面散布谣言,说沈鸾仗着自己的身份,不让沈玲回到自己爹娘身边,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他们两想的很好,话也不说死,就隐隐戳戳地让人遐想,到时候就算沈鸾追究,他们也好撇清关系。 可刘氏和沈源钟没想到的是,谣言还没怎么传出去呢,两人的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 之前他们二人手里就捉襟见肘,但一些铺子看在他们姓沈的份上,还是允许赊账,谁知道往后他们会不会重回沈家,谁不知道如今沈家在晏城的名气如日中天? 沈源钟和刘氏也因此日子还算能过得下去,可忽然之间,这些铺子跟说好了一样同时翻脸了,齐刷刷来追旧账,给不出银子便拿着赊欠的条子强行去搬他们的家什抵债。 第302章 侧妃的名分 沈源钟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你们c你们这些落井下石的小人!风水轮流转!我也不会一直如此潦倒!到那个时候” 手里握着欠条的管事嗤笑一声,看他的目光里都带着同情,“沈二爷,您就省省吧,您一手好牌愣是打成如今的惨样,还风水轮流转?转什么呀?您没事儿干嘛跟德贤公主过不去?自绝生路谁也帮不了您。” “沈鸾?是她要赶尽杀绝?我还是她二叔!她不忠不孝我要去告她!” “哎哟您是还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德贤公主哪儿有那功夫管您如何?您在外面散布谣言,多的是人看不过眼,如今谁不知道德贤公主风头正盛,您非冲上头去,这不是闲的吗。” 管事特别好心地给沈源钟解惑,然而手底下一点儿不留情面,能值两个钱的东西统统搬走,就连他们住的宅子,都在人的见证之下低了债。 刘氏和沈源钟被赶了出去,身边只剩下两个灰扑扑的小包袱,任谁看了,也认不出他们是当年沈家的二老爷和二夫人。 刘氏哭的眼睛都干了,忽然扯着沈源钟的衣服撕打,“都是你!说什么要沈鸾也不好过,你看看我们现在,你是要把我们逼上绝路啊!” 沈源钟一把推开她,脸上愤愤不平,“谁知道那死丫头会这么绝情?现在你来怪我?平常你怎么不多去走动走动?大嫂能放得下身段你怎么不学学?这种事难道还要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来教你?” “分明是你让我少跟沈家多来往!说什么怕三皇子殿下猜忌,你现在全都怪到我身上,你还是个男人吗?” 两人就在宅子门口撕打起来,来来往往的行人偶尔停下看个热闹,旁边居然还有好心人给他们解说。 “也姓沈,把女儿送到三皇子府想换取荣华富贵,看着女儿快要被打死都不在乎,还是德贤公主将人救了下来恩将仇报,想要污蔑公主,那些铺子看不过眼,也是他们活该。” 没人同情他们,德贤公主的名声在晏城好得很,是大善人,活菩萨,这样的女子还有人要污蔑,还居然是亲戚,简直罪加一等。 沈鸾得知他们的处境并不在意,沅申那边就又憋屈了一回。 “他们是蠢材吗?连自己女儿都管不好?还活着做什么?” 沅申牙齿咬的咯吱作响,脸颊的肌肉都在颤动,“沈玲这个疯女人,她没死成,倒是留下了祸害!你去让人给她送个消息,就说我要见她。” 上一次就是,一个妾室的名分就能让她欣喜若狂,对付沈玲这样的人,沅申知道该怎么做,就是可惜了,要浪费自己身边一个侧妃的名额。 不过等她回到自己身边,沅申一定会让沈玲好好感受一下自己的怒气,这一次,一定会让她,永世难忘! 沅申的人来到沈家,沈鸾依旧没有拦着,顺顺利利地让沈玲收到了消息。 沈玲低头,看着手里那封书信,上面的字居然真的是沅申亲笔,字字句句里都带着悔意,仿佛他又变成了当初令自己全然倾慕的翩翩君子。 沈鸾静静地看着她,她不太清楚沈玲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若沈玲真的被这封信打动其实也不奇怪,但如果真是那样,沈鸾就放弃了。 过了许久,沈玲才抬起头来,布满了烫痕的手指夹着那封信,直接在身边的灯盏里点着,看着它一点点被火焰吞噬,燃尽。 火苗灼到了沈玲的指尖她也没放手,吓了沈鸾一跳,赶紧让人去给她拿药。 沈玲神经质地笑起来,“吓着三妹妹了?这算什么,在三皇子府的时候,比这个可怕的时候比比皆是,我都已经习惯了。” 她来回翻看自己伤痕累累的手,“烧得通红的铜珠让我捧着,捧不住便是别的惩罚,不过一点火焰而已,不痛不痒。” 沈鸾听着都觉得毛骨悚然,沈玲又笑起来,“是不是很可笑,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觉得只要给我一点甜头我就会不计前嫌,三妹妹,你说在沅申的心里,是不是所有人都蠢笨如猪,就他一个聪明的?” “也是有这个可能的,毕竟真正愚蠢的人想象不到其他人会比他聪明。” 沈玲笑的前仰后合,“三妹妹如今可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喜欢你这样的,比你从前被沈玥耍得团团转要有趣得多。” “谢谢?” 沈玲乐的眼泪都笑出来,随手擦干,眼里又阴沉下去,“三皇子要见我,我一介平民怎能拒绝?三妹妹,有件事你一定很乐意做” 沈玲应下了相见,在沅申的意料之内,他不屑地扬起笑容,“果然女人就 是蠢,随便给点饵就能上钩,她是什么样的德性我清楚得很。” 沅申还是做了些准备,选了沈玲会喜欢的衣衫,还特意给她准备了礼物,当然这些,沅申已经想好等人回到他手心里,会一样一样跟沈玲算回来。 地方是沈玲定的,她的回信里仍旧透着怯意,沅申大方地满足她,选定的地方他没意见,那其实是自己名下的一个私人庄子,隐秘得很。 就算里面死一两个人,也不会有别人知道。 到了那一日,沅申低调出府,隐了行踪去了庄子里。 沈玲已经先一步到了,坐在一间暖房里等他。 沅申进屋见到的是沈玲的背影,纤弱瘦小,头上没什么发饰,只簪了一支光洁的翠玉发簪。 沅申调整好自己的语气,声音里满含深情地唤她,“玲玲。” 沈玲听见,缓缓地转过身,沅申看清楚她的脸之后倒抽了一口冷气,也太丑了! 脸跟碎了一半似的,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被亵渎了,沅申心态有点崩,就这样还要浪费自己一个侧妃的名分,他也太倒霉了! 沅申强行稳住心态,笑容微微有些勉强,“玲玲,好久不见。” 沈玲嘴角咧开,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她脸上表情越大,那道伤疤就显得越发可怕,让沅申忍不住目光闪避。 “三皇子殿下,好久不见,您能来见我,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沈玲雀跃的语气拉回沅申的理智,让他想起来今儿是来做什么的。 沅申声音温柔,“这阵子,你受委屈了,我也是觉得你心里惦记妹妹,所以才送你去沈鸾那儿,如今,我来接你回去。” 沈玲在心里惊奇得不得了,真有人能不要脸成这样,她可算是长了见识。 “殿下,我不敢” 沈玲用帕子遮住半边脸,怕自己眼里的唾弃会泄漏出去,“我变得如此丑陋不堪,如何还有颜面回到三皇子身边。” “我不嫌弃你,从前是我对你太过严厉,只是那也是为了你好,往后我会好好对你,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嫌弃。” 沈玲轻轻眨着眼睛,“殿下忘了吗,我脸上这道伤,是你亲手划的,你让我跪在碎瓷片上,头上顶着一只盛满了滚油的碗,我真的撑不住了摔倒,你便生气拿瓷片划过来,殿下,我真的好痛” 沈玲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殿下在外人面前不是温文尔雅的吗,为何在我面前,却如同一只恶鬼一般?” 沅申皱眉,“说了我以后不会那样,我今日来,就是接你回去的,做为补偿,你会成为我的侧妃。” 他等着看沈玲受宠若惊,侧妃,那不是她一直以来心里期盼的吗,再多的伤痛能换一个侧妃,也是值得的不是? 沈玲果然露出震惊的表情来,“三殿下,您要用侧妃来补偿我?” “不错,从前种种就当一笔勾销,往后你在我府里就是侧妃,以你的家世虽说有些高攀了,但这是我的诚意。” 沈玲再也没忍住,嘲弄的笑容从唇间溢出,“这么说,我还要感恩戴德地感激殿下您,诚惶诚恐兴高采烈地跟您回府,再继续承受非人的虐待?” 沅申的表情凝固,“你什么意思?” “殿下不是素来是个聪明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我如今的模样哪里值得您用侧妃的身份接回去?对您而言未免也太不划算了。” 沈玲眉头微微上挑,“殿下图什么呢?莫不是近来晏城的传言让您慌了?都是您亲手做的事,你怕什么?” “一阵子不见,你好像变得我都要不认识了?” 沈玲朝着沅申娇笑,“我险些被殿下凌虐致死,要还跟以前一样,这些伤岂不是白受了。” 沅申此刻心里明白,想要将沈玲糊弄回去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我就直说了,给你侧妃的名分,你就老实一点,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很好?” 他脸上扬起浅笑,“你刚来府里的时候,我们不是很好吗,你难道不怀念?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以后还会有什么出路?也只有我,愿意让你做我的侧妃,愿意给你一个容身之处。” 沈玲淡漠地看着他,“三殿下是要用侧妃的名分笼络我,让我隐瞒下你残暴不仁的行为?沅申,你是不是觉得侧妃的位置对我来说是天大的施舍?” 第303章 别惹女人 “那你想要什么?王妃?别做梦了!” “三皇子息怒,我区区一个小女子自然也不会不自量力,我怎么会惦记王妃的位置呢。” 沅申眼神冷冽下来,“那你到底要什么?” 沈玲眼睛轻轻弯下来,她紧紧地盯着沅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要让世人看清你的真面目,让你做的事情无所遁形,纵然不能伤你根本,也要咬下一块血肉来,我便是死都甘愿。” “你这个疯婆子!你好歹毒的心肠!” 沈玲乐得直笑,“三皇子可真有意思,我不过要把你做的事情公之于众便是歹毒,那么做了这些的你呢?身为皇子草菅人命,以施虐为乐,心狠手辣,残暴不仁!还企图笼络我将真相隐瞒,三皇子就不歹毒了吗?” 沈玲的话让沅申气血上涌,一点点将他的理智啃噬干净,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撩拨他暴虐的神经。 “三皇子身为皇子,无法以身作则,仁爱百姓,手段阴狠毒辣,令人发指!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让大家都看看,你这样的皇子,可能担负大任!” 沅申眼睛变得猩红,眼里杀意四起,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个女人,今日必须死在这里! 他奋起朝沈玲扑过去,双手死死地掐住沈玲的脖子,眼中狰狞可怕,“那你就去死吧!我杀了你谁又会说什么?我还是国朝的皇子,而你,只能曝尸荒野!” 沈玲眼珠子往外凸出,脸迅速发紫,可她的嘴角居然是微微上扬的。 “呵呵呵” 诡异的笑声越发刺激到沅申,让他如同一只野兽,用力加重着手里的力气,像是要生生将沈玲的脖子掐断。 “住手!” 中气十足的喝声伴随着一股力气,沅申被人强行拉开,沈玲劫后余生,匍匐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 “谁敢拦我?” 沅申目光涣散,他必须要杀了沈玲,杀一个女人对他来说算什么? “三皇子,你的所为实在令人不耻,老臣看着着实痛心啊!” 沅申渐渐回神,看清楚面前的几张脸孔,心如同瞬间坠入冰窖。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这几人沅申都认识,朝中老臣,在朝堂上极有地位,都是陪着父皇稳固朝堂一路走过来的。 特别的是,这几位老臣对立储一事一向没有偏向,他们自成一派,只忠心于皇上,凡事对事不对人,因此在朝中有着很重的话语权,皇上对他们也十分信任。 沅申曾经生出过想要拉拢的心思,然而几次碰壁之后,他也就歇了想法,这些老顽固冥顽不灵,不过他们不肯归顺自己,也不会偏颇沅凌,沅申对此也没放在心上。 “仇老,这c这是个误会” 沅申下意识想解释,这几人顽固的令人头疼,若是他们去父皇那里参自己一本 仇大人摇了摇手,他们还不至于老到耳聋眼瞎的地步。 沈玲脖子上触目惊心的淤痕,她脸上那道狰狞可怕的伤疤,她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大大小小让人心寒的伤痕,还有刚刚,他们在隔壁说的话,要说是误会,除非他们也丧失了良心。 “三皇子,老夫也算是看着您长大的,实在没想到你会变成如今的样子,身为皇子更应当严于律己,宽厚待人,你都做了些什么?” 此事,见证的人并不止一个,想要装作没看见也是不成的。 沅申眼睁睁看着他们痛心疾首地离开,身体里血都凉了。 他还在自省期,父皇因为平乱一事还没原谅他,若这事又让父皇知晓 沅申瞬间颓然,有种大势已去的绝望。 怎么了吗?不就是一个女人?他从前生生打死的还少吗?怎么这一次就搞得好像自己理亏一样?他可是皇子!这种微不足道的女人死几个又如何? 她们生下来,不就是供人玩乐,传宗接代的吗? “呵呵呵” 仍在地上的沈玲艰难地撑起身子,发出沙哑的笑声来。 沅申目光转过去,在她脸上,看到了痛快的表情。 “三皇子还是不够了解我,我虽蠢笨,但有一样,便是说到做到,我说了,要让殿下所为让世人知晓,便是让我去死,我也会做到。” 其他一切她都不在乎,什么名声后路,她还有吗? 沅申眼睛血红,只是在他又要动手之前,钟宁出现,将沈玲从地上拎起来护到身后。 “是沈鸾是她在算计我?” 沈玲从钟宁身后探出个脑袋,“殿下为何不觉得是我的主意?我清醒的时候也是有点聪明的。” 钟宁抿了抿嘴唇将她的脑袋又塞回去,冷着脸看向沅申,“三皇子话说完了,我们就先告辞。” “谁准你们离开?” 钟宁面不改色,“我们要走,殿下能拦得住?” 沈玲在钟宁背后出声,“殿下也是可以试试的,我还没见过钟大哥打皇子呢。” 钟宁:“” 脖子都戴了个紫圈儿,差点没气的人能不能老实点? 沅申自然是拦不住钟宁的,让他顺利地带着沈玲离开,回到沈家,沈玲居然兴头足得很。 “这种感觉可真好,能让沅申那个败类吃瘪,我简直要痛快的上天!” 沈鸾站在一旁语气凉凉,“苏大夫,你给沈玲说一下她之前离死有多近。” 苏白叹了口气,“一步之遥,要是钟宁再慢点儿,三皇子就是松开手也救不回来了。” “那不是有钟大哥在吗?沈鸾你是没看到,钟宁在沅申面前可牛气了,看得我心血澎湃,能不把沅申放在眼里的人,都是神人!” 沈鸾往院子外看了一眼,钟宁可不就是神人嘛,他不是不把沅申放在眼里,他是除了自己谁都不放在眼里。 “这伤又要养一阵子,短时间是不好见人了,你就好好养着,沅申那儿有什么消息,我让人给你送来解闷。” 沈玲眯着眼睛笑得欢实,正合她心意! 沅申回去皇子府之后就开始心神不宁,一会儿一个想法想着该如何善后。 “先让人去他们府里说项,软的不成就来硬的,我毕竟是皇子!何错之有?他们若是小题大做,这笔账我必然会记下。” “不成,还是从他们身边的人入手,是人就有软肋,只要抓住了,他们也就不敢胡说什么。” “派人去盯紧了,看看沅凌那边有没有人去接近,最好有把柄落在我手里,他们说的话自然也没人相信!” 沅申在府里团团转,沅凌那边却是一派宁静。 “这招谁想出来的?能让那几位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在隔壁,简直神了。” 沅凌叹为观止,那几位可不是好相请的,尤其只要跟皇子有一点关系,他们避之不及,这次居然就给做成了?关键那个庄子还与沅申有关系,若非如此,沅申也不敢毫无遮拦。 秦戈手里拿了个木头也不知道在雕什么,低头吹了吹木屑,“沈文韶想的法子,啧啧我这辈子没佩服过谁,他算一个。” 此人就跟妖孽似的,但凡想做的事没有不成功过,还小心眼,还记仇,还宠妹狂魔,一丁点儿关于沈鸾的坏话都听不得,听到了就给你暗地里使绊子,就问你怕不怕? 沅凌乐的笑出声音,“如此说来,往后若是对沈鸾不好,后果很严重?” 秦戈抽空抬头瞥了他一眼,“我若真辜负了沈鸾,不说沈文韶,你能坐视不理?” 沅凌脸上的笑容减淡,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你都知道了?” “不是你让我查的吗?该知道都知道了。” 秦戈停顿了一下,“阿鸾也知道了。” “你说什么?” 沅凌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会知道?你告诉她的?” “你看我像闲的吗?这事儿她知道只会平添困扰,我舍得?” 秦戈停下手,从旁边拿了一条帕子擦手,一边擦一边说,“萧然也是知道的,但他应是能保守秘密,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沅凌呆呆地坐下发愣,他是怎么想的?他也想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想才对。 知道沈鸾有可能是母妃的女儿,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知道母妃在入宫前已经成了亲,知道母妃当初嫁的人,是东平郡王! 那个以谋反罪名整个消失的东平郡王! 饶是沅凌内心比表面上稳重数倍,他也有点承受不住。 难怪母妃素来对父皇总是淡淡的,难怪母妃每年总有那么几日情绪低落到容易失控。 在他记忆里,母妃甚至会痴痴地看着一把尖锐的剪子出神,眼里的迷茫和渴望是他无法理解的。 沅凌猜想,母妃当初没有去拿那把剪子的缘故,会不会就是因为心里惦记着尚活在世上的女儿? “此事,我没有想法,也不打算公之于众。” 沅凌声音清冷平静,“如今这样,是最好的,母妃能时不时地知道沈鸾是否安好,沈鸾在沈家是备受宠爱的三姑娘,往后她嫁给你了,只要她开开心心,就是对母妃最好的慰藉。” 更多请收 藏【bz】! 第304章 你,是我妹妹 秦戈沉声,“就这样?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不想知道?” “不想我也还没那个能耐。” 谋反的罪名不同于其他,皇上既然定了罪,却又将东平郡王妃接入宫中,母妃的性子必然是不愿的,所以其中究竟有什么,沅凌连猜都不敢猜。 秦戈眼睑垂下,“如此甚好。” 他喝了几口水,重新开始雕琢木头,“沅申此次必然伤筋动骨,那几位阁老最是瞧不上目无王法恃强凌弱,趁此机会让沅申彻底没了盼头,我也就安心了,省的他总是惦记沈家。” 沅凌白了他一眼,“秦大哥你雕的什么玩意?给舒舒的?” “舒舒可瞧不上我的手艺,也不知道谁从哪儿弄来个浑身关节都会活动的洋玩意,天天摆弄着爱不释手,我雕出来的东西哪儿比得上?” 沅凌不着痕迹地摸了摸鼻尖,秦戈手中的木雕逐渐成型,是个憨态可掬的木头娃娃。 从前射箭赢过一个,如今怕是旧了,他亲手雕一个拿去换! 沅申的不羁行径还是被捅到皇上的面前。 沈玲好歹是沈家二房的嫡女,如今有德贤公主照料着,去探病的人不少,个个都会被沈玲的样子吓到。 沅申无故凌虐属实,沈源修当年为了朝廷客死他乡,皇上当众承诺会善待沈家后人,如今却被三皇子作践得惨不忍睹。 那一张张折子仿佛在打皇上的脸,让他气的险些厥过去。 三皇子失德,皇上严厉责备,封王分府,算是绝了他成为储君的可能。 消息一出,沈鸾通体畅快,只恨不能亲眼看到沅申惨败的样子,一定很令人舒畅。 沈文韶瞧见她喜形于色的脸,忍不住皱眉,“就这么高兴?再如何他也是个王爷,依然可以兴风作浪。” “那不一样。” 沈鸾开心得摇头晃脑,“王爷那也是得守规矩的,只要有人能制得住他,我就不怕。” 就怕他真做了皇上,呜呼,大家一起玩完。 现在只是个王爷,呵呵,她还是公主呢,谁怕谁? 沈文韶瞧她这兴奋劲儿一时半会儿是收不住,也不说她,就由着她傻乐,顺便让小厮去拿了两幅画给她看。 沈鸾认真地鉴赏了半天,“好画!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这位大师的画作有些熟悉的感觉?难道我之前收藏过?” “嗯。” “真的假的?可我收藏的画作也不多呀。” 沈鸾绞尽脑汁回忆,哪一幅她也对不上,但真的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是她飘了? “就挂在你书房里,这画是谢谦所作。” 沈鸾猛地睁大眼睛,“谢谦表哥?” 再去看画,这次就很明显了,确实是谢谦的风格。 “天哪,谢谦表哥如今这般厉害?” “这两幅是他给你送来了,听闻了你被封公主,特意给你画的,你若是留心,如今在晏城他的画作异常受欢迎,构思精巧,画风细腻,尤其是一些女子,生生将他的画作抬高了档次,想要收藏一幅都不容易。” 谢谦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不敢将才华展露在众人面前的年轻人,沈鸾收到过几封他的来信,字里行间都慢慢透露着自信。 “另外长公主居然也对他的画作很是欣赏,谢谦以你的名义送去了两幅画,下回若是长公主问起来,心里有些数。” 沈鸾呆住,手里两幅画作用色柔缓轻盈,线条流畅精巧,她一看就喜欢,这是谢谦特意给她画的。 当年那个连说话都不利索的小哥哥,如今已经成了声名鹊起的大家,真是不可思议又情理之中。 在沈文韶这里消磨一会儿工夫,沈鸾开开心心地抱着画离开,让人去准备席面。 沅申无缘储君这么值得庆祝的事情不乐呵一下说得过去吗? 沈家的家宴过几日就会开一次,特别稀松平常,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 这次的家宴因着沈鸾格外高兴,因此让灶房准备得丰盛一些,还特意为祖母准备了半桌子的斋菜。 到了晚上沈家一块儿聚集厅堂,沈老夫人坐在上首,金氏陪着,家里的孩子们统统围坐一圈,连沈玲都遮着面纱坐在角落里。 这种好日子怎么少得了她? 刘小昭面前的菜色都是清淡不油腻的,还有几道专门给她做的药膳,她朝沈鸾感激地笑笑,沈鸾回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仿佛能驱散任何阴霾。 一家人围坐在一块儿说说笑笑,沈老夫人跟着他们乐呵了一阵回去院子休息,金氏也多喝了几杯,回屋醒酒去,于是厅堂里只剩下小一辈。 少了拘束,大家说话都更自在了一些。 “三妹妹,我敬你一杯。” 沈玲端着酒杯走到沈鸾面前,二话不说撩开面纱一饮而尽。 “多的话我也不会说,说了大概你也不爱听,人要聪明起来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但这杯酒我是要敬你的。” 沈玲瞧着似乎大彻大悟,就跟当年重新睁开眼睛的沈鸾一样,区别是,前世的沈鸾没有那个清醒的机会。 沈鸾拿起酒杯仰头喝下,“二姐姐往后的日子还长,要活成什么样,全凭你一念之间。” 沈玲没说话,又坐了回去,日子是长的,长的像是看不到尽头,她想活成什么样,她自己都不知道。 沈玲的举动仿佛开启了某个闸门,林婵月也端着酒杯过来敬她。 “阿鸾,我说什么感激的话都不足以表示我的心意,我来晏城最大的收获便是结识了你。” 林婵月看着娇娇弱弱温温柔柔,然而人毕竟从小在甘州长大,沈鸾目瞪口呆看着她连敬自己三杯,喝的一滴不剩。 这是来敬酒还是来灌酒的? 林婵月三杯酒下肚,面不改色,语气仍旧温柔,“这是我的心意,你不必喝这么多。” “那怎么行。” 沈鸾今儿高兴,莫名的胜负欲就上头了,也抓着杯子喝了三杯,等沈文韶发现的时候,她第三杯酒刚咽下去。 沈文韶:“” 乐极生悲了解一下? 沈鸾喝了几杯酒,顿时有种自己千杯不醉的错觉来,自个儿拿着杯子开始找人敬酒。 “小昭妹妹,我敬你一杯。” 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喝了一杯酒,理智短暂地恢复了一阵,“哦,不行,你不能喝酒,小昭妹妹喝果露,食肆的秘方酿出来的,特别好喝。” 沈鸾笑得能掐出蜜来,蹦蹦跳跳又跑到沈文韶面前,“哥,我敬你一杯。” 沈文韶抬手捏住她手里的杯子,沉声道,“你觉得自己还能继续喝吗?” 沈鸾理直气壮地点头,“我觉得能。” 只要自己喝醉了,什么都不怕。 她拽了几下杯子发现拽不动,嘟嘟囔囔地小声埋怨,“哥你松手,我抢不过你” 沈文韶叹了口气放开手,这次又去拿她的酒壶,“不能喝了,醉了明儿头疼。” “我不。” 沈鸾鼓着脸颊,眼底下已经染了淡粉色的红晕,“我就想喝,头疼的话头疼的话” 她皱着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一样,讨好地朝沈文韶笑得人畜无害,“头疼的话哥你给我揉揉,小时候我发热头疼你都会给我揉的。” 沈鸾觉得自己真聪明,从沈文韶手里把酒壶抢过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下是完全不清醒了。 若是正常的沈鸾,沈文韶还能跟她讲道理,还能拿哥哥的威严镇住她。 但沈鸾一旦喝醉,沈文韶就全无办法,面对开始胡搅蛮缠的妹妹,旁人眼中不苟言笑拒人千里的沈大人,就只能无止尽地妥协。 “哥外面月亮好好看哦。” 沈鸾被夺走了酒,呆呆地拽着沈文韶的袖子,伸出白白细细的手指指着窗外月亮,“我想要。” “好,一会儿给你摘,先回屋休息。” “我不。” 沈鸾脑子晕晕乎乎的,觉得天地都在旋转,一圈一圈转得她眼晕。 “哥你让桌子别转了” “嗯,不准转了,好了我们回去?” “那你背我。” 沈文韶:“” 沈鸾嘴扁下来,委屈地皱着鼻子,“是不是嫌我胖了?小时候哥哥都背我的,我以后不吃饭了” 沈文韶任命地当着一屋子下人,和林婵月刘小昭沈玲的面在沈鸾面前蹲下。 沈鸾开开心心地扑上去,头靠在沈文韶的肩上。 “有哥哥真好。” 她闭上眼睛,感觉沈文韶将她背起来往外走。 晚上的风驱散了白日里的闷热,沈鸾搂着沈文韶的脖子,心脏处一阵安心。 “我是沈家三姑娘,我有母亲,有哥哥。” 沈文韶无奈地听着她在自己脖子后面碎碎念。 “我不是别人的女儿,不是,不是被换过来的” 沈鸾声音渐渐带起了哭腔,温热的气息轻轻喷吐在沈文韶后面,夹着淡淡的酒香。 沈文韶脚步放慢,英挺的 眉头皱了起来,她在说什么? “哥我不要做别人家的孩子呜” “当然不会,你是沈家三姑娘,是我妹妹。” “真的?” “真的。” “那我们拉钩!” “我背着你呢,哪儿有手空得出来。” “你骗我呜呜呜” “拉,现在就拉。” 第305章 我很羡慕 沈鸾醉酒就只有刚醉的时候会闹那么一场,等睡着了又会特别乖巧,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文韶将她安顿好,看着她抱着被子睡得香甜,眼睛慢慢地眯起来。 沈鸾刚刚的醉话让他忽然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前阵子沈鸾就变得不对劲,对家里每一个人都特别地粘,也是从那会儿开始,沈鸾偶尔会露出患得患失的表情。 有什么她知道自己却不知道的事,沈文韶原本觉得小姑娘有些自己的心事也不是坏事,不过如今,他认为有必要弄弄清楚,沈鸾瞒着他的是什么事。 厅堂里,沈玲已经回去了,林婵月和刘小昭在沈文韶背着沈鸾离开后,都有些不敢置信。 “阿鸾总跟我说沈大哥为人十分严厉,没想到跟她说的不一样。” 林婵月叹为观止,沈鸾这么折腾沈文韶都由着她,这个哥哥未免也太好说话了。 刘小昭带着浅笑,“沈大哥对沈姐姐很好的,便是严厉也是为了她好。” 只是沈文韶对沈鸾的纵容,远远超出她的预想。 林婵月酒量很好,自斟自饮着,“我挺羡慕阿鸾的,有这样一个哥哥,我家里的兄长跟我说话都硬邦邦的。” “我也羡慕” 刘小昭垂下头,眼前杯中酒液轻晃,她特别特别羡慕 沈鸾一觉睡到第二日晌午,坐在床上脑门隐隐作痛。 一旁紫烟端着醒酒汤等着呢,“姑娘赶紧趁热喝了,头疼了吧?让您昨个儿非要喝酒,文韶少爷拦着都不成,还非要他给您倒酒,我在旁边看得哟,心惊胆战的。” 沈鸾脸色一僵,木然地扭头,“我昨个儿这么作死呢?” 紫烟沉痛地点头,沈鸾倒抽一口气,“你怎么也不拦着我?” “文韶少爷都拦不住,我哪儿有办法姑娘真的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沈鸾:“” 不,她好像,断断续续地想起来了 自己拿着个杯子怼到哥哥面前,让他陪自己喝酒,还要他亲手倒,不倒就哭的那种 她酒品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差? 昨个儿零零碎碎的片段一点点重新回到沈鸾的脑海里,她趴在沈文韶背上哼唧,非要跟人拉钩,不拉就要往下跳。 最后沈文韶单手托着她总算是拉上,沈鸾特别开心地搂着他的脖子不放,说哥哥答应了就不能反悔,这辈子都是她的哥哥 沈鸾拿着醒酒汤的手在发抖,自己在干什么?是不是保守秘密憋得太辛苦,趁着酒醉之时瞎说一气?哥哥会不会从中听出什么来? “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还难受?要不我去请大夫来给您瞧瞧?” “不用。” 沈鸾仰头一口气喝光了醒酒汤,碗往紫烟手里一塞,赶紧下床穿鞋子,“哥哥今儿在家是吧?出门了吗?” 紫烟急急忙忙放下碗,去给沈鸾拿衣衫,“少爷在家呀,昨个儿姑娘不是还说,因为少爷今儿在家所以才设的家宴?” 在家就好。 沈鸾这会儿心特别不安定,哥哥何等聪明的人,就算自己喝多了说的是醉话,没准儿也会让哥哥生出什么猜测来。 她得赶紧去旁敲侧击一下,把自个儿昨天的失态给抹平。 沈鸾以最快速度收拾好自己,饭都来不及吃就跑去沈文韶那儿。 一进屋,见沈文韶身上穿的衣服愣了一下,“哥,你要出门?” 沈文韶看着她微微皱眉,“醒了?头疼不疼?” “一点点不碍事儿,哥你今儿不在家里休息呀。” 沈文韶朝她招招手,沈鸾乖乖地走过去,被他按坐在椅子上,他则走到她身后,轻轻摁着沈鸾的额角给她揉起来。 沈鸾的肩膀一点点放松,嘴角悄悄扬起,她记得自己小时候身子不大好,经常生病,一病就发热,脑袋涨涨的疼,那会儿年纪小不懂事,有一点不舒服就哭哭啼啼哼唧,金氏怎么哄都不成。 只有沈文韶给她揉额角能缓和一点,那会儿沈鸾就觉得哥哥身上好像有一种能让人冷静下来的神奇力量,所以后来只要她一头疼难受,就往沈文韶这里跑,等再长大一些,被沈玥带的偏离了观念,才渐渐跟沈文韶疏远起来。 沈鸾脑袋隐隐的胀痛舒缓了许多,声音软乎乎地道歉,“哥,我昨天不该喝那么多酒,给你添麻烦了。” “呵。” 沈鸾:“” 行,她理亏。 “我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这是第几次保证了?” 沈鸾一呆,居然认真开始回想,好像还真有好几次了? 沈文韶给她按了一会儿就走到沈鸾面前,“别的我不管你,记得在外面的时候就不要碰酒了,在家里丢丢人没什么。” “哦” 沈鸾乖巧地应下,沈文韶看看天色,“我还要出去一趟,你回去吧。” 沈鸾这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但是看样子好像没什么开口的机会,她怏怏地站起来,忽然肚子一阵咕噜声,声音还不小。 沈文韶疑惑地看她,“早上起来还没吃东西?” 沈鸾脸微红,这下是真的丢人了,“没c没来得及” 沈文韶盯着她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这么急着来找我认错?有些不像你呢。” 沈鸾微囧,打算放弃辩驳回去先吃点东西的时候,听见沈文韶扬声让人去灶上取些吃的东西来。 “哥,你不是要出去吗?” 沈文韶在椅子上坐下,“让他等一等也无妨。” 沈鸾心中惊异,这倒是奇了,哥哥即便在晏城朝中很有些身份,却从不会故意摆架子,他今儿要见的是什么人? 东西端上来,沈鸾真的饿坏了,在自己哥哥这儿也不必顾及形象,美美地吃了一顿。 等她吃完,才笑眯眯地送沈文韶出府,心满意足地跟他挥手。 “算了,哥哥大概也没当回事,我要是刻意去问了可能反而会引起他的注意。” 沈鸾觉得一个早上哥哥都并无异常,那这件事最好就当做没发生过,心里顿时轻了下来。 不多时,沈文韶在秦戈对面坐下,口中说着歉意的话,只是表情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抱歉来迟了,秦大人不介意吧?” 秦戈脸上笑容如沐春风,“不介意,沈大人这么急着见我,可是有什么事儿?” 沈文韶微微点头,“确实有事。” 他眉头轻轻皱起来,脸上罕见地浮现出棘手的表情,犹豫再三,才轻声开口,“沈鸾的身世,你是不是知道了?” 秦戈心中猛地一跳,然而他的脸上却摆出疑惑的样子,像是没听懂沈文韶说的意思。 按着沈鸾的性子,她应该不会将身世告诉沈文韶,她并不想打破如今的平静,那么沈文韶是怎么知道的? 听他的语气他似乎完全知道了真相,只是在犹豫要不要跟自己说,那如果他并不知道呢?或是只捕风捉影到了一些,那这句话,就是在诈他。 “阿鸾的身世?沈大人莫不是查到了阿鸾父母当年的意外?说起来她之前好像就在委托萧然调查此事,不过并没有告诉我这事儿是否有了结果。” 沈文韶轻轻笑了起来,“你还真是谨慎,怎么你觉得你都知道的事情,阿鸾会瞒着我?她对我藏不住心思,你对我这么防备,倒不如好好商议一下该如何应对。” 秦戈眼中迷惑更甚,不论沈文韶说什么,他都能将话题绕开,心底越来越确认,这人果然就是诈他的,他从头到尾就没挑明沈鸾的身世究竟是什么。 想来应是察觉了蛛丝马迹,来找自己求证来了。 沈文韶到最后都表示的很遗憾,“既然你不清楚,约莫阿鸾也是不想告诉你,我也就不多这个话,等什么时候阿鸾自己愿意了,她自然会跟你说,今日先告辞了。” 秦戈:“” 这是最后都不忘给自己埋个不痛快,这位沈大人对自己的偏见有点深远,外面盛传的宠妹狂魔果然名副其实。 等沈文韶走后,秦戈才喘了口气,此事至少不能从他这里让沈文韶知道,虽说沈文韶对沈鸾护的很紧,但那都是在阿鸾是他妹妹的基础上。 若是沈文韶知道阿鸾不是他妹妹,以他的性子会出现什么样的事,秦戈还真猜不到,他不敢冒险。 秦戈缓过来之后,多了一个心眼,让人去给萧然送了封信,信里说沈文韶有可能这几日会去找他,让他防范一些,沈鸾的身世,最好还是让沈鸾自己决定要不要跟沈文韶说。 半日后,从萧然那里来了回信,秦戈扫了一眼头就开始疼。 谁能想到沈文韶从他这儿离开后马不停蹄地就去找了萧然,萧然信中还很感叹,说有沈文韶一块儿给阿鸾保守秘密,心里会踏实一些。 “踏实什么呀踏实” 秦戈望天叹气,“果然是才来晏城没几年,对沈文韶认识不足够,罢了,至少他不管如何应该也不会伤害阿鸾才是” 沈文韶顺利从萧然口中套出了消息,回府之后,脸上一直都没有表情,院子里的下人甚至不敢接近他。 天才本站地址:xdd。新小说网址: xdd 第307章 想要成为他生命里,重要的人 “林姑娘喜欢什么你就做什么,你的问题是总觉得林姑娘是你的物件儿,盲目自信她不会离你太远,你说的话她一定会听,也许曾经是这样,但现在不是。” “你首先得尊重她,让她的视线重新看向你,你再想别的,她与赵汨兴趣相投能聊到一块儿去,你跟她从小一起长大难道还比不过赵汨了解她?” 秦戈言尽于此,拍拍萧然让他好好想想,出门一溜烟往沈府去了。 他打听好今日沈文韶不在府上,见着了沈鸾眼睛笑的都放光。 “好几日没见着你了,你总要陪林姑娘出去散心,那我呢” 秦戈语气有些委屈,沈鸾忽闪着漂亮的眼睛,“我们秦将军如今可是炙手可热的大红人,哪儿轮得到我作陪?让我想想,昨个儿是不是还去赴宴了?听闻还有哪家姑娘在您面前不小心崴了脚,秦将军可安然将人送回去了?” 秦戈眼睛更亮,“知道得这么清楚,特意去打听我的事儿?” “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沈鸾伸出手在秦戈胸前用力戳了戳,“麻烦你对自己的地位有些自觉,与你有关的事情还需要我去打听,满晏城的人都会知道。” “可我就只想让你一个人知道,昨日的宴请我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本来想找你来着,被一些事情给耽搁了。” 秦戈捉住沈鸾的手抓在掌心,“崴脚的事情我得解释一下,我也没注意,看到的时候她已经摔倒了,不过我也不能当做没瞧见是不是?因此让人去请了主家来处理,为了避嫌,我都站在远处树荫里陪着的,离她可远了。” 沈鸾愕然,“那,那位姑娘呢?就在太阳底下晒着?” 秦戈耸耸肩膀,“她身边‘刚巧’没有下人在,又‘刚巧’摔倒在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要我说她还是考虑得不够周详,怎么也得等我走到树荫底下再崴脚,你说是不是?” 沈鸾:“” 突然有点同情那位姑娘是怎么回事?但她踮起脚拍拍秦戈的肩膀,“秦大人果然刚正不阿,正人君子,令人佩服。” 秦戈被她夸得通体舒畅,又听她说,“就是下次让小厮给人姑娘撑把伞遮遮阳就更好了,小姑娘也没做什么说不过去的事儿,就是芳心萌动罢了,对秦将军芳心萌动,能理解。” 秦戈心情更好,捏着她软软的手,“怎么理解的?你也跟我说说?” 沈鸾每回与秦戈见面其实都没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就瞎聊,然而每次都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好像也没说几句话,居然过了那么久,这合理吗? “对了,你最近见着了萧然没有?上回看壁画的时候萧然突然冲出来,一番话说得婵月回来好几日情绪都不高,气得我啊他怎么回事儿?” 沈鸾从前只觉得萧然在情感上略略薄弱,如今一看,简直可用“废物”来形容,做的每一件事都能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也是奇才。 “我刚见过他,林姑娘那儿你也稍稍开解开解,萧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只不过太过迟钝,心里着急却束手无策比苏白还不如,我也是大开眼界。”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齐刷刷地叹了口气,要等萧然开了窍,恐怕还有些时日 “刘姑娘如今病症如何?苏白说明日会来府里给她复诊。” 提到刘小昭,沈鸾的情绪立刻低下去,过了会儿才喃喃道,“小昭的情况时好时坏,可看得出她发病的次数变多了,也严重了许多,之前开的方子好像都没那么有效。” 连金氏都察觉出异样,偷偷来问沈鸾刘小昭的病情是不是加重了。 “小昭素来是个不喜欢别人担心她的性子,我也就没跟母亲说,可这样下去也瞒不住,我每日都会去陪她,问她有什么想做的事,只是她一直都说没有。” 沈鸾不想让悲伤充斥着刘小昭最后的生命,因此想着法儿让小昭每一日都感受到新奇和开心,小昭也很领情,每次都发自内心地高兴和感激,但沈鸾总觉得不够。 她总觉得,小昭开心的笑颜依旧被伤感笼罩着,她毫无办法。 跟秦戈倾诉之后,沈鸾心里舒服多了,她舒展着双臂给自己鼓劲,“我得振作,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万一事情有转机呢?我不会放弃的!” 沈鸾元气满满的脸上散发着夺目的光彩,时时刻刻亮闪闪的眼睛漂亮得让秦戈很想凑上去亲一下。 “我们阿鸾最厉害!” 沈鸾又去看刘小昭,还给她带了一束颜色特别绚烂的花。 “找个好看的瓶子插起来放在窗子下面,小昭 一扭头就能看到。” 她将花交给紫烟去处理,沈鸾在刘小昭床边坐下,“今日好些了吗?也是我不好,想着办家宴却没顾及到你的身子,该早些让人送你回屋才是。” 刘小昭笑着摇头,“怎么是沈姐姐的错?是我自己不争气,吹着点风就受不住,让沈姐姐担心了。” “你别总跟我这么客气,咱们如今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必那么客气。” 沈鸾陪刘小昭说话,说院子里开了好些花,暖房也送了许多精心培植的名贵花朵到各个院子,等小昭稍稍好一些她们就一块儿去外面赏花。 刘小昭面带笑容安静地听,也不知道说起了什么,她忽然好奇地问,“那日沈姐姐醉酒之后,沈大哥可有说什么吗?” 沈鸾呵呵呵地不好意思地笑,“我也不常喝醉的,就只在家里稍稍放肆了一点点。” 刘小昭眼里敬佩,“我在旁边瞧着都有趣,沈姐姐喝了酒之后一点都不怕沈大哥,什么都敢做,好厉害呢。” 沈鸾更尴尬了,她也不敢的好吗?那不是不清醒了吗? “不过沈大哥对沈姐姐真好,怎么样都纵着,一点都不生气。” 刘小昭声音低低的,流露出淡淡的羡慕来。 沈鸾“嗨”了一声,“那是哥哥知道那会儿跟我生气也没用,他何必浪费精力?我再丢人也是他妹妹,大概是认命了吧。” 沈鸾把自己说乐了,“以前我是真的挺害怕哥哥的,觉得他特别凶,笑都不笑一下,随时能将人骂哭的样子,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跟他说话,远远见着都要躲开。” 上辈子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自己出嫁,她到死与哥哥都跟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可是后来我发现,哥哥不是我想的那样难以接近,他只是天性淡然,但你若是热情一点,他虽无可奈何,也是会慢慢接受的。” 沈鸾特别庆幸自己勇敢地迈出了跟沈文韶接近的那一步,如此才会收获一个完美到令人艳羡的哥哥。 刘小昭静静地听完,轻声说,“沈姐姐与沈大哥的感情真好,真令人羡慕。” 沈鸾将话题往回拽,“不过有时候也没那么好,哥哥要是生气起来也很让人害怕,多一个字都不敢跟他说。” “那也是因为沈大哥担心沈姐姐的缘故,沈大哥不会随随便便生气的。” 沈鸾眼睛眨了眨,嘴角笑容微妙,“小昭妹妹这么了解哥哥呀,我还以为你也很怕他呢。” “我只是随口说的。” “哦” 沈鸾拉长了音调,刘小昭头低低地埋下去,有些苍白的脸上浮起淡淡的血色,很是好看。 不过很快,刘小昭的表情又恢复原状,若是有可能,她希望能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了解沈文韶,她会像沈鸾一样,勇敢地接近沈文韶,成为他另外一个重要的人。 只是她似乎,没有那个机会。 第二日苏白来府里,给刘小昭诊断的时候表情特别镇定,还夸赞了小昭休养得很好。 “刘姑娘就是那种大夫特别喜欢的病人,遵循医嘱方能让身子有所起色,我前几日走访了几位好友,一同给你调整了一下方子,刘姑娘可以试一试。” 刘小昭收回手,淡淡地问,“换方子是因为之前那一副不管用了吗?” 苏白淡定自若,“当然不是,各种方式都要尝试一下,看看哪一种会更有效果,刘姑娘不要多想,放宽了心好好养病就是。” 他笑吟吟地收拾好医箱,又嘱咐了一些日常要注意的事项,提着医箱出门脸上的笑容就装不住了,跑去跟沈鸾诉苦。 “刘姑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是不是察觉了她的病症?” 沈鸾诧异,若真是如此,就只有一个人会跟她说。 “小昭的情况如何了?” 苏白还是沉默着摇摇头,沈鸾心里微沉,请苏白再去给沈玲看伤,她则进屋看望刘小昭。 刘小昭见着沈鸾条件反射地笑起来,一点儿看不出她已经知道了什么一样。 沈鸾走过去坐下,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问,“哥哥他,有没有来跟你说过什么?” 刘小昭笑起来,“你是指沈大哥告诉我我命不久矣的事吗?说了。” 沈鸾心里一紧,“他真说了?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跟你说这些?其实c其实也并不是没有转机,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地想办法,还有时间,一定会让你好转起来。” 第306章 嗯,负责 阿鸾居然不是沈家的姑娘,不是他的妹妹! 这件事,在沈文韶这里比阿鸾是东平郡王之女要重要的多。 沈文韶难得地不知道自己心里是种什么样的心情,他从来自诩冷静稳重,遇事可以抽离情绪,客观地看待任何变故,但这一回,连他都理不清了。 就算阿鸾不是他的妹妹,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兄妹情分也是旁人比不了的,按着常理来说,沈文韶不该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可沈文韶心头萦绕着说不明白的繁乱,像是阿鸾不是他妹妹这件事,对他来说有什么重要的影响一样。 门口有小厮站得远远地禀报,“少爷,三姑娘来找您,在院子门口。” 沈文韶回神,一点儿没犹豫地说,“让她进来,外面晒。” 说了几回来他这儿不必让人通传,沈鸾还是会乖乖地得了他允许再进来,说是怕他事务繁忙,不想打扰他。 但这么长时间,沈文韶从没让她白跑一趟。 小厮出去后,沈鸾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沈文韶的视线里,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手里提着个食篮,蹦蹦跳跳到自己跟前。 “哥,我刚炖的燕窝燕麦牛乳羹,听到你回来了赶紧给你送一碗来,我尝过,不甜的。” 沈鸾献宝似的从食篮里端出小盅,摆在沈文韶手边,然后坐回去笑得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沈文韶垂眼看着小盅,里面有淡淡的香甜气息散发出来。 沈鸾从最开始总躲着他,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慢慢到如今,有什么新奇玩意儿或是好东西都会给他送过来,肉眼可见对自己越发依赖崇拜。 她天然的信任感,让沈文韶觉得自己肩膀上多了些重物,不想辜负她的依赖。 这一切沈文韶都以为,因为她是自己的妹妹,也许身为兄长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并不奇怪。 可如今,明明知道了沈鸾并非他的妹妹,见着她毫无防备地对自己笑,沈文韶心中的纵容却居然一丝一毫都没有减少。 “你炖的,还是你让人炖的?” 沈文韶揭开盖子,拿了勺子轻轻搅了搅,沈鸾眨了眨眼睛,脸颊慢慢鼓起来,“都c都一样,反正都是我的心意,昨晚上给哥哥添麻烦了。” 沈鸾回去之后越回忆越想捶自己,她是越发胆大包天,仗着醉酒无所畏惧,连沈文韶都敢随意使唤,以至于见着林婵月的时候,她看自己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勇者。 “呵。” 沈文韶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开始吃牛乳羹,果然不是很甜,不会觉得腻人。 沈鸾松了一口气,觉得心安了,哥哥这算是接受自己的道歉,这事儿就算翻篇儿了。 看着沈文韶将牛乳羹吃完,沈鸾轻巧地将食篮收拾好打算离开,沈文韶拿着帕子擦了擦嘴,“昨天你喝醉了背你回去的时候,你偏要跟我拉钩,还记得是因为什么?” 沈鸾收拾的动作一顿,复而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哥你就别跟我计较了,我那会儿不是醉了嘛,哪儿还记得为什么。” “我是记得的,你说,你要永远做我妹妹,做沈家的三姑娘。” 沈鸾脸上的笑容有些撑不住,哥哥这话里面到底有几层意思?可气的是他一张俊脸没表情的时候真的啥也看不出来! 沈鸾将食篮的盖子盖好,转身面对沈文韶,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哥哥愿意一直让我做你妹妹吗?我不会给你丢人的,也会少生麻烦,我会做的很好,真的。” 所以,就算知道了她不是沈家的姑娘,也请不要不要她,她会很努力做好沈家的三姑娘,很努力做好一个让人骄傲的妹妹。 沈鸾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她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沈文韶却在她眼底看到不小心泄露出来的害怕情绪。 他闭了闭眼睛,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在沈鸾额头用力弹指敲了一下。 “怎么,我这个哥哥让你很不满意吗?还想去哪儿做别人的妹妹?” 沈鸾被他弹的额头生疼,轻呼一声捂住脑袋,本能地嘟囔着抱怨,“哥你轻点!母亲都说我脑门都快被你弹大了,变丑了你负责?” “嗯,负责。” 沈鸾鼓着嘴,白了他一眼提着食篮往外走,转过身脚步都比来时轻盈了许多。 不管哥哥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哥哥就是哥哥,他都不会不要自己的,嘿嘿嘿,开心! 沈文韶从窗户目送沈鸾一蹦一跳地出院子,心情看着好得不得了。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忽然握住,缓缓收入袖子里。 秦戈如今在晏城的名声,如日中天。 平乱归来,皇上像是要鼓舞士气一般对他大肆封赏,命他入都督府任职,手中权势已然越过广阳侯。 对此,广阳侯百般感叹,却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控制不住秦戈的想法。 沅申封王之后,广阳侯便也作罢,对秦戈的高调不再多提,反而真的考虑起秦戈的婚事来。 他闲下来就与徐氏商量,“秦戈的亲事你心里可有数?我在外走动的时候留心过,觉得秦戈不能给他找个门第太高的媳妇,否则定会惹来猜忌,还是娶个家世普通些的姑娘省心一点,我选了几户人家你参详参详?” 徐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侯爷心中门第太高大概是多高?” 广阳侯斟酌了一番,“三品以上官员的女儿?其实若不是嫡女,也是可以的,如今秦戈身上风头正盛,若说一门太高调的亲事,会让人猜忌秦家的意图,对他往后的路必然有影响。” “要三品以下官员之女啊” 徐氏沉吟片刻,忽然笑起来,“侯爷就放心吧。” 广阳侯闻言,心里十分踏实的样子,就听徐氏接着说,“那必然是不可能的了,咱家的儿媳妇,极有可能是个公主。” 广阳侯:“” 他心梗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德贤公主?” “怎么侯爷还想有几个公主?” “我不是那个意思,可德贤公主跟萧家不是议亲了吗?我也不是瞧不出秦戈的心意,但这事儿还能有转机?不太好吧” 徐氏耸耸肩,“议亲而已,又没成亲,有什么不好的,你儿子长这么大就对这一个姑娘有意思,你这个做老子的打算为了面子让儿子出家不成?” 她莫名的信心十足,“要说秦戈可比你出息多了,这事儿岂止有转机?我瞅着是一定能成的,你没听说那萧然时常跟秦戈见面?兴许就在为这事儿努力呢。” 广阳侯还真听说了,他还打算抽空问问来着,秦戈这小子,不会真打算跟萧家对上吧?虽然真对上他也没在怕的,但总得给他透个信准备准备不是? 广阳侯这边正在衡量与萧家对上的胜算,那边,萧然正在跟秦戈诉苦。 “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没有指责婵月的意思,我就是c就是” 萧然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他脑子一热就冲了上去说了那些话,过后想跟婵月赔不是,婵月却避而不见。 萧然心里十分不安,“婵月该不会真的因为那个赵汨生我的气吧?她真的对那人生出好感来了?可他们才认识多久?短短时间就能蛊惑女子的心,分明是行了巧言令色之径!” 秦戈在心里叹气,嫉妒的男人真可怕,连萧然这般都会凭白贬低旁人,自己一定要引以为戒,不能让阿鸾看到自己吃醋的样子,不帅气。 “我先前就说过,赵汨并非花言巧语哄骗女子之人,他在晏城颇有名气,以才情性情闻名,林姑娘会对他另眼相待,自然也是因为这个,难道你真的认为林姑娘识人不清,会被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骗去不成?” 萧然默然。 秦戈拍拍他的肩,颇有感触似的说道:“我明白你的感受,林姑娘这么多年只对你一人表现出崇拜仰慕,她的目光只追随你一个人转,如今有旁人分去了她的注意,你心里就觉得有一块儿空落落的,是不是?” 萧然不说话,秦戈就当他默认了。 “只是你将其中缘故怪在林姑娘身上,只会将她越推越远,让她对你敬而远之,你这么多年一直被人追逐着,如今也该感受一下追逐人的滋味,这才公平。” 萧然微微皱眉,“我之前不是也感受过?对沈鸾。” “你要说这个那咱们就不聊了,喝酒喝酒。” 萧然一掌按住酒杯,目光灼灼,“我要怎么做?” 秦戈奇怪地看他,“之前林姑娘都是怎么做的你都没瞧见是不是?你也别琢磨别的,就按着林姑娘怎么对你的,照做便是。” 婵月从前是怎么对他的 萧然缓缓松开手,眼神逐渐放空。 回想起来的画面里,婵月始终都在,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一直陪着自己,会给他做合身的衣衫,会因为他学做他爱吃的东西,会找一切机会出现在自己身边,跟她说几句话她都能露出开心的笑颜 第308章 我不明白 “沈姐姐,比起大家都瞒着我,我更喜欢沈大哥那样什么都跟我说明白,也好让我心中有个底,知道自己还剩多少日子,还能做多少事情。” 刘小昭笑容淡淡的,“沈大哥告诉我之后,我反而安心了不少,一直以来我都知道自己的结局,只是总心惊胆战地不知它何时会到来,现在总算是到了眼前。” “小昭” “我很心满意足,外祖父从前总是看着我叹气,说我命苦,从小就受足了苦头,我也听人在背后说我跟个药罐子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这么折腾,还不如当初来这世上就直接回去,也少受许多罪。” 刘小昭如今想起这些言论,一点儿也不觉得难过,“她们有些也没有恶意,但我更感谢老天让我活到了如今,见到了这么多人,我其实也很勇敢是不是?” “特别,特别勇敢。” 刘小昭加深笑容,眼睛弯弯的像小月亮,“所以呀,我一点儿都不怕的,我不亏。” 沈鸾看着她半天,居然无言以对。 小昭越是积极乐观,她就越是难过心疼,因为她很清楚地明白,当人真的到了生死关头那一刹那,就没有不遗憾的,所有的洒脱都会归结为不甘心,不情愿。 “但我们也是真的会继续努力是不是?世上会有奇迹存在,天无绝人之路,我一直都相信。” 刘小昭歪着脑袋看了看沈鸾,忽然露出羞怯的表情来,“沈姐姐,我现在这样子,跟沈大哥的亲事,是不是要作罢?沈大哥若是娶了我,那等我病逝他不就变成鳏夫了?” “别瞎说,什么病逝不病逝的。” 沈鸾因为她的话心都揪了起来,刘小昭垂着脑袋,“我也是,害怕耽误了沈大哥,沈大哥这么好,我不想成为他被人诟病的笑话。” “你不要乱想,我哥哥是什么人?他是咱们家里最有主意的,他可曾对此事说了什么?你就安心养病,苏大夫怎么说来着,让你放宽心。” 刘小昭似是被沈鸾安慰到,乖乖地点点头躺下去。 沈鸾给她盖好了被子才出去,门关上,刘小昭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愣愣地盯着床幔。 知道她命不久矣,大家都旁敲侧击地来问她有什么样的心愿,他们都愿意帮她实现。 她不该有不甘的,所有人都对她这么好,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是刘小昭骗不了自己,她有。 她在心里偷偷想象过自己与沈文韶成亲之后的日子,那给了她无尽的希望和勇气,而如今却碎裂成粉末。 她越是在沈家待着,越能感受到沈文韶冷峻之后的温柔和可靠,他的影子一点一点地驻扎在小昭的心底,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小昭盼着自己也能如同沈鸾一样,可以在沈文韶面前无所顾忌,得到他的喜爱和纵容,她明明那么努力了,为何老天这么狠心,残忍地剥夺了她的希望? 刘小昭轻轻闭上眼睛,她就这一个心愿,若是大家真的想帮她实现,便是她死了,也会心存感激! 沈文韶的亲事,沈鸾本该去找金氏,然而思及金氏的态度,沈鸾也就省略了这一步。 她在家里等着沈文韶回来,等他换了一身舒服的衣服,出来就看到沈鸾双手放在膝盖上,一本正经地乖乖等着他。 “什么事?” “哥,今天苏白来给小昭诊脉,小昭已经知道她的病症了,你告诉她的?” “嗯。” “哦。” 果然如此,沈鸾一点都不奇怪,“那c那哥哥跟小昭的亲事,你可有什么想法?母亲让人去算了好日子,给你们定在了两个月后,可是苏白说” 沈鸾叹了口气,眼角往下垂,“他说小昭即便情况好,也可能,只够撑两个月。” 看她一副要哭的样子,沈文韶转身从换下的衣衫里拿出一盒小纸包丢过去,沈鸾接住茫然地拆开,里面是排得整整齐齐的漂亮的糖块。 “心里不好过就吃一块,总是哭运气会被哭走的。” “我没哭。” 沈鸾一边反驳一边拿了一块糖放入口中,甜甜的味道确实驱散了一些愁绪。 沈文韶松了口气,他很不喜欢看沈鸾哭,会让他心情变得暴躁,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与刘小昭的亲事,一切都看她的意愿,当初是我亏欠她,擅自拿她来化解危机,是我思虑不周。” “小昭是觉得怕拖累了哥哥,她今儿还跟我提这事儿了。” 沈鸾一想到刘小昭 黯然无奈的表情心里就难受,“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在为别人考虑,小昭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命会这么苦。” 沈文韶微微沉吟了一下,而后抬手在她吃糖鼓起来的脸颊上捏了捏,“又忘了尽人事听天命?无解的事情少去多想,钻进牛角尖没人会拉你出来。” 沈鸾眉头拧起来,“哥你也不拉我啊?” “我正事儿多,没那闲工夫。” 沈鸾做出受伤的表情来,赌气地哼了一声,“那我找别人拉,反正,反正小昭那边你多去看看她,她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母亲那儿” “母亲那儿我会去说,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肩上的事情多了会长不高。” 沈鸾怒了,哥哥这是又在编排她矮? 她哪儿矮了! 是他们一个个长得太高了好吗? 沈文韶看着沈鸾气呼呼地出去,走到门边儿一个急转弯又走回来,把桌上的糖块包好抓在手中,又抽空瞪了他一眼大步离开,背影嚣张得不行。 “真是一点儿没有吃人嘴短的自觉” 沈文韶摇摇头,目光落在书案上,小昭不是会主动提起亲事的性子,如果这是她的愿望,他不介意帮她实现。 刘小昭半靠在床上,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出门了。 从前自己虽然身子带病,但是不发作的时候影响不大,只要平日里稍微注意着就成,如今她连出门走两步都成了奢望。 他果然没有骗自己,她确实快走到尽头了。 “刘姑娘,文韶少爷来看您了,问您可方便进来。” 小丫头进来通传,刘小昭眼睛里忽然就有了亮光,让她赶紧将人请进来,“等等,你把桌上的镜子拿来给我,我这乱糟糟的” 刘小昭快速地整理好自己,为了让自己苍白的脸上有些血色,她在丫头出去请人的当口用力搓揉了几下自己的脸颊,让脸色看起来比之前稍稍红润一些。 她的目光一直看向门口,光影之间沈文韶的身影出现,穿着浅青色的衣袍,这样中规中矩的衣衫穿在他的身上,就是要比旁人显得儒雅清隽,仿佛带着仙气儿。 “沈大哥,你怎么来了?还让你花费时间来看我,我没事的。” 沈文韶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往后我会经常来看你,你只要好好休养,今日觉得如何?” “好c好多了。” 刘小昭的心跳得有些快,他说要经常来看自己吗? “大夫开的方子好好吃,我让阿鸾问了苏白,天气暖和起来可以让你出去晒晒太阳,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踏青c赏花都行。” 刘小昭睁大了眼睛看他,沈文韶语气轻柔,“我会陪你去。” 刘小昭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遭到了重击,脑袋晕乎乎的仿佛躺在云朵里,半天都找不回自己的神智。 “那样c那样太麻烦沈大哥了,你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怎能将时间浪费在我这里” 她喃喃地用仅存的理智婉拒,可她清楚地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在欢欣雀跃着。 沈文韶淡淡道,“无妨,近来事情也不多,再者,母亲给我们定下了成亲的日子,我该多陪陪你才是。” 刘小昭一呆,嘴张了几次才犹疑地问,“沈大哥,你还打算娶我吗?” 她问出口,心跳得更快,薄被底下的手紧张地攥成了拳,“我活不了多久,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沈大哥在晏城名声赫赫,多的是贵女青睐,你为什么” 沈文韶眼角轻轻向上抬起,“你不愿意吗?” “不,不是,我只是想不明白” “不必想明白,当初我说了娶你,也不止是搪塞皇上而已,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休养,别的不需要多想。” 沈文韶跟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里的冷意仿佛消融掉,轻言慢语的口吻让刘小昭受宠若惊,只觉得这是不是真实的。 也不止是搪塞而已 她茫然地看着沈文韶,“沈大哥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我不过只是你一个寻常的亲戚而已,沈大哥对每一个亲戚都会这样吗?” 沈文韶下意识地就想冷笑,他是疯了吗? 可等他想要回答刘小昭的问题时,沈文韶忽然发觉连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这是个好问题,沈家的亲戚要数起来着实不少,与刘小昭年岁相当,风华正茂的也不在少数。 尤其是沈文韶声名鹊起之后,他身边未成家,生的花容月貌的亲戚莫名其妙就多了起来,还总能“碰巧”遇上。 只是这些都只会让沈文韶不耐烦应付。 更多 请收藏【bz】! 第309章 有心了 要说他对刘小昭的不一样是因为同情吧沈文韶自己都觉得不可信,他从来也不是个会无故同情别人的人,他很忙,没那个时间,可要说是男女之情沈文韶又很清楚也并非如此。 那是为什么 刘小昭从沈文韶眼底看出淡淡的疑惑,惊觉自己问了个很不妥当的问题,赶紧笑笑,“我乱说的,沈姐姐经常跟我说,沈大哥只是看着凶了点,其实人特别好,是我对沈大哥了解不够才会问出这样的蠢问题来,沈大哥不要介意。” “阿鸾这么跟你说的?” 沈文韶迷茫的神色散尽,刘小昭离他很近,清晰地看到他在听到沈鸾的名字之后,眼里的亮光会变得不一样。 “沈姐姐是这么说的,她常常鼓励我不要怕你,我c我其实并没有怕,就是” 刘小昭忽然看到沈文韶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虽然笑痕不明显,却异常的柔软,像是他身上最为温柔的地方都给了这个笑一样。 “她之前自个儿来找我之前都要犹豫半天,还好意思鼓励别人,果然是胆子渐长了。” 刘小昭确定了,沈文韶在说起沈鸾的时候,浑身的气场好像真的是不太一样。 明明之前跟她说话的时候也露出过笑意,可就是不一样。 他对妹妹真的很好,小昭这样想。 “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就跟下人说,只要大夫说可以就行。” 沈文韶站起身来,刘小昭心里一突,抬手轻轻拉住他的衣摆。 沈文韶一愣,刘小昭顿时跟手里着了火似的赶紧放开,脸颊也烧了起来,“我c我不是有意的,沈大哥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阿鸾有时候也会这么拉我,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刘小昭抬头,沈文韶脸上真的一点怒气都没有,反而像是想到了沈鸾之前的举动,眼里居然还染着浅浅的笑意,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软了下来。 忽然间,刘小昭就忘了自己刚刚想要说什么,勉强地扬了扬嘴角,“没什么,谢谢沈大哥来看我,我特别开心。” “这有什么,往后我会经常来的。” 沈文韶离开,刘小昭瘫软地靠在枕头上,双目放空。 沈文韶来看她,刘小昭真的很开心,可是为什么心里某个地方还是空落落的? 她应该满足才是,沈伯母说,沈大哥从不曾对哪个女子像对她一样有耐心,又是教她习字,又是到处寻找大夫给她治病。 刘小昭在旁人的眼里,真真就是坐实了沈文韶对她如珠如宝的传言,刘小昭却一直都清醒地明白,沈大哥对她的好并非是因为喜欢她。 她没法儿骗自己,沈大哥对她确实不同寻常,但其中的原因,连沈大哥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 刘小昭从前也不明白,如今,她不敢多想,也不敢去深想。 她告诉自己,他们是亲兄妹,长兄如父,沈妹妹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沈大哥对与她相似的女子有天生的亲昵感也是无可厚非的。 可是不管因为什么,刘小昭都已经无法逃脱对沈文韶的倾慕,他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温柔,已经将她的心牢牢缚住,无法挣脱。 所以不那么清醒也好,她宁愿浑浑噩噩地沉静在沈大哥的温柔里,把它想象成沈大哥对自己的与众不同。 沈鸾在去铺子的路上被人给拦下了。 紫烟出去露了个脑袋又缩回来,“姑娘,又是萧大人,最近萧大人似乎很清闲?” 沈鸾呵呵呵地笑了几声,“不是清闲,是着急了,铺子过会儿再去,我下去见见他吧。” 也是个不容易的,身负要职忙的跟陀螺似的还要抽空来堵自己,至少态度是值得夸赞的。 沈鸾慢吞吞地下了车,走入一旁的小茶馆里。 伙计见着她通身的气派都不敢过来招呼,倒是沈鸾没那么多讲究,宫里赏赐的御茶喝的了,外面茶馆里碎茶叶她也觉得不错。 要了一壶茶并两个点心,沈鸾这才看向萧然,表情又无辜又茫然,“萧大人与我‘偶遇’几次,可真是巧了。” 萧然很认真地纠正她,“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你总算肯见我了。” “哦?萧大人来找我所为何事?” 萧然表情忽然飘忽了起来,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放到桌上,“这个能不能劳烦你帮我转交给婵月?” “这是” 沈鸾拿起来,鼻尖闻到一股清淡的香气,不由地凑近了多嗅了几 下。 “这是婵月在甘州的时候用惯的熏香,晏城这里没见过,她从甘州带来的已经用完了。” “萧大人特意给婵月找来的?” 萧然有些不自在,“我也不知道我能为她做点什么,从前没想过,如今想来,我忽略了婵月太多,她会生我的气也是应该。” 沈鸾无语地将熏香放下,“怎么你还觉得婵月是在跟你怄气吗?萧然你醒醒,婵月不是度量小的人,她只是对你失望了,觉得你不再是她从前仰慕的表哥,所以她选择了放弃,你究竟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不是还是我吗?” 沈鸾有点理解秦戈每次来找自己倾诉的感受,她对感情也挺弱项,没想到如今还要来点化别人,谁给她的自信?哦,是萧然这个愣头青。 “婵月仰慕的萧然,正直,果敢,勇往无前,沉稳可靠,如同山海般让她忍不住想要追随,不要怪我揭你的底,你后来钻牛角尖之后是什么模样你自己不清楚?” 萧然:“” 那是一段他想要选择性遗忘的时光。 心胸狭隘,嫉妒,焦躁,阴暗萧然如今回想都有点羞耻到脚趾抓地,能抠破鞋底。 “我那会儿确实魔怔了一般” “便是那会儿,婵月都一直陪着你,承受着你的怒气,她那时候是怎么过来的,你想过没?” 萧然,不敢想。 “婵月从你这里接收到的只有伤害,所以她累了,不想再为难自己,她不是在跟你怄气,不是只要你送点她喜欢的东西哄一哄就会忘记所有,也不是你只要回心转意她就一定要欢欣鼓舞地接受。” 沈鸾尽量心平气和地跟萧然说得清晰一些,“当然我也知道你如今跟从前不一样了,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即便你挽回了,可能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萧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行。” 沈鸾:“” “我会尽全力让她知道我的心意,什么事我都可以做” “她就一定会开心了?你之前对我做的事情我开心了没有?婵月要是真的不回心转意,你是不是还要找个什么由头也威胁她一下?” 萧然闭上了嘴,可他心底依旧慌的不行。 沈鸾想给他套麻袋的念头又起来了,“我说你能不能有点长进,吃一堑长一智你光吃不长了是不是?看你给皇上办差的时候精明干练的不行,一会儿一个奖赏的,你能不能分一点到别的方面?” 萧然委屈,要能分他早分了,何至于在这儿被沈鸾骂成这样。 “东西我帮你带,不过我话先说清楚,婵月要真对你无意了,那便是你们两的缘分已尽,她当初爱慕与你,没有得到你的回应可曾勉强过你?将心比心,你若做不到,也不必说自己心悦婵月。” 沈鸾拿了桌上的香料离开茶馆,去了趟铺子之后便回去找婵月。 “喏。” 婵月鼻子灵敏,已经闻到了香味,不由地停住伸出去的手。 “路上堵我几次,我实在烦了就见了,让我带给你的,说是你惯用的东西,在晏城不好买。” 婵月将香料拿过去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嗅了嗅,熟悉的味道让她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这是我母亲当年给我挑选的熏香,便是在甘州都不好找。” “那他还算是有心了。” 沈鸾没说别的,她不会替萧然说项,婵月不该被任何人的想法裹挟。 “你给赵汨送的信他回了吗?” “回了,刚送来,他并不介意那日的事,不过也应下了我的邀约,我该跟人道歉。” “是应该,赵汨算是无妄之灾,但他并非小心眼的人。” “嗯,阿鸾,你帮我参详参详我那日设宴该怎么做才好” 婵月跟沈鸾商议起宴请的细节来,没有再提起萧然的事情,那只熏香盒,就放在桌面上。 宫中,甄贵妃用搜集的晨露浇灌兰花,细细地一株一株看过去,指腹在叶片上轻轻摩挲着,注视的眼神透着迷离。 “娘娘,皇上来了。” 甄贵妃惊醒,缓缓放下手里的水壶,刚转身就见着皇上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给皇上请安,臣妾方才侍弄花草脏了手,先去洗一洗。” 甄贵妃起身要去后面,被皇上拉住手腕,“无妨,朕替你洗。” 皇上让人拿了温水来,当真挽起袖子与甄贵妃的手一块儿浸入水盆里。 水波荡漾,甄贵妃的手在水里越发细白如玉,仿佛精心雕琢出来的宝贝一样。 更多最新章 节,请收藏【bz】! 第307章 想要成为他生命里,重要的人 “林姑娘喜欢什么你就做什么,你的问题是总觉得林姑娘是你的物件儿,盲目自信她不会离你太远,你说的话她一定会听,也许曾经是这样,但现在不是。” “你首先得尊重她,让她的视线重新看向你,你再想别的,她与赵汨兴趣相投能聊到一块儿去,你跟她从小一起长大难道还比不过赵汨了解她?” 秦戈言尽于此,拍拍萧然让他好好想想,出门一溜烟往沈府去了。 他打听好今日沈文韶不在府上,见着了沈鸾眼睛笑的都放光。 “好几日没见着你了,你总要陪林姑娘出去散心,那我呢” 秦戈语气有些委屈,沈鸾忽闪着漂亮的眼睛,“我们秦将军如今可是炙手可热的大红人,哪儿轮得到我作陪?让我想想,昨个儿是不是还去赴宴了?听闻还有哪家姑娘在您面前不小心崴了脚,秦将军可安然将人送回去了?” 秦戈眼睛更亮,“知道得这么清楚,特意去打听我的事儿?” “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沈鸾伸出手在秦戈胸前用力戳了戳,“麻烦你对自己的地位有些自觉,与你有关的事情还需要我去打听,满晏城的人都会知道。” “可我就只想让你一个人知道,昨日的宴请我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本来想找你来着,被一些事情给耽搁了。” 秦戈捉住沈鸾的手抓在掌心,“崴脚的事情我得解释一下,我也没注意,看到的时候她已经摔倒了,不过我也不能当做没瞧见是不是?因此让人去请了主家来处理,为了避嫌,我都站在远处树荫里陪着的,离她可远了。” 沈鸾愕然,“那,那位姑娘呢?就在太阳底下晒着?” 秦戈耸耸肩膀,“她身边‘刚巧’没有下人在,又‘刚巧’摔倒在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要我说她还是考虑得不够周详,怎么也得等我走到树荫底下再崴脚,你说是不是?” 沈鸾:“” 突然有点同情那位姑娘是怎么回事?但她踮起脚拍拍秦戈的肩膀,“秦大人果然刚正不阿,正人君子,令人佩服。” 秦戈被她夸得通体舒畅,又听她说,“就是下次让小厮给人姑娘撑把伞遮遮阳就更好了,小姑娘也没做什么说不过去的事儿,就是芳心萌动罢了,对秦将军芳心萌动,能理解。” 秦戈心情更好,捏着她软软的手,“怎么理解的?你也跟我说说?” 沈鸾每回与秦戈见面其实都没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就瞎聊,然而每次都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好像也没说几句话,居然过了那么久,这合理吗? “对了,你最近见着了萧然没有?上回看壁画的时候萧然突然冲出来,一番话说得婵月回来好几日情绪都不高,气得我啊他怎么回事儿?” 沈鸾从前只觉得萧然在情感上略略薄弱,如今一看,简直可用“废物”来形容,做的每一件事都能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也是奇才。 “我刚见过他,林姑娘那儿你也稍稍开解开解,萧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只不过太过迟钝,心里着急却束手无策比苏白还不如,我也是大开眼界。”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齐刷刷地叹了口气,要等萧然开了窍,恐怕还有些时日 “刘姑娘如今病症如何?苏白说明日会来府里给她复诊。” 提到刘小昭,沈鸾的情绪立刻低下去,过了会儿才喃喃道,“小昭的情况时好时坏,可看得出她发病的次数变多了,也严重了许多,之前开的方子好像都没那么有效。” 连金氏都察觉出异样,偷偷来问沈鸾刘小昭的病情是不是加重了。 “小昭素来是个不喜欢别人担心她的性子,我也就没跟母亲说,可这样下去也瞒不住,我每日都会去陪她,问她有什么想做的事,只是她一直都说没有。” 沈鸾不想让悲伤充斥着刘小昭最后的生命,因此想着法儿让小昭每一日都感受到新奇和开心,小昭也很领情,每次都发自内心地高兴和感激,但沈鸾总觉得不够。 她总觉得,小昭开心的笑颜依旧被伤感笼罩着,她毫无办法。 跟秦戈倾诉之后,沈鸾心里舒服多了,她舒展着双臂给自己鼓劲,“我得振作,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万一事情有转机呢?我不会放弃的!” 沈鸾元气满满的脸上散发着夺目的光彩,时时刻刻亮闪闪的眼睛漂亮得让秦戈很想凑上去亲一下。 “我们阿鸾最厉害!” 沈鸾又去看刘小昭,还给她带了一束颜色特别绚烂的花。 “找个好看的瓶子插起来放在窗子下面,小昭 一扭头就能看到。” 她将花交给紫烟去处理,沈鸾在刘小昭床边坐下,“今日好些了吗?也是我不好,想着办家宴却没顾及到你的身子,该早些让人送你回屋才是。” 刘小昭笑着摇头,“怎么是沈姐姐的错?是我自己不争气,吹着点风就受不住,让沈姐姐担心了。” “你别总跟我这么客气,咱们如今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必那么客气。” 沈鸾陪刘小昭说话,说院子里开了好些花,暖房也送了许多精心培植的名贵花朵到各个院子,等小昭稍稍好一些她们就一块儿去外面赏花。 刘小昭面带笑容安静地听,也不知道说起了什么,她忽然好奇地问,“那日沈姐姐醉酒之后,沈大哥可有说什么吗?” 沈鸾呵呵呵地不好意思地笑,“我也不常喝醉的,就只在家里稍稍放肆了一点点。” 刘小昭眼里敬佩,“我在旁边瞧着都有趣,沈姐姐喝了酒之后一点都不怕沈大哥,什么都敢做,好厉害呢。” 沈鸾更尴尬了,她也不敢的好吗?那不是不清醒了吗? “不过沈大哥对沈姐姐真好,怎么样都纵着,一点都不生气。” 刘小昭声音低低的,流露出淡淡的羡慕来。 沈鸾“嗨”了一声,“那是哥哥知道那会儿跟我生气也没用,他何必浪费精力?我再丢人也是他妹妹,大概是认命了吧。” 沈鸾把自己说乐了,“以前我是真的挺害怕哥哥的,觉得他特别凶,笑都不笑一下,随时能将人骂哭的样子,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跟他说话,远远见着都要躲开。” 上辈子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自己出嫁,她到死与哥哥都跟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可是后来我发现,哥哥不是我想的那样难以接近,他只是天性淡然,但你若是热情一点,他虽无可奈何,也是会慢慢接受的。” 沈鸾特别庆幸自己勇敢地迈出了跟沈文韶接近的那一步,如此才会收获一个完美到令人艳羡的哥哥。 刘小昭静静地听完,轻声说,“沈姐姐与沈大哥的感情真好,真令人羡慕。” 沈鸾将话题往回拽,“不过有时候也没那么好,哥哥要是生气起来也很让人害怕,多一个字都不敢跟他说。” “那也是因为沈大哥担心沈姐姐的缘故,沈大哥不会随随便便生气的。” 沈鸾眼睛眨了眨,嘴角笑容微妙,“小昭妹妹这么了解哥哥呀,我还以为你也很怕他呢。” “我只是随口说的。” “哦” 沈鸾拉长了音调,刘小昭头低低地埋下去,有些苍白的脸上浮起淡淡的血色,很是好看。 不过很快,刘小昭的表情又恢复原状,若是有可能,她希望能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了解沈文韶,她会像沈鸾一样,勇敢地接近沈文韶,成为他另外一个重要的人。 只是她似乎,没有那个机会。 第二日苏白来府里,给刘小昭诊断的时候表情特别镇定,还夸赞了小昭休养得很好。 “刘姑娘就是那种大夫特别喜欢的病人,遵循医嘱方能让身子有所起色,我前几日走访了几位好友,一同给你调整了一下方子,刘姑娘可以试一试。” 刘小昭收回手,淡淡地问,“换方子是因为之前那一副不管用了吗?” 苏白淡定自若,“当然不是,各种方式都要尝试一下,看看哪一种会更有效果,刘姑娘不要多想,放宽了心好好养病就是。” 他笑吟吟地收拾好医箱,又嘱咐了一些日常要注意的事项,提着医箱出门脸上的笑容就装不住了,跑去跟沈鸾诉苦。 “刘姑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是不是察觉了她的病症?” 沈鸾诧异,若真是如此,就只有一个人会跟她说。 “小昭的情况如何了?” 苏白还是沉默着摇摇头,沈鸾心里微沉,请苏白再去给沈玲看伤,她则进屋看望刘小昭。 刘小昭见着沈鸾条件反射地笑起来,一点儿看不出她已经知道了什么一样。 沈鸾走过去坐下,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问,“哥哥他,有没有来跟你说过什么?” 刘小昭笑起来,“你是指沈大哥告诉我我命不久矣的事吗?说了。” 沈鸾心里一紧,“他真说了?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跟你说这些?其实c其实也并不是没有转机,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地想办法,还有时间,一定会让你好转起来。” 第310章 册封游街 这般待遇对别人来说该要诚惶诚恐,只是甄贵妃却并没有多受宠若惊,淡然地任由皇上给她洗干净手,又拿了柔软的绢布仔仔细细地给她一个个手指擦干净。 “平日你用的香脂呢?” 宫女呈上香膏盒,皇上从里面蘸取一些在掌心揉开,把甄贵妃的手包裹其中,慢慢地搓揉。 淡淡的香气扩散开,皇上深嗅了一下,沁人心脾,“你素来心灵手巧,做出来的香脂独一份,比贡上来的那些都要好闻许多。” 甄贵妃神色淡然,“臣妾也只会摆弄这些小玩意罢了。” 擦完了香脂,皇上依然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宫外刚进贡了一批名贵的兰花,朕知道你喜欢,让人过后都给你送来。” “多谢皇上。” 也只有在看到兰花的时候,甄贵妃眼里的光会变得不一样,谢恩的口吻也会真实一些。 “沅凌这阵子是不是鲜少来你这里?朕让他帮着处理国事,难免会忙一些,只是你是他母妃,也是断不可怠慢的。” 宫女托着茶盘过来,甄贵妃从皇上掌心将手抽出来,拿了茶碗送到皇上面前。 皇上手里一空,指尖微微蜷曲了一下,才从她手上将茶接过来。 “沅凌已经长大,身为皇子,为皇上分忧解难是他的本分,臣妾在宫中很好,不必多看望。” 皇上喝口茶放下,“百善孝为先,他是朕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帮朕分担的同时怎可忽视了你。” 甄贵妃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看向窗外沐浴在阳光里的兰花,声音轻不可闻,“臣妾记得的,沅凌是皇上与臣妾的孩子” 空气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凝滞,甄贵妃眼里的兰花在风中摇曳,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 皇上脸色变了变,忽而看向一旁,“这个嬷嬷之前不是说放出宫了吗?” 年嬷嬷赶紧跪下,“回皇上,老奴伺候贵妃娘娘这么多年,娘娘念及主仆之情宣老奴入宫陪她说说话。” “你倒是个忠心的,罢了,你们说话吧,朕去书房。” 皇上起身,甄贵妃也顺着站起来相送,离开的时候,皇上看着她的脸欲言又止,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转身离去。 年嬷嬷遣去里面伺候的人,扶着甄贵妃坐下,“娘娘,您冷着皇上这么些年,何时是个头啊。” 甄贵妃没说话,让人去将窗沿下的兰花搬进来,放在她面前。 “年嬷嬷,你瞧这花,好看吗?” “好看。” 甄贵妃浅浅地笑起来,真好看,矜持贵重,娇嫩美丽。 她记忆中的午后,怀中襁褓里的小人儿就如同兰花一样,美好的像是梦幻一样。 “叫兰儿吧,是咱们的宝贝。” “夏兰儿,王爷,这名字会不会娇气了一些?” “娇气才好,我们的女儿娇气怎么了?我愿意。” “王爷真是的” 甄贵妃莫可名状的笑容,年嬷嬷不敢多看,贵妃娘娘与皇上之间的事也不是她一个嬷嬷能置喙的。 “娘娘,那老奴就回去了,德贤公主那里一切安好,娘娘不必担心。” “回去吧,别拘着她,她想做什么就由她去。” 有什么她做不了的,不还有自己在么 年嬷嬷慢慢退出去,甄贵妃莹润的指尖轻轻地摸了摸兰花的叶片。 她还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便是那娇嫩的兰儿,这辈子她无法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只愿远远地守着她,等黄泉路上见着了她爹爹,也好告诉他,他们的兰儿,过得很好。 礼部给沈鸾安排了受封公主的游街活动,从宫里呼啦啦送了许多公主的冠服穿戴,堆了满满一院子。 年嬷嬷笑眯眯地给沈鸾一一介绍,又给她讲解游街需要注意的礼数。 “德贤公主聪慧伶俐,学什么都快,这些繁琐礼节也不必您牢记在心,只要这次不出错儿就成。” 沈鸾有些诧异,年嬷嬷与宫中其他教养嬷嬷不一样,其他的她也见识过,那是恨不得将礼节刻在你脑海里,让你一辈子都不要忘记才好。 “这些我都不需要记吗?” “老奴会陪在公主身侧随时提醒公主,宫中规矩太多了,又繁琐又枯燥,公主不会喜欢去记的。” 沈鸾确实不喜欢,但她也确实没想到能从宫里的老嬷嬷口中听到如此实诚的话,不禁对这位年嬷嬷改观不少。 趁着学规矩的休息 时间,沈鸾与年嬷嬷闲聊。 “嬷嬷不觉得我行事不羁,礼数欠缺吗?头上顶着个公主的头衔,便是代表了皇家的脸面,有许多从前无妨的事情如今都不该去做,怎么嬷嬷从来也不说我?” 年嬷嬷只挨着凳子搭了个边儿,一张慈祥的脸上笑容深邃,“公主多虑了,您的身份不是身世使然,是您自个儿挣来的,本就与在宫里长大的公主不一样,若用宫里的那套规矩来约束您未免太过苛刻。” “您若因为公主的封赏变得不自在,那这封赏便会成为枷锁,本末倒置,着实不美,因此只要您不出什么大错儿,之前该如何就依然如何。” 沈鸾心生感叹,“听嬷嬷的一番话,我心中都释然许多,多谢嬷嬷指点。” 她都不一定能想到这么光面堂皇的说辞,受教了受教了,要多在心里反复背诵才行! 年嬷嬷瞧着沈鸾觉得有趣,“老奴在宫中这么些年,也是头一回见到公主这样性子的姑娘,将那些受世俗限制的事情做得像模像样惊世骇俗,难怪就连宫里都时常会提起您呢。” “是吗?宫里的贵人还会提到我?” 年嬷嬷便说起宫里的见闻当做趣事给她解闷。 说沈鸾带着粮草一路奔赴平乱营地事儿,让宫里许多连宫门都没出过几次的公主贵人们十分惊叹,她们想象不出那会是种什么样的经历,因此私底下议论纷纷。 “还有的贵人从宫外请了说书先生进宫,就单说您这一段儿,居然还很受欢迎,各个宫殿跑一趟,能得不少赏赐。” 沈鸾:“” 有这种好事儿为何不找她呢?她现身说法不比那些说书先生靠谱?可惜了那么多的赏赐 “就连甄贵妃娘娘,平常对一些事情并不在意的人,都偶尔会提及公主,可见公主在宫里的名气有多大。” 沈鸾表情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贵妃娘娘?她也提到我了?” 年嬷嬷斟酌着语气,“许是娘娘也觉得公主所为很特别,也请了说书先生去了殿内,也赏赐了许多东西,这样的热闹贵妃娘娘还是头一回跟着凑呢。” 沈鸾眼前忽然就出现了一幅画面,如空谷幽兰般的贵妃娘娘坐在塌上,看似心不在焉,却将说书先生说的每一个情节都认真地听了进去。 沈鸾对自己这位应该是确定了的生母,也不知道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怨气是没有的,她虽不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但她如今能肯定的是,前世曹瑾的步步高升,和这辈子沈家几次危机的化解,都有甄贵妃相助的影子。 她不能够与自己相认,只能用她的方法帮助自己,沈鸾觉得足够了。 甚至沈鸾几次见到甄贵妃,都会从她身上读到被藏起来的浓烈的哀伤,那双竭力隐藏对她的关注的眸子,会让沈鸾本能地感到难过。 沈鸾的身世不能够被发现,甄贵妃就无法对她展露多余的情绪,若非沈鸾早一步得知自己的身世,她恐怕都不会发现甄贵妃对她有哪里不一样。 跟着年嬷嬷学了几日游街的规矩,到了定好的吉日,沈鸾身着绚烂尊贵的华冠礼服,在宫人的簇拥下登上游街的车辇,端坐当中。 游街仪式其实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只是让晏城的百姓都看一看她的样子,走个流程就行。 沈鸾按着嬷嬷教的面带微笑,保持着公主该有的矜持和高贵气质,偶尔跟沿街的百姓招招手,等着车辇走完全程。 她是国朝第一位异姓公主,此前身上又有着传奇事迹笼罩,因此游街的时候竟比真正的公主场面更大,来围观拜见的百姓更多,令沈鸾始料未及。 “德贤公主万福!您是我的大恩人呐!” 旁边有人颤颤巍巍地跪下磕头,随后呼啦啦跪了一片,年嬷嬷在沈鸾身边轻声说,“这里面好些都是当初平乱的人家,都觉得人回不来了。” 沈鸾有点不自在,“回来了也不是我的功劳啊。” “公主功不可没,他们也就是想来表达一下对您的感激。” 那好吧。 沈鸾依旧保持着笑容,慢慢觉得游街活动也没什么有趣的,她更愿意去自己的铺子里与那些账目掌柜打交道。 不过沈鸾也明白,想要在晏城不受拘束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身份地位必不可少。 游街快结束的时候,沈鸾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塌下来,总算是快完了。 车辇来到一条街的尽头,忽然从旁边跑出来两个人拦住了去路。 “沈鸾!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我们可是你的长辈啊!” 第308章 我不明白 “沈姐姐,比起大家都瞒着我,我更喜欢沈大哥那样什么都跟我说明白,也好让我心中有个底,知道自己还剩多少日子,还能做多少事情。” 刘小昭笑容淡淡的,“沈大哥告诉我之后,我反而安心了不少,一直以来我都知道自己的结局,只是总心惊胆战地不知它何时会到来,现在总算是到了眼前。” “小昭” “我很心满意足,外祖父从前总是看着我叹气,说我命苦,从小就受足了苦头,我也听人在背后说我跟个药罐子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这么折腾,还不如当初来这世上就直接回去,也少受许多罪。” 刘小昭如今想起这些言论,一点儿也不觉得难过,“她们有些也没有恶意,但我更感谢老天让我活到了如今,见到了这么多人,我其实也很勇敢是不是?” “特别,特别勇敢。” 刘小昭加深笑容,眼睛弯弯的像小月亮,“所以呀,我一点儿都不怕的,我不亏。” 沈鸾看着她半天,居然无言以对。 小昭越是积极乐观,她就越是难过心疼,因为她很清楚地明白,当人真的到了生死关头那一刹那,就没有不遗憾的,所有的洒脱都会归结为不甘心,不情愿。 “但我们也是真的会继续努力是不是?世上会有奇迹存在,天无绝人之路,我一直都相信。” 刘小昭歪着脑袋看了看沈鸾,忽然露出羞怯的表情来,“沈姐姐,我现在这样子,跟沈大哥的亲事,是不是要作罢?沈大哥若是娶了我,那等我病逝他不就变成鳏夫了?” “别瞎说,什么病逝不病逝的。” 沈鸾因为她的话心都揪了起来,刘小昭垂着脑袋,“我也是,害怕耽误了沈大哥,沈大哥这么好,我不想成为他被人诟病的笑话。” “你不要乱想,我哥哥是什么人?他是咱们家里最有主意的,他可曾对此事说了什么?你就安心养病,苏大夫怎么说来着,让你放宽心。” 刘小昭似是被沈鸾安慰到,乖乖地点点头躺下去。 沈鸾给她盖好了被子才出去,门关上,刘小昭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愣愣地盯着床幔。 知道她命不久矣,大家都旁敲侧击地来问她有什么样的心愿,他们都愿意帮她实现。 她不该有不甘的,所有人都对她这么好,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是刘小昭骗不了自己,她有。 她在心里偷偷想象过自己与沈文韶成亲之后的日子,那给了她无尽的希望和勇气,而如今却碎裂成粉末。 她越是在沈家待着,越能感受到沈文韶冷峻之后的温柔和可靠,他的影子一点一点地驻扎在小昭的心底,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小昭盼着自己也能如同沈鸾一样,可以在沈文韶面前无所顾忌,得到他的喜爱和纵容,她明明那么努力了,为何老天这么狠心,残忍地剥夺了她的希望? 刘小昭轻轻闭上眼睛,她就这一个心愿,若是大家真的想帮她实现,便是她死了,也会心存感激! 沈文韶的亲事,沈鸾本该去找金氏,然而思及金氏的态度,沈鸾也就省略了这一步。 她在家里等着沈文韶回来,等他换了一身舒服的衣服,出来就看到沈鸾双手放在膝盖上,一本正经地乖乖等着他。 “什么事?” “哥,今天苏白来给小昭诊脉,小昭已经知道她的病症了,你告诉她的?” “嗯。” “哦。” 果然如此,沈鸾一点都不奇怪,“那c那哥哥跟小昭的亲事,你可有什么想法?母亲让人去算了好日子,给你们定在了两个月后,可是苏白说” 沈鸾叹了口气,眼角往下垂,“他说小昭即便情况好,也可能,只够撑两个月。” 看她一副要哭的样子,沈文韶转身从换下的衣衫里拿出一盒小纸包丢过去,沈鸾接住茫然地拆开,里面是排得整整齐齐的漂亮的糖块。 “心里不好过就吃一块,总是哭运气会被哭走的。” “我没哭。” 沈鸾一边反驳一边拿了一块糖放入口中,甜甜的味道确实驱散了一些愁绪。 沈文韶松了口气,他很不喜欢看沈鸾哭,会让他心情变得暴躁,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与刘小昭的亲事,一切都看她的意愿,当初是我亏欠她,擅自拿她来化解危机,是我思虑不周。” “小昭是觉得怕拖累了哥哥,她今儿还跟我提这事儿了。” 沈鸾一想到刘小昭 黯然无奈的表情心里就难受,“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在为别人考虑,小昭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命会这么苦。” 沈文韶微微沉吟了一下,而后抬手在她吃糖鼓起来的脸颊上捏了捏,“又忘了尽人事听天命?无解的事情少去多想,钻进牛角尖没人会拉你出来。” 沈鸾眉头拧起来,“哥你也不拉我啊?” “我正事儿多,没那闲工夫。” 沈鸾做出受伤的表情来,赌气地哼了一声,“那我找别人拉,反正,反正小昭那边你多去看看她,她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母亲那儿” “母亲那儿我会去说,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肩上的事情多了会长不高。” 沈鸾怒了,哥哥这是又在编排她矮? 她哪儿矮了! 是他们一个个长得太高了好吗? 沈文韶看着沈鸾气呼呼地出去,走到门边儿一个急转弯又走回来,把桌上的糖块包好抓在手中,又抽空瞪了他一眼大步离开,背影嚣张得不行。 “真是一点儿没有吃人嘴短的自觉” 沈文韶摇摇头,目光落在书案上,小昭不是会主动提起亲事的性子,如果这是她的愿望,他不介意帮她实现。 刘小昭半靠在床上,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出门了。 从前自己虽然身子带病,但是不发作的时候影响不大,只要平日里稍微注意着就成,如今她连出门走两步都成了奢望。 他果然没有骗自己,她确实快走到尽头了。 “刘姑娘,文韶少爷来看您了,问您可方便进来。” 小丫头进来通传,刘小昭眼睛里忽然就有了亮光,让她赶紧将人请进来,“等等,你把桌上的镜子拿来给我,我这乱糟糟的” 刘小昭快速地整理好自己,为了让自己苍白的脸上有些血色,她在丫头出去请人的当口用力搓揉了几下自己的脸颊,让脸色看起来比之前稍稍红润一些。 她的目光一直看向门口,光影之间沈文韶的身影出现,穿着浅青色的衣袍,这样中规中矩的衣衫穿在他的身上,就是要比旁人显得儒雅清隽,仿佛带着仙气儿。 “沈大哥,你怎么来了?还让你花费时间来看我,我没事的。” 沈文韶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往后我会经常来看你,你只要好好休养,今日觉得如何?” “好c好多了。” 刘小昭的心跳得有些快,他说要经常来看自己吗? “大夫开的方子好好吃,我让阿鸾问了苏白,天气暖和起来可以让你出去晒晒太阳,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踏青c赏花都行。” 刘小昭睁大了眼睛看他,沈文韶语气轻柔,“我会陪你去。” 刘小昭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遭到了重击,脑袋晕乎乎的仿佛躺在云朵里,半天都找不回自己的神智。 “那样c那样太麻烦沈大哥了,你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怎能将时间浪费在我这里” 她喃喃地用仅存的理智婉拒,可她清楚地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在欢欣雀跃着。 沈文韶淡淡道,“无妨,近来事情也不多,再者,母亲给我们定下了成亲的日子,我该多陪陪你才是。” 刘小昭一呆,嘴张了几次才犹疑地问,“沈大哥,你还打算娶我吗?” 她问出口,心跳得更快,薄被底下的手紧张地攥成了拳,“我活不了多久,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沈大哥在晏城名声赫赫,多的是贵女青睐,你为什么” 沈文韶眼角轻轻向上抬起,“你不愿意吗?” “不,不是,我只是想不明白” “不必想明白,当初我说了娶你,也不止是搪塞皇上而已,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休养,别的不需要多想。” 沈文韶跟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里的冷意仿佛消融掉,轻言慢语的口吻让刘小昭受宠若惊,只觉得这是不是真实的。 也不止是搪塞而已 她茫然地看着沈文韶,“沈大哥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我不过只是你一个寻常的亲戚而已,沈大哥对每一个亲戚都会这样吗?” 沈文韶下意识地就想冷笑,他是疯了吗? 可等他想要回答刘小昭的问题时,沈文韶忽然发觉连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这是个好问题,沈家的亲戚要数起来着实不少,与刘小昭年岁相当,风华正茂的也不在少数。 尤其是沈文韶声名鹊起之后,他身边未成家,生的花容月貌的亲戚莫名其妙就多了起来,还总能“碰巧”遇上。 只是这些都只会让沈文韶不耐烦应付。 更多 请收藏【bz】! 第311章 噩梦复始 沈鸾没看清他们的样子,倒是听着声音认了出来,是刘氏和沈源钟。 她身旁的年嬷嬷脸色微变,转头瞧见沈鸾波澜不惊的样子,心里赞叹,转头吩咐护卫去将人拉开。 “你唆使玲儿恨我们,逼得我们走投无路!你好狠的心” 刘氏声音高亢,整条街都能听得到她的控诉,只是她话还没说完,从仪仗队伍中走出两个护卫,阴着脸上前拔剑挥砍,动作一气呵成,等沈鸾反应过来,刘氏沈源钟已经双双倒在了血泊中。 短暂的静谧过后便是尖叫喧嚣,那两人朝着沈鸾的方向行礼,“公主,闹事之人已经解决,请公主继续游街。” 沈鸾脸色苍白,他们把人给杀了? 当街这样大喇喇地杀了人,还说是帮她解决了麻烦? “天哪,那怎么说也是德贤公主的伯父伯母,她怎么能” 惊惧的议论声嗡嗡作响,沈鸾抓紧了手里的锦帕,抖着声音吩咐,“把那两人抓起来。” 然而那两人已经往人群里退,沈鸾急了,他们若是跑了,那就坐实了自己指使人当街杀人的罪名!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钟宁飞身出去,可周围观礼的百姓实在太多,又被刚刚的血腥场面惊住,那两人似是早寻好了退路,很快消失在人群当中。 刘氏和沈源钟的尸体被拖下去,街道当中一滩艳红的血迹刺痛了沈鸾的眼睛。 她浑浑噩噩地仓促完成了游街,回到家里都魂不守舍的。 “为什么会这样?是谁要他们这么做的?” 金氏原本在家里期待着沈鸾回来,结果见着了人吓了一跳,去握沈鸾的手发现她双手冷的跟冰块儿似的。 “怎么了这是?阿鸾,你别吓我,出事了?” 沈鸾这会儿魂不附体,金氏还是从旁人口中弄清楚事情原委,也吓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先去请大夫来给阿鸾看看,开个方子压压惊,这c这也太可怕了” 金氏对这种事情也束手无策,沈文韶又不在家中,她想要安抚沈鸾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外面紫烟走进来,在沈鸾身边轻声说,“姑娘,秦大人来了,就在外面” 紫烟话音刚落,沈鸾立刻提了裙子转身往外跑。 她心慌的难受,那两摊血迹总是浮现在她面前,沈鸾急需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路跑到门口,秦戈看到沈鸾雪白的脸心疼的不行,才往前走了两步就见沈鸾直直地朝他跑过来,一下子扑入自己的怀里,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秦戈心脏紧紧地揪起来,将她牢牢地环住,一个个细碎的吻落在沈鸾的头发上。 “没事了,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他低沉的声音一遍遍在沈鸾耳边低喃,像是织成了一张稳稳的大网将她笼罩其中,沈鸾浮在空中的心,真的慢慢落了下来。 蓄积的惊恐和害怕一点点被秦戈的拥抱吸收掉,沈鸾手脚逐渐恢复了温度。 “好点了没?” 沈鸾从秦戈的怀里退出来,脸色依旧不好看,却也不再白如纸张。 秦戈拉住她的手,“我们去里面说。” 来到偏厅,秦戈没有松开沈鸾的手,一直给她暖着。 “事情我听说了,这件事应该会很快传开,这也正是他们的目的。” “他们是谁?” 秦戈冷笑了一下,“你这两位长辈上一次你见着他们是什么时候?” 沈鸾回忆,“他们来见沈玲,三皇子想让他们把沈玲带回去,不过沈玲没答应,后来我听说他们被住的地方赶出来了,再后来” 再后来她就没有再关注他们的事。 秦戈点点头,“沅申如今已是庆王,沈玲的事情给他打击颇大,你也知道你哥哥的能耐,一本奏折绵里藏针,让皇上不重视都不行,再加上朝中众臣推波助澜,直接导致沅申封王。” “他的性子极爱迁怒,封王后去了封地,刘氏和沈源钟也跟着销声匿迹。” 沈鸾蹙眉,“你的意思,是庆王把他们两带走了?” “沅申别的本事没有,恶心人的方面很有天赋,他带走这两人,怕也是为了出口气,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能用得上。” 今日游街都有宫中护卫随从,哪儿那么容易让刘氏和沈源钟跑到车辇面前? 那两个护卫出现的也莫名,居然一直混迹在护卫群里,无人怀疑,想来他们之前就是护卫中人,这样的安排沅申 做得到,也只有他会想要破坏沈鸾的游街。 “可是那两人没有抓到,在旁人看来,他们就是奉了我的命令斩杀了二伯母二伯父。” 沈鸾又想起那个画面,刘氏被人斩杀时眼睛往外凸,全然不敢相信的样子,沈源钟察觉了不对想要逃,却还是没逃过落下的刀光 “别去想,与你无关,他们明显是冲着你来的,只是没想到,帮助他们来到你面前的人,是想拿他们的性命算计你。” 秦戈藏好心里的怒意,温言安抚着沈鸾,与沅申这笔账,他记下了。 沈文韶在朝中得知此事,回到家中见着秦戈,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 “秦将军怎么会在我家里?” 秦戈面不改色,“听闻阿鸾游街出现变故,我怕再有事端,因此过来护她周全。” “秦大人耳朵倒是很灵。” “多谢沈大人夸奖,不敢当。” 沈文韶反常地笑起来,这人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沈鸾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哥,你先去换身衣服,我送秦戈出门。” “不必,我正好有事想跟广阳侯世子说。” 秦戈也点点头,看向沈鸾,“大夫刚刚给你开了安神汤,让你喝了好好休息,免得晚上做噩梦,我今儿也没带护手。” 沈鸾耳朵一红,顾不得哥哥也在,狠狠踩了秦戈一脚,“我不需要!” 她气呼呼地离开,沈文韶放了心,看来秦戈确实有些用处,至少在沈鸾身上已经看不出被惊吓到的痕迹。 “请吧,阿鸾今儿遇到事情已经传开了,我想听听秦将军有何高见。” 这夜许是服用了安神汤,沈鸾睡的极沉。 可过了子夜,她却睁开眼睛,似是被魇住了,幻梦难分。 周围一片漆黑,浓的如同墨汁,伸手不见五指。 她试着发出声音,却连自己都听不见。 这是哪里?她在什么地方? 沈鸾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忽然耳边传来一阵阵奇异的声响,像是不远处正在厮杀。 墨黑的的雾气仿佛遇见了水一样化开,沈鸾又站在了战场上。 她心慌起来,这样的场景她见过无数次,每一次秦戈都会死在她面前,她在做梦。 可是这样的梦,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为何忽然间又梦见? “阿鸾。” 沈鸾听见有人在喊她,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可沈鸾一时间认不出是谁。 果然很快,她又看见了秦戈,他身上依旧穿着铠甲,上面溅满了暗红色的血迹,他面朝自己,消瘦的脸庞仿佛只剩下一双眼睛是明亮的。 “秦戈。” 沈鸾想要上前,却如同那么多次的梦境一般,一步都无法朝秦戈靠近。 她知道接下来自己要看到的是什么,秦戈会被一把剑穿胸而过,倒在血泊中。 “假的都是假的,我在做梦,我要赶紧醒过来才行。” 沈鸾低声喃喃自语,她不要再被梦境骗到,这都是假的,秦戈好端端的,他不会出事。 “阿鸾。” 再次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沈鸾身体僵硬,“谁?是谁?” “噗嗤”一声,那柄剑依然从秦戈的胸膛穿过,剑尖低落的血在秦戈面前的地上汇集成一个小小的血泊。 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沈鸾,里面的光在渐渐暗淡。 “阿鸾。” “谁在喊我?” 沈鸾忽然看到从秦戈身后走出一个阴影,他浑身笼罩在斗篷之下,手里拿着那柄剑,随手一扔,秦戈与剑一块儿倒在地上。 那人慢慢地掀开斗篷,隐藏在阴影里的脸一寸一寸地露出来,“阿鸾。” 沈鸾眼睛猛地睁大到极限,曹瑾! 这个早就死了的人,为什么又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曹瑾依旧是沈鸾记忆里的样子,阴鹜的脸上带着毛骨悚然的笑意,一双眼睛牢牢地锁着自己,他手上还残留着血迹,顺着他的指尖滴落下来。 “阿鸾,是我,你想我了吗?” 曹瑾朝着沈鸾走过来,让沈鸾惊恐的是,之前她拼命都无法拉近的距离,这会儿随着曹瑾的步伐居然开始缩短。 她想往后退,可是秦戈倒在那里,她站在原地,身体像是被蛛丝缚在蛛网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曹瑾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姑娘,姑娘!” 紫烟急的一头汗,姑娘牙关紧咬,不断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湿了,明显是被梦魇着了。 “姑娘,您醒一醒。” 沈鸾闭着的眼睛突然睁 开,里面来不及散去的惊恐令紫烟心惊。 “姑娘,您做噩梦了,都是假的,您别怕。” 紫烟拿着帕子给沈鸾擦着身上的汗,又端了温水伺候沈鸾喝下。 第312章 人言可畏 从醒过来之后,魂魄就好像没有归位的沈鸾好半天才缓过来,喝了两口水哑着嗓子,“我是做梦了?” “是啊,姑娘怕是被白日的事吓着了,我去给您拿一碗宁神汤来,您喝了再睡。” 紫烟离开屋子,沈鸾独自静静地坐在床头。 梦里的情绪延续到了如今,沈鸾抬手抚上心口,心脏跳得比平日要快许多。 她为什么会梦到曹瑾?是被刘氏的事情吓到,开启了尘封的记忆? 沈鸾赤脚下床,走到旁边的柜子那里,抱出一只檀木小箱子。 拉开锁扣,掀开箱盖,沈鸾将里面放着的一双护手拿了出来。 白天她还踩了秦戈的脚来着,没想到这么快他说的话就应验了。 沈鸾笑了一下,拿着护手回到床上,反正也没人知道,不丢人。 也不知是安神汤还是护手的功劳,后半夜沈鸾没有再做梦,黑甜的睡眠一觉到天亮。 她起身洗漱后才吃了两口东西,就看到外面有人围在她院子门口往里搬东西。 “外面在干什么?” 紫烟出去一趟弄清楚了回来,“姑娘,是少爷让人给您送来的,说是他机缘巧合得了一批前朝孤本,极为珍贵,所以让人给您送来,想请姑娘帮着他誊抄一份。” 沈鸾嘴角微微抽搐,满眼的困惑,“我最近也没做什么让哥哥不高兴的事儿吧?” 紫烟也有些怀疑,“应该没有吧?” 也不用她们在这儿瞎猜,沈文韶出府前亲自来了一趟。 沈鸾特别乖地忽闪着眼睛看他,无辜的不得了,“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沈文韶摇头道,“这次我是真的没有时间亲自誊抄,这些孤本是一位先生借我的,先生很珍惜它们,因此借我的时间不长,我这阵子又腾不出手来,所以只能请你帮我这个忙。” 他脸上的表情看着也确实不像生气的样子,“你若帮我抄好这些,作为回报,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沈鸾听见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也不装无辜了,亮晶晶地睁大,“什么条件都行吗?” 沈文韶淡淡的笑意噙在嘴角看她,“嗯,什么条件都行。” 沈鸾觉得自己发了! 能从哥哥手里得到这样一个条件,抄书算什么! 她立刻精神抖擞,“哥哥你就放心吧,我保证给你抄的又快又好,在这些孤本还回去之前完成。” 看着她元气满满的样子,沈文韶抬手在她头发上摸了摸,“那就辛苦你了。” 沈鸾送沈文韶出院子,站在院门口看着他背影消失。 “紫烟,你觉不觉得哥哥现在好像越来越好相处了?” 紫烟没觉得,但她觉得姑娘说的都是对的,“少爷对姑娘不是一向如此吗?” “是吗?那你说我要用这个条件做什么比较好呢?要是太过分哥哥会不会生气?” “这就姑娘自己来想吧,不过姑娘,您可以回忆一下少爷生气的样子,这样您也能够冷静冷静。” 沈鸾立刻就冷静了,行吧,也不能因为许久没见到哥哥生气的样子就去作死,人呐,还是快快乐乐地活着比较好。 沈文韶送来的孤本数量并不少,加上时间紧迫,沈鸾估算了一下,若是要在还回去之前抄完全部,她除了料理铺子之外,别的事情都得停一停。 因此林婵月宴请赵汨的事情,沈鸾就没办法陪她一块儿去了。 “对不起呀婵月,不过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你身边多带几个小厮,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 沈鸾特别不好意思的表情让林婵月笑起来,“这有什么,这段时间你一直都陪着我,该是我不好意思才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回来的路上我给你带赵记羊羹。” 沈鸾开心地抱了抱林婵月,又抓紧时间投入誊抄大业中,这些能换哥哥一个不受限制的条件,她必须得拿到手才行。 林婵月出门赴约,今日是她宴请赵汨,为了上次在壁画那里的事情跟他致歉。 到了地方,赵汨已经早早等着,林婵月以为自己来迟了,连连道歉。 “林姑娘不曾来迟,是在下唯恐让姑娘等着,所以早来了一些。” 赵汨风度翩翩,说话进退有度,令人极易心生好感。 两人入座,林婵月觉得跟赵汨很有共同语言,赵汨的真才实学令他显得有底蕴又不会张扬,什么样的话题他都能接得上,却又点到即止,不会让人觉得他在炫耀。 林婵月鲜少有与人如此投缘的时候,慢慢也肯在赵汨面前展现自己,两人相谈甚欢,险些让婵月忘了她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那日在石雕壁画那里,让赵公子见笑了,萧然是我表哥,他性子便是那样,说话硬邦邦的,只是他也没有恶意,还望赵公子海涵。” 赵汨笑着摇摇头,“我明白的,若我也有个如林姑娘这样的表妹,与相识不久的男子相约密林中看什么石雕壁画,我怕是会比萧大人说话更不客气。” 林婵被他逗的笑起来,只觉得赵汨不论说话做事,都很令人如沐春风,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心情始终是放松的,这样的感觉,她已经许久不曾感受过了。 林婵月想起沈鸾跟她说的话,感情这种事谁也猜不透,算不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又什么时候消失,但人这一辈子几十年,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 若是赵汨这样通透的男子,会不会不介意自己的过往? “对了林姑娘,你如今仍然住在沈家吗?我听人说德贤公主与你有些交情,因此请你去小住。” 林婵月回神,笑着点点头,“确实如此。” 赵汨的表情里有一丝丝的微妙,斟酌着语气开口,“林姑娘既有表哥在晏城,小住过后还是回去萧家的好,德贤公主如今身上事情多,林姑娘在沈家出入,也许会有些不妥。” “什么不妥?” 林婵月有些愕然,忽然悟到了,“你是说游街发生的事?” 既然说到了,赵汨也就不藏着,坦然相劝,“我对德贤公主也很敬佩,对她能跳脱世俗前去平乱营地助阵一事,心里十分敬重,只是那日拦路的是她的长辈,也未曾做出出格之事,德贤公主所为确实残酷了。” “如今因为此事,盯着德贤公主的人不在少数,听闻已有人拟折子呈到皇上面前,要求皇上收回对沈姑娘的公主头衔,此时,我觉得林姑娘还是稍稍远离一些的好。” 林婵月听了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已经觉得是德贤公主让人杀了沈家二房的人?” “当日那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如何还会有假?那两人的出现只会损害她的名声,他们消失,也只会对德贤公主有利,她会这么做,大概也是仪仗自己有个在朝中能言善辩的兄长。” 林婵月忽然就疑惑起来,评判一个人聪不聪明和投不投缘似乎是两件不一样的事儿。 她表情释然,微微扬起嘴角,“赵公子说的如此信誓旦旦,仿佛是躲在了阿鸾门后面偷听她的心声一样,我本以为赵公子不会无凭无据揣测他人,看来是我错了。” 赵汨轻叹一口气,“林姑娘误会了,德贤公主如何对我来说都没有关系,我也是担心你会被牵扯其中,才” “赵公子,我很感激你的心意,只是这并不能成为你妄加揣测他人的凭据,阿鸾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赵公子确实聪慧,只是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会跟你想的一样。” 林婵月心里的悸动淡了,礼貌得体地与赵汨道别,态度非常好,只是在她转过身后,已经将赵汨从朋友的名单里划了出去。 “气死了,我要多买两盒羊羹,还要买酥糖,还有蜜汁肘子!” 林婵月在赵记羊羹铺子前排队,刚刚压住的火气这会儿才一点点泄漏出来,啥凭据都没有就断定是沈鸾的错,真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明就一定什么都是对的? “林姑娘,您去旁边阴凉地儿歇着,这里我们来就好。” 林婵月拒绝,“不用,我要亲自买,给阿鸾挑点品相好的。” 她想晒一晒,把心里的郁气都晒蒸发了,免得回去被阿鸾看出来。 日头照在林婵月裸露的颈项上有些发烫,林婵月很快额上出了一层细细的香汗,正想拿帕子按一按的时候,头顶忽然一片阴凉从背后飘过来。 林婵月愣了一下转过身,看见身后举着伞的居然是萧然之后呆住。 “你忘了从前晒太阳晒到晕过去?大夫说你体质不易多晒,出门随身带一把伞遮阳。” 林婵月眨了眨眼睛,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是一直以来她也没怎么注意过。 “去廊下歇着,买羊羹吗?买多少?” 林婵月下意识地回答,“两盒。” 说完她心里一阵懊恼,她怎么这么听话?问什么答什么? 萧然将伞塞到她手里,转身站在铺子外。 林婵月忽然浮现出一些记忆来,好像从前但凡有什么要在太阳下的事,萧然都会让自己去旁边待着,不让自己陪着他。 那会儿林婵月觉得他是嫌自己碍手碍脚,难道其实是不想让她晒着? 更多请收藏【bz 】! 第309章 有心了 要说他对刘小昭的不一样是因为同情吧沈文韶自己都觉得不可信,他从来也不是个会无故同情别人的人,他很忙,没那个时间,可要说是男女之情沈文韶又很清楚也并非如此。 那是为什么 刘小昭从沈文韶眼底看出淡淡的疑惑,惊觉自己问了个很不妥当的问题,赶紧笑笑,“我乱说的,沈姐姐经常跟我说,沈大哥只是看着凶了点,其实人特别好,是我对沈大哥了解不够才会问出这样的蠢问题来,沈大哥不要介意。” “阿鸾这么跟你说的?” 沈文韶迷茫的神色散尽,刘小昭离他很近,清晰地看到他在听到沈鸾的名字之后,眼里的亮光会变得不一样。 “沈姐姐是这么说的,她常常鼓励我不要怕你,我c我其实并没有怕,就是” 刘小昭忽然看到沈文韶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虽然笑痕不明显,却异常的柔软,像是他身上最为温柔的地方都给了这个笑一样。 “她之前自个儿来找我之前都要犹豫半天,还好意思鼓励别人,果然是胆子渐长了。” 刘小昭确定了,沈文韶在说起沈鸾的时候,浑身的气场好像真的是不太一样。 明明之前跟她说话的时候也露出过笑意,可就是不一样。 他对妹妹真的很好,小昭这样想。 “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就跟下人说,只要大夫说可以就行。” 沈文韶站起身来,刘小昭心里一突,抬手轻轻拉住他的衣摆。 沈文韶一愣,刘小昭顿时跟手里着了火似的赶紧放开,脸颊也烧了起来,“我c我不是有意的,沈大哥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阿鸾有时候也会这么拉我,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刘小昭抬头,沈文韶脸上真的一点怒气都没有,反而像是想到了沈鸾之前的举动,眼里居然还染着浅浅的笑意,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软了下来。 忽然间,刘小昭就忘了自己刚刚想要说什么,勉强地扬了扬嘴角,“没什么,谢谢沈大哥来看我,我特别开心。” “这有什么,往后我会经常来的。” 沈文韶离开,刘小昭瘫软地靠在枕头上,双目放空。 沈文韶来看她,刘小昭真的很开心,可是为什么心里某个地方还是空落落的? 她应该满足才是,沈伯母说,沈大哥从不曾对哪个女子像对她一样有耐心,又是教她习字,又是到处寻找大夫给她治病。 刘小昭在旁人的眼里,真真就是坐实了沈文韶对她如珠如宝的传言,刘小昭却一直都清醒地明白,沈大哥对她的好并非是因为喜欢她。 她没法儿骗自己,沈大哥对她确实不同寻常,但其中的原因,连沈大哥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 刘小昭从前也不明白,如今,她不敢多想,也不敢去深想。 她告诉自己,他们是亲兄妹,长兄如父,沈妹妹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沈大哥对与她相似的女子有天生的亲昵感也是无可厚非的。 可是不管因为什么,刘小昭都已经无法逃脱对沈文韶的倾慕,他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温柔,已经将她的心牢牢缚住,无法挣脱。 所以不那么清醒也好,她宁愿浑浑噩噩地沉静在沈大哥的温柔里,把它想象成沈大哥对自己的与众不同。 沈鸾在去铺子的路上被人给拦下了。 紫烟出去露了个脑袋又缩回来,“姑娘,又是萧大人,最近萧大人似乎很清闲?” 沈鸾呵呵呵地笑了几声,“不是清闲,是着急了,铺子过会儿再去,我下去见见他吧。” 也是个不容易的,身负要职忙的跟陀螺似的还要抽空来堵自己,至少态度是值得夸赞的。 沈鸾慢吞吞地下了车,走入一旁的小茶馆里。 伙计见着她通身的气派都不敢过来招呼,倒是沈鸾没那么多讲究,宫里赏赐的御茶喝的了,外面茶馆里碎茶叶她也觉得不错。 要了一壶茶并两个点心,沈鸾这才看向萧然,表情又无辜又茫然,“萧大人与我‘偶遇’几次,可真是巧了。” 萧然很认真地纠正她,“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你总算肯见我了。” “哦?萧大人来找我所为何事?” 萧然表情忽然飘忽了起来,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放到桌上,“这个能不能劳烦你帮我转交给婵月?” “这是” 沈鸾拿起来,鼻尖闻到一股清淡的香气,不由地凑近了多嗅了几 下。 “这是婵月在甘州的时候用惯的熏香,晏城这里没见过,她从甘州带来的已经用完了。” “萧大人特意给婵月找来的?” 萧然有些不自在,“我也不知道我能为她做点什么,从前没想过,如今想来,我忽略了婵月太多,她会生我的气也是应该。” 沈鸾无语地将熏香放下,“怎么你还觉得婵月是在跟你怄气吗?萧然你醒醒,婵月不是度量小的人,她只是对你失望了,觉得你不再是她从前仰慕的表哥,所以她选择了放弃,你究竟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不是还是我吗?” 沈鸾有点理解秦戈每次来找自己倾诉的感受,她对感情也挺弱项,没想到如今还要来点化别人,谁给她的自信?哦,是萧然这个愣头青。 “婵月仰慕的萧然,正直,果敢,勇往无前,沉稳可靠,如同山海般让她忍不住想要追随,不要怪我揭你的底,你后来钻牛角尖之后是什么模样你自己不清楚?” 萧然:“” 那是一段他想要选择性遗忘的时光。 心胸狭隘,嫉妒,焦躁,阴暗萧然如今回想都有点羞耻到脚趾抓地,能抠破鞋底。 “我那会儿确实魔怔了一般” “便是那会儿,婵月都一直陪着你,承受着你的怒气,她那时候是怎么过来的,你想过没?” 萧然,不敢想。 “婵月从你这里接收到的只有伤害,所以她累了,不想再为难自己,她不是在跟你怄气,不是只要你送点她喜欢的东西哄一哄就会忘记所有,也不是你只要回心转意她就一定要欢欣鼓舞地接受。” 沈鸾尽量心平气和地跟萧然说得清晰一些,“当然我也知道你如今跟从前不一样了,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即便你挽回了,可能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萧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行。” 沈鸾:“” “我会尽全力让她知道我的心意,什么事我都可以做” “她就一定会开心了?你之前对我做的事情我开心了没有?婵月要是真的不回心转意,你是不是还要找个什么由头也威胁她一下?” 萧然闭上了嘴,可他心底依旧慌的不行。 沈鸾想给他套麻袋的念头又起来了,“我说你能不能有点长进,吃一堑长一智你光吃不长了是不是?看你给皇上办差的时候精明干练的不行,一会儿一个奖赏的,你能不能分一点到别的方面?” 萧然委屈,要能分他早分了,何至于在这儿被沈鸾骂成这样。 “东西我帮你带,不过我话先说清楚,婵月要真对你无意了,那便是你们两的缘分已尽,她当初爱慕与你,没有得到你的回应可曾勉强过你?将心比心,你若做不到,也不必说自己心悦婵月。” 沈鸾拿了桌上的香料离开茶馆,去了趟铺子之后便回去找婵月。 “喏。” 婵月鼻子灵敏,已经闻到了香味,不由地停住伸出去的手。 “路上堵我几次,我实在烦了就见了,让我带给你的,说是你惯用的东西,在晏城不好买。” 婵月将香料拿过去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嗅了嗅,熟悉的味道让她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这是我母亲当年给我挑选的熏香,便是在甘州都不好找。” “那他还算是有心了。” 沈鸾没说别的,她不会替萧然说项,婵月不该被任何人的想法裹挟。 “你给赵汨送的信他回了吗?” “回了,刚送来,他并不介意那日的事,不过也应下了我的邀约,我该跟人道歉。” “是应该,赵汨算是无妄之灾,但他并非小心眼的人。” “嗯,阿鸾,你帮我参详参详我那日设宴该怎么做才好” 婵月跟沈鸾商议起宴请的细节来,没有再提起萧然的事情,那只熏香盒,就放在桌面上。 宫中,甄贵妃用搜集的晨露浇灌兰花,细细地一株一株看过去,指腹在叶片上轻轻摩挲着,注视的眼神透着迷离。 “娘娘,皇上来了。” 甄贵妃惊醒,缓缓放下手里的水壶,刚转身就见着皇上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给皇上请安,臣妾方才侍弄花草脏了手,先去洗一洗。” 甄贵妃起身要去后面,被皇上拉住手腕,“无妨,朕替你洗。” 皇上让人拿了温水来,当真挽起袖子与甄贵妃的手一块儿浸入水盆里。 水波荡漾,甄贵妃的手在水里越发细白如玉,仿佛精心雕琢出来的宝贝一样。 更多最新章 节,请收藏【bz】! 第313章 美色害人 林婵月觉得自己膨胀了,跟沈鸾相处的时间长了之后,都被她的自信给传染了,还能这么自作多情吗? 她撑着伞走回到阴凉处,小丫头给她拿了水喝了几口,身上的燥热慢慢降下去。 过了一会儿,萧然买好了羊羹走回来,把东西交到下人手里。 林婵月扫了一眼,“怎么多买了一盒?” 萧然随口说,“你不是不爱吃羊羹,多买了另外一样点心,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林婵月诧异,“表哥知道我不爱吃羊羹?” 萧然比她还诧异,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这不奇怪吗? 林婵月看着丫头手里的点心盒,忽然抬头,“表哥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萧然:“” 他憋了半天一样都想不出来,又听到林婵月问,“那表哥知道我不喜欢吃什么?” 这题他就会了。 萧然都没怎么想,张口就报出一串食物的名字来,听的林婵月越来越惊异,没有一样出错,真的都是她不喜欢吃的东西。 她一直都以为萧然对她的事情从不上心,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没想到萧然居然将她不喜欢的东西记得那么清楚。 “你对不喜欢的东西表现得很明显,有时候碍于别人的好意,还会强迫自己接受,想不记得都难。” 林婵月就不信了,“那我对我喜欢的表现的难道不明显?” “你除了不喜欢的,其他都很喜欢的样子” 林婵月一愣,猛然发觉她居然无法反驳? 她天性不喜欢让人失望,所以对任何东西任何事都表现得很热情,一分喜欢也会显出十分来。 该不会萧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是因为这个吧? “今日多谢表哥,我该回去了。” “这就够了?不买点别的?你不是通常买吃的都会买一堆来着。” 林婵月:“” 她有吗? 认真想一想,好像真有?那不是觉得来都来了,不多买一点有些浪费?而且从前多逛一逛,就能跟萧然多相处一段时间 那个时候萧然虽然大多是姑姑让他陪自己买东西,只是从来也没有提前离开过。 “还要买什么?” “酥糖,蜜汁肘子。” 林婵月想把自己舌头咬掉,这是自己的舌头还是萧然的?回答得这么溜。 萧然将伞撑起来,“走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蜜汁肘子做得很不错。” 林婵月与萧然并排走在街上,这样的场景有阵子没出现过。 他们的影子投影在前方的地上,被一把伞连接在一块儿,也分不清楚谁是谁的。 无声地走了一会儿,萧然忽然轻声开口,“最近沈鸾最好少出门,外面对她有一些不好的传言,甚至会波及她身边的人。” 林婵月袖子里的手微微握紧,萧然该不会也要劝她离沈鸾远一点吧? “你陪她的同时,出门也要多带些人,要是听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不必往心里去,这里不比甘州,许多人说话都是说一半藏一半,不肯直截了当,凡事多个心眼总是不错的。” 林婵月听完,发觉他并没有要自己回去的意思,于是干脆挑明了问,“我还以为表哥会说为了我好,让我赶紧跟你回去。” 萧然看了她一眼,“你的性子我就算说了你也不会做,以前就是,重感情是好事,但也得学会护住自己,别加重事态。” 以前 怎么又是以前?以前又有什么她没注意的事情吗? 林婵月有点凌乱,跟萧然离得远了之后,好像脑子都逐渐清明起来,他那么了解自己吗?为何从前从来也没这么觉得过? 林婵月余光扫到地上的影子,大半的伞都在自己的头上,萧然一把伞把她遮得严严实实,自己顶着太阳晒。 这种事情林婵月从前从不曾在意过,只要有萧然在她身边,她绝对注意不到别的事情,所以她是不是忽略了很多东西? 买好了酥糖和蜜汁肘子,萧然送林婵月上车。 林婵月俯身的那一刻,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清淡香气又飘入萧然的鼻子里,是她用惯了的味道。 “婵月。” 林婵月扭头看他,见萧然满脸认真的模样。 “那日,是我不好,让你在朋友面前丢人,下次下次不会了。” 林婵月:“” 帘子放下,马车的车轮滚动,林婵月在车里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萧然这么正式地跟她道歉,感觉居然很是微妙? 表哥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时候,林婵月有种想躲又躲不开的情绪,那张自己看了这么多年的脸还是,好看的 “啊啊啊啊我在干嘛” 林婵月在车子里小声哀嚎,她已经走出来了就不要再来扰乱她心弦好不好?好看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她得振作! 林婵月回去后没有跟沈鸾说赵汨的事,沈鸾问起来她也只是几句带过,把买来的东西堆到沈鸾面前。 “都是你爱吃的,你抄了这么久也该歇一会儿,没得弄坏了眼睛得不偿失。” “那我就让哥哥赔。” 沈鸾依言放下笔,动了动发酸的手腕,拿了块酥糖放入口中,眼睛享受地眯起来,“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我买了许多呢。” 林婵月将东西一一打开,其中一盒吸引了沈鸾的注意,“这是不是叫金铃炙?以前跟母亲拜年的时候见到过,母亲很喜欢这样点心,怎么晏城也有卖的了?” 林婵月看过去,沈鸾说的就是萧然多买的那盒。 “我也不清楚,看着好看买的,沈伯母喜欢的话我让人给她送去。” 林婵月将点心重新包好,让下人送去金氏那里,吩咐完回过头,“阿鸾你跟沈伯母感情真好,她爱吃什么你都记得住。” 沈鸾开始朝蜜汁肘子进军,闻言笑起来,“这有什么难的,一个人特别喜欢的东西也不会很多,很容易就能记住,要我说,反而是能记得别人不喜欢的东西才更难。” 她吃了一口肘子,说话变得含糊不清,“喜欢的东西记错了笑一笑也就过了,不喜欢的弄错了,是不是会更尴尬?” 林婵月手里拿着锦帕一圈一圈地在手指上绕着,是这样吗? 可是她在萧然身边的时候,似乎没有遇到过这种尴尬,是巧合吗? 一些连她身边亲近的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萧然却随口说了出来,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为什么会记得? “婵月?” 沈鸾看到林婵月在走神,忽然嘿嘿嘿地笑起来,“魂不守舍的,今日的宴请很顺利?你对那个赵汨是怎么想的?我觉得你与他挺投缘来着。” 林婵月回神,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拿了一旁的小刀把肘子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方便沈鸾吃。 “赵公子博才多学,令人钦佩,只是学识渊博的人总觉得有距离感,投缘不敢说,只当多认识一个人罢。” 沈鸾眨了眨眼睛,张口接住林婵月喂过来的肘子,这样吗?她还以为林婵月对赵汨的印象很好呢,听她这么说好像也一般般? “再吃点就该继续抄写了,要不要我帮忙?” 沈鸾赶紧摇头,“我能抄得完,我哥哥你也不是不知道,讲究得很,多一笔少一笔都能吹毛求疵,我都习惯了,你就别浪费这个精力。” 林婵月咯咯咯地笑个不停,“那好,我就在旁边陪你。” 她去拿了绣筐来,在沈鸾边上安静地做针线,做着做着就会走神,等回过神发现想的都是与萧然有关系的事儿。 林婵月怒了,美色害人! 刘氏与沈源钟当街被斩杀的事情,在晏城根本瞒不住,大街小巷很快都传遍了。 沈鸾的口碑急转直下,许多人私底下说,她是因为公主的身份觉得高人一等,自然也就不把旁人的命当一回事云云。 涉及公主身份,皇上那里也不可能不问一声。 他把送上来关于沈鸾的折子让沅凌看,看完了问他,“你以为如何?” 沅凌垂手恭敬地站在一旁,“此事儿臣已让人去追查,城内各署锦衣卫正在排查捉拿当日行凶的护卫,据德贤公主身边的嬷嬷说,公主并未下令杀人,她尚未反应过来就有人擅自行动,德贤公主受到惊吓回去病了一场,如今在府里休养。” “这么说,这件事是有人故意为之,然后栽赃到沈鸾头上?” 沅凌拱手,“父皇,沈姑娘机敏聪慧,对许多事情应对自如,这次的事她有许多法子可以化解,为何会选最难以收场的方式?沈姑娘极重情义,尤其在意身边亲人,便是为了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也不会做这种决定。” 皇上沉吟片刻,“如此,这件事你尽快让人去查明白,混迹在护卫当中行凶,实在胆大妄为,速速令人肃清城中护卫,杜绝此事再发生。” 沅凌隐下眼里的惊异,领命离开。 宫外秦戈和萧然都在等他的消息,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都只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沅凌见着了人 ,先端起桌上的茶杯足足喝了两杯水。 第310章 册封游街 这般待遇对别人来说该要诚惶诚恐,只是甄贵妃却并没有多受宠若惊,淡然地任由皇上给她洗干净手,又拿了柔软的绢布仔仔细细地给她一个个手指擦干净。 “平日你用的香脂呢?” 宫女呈上香膏盒,皇上从里面蘸取一些在掌心揉开,把甄贵妃的手包裹其中,慢慢地搓揉。 淡淡的香气扩散开,皇上深嗅了一下,沁人心脾,“你素来心灵手巧,做出来的香脂独一份,比贡上来的那些都要好闻许多。” 甄贵妃神色淡然,“臣妾也只会摆弄这些小玩意罢了。” 擦完了香脂,皇上依然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宫外刚进贡了一批名贵的兰花,朕知道你喜欢,让人过后都给你送来。” “多谢皇上。” 也只有在看到兰花的时候,甄贵妃眼里的光会变得不一样,谢恩的口吻也会真实一些。 “沅凌这阵子是不是鲜少来你这里?朕让他帮着处理国事,难免会忙一些,只是你是他母妃,也是断不可怠慢的。” 宫女托着茶盘过来,甄贵妃从皇上掌心将手抽出来,拿了茶碗送到皇上面前。 皇上手里一空,指尖微微蜷曲了一下,才从她手上将茶接过来。 “沅凌已经长大,身为皇子,为皇上分忧解难是他的本分,臣妾在宫中很好,不必多看望。” 皇上喝口茶放下,“百善孝为先,他是朕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帮朕分担的同时怎可忽视了你。” 甄贵妃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看向窗外沐浴在阳光里的兰花,声音轻不可闻,“臣妾记得的,沅凌是皇上与臣妾的孩子” 空气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凝滞,甄贵妃眼里的兰花在风中摇曳,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 皇上脸色变了变,忽而看向一旁,“这个嬷嬷之前不是说放出宫了吗?” 年嬷嬷赶紧跪下,“回皇上,老奴伺候贵妃娘娘这么多年,娘娘念及主仆之情宣老奴入宫陪她说说话。” “你倒是个忠心的,罢了,你们说话吧,朕去书房。” 皇上起身,甄贵妃也顺着站起来相送,离开的时候,皇上看着她的脸欲言又止,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转身离去。 年嬷嬷遣去里面伺候的人,扶着甄贵妃坐下,“娘娘,您冷着皇上这么些年,何时是个头啊。” 甄贵妃没说话,让人去将窗沿下的兰花搬进来,放在她面前。 “年嬷嬷,你瞧这花,好看吗?” “好看。” 甄贵妃浅浅地笑起来,真好看,矜持贵重,娇嫩美丽。 她记忆中的午后,怀中襁褓里的小人儿就如同兰花一样,美好的像是梦幻一样。 “叫兰儿吧,是咱们的宝贝。” “夏兰儿,王爷,这名字会不会娇气了一些?” “娇气才好,我们的女儿娇气怎么了?我愿意。” “王爷真是的” 甄贵妃莫可名状的笑容,年嬷嬷不敢多看,贵妃娘娘与皇上之间的事也不是她一个嬷嬷能置喙的。 “娘娘,那老奴就回去了,德贤公主那里一切安好,娘娘不必担心。” “回去吧,别拘着她,她想做什么就由她去。” 有什么她做不了的,不还有自己在么 年嬷嬷慢慢退出去,甄贵妃莹润的指尖轻轻地摸了摸兰花的叶片。 她还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便是那娇嫩的兰儿,这辈子她无法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只愿远远地守着她,等黄泉路上见着了她爹爹,也好告诉他,他们的兰儿,过得很好。 礼部给沈鸾安排了受封公主的游街活动,从宫里呼啦啦送了许多公主的冠服穿戴,堆了满满一院子。 年嬷嬷笑眯眯地给沈鸾一一介绍,又给她讲解游街需要注意的礼数。 “德贤公主聪慧伶俐,学什么都快,这些繁琐礼节也不必您牢记在心,只要这次不出错儿就成。” 沈鸾有些诧异,年嬷嬷与宫中其他教养嬷嬷不一样,其他的她也见识过,那是恨不得将礼节刻在你脑海里,让你一辈子都不要忘记才好。 “这些我都不需要记吗?” “老奴会陪在公主身侧随时提醒公主,宫中规矩太多了,又繁琐又枯燥,公主不会喜欢去记的。” 沈鸾确实不喜欢,但她也确实没想到能从宫里的老嬷嬷口中听到如此实诚的话,不禁对这位年嬷嬷改观不少。 趁着学规矩的休息 时间,沈鸾与年嬷嬷闲聊。 “嬷嬷不觉得我行事不羁,礼数欠缺吗?头上顶着个公主的头衔,便是代表了皇家的脸面,有许多从前无妨的事情如今都不该去做,怎么嬷嬷从来也不说我?” 年嬷嬷只挨着凳子搭了个边儿,一张慈祥的脸上笑容深邃,“公主多虑了,您的身份不是身世使然,是您自个儿挣来的,本就与在宫里长大的公主不一样,若用宫里的那套规矩来约束您未免太过苛刻。” “您若因为公主的封赏变得不自在,那这封赏便会成为枷锁,本末倒置,着实不美,因此只要您不出什么大错儿,之前该如何就依然如何。” 沈鸾心生感叹,“听嬷嬷的一番话,我心中都释然许多,多谢嬷嬷指点。” 她都不一定能想到这么光面堂皇的说辞,受教了受教了,要多在心里反复背诵才行! 年嬷嬷瞧着沈鸾觉得有趣,“老奴在宫中这么些年,也是头一回见到公主这样性子的姑娘,将那些受世俗限制的事情做得像模像样惊世骇俗,难怪就连宫里都时常会提起您呢。” “是吗?宫里的贵人还会提到我?” 年嬷嬷便说起宫里的见闻当做趣事给她解闷。 说沈鸾带着粮草一路奔赴平乱营地事儿,让宫里许多连宫门都没出过几次的公主贵人们十分惊叹,她们想象不出那会是种什么样的经历,因此私底下议论纷纷。 “还有的贵人从宫外请了说书先生进宫,就单说您这一段儿,居然还很受欢迎,各个宫殿跑一趟,能得不少赏赐。” 沈鸾:“” 有这种好事儿为何不找她呢?她现身说法不比那些说书先生靠谱?可惜了那么多的赏赐 “就连甄贵妃娘娘,平常对一些事情并不在意的人,都偶尔会提及公主,可见公主在宫里的名气有多大。” 沈鸾表情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贵妃娘娘?她也提到我了?” 年嬷嬷斟酌着语气,“许是娘娘也觉得公主所为很特别,也请了说书先生去了殿内,也赏赐了许多东西,这样的热闹贵妃娘娘还是头一回跟着凑呢。” 沈鸾眼前忽然就出现了一幅画面,如空谷幽兰般的贵妃娘娘坐在塌上,看似心不在焉,却将说书先生说的每一个情节都认真地听了进去。 沈鸾对自己这位应该是确定了的生母,也不知道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怨气是没有的,她虽不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但她如今能肯定的是,前世曹瑾的步步高升,和这辈子沈家几次危机的化解,都有甄贵妃相助的影子。 她不能够与自己相认,只能用她的方法帮助自己,沈鸾觉得足够了。 甚至沈鸾几次见到甄贵妃,都会从她身上读到被藏起来的浓烈的哀伤,那双竭力隐藏对她的关注的眸子,会让沈鸾本能地感到难过。 沈鸾的身世不能够被发现,甄贵妃就无法对她展露多余的情绪,若非沈鸾早一步得知自己的身世,她恐怕都不会发现甄贵妃对她有哪里不一样。 跟着年嬷嬷学了几日游街的规矩,到了定好的吉日,沈鸾身着绚烂尊贵的华冠礼服,在宫人的簇拥下登上游街的车辇,端坐当中。 游街仪式其实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只是让晏城的百姓都看一看她的样子,走个流程就行。 沈鸾按着嬷嬷教的面带微笑,保持着公主该有的矜持和高贵气质,偶尔跟沿街的百姓招招手,等着车辇走完全程。 她是国朝第一位异姓公主,此前身上又有着传奇事迹笼罩,因此游街的时候竟比真正的公主场面更大,来围观拜见的百姓更多,令沈鸾始料未及。 “德贤公主万福!您是我的大恩人呐!” 旁边有人颤颤巍巍地跪下磕头,随后呼啦啦跪了一片,年嬷嬷在沈鸾身边轻声说,“这里面好些都是当初平乱的人家,都觉得人回不来了。” 沈鸾有点不自在,“回来了也不是我的功劳啊。” “公主功不可没,他们也就是想来表达一下对您的感激。” 那好吧。 沈鸾依旧保持着笑容,慢慢觉得游街活动也没什么有趣的,她更愿意去自己的铺子里与那些账目掌柜打交道。 不过沈鸾也明白,想要在晏城不受拘束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身份地位必不可少。 游街快结束的时候,沈鸾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塌下来,总算是快完了。 车辇来到一条街的尽头,忽然从旁边跑出来两个人拦住了去路。 “沈鸾!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我们可是你的长辈啊!” 第314章 人太聪明,也累 秦戈一看他的样子就不着急了,也倒了水来喝,“没事了?皇上不打算追究?” 沅凌放下茶杯,“父皇要肃清护卫队,到时候按着名录正好可以把沅申的人拔除,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那阿鸾呢?” 沈文韶清冷着脸,“趁此机会浑水摸鱼的不在少数,想要借着阿鸾的事削弱沈家,皇上对此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 沅凌托着脑袋,“我还觉得奇怪,父皇也太轻易放下了,我本来以为还要辩驳一会儿,做好多见几次父皇的准备,可居然都没用上,我寻思着是不是因为沈鸾之前立的功劳太大了,所以这事儿在父皇这里不算什么。” 知道皇上不打算追究,沈文韶的心落了回去,只要皇上表明了态度,剩下的,都好解决。 “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家中还有些事。” 沈文韶朝着沅凌行礼,慢慢退出去。 他走后,沅凌脸上有种怪异的迷惑感,“虽然我知道他如今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可每回见他我总有种心惊感,想要摆架子也摆不上,想要与他亲近些吧也做不到,怎么会如此神奇?” 秦戈倒是一点都不奇怪,“沈文韶就是这样的性子,等闲不会与人交心,时时刻刻都会为自己留一条路,这样的人太聪明,也会很累。” “他累吗?我完全看不出来啊。” 秦戈笑笑,“看不出来就对了,他的累约莫也是我等凡人体会不了的。” 沅凌有种被小瞧的挫败,但想着对方是沈文韶也就算了,体会不了就体会不了吧,他还是更适合带着烟火味的日子。 “不过幸好,他对沈鸾的态度依旧没变,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沅凌得知沈文韶知道沈鸾的身世时,着实吓了一跳。 他能估算出其他人对此事的态度,独独无法预见沈文韶的反应,因此一点准备都没办法做。 若是沈文韶从此不将沈鸾当做沈家人,或是更有甚者,他对沈鸾冒充了自己妹妹这么多年生出怨怼来,说实话,沅凌可能都有些无法招架。 到时候朝堂震动,局面瞬息万变都是无法预估的。 只是他心惊胆战了数日,沈家平静无波,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仿佛沈文韶知道的秘密不值一提。 “他没反应的意思是,就默认了沈鸾是沈家人,对于她真正的身世不予追究?” 秦戈想了想,“算是吧,毕竟要真追究起来,沈家也摘不出去,他不想冒这个险?” 沅凌拍了拍胸口,那是最好。 最好所有知情者都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永远都不要让它出现在世上。 “那沅申那边” 沅凌就瞧见秦戈脸上的笑容立马变了个味道,变得让他忍不住吸气,“你别这么笑,我看得渗人,这是有人要倒霉了?” 秦戈呵呵呵地笑出声音,“怎么会呢,我为人这么友善,是吧?” 沅凌:“” 沅申也是有毛病去招惹沈鸾,结果招惹到一个神经病,秦戈发起疯来他反正是遭不住的,谁做的事儿谁承担后果,是吧? 沈家二房被当街斩杀一事,很快有了结果。 行凶的两个护卫有家人参与了平乱粮草一事,后被狠狠发落,因此他们心怀恨意,怪罪到德贤公主身上,所以想要德贤公主背上污名。 此事结论一出,一些异议争论很快消失在舆论当中,沈鸾的名声恢复,一些之前避着她的人事后诸葛,说是早就猜到此事与德贤公主无关,看吧,她们猜对了吧。 沈鸾对此没受太大的影响,因为她全程就忙着抄孤本了。 一开始沈鸾觉得,能得沈文韶一个承诺这事儿多划算呀,不就是抄孤本吗?以前又不是没抄过。 后来她才发现,真没抄过。 “怎么还有这么多啊啊啊啊。” 沈鸾揉着发酸的脖子哼哼唧唧,“怪不得哥哥这么大方,说随便什么条件,我早该觉悟的,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紫烟一边偷笑一边站在沈鸾身后给她捏肩膀,“姑娘,就快了,你都抄这么多了若是现在放弃,亏不亏?” 亏死了! 所以沈鸾才一直撑到现在嘛,可是看着剩下的那些,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自己没答应下来才好。 这些孤本也不知道哥哥从哪位先生那里借来的,一本比一本晦涩难懂,许多字沈鸾居然都没见过,抄起来事倍功半,非但没能静心,烦躁感 是越来越强盛了。 “不抄了爱咋咋地,这事儿我做不来,让哥哥另请高明吧,承诺我也不要了,要不起要不起。” 沈鸾自暴自弃地瘫倒在软塌上,一旁陪着她的林婵月笑得直不起腰,“别呀,就快了。” 沈鸾仰面朝上呵呵了两声,“是啊,就快了,我快见阎王了。” “谁快见阎王了?” 沈鸾一个打挺坐起来,起得太猛头有点晕,撑着旁边的茶几身子直晃。 沈文韶无奈,“女孩子家有点端庄的样子,多大了还毛毛躁躁。” 沈鸾等眼前缓过来才鼓起嘴,“我哪里不端庄?年嬷嬷都夸我礼数周全。” “客套话而已你就信了?” 沈鸾倒抽一个口气,他这什么意思? 沈文韶懒得跟她斗嘴,让书童去将沈鸾誊抄好的文稿一张张收拾起来。 沈鸾有点慌,“哥,我还没抄完呢,这不是还没到日子吗?” “你都快要见阎王了,我还能让你继续抄?” “能的能的,我不就抱怨两句嘛,我能抄完的,真的,你信我。” 沈鸾整个人怼到沈文韶面前,忽闪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他,她不能白忙活这么长时间啊,努力努力还是可以拿到奖励的。 沈鸾的眼睛睁大的时候特别圆,乌黑的眼瞳比旁人要大一点点,显得格外纯真有神,神采奕奕。 沈文韶记得自己年幼的时候就很喜欢逗她,看沈鸾眼睛睁得大大的样子,跟在自己身后跑来跑去,那会儿他觉得天底下的妹妹分为两种,沈鸾,和别人家的妹妹。 到后来沈鸾开始疏远他,躲着他,沈文韶也就任由她,只要她觉得舒服,自己站的远远的也无妨。 再后来,沈鸾忽然试探性地接近他,眼里还有着怯意,却没有了抵触,只是略显陌生,但是看他的目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沈文韶极少在别人面前表露情绪,因此在旁人看来,沈鸾与他亲不亲近,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不同,他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该什么态度什么态度,甚至对沈鸾还有些严厉。 但他自己知道,他是高兴的。 这样的高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好,沈文韶不会与任何人分享。 只是他从未想过有一日,沈鸾不是他的妹妹,她叫自己“哥哥”这么多年,却跟自己一点血缘都没有。 “哥你再等等,我一定认真抄,努力地抄,让你满意!” 沈鸾已经在豪言壮语地起誓了,沈文韶回过神,看着她圆溜溜乌沉沉好似琉璃珠子一样的眼睛,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先生说这批孤本送给我,所以没有誊抄的必要。” “啊” 沈鸾的眼角垂下去,嘴巴都嘟了起来。 “不过鉴于你这些日子抄的很辛苦,我说答应你的事情也会做到。” 她的眼睛一下子又亮起来,仿佛天上最明亮的星星,灵动闪耀,“真的吗?我没有抄完也可以?哥哥万岁!” 沈鸾开心得不得了,拽着沈文韶的袖子蹦了两下,指挥着下人一块儿收拾文稿,欢乐的如同一只鸟雀,叽叽喳喳动个不停。 沈文韶就看着她蹦跶,等东西收好后,让人先搬回去。 “之前游街的风波已经过去了,你在家里闷了这么些日子,可以出去透透气。” “咦?过去了吗?怎么解决的?” 沈文韶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原本就不是你的错,弄明白了自然就水落石出,与你无关,怎么你还觉得不满意?” “我没有,就是觉得有点诧异你别老敲我的头,会笨的!” “呵,说的好像我不敲会多聪明一样。” 沈鸾咬牙,忍着想要造反的心把这尊大佛送走,“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件事,等我想到了你可别反悔。” 沈文韶背对着她扬扬手,连头都懒得回。 沈鸾忍不了了跟林婵月控诉,“看看看看,我还是公主呢,这待遇,说出去别人都不信,只能我独自承受呜呜呜。” 她假模假样地哼唧,林婵月白了她一眼,“沈大哥对你够纵容了,我觉得他这阵子让你抄书,就是不想让你出去被那件事影响。” 沈鸾放下假哭的手,撇了撇嘴,“我知道的,哥哥总是那样,做什么事都不明着说,可是这样有时候真的会错过很多。” 前世她就完全没感受到哥哥对她的好,就算这辈子,好些事也是自己后来才慢慢发现的。 这不行啊! 沈鸾都为他着急,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聪明能够意会的。 林婵月不说话了,说起这种内敛闷骚的性格,呵呵,她这里也有一个呢。 天才本站地址: xdd。新小说网址:xdd 第311章 噩梦复始 沈鸾没看清他们的样子,倒是听着声音认了出来,是刘氏和沈源钟。 她身旁的年嬷嬷脸色微变,转头瞧见沈鸾波澜不惊的样子,心里赞叹,转头吩咐护卫去将人拉开。 “你唆使玲儿恨我们,逼得我们走投无路!你好狠的心” 刘氏声音高亢,整条街都能听得到她的控诉,只是她话还没说完,从仪仗队伍中走出两个护卫,阴着脸上前拔剑挥砍,动作一气呵成,等沈鸾反应过来,刘氏沈源钟已经双双倒在了血泊中。 短暂的静谧过后便是尖叫喧嚣,那两人朝着沈鸾的方向行礼,“公主,闹事之人已经解决,请公主继续游街。” 沈鸾脸色苍白,他们把人给杀了? 当街这样大喇喇地杀了人,还说是帮她解决了麻烦? “天哪,那怎么说也是德贤公主的伯父伯母,她怎么能” 惊惧的议论声嗡嗡作响,沈鸾抓紧了手里的锦帕,抖着声音吩咐,“把那两人抓起来。” 然而那两人已经往人群里退,沈鸾急了,他们若是跑了,那就坐实了自己指使人当街杀人的罪名!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钟宁飞身出去,可周围观礼的百姓实在太多,又被刚刚的血腥场面惊住,那两人似是早寻好了退路,很快消失在人群当中。 刘氏和沈源钟的尸体被拖下去,街道当中一滩艳红的血迹刺痛了沈鸾的眼睛。 她浑浑噩噩地仓促完成了游街,回到家里都魂不守舍的。 “为什么会这样?是谁要他们这么做的?” 金氏原本在家里期待着沈鸾回来,结果见着了人吓了一跳,去握沈鸾的手发现她双手冷的跟冰块儿似的。 “怎么了这是?阿鸾,你别吓我,出事了?” 沈鸾这会儿魂不附体,金氏还是从旁人口中弄清楚事情原委,也吓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先去请大夫来给阿鸾看看,开个方子压压惊,这c这也太可怕了” 金氏对这种事情也束手无策,沈文韶又不在家中,她想要安抚沈鸾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外面紫烟走进来,在沈鸾身边轻声说,“姑娘,秦大人来了,就在外面” 紫烟话音刚落,沈鸾立刻提了裙子转身往外跑。 她心慌的难受,那两摊血迹总是浮现在她面前,沈鸾急需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路跑到门口,秦戈看到沈鸾雪白的脸心疼的不行,才往前走了两步就见沈鸾直直地朝他跑过来,一下子扑入自己的怀里,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秦戈心脏紧紧地揪起来,将她牢牢地环住,一个个细碎的吻落在沈鸾的头发上。 “没事了,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他低沉的声音一遍遍在沈鸾耳边低喃,像是织成了一张稳稳的大网将她笼罩其中,沈鸾浮在空中的心,真的慢慢落了下来。 蓄积的惊恐和害怕一点点被秦戈的拥抱吸收掉,沈鸾手脚逐渐恢复了温度。 “好点了没?” 沈鸾从秦戈的怀里退出来,脸色依旧不好看,却也不再白如纸张。 秦戈拉住她的手,“我们去里面说。” 来到偏厅,秦戈没有松开沈鸾的手,一直给她暖着。 “事情我听说了,这件事应该会很快传开,这也正是他们的目的。” “他们是谁?” 秦戈冷笑了一下,“你这两位长辈上一次你见着他们是什么时候?” 沈鸾回忆,“他们来见沈玲,三皇子想让他们把沈玲带回去,不过沈玲没答应,后来我听说他们被住的地方赶出来了,再后来” 再后来她就没有再关注他们的事。 秦戈点点头,“沅申如今已是庆王,沈玲的事情给他打击颇大,你也知道你哥哥的能耐,一本奏折绵里藏针,让皇上不重视都不行,再加上朝中众臣推波助澜,直接导致沅申封王。” “他的性子极爱迁怒,封王后去了封地,刘氏和沈源钟也跟着销声匿迹。” 沈鸾蹙眉,“你的意思,是庆王把他们两带走了?” “沅申别的本事没有,恶心人的方面很有天赋,他带走这两人,怕也是为了出口气,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能用得上。” 今日游街都有宫中护卫随从,哪儿那么容易让刘氏和沈源钟跑到车辇面前? 那两个护卫出现的也莫名,居然一直混迹在护卫群里,无人怀疑,想来他们之前就是护卫中人,这样的安排沅申 做得到,也只有他会想要破坏沈鸾的游街。 “可是那两人没有抓到,在旁人看来,他们就是奉了我的命令斩杀了二伯母二伯父。” 沈鸾又想起那个画面,刘氏被人斩杀时眼睛往外凸,全然不敢相信的样子,沈源钟察觉了不对想要逃,却还是没逃过落下的刀光 “别去想,与你无关,他们明显是冲着你来的,只是没想到,帮助他们来到你面前的人,是想拿他们的性命算计你。” 秦戈藏好心里的怒意,温言安抚着沈鸾,与沅申这笔账,他记下了。 沈文韶在朝中得知此事,回到家中见着秦戈,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 “秦将军怎么会在我家里?” 秦戈面不改色,“听闻阿鸾游街出现变故,我怕再有事端,因此过来护她周全。” “秦大人耳朵倒是很灵。” “多谢沈大人夸奖,不敢当。” 沈文韶反常地笑起来,这人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沈鸾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哥,你先去换身衣服,我送秦戈出门。” “不必,我正好有事想跟广阳侯世子说。” 秦戈也点点头,看向沈鸾,“大夫刚刚给你开了安神汤,让你喝了好好休息,免得晚上做噩梦,我今儿也没带护手。” 沈鸾耳朵一红,顾不得哥哥也在,狠狠踩了秦戈一脚,“我不需要!” 她气呼呼地离开,沈文韶放了心,看来秦戈确实有些用处,至少在沈鸾身上已经看不出被惊吓到的痕迹。 “请吧,阿鸾今儿遇到事情已经传开了,我想听听秦将军有何高见。” 这夜许是服用了安神汤,沈鸾睡的极沉。 可过了子夜,她却睁开眼睛,似是被魇住了,幻梦难分。 周围一片漆黑,浓的如同墨汁,伸手不见五指。 她试着发出声音,却连自己都听不见。 这是哪里?她在什么地方? 沈鸾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忽然耳边传来一阵阵奇异的声响,像是不远处正在厮杀。 墨黑的的雾气仿佛遇见了水一样化开,沈鸾又站在了战场上。 她心慌起来,这样的场景她见过无数次,每一次秦戈都会死在她面前,她在做梦。 可是这样的梦,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为何忽然间又梦见? “阿鸾。” 沈鸾听见有人在喊她,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可沈鸾一时间认不出是谁。 果然很快,她又看见了秦戈,他身上依旧穿着铠甲,上面溅满了暗红色的血迹,他面朝自己,消瘦的脸庞仿佛只剩下一双眼睛是明亮的。 “秦戈。” 沈鸾想要上前,却如同那么多次的梦境一般,一步都无法朝秦戈靠近。 她知道接下来自己要看到的是什么,秦戈会被一把剑穿胸而过,倒在血泊中。 “假的都是假的,我在做梦,我要赶紧醒过来才行。” 沈鸾低声喃喃自语,她不要再被梦境骗到,这都是假的,秦戈好端端的,他不会出事。 “阿鸾。” 再次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沈鸾身体僵硬,“谁?是谁?” “噗嗤”一声,那柄剑依然从秦戈的胸膛穿过,剑尖低落的血在秦戈面前的地上汇集成一个小小的血泊。 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沈鸾,里面的光在渐渐暗淡。 “阿鸾。” “谁在喊我?” 沈鸾忽然看到从秦戈身后走出一个阴影,他浑身笼罩在斗篷之下,手里拿着那柄剑,随手一扔,秦戈与剑一块儿倒在地上。 那人慢慢地掀开斗篷,隐藏在阴影里的脸一寸一寸地露出来,“阿鸾。” 沈鸾眼睛猛地睁大到极限,曹瑾! 这个早就死了的人,为什么又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曹瑾依旧是沈鸾记忆里的样子,阴鹜的脸上带着毛骨悚然的笑意,一双眼睛牢牢地锁着自己,他手上还残留着血迹,顺着他的指尖滴落下来。 “阿鸾,是我,你想我了吗?” 曹瑾朝着沈鸾走过来,让沈鸾惊恐的是,之前她拼命都无法拉近的距离,这会儿随着曹瑾的步伐居然开始缩短。 她想往后退,可是秦戈倒在那里,她站在原地,身体像是被蛛丝缚在蛛网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曹瑾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姑娘,姑娘!” 紫烟急的一头汗,姑娘牙关紧咬,不断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湿了,明显是被梦魇着了。 “姑娘,您醒一醒。” 沈鸾闭着的眼睛突然睁 开,里面来不及散去的惊恐令紫烟心惊。 “姑娘,您做噩梦了,都是假的,您别怕。” 紫烟拿着帕子给沈鸾擦着身上的汗,又端了温水伺候沈鸾喝下。 第315章 担心 萧然不知道是不是忽然想开了,没有再持续不断地要见林婵月,让林婵月松了口气。 沈鸾老神在在地拍拍她的肩膀,“你跟他说明白,慢慢会好的,你得有你的日子,谁会一直围着他转?不过婵月,我还是觉得你太好说话了。” 萧然酒后乱性伤了婵月,她就这么算了,报复也没有,补偿也不要,沈鸾每每想起这事儿都内伤。 “换了我,打折他一条腿都是轻的,我就跟我哥哥告状,让他在晏城待不下去,身败名裂。” 林婵月眉头微皱,头直摇,“我没想过要让表哥这样,他也并非是故意的” “哦,不故意就行了?不故意就可以成为开脱一切的理由?” 林婵月想把话题带到别处,刚起了个头,见到紫烟拿着个盒子进来,“姑娘,林姑娘,萧大人让人送来的,他说要出一趟远门,让我把这个给林姑娘。” 沈鸾略一思忖,“他已经走了吗?” “走了。” 林婵月有些茫然,沈鸾帮她把盒子接过去,打开里面放了一封信。 林婵月拆开信看了一遍,脸色顿时有些发白。 萧然查到了当初杀害萧夫人的那些马匪的线索,他怕打草惊蛇,所以独自前去调查,此行有些危险,在晏城只有林婵月一个亲人,因此将他所有的身家都托付给林婵月。 若他遭遇不幸,请林婵月帮忙将消息送回甘州,感激不尽。 “哇” 沈鸾只扫了一眼盒子里装的东西,萧然可真是实诚,真将所有身家送来了?各种田契地契,一个小盒子装得满满的。 林婵月抖着声音,“他这是什么意思?” “托付吧。” 沈鸾说,“我在军营里听得多了,那里有些人有爹娘兄弟在家里等着,也有些人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每逢交战之前,他们都会向身边亲近的人托付,一旦遭遇不测,总得有人知道,有人替他们收尸,他们不想消无声息地消失在世上。” 世事无常,指不定哪一次交战便会战死沙场,所以就养成了提前告知别人的习惯,心里也能安定一些。 沈鸾见多了,林婵月却是头一回体会到这种滋味,外面阳光明媚暖意盎然,她的手心却在往外冒冷汗。 “可是c可是表哥并不是在军营,从前他也时常出远门,也没有这样过” “许是这件事比从前那些更加危险,马匪都是亡命之徒,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能下得了手,萧然孤身一人前往,即便他再神勇,到底双拳不敌四手,他是怕自己无法全身而退。” 沈鸾能明白萧然的想法,杀母之仇他是必然要报的,就算知道有危险他也不会退缩,在送出这些东西之前,萧然怕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很显然,林婵月并没有准备好。 她脸上全无血色,捏着信的手指不断地轻颤着,猛地看向紫烟,“表哥人呢?他走了多久?还能不能追得上?” 紫烟心里不忍,也只实话实说,“萧大人走了好一会儿,应是追不上了。” “婵月,你先冷静,萧然这么做也只是以防万一” “我不想要这样的以防万一!” 林婵月心态有点崩,“他若是真有个万一,那我该怎么办阿鸾,他怎么能让我来承受这些?我撑不住的” 沈鸾搂着她消瘦的肩膀,不断地安慰着,“没事的,没到那一步,你别怕,萧然那么厉害,他不一定有事。” 沈鸾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斥责萧然不靠谱,就算他在晏城没有别的亲人,就不能好好跟婵月说这事儿?冷不丁将全副身家往她这里一送算怎么回事儿?他当婵月是他的的谁? “你这么想,此事不管你知不知道,萧然都一定会去做,他如今肯跟你这儿报备一下,总比什么都不说,就算出了危险也没人知道他究竟怎么了来的好。” 沈鸾引导着林婵月往好处去想,“按着他从前冷僻桀骜的性子,没准儿直接就去了,现在肯找你托付,已经算是进步了一些,是不是?” 林婵月惊惧的情绪被沈鸾的温柔一点一点地安抚下来,她紧紧地捏着沈鸾的手,幸好有沈鸾在她身边,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表哥真的会没事吗?” “会的,他虽然某些方面蠢得我都不想骂他,可他能够从甘州一路到晏城,能得了皇上的倚重信赖,他的能耐毋庸置疑,你难道不相信他?” 林婵月情绪逐渐平静,“我相信,表哥是个特别厉害的人,我以前就觉得,没什么事 是他做不到的。” “这么想就对了,他既然去了想必多多少少有些把握,咱们着急也没用,来来来,让我们看看萧大人这些年都积攒了哪些身家。” 林婵月:“” 沈鸾兴致勃勃,她真挺好奇的,林婵月也纵着她,“萧家在晏城原本就有一些营生,不然当初也不敢让表哥独自来晏城述职,不过后来表哥好像又增添了一些铺子之类,我就不大清楚了。” 沈鸾虽然好奇,也只大概翻了翻,铺子庄子田地都有,还有不少皇上赏赐之物,略略算一下,身家颇丰! “可以可以,真不愧是萧然,再加上他萧家的背景,娶个公主绰绰有余。” 沈鸾满足了好奇心,把箱子关上让林婵月收好,“这箱子价值连城,平常人等闲不会随便托付他人,你好好保存吧。” 林婵月表情复杂,想了想将箱子找了个最为隐秘的角落收好,只是眼神依旧不安心。 她有一阵子心里没有时时在想萧然,林婵月觉得她做到放下了,心里还很高兴。 然而如今,林婵月发觉萧然的身影又重新回到自己心里,这算怎么回事儿? 刘氏和沈源钟的事情,沈鸾亲自去告诉沈玲。 沈玲身上的伤才刚刚重新上了药,听见沈鸾的话,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沈鸾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秦戈说他会抓到那两人将他们治罪。” 第312章 人言可畏 从醒过来之后,魂魄就好像没有归位的沈鸾好半天才缓过来,喝了两口水哑着嗓子,“我是做梦了?” “是啊,姑娘怕是被白日的事吓着了,我去给您拿一碗宁神汤来,您喝了再睡。” 紫烟离开屋子,沈鸾独自静静地坐在床头。 梦里的情绪延续到了如今,沈鸾抬手抚上心口,心脏跳得比平日要快许多。 她为什么会梦到曹瑾?是被刘氏的事情吓到,开启了尘封的记忆? 沈鸾赤脚下床,走到旁边的柜子那里,抱出一只檀木小箱子。 拉开锁扣,掀开箱盖,沈鸾将里面放着的一双护手拿了出来。 白天她还踩了秦戈的脚来着,没想到这么快他说的话就应验了。 沈鸾笑了一下,拿着护手回到床上,反正也没人知道,不丢人。 也不知是安神汤还是护手的功劳,后半夜沈鸾没有再做梦,黑甜的睡眠一觉到天亮。 她起身洗漱后才吃了两口东西,就看到外面有人围在她院子门口往里搬东西。 “外面在干什么?” 紫烟出去一趟弄清楚了回来,“姑娘,是少爷让人给您送来的,说是他机缘巧合得了一批前朝孤本,极为珍贵,所以让人给您送来,想请姑娘帮着他誊抄一份。” 沈鸾嘴角微微抽搐,满眼的困惑,“我最近也没做什么让哥哥不高兴的事儿吧?” 紫烟也有些怀疑,“应该没有吧?” 也不用她们在这儿瞎猜,沈文韶出府前亲自来了一趟。 沈鸾特别乖地忽闪着眼睛看他,无辜的不得了,“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沈文韶摇头道,“这次我是真的没有时间亲自誊抄,这些孤本是一位先生借我的,先生很珍惜它们,因此借我的时间不长,我这阵子又腾不出手来,所以只能请你帮我这个忙。” 他脸上的表情看着也确实不像生气的样子,“你若帮我抄好这些,作为回报,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沈鸾听见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也不装无辜了,亮晶晶地睁大,“什么条件都行吗?” 沈文韶淡淡的笑意噙在嘴角看她,“嗯,什么条件都行。” 沈鸾觉得自己发了! 能从哥哥手里得到这样一个条件,抄书算什么! 她立刻精神抖擞,“哥哥你就放心吧,我保证给你抄的又快又好,在这些孤本还回去之前完成。” 看着她元气满满的样子,沈文韶抬手在她头发上摸了摸,“那就辛苦你了。” 沈鸾送沈文韶出院子,站在院门口看着他背影消失。 “紫烟,你觉不觉得哥哥现在好像越来越好相处了?” 紫烟没觉得,但她觉得姑娘说的都是对的,“少爷对姑娘不是一向如此吗?” “是吗?那你说我要用这个条件做什么比较好呢?要是太过分哥哥会不会生气?” “这就姑娘自己来想吧,不过姑娘,您可以回忆一下少爷生气的样子,这样您也能够冷静冷静。” 沈鸾立刻就冷静了,行吧,也不能因为许久没见到哥哥生气的样子就去作死,人呐,还是快快乐乐地活着比较好。 沈文韶送来的孤本数量并不少,加上时间紧迫,沈鸾估算了一下,若是要在还回去之前抄完全部,她除了料理铺子之外,别的事情都得停一停。 因此林婵月宴请赵汨的事情,沈鸾就没办法陪她一块儿去了。 “对不起呀婵月,不过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你身边多带几个小厮,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 沈鸾特别不好意思的表情让林婵月笑起来,“这有什么,这段时间你一直都陪着我,该是我不好意思才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回来的路上我给你带赵记羊羹。” 沈鸾开心地抱了抱林婵月,又抓紧时间投入誊抄大业中,这些能换哥哥一个不受限制的条件,她必须得拿到手才行。 林婵月出门赴约,今日是她宴请赵汨,为了上次在壁画那里的事情跟他致歉。 到了地方,赵汨已经早早等着,林婵月以为自己来迟了,连连道歉。 “林姑娘不曾来迟,是在下唯恐让姑娘等着,所以早来了一些。” 赵汨风度翩翩,说话进退有度,令人极易心生好感。 两人入座,林婵月觉得跟赵汨很有共同语言,赵汨的真才实学令他显得有底蕴又不会张扬,什么样的话题他都能接得上,却又点到即止,不会让人觉得他在炫耀。 林婵月鲜少有与人如此投缘的时候,慢慢也肯在赵汨面前展现自己,两人相谈甚欢,险些让婵月忘了她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那日在石雕壁画那里,让赵公子见笑了,萧然是我表哥,他性子便是那样,说话硬邦邦的,只是他也没有恶意,还望赵公子海涵。” 赵汨笑着摇摇头,“我明白的,若我也有个如林姑娘这样的表妹,与相识不久的男子相约密林中看什么石雕壁画,我怕是会比萧大人说话更不客气。” 林婵被他逗的笑起来,只觉得赵汨不论说话做事,都很令人如沐春风,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心情始终是放松的,这样的感觉,她已经许久不曾感受过了。 林婵月想起沈鸾跟她说的话,感情这种事谁也猜不透,算不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又什么时候消失,但人这一辈子几十年,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 若是赵汨这样通透的男子,会不会不介意自己的过往? “对了林姑娘,你如今仍然住在沈家吗?我听人说德贤公主与你有些交情,因此请你去小住。” 林婵月回神,笑着点点头,“确实如此。” 赵汨的表情里有一丝丝的微妙,斟酌着语气开口,“林姑娘既有表哥在晏城,小住过后还是回去萧家的好,德贤公主如今身上事情多,林姑娘在沈家出入,也许会有些不妥。” “什么不妥?” 林婵月有些愕然,忽然悟到了,“你是说游街发生的事?” 既然说到了,赵汨也就不藏着,坦然相劝,“我对德贤公主也很敬佩,对她能跳脱世俗前去平乱营地助阵一事,心里十分敬重,只是那日拦路的是她的长辈,也未曾做出出格之事,德贤公主所为确实残酷了。” “如今因为此事,盯着德贤公主的人不在少数,听闻已有人拟折子呈到皇上面前,要求皇上收回对沈姑娘的公主头衔,此时,我觉得林姑娘还是稍稍远离一些的好。” 林婵月听了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已经觉得是德贤公主让人杀了沈家二房的人?” “当日那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如何还会有假?那两人的出现只会损害她的名声,他们消失,也只会对德贤公主有利,她会这么做,大概也是仪仗自己有个在朝中能言善辩的兄长。” 林婵月忽然就疑惑起来,评判一个人聪不聪明和投不投缘似乎是两件不一样的事儿。 她表情释然,微微扬起嘴角,“赵公子说的如此信誓旦旦,仿佛是躲在了阿鸾门后面偷听她的心声一样,我本以为赵公子不会无凭无据揣测他人,看来是我错了。” 赵汨轻叹一口气,“林姑娘误会了,德贤公主如何对我来说都没有关系,我也是担心你会被牵扯其中,才” “赵公子,我很感激你的心意,只是这并不能成为你妄加揣测他人的凭据,阿鸾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赵公子确实聪慧,只是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会跟你想的一样。” 林婵月心里的悸动淡了,礼貌得体地与赵汨道别,态度非常好,只是在她转过身后,已经将赵汨从朋友的名单里划了出去。 “气死了,我要多买两盒羊羹,还要买酥糖,还有蜜汁肘子!” 林婵月在赵记羊羹铺子前排队,刚刚压住的火气这会儿才一点点泄漏出来,啥凭据都没有就断定是沈鸾的错,真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明就一定什么都是对的? “林姑娘,您去旁边阴凉地儿歇着,这里我们来就好。” 林婵月拒绝,“不用,我要亲自买,给阿鸾挑点品相好的。” 她想晒一晒,把心里的郁气都晒蒸发了,免得回去被阿鸾看出来。 日头照在林婵月裸露的颈项上有些发烫,林婵月很快额上出了一层细细的香汗,正想拿帕子按一按的时候,头顶忽然一片阴凉从背后飘过来。 林婵月愣了一下转过身,看见身后举着伞的居然是萧然之后呆住。 “你忘了从前晒太阳晒到晕过去?大夫说你体质不易多晒,出门随身带一把伞遮阳。” 林婵月眨了眨眼睛,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是一直以来她也没怎么注意过。 “去廊下歇着,买羊羹吗?买多少?” 林婵月下意识地回答,“两盒。” 说完她心里一阵懊恼,她怎么这么听话?问什么答什么? 萧然将伞塞到她手里,转身站在铺子外。 林婵月忽然浮现出一些记忆来,好像从前但凡有什么要在太阳下的事,萧然都会让自己去旁边待着,不让自己陪着他。 那会儿林婵月觉得他是嫌自己碍手碍脚,难道其实是不想让她晒着? 更多请收藏【bz 】! 第313章 美色害人 林婵月觉得自己膨胀了,跟沈鸾相处的时间长了之后,都被她的自信给传染了,还能这么自作多情吗? 她撑着伞走回到阴凉处,小丫头给她拿了水喝了几口,身上的燥热慢慢降下去。 过了一会儿,萧然买好了羊羹走回来,把东西交到下人手里。 林婵月扫了一眼,“怎么多买了一盒?” 萧然随口说,“你不是不爱吃羊羹,多买了另外一样点心,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林婵月诧异,“表哥知道我不爱吃羊羹?” 萧然比她还诧异,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这不奇怪吗? 林婵月看着丫头手里的点心盒,忽然抬头,“表哥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萧然:“” 他憋了半天一样都想不出来,又听到林婵月问,“那表哥知道我不喜欢吃什么?” 这题他就会了。 萧然都没怎么想,张口就报出一串食物的名字来,听的林婵月越来越惊异,没有一样出错,真的都是她不喜欢吃的东西。 她一直都以为萧然对她的事情从不上心,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没想到萧然居然将她不喜欢的东西记得那么清楚。 “你对不喜欢的东西表现得很明显,有时候碍于别人的好意,还会强迫自己接受,想不记得都难。” 林婵月就不信了,“那我对我喜欢的表现的难道不明显?” “你除了不喜欢的,其他都很喜欢的样子” 林婵月一愣,猛然发觉她居然无法反驳? 她天性不喜欢让人失望,所以对任何东西任何事都表现得很热情,一分喜欢也会显出十分来。 该不会萧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是因为这个吧? “今日多谢表哥,我该回去了。” “这就够了?不买点别的?你不是通常买吃的都会买一堆来着。” 林婵月:“” 她有吗? 认真想一想,好像真有?那不是觉得来都来了,不多买一点有些浪费?而且从前多逛一逛,就能跟萧然多相处一段时间 那个时候萧然虽然大多是姑姑让他陪自己买东西,只是从来也没有提前离开过。 “还要买什么?” “酥糖,蜜汁肘子。” 林婵月想把自己舌头咬掉,这是自己的舌头还是萧然的?回答得这么溜。 萧然将伞撑起来,“走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蜜汁肘子做得很不错。” 林婵月与萧然并排走在街上,这样的场景有阵子没出现过。 他们的影子投影在前方的地上,被一把伞连接在一块儿,也分不清楚谁是谁的。 无声地走了一会儿,萧然忽然轻声开口,“最近沈鸾最好少出门,外面对她有一些不好的传言,甚至会波及她身边的人。” 林婵月袖子里的手微微握紧,萧然该不会也要劝她离沈鸾远一点吧? “你陪她的同时,出门也要多带些人,要是听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不必往心里去,这里不比甘州,许多人说话都是说一半藏一半,不肯直截了当,凡事多个心眼总是不错的。” 林婵月听完,发觉他并没有要自己回去的意思,于是干脆挑明了问,“我还以为表哥会说为了我好,让我赶紧跟你回去。” 萧然看了她一眼,“你的性子我就算说了你也不会做,以前就是,重感情是好事,但也得学会护住自己,别加重事态。” 以前 怎么又是以前?以前又有什么她没注意的事情吗? 林婵月有点凌乱,跟萧然离得远了之后,好像脑子都逐渐清明起来,他那么了解自己吗?为何从前从来也没这么觉得过? 林婵月余光扫到地上的影子,大半的伞都在自己的头上,萧然一把伞把她遮得严严实实,自己顶着太阳晒。 这种事情林婵月从前从不曾在意过,只要有萧然在她身边,她绝对注意不到别的事情,所以她是不是忽略了很多东西? 买好了酥糖和蜜汁肘子,萧然送林婵月上车。 林婵月俯身的那一刻,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清淡香气又飘入萧然的鼻子里,是她用惯了的味道。 “婵月。” 林婵月扭头看他,见萧然满脸认真的模样。 “那日,是我不好,让你在朋友面前丢人,下次下次不会了。” 林婵月:“” 帘子放下,马车的车轮滚动,林婵月在车里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萧然这么正式地跟她道歉,感觉居然很是微妙? 表哥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时候,林婵月有种想躲又躲不开的情绪,那张自己看了这么多年的脸还是,好看的 “啊啊啊啊我在干嘛” 林婵月在车子里小声哀嚎,她已经走出来了就不要再来扰乱她心弦好不好?好看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她得振作! 林婵月回去后没有跟沈鸾说赵汨的事,沈鸾问起来她也只是几句带过,把买来的东西堆到沈鸾面前。 “都是你爱吃的,你抄了这么久也该歇一会儿,没得弄坏了眼睛得不偿失。” “那我就让哥哥赔。” 沈鸾依言放下笔,动了动发酸的手腕,拿了块酥糖放入口中,眼睛享受地眯起来,“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我买了许多呢。” 林婵月将东西一一打开,其中一盒吸引了沈鸾的注意,“这是不是叫金铃炙?以前跟母亲拜年的时候见到过,母亲很喜欢这样点心,怎么晏城也有卖的了?” 林婵月看过去,沈鸾说的就是萧然多买的那盒。 “我也不清楚,看着好看买的,沈伯母喜欢的话我让人给她送去。” 林婵月将点心重新包好,让下人送去金氏那里,吩咐完回过头,“阿鸾你跟沈伯母感情真好,她爱吃什么你都记得住。” 沈鸾开始朝蜜汁肘子进军,闻言笑起来,“这有什么难的,一个人特别喜欢的东西也不会很多,很容易就能记住,要我说,反而是能记得别人不喜欢的东西才更难。” 她吃了一口肘子,说话变得含糊不清,“喜欢的东西记错了笑一笑也就过了,不喜欢的弄错了,是不是会更尴尬?” 林婵月手里拿着锦帕一圈一圈地在手指上绕着,是这样吗? 可是她在萧然身边的时候,似乎没有遇到过这种尴尬,是巧合吗? 一些连她身边亲近的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萧然却随口说了出来,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为什么会记得? “婵月?” 沈鸾看到林婵月在走神,忽然嘿嘿嘿地笑起来,“魂不守舍的,今日的宴请很顺利?你对那个赵汨是怎么想的?我觉得你与他挺投缘来着。” 林婵月回神,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拿了一旁的小刀把肘子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方便沈鸾吃。 “赵公子博才多学,令人钦佩,只是学识渊博的人总觉得有距离感,投缘不敢说,只当多认识一个人罢。” 沈鸾眨了眨眼睛,张口接住林婵月喂过来的肘子,这样吗?她还以为林婵月对赵汨的印象很好呢,听她这么说好像也一般般? “再吃点就该继续抄写了,要不要我帮忙?” 沈鸾赶紧摇头,“我能抄得完,我哥哥你也不是不知道,讲究得很,多一笔少一笔都能吹毛求疵,我都习惯了,你就别浪费这个精力。” 林婵月咯咯咯地笑个不停,“那好,我就在旁边陪你。” 她去拿了绣筐来,在沈鸾边上安静地做针线,做着做着就会走神,等回过神发现想的都是与萧然有关系的事儿。 林婵月怒了,美色害人! 刘氏与沈源钟当街被斩杀的事情,在晏城根本瞒不住,大街小巷很快都传遍了。 沈鸾的口碑急转直下,许多人私底下说,她是因为公主的身份觉得高人一等,自然也就不把旁人的命当一回事云云。 涉及公主身份,皇上那里也不可能不问一声。 他把送上来关于沈鸾的折子让沅凌看,看完了问他,“你以为如何?” 沅凌垂手恭敬地站在一旁,“此事儿臣已让人去追查,城内各署锦衣卫正在排查捉拿当日行凶的护卫,据德贤公主身边的嬷嬷说,公主并未下令杀人,她尚未反应过来就有人擅自行动,德贤公主受到惊吓回去病了一场,如今在府里休养。” “这么说,这件事是有人故意为之,然后栽赃到沈鸾头上?” 沅凌拱手,“父皇,沈姑娘机敏聪慧,对许多事情应对自如,这次的事她有许多法子可以化解,为何会选最难以收场的方式?沈姑娘极重情义,尤其在意身边亲人,便是为了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也不会做这种决定。” 皇上沉吟片刻,“如此,这件事你尽快让人去查明白,混迹在护卫当中行凶,实在胆大妄为,速速令人肃清城中护卫,杜绝此事再发生。” 沅凌隐下眼里的惊异,领命离开。 宫外秦戈和萧然都在等他的消息,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都只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沅凌见着了人 ,先端起桌上的茶杯足足喝了两杯水。 第314章 人太聪明,也累 秦戈一看他的样子就不着急了,也倒了水来喝,“没事了?皇上不打算追究?” 沅凌放下茶杯,“父皇要肃清护卫队,到时候按着名录正好可以把沅申的人拔除,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那阿鸾呢?” 沈文韶清冷着脸,“趁此机会浑水摸鱼的不在少数,想要借着阿鸾的事削弱沈家,皇上对此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 沅凌托着脑袋,“我还觉得奇怪,父皇也太轻易放下了,我本来以为还要辩驳一会儿,做好多见几次父皇的准备,可居然都没用上,我寻思着是不是因为沈鸾之前立的功劳太大了,所以这事儿在父皇这里不算什么。” 知道皇上不打算追究,沈文韶的心落了回去,只要皇上表明了态度,剩下的,都好解决。 “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家中还有些事。” 沈文韶朝着沅凌行礼,慢慢退出去。 他走后,沅凌脸上有种怪异的迷惑感,“虽然我知道他如今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可每回见他我总有种心惊感,想要摆架子也摆不上,想要与他亲近些吧也做不到,怎么会如此神奇?” 秦戈倒是一点都不奇怪,“沈文韶就是这样的性子,等闲不会与人交心,时时刻刻都会为自己留一条路,这样的人太聪明,也会很累。” “他累吗?我完全看不出来啊。” 秦戈笑笑,“看不出来就对了,他的累约莫也是我等凡人体会不了的。” 沅凌有种被小瞧的挫败,但想着对方是沈文韶也就算了,体会不了就体会不了吧,他还是更适合带着烟火味的日子。 “不过幸好,他对沈鸾的态度依旧没变,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沅凌得知沈文韶知道沈鸾的身世时,着实吓了一跳。 他能估算出其他人对此事的态度,独独无法预见沈文韶的反应,因此一点准备都没办法做。 若是沈文韶从此不将沈鸾当做沈家人,或是更有甚者,他对沈鸾冒充了自己妹妹这么多年生出怨怼来,说实话,沅凌可能都有些无法招架。 到时候朝堂震动,局面瞬息万变都是无法预估的。 只是他心惊胆战了数日,沈家平静无波,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仿佛沈文韶知道的秘密不值一提。 “他没反应的意思是,就默认了沈鸾是沈家人,对于她真正的身世不予追究?” 秦戈想了想,“算是吧,毕竟要真追究起来,沈家也摘不出去,他不想冒这个险?” 沅凌拍了拍胸口,那是最好。 最好所有知情者都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永远都不要让它出现在世上。 “那沅申那边” 沅凌就瞧见秦戈脸上的笑容立马变了个味道,变得让他忍不住吸气,“你别这么笑,我看得渗人,这是有人要倒霉了?” 秦戈呵呵呵地笑出声音,“怎么会呢,我为人这么友善,是吧?” 沅凌:“” 沅申也是有毛病去招惹沈鸾,结果招惹到一个神经病,秦戈发起疯来他反正是遭不住的,谁做的事儿谁承担后果,是吧? 沈家二房被当街斩杀一事,很快有了结果。 行凶的两个护卫有家人参与了平乱粮草一事,后被狠狠发落,因此他们心怀恨意,怪罪到德贤公主身上,所以想要德贤公主背上污名。 此事结论一出,一些异议争论很快消失在舆论当中,沈鸾的名声恢复,一些之前避着她的人事后诸葛,说是早就猜到此事与德贤公主无关,看吧,她们猜对了吧。 沈鸾对此没受太大的影响,因为她全程就忙着抄孤本了。 一开始沈鸾觉得,能得沈文韶一个承诺这事儿多划算呀,不就是抄孤本吗?以前又不是没抄过。 后来她才发现,真没抄过。 “怎么还有这么多啊啊啊啊。” 沈鸾揉着发酸的脖子哼哼唧唧,“怪不得哥哥这么大方,说随便什么条件,我早该觉悟的,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紫烟一边偷笑一边站在沈鸾身后给她捏肩膀,“姑娘,就快了,你都抄这么多了若是现在放弃,亏不亏?” 亏死了! 所以沈鸾才一直撑到现在嘛,可是看着剩下的那些,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自己没答应下来才好。 这些孤本也不知道哥哥从哪位先生那里借来的,一本比一本晦涩难懂,许多字沈鸾居然都没见过,抄起来事倍功半,非但没能静心,烦躁感 是越来越强盛了。 “不抄了爱咋咋地,这事儿我做不来,让哥哥另请高明吧,承诺我也不要了,要不起要不起。” 沈鸾自暴自弃地瘫倒在软塌上,一旁陪着她的林婵月笑得直不起腰,“别呀,就快了。” 沈鸾仰面朝上呵呵了两声,“是啊,就快了,我快见阎王了。” “谁快见阎王了?” 沈鸾一个打挺坐起来,起得太猛头有点晕,撑着旁边的茶几身子直晃。 沈文韶无奈,“女孩子家有点端庄的样子,多大了还毛毛躁躁。” 沈鸾等眼前缓过来才鼓起嘴,“我哪里不端庄?年嬷嬷都夸我礼数周全。” “客套话而已你就信了?” 沈鸾倒抽一个口气,他这什么意思? 沈文韶懒得跟她斗嘴,让书童去将沈鸾誊抄好的文稿一张张收拾起来。 沈鸾有点慌,“哥,我还没抄完呢,这不是还没到日子吗?” “你都快要见阎王了,我还能让你继续抄?” “能的能的,我不就抱怨两句嘛,我能抄完的,真的,你信我。” 沈鸾整个人怼到沈文韶面前,忽闪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他,她不能白忙活这么长时间啊,努力努力还是可以拿到奖励的。 沈鸾的眼睛睁大的时候特别圆,乌黑的眼瞳比旁人要大一点点,显得格外纯真有神,神采奕奕。 沈文韶记得自己年幼的时候就很喜欢逗她,看沈鸾眼睛睁得大大的样子,跟在自己身后跑来跑去,那会儿他觉得天底下的妹妹分为两种,沈鸾,和别人家的妹妹。 到后来沈鸾开始疏远他,躲着他,沈文韶也就任由她,只要她觉得舒服,自己站的远远的也无妨。 再后来,沈鸾忽然试探性地接近他,眼里还有着怯意,却没有了抵触,只是略显陌生,但是看他的目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沈文韶极少在别人面前表露情绪,因此在旁人看来,沈鸾与他亲不亲近,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不同,他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该什么态度什么态度,甚至对沈鸾还有些严厉。 但他自己知道,他是高兴的。 这样的高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好,沈文韶不会与任何人分享。 只是他从未想过有一日,沈鸾不是他的妹妹,她叫自己“哥哥”这么多年,却跟自己一点血缘都没有。 “哥你再等等,我一定认真抄,努力地抄,让你满意!” 沈鸾已经在豪言壮语地起誓了,沈文韶回过神,看着她圆溜溜乌沉沉好似琉璃珠子一样的眼睛,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先生说这批孤本送给我,所以没有誊抄的必要。” “啊” 沈鸾的眼角垂下去,嘴巴都嘟了起来。 “不过鉴于你这些日子抄的很辛苦,我说答应你的事情也会做到。” 她的眼睛一下子又亮起来,仿佛天上最明亮的星星,灵动闪耀,“真的吗?我没有抄完也可以?哥哥万岁!” 沈鸾开心得不得了,拽着沈文韶的袖子蹦了两下,指挥着下人一块儿收拾文稿,欢乐的如同一只鸟雀,叽叽喳喳动个不停。 沈文韶就看着她蹦跶,等东西收好后,让人先搬回去。 “之前游街的风波已经过去了,你在家里闷了这么些日子,可以出去透透气。” “咦?过去了吗?怎么解决的?” 沈文韶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原本就不是你的错,弄明白了自然就水落石出,与你无关,怎么你还觉得不满意?” “我没有,就是觉得有点诧异你别老敲我的头,会笨的!” “呵,说的好像我不敲会多聪明一样。” 沈鸾咬牙,忍着想要造反的心把这尊大佛送走,“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件事,等我想到了你可别反悔。” 沈文韶背对着她扬扬手,连头都懒得回。 沈鸾忍不了了跟林婵月控诉,“看看看看,我还是公主呢,这待遇,说出去别人都不信,只能我独自承受呜呜呜。” 她假模假样地哼唧,林婵月白了她一眼,“沈大哥对你够纵容了,我觉得他这阵子让你抄书,就是不想让你出去被那件事影响。” 沈鸾放下假哭的手,撇了撇嘴,“我知道的,哥哥总是那样,做什么事都不明着说,可是这样有时候真的会错过很多。” 前世她就完全没感受到哥哥对她的好,就算这辈子,好些事也是自己后来才慢慢发现的。 这不行啊! 沈鸾都为他着急,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聪明能够意会的。 林婵月不说话了,说起这种内敛闷骚的性格,呵呵,她这里也有一个呢。 天才本站地址: xdd。新小说网址:xdd 第315章 担心 萧然不知道是不是忽然想开了,没有再持续不断地要见林婵月,让林婵月松了口气。 沈鸾老神在在地拍拍她的肩膀,“你跟他说明白,慢慢会好的,你得有你的日子,谁会一直围着他转?不过婵月,我还是觉得你太好说话了。” 萧然酒后乱性伤了婵月,她就这么算了,报复也没有,补偿也不要,沈鸾每每想起这事儿都内伤。 “换了我,打折他一条腿都是轻的,我就跟我哥哥告状,让他在晏城待不下去,身败名裂。” 林婵月眉头微皱,头直摇,“我没想过要让表哥这样,他也并非是故意的” “哦,不故意就行了?不故意就可以成为开脱一切的理由?” 林婵月想把话题带到别处,刚起了个头,见到紫烟拿着个盒子进来,“姑娘,林姑娘,萧大人让人送来的,他说要出一趟远门,让我把这个给林姑娘。” 沈鸾略一思忖,“他已经走了吗?” “走了。” 林婵月有些茫然,沈鸾帮她把盒子接过去,打开里面放了一封信。 林婵月拆开信看了一遍,脸色顿时有些发白。 萧然查到了当初杀害萧夫人的那些马匪的线索,他怕打草惊蛇,所以独自前去调查,此行有些危险,在晏城只有林婵月一个亲人,因此将他所有的身家都托付给林婵月。 若他遭遇不幸,请林婵月帮忙将消息送回甘州,感激不尽。 “哇” 沈鸾只扫了一眼盒子里装的东西,萧然可真是实诚,真将所有身家送来了?各种田契地契,一个小盒子装得满满的。 林婵月抖着声音,“他这是什么意思?” “托付吧。” 沈鸾说,“我在军营里听得多了,那里有些人有爹娘兄弟在家里等着,也有些人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每逢交战之前,他们都会向身边亲近的人托付,一旦遭遇不测,总得有人知道,有人替他们收尸,他们不想消无声息地消失在世上。” 世事无常,指不定哪一次交战便会战死沙场,所以就养成了提前告知别人的习惯,心里也能安定一些。 沈鸾见多了,林婵月却是头一回体会到这种滋味,外面阳光明媚暖意盎然,她的手心却在往外冒冷汗。 “可是c可是表哥并不是在军营,从前他也时常出远门,也没有这样过” “许是这件事比从前那些更加危险,马匪都是亡命之徒,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能下得了手,萧然孤身一人前往,即便他再神勇,到底双拳不敌四手,他是怕自己无法全身而退。” 沈鸾能明白萧然的想法,杀母之仇他是必然要报的,就算知道有危险他也不会退缩,在送出这些东西之前,萧然怕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很显然,林婵月并没有准备好。 她脸上全无血色,捏着信的手指不断地轻颤着,猛地看向紫烟,“表哥人呢?他走了多久?还能不能追得上?” 紫烟心里不忍,也只实话实说,“萧大人走了好一会儿,应是追不上了。” “婵月,你先冷静,萧然这么做也只是以防万一” “我不想要这样的以防万一!” 林婵月心态有点崩,“他若是真有个万一,那我该怎么办阿鸾,他怎么能让我来承受这些?我撑不住的” 沈鸾搂着她消瘦的肩膀,不断地安慰着,“没事的,没到那一步,你别怕,萧然那么厉害,他不一定有事。” 沈鸾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斥责萧然不靠谱,就算他在晏城没有别的亲人,就不能好好跟婵月说这事儿?冷不丁将全副身家往她这里一送算怎么回事儿?他当婵月是他的的谁? “你这么想,此事不管你知不知道,萧然都一定会去做,他如今肯跟你这儿报备一下,总比什么都不说,就算出了危险也没人知道他究竟怎么了来的好。” 沈鸾引导着林婵月往好处去想,“按着他从前冷僻桀骜的性子,没准儿直接就去了,现在肯找你托付,已经算是进步了一些,是不是?” 林婵月惊惧的情绪被沈鸾的温柔一点一点地安抚下来,她紧紧地捏着沈鸾的手,幸好有沈鸾在她身边,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表哥真的会没事吗?” “会的,他虽然某些方面蠢得我都不想骂他,可他能够从甘州一路到晏城,能得了皇上的倚重信赖,他的能耐毋庸置疑,你难道不相信他?” 林婵月情绪逐渐平静,“我相信,表哥是个特别厉害的人,我以前就觉得,没什么事 是他做不到的。” “这么想就对了,他既然去了想必多多少少有些把握,咱们着急也没用,来来来,让我们看看萧大人这些年都积攒了哪些身家。” 林婵月:“” 沈鸾兴致勃勃,她真挺好奇的,林婵月也纵着她,“萧家在晏城原本就有一些营生,不然当初也不敢让表哥独自来晏城述职,不过后来表哥好像又增添了一些铺子之类,我就不大清楚了。” 沈鸾虽然好奇,也只大概翻了翻,铺子庄子田地都有,还有不少皇上赏赐之物,略略算一下,身家颇丰! “可以可以,真不愧是萧然,再加上他萧家的背景,娶个公主绰绰有余。” 沈鸾满足了好奇心,把箱子关上让林婵月收好,“这箱子价值连城,平常人等闲不会随便托付他人,你好好保存吧。” 林婵月表情复杂,想了想将箱子找了个最为隐秘的角落收好,只是眼神依旧不安心。 她有一阵子心里没有时时在想萧然,林婵月觉得她做到放下了,心里还很高兴。 然而如今,林婵月发觉萧然的身影又重新回到自己心里,这算怎么回事儿? 刘氏和沈源钟的事情,沈鸾亲自去告诉沈玲。 沈玲身上的伤才刚刚重新上了药,听见沈鸾的话,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沈鸾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秦戈说他会抓到那两人将他们治罪。” 第316章 发病 沈玲好一会儿才木然地抬头,“之前他们从这里离开后,我以为他们会再来几次,庆王那里指望不上,他们至少会再指望我一 下,虽然我落到如今的境地,但依然是他们的女儿不是吗?” “可他们没有,说了不认我,就真的当我不存在了,沈鸾,天底下是真的会有这样的父母存在吗?” 沈鸾不好说什么,沈玲也不是真想听她回答,自嘲地笑笑,“也不怕你笑话,没人的时候我还偷偷想过,他们要来求我几次我会 松口,要怎么松口才能让他们对我重视一些,我预想了许多遍,却一次用上的机会都没有。” “你以为他们去破坏你的游街是被庆王逼的吗?不是,他们根本用不着威逼,只要说给他们一些甜头,他们就会主动应下这件事 ,他们根本没有想过我还在你这里,你若出了事,我的处境如何。” 沈玲脸上一片灰败,眼里毫无生气,仿佛认命了一样。 “从小我娘就教我凡事都要高人一等,不择手段也要压过别人,她告诉我过程不重要,只要最后站在顶端的人是我,所有的忍耐 和屈辱都是值得的。” “我也一直都这么认为,可是我发现不是这样的,我忍不过去,我一次次的屈辱只会让我更加被人看不起,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 ,并且这种时候,他们对我也变成了失望和鄙夷,可明明这是他们教我的!” 沈玲眼睛里有泪水流下来,浸到了脸上的伤口里,她却感受不到一样,眼中没有焦点,直勾勾地盯着被面。 沈鸾没有打断沈玲发泄情绪,她心里的复杂恐怕不是自己能够理解的,发泄出来也好,一直憋在心里兴许会憋出病来。 沈玲情绪不稳定,沈鸾让人给她煮了安神汤喝,等人睡下了她才离开。 “等她平静下来,把二伯父二伯母的坟茔在哪儿告诉她,去不去随她。” 刘氏和沈源钟的后事是沈家来操办的,沈老太太得知此事之后到如今都病着,发狠说不许他们入祖坟,不想脏了沈家列祖列宗 的清净。 沈鸾跟沈文韶一商议,到底也都姓沈,于是将人安顿在离沈家祖坟不远的地方。 沈鸾名声一恢复,沈家又门庭若市起来,沈鸾别的没在意,倒是瞧见赵汨几次邀约林婵月,结果都被她婉拒了。 她有些奇怪,“你不是说当做多一个朋友吗?怎的朋友的邀约你都拒绝了?” 林婵月素来稳重的表情有些勉强,“我与赵公子底蕴相差甚远,深交就算了阿鸾你说表哥那儿怎么还没有消息?他不会出事 了吧?” 沈鸾瞬间就理解了,这是林婵月心里有事,也跟人聊不出什么来。 “不会不会,他这才走了多少日?调查这种事得有耐心,最忌讳冒然冲动,这事儿萧然有经验,你别瞎操心,该干嘛干嘛。” “我知道的” 沈鸾叹气,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一回事,当初秦戈出征平乱,她也觉得日子忽然间变得特别漫长。 萧然此举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这么一来他不在晏城的这些日子,林婵月怕是都不会淡忘了他。 啧,奸诈! “姑娘,刘姑娘又发病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沈鸾吓了一跳,“要,我这就去,不是昨个儿才瞧了大夫吗?” 她跟林婵月一块儿去了刘小昭的院子,进去就能闻到浓重苦涩的药味。 “去请苏大夫来,药给喂下去了吗?” “喂过了,可是刘姑娘半天都没转醒,往日只要过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沈鸾在刘小昭床边急得直打转,好不容易盼来了苏白,他手脚利落地给刘小昭扎了几针,又用银针放了血,过了一会儿刘小昭 才慢慢睁开眼睛。 沈鸾一口气落了回去,坐在刘小昭床前轻声问,“好些了吗?可有哪里不舒服?苏大夫在这里,你有哪儿觉得难受就跟他说。” 刘小昭失神的眼睛半天才聚拢了神采,缓缓摇了摇头,沈鸾看得心里难过,“小昭,你别怕,明日宫里的大夫就会来家里给你看 病,我们一个个请,总会有办法的。” 沈鸾身为公主,唯一动用的特权,就是给刘小昭请太医看病。 小昭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微不可闻,“多谢沈姐姐,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不用你报答,只要你能好起 来,比什么都好。” 沈鸾心里将刘小昭当做妹妹一样,当初的沈玥让她对妹妹的存在生出了阴影,是刘小昭帮她驱散了阴影。 这么个温柔机灵,勇敢乖巧的小姑娘,完完全全符合沈鸾对妹妹的想象。 因此看她因为病痛而痛苦的样子,沈鸾心里也难受得紧。 嘱咐小昭什么都别多想,好好休息,沈鸾朝苏白使了个眼色,留下林婵月陪小昭,她则跟苏白去了外面。 “苏大夫,小昭的情况如何?” 苏白素来漫不经心的脸上没有一点轻松的表情,“让宫里的太医再看看吧,也许宫中有什么秘方,只是跟你说句实话,以我的医 术来看” 他没把话说完,而是摇了摇头,沈鸾见了心不断地往下沉。 “也没想到会严重得这样快,她这种病症能撑到这个年岁相当难得,你们做些准备吧。” 沈鸾心里一阵阵收紧,苏白的医术与宫里的太医相比都不遑多让,他这么说,约莫是真的没了法子。 沈鸾之前就让人去小昭的外祖家送了消息,回信上说,此事他们早有心理准备,老爷子年纪大了,怕受不了刺激,就没跟他说 ,托付沈家全权代为处理,等日后老爷子过世,他们再将小昭的牌位接回去。 沈鸾收到之后也没什么反应,总之她知会到了,那边什么态度她管不着,也没法管,她能做的,就是不会让小昭受一点怠慢。 第二日,宫里果然来了太医,先是来到沈鸾处,请过安之后便去小昭那里。 第317章 无能为力 太医看着沉稳可靠,给刘小昭诊察之后脸上的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方子用的不错,看着是花了大功夫的,接着用就是,老 夫再给开一副调养身子的方子,配合着用,效果会更好。” 他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跟在沈鸾后面出去,然后实话实说,“这种症状老夫见得不多,之前也有人来问过,想来为的也是公主府 里的这位姑娘,老夫将能知道的都尽数告知,如今这般,公主再请多少太医也是枉然,不若给刘姑娘用一些让她不那么难受的 药,让之后的日子也好过一点。” 沈鸾忍着悲痛点头,请太医开方子,如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能让小昭减少一些痛苦也是个安慰。 开方子的时候,沈文韶过来问问情况,刘小昭知道他来精神变得好了一些。 “又让沈大哥费心了,我今日觉得还好,没有哪里不舒服。” 刘小昭脸颊消瘦,却执意扬着笑,沈文韶跟她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好几个程度,“不舒服别忍着,太医说只要你放宽了心,定会 慢慢好起来。” “嗯。” 刘小昭乖巧地点头,让一旁沈鸾不忍再看,微微偏过头去。 太医也很配合沈文韶的话,不断地说一些鼓励的话,又说,“刘姑娘休息得不是很好,我给姑娘扎几针,让你睡的时候能安稳些 。” 忽然,沈鸾身后的紫烟探出个脑袋,“大人,我家姑娘晚上也睡不安稳,可能劳烦您也给姑娘瞧一瞧?” 太医还没说什么,沈文韶率先转头去看沈鸾,吓了沈鸾一跳。 “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没听你说起过?” 沈鸾赶紧笑着摇头,“也没什么,紫烟说得严重了,我就是偶尔会做噩梦而已。” “才不是偶尔。” 紫烟在关系到沈鸾身子的事情上胆子特别大,她跟沈文韶告状,“姑娘每天晚上都会梦魇,醒过来浑身都是汗,后半夜经常就睡 不着,翻来覆去的到天亮,您看看她的气色,今儿知道少爷您也会来,还特意嘱咐我给她擦点粉遮盖。” “紫烟!” 沈鸾无奈,也没多大点事儿全给她抖出来了。 紫烟委屈地扁扁嘴,她把护手的事情给略去了呢,可谁知道这次连秦大人的护手都不管用,她不得想想别的法子? 沈鸾嗔了她一眼,转而看向沈文韶的时候眼睛下意识地弯起来,讨好地甜笑,“哥你别听紫烟夸大其词,我真没事儿,你看我好 着呢我不看大夫” 沈文韶已经盯了她半天,确实见她脸上擦了粉,她素来不喜欢这些累赘之物,想来紫烟所言属实。 沈文韶也不跟她墨迹,朝太医拱了拱手,“一会儿就劳烦大人给阿鸾也扎几针。” “哥!” 沈鸾急了,亲哥吗?她不要!她怕疼! 沈文韶板着脸看她,沈鸾的气势渐渐弱下去,委委屈屈地站在旁边,用幽怨的小眼神控诉。 太医瞧着都好笑,朝中不苟言笑的沈大人,和心怀天下的德贤公主在家中就是这么相处的,也是妙哉。 给刘小昭扎针的时候,沈文韶一直陪着她,在她害怕的时候温言鼓励,耐心的语气让本来很怕这些的刘小昭都勇敢了起来。 她发觉好像只要沈文韶在身边,她心里的恐惧就会被驱散许多,他就仿佛一棵挺立的参天巨树,只要看着就能获得安稳的力量 。 沈鸾在旁边看得也是叹为观止,哥哥几时这么温柔过?哥哥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小昭,可她的病症却令大夫束手无策,是在令人 唏嘘。 刘小昭心里其实什么都知道,大家一遍遍跟自己说,会好起来,会有好转,她明白这只不过是安慰她的话罢了。 自己的身子如何她自己最清楚,每过一日,她都仿佛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里有什么慢慢地流逝着。 刘小昭不甘心,却无能为力,只有在沈文韶来看她的时候,她会生出一些想要努力的念头,她多想这样的时间能够一直持续下 去,她能够一抬头,就看到沈文韶的身影。 太医收拾好银针站起身来,“这便成了,刘姑娘切记不要思虑过重,对你的康复没有帮助,老夫换个地方给德贤公主请脉?” 沈鸾知道逃不过去,于是十分配合,“大人这边请,我们去偏厅,不打扰小昭妹妹休息,哥,你再陪小昭一会儿。” 沈 文韶冷笑一声,直接站起身,“我等看着你扎完了针再过来。” 沈鸾:“!!” 她赶忙赔笑,“不用的不用的,我又不是三岁孩童哪儿还要人看着?小昭妹妹几日没见着你,你跟她多说说话。” “不是三岁孩童?上回嫌药苦偷偷藏起来的是谁?何况没人陪着你若是害怕扎针该如何是好?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得安慰你才 是。” 沈鸾在心里翻白眼,呵呵,安慰?监督才对吧! 靠坐在床榻上的刘小昭,心里极不愿沈文韶离开,她如今时日无多,能多看他一眼是一眼。 可是沈文韶连犹豫都不曾,弯腰轻声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只能收起眼里的不舍,轻轻点点头,又快速加了一句,“沈大哥早些回来。” 沈文韶已经“押着”沈鸾往偏厅里去了,远远还能听到沈鸾在做最后的努力,想要逃过扎针的命运。 刘小昭静静地听着,眼睛看着自己枯瘦的手指,用力握紧,又慢慢松开 沈鸾生无可恋地在偏厅里坐着,没想到自己都这么大了,都是个公主了!还要被人盯着看大夫。 她觉得自己在家里的地位着实堪忧。 “哥,我不是一直都活蹦乱跳的?做个噩梦也要请宫里的太医来诊脉,说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沈文韶神色淡淡,“我看看谁敢笑话。” 沈鸾一口气憋了回去,是这个问题吗? 旁边太医手握拳在唇边轻轻咳了一下,忍着笑意道,“德贤公主,老夫先给你诊脉,或许你也用不上动针,你无需如此害怕。” 第318章 纵容 沈鸾一边将手伸过去,一边还要给自己挽尊,“我也也不是害怕,就是觉得没必要。” 太医用哄孩童的口吻应和,“老夫明白,明白的。” 只是他给沈鸾搭了一会儿脉之后,脸色变得微微凝重,又看了沈鸾的舌苔和眼睛,开始询问她平日的情况。 “可偶尔有眼前发黑的症状?或是无端头晕,天旋地转,片刻后又会自行转好?” 沈鸾想了想,点点头,“有的,不过很快就会好,没有什么影响。” “最近可有些食欲不振,水也喝的少了?” 这个紫烟最清楚,赶紧回答,“有的有的,姑娘连从前喜欢吃的东西都吃的不多。” 沈鸾余光瞥见沈文韶越来越沉的脸,勉强地笑了笑,“大人,这些都是小毛病,我该吃东西的时候都有吃,一顿不落。” 太医眉头皱着,沉吟了片刻,“公主的脉象有些不稳,若是单纯梦魇导致休息不好也说不过去,只是如今老夫也不敢确定,这样 ,今日先给公主扎几针,开个方子,等过些日子老夫再来一趟,给您复症。” 沈鸾当即就无奈了,还要复诊啊?不是扎几下就完事儿了吗? “大人,我身子真的一向挺好的,要不” 沈鸾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冷不丁听到一旁沈文韶硬邦邦的声音,“你是大夫?你说没事就没事?平常看你劝这个劝那个劝的头 头是道,轮到自己就讳疾忌医,从前那些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沈文韶冷着语气说话的时候,周围的温度都好像有所下降。 沈鸾立刻意识到哥哥真的生气了,赶紧闭上嘴,抬眼偷偷去看沈文韶。 他一张清隽的脸上带着怒气,令人望而生畏,就连旁边的太医都不敢多言,怂怂地默默准备银针。 沈鸾有些委屈,她真觉得自己没什么事,要是身子有什么问题她比任何人都会重视,她特别怕死,讳疾忌医是不是有点太严重 了? 可是她很久没见沈文韶这么生气的样子,委屈的情绪转瞬即逝,立马服软。 “哥你别生气,我看大夫就是了。” 她眼里闪动着怯意,将沈文韶胸腔的怒气击散,后面严厉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成了一声叹息。 “你心疼刘小昭,见她这样总是难过,你就更应该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若是有一日你也” 沈文韶停住,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脑子里自动浮现的场景打散,不会有那一日,他不会让沈鸾缠绵病榻。 “劳烦大人。” 沈文韶朝着太医点点头,太医捏着银针,慈祥地对沈鸾笑笑,“公主别怕,老夫下手会轻一些。” 沈鸾全程闭着眼睛忍着,她特别怕扎针,对银针这样尖锐的东西刺到肉里的场景,她连看都不敢看,脸色忍的苍白。 原本沈文韶在旁边,她肯定会呼声连连,但这会儿她不敢,连痛呼都特别小声,生怕被沈文韶听见一样。 沈文韶心中懊悔,不该吓着她才是,于是坐过去主动将袖子贡献出来,“要拉着吗?” 沈鸾顿时就委屈的不行,颤颤巍巍地拉住,“哥你不生气了?” “跟你生什么气。” 沈鸾立刻就跟活了一样,嘴角都扁了下来,“那你刚刚那么凶,眼睛都瞪着,特别吓人。” 沈文韶不理她,任由她嘟嘟囔囔地抱怨,等扎完了针,他也不把袖子扯回来,跟太医道谢,“大人请去开方子,过几日还要劳烦 大人。” “哪里哪里,外面都传闻沈大人对妹妹特别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太医笑呵呵地去开方子,沈鸾撇撇嘴,哪有,他刚刚不是瞧见了哥哥凶的样子。 等送走了太医,安顿好沈鸾,明令禁止她今日再出门或者看账本,否则就让大夫天天来给她扎针。 沈鸾不敢置信地扑到金氏那里,“母亲您说说这合理吗?呜呜呜哥哥也太霸道了,我看看账本都不行?” 金氏眼神游移,“你哥哥说的对,你要是病倒了他比谁都担心,好了好了听话啊。” 沈鸾望天,这日子没法过了。 沈文韶再去刘小昭那里的时候,距离他离开过了很长时间。 他在门口跟下人确认,“之前喝了安神汤,是不是睡下了?睡了的话我换个时间再来看她。” 正说着,屋里走出了个丫头,见了他着实松了口起,“少爷您可 算来了,刘姑娘一直强撑着在等您,您快进去吧。” 沈文韶大步进屋,刘小昭眼里一点精神都没有,却执意不肯闭眼,见着了他坐直了一些,“沈大哥你回来了。” “困了就赶紧睡会儿,大夫才说让你好好休息,你这就不肯听话?” 沈文韶在床边坐下,刘小昭笑着摇摇头,“不困,沈大哥说一会儿回来,我要是睡着了就见不到你了。” 她圆圆的眼睛总会让沈文韶想到沈鸾,也不好多责备她,只能放缓了语气,“下次不能这样,等你睡醒了我可以再来看你。” 每次沈文韶这种语气,都会让刘小昭心口轻颤,觉得她是被人宠着纵容着的,所有的苦痛都会有人帮她抵挡着。 “对了,沈姐姐如何了?” “扎了针,大夫说过几日再来给她复诊。” 提到沈鸾,沈文韶就摇头,“这丫头看着年岁比你大,有的时候还像个孩子一样,一点没有你稳重勇敢。” 刘小昭呆呆地笑了笑,忽然低下头,“我特别羡慕沈姐姐这样的性子,因为知道有人疼,才会无所顾忌撒娇耍赖。” 她在外祖家的时候,外祖时常会跟家里如她一般大的孩子夸她懂事又听话,不是刘小昭天生沉稳,是她太害怕了,怕自己哪里 做得不好再被送走,她需要让自己开朗又讨喜,不给别人添麻烦。 沈文韶收回目光,“往后你也可以如此,我说了在沈家,你不需要收敛脾性,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可以。” 他对刘小昭也已经是超出了常理的纵容,刘小昭露出一小排白白的牙齿,“沈大哥对我这么好,不会是把我当做沈姐姐一样了吧 。” 第319章 只是补偿 “怎么会” 沈文韶下意识地否认,然而眼里浮出一点点异样的情绪。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对刘小昭如此有耐性,看她躺在床上忍受病痛折磨的时候,心里会焦躁痛心,之前沈文韶就想过这个问 题,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然而此刻,看着刘小昭笑得弯弯的眼睛,沈文韶惊觉她跟沈鸾真的有几分相像! 都是性子绵软又在某些方面有着坚持的小姑娘,又聪明又谨慎,爱笑爱说,连圆圆的眼睛都那么相似。 沈文韶渐渐生出了迷茫,是这样吗? 是因为他看着刘小昭,潜意识里想象着沈鸾如果遭此病症会怎么样,因此格外痛心,格外努力积极地想要帮她治病? 因为刘小昭与沈鸾相像,所以他天生对她有耐心,好接纳? 沈文韶清醒的那一半脑子在给与肯定,而另一半则还在辩驳,却缺少信服的依据。 刘小昭笑着的眼睛里,有光在一点点熄灭,她可以不戳破的,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她抱着千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沈文韶不是 因为这个原因才对她不一样。 如今看来,她的希望本就是奢望。 “沈大哥,我说笑的,我怎么能跟沈姐姐比呢?她那么好,那么善良,为了我的病,沈姐姐前前后后花了大力气给我找大夫,什 么名贵的药材不要钱一样地拿来给我用” 所以她对沈鸾没有嫉妒,只有羡慕和感激。 “等我去了那边,我要多求求菩萨,让她一定保佑沈姐姐,无灾无难,平平安安。” 刘小昭的笑容越发灿烂,只要沈姐姐好好的,沈大哥就会很高兴了吧? 沈文韶离开的时候略微有点怔忡。 刘小昭的话像是一根银针,无意间刺破了什么。 他从一开始对刘小昭就没太多抗拒,顺理成章让她在家中住下,顺理成章教她习字,看她害怕自己又认怂听话的样子,沈文韶 没察觉出有什么问题。 就连在皇上面前想要编造一门亲事,沈文韶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刘小昭。 如果是她的话,他愿意照顾她一辈子,慢慢看她好起来,可以恣意跑跳,可以逐渐不怕自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活泼。 沈文韶把自己关在屋里,手边一摞书一本没动,怔怔地愣神。 什么时候开始,他从刘小昭身上看到沈鸾的影子? 沈文韶逼着自己冷静地分析,那会儿他应是全然将刘小昭当做一个妹妹,因为她与沈鸾有些像,所以自己看不得她被病痛折磨 。 再后来 沈文韶分不清晰界限,他从萧然那里知道沈鸾不是他妹妹之后,他看到沈鸾总会有一种奇异微妙的感觉,可是不明显,他自己 也会忽略。 他有亲事,有卧病在床的未婚妻,沈鸾是他的妹妹,是妹妹 沈文韶微微仰头,喉头上下滚动。 他们拉过钩的,她要做自己一辈子的妹妹,他答应过沈鸾的事情,何时让她失望过 沈鸾被拘着不让出门,金氏心疼她,拿了好些物件儿逗她开心。 “番邦的衣衫,跟咱们的比艳丽多了,我瞧着正适合你的年纪,咱也不出门穿,就在家里穿穿,不算出格吧?” 金氏一边说,一边余光瞥向旁边的年嬷嬷。 年嬷嬷笑容慈祥,“自然是不算的。” 于是金氏来了精神,“走,我给你换上,一定很漂亮。” 两人回屋里捣鼓半天,金氏让小丫头回她的院子捧了满满三个匣子的首饰过来,从里面精挑细选与衣衫相配的,亲手给沈鸾戴 上。 “天呐,我闺女可真好看!” 金氏心里美得不行,眼里满是赞叹,拉着沈鸾站到镜子跟前,“瞧瞧,天女下凡也不过如此罢。” 镜子里的沈鸾,纱裙飘带,飘逸非凡,巴掌大的脸精致秀美,天然雕琢,乌黑的秀发挽出一个松松的发髻,用华丽的钗环压住 ,后面垂着一半的顺发。 番邦的裙衫将她柔美的曲线勾勒出来,含苞待放的清丽佳人亭亭而立,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 沈鸾自个人也欣赏了一会儿,靠着金氏夸赞,“母亲眼光真好,给我挑的首饰特别相称。” “那是你长得好,换到别人身上就显得花里胡哨。” “那也是母亲养的好,养的水灵灵的当然好看。”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吹捧,吹到最后忍不住双双笑起来。 门外丫头敲门,“夫人,少爷说有事要找您说,关于刘姑娘的。” 金氏揉了揉发酸的脸颊,“他人呢?” “就在外面。” “让他进来吧,顺便也夸夸我们家阿鸾。” 沈鸾可不敢期待,“哥哥大概只会说咱们没事儿瞎折腾,关在家里都不老实。” 沈鸾连说辞都给沈文韶想好了,跟着母亲出了屋子,在院子里正好看到往里走的沈文韶。 虽然她不期待,但看到哥哥,沈鸾还是很献宝似的跑过去,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哥,好看吗?母亲给我装扮的。” 沈文韶好像看到一束七彩的光飘到自己跟前,轻薄的裙摆翻飞,沈鸾乌黑的发尾在空中划出一到漂亮的弧度后又落下。 她亮闪闪的眼睛像是墨玉雕琢的宝石,充满期待的看着自己。 怎么会不好看?在沈文韶这里,世上没有任何一人比得上沈鸾,这是他许久前便打定了主意要纳入羽翼护在身后的妹妹,谁敢 说不好看? “在家里都不老实,今日的药喝了吗?” 沈鸾眼睛耷拉下来,鼓着嘴点点头,“喝了,紫烟亲眼瞧着的。” 看到紫烟点头,沈文韶才抿了抿嘴唇,“嗯,回来让人给你买酥糖。” “要城东那家的,婵月说有金铃炙,母亲爱吃,我要金乳酥。” “知道了。” 沈文韶习惯性地抬手想在她脑门上敲一下,然而手抬到一半忽然停住,换了个方向摸了摸头上的发冠。 沈鸾都眯着眼睛等了,发现沈文韶没敲上来,心里一喜,哥哥是总算意识到她不能再笨下去了? “我与母亲说些事。” 第320章 亲事照旧 沈文韶朝金氏的方向走,沈鸾百无聊赖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子,“都不夸我一下,我觉得真挺好看的呀。” 紫烟悄悄地挨到她身边,“姑娘,秦大人来了。” “秦戈?” 沈鸾眼睛重新亮起来,往沈文韶和金氏说话的地方看了一眼,提起裙子就往外跑,她就不信今儿得不到一句夸赞! 沈文韶闻声停下脚步,缓缓回头看向那个雀跃的背影,又缓缓回过了头,继续往前走。 秦戈入了都督府之后每日事情变得更多,但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往沈鸾这里跑。 之前连这几日一直在宫里做事,才能出宫,连家都没回就往沈宅来,疲惫不堪只想看一眼沈鸾续命。 小五在他旁边不放弃地劝,“爷,咱先回去睡一会儿,你这不修边幅的样子也不怕吓着沈姑娘?” “我看一眼就走,在军营里什么邋遢样她没见过,要嫌弃早嫌弃了。” “您困得眼皮都要睁不开了,几宿没睡您就不能为自己想想,养足了精神再来看沈姑娘不成吗?” “不成,我都多久没见她了。” 秦戈一点儿都听不进去,小五只得作罢,希望世子爷一会儿能撑到回府,别半路就昏睡过去,他扛不住! 秦戈努力支撑着精神,忽然一抹鲜亮的颜色从墙角出现,翩然往自己这里来。 沈鸾轻巧地跑到秦戈跟前,眉头皱了皱,“怎么样子这么难看?是不是又没睡好?你看看这脸干燥的,说了多少次”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戈拦腰搂住,像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秦戈在她的颈项间深嗅了一口气,总算是活了过来。 沈鸾推了两下没推动,就任由他抱着,手臂还伸到他背后轻轻拍了拍,“累坏了吧?辛苦了。” 秦戈积攒的疲累和困意慢慢消散,怀里仿佛抱着个力量源泉,有她怎么都不会觉得辛苦。 好一会儿秦戈才松开手,认真打量了沈鸾一圈儿,眼里闪动着惊艳,“真好看,太漂亮了,我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了,原 来是阿鸾啊。” 沈鸾原本还挺高兴,听到后面白了他一眼,“天上的仙女你就随便抱啊?” “那不能,我是认出来是我认得的仙女才抱的,怕你又飞回天上去。” 秦戈把沈鸾一顿夸,夸出了花儿来,夸的沈鸾都不好意思听下去,“真的好看?” “特别好看!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 沈鸾嗔了他一眼,“你这辈子,还有一大半没过呢。” “那能超越你的,也就是往后的你,都一样。” 沈鸾服了他,油嘴滑舌,秦伯伯秦伯母看着都稳重,他从哪儿学来的? 沈鸾看得出秦戈身上的疲惫,说了一会儿话就催着他回去休息,“看你的穿戴,从宫里回来的?赶紧回去歇着。” “我不累,见着你了一点儿不累。” “我看着你累,弄垮了身子就完蛋了,就跟我一样连家门都出不去。” 秦戈问清楚了情况,很认真地赞同沈文韶的做法,“身体是大事,自然疏忽不得,不过” 他凑近沈鸾压低了声音,“怎么晚上还做噩梦?我的护手没用了吗?” 沈鸾眨巴眨巴眼睛,她实话实说不就让秦戈知道她如今还抱着护手睡觉? 可她不说,犹豫的时间秦戈也看出来了。 “看来护手确实没有真的手好用,这样吧,我帮你加持一下。” 沈鸾一头雾水,就看见秦戈抓住她的手包裹在掌心,拇指指腹在她手上轻轻按压揉捏。 她耳朵立刻就红成一片,急忙想将手抽回来,可秦戈不让,“别动,正作法呢。” 他从沈鸾的手腕开始,一点点捏到掌心,到指节,到指尖,一寸寸地捏过去,力道不轻不重,惹得沈鸾浑身燥热。 她就见不得秦戈的手,更别说自己的手落在他手里,两人的手一黑一白对比明显,沈鸾偏过头去,残留在眼里的影像让她身子 小幅度地轻颤。 “你松开” 沈鸾的声音都变得跟平时不一样,秦戈低沉地笑出声音,“之前我就一直想问,我的手到底特别在哪儿?让你每回见着我都要不 由自主地回避,嗯?” 沈鸾脑子开始不转,但又想赶紧跳脱这个状态,用仅剩的理智拼命想,“特别特别大!” 秦戈一 愣,就见沈鸾着了火似的将手抽回去,用力把他往外推,“赶紧回去休息,丑死了,拾掇好看些再来见我。” 秦戈愣是给沈鸾推了出去,反应过来之后笑的腰都弯了下来,“总有一日,我得让你说实话。” 沈鸾红着脸站在门里面,两只手交叠,愤愤地骂,“不要脸!” 沈文韶跟金氏说了刘小昭的事情,金氏整个人都恍惚了,“怎么了呢?不是一直都说是好好的,怎么会忽然间如此严重?文韶啊 ,真的就c就没办法了吗?” “能找到人我都已经请来了,只是刘小昭的情况确实不妙,之前因为怕您担心因此没跟您说,可是恐怕想瞒也瞒不住,她能撑的 日子不长,您心里有个数。” 金氏往后靠在椅背上,人都是蒙的,半天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你们的婚事怎么办?我日子都定下了,东西也准备得七七八八, 这” 沈文韶语气沉着,“亲事就按着原先定好的办,不过可能要劳烦母亲将日子提前,我怕刘小昭等不到那日。” “但是但是” 金氏语无伦次,不对啊,若是刘小昭情况如此糟糕,沈文韶还要娶她吗?那若是刘小昭病逝了,沈文韶不就 “你确定吗?小昭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孩子,取消亲事她一定会理解的。” “亲事照旧,这是刘小昭的心愿,也是我的。” 金氏愕然,自己真是眼拙,原来沈文韶对刘小昭竟然用情至深到这种地步吗?她从前居然没看出来,简直枉为人母! 可该劝还是得劝,得了个鳏夫的名头再想娶媳妇,可就不好找了,譬如当年极有名气的沈源修,最后找了自己这么个商贾之女 做续弦。 第321章 金铃炙 金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了半天沈文韶都不为所动,“母亲就照着办吧,刘小昭的嫁妆我来给她准备。”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我都已经准备大半了,这事儿需要你操心吗?你就操心操心自己就成。” 谁跟她抢花钱的事儿金氏就不乐意,她这么大一人杵在这儿呢,儿子的亲事还要他来烦心,那她做什么? “既然你这么决定,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放心,母亲定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小昭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我一直很喜欢她,怎 么就没招儿了呢。” 金氏唉声叹气,她之前还美滋滋地想,多好的儿媳妇,与她又聊得来,等小昭身子好些之后,她还要教她管家c做生意,谁能 想到 “那就麻烦母亲操心了。” 沈文韶目的达成,开了门出去,满院子扫一眼,没见着沈鸾。 “阿鸾人呢?” 下人躬身应答,“姑娘去前院了。” “去前院做什么?” “姑娘没说。” 正问着,沈鸾提着裙子跑回来,脸颊跑得红红的,“哥哥你跟母亲说完话了?” “后面有人追你吗?这么大了还跑来跑去,大夫怎么跟你说的?” 沈鸾吐了吐舌头,“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回屋休息,一直休息到大夫再来给我诊脉。” 她嘟着嘴从沈文韶身边走过,沈文韶拉住她,往她手里塞了一块帕子,“一头的汗赶紧擦擦。” 沈鸾这才嘿嘿笑起来,拿了帕子按了按额上的细汗,忽然眨了眨眼睛,“哥你换熏香了?还怪好闻的” 她话才说到一半手里的帕子就被沈文韶拿了过去,速度之快沈鸾都没反应过来。 “用你自己的帕子,我先回去了。” 沈鸾:“” 这么小气的吗?用一下帕子都不行?就这还亲哥呢? 沈鸾抬脚往屋子里跑,“母亲,哥哥欺负我!” “哦。” 沈文韶和刘小昭的亲事要提前,金氏陡然忙了起来,幸而之前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也不至于手忙脚乱,还有时间帮沈文韶盯着 沈鸾复诊。 沈鸾望天,“哥哥也太大惊小怪了,我真没事儿。” 金氏稳如泰山,“有没有事儿大夫说了算,你说了不算。” 太医笑得温和,给沈鸾诊了脉,又问,“这几日公主睡得可好?” “还挺好。” 沈鸾不得不承认,秦戈恐怕是妖怪变得,他那么一“作法”,嘿,你猜怎么着?还真就不做噩梦了。 每天晚上拿着护手,沈鸾都会想起他的手搓揉自己手的场景,脸上直冒热气,什么噩梦谁还记得? 太医笑着摸摸胡子,“公主的脉象平和,已无大碍。” 沈鸾顿时神气起来,“我说什么来着,是哥哥想多了吧?我平常可注意了。” 金氏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多谢大人来这一趟。” “不打紧不打紧,公主平安无事,老夫心里也安定,日里见了小沈大人也安心一些。” 金氏给太医送上丰厚的诊金,一扭头看到嬉皮笑脸的沈鸾,忍不住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还笑,文韶的担心是对的,他是怕你 也跟小昭一样,你要卧病在床,我可不敢想。” 金氏长叹一口气,“难得你哥哥跟你爹一样,也是个至情之人,小昭如今的情况他都不离不弃,我又是安慰又是担心,文韶对小 昭一往情深,万一日后小昭去了,他会不会一蹶不振?” 这个沈鸾倒是没想,但她看得出哥哥对刘小昭很不一样,这是头一个能让哥哥另眼相待的姑娘。 “当年我父亲是怎么做的?” 金氏回忆了一下,“我也是听说啊,听说你父亲跟文韶生母感情很深,她过世之后你父亲沉溺哀痛,很长时间没缓过来,并且说 了此生不再续娶。” 沈鸾:“” 呵呵呵,那后来还不是又与真正沈三姑娘的生母好上了?男人的誓言真的是听听就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尴尬。 沈鸾老神在在地点头,“所以咱们不必担心,时间长着呢,往后谁会有什么造化,谁也不知道,母亲就放宽了心吧。” “嗯。” 沈 鸾见她情绪不高,扬声让紫烟把让人买来的金铃炙拿过来,“母亲不是喜欢吗,我特意让人去买的,那家生意可好了,每日金 铃炙数量特别少,去晚一点点都买不到。” 金氏看着金铃炙表情微妙,“这东西,真没想到在晏城也能见到,这家糕点铺的掌柜不知道是哪里人,做的竟然挺正宗。” “母亲喜欢的话找机会问问掌柜愿不愿意来我家的糕点铺,让她天天给您做这样点心。” 金氏缓缓摇头,“不必了,能偶尔吃到就很好,再正宗,也没有当年的味道。” 刘小昭用了太医留下的方子,似乎不那么难受了,每日清醒的时候脑袋也不会疼的眼晕,听人说话也变得清晰了一些。 可是她从身边人的表情里,看不到一丝丝喜悦,偶尔会流露出不忍和同情,令刘小昭心里发沉。 所以是已经放弃了吗?只是尽力让自己好受一些,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虽然她一直都说她明白的,她的身子她最了解,可看着连旁人都放弃的时候,刘小昭真切地感觉到了绝望,仿佛一个巨大的深 不见底的黑洞,在将她拼命往下拽。 “刘姑娘,少爷又来看您了,这几日他天天都来看您,府里忙着你们的亲事,您可得赶紧好起来。” 小丫头语气温柔,等沈文韶进来之后悄悄退出去,将门关好。 沈文韶熟门熟路地在床边坐下,“今日觉得如何?听下人说你今日喝药都没吐,是不是好一些了?” 刘小昭盯着他看,“沈大哥,我现在喝的药,已经治不了我的病了,是不是?” “别多想,按时好好吃药就行。” “你告诉我,是不是?” 沈文韶沉默片刻,轻轻点了一下头,刘小昭眼里的光瞬间就熄灭了,只剩下一片灰败。 第322章 她可以做到 “大夫说你的情况便是用药也不会有起色,反而会让你变得越来越痛苦,与其如此,不如尽力减少你的痛苦。” “所以,我真的快死了” 刘小昭闭着的眼睛里有水光溢出,“我一直都说我不怕死,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我还是怕!沈大哥,真的没办法了吗?我不想 死,我想活下去” 只要是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谁也逃不过,沈文韶无法安慰她,只能静静地陪着她。 “他们说你还要娶我,为什么?我都这样了为什么你还愿意娶我?” 刘小昭脸上挂着泪珠,沈文韶轻叹一口气,“这是我欠你的。” 大约是没想到沈文韶会这样回答,刘小昭僵在原地,怔怔的连哭都给忘了。 “欠我的?” 沈文韶抬手,指节轻轻擦去刘小昭脸颊上的泪痕,“你不是害怕自己死后的魂魄没有去处吗?我给你一个去处。我说过你有什么 样的心愿,我都会帮你达成,我从不食言。” 他将刘小昭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你不愿意吗?” 这世上有一种事,是你明知道不对,却甘之如饴,完全无法逃脱。 刘小昭说不出“不愿意”三个字,不管沈文韶是为何要娶她,她都没办法拒绝,她也许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更想要这门亲事成真。 “我愿意” 沈文韶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他,需要这门亲事来让身上的枷锁束缚得更紧一些,他会在刘小昭病逝之前,对她加倍的好,以 此,当做补偿。 沈文韶果然对刘小昭非常好,甚至为了她向皇上告假,于是乎整个晏城都知道,沈文韶对未过门的妻子有多痴情,甚至一度得 了情痴的称号。 他全然不在意,每日陪着刘小昭,给她喂药,念书给她听,跟她说话,将她抱到窗口看外面开的花儿。 这般体贴细致令沈鸾叹为观止,对哥哥越发敬佩,身为男子正该如此有担当,若因为小昭的病症对她弃之不顾,沈鸾反而会失 望。 因此沈鸾如今看沈文韶的眼神里都闪着崇拜和尊敬,恨不得朝他拜一拜,看得沈文韶无奈。 “有空少听些外面的谣传,多做些正当事儿。” 沈鸾更加崇拜,“哥你怎么知道外面都在传什么?神了,你在那些人口中都已经不是人了。” 沈文韶:“是什么?” “是妖怪,说是前世小昭救了你一命,跟你结缘欠下了情债,这辈子你是来还债报恩来的。” 沈文韶牙齿打了一下滑,回头有空去查查谁这么有才华,能想出这种桥段来。 “你也信?” 沈鸾想点头,一看沈文韶的表情,点了一下立刻摇起来,“那我当然是不信的,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看的妖怪,哥哥说是吧?” 她狗腿的样子冲淡了伤感的情绪,沈文韶拿她没办法,“你去跟母亲说一下,日子恐怕还要提前,刘小昭的情况不太好,若是准 备得差不多了,三日后便成亲。” “这么快吗?” 沈鸾一下子难过起来,眼睛垂下,随时会哭出来的样子。 沈文韶摸摸她脑袋,“刘小昭很勇敢,你也要坚强一些,让她瞧见了又要勾得她伤心了。” 沈鸾将眼泪忍回去,眼眶微红地露出一个笑脸,“哥,我这样看得出来吗?” “看不出来。” “那我去看看小昭,陪她说说话,我之前想过许多要跟她一块儿做的事情,我都讲给她听。” “嗯。” 沈文韶目送沈鸾进屋,轻轻叹了口气,刘小昭的情况,约莫,也就这几日了。 金氏按着沈文韶的意思,将亲事再次提前,她这几天提心吊胆,就怕看到刘小昭院子里来人,她就怕听到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沈家张灯结彩,碍于刘小昭的情况,并未大肆邀请宾客,只通知了少数关系亲近的人来观礼,做个见证。 沈鸾看着家里四处悬挂的红色绸带,心里沉甸甸的。 她陪着金氏张罗,全程话变得很少,安静地默默做事,一桩喜事谁也感受不到喜气。 到了成亲的那一日,刘小昭不知道为何居然比之前又更加清醒了一些,甚至可以配合着换上喜服。 她没有母亲,金氏便替了她的母亲给她梳妆,摸着她瘦骨嶙峋的脸,金氏用了很大 的力气才忍着没有哭出来。 刘小昭面前放着镜子,她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抬手摸了摸脸颊,“太瘦了,沈大哥不喜欢吧。” 金氏勉强地扬了扬嘴角,“喜欢的,你什么样,文韶都喜欢。” 镜子里,刘小昭的目光挪到金氏身边的沈鸾身上,她也想那样健康,粉嫩嫩饱满莹润的面颊,灵气逼人的眼睛,红润小巧的嘴 唇 “沈姐姐,我很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 沈鸾鼻子发酸,强忍着眼泪笑起来,“我也很喜欢你,特别喜欢,若是我能早些见到你就好了。” 刘小昭朝着她弯起眼睛笑,这么好的人,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再多的不甘心,也不会让刘小昭后悔遇见沈鸾,遇见沈家人,这或许是老天怜悯,让她在沈家过了一段梦寐以求的日子。 有人喜欢,有人疼,有人在乎,不用时刻心惊胆战自己的处境,可以活得更像一个刘小昭。 她若是不知感恩,会遭天打雷劈的。 刘小昭的情况也只能简单梳妆,等到了吉时,沈鸾扶着她出门,沈文韶就等在院门口。 看到沈文韶的那一刻,刘小昭觉得,她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 沈文韶身着红色喜服,显得越发玉树临风,清隽矜贵,好像所有的光都偏爱他,都要落在他身上。 这般人儿,朝着自己伸出手,刘小昭的脚不受控制地往前走,想要早些走到他身边,站在他身旁。 刘小昭松开沈鸾的手,她自己一个人可以做到。 “小昭!” 刘小昭隐约听到沈鸾的惊呼,她不明所以,可是为何沈文韶离她越来越远?为何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 第323章 一拜天地 沈文韶一个健步上前接住刘小昭下落的身子,早被请来在一旁等候的苏白立刻上前,用银针在刘小昭几个穴位上快速扎下。 他脸色凝重,朝沈文韶浅浅地摇摇头,“要不,把她抱到屋里去吧。” “不” 刘小昭微弱的声音在沈文韶的怀里响起,她抓着沈文韶的衣袖,气息极其不稳,“还没拜堂” 她还没嫁给她的状元哥哥,她不甘心。 沈鸾在旁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忍耐,眼眶一直都是红色。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耐心有力地掰开她的手指,将她的手握住,“掐我的,我不会疼。” 沈鸾心里的悲伤郁结,她真的很心疼刘小昭,这么勇敢善良的小姑娘,为什么老天就不能偏袒一些?为什么就不能让奇迹出现 ? 秦戈将她的手紧紧握着,像是在吸收她身体里悲痛的情绪,金氏瞧见了没说什么,给紫烟使了个眼色,让她帮着挡一挡。 毕竟他们两人的亲事还没定下,让人看到影响不好。 沈文韶犹豫了一瞬,可刘小昭很执意,他略一沉吟,拦腰抱起刘小昭往布置好的喜堂走,“我们去拜堂。” 苏白轻叹一声,将银针收好跟着过去,外面都传沈文韶是个不明显的情种,还真是,可怜,可惜,刘姑娘只靠一口气撑着,也 不知能不能完成拜堂。 喜堂里布置喜庆,到处可见红色绸缎和彩花,金氏已经提前坐在了高堂之上,努力掩饰着眼里的担忧。 请来的喜娘也顾不得什么吉时,直接开始走流程。 “一拜天地。” 刘小昭让沈文韶将她放下,别的她都可以不在乎,但唯独这件事,她一定要亲自做完。 她攀着沈文韶的胳膊,摇摇欲坠地弯腰,每一个幅度都让在场观礼的人捏一把汗。 但她居然真的做到了,直起身子,一旁苏白随时打算冲过去,眼睛直直地盯着刘小昭。 “二拜高堂。” 两人转身,刘小昭明显已经站不稳,全靠着沈文韶的力量在支撑,她眼里的神采开始涣散,身体不断地往下坠落。 “小昭” 沈文韶的声音仿佛在天边,刘小昭很开心,他喊自己“小昭”,就差一点,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就差一点,只要再坚持一 下。 刘小昭强行撑住,枯瘦的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到底完成了礼节。 喜娘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犹豫了一下,“夫妻对拜。” 喜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到这对即将要成为夫妻的新人。 刘小昭的意识飘远,她在跟自己生气,动啊,就差一下,就剩最后这么一点了!这不是她最后的心愿吗?她怎么能自己拖了后 腿? 刘小昭的身体微微地晃动,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往前倾倒,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沈鸾猛地掐住秦戈的手,另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嘴,生怕哭出声音。 刘小昭如同一片落叶,倒在了沈文韶的怀里,苏白再次上前,可是这一次,他没有拿出银针,探了刘小昭脉象之后,轻轻松开 手。 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刘小昭已经到极限了。 可她还没能完成夫妻对拜,她不想就这样死 刘小昭喉咙里不断发出悲鸣,手紧紧地抓在沈文韶红色的喜服上,想跟他说什么。 沈文韶低下头,耳朵凑到刘小昭嘴边,听见她细不可闻的声音。 “下辈子,我也想,做你,妹妹好不好” 不是远房表妹,是能和沈姐姐一样,日日同他生活在一处的妹妹。 那样的话,她就可以一辈子跟他有脱不开的关系,可以名正言顺地享受他的宠爱。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吊着最后一口气想要等沈文韶的回答。 沈文韶微怔,缓缓腾出一只手拂上她的额发,目光渐渐温柔,语出郑重道:“好。” 听见他的回答,刘小昭的眼睛微微亮起,只是转瞬即逝,归为永恒的平静,她的手从沈文韶的喜服上一点点滑落,最后无声无 息地垂下。 巨大的窒息和悲痛充斥了整个喜堂,那些艳红色的布景仿佛褪了色一样。 红事变白事,喜娘和宾客们有些无所适从,人生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沈文韶缓缓闭上眼,周遭的声响在这一刻静止,耳边响起的始终只有小昭那句只有他听见的话。 他记得刘小昭问过他,她和沈鸾像不像; 他也记得刘小昭问过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最后,她说,下辈子做他妹妹好不好。 沈文韶又怎么会不明白,她想说的明明是,如果她是沈鸾,该有多好。 苏白见惯了生死别离,却也在这一刻唏嘘。 他走到沈文韶身边,低声提醒道:“趁身子还热,要不要给小昭换身她喜欢的衣物?一会人僵了就不好换了” 沈文韶睁开眼,垂眸看向怀里如同沉睡的刘小昭,哑声开口:“不必换,这身她会喜欢。” 说罢,起身将人重新抱起,在苏白的陪伴下快步往内间走去。 金氏哭的不能自已,对着一众宾客她说不出话,也一直待在内间。 沈鸾红着眼眶送走了宾客,站在空旷安静的喜堂里,她愣神看着一屋子丫头小厮忙忙碌碌的将府里的红绸换下。 内间金氏的哭声不时传出,沈鸾再也绷不住,双手抱住自己缓缓蹲下,将脸埋进胸怀,生命如此强大,生命,却又如此脆弱。 小昭如果也能重生,希望她能健健康康的,和哥哥白头到老。 就在这时,一双宽厚的大手扶住她轻颤的肩膀,沈鸾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就见秦戈安静的蹲跪在她的身侧,目光所及是无法掩 饰的心疼和怜惜。 她起身猛然扑入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劲腰。 秦戈叹息着将她回抱住,轻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下哄孩子般安抚。 他见过她所有的狼狈和脆弱,有他在,她不需要逞强。 沈鸾从他怀里抬头,对上他温柔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你在,我就很安心。” 第324章 请善待她 沈家的事情在晏城向来传得很快,没过半日,沈文韶未过门的妻子在拜堂的时候香消玉殒的消息,就已经许多人知晓了。 不过大家也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议论,只私底下唏嘘,“小沈大人不知该多伤心,之前跟皇上都告了假,一心一意在家里照顾,这 等情意感动天地,如今怎么哎” “都病入膏肓仍要执意娶过门,这姑娘可真有福气,能让小沈大人深情至此,可歌可泣。” “那这门亲事到底要怎么算?不是说还没拜完堂吗?” “你没听说吗?小沈大人要承认那位姑娘是沈家的媳妇。” “这是怎么说的?人也没过门,小沈大人就甘愿为她做鳏夫?我的老天爷,从前只觉得小沈大人为人严谨,公正不阿,才华横溢 ,却没想到他是这样的痴情种子,他这种男子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沈家,沈文韶因为此事,在沈老太太跟前一直跪着。 沈老太太从来以他为骄傲,也知道沈文韶往后的成就定能超过沈家的先祖,他足以肩负起光大沈家门楣的重任! “你这么做,等于断了自己一条路,在朝为官,多的是不可明说的盘根错节的关系,越是往上走,越需要姻亲势力的支撑,你执 意如此,往后便是再想续弦,也无法得到最得力的女子。” 沈文韶虽跪着,可脊梁总是挺得笔直,“那我便不需要任何人的助力,也能够一步步走到我想去的地方,我不会让祖母失望,请 祖母准许。” 他没有特别花哨的辩驳,但对沈老太太来说,她无法反驳,沈文韶走到今天沈家也没给他什么帮助,这个令人骄傲的孙子唯一 的请求,难道她舍得让他失望? “如此,便照着你说的办吧” 于是刘小昭的牌位上,刻上了沈氏的名字,她作为沈文韶的妻子,入了沈家的祠堂。 她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孤女,成了晏城众人私底下艳羡的对象,能让大有作为的小沈大人如此重视,这位姑娘该有多幸运? 刘小昭的丧礼也是金氏和沈鸾一手操办,沈文韶离开朝堂时间太长,不得不赶紧回去。 宾客来吊唁的时候,都会发现一件事,沈鸾的身边,总能看到广阳侯世子的身影。 他就跟长在沈家一样,与沈鸾成双成对地出现,在她身后支撑着她。 有人私底下议论纷纷,“我看沈家这丧事一过,很快就又要有喜事了吧?” “那可不好说,德贤公主那是普通人?她之前跟萧家不是还议亲来着,谁知道往后会不会再有别的男子出现在她身边。” “德贤公主实在是妙人,瞧着也不避嫌,虽说她有功德在身,但这姑娘家啊,是不是还是得内敛些好?” “你这是瞧着小沈大人如今伤痛怕他听不到是吗?那你可以再说大声些,但是离我远一点说,我还想多活几日。” “行了行了,我也就这么一说,看你吓的。” 这些闲言碎语到底没流出来,沈文韶积威甚重,尤其他如今心情不好,要是给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沈鸾倒是对这些并不在乎,她很感激秦戈,在她难过的时候一直陪着她,只要自己一撑不住,一转身,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秦戈反而比沈鸾更注意一些,只是陪着她,不会在人前做出有损沈鸾名节的事,这换了任何人来都挑不出错来。 等刘小昭下葬后,秦戈让苏白给沈鸾好好地诊脉,开了方子让她休息。 “这阵子你忙里忙外,我看着也不好阻止,但你的身子不能累坏了,多休息一些日子,等恢复了元气,我带你去山林狩猎,这个 季节野味肥美,给你抓一筐猎物回来。” 沈鸾情绪依旧低落,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默默地上前抱着他的手臂,像是在汲取力量。 秦戈心疼的不行,恨不得打开她的脑袋把那些伤心难过统统拿出来,他看不得沈鸾如此没精神,叹了口气将人环住。 “逝者已逝,日子还是要接着过的,你那么喜欢刘姑娘,她一定明白,也一定不愿意看你这么难过,别伤心了,啊。” 沈鸾低着头轻轻地点头,看得秦戈都舍不得离开,想要将人抱回家里,把自己所有宝贝拿出来哄她开心。 只是,他刚刚收到消息要进宫一趟,心里再不舍,也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这种时候沅凌有事找他,秦戈猜不到所为何事。 等入了宫,沅凌 才淡淡道,“我母妃想要见你,避着些旁人。” 秦戈顿时心里有了数,甄贵妃找他,无非就是关于沈鸾的事情。 皇上给了甄贵妃很大的自由和特权,秦戈在一个樱园里见到了甄贵妃,她端坐在椅子上,气质清冽高贵,朝秦戈看过来的目光 里丝毫没有隐藏审视的意味。 秦戈上前请安,大大方方地任由她看,不卑不亢的气魄让甄贵妃眼里的挑剔散去一些。 “听凌儿说起你身上的差事,我是不看好的,刀枪无眼,意外太多,阿鸾跟着你少不得整日担惊受怕。” 甄贵妃说话声音很轻柔,如同潺潺溪水,只是话里的内容十分直接了当。 秦戈一点儿不奇怪,“为了阿鸾,我不会死。” “这事儿并非只要你想就能做得到,世事无常,谁能保证时时刻刻都小心谨慎?” “贵妃娘娘说的是。” 秦戈也不辩驳,他与沈鸾的事情,说到底甄贵妃并没有多大的话语权,甚至都比不上金氏的意见,但他并没有轻视的意思,只 是不愿意将他对沈鸾的心意到处说给别人听。 甄贵妃也明白自己的立场,“今儿请你过来,也是因为你知晓其中私密,我没有资格为阿鸾决定什么,只希望秦将军能够念在这 孩子命途坎坷的份上,善待她。” 秦戈抬起头,眼里是让人信服的冷静,“贵妃娘娘多虑了,我对阿鸾的心意便是娘娘不见我不说这些话,也不会有所改变。” “倘若有一日我违背了今日的诺言,娘娘和九皇子可让我付出任何代价,我绝无二话。” 第325章 狩猎散心 他坦荡诚恳的态度让甄贵妃气势稍缓,停了一会儿有些忐忑地问,“我听闻了沈家的事情,她似乎与那个姑娘很亲近,她还好 吗?我不能时常让她入宫说话,也不敢让人察觉我待她不一样。” 秦戈将沈鸾的近况跟甄贵妃细细地说了,甄贵妃脸上的表情不再清冷,而是随着他的话呈现出各种情绪,瞧着比往日多了些烟 火气。 等秦戈说完,甄贵妃捂着心口靠在椅背上,柔弱的秀眉紧紧皱着,这种时候,沈鸾该有多难过,她却只能从旁人口中打听她的 情况。 “秦将军,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沈鸾这几日着实累着了,回去了屋子之后沉沉睡去,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昏昏然睁开眼睛。 她第一眼就瞧见了金氏,满脸担忧地看着她,见她醒来,金氏阿弥陀佛了数声,“你可算醒了!” “我怎么了?” 沈鸾慢慢地坐起来,手遮在嘴边打了个呵欠,“我是不是睡得太久了?” “你睡了整整一天一宿!怎么喊你都不醒,吓得我” 金氏现在声音里还带着颤抖,扶着沈鸾的肩来回地看,“真没事儿吗?要不,请苏大夫回来给你看一看?” “真没事儿,我只是有些累,让母亲担心了。” 沈鸾有些抱歉,金氏再三确认才松下肩膀,心有余悸地搂住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天知道她看着沈鸾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眼前就闪过刘小昭缠绵病榻的样子,金氏最近也是累着了,被吓得不浅。 “饿了吧?灶上有温着的燕窝粥,先喝一碗垫垫肚子。” 沈鸾狠狠睡了一觉,身上的疲惫消退了不少,喝了粥之后,紫烟又将苏白给她开的补汤端过来。 沈鸾在紫烟期待的目光中将汤喝完,只觉得腹中撑得慌,“我去外面走走。” 沈家府里一向素净,沈家虽然有得是钱,但除了金氏之外,都是不喜奢华之人,因此一应摆设都精致却简单耐看。 沈鸾信步走到鱼池边,池子里养了许多红艳艳的鱼儿,平日被人喂惯了,只要一瞧见人影,就一窝蜂地涌过来,尾巴将水花甩 起,好似一团团活了的火,煞是好看。 刘小昭刚来沈家的时候,就特别喜欢来这里看鱼,后来沈鸾才知道她很想试一试喂鱼,只是那会儿刘小昭什么也不说,每回只 默默地站在旁边看,看见鱼儿雀跃就很高兴的样子。 等到沈鸾发现她也想喂鱼,心里全然无奈,好好地跟她推心置腹了一次,说在沈家想做什么就要说出来,说这是沈家的规矩。 看着刘小昭懵懂地点头,沈鸾那时候就决定,要把这个小姑娘潜意识里的自卑给改掉。 “阿鸾?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沈鸾扭头,泛红的眼睛看到是沈文韶,赶紧转过来将眼里的泪水擦掉才重新看他。 “哥哥这个时候怎么会在家里?” 沈文韶大步走到她跟前,“回来拿一样东西又哭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多想些开心的事,小昭不是说她很喜欢看你笑起来 的样子?” 沈鸾刚刚收拾好的心情被他一句话勾的鼻子又开始发酸,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哥,我之前,若是能对小昭再好点就好了” 沈文韶长长叹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还是抬起来在沈鸾的头发上轻轻摸了摸。 “你已经做得很好,小昭在沈家过得很开心,这就足够了,人不要总往后看,前面才是你应该看的地方。” “可是” 沈鸾就是很后悔,早知如此她就该对刘小昭更好一点,再好一点。 沈鸾操办刘小昭丧事的时候没怎么哭,她没时间,她得将情绪统统压下去,好将丧事办妥,让小昭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地走。 然后又睡了一觉,这一觉,仿佛将厚重情绪上的封印解除,迟来的悲伤将她整个人包裹得密不透风。 之前还一块儿说说笑笑的人,转眼就消失在世上,近在眼前的死亡,让沈鸾又是恐惧又是悲痛。 大大眼睛里蓄积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一颗接一颗,像断了线的珠子,滚入沈鸾的衣裙皱褶里,她很快泣不成声,小兽一 样的呜咽从喉间溢出。 沈文韶表情像是在忍耐着什么,置于沈鸾头顶上方的手展开收缩了几次,才像放弃了一般,将沈鸾揽过来,让她靠在 自己身上 。 “哭吧,没人会笑话你。” 沈文韶的话像打开了什么阀门,沈鸾不再压抑声音,伏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从今往后,她要对身边的人更加好,她不要再体会一次同样的后悔和无力。 从今往后,她要更加积极面对所有的人生,她想在自己无能为力之前,完成更多的事情! 沈鸾哭得到头晕缺氧,发泄过情绪之后,理智渐渐回笼。 哥哥好像,是回来拿东西的。 她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到沈文韶衣服上自己的泪痕,顿时觉得挫败,“对不起,害你又要去换衣服出门,会不会耽误了哥哥的事 情?” 沈文韶垂眸看了一眼,云淡风轻地说,“无妨,习惯了。” 沈鸾:“” 沈文韶也确实不能继续耽误时间,站起身走了两步回头,“以后记得别再外面哭,想哭的时候就回来,家里人不会笑话你。” 沈鸾怔怔地看他走远,自己,也不是特别爱哭啊?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让人拿了打湿的布敷在眼睛周围,“不能让母亲看出来,她会担心的。” 沈鸾平缓了几日,收到秦戈让人送来的帖子。 她拿着帖子来回翻看半天,“该不会,真要带我去山林狩猎吧?” 紫烟在旁边撺掇,“要是真的姑娘就去呗,您就坐那儿,指挥秦大人去狩猎,想要什么别客气,约莫秦大人都能抓得到。” “那是不是太不好意思了一点?” 沈鸾一边说一边笑着打开帖子,里面约了她明日见面,不过没提狩猎。 她松了口气,“狩猎应该只是他说着玩儿的,明日他得空,我也正好可以出去散散心。” 第326章 分寸 沈鸾想起秦戈之前对自己的支撑,还没好好跟他道声谢,要是没有秦戈,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来。 明日才出门,今日沈鸾就让紫烟拿了好几套衣衫出来,“这件太艳丽了不好,这件是不是有些宽大了?改日送去绣庄让绣娘改一 改。” 紫烟叹气,姑娘现在是越发勤俭持家,衣服不合身头一个想到的不是再做一身,而是拿去改一改。 她如今可是公主啊,但姑娘好像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对旁人大方得很,对自己是越发约束了。 “姑娘,这套呢?瞧着素净又衬您,配上上回从宫里得的那套明珠钗环,一定特别漂亮。” 沈鸾眼神飘忽,“我又没想多漂亮,出府散散心而已那就这套吧。” “好嘞。” 到了第二日,沈鸾一身月白色衣裙,浅藕色的束腰将她身条曲线勾勒出来,乌黑柔亮的头发上,明珠发钗熠熠生辉,像是给她 镀了一层淡淡的莹光。 紫烟看直了眼睛,“姑娘也太好看了!我何德何能能日日被姑娘的美貌惊艳,我也太幸运了。” 沈鸾无语地轻敲了她一下,“油嘴滑舌,走吧,该出门了。” 沈鸾要出门散心,全家没有反对的,金氏听闻立刻让账上给她现拿了一袋银子非让她带上。 “知道你心善,不肯乱花钱要留着做善举,母亲给你花用,多买些东西回来。” 沈鸾其实不缺花用,她也没吝啬到那份上,该花的钱她还是会花的,不过这是母亲一番心意,沈鸾于是甜甜地道谢收下了。 出门后外面就有人等着,小五一见着沈鸾,立刻笑眯眯地迎上来,“公主请上车,让马车跟着小人走就行。” 紫烟等他一眼,“也不说要去哪里,远不远。” “不远不远,我家爷准备了些有意思的给公主解闷,小的要是说了,那不就没惊喜了?世子爷有分寸,公主放心就是。” 沈鸾对秦戈很放心,于是提着裙子上了车,顺便在车里靠了一会儿。 等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马车还没有停下的意思,紫烟已经出去责问过一回了,这会儿愤愤不平地鼓着嘴,“还说什么有分寸,都 走了这半天的路还没到,就是不肯说要去哪儿,姑娘,要不我去把人打一顿逼供?” 沈鸾哑然失笑,“哪儿学来的这么粗蛮,你打得过人家吗?” “那不是有钟大哥在吗,钟大哥负责打,我负责逼问。” 沈鸾:“” 许是感受到了危机,外面很快传来小五的声音,“公主,到了。” 紫烟闻言居然还有些遗憾,“啧,应该早点动手的。” 沈鸾笑得不行,慢慢钻出车子。 她们已经出了城,这里是个藏在山林中的庄子,周围没旁的人家,只这一户,坐落在山脚下,清幽静谧。 “姑娘,可真是奇了,这里还藏着这么个庄子呢?从前也没听人说过,您抬头往上看,那边的石台上有好大一棵树,真好看。” 沈鸾抬头看过去,一棵形状奇特的树在高处伸展着枝叶,像是在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一样,姿态优雅,令人称奇。 小五引着她们往庄子里走,刚进门,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与她们寻常见到的庄子不同,这里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周围人为的痕迹不多,一条平整的石板路旁,各式各样的山林植 物生长得错落有致,又绚丽多彩。 偶尔草丛里叶片轻动,露出一只小兔子的脑袋,也不怕人,左右看了看一蹬腿,又窜入草丛中看不见。 再远一些的地方,能看到有鹿卧在树下,耳朵机敏地抖动,睁着大大的眼睛四处张望,忽然有鸟雀落到小鹿身上,它一下子站 起来,舒展着优美的体态,任由身上的鸟雀发出悦耳动听的叫声。 沈鸾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连脚步都放缓了许多。 小五退到一旁,任由沈鸾慢慢欣赏。 人置身在这样一个完整悠闲的环境里,仿佛时间都被放慢。 沈鸾见到了许多小动物,认真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她也看到弱肉强食,也并没有人为地阻止,沈鸾明白,这是维持平衡里必要 的一环,是生存中出现的规则,谁也改不了。 “我就说这么长时间也该到了,原来在这儿。” 秦戈的身影从远处走过来,笑着来到她身边,“喜欢这 里吗?” “嗯。” “就猜到你一定会喜欢,再看一会儿就进去吧,外面日头晒。” 秦戈牵着沈鸾慢慢地走,时而指一些难得一见的植物或是动物给她看,告诉她这些叫什么,有什么样的习性。 沈鸾听得津津有味,好像走了这一段路,身子都变得轻盈了不少。 一路走到里面,路程还不短,一座屋子出现在眼前,漂亮的飞檐,古朴庄重的制式,沈鸾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很喜欢。 “这里你是怎么找到的?这是谁的庄子?也太好看了。” 秦戈卖了个关子,朝她眨眨眼,“你猜呀。” “我不。” 沈鸾才不动这个脑子,抬脚进屋,被里面清雅至极的摆设又惊艳到。 怎么会有这么会摆设的人?每一处的物件都特别戳中沈鸾的喜好,每一样陈设她都忍不住目光流连,这庄子的主人也太有品位 了! 秦戈这回没立刻揭晓答案,带着她往里走,“这阵子累坏了是不是?今日我请到了一位特别的人,希望能让你放松一下心情。” 沈鸾顿时好奇起来,有人能让自己放松心情?那是什么人?这么厉害的? 里面有一间屋子造型稍稍奇特,明明看着不大,进去之后说话的声音会显得特别空旷。 秦戈让沈鸾在边上矮桌边坐下,朝着小五微微点头,小五窜去了后面,不多时,几名手中拿着乐器的姑娘鱼贯而入,在她们面 前一一坐下。 沈鸾惊呆了,这种架势她在画舫上看过,她猛地扭头看向秦戈,他这是带自己逛窑子来了? 秦戈察觉到她眼睛里的质疑,赶紧笑着安抚,“你别急啊,再等等,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 第327章 九星 “本来觉得可能不是” 言下之意是,如今她就不确定了。 秦戈又好气又好笑,抓住她的手捏了捏,“这么不相信我,那我可真要做些没分寸的事了,不然我多冤枉。” 沈鸾红了脸将手拽回来,安静地坐好,不搭理他,看他能折腾出什么来。 乐人们坐好,又走出来一个人,是个男子,身上穿着简单素雅的衣衫,个子不高。 他朝着乐人们略一点头,乐声轻柔缓慢地响起。 沈鸾很喜欢听人唱歌,也因此还跟秦舒偷偷跑到画舫去,但听男子唱歌她还是头一回。 在营地里时候,倒是会有人扯着喉咙喊唱,连带着周围一群人一块儿放声高唱,气势磅礴,士气高涨。 沈鸾安静地坐在那儿,听着乐声有些走神,然而这人开口唱出来的第一个字,就仿佛让她的灵魂都颤抖了一下,迅速回神倾听 。 这是怎样的一种声音,如清冷的月光,如剔透的冰泉,明明人在面前,声音却仿佛从天上落下来一样。 沈鸾脑海里什么样的念头都消失不见,全神贯注,屏息凝神,心情随着他歌声里的情绪远远飘荡开,落在云端,落在湖面。 一曲唱完,沈鸾半天都没回神,怔怔地楞在那里。 她在书里看到过“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如听仙乐耳暂明”,沈鸾一直都很神往,她听过一些歌女唱歌,也觉得很好听,但跟面 前这人又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好听! 那人朝着沈鸾的方向微微行礼,沈鸾到这会儿都没缓过来,语气惊奇,“天呐,你的声音” 那人神色微敛,因着他的嗓音与大多数男子低沉厚重的声音不一样,而是过于清亮通透,所以经常有人听见他唱歌之后的第一 反应,是觉得有趣怪异。 “太好听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好听的声音!” 沈鸾将赞美之词说完,全然是她肺腑之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从未听见过如此动人的歌声,我太感动了,真的特别特别的 美!” 那人愣了一下,忽然露出些许腼腆羞涩来,“多谢公主赞誉。” 沈鸾眼睛睁得更大,这人连说话的音调都格外透亮,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样,十分入耳。 “我也不是正经公主,你不必如此拘礼,先生如何称呼?” 那人轻笑了一声,“我哪里算得上什么先生,我名为九星,公主如此唤我便是。” “九星先生,天哪我今日竟然得听天上仙乐,我可真有福气。” 九星似乎褪去之前的拘谨,实在是沈鸾表现得太不像一个公主,说话的语气和举止立刻将距离拉得很近,一丁点儿架子都没有 。 甚至她看九星的眼神里都闪动着崇拜,让九星哭笑不得。 一旁秦戈也哭笑不得,他就快按不住了,“你差不多一点,别吓着人家,我好不容易请来的。” 沈鸾朝他比出一个夸奖的手势,“做得好,多谢世子。” 秦戈摇了摇头,朝着九星略一点头,意思让他多担待担待。 沈鸾请九星坐下,“冒昧问一下,九星先生是以唱歌为生吗?” “那倒也不是。” 九星浅笑起来,“我只是单纯喜欢唱歌,并非伶人,我不以这个谋生。” 沈鸾恍然,“难怪,我就说先生这般惊人歌技我此前居然没听闻过,实在太不像话了,如此说来今日确实是我有幸,能听闻先生 一展歌喉。” 九星咯咯咯地笑起来,“公主左一个先生右一个先生,听得我自觉辈分都涨了,公主若不嫌弃,直接唤我名字吧。” “那你也别总公主公主的,听不习惯,你跟秦戈一个叫我‘阿鸾’便是。” 九星去看秦戈,见他面无异色,于是从善如流。 沈鸾遇见投缘的人会变得比平日还要话多,叽叽喳喳地拉着九星问他是哪里人士,家住何处,家里都有什么人,平日想唱歌的 时候会在哪里唱自己能不能去蹭着听一听 九星说话语速始终悦耳,他一说话,沈鸾就特别专注地听,舍不得打断。 “阿鸾不觉得我声音奇怪?若是看不到我的人,说是一个女子在唱歌怕也是无人怀疑。” 沈鸾被他问的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怎么难道你不喜欢自己的声音吗?我真的觉得你的嗓子是珍宝。” 她郑重其事的样子让九星笑出声音,“我从前,真的不喜欢,因为异于常人,所以显得特别,人会本能地排斥与自己不同的存在 ,所以有一段时间,我特别特别不喜欢。” 沈鸾见识过这样的事情,因此明白他的心情。 “后来,慢慢的释怀了,珍宝什么的谈不上,我只是渐渐不在意那些异样的眼光和议论,我的喜好与旁人无关,有人不喜欢,那 我就离远一些,不去听就好。” 九星的语气里没有怨天尤人或者委屈,特别坦荡,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的歌声才格外打动人,格外容易让人听进心里去。 沈鸾特潇洒地拿了矮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还没去拿杯子呢,就被秦戈先一步拿去了旁边,然后换了一杯茶到她面前 。 沈鸾撇撇嘴,茶就茶吧,她拿起来朝九星举杯,“有人不喜欢,但也有人喜欢,你的声音在我来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是上天 赐予你的馈赠,今日能听闻如此天籁,我敬你一杯。” 她豪爽地仰头一饮而尽,那姿态,不知道还以为她喝的是多烈的酒一样。 九星眼角微弯,也拿了茶杯喝下,“既然你喜欢,我便再唱几首,能遇到投缘人是福气,得珍惜。” “真的?” 沈鸾眼睛睁得圆亮,端端正正做好,摆出特虔诚的听歌姿势来,连衣袖都要整理好,生怕亵渎了一会儿的仙乐。 九星笑眯眯地起身,朝乐人们做了个手势,乐声陡然变了个味道,从轻柔缥缈一下子变得直上云霄,大气磅礴。 九星站在当中,加厚了自己的声音,一曲描绘战时悲壮的歌被他演绎的触动人心,残酷中又透着壮烈和大义,直击灵魂,一曲 作罢,沈鸾耳朵嗡嗡作响,仿佛还在那片化为焦土的沙场上未能回来。 第328章 绝配 九星的音色绝美,只是在唱这样的歌时,也毫不逊色,声音里细腻能在人面前展现出具象的画面,涤荡心灵。 沈鸾都没发现自己眼眶泛红,反应过来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掉,然后大力鼓掌喝彩,激动的样子让九星有点招架不住。 “也是不必如此捧场” 沈鸾不同意,“这么好听难道要我面无表情不成?我做不到!!” 她看九星的眼神好像在发光,“星星,你天天唱歌给我听好不好?你喜欢唱我喜欢听,咱俩绝配啊! “不行!” “不行!” 两个不同的声音从不同的方向同时传来,沈鸾跟九星一愣,齐刷刷地扭头。 秦戈黑着脸捏紧了她的手,“绝配什么绝配,你只能跟我绝配,其他人我不同意!” 沈鸾:“”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拽开秦戈的手,朝门口努了努,“那是谁?也是你请来的朋友?” 另外一声“不行”来源于一个沈鸾不认识的人,他快步走到九星面前,将人拦在身后,“德贤公主,九星并非供人取乐的伶人,即 便是公主也不能强行将人关起来给您唱歌解闷!” 沈鸾眨了眨眼睛,越过那人的肩膀去看九星,九星从旁边露出个头出来,歉意地对她笑了笑,然后一把将面前的人扯到旁边。 “你胡说什么,阿鸾没有那个意思,你话听全了吗就跳出来。” “阿c阿鸾?” 那人在他们两之间看了看,秦戈给他们介绍,“这是牧江,我在都督府里结交的朋友,这次能请到九星过来,也是托了他的关系 。” 秦戈瞥了沈鸾一眼,“牧江跟你一样,也是被九星的声音迷得五迷三道,不可自拔。” 沈鸾顿时对牧江生出一些好感来,同道中人,幸会幸会。 聊过才知道,牧江跟九星关系很好,他从第一次听到九星唱歌之后,就被深深地迷住,奈何九星不靠这个过活,想听他唱歌完 全靠缘分,于是牧江就开启了跟屁虫技能,一直追随着九星,直到引起了九星的注意。 “我就发现我到哪儿都能看到这个人,我记性一向挺好,也不可能弄错,要说巧合,怎么哪儿哪儿都是他?于是我就想着,这人 是不是想要趁机害我。” 九星回忆起那时候,一脸的嫌弃,沈鸾笑得东倒西歪,“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堵他,让他弃暗投明,不要一念之差自毁前程。” “哈哈哈哈哈。” 九星一跟人熟起来,初见时的仙气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句句话都特别逗,又纯真又可爱,十分睿智机敏,温柔理智。 牧江有点不大好意思,“怎么什么事都往外面说,我那会儿不是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近你吗,但我真的没有任何歹念,我看起来难 道不像?” 沈鸾闻言,认认真真地盯着牧江来回看了好几遍,语气犹豫,“也不能怪星星,确实,有点不太像。” 牧江的长相特别有害,同样是常年在外奔波,他就愣是比秦戈黑一圈,五官更加深邃,于是就显得好像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 牧江感觉受到了伤害,可怜巴巴地看向九星,“如今只有你唱首歌才能安慰我。” 九星稳坐不动,“没事儿,习惯了就好,人要学会跟自己和解,相貌也不是你自己能选择的,不怪你。” 他好像是在安慰,可是牧江听完头顶的气压更沉了 牧江觉得特别神奇,他跟九星从认识到相熟,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或许是因为九星曾经被人排斥的遭遇,他对人实则戒心很 深,表面和和气气并不代表可以跟你交心。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才第一次见面,九星跟沈鸾就仿佛至交一样,相见恨晚,立刻熟在了一块儿。 “为什么呢?这么想来我好委屈,想当年我花了多少心思才跟你说上话,才能私下跟你联系?我不服气。” 九星白了他一眼,再看向沈鸾的时候里面浮现出淡淡的暖意。 “阿鸾是第一个在听到我声音之后,没有出现惊异猎奇的表情,只是单纯欣赏赞叹。” 牧江更不服气了,“我也没有啊!” “那大概是那会儿你比如今还要黑一些,看不大出来。” 牧江受到一百万点暴击。 这不公平! 但沈鸾的态度,确实让九 星很高兴,他因为声音的特殊,又喜欢唱歌,就连他家里人都不认同,不理解,不愿意接受。 可九星觉得人生在世,能有一样自己喜欢的事情很不容易,他不想就这样放弃。 他虽不是伶人,不以唱歌取悦别人为生,在别人眼里也依然似乎低人一等,依然可以随意对待,但就算如此,九星也没放弃过 。 沈鸾对他超乎异常的肯定的态度,让九星觉得夸张的同时,心底某一处的阴霾也被驱散了一些,他很高兴。 之后九星心情很好地又唱了两首歌,每一首都让沈鸾觉得回味无穷。 “我得先回去了,往后若有机会,欢迎阿鸾来听我唱歌。” 九星眉眼弯弯,沈鸾郑重其事地点头,“只要我能去,我一定去!错过一首都是莫大的损失。” 见九星要走,牧江也跟着起身,“我送你回去。” “我又不是不认得路,不需要送。” “我也正好有点事情要回城,与你同行也方便一些。” 九星疑惑地皱眉,能有什么方便的地方? 牧江执意如此,九星也不管他,跟沈鸾和秦戈道别,离开了庄子。 沈鸾扭过头眼睛亮晶晶的,“原来绕梁三日不绝于耳是真的,我这会儿脑子里都还在盘旋着星星的歌声,太美太动听了!” “这么快就星星星星地叫,那么喜欢他唱歌?” 沈鸾缓缓摇头,“不仅仅是歌,他虽看着文弱温柔,可身上有着坚韧不凡的气魄,这种气魄不单单只会在你们这些武将身上看到 ,他是个令人尊敬的人。” 有自己的目标和坚持,对世间的恶意不愤世嫉俗,单单这两点,世人有多少自问能够做得到? 第329章 无功不受禄 “星星多招人喜欢啊,他太可爱了,看到他感觉世上的光都亮了一些。” 秦戈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怪异,扭捏了一下,然后问,“那我呢?不可爱不招人喜欢吗?” 沈鸾被他吓得愣住,就秦戈的脸完全让人想象不出他会说这种话,强烈的违和感让沈鸾心漏跳了一拍,然后又莫名其妙疯狂觉 得他现在的样子尤其可爱。 “招,当然招,咱们去问问晏城的姑娘们,她们一定都觉得你招人喜欢。” “我不,我只要招你喜欢就行了,她们喜不喜欢与我何干?” 沈鸾笑出声音,捏着秦戈的手晃来晃去,这个男人确实挺招人喜欢的,多可爱呀。 在秦戈的陪伴下,沈鸾度过了一整日悠闲舒缓的日子。 坐在廊下看着远处溪水潺潺,听着鸟语虫鸣,树叶作响,清风徐来,一阵阵将人身上的焦虑和烦躁都带走。 打算离开的时候,沈鸾都有些舍不得。 “这个庄子的主人是谁?往后若是有机会还能再来这里吗?” 秦戈神秘兮兮地笑起来,“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这个庄子的主人如今是你了。” 沈鸾:“” 他在说什么鬼? 秦戈让小五拿了个盒子过来,一打开,里面是这座庄子的书契,摆得整整齐齐。 沈鸾不解地看着他,“你要干嘛?” “我之前做过让你伤心的事情,虽然后来你说不跟我计较,但我心里总是放不下,这座庄子是因为你才会有,到如今,总算可以 送到你的面前。” 沈鸾眉头皱得更紧,“那事儿不是过去了吗?你也没必要总提,我都快忘了。” “那不是这个礼物我准备了很久,如今才差不多弄好嘛,要不你就当跟那事儿无关,只是我想送你一样东西。” 沈鸾摇头,“不,这庄子太贵重,无功不受禄,我好端端地要你一个庄子做什么。” 秦戈望天,牙一咬,开始耍无赖。 “你要是不收,那就是还不肯原谅我。” “不是,你这是唱哪出啊?” 秦戈不管,他是答应了人的,这庄子今儿必须送出去。 他给沈鸾自信地分析,“你看啊,其实吧,这庄子就是照着你的喜好来设计,如果你不要,在我这里也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庄子, 一转眼我就能给忘了。” “你说我费了这么大心思结果你不肯收,我冤不冤?再说其实这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满园子的花草动物也没什么特别稀奇的, 都是山上能常见的,能花几个钱儿?你再看看屋里的陈设,有没有特别华丽的?” 沈鸾倒是没怎么注意,只觉得这些摆设都很合她的眼缘。 秦戈也不给她仔细观察的时间,斩钉截铁地帮她回答,“没有!就都很平常,也就图个心意,这点愿望你都不能满足一下我吗? ”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沈鸾,沈鸾就奇了怪了,怎么好像自己不收下庄子还十恶不赦了? “你要觉得无功不受禄,要不要不你再给我重新做个香囊呗,之前做的旧了。” 秦戈从腰间摸出一个香囊来,颜色和质地都磨损了,可沈鸾一眼就看出这是她亲手做的。 很长很长时间了,没想到秦戈一直带在身边。 她捏了捏香囊,喃喃道,“早就没香味了,你还挂着做什么。” “谁说的,那是你闻不着,我觉得可香了,就是跟着我走南闯北委屈了它,都磨成了这样,你要再给我做个新的,我就把它放在 檀木盒子里收好。” 沈鸾指尖微微用力,将香囊从他腰上拽下来,“这个我要拿回去,新的过两日给你送去。” “别啊,这是我的东西,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呢?” “就不讲道理。” 秦戈:“” 哎呀这么可爱可怎么得了,会被人吃掉的! 在秦戈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下,沈鸾到底是收下了这个庄子,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真的太喜欢这里。 秦戈不明显地松了口气,总算是完成了托付。 庄子里的那些花草看着普通吧?没有一样是不需要花心思的,那些动物瞧着常见吧?为了能让它们适应这里的环境,又不怕人 ,又能自然地 循环生长下去,这事儿你让他来做他都做不来。 屋子里那些陈设,也就是沈鸾对奢华的东西不在意不敏感,里面随便拿出一样不起眼的物件儿,秦戈都不敢有把握能说出个名 堂来历。 这座庄子凝结了太多的心血,一切一切都在想象着沈鸾会不会喜欢的前提下建造而成,总算,送到了她的手里。 看她这么喜欢,甄贵妃应当也会很高兴。 沈鸾出去了一日,回到府里的时候情绪已经被纾解得差不多,基本恢复到从前积极乐观的模样。 沈文韶看在眼里没说什么,他猜到沈鸾去见了谁,能这么快开解沈鸾心里的郁结,秦戈也是真花了心思,沈鸾对秦戈,也是真 的倾注真心。 她能开开心心的,就很好。 沈鸾回到了原先的状态,把铺子的生意和家中事务都理了一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前消沉的缘故,沈鸾觉着家里好些地方都显出老旧之态,于是干脆让人来把几个院落翻修一遍,也顺便 把公主府的修造提上日程。 皇上赐给她的公主府离沈家不远,原先是前朝某个臣子的宅院,后来因为变故冲了公,一直闲置着,如今赐给沈鸾做公主府。 “说起来我还没去看过,也不知里头什么样。” 她拉上林婵月和秦舒,三个小姑娘约好了一块儿过去瞧瞧。 站在府门口,“公主府”的门楣已经挂了上去,从外面看十分气派。 秦舒挽着沈鸾的胳膊,“我陪我娘外出省亲的时候,在别的州府也见过嫁到那里的公主建造的公主府,我觉得你这个一点儿都不 输她们。” 沈鸾好笑,“我又不在乎这个,能在晏城平白得一个府邸,我已经赚大了,这个地段这样规格的宅子,得值多少钱。” 第330章 公主府 秦舒咯咯咯地直笑,“你是越发财迷了,这府邸是御赐的,再值钱也不能卖。” “我也就想想,想想总可以吧。” 三个小姑娘往里走,下人先一步知道她们要来,早已将府里上上下下都扫洒得干干净净。 整座府邸占地很大,前朝的大臣想来花了不少心血,除了一些年久失修的破损,其余的修造便是放在今日都不觉得老旧,许多 地方还让人眼前一亮。 “这儿好看,瞧瞧这亭子建的,恰到好处,周围的景致一览无余。” “这个暖房真是不错,离两边都近,逛园子累了进去里面休息,多惬意。” “我喜欢这个九曲桥,将两片水塘和院子连在一块儿,又好看又实用,造这府邸的人着实厉害。” 三个小丫头一边逛一边叽叽喳喳地评论,走累了找了个花厅坐下休息。 秦舒眼里闪着羡慕,“阿鸾,这个公主府是真的好,这就是你一个人的府邸,想怎么样都可以,天哪,也太好了吧。” 人心底都是向往自由的,哪怕秦舒也没打算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对沈鸾能拥有一个无人干涉的府邸,心底无比羡慕。 沈鸾也是这会儿才觉出好来,她拉着秦舒的手,“往后,这就是咱们的地方,就算许多年后咱们嫁了人,成了家,这里也是我们 可以放下其余身份,一块儿聊天说话的地方。” 秦舒兴奋起来,“这个好,那就说定了啊,我之前听一位嫁了人的姐姐抱怨,说她成亲之后跟人置气,连个可以去的地方都没有 ,娘家也不好随便回,说会被人说闲话,又怕真去了别苑无声无息地,没人在意,在家里的地位越发淡薄,说的眼眶都红了。” 她叹了口气,“做女子可真不容易,好像嫁了人之后,从此就不珍贵了,可以随意对待了,要一辈子指望着别人的疼宠过日子, 真是没意思。” 秦舒也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她有个在晏城声名赫赫的兄长,想娶她的人家绝不会少,也难怪会生出这些感悟。 沈鸾搂着她,“谁说的,便是嫁了人,咱们也可以有自己想做的事,也可以自己把自己当成宝贝,不用靠着别人。” 林婵月和秦舒都有一瞬间的怔忪,眼里浮现出淡淡的无奈来。 她们说是这么说,心底却没有沈鸾这样的底气。 身为一个女子要想不被束缚地活在这世上,太难了。 “算了不说这些,那都是以后的事儿,或许那时候闲着没事儿,咱们可以聚在一块儿听听曲儿打打牌,不也是很好?” 秦舒将这个话题揭过,三人休息够了又在府里转了半天,有几个地方需要改造,剩下的只需翻修即可。 将事情交给管事去做,三人去了沈鸾的食肆吃饭,可真是巧,在门口就碰见了赵汨。 “德贤公主,林姑娘。” 赵汨仍旧是沈鸾印象中谦谦君子的模样,只是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林婵月的方向多飘了几眼,沈鸾只当看不到。 “这么巧呀?赵公子也来吃饭?一会儿我让掌柜的给赵公子少算些银子。” 沈鸾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余光瞥见林婵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阵子萧然就跟断了消息似的,惹得她心不在焉。 赵汨听了沈鸾的话正色道,“公主不必如此客气,吃饭付钱天经地义。” 这话沈鸾爱听,她也就象征性客气一下,“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赵公子了。” “那个” 赵汨忽然叫住了她们,眼睛看向林婵月,“林姑娘,上回跟你提到的字画,我很有幸得了一幅,一直想与林姑娘共赏,不知林姑 娘可有时间” 林婵月抬头,轻声道,“实在抱歉,只是近来我实在没什么心情,只能辜负赵公子一番美意。” “林姑娘可是遇上了什么事?不知赵某可能帮上忙?” 沈鸾一看这场面,就知道她和秦舒碍事了。 她凑近林婵月低语,“要不我和舒舒先进去,你跟赵汨说清楚?我让钟大哥陪你。” 林婵月朝她感激地笑笑,她确实不喜欢不明不白,如今既然见着了,躲避并不是她的行事习惯。 于是沈鸾朝赵汨略一点头,拉着还想看热闹的秦舒往里走,“行了,再看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等找了雅间坐下,秦舒的八卦劲头都没过去,“赵汨耶,他是难得有真才实学的才子,就是有些自视清高,但人有底气,清高就 清高吧,听说有些才女想接近他,他看都不看一眼,可跩了。” 沈鸾好笑地倒了杯茶送到她面前,“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消息。” “好些人都说过呢,赵汨在晏城的名气不小,没想到他今日居然主动跟婵月打招呼,哇” “哇什么哇,一会儿婵月来了你可别乱说,这事儿婵月自有分寸。” 秦舒频频点头,一边喝茶眼珠子一边往门边上瞄,怎么还不来呢,好奇死她了。 林婵月跟赵汨换了个地方说话,赵汨心里有着淡淡的疑惑。 “我素来知道林姑娘是个坦荡之人,因此我也就不与姑娘兜圈子,赵某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姑娘的事,令姑娘不痛快了?” 林婵月温柔地摇摇头,“并不曾,赵公子行事谦逊礼数周全,并无不妥。” “那是为何?也不怕姑娘笑话,赵某难得遇到一个投缘的女子,与林姑娘的相处令我如沐春风,只是为何之后的邀约,姑娘都不 再应允,若是我的不是,姑娘一定明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改正。” 赵汨对林婵月的印象十分得好,不单单是她的谈吐学识,而是她整个人给他的感受,仿佛一汪清水,没有任何攻击性,涓涓潺 潺,让人心情愉悦。 对赵汨来说,他十分看重两人相处的感觉和氛围,他有着文人的清高,可以不在乎对方的身份家世,但一定要与他投缘,林婵 月对他来说,就是到目前为止,与他最投缘的那一个。 赵汨的态度不可谓不真诚,林婵月想,若此刻她是刚离开萧然,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候,她一定会心动了吧。 第331章 他不是这种人 只是在沈鸾身边待了一阵子,莫名被她身上的飒爽超然影响到,让林婵月在看与人相处的关系时,能不那么沉浸其中,能冷静 地去想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 她浅浅地露出一抹笑容,沉静的气质让赵汨越发肯定,她就是自己一直都想要找的伴侣。 “赵公子,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与赵公子有些想法存在差异,这种事情赵公子此前也说过,是无法改变的,当然,能结识 赵公子我很高兴,不过有些事情强求不得,赵公子一定也赞同这个道理。” 林婵月眼眸清澈,毫不扭捏倨傲,只是坦率地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赵汨心中涌起巨大的遗憾和失落,然而他性格使然,不会让自己做出穷追不舍的举动来,于是也只能够默默地消化这份遗憾。 “原来如此” 他无奈地笑了笑,“多谢林姑娘能如实告知,确实,有些事强求不得,只能说,赵某没有这个福气。” “赵公子才华横溢,不可多得,往后定有更好的缘分在等着。” 林婵月与赵汨分开,进了食肆去找沈鸾,赵汨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可惜了。” 雅间里,沈鸾和秦舒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听见门响的动静,两人齐刷刷地扭头过去看,动作整齐的让林婵月都愣了一下,“ 你们做什么这么看我?” 秦舒笑眯眯地起身过去拉她,“那当然是因为你好看呀,快来坐,就等你了,刚刚阿鸾点了好多好吃的,一会儿就来。” 沈鸾知道秦舒憋不住,也懒得管她,让林婵月自个儿去应付。 秦舒八卦嘻嘻地从窗口往外看,“赵汨呢?我们要不要请他上来一块儿吃饭?不是还说得了字画要给你看来着?” “我不清楚,不过字画应该是没了。” 秦舒陡然睁大了眼睛,“为什么呀?难道你把他给拒绝了?” 林婵月看到秦舒脸上越来越诡异的笑容,忍不住抖了抖,往沈鸾身边靠了靠,“她这是” 沈鸾安慰地拍拍林婵月的肩膀,习惯就好。 “天哪天哪!你拒绝了赵汨?做得好!” 秦舒声音里充斥着不敢置信和痛快,“哇你们都不知道这个赵汨之前多嚣张,被他拒绝的女子排成队能从这家食肆排到我家门口 ,我就在想啊,不就有点名气吗,拽什么拽啊,早晚有一日会有人治治他,没想到还真让我等到了。” 她看林婵月的眼神都变成了崇拜,沈鸾敲了敲桌面,“差不多可以了,赵公子又没拒绝你,你这么义愤填膺。” “我是为我的小姐妹们不痛快,她们也就是想跟所谓的才子说两句话,至于那么冷冰冰的嘛。” “那你怎么不说你二哥呢?他不也对身边的女子冷若冰霜?我看你也没抱不平啊。” “那不一样,我二哥那么做是因为他心有所属,那能相提并论吗?” 沈鸾闭嘴,早知道换个人举例。 秦舒的注意力还在赵汨那儿,追着林婵月问她有关赵汨的事儿。 “虽然这人是自命不凡了点,但他其实人品还是不错的,我听我三哥提起过他,我三哥那人在外面什么样的人都结交,说赵汨人 还不错,可以结交,我还是头一回看他主动跟女子接近,禅月,你瞧不上他?” “怎么会,我算什么身份还瞧不上别人?” 林婵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黯然了一瞬,只有沈鸾明白她真正的意思,她怕是想起了萧然对她做的事。 “我只是与赵公子并非同道中人罢了,结交朋友不就讲究合得来与否吗?有什么可稀罕的?” “说得对。” 沈鸾拿起桌上的茶杯,朝她们举起来,“没什么可稀奇的,又不是别人表现出好意就一定非要接受不可,再好的人,不喜欢就是 不喜欢,不必强迫自己,来,咱们以茶代酒喝一杯。” 出门在外,沈鸾是断然不敢喝酒的。 三人共同举杯,细瓷茶杯轻轻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来,回荡在小小的雅间里。 回府之后,林婵月拉住要与她分开的沈鸾。 “阿鸾,你有没有办法得到萧然的消息?” 沈鸾弯起嘴角,“这个问题你想问我很久了是不是?” 林婵月不说话,她确实早就想问了,一直在她心头不断地盘旋,这会儿终于 再也忍不住。 “其实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只是萧然此行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行踪,就是不想暴露身份,因此打探起来比较困难,暂时还没收到 消息。” 沈鸾安慰她,“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一得到消息,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林婵月微微垂下头,声音细细地道谢,“多谢。” “跟我客气什么。” “不是,我是怕,你觉得我没出息” 林婵月苦笑,“都到了这个地步,我居然还会在心里惦记他,我明明已经想通了,他的任何事都不再与我有关,可是” 沈鸾见她困扰的模样,长叹一口气,挽住她的手臂,“这事儿能怪你吗?那是萧然奸诈狡猾,与你何干?” 沈鸾说,“如果他不来这一招,不把所有一切都托付给你,你还会这么牵肠挂肚?我跟你说,萧然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怕他不在 晏城的时候你把他给忘了,所以才使了这么一招!” “不是,表哥他不是这种人。” “呵呵,或许从前不是,但现在谁知道呢?他要还一成不变那就奇怪了。” 沈鸾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萧然命硬着呢,没那么容易有危险。” 沈鸾虽然说得笃定,但是一转身,就让人送了信去问秦戈,打听出了什么没有,她见不得婵月这么好的姑娘每日消沉,眼睛里 的担忧时时不散。 秦戈这边收到了信,犯了难。 “这该怎么办好呢?小五,你觉得呢?” 小五在旁边直晃脑袋,“小的愚钝,小的不知道,爷你别想让小的背锅,您自个儿决定就好。” 第332章 萧然遇险 秦戈白了他一眼,放下信,拿起旁边的密报又看了一遍。 沈鸾拜托他的事情他都会去做,当然萧然的安危他也很在意,当初杀害了萧夫人的那些马匪秦戈也留心过,总觉得他们的路数 似曾相识。 所以在沈鸾开口前,秦戈已然让人去打探,这不,刚送回了消息,萧然遇险。 “按理说以萧然的能耐没那么快暴露,就算出了问题,他也有能力处理好,怎么会到了遇险的境地?” 秦戈想不明白,不过是追查马匪,难道对方能有通天的本事发现了萧然,又设计了他? 那还做什么马匪啊?不能有点更高的追求吗? “现在境况还不明朗,我若告诉阿鸾,只会让她平添焦虑,对化解事态无用,可我若不告诉她,之前我是应了她一有消息就让人 通知他你说我到底说是不说?” 小五乖觉地摇头,“爷自己决定,反正不关小的事。” 秦戈拿着密报愁了一会儿,“不管了,先见到阿鸾再说,不管要不要跟她说,都不耽误见面。” 小五低着头无声地呵呵了两下,他就知道。 沈鸾与秦戈见面的时候,并不会避着沈家的人,每次见面前,她都会跟金氏那儿报备一下。 金氏从不阻拦她,“见啊,秦戈那孩子我是知道的,有分寸,你与他见面不会遭人诟病,上回他接老太太出去听了一回戏,老太 太回来对他赞不绝口,让我什么时候请人回来吃饭。” 沈鸾惊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前阵子吧记不清了,总之这孩子我瞧过了,为了你很愿意费心,又不会让人觉得过分殷勤,单就这一点就很难得,所以我 放心得很。” 沈鸾从金氏那儿出来表情一愣一愣的,“他这是背着我做了多少事儿?祖母也没同我说过。” 紫烟轻笑,“约莫秦大人就是不想让您知晓,不过他做这些也是为了您,秦大人如今是晏城大红人,可忙可忙了,还有闲工夫花 心思讨好老夫人,也是不容易。” 沈鸾抿了抿嘴,见到秦戈之后也没提这些事儿,“找我可是有萧然的消息?” 秦戈委屈,“怎么见着了我头一句就提别的男子?刚刚那句不算,你重新说。” 沈鸾:“” 幼不幼稚啊! “你问问我,你问什么我都说。” 秦戈身后仿佛晃动着一根看不见的尾巴,沈鸾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是有趣,也就顺着他问,“秦大哥可有帮我查到什么消息?” 她不等秦戈反应,拽了拽他的袖子,“别贫了,禅月这些日子担心得食不下咽,人都瘦了一圈儿,还怕给我添麻烦不敢来问我, 我瞧着都心疼。” 秦戈这才放弃贫嘴,拉住她拽袖子的手握住,“我正愁着呢,要不要告诉你。” 沈鸾眼睛微微睁大,“萧然出事了?” “阿鸾真聪明,一猜就准。” “哎呀你赶紧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他要真有个不测,禅月难道真要去给他收尸报丧?那她这辈子恐怕都忘不掉萧然,这人怎 么这样啊!” “先别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秦戈说,他在一收到密报之后,立刻派人悄悄去增援萧然,哪怕打草惊蛇也要把萧然给救回来。 “我不知道他查到了什么,但只要人活着,一切都有可能,这些马匪我有直觉并不单纯,或许背后藏着什么危机也说不定,你放 心,我的人很可靠,只要萧然坚持到他们赶到,就不会有事。” 沈鸾望天,怕就怕萧然坚持不到! 她忽然皱眉,目光直视秦戈,“说起来,萧然走之前为什么会想到要把自己所有的东西托付给林婵月?这不是他行事风格,他应 当也想不到这种事才是。” 秦戈目光比她还要疑惑,“谁说不是呢,可太奇怪了!” 沈鸾眼睛慢慢眯起,里面渐渐浮现出质疑来,秦戈一脸无辜,好看的眼睛里一点锐利都瞧不见。 沈鸾忽然叹气,“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绝不会骗我的,唉,我也就信了,行吧,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你要说没关系那我就相 信。” 秦戈表情僵硬,笑容都变得无奈起来,“你这就耍赖了。” 沈鸾秀气的眉毛轻轻往上挑,俏皮 的小样子让秦戈拿她没办法,只得认输。 “也不算是我教的,我就是那么一提,谁知道他就做得如此彻底?我还挺佩服他。” 沈鸾无语,“还真是你教的啊?我就说这无赖的做法看着眼熟,你好好的帮他做什么?他之前让禅月多伤心你也不是不知道。” “那他不是知错想改嘛。” “想改别人就一定要给他机会?凭什么啊?他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吗?都要围着他一个人转,等着他垂怜吗?” 沈鸾怒了,“他一句知错想改就要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禅月受到的伤害怎么算?你是不是觉得他还委屈了?” “没有,绝对没有,哪儿能呢?” 秦戈立刻表明态度,然而没用,沈鸾的眼睛已经开始迁怒了,她“刷”的一下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用力踩了一脚秦戈,气呼呼地 愤然离去。 秦戈冤得不行,追上去解释可惜沈鸾不想听,让钟宁拦住他,直接回了沈家。 “小五,我是不是多事了?可她不是喜欢林婵月的吗,若是林婵月跟萧然能有个圆满,不是挺好?” 小五低头装死,秦戈也只能叹气,人都有眼瞎的时候,萧然从前是做得不对,那也没让林婵月这么容易原谅啊,他不是在争取 嘛 “你说我干嘛因为别的男人让阿鸾跟我置气,真的是” 沈鸾这几日就好像炸毛的猫,浑身都竖着毛,眼睛时不时瞪得圆圆的,一看就是不高兴的样子。 但她生气归生气,该做的事儿一样不落,也不会迁怒旁人,就自个儿一个人的时候默默炸毛,仿佛一只刺豚。 金氏瞧着她有趣,“跟秦戈置气了?” “谁跟他置气?我闲不闲啊?我事儿多着呢。” 第333章 不能有事 金氏就笑,笑的沈鸾又无奈又不好意思,只不断地强调,“真没跟他置气,他多能耐啊,跟他气我气得过来吗?” “秦戈这孩子心思活络,但也没见他用在歪门邪道上,只要他的能耐不用在你身上,也没什么好气的。” 沈鸾眯起眼睛,“谁知道他用没用?他就是用了我约莫也察觉不到。” 金氏:“” 说的也是,虽然如今秦戈对沈鸾一心一意,保不齐往后若是变了心,就沈鸾这样能玩得过秦戈? 于是金氏也郁闷了起来,被自己脑补出来的一处处大戏吓到,跟沈鸾两人一块儿坐在院子里愁眉苦脸。 沈文韶最近身上又多了一些差事,沈鸾隐约听人说,哥哥恐怕要跳出翰林院了,因此比往日更加忙碌。 她怕沈文韶累坏,于是让人每日都给他熬煮补品送过去。 “姑娘,今日少爷不肯喝,您看” 小丫头捧着托盘来找沈鸾告状,沈鸾揭开汤盅的盖子看了看,还热着,便顺手接过来,“我送过去吧。” 不肯喝怎么行?灌也要给他灌下去! 沈鸾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沈文韶的院子外面,一看到里面素净的摆设,气势顿时萎靡了下去。 小昭走了还没多久,哥哥一定还很难过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进了院子,让人过去敲门。 里面半天没个应答,沈鸾轻轻开口,“哥,你在里面吗?” “进来。” 小厮给沈鸾拉开门,沈鸾捧着托盘进去,灯烛下,沈文韶正在写着什么,听见了动静抬起头,将笔搁置到一旁。 沈鸾赶紧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哥,我让人给你煮了补汤,这会儿不热不冷,刚好可以喝。” 她殷勤地将汤盅摆到沈文韶面前,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劝说沈文韶喝汤。 沈文韶看着她揭开了盖子又放好了勺子,一句话没说拿起汤盅很快喝了个干净。 沈鸾:“??” 说好了不肯喝的呢? 等沈文韶喝完将空了的汤盅放下,沈鸾脑袋里仍然满满的问号,那她来这一趟的目的是? “听说,你跟秦戈吵架了?” 沈文韶慢条斯理的声音让沈鸾回过神,眨了眨眼睛,“哥你听谁说的?你这么忙还有人敢用这种闲事打扰你?我非惩罚了不可。 ” “有没有?” 沈鸾眼神还是游移,“也没吵架” “那是怎么回事?” 沈文韶捏了捏鼻梁,“秦戈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他想做的事情没什么是他做不到的,但你也不不必担忧,他算计不到你身上,我 会帮你盯着。” 沈鸾忽然就觉得心里底气十足,仿佛身后有个强大的后盾一般。 “真的呀?” 沈鸾忽闪着眼睛趴在沈文韶对面,“他要欺负我哥哥会帮我?” “你说呢?” “嘿嘿嘿。” 沈鸾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心里的郁气不知道怎么的就散了,双手托着下巴,“他也没欺负我,就是他帮着萧然让我觉得不痛快 ,哥,你说一个人做错了事,一定要给他弥补的机会吗?” 沈文韶的眼睛在灯烛的光下仿佛一块墨玉,温润又冰凉,“给是情分,不给是本分,给与不给都无可诟病,但做错事的人,都必 须弥补。” 沈鸾头搁在桌上,“也就是就算道歉弥补了,也可以不接受对不对?” “对。” 沈鸾定了心,对,就是这样,重要的不是萧然的做法,而是林婵月的想法。 不管萧然做什么,林婵月要不要原谅他,那都是她的权利,即便禅月最后选择原谅萧然,又跟他在一起,自己也没权利干涉或 者生气。 沈鸾安静地趴在那儿好一会儿,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浅的阴影。 沈文韶就等着她,灯烛火光闪动,偶尔发出一声细微的爆裂声,打破屋子里的静谧。 忽然,沈鸾坐直了身子,“哥,我以后一定乖乖的不给你惹事,要是有什么事我先自己试着解决,解决不了的再来找你。” 沈文韶皱眉,“怎么忽然这么想。” “我就是觉得吧,能有你这么个哥哥我特别特别高兴,要是你嫌我烦了怎么办?所以我会尽量让你省心,你多对我容忍一点 好不 好。” 她何其幸运,能有这样强大又可靠的哥哥,上辈子不知道惜福,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珍惜才行。 看着沈鸾闪烁着期待的眼睛,沈文韶眸子里闪过一丝情绪,很快潜入眼底,消失不见。 “也不必如此谨慎,我的妹妹,惹事也不怕。” “嘻嘻。” 沈鸾端着托盘开开心心地离开,沈文韶盯着她坐的椅子看了一会儿,眼眸微垂。 不需要有多乖,只愿她能自在开怀,惊世骇俗又何妨? 沈鸾本想着萧然的事情还是不跟婵月说,她已经很焦虑了,若是知道萧然遇险,怕是要更加魂不守舍。 但后来见过沈文韶之后,沈鸾改变了主意。 她去找了林婵月,尽量平静地将事情告诉了她。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着急,而是不想瞒着你,我们在晏城着急上火也无济于事,能做的只是等着消息,你别先乱了阵脚, 把自己担心的生了病,到时候再有萧然的消息我是不敢跟你说的。” 林婵月白了一张脸,手指捏紧了帕子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怎么会这样?表哥做事情向来小心谨慎,怎么会遇险?阿鸾,他会不会有事?他会不会” “你先冷静,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就不要胡乱猜测了。” 沈鸾握住林婵月的手,“秦戈已经派人去找,相信很快会有消息。” 林婵月的手冷的如冰块一样,不管如何,萧然都是她的表哥,是与她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人,哪怕两人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也都还是亲人。 “他千万不能有事,表哥是姑姑姑父最看重的孩子,他一定不能出事。” 沈鸾担心林婵月忧思过度,这阵子都在家里陪着她,开解她,盼着萧然能够早点有消息。 第334章 脱轨 秦戈的人不负众望,很快传回了消息,已经找到了萧然,正在回晏城的路上。 秦戈是亲自来跟沈鸾说这件事的,然而他脸上并没有邀功的得意,“萧然出了点意外。” 沈鸾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意外?” “我的人赶到的时候,他左臂受了伤,因为一直在躲避追击,伤口没能够得到处理,等后来大夫治疗的时候说,他的左臂,怕是 废了。” 沈鸾:“!!” 沈鸾受到了冲击,半天没缓过来,萧然?那个前世仕途顺畅,天之骄子的萧然,损失了一条左臂? “怎么会” 她感觉强烈地不真实,萧然有勇有谋,除了在感情上青涩之外,冷静又睿智,他怎么会如此狼狈? “具体的情况得等他回来之后再说,但人好歹还活着,他所追击的马匪一定有问题。” 秦戈见沈鸾脸色发白,用手心贴上去给她暖一暖,“别怕,幸好人还活着,会没事的。” 沈鸾抓着他的手不说话,这件事,她要怎么跟禅月说? 她忽然抬头,“你以后” “我不会让自己出事。” 秦戈说得斩钉截铁,牢牢握着沈鸾的手,“我舍不得你难过,所以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沈鸾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这是你说的,你说了不会骗我的。” “我保证。” 她这才松了口气,“秦戈,我有点害怕,我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 萧然应该一路青云直上,无病无灾地成为皇上身边人人畏惧的天子剑,秦戈应该顺顺利利辅佐九皇子继承大统,可为何一个两 个都出现了意外? 秦戈平乱路上的奸细,萧然遭遇的马匪,与沈鸾印象中完全对不上。 为什么会这样,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秦戈将她圈住,好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不怕不怕,我在呢,就是天塌下来,我也能给你撑一会儿。” “我也可以一块儿撑的,我也没那么矮。” “呵呵。” 沈鸾头抬起来,“你笑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我很矮?” “没有,觉得你可爱!” 沈鸾:“” 再见到林婵月,沈鸾心里百转千回,一万个念头在翻涌,到底该不该告诉她。 林婵月是个心细如发的姑娘,哪怕沈鸾没有露出太多纠结的表情,她似乎都已经察觉,“阿鸾,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能受得住 ,你不要瞒我。” 沈鸾赶紧笑笑,“我没打算瞒你,其实是萧然,已经找到了,在回晏城的路上。” “真的?” 林婵月仿佛一下子恢复了活力,眼里的光彩强盛起来,“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太好了,表哥没事就好,他能平平安安回来就 好。” 沈鸾轻轻“嗯”了一声,算了,还是等萧然回来吧,他的手臂究竟伤成什么样,沈鸾没看到也不好乱说,万一c万一并没有秦戈 说的那样严重,或者晏城的大夫能治好呢? 抱着这般侥幸,萧然回到了晏城。 奇怪的是,之前萧然会隔三差五来找林婵月,即便他抽不出空,也一定会托人给林婵月带话,只是这次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无 声无息,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往林婵月这里送。 林婵月心里奇怪,“阿鸾,我c我有点慌,表哥是不是出事了?不是说他已经回来了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可能刚回来,事情比较多?” “可他的东西还在我这儿呢,我是不是应该给他送过去?” 林婵月找到了正当合理的借口,只是她打算亲自去一趟萧然那儿的时候,萧然身边的人来了。 “林姑娘,大人让小的来取之前寄存在姑娘这儿的东西。” 林婵月微楞,“表哥人呢?他可在府里?” “大人一切都好,只是刚从外面回来一路疲累,因此还在休息。” 旁边陪着的沈鸾心里微微一动,为何这人会说萧然一切都好? 林婵月抿了抿嘴唇,“不若我去看望表哥,一并将东西送过去” “大人说了,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姑娘,小的将东西带回去就好。” 小厮直接拒绝,想来这是萧然 的意思,萧然不想见林婵月。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婵月也不好再说什么,将萧然给他的那只盒子交到小厮的手里。 小厮收下之后,又朝她笑了笑,“大人还让小的问姑娘一句,姑娘打算何时回甘州?大人说怕姑娘路上不安全,到时候会让人一 路护送姑娘回去。” “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自己会做决定,让表哥好好休息,这种小事就不劳他操心了。” 林婵月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气,那小厮怔忪了一下,朝她们行礼离开。 林婵月脸色不大好看,“他一回来就想让我赶紧回晏城吗?我在这里碍着他事了吗?我也没有去找他的麻烦,为何他还是嫌我碍 手碍脚?” 沈鸾安抚的笑容有些微妙,总觉得,她好像有些明白萧然的用意。 可还是那句话,为何他总是想要帮别人做决定?他觉得好的事情,别人也一定会这么觉得吗? 萧然府里来过人之后的第二天,林婵月就总觉得不对劲。 “阿鸾,我觉得表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他不想见我,是不是不想让我发现?” 沈鸾陪着笑,“若真是如此,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也许你不知道比较好?” “那他怎么知道我到底想不想知道?” 沈鸾被绕的头晕,“所以,你有什么想法?” 林婵月语气坚定,“我要去见他,就算我想错了,我也可以去告诉他,我很快就会回甘州,不会再给他添麻烦。” “我跟你一起去。” 沈鸾丝毫没有犹豫,“我去帮你撑腰,要真有什么事,我也好帮你出出主意。” “谢谢。” 沈鸾和林婵月一块儿去了萧然府里,奇怪的是大门紧闭,外面连个人都没有。 “是不是不在府里?难道进宫复命去了?” 林婵月摇摇头,“寻常这个时辰表哥不会在宫里,况且昨日他身边的小厮也说了,他刚回来需要休息。” 第335章 帮我个忙 她说完,提着裙子上前拍门。 好一会儿门里才有动静,看门的下人出来招呼,“林姑娘,德贤公主,我家大人今日不在府中,对不住二位让你们白跑一趟。” “表哥不在府里,他去哪儿了?”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大人身负重任,行踪保密,我们也不敢问呀是不是。” 沈鸾见这人什么话也问不出来,于是上前,“禅月,要不我们过两日再来?也许萧然真有要紧的事儿呢?” 林婵月面沉如水,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知道萧然在家,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不见自己。 过了一会儿,林婵月扭头看向沈鸾,“阿鸾,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萧然的院子内外弥漫着浓郁的药味,里面夹杂着不明显的血腥气。 他坐在床边,半裸着的上身缠满了布条,左臂垂挂着,被包裹得密不透风。 萧然侧着脸,盯着自己的左臂,他发狠似的用力,脖子上爆出粗粗的青筋,然而这条手臂纹丝不动,仿若一个死物。 他如今,已经是个废物了。 刚坐上锦衣卫统领的位置,残了一条手臂,如何能继续任职?如何能继续在皇上身边做事? 他的前程尽毁,就不该再连累任何人。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门上方才去打发沈鸾和林婵月的下人。 “大人。” 萧然低声问,“人走了吗?” 那人犹豫了一下,扬声道,“已经走了。” 走了就好。 “不过,林姑娘说她明日还会来。” “明日她若再来,也用同样的法子,不要让她见到我。” “那若林姑娘日日都来呢?同样的法子她不会一直相信的。” 萧然苦笑,声音里却透着决绝,“我会让她早些离开晏城,早些回去甘州。” “你让我离开我就要离开吗?” 林婵月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门被大力推开,门外小厮垂手站在一旁,他也没法子,公主的命令他哪儿敢违抗? 萧然惊异了一瞬,立刻披了一件外衣在身上,眉头微皱,“这里是我的屋子,你怎么能闯进来。” 虽然只有一瞬间,林婵月还是看到了他身上的那些布条。 “表哥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林婵月刚刚还在质疑呢,这会儿脸又吓白了,也闻到了满屋子的药味。 她疾步来到萧然面前,“伤的要不要紧?大夫怎么说?” 萧然右手抓着衣服,声音微沉,“虽然你我是表兄妹,但到底男女有别,你这样不请自入,成何体统?” “我在问你的伤,你跟我讲什么体统?为什么伤了你也不说?你让下人过来拿东西,是不是就没打算让我知道?” 林婵月如今是不怕萧然的,她透过萧然的衣襟能看见布条上还沁着血! 萧然没做声,倒是往屏风旁的沈鸾使了个眼色,求她把林婵月带走。 沈鸾微微抬下巴,“萧大人受了伤可严重?大夫怎么说?总要问个明白才能让人放心不是?” “我无妨,皮外伤罢了,养几日就好。” 萧然忽然缓下口气看着林婵月,“不告诉你也是怕你着急,从前我也时而受伤,你也不是不知道,不见你,也是为了养伤,不方 便见人。” 他将伤势说得轻描淡写,沈鸾的眼睛死死盯着萧然的左臂,从她进来到现在,萧然的左臂始终没有动过。 林婵月目光怀疑,“真的不要紧?可从前哪一次也没这次看起来严重。” “真不要紧,我这不是好好的?大夫说了,就是要少动,防止伤口裂开我就不招待你们了,等我伤好了我再去看你。” 萧然轻松的语气打消了林婵月的焦虑,他表现出来的样子真的好像没什么事一样。 “对了禅月,我之前头脑不清醒,总是自以为是,我不该以想要补偿你的名义再对你纠缠不放,给你添了很多困扰吧。” 林婵月微囧,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事儿来?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没放在心上。” “我也是忽然想明白的,不管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够按着你的意愿生活,之前你一直都想回甘州,我却百般阻拦,是我不好,你 看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给你安排些人护送你,让你平平安安地回去。” “我” 一旁沈鸾凉凉地开口,“萧大人这自以为是的毛病,我看好像还没全好。” 萧然表情一顿,看向沈鸾的目光里藏着一丝警告。 沈鸾怕他个球,不明显地翻了个白眼,“禅月何时想回去,萧大人就别操心了,她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你这么急着 想她走啊?” “沈鸾!” “我在呢,你是伤患,不能动怒,好好养伤吧,禅月,人也见到了我们回去吧。” 沈鸾目光在萧然的左臂上扫了一圈,萧然脖子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然而她并没有说什么,劝了林婵月两句,将人带走。 门关上,萧然的右手松开,外衣滑落到床上。 他的左臂依旧垂着,不管他如何用力,他都感受不到左臂的存在。 萧然不想让林婵月知道这件事,他不想在林婵月的眼睛里看到同情和可怜,他怕自己会受不了 回去了沈家,林婵月不知道为何心里还是有些奇怪的感觉。 “阿鸾你不觉得表哥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有点多?” 沈鸾一脸无辜的疑惑,“是吗?有吗?我对萧然也不算多了解,可能看不大出来呵呵呵。” “表哥为人其实特别较真,一件事若不是弄出个所以然来是不会放下的,也因此他能够做到旁人做不到的事,他因为那件事对我 心怀愧疚,在没有找到让他能接受的方法之前,他不会当做没发生过才是。” 林婵月很认真地在分析,她就是觉得萧然的言行举止里透着古怪。 “你不觉得吗?” 沈鸾无辜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了,“不觉得呀,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是吗?” 林婵月眼神逐渐迷惑,难道,真是她想多了,萧然真的只是想明白了? 第336章 隔墙有耳 之后的日子,林婵月想去探病,每一次萧然都刚刚好有不方便的事情,他觉得万分抱歉,态度好的让林婵月都不好意思,觉得是自己打扰了他。 又过了几日,林婵月觉得,她或许,真的该回甘州了。 当初我就想着回去,因为一些事情耽搁到现在,一直在沈家叨扰你,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林婵月温温柔柔地笑着感激,不过也是因为有你陪着,我才能这么快走出来,才能抬头往前看,不去想糟糕的事情,阿鸾,真的谢谢你。 如今我在晏城也没了念想,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沈鸾心里舍不得她,你就不能留在晏城吗? 林婵月笑起来,我的事情你是知道的,留在晏城难道一辈子麻烦你吗?甘州有我的家人,不管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不会扔下我,你不必担心。 沈鸾见她去意已决,也没了法子,便想着要带林婵月在晏城好好玩两日,让晏城和自己能成为她忘不掉的记忆。 她叫上秦舒,三人一块儿在晏城各个知名的地方出现,给林婵月买了好些晏城特有的东西。 等回去之后千万不能忘了我们,每月都要给我们写信。 秦舒也舍不得林婵月,拉着她不断地叮嘱,不舍的情意逐渐浓烈,她一拍手,走,临走前我们好好喝一次,我知道你酒量了得,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沈鸾:舒舒,你考虑到我的存在了吗? 你不用喝,你喝茶就好,若我和禅月喝醉了,你就把我们送回去,多好。 行吧。 三人找了个酒肆,要了个雅间,把酒肆的招牌叫了一桌子。 秦舒豪气万千,今儿就咱们俩,有阿鸾在,咱们敞开了喝,我跟你说,你没来晏城之前,我可是外号千杯不醉的。 嗤。 沈鸾憋不住扭头笑了一声,惹了秦舒冲她皱了皱鼻子,虽然是我自封的,那也算是有嘛! 行行行,有有有,千杯不醉。 沈鸾敷衍地哄着,秦舒这才开心了,继续蹦跶,今儿要是你喝赢了我,我这名号,就让给你了! 沈鸾要笑死了,好像这个名号多值钱似的,不过难得看她们这么开心,她也就由着秦舒瞎折腾,自己抱着一只茶杯小口小口地品茗。 忽然,沈鸾的余光看到窗外,远处有个身影她看着眼熟。 等会儿,你们先等会儿,紫烟,去把窗子关小一点,外面有咱们的人在吗? 紫烟很快回来,外面没有,姑娘不是让小厮把买的东西先送回去吗?秦姑娘嫌身边人太多都给赶回去了。 秦舒不明所以,怎么了阿鸾? 沈鸾示意她们放轻声音,小声些说话,我刚刚看到了熟人,往咱们这边来了。 谁? 该怎么说呢,沈鸾觉得如果不是刻意的,那就真的是太巧了。 雅间里安安静静,不多时,隔壁响起了说话声,你伤还没好,怎么想起来喊我喝酒? 秦舒瞬间睁大了眼睛,哟,这不是她二哥吗? 林婵月安静地坐在那儿,听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这是萧然的声音,她不会听错,他不是在家里养伤吗? 三个姑娘这儿跟做贼似的,连同近身伺候的丫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一个个耳朵竖得老高。 秦舒脸上满满的兴奋,偷听这事儿,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听的是谁都如此刺激!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婵月很快要回甘州,我不放心,能否跟你借一些人护送她回去?另外别让她知道那是你的人。 为何要找我借人? 我手里没什么可用的人了,如果让婵月知道,她心思细腻一定会起疑。 这边,秦舒和沈鸾面面相觑,一块儿去看林婵月。 沈鸾心里暗道不好,萧然的事情恐怕要瞒不住了。 秦戈摩挲着手里的酒杯,你没告诉她你手臂的事? 她不必知道。 你觉得这是为了她好?等以后她知晓了,心里该是会怨你瞒着她吧? 萧然嘴角露出一抹苦涩,那样也好过她因为同情我而留下。 萧然说,婵月是个心特别软的女子,从小就见不得弱小被欺凌,看到有小动物受伤总会哭,总想着去照顾,她若知道我废了一条手臂,心里一定会可怜我,我不想看她这样。 林婵月倒抽一口冷气,却还记得轻轻放下手里的酒杯,她手撑在桌边, 身子摇摇欲坠。 沈鸾和秦舒赶忙轻巧地上前扶住她坐下,就瞧见禅月对她们两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她想继续听下去。 那边秦戈有些不明白,你不是想让林姑娘留在你身边?你如今的样子,只要说一声,她一定舍不得走。 呵,如果是你,废了手臂,丢了差事,你会让沈鸾跟你一块儿吃苦? 秦戈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我不会让自己走到这一步。 但他完全明白萧然的想法,秦戈朝他举了举杯,恭喜你,总算是明白了一点,想当初你可是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想将人留在身边的人。 萧然回想起从前也觉得丢人,不提从前了,这个忙你愿意帮我吗? 借一些人是没问题,只是,林姑娘若是不打算回去了呢? 不会的,我会想办法,之前她对我避之不及的时候宁愿偷偷的也要回甘州,我知道该怎么让她厌烦继续留在晏城。 萧然正说着,忽然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从门口传来。 两人扭头看过去,双双僵硬在原地。 晏城声名赫赫的两位青年才俊,脸上同时出现呆滞的表情,瞧着极为可笑。 哟哟哟,看看把你厉害的,还知道怎么让婵月厌烦继续留在晏城?你这么能干咋不上天呢? 秦舒简直无语了,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来来来,你说说具体的做法,我帮你掌掌眼奏不奏效? 第337章 不是滋味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秦舒眉头上挑,“这酒肆你家开的?许你们在这儿就不许我们在这儿,还这么霸道呢?” 萧然的眼睛一直看着林婵月,受伤的时候也没怎么慌的心,这会儿七上八下不受控制。 “左手臂?” 林婵月忽然没头没脑地开口,萧然下意识地想把手臂往后面藏,却因为无法感知,使得自己的动作显得异常僵硬怪异。 林婵月几步走过去,轻轻握住萧然的左臂,一点力量都感受不到,它就那么直直地垂着,包裹在袖子里。 “不想让我可怜你?萧然,你是不是太过自命不凡了?你凭什么就肯定我一定会可怜你?” 她红着眼睛,眼里被怒气蒸腾的浮现出水光。 沈鸾和秦舒见状,二话不说把秦戈拽到旁边的雅间,将空间留给他们。 秦戈这会儿也顾不上萧然,一到雅间立刻跟沈鸾坦白,“我没帮他,真没,我不知道你们在这儿,我也还没应下的他的要求,我 不骗你。” 沈鸾挥挥手让他安静,“一会儿再说你的事,我得听着点。” 林婵月下唇瓣咬得发白,“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以为是?不要总是帮别人做决定?你以为的为我好就是我想要的吗?” “婵月,你听我说” “好啊,你说。” 林婵月就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他,“我听着呢,你说。” 萧然反而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犹豫了一会儿,“我是不想让你看到这么失败的我,所以才” “那若是我受伤落寞,也躲着你,你心里什么感受?” 这种说辞林婵月不接受,“我知道你是个骄傲的人,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挫败,但那又怎么样?日子就不过了吗?我都不是个黄 花闺女了我还不是想着该怎么把日子好好过下去?你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这边秦舒听得眼眶都要瞪裂开,婵月在说什么?她在说什么? 沈鸾搂住秦舒的肩膀,“这事儿你就当没听过,乖。” 萧然脸色发白,林婵月不依不饶,“我都不躲着你了,你倒好,反而以为了我好的名义要躲着我,萧然,有意思吗?你觉得我是 会因为你坏了一条手臂,或是丢了差事就看不起你的人吗?还是我会因为可怜你同情你就非要以身相许?我就这么蠢吗?” “我” “你要敢说是,我就敢用酒壶砸你脑袋。” 沈鸾:“” 婵月是不是跟着她学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不过挺好,呵呵,不会被人欺负。 萧然无话可说,他颓然地放下肩膀,声音低沉苦涩,“我是觉得丢人,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落魄的样子,不是怕你嫌弃,是因为 我从来没让你失望过,我不想让我喜欢的人失望。” 林婵月的怒容僵硬了一瞬,一墙之隔的沈鸾皱起眉来,抬头斜了秦戈一眼。 秦戈立刻举起双手示意他是无辜的,这不能也算在他身上,他才不会说这种程度的肉麻话,他看不上! 萧然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语气一下子坦诚下来,“我不想让自己在你心里是我现在这样,其他人怎么看我我都不在乎,他们的 想法与我无关,可是你不行,我不想看到你失望的样子。” 林婵月像是被噎住了一样,眼睛轻轻眨了眨,凌人的气势慢慢消失,又变成从前的温柔无措。 “所以我才不想让你知道,废了一条手臂也没关系,不在宫里当差,被别人笑话我也不在意,什么样的日子我都能撑过去,但我 不想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模样。” 林婵月顿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左右看了看,没瞧见沈鸾和秦舒,手还握着萧然的左臂,放开也不是,不放开也不是。 “我c我也不是其他意思,我就是,就是不喜欢被人瞒着” 她喃喃将话题岔开,“你的手臂,真的没有知觉了吗?” 萧然眼眸黯然地点点头,“请了宫里的太医瞧过,伤着了内里脉络,要想恢复极为困难,希望渺茫。” “锦衣卫的差事也没了?” “皇上身边怎能容忍一个废人?” “谁说你是废人的?这不是,不是还有一条手臂呢吗?你一只手臂就比他们两只手的要强!” 林婵月鼻子发酸,她从小追逐着萧然长大,他身上仿佛有光芒 偏爱一般,凡事都比其他人做得好,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如今忽然间就落入尘埃中,听他说自己是个废人,林婵月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都这样了你还惦记着乱七八糟的事,还来喝酒,希望渺茫也要试一试,还是说你就打算这样自暴自弃了?” 林婵月吸了吸鼻子,拉住萧然的袖子往外拽,“先回去,你身上其他的伤还要养,谁让你出来?” 萧然茫然地跟着她往外走,“那甘州” “什么时候回是我的事,你在晏城只有我一个亲人,我若是不陪着你,姑姑在天之灵也会责备我的。” 旁边那屋渐渐没了动静,沈鸾和秦舒收起耳朵,转头,看向在一边悠然自得喝茶的秦戈。 秦戈险些被嘴里的茶水呛着,动作仓促地放下茶杯,不自觉地坐正身子。 沈鸾慢吞吞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拿着在鼻尖闻了闻,才浅浅地啜饮了一小口。 “可真是巧呀。” 沈鸾放下茶杯,笑眯眯地看着秦戈,“你说晏城这么多酒肆,咱们偏偏就在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地方碰上了,这是不是就叫做缘分 ?” 秦戈目光真诚,“我觉得,真就是缘分。” 地方是萧然临时选的,连他都是在做事的路上被萧然拦下,“今儿确确实实是偶遇,你们怎么会跑这里来喝酒?” 秦舒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歪了歪脑袋,“要不我去隔壁雅间自酌自饮一会儿?我到现在都还没喝上两口呢,好不好?” “不好!” “好!” 沈鸾和秦戈同时开口,秦舒眼睛眨巴眨巴,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 第338章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秦戈语气缓和,“隔壁我方才点了不少菜还没来得及上,这里还有我存的一壶极品佳酿,也送你了。” 秦舒眼睛“蹭”的一下亮起来,小碎步走到沈鸾身边,搂住她手臂小声说,“阿鸾,我在这儿很影响你发挥的,那好歹是我哥,我 不在你不就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忍耐了吗?我哥做的不对你就骂他,狠狠骂他,不用客气。” 沈鸾都无奈了,秦舒笑呵呵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去旁边享受美食美酒。 秦戈拉过瞪他的沈鸾,叹了口气,“哎,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干嘛总因为别人跟我怄气呢?气坏了身子我比你心疼。” 沈鸾鼓起脸来,“我没生气,我说了我相信你的话,我就是有点不得劲。” 这事儿跟秦戈没关系,萧然这么做也无可厚非,这会儿她冷静下来,也没什么情绪,就是有点莫名,有点纠结。 秦戈给她顺毛,“我也能看得出,林姑娘对萧然已经不是从前那样盲目,他们两都重新审视了自己对对方的感情,两人重新认识 重新相处未必不是好事。” “我不是说这个,萧然的手臂真的治不好了吗?要不要多找几个大夫看一看?苏大夫看过了吗?” “苏白说他可以试试,但恢复的可能性不大,伤得太重,又没能及时治疗,手臂的脉络好些坏死,并不乐观。” 沈鸾这阵子总觉得心头有一片阴影笼罩,前世根本没这么多意外,到自己死,萧家都一直很平顺。 秦戈见她消沉的模样,喂了一小块糕点到她口中,“其实萧然丢了锦衣卫的差事,对他而言未必就是坏事。” 沈鸾鼓着脸嚼东西,眼神疑惑地询问。 “他之前升迁得太过顺利,一路青云直上,在皇上身边近身做事,皇上有许多事都会不可说的暗差让他去办,若一直如此,他会 成为皇上最信任的人。” 沈鸾点头,前世萧然就做到了。 “但最信任的代价,就是会知道最多的秘密,这是一把双刃剑,给他带来权利地位的同时,也会带来不可预估的危险。” “他要时刻面对天子的疑心,尤其是如今九皇子逐渐站稳了局面,他又与我们走的近,因伤退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就秦戈知道的一些历朝历代的孤臣,最后的下场都说不上善终。 沈鸾吞下点心喝了口茶,“可是萧然的前程就此断送了吗?” “那不能,一条手臂而已,他使得好的是右手剑,他最厉害的本事也不是武艺,是他的学识和冷静,早在知道他离开锦衣卫养伤 的时候,沅凌就对他动了心思,这等人才,到哪里都是抢手的。” 秦戈不觉得萧然凄惨,反而认为这是他的运势。 若他好端端的,想要从权利的中心逃开基本不可能,反而会引起猜忌,但这会儿,萧然还没接触到太多皇室阴私,又因为伤势 名正言顺,旁人只会替他遗憾可惜。 沈鸾觉得好像被秦戈这么一说,还真就没那么伤感了。 “如今我觉着萧然最大的事,就是如何与林姑娘相处,这事儿吧咱们也帮不上忙,不如我们来说说我们的事情。” 沈鸾伸出去拿点心的手一顿,“什么事儿?” “我们的亲事,也该定下了。” 沈鸾回到沈家心事重重的,满脑子想的都是秦戈跟她说的话。 秦戈说他平乱归来之后,皇上许诺给了他一个愿望,他想用这个机会来换与自己的亲事。 “姑娘,想什么呢,汤都要冷了。” 沈鸾回神,拿起勺子有一少没一勺地喝,她已经清晰了自己对秦戈的情感,只是亲事真来临的时候,她心里还是会有些七上八 下。 沈鸾三两口喝完汤,放下碗提着裙子往外跑,“我去找母亲。” 金氏歪在屋里听曲儿,见沈鸾来了,朝她招招手,“快来,陪我停一会儿,这曲子挺新的,你一定没听过。” 沈鸾之前也喜欢跟着金氏一块儿听小曲儿,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听过九星唱歌,沈鸾这会儿听谁唱曲儿都没有太大的惊艳感 。 不过她还是陪了一会儿,等金氏听完了,她才揪着金氏的袖子,“母亲,秦家如果来提亲,您应不应呀。” 金氏乐了,“怎么,秦戈跟你说了?秦家人何时上门呀?你如今是公主,做媒的人不大好找吧,要不要我们也帮一帮 ?” 沈鸾:“” “哎呀这有什么可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很正常的事情嘛,之前你哥哥跟小昭那事儿,家里总觉得愁云惨淡,老太太这些 日子都提不起精神,咱家也需要热闹热闹。” 金氏早盘算好了,“你的嫁妆我都给你攒好了,保准让你风风光光。” 沈鸾撇撇嘴,“您就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 “那不能,若是没有好人家,就按你说的你一辈子不嫁,我也开心,可如今不是有个很好的人选嘛,我瞧得出来,你挺喜欢秦世 子的,说实话能让你这么喜欢我都诧异,我原先都以为你谁都瞧不上才对。” 当年沈鸾跟金氏说她一辈子不嫁人,那眼神,老认真了,把金氏吓得脑子里也不知道生出多少个念头来。 好在,老天对阿鸾不薄,让她遇见一个愿意改变主意的人。 金氏的意思是,如果广阳侯府来人提亲了,就先把他们两的事给定下,先定了亲,成亲的日子可以再慢慢商定。 “秦戈的年纪也不小了,像他这个岁数的男子,大都成了家,所以你们的事也得抓紧着办。” 沈鸾轻轻点点头,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不过要离开沈家,去别的地方过日子,她心里有些忐忑罢了。 但如果是秦戈,她是愿意努力适应的,秦戈对她的情意沈鸾没法儿装作看不到,她也想回应。 “秦家说什么时候来人了吗?我先准备准备?” 金氏顿时就来了精神,着急忙慌地恨不得立刻就操持上。 第339章 订亲 沈鸾哭笑不得,“不着急,不过也快了,也没什么可准备的,您还真拿我当公主啊?” 沈鸾压根儿没把自己这公主的身份当回事儿,尤其是在她知道自己身份之后,她反而有种提心吊胆的担忧,因此平日里不遗余 力地淡化公主的名头。 “反正c反正您就看着呗,这事儿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不好多干涉是不是,辛苦娘了。” 沈鸾的话逗的金氏笑得直乐呵,乐完了心里又隐隐不舍,把这丫头嫁出去,自己得少多少快乐? 哪里舍得。 广阳侯府夫人徐氏得了秦戈的嘱托,浑身精神充沛。 “我说什么来着,世事难预料,该咱们的跑也跑不掉,你放心,母亲一早就物色好了人选,就等着你一句话。” 她浑身舒坦,“等沈家应下了,我也就能松口气,你回来之后那么些人家见天儿地往府里跑,旁敲侧击问的都是你的亲事,我都 快招架不住。” 秦戈朝徐氏拱了拱手,“让母亲受累了。” “那倒不打紧,你跟阿鸾通过气了?这一次,是不是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了?” “母亲放心。” “那就好。” 徐氏笑得仿佛一朵花,“我对沈鸾那孩子是喜欢的,人家又对你有恩,这次要不是她,你有没有命回来都成问题,等她嫁过来, 我一定好好对她。” 徐氏过了两日就备足了礼数上门,两个孩子的亲事商量的顺顺利利,金氏又是个健谈的,气氛十分得好。 “沈三夫人您放心,往后我一定会把阿鸾当做亲女儿一样疼,必定不叫你担心。” 徐氏颇为感叹,“我家秦戈你别瞧他跟侯爷总是不对付,骨子里的性子是真真一样一样的,这么些年府里只我一人伺候他,老夫 人还在的时候让他纳个妾,他愣是跟她生了气,秦家的家训,男子不会随意纳妾,秦戈尤其是个专情的,我是他母亲,看得出 他对阿鸾是真情真意。” 金氏笑起来,“秦戈我瞧着就是个可堪托付的好孩子,只是阿鸾在家被我骄纵着长大,难免会任性一些,我从前也不拘着她,她 想做什么都由着,我总想着她是沈三爷唯一的女儿,自要活的恣意一些。” “我明白你的意思,广阳侯府也不是拘泥世俗规矩之人,阿鸾嫁过来只有更加自在。” 徐氏叹了口气,“说到底咱们都是为了孩子,他们高兴,过得开心,比什么都好,若干年后咱们都归西了,相互扶持的只能是他 们自己,所以我就想着,不拘我的孩子喜欢的是谁,是什么样的身份,只要他喜欢就好,他喜欢,我就喜欢,沈三夫人您说是 不是?” 金氏点点头,“确实如此,之前你也知道文韶的事儿,小昭刚过世不久,立刻办喜事也不太合适,因此我想着,先将两个孩子的 事儿定下来,成婚再往后挪一挪,您以为呢?” “本该如此,此事,就这么办。” 于是沈鸾和秦戈的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定亲的流程本不复杂隆重,交换了婚书,有人做个见证也就完事儿了,但这一回定亲的是广阳侯世子和德贤公主,那能等闲而 论吗? 广阳侯夫人和沈三夫人头一个不答应! 因此这一场定亲,搞得比旁人的成亲还要声势浩大,恨不得人尽皆知。 广阳侯府为了表达诚意,定亲的时候送的礼物远远超出正常该有的数量,然后沈家回礼也十分给力。 晏城哪家铺子里但凡有个什么好东西,掌柜都会让人赶紧往沈家送,沈三夫人一准儿买下,还能讨个吉利的彩头,听说有些铺 子为了这事儿都能半路上打起来。 沈鸾在院子里听说这些个传闻,哭笑不得,“定亲而已,母亲也是太破费了,按着寻常走个流程就好。” 紫烟摇头,“那哪儿行呢?姑娘您是不知道,晏城有多少人都盯着您的亲事,私底下议论纷纷,夫人这么做,让那些胡乱猜忌的 人都可以闭嘴。” “左右不过是揣度我与秦戈萧然之间的事儿,说起来,也不知道萧然如何了。” 那日萧然被林婵月拽走之后,沈鸾就没见过他。 婵月让人来沈家,将她的东西都搬了回去,萧然受伤,她想回去照顾。 往日萧家虽然清静,但绝不冷清,当 初萧然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朝廷新贵,想要与他结交者不计其数,不过如今已经没什么 人来走动。 一个因伤被卸了差事在家养伤的人,手臂又废了,绝无再回到皇上身边的可能,也不必花什么精力与之结交。 林婵月很高兴,没人打扰,萧然正好可以好好养伤。 “苏大夫说他会每两日来给你的手臂针灸,说明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恢复,除此之外你身上还有别的伤,需要静养,少走动,练 剑更是不可以。” 林婵月一大早过来,看到萧然已经下了床要去练剑,脸都绿了。 萧然一脸无辜地坐在床边,“我伤的是左臂,右手是好的,练剑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我就练一会儿成吗?” “不成!” 林婵月口气严厉,“没听见我方才说什么吗?你除了手臂身上还有别的伤,练什么练,不要命了是不是?真打算让我替你回去报 丧?我凭什么呀?” 她凶巴巴地指挥着下人把萧然的剑给收起来,下人有些犹豫,林婵月抬了抬下巴,“收,我说的,什么时候大夫说可以了什么时 候再放回来。” 林婵月跳脱出对萧然的执著之后,如今的她比从前自信傲然得多,要换做以前,她哪儿会在萧然面前有如此气势和勇气? 但这样的林婵月,在萧然眼里是陌生的,更是耀眼的。 她熠熠生辉的眼眸,坚定的目光和语气,细心耐心的照顾无一不让萧然觉得怦然心动。 “该喝药了。” 林婵月接过熬好的药,手贴在碗边试了试温度。 萧然一条手臂不能动,一些平日里他可以自己做的事情,一下子变得困难起来,他想将药碗接过去,拇指不小心按在汤匙上, 险些将药汁泼出来。 第340章 喂药 林婵月赶紧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你别动。” 她用汤匙舀起药汁,下意识地吹了吹,然后僵住,这个举动,好像有点不太妥 就在她打算把勺子放回去重新舀的时候,萧然的头忽然靠过来,就着勺子将药喝了下去。 林婵月:“” 萧然的脸近在咫尺,冲她浅浅弯了弯嘴角,“劳烦表妹了。” 林婵月:“” 她在竭力控制自己心跳的速度,这能怪她吗?那么大一张自己一直都很喜欢的俊脸就搁在她脑袋前面,还笑得毫无防备青涩真 诚 林婵月觉得自己要完,之前已经心如止水的平静竟然敌不过美色!她就这点出息吗! “没什么,应该的。” 林婵月低头,悄悄深呼吸了几下平复心情,只是无意识搅动的勺子还是稍稍泄漏了一点点她情绪的异样。 萧然瞥见了,眼里的温度渐渐化开。 林婵月一抬头,看到萧然嘴边的笑容有点炸毛,“你笑什么呀?药这么好喝?” “我笑自己之前怎么会那么笨。” 萧然眼睛直视林婵月,“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的伤,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我的失败。” “你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一遍,我知道了。” “我就是想再说一次,从前我什么都不说,也不会说,往后我要改一改这个毛病,你还愿意来照顾我,我很高兴。” 林婵月觉得周围的空气忽然变得有点稀薄,头有点晕。 “喝药,先喝药。” 她用手背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颊,快速一勺一勺把药给喂完,又习惯性地给他擦干净嘴角,才“蹭”的一下站起来迅速出门。 站在院子里,林婵月大口地吸气,夭寿,萧然受了伤之后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让人招架不住。 “我得抽空去阿鸾那儿清醒清醒,嗯,得清醒!” 沈鸾和秦戈的亲事定下,有人来萧然这里探病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提起了这件事。 “萧兄,我好像听说德贤公主之前不是跟萧家议亲?你这一受伤,她立刻跟广阳侯世子定亲,此事不妥吧?即便你如今不在皇上 身边当差,你也可以请皇上帮你做主,讨个公道。” 萧然抬眸,静静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又扫向一旁面无表情洗手的林婵月。 “你说得有道理,不如我让人去问问秦戈,说你十分替我打抱不平,问问他可知道错了。” 那人脸色一变,“不是,我这不也是觉得你委屈了嘛,你做什么还要拉我下水?” “拉下水?不是抱不平吗?” 萧然的态度十分赶客,等人自觉尴尬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他才舒展身子往后靠在床边,自言自语道,“我让人给他们两送了贺 礼。” 林婵月没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萧然内心微微着急,抬头勾着脖子去看她在干什么,林婵月写好了交给一旁的丫头,一扭头,萧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回脑袋 ,脸上摆着岁月静好的表情,“贺礼,还挺贵重的。” 林婵月:“” 她缓步走过去,“表哥,感情是强求不来,阿鸾心里的人是广阳侯世子,她是个十分清醒的姑娘,从来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你即便不甘心,恐怕也只能埋在心底。” 萧然纳闷地皱眉,“我何时表现出不甘心来?” 林婵月轻叹了口气,“表哥听不得他们定亲的事,我看得出来。” 萧然惊呆了,他坐直了身子,拉住林婵月的手腕,将她拽到床前,认认真真地看着她,“你看错了,你再看一遍,我并没有不甘 心,只是觉得方才那人在故意想要挑起我对秦戈的敌意,我才会那样说。” 林婵月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萧然这么严肃的样子,仿佛他们在谈论高深莫测的话题。 “你c你说话就说话,拉着我做什么,那就算我看错了。” “不能算,你再好好,认真地看看。” 林婵月心态要炸,他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恨不得将她盯出个窟窿来,还让她好好看,看什么呀?看他这张俊气的脸 能让自己坚持多久? “表哥,是我误会你了,我看明白了。” “真看明白了?” “真的,真真的。” 萧然这才松开手,林婵月只觉得胳膊被他握住的地方发烫,往后退了半步,目光与他错开,“总之,阿鸾和秦大人的亲事已定, 表哥若是真放下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从前太过执念,若是我早些听你的,也不至于走错这么多。” 萧然的自我反省让林婵月惊着了,“也还好吧,表哥能及时醒悟已经很难得了,我本来还以为你要一条路走到黑,做出什么 不理智的事儿来。” “我有那么执着吗?” 林婵月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地点头,“这有什么可怀疑的吗?” 萧然:“” 从前也没人告诉他呀! “那我往后也改一改,若我又犯老毛病,你能提醒一下我吗?我怕自己注意不到。” 萧然温和的商量口吻让人怎么拒绝?林婵月下意识地应下之后才意识到,为什么要她来提醒? “林姑娘,苏大夫来了。” 林婵月立刻让人将苏白请进来。 苏白提着个药箱,风度翩翩地出现,只看了一眼萧然的气色立刻眉头轻挑,“萧大人这伤养得不错呀,瞧着脸色都好了许多,真 不愧是人中龙凤,此等心态令在下佩服。” 废了一条手臂,丢了宫里的差事,这要换做旁人,兴许就消沉地自暴自弃,怨天尤人无法振作,而萧然的状态着实出人意料, 眉眼间瞧着比之前还要放松。 苏白心中感叹,给他诊了脉,换了药,然后拿出银针开始给萧然施针。 萧然全程十分配合,那些细细的银针像是扎在别人身上一样,他丝毫没有任何感觉。 这条手臂萧然已经当它不存在了,若非婵月执意不肯放弃,他实在觉得没什么继续治疗的必要,因为不会有什么效果。 第341章 若有所思 只是林婵月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样子,眼里的担心和期待让萧然舍不得伤她的心,治就治吧,反正也无所谓。 过了一会儿苏白将银针收回去,在萧然手臂上用力按压搓揉,眉头逐渐皱起。 “这样不成,萧大人的手臂如今依旧没有知觉,只是也需要每日按摩揉捏穴位,以免脉络萎缩,一日至少两次,需要极有耐心和 时间,光靠我隔一日来一次是不行的。” 林婵月立刻把萧然的贴身侍从叫到床前,“你跟着苏大夫好好学一学,每日给表哥推拿按摩。” 侍从一脸严肃地点点头,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盯着苏白的手法。 苏白从上往下一一指出穴位,又放慢了速度演示了一遍,然后问他,“看明白了吗?” 那人点点头,伸手在萧然的手臂上想要演示一遍,然而做了几个动作之后,他脸上浮现出迷惑,“之后是” 苏白又教了他一次,这次更慢更详细,“动作一定要到位,否则起不到效果你这不行,要用力往下压,按住了往旁边滑动。 ” 侍从态度特别认真,额间竟能看到细汗冒出来,只是到他演示的时候,依旧会忽然忘记后面的穴位,急得他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里。” 林婵月轻声提醒,指尖轻轻点在萧然的手臂上,一个位置一个位置地指出来,一点都不错。 苏白叹了口气,“要不,这事儿还是林姑娘来吧,女子心细不易疏漏,这些穴位都是有顺序的,但凡错了一个便达不到效果。” 侍从十分羞愧地站在旁边垂着手,“对不起林姑娘,都怪我太笨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林婵月性子温柔,闻言反而安抚了他两句,转身又请教了苏白一次,“劳烦苏大夫再演示一遍,我再记一记。” 之前婵月就已经记得差不多了,苏白完整地跟她说了一遍,林婵月立刻就全部记住。 “每日早晚两次,力道一定要到位,想要他的手臂有起色,这是最基本的,就辛苦林姑娘了。” 林婵月严肃地点点头,“我明白了,多谢苏大夫。” 苏白出门的时候,林婵月是亲自去送的,因着萧然的手臂基本就指望着苏白,旁的大夫连试都不愿意试,说是没那个必要,因 此林婵月对苏白十分感激。 萧然靠在床上等她,忽然将他的侍从招过来,语气平静地让他去账上支一笔银子,“往日你伺候的很尽心,这是赏你的。” 方才急得一脑门汗的侍从面不改色地道谢,异常沉稳地出去领赏,跟在大人身边走南闯北,还能不机灵点吗? 从这日起,林婵月每日到了时辰,便会来萧然这里。 拿水盆打了水洗干净手,她坐在床边,仔细地将萧然的袖子卷上去,细白的手指从上至下,按着苏白教她的穴位和手法,一下 一下地按过去。 林婵月按揉得很认真,生怕自己的力道不够,不过一会儿就沁出一层香汗来。 萧然的这条手臂明明早没了知觉,只是他看着林婵月专注的神态,长长的睫毛下紧紧注视的目光,那一下下的按压仿佛忽然就 有了实体。 目光所及,林婵月的指尖所到之处,似乎有些酥麻的感觉,萧然一时间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自己的错觉。 沈鸾定了亲之后,周围人对她的热情越发大了。 本就极有名望,定亲的对象又是声名赫赫的广阳侯世子秦戈,所有人心里都知道,沈家这一支,必然会在晏城通达显贵,成为 人人趋之若鹜的簪缨世家。 想要跟她套近乎的人越发的多,帖子一个接一个,应接不暇。 不过这会儿的沈鸾,早不需要谁都去理会,她只挑几个相熟的人走动走动。 有沈鸾去的场合,她都毫无意外地会成为焦点,身边始终不缺人簇拥,因此能听到许多晏城的传言。 “这次皇上是大寿,听说就连睿亲王都会回京拜寿呢。” “睿亲王?” “看看,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也是悄悄听我爹说的,睿亲王与皇上在还是皇子的时候关系十分要好,不过他与东平郡王的关系也 十分亲近,当年封王之后,睿亲王很快离开晏城去了封地,后来又出了东平郡王一事,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回过晏城,这 是头一回呢。” 这些事情小姑娘们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听听就过了 ,沈鸾却若有所思,谁让里面提到了东平郡王的名字,这位应是她亲爹的郡 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了对了,你们可知道都督府的牧江大人?” 沈鸾回神,看到周围一圈儿小姑娘脸上都同时浮现出又兴奋又好奇的表情来,“当然,就是那事儿是不是?我听到的时候还以为 是胡乱传的。” “是真的!牧江大人动手的时候我哥就在旁边,看得真真切切,回来还感叹,说牧江大人看着那样中规中矩一个人,竟也会做出 如此鲁莽之事,为了个伶人实在不值当。” 沈鸾眼角微微跳了一下,轻声问道,“你们说的牧江大人,出了什么事?” 她很难得对其他人的话表示好奇,立刻有人巴巴地跟她解释,“德贤公主有所不知,这位牧江大人素来名声高洁,行事正派,从 未听说过他有什么不妥的传言,可这一次啧啧。” “为了一个唱歌的伶人竟然当街打了廷尉之子,出手毫不留情,多少人都瞧见了,孙廷尉哪肯善罢甘休,说要牧江大人亲自登门 致歉,还要以牙还牙,如若他不肯,就要告他一个玩物丧志,当街行凶的罪名。” 听到伶人,沈鸾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九星的身影,“那那位伶人呢,他如何了?” “听说被牧江大人带走了,也是没想到,牧江大人竟然会为一个伶人争风吃醋,真是开了眼了。” 那九星应该没事,沈鸾松了口气。 小姑娘们叽叽喳喳地谈论此事,都觉得很新奇,有的甚至想去会一会这个伶人,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牧江大人不顾名声动 手维护。 第342章 当街刁难 “还是别了吧,免得沾染麻烦,不过要我说,这个伶人也是好命,连咱们都好奇,指不定有多少人跟咱们一样,也想见一见呢 ,往后他的生计是不用愁了。” 沈鸾垂眸,她们口中的好命,怕是九星不想要的。 沈鸾想见一见九星,问问可有她能帮得上忙的地上,不成想邀约还未送出去,她便在路上与他偶遇了。 “姑娘姑娘,您看那边,是不是九星公子?” 紫烟趴在车窗边及时汇报自己看见的,沈鸾立刻叫停了马车,也凑到窗户旁边,掀开一角往外看。 街道角落处,九星对面站着个身穿绫罗的公子哥,身后家仆扇形排开,将九星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九星好脾气地问,“阁下拦住我的去路可是有什么事?” “啧啧啧,果然一把好嗓子,说话的声音都这么好听,难怪能把牧江迷得神魂颠倒。” 来人下巴上扬,“听说你唱歌如女子一样,本公子很好奇,也想听一听,看看传言是否属实。” “很抱歉,我并非伶人,不卖唱。” “哟,怎么,这是瞧不上我?放心,不会缺你赏钱,一个伶人还敢摆清高?你不就是靠着唱曲儿迷住了牧江,这会儿说自己不是 伶人,难不成他为你出头,是把你当朋友不成?” 九星叹气,“我确实不是伶人,还望公子行个方便,让一让路。” “今儿这个方便是行不了了,我还就不信了,一个唱曲儿的伶人还敢在我面前摆谱,今儿你是唱也得唱,不唱也得唱,就别指望 再来个牧江给你解围。” 他一个眼色,身后的家仆开始往九星的方向围过去。 九星退后半步,又轻轻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 他话还没说完,忽听那位公子发出鸡鸣一样的叫声,惹得家仆纷纷停下脚步,回头便看到自家主子的后脖子被人掐着往上拎, 双脚只剩下脚尖堪堪接触地面。 “少c少爷!你是什么人!我家少爷乃礼部侍郎刘家的二公子” 家仆自报家门,就看到自家少爷朝他们飞过来,立刻慌忙地想要接住,七零八落撞在一起。 钟宁拍拍手,往旁边让开,沈鸾从后面走过来,朝着九星开心地摆摆手,然后正色看向倒在地上的侍郎之子。 “刘二公子是吧,出门带耳朵了吗?人家说了自己不是伶人你是听不懂人话呢还是听不见声音?有耳疾就赶紧去治,别耽误了病 情那就不好了。” “臭娘” 沈鸾目光含笑,刘二公子的骂语才说了两个字,就被旁边的家仆一把死死捂住嘴。 “少爷,使不得啊!这位是沈家三姑娘,是德贤公主!您看清楚了再骂!” 那人目光惊悚夹着迷惑,像是实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碰到沈鸾来多管闲事,在确认了沈鸾的身份之后,他狼狈地被扶起来, 态度顿时谦卑。 “德c德贤公主,小人有眼无珠,挡了公主的去路,实在该死!” “路,倒是没挡,只是我很好奇,刘二公子拦着我朋友意欲何为啊,方才我怎么见着你还想动粗?实在令我震惊。” 朋友? 刘二公子扭头看了看九星,又看了看沈鸾,妈的这个伶人有这么深的后台吗?他妈的他跟德贤公主是朋友这种事能不能早点说 ? “不敢不敢不敢,公主误会了,小的就是c就是仰慕九星先生,也想跟他交个朋友,小的怎么敢动粗呢?” “哦,那就好,主要我这人心眼比较小,又见不得我身边的人被人欺负,刘二公子多包涵。” 沈鸾笑的一脸无害,刘二公子心里不停地哆嗦,恨不得跪下来跟她磕头,恨自己眼瞎,为什么要来找九星的麻烦,今儿为什么 要出门! 沈鸾不耐烦看他一个劲地奉承,只让他给九星道歉就可以走了。 刘二公子干脆利落地照办,看九星的目光无比敬重虔诚,态度谦卑到尘埃里。 九星不是个会刁难人的,既然对方道歉了,他也就当这事儿过去。 刘二公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街道角落,沈鸾走到九星面前,“这儿离我的公主府不远,要不要去坐坐?” 九星笑起来,欣然同意。 公主府里有几个园子要重新修缮,但大部分沈鸾都保 持了原有的样子,只让人好好布置了一番,这会儿焕然一新。 九星以欣赏的目光打量一番,由衷赞叹,“这儿很漂亮。” 沈鸾捂着嘴笑,“是吧?我也觉得自己赚了,只是我也用不上,一直都空着,怪浪费的。” 下人上了茶点之后退下,沈鸾这才提到方才的事,“怎么会碰到那种人,你身边连个下人都不带,很危险的。” “我只是出来买些东西,哪里会预料得到。” 九星叹气,“是我大意了,但他们也是真的无聊,闲成这样吗?” “可不是嘛,这些靠着父辈的官职横行,但凡自己有点本事能谋个差事也没这么多空闲,也就胸无大志混吃等死的人有闲工夫。 ” 沈鸾对此深有感触,哥哥和秦戈都是恨不得一天时间当两天来用,有时候连家都没时间回,一回来倒头就睡,醒了稍作收拾又 要出门。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都笑起来,丝毫没有什么隔阂感。 “你和牧江大人是怎么回事儿?连我都听说了,晏城传得风风火火,这会儿对你感兴趣的人不在少数,你还是谨慎一些,少出现 在人前稳妥点。” 九星耸耸肩,拿了点心小口小口地吃,“我都不觉得这叫事儿。” 他说,他虽然不以唱曲谋生,但他在晏城隐隐是有些名气的。 “哎呀这么说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九星脸颊微红,沈鸾瞪大了眼睛,“这是应该的好不好!听过一回你唱曲,我如今都鲜少再去听别的人唱歌,我觉得我耳朵都变 挑剔了。” 九星笑得前仰后合,又是开心又是羞涩,眼睛里单纯的喜悦令沈鸾明白,为什么他的歌声能让人觉得纯粹干净,因为他本身就 是一个特别干净纯粹的人。 第343章 冲动是魔鬼 因着九星唱得好听,那位廷尉之子不知从哪里听闻了,将他当做伶人,直接要把九星给带回去唱歌给他听。 九星特烦这种人,好好跟他说话就跟听不懂一样,仗着自己的身份想当然地行事,九星的拒绝让他觉得没了面子,各种辱骂不 算,还要强行把九星给绑回去唱曲。 “然后牧江就没忍住,把人伸过来抓我衣襟的手给折了。” 沈鸾“嘶”了一下,“活该。” 九星笑着摇头,“牧江有些太冲动,拉都拉不住,大庭广众之下毫不留手,等我将人拽开,那人头在地上磕破了,血流了一地,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因为一个伶人争风吃醋的话也就传出去了。” 沈鸾并不同情廷尉之子,但这事儿吧,“有些麻烦。” “谁说不是呢。” 九星撑着脑袋发愁,“牧江让我不要操心,他自己惹出来的事儿他自己会解决,那我要怎么不操心嘛,事情因我而起,搞得我好 像一个蛊惑人心的精怪似的,明明我就一唱曲儿的” 他愁得真情实感,沈鸾笑得无所顾忌,“那谁让你唱的那么好听呢,如果歌声也有容貌的话,那你唱的曲子就是倾国倾城,就能 蛊惑人心。” “你这样的夸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心。” 两人闲聊一会儿,沈鸾忽然提议,“要不,你先在我这儿住一阵子,等风波过去了再说?我这里没人敢闯进来为难你,人的好奇 心也是一阵一阵的,过些日子就不记得了。” 九星忽然眼睛睁得圆圆的,特别认真地看着沈鸾,压沉了声音问,“我看起来,真的弱到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地步?” 沈鸾忽闪了两下眼睛,“你要听实话吗?” 九星:“” 他郁闷了,又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我这身形太拖累了,生气。” 沈鸾笑的不行,九星在她眼里就跟一个浑身还带着绒毛的山猫,但了解了之后就知道,他一点都不弱小。 “如果牧江没有动手的话,你有法子脱身?” “有啊,我不是说了吗,我并非靠着卖唱营生,也有些自己的依仗,况且我家里人嗯虽然不大想认我,但总不会看着我 在外面被人欺负。” 九星喃喃自语,“但是吧,我都没有机会表现一下,我都要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刻了‘弱不禁风任人欺凌’几个字。” 沈鸾给他倒水推到面前,“确实是你的错啊。” 九星抬头,沈鸾看着他的眼睛笑,“谁让你招人喜欢呢,就生怕让你被人欺负,你说你是不是该反省一下。” “你这个理由也是够牵强的。” “事实嘛。” 沈鸾的意思,她知道九星自己可以解决,但是如果有更简单的方法不是更好? “你在我这儿,至少不会再出现今日的事情,不会再扩大了事态,有利于平息事情,我当然相信你能自己解决,但如今牧江大人 不是还没处理好这件事,要再有人找你麻烦,他要是再没忍住呢?” 九星托着脑袋沉思,思了一会儿觉得沈鸾所言极是。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打扰你一阵子?” “跟我有什么可客气的,你要是想唱曲儿记得叫我来听,我还觉得赚了呢。” 两人正说着,忽听外面有动静,像是有人在交手,下人匆忙进来,“公主,牧江大人跟钟大哥打起来了。” 沈鸾和九星面面相觑,默契地起身往外走。 一出屋门,正好看到钟宁一掌将牧江击退数步,牧江捂着肩膀,打算再扑上去的时候看到九星出来,这才停下动作。 沈鸾和九星仿佛两个好奇宝宝,看着院子里全然戒备的两人,两脸疑惑。 “钟大哥,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钟宁转了转手腕,轻描淡写地说,“他不肯等人进来通报,非要硬闯,我只是尽职地拦一下。” “九星,你没事吧?” 牧江的目光在九星身上扫了一圈,见他好端端的绷紧的身子才松缓下来。 九星莫名其妙,“我能有什么事?你怎么回事儿?公主府你也擅闯?” 牧江收起攻击的架势,“我还以为” 他歉意地朝沈鸾行礼,“是我鲁莽了,我听人说九星当街被人刁难,后来又被公主您带回公主府,传消息的人也没说清楚,所以 ” “所以,你觉得我是把他强行带回来了?” 沈鸾慢慢地用力点头,抬手搭在九星的肩膀上,“对的,就是这样,我把星星绑回来让他给我唱曲听的,唱得好的话,我就把这 座府邸送他,唱的不好哼哼,那就再唱一首。” 九星笑得弯了腰,“你好歹是公主,咱做做样子成不?” 沈鸾仰着下巴不可一世,“这儿是我的地盘,做样子给谁看?给牧江大人看?人都以为我是土匪当街抢人了。” 九星扭头瞪了牧江一眼,牧江赶紧接着道歉,他确实无心冒犯,只是心里太过着急才会如此。 沈鸾拿了一会儿乔也就算了,反正钟大哥也没吃亏。 三人进了屋,牧江先问了今日的事情,知道有人当街拦住九星,甚至又要动手将他绑回去的时候,眼里的怒意几乎按压不住。 九星见状,反而心平气和地安慰他,“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从前我也不是没遇见过这种事,很正常。” “从前也有人这样对待你?是谁?” 九星:“” 他奇怪地皱眉,“我哪儿还记着,要这些为难过我的人我都一一记在心里,我日子还过不过了?” 牧江眉间怒气未消,似乎在懊恼为何从前九星被为难的时候自己还不认识他。 沈鸾端着个茶盏来回看了看他们两,吹了吹茶叶,“那位孙廷尉公子的事儿,牧江大人处理好了?” 牧江沉着脸,“我并未做错,有什么可处理的?伤着了也是他咎由自取。” “此言差矣,我虽也觉得是他活该,只是牧大人当街行凶,总是不占理的,且因为你如此行事,才会让九星被人好奇,就我听说 的,已是有不少人因此想见一见九星,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牧大人动手。” 第344章 顺毛去 沈鸾摇头,“也不是要你忍气吞声的意思,只是若是能往长久了考虑就更好了,哪怕你背后找人给他套了麻袋狠揍一顿,没人 知道是谁做的,九星的处境也不会变的这么难。” 这是沈鸾跟沈文韶那儿学来的,在没有绝对优势之前,做事情都必须要考虑后果,任由心情发泄的结果,极有可能给自己或身 边人带来麻烦。 当然亏是不能吃的,怎么都不能吃。 九星对沈鸾的话深以为然,“人活一辈子哪儿能一帆风顺,我又选了这么一条路,早做好了准备,有些事忍忍就过去了。” “那不行!” 沈鸾瞪起了眼睛,“凭什么要咱们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要讲究方法。” 她耸耸肩,“不过事已至此,还是得等风波过去,牧大人是不打算搭理孙廷尉那儿了?” “我不觉得我有必要去跟他道歉。” “那行吧,牧大人自然有你自己的考量,不过在事情没有平息之前,九星就先在我这儿躲几日风波。” 沈鸾还没脸大到要去教都督府的人做事,她也没那个闲心,不过她把九星当朋友,就不能看他再受到波及。 牧江闻言立刻道,“九星也可以去我那儿” “可算了吧,牧大人是嫌这传言传得还不够凶狠?这会儿已经争风吃醋,要九星住你那儿,他怕是真就要坐实魅惑人心的罪名, 往后甩都甩不脱。” 九星立刻点头,“阿鸾说的有道理,我就是喜欢唱歌,也不想多被人关注,之前确实是我没意识到,如今想来也实在不该跟你走 得太近,对你的名声也是有影响的。” 牧江眼里浮现出微妙的情绪,“我又不在乎那些,我只是喜欢听你唱歌,旁人不理解那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 “那我还是在乎的。” 九星笑的没心没肺,又拿起桌上的点心吃起来,“我就在这儿给阿鸾添些麻烦吧。” 牧江还想劝一权,只是九星心意已决,他只好叮嘱他注意安全,也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沈鸾等人走了,手里捏了一只橘子慢慢地揉,漫不经心地问,“牧大人对你很照顾呀,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没有呀,上回不是说了吗,他偶然听到我唱歌,之后便一直出现,慢慢也就熟悉了,算算日子也算认识半年了吧。” 九星想了想,“不过牧江人真的挺好的,对朋友十分真诚,就是太爱操心,什么事都恨不得为你想周全了。” “我听人说,牧江在都督府里的性子好像并不热络,有些认识他许多年的朋友,他也不会表现出多亲近来,在你这儿倒是奇了。 ” 九星一愣,脸忽然垮下来,“所以我脸上真的刻着‘弱不禁风’四个字?” 沈鸾凑近了认真看了好一会儿,慢慢地点点头,“那倒没有,不过有另外四个字。” “我并不是很想听” “行吧,那就算了。” 九星在沈鸾这里留下,这件事她也没瞒着,也瞒不住,她带走九星的时候街上那么些人看着呢。 因此沈文韶回到家中将她叫过去问起这件事的时候,沈鸾丝毫不觉得意外。 “哥哥都听说了,哇,这消息传得可真快,这些人真这么闲吗?有这时间做点什么不成?” “别贫,有没有这事儿?你真把那个伶人带回去了?” 沈鸾正了正色,认真地说,“哥,他叫九星,他不是伶人,他是我的朋友。” 沈文韶揉了揉眉头,“行,你那个朋友如今在公主府?” “是呀,他现在在我这儿会安全一些,等事情平息了再说。” 沈文韶心头有点复杂,他没有干涉过沈鸾与谁做朋友,只是这次这件事,让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你把他当做朋友,有没有想过他是不是也真心把你当朋友?” 沈文韶语气尽量不那么严厉,“牧江此人我此前就见过,也有所耳闻,并非是个容易失去理智的人,为了其他人伤了孙廷尉的儿 子且拒不道歉,足以证明这个九星并非一般人,他如今的处境,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身份地位让人不敢小觑的人庇佑,于是 你正好撞见他被人刁难的场面” “我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故意算计你,只是很有这个可能。” 沈鸾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她也没生气,仔细想一想, 哥哥的担心不是没有依据。 只是她确定真的是巧合。 “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九星并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小时候那么笨,看谁都盲目相信。” 沈鸾说,“我知道世上会有那种人,算计了别人还让那人坚信自己没受骗,我从前也遇见过,所以我如今比旁人都会多一个 心眼,你就放心吧。” 沈文韶见她如此肯定,轻轻点了点头,“既然你执意要帮这人,我也不说什么,你自己注意些就好。” “那哥你会帮我吗?我如今在别人眼里可是跟牧江抢人的角色,哇” 沈鸾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忽然很厉害的样子。 沈文韶白了她一眼,手中拿了一柄扇子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哇什么哇,还很得意是不是?” 沈鸾捂着额头笑得娇憨,“嘿嘿,是啊,终于有种玩世不恭符合公主这个身份的意思了,厉不厉害?” “你就慢慢厉害去吧。” “那要是有人嘲笑我哥你帮不帮我?” “你不是很厉害吗?哪儿需要我帮?” “要的要的,我有哥哥我才厉害,不然我哪儿有那个底气。” 沈鸾奉承起来毫不含糊,她早掌握如何跟哥哥相处之法,那就是不要脸,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反正是自己哥哥,怎么着都不丢 人。 顺好了沈文韶的毛,沈鸾这才是真的完全不担心了。 你们想传就传呗,有哥哥在传言也不会过分到哪儿去。 沈鸾哼着歌儿回去自己的院子,等在院门口的下人上前一步,“姑娘,广阳侯府送了消息来。” 沈鸾脚步一顿:“” 对了,还有一个人毛需要顺一顺 第345章 不想忍了 那位让牧江大人大打出手的伶人,被德贤公主看上,带回公主府的消息,在晏城蔓延开来。 沈鸾收到秦戈的消息之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也叫到公主府里。 “事情就是这样的,九星暂时住我这儿,外面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事儿,就要麻烦世子大人帮着处理一下。” 她笑容甜甜地看着秦戈,圆圆的眼睛弯成月牙一样,里面光芒亮晶晶的。 秦戈就很想叹气,“好,知道了。” “嘿嘿。” 九星捧着一只碟子,里面是削好了皮切成块的鲜果,乖宝宝一样地一块一块吃,块吃完了才反应过来,沈鸾跟秦戈好像定了亲 ,自己在沈鸾这儿会不会不太合适? “阿鸾,要不” “没有要不。” 沈鸾瞪了他一眼,“你就安心住着,秦大哥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那肯定是不能的!秦大哥那么明事理,又体贴又帅气,你有什 么可担心的?你怎么能不相信他!” 秦戈:“” 九星:“” 沈鸾说的一脸正气,秦戈哭笑不得看向九星,“你就安心在这儿住着,如今这也是最好的办法。” 说着,他忽然露出一个特别温柔的笑容来,“你不介意我跟阿鸾单独说两句吧?” “当然,不介意。” 九星啃果子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给了沈鸾一个自求多福的目光,默默捧着果子避开。 沈鸾眼睛无辜地眨巴着眼睛,说话的气势都弱了下来,“有什么话还要避开别人说呀?” 秦戈含笑的目光注视着她,“要的,毕竟,我那么大度明事理,不能让旁人瞧见我不讲道理的样子你说对不对?” 沈鸾噎了一下,脸颊鼓起来,义正言辞地说:“你不能不讲道理,不能凶我,我会怕!” “我可没瞧出来,一下子给我架那么高,我也没见你怕。” 秦戈在她额上轻轻戳了一下,“你当九星是朋友,我自然不会干涉你这么做,但你总该告诉我一声,我还是从别人口中知晓这件 事。” 沈鸾摸了摸额头,心里也知道自己没做好,于是悄悄伸手去拽了拽秦戈的衣角,“我错了,让你为难了吧,那些人是不是想看你 笑话来着?” 秦戈本就没跟她生气,听到她软软的声音里夹着愧疚,一下子又舍不得起来。 “这有什么,我能让他们看到笑话?” “我就是一时没顾得上,从前做事情,也没有习惯跟谁说一声,觉得自己都能处理得好,所以” 沈鸾知道问题在哪儿,重活一世,她潜意识里把自己性格中依赖的那一块给挖掉了。 虽然后来跟秦戈逐渐亲近,也大都是秦戈主动,沈鸾也就慢慢疏忽了这点,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 秦戈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将沈鸾搂过来,“这没什么,我知道你一下子还适应不了,没事儿,慢慢来。” “那你不生气了?” “我本来就没生气。” 秦戈在她鼻尖轻点了一下,“过来找你也是想看看你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得上,顺便许久没见着你,甚是想念。” 沈鸾脸慢慢泛红,“哪儿就许久?不是才见过没几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算算这都几秋了?眼瞅着我想你想的人都瘦了,心疼不?” 沈鸾:“” 说起来,她看着秦戈是觉得他真的疲惫了一些。 “近来这么忙吗?” 秦戈说,忙是因为皇上的寿辰要到了。 “好些在外的皇亲贵胄都要回晏城拜寿,都督府人手不够用,一个人当三个人使,过了这一阵儿就好。” 沈鸾想起自己听到的消息,“那位睿亲王也要来晏城。” “你也听说了?” 秦戈给沈鸾说起这位睿亲王,说此人十分低调,当年他与皇上的关系最为亲近,皇上登基之后,睿亲王便去了封地,数十年不 曾回来晏城,一直勤勤恳恳经营着封地,每年上供的东西也总是最先送来。 “不过东平郡王的事情发生之后,睿亲王跟皇上之间的情分似乎就没那么亲密了,他很少会传消息到晏城,贡品也中规中矩,不 早不迟,慢慢的逐渐让人淡忘了他这个人。” 沈鸾托着脑袋,“睿亲王对皇上的态度的 改变,是因为东平郡王?” “猜测是如此,但谁也不敢定论,毕竟东平郡王当年被定下的罪名是谋反。” 沈鸾心中感叹,那这位睿亲王跟东平郡王的交情恐怕不一般,都谋反了,他还能因此有所表现,兴许是个性情中人。 “再过些日子,这些人都会陆陆续续来到晏城,到时候你或许就能见到了。” 沈鸾闻言,撇了撇嘴,“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你注意一些,别太累着了,贺寿而已,又不是如临大敌。” 秦戈脸凑过去,语气贱兮兮地问,“心疼了?” 没想到沈鸾顿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嗯。” 秦戈顿时觉得心上仿佛开了一朵花,浑身像是浸润在温水中,舒坦得毛孔都一个个张开。 连日的疲累一点儿不剩,秦戈全身都充满了干劲,他将沈鸾抱紧,又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了她,怀里的充盈感仿佛有实体的力量 在身体里游走。 “我真高兴。” 秦戈下巴抵在沈鸾的头顶,“有人心疼的感觉真好。” 沈鸾有些不自在,推了推他,“说什么呢,秦伯父秦伯母哪个不心疼你?” “那不一样。” 秦戈低头在她颈项间轻嗅,轻柔的吻落在她细嫩纤长的脖子上,嘟嘟囔囔含糊不清,“那不一样。” 沈鸾受不住痒不住想躲开,只秦戈不让,揽着她纤腰的双臂渐渐收紧,似是要将人摁进自己的身体里。 见他的吻渐急,细碎的吻也逐渐加重了力道,似是轻咬。 两人贴的极近,她感受得到他的变化,赶忙伸手撑住他的胸口。 此时,她的脸上脖子上都染了一层淡淡的粉色,一双湿漉漉的眼望着他笑:“还没成亲呢!你想做什么?” 男人眼中的火尚未熄灭,他咬牙捧住她的脸,轻轻咬住她的下唇,声音嘶哑:“阿鸾我不想忍了” 第346章 睿亲王 她感觉到腰间的系带蓦然一松,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瞬间由粉色变得彻底爆红。 “秦戈!” 秦戈没应,边吻住她,边用手指缠绕着她滑落的系带打着圈,而后一步一步将人逼到了窗边,抵住。 窗棂缝隙,暖色的日光透进,洒在两人身上。 秦戈黑眸微张,目光所及处,怀中人衣裙微微散开,内里小衣的花样隐约可见,他深吸口气,闭眼继而再次加重了这个吻 沈鸾早已没了方才的气势,只两只手仍虚虚的撑在他的胸口,低低的求他:“今天真不行。” 男人松开她香软的唇,在她耳边低声笑起,“明天行?” 沈鸾抬眼瞪他,却毫无杀伤力,反倒像只炸毛的小猫。 他抬起拇指从她充血的下唇轻轻碾过,目光从她的面庞向下,寸寸打量,直到落在她的腰间。 秦戈动作极慢的替她重新笼好衣裙,修长的指骨若有似无的拂过她的小腹,之后慢条斯理的替她系上了腰间的丝带。 “逗你的。我也该走了,还有点事情没办完,九星的事你不用担心,外面没谁敢乱传你的事儿。” 他就只能待这么一会儿,沈鸾牵着他的袖口,心里舍不得,确实,好几日都没见着了 秦戈注意到她的动作,心里软哒哒成一片,恨不得干脆就真不走了。 沈鸾还是收回了手,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去吧,该做的事还是得做的,注意身子就是。” 秦戈深呼吸了几下,朝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等看着秦戈的身影消失,沈鸾的嘴角才垂落,然后慢慢地扁下,不情不愿的样子。 “嘴上可以挂油瓶了,我之前听说你与秦大人的感情很好,还以为是夸大其词,没想到事实更胜一筹。” 九星从外面进来,看看沈鸾又看看空无一人的院子,“人都走了,外面不晒吗?” “晒晒不容易生病,大夫说的。” 沈鸾与他进屋,两人百无聊赖,看来皇上寿辰之前,他们都没什么事情可做。 “要不,我唱歌给你听?” “好!” 牧江拒不道歉,孙廷尉爱子心切,当真一状将他给告了。 皇上寿辰在即,这种事情要闹到皇上面前实在是不美,因此九皇子出面把事情压下来,暂时停了牧江的差事,也算给孙廷尉一 个交代。 晏城来了许多平日里见不到的人,一时间热闹非凡,众人也就渐渐将九星的事情放在一边。 “还有外族贺寿的使团,自打秦将军平乱归来,祗族那里也暂时休战,战事很有可能平息,太好了。” “要我说,那都是秦将军的功劳,震慑住了祗族的狼子野心!” “他们要是再敢进犯,就让秦将军去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我国朝都不是好惹的。” “先不说这个,你们瞧见睿亲王的队伍了没有?要是旁人不说我都没认出来,也太朴素了一些,看着都不似个亲王的排场。” “睿亲王一向如此,是个没什么架子的亲王,当年他就有平易近人,礼贤下士的美名,听说啊,当初选储君,睿亲王是故意让着 的,这等胸怀岂是你我俗人能揣度?” “那这睿亲王真真是个人物,这次的贺寿怕是要热闹了。” “谁说不是,睿亲王这次回来,应是听说了储君定了九皇子殿下,来表忠诚的。” 睿亲王的车辇内,端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人,只是岁月似乎待他极好,脸上看不出特别明显的老态。 “王爷,到宫外了,您要下车步行。” 睿亲王睁开眼睛,轻轻点了头走下车辇,皇城巍峨的城墙拦在他面前,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他眯起眼睛一直往上看,语气无比唏嘘,“许久不见了,晏城,变得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城门口早等着恭迎他的人,立刻上前嘘寒问暖,“皇上一早就等着亲王,亲王快随老奴入宫吧。” 睿亲王离开晏城的时候年纪尚轻,觉得晏城的皇城大的有些过分,数十年至今,再见皇城,他只觉得处处都透着怀念。 “这里翻修过了吧,我记得那时候这儿有个小桥,桥下也没水,倒是放了许多小石头,我总喜欢来这里玩。” “亲王记性真好,后来因为不便车辇通过,皇上就让人给填了,变得顺畅一些。” 睿亲王笑起来,“皇兄行事一贯如此。” 宫人没揣测明白这“一贯如此”是什么含义,便含糊地将话题带过去,加快了脚步。 皇上与睿亲王数十年未见,真见到面之后,从前的亲密无间,似乎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睿亲王恭恭敬敬地给皇上请安,口中说的都是些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敬畏之言。 “你与朕不必如此生疏,当年我们同出同入,名字在旁人口中都是一块儿出现。” 睿亲王似是有一瞬间的怔忪,仿佛回想起当年的情形,只是很快又低下头轻轻摇了摇,“臣如何能与皇上相提并论,君臣之别, 微臣谨记在心。” 皇上闻言也没说什么,嘘寒问暖了一阵,让人去给他安排住处。 “睿亲王,请这边走。” 宫人将他带到他安排好的宫殿,睿亲王在外面站了许久,才慢慢抬脚进去。 “皇上特意吩咐奴才们扫洒得干干净净,角角落落都修缮得妥妥当当,是真真在意王爷您。” 睿亲王抬头四处看了看,皇城许多地方他都记不清了,这里,却好像一点都没有变。 当年东平郡王入宫伴读,住的就是这儿,他们三人在这处宫殿一块儿长大,那些回忆仿佛历历在目。 “劳烦公公转达我对皇上的感激之情。” 睿亲王和善地笑笑,进入屋中休息。 等外面的太监宫女都回去了,睿亲王坐在矮榻上,身边站着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面容白净,眼底瞧着有些许阴郁,又好像是 错觉。 “王爷,外面没什么人了,您先休息休息。” 睿亲王轻笑一声,“不忙,皇上安排我住这儿定有他的用意,兴许一会儿又会招我去回忆过往,你们一路上也累了,先去歇着吧 。” 第347章 抬杠是吧 他许久没有感受过晏城的气息,想静静体会一会儿。 那人点点头,正要出去的时候,听到睿亲王说,“清源,出去的时候门就开着,不必关,在皇城之中,没有什么是不能让人知道 的。” 清源躬身出门,任由门敞开着,毫不避讳外面伺候的宫女太监。 天子寿辰,普天同庆,有些地位的臣子女眷都会入宫贺寿,献上贺礼。 沈鸾占着个公主的名头,是要排在前面的。 她对此私底下偷偷叹息,“往年只要意思意思,说得过去就成,如今却因为成了公主要好好准备贺礼,稍有不慎便会被人诟病, 累及沈家,总觉得有些麻烦。” 年嬷嬷闻言在一旁轻笑,“公主这话在外面可不好说,总不过一年就一次,忍忍就过了。” 紫烟抱着一匹新送入府的缎子进来,轻巧地搁在桌上,“嬷嬷错了,姑娘哪儿是嫌麻烦,姑娘是舍不得银子,您瞧瞧,这都两季 了才肯让绣庄送缎子裁新衣,送进宫的寿礼必得贵重了,姑娘能不心痛吗?” 沈鸾捂着心口:“” 说出来,好像就更难过了呜呜呜呜。 年嬷嬷无言以对,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摇摇头,就没见过如此财迷又大方的女子,银子做了香油膏送去戍边眼睛眨都不眨,偏 偏在其他地方恨不得把银子掰开来用。 “姑娘来看看,这缎子的颜色又喜庆又端庄,看得上您进宫贺寿,您选个式样,一会儿让绣娘来给您量一量。” 沈鸾对这些没什么追求,紫烟的眼光素来极好,她说不错就一定不会出错。 等衣衫做好,入宫的旨意也到了。 沈鸾身着新衣,挑了几样大方得体的首饰妆点,越发显得气质清丽,明艳高贵。 连金氏见了都不住惊叹,“我们阿鸾仿佛打小就是个公主一般,瞅瞅这气势,谁养出来的这么优秀。” “那自然是母亲呀。” 两人咯咯咯地笑了一会儿,等马车到了便一块儿上了车,往皇城过去。 前世从未踏入宫墙半步,这辈子沈鸾也不记得自己出入过多少回,早已驾轻就熟。 这一日宫里十分热闹,宫门外车马熙熙攘攘,都是来贺寿的。 沈鸾与金氏混在人潮中往里走,到了时辰便统统站在一处,给皇上行礼贺寿。 等差不多结束了,有宫人悄悄地来到沈鸾跟前,“德贤公主,请跟奴才来,宫中皇子公主是要单独给皇上贺寿。” 金氏有些担心地抓着沈鸾的手,沈鸾安抚地拍了拍,“母亲先去歇着,我一会儿就来。” 年嬷嬷该教她的她都记住了,准备的贺礼也十分能拿得出手,还有什么好怕的? 跟着宫女一路去了一处宫殿,沈鸾进去之后,立刻感受到里面的人对自己的强烈好奇。 那目光,刷刷刷地扫过来,且丝毫不避讳,就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仿佛她是个误入天庭仙境的精怪。 沈鸾不动声色,在宫女的指引下坐在了椅子上,身形笔直,双手轻轻交叠在腿上,端庄大气,没有一点拘谨意味。 “这位便是德贤公主吧?我可是听闻许久,一直都想见一见,只是一直也没寻到机会,今儿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说话的人沈鸾是认识的,在宫中颇为受宠的岚月公主,当初祗族穆勒金放话要在国朝选妻之时,岚月公主特别凑巧的病了,从 头至尾都不曾出现过。 沈鸾很少跟宫里的公主打交道,今儿也算是头一回见,见人跟自己说话,礼貌地笑笑,并不多话。 岚月眉头微微上扬,“外人都说德贤公主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怎的难道不屑与我多言?” 沈鸾淡淡地说,“传言皆不可信,岚月公主怕是听错了。” 她没在怕的,公主这个身份也不是自己硬要过来的,她们对自己有意见的话,去找皇上理论啊,休想拿自己出气。 岚月在宫里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就是其他公主在自己面前,也都要夹着尾巴做人,她母妃受宠的程度仅次甄贵妃,虽然次 得有点远,那也是仅次! 沈鸾这般轻描淡写的对待,让岚月心里的不舒坦顿时放大数倍。 什么德贤公主? 自己这么叫她都是给她脸了!还真把自己当做金枝玉叶了不成?不过一个冒牌货! 岚月脸色沉下来,“外面传 言都是假的,那就劳烦你给咱们说几个真的解解闷,毕竟宫里的姐妹们不像你,能在市井之中穿行, 见多识广的。” 沈鸾抬头去看她,硬要杠是吧? 她忽然笑起来,“岚月公主不必妄自菲薄,不能出宫见识,我也不会笑话您的。” 她话音刚落,就听闻好几声没压抑住的笑声,细细的仿佛戳破泡沫的针一般。 岚月的脸瞬间绿了,猛地站起来,“放肆!你什么身份敢这样跟我说话?宫里岂能容得下如此没有规矩之人?来人,去让她知道 什么叫做礼数!” 岚月身后站着的嬷嬷犹豫了一瞬,还是朝着沈鸾走过来,不管如何,在她们心里岚月的地位也远远高于沈鸾。 宫里教训人多是掌嘴,沈鸾见她们朝自己走过来,心里冷笑,说不过就要动手吗? 指望自己会老老实实地站在这儿受罚?想多了。 一会儿闹大了,对她来说未必会有什么影响,她又不指着公主的身份过活,最好皇上因此再把这个头衔给收回去,沈鸾还高兴 呢。 她在心里默默掐着时机,只等那两个嬷嬷走到自己跟前就闹腾。 谁知她们离自己还有几步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 众人赶紧起身,行礼接驾。 明黄色的衣角从沈鸾眼前飘过,她低着头,直到听见让她们起身的声音,她才垂着头站起来。 那两个嬷嬷的处境就很微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皇上一眼就看出不对劲来,眼睛看着沈鸾,“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鸾福了福身子,落落大方道,“岚月公主与臣女说话,臣女所言兴许让岚月公主不高兴了,公主正要让人来教训臣女。” 第348章 茶艺大比拼 皇上眼睛轻轻眯起来,“有这回事?” 岚月赶忙开口,“父皇,儿臣只是想教一教她在宫中的礼数,没别的意思。” “确实是臣女的不是,在皇上寿辰日惹了公主不高兴,这样的场合,本没有臣女出现的资格,扰了皇上兴致,臣女有罪。” 沈鸾语气平静,轻浅柔和,声音如沐春风,里面淡淡的愧疚极为真诚。 皇上靠在椅背上,转而去看岚月,声音微微低沉,“你对朕亲自封赏的公主,有什么不满意的?” 岚月大惊,立刻跪下,“儿臣不敢,儿臣没有这个意思。” “沈鸾深明大义,心怀慈善,助我国朝将士退敌归来,朕封她为公主,并非只是做做样子,她与你们,皆为国朝公主,并无高低 贵贱之分,你如何能教训她?” 岚月跪在地上轻轻发颤,“儿臣知错,求父皇原谅。” “此事,朕原不原谅你,取决于沈鸾的意思。” 沈鸾:“” 能不要让她太有存在感吗?她就一凑数的,皇上把她架这么高有意思吗? 岚月已经来到沈鸾面前,“德贤姐姐宽宏,请原谅我这一次吧。” 沈鸾只觉得有些荒谬,她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于是伸手将岚月拉起来,“都是小事,不值当如此。” 反正今日之后,她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此番过后,再无人敢轻慢沈鸾,就是质疑皇上的做法,这谁敢? 公主皇子们轮番给皇上献礼,各式各样的贺礼都有,还有一位年纪尚小的公主,送上的是她自己绣的百福图,每个福字都特别 大,足足让八个太监才完全展开。 看着确实很惊艳,只是小公主眼睛里的血丝也是遮盖不掉的。 皇上很喜欢的样子,夸了她好几句,又赏赐了不少东西。 还有的人送的东西极为贵重,沈鸾都闻所未闻,想来也是花了大价钱才得到的珍宝。 等轮到沈鸾,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殿里的声音都安静了不少,目光又一个个重回到她身上。 沈鸾不慌不忙地上前,她身后捧着贺礼的人跟着过去,然后小心地将她准备好的贺礼拿出来。 “皇上寿辰,乃天下乐事,即便远在边疆的将士们也想为皇上送上祝愿,臣女便将他们的心意汇集,一并呈给皇上。” 没什么华丽的装饰,就一封封朴素的书信,上面感恩了皇上仁厚,让他们的生活有了改变,祝愿皇上龙体安康云云。 书信都很简单质朴,有些字迹都显得笨拙,沈鸾将它们一封封连在一块儿,拼成一个“寿”字,她站在那里,一封一封地轻声念 出来,干净的音色将信里的情绪放大,动人心弦。 皇上就坐在那里安静地听,殿内除了沈鸾的声音,再无旁的声响。 沈鸾念完了信,朝着皇上福了福身子,“愿皇上龙体安康,福寿康泰。” “你的礼物,弥足珍贵!” 皇上语气都重了些,让自己身侧贴身伺候的太监总管亲自去接那些信。 “朕最想看到的,便是国朝的安定,天下百姓皆是朕的子民,你让朕知道远在戍边的将士们日子过得比从前好,便是最好的礼物 !” 沈鸾不骄不躁,谢恩完事儿。 这份礼物说起来也不算投机取巧,之前平乱一事,朝廷确实对戍边将士的生计多了一些关注。 香油膏的方子朝廷也拿去用,送去边疆城镇开始做储备粮食,并且有沈鸾这个先例,光是晏城就有不少人想要效仿她,定期往 边疆送善款。 先不说目的单不单纯,能不能坚持下去,只要这么做了,戍边都会多多少少受益,因此这一封封书信也算是戍边将士们真实的 谢意。 沈鸾的贺礼深得皇上的心意,在她之后送上的贺礼,皇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并且明言了让沈鸾留在宫中参加皇室家宴。 沈鸾心里有些抗拒,别人家的家宴她有什么好参加的?但皇上这么说了,沈鸾也只能让人去给金氏送个信,让她先回去,不用 担心自己。 皇室家宴沈鸾也是头一回参加,她觉得大概也就是走个流程,对谁都保持笑容,饭菜是不指望能吃几口,就希望自己回去之后 ,家里灶上能准备些吃的。 “德贤姐姐是第一次参加吧?不过你也不必紧张,就是在一块儿用膳,很简单的 。” 有人过来跟沈鸾示好,张眼睛的都看得出,沈鸾可不是什么挂名公主,她是真的很让皇上在意,跟她打好关系不会有错。 沈鸾笑笑,“多谢,到时若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还望能提醒我一些。” “那是自然,我陪你一块儿过去,路上也好做个伴。” 小公主笑嘻嘻地跟沈鸾并排走,见旁边没什么人,压低了声音悄悄说,“德贤姐姐真是了不起呢,你的事我在宫里都听说了,你 真的去平乱了吗?那你见着那些匪徒了?他们是不是很凶残?” 什么就自己去平乱了? 沈鸾哭笑不得,这事儿都传歪了。 她也没多说什么,只言简意赅地回答一些无足轻重的事儿,却就足够小公主一惊一乍。 到了宫宴的宫殿,她们来得算早,里面没什么人。 “德贤姐姐我们坐那儿。” 小公主很高兴她的位置跟沈鸾靠得很近,拉着她走过去坐下。 公主皇子们陆陆续续地来,之前气势很盛的岚月公主,这会儿走在了人群后,身上的衣衫穿戴也换了一套,变得不那么显眼了 。 “岚月姐姐的位置换过了,本来在更前面的。” 小公主发现了什么,迫不及待地跟沈鸾分享,沈鸾不为所动,“也许是有别的什么缘故。” 反正与她无关。 但旁人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岚月位置的变化很快被人察觉,他们看向沈鸾的眼神里都带着畏惧和庆幸,还好之前找她麻烦的 不是自己。 沅凌坐在皇子那边,与沈鸾目光交汇,朝她友善地笑笑。 沈鸾也回以微笑,之前给皇上贺寿的时候沅凌不在,看样子他近来是越发忙碌,被皇上委以重任。 第349章 一番心意 妃嫔娘娘们也开始出现,沈鸾见到了甄贵妃。 依旧是那样美丽动人,如空谷幽兰,让人只敢仰望。 她从沈鸾面前走过去的时候,淡淡的兰花香气飘过沈鸾的鼻尖,让她险些沉醉其中,她特别喜欢兰花的味道,淡雅出尘,让人 心旷神怡。 甄贵妃娘娘真是有品位。 其余的妃嫔也依次出现,坐到了她们的位置上。 沈鸾看到甄贵妃的位置几乎与皇后不相上下,设在皇上的左右,可见皇上对甄贵妃的看重。 她以为妃嫔娘娘们都到了,皇上也就差不多该出现了,毕竟时辰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她真的要饿了。 结果除了妃嫔和皇子公主们,又来了一些臣子,沈鸾一脑门疑惑,说好了的家宴呢? “这些臣子都是朝中有头有脸,父皇十分倚重的,便也赐予了他们赴宴的资格,德贤姐姐,里面还有您的兄长呢。” 沈鸾一下来了精神,哥哥?哪儿呢? 她还真瞧见了沈文韶,哥哥一如既往的稳重清冷,站在一众老臣当中也没被压过一头的感觉。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显得格格不入又不突兀。 沈鸾看到秦戈偷偷在人背后跟自己招手,哭笑不得,恨不得提醒他这里是皇城,麻烦他老实点! 然而秦戈似乎意识不到,没见着沈鸾搭理他,就以为她是没瞧见,手招得越发欢快。 沈鸾没办法,只得遮掩着悄悄回应他一下,秦戈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嘴角笑得仿佛刚刚喝了蜜。 沈鸾:“” 真是幼稚! 她低着头,不想让人瞧见她嘴角上扬的弧度。 沈鸾以为旁人没瞧见她的举动,她明明做得很隐晦,只是她招完了手,沅凌不着痕迹地往秦戈方向翻了个白眼,沈文韶不动声 色,眼睛却微微眯起,甄贵妃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却往秦戈那里多看了两眼 “德贤姐姐,那位是睿亲王,刚到晏城没多久,父皇每日都要与他相谈。” 沈鸾回过神,往小公主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位面容和蔼的老者,徐徐步入殿内。 他步履沉稳,目不斜视,在宫人的指引下来到自己的位置上,端坐在案几之后,眼神里俱是平静。 这就是与东平郡王关系很好的那位睿亲王? 沈鸾偷偷用余光去打量,看着很面善的样子,却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有可能为了东平郡王跟皇上生分了许多年。 正偷看着,沈鸾冷不丁与睿亲王的目光对上,下了她一跳,视线赶紧转开,做出只是无意间扫过的样子。 这位睿亲王的警觉性未免也太高了一些? 人差不多都到齐了,皇上才姗姗来迟。 众人起身行礼,呼声震天。 “都起来吧,今儿是家宴,不必拘谨。” 皇上乐呵呵地让人都坐下,很快,一道道膳食和歌舞一并上来。 宫里的御膳看起来还成,只是吃的话规矩太多,且用膳的姿态算不上美,因此很少有人动筷子,大都盯着歌舞欣赏。 沈鸾也是如此,宫中的歌姬舞娘难得一见,比起宫外水准要高不少,尤其是舞女,编排出来的舞姿婀娜动人,煞是好看。 她正看得入神,忽听睿亲王提到了秦戈的名字。 “早想见一见,国朝能有如此年轻英勇的将军,实乃幸事。” 秦戈起身,与睿亲王见礼,睿亲王身后走出一人来,手里捧着个盒子。 睿亲王笑着说,“秦小将军平乱有功,威名赫赫,使得祗族都不敢轻举妄动,此乃百姓之福,我也没什么好表示的,这是我早年 得的一把匕首,削金如泥,宝刀配英雄,今日便赠与你。” 秦戈道了谢亲手收下,又听睿亲王说,“听说,你定了亲?不知是哪家千金有如此福气?” 旁边有个皇子嘴快地说,“睿亲王有所不知,正是德贤公主,今儿也在呢。” “哦?那我可能见一见?这位德贤公主我也有所耳闻,说是个女中豪杰,才让皇上破格赐封公主。” 沈鸾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在吃东西,众人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才能保持得住端庄的气质。 人已经提到了自己,沈鸾从容地起身,走到秦戈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俯身给睿亲王请安。 “果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鸾低着头,忽然脖子 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敏锐地感觉到仿佛有一道奇怪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只是抬起头来,那种 感觉又消失了。 难道因为身在宫里太敏感了? “清源,把给德贤公主准备的见面礼也拿出来。” 沈鸾受宠若惊,她也有见面礼? “多谢王爷,只是我受不起,不敢让王爷破费。” 睿亲王和蔼地笑着,“你受得起,你的事儿我也听闻,难得世间有如此大义的女子,你的英勇无畏救了许多人,往后,你会有福 报的。” 给她的见面礼是一块玉石,拳头般大小,通体鲜红,像沁着血一样。 皇上的声音从上首传来,“既然给了你,你就收下,也算是长辈的一番心意。” 沈鸾只得道谢伸手去接,她觉得奇怪的是睿亲王也没给别的公主准备礼物,单单只准备了她的,这能不让她慌吗? 她觉得自己的身世应该不会有太多人知晓,但她又控制不住地往那方面去想。 不然非亲非故的,睿亲王做什么给自己这么个半路公主还准备见面礼?银子多得烧得慌? 沈鸾接过装了玉石的盒子,却一下子没能拿过来,不由地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这人只比秦戈矮一些,见她看过来,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有些重,公主请拿好了。” “哦,谢谢。” 沈鸾本能地朝他感激地笑笑,清源眼睛弯起,手松开,慢慢退到睿亲王身后。 回到位置上,沈鸾心不在焉得更加厉害,她也说不上来因为什么,就是克制不住地有一点焦躁。 面前的舞女又换了一波,当中一位蒙着面纱的伶人,放喉歌唱,声音如同出谷黄莺,婉转动人。 第350章 我兜大,装得下 “听说德贤公主府里有一伶人,嗓音独特,歌技过人,令人听了过耳不忘,惊为天人,不知比起宫中的伶人来又如何?” 沈鸾抬头,说话的是个皇子,她没见过,不过看着油腻兮兮的笑容和眉眼,甚至不像跟沅凌是一个爹。 “我府里并无伶人。” “那可就奇了,好些人都见过,怎么德贤公主在父皇面前都不说实话呢?” 敢在皇上面前欺瞒是重罪,皇子此话一说,伶人也不唱了,大家的关注又挪到沈鸾身上。 沈鸾脸上笑眯眯,心里不能说出来的话一串串想往外冒,烦不烦?宫里就这么个生存环境还有人羡慕她做了公主,羡慕个屁啊 ? 一会儿一个坑,一会儿一个劫,敢情宫里的生活太无聊了所以要人为地制造出危机来打发时间?这是你们金枝玉叶的特殊消遣 吗? 沈鸾暗暗深吸了几口气,“我怎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府里确实没有伶人,此乃事实,倒是皇子殿下随意听说两句传言就在宫 宴上说出来,不大好吧。” “你分明就是狡辩,我听人说是亲眼见你将人带回府里,你怎么能不承认呢?” 皇子两句话不到就急了起来,沈鸾心中叹息,怪不得自己没听说过,就这心性,查无此人一点不奇怪。 沈鸾起身,朝着皇上福了福身子,“皇上明察,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臣女也不愿被冤枉了,臣女的兄长也在这里,可作证臣女 所言并无虚假。” 沈文韶从臣子坐席中走出来,证明了沈鸾的话,只是也将九星的存在说了出来。 “那位并非伶人,乃是德贤公主的友人,沈家奉为上宾,故此是皇子殿下弄错了。” “不过你们一面之词!” 沈文韶站直了身子,“下官说话从无虚假,也断不会为了妹妹改变原则,请皇子慎言。” 沈鸾:“” 哥哥的架势真的是,够唬人 然而他从自己小时候就会为了她睁着眼睛说瞎话,谁敢信? 皇上约莫也觉得荒唐,“这等小事也值当如此认真?沅礼,你成日都在外面都在做什么?什么市井传言都信成何体统?” 沈鸾表示能理解他们,在宫里日子长了彼此勾心斗角也腻味了,好不容易有自己这么个外来人,多新鲜呐。 她就盼着宫宴赶紧结束,她能赶紧出宫,回家,吃东西! “这么说来,你府里果然是有一位歌喉过人的人?我倒是有些兴趣。” 沈鸾一愣,睿亲王对她笑了笑,“我很期待能听她高歌一曲,不知她可愿意。” “臣女得回去问一问。” “应当的。” 睿亲王并不为难她,沈鸾又坐了回去,时刻提防着还有其他人接着拿她逗乐子。 只是或许是岚月和皇子接二连三被责备的缘故,沈鸾之后的时间都过的很安定,没人再过来找她的茬,除了肚子饿得有些难受 。 紫烟在她身后消失了一阵又回来,将一个小小的纸包塞到沈鸾手里,“姑娘,您吃两块垫一垫。” 沈鸾低头,纸包里是一些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食物,整整齐齐,方便她入口,摸着还是热的。 “哪儿来的?” “秦大人给的,他说您吃完一会儿在让我去拿,都是他亲自弄的,没问题,让您赶紧吃别饿坏了。” 沈鸾往秦戈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他趁人不注意朝自己抛了个媚眼,忍不住轻笑出来。 秦戈让人送来的都是沈鸾喜欢吃的,她一块一块放入口中,又能保持端庄的仪态,胃里也逐渐舒服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皇上先行离开,沅凌跟着一块儿走了,殿内的妃嫔也陆陆续续回宫,沈鸾才松了口气,跟着大家一块儿起身往外 走。 “阿鸾。” 沈鸾听到沈文韶喊她,提着裙子跟过去,目光在周围扫了两圈。 “在找什么?” 沈鸾收回目光,“没,没找什么。” 忽然,她看到小五在不远处朝她示意,刚想动,忽而抬起头,朝沈文韶娇憨地傻笑,“哥” 沈文韶自然也看到了小五,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别耽搁太久,母亲在家里会担心。”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来。” “对了,方才没见你吃什么,饿不饿?” “不饿不饿,哥,我还有点事”她嘴上应着,眼睛却看着小五的方向。 沈文韶侧身看了一眼,将袖中包好的甜糕藏好,轻声道:“去吧。” 沈鸾得了允许,提着裙子快步离开,沈文韶在她身后注视良久,直到再也瞧不见 “阿鸾,快来,我这儿还有不少吃的。” 秦戈见着阿鸾朝她招手,面前的油纸上放了许多方才在宫宴上都没瞧见的菜色。 沈鸾惊讶不已,“你从哪儿弄来的?” “御膳房啊,我跟里面一个管事相熟,这些也算不上什么,快,还热的。” 沈鸾简直无语,“这里是宫里你别乱来,让人瞧见了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那就兜着,我兜大,装得下。” “秦戈!” 秦戈笑眯眯地拉她坐下,“没事儿,我都打点好了,你肯定没吃饱,赶紧吃一些,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面前的食物无比诱人,但在她身边的秦戈,带着温柔笑意的脸,仿佛更加诱人。 沈鸾手里拿着筷子,声音发软,“你以后,别做这种危险的事儿,饿两顿又饿不死。” “我有分寸。” 秦戈夹了一只小小的圆子喂进沈鸾嘴里,“好吃吗?” 沈鸾点点头,就见到秦戈眯着眼睛笑,哪里还有他在军营里叱咤风云杀伐决断的样子。 她夹了些菜也给秦戈喂过去,两人缩在角落里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将食物瓜分干净,然后迅速打扫完毕,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秦戈送沈鸾出宫,晚上有些凉,他走在上风处,将沈鸾笼罩在自己身侧。 两人交汇的手臂轻轻碰触了几下,秦戈大掌捞起沈鸾的手握住,拢在袖子里,谁也看不见。 “你有没有觉得睿亲王,对我过于关注?他一个亲王居然听说过我,还给我准备了见面礼,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沈鸾征询秦戈的看法,“之前你说睿亲王与东平郡王感情很好,所以会不会” 第351章 造化弄人 “不好说。” 秦戈抬起另一只手,将沈鸾耳边的头发轻轻别在她耳后,低声道,“这件事,知道的人没几个,睿亲王就算知晓,应是也不会表 现出来。” “为什么?” “唔当年有很多事我也只是耳闻,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之你先不要乱想,你看我就在你身边,你不如多想想我?” 沈鸾黑线,白了他一眼加快脚步往前走,被秦戈轻轻一带扯了回来,“月色这么好,不陪我多待一会儿?” “不要。” “真不要?” “” 皇城另一侧,睿亲王与甄贵妃不期而遇。 两人同时停住,怔怔地看着对方。 “给贵妃娘娘请安。” 睿亲王躬身行礼,甄贵妃微微点头还礼,“好久不见。” “有许多年了,娘娘一切可安好?” “安不安好的,又如何?” 甄贵妃嘴角的笑意虚无缥缈,似乎觉得也没什么可说的,略一点头就打算离开。 “娘娘切勿自责,您没有对不起谁,只是造化弄人。” 甄贵妃身影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翩然而去。 睿亲王目送她的背影消失,迟迟不肯离开,造化,弄人啊 沈家,金氏给沈文韶张罗着送去吃的东西。 “在宫里饿着了吧?可真是,皇上寿辰把咱家两个孩子都弄进宫里挨饿,一会儿先喝完汤让胃里舒服一些。” 她又吩咐灶上,“给阿鸾炖的汤好了没?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 沈文韶手里的勺子停了一下,轻声说,“不必给她准备太多,她吃不下。” “怎么会?宫里的御膳哪里是随便能吃到的?” “总之,母亲少备些就是。” 沈文韶低头喝汤,秦戈做的那些小动作他看得清清楚楚,身为都督府要臣,心思完全不在与旁人套近乎上,一门心思一会儿一 个借口去给沈鸾弄吃的。 他素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避讳旁人的目光,那样的坦荡,谁不想拥有呢? 沈文韶闭了闭眼,拿起碗一口气将汤喝完,温热的汤汁暖了胃,却似乎暖不到其他地方。 秦戈将沈鸾送到家门口,又在门口腻腻歪歪,直到沈鸾要发火了才肯松开手。 “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沈鸾无奈,“我都到家了,你赶紧回去。” “我不,我看你进去再走。” “” 有没有意思?幼不幼稚? 紫烟望天,将门口沈家的下人都撵进门内,“姑娘,我在里面等您。” 沈鸾嗔了她一眼,却也没恼羞成怒地跑开,只目光游移了一会儿,轻轻伸手,握住秦戈的大拇指。 他的手总会让自己心跳加速,宽厚结实的手掌,时常会刺激着沈鸾想起前世的种种,让她避之不及。 但如今,秦戈的手给她更多的,是安心,是有他在,自己就不必什么都一个人承受,可以找个地方握一握,汲取一些力量。 秦戈抿着嘴,看着自己手指上沈鸾小小的手,眼里浅浅的笑意像是化成了水一样。 他凑到沈鸾耳边轻声说,“舍不得我?” 沈鸾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手也不松开。 她恋恋不舍又不好意思的样子可把秦戈给萌坏了,另一只手抬了几回都没落下去,怕碰到沈鸾自己真会做出不理智的事儿来。 最后只轻轻搭在沈鸾肩膀上,“你说要不我回去撺掇我娘,把咱们的婚期提前吧,反正都定了亲,早几日晚几日也没区别。” “你别乱来。” 沈鸾抬起头,脸颊微微鼓着,染着淡淡的粉晕,眼睛里仿佛含着水光,“我进去了,你也赶紧回去,等你有空再来见我。” 她从未体会过对一个人如此依恋的状态,就是明明人还在面前,她却已经开始想念。 沈鸾慢慢松开手,往回走几步就回头看秦戈一眼,见他还站在原地,朝他咧开嘴笑了笑,提着裙子进了府门。 小五看了几次秦戈的脸色都没敢说话,世子爷辛苦了,定力非凡,难怪能为他人所不能。 “我们也走吧。” 秦戈缓过来大步离开,忽然觉得身上充满了干劲,快些把手里的事情做完,就能快些 去见阿鸾! 睿亲王那日在宫宴上提到想见一见九星,沈鸾只以为是他顺口一提而已,却没想到他竟真的让人来问了。 沈鸾不能帮九星做决定,因此去找了他。 “那日宫里有人提到,睿亲王便对你感了兴趣,只是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强人所难,所以去不去在你。” 九星趴在桌上,“你对这个睿亲王印象不错?” “也并非如此,我与他只见过一面,哪里来的什么印象。” “可他独独给你送了见面礼,应是在来之前就注意到你行吧,既然睿亲王有请,我怎能不给这个面子?” 沈鸾听了半天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九星决定去见睿亲王似乎还跟她有关系? “别啊,你若是不想去就不去,不会有人刁难你。” “我没有不想去呀。” 九星忽闪着眼睛,“能去亲王面前唱歌也算是个荣耀吧,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我没有不愿意。” 他笑弯着眼睛,“你不用担心,我就一唱歌的,能遇到什么事?” 哦,那可多了。 沈鸾心里越发不安,她又不是待字闺中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成日在铺子里打转,能听到许多匪夷所思的事,让她对世上的残酷 多了许多了解。 “你要去也行,我让钟宁陪你去。” 沈鸾不容他拒绝,虽然睿亲王看着面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呢? 沈鸾的担心最终没有印证,九星高高兴兴地去,又平平安安会来,还带了好些赏赐回来。 “都是睿亲王给的,我说不要不要他非塞给我。” 九星对睿亲王的印象还不错,“他确实是个很喜欢声乐的人,对乐器和歌谣都有很深的了解,他也没什么架子,还给我唱了一段 他封地上脍炙人口的歌谣,之前我都没听过。” 沈鸾松了一口气,这么说睿亲王会想见一见九星,单纯就是因为听说他唱歌好听,如此甚好。 第352章 供人取乐 “睿亲王让我过两日再去,难得遇到同道中人,说起来还得谢谢你。” 九星笑眯眯地跟沈鸾道谢,沈鸾莫名其妙,“谢我什么?那也是你有本事,睿亲王听过的歌何止一二,也没见他跟旁人那么投缘 。”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外面有人来通传,牧江来了。 沈鸾让人去请,“牧大人最近时常来看你吗?他的差事可恢复了?” 九星摇了摇脑袋,“我并不知晓,他这阵子停了差事却好像也没清闲,有阵子没见着他了。” 很快,牧江行色匆匆地进来,见着了九星张口就问,“你去见睿亲王了?” “你知道得倒是快,我刚从睿亲王那儿回来。” “你怎么会去见他?他如何知道你的?以后呢,以后睿亲王是不是还会见你?” 九星眉头轻轻皱起来,沈鸾见状,先招呼牧江坐下,“牧大人先别着急,这是九星自己的事,你先缓一缓。” 牧江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大对,看到九星轻蹙的眉头,坐下来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听说了这件事有些着急,一时没控 制好情绪” 他一道歉,九星的眉头又松开,“有什么可着急的,睿亲王为人和善,喜好乐声,与我很能聊得来。” “可传言睿亲王与皇上不再亲密无间,我也是担心你与睿亲王走得近会不会有什么影响,若是可以,你最好不要与他太过接近。 ” “皇上贵为天子,能与谁亲密无间?再说能对我有什么影响,我就一喜欢唱歌的。” 九星对牧江所言并不在意,睿亲王在晏城待的时间不会太长,也许很快就要回去了,他并不觉得跟睿亲王见面有何不妥。 沈鸾坐在旁边没说话,只心里隐隐生出些微妙的疑惑来。 说起来牧江应该并不是个喜欢猜忌别人的人,不然秦戈也不会与他相熟,可睿亲王这么多年头一回重回晏城,且与牧江好像并 无交集,凭着一个莫须有的传言便来让九星不要多接近。 是不是有些说不通? 牧江的情绪逐渐冷静,好像被九星说服了一样。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去,轻叹一声,“这么说也是,是我想多了,不过你与睿亲王相交时还是得注意些分寸,毕竟人家是亲 王。” 九星一脸莫名,“这我当然知道啊。” 牧江很快没再提睿亲王的事情,仿佛一开始的火急火燎从没存在过一样。 “九皇子说我的差事很快会恢复,外面对你的传言没剩下多少,你也不必一直在德贤公主这里。” 沈鸾接话,“九星在我这儿挺好的,他反正一个人,去哪儿不是去?因为他住我这儿,我觉得我的公主府都贵重了。” 她笑着指窗户外面,“有没有瞧见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好像带着仙气儿?那是因为它们有幸听到九星唱歌。” “哈哈哈哈哈。” 九星笑趴在桌上,“这就过了啊,咱们得含蓄点。” 沈鸾将话题岔开,九星就忘了这事儿,谁知道牧江又提了一次,说是九星一直在沈鸾这里打扰不好。 这一次,沈鸾没有一笑带过,她很认真地问,“牧大人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为何一直不想让九星跟我接近?莫非我身上有什 么不妥的地方让人避之不及?” 牧江连连摇头,“公主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九星打扰到您。” “可我明明说了没有那样的事,住不住我这儿与我有关与九星有关,我拿他当朋友,想要跟朋友关系亲密一些,牧大人是以什么 立场来帮九星做决定?” 她忍了很久了,牧江喜欢九星难道她就不喜欢? 牧江脸色变了几变,“我无意惹公主动怒,只是九星在公主府难免会遭人诟病,对他对公主的名声都不会好。” 沈鸾扭头看向九星,“你介意吗?” 九星摇摇脑袋,“我一唱歌的还有什么名声,我要介意早放弃了,也不至于到如今连家人不愿认我。” “我也不介意,我做事素来问心无愧就行,若是在乎世人的眼光,我也不能一步步走到今日,牧大人说是为了我们着想,可曾问 过我们自己的意思?” 九星拉了拉沈鸾的袖子,“你别生气,牧江也不是故意的。” 他往沈鸾面前递了块点心,“吃点甜的,甜了就不气了。” 沈鸾没崩住,笑着瞪了他一眼,拿心小口小口地吃。 九星这才看向牧江,“早说过你这个毛病,得改一改,知道你是好心,不知道,还以为你在挑拨我与阿鸾的关系,我自己有分寸 。” 牧江张了张口,最终没说什么。 只后来,沈鸾要回去的时候,在门口又见着了牧江。 “牧大人看样子好像是特意在等我?” “我有几句话想跟德贤公主说,不知公主可方便。” “方不方便的,方才在府里牧大人不说,是不能让九星听到?” 牧江没说话算是默认,沈鸾眉头微挑,“前面儿不远有我一个铺子,我们去那儿说吧。” 铺子里后院的房间内,紫烟将茶水端进去,出门轻轻将门关上。 “牧大人尝尝,我这里的茶叶都是新到的,别有一番滋味。” 牧江没动,手搁在桌面上,“德贤公主聪慧过人,应该也猜到我想跟您说的是什么。” “哦,那我可猜不到,我这人愚钝着呢,什么都看不出来,真的。” 牧江:“” 沈鸾从茶壶里给自己倒茶,拿了茶杯在鼻尖轻嗅,忍不住陶醉其中,“真香,若是一边品茗一边听九星唱歌,也算是人间乐事, 神仙日子。” “九星并不是供人取乐的人,他心性单纯,只要别人对他好一点,他便会十倍奉还,公主若是想听曲儿消遣,大可以找其他人, 我也认识一些声音好听的伶人,可以为公主引荐。” 沈鸾浅啜了一口茶,慢慢地将茶杯放下,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所以在牧江大人看来,我并非是真心拿九星当朋友,只是 对他施以恩惠,让他心甘情愿唱歌给我听。” 第353章 卷土重来 “我不敢如此猜测,只是九星没有太大的抱负,他只想快快乐乐地唱唱歌过好日子,公主身份尊贵,与他相差甚远。” 沈鸾笑出声音来,“我就很奇怪,牧江大人究竟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听着,仿佛九星是你可以左右的人似的。” 牧江犹豫了一下,“我我是九星的朋友” “朋友?仅仅是朋友,能操心成这样?我也是他朋友,可我不会把他当做一个无知小儿,去干涉他与何人相处。” 沈鸾眼睛眯起来,声音微沉,“牧江大人对九星的心思,他知道吗?” 牧江眼里瞬间出现一抹慌乱,声音都紧绷起来,“我不明白公主在说什么。” “不明白?我以为牧大人单独来找我说话,就是想跟我挑明关系,怎么这会儿又不明白了?” 沈鸾好笑地摇头,“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在公主府不是已经都说过了?牧大人请吧。” 她朝门口做了个送客的手势,牧江却没有起身,只放在桌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缩成了拳头。 屋子里的静谧变得漫长,沈鸾喝她的茶,品的有滋有味,配着一并送来的茶点,吃得不亦乐乎,她不着急。 过了许久,牧江的气息变得缓慢,“你是何时看出来的?” “这不难吧,也就九星心性单纯,不会去多想,只以为牧大人天生热络心肠,才会围着他转前转后。” “他是迟钝了一些” 沈鸾不同意,那都不能说是一些,比起当初的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思被戳穿,牧江反而变得沉静了一些,之前的气势消减,甚至有些挫败。 “我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怕吓到他,可是我又很想让他知道,我从未对一个人如此上心,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牧江居然就在沈鸾面前倾诉起来,沈鸾摸着茶杯沉吟,嗯没想到重活一世,她还能在情感方面开解别人,厉不厉害? “这事儿吧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想提醒牧大人几句。” 沈鸾抬起头,“你也说了,九星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不受限于谁,跟九星接触后就知道,他不仅单纯,也很理智聪明,牧大人若 是一直想将他身边的人都驱逐,只留下自己,迟早会让九星对你避之不及。” “你也不必防备我,我与九星,只是朋友间的投缘,我已经定了亲,九星对我也是如此,我能够感受得到,与其你草木皆兵,不 如想想该如何让九星主动对你生出依赖来。” 沈鸾言尽于此,他人的情感她不予评价,再说九星那么好,又可爱又通透的一个人,喜欢也不是什么难事。 牧江眼睛里闪动着疑惑,“那我该怎么做?” “我哪里知道。” 沈鸾被他问的一愣一愣,“这个难不成还要我来教你?那抱歉我不会。” “可是九星对你很不设防,他虽然看着好接触,可并非全无防备的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你要去问九星,问我我能说什么,把自己夸一顿?” 沈鸾没辙了要,牧江眼里生出遗憾来,忽而又抬头,“要不,你能让九星去我那儿住吗?” “不能,我说了,这些应该是九星自己的决定,其他人无权帮他决定什么。” 跟牧江摊了牌,沈鸾对牧江的印象又有了其他定义,一个愣头青跟他有什么好计较的呢?算了算了。c 在铺子门口分别,沈鸾的马车走了一会儿,紫烟忽然奇怪地说,“姑娘,牧江大人还站在那儿呢。” 沈鸾掀开帘子往后看了一眼又放下,牧江的脸已经看不清楚,只能勉强看到他还在望着自己离开的方向。 牧江面无表情目送沈家的马车消失,低下头捏了捏指尖,喃喃自语,“这可不在我盘算的范围” 近来沈鸾颇为不安,她的商队传来消息,祗族那里,似乎又不太平,她原本没当回事,可近来秦戈愈发忙碌,整日留守兵营操 练,让她隐隐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反复整理前世的记忆,当年她死后,秦戈在灵堂之上斩杀了曹瑾,在那之后呢? 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梦境中秦戈血液的温度烫的她肝胆俱裂,她恨自己为何没能再多当几年阿飘,哪怕看见他日后娶妻生子,又有何妨? 皇上寿辰已过,睿亲王却留在晏城,一直也没回去封地。 有人 说,是皇上太想念与睿亲王当年的情谊,因此留他在晏城小住一阵子。 这期间,九星又去见了睿亲王两次,每一次都相谈甚欢,且看得出睿亲王确实很欣赏他,送了他好几本难得一见的传世曲谱, 价值连城。 “睿亲王说这些在懂得的人手里才显得珍贵,他封地的府邸里还有一些,等日后有机会让我去看一看。” 九星很开心,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样,整日捧在手里看个不停。 沈鸾来之前略微焦躁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不会有事的,自己也许,听错了消息呢? 九星看了沈鸾几眼,将曲谱收起来,“怎么了今天,心神不宁的。” 沈鸾闭了闭眼,“我听到消息,说是祗族又开始蠢蠢欲动,之前不是已经安分了许多,忽而又有起势,我有点不安。” “这种时候?皇上寿辰刚过,祗族卷土重来,若让他们占到优势,国朝必然士气大减。” 沈鸾担心的就是这个! 之前国朝就节节败退,如今祗族如果真的再次进犯,谁挂帅出征的可能性最大? 这个人得骁勇善战,军中还需有威望,并且,得对祗族熟悉。 除了秦戈,她想不到更合适的人。 九星很快明白了她的担忧,“你先别着急,消息未必是真的,祗族阴险狡诈,也许只是放出风声想要迷惑人而已。” 沈鸾不知道,她只知道秦戈有一阵子没来找她。 之前但凡他有点空闲都会往自己这里跑,他没来,就证明真的忙到一丁点时间都没有。 这个消息是商队的人无意间带回来的,不过朝廷还没有动静,沈鸾沉住气,希望九星的安慰能成真,万一,真的只是谣言,那 该多好? 她一日一日地盼着,却盼来了萧然和林婵月上门做客。 “你们怎么来了?该是我去看望你才是,你的伤如今怎么样了?” 沈鸾笑着招呼,林婵月看着她却笑不出来,沈鸾脸色明显不好看,眼底沉着青色,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萧然坐下,“我的伤不碍事,过来看看你,顺便跟你说一件事,秦戈近来怕是没空过来,所以托我转达一声,免得你还要从 其他人口中得知。” 第354章 军情紧急 沈鸾的心狠狠一跳,抿着嘴在桌边坐下。 林婵月心里不忍,看了萧然一眼,示意他语气委婉一些。 萧然十分无辜,他还不够委婉?他都铺垫这么多了。 “阿鸾你别急,其实也还不是太严重,没事儿的。” 萧然也不拖沓,直说了,“祗族进犯,之前一直压着消息,昨日刚有军情传来,祗族破了边塞一座城,朝廷正在商议,派人前去 抵御。” 沈鸾只觉得眼前一黑,最坏的情况果然出现了。 “为何祗族进犯会如此顺利?之前不是已经派人驻扎防御,难道国朝的将士真的不敌外族蛮子?” “两军交战,左右胜败的因素很多,只是如今的境况,国朝受不住败仗,所以皇上隐隐有让秦戈出征的意思,他这阵子也在忙这 件事。” 沈鸾双手交握着,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变得冷静一些。 “又要出征吗?” 沈鸾是亲眼见过战争的残酷,她见到的可能只是十分之一,与外族交战一定更加惨烈。 所以出征在她这里,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词汇,它会具象到鲜血c死亡让人不寒而栗。 刀剑无眼,秦戈在军营中向来身先士卒,如此才能服众,才能得到大家的拥戴,可他的危险性便成倍增长,稍有不慎就会 沈鸾脸上血色全无,林婵月心疼地搂着她的肩膀,“阿鸾,我知道你不好受,这件事儿还没定下,皇上只是有这个意思,也许再 过两日又传来捷报了呢?” 沈鸾苦笑,“哪儿有那么容易。” 要真如此,也不会让秦戈忙得连见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如果可能,他一定不会想让别人来告诉自己这件事。 “所以,他最迟可能什么时候离开?” 萧然沉吟片刻,“不会太迟,半个月内必要动身。” 沈鸾闭上眼睛,抓在桌边的手微微颤动,“我知道了,多谢你们来这一趟。” “阿鸾” 沈鸾朝林婵月勉强地笑笑,“我没事,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不愿意就能有用的,半个月我得想想我还能做什么” 她不是不焦虑,只是都这个节骨眼了,她得强迫自己把焦虑的情绪压下去,她没时间焦虑。 萧然拉着林婵月离开沈家,站在府外,萧然心生感叹,“我一直知道沈鸾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却还是一次又一次被她的震惊到 ,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情,恐怕只剩下不知所措,她却还想着能不能做点什么。” “所以她才是沈鸾。” 林婵月语气里有着丝丝骄傲,“所以,咱们也得跟她学一学,你的手臂一定还会有起色。” 萧然:“” 他张口想说话,却被林婵月给打断,“你不要总说不可能,苏大夫说了,情况比之前是在好转,虽然只有一点点,但那也有希望 。” “我知道了。” 萧然朝她感激地笑笑,“多亏了你每日替我按摩穴位。” 林婵月不知怎么的不大愿意提起这事儿,拉了拉萧然的衣袖,“先回去吧,我明日再来阿鸾这里,看有没有我可以帮得上的地方 。” 萧然和林婵月走后,沈鸾独自在屋子里默默坐了许久。 她发现她能做的,不多。 就连替秦戈收拾行囊都轮不到她,他们还没有成亲。 半个月,他们成亲的日子在两个月后,那会儿秦戈应该已经赶赴战场,离晏城千里之外。 沈鸾忽然站起来,从锁着的柜子里抱出一只大箱子。 打开铜锁,里面是厚厚一摞,各种文书。 这是她的全部身家,是她一点一点累积到现在,引以为傲的底气。 “能做点什么呢。” 沈鸾懊丧地垂着耳朵,她为什么就只会赚钱?她为什么就不能会点别的?她就连拿着这些钱都想不出该如何才能帮一帮秦戈! 沈鸾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然后睁大了眼睛,对,她不会,可是有人会! 沈鸾抱起箱子就往外面跑。 沈文韶回到沈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走到院子外面沈文韶看到了钟宁,不由地往屋子里看。 一旁的小厮走过来说,“三姑娘在屋子里等您,已经等了好几个时辰,让她先回 去也不肯。” 沈文韶眉头皱起,“晚饭吃了吗?” “没,三姑娘说不饿。” “让人把晚饭拿来我这里。” 沈文韶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轻轻推开门,里面安安静静。 转过屏风,只见沈鸾坐在窗边自己常坐的椅子上,趴在一只箱子上歪着脑袋,似是睡熟了。 她身后长发散在肩头,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脸颊被压得嘟起来,姿势有些别扭,不是真的困了累了恐怕都睡不着。 沈文韶有些不舍得吵醒她,不过她这个姿势时间长了肯定会浑身酸疼。 “阿鸾。” 沈文韶轻轻唤了一声,沈鸾睫羽微微颤动,迷迷糊糊地抬起脑袋,半边脸被自己的手背压出了印子。 “哥哥回来了?” 沈鸾揉了揉眼睛,眼里布着好些血丝。 “不要用手揉眼睛,眼睛会坏的。” 沈文韶走过去,从下人手里接过温热的湿布给她擦脸。 沈鸾一动不动,微微仰着头,任由沈文韶给自己擦,小时候她玩的一脸脏兮兮,哥哥就会这样给她擦干净。 沈文韶的手慢慢地停住,抿了抿嘴,将湿布放下。 “找我有事?听说等了很久?不会回你院子等着吗?” 沈鸾清醒了一些,记起自己是干什么来了,立刻抱住箱子,“哥,我能求你帮我一件事儿吗?” 沈文韶看了一眼那个箱子,他极好的记忆力让他记得这个箱子,这是沈鸾用来装书契的,她之前喝醉了酒还特意拿出来给他献 宝,嘚瑟的仿佛坐拥一座金山一样。 “晚上没吃东西?先吃饭,有什么事儿吃完饭再说。” “哥,我很急的” “那也先吃饭,想让我帮忙就得按我说的做。” 沈鸾鼓起脸颊,哥哥的脾性说一不二,她只能委委屈屈地放下箱子,宛若一只河豚过去桌子旁边坐下。 沈文韶让人将饭菜摆上桌,余光瞥见沈鸾的表情,看她扁着嘴的样子又觉得可怜。 第355章 你还有我 “我今日就早上吃了点东西。” 沈文韶声音淡淡道,肉眼可见沈鸾表情立刻变得不一样起来。 沈鸾睁大了眼睛,“哥你中午没有吃东西吗?怎么能这样?你不要命了吗!成日早出晚归,连个休息都没有了,还不好好吃饭, 你是不是非要累垮了才甘心?你至于这么拼命吗!” 沈鸾叭叭叭地开始埋怨,直接动手舀了一碗汤,摸了摸不烫才放到沈文韶跟前,“赶紧喝口汤。” 然后又把桌上两道油腻的菜拿离他远一点,“先不吃这些,免得肚子不舒服真是的这么大人了都不会照顾自己,亏母亲还觉 得你特别本事,什么都不用担心,合着你就是这么不让人担心的。” 说话的功夫,沈文韶碗里已经堆了起来,沈鸾拿着筷子瞪他,“赶紧吃啊。” 沈文韶这才收回目光,慢慢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 沈鸾见他吃饭,自己也感觉到了饿,两人安安静静地将饭菜吃了大半才停下。 漱了口,沈鸾觉得胃里舒服了,好像脑袋也冷静了许多。 沈文韶坐在椅子上,“现在可以说了,什么事?” 沈鸾坐在沈文韶对面,表情认真地看着他,“哥,秦戈要出征了,我想帮他,哪怕一点也行,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哥你 能不能帮我想一想。” 他就猜到跟秦戈有关。 沈文韶瞥了一眼那只箱子,沈鸾是个小财迷,平日里十分宝贝这些东西,能毫不犹豫地拿出来,除了秦戈,他也想不到别的事 情。 “秦戈挂帅出征是朝廷的意思,总不会让他缺兵少粮,需要你做什么?” 沈鸾垂着脑袋蔫蔫的,“我不知道,可是我有点害怕,哥,我怕他有危险,沙场九死一生,他如果有什么意外,我怎么办? ” 沈鸾的声音里带着不明显的茫然和无助,都不像平日沉着冷静的她,仿佛一只要被人抛弃的幼兽,手足无措。 “你还有我还有母亲和祖母,就算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希望你因此连自己都迷失掉。” 沈文韶语气有些重,沈鸾抬起头,微微泛红的眼眶让沈文韶心头一痛。 “他也未必会有什么事,皇上对他期许很大,秦戈也是个可堪托付之人。” “哥,我害怕。” 沈鸾的声音都在抖,“我真的很喜欢他,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可我现在连我能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从前帮了我许多次,只要我有危险,他都会出现,为什么我做不到?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沈文韶看着沈鸾一点一点湿润的眼瞳,心里像是有人拿了一把刀在翻搅,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 他手微微动了动,才抬起来一点,沈鸾就扑过来,如同幼年时一样抱住他的腰,呜咽出声。 他们记事的时候就在对方身边,有些不想跟长辈说的事情,沈鸾会迈着短腿去找沈文韶,在沈玥故意离间他们之前,沈文韶就 是沈鸾最大的依赖。 长长的岁月,兄妹不再是一个简单的词,它是一条维系着两人的纽带,无关血脉。 沈文韶的手轻轻落到沈鸾头发上,下巴抵在她头顶,“好了,不哭,我会想办法的。” 只要她不再这么难过。 比起知道她那么喜欢秦戈,沈文韶更不能忍受的是沈鸾伤心。 结果沈鸾哭的更大声,从呜咽一直哭到嗷嗷,沈文韶诧异,“怎了了这是?不是说我会想办法吗?” 沈鸾一边吸鼻子一边哼唧,“哥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一个国家。” “嗯?” “所以这辈子才能做你妹妹,我怎么这么好命呜呜呜呜。” 沈鸾眼角有泪珠滚落,沈文韶瞧见了,怔怔地抬起手,轻轻接到自己的指节上。 他眼里有一抹奇异的情绪浮现,低不可闻地说,“我宁愿,不是你哥哥。” 沈鸾没听清,沈文韶也没说第二遍,给她把眼泪擦干净,让人去取冰帕子来,“从前也不见你动不动就哭,越大越容易掉眼泪了 。” “我没有,我不是,我就是一时没忍住。” “箱子先放我这儿,不过未必能用得上,有需要的时候,我会让人去告知你。” 沈文韶让她先回去休息,该如何做他也需要好好想一想。 沈鸾不敢打扰他,提着裙子就要往外跑,走出去几步又停住,“哥,你明日不能再这么饿肚子了,我回来会问的,你要是不听, 我就亲自给你送吃的去,看着你吃完我再走。” “知道了知道了。” 见他应下,沈鸾才出门离开。 沈文韶在窗前站着,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 “若我不是你哥哥” 若他不是,会不会连与她相遇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半个月,沈鸾如同困兽,秦戈忙的见不到人,沈鸾又不想去打扰他,毕竟他多准备一些,之后的危险就有可能会减少一些 。 沈鸾能做的就是哪儿都不去,以防错过秦戈来找她。 掰着手指盘算着日子,半个月转眼便过去了大半。 晚上沈鸾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她白日里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连铺子盈利了她都只草草看两眼,没什么喜色。 沈鸾满脑子都是秦戈在打转,各种可怕的想象轮番在脑海里上演,让她神经都要崩断了。 “谁!” 钟宁一声轻呵,人已经飞身出去,沈鸾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紫烟挡在她面前,“姑娘,您赶紧回屋。” 沈鸾没动,“有钟大哥在不碍事,让人出去看看。” 紫烟尽职尽责地护着沈鸾,让两个小丫头出去看看,回来说,有人擅闯沈家,钟宁正教训呢。 沈鸾“腾”的一下站起来,提着裙子就往外跑,紫烟跟在后面追,“姑娘,姑娘您去哪儿?危险啊!” 出了院子,沈鸾看到钟宁正与人交手,那人穿着深色衣衫,在夜色里有些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形沈鸾一眼就认了出来。 第356章 连夜出城 “钟大哥,是秦戈,你们停下。” 钟宁收手,缓步走到沈鸾身边,“我认出了他,只是擅闯沈家就该知道有什么后果。” 秦戈从阴影里走出来,面容有些憔悴,眼睛却亮得很,眨都不眨地盯着沈鸾看。 紫烟将钟宁拖走,又不是没瞧见姑娘这阵子的模样,擅闯沈家的事儿之后再计较。 人都走没了,秦戈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不是有点难看?时间紧迫,也顾不上捯饬,就想赶紧来看你一眼,我” 他话还没说完,沈鸾已经扑了过来,秦戈稳稳接住,手臂收紧,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满怀馨香,驱散了秦戈的疲惫和困顿,他深深地嗅着属于沈鸾的气息,人才像是活了过来。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吧,一直都走不开,我本想亲自来告诉你,我特别不愿意让你从别人口中听到我的事,我宁愿你有脾气跟 我发,也不想你在别人面前强忍着。” 秦戈满是歉疚,他几乎能想象到沈鸾从萧然那里听说自己要出征,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一想到她无措又要忍耐的样子,秦戈心 就绞着发疼。 沈鸾在他怀里不吭声,只是紧紧搂着秦戈的腰,秦戈心疼得不行,细细的吻落在她头顶。 “对不起,对不起” 沈鸾连日积攒快要爆炸的焦虑,在见到秦戈之后化解在他怀里,她的憋屈她的担心,都因为秦戈的出现有了宣泄的地方。 静静宣泄了一会儿情绪,沈鸾稍稍松开手。 “已经定好了要出发的日子是不是?” 秦戈有些艰难地点点头,沈鸾抓着他腰侧的衣服,“我知道阻止不了你,我也不该阻止,你跟我说实话,很危险吗?” “祗族常年在国朝边境骚扰,从未占过便宜,如今一次次突破国朝防御,事出有妖,究竟会遇到什么,我也说不好。” “那就是很危险。” 秦戈看她快哭的样子,捧着她的脸认真说,“我会小心,会尽力安全回来,如果任由祗族长驱直入,便是晏城也不安定,我不能 让那种情况出现。” 守住疆土,就是守住国朝百姓,就是护着沈鸾。 沈鸾忍着发酸的眼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做不到任性地阻拦秦戈,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可是明知道危险还要眼睁睁地 看着秦戈去冒险,沈鸾就难受的喘不上气。 秦戈忽然笑了笑,“相信我吧,你不是说过我是你觉得这世上最无所不能的人?我一定会安然回来。” 沈鸾鼻音很重地嘟囔,“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哦,有一次你喝醉了,我套你话来着。” 沈鸾:“” 秦戈笑容加大,“你还说我为什么喜欢你也不早点说,我寻思着我表现得不迟呀,看来还是让你不满意了。” 沈鸾蒙了一下,她这说的,该不会是前世的事儿吧? 秦戈重新拥住她,“别怕,我厉害着呢,祗族算什么,看我去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把他们赶得远远的,再不敢造次,你就在晏 城等我回来,等到那时,我们立刻成亲,我补一个全天下最盛大的亲事给你。” 沈鸾在他怀里更咽着声音,“我不要,浪费银子,你好好地回来就行。” “那哪儿能算浪费呢?没事儿,我家底厚着呢。” 一旁小五犹豫了半天,还是哆哆嗦嗦地过来,轻声说,“爷,该走了,那边又催了。” 秦戈能挤出这点见沈鸾的时间很不容易,沈鸾拽着他的腰不想放手,秦戈舍不得拉开,抬起眼睛往向天上。 他最不想让沈鸾受委屈,可他见过沈鸾最委屈的时候,就是现在。 沈鸾吸了吸鼻子,从秦戈怀里松开手,“走的时候是不是也送不了?” “情况紧急,皇上催着赶紧上路,可能要连夜出城。” “所以今日之后,我都见不着你了?” 秦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鸾才好。 沈鸾忽然看了小五一眼,“你转过去。” 小五眨了眨眼睛,听话地转身。 沈鸾拽着秦戈的衣襟将他头拉下来,凶狠地印上自己的嘴唇。 秦戈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反客为主吞噬着沈鸾的唇瓣,和她传递过来的充盈不舍。 沈鸾用力咬了一下秦戈的嘴唇才松开,表情恶狠狠的,“你说的, 让我在晏城等着,你说你从来不骗我的!” 秦戈心里毕生的柔软都用在了沈鸾身上,他严肃地点点头,“我答应过你的事,从来不会食言。” 沈鸾深吸一口气,指尖一点一点松开他的前襟,极不情愿,却不得不卸去力气。 她低着头擦了一下眼睛,“你要是骗我,我一定不原谅你,我很记仇的,又小心眼” 秦戈简直要疯了,他耗尽所有的忍耐,才忍住没将沈鸾拥回怀里。 小五背对着他们有些着急,“爷,真的没时间了,军规如山啊!” 沈鸾站那儿拳头握得紧紧,看着秦戈脖子爆出一根根青筋,最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消失在夜色里。 风轻轻吹过就旁边的树枝,发出悉悉率率的声响,仿佛沈鸾面前从没有人出现过。 她眼里有水光滴落,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微肿的嘴唇,“只要平安,我什么都不求” 秦戈夜访沈家之后,很快传来他率军出征的消息。 晏城上下一片欢腾,觉得这一次定会让祗族受到教训,让他们从此以后对国朝退避三舍! “可是秦将军和德贤公主的亲事不是还没成吗?好像就定在下个月,这秦将军一出征,没个三两年回不来吧,德贤公主怎么办? ” “不过要我说没成亲也是好事儿,沙场上九死一生,万一秦将军有个好歹,那德贤公主岂不是要” “呸,闭嘴吧你就,秦将军的能耐难道还会输给祗族那些蛮子?” “可就算他能打胜仗,等他回来德贤公主都什么年岁了?如今德贤公主正是如花的年纪,可要是再过几年再说这打仗也没个 具体的日子,秦将军一日不回来,公主就一日等着他?” 第357章 来日方长 “说的也是,德贤公主要怎么办呢。” 沈鸾见过秦戈之后,好像忽然间沉静如水了。 哥哥告诉她,她的那些家底都没用上,这次虽然时间紧迫,朝廷还是极为看重,什么都准备妥当。 沈鸾将小箱子又抱回来,乖巧地点头,平静的反应让沈文韶心里有些担心。 “不然,我再想想?” “不用了,谢谢哥哥,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沈鸾朝他笑了笑,眼睛里清亮的光让沈文韶有些不是滋味。 她回去院子,打听秦戈什么时候离城,虽然说了不能送,沈鸾也想远远地看一眼。 不过真到了那日,沈鸾发觉自己的心还是揪着,怎么样都展不开。 秦戈走得很急,没有繁杂的送行,毕竟要赶着去御敌,刻不容缓。 沈鸾站在角落里,说实话乌泱泱那么多人,身上都穿着暗色的铠甲,想要找到秦戈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但她就执意在那儿那么站着,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人,心里为他们祈愿,愿他们能安然归来。 大军远去,沈鸾在城门口站了许久,久到紫烟有些担心,“姑娘,日头出来了,咱们回去吧。” 沈鸾仰起脸,阳光晒在她脸上暖融融的,可为什么她的手脚还是冰凉? “嗯,回去吧。” “那我让马车过来。” “不必,我想走一走。” 沈鸾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她这会儿得持续让自己做一件事,不管什么,只是不想停下来。 走了好几条街,旁边忽然走过来一人,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跟她行礼。 沈鸾抬头,花了一会儿时间才认出这人是睿亲王身边的,好像叫清源。 “不成想在这里见到德贤公主,公主这是来送秦将军的?” 清源脸表情温润,“早听闻公主与秦将军情投意合,果然不假,此次秦将军是为了国朝大义出征御敌,英勇无比,只苦了德贤公 主。” 沈鸾捏了捏手,“这是他职责所在,国朝将领,理当如此。” “公主的气度令在下佩服。” 清源朝她作揖,腰深深地弯下去,起身后面容依旧波澜不惊,“睿亲王如今在晏城暂住,之前亲王在宫宴上对德贤公主印象深刻 ,常说若是有机会,要再见一见公主。” “睿亲王身份贵重,我只是寻常女子得了机缘才被封为公主,如何够资格让亲王惦记?大人若是无事,我就先告辞了。” 沈鸾这会儿谁都不想搭理,她朝清源略一点头,与他擦身而过。 什么睿亲王,什么上一辈的恩怨,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今天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不想动脑子,什么都不要来烦她! 清源站在街道旁,盯着沈鸾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忽然轻轻弯了弯嘴角,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来。 “来日方长,不着急。” 秦戈走了,留下的是无止尽的担心。 就连金氏都有一次无意间在沈鸾面前说漏了嘴,说秦戈怎么也没个消息 金氏很快反应过来瞬间合上嘴,目光心惊胆战地瞥着沈鸾的反应,满脸懊悔。 沈鸾像是没听见一样,照旧笑着,将手里的账目看完,交给身边的管事。 “后面接着做,胆子再大些也无妨,有亏损的风险才会有赚钱的机会。” 管事捧着账目下去,沈鸾转过头喝了口茶,金氏心里都佩服,她养出来的女儿就是不一样,这么沉得住气。 沈鸾被金氏探究又自豪的眼神逗笑了。 “母亲想什么呢,秦戈的事情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只是我信他这么多年积攒的本事,若非他厉害,朝廷也不会派他去御敌,我就 是在家中胡思乱想,整日以泪洗面,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帮助。” 与其那样,还不如让自己忙得焦头烂额,也就没机会去瞎想。 金氏拉住沈鸾的手,“你比我那时候强多了,说的对,咱们就做好咱们自己的事儿,安心等着就成。” 沈鸾表现出惊人的定力,出门赴宴时,一些人见她全无异样,私底下悄悄议论,她是不是特别不在意秦戈的生死? “反正又没成亲,就算秦将军战死沙场对她也没什么影响吧。” “可是,定亲了呀,这么没心没肺是不是有点太绝情?” “深情能当饭吃?她这会 儿要表现得情深似海,秦戈若回不来,那她可不就没有梯子下来?到时候怎么再给自己重新找个夫婿。 ” “你说的也对,我就是忽然觉得,传闻说她重情重义,也不过如此。” 沈鸾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只不过她并不在乎,因为她们根本不敢到自己面前来说。 秦戈的出征让朝廷对沈鸾更多了怜惜,动不动就传召她入宫,每回去都能收到一箩筐的安慰和赞美,还有实打实的赏赐。 沈鸾照单全收,然后将金银都攒起来。 她想过了,她不是没有别的优点吗?那她就要励志做个富甲一方的女富豪! 她要坐拥金山银山,身缠万贯,然后等秦戈回来之后,他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必操心,好好休养生息便是。 沈鸾觉得自己志气很高,听说过有人豢养小白脸的传闻,她不,她的目标是国朝大将军! 厉不厉害? 沈鸾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有人却很在意。 一次在外赴宴,沈鸾百无聊赖地端坐在那儿赏花,忽而一个贵妇人来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就想给她跪下。 沈鸾吓了一大跳,让小丫头搀扶住了。 “夫人这是何意?” “德贤公主宽宏,小女不懂事,竟然在背后嚼你的口舌,是我没有教育好她,我往后定会严加管教,还请公主大人大量,请小沈 大人高抬贵手,我跟您赔罪了。” 沈鸾:“” 哥哥又做了什么? 那妇人执意要给沈鸾赔罪,沈鸾不想受,便应了她会回去问一问,她才感激涕零地离开。 目睹这一幕的人无不哑口无言,灰着脸思索一下自己之前有没有得意忘形地拿沈鸾做消遣。 沈鸾回去之后去问了沈文韶,沈文韶眼睛轻轻眯起,“她们还去你面前了?还真是,不知悔改。” 第358章 错觉 “哥,还真是你呀,何必呢,跟这些人犯不着,说两句我也不会少块肉,就让她们说去呗。” 沈文韶淡淡地瞪了她一眼,“她们凭什么说?长了一张嘴就是用来说废话的吗?那干脆不要长好了。” 沈鸾觉得哥哥这就是不讲理了,“长嘴,那也是要吃东西的嘛,晏城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还能管得住每一个人?” “不需要每一个人,只要杀鸡儆猴,有前车之鉴,她们就知道该怎么做。” “别啊,我可不想你因为我被人诟病。” 沈文韶冷冷一笑,“我做事情,何时会落人把柄?况且这次也不单单是我的缘故,皇上知道你与秦戈的亲事,如今秦戈出征,归 来无期,皇上若是不向着你,也不好交代。” 所以沈文韶想要给沈鸾出气格外顺利,甚至可以说,朝廷在纵容他这么做。 “你的委屈有人看得到,不能以己度人,还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你管她们那么多做什么。” 沈鸾抿了抿嘴,她委屈吗?委屈的。 想到自己可能要提心吊胆几年,沈鸾就委屈的想哭。 但她又觉得,秦戈就该那么优秀,他是个有抱负有担当的男子,驰骋沙场从来都是他的向往,他怎么可能会被束缚在晏城,过 精致而拘谨的日子? “哥,还是算了吧,她们说的我也没听见,意思意思就行了,那我先回去了。” 沈鸾笑着跟沈文韶摆摆手,转身走向自己的院子。 那一瞬间,沈文韶仿佛看到沈鸾一下子又长大了一些,连眼里的光都不一样了。 只是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沈鸾永远都快快乐乐,没心没肺。 沈鸾日子充实得很。 秦戈一走,林婵月见天儿地往她这里跑,就生怕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阿鸾,我来的路上看到有熏鹅,给你带了一只,上回的牛乳茶还有吗?” 林婵月让人将熏鹅给紫烟,沈鸾笑着吩咐下人去泡牛乳茶来。 “知道你爱喝,都备着呢。” 林婵月拉着她坐下,“我最近看了一本杂书,还挺有意思的,我给你讲讲?” 沈鸾微笑着听,她明白林婵月的好意,所以心里默默感激,并且配合。 “是不是很有意思?哪儿有这样神奇的事儿,我从前也夜里在外面走动过,怎么从来没遇见?” 林婵月捂着嘴咯咯咯地笑,喝了一口茶,抬眼见沈鸾依然笑得温柔,心里懊悔自己是不是说的不够有趣? 沈鸾瞥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加深了笑容,“萧然的伤如何了?苏白跟秦戈一块儿离开,萧然的针灸如今是谁来做?” “苏大夫介绍了另外一位大夫,医术也很精湛,不过他的手臂,起色并不大。” 林婵月苦笑了一下,“我知道表哥其实不想再尝试,但因为我执意,他才一直配合我,可是我见到他只能活动一条手臂,我心里 就难受。” 那可是萧然,从小光芒万丈地长大,失去一条手臂对他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 “那如今你还是每日给他揉捏手臂?” 沈鸾的声音变得有些揶揄,林婵月拿着杯子又喝一口茶,眼神乱瞟,“那不是,苏大夫要求的吗,说是这样,对他的手臂恢复有 帮助” “是啊,我也没问什么呀。” 林婵月抬头,声音拖长,“阿鸾” 沈鸾笑起来,这事儿她是听苏白说的。 苏白说确实会管用,但这种力气活通常是小厮侍从来做,偏生萧然身边的人一个个愣是学不会,最后就只有麻烦林婵月,没想 到她能够一直坚持下来,实属不易。 当时沈鸾听说的时候,就在心里哼哼哼地笑。 太明显了好吗? 能在萧然身边伺候的有几个不是人精?简单的按摩手法他们要是学不会,可以自请出府了,谁信啊! 林婵月就信了。 或者说在林婵月心里,她就没想过萧然会动这样的小心思。 为了萧然的手臂,林婵月每日早晚两次,一直坚持着给萧然按摩,从林婵月平日里的表现来看,她如今跟萧然的关系比起从前 来都更加亲密一些。 沈鸾觉得这样下去,林婵月之前想要跟萧然划清界限的决心,恐怕要化为云烟。 “我 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我觉得萧然如今跟从前相比似乎变了不少,你没发觉吗?” 林婵月愣了一愣,眼神忽然迷离起来,“表哥确实变了许多” 她怎么会没发觉?与萧然住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萧然的变化林婵月最为知晓。 “我也不知道这种变化好不好,但是阿鸾,表哥的态度总会让我生出一种错觉来,觉得他好像是真的喜欢我,我是不是也要找个 大夫来看看?” 林婵月茫然地看着沈鸾,眼里带着迷惑地求助,希望沈鸾能让她清醒一些。 沈鸾指腹摩挲着温热的茶杯,眼角挑着一点点笑意,“那要是,这不是错觉,萧然就是真的喜欢你,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可能呢?表哥要喜欢我早喜欢了,还能等现在?所以我不是说是错觉了嘛。” “那可说不好。” 沈鸾望着她笑弯了眼睛,“从前你满心只围着萧然一个人转,他理所当然地接受你对他的好,也就习惯了,可如今你自己觉得, 是从前的你更好,还是现在的?” 林婵月眨眨眼睛想了一下,“如今的。” 如今的自己,能看到从前被自己忽略的许多事,除了萧然,她有更多的时间充实自己。 林婵月一直很羡慕沈鸾的飒爽和独立,因此学着她也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她打小就喜欢诗词书画,如今能让自己沉浸在墨香 里畅游,让她每日都很期待。 她还发现自己原来很喜欢打马球,之前只见别人玩过,她想要做个温柔内敛的姑娘从没尝试过,现在却发现自己居然很有天赋 。 她还喜欢调香,托沈鸾帮她寻了个调香师傅跟着细致地在学,每每有人夸赞她身上香气的时候,林婵月都特别有成就感。 第359章 你还喜欢吗? 林婵月的世界里再不是只有萧然一个人,她喜欢现在的自己,变得越来越有自信,越来越让她自己喜欢。 “你看,连你都喜欢现在的自己,萧然怎么就没可能也是一样?” 沈鸾歪了歪脑袋,“只要是个眼光正常的男子,被你迷住一点不奇怪,怎么你觉得萧然不正常?” “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婵月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抠了抠,颤颤巍巍地抬头,“那,那怎么办呀。” 沈鸾:“” 她眉头都皱了起来,一脸无语,“那你自己决定呀。” “我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哦。” 沈鸾无奈地笑出声音,反正这儿只有她们两人,沈鸾也就不顾忌了,“你跟萧然之间发生过的事,你先忘掉,只单单想如今,现 在的萧然,你还喜欢吗?喜欢那就顺其自然,不喜欢也不用勉强自己,总不过这两个结果,你好好想想。” 于是林婵月就真的好好想起来。 从沈家离开,林婵月眼里的纠结都不曾消失,回到萧然宅子里,下人见了她赶紧快步上前。 “林姑娘,大人手臂有些疼,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林婵月猛地一激灵,提着裙子就往萧然的屋子里跑。 “表哥,你手臂怎么了?” 林婵月进屋,萧然坐在书案后正在看兵书,右手握着左臂,眉间微皱,一见林婵月立刻将手放下,眉头也散开,露出浅浅的笑 容来。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平日不是要到傍晚。” 林婵月快步走过去,目光诧异地盯着他的左臂,“你的手臂有感觉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时不时有些刺痛,不要紧。” “怎么不要紧!苏大夫怎么说的?让你一有感觉立刻要请大夫过来看,你怎么不让人来告诉我一声?” “我这不是请了吗。” 萧然安抚地朝她笑笑,“我想让你在沈鸾那儿多玩一会儿。” 林婵月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那种微妙的错觉又出现,她觉得表哥看她的眼神里,好像真的带着讨好和纵容。 这么一愣神,大夫到了。 听萧然说他的手臂有刺痛的感觉,大夫一脸不敢置信。 “也是闻所未闻,老夫依旧会用银针刺激大人的穴位,每日的按摩不可懈怠,或许就是因为林姑娘的坚持,才能让大人的手臂有 了感觉。” 老大夫眼里闪现着惊喜,真是神了,若是萧然的手臂真的能恢复,他自个儿的名声怕都要再高上一截。 因此原本只是还苏白一个人情,死马当活马医的大夫,精神抖擞地给萧然施针,表情无比专注,扎过针之后药方也认真地研究 了一下,换掉了其中两味药。 “林姑娘,萧大人的手臂若是真能好,那都是您的功劳,只不过之后的日子还要更加麻烦您,穴位的按摩至关重要,他这会儿只 偶尔会有刺痛,老夫觉得这种疼痛一定会逐渐加剧,甚至会疼的人无法忍受,恨不得将手臂砍断了才好,您千万要注意。” 林婵月脸色有些发白,“这么严重吗?” “毕竟失去知觉已久,能恢复痛觉已经是老天垂怜,定是常人无法忍受的。” 林婵月回头去看萧然,萧然满脸镇定,见她看过来还朝她笑了笑,并不当一回事的样子。 送走了大夫,林婵月坐在萧然身边盯着他的左臂看,一动不动地盯着,看的萧然觉得好笑。 “真没事,大夫们总会往严重了说,做最可怕的预测,你不必全信,哪里有他说的那么疼。” “这不才开始吗?若是不疼,表哥哪里会想到去请大夫?” 林婵月瞪大眼睛,萧然眨了眨眼不说话,林婵月比他自己可能都要了解自己。 见他沉默,林婵月吸了口气,“我说对了是不是!进门就见你握着手臂,那么疼吗?” 她语气变得软了许多,萧然摇摇头,“也没有,总之你别担心,不管什么样的疼,我都能忍得住。” 到了晚上,林婵月该给萧然按摩手臂。 萧然将上衣脱了一半,露出半边身子,方便林婵月从肩膀的穴位开始。 尽管这事儿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林婵月还是会目光游移,不敢将视线落到萧然的身上。 但一想到他的手臂因此有了感觉,林婵月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表情镇定自若地上前,先将手洗干净,然后倒了药油搓热, 小心翼翼地贴上萧然的皮肤。 在林婵月的印象里,萧然是滚烫的,他的呼吸他的皮肤,都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让人心惊。 只是这条手臂,一直都很冰凉,只有在林婵月按摩搓揉过之后,才会出现淡淡的温度。 她跟萧然离得很近,因为要用力,林婵月的气息很快就不稳起来,却依然专注认真,不肯有任何松懈。 萧然轻轻嗅了嗅鼻子,她好像,又换了香气。 从前林婵月身上只会有一种熏香的味道,是她惯用的,十几年都不曾变过,如今她时不时身上就会换一种味道,却都是淡雅清 丽,沁人心脾。 每次林婵月给自己按摩的时候,萧然都会很生气,为什么自己的手臂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的手指都将自己皮肤捏红了,为什么他的手臂这么不争气,全无知觉?真是没用的东西 看着林婵月额上出了汗,萧然自然而然地拿了一块帕子抬手在她额上按了按。 林婵月指尖一顿,眼神忽闪了两下,又继续下去。 于是萧然擦汗就擦得明目张胆起来。 从额头按到鼻尖,又一路向下,在脖子处按了几下,但也没其他动作,小心翼翼地避开肌肤之亲,只用帕子一点点擦过去。 林婵月有些生气,拍开他的手,“你别动!” 萧然表情有些委屈,“我只是” “我会分心,你老实点。” 她瞪了萧然一眼,又开始用力揉捏。 萧然抿着嘴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嘴角,之前,看小丫头给她擦汗也没见她分心过。 第360章 骗子 林婵月脸有些红,分不清是因为用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尽职尽责地将穴位全部按压完毕,等最后一个穴位按完,立刻松开 手,一刻都没敢停留,像是烫手一样。 “一会儿,用布将药油擦掉就行了,这个让阿权来做吧。” 阿权是萧然贴身侍从,就是各种学就是学不会,无比内疚自责,回回见到林婵月都极度不好意思但如今还在萧然身边得重用的 人。 阿权一口应下,“姑娘放心,这点小事我交给我就好。” 然而温水端来,阿权一脸正色,“少爷,外院有两个当差的护卫起了冲突,似是府里混进了闲杂人等,兹事体大,小的去看一看 。” “快去快回。” 萧然点头应允,林婵月看着阿权飞奔而去,欲言又止,那,萧然的胳膊怎么办? 萧然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无所谓地笑笑,“无妨,一会儿水冷了也是一样用,反正我的胳膊也感觉不到。” 林婵月:“” 她心里狠狠收缩了一下,默默地拿起软布在温水里打湿,给萧然擦拭手臂上的药油。 “表哥,你的手臂一定能好起来。” 林婵月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萧然,还是在催眠自己,“一定可以好起来,大夫都说了,能有痛意就是个好的开端,一定会重新有知 觉的。” “其实,就算它好不” “不会的!” 林婵月猛地抬头,微红的眼眶让萧然将剩下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林婵月斩钉截铁地说,“一定能好起来!” “好,一定能。” 萧然抬手,在她头顶轻轻摸了摸,“我会努力,你别担心。” 林婵月心漏跳一拍,赶紧低头继续擦拭。 完了完了完了,好像跟阿鸾说过之后,她自己都要相信萧然好像是真的喜欢她,他眼睛里的情绪直白到自己要看不出来就是个 傻子! 那c那她要怎么办呢? 萧然的手臂,如大夫所说,果然一点点显出异样。 他开始时常半夜被生生疼醒,忍到天亮,后背的衣衫湿透。 然而在林婵月面前,萧然并不会显露出半分,依然面容平静,笑容温柔,特别配合地接受治疗。 “表哥,你手臂疼吗?” 林婵月每次见着他都会问一句,萧然就总是摇头,“不疼,只偶尔有些感觉。” 直到有一天,林婵月给萧然按摩,看到他虽然在笑,但脸色苍白,额间渗出了汗。 林婵月一下子不敢动了,顿时睁大了眼睛,“很疼是不是?你跟我说实话,我不想听你骗我。” 萧然苦笑了一下,“是有一点” “你还骗我?” 林婵月眼里冒出火光,“什么时候开始疼的?为什么不说?” “说了也缓解不了,只会让你担心。” “你不说我就不担心了?” 她又生气,又不敢去动萧然的手臂,生怕会引起更加剧烈的疼痛,指尖轻颤悬在萧然穴位上方,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萧然笑起来,语气轻柔道,“所以我不敢告诉你,大夫说穴位按摩要继续下去,我忍得住。” 林婵月想起大夫的话,现在的疼都是必须经历的,要想萧然的手臂恢复,必然要经历难捱的疼痛,但她去送大夫的时候,大夫 在门口还跟她说了几句话。 他说,还有一种可能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就是萧然的胳膊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了,能感受到的只有疼,会无休无止地疼下去 ,迟早会将一个人的心性消磨殆尽。 若真是那样,还不如痛快一些舍弃了手臂来的好。 林婵月嘴唇苍白,萧然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胳膊上,“我没事,继续吧。” 她咬了咬牙,狠着心又继续下去,为了达到效果,揉捏的时间也不能短了,完全无法快一点结束萧然的煎熬。 萧然出了满头的汗,然而始终保持着浅笑,仿佛疼的另有其人,与他无关。 等终于结束,林婵月看他衣衫都汗湿,心里像有什么在疯狂搅动。 “表哥” 她要哭的样子让萧然笑出声来,“怎么这种表情?不过是有些疼而已,我难道还撑不过去?会疼,总比毫无知觉要有希望 ,该高 兴才是。” 林婵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让人拿了温水来给他擦拭。 这回她不让别人来,自己亲自动手,她生怕谁动作重了加重萧然的疼痛。 林婵月开始密切观察萧然的情况,于是便知道他疼的彻夜难眠,每天早上从里到外都得换一身衣服,换下的衣衫浸透了汗水。 疼痛折磨的萧然精神变差,得不到休息,人迅速憔悴下去,还要在林婵月面前表现出云淡风轻来。 林婵月越看他无所谓的笑容就越生气,恨不得揪着他的领子让他不要再笑了,疼就喊出来! “真还好,能忍得住。” 萧然不知道该怎么让林婵月松开眉头,他心中叹息,秦戈不在晏城,他连找个人取经都找不到。 林婵月眼角余光斜了他一眼,“骗子。” 萧然苦笑,“没骗你,就是晚上有点睡不好,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骗子!” 萧然:“” 林婵月低着头,语气凶巴巴,但她其实也不知道在跟谁生气。 她知道萧然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但她就是不痛快,哪儿哪儿都不痛快! 到了晚上,萧然靠在床边吸气,想要让自己忽略手臂持续不断炸裂钻心的疼痛,但这疼是真实存在的,不管他如何想要将意识 抽出来都做不到。 得想想办法,再这么下去,他身体恐怕真的会出问题。 萧然脑子还能暂时保持冷静,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有没有解决的办法,他都想将胳膊整条拽下来,等不疼了再安上去 “表哥?” 门外忽然传来林婵月的声音,她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随后推门进来。 林婵月手里端着药,平日里都是让下人送过来。 看着萧然将药喝完,林婵月把碗让下人拿走,又让萧然漱了口,然后走到门边将门关上。 萧然:“??” 第361章 共处一室 林婵月走回到床边坐下,“表哥是不是疼的睡不着?我去请教了大夫,他换了一张方子,里面加了几味安神助眠的药草,我陪 你说会儿话,看你睡了再走。” 林婵月也不管萧然怎么想,拿出一本书来,“我念书给你听。” 她今儿白天的时候去了沈鸾那里,沈鸾知道萧然的情况之后,沉吟了一会儿,给她说了一件事。 沈鸾说,睡不好觉实实在在是个折磨人的事,能将人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从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林婵月追问她后来是怎么解决的,就见到沈鸾目光慢慢迷离,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后来,有个人一到晚上就过来陪我,跟我说话,给我念书,他在睡前占据了我所有的想法,自然而然就能睡着了。” 虽然沈鸾说她跟萧然的情况不一样,但林婵月也顾不得那么多,打算试一试。 不就是转移注意力嘛,她也可以做到的! 林婵月声音轻柔地开始念书,书不是萧然平日里会看的,是有些意思的杂书,游记之类。 她就坐在床边,离萧然很近,萧然可以轻易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令他有些头晕目眩。 好像,手臂真的没那么疼了? 萧然的注意力全然被林婵月拉走,她一边念书,一边还会给他把被子的角折进去,或是轻声问他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药效慢慢出现,数日都没能好好睡一觉的萧然,眼皮控制不住地往下耷拉。 林婵月的声音好像柔软的水将他包裹其中,无法挣扎也不想挣扎,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 林婵月声音停住,手里的书放下,看到萧然闭上眼睛气息变得均匀,心中雀跃。 真的有效! 林婵月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将萧然惊醒,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竟然真的管用! 可是很快,萧然的眉头慢慢皱起来,很显然疼痛并没有消失,他的入睡也只是暂时的。 林婵月想都没想,一把握住萧然的右手,口中发出轻柔的类似哄睡的声音。 她没哄过别人睡觉,只是幼年的记忆让她记得一些节奏和频率,手轻柔地拍打着萧然的肩膀,看着他眉头逐渐松开,林婵月的 手没有放开。 表哥这阵子忍得太辛苦了,若是自己的陪伴能让他睡个好觉,林婵月觉得自己原来还是有些用的。 她认真地看着萧然的脸,比起从前的英气风发,要内敛沉稳许多,从前像一柄锋芒毕露的宝剑,如今已经学会收敛锋芒。 但依然英朗俊气。 就算在知道萧然并不喜欢自己的时候,林婵月也没有减弱自己对他的喜欢,只是他一次一次的忽视让林婵月觉得累了,她才想 着放过自己,也放过萧然。 “我有些害怕,表哥,我不想在回到之前迷失自我的时候,那太可怕了” 林婵月不敢再放任自己重新喜欢萧然,哪怕知道他如今跟从前不一样了,但那么多年以来的伤心,让她心里的阴影巨大。 沈鸾说,总不过两种结果,林婵月心里清楚,可这个决定实在太难做出。 萧然眉头又隐隐皱起,林婵月轻轻地拍着,先等表哥的手臂有起色了再说吧。 萧然又是被疼醒的,只是这一次醒来,窗外居然透出了光。 早上了? 他想起身,一扭头身子僵住。 林婵月趴在他的床边,半边脸枕在她的手臂上,手握着自己的手,姿势看起来就不舒服,但她闭着眼睛睡得正熟,显然是困极 了。 萧然顿时一动不敢动,连手臂的疼都忽略了不少。 她陪了自己一个晚上? 萧然小心又小心,只是手微微动了一下,只见林婵月闭着眼睛将脑袋下的手抽出来,轻轻在他身上拍了拍,口中发出轻软含糊 的动静。 萧然心软的一塌糊涂,她就这么守着自己一整个晚上,自己一有动静就轻声安抚,所以他才会终于睡了个好觉。 之前自己醉酒伤了她之后,林婵月就谨慎注意跟他拉开距离,如今却因为担心他不再有所顾忌。 萧然恨不得把自己脑袋砸出个窟窿来,从前他是不是眼盲心瞎,就顾着整日不可一世眼高于顶,什么都看不清楚,他还好意思 自鸣得意? “婵月。” 萧然轻声唤她,这个姿势太不好受了,婵月听见声音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坐直了身子擦了擦脸。 “表哥你醒了?胳膊如何了?疼的厉害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你在这儿陪了我一个晚上?” 林婵月神色略显疲惫地笑笑,“没事儿,我白日里可以休息,不影响。” “日夜颠倒怎么会没有影响?你也不为你自己的名声想一想?” “我又不在意那些。” 林婵月如今洒脱得很,她都不是完璧之身了,难道还怕别人说闲话不成? 萧然表情肃穆,“可是我在意,我不想让别人误会你,你不必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 林婵月疑惑的脸都皱了起来,“表哥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比起我的手臂,我更在意你,若是因为我的伤要你付出什么代价,我宁愿不要这条胳膊。” 林婵月脑子里满是问号,莫非自己一个晚上没睡所以迟钝了? 为什么她有点听不懂萧然在说什么? “总之,这种事不能有第二次,我还没到要你哄着才能入睡的地步。” “明明就是啊。” 林婵月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再说这事儿你不准就行了吗?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干嘛要听的。” 她朝萧然翻了个白眼,“太困了,我先去睡一会儿,等我醒了再来看你。” “婵月!” 林婵月压根儿不理会他,起身背对着萧然随意地晃了晃手,回自己屋子补眠去了。 萧然满心无奈,从前这丫头可听自己的了,他说什么是什么,如今却是一点儿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萧然担心的是林婵月与自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晚上,这要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第362章 有意思吗? 虽然萧然的目的是要娶婵月,但如今婵月不是还没答应嘛,所以他怎么可能会不考虑婵月的名声? 这事儿反正不能由着林婵月,萧然决定一定要让她打消这个主意! 到了晚上,林婵月又来了,却没想到萧然把房门给锁了。 林婵月站在门外冷笑了两声,手一挥,指使下人上前,去拆门栓。 萧然不敢置信地看着林婵月破门而入,阿权特别委屈地皱着一张脸,是少爷说让他们要听林姑娘的话,他们只是尽职尽责罢了 。 林婵月手里又换了一本书坐到萧然的身边,纤瘦柔弱的女子愣是坐出大马金刀的架势来。 “表哥你觉得有意思吗?我都不在意,你一个男子还扭扭捏捏的,成何体统?” 萧然几欲吐血,“婵月你听我说” “不听,有什么好说的?左不过是些为了我好的老生常谈,表哥,我是个大人了,不是从前只会跟在你身后的幼童,我知道自己 在做什么。” 林婵月脸上闪着自信的光,“我如今绝对不会勉强自己,所以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能够为之负责,你就别瞎操心。” 萧然被她眼里闪现的光迷住,婵月可能都不知道,如今的她有多么吸引人,仿佛一个发光体,让人挪不开眼睛。 他轻轻叹了口气,“你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因为担心我出此下策,可为何你不想一想我的心情,我怎么能忍受我喜欢的姑娘被他 人非议?那我宁愿不要这条胳膊。” 林婵月盛气凌人的气势僵硬了一下,脸微微泛红,他喜欢的姑娘说的是自己吗? 曾几何时,林婵月多么希望有一日能从萧然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为此她做什么都甘愿。 如今真的听见了,林婵月却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不是她卑微乞求来的,她也没指望萧然会对她改观,原来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太执迷,从前,是自己想错了。 林婵月不管萧然如何反对,给他喂了药,继续念书,在他床边一守就是一个晚上,等萧然一大早醒过来,心中懊悔为何自己又 睡了过去。 如此几次,萧然也放弃抵抗了。 他怎么拒绝,林婵月听都不听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态度坚决果敢,光是门就拆了好几扇。 “知道表哥家大业大,换个门也不是什么事儿,但这样吧总是有些浪费的,不如下回表哥也别锁那么结实,意思意思得了,我让 人完整地拆了还能按回去继续用,你觉得如何?” 林婵月笑眯眯地将药碗搁在萧然面前的书案上,萧然看她一眼吸一口气,来来回回欲言又止,又是无奈又是好气。 “你真是,跟沈鸾那丫头越学越滑头了。” 林婵月无所谓地耸耸肩,好看的眉梢得意地扬了扬,“我就当是表哥夸奖我了,先把药喝了,一会儿大夫该来给你复诊。” 萧然叹了口气拿起药碗一饮而尽,等大夫来过,林婵月出去送时,他把阿权叫到跟前。 “婵月晚上照顾我的事情,你去盯着,若是有人敢透露出半个字,立刻处置掉,不可留后患。” “少爷放心,我已经让人说过了。” 阿权憨憨地笑,“不过有林姑娘来照顾,少爷的气色好多了,也能多少睡一会儿。” “可她的精神却变得不大好,为了补眠白日里一直都只呆在屋里睡觉,哪儿都不能去,昨日是不是有个马球会来请她?” 萧然什么都知道,林婵月为了照顾自己,如今日夜颠倒,她喜欢的事一样也做不了,就连沈鸾那儿,她都有些日子没有时间去 。 阿权语重心长,“少爷,您若是心疼林姑娘,那还是老老实实听她的比较好,您若手臂养好了,林姑娘自然可以放心,如若不然 咱家还真的要天天拆门呀?” 沈鸾有阵子没见着林婵月,心知她抽不出空来,因此闲暇时间便会去找秦舒解闷。 秦戈是秦舒的兄长,是沈鸾的未婚夫,两人的关系又更加进了一层。 这日沈鸾才刚到秦家,就被秦舒身边贴身伺候的丫头赶紧拽去了秦舒的院子。 “怎么了?可是舒舒出了什么事?” 沈鸾进屋里见到秦舒,看着她满脸愁容,不由地跟着把心提了起来,疾步上前,“是不是秦戈有什么消息?” 秦舒摇摇头,忽然扬起脸来,“阿鸾 ,沅凌出事了。”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手扶着桌面坐下,轻轻吸了口气,“他出什么事了?他如今在朝堂内不是地位已经很稳了吗?” 秦舒满脸微妙的表情,手指尖儿险些将帕子给抠破,“我也是刚听人说的,说是说是他醉酒后轻薄了一个姑娘,那姑娘是一 个朝臣的女眷,被他轻薄之后无脸见人,已经悬梁了。” “你说什么?” 沈鸾倒吸一口凉气,眼里满是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呢?秦戈之前说过,沅凌别瞧着酒量不好,其实与他不相上下,寻常宴请 怎会吃醉酒?” “我哪儿知道呀!” 秦舒一巴掌用力拍在桌上,发出巨大声响,“他酒量再好就没有喝醉的一天?看如今惹下了祸事,害得人姑娘丧命,朝里的大臣 会放过他?怎么我哥哥一走他就不老实了呢?” 沈鸾拉住她的手,“你先别急,沅凌素来也不是那种人,你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何曾糊涂过?这件事究竟如何,还未可知。” “阿鸾,你是说这事儿难道是别人害他?” 沈鸾摇摇头,“我不确定,只是如今沅凌是太子,可朝堂里并非所有朝臣都臣服于他,庆王还未离开晏城,他从前党派说不定心 里还抱着希望,如果太子出了事,晏城的情形必然会出现变化。” 秦舒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拉着沈鸾的手都在发抖,“那要怎么办?阿鸾,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宴请上太子就算吃醉了酒,也会被送到合适的地方去休息,怎么会有女眷出现?周围难道没有人守着? 你几时见过太子身边落单过?” 第363章 奇怪的传言 秦舒越想手捏得越紧,身子都在小幅度地颤抖,“是了,这事儿说是已经闹得人尽皆知,那家臣子现就跪在官衙门前,那位死 去的女眷尸首也摆着,寻常,寻常如果真的出了这种事,怎么会传得这样快?这样不计后果?” 她猛地抬头,“阿鸾,我哥哥如今不在晏城,沅凌遇到这种事,可怎么办呀,他虽然c虽然平日里是顽劣了一些,可他并不是胡 作非为的人,我从小就认识他,真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 沈鸾沉吟片刻,在秦家也待不住了,立刻回去等哥哥,希望能从哥哥那里打听到更多消息。 只是当日晚上沈文韶并未回家,而是让下人送了信回来,说他这几日有些事情要忙,暂时不回来住。 金氏起先没当一回事,“文韶忙碌也不是头一天儿,他如今圣眷正浓,手里添了好些差事,我虽不懂这些,却也知道他定是在做 要紧事,你们回去他身边小心伺候着,只提醒他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下人应声退下,沈鸾攥着帕子表情凝重。 哥哥之前虽然忙,但等闲不会夜不归宿,只可能,是遇到急事了。 “母亲,您之前在晏城不是认识一些三教九流之人,这里面可有打听事情得力的?” 金氏诧异地睁大眼睛,“怎么好端端问这个?你那里不是也有善于打听消息的人?” “我说的不是明面儿上的这些事,是一些阴私之事。” “阿鸾,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别吓我。” 沈鸾知道瞒不过去,便让下人都出去,将门关好,才将事情给说了。 “母亲也知道,哥哥如今在旁人眼里早已是太子麾下的一员大将,太子若是出了事,他定是逃不过牵连,我只是觉得此事蹊跷, 所以想找人打听打听。” 金氏起先被吓得脸色惨白,但她到底是经历过风浪,很快镇定下来,“这件事我去安排,你哥哥如今见不着人,怕也是因为此事 ,我们不能先乱了阵脚,只是阿鸾,若太子真的是遭人算计,定是不会轻易露出马脚,就算我让人私下里去打听,怕也是打听 不出什么来。” 沈鸾如何不知道?但她们现在能做的就这些,打听出来的消息也不是她要看,是要送到哥哥那里,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一连三日,沈文韶都没能回来,坊间的议论越发大了,那位悬梁的女眷家人,就生生在衙门口跪了三日,恳求朝廷彻查此事。 沈鸾在家中急得团团转,等听闻沈文韶回来了,立刻马不停蹄地赶过去,看到一个疲累不堪的兄长。 “哥哥,是不是因为太子的事情?” 沈文韶揉了揉眉心点点头,“你都知道了?皇上派了人去查这件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太子失德,皇上让他闭门反省,手里的差 事也一并停了。” “这事真的查不出问题来吗?” 沈文韶冷笑一声,“怎么会没有问题,但站不住脚,按着太子所言,他那日的酒水是被人下了药,他身边的亲信又被支开,一切 都安排得严丝合缝。” “太子并非他表现出来的稚气生嫩,他心有城府,绝不会轻易上套,想要算计他,这一次必然是精密筹划过,又怎么会轻易让人 找出破绽来。” 沈文韶眼神沉下,“晏城,怕是又要再起事端。” 沈鸾闻言,也不再追问什么,让沈文韶赶紧好好休息,她轻悄悄地退出去,抬头看向天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开始有些凉了。 沈鸾一直听说朝堂之上风云莫测,瞬息万变,前世她只在后宅隐约听见一些端倪,如今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何为深陷其中 ,身不由己。 沅凌的事情就像一个开端,随即而来的,是接连不断的事情。 在他闭门思过的时间里,他身边得用之人陆陆续续出现了或大或小的麻烦事,即便沈文韶殚精竭虑地周旋,也不可能避免所有 的问题。 朝堂上隐隐约约出现一种奇怪的议论,说是太子命格与国朝并不相匹配,因此才会生出诸多事端。 皇上震怒,发作了几个嚼舌头的,此言论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没人说出来,不代表就没有出现过。 沈鸾瞧着哥哥的神色一日比一日严肃,心知情况定是不大好。 她亲自 给沈文韶去送清火的梨汤,“哥哥,此事会不会与庆王有关系?” 沈文韶抬眼看她,“没有证据,不可轻易下结论。” “我知道,我只是猜测而已,若是太子有了什么事,最获利的怕就是庆王了,如今晏城这么不太平,人人自危,都在观望中,好 些人旁敲侧击地跟我这儿打听,烦不胜烦。” 沈文韶将梨汤喝完,汤盅轻轻放回托盘里,“你不必在意,左右沈家暂时不会牵累其中,这不过只是小打小闹,只要不是外族进 犯,或是战乱谋反,问题都不大。” 沈鸾的心落了下去,哥哥从来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他既然这么说,那就是局面还能稳得住。 “关于太子命格的传言,我听说许多年前也曾经出现过一次,只是当时说的是睿亲王,说是他的命格与国朝不相匹配,好像也正 是因为如此,睿亲王主动退出夺嫡,自请封王,并且很快去了封地。” “因此别的事情不打紧,只这个传言究竟从何而来,才是关键。” 沈文韶并不避讳着沈鸾,他知道沈鸾极有分寸,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根本不需要他叮嘱。 沈鸾脑子里很乱,“哥,放出这个传言的人,就是想借着睿亲王来打压太子?如今睿亲王就在晏城,他若是听闻了,会有什么举 动?” 沈文韶垂眸,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我猜不到。”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毫无目的地轻敲着,“我与睿亲王打过交道,只是这人我实在有些看不透,仿佛浑身都藏在他那副温润良善的 表情之后,根本探究不到他内心所想。” 沈文韶不会以貌取人,他对任何人都会有一层本能地防备,可睿亲王给他的感受十分微妙,一丁点端倪都不曾漏出,让沈文韶 对他很是忌惮。 沈鸾对这些事情也帮不上忙,她默默地将汤盅端出去,只盼着这些糟心事儿赶紧都过去。 第364章 倾盆大雨 宫中,皇上与睿亲王在一块儿,两人面前一盘棋局,看着形势已经走到最后了。 睿亲王手里拿着一枚黑子沉思了好一会儿,皇上笑着喝了口茶,“想了好一会儿了,你呀,还同小时候一样磨磨蹭蹭。” 睿亲王这才伸手落子,下完了才不好意思地笑笑,“臣性子犹豫,皇上见谅。” “你就是什么事情总是想太多,有时候顺着自己的心意干脆利落反而会有奇招。” 皇上说着,就要落子,旁边忽然有人上前禀报,在皇上耳边低语了两句,他的脸色立刻沉下来,将棋子扔回篓子里。 “朕已命令过宫内严禁谗言,居然还有人多嘴多舌,去把他舌头拔了。” “是。” 睿亲王面露忧色,“皇上别动怒,不过是一些谗言,不值当。” 皇上眼眸微闪了一下,往后靠在椅子上,挥手让周围伺候的人统统下去,“在你面前朕也就不遮掩着,当年朕就觉着那传言莫名 其妙,根本不需在意,没想到如今竟然又再次出现,朕不得不好奇,究竟是从何而来。” “此等传言确实不必在意,臣还未回晏城便听闻太子聪慧机敏,才学过人,很是为国朝做了不少好事儿,是国朝之幸,皇上何必 在意那些空穴来风之言?” “话虽如此,朕还记得当年” 睿亲王起身,朝着皇上微微行礼,“当年,是臣自知资质愚钝,便正好借着由头下坡,也好保全脸面,那样丢人的事,恳请皇上 别再提了。” 他脸上微红,神色略显窘迫,皇上笑起来,示意他坐下,“好好好,不提,咱们接着下,刚刚下到哪儿了” 沅凌闭门思过,先前由他来处理的一些事情也不好耽搁,皇上便让还在晏城的庆王帮着处理。 沅申也不知是不是之前得了教训,这一次行事尤其谨慎低调,一点儿没有从前还是三皇子时候的嚣张,默默地将差事完成,得 了皇上好几次嘉许。 连睿亲王都羡慕皇上,“皇上的皇子各个出类拔萃,实在令人羡慕。” 皇上心情大好,却不想又有烦心事传来,北边儿闹旱灾,百姓只得背井离乡,流离失所,不仅如此流寇趁乱四起,已经造成几 次小规模的破坏。 沅申请旨带兵前去镇压,此时秦戈那里还未传来消息,沅凌又身缠琐事,因此皇上也没多犹豫,便准了。 沈鸾知晓之后在屋子里怔怔地坐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紫烟不敢打扰她,轻手轻脚剥了橘子送进来,橘瓣上脉络撕得干干净净,一瓣一瓣胖嘟嘟十分招人喜欢。 沈鸾眼睛落在橘子上,忽然慢慢睁大。 自己前世那么相信曹瑾,是因为他在自己面前做出的样子,着实很不错。 知道她喜欢吃橘子,一到了季节家里的橘子就不会断,也会给她剥了皮撕干净脉络,放在碟子里送到她手边。 那时候曹瑾还笑话她,说她这么爱吃橘子,小心皮肤会变黄,又说即便她成了黄脸婆他也一样会待她如珠如宝,把自卑的沈鸾 感动的呀 曹瑾那会儿就已经开始在巴结沅申,他是个很擅长趋吉避害的人,跟自己一样重新活了一辈子,曹瑾为何不利用他前世的能耐 转而投靠九皇子? 他如果想要伪装着本性,靠着知晓前世的一些手段,未必不能得沅凌的在意,但他没有,他依然义无反顾地继续投靠沅申,这 是为何? 沈鸾手脚有些发凉,这不符合曹瑾的本性,除非,他知道了什么。 沈鸾能重新活一辈子,对鬼神怪力之说深深敬畏,曹瑾当时被秦戈斩杀之后,魂魄究竟经历了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难道说,在自己死后,秦戈和沅凌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最终让沅申上位了不成? 沈鸾心乱如麻,可如今的形势她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拼命在心底安慰自己,或许只是她想多了,或许只是曹瑾图省事 ,他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他只是不想冒险罢了。 天一日一日地凉下去,沈鸾身上的衣衫变得厚实起来。 沅申带兵平乱,朝堂上,睿亲王数次做出明智的谏言,让朝堂倒也安稳了下来。 连沈文韶都隐隐表露过对睿亲王的钦佩来,“此人不动声色之间就能说服他人,这种本事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有的,着实厉害。 ” 沈鸾对睿亲王没什么印象,也不感兴趣,若是能够稳定朝堂那就再好不过,可千万不要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沈鸾早上醒来的时候,看着外面的天色还是暗的,以为时辰尚早。 紫烟听见动静进来,“姑娘,今儿天阴沉得很,您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阴沉成这样?要下雨了?” “瞧着,怕是要下一场大雨。” 等沈鸾穿戴齐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雨帘密得稍远一些的地方都看不清楚,水柱哗哗地往下倒,让人看了心里沉甸甸。 “姑娘,秦舒姑娘来了。” 沈鸾吃了一惊,“她怎么这个时候来?快,人呢?可淋着雨了?” 她赶紧顺着游廊往前面走,走到半道上便看到了秦舒,被她吓得不轻。 秦舒浑身湿透,一张脸惨白惨白,发梢贴着脸颊,不断地滴着水,像是刚从水里被打捞上来的一样。 “舒舒!你这是” 沈鸾一把将她拉到旁边不远的暖房,让人去拿干布和衣服来,又让丫头去煮姜汤。 “冷不冷?一会儿喝了姜汤就会暖和起来,你也真是,怎么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这么大的雨有什么事情非要这会儿来?” 沈鸾一边说一边给她擦头发,然而秦舒的脸色依然白得如纸,浑身打着颤。 沈鸾用厚厚的披风把她裹住,这才发现秦舒的神色不对劲,“舒舒,你别吓我,究竟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秦舒目光呆滞地抬起来,“阿鸾,我哥他出事了” 沈鸾心狠狠地跳了一下,随即克制不住地慌乱起来,“秦戈?你说他怎么了?” 第365章 她不相信 “爹爹昨日收到的消息,是吴小将军送来的密报,说哥哥他他被祗族的人算计战死” 沈鸾眼前一黑,重重的眩晕感让她身子猛地摇晃起来,紫烟见状一把扶住她,“姑娘。” 沈鸾好一会儿才能吸气,扶着桌子坐下的手也在颤抖,“不可能,秦戈怎么可能,他那么厉害,他怎么会出事?” “那是吴小将军亲笔的信,不会有假,祗族一直想要置我哥哥于死地,都被哥哥识破了诡计,可是他们实在太残暴奸诈,竟然用 国朝的百姓做诱饵,所以哥哥才会” 秦舒说着眼泪哗哗地往下掉,憋了一路的冲击终于开始宣泄,很快哭得泣不成声。 沈鸾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荡荡,好像整个人都极度不真实,心里只想着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假的,只可能是假的。 “阿鸾” 秦舒扑到沈鸾身上,紧紧地抱住她,放声大哭起来。 外面的雨下的仿佛天破了个窟窿,雨水打在屋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将她们的哭声淹没其中。 沈鸾失神的目光落在窗外,他答应自己一定会平安归来,他说他从来不会骗自己的呢? 那几日,沈鸾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仿佛行尸走肉一样,拒绝思考任何事情。 秦舒是一知道消息立刻就来告诉她,很快,秦戈遭祗族伏击战死的噩耗在晏城传开。 “这可如何是好呀!没想到连秦将军都不是祗族的对手,天要亡我国朝!” “定是祗族贼子用了阴损的手段,他们忌惮秦将军,不择手段也要除掉他,卑劣无耻,他们会收到天谴的!”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秦将军战死,祗族那些贼寇岂不是就能长驱直入,我国朝百姓要遭殃了!” “听说还有吴小将军奋勇抵抗,也许c也许还有转机?” “连秦将军都以身殉难,吴小将军管什么用?还不如c还不如跟之前一样,求和休战,免得民不聊生。” 关系到生死存亡,再严厉的惩罚都堵不住悠悠众口,这种议论很快到处都是,竟然短时间内就有要逼迫朝廷表态的迹象。 沈家从里到外都安静到诡异,金氏见天儿地守着沈鸾,就怕她做出傻事来。 “再吃两口,你这样身子怎么吃得消?” 金氏端着个碗满面愁容,沈鸾神色淡淡地摇了摇头,“我不饿。” 金氏心都揪了起来,怎么会不饿?每日统共就吃那么两口,猫崽子一样,她瞧着心疼的不行。 “阿鸾,人命在天,这种事情谁都不想发生,可既然发生了,咱们还活着的人,总不能糟践自己的身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 们就再吃两口,就两口,好不好?” 金氏近乎恳求的语气让沈鸾张开嘴,勉强地又吃了两口,“让母亲担心了。” “我的儿啊。” 金氏拥住她,抱得紧紧的,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发生在沈鸾身上?老天怎么就不开眼,偏生要让沈鸾经历痛失爱人的事情? “没事的,还有母亲在呢,母亲会一直陪着你,你别怕,啊。” 沈鸾乖顺地靠在金氏的怀里,目光僵直,她到现在都觉得这件事是假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那可是秦戈啊。 每一次都会如神兵天降一般,任何困境都困不住他的秦戈,他怎么会死呢? 沈鸾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心脏剧烈收缩,弓起腰来拼命吸气。 “阿鸾,阿鸾你怎么了?” 金氏吓坏了,高声让人赶紧去请大夫,沈鸾的样子她看着都心惊,“阿鸾,阿鸾” 沈鸾眼前渐渐发黑,晕倒在金氏怀里。 大夫过来瞧过,只说是忧思过甚,气血淤积,让人好好照顾她,切不可让沈鸾情绪太过波动,要慢慢开解云云。 金氏慌了神,秦戈传回噩耗,沈鸾怎么可能不多想? 看着女儿眼睛紧闭躺在床上的样子,金氏心里一抽一抽的疼,早知如此,那还不如沈鸾不要喜欢上什么人,整日开开心心的多 好! 沈鸾只觉得身子飘在一艘小船上,来来回回地晃荡,晃得她浑身绵软,只恨不得一直放任自己就这样,什么都不去想,浑浑噩 噩下去。 似乎有什么悲伤的事情,沈鸾拒绝想起来,她任由意识涣散着,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一切。 金氏快要急疯了,沈鸾已经昏 睡不醒几日,大夫给她细细诊断之后说,会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是沈鸾自己不想醒过来的缘故。 “阿鸾,你醒醒啊” 金氏握着沈鸾的手擦着眼泪,“你这样,让母亲可怎么办。” 她竟不知道沈鸾对秦戈这般用情至深,可事到如今,她又怎么能看着沈鸾如此消沉下去。 金氏就守在沈鸾身边,不断地跟她说话,连沈老夫人都过来看了好几次,但沈鸾就是不见醒。 “夫人,少爷回来了。” 金氏把眼泪擦干,“他是知道阿鸾病了吗?让他来看看阿鸾吧。” 人还没去请,沈文韶已经进了屋。 “母亲。” 金氏看着沈文韶风尘仆仆的样子,刚忍住的泪一下子又冒了出来,“文韶,阿鸾可怎么办啊” 她捂着脸到旁边呜呜地哭,沈文韶大步来到沈鸾床前。 沈鸾眼睛紧闭着躺在床上,两边的脸颊微微凹陷进去,嘴唇干燥开裂,一点血色都没有。 “大夫说,是阿鸾自己不愿意醒过来,她是不愿意相信秦戈战死的消息,我可怜的孩子” 沈文韶让丫头先将金氏扶出去休息,才在床边坐下。 “你素来想什么事情都想得通透,人死不能复生,伤心难过不可避免,只是你若是沉溺伤痛,只会让周围的人更加痛心。” 沈文韶伸手,将沈鸾额前的碎发拨开,“你不想看到祗族贼寇被驱逐,不想见到国朝将士为秦戈报仇雪恨的那一天吗?秦戈若是 在天有灵,见你这样,也会放心不下” 沈鸾眉间凝结,半晌,眼角悄无声息地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到耳边,消失不见。 第366章 若你在看 沈鸾醒了过来,只是醒过来的沈鸾,仿佛跟之前不似一个人。 她变得沉默,很容易走神,时常旁人在跟她说话,说着说着她的魂就飞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金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知道这是沈鸾必然要经历的,哪里有人心上被挖了一块还全然无事?她能做的,就是多陪陪沈鸾 。 沈鸾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劲,一定让身边的人担心了,她努力想要振作一些,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广阳侯府已经在操办秦戈的丧事,没人告诉沈鸾,她便逼着紫烟去打听。 “姑娘” “我得去。” 沈鸾哪怕再颓丧,她也不想做缩头乌龟,她是秦戈未过门的妻子,她怎么能不出现? 就算她成了晏城里的笑话,成了众人心里的可怜虫,她也得去。 紫烟忍着眼泪给沈鸾换上合适的衣衫,素白的颜色让沈鸾看起来更加纤细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到天上去。 广阳侯府里里外外都挂着桑麻白布,吊唁的宾客默不作声,皆身穿素色衣衫,神色肃穆。 沈鸾一出现,毫不意外地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她扶着紫烟往里走,见到哭肿了眼睛的秦舒。 “阿鸾。” 秦舒吸着鼻子迎过来,泪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声音都更咽着,一抽一抽的。 沈鸾拉住她的手,闭了闭眼睛忍住泪水,跟她一块儿往里走。 灵堂放的是一口空棺,沈鸾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口棺材,恍惚间,似乎回到了自己的灵堂。 也是这样满眼白色,她的魂魄被束缚在棺材周围,带着满心的怨恨,不知所措地徘徊。 那时候,是秦戈带着一把剑出现,斩杀了曹瑾替她报了仇,更让沈鸾知道自己那一辈子有多蠢,做了多么可笑的事情。 那么此刻,秦戈的魂魄会不会也在这灵堂之上?会不会也在看着她? 沈鸾的目光太过专注,看着有些吓人。 “那是德贤公主,看她的样子,怎么有点不对劲?” “秦将军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可能。” “哎也是个可怜的人。” 沈鸾去跟广阳侯夫妇见礼,徐氏拉着她哭得泣不成声,“好孩子,委屈你了” 沈鸾轻轻地摇头,在火盆前蹲下,她手里拿着一叠纸钱,一张一张地往火盆里放。 “你若真的在看着,也不用太担心。” 沈鸾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给谁听,“你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来生,若是有来生” 沈鸾的眼泪滴在手背上,火苗忽然上窜了一下,燎到了她的指尖,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依旧木然地烧着纸钱。 徐氏低声让秦舒陪沈鸾去后面休息,秦舒将沈鸾拉起来,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一下子没绷住又哭出声来。 反倒是沈鸾替她擦了擦眼睛,“哭多了眼睛会坏,秦戈一向疼你,他会心疼的。” 两人去了后面安静的地方坐下,秦舒哭的气都喘不上来。 “哥哥自从会带兵之后,在家里就常说,或许有一日他就回不来,让我们心里要有这个准备,他每次都这么说,我以为,我早已 经看开,可是并没有,我到现在都觉得哥哥怎么会死在战场上?他是不是让人回来骗我们的” 秦舒跟秦戈的关系极好,痛失兄长,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崩溃。 沈鸾双目无神,“我又何尝不想,他是在骗我们。” “阿鸾,我娘说,我们秦家对不住你,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那么早定亲,是我们拖累了你。” “别胡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秦戈是为了国朝百姓战死,他是英雄,能与他定亲,是我的福气。” 沈鸾给秦舒擦着眼泪,“这辈子我想嫁的只他一人。” “可是阿鸾,那些人一定会对你议论纷纷,你跟我哥哥定了亲,往后的姻缘,可怎么办呀” “有什么怎么办,顺其自然罢了。” 沈鸾无力地勾了勾嘴角,若当初知道秦戈会一去不复返,她该早些开窍,早些想明白,早些与秦戈两情相悦。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秦舒身边的小丫头过来传话,说太子殿下来了。 沅凌的身影很快出现,沈鸾见他比自己印象中要稍稍消瘦一点。 他眼里满是担忧,跟沈 鸾见了礼便径直走到秦舒身边,“舒舒节哀,秦大哥走之前托付我,若他有什么意外,让我一定好好 照顾秦家,你别太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 秦舒默不作声地流泪,沅凌手足无措,叹息一声将她揽入怀里。 很快,从他怀中传出了崩溃的嚎啕大哭,令人心酸。 沈鸾多多少少察觉到沅凌和秦舒之间的感情,这样也好,有沅凌护着秦家,就算秦戈不在,秦家应该也会站得稳稳的。 这样,也好 沈鸾发觉从自己晕过一次之后,她见到哥哥的频率变高了许多。 哥哥一样还是特别忙,但他如今不管忙到多晚都会回家,然后过来跟她说两句话。 渐渐的沈鸾才明白过来,哥哥是在担心她。 “今日外面阳光正好,可有去院子里走走?有人给了我一筐苞米,你不是爱吃吗,我让人给你送来了。” 每日沈文韶跟沈鸾说的话都是一些寻常的聊天,不敢激起她一丝丝情绪,沈鸾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哥哥几时这样小心翼翼过? “哥,我没事了。” 沈鸾觉得自己就算伤心,也不该影响到身边的人,“我不会冲动行事,我还有要做的事情,你放心吧。” 沈文韶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她的头,“你还有我们,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 “嗯,我知道。” 她依旧同从前一样乖巧,只是沈文韶觉得她身上好像缺失掉了一些东西,随着秦戈的死,一并消逝掉。 他清楚沈鸾对秦戈的感情,或许终其一生,秦戈都会在她心里占据一个重要的位置,挖都挖不掉,沈文韶只希望沈鸾能慢慢地 恢复过来,能继续积极地面对这世间。 “哥,祗族那里,可曾传来新的消息?” 沈鸾的语气平静得吓人,沈文韶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瞒着她。 第367章 做出决定 “吴畏还在全力抗敌,只是劣势明显,祗族此次大举进犯,再这样下去,恐怕要破关。” “可他们哪里来的优势?祗族进犯的人数比以往的要多出几倍吗?应该不能够,祗族人口数就与国朝相差甚远,或者他们出了个 了不得的将领?可为何到如今才冒出来?我也不信。” 沈鸾眸子里闪动着黑沉的光,“我相信单论带兵打仗,秦戈不会输给任何人,阴谋诡计他也一定不会轻易上当,只有一种可能, 便是算计他的阴谋,是他躲不掉的。” 之前平乱的时候就出现过同样的情况,秦戈会遇难,里面定然有问题。 “你怀疑国朝里出了叛党?” “是,我没法儿不怀疑,秦戈对太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有人想要除掉他,为的就是动摇太子的地位。” 沈鸾抬起头拉着沈文韶的衣袖,“哥,你务必要小心,我不想让那人得逞,决不能!” 沈文韶心里将她的话记下,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多加注意,你好好休息,别多想。” 沈鸾做不到,她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曾经持续不断的梦境。 在梦里,秦戈一次又一次被利剑穿心,浑身血泊地看着她,一直一直看着她。 沈鸾想要扑过去,却始终摸不到秦戈的衣角。 但就算这样,她依然逼着自己入睡,因为那样就可以见到秦戈,她怕自己忘了秦戈的模样。 “我会的” 沈鸾低声应下,缓缓松开拽着衣袖的手。 边疆战事吃紧,秦戈战死,吴畏拼死抵御,然而依旧没有捷报传回。 因此朝堂上又出现了议和的声音。 “此前便是如此才平息了战事,既然之前可以,为何现在不能?又何苦劳民伤财。” “之前是庆王提出的求和,祗族使团来晏城都耀武扬威,若这次再求和,国朝的脸面往哪儿放?” “脸面有什么要紧的,边关百姓的命就不要紧了吗?若能将他们打出去又何至于此?这不是打不过嘛” “可是求和必定得有条件,谁知道祗族狼子野心会提出什么样过分的要求来。” “唉秦将军怎么就战死了呢” 一道道军情从边关传来,情况越发对国朝不利,皇上脸上许多天都不见一个笑。 “你说说看,若是你,你会如何抉择?” 睿亲王垂手而立,“臣惶恐。” “不必说这些,朕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之前旱灾一事你出的主意就甚好。” 皇上对睿亲王很是看重,毕竟阅历在身,看问题确实比年轻的沅凌要深刻透彻一些。 睿亲王闻言沉思片刻,“臣愚见,若秦戈尚在,这场仗哪怕硬着头皮也一定要打下去,求和只会扬他人威风,秦戈的能耐臣有所 耳闻,未必不能赢,可如今,他身为主帅却战死,军队士气必然大减,如此强撑下去,恐怕” “所以你的意思,也是讲和?” “臣只是听闻边关快要失守,到那时关城百姓性命堪忧,两害相较取其轻,求和或许能够避免他们丧命,当然这只是臣的愚见。 ” 皇上面容沉肃,睿亲王也不再多言,他似乎从不会僭越,始终本本分分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一切都是皇上来定夺。 “朕要想想,好好想想” 身为君王做出求和的决断相当不易,这几乎等于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可为了关城百姓,为了国朝的安宁,此时此刻又不得不委曲求全。 不过几日的时间,皇上就好像老了几岁,龙颜显出颓丧衰败来。 皇上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求和。 上一回事情是交给庆王沅申来安排,这次沅申不在晏城,皇上便将此事交给了沅凌。 秦戈战死的消息传回来之后,沅凌就一直有些消沉,但就算如此,他从来都不主张求和,在他看来,求和只会让国朝一次次丧 失气势和威严,会让周围的外族更加对国朝虎视眈眈。 对此,皇上并没有太多耐心听他的意见。 “若不是沅申不在晏城,这事儿朕也不会让你去做,既然交给了你,你就必须办得妥妥帖帖,不得有半分差池。” 沅凌身边这阵子出了不少事情,且一桩桩一件件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就好像没有了 沅申在旁做比较,他周遭的不太平都一点点暴露出来了一样。 他看着皇上微微不耐的神情,只得应下,安排人去接触祗族。 国朝在阴霾的笼罩下,迎来了年节,这一个年,比往年任何一个都要冷冷清清,人心惶惶。 晏城的街道都鲜少能看到喜庆的装饰,路上的行人也行色匆匆,或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从表情就能看出,议论的明显不是什 么好事儿。 紫烟从沈家的侧门入府,将采买来的单子交给忠心能干的小丫头去核对入库。 她则行色匆匆地进了沈鸾的院子,将身上的寒气散尽,紫烟才撩开厚实的帘子进屋。 屋里暖气夹杂着淡淡花香,暖意融融,让人不由自主地松懈下肩膀。 阿鸾坐在窗边的软塌上,腿上盖了一条柔软的羊毛薄毯,听见了动静抬起头,见到时紫烟,放下手里的针线顺手给她倒了杯茶 ,“回来了,外面天儿冷,过来喝口热茶。” 紫烟目光微妙地扫了扫阿鸾手里的绣筐,姑娘也没瞒着她,她在绣的是护手,一双远远大于她手的护手。 这已经是第三双了。 紫烟什么也没说,走过去喝了茶,才轻声说,“姑娘,方才我在外面听到有人说,太子殿下派出去的使团被人赶回来了,祗族好 像不同意讲和。” 沈鸾神色平静,声音仿佛一团没有波纹的凉水,“是吗。” “说是祗族派人来放了话,他们只相信庆王的人品,国朝若是想要讲和,就让庆王亲自去跟他们说。” “庆王的人品。” 沈鸾微不可查地轻笑了两声,随即眼眸里闪过一瞬间的锐利,快的让紫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第368章 还有这种好事 沈鸾轻轻摸了摸还未做完的护手,“国朝既然决定要求和,祗族只不过是想让庆王亲自去一趟,这样的要求不算什么,只不过 这么一来,旁人免不了要拿太子与庆王做比较。” 沅申率军平乱,做得居然像模像样,尤其与边疆传回来的军情相比,他连连获胜,口碑迅速反转,仿佛从前他身上通敌陷害的 嫌疑不存在一样。 紫烟眼尖地看到沈鸾的指甲已经将手背掐红,她却一点儿没有意识到,赶忙上前一步将她的手拿开。 沈鸾这才回过神,不在意地笑笑,将护手小心地收回到绣筐里站起来,“我去一趟公主府,快过年了,去看看九星那儿还缺不缺 什么。” 九星一直都住在公主府。 起先是想要避风头,后来他的事情没什么人提,他原本打算告辞,却不想秦戈战死。 沈鸾是他见过最扛得住变故的女子,外面任由那些人如何议论,她都能保持得住心态,不让任何人看她的笑话。 可九星也知道,怎么会有人真的能坚强成那样,不过是压在心里罢了。 因此他选择留下,也幸而他留下了,才能在沈鸾不想让家里人看到她崩溃的样子逃到公主府来的时候,还有人可以陪着她。 “今儿想听歌吗?我新学了一曲,还未示过人。” 九星指腹从琴弦上抚过,抬头去看沈鸾,沈鸾没什么精神地趴在软塌扶手上,“那我可是有耳福了。” 她每每听到九星的歌声,都有种能够触及灵魂的动容,她也怕自己将情绪压抑得太狠憋出毛病来,可她又有太多的顾虑,没办 法放任自己。 只有在九星这里,只有在他的歌声里,沈鸾可以轻易打开心里的阀门,让悲伤流泻出来。 九星的歌声不需要太多乐器衬托,他只一人,一琴,开口浅吟低唱,就足够打动人心。 沈鸾随着他的歌声一层一层地沉溺其中,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落,将裙摆打湿。 这是属于他们两人的默契,歌声不会太长,沈鸾哭的也不会太狠,等歌声停住,两人默不作声地各自收拾,抬起头,嘴角都能 够再次上扬。 “果然是好曲子,这是睿亲王给你的那本谱子里的?” 九星点点头,“我请人填了词,只是总有些许欠缺,我打算再做些调整,等下次见了睿亲王也好唱给他听。” “词已然很不错,不过若是你改一改定会更好。” 沈鸾眼帘微垂,“睿亲王留在晏城,倒是给皇上分了不少忧,晏城还能如此太平地过个年,睿亲王功不可没。” 九星托着脑袋,“睿亲王这个人吧,虽然我与他很聊得来,但总觉得很难看透他,倒是也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喜欢乐声,可其他的 就” 这种话沈鸾从沈文韶口中也听过,但是其他见过睿亲王的人,对他都是赞不绝口,皆称赞他宽厚慈悲,平易近人。 沈鸾在九星这里一般与他什么都聊,想到哪儿说哪儿,“说起来,牧江大人是不是有阵子没来了?” “是吧。” 九星手里剥着一只胖嘟嘟的橘子,“他好像有些忙,之前跟我说过不能常来,其实我在这儿也不觉得无聊,每日逛园子都看不过 来,他却总觉得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像是没人要的孩子,至于嘛。” 九星耸耸肩,把剥好的橘子放到沈鸾面前的碟子里,又拿了一只继续剥。 沈鸾心里无奈地笑笑,合着牧江到现在都没有表明心意,也是了,他或许是怕吓到九星,连朋友都没得做。 不过这些都是旁人的事,她做个看客就好。 沈鸾放了一瓣橘子到嘴里,牙齿轻轻咬破了皮,酸甜充盈的汁水立刻溢满了口腔。 可是很快,酸甜里就会带着微微苦意。 沈鸾将橘子吞下去,她如今吃什么都觉得发苦,已经有一阵子,她没跟任何人说。 从前看那些话本里写,肝肠寸断,了无生趣,从此世间美好的事情仿佛都变得灰败,沈鸾从来只当做写的夸张,如今却才真真 切切地体会到,果然如此,分毫不差。 这个年,在平静惶恐的气氛中静悄悄地过了。 晏城听不到庆贺的声音,往年各种闹市集会,舞龙舞狮也见不着影子,各家各户闭门不出,用尽了方法打听国朝和祗族之间的 战事。 沅申亲自前往祗族,很快传回消息,祗族答应了,且条件并不苛刻。 皇上疲累的眉间总算松了松,“沅申是个能干的,也不枉我自小对他寄予厚望。” 沅凌默默地站在下面,自始至终他都不赞同求和,也因此跟皇上争执过几次,皇上严厉地训斥了他,这些日子都冷着,只当他 不在眼前。 回来传话的人跪在地上,“皇上,只是祗族提出了一个要求,想要请皇上成人之美,结两族之亲。” 沅凌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就听那人说,“祗族少族长穆勒金,对我朝一位姑娘一见钟情,他说若是皇上同意,祗族兵马立刻后 退,此前攻破的城池也会还给国朝一座。” 所有听见的人心里哗然,还有这种好事? 原本求和也是要准备一些美人钱财,却没想到祗族竟然愿意表示出如此大的诚意,这对国朝来说,不啻为一个意外惊喜! 然而皇上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喜色,他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问,“他看中的,是哪位姑娘?” “是德贤公主。” “父皇不可!” 沅凌想都没想便走出来跪下,“父皇,德贤公主是秦戈未过门的媳妇,秦戈被祗族人算计战死沙场,他是为了国朝捐躯,他临行 前千叮咛万嘱咐恳求儿臣,若他有个意外,请儿臣好好照顾她,她决不能嫁给穆勒金!” 不好的预感成了真,沅凌也顾不得其他,秦戈死在祗族人手里,国朝怎么能用沈鸾来求和? 皇上眉头拧起来,“国朝也有别的贵女,德贤公主已经许配了人家,嫁去祗族怕是不合适。” 第369章 真看得起我 跟随使团回来的人里,就有穆勒金身边的人,闻言他慢吞吞地往前走了两步,“皇帝有所不知,我们少主可不管这位姑娘是不 是公主,他要的就是这个人,定亲怕什么,即便是成了亲,少主也只要这一个。” “你们这是不讲道理!” 沅凌难得压不住火气想要冲上去,“我朝女子岂能容你们如此轻慢?” 那人敷衍地拱了拱手,“太子,我们祗族可是抱着很大诚意来的,提出的要求也不算过分吧?一个女人,和一座城池,孰轻孰重 你可是分不清楚?若是你们不答应,我这就回去告知少主,就当没这事儿好了。” “你” “沅凌!退下!” 皇上一声怒喝,沅凌牙齿咬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绷着脸站到了旁边。 祗族人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下巴微抬,“皇帝,我们祗族也不是蛮不讲理,要的这位德贤公主也不是正经公主,不过是少主喜 欢,要说还是我们祗族吃了亏呢,您说是不是?” “此事” “少主也说了,他没那么好的耐性,只希望国朝皇帝能尽早给出答复,不然的话,我祗族勇士可是无法容许少主失望,到时候做 出什么事来,也怪不得他们。” 沅凌眼珠子几乎瞪出来,他们这是裸在拿关城百姓的生死做威胁。 他绝不愿意把沈鸾牵扯到这里面,沈鸾是他的姐姐,这是他早就知道却只能埋在心底的秘密,她还是秦戈深爱的人,怎么能够 拿她当做交换? 然而沅凌又清醒地认识到,这笔交易,是划算的。 一个人与边城百姓相比,确实不用考虑就能做出选择来,哪怕今日祗族要的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他怕是也会一口应下。 可他们要的是沈鸾 沅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不停地在经受煎熬,就怕皇上直接应下,若是那样,那样的话,他该怎么做? 皇上沉吟了好一会儿,殿上安静的落针可闻,气氛压抑得让人呼吸不畅。 “事出突然,你远道而来也辛苦了,先去好好休息一番。” 皇上唤来了人,让他们“热情”的将人请下去,各种美味珍馐歌舞升平地好生招待了。 那人虽然不乐意,只是见着送到面前的消遣,也就半推半就地算了,反正也就只能拖这一两日,自己逍遥逍遥也没坏处。 没有了祗族的人,沅凌的一颗心始终提着,父皇虽然没有立刻答应,但是也没有拒绝!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只看到皇上抬眼,墨黑的眸子静静地看向他,那一瞬间,沅凌浑身都像是浸入了冰水里一样。 “你若是朕,你会怎么做?” 沅凌:“” 他张了张嘴,满腹的话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鸾听说祗族来人进了宫,她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慢条斯理地做着针线。 开春总是下雨,细雨绵绵,雨丝随着风吹到人的皮肤上,透心凉。 她就坐在廊下听着雨水顺着屋檐滴滴答答的声响,若换了从前,她这会儿已经伸出手去接水玩,可如今的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 儿,看着透明的水珠子发呆。 “姑娘!姑娘不好了!” 紫烟低声呵斥来人,“轻声些,什么事情这么急急燥燥?” “紫烟姑娘,我刚刚出去办些差事,却不想竟然听到,听到” 沈鸾收回目光,轻声问,“听到什么?” 小厮脸上的神色变了几遍,最终愤愤不平地说,“我听到外面有人说,祗族求和的要求,是要姑娘嫁过去。” “他们痴心妄想!” 紫烟吼得嗓子都劈了,脸红脖子粗地就要跟说话的人拼命,那人急急忙忙地躲开,“紫烟姑娘紫烟姑娘,不是我说的,是外面好 些人” “他们在放屁!” 紫烟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立时呕出一口血来,手激动得直发抖,只恨自己骂不出更加粗鄙的话来。 沈鸾只是微微愣了一下,表情都没有太大的改变,她记得那个穆勒金,贪婪猥琐,狂傲自大,当初就盯上了自己,不过没想到 这会儿他居然还记得自己。 沈鸾拉了拉气到升天的紫烟,示意小厮继续说,“你说仔细些。” “他们说,祗族要姑娘嫁过 去,作为诚意,他们不但会停战,还会归还一座城池。” 沈鸾忽然轻笑了一下,只是笑意未曾达到眼底,“那祗族还真是,看得起我。” 求和是国朝提出的,祗族非但没有趁此机会狮子大开口捞一笔,竟然还提出归还城池,这样的条件试问国朝人如何不心动? “也是有意思,祗族的人刚到晏城,在皇宫里提出的条件立时就传得满城风雨,还不是只言片语,这道宫墙几时这么不严密了? ” 紫烟恢复了理智,脸色骤然发白,“姑娘的意思是” 沈鸾浅笑着看她,“若今日祗族要的不是我,是另外一个女子,只要她嫁去了祗族,战事便能停歇,还能得到他们归还的一座边 城,你心里会作何决定?” “我” 紫烟从不会欺瞒沈鸾,然而这个问题,她居然说不出口。 沈鸾重新拿起针线,继续慢吞吞一针一线地开始做绣活,仿佛即将要被悠悠众口逼着妥协的人不是她一样。 真逗,祗族的野心会让他们放弃到手的城池只为了一个女人?沈鸾根本不相信。 他们要的,或许就是从此将国朝的士气踩在脚下,国朝将与秦戈定了亲的自己送出去求和,那些至今仍在奋力抵抗的将士们若 知道了,心里会作何感想? 祗族提的条件如此迅速地在外流传,连皇上都始料未及,寒着脸让人去严查。 去查探的人回来回话,“应是祗族人放出去的消息。” “混账东西!” 皇上抬手砸了一只茶盏,旁边伺候的人呼啦啦跪了一地。 祗族这么做,太不将国朝放在眼里。 皇上胸前起伏,听见有老臣请见,就是为了沈鸾这事儿来的。 这些人已然年迈,在他们眼里国朝大于一切,如今听说祗族愿意用一座城池换一个女人,他们唯恐皇上意气用事不答应,已经 来了几趟。 第370章 那又何必 “皇上,沈家满门忠孝,德贤公主是沈源修的女儿,她也定是不会看着国朝百姓遭难。” “德贤公主心怀大义,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成全。” “一人便可换回一座城,这是她的功德呀,皇上三思!” “当务之急是赶紧应下,免得祗族觉得我们诚意不够又改了主意,那就得不偿失了。” 皇上只静静地听着,并不急着做决断,那些老臣苦口婆心,正着急该如何劝说皇上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轻手轻脚地进来,跪在 皇上脚边轻声传话,“皇上,甄贵妃娘娘晕过去了。” “什么?朕去看看。” 皇上起身急匆匆地往外走,到了甄贵妃那里,太医刚给她诊过脉,见了皇上立刻跪下请安。 皇上摆了摆手,“免了,她如何了?” “回皇上,贵妃娘娘忽然急火攻心,好在平日里调养得当,暂时没什么大碍,只是有淤积的气血堵在心口,得想办法纾解才是。 ” 甄贵妃仿佛一尊脆弱的琉璃仙子,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她什么时候能醒?” “皇上放心,应是很快就能醒来。” 甄贵妃身边伺候的下人一个个心里惶惶不安,就怕皇上问起甄贵妃为何会晕倒发作了他们。 可奇怪的是皇上并没有问,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陪着甄贵妃,一直到她睁开眼睛。 甄贵妃双目无神,等看见了皇上,眼睛里突然闪过急切的神色,一把攥住他明黄色的袖子。 “皇上” 皇上扶住她虚弱的身子,帮着她坐起来,“怎么好端端地晕过去了?太医说你要好好调养,再过些日子朕陪你去行宫住几日散散 心。” “皇上,您要答应祗族提的条件吗?” 甄贵妃喘着气,手指用力到发抖,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心止如水,还以为自己的灵魂早已经死了个干净,可此刻她无法控制内 心的恐慌。 “这件事情” “若是将德贤公主送出去,会寒了多少人的心,沈鸾救下了国朝将士,她省下自己的花用做善款送到戍边,这样不求回报的行善 ,却连个善终都不能得到吗?” 甄贵妃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她决不能让沈鸾被当做物件一样送出去,就算她死!也不行! “你才刚醒过来,先别激动,这种事也不需要你操心。” “臣妾见过那孩子,很喜欢那孩子,臣妾做不到眼睁睁看她去送死,若真那样,臣妾觉得这世间哪里还有善意,哪里还值得留恋 。” 屋子里近身伺候的宫女都觉得诧异,自她们来甄贵妃身边以来,她们就没见过甄贵妃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她似乎永远都无欲无 求,对任何事情任何人都像是中间隔了一层,置身事外,超凡脱俗。 像如今这样,眼里的急切显而易见,将皇上的衣袖生生抓皱了的甄贵妃,她们还真没见过。 皇上也不恼她的失态,轻轻将她的手拿下来,语气温和地安抚着,“朕知道,这事儿还没定下,你先不要多想,好好休息才是真 的。” “皇上” “朕还有些事,不好让大臣们等太久,你先歇着,等朕空闲了再来看你。” 皇上叮嘱了宫女好生伺候着,这才起身离开。 甄贵妃失神地靠在床头,她身边用惯了的大宫女忍不住劝她,“娘娘,皇上最是不喜后宫嫔妃谈论朝堂之事,您何苦为了个不相 干的人冒险?若是因此惹怒了皇上” 她忽然闭了口,匆忙在甄贵妃冷然的眸子里跪了下来,“奴婢失言,奴婢该死。” 甄贵妃慢慢挪开眼睛,转头去看窗下那盆自己精心照料,安然过冬的兰草。 她声音轻不可闻地自言自语,“惹怒了又何妨,谁都不可以伤害她,谁都不可以,除非我死” 沈家忽然间收到许多礼物,都是些贵重的,令人咋舌的礼物。 “我家老爷说,德贤公主高风亮节,乃是国朝女子典范,这些是一点心意,聊表敬意。” “德贤公主性情温婉良善,德才兼备,是我国朝之福气!” 门上的下人看着害怕,去请示了沈鸾,紫烟特别奇怪,“姑娘,怎么这些人上赶着来咱家夸您,他们受什么刺激了吗?” 沈鸾不为所动,“看着吧,对我的赞美这才刚刚开始,很快,我就会变成国朝品性最高尚的女子。” “这是为何?” 她轻轻抬手,将鬓旁的发丝别到而后,没什么温度地笑了一下,“傻丫头,当所有人都在夸赞你的时候,有时候就意味着,你要 被牺牲了。” 说她高风亮节,说她大仁大义,所以她怎么能不肯去祗族?她怎么能拒绝? 紫烟明白过来脸都白了,“我让人把那些东西统统扔出去!” “那也不必。” 沈鸾动了动僵硬的脖颈,扭头看向窗外,“今儿没下雨,瞧着明日也不会下,去把我书房的那些书拿出去晒晒。” “姑娘,那他们” “去吧。” 紫烟咬了咬牙,只得带了小丫头去了书房。 沈鸾这些日子做绣活脖子有些不大舒服,找了个软枕垫在脑后,靠在软塌上。 祗族的要求怕是沈家和甄贵妃那里都不会同意,可沈鸾清醒得很,沈家就是再反对,又能如何?难道反抗朝廷不成? 她觉得自己身体里已经没有了恐惧这种情绪,这件事在她这儿就仿佛是其他人的事,她可以很清晰地想明白。 沈家护不住她,若是拼死抗拒,也只会是全家一块儿遭殃,而她依然逃不过被送去祗族的下场。 那又何必? 沈鸾想着就算自己死了,她也希望母亲和祖母能够安享晚年,哥哥能够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沈家能在晏城好好的,一代一代地 走下去。 至于甄贵妃那里 她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甄贵妃真正能指望得上的,是沅凌。 沈鸾也不希望沅凌有什么变故,他一定要死死地将庆王踩在脚底下,安安稳稳地登基,自己才不算白活了这一遭。 所以沈鸾已经预见,自己去祗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说服家里人。 一想到母亲和哥哥的反应,沈鸾眼睛里才会变得像活人一些。 这可就头疼了。 第371章 更大的笑话 “阿鸾你别怕,有母亲在呢,谁要敢让你嫁去祗族,除非踩着我的尸体!” 金氏抖着声音将沈鸾抱住,不断地拍着她的后背,“不怕不怕,谁也不能逼你,你哥哥已经去求见皇上了,他一定能说服皇上, 你不是常说他最厉害了吗。” 沈鸾声音特别地平静,“母亲我没事,您别着急。” “我怎么可能不着急?祗族那些杀千刀的狗东西,他们会遭报应的!朝廷不能那么对我们,你爹为了朝廷死了,秦戈为了国朝战 死,朝廷怎么能再让你去送死!” 金氏紧紧地攥着沈鸾的手,像是在催眠自己似的不停念叨,“不会的,他们不能这样做。” 沈鸾也不说什么,只劝着金氏多喝水,事情还没到那一步,现在着急也没用。 然后她趁着金氏去更衣的空挡,让钟宁去把沈文韶叫回来,“皇上不会见哥哥的,让哥哥不必浪费那个力气。” 钟宁面无表情,“姑娘,不如我带着你离开晏城,这件事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沈鸾笑起来,“离开之后呢?我不见了,沈家还在晏城,若是惹得祗族因此大开杀戒,你以为沈家逃得掉?我不会走。” “可是你难道真愿意去祗族?” “钟大哥,在你出现之前,我一直都是沈家的三姑娘,你出现之后这件事也不曾改变,你说你敬重东平郡王,若他是如今的我, 会不会不顾沈家所有人独自离开苟且偷生?” 钟宁嘴唇紧闭,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出了门。 沈鸾觉得这件事儿吧,就无解。 人只要有了在意的东西,就很容易被捏住把柄,有把柄,至少说明自己还是个正常人,还没有完全丧失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这样挺好。 沈文韶很快阴着脸回来,如沈鸾所料,皇上根本没有传召他。 “皇上今日不见我,我明日继续去,总会等到皇上召见。” 沈鸾塞了个手炉到他冰冷的手里,“哥,别去了,见着了皇上也没用。” 沈文韶冷冷地瞪着她,“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没用?” “哥哥比我聪明得多,我都想得到你想不到?” 沈鸾还能笑得出来,“咱们沈家从里到外的人加在一块儿,比一座城池差远了,祗族那么看得起我,你说我是不是该高兴?” “沈鸾!” “我在呢。” 沈鸾见他真的生气了,立刻软下声音,“哥,我也没那么笨,事已至此,做什么还要让别人看笑话。” “什么笑话?打仗打不赢便要用女人去求和,这难道不是更大的笑话?” 沈文韶声音都变得让沈鸾不认识了,她拉了拉沈文韶的袖子,“哥,你冷静一点。” “还要我怎么冷静?若是朝廷要拿你去送死,换得苟且偷生,这样的朝廷根本不值得我这些年的苦读。” 沈文韶眸色冷冽,“趁着圣旨还没下,我们可以趁夜离开晏城,未必会被人发现,去哪儿都可以。” 他可以不做官,可以跟母亲学着经商,总是能够养活全家。 沈鸾忍不住笑起来,“哥,我们这一大家子要走怎么会没人发现,你没觉着今儿咱家周围人都变多了吗?” 早提防着他们跑了。 沈文韶的脸色越发难看,他自负遇到什么事都可以靠着自己的本事想到解决的方法,但独独这一件,他脑子里乱成一团。 “总之,我不会让你去祗族,绝对不会,你就在家里待着,我就不信,他们会派人来抢人!我看朝廷还要不要这个脸。” 他的名声官职都可以豁出去,只要沈鸾好好的。 沈鸾空了一大块的心,慢慢又生出暖意填补进去。 她缓缓地露出一抹笑容,“哥,我觉得自己特别特别幸运。” “你在说什么?” 沈鸾摇摇头,她是认真的。 她的生命本该停在中毒而亡的那一刻,本该是凄惨困苦的一辈子,可她重新来过,不仅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还重新拥有如此 爱护她的母亲和兄长。 沈鸾觉得自己没有遗憾了,她这辈子不仅仅是为自己报了仇,她得到特别特别多的爱,足以让她淡忘前世的痛苦。 “事情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嘛,也许祗族那里改变了主意呢,皇上一日没有应下,这事儿就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不管沈 鸾如何安慰,沈文韶眉间始终郁结着,只当她还不明白其中的可怕,但他心中早已下定了决心,若要把沈鸾从沈家带走 ,只可能踩着他的尸体! 此刻在宫里,甄贵妃让人将沅凌叫了过来。 “我要你保住沈鸾的话,你可能做得到?” 她眼中净是沅凌没见过的决绝,看得令人心惊。 “或许会影响到你继承大统,或许会让你被千万人骂,你可能做得到?” 甄贵妃白到近乎透明的手用力抓在椅背上,“她本该,叫兰儿,玉雪可爱的一团,刚生出来,就会跟我笑她本该千娇万宠着 长大,什么人间疾苦都不会侵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祗族,不能。” 甄贵妃抬眼凝视着沅凌,“你是皇上的孩子,他从小教你念书骑射,我不求你体会我的心情,我只求你能保住沈鸾,我把我这条 命赔给你好不好?我带着所有的秘密消失,再不会有人知道你有个什么样的母妃,我只求你” 沅凌在甄贵妃面前跪下,“母妃在说什么?我这条命是您给的,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沈鸾。” 甄贵妃知道沅凌已经查到了一些事,事到如今,她也无需再瞒着他。 当年,自己豆蔻年华之时,随着爹娘来到晏城,庙会上偶然遇见了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他身边始终有两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 年,一个是如今的睿亲王,一个,是东平郡王。 甄贵妃与他们相识,又因着投缘,时常被他们带着在晏城各处游览,年少的孩子们很快建立了友谊,更有微妙的情愫无声无息 地发酵着。 只是没想到后来,甄贵妃的爹娘因为犯了事牵累家族,只有她一人被赦免,从此从一个天之骄女变得孤苦无依。 第372章 不计代价 东平郡王在那样的情况下,依然提出求娶甄贵妃为正妻,想从此给她一个家。 甄贵妃那会儿心悦东平郡王,却又忧心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他,一再犹豫之后,不想皇上也对她表明了心意。 沅凌听到这儿有些诧异,“可是父皇当年的身份,他的正妃该是由不得他做主才是。” 甄贵妃轻轻点了点头,“是啊,怎能由得了他。” 就算那会儿甄贵妃只身一人,也绝不愿意去做人妾室,她便跟皇上说了清楚,此刻,她心里已经被东平郡王的诚意打动。 但就在她要应下东平郡王之时,皇上约了她相见,等她过去,只看到屋里有两个千娇百媚的歌姬,衣衫不整。 东平郡王手掌攥着他贴身的匕首,鲜血淋漓了一地才堪堪稳住神智,一直撑到见着了甄贵妃,才放任自己晕过去。 有人给他下了药,但东平郡王愣是用疼痛来抵御药性,甄贵妃不敢想若是自己那日没去,他会变成什么样。 沅凌默然,父皇是想让母妃看到东平郡王与那两个歌姬厮混的样子?这未免也太年少轻狂了些? 那次之后,甄贵妃便答应了嫁给东平郡王,她心底提防着皇上会不会再使什么手段,但也许是皇上觉得没意思了,因此她还算 是顺顺利利地嫁给了东平郡王。 东平郡王带着她离开晏城,去了甘州一带,那段日子,是甄贵妃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时光。 她有了新的归属,新的生活,有了爱她和她爱的人,爹娘在天上应该也能够放下心来。 甄贵妃以为,上天待她还是不薄,以为这辈子就会那样平平静静地度过,她心存感激。 可没想到上天又再次愚弄了她,再一次让她体会到家破人亡的绝望。 “他是什么样的人,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不会做那些,可证据又明明白白,连一丝漏洞都没有,是不是很可笑?” 甄贵妃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不是可笑,是可怕,滴水不漏地将东平郡王生生变成了叛党,且没有辩解的余地,这要怎么才能够 做得到? 甄贵妃眼睁睁看着她的家人又一次遭遇灭顶之灾,这一次,她居然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但她根本没想过活下来。 她不愿意再变成孤零零一个人,因此在皇上要给她换个身份接入宫中的时候,甄贵妃心里是觉得可笑的。 她疯了还是他疯了? 他怎么会以为自己会答应?他怎么能在彻底破坏了她的家之后,竟然还能够提出这样的要求? 甄贵妃那会儿理智完全丧失,她怀里始终藏着一把匕首,锐利无比,如果有机会,她就要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可后来,甄贵妃还是答应了皇上,皇上惊喜万分,小心翼翼地安排了一切,让她名正言顺地入宫,一步步成为贵妃娘娘。 没人知道甄贵妃为何改了主意,到今日沅凌才明白,是因为沈鸾。 甄贵妃怎么会认不出自己女儿的尸首?虽然她尚在襁褓之中,可自己是她的母亲,旁人无法分辨,她是绝不可能认错的。 她的女儿还没死!有人将她调换了! 甄贵妃死绝的心又隐隐复燃,那么她的女儿在哪里? 所以,她不能死,她死了,她的女儿就是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世上。 这个念头一直支撑着甄贵妃,让她在这世上苟延残喘,她可以无心无欲地面对任何事,她可以委身在皇上身边,甚至给他生儿 育女,她都无所谓,她只盼着有一日,能够找到自己的女儿。 有一年,甄贵妃难得出宫随着去围猎,就是那一次,有一个人冒死给她送了消息,让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如今是谁,在哪儿。 从那次之后,每回围猎,甄贵妃都没有再拒绝过。 她不敢与沈鸾相认,她怕皇上知道,赶尽杀绝,她只敢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乞求老天能让她多听到一些关于沈鸾的消息。 大家说她骄纵任性,不学无术,甄贵妃便想着等到往后她成了家,自己暗中让人帮扶,只愿她平安顺遂。 可是后来,大家又说她其实只是藏拙,其实秀外慧中,聪明能干。 甄贵妃心里欢喜,耳边越来越频繁地听到有关沈鸾的消息,那个经商奇才,又仁心宽厚的美丽姑娘,是她的女儿! 沈鸾一点点在晏城崭露头角,一点点绽放光芒,让世人对她赞叹。 这样好的姑娘,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女儿怎么能去祗族送死?如果可以,甄贵妃宁愿自己代替她去! “母妃这辈子第一次求你,求你救她,祗族穆勒金上一次就想要刁难她,她若去了,哪里还有活路?她若是有什么万一” 甄贵妃脸上滚下两行泪来,若是沈鸾出事,她也定是活不下去,可她希望沈鸾能好好的,一辈子都好好的,让她用什么去交换 都可以。 沅凌拿了帕子塞到甄贵妃手里,“母妃放心,我定会竭尽所能阻止这件事,不计任何代价。” 他总算明白为何母妃眼里总是没有生气,像是灵魂远远飘在天上,她或许早就不想继续待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不过是因 为有沈鸾这个羁绊,才让她暂时流连人间。 应下了甄贵妃的请求,沅凌脑子里已经在盘算着该如何让她度过一劫。 皇上那里虽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但在众朝臣的恳求,和边疆战况之下,他很难不答应,不过是拖个一两日的事。 沅凌私底下让人去沈府,他打算安排沈鸾暂时离开晏城,只有她不见了,才可能逃脱去祗族的命运。 至于她不见之后沈家的处境沅凌想着,好歹有沈文韶这么难得一见的人才,皇上也不至于将沈家抄家灭族。 只是沅凌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沈家,已经乱成了一团。 “你们什么意思?我家有哪些人出府,与你们有什么干系?你们凭什么堵在我们家门口!” 沈家门前聚集着好些人,见着从沈府出来的人就探头探脑地去看,甚至让人跟在后面,仿佛在监视着什么。 有人谄笑着辩驳,“我们这不是怕德贤公主这种时候出门不安全嘛,大家都是好心。” 第373章 给你你要不要啊? 沈家哪里看不出这些人的心思,他们就怕沈家不愿意让沈鸾嫁到祗族,怕沈家将她乔装打扮偷偷送走。 秦戈的死让这些在晏城养尊处优的人感受到了危机,生怕明日祗族就长驱直入打到晏城,让他们富贵闲适的日子荡然无存。 这怎么行? 反正只要把沈鸾给了祗族,祗族那边就会答应停战,也影响不到他们的好日子,多划算? 所以他们绝不可能让沈鸾逃走,就算得罪了沈家也好,也要将沈鸾看牢了。 “你们这是无理取闹!走走走,都给我走!” “我们也没碍着你们什么事儿,我们就想在德贤公主去和亲之前多见见她。” “滚!谁要去和亲?我家姑娘才不会去那种地方!” “什么?德贤公主!你这是要让国朝千千万万百姓去死啊!你身为公主怎能只顾一己私欲,不顾天下苍生!” 门口的人顿时闹腾了起来,各种大义凛然的谴责层出不穷,逼迫着沈鸾出来给他们一句肯定的话。 沈家的下人不甘示弱,两方逐渐变成推推搡搡,眼看着就要扭打成一团。 “都给我住手!” 一声怒喝,好些身穿同样衣衫的人强行让人群分开。 牧江和萧然冷着脸从人后走出来,“这里是晏城,天子脚下,岂容你们在此撒野?” 那些被拉开的人一个个委屈得不行,“大人,我们不过是来感激德贤公主为国朝的奉献,沈家人却恶言相向,还说德贤公主漠然 自私明哲保身,不愿意为了国朝百姓去和亲,我们一时间没忍住才会想着教训一下这群恶奴。” “就是就是!德贤公主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她可是公主,她父亲当年也是忠臣,她若不肯去,那成了什么了?” “请德贤公主出来给个准信,此事乃是沈家的荣耀,请德贤公主出来接受大家的赞许。” 萧然眼神阴沉,“这种荣耀给你你要不要啊?” 他上前右手拽住大放厥词之人的衣领,生生将人的脚从地上提溜了起来,勒得那人脸迅速涨成了猪肝色。 “你是哪家的家仆,我记住你了,往后你家大人若是有个好歹,你功不可没!” 他甩手将人扔到一边,眼睛里闪动着狠厉的光芒扫视了一圈,喧嚣的人群逐渐没了声响,却也不肯离开。 牧江拉住萧然,朝他缓缓摇了摇头,然后朗声说,“这件事朝廷还未有明确的定论,你们都聚在这儿可是想要揣测圣意?既然如 此,我会上奏朝廷,让皇上亲自问一问,他还未做决定事儿,你们倒是帮着先做了。” 揣测圣意的帽子实在有些大,更何况国朝主动求和皇上的心情定然很不好,这种时候若是触到了霉头 围着的人互相看看,脸上都浮现出畏惧之意,也就慢慢散去。 等人都走光了,牧江才拍了拍萧然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拿他们出气也不是个办法,祗族就抓着这个条件讲和,皇 上恐怕也有心无力。” 萧然不吭声,垂在衣袖里的手捏成了拳头。 沈家大门里,沈鸾静静地站在那儿,牧江和萧然再迟一会儿来,她应该已经站了出去。 “姑娘,人都走了,您其实不必出来,这些卑鄙小人只顾着自身利益,何必理会他们?” 紫烟气得眼睛通红,刚刚恨不得拿一根扁担出去将他们都打走。 沈鸾脸色平静地点点头,“既然走了,我们就回去罢。” 她转身慢慢往自己的院子走,半路上忽然说,“紫烟,这儿竟然有一棵这么好看的树,你说往日我怎么没注意到呢?” 紫烟抬眼去看,只是一个寻常的树,因着近日天气暖了些,枝头已经零星地绽开几朵嫩生生的小花儿,花瓣儿在风里轻轻颤动 ,又坚强又脆弱,好看的紧。 沈鸾的眼睛在周围慢慢地扫动,发现了许多她从前没怎么注意的景致。 不远处错落在一块儿的几块山石,周围生出了浅浅绿色草芽,墙那边儿有两条枝丫伸过来,与这边的树枝交缠在一块儿,可以 预想等到了开花的季节,定会开成一片,分不出你我。 廊下挂着几串红色的小灯笼,一个个串在一起,颜色依旧鲜亮,在风里不停地晃动,下面坠着的流苏飘飘洒洒,格外有趣。 “咱们家真好看。” 紫烟对她莫名的感叹不明所以,又见沈鸾继续往前走,急忙跟了上去。 到了晚上,沈文韶得知沈家门前发生的事,整个人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冰冷无比。 “都是哪些家里的人可看清楚了?” “小的都记着呢!” 沈文韶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忽而又问,“阿鸾呢?她可有出面?” “不曾,是都督府的牧江大人和萧大人帮着解了围。” “那就好。” 沈文韶松了口气,沈鸾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从秦戈战死之后,沈鸾就跟缺失了魂魄一样,沈文韶就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我去看看她。” 到了沈鸾的院子,没想到金氏也在,见着了沈文韶脸上扬起笑容,“刚还跟阿鸾说到你你就到了,快来,阿鸾让人在外面买了好 些吃食,正好一块儿吃。” 沈鸾端坐在金氏身边,脸上居然是久违的笑容,一双圆圆亮亮的眼睛仿佛被泉水洗过一样。 沈文韶有些蒙地走过去坐下,仔细地盯着沈鸾的脸看,看得沈鸾笑弯了眼睛,“哥哥这是不认得我了吗?” “你” 沈鸾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先前我是消沉了一阵子,但人都得往前看不是,今儿听说咱家门口来了好些人,是寻思着沈家好欺负 是怎么的,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听着她的语气好像是真的缓过来了,沈文韶心里总算可以缓一缓,长长地舒了口气,“你不必担心,那些人我都记下了,来日方 长。” 沈鸾咯咯咯地笑起来,“那他们可要倒大霉了。” 沈鸾面前的桌上满满当当地放着许多吃的东西,旁边沈文韶瞧见一个眼熟的箱子,那是沈鸾的家当。 第374章 跟我谈条件? 金氏笑着说,“阿鸾刚刚给我显摆来着,她可真是个能干的,这些都是她自己攒出来的,想当年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哪里有 这个本事。” 阿鸾就靠在金氏肩头撒娇,“那谁让我有个好母亲呢。” “你这丫头。” 金氏在她鼻尖刮了一下,见沈鸾恢复了原先的生气,她也就放心多了。 沈鸾在箱子里翻腾了半天,很是骄傲地将她的成就一一展现,几人一边说一边吃东西,气氛说不出的温馨。 连日笼罩在沈家上空的阴霾仿佛隐去了踪迹,这个晚上格外让人舒心。 沈文韶回去自己的院子歇下,半夜的时候,他忽然醒了过来。 盯着外面暗沉的光线,沈文韶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睡不着。 沈鸾昨晚上变得太突然了,她有一阵子沉默不言,昨晚上却不停地在说话。 说她的铺子现在变得非常好打理,说她的公主府有一个朋友在,说公主府上的修缮快要完成了。 她还说了母亲喜欢的金铃炙在哪家店可以买到,祖母喜欢用的头油哪家铺子品质是最好的,沈玲在用什么药,家里的管事哪个 最为可靠 沈鸾说得很杂乱,完全是聊家常一样,嬉嬉笑笑想到哪里说哪里,一点章法没有。 沈文韶和金氏难得看到她兴致这样的好,两人于是都特别捧场,甚至顺着她的话附和,想让她多说一些。 沈文韶躺在床上细细地想了一遍,想到天色已经渐渐发白,他发现沈鸾虽然说得很杂乱,但她几乎是将她周围所有的事情,都 交代了一遍。 他腾的一下从坐起来,扭头看了看天色,想立刻去见沈鸾问清楚又怕太早了。 于是沈文韶压制住心里莫名的焦躁,起身穿衣洗漱,耐着性子用饭,等快到他出门的时间,让人去问问沈鸾起身了没有。 小厮是跑着回来的,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惊慌失措的紫烟。 “少爷,姑娘她进宫去了!” 沈文韶脸一下子就黑了,不管不顾地往外走,直奔皇宫。 据紫烟说,沈鸾天还没亮就起身,说是今日想到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去做,还特意挑了件簇新的衣衫换上,然后早早地出门。 走了没多远,她说想吃嫩豆花,让紫烟去晏城一家很有名的铺子跑一趟,说她会在她名下的食肆里等她。 沈鸾很久没有表示过想吃什么,紫烟怎么会不满足,于是不疑有他地去了,结果等她买回来到了食肆里,只看到沈家的几个下 人,不见沈鸾。 她焦急地问了之后才知道,沈鸾只身进了宫,身边什么人都没带,让她们不必担心。 “姑娘是故意支走我,她这会儿一个人进宫究竟是要做什么,少爷,您千万要把姑娘安然带回来。” 紫烟急得头上冒烟,在门口目送沈文韶远去。 皇城门下,沈文韶不出意料地被拦住,没有皇上传召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 “我妹妹今日也无传召,我担心她坏了规矩,劳烦替我通传一声。” 沈文韶不敢硬来,只在城门口等着消息,这一等,就是一整日。 此刻的沈鸾,已经站在了皇上面前。 “朕没想到你会这么胆大,若是朕不见你,你又待如何?” 沈鸾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儿,“皇上不会不见我。” “哦?你如此笃定?” “臣女从兄长那里得知皇上并非独断专行之人,此事事关臣女,皇上仁善宽厚,定会给臣女一个机会。” 皇上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上的扳指,“那么,你想要什么机会?” 沈鸾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皇上的时候,那会儿心中无比忐忑紧张,不过到如今她却已经没有了那样的感觉。 “臣女不敢在皇上面前隐瞒,臣女不过一介俗人,没那么高尚的奉献精神,外面的人将我歌颂得仿佛仙子一样,不过是他们需要 我去牺牲罢了。” 皇上身边伺候的人脸色都变了,提心吊胆地偷偷用余光去观察皇上的表情,心想这位德贤公主今儿莫非是来寻死来的? 沈鸾面不改色地继续说,“因此臣女愿意答应这件事,并非是心怀天下,仁心仁德,臣女只会为了我的家人答应,为了沈家,和 疼爱我的家人,臣女希望皇上能够念及臣女,让皇恩庇佑沈家。” 皇上沉默了半晌,忽然冷笑了一声,“你倒是够直白 ,竟敢跟朕谈条件?” 旁边伺候的宫人呼啦啦统统跪下,沈鸾眸色清浅,“皇上英明,臣女不过是不想在皇上面前转弯抹角罢了,臣女也深知,皇上并 非冷酷无情之人,否则也不会到如今臣女都没有收到和亲的旨意。” 沈鸾轻轻在皇上面前跪下,“臣女明白皇上的难处,可臣女也觉得委屈,臣女自问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虽然并非那些人口中的菩 萨心肠,臣女也设身处地体恤他人苦难,愿意为了国朝将士做出一些善举。” “祗族蛮荒之地,穆勒金性情暴烈残忍,臣女做错了什么要遭遇这些?臣女心有不甘,只想给自己找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罢 了。” 她除了自保之外没有害过其他人,为什么偏偏是她?明知道和亲到祗族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沈鸾就是现在自尽了,怕是也会好 过受到凌虐而亡! 她静静地跪在那儿,眼睛里清澈无波的目光看得皇上心里隐隐触动。 也怪不得穆勒金对沈鸾念念不忘,或许点名要她和亲是有要打击国朝士气的原因,可若是换个人,祗族还真未必肯用到手的城 池来交换。 “朕,向你保证,沈家定会代代在晏城繁衍生息,地位超然。” 皇上金口玉言,既然他说出了口,那么他就一定能够做到,沈鸾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总算,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不是吗。 “臣女,叩谢皇恩。” 沈鸾缓缓俯身,额头轻触手背,她这一世,收获满满,虽然仍然与秦戈没有夫妻缘分,却也能够报答沈家对她的养育之恩,不 算白来一趟。 第375章 我很感谢 皇上眼里闪过不明所以的微光,又见沈鸾抬起头来,“皇上,臣女既然以公主的身份和亲,那么就让臣女从宫中出嫁吧。” “准了。” 沈鸾笑了一下,如果她出了宫,沈家一定会倾尽所有要让她逃过这件事,既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不想再生事端。 “你的事情,本该由皇后来操持,奈何皇后近日旧疾复发,这样吧,让甄贵妃给你安排。” 皇上让人直接领沈鸾去甄贵妃那里,沈鸾心里觉得神奇,这样的安排,也算是成全了她好甄贵妃一段缘分? 甄贵妃这里沈鸾来过几次,这一次刚进去,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她忍不住问身边的宫女,“贵妃娘娘病了吗?” “回公主,贵妃娘娘前几日晕了过去,不过太医说并无大碍,好好将养便是。” 沈鸾点点头,倒也没脸大地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只是有些奇怪,皇后娘娘身子不好,贵妃不也一样,皇上怎么会舍得让贵 妃来操劳自己的事儿? 她正想着,里面匆匆跑出来一个大宫女,来到沈鸾面前福了福身子,“娘娘知道公主殿下来了,让奴婢请您快些进去。” 沈鸾点了点头,跟在宫女身后进了屋子。 屋里的药味不算重,沈鸾往里走,绕过珠帘一抬头见到甄贵妃站在那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给贵妃娘娘请安” 沈鸾半蹲着身子,鼻尖只嗅到一阵淡雅的香气,手臂已经被人给托住,拉着她站了起来。 甄贵妃从前一直跟她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如今拉着她的手臂,眼神闪烁着,反倒让沈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你们都下去。” 甄贵妃声音清冷,手却没有松开,拉着沈鸾到她身边,按着她坐下。 屋里的人统统退了出去,门紧紧关上,甄贵妃早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你为何要来宫里?你不可以答应去祗族和亲,这件 事我会去跟皇上说,总是会有转机的。” 沈鸾怔怔地看着她,印象里甄贵妃清丽孤傲,如空谷幽兰,让人只敢远观,因此哪怕沈鸾知道甄贵妃与她的关系,也总是没有 真实感。 可是现在看到她眼中近在咫尺的焦急慌乱,沈鸾才真切地觉得,面前这个人,真的是她的生母。 “娘娘,我已经答应了去祗族和亲。” 沈鸾轻柔的声音让甄贵妃愣了一下,随即情绪骤然激动起来,“你怎么能答应!你不知道祗族是什么样的地方?这不是普通的和 亲,你怎么可以去送死!” “我知道的,只是我不能不答应。” 沈鸾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我是沈家三姑娘,我若是不肯就范,沈家怎么办?为了他们我是愿意的。” “可他们c他们怎么会愿意用你来换取平安?你担心沈家的话,我也会让人安排,总不会让他们遭罪,晏城待不下去,也可以去 别的地方,只要你,只要你们都好好的,不是比什么都好?” 甄贵妃眼里茫然无措,“我现在就让人去安排,还来得及,只要你还没去祗族,就还来得及!” “娘娘,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沈鸾轻轻按住甄贵妃的手,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我如今是个大人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没人逼迫着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 她浅浅地笑了一下,“娘娘,我很感谢您给了我来到这世上走一回的机会,才让我能够遇到这么多爱我的人,我特别特别感激您 。” 甄贵妃眼里瞬间溢出泪来,喉咙更咽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 她知道了自己是她的生母,知道她身体里流着自己的血! 甄贵妃抖着手,用力握着沈鸾的,压抑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轻声问,“我能,抱抱你吗?” 她声音里的胆怯让沈鸾心里一阵难过,甄贵妃又有什么错?如果可以,她一定希望自己能够在她身边长大。 沈鸾张开双臂搂住甄贵妃,耳边听到一阵压抑不住的悲泣,仿佛沁着血。 她被抱得很紧,像是害怕自己只是个虚幻,一松手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沈鸾的肩头感受到一滴滴温热的湿意,她缓缓摇头,“这不是您的错,您无须自责,您已经尽了自己所有的努力,我很谢谢您。 ” 沈鸾早已经明白沈家之前几次难关,都有甄贵妃相助。 她更明白了前世也是甄贵妃在暗中帮助她,只不过是当时没人察觉曹瑾的卑劣,只一心想让她的夫婿能顺风顺水,能更好地照 顾她。 甄贵妃抱着沈鸾哭得泣不成声,这么多年的忍耐和悲伤,将她压得仿佛是一个早已经死去的人,她觉得能够偷偷看着沈鸾就好 ,从没想过有一日,她还能抱住自己的女儿,还能从她口中听到安慰。 沈鸾安静地任由她抱着,手轻轻地在她后背给她顺气,心里难受得要命。 “我过得很好,老天待我不薄。” “我也并不是轻贱自己的性命,只因为我想这么做,我希望沈家能好好的,希望国朝能缓过来,然后从此不受侵略,国泰民安, 那我喜欢的人,也就能平平安安。” 沈鸾眼里看不见一丝恐惧,反而平静得出乎意料,甄贵妃握住她的肩膀拉开她,眼睛红肿着,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可我怎么 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我真的做不到” “您就当做,是成全了一个小辈的心愿,娘娘,我不怕死,只要我心里没有遗憾,死就不可怕。” 沈鸾眼睛轻轻弯起来,她知道带着遗憾死去是多么不幸的一件事,与上辈子相比,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害怕。 甄贵妃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缓缓地说,“你可真像他” 沈鸾知道这个“他”说的是谁,钟宁平日里可没少提到东平郡王,以至于沈鸾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具体的形象。 但她笑着摇了摇头,“我这样的性子,是我母亲教出来的,她从不用世俗的规矩强行约束我,让我知道身为女子在这世上本就艰 难,但也可以在有限的世俗内活得精彩一些。” 甄贵妃喃喃低语,“她将你教的很好,能遇上她,是你的福气。” 第376章 只要你想 沈鸾早上起得太早,这会儿有些困意,虽然她强撑着,但甄贵妃还是看了出来,让人先带她去休息。 目送沈鸾离开,甄贵妃在软塌上坐了很久,肿着眼睛垂眸,“王爷您瞧见了吗,我们的兰儿,出落得这么好,已经是个,大姑娘 了。” 这样好的姑娘,一想到她即将要遭遇什么,甄贵妃心口就揪着发疼。 老天何其不公!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要一个一个地夺走她在意的人,她这辈子,究竟做错了什么? 沈鸾在精致舒适的床上睡了一觉,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喊了紫烟的名字。 一个漂亮的小宫女掀开珠帘走进来,沈鸾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宫里,她把紫烟留在宫外了。 “公主要起身了吗?娘娘吩咐小厨房给您做了吃的,一会儿奴婢给您送来。” 小宫女伺候沈鸾起床,规矩一丝不错,只是沈鸾习惯了紫烟叽叽喳喳的性子,总觉得耳边少了什么。 去祗族可不是去享福的,既然知道等着她的会是什么,沈鸾可舍不得让紫烟陪着自己去送死。 等沈鸾去了旁边饭厅,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她扫了一眼,竟然都是自己平日里喜欢吃的。 这个时辰,沈鸾早已经饥肠辘辘,她刚坐下,就看到宫女扶着甄贵妃进来,于是赶紧又站起来要行礼。 “我这儿不讲究这些,快坐下,饿了吧。” 甄贵妃拉着沈鸾坐下,从小宫女手里接过筷子,亲自给沈鸾布菜。 沈鸾:“” 贵妃娘娘诶!给自己布菜? “怎么还愣着?凉了就不好吃了,你尝尝看可还合你的胃口。” 沈鸾这才愣愣地拿起筷子,夹了菜小小地咬一口,顿时被惊艳到,“好吃。” 那是自然的,这里可是皇宫,用的食材都是百里挑一,精挑细选,怎么可能会不好吃? 甄贵妃见她吃的开心,脸上扬起浅浅的笑容,手中筷子不停地给她夹菜,沈鸾的碗从没有空过。 她身边伺候的宫女一个个都很有规矩地低着头,只是她们眼里的震惊还是不小心流泻出一些来。 就是皇上在娘娘这里用膳的时候,娘娘也不曾如此殷勤地服侍,更别说脸上带着这般笑意。 沈鸾吃了许多才停下,甄贵妃便拉着她在园子里散步消食。 沈鸾受到金氏感染,特别不喜欢气氛凝固,她会觉着尴尬,因此她一直在找一些有趣轻松的话题跟甄贵妃说。 都是些日常的小事,只是从沈鸾口中说出来,就会莫名显得有趣和可爱,甄贵妃仿佛觉得自己也跟着经历了那些事,陪在沈鸾 身边一样。 这一日过得特别快,快到甄贵妃看到下落的日头,都有些不可思议。 “落日了” 她怔怔地看着染红的天边,“我一直觉得,每一日的时间都太长了,长的我总是盼着日头赶紧从天上划过,可原来,也会变得这 样短暂。” 沈鸾从前或许不会明白甄贵妃的感叹,但在秦戈战死之后,她每每用琐事想将自己的精力填满,却仍然会出现令人窒息的长长 的空白,那个时候沈鸾也会觉得,为什么时间会变得那样长,仿佛从前也并不觉得。 沈文韶在宫门口等了整整一日,等来了一道和亲圣旨。 圣旨里将沈鸾的品性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各种珍贵的赏赐令人听得都咋舌,便是宫里真正的公主出嫁也不过如此了。 可沈家人脸上连一个笑容也没有,金氏跪在那儿一动不动,就是不去接旨。 传旨的太监公公陪着笑脸上前将人扶起来,低声说,“沈三夫人,皇上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是德贤公主自个儿同意了的。” “我不信,阿鸾人呢?我要见她,让我见见我女儿!” “德贤公主身份贵重,自然是要从宫里出嫁,皇上特意让贵妃娘娘替德贤公主操持,断不会委屈了她。” 金氏胸口燃着灼热的火焰,不会委屈了她?这都要阿鸾去送死了,还叫不委屈了她? 太监公公转而去看沈文韶,“沈大人,德贤公主这么做,也是为了沈家,她一个女子能有如此魄力,您千万不要辜负了她的心愿 才好。” 沈文韶脸色阴沉如水,他的理智觉得公公说的话是真的,这真的是沈鸾自己的意思,可他不愿意相信。 最终还是祖母让人将圣 旨接了过来,“阿鸾是个好孩子,她必定不愿看到沈家因为她跟朝廷作对。” 沈文韶紧咬着牙齿,他还是要见沈鸾,他要当面问一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相信他有办法能够救她! 宫中,祗族的使者得了准信,立刻往回送了消息,然后问什么时候和亲的队伍可以出发。 “怎么说我朝和亲的也是公主,断不能太过仓促,你们提的要求我们已经答应,难道还急这几日?” 甄贵妃心里万般不舍,每日都在盼着沈鸾反悔,只要她不愿意,自己就算用尽一切方法也要帮她。 可沈鸾却始终没有后悔的意思,只是见着沅凌的时候,跟他打听了沈家的情况之后,情绪变得很是低落。 沅凌语气十分复杂,“你真的决定了?你哥哥如今就跪在皇城外非要见你一面,他一直都很疼你,让他眼睁睁看着你嫁去祗族, 他恐怕无法接受。” 沈鸾没什么力道地勾了勾嘴角,手里捏着一支玉石花的花柄来回转着,“那你觉得我可以不去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想” “你以国朝太子的身份再想一想,我真的,可以不去吗?” 沅凌哑然,沈鸾毫不意外地耸耸肩,“你也不必觉得为难,就连我都觉得这笔交易太划算了,祗族是不是脑子坏了才会用一座城 池来换一个女人,真是活该他们只能四处游牧为生。” 沅凌想告诉她,如果她想,他会拼尽所有把她偷偷送出宫,远远地送走,可看着沈鸾不似从前灵动的眸子,他心底隐隐猜得到 ,沈鸾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跟秦戈的死,脱不开关系。 沈鸾远远看着天边,“我不怕,我不觉得我做的事情没有意义,我只是舍不得我的家人,我怕我见了他们,意志就会动摇,所以 我不敢见他们” “沈文韶的性子你应是比我清楚,他若是见不到你” 沈鸾心里一阵无奈,她那是真的太清楚了。 认真沉默了一会儿,沈鸾长叹一口气,“你能安排我们见一面吗?” “可以。” 第377章 只是不怕了 沈鸾做这样的决定最担心的就是沈文韶,她最是知道哥哥对她有多好,越是如此,她就越是不敢面对他。 但不与他说清楚又不行,沈鸾跟着沅凌往外走,在快到皇城门口的时候停下来,不断地深呼吸,给自己打气。 沅凌看得好笑,“这么紧张?” “你不懂,长兄如父,我从小就没爹,哥哥性子冷然,就跟小爹似的,你见了你爹不怕?” 沅凌:“” 他觉得沈文韶不一定会愿意接受这样的说法。 来都来了,沈鸾咬了咬牙关,如同慷慨赴死的人一样昂着头颅,梗着脖子往外走。 只是沈鸾的做派没坚持多久,在她看到沈文韶消瘦的身形时,装出来的无所谓瞬间崩塌,鼻子一阵酸楚。 她进宫只才几日而已,哥哥就瘦了一圈儿,眼眶乌青脸色憔悴,从前玉树临风的样子都没了,只一双眼睛仍旧锐利灼灼。 沈鸾走到沈文韶面前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她开口轻轻地叫了一声“哥”,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往下扁。 沈文韶在见到她之前,积攒了满腹的质问和指责,然而在看到她通红的眼睛,那些话一句又都说不出来,只能抬起手握成拳又 缓缓落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沈鸾小幅度地点点头,“哥,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你要真觉得对不起,现在就跟我回去,我们离开晏城,随便去哪里都好。” “圣旨已经下了。” “我不管那么” 沈鸾眼疾手快地捂住沈文韶的嘴,我的祖宗,他们还没出皇城呢,要是让旁人听见怎么是好? “哥你冷静一点,我今日来见你,就是怕你以为我是被强迫留在宫中,强迫应下去祗族和亲,其实不是的,是我主动进宫答应了 这件事,没有任何人逼我。” 沈鸾放下手,拉着沈文韶到旁边角落里说话,“哥,沈家跑不了,祗族这次议和单单提了我出来,要真跑了,他们会罢休吗?到 时候不仅是沈家,多的是人会受到牵连” “那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沈文韶什么都不想管,他只要沈鸾安然无事! 沈鸾心里无奈,“哥哥苦读数十年,为的便是这国朝天下的兴旺,我虽是女子,也是你的妹妹,这么多年多少也沾染了一些风骨 ,哥哥你该夸我才是。” “国朝还不至于要你一个女子来拯救,这样的国朝,还有什么值得我报效?” “哥,你讲点道理,若是今日换了别家的姑娘,你还会如此反对吗?” “我管不了那些,现在是要将你送去祗族,那就不行!” 沈文韶早就没了理智,“祖母和母亲惦记着你,这几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你忍心看她们憔悴消沉下去?” 沈鸾默然,她如何忍心?但她更加不忍心看着沈家因为自己被世人诟病,到那时沈家人会遭人唾弃,那样的日子,沈鸾连想都 不敢想。 她抬手拉住沈文韶的袖子,从小时候开始,每当沈鸾有什么要求助沈文韶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做这个举动,已经成了她的本 能。 “哥,我知道你们会为我难过,可是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有我想要保护的人,沈家庇护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想让自己能为你 们做些什么,这是我的心愿。” 沈文韶开口就要反驳,被沈鸾拽了拽袖子打断,“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我也一样,但我一点都不后悔,我不是意气用事,我也不 是毫无限度的菩萨心肠,我只是做了我觉得我应该做的事而已。” “我是沈家的孩子,你从前告诉我,沈家的姑娘就要有沈家的风范,要真为了逃避躲去无人知晓的地方,就算隐姓改名,依然会 有人辱骂沈家,那我这些年岂不是白活了?” 她慢慢弯起眼睛,“哥,我以前做过一个梦,梦里你成了国朝名臣,名留青史,特别特别威风,我梦里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等到那个时候,后世提到你,也许也会顺口提到你有一个妹妹,哇,我是不是赚到了?” 沈文韶牙齿咬得紧紧的,由着她拉着自己的袖子絮絮叨叨。 “这是我的心愿,哥你可得努力呀。” “我觉得我这辈子活得特别开心,你看我如今都是公主了,这事儿谁能想得到?不就和亲嘛,我从前 想着终身不嫁,亲事几度波 折,到如今也没什么念想了,能在亲事上派上用场还是划得来的。” “你放心,我不会吃亏的,你教我的,如果有人欺负我,再怎么也不能让他好过,我机灵着呢。” 沈鸾语气刻意轻松,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瞄着沈文韶冰寒的脸色,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让他接受自己的决定。 正想着,沈文韶忽然开口,“秦戈的死,让你对这世上就真的没有留恋了?” 沈鸾的嘴微微张开,居然半天没说上话来。 她脸上轻松的表情渐渐淡去,头垂下来,眼睛盯着沈文韶腰间自己绣给他的荷包。 她做这个的时候,也给秦戈做了一个,花色不一样而已,秦戈离开晏城的时候,一定是随身带着的。 “我只是,不怕了。” 沈鸾声轻柔平静,“一想到秦戈可能在等我,死这件事好像就没有那么恐怖,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哥,我没有故意寻死,我还没痴情到那个份上,只是事情刚刚好变成了这样,我只是心里少了怨怼悲愤,其实对我来说,也算 一件幸事。” 她无法反抗也不想反抗,顺其自然而已。 “有些事情,我们是挣扎不过上天的。” 就像她和秦戈,两世缘分,却依然没办法相守,这就是命。 沈鸾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来,塞得鼓鼓囊囊,递给沈文韶。 “麻烦哥哥帮我交给母亲,我能想到的事情都写在了里面,让母亲和祖母不要太过伤心,我不会给她们丢人,我是她们养大的孩 子,我会对得起她们这么多年对我的教诲。” 第378章 几日闲 沈鸾等沈文韶把信接过去,往后退了一步。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哥,我特别高兴能做你的妹妹,能做母亲的女儿,能做沈家三姑娘,特别特别高兴。” 沈鸾轻轻提着裙子,缓缓施礼,雪白的脖子在阳光下异常耀眼夺目。 她抬起头,脸上绽开的笑容连春日的鲜花都比不过,深深地刻在沈文韶的脑子里。 她挺直着脊梁站在那儿浅笑,面容娇艳动人,傲然清丽,就算赴死,她也会是昂着头颅骄傲地去。 沈鸾的身影消失在皇城里,沈文韶长长久久地站在原地,手里的信被生生捏出皱褶来。 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四分五裂,沾染着血一块块地碎开,痛入骨髓。 什么寒窗苦读,什么知识才学,他引以为傲的学识,在这一刻统统成了狗屁! 为什么他只是个文人?为什么他连保护自己重要的人的本事都没有?为什么他潜心苦读想要振兴的国朝会这样对他? 沈文韶心里涌出无止无尽的怨怼和戾气,几乎将他的理智吞没,恨不得将周围的一切都带着一并毁灭。 可他还记得,沈鸾要他努力,要他成为名臣的心愿,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里面充满着期待和信任。 沈文韶眼里仅存的温度逐渐散尽,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离开巍峨的皇城 沈鸾的那封信,沈文韶交给了金氏。 金氏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将信拆开,只看了几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沈鸾的口吻她比任何人都熟悉,上面的字字句句,就好像沈鸾站在她面前,弯着可爱的眼睛在跟她说话一样。 沈鸾在信里感恩金氏的养育之恩,她无以为报,只希望金氏能够平安顺心地一辈子无忧无虑,她说金氏永远都如同一个少女一 样,不管年纪多少,她的那份赤诚和通透都深深影响了自己,让她也长成一个令自己喜欢的人。 金氏好几次都泪眼朦胧地看不下去,捂着胸口抽噎着缓过来,才能继续往下看。 沈鸾在信里拜托了金氏一些事情,请她给紫烟找个好人家,那些铺子的营收定期让哥哥捐一部分去戍边,也算是积攒功德。 公主府里有她一位朋友,城郊有一个她特别喜欢的庄子,是秦戈送她的 零零碎碎看得出沈鸾是想起了什么就往上添一添,生生写了这么多张纸。 金氏看完,缓缓闭上眼睛,沈鸾把一切都托付好了,她还写了前路未必就是死路,希望金氏能够爱惜身子,也许什么时候她们 就能够再次相见。 谈何容易? 金氏伏在案几上,痛哭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徒劳地张着嘴,任由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她这一去,生机渺茫,她不过是想给自己一点希望,让自己不要太过悲伤。 那是她从小一点点养大的孩子啊!看着她咿呀学语,看着她懵懂青涩,看着她出落的比所有人都耀眼,善良又坚强,是她全部 的骄傲,为什么这样的孩子却要遭到如此不公的对待! 金氏痛苦地闭上眼睛,信从手里滑落到地上 宫中,皇上端坐在御书房里,一道人影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下。 皇上没抬头,手里正提着笔在写些什么,“沈鸾见过沈文韶了?” “回皇上,见过了。” “如何?” “德贤公主交给沈文韶一封信,沈文韶回府之后,就传出病倒的消息,让人请了大夫,小的盘问过,确实是病了。” 皇上缓缓将笔搁下,拿了一盏茶喝了两口又放下。 “沈文韶是个可造之材,国朝若是失了他确实可惜了,只希望他能够想明白才好,下去吧。” 身影悄然退去,皇上将写好的一张纸慢慢折起来,另外召了个人交给他,然后挥了挥手。 他捏了捏鼻梁,身在高位,若是看得狭隘了,便极容易铸成大错,国朝不能在他手里落败,只希望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宫里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沈鸾和亲的事宜,一应流程都要备足,祗族的使者催促了几次,国朝都以这是规矩为由搪塞过去。 因此沈鸾还能偷得几日闲,在宫里好好陪陪甄贵妃。 她越是与甄贵妃走得近,就越是能感受到她身上那份恬然淡雅,也就越是能够理解为何当年皇上会大费周章将她接进宫中。 “这些兰花竟然能够安然越冬,听说好些都是娘娘亲手照顾的?” 甄贵妃莹白的指尖从兰花叶片上轻轻拂过,抬头看向沈鸾,“我素来很喜欢兰花,当年你尚在襁褓中,便想着给你取名叫兰儿。 ” 沈鸾眨了眨眼睛,“那我这性子可就要糟蹋这么好的名字了。” “怎么会,我喜欢兰花并非因为她娇弱,而是她高洁淡雅,内敛风华,你完全没有辜负我们的期待,只是我想,你会更喜欢你如 今的名字。” 沈鸾笑着点点头,她如今与甄贵妃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但也很轻松,她很高兴甄贵妃并没有对她有更多的要求,也没有表示过 要她认回自己的意思。 甄贵妃对她的关心体贴点到为止,不会过界,但看得出是全然在为她考虑。 “阿鸾,再过两日,和亲的仪仗队就该准备好了,你要不要,再认真想一想?” 这话沈鸾这几天听了不下数十次,不过她并不会觉得不耐烦,反而心里暖暖的,“再过两日就要走了,我给娘娘做个荷包吧。” 甄贵妃一愣,忽然起身走到一个柜子旁,从最里面拿出一只精巧的小盒子。 盒子上雕花精美,四角都镶了拇指大的玉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甄贵妃拿了一把钥匙将盒子上的铜锁打开,又揭开里面的绸缎,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样东西来。 沈鸾只看了一眼就无言以对,这个好像是从前她跟秦舒一块儿入宫的时候,甄贵妃夸了她两句,顺口就要了过去的一只荷 包。 没想到贵妃娘娘竟然留到现在,还珍藏在这么好的盒子里。 第379章 谁送不是送 “当初只想着,能留下什么当做念想,又怕弄坏了,只敢藏起来,实在想你的时候就偷偷拿出来看一看。” 甄贵妃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眼里的温柔看得沈鸾心里酸楚。 “这个荷包是我随手绣的,不值当娘娘这样珍藏,趁着还有两日,我给娘娘专门做一个,保准做得漂漂亮亮。” 沈鸾拿出在家里哄金氏的本事,哄得甄贵妃眼里的伤感散尽,一边看着沈鸾做绣活,一边跟她聊天说话。 “沅凌会一路护送你,有他在,至少路上不必担心,只是到了祗族他只能给你留下一支队伍护卫。” 沈鸾手里穿针引线,轻轻点了点头,“足够了。” 再说,沅凌能不能去还是个问题呢。 沅凌没想过皇上会对他要护送沈鸾的请求如此为难。 “父皇,德贤公主深明大义,儿臣身为太子送亲也是合情合理,儿臣此前答应秦戈要替他看顾沈鸾,这一程,儿臣想要亲自送她 ,求父皇成全。” 一旁睿亲王叹了口气,“皇上有皇上的难处,如今虽然祗族答应了讲和,只是依然暂时僵持着,沅申也不在晏城,晏城里可以为 皇上分忧的就只你一人,这种时候你如何能离开?” 他走过去将沅凌拉起来,“我也知道你的难处,德贤公主确实品性贵重,你是怕路上祗族的人会为难她是不是?” 睿亲王朝着皇上行礼,“皇上看这样如何,我让清源带人一路护送德贤公主出嫁,他在我身边多年,是个稳重可靠的,必定能将 德贤公主平平安安送到地方。” 睿亲王身边始终能见到清源的身影,闻言走过来跪下,“小人定不负所望,拼死护公主周全。” 沅凌哪里肯放弃,他护不住沈鸾,却连送嫁都无法亲自相送,他未免也太没用了。 只是皇上对睿亲王变得十分看重,他的意见皇上都会很认真地考虑,睿亲王将清源夸了一番,也没有特别殷勤,只说了此人可 堪托付,至于用不用他,还是皇上来定夺。 “近来朝中事务繁杂,既然祗族已然休战,需趁机将国朝内部事务理清,你身为太子,这种时候若是不在,可说得过去?” 皇上语气里有一些些严厉,“就让清源去护送沈鸾出嫁,路上多带些人,也不怕祗族对她不敬。” 清源叩拜,“小人定竭尽心力,不负所托。” 沅凌垂在袖子里的手握得紧紧的,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消息送到甄贵妃那边,她人恍惚了一下,“不是沅凌?为何不是他?皇上如今一些琐事不是都在让睿亲王做?有什么必要非要将 沅凌留在晏城?皇上人呢?我要去见他!” 沈鸾赶忙放下手里的针线一把拉住甄贵妃,让屋里的人先都出去。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谁送不是送?” “那怎么能一样?” 甄贵妃面露焦急,“沅凌是太子,他亲自送你多多少少也会让祗族知道对你的看重,若是换一个人换一个人他们定会觉得你 无足轻重,指不定要如何看轻。” 沈鸾将她拉坐下,“如今国朝事态不断,正因为沅凌是太子,他才一定要留在国朝,才不会让人趁机钻了空子,这是顶顶要紧的 。” 决不能让沅申有卷土重来的机会,是沈鸾心里第一重要的事儿。 甄贵妃慌乱地摇头,“那也不行,你怎么办?那你怎么办?他送不了你我送,我去求皇上,让我送你出嫁。” 沈鸾:“” 这就真的是在开玩笑了。 “娘娘您先冷静。” 沈鸾浅笑着给她拍拍背,又倒了杯水端来给她喝了两口。 “您是国朝的贵妃娘娘,哪里能去祗族那种地方?再说,你去跟皇上说,皇上难道不会觉得奇怪吗?娘娘对我未免也太在意了些 。” “我管不了那么许多!他都要拿你去和亲,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有的,您还有沅凌。” 沈鸾目光镇定,握着甄贵妃的手,“我的身份不能被人知晓,我不想牵累沈家,所以娘娘,算我求您,恳请您不要让皇上知晓这 件事。” 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最好随着她的和亲从此烟消云散,再不会有人提起。 甄贵妃手冰凉冰凉,心里的焦虑几乎要从头顶炸 开。 沈鸾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淡定的很不真实,又去拿绣筐继续做荷包,“娘娘不必担心,清源我见过,看着还算是个可靠的人, 能在睿亲王身边做事,大都不会太平凡。” 才怪嘞,沈鸾不过是安慰甄贵妃罢了。 但,沈鸾是真的不在意,谁送不是送?真以为祗族那些人会看在沅凌送她的份上对自己有所忌惮?怎么可能的事儿。 睿亲王的住所,清源站在他面前,小声地跟他说着话。 “属下不在的时候,王爷请一定保重身体,晚上早些就寝,那些乐谱何时看都成。” “知道了知道了,你一天要说十来遍,这一路可不好走,你想清楚了?” 清源对着睿亲王一揖到底,“属下多谢王爷成全。” “唉,本王也是过来人,也罢,只是希望你心里有数,祗族要沈鸾是要践踏秦戈留在军中的尊严,她必然不会有好下场,这是一 桩交易,送完了人就赶紧回来。” “是,属下明白。” 清源应声,外面有人进来通传,说是九星来了,问睿亲王见不见。 睿亲王这才想起来,“是了,是我约了他今日前来。” “王爷,您忘了今日还有别的事情?” 睿亲王皱起了眉,还是以要事为重,让人请九星先回去,过两日他亲自去接他。 九星站在侧门的角落,他喜欢将自己藏起来的感觉,会觉得很安全。 等里面的人去通报的时候,他就靠在墙上,眼睛四处欣赏,忽然他目光微顿,方才那抹匆匆入府的身影,怎么看着有些熟悉? 可那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九星也不做声,默默地站在那儿,直到里面的人出来,请他先回去。 第380章 该走了 “王爷说让先生白跑一趟,特意让小的给先生拿了些刚从宫里带回来的点心,等明日王爷再与先生赔罪。” 九星从善如流地从小厮手里接过点心,“王爷太客气了,既然王爷有要紧事,那我就先回去。” 九星笑眯眯地离开,回去了公主府托着脑袋在桌前坐了许久。 “先生,牧江大人来了。” 九星抬头,圆圆的眼睛忽闪了几下,“去,将我从睿亲王那里带来的点心收起来。” 小厮就笑,“您这是” “那是王爷赏给我的,就那么点,我可不得珍惜着些。” 小厮笑着摇摇头去收点心,心想牧江大人成天往这儿跑,什么好东西都往这里送,九星先生还藏着点心,可真有趣。 牧江进来见着了九星,手里提着一个纸包,“我给你带了些好东西,你保准喜欢。” 九星兴致不大,“阿鸾那里你可有消息?再过两日她便要离开晏城,此事,当真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 牧江轻叹了一口气,“当真,没有,你也不要为此过多伤神,这是两族之间的事儿,我们也插不了手。” “可这是杀人诛心,祗族是故意要侮辱沈鸾,因为她与秦戈定了亲,这种事情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国朝也肯忍气吞声地让阿鸾 去送死?” “九星,有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祗族拿一座城池来诱惑,就算明知道他们要德贤公主是因为什么,但诱惑实在太大, 也怪不得朝廷,若是能保下边城百姓,德贤公主也算是功德一件。” 九星清透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你是这么认为的?” 牧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敢直视九星的眼睛,他的目光太过透彻,仿佛能够直视人心。 “我的意思,是我们在这里为德贤公主担心也没有什么用处,我知道你与她投缘,可我们人微言轻,除了为她祈福之外,也实在 做不了什么。” “也是呢。” 九星垂下眼睛,“也不知道谁会送她去祗族,只希望是个可靠些的人,至少能在路上保护阿鸾的安全。” “这个你放心,护送的人是睿亲王身边的人,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给你带了些点心,你尝尝?” “好。” 日子再想往后拖,也总有到头的一日。 沈鸾刚好赶着做好了一只荷包,上面绣着的是一丛美丽的兰花,姿态舒展端正,栩栩如生。 她一大清早就被叫起来,梳妆打扮,身上穿着的是宫里加急给她做出来的贵重的华服,头上戴了一顶珠光宝翠的冠。 镜子里的沈鸾,雍容华贵,竟没有被这些俗物压制下去,反而更加显得高贵动人。 沈鸾居然还有心情欣赏了好一会儿,直到甄贵妃进来,见了她第一眼就捂着嘴呜咽出声,沈鸾赶紧过去扶住她。 “娘娘是觉得我这样不好看吗?” 她本意是想缓和一下气氛,结果没想到甄贵妃眼泪掉得更凶,沈鸾瞬间不敢再胡说八道,拿了帕子仔细地给她擦眼泪。 “娘娘,一会儿要到时辰了,这个荷包总算做好,您看看喜不喜欢。” 沈鸾将荷包递过去,想添一句“就算不喜欢她怕也是没有办法改”,但想想此刻的气氛,沈鸾又将话吞了回去。 甄贵妃紧紧地抓着荷包,她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跟沈鸾说,可又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用力地握着沈鸾的手,仿佛这样 她就不会离自己而去。 “娘娘要保重身体,宫女说您平日不爱走动,长此以往身子会变得越来越弱,往后若是可以,您每日去御花园走一走,看看风景 也是好的。” “是药三分毒,娘娘晚上若是睡不好,也不要总喝药,这个荷包里我找宫女要了些安神的药草放进去,您晚上放在枕边或许会有 些效用。” “我希望您不要因我怨天尤人,与旁人生了嫌隙,得不偿失,娘娘在宫中屹立不倒,才是我想长长久久看见的事。” 时辰到了,沈鸾想从甄贵妃手中将手缩回来,却不想她抓得太紧,怎么都不肯放手。 沈鸾叹了口气,“娘娘,我该走了。” “阿鸾” 甄贵妃口中念着她的名字,眼中布满了血丝,她不愿松手,她知道自己的手这一松,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沈鸾。 “我很高兴您能让我来到 这个世上,虽然与您情分尚浅,我也依然很高兴。” 沈鸾慢慢弯起眼睛,轻轻将甄贵妃的手摘开,挺直了腰背,带着一身华彩慢慢地走出去。 甄贵妃倒在软塌上,手捂着心口,忽而扑到窗边,从窗口看着沈鸾一步步往外走,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那每一步都像是 一把刀在她心上划一下,疼的无法呼吸。 她的女儿最终也难逃凄惨的下场,她忍耐了这么多年,却要眼睁睁看着女儿去送死,却毫无办法! 甄贵妃在沈鸾的衣角消失在自己视线里之后,手伸到旁边的垫子下,缓缓拿出一把剪子 沈鸾被人一路引着,去皇上皇后面前按着流程行礼,接受祝福和赏赐。 她端端正正地跪在那里,耳边一串串吉祥如意的话如流水一般,各式赏赐听的人咋舌,沈鸾脸上却没有丝毫波动,只想着什么 时候能够谢恩起身,膝盖疼。 忽然有个小太监悄悄跑到皇上身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鸾余光看到皇上的脸色陡然变了,甚至想要起身离开,不过他又忍住,只是眼神里明显能看得出急躁。 好不容易可以谢恩,沈鸾被引着往外走,余光扫见皇上急匆匆离开的身影。 她没时间想别的,和亲的礼节十分繁琐,沈鸾跟着一样样做都头大得要死,精疲力尽才堪堪支撑下来,坐上车辇。 出城前沈鸾是要坐在花车里接受百姓的祝福,沈鸾一上车眼睛就往四周看。 果然,她一眼就瞧见了母亲和哥哥,就连祖母都被人搀扶着,眼神急切地盯着沈鸾这里。 第381章 这样就好 沈鸾如水的心顿时波澜万丈,她看到母亲被人拉着,却拼命想要往自己这里冲过来,她听到母亲的声音被裹在百姓的恭贺中听 不真切。 沈鸾死死咬住嘴唇,她想要露出一个令人放心的笑容,嘴角扬起的时候,眼泪也跟着一块儿落下。 这样就好。 她爱的家人都能好好的,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能够为家人做些什么,沈鸾非常高兴。 沈家人被甩在了后面,沈鸾擦干净眼泪,脸上又换上端庄,仿佛一尊雕塑,接受着百姓的欢呼。 他们很高兴沈鸾愿意为了休战嫁去晏城,很高兴之后又会有一阵子安稳的日子可以过,只需要歌颂一下沈鸾的功德,这又有什 么难的呢? 沈鸾目不斜视,快到城门的时候,她看到了秦舒,她在宫里就听说秦舒不断地请求进宫,广阳侯夫妇不断地求见皇上,都在为 她努力。 秦舒满脸泪痕,朝着沈鸾疯狂地喊着什么,可沈鸾离得太远,一个字也听不见,又好像听见了。 她朝秦舒笑着摆摆手,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丫头可得长些心肺才好。 沈鸾还看见了萧然和林婵月,林婵月也是一脸的泪水,萧然右手揽着她,满脸肃穆。 萧然的手臂应该有些起色了吧?婵月若是重新接受萧然,应该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出了城,沈鸾该换车。 她从花车上下来,一扭头,瞥见了沈文韶的身影。 他被护卫挡在外面,身形比那日在宫门口见到的时候更加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沈鸾心里一阵难过,她希望他们不要悲伤太久,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她将双手拢在嘴边,朝着沈文韶的方向大喊,“哥你要照顾好自己!你是最厉害的!” 也不知道沈文韶听见了没有,沈鸾转身上了车,车帘放下,与外面隔绝成两个世界。 只要她去和亲,沈家就不会有事,但谁规定她就能一定平平安安到祗族接受凌虐?她又不是疯了。 沈鸾心态摆得很好,路上嘛,什么事儿都会发生,自己这么娇娇弱弱的女子一命呜呼也不奇怪,祗族想要她就要好了呀,反正 自己去了。 那些害死了秦戈的人,她绝不会让他们如意。 沈文韶不知道在城门口站了多久,久到相送的百姓都散去,继续谈论今日的柴米油盐,婚丧嫁娶的琐事。 他一直到长长的车队消失在视线里,都不肯收回目光。 沈鸾冲他喊的话他隐约听见了,这丫头,从来都对他崇拜有加,觉得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他是最厉害的。 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送嫁的队伍消失,任由她往死亡一步步迈进,无能为力。 “等我成了你口中的名臣,是不是就可以去见你了” 沈文韶在自己面前摊开手,又缓缓握成拳头,不会让她等太久,她的心愿,自己何时让她失望过? 若到时自己手上沾了太多血,他就统统藏好,一定不会吓着她。 宫里,甄贵妃的殿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宫女们端着水盆进进出出都低着头,眼睛丝毫不敢乱看。 屋内,太医跪在皇上面前,“幸而娘娘力气不大,没有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没个一年半载养不回元气,再者就是娘娘 忧思过甚,人心情一旦低沉,身子自然会虚弱” 甄贵妃面白如纸地躺在床上,嘴唇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脆弱得仿佛轻轻碰一下就会消散。 皇上收回目光,“贵妃是因为宫女没伺候好,不小心滑倒撞在了剪子上,宫女杖毙,以儆效尤。” 太医脑门上顿时冒出汗来,当时发现贵妃娘娘的宫女果然活不了,自己的嘴可得缝严实了! “贵妃的伤势就由你负责,待她伤好了,朕重重有赏。” “微臣不敢,这是微臣职责所在。” 太医谢恩之后悄然退出去,风吹在身上打了个哆嗦,后背都汗湿了。 甄贵妃何等尊贵,竟然会用剪子试图自戕,这里面的事儿他宁愿自己耳聋眼瞎,一个字也不愿意知晓。 皇上在甄贵妃床边坐了许久,才伸手将她冰凉的手握住。 甄贵妃的手冷得像冰块一样,皇上攥在掌心暖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好转,他久久地坐了一会儿,才将甄贵妃的手放回到被 子里 ,起身走到外面。 “贵妃心情不好,将屋里尖利的东西都收收好,免得惹了她不高兴。” 小宫女们忙不迭地点头,手脚麻利地开始做事。 “之前的摆设都换一换,德贤公主住过的屋子也收拾掉。” 皇上吩咐过之后打算离开,走之前叫住之前伺候过甄贵妃的一个小宫女,“贵妃放在枕边的荷包,朕之前怎么没见过?” 宫女跪下答话,“回皇上,那是德贤公主出嫁前给娘娘做的,娘娘很喜欢。” 她半天没听见皇上说话,咬了咬嘴唇问,“那个也要换掉吗?” “罢了,既然她喜欢,就先留着吧。” 明黄色的衣摆远去,宫女松了一口气,贵人们的事儿她们还是少猜测为好,毕竟小命就一条。 沈鸾的马车是宫里公主的制式,比起从前沈家的要舒服得多得多。 马车宽敞舒适,里面有许多暗格,想要什么都能从里面找到。 除了点心茶水,暗格里还放了好些书,靠在采光极好的窗边看书,沈鸾倒也不觉得无聊,她这份淡然自若的气质,让随行伺候 的人都暗自咋舌。 “公主,清源大人来给您请安。” 沈鸾放下书,说起来她还没正式见过清源,自己这一路上的安全全要仰仗此人,“让他过来吧。” 没一会儿,清源撩开帘子进了马车,他垂着头跟沈鸾行礼,说话的声音温柔轻缓,让人很容易生出好感。 “无需多礼,这一路上要劳烦大人了。” “公主客气了,路上条件有限,下官若是有哪里疏忽了,还请公主明示,下官一定竭尽所能。” 沈鸾表情平静的点头,只当他是在跟自己客套。 都离开了晏城,自己不过一个棋子,她的意见要紧吗?只要将人活着送到祗族不就好了,所以她并不放在心上,只跟清源寒暄 了几句就让他出去。 送亲的路上不苛待自己就不错了,一个注定要死的人,谁还会白费力气地讨好? 第382章 原来自己狭隘了 沈鸾拿了书继续看,才刚离开晏城,自己这会儿是不能死的,总要等祗族人接手了和亲的队伍动手才好。 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到了落脚的地方,宫女端了好些饭菜过来,沈鸾看着那些饭菜隐隐疑惑。 居然都是她喜欢吃的?热腾腾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旁边放着她平日在家中常吃的点心,看着也极是新鲜。 “这是清源大人特意给公主准备的,公主赶紧吃吧。” 宫女给沈鸾布菜,沈鸾有些茫然地吃着,熟悉的滋味让她有些恍惚。 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宫女又拿了一只香炉进来,放在沈鸾床前。 淡淡的幽香缓缓充斥着整个屋子,这也是沈鸾在家中惯常用的,她最为喜欢的香气。 “这也是清源让人准备的?” “回公主,清源大人说公主白日里赶路辛劳,想让您晚上能好好休息。” 宫女出去,沈鸾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虽然都是小事,但看得出清源是真的用了心,可他图什么呀?可怜自己? 嗯,自己看起来是挺可怜的,没毛病。 沈鸾闭上眼,在熟悉的香气中很快入睡,眉间松开,睡得比在宫中都要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鸾屋子的门被轻轻推开,清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走到她床边。 外面守着的宫女早已不见踪影,沈鸾躺在床上睡得正熟,对此毫无察觉。 清源只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顺手将沈鸾放到外面的胳膊放回去,给她掖好被子,又轻手轻脚地出去,仿佛从不曾来过。 第二日沈鸾神清气爽地醒来,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有如此好的睡眠,大概说给谁听都不会相信。 早上饭食依然精致可口,之后端上来的茶水沈鸾喝了一口,眼睛微微睁大。 这不是从宫中带出来的名贵的茶,而是另外一种,她很喜欢喝,因为没有什么苦涩味道,但此茶价格不高,在晏城没什么人会 买,她也是因为有个茶庄才能够一直收到这款茶叶。 除了沈家人,应是没人知晓她喝茶的喜好,这是偶然吗? 沈鸾不动声色地喝完,起身上了车。 虽然说有书作为消遣,但时间长了不免还是会有些乏味。 只是每当沈鸾心里生出些烦躁的念头时,清源总会让人及时地给她送一些小玩意。 有时候是途径城镇买到的当地才有的特产美食,有时候是让人去抓来的小动物幼崽,收拾得干干净净可可爱爱送来给沈鸾解闷 。 又或者到了一处景致极好的地方,清源干脆让车队停下,让沈鸾下车欣赏美景散散心。 沈鸾就纳闷了,“你这样祗族的使者会答应吗?我们一路上走都是不是太慢了一些?” 清源浅笑着给她撑着一把纸伞遮蔽日头,“这个不打紧,理由总是能找到的,你成日在车里该闷坏了,时常下车透透气对心情好 。” “我一个和亲的人心情好不好有什么要紧?” “要紧的。” 沈鸾愕然,她方才从清源的眼睛里捕捉到一闪而逝的情绪,让她心底忽然震动了一下,只是那情绪消失得太快,清源又是一副 温润柔和的表情,仿佛沈鸾瞧见的是错觉。 一路上清源将沈鸾照顾得很好,好到时常都会让沈鸾惊讶,这就算是沈家人恐怕也不能做得比清源更好了吧? 于是沈鸾在车里的时候发愁,该不会,这个清源对她生出了好感来? 也不至于吧,她瞧着清源应该是个聪明人,自己虽然长的吧确实挺好看的,但以她的处境,傻子才会对她真情实感。 那就是清源实在是个大好人,觉得她太可怜了,因此想要让她最后一段路走得舒坦一些。 沈鸾感动得不行,原来他人这么好啊,之前是自己狭隘了,抱歉抱歉。 晚上睡得好,一日三餐吃得舒心,烦躁的情绪又能够及时得到缓解,沈鸾再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养出气色来。 她早上醒来梳妆之后对着镜子照了半晌,心里感叹,这小美人是谁呀?哦,是自己呀,可真好看! “公主如此美貌出众,连奴婢都看愣了。” 沈鸾不要脸地赞同,“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沈鸾如今特别能正视自己的美貌,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她也是俗人。 只是沈鸾没想到的是,她莹莹生辉的美丽,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给她招来麻 烦。 和亲队伍里有一小撮祗族的人,他们是来祗族提要求的,这会儿也跟着队伍回去祗族。 领头的人叫马戈,在皇宫里被好吃好喝地招待,醉酒后还看上了一个宫女强行玷污了人家,国朝也没说什么,他因此更加得意 忘形,目中无人。 此前这些祗族人一直走在队伍后面,懒散蛮横偷鸡逗狗也没人管他们,渐渐的马戈越发嚣张,“说起来,我还没好好儿看过少主 想要的女人长什么样呢,听说是个大美人。” “头儿,听说哪儿算数?要我说,国朝这些女人一个个瘦唧唧的,风一吹就能倒,还大美人?” “那不一定,我可听说这个德贤公主容貌绝丽,姿色动人,要不咱少主能瞧得上?” “头儿,要不你去看看呗,你可是咱们中有头有脸的,国朝皇帝都对你另眼相待,你去替咱少主把把关。” 马戈几口酒一喝脑子就不做主,再被众人起哄,立刻觉得自己去看沈鸾那是给她脸了。 他一拍大腿站起来,“成,你们等着,我去看看这个德贤公主到底有多好看。” 马戈喷着酒气,跨上马往前边去,还就巧了,沈鸾正好没在车上,她在路旁的凉棚下休息,跟身边宫女说了什么,浅浅笑了起 来。 沈鸾的笑容落到马戈的眼睛里,他只觉得天灵盖上忽然窜了一到闪电,眼珠子盯着沈鸾的脸都不会动了。 天底下竟然当真有画中仙女儿存在?那白到发光的皮肤,那乌亮的眼睛,红润的嘴角弯起的弧度仿佛一个小钩子,牵着人的心 酥麻酥麻的。 第383章 死有余辜 等马戈从震惊中回过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沈鸾面前,脸上痴汉笑让他的表情显得十分愚蠢。 “你干什么的?” 宫女拦在沈鸾面前,她身边的护卫将马戈挡住。 马戈看到沈鸾隐隐皱起的眉头,心里老大不舒坦,猛地将挡住他的一个护卫往后推了几步,“你们什么东西也敢拦老子?也不看 看我是谁,我可是奉了少主之命来接受国朝求和的人,都给我滚开!” 护卫不肯让路,“这是德贤公主,尔等休得放肆!” “嘿,妈的找死呢!我当然知道她是谁,还要你告诉我?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得罪了我,等我回去跟少主这么一说,这趟讲和兴 许就不算数了,到时候国朝皇帝能把你几族都给灭了你信不信?” 马戈气焰嚣张,护卫有些犹豫,事关两族相交,国朝对祗族人确实也很纵容 马戈扬着得意的笑将护卫推到旁边,眼睛里闪动着色眯眯的光凑近了沈鸾,“你就是德贤公主?啧啧啧,果然很有姿色,怪不得 能把咱少主迷住。” 他一边说一边居然还想伸手摸一下沈鸾的脸,沈鸾毫不客气地一把打开。 马戈捂着手背居然也不恼,笑容反而更加猥琐起来,“哟,还有些脾气呢,不过我劝你啊,这种脾气还是收收的好,你以为我们 少主要娶你,真的是喜欢你?是因为你跟秦戈定过亲,少主是为了打你们国朝的脸,你要识相点,说不定到时候我还能跟少主 美言几句,让你好过一些,怎么样?” 国朝的女人在马戈心里的印象就是软弱好欺,胆子又小吓唬一下就会哭唧唧的存在,他觉得自己这么一说,这个德贤公主肯定 就会慌了神,求着自己帮她。 然而沈鸾听到他提到秦戈,心中怒气不加掩饰,眉头向上挑动,“说的好像你在穆勒金面前多有脸面一样,你不过就是他的一条 走狗,他会听你的?” 马戈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你个贱人说什么?” “没听清啊?耳朵不好?那我多说几遍让你记住?我说你只是穆勒金的一条狗,也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持强凌弱的狗东西在我 这里都不配为人,听清楚了没有?” 别说穆勒金,就是这些日子贴身伺候沈鸾的宫女,都呆呆地楞在原地。 她们一直觉得沈鸾是个特别好相处的主子,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处境和遭遇就拿下人出气,性子恬然温婉,说话细声细气,妥妥 的千金闺秀。 结果她骂起人来竟然这么溜,让人始料未及。 马戈气得脑门和脖子上爆出粗粗的青筋,看样子恨不得活活掐死沈鸾一样,“贱人!你还真以为自己到了这儿还是公主?我呸! 你也就是我们少主的一个玩物,竟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说着,他就朝沈鸾扑过来,沈鸾往后退了几步,心中丝毫不后悔。 他说得对,到了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是什么公主,所以也根本不必顾及公主的礼仪涵养,反正她也没打算活长久,还要受这种鳖 孙的气,她办不到。 宫女护卫要拦着马戈,只是马戈在祗族也算个能打的,再加上喝了酒又受了刺激,两三个人还真拦不住他。 眼看着马戈就要扑到沈鸾身前,沈鸾眼神微暗,手摸上了袖子里藏着的一根簪子。 和亲公主在路上遭到祗族人的侮辱而身亡,是不是还挺合情合理? 忽然,一声破空的啸声在众人耳边炸开,下一瞬,马戈的动作停住,手还保持着伸向沈鸾的可笑姿势,脸上的表情从狰狞慢慢 变成了恐惧。 他来不及低头,整个人栽了下去,重重地砸在沈鸾面前,“砰”的一声。 沈鸾脸色发白,她看得清楚,马戈胸口突然多出一个箭头,利器入肉的钝声让人头皮发麻,飞溅出来的血点在她眼睛里逐渐放 大。 “公主!” 护卫和宫女重新将沈鸾围住,沈鸾抬起眼看向远方,清源的身边站着一名弓手,他挥了挥手,弓手收起弓箭悄无声息地退开。 清源走到沈鸾面前朝她行礼,“小人失职,让公主受惊了。” “你杀了他?” 清源余光瞥了一眼马戈的尸首,立刻让人将他给拖下去,“此人对公主不敬,死有余辜。” 沈鸾心里有点乱, 马戈虽然只是祗族一条狗,但他好歹也是祗族派来国朝的使臣,“你杀了他,如何跟祗族那边的人交代?” 清源没说话,而是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一条帕子,抬了抬手又停住,将帕子交给一旁的宫女。 宫女赶紧拿了给沈鸾擦了擦脸,她脸上方才溅到两滴血。 “公主不必忧心,这种败类不值一提,但凡想要对您不敬之人,都死有余辜。” 沈鸾:“” 不是,这人怎么回事儿? 沈鸾有些茫然地被宫女搀扶上了车,坐在车里都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清源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把人给杀了,他是认真的吗? “公主,清源大人对您可真好。” 沈鸾回神,说话的宫女一边给她整理衣摆一边说,“一路上清源大人对公主照顾有加,多次耳提面命咱们切不可怠慢了您,您的 一应吃食都是大人费心准备的,跟在晏城相比都毫不逊色呢。” “这倒是” 见沈鸾回应,宫女说的就更带劲了,“大人怕您闷着累着,想着法儿给您找消遣的玩意,我听说咱们按着原本的计划应该走很远 了,只是大人担心走太快您太辛苦,因此勒令放慢了行程。” 这个沈鸾也有察觉,路上就跟游山玩水似的,哪儿有要急着和亲的感觉? “那等我见着了他,跟他好好道个谢。” 沈鸾觉得也可以跟清源解释一下,大可不必如此顾及她,没那个必要。 不过清源这会儿应该也会焦头烂额一下,马戈的死怎么着也不会无声无息,那些祗族人若是闹起来,恐怕动静也不小。 第384章 暗示 然而沈鸾的担忧并未成真,她安静地等着队伍里祗族人闹腾,结果一连几日过去,却一点儿苗头都没有,仿佛马戈是个不重要 的人,死了就死了。 等她见着了清源,沈鸾忍不住问他,“祗族人没有来找你麻烦吗?马戈是他们中领头的,你杀了他,他们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清源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方盒,闻言浅笑了一下,“他们没什么反应,兴许是被镇住不敢再造次。” 沈鸾心中疑惑,这可不像是祗族人的作风,他们还能被镇住呢? “这个是我无意间在街上看到的,觉着你或许会喜欢。” 清源将方盒递过来,沈鸾轻叹了口气,“大人无需做这些,我已经很感激大人了,我如今什么也不缺。” 清源只是笑,“你打开看看。” 沈鸾只得打开盒子,心里想着不管是什么她都不要。 然而盒盖打开,沈鸾看见里面的物件之后,瞬间怔忪。 盒子里是一只镯子。 不是普通的镯子,是一只罕见的,蓝色琉璃镯,里面藏着一根根金色的丝线,在变换的光线里会变得更加漂亮。 可沈鸾的震惊并不是因为它好看,而是这只镯子,她见过。 那还是在上辈子的时候,她整日缩在后宅,心情憋闷,又因着婆母刁难,那一阵子的沈鸾连说话都不愿意说。 然后曹瑾就给她送了这只镯子来,说是他花了大心思托人买来的,全天下就只这么一只,绝无第二,说她就像这只镯子一样, 在他心里也是独一无二的。 沈鸾心里甚是感动,在曹瑾亲自将镯子给她戴上之后,慢慢地恢复了精神,继续任劳任怨,且更加依赖曹瑾,对他言听计从。 沈鸾捏着盒盖的指尖轻轻颤动,盯着镯子好一会儿,才将盖子盖回去,面无表情地说,“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不喜欢, 请大人见谅。” 清源微微睁大眼睛,“为什么?我听卖的人说,这只镯子天底下就这么一只,我一见就觉得与你特别相配,你觉得它不漂亮吗? ” “漂亮。” “那为什么” “可是我不喜欢。” 沈鸾难得有如此强烈的态度,她甚至多一眼都不看那盒子,眼睛瞥到一旁,“没有为什么,人都是有喜好的,再漂亮的东西不喜 欢也没有办法。” 清源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我本以为这般独一无二的镯子,最最适合你,就像是天底下不会有第二个女子如你一样。” 沈鸾抿了抿嘴,“其实并非如此,天底下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不是特例,大人对我一路上如此照顾,我心生感激,只是 大人实在不必如此,我与大人的缘分,只不过是一场送行。” 沈鸾不想自己在这世上最后的时间里还欠下人情,那她咋还? 清源轻轻地将方盒放在一旁,“世事难预料,公主怎知后面又会发生什么事?这只镯子是我为公主买来的,就算您不喜欢,我留 着也着实没用,您就放在这里,不戴也无妨。” 他轻轻退出去,沈鸾望着方盒出神。 她隐隐有种奇妙的感觉,前世对她来说已经如同尘烟,像只是自己做了一场噩梦,她已经不会再去想,可这只镯子的出现却又 像是在提醒她,那并不是一场梦。 是不是老天在暗示她,她其实不该存在在这里? “公主,这个镯子” “收起来吧。” 沈鸾挪开眼睛看向窗外,没事儿,也不会时间太长。 马戈的死始终让沈鸾觉得不对劲,他不该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一点儿水花都没有。 多稀罕,在宫里的时候马戈耀武扬威都没人约束他,结果要回祗族他却被杀了,祗族人就这么忍了? 沈鸾怎么想怎么想不明白,心里惦记着这事儿,正好这日她的马车轱辘出了些问题,沈鸾下了车在旁边休息,队伍也都停了下 来。 沈鸾记得祗族人一直都是跟在队伍末尾,没什么人去管。 “上回的茶还有吗?我想喝了,煮一些来。” 沈鸾让宫女去煮茶,她坐在那儿看着面前行进的车队,忽然站起来,用扇子掩着面往后面走去。 出行在路上沈鸾身上的穿戴早就换了,她不喜欢繁复的衣衫,换了 简便舒适的,头上的发饰也一切从简,多戴一个她都累得慌 。 因此这会儿的沈鸾看着完全不像一个公主,悄悄往后走也没人发现她。 沈鸾原本打算去看一看祗族那些人,她想亲眼看到他们是个什么状态,结果没走几步,沈鸾余光忽然瞥见一个人影,让她眼睛 微微睁大。 那人她认得,是沅申身边的亲信,沈鸾之前见过一次。 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鸾心在狂跳,她捏了捏掌心,逼着自己镇定下来,静悄悄地跟上去。 那人好像叫钱绿,手上有些功夫,虽然是沅申的亲信,却不常出现在他身边,沈鸾也是听秦戈跟她说过才有印象。 钱绿径直往祗族人所在的地方过去,行色匆匆并未察觉到周遭,沈鸾一路跟过去,藏在一个装了箱子的车后面。 她偷偷探头去看,祗族人脸上一个个露着灰败之色,早没有之前不可一世的气焰。 “钱大人,头儿就这么被杀了?咱们之前说好的可不是这样!” “让我们来说是要奉为上宾的,这就是你说的奉为上宾?是国朝求着我们讲和,如今杀了头儿连个解释都没有吗?” 钱绿明显懒得跟他们纠缠,冷着脸沉声说,“是他自己搞不清楚状况,真以为祗族是凭着能耐逼得国朝求和?便是你们少主,在 王爷面前都得低着头,你们若是惹事,马戈就是下场。” 沈鸾心砰砰直跳,他说的话什么意思?祗族破城果然是有问题! “可c可当初也是说好了的,一个秦戈换一座城,我们帮你除了秦戈,你们送祗族一座城池,我们也没做什么啊。” 钱绿皱起眉头,“所以我才来让你们清醒一点,有些人你们惹不起,不要因为你们几个败类坏了好好的局面,否则,即便没有你 们也不碍事儿。” 第385章 是不是吓着你了? 祗族人一个个愤怒和惊恐交杂,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钱绿于是满意了,“你们只要记得自己的身份就行,等沈鸾到了祗族,另一座城就由王爷接手,你们不费吹灰之力得了一座城池 已经是王爷大度,往祗族传话也记得有些分寸,不然我不介意帮你们做这事儿。” 沈鸾眼前发黑,手死死地抠在箱子上,才能够稳住身形。 所以,秦戈果然是被人害死的。 是沅申,与祗族联手,用一座城换了秦戈的命! 她胸口灼烧着一团火,想要将这些龌龊统统烧为灰烬,想要拉着这些无耻之徒一起下地狱! “谁在那儿!” 钱绿忽然朝着沈鸾的方向叱喝,沈鸾也不想跑,睁着愤怒的眸子从车后走出来。 “德贤公主?” 钱绿眼里浮现出一瞬间的迷茫,“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鸾冷冷地看着她,“庆王身为国朝的王爷,从小享受着尊贵,锦衣玉食,却跟祗族勾结,谋害重臣,残害百姓,这事儿被我知 晓了,你不想杀我吗?” 钱绿笑了起来,“公主说笑了,您从哪儿听来这些胡说八道?是庆王殿下不放心公主,所以特意让小人过来看一看,看到公主无 恙,小人也就放心了。” “你猜我到了祗族是不是一定会死?我若是肯伏低做小,讨好奉承,是不是能让穆勒金留下我?到那时若是让他偷偷给皇上揭露 庆王的所作所为,对祗族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影响,兴许皇上还会因此感激祗族,你猜他会不会心动?” 钱绿眼里的笑意褪去,浮现出杀意来。 “德贤公主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要有这个可能,我都会试一试,以我的姿色也未必不可能,你说是不是?” 钱绿被沈鸾眼中的决绝激到,他直觉地感受到了沈鸾的威胁,一个人如果豁出去一切,什么事情都是可能做到的! 为了庆王,这个女人不能让她活下去! 沈鸾不是在跟钱绿说笑,她是认真的。 要么,钱绿就在这儿杀了她,到时候事情传回晏城,哥哥兴许能从中揣测到什么,要么,她就会用一切的方法对付庆王,哪怕 要倾尽所有! 钱绿眼里的杀意越来越盛,手慢慢摸上腰间的长剑,“噌”的一声,利剑出鞘,寒光从沈鸾的眼中闪过。 “钱大人不可啊,这是我们少主要的人,等我们回去一定会跟少主禀明,绝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 “钱大人,你要在这儿杀了她,我们怎么跟少主交代?” 祗族人七嘴八舌地劝说,钱绿的眼睛始终盯着沈鸾,她全然豁出去的架势令他心里极度不安。 不行,这个女人必须死。 长剑朝着沈鸾的方向刺过来,沈鸾躲都不躲,忽听“当啷”一声脆响,钱绿的剑被另一把剑挡住,挑开。 沈鸾的手腕被人抓住,往后拉到一个人胸前,她抬起头,看到清源的脸。 钱绿危险地眯起眼睛,“我要杀了她,到时候随便找个宫女替上,穆勒金那里王爷自会去解释,不会影响大局。” 沈鸾脑子一个激灵,猛地推开清源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为什么钱绿会跟清源说这些?他也是知情的? 不,清源是睿亲王的人,所以这个所谓的大局,睿亲王也参与其中? 清源朝着钱绿不满意地皱眉,像是怪罪他为什么要当着沈鸾的面说这些,“我说过,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可她已经知道了,她想要魅惑穆勒金跟王爷作对,穆勒金头脑简单,一时色心起什么事儿做不出来?留着她只会是个祸害。” “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钱绿凶神恶煞,却居然就真的不敢再对沈鸾动手,像是对清源十分忌惮。 清源恢复了表情,“公主,你身边的宫女找了你好久,茶已经煮好了,我们回去吧。” 沈鸾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怪物,“你怎么还能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你不觉得很荒唐吗?” “我对你始终都是同样的态度,这儿日头晒,等回去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清源一点都不介意沈鸾的语气,依旧温柔耐心,像是哄孩子一样,将沈鸾拉回到她的马车里。 沈鸾心里一直在梳理着,看钱绿对清源的态度,睿亲王和沅申 的地位不言而喻,沅申是想要依附着睿亲王重新爬起来,那睿亲 王呢?他想干什么? 把沅申扶上去自己做个摄政王?他有这么大的野心?这么多年睿亲王默默无名,恐怕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 清源也一并上了车,沈鸾抬眼看去,眼睛里冷冷冰冰。 在清源身后,两个眼生的宫女垂着头送上茶水,轻轻放下之后又沉默着离开。 “之前那两个宫女呢?” 清源提着茶壶给她倒了杯水,淡淡的茶香飘满了整个车厢。 “那两人未能尽职保护好你,我把她们送到了别的地方。” 一瞬间,沈鸾心里一阵毛骨悚然,虽然清源说的可能是别的做活的地方,但她无端端就觉得,那两个宫女也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 清源还是温润柔和的模样,可在沈鸾的心里,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披着温柔外衣的怪物。 “尝尝,若是这个宫女煮的茶不合你胃口,我再给你换一个,总要你满意才好。” 沈鸾碰都没有去碰茶杯,戒备的样子让清源轻叹了口气,“还是吓着你了是不是?我本想着不让你知道这些事,谁知道你会撞见 钱绿。”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做了些什么,迟早有一日会大白于天下!” 清源浅笑起来,“等到那时,又有谁会在意?” “睿亲王为什么要帮沅申?他到底想做什么?他不是一直以仁慈宽厚示人吗,挑起两族之争,通敌卖国对他有什么好处?” “亲王的心思,我们谁都猜不到,他只是想拿回属于他的东西罢了。” “那就一定要害死国朝将士吗?” “你说秦戈?” 清源微微挑了挑眉,“原先亲王是不打算对秦戈动手,想要怀柔招揽他,亲王认为他是个百年不遇的奇才,有他在,可保国朝几 世不受觊觎。”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是我劝诫亲王,此人留不得,必须要斩之后快。” 第386章 你高不高兴? 沈鸾猛地攥紧了裙摆,深深地吸气以免自己窒息,“为什么?” “因为我要他死,亲王行事谨慎,只要给他一些理由,他心里生出犹豫来,就会下决心同意我的提议,秦戈并不是个好招揽的人,留着他,后患无穷。” 沈鸾的手白得如纸片,指结不住地颤抖,“所以,你们就给他下套,将军情泄漏给祗族” “花了不少力气,秦戈确实颇有能耐,想要弄死他也损失了不少兵力,好在,最后还是成功了。” 清源像是在夸耀一样,眯起眼睛露出舒心的笑容。 秦戈死了,晏城有睿亲王在,相信沅凌很快就会出现疏漏,只要让睿亲王抓住机会,不愁没法儿将沅凌拽下来,到那时沅申以极好的名声归来,想要重立太子也不难。 一切都在他们的算计中,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沈鸾浑身冰凉,她回忆起自己印象里的睿亲王,慈祥和蔼,做事毫无锋芒,十分得皇上的信任。 这样的人若是从一开始就在伪装,也太可怕了!试问天下谁人能够发觉? 她忽然抬起头,眼里浮现出不解,“那你为何会在这里?不是都已经结束了,你们只要等待时机,难道你怕我到不了祗族人手里?可就算我真的跑了或是死了,对你们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不是吗?” 她已经算是废棋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和亲公主,死不死的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还要清源这样睿亲王的亲信来监视她? 沈鸾怎么也想不明白,她还有什么价值? 清源的眸子一下子又变得温柔如水,“你弄错了,要送你和亲,不是亲王的意思,是我求他求来的。” 他注视着沈鸾,里面的情绪深沉的令人心惊。 “我怎么会怕你到不了祗族?你说反了,我不会让你去祗族,庆王如何,亲王又如何,事情对我来说,已经结束了。” 沈鸾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清源微笑着从旁边拿出那个方盒子,打开,里面是那只蓝色的琉璃金丝镯。 “我以为你收到它会很高兴,你不是很喜欢吗?开心的晚上睡觉都不肯摘下来,我想把你所有喜欢的东西都送到你面前,可你的喜好好像变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慢慢地重新找回来。” 沈鸾脑袋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好像有人拿千斤重的锤子砸在她头顶。 她见鬼似的看着清源,手脚一阵阵发麻,他在说什么?他到底是谁? 清源朝着她弯起嘴角,“阿鸾,我回来了,你高不高兴?” 沈鸾眼前一片漆黑,坠入到无尽的黑暗中。 这一定是梦,她想,一定是这世上,最最可怕的梦。 马车微微的颠簸,将沈鸾从昏睡中震醒。 她睁开眼睛,盯着昏暗低矮的车顶,呆呆的仿佛一个空壳。 她做了个好可怕的梦,梦里 “公主您醒了?奴婢伺候您吃药吧。” 宫女清脆的声音让沈鸾回神,她看到面生的小宫女,胸口一阵痉挛。 “清源大人说公主身子不适,奴婢会小心伺候您的。” 小宫女将她扶起来,沈鸾才惊觉自己浑身无力,手臂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软软地靠在宫女的身上。 “我怎么了?” 沈鸾的声音沙哑,说出来的话像是摩擦在石头上,喉咙一阵刺痛。 “您别说话,大人说您如今要好好休养,等病养好了就没事了。” 小宫女拿着勺子给她喂了一口药,冰凉的药汁滑入喉咙,沈鸾努力偏开头,“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是药呀,公主别动,这药很珍贵的,可不能洒出来。” 沈鸾心里惊恐,用力闭着嘴不肯张口,小宫女急得不行,可又不敢硬来,只一遍遍地哀求,“公主你就赶紧喝吧,大人难道还会害您不成?公主” 车帘被掀开,清源的身影轻盈地进来,接过小宫女手里的药碗,又顺势将沈鸾拉到自己的怀里靠着。 “这点事儿都做不好,来人。” 宫女花容失色,跪在车里不住地磕头求饶,很快被外面进来的人拖了出去,求饶的声音也被塞入的布块遮住。 清源给沈鸾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拿了细软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她的嘴角。 “小丫头笨手笨脚惹你不高兴了是不是?没事儿,再给你换一个,只要你不喜欢的东西,统统都换了。” 沈鸾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清源 ,她此刻都还觉得自己未曾醒来。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他怎么可能会是曹瑾? 清源察觉到她的目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很不可思议是不是?我睁开眼睛,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时候,也吓了一跳。阿鸾,这是老天爷在给我机会。” 他被砍了头,却又一次没有死,这一次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活了下来。 曹瑾在苏醒后,学会了教训,痛定思痛,他跟在睿亲王身边,懂得了蛰伏的重要性,想要的东西,不管过了多久,只要你用心去谋算,一定可以得到手。 沈鸾浑身发抖,清源搂紧了她,笑吟吟地说,“别怕,我不怪你害死我,上辈子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也是应当的,我们一报还一报,阿鸾,我害了你一次,你杀了我一次,我们扯平了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三次为人,曹瑾心里对权利的淡去之后,发现在他临死前最后残留的,竟然还是沈鸾。 权势什么时候都可以去谋划,可能让他心动想要拥有的,就只有一个。 “我跟亲王求了送你和亲,但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去祗族?所以我早就想好了,我会带着你离开,后面的一切我也都安排好,穆勒金是不敢跟亲王作对的。” “我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成婚生子,开开心心地过我们的日子。” 沈鸾听着都觉得恶心,她想要离开清源的怀抱,无奈身体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动也动不了。 “你觉得我会吗?” 清源笑的十分从容,“当然,会。等你忘了这一切,我会告诉你我就是你的夫君,我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你家中生变,我带着你背井离乡,我是你最信任的人,是你全部的依仗。” 沈鸾眼睛蓦地睁大,“你给我吃了什么?” 第387章 还是阿鸾好 “这是我跟着睿亲王的时候,从一个隐世神医手里得到的,可以让人忘记往事,虽然对身子伤害是大了一些,但不要紧,往后 有我在,只要一直调养着,也能与我举案齐眉。” 清源轻轻摸了摸沈鸾的脸颊,“我会陪着你,阿鸾,只有我,会一直陪着你,萧然不行,他想跟你定亲,我就让他去守孝,秦戈 更不行,为了能在你们成婚前加剧战况,我花了多少心思才说服亲王,好在,结果总是好的。” 他像是对待传世珍宝一样,动作轻柔缓慢,拿过勺子,清源毫不费力地撬开沈鸾的嘴唇,冰凉的药液滑入口中,流进沈鸾身体 里。 “我说过,你只能是我的,这次我会好好对你,你相信我,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珍视你。” 沈鸾被迫地吞咽着药汁,眼睛里承受不住泪水,无助地往下流。 清源轻轻地给她擦去,“别哭,我帮你忘了秦戈,忘了所有人,我们从前不是好好的吗?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再 难过” 清源给沈鸾喝的药,药效十分激烈。 很快沈鸾浑身烧得滚烫,意识模糊,整日昏昏沉沉,很少有苏醒的时候。 不过只要她醒着,清源必定会在她身边守着。 清源说,这药效有个特别奇妙的地方,就是喝了之后人越是对什么印象深刻,就会忘得越干净。 因此每日,他都会在沈鸾醒来的时候,一边含情脉脉地继续给她喂药,一边跟她说起如今晏城的情况。 “我会让人回去报信,说你半路染病病逝,沈家那些人必然大受打击,除了秦戈,你的兄长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存在,若是你病 死的消息能够刺激他做出鲁莽之事,也算是意外收获。” “你可知道秦戈最后死在什么地方?是一处山崖下,可惜他身处沙场却不连马革裹尸都做不到,最后只能死无葬身之地,尸首在 谷底被鸟兽啄食。” 沈鸾连捂住耳朵都做不到,她只能紧紧地闭着眼睛,让自己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 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糟糕,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更多的时间,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如同一个木偶,忍受着身体不适的煎熬。 清源就会特别温柔地照顾她,从不让她饿着渴着,还会抱着她给她念书,哪怕她全无反应。 “再忍忍就好,再忍一忍,等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时候就不会难受了。” 再过些日子,他就能重新拥有一个完整的沈鸾,她眼里心里就只会剩下自己一个人,再无旁人,到那时,他会好好弥补她,跟 她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此刻的晏城,平静的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沈鸾的离开,对许多人来说只是晏城少了个人,换来的却是边疆的安宁,他们照过他们的富贵日子。 可是对于不少人还是有影响的。 沈家如同死水一滩,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表情,仿佛蒙了一层灰土,被抽去了灵魂。 沈文韶像是最正常的那个,每日按部就班地上朝当差,不知疲倦,每每回到家中天都已经黑透。 沈家处处都有沈鸾的痕迹,待在家里,人像是要窒息似的。 公主府,九星也情绪低落,牧江趁此机会劝他离开。 “德贤公主已经去和亲,你住在这里多少会有些不妥,不如还是搬出来,我在晏城有两处小宅子,虽然不能与这里相比,但也清 雅安静。” 九星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可我总觉得,阿鸾会忽然回来” “你这是小孩子心气,德贤公主是去和亲,怎么会回得来?昨个儿你是不是又通宵看乐谱了?” “睿亲王借了我的曲谱,我想早些看完还回去,太过珍贵放在我这里怕弄坏了。” 牧江走到九星身后,轻轻给他捏起肩膀来,“睿亲王如今深受皇上信任,成日忙得一刻不得闲,你呀还是少去叨扰亲王的好。” “是吗?可睿亲王与我挺聊得来的,有时候连书房都让我进。” 九星肩膀上的力道一下子重了些,他“嘶”了一声,“你轻点,疼。” “哦哦,抱歉。” 牧江赶紧松开力道,“睿亲王让你进书房?那你就进了?你可知道那是何等重地?九星,你还是不要再去睿亲王那里了。” 九星一只手托着脑袋,眼里眸光闪动,“你一 会儿让我不要住在这儿,一会儿让我不要去那儿,牧江,你怎么总想管着我呀,我 家里人也没你这么操心,你是我的谁呢?” 牧江的手慢慢的停下来,九星背对着他,好一会儿,他才回到九星对面,脸上眼睛里都是无比的认真。 “你家里人不管你,我想管你,你从前受了那么多委屈和冷遇,我想让你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感受到,我是有办法做到的,你相信 我。” 九星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出来,“天底下的歧视多了去了,你只是在都督府里任职,要怎么管?难不成还像上次一样当街打人不 成?” “不会!我很快就能” 牧江深吸了一口气,“我很快就能证明给你看,我会成为一个能将你纳入羽翼里护着的人,很快,用不了多久,到那时c到那时 ” 九星歪了歪脑袋,“你做什么事为何要证明给我看?我是你的谁?每个人做事情只要对得起自己就行,也要自己能够承担后果。 ” “我知道!” 牧江心里一阵懊恼,他想趁着这个机会向九星表露心意,可他又觉得还不到时机。 牧江离开的时候眉眼耷拉着,背影都透着垂丧。 九星干净的眼睛盯着桌面,细白的手指在上面无意义地滑动,半晌,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所以还是阿鸾好,她就不会把自己 的想法强加给我,还说都是为了我好” 皇上近来对太子变得越发苛刻了。 宫里不少人心底都隐隐有这样的感觉,但他们不敢说,只偷偷藏在心里,见机行事。 在书房里伺候的下人,经常能听到皇上训斥太子的声音,每当这个时候,他们就会离得远远的,生怕听清楚皇上在说什么。 第388章 我累了 在御书房里伺候的下人,经常能听到皇上训斥太子的声音,每当这个时候,他们就会离得远远的,生怕听清楚皇上在说什么。 “朕看你从前学的都到狗肚子里去了!回去好好给朕反省反省!” 皇上将一本折子用力砸在沅凌面前,沅凌垂着手,将折子捡起来交给旁边的太监,躬身退出去。 在书房门口,沅凌看到接受传召在外面等着的睿亲王,脸上想要做出一副轻松的表情,嘴角扯到一半扯不下去,表情显得更加尴尬。 睿亲王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皇上也是因为对你寄予厚望,你身上的担子重啊,你也别怪他。” “多谢皇叔教诲。” 沅凌露出一抹苦笑,慢慢走远。 睿亲王叹了口气轻轻摇摇头,书房里跑出来一个太监,“亲王,皇上让您进去呢,今儿皇上的心情不大好。” 睿亲王感激地朝他点点头,身后伺候的人立刻上前,不着痕迹地往太监手里塞了个东西。 太监的笑脸更加真诚,要说这宫里就没有不喜欢睿亲王的,为人和善,又体恤下人,出手阔绰却一点架子都没有,这么好的主子,谁会不喜欢? 睿亲王进了书房,果然在皇上脸上看到了未消的余怒。 “皇上何至于发那么大的火,臣在外面都听见了,太子好歹是太子,皇上该给他留些情面才是。” 皇上抬眼看他,“事情都做不好还要什么情面?他手里守城的护卫军出了纰漏,还想要情面?朕是不是还得夸他几句?” 睿亲王表情无奈,“臣不是这个意思,太子年纪尚轻,有些事情考虑不周全也是情有可原,皇上慢慢教就是。” “可他是太子!朕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一步都不敢踏错!他倒好,到如今都还年纪尚轻?那还做什么太子啊?” “皇上息怒。” 睿亲王在皇上面前跪下,“是臣失言了,臣罪该万死。” 皇上平复了一会儿,才出言让他起来,“与你何干,说起来这些日子你替朕分忧不少,若是沅凌能如你一般,朕也不至于动怒。” “皇上这话说的,臣已经老了,哪里能跟皇上的皇子相比?臣听说庆王平乱立了功,恭喜皇上。” 提到这个,皇上眉间的皱着略略舒缓一些,“沅申是比从前长进一些。”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小宫女进来,轻声在皇上耳边低语了几句,皇上立刻站起来,“一会儿朕想与你说一说流民的事儿,你且在这里等一等。” “臣知晓。” 皇上急匆匆地离开,小宫女说,甄贵妃醒了。 从甄贵妃受伤昏迷之后,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中,只偶尔会睁开眼睛,眼里却没什么焦点。 太医用了许多名贵的药材在甄贵妃身上,收效都不大,他只能冒死跟皇上实话实说,甄贵妃是自己求生意识不强才会如此,换句话说,甄贵妃并不想醒过来。 宫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与平日里淡雅清新的兰花香气形成鲜明对比。 皇上疾步进了屋子,大步走到床前,果然瞧见甄贵妃睁着眼睛,里面比起之前要清明许多。 宫女跪了一地,皇上挥手让她们都出去,才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 甄贵妃被扶着半靠在床头,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见着了皇上也一动不动,像是看不见他这个人。 “大夫说好在没伤到肺腑,只是也要养个一年半载,天儿渐渐热了,等你好了一些朕就送你去行宫避暑养伤。” 甄贵妃依旧不说话,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 皇上给她掖了掖被子,“朕让太医给你开些不苦的方子,你若是觉着无聊了,就让人去找些戏子伶人,隔着屏风给你唱曲儿消遣,朕听说晏城有个曲子唱得特别好的” “皇上。” 始终沉默的甄贵妃忽然轻声开了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可皇上一下子就听到,立刻闭上了嘴。 甄贵妃的眼睛依然没有去看他,只直直地盯着被面,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说,“我累了。” “是,太医是说你要多休息,那朕就先” “我说,我累了。” 甄贵妃僵硬地抬起头,绝美的脸上因为伤势变得越发脆弱,她眸中一丝光亮也没有,暗沉的仿佛黑潭,里面盘旋着死气。 “我好累,不想再继续下去,求皇上成全。” 皇上的眼睛慢慢睁大,手微微蜷缩,呼吸的频率也变得乱了一些,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你好好休息,朕过后再来看你。” 他余光瞥见甄贵妃枕边的那只荷包,伸手想去拿,一直没有动过的甄贵妃忽然激动起来,不顾伤口一把将荷包紧紧抓在手里,然而牵动了伤口,疼的额上立刻流下汗来,苍白着脸不能呼吸。 皇上大惊失色,连声让太医进来,他扶着甄贵妃,“怎么如此不小心?朕c朕又没跟你抢,朕只是想看一看” 甄贵妃抱着荷包不松手,双眼紧闭,嘴唇再次失去了颜色。 皇上等太医进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颓然而去。 他回到书房,周身的气压越发底,身上萦绕不散的药味,让睿亲王心里有了猜测。 “皇上是去看贵妃娘娘了吗?听闻娘娘病了,不知可有好转?” 皇上坐在书案后,手撑着额角轻按,“她身子骨弱,要好好将养。” “臣在封地的时候听人说过,人心里若是藏着疙瘩,便不能气顺,气不顺了,身子自然就不会康健,都说皇上宠爱贵妃娘娘,可娘娘心里若是有病结,将养多久也是无用。” 皇上眸中闪过一丝戾气,“朕的后宫也是你可以置喙的?” 睿亲王跪下请罪,“臣失言了。” “你是失言了!你要记得自己的本分,不该你的连惦记的心思都不要有,管好你自己。” 皇上心情不好,也没跟他谈起流民之事,直接让睿亲王回去。 离开书房,睿亲王脸上的惶恐渐渐归为平静。 他站在书房外,放眼扫视偌大的皇城,心里的波动慢慢平息下去。 是他草率了,可知道甄贵妃竟然自戕,这个消息给他的刺激太大。 再等等,只要再等一等,他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可以带着她离开这个华丽却拘谨的牢笼。 很快 第389章 为什么不会醉 沅凌在太子府闭门思过,晏城的空气里都流淌着淡淡的微妙情绪,之前门庭若市的太子府,如今门可罗雀,清静得很。 只是沅凌在府里却有着不相符合的闲适,他站在窗前抄写着什么,每一笔一划都沉着稳重,气息不乱。 “太子,秦姑娘来找您,您见不见?” 沅凌的笔停住,“舒舒?” 他略一沉吟,“说我这就过去。” 秦舒从沈鸾走后,意志就一直消沉至今,她不敢在广阳侯府里发作,怕惹了爹娘伤心,但她又没有别的去处,左思右想,只有 太子府这里合适。 沅凌见着她的时候,秦舒趴在桌上,没精打采的小小一团,让人看着就心疼。 “今日来找我,又是找我喝茶来了?” 秦舒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趴回去,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心里难受,来找你喝酒,你不是也在家中反省?咱们刚好凑一块儿借酒消 愁。” “女孩子家家的学什么借酒消愁?心里难受有的是别的法子。” “没有了。” 秦舒声音一点力气都没有,“从前是有的,只要我不开心,我就会去找阿鸾,见着她我就会高兴起来,可现在,没有了” 她说着说着眼眶快速泛红,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里面落出来。 沅凌吓了一跳,“喝c喝酒,这就喝,你别哭好不好?你想喝多少我都陪你。” 秦舒豪迈地将眼泪一擦,吸了吸鼻子,假装自己没有哭过,“这是你说的,到时候喝不过我你别觉得丢人就行了,拿酒来,你这 里一定有许多好酒。” “你来找我喝酒自己都不带酒的吗?” 沅凌一边说一边让人去准备,过了一会儿下人来说席面备好了,沅凌便和秦舒一块儿过去。 秦舒面前放了一碗热汤,她看看汤,又抬头看看沅凌,“我是来找你喝酒的,这是什么?” “先喝了这个再喝酒,不然对胃不好。” “我不要,我是来消愁的不是来养生的。” “你喝了我再陪你喝,你看看我都准备好了,这几坛子是我这些年珍藏的佳酿,你要是不喝汤,那我就让人再收起来就是。” 秦舒抿了抿嘴,考虑了一下,端起碗咕咚咕咚一口饮尽,还把碗翻过来给他看,“我喝完了,总行了吧?” 沅凌浅浅地笑起来,“行,我这就让人给你舀酒。” 秦舒鼓着脸颊放下汤碗,别说这一碗热汤喝下去,她胃里暖融融的,难过的情绪好像随着热气都蒸腾掉了一些。 沅凌这里的佳酿,真的是货真价实的佳酿,别处可能都没听过的极品他府里都能找出来。 “就很奇怪,明明我也不爱饮酒,总是有人给我送来,时间长了慢慢收集了许多,送人都送了不少。” 拍开泥封,酒香飘散出来,闻着都能让人醉陶陶的。 沅凌也没让下人动手,自个儿拿着酒勺给秦舒舀了一小盅,才刚放到她面前,秦舒拿起来竟一口气喝了下去。 “你慢点!” 沅凌急了,“哪有人像你这样牛嚼牡丹的?你尝出什么味儿来了没?” 秦舒咂咂嘴放下酒盅,哼笑了一声,“我就不是来品酒的,怎么还不舍得给我喝了?那算了,我去别的地方喝。” 她作势要起身,给沅凌一掌按在肩膀又按了回去,“我没有不舍得,行行行,我再给你舀。” 秦舒这才不闹腾,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喝酒。 沅凌给她舀一盅她就喝一盅,手边的筷子都不曾拿起来过,什么都不吃,纯喝酒。 照着她这种喝法,过不了多久就得烂醉如泥。 沅凌动作停下来,朝着下人使了个眼色,秦舒余光瞥见,淡淡地道,“你别想让人去拿糖水糊弄我,我今儿就是想喝酒才来的, 沅凌你家的都是什么酒?为什么喝了这么多都醉不了?你是不是藏着好酒舍不得拿出来?” “这里的都是好酒,你喝不醉,是你心里的事情太多。” 沅凌让伺候的下人都出去,给自己也舀了一杯酒,“心里事情太多的人,自然喝不醉,就算醉了,等醒来依旧如此,借酒消愁, 这愁又怎么能这么容易地消掉?” 秦舒手里捧着酒盅,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那我要怎么办?我好难过,我没了哥哥,又没了阿鸾,家里如今谁都不爱 说话,我也不爱,我 甚至不知道该去怨谁” 她难过的快要死掉,本能地想要找地方逃避,却连个去处都找不到。 “哥哥那么厉害,死在祗族人手里,阿鸾那么好,却还要被送去祗族,凭什么!就因为她是个女子,所以就得任由他人摆布吗? ” “她一直省着花用,往守关边城送,我还笑过她,觉得她太过善心,但她依然这么做,连在首饰上都不肯花银子,她说她知道自 己这么做有点傻气,但她高兴,她高兴的结果就是被人送去祗族和亲!” “她要是个男子,定能做出顶天立地的事情来!就因为她是女子!就要白白去送死,还要死在她最恨的祗族人手里,凭什么!” 秦舒声音沙哑地吼出来,一口气喝掉酒液,刺激的喉咙隐隐作痛。 她为沈鸾觉得委屈,天大的委屈! 沅凌沉默着按住秦舒要去舀酒的手,秦舒凶他,“你走开!你还是太子呢,为什么不能救救阿鸾?我哥哥为了国朝死了,阿鸾为 了国朝也要去送死,国朝给了他们什么!朝廷是怎么对他们的!” 沅凌不放手,秦舒就拼命地去拽他,拽不动拳头和脚都用上,扯着沅凌的衣服捶打,眼睛里早已经被怨愤遮蔽,酒意侵蚀理智 ,根本认不清楚面前的人是谁。 然而她力气有限,很快动作的幅度慢下来,揪着沅凌的衣襟哭得泣不成声。 沅凌搂住她,一遍一遍在她耳边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 “你还我哥哥,还我阿鸾呜呜呜呜呜” “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他们回来” 秦舒生生哭到脱力,在沅凌怀里昏睡了过去。 曾经明朗开心的脸上满是泪痕,就是睡了过去,眉头依然皱着。 沅凌将她抱到厢房里,拿了帕子打湿,轻轻地给秦舒擦干净脸,听着她不自觉地发出悲痛的呻吟,沅凌握住她的手。 他该早一些采取措施才是,他若是能再厉害一些,再有些手段,是不是就会避免这些事情? 秦舒说得对,他算什么太子,所有的事情他都无法改变,只因为他是太子,也只是太子! “我答应你,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我会代替秦大哥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第390章 该回去了 沈鸾觉得自己可能快死了。 她整个人都烧着,头剧烈地疼痛,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匕首刺入她的脑袋不断地翻搅,疼到她时常一片空白。 清源已经什么事情都不避着她,于是沈鸾迷迷糊糊之间,知道了沅凌在晏城的处境,知道沅申自导自演着平乱,一次次地将捷 报送回到晏城,大张旗鼓,赢得了好名声。 “这种事情上面,他很有经验,王爷也正是看中沅申的旁门左道,才会向他伸出援手。” 清源在说这些的时候语气温柔得好像在说情话,“他与祗族之前就有过联手,看起来像是将我从前说的话听进去了,因此想要借 着祗族的手除掉秦戈。” “但他能力还是有限,我不介意帮他一帮,却连这样都没能成功,还让秦戈反将了一军,被抓着了一些把柄直接赐封庆王,要不 是他还有些用,我都想提议亲王放弃这人。” 清源忽然像是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笑出声音来,“你知道我为何重新得了一世之后依然想去投靠沅申?当时我若做些伪装, 以沅凌礼贤下士的心态未必不能入他的眼,可我还是选择了沅申,阿鸾,你好不好奇?” 沈鸾静静地闭着双眼,像是并没有听见他的话。 清源也不介意,他只是想找些“有趣”的事跟沈鸾说说话。 “我被秦戈斩杀之后,并没有立刻回来,我在那世飘荡了很久,也看见了许多。” 他看到沅凌确实一时间风生水起,却又看到沅申有贵人相助,最终继承大统。 他看到沅凌和秦戈的下场,看到沅申威风八面地坐上宝座,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彻底拔出沅凌的根系。 虽然只到这里他的魂魄就被拉扯着再次成为曹瑾,但知道这些已经足够。 再等到曹瑾被斩首,重新在清源身上活过来,他心中才明白,沅申身后的贵人,就是睿亲王。 “你说是不是很有趣,我总是要亲自让这一切重现,所以我怎么舍得你经受那些苦难?沈家和广阳侯府到时候首当其冲,只是你 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会感到难过。” 清源怜爱地轻轻摸着沈鸾的脸颊,感受到她滚烫的热度。 “很难受是不是?算算日子,再有些天你就会轻松了,什么都不会想,只会相信我说的话,或许在那之前,晏城就能尘埃落定, 是不是可喜可贺?” 沈鸾的眼睛始终闭着,她有时候恨自己为什么还能听到这些,为什么她连想死都做不到?她恨不得亲手杀了眼前这个人,可她 动都不能动一下。 一想到再过不久,自己真的会忘掉一切,忘掉秦戈,忘掉沈家,忘掉母亲祖母和哥哥,忘掉她是沈鸾,然后对清源言听计从, 对他百依百顺,沈鸾真的快要疯了! 但她又死不了,清源不会让她饿着,将她照顾得非常好,那些药她就算不想喝也被撬开嘴灌进去。 沈鸾每一日清醒的时候都在乞求上天,若是上天当真对她还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就请让她即刻死去!让她不要成为这个人的玩 物,让她尘归尘,土归土! 沅申如今只要装作大胜而归,就能远远在名气上超过沅凌。 他无比得意,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从前是我太愚笨,跟沅凌花那个力气挣来抢去,有什么用?人只要选对了路,就算你不想,也能顺风顺水的平步青云。” 睿亲王,就是他选的那条路。 “王爷,属下从德贤公主那里过来,她已经知道了一切,可睿亲王身边的清源却不让属下杀了沈鸾,万一留了后患” 钱绿总觉得此事不妥,没有看到沈鸾咽气他就是不放心。 沅申眉头微挑,“这个清源看样子也是个性情中人,沈鸾的姿色足以让人生出怜香惜玉的心来,之前我还总觉得清源此人有些怪 异,什么样的诱惑他都不看在眼里,如今得知他也会被美色所获,我反而放了心。” “可是” “睿亲王身边的人做事你见过有什么不妥的吗?清源的手段你是没亲眼瞧见,连我都觉着狠辣利落,等他玩腻了沈鸾,自然会处 理得干干净净,事关睿亲王,他怎么会不当心。” 钱绿于是没再说什么,只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差不多可以收网了,再弄出一波叛乱,声势浩大一些,待我率军 平复,就可以风风光光地回去晏城,祗族那里也能请战去做做 样子,有睿亲王在晏城,等沅凌失了势,我便能顺理成章地顶替他成为太子。” 沅申觉得事情已经万无一失,前面的路都铺得平平整整,还能出现什么样的意外?太子之位,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钱绿退出去安排,离开晏城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了。 晏城收到叛党大范围流窜的消息,烧杀奸掠,无恶不作,百姓苦不堪言。 皇上震怒,令在外平乱的沅申迅速前往,务必要让叛乱平息,不计代价。 睿亲王状似不经意地说,“庆王已经在外数月,期间大大小小平息了数场叛乱,不可谓不辛劳,说起来他也就比太子年长一岁, 怕也是想念晏城的。” “身为皇子做这些都是应当的,从前朕鲜少让他独自去办差事,如今看来竟也做的不错。” “从前那是皇上身边得用的人多,自然不需要让皇子们身先士卒,不过皇上洪福齐天,膝下皇子一个比一个能干,竟是不输给秦 戈,实在令人羡慕啊。” 皇上沉吟片刻,眼里若有所思。 “皇上,太子之前只是稍有疏忽,您令他闭门思过,如今也有些日子了,臣以为,这样的责罚也够了。” 这是睿亲王不止一次给沅凌求情,之前每一次都会让皇上不快,他也总是说自己只是觉得太子还年轻,偶尔犯错也不是什么大 事,以长辈的身份给沅凌求情,倒也不算逾越。 “那就让他先去把护城军那些破事给了结了,朕也懒得管了。” 第391章 送你一程 睿亲王跟着劝了两声,又提及沅申的事情,觉得这是近期最值得高兴的事,“那孩子定不会辜负皇上的期待,若这一次也能够 大胜而归,咱们又何须害怕祗族之辈?” 他深沉地叹了口气,“等祗族归还了那座边城,皇上定要派可靠之人驻守,以免再落入他人之手。” 提到祗族,皇上身上的气压就变得很低,求和对于一国之君来说极为不光彩,尤其此次送出去和亲的是沈鸾,她特殊的身份怎 么可能不引起议论? 尽管没人敢拿到面儿上来说,但谁能管得了私底下?用秦戈未过门的妻子换取暂时的和平,朝廷的声望已经断崖式的跌落。 “若是沅申真有此能耐,便让他去试试吧” 沅申收到皇命之后乐得几乎克制不住笑意。 “既然父皇下令,就让我们速速了结这场闹剧,回去接受封赏!” 他器宇轩昂地披上将帅的披风,这场平乱里,他要给自己立个形象,最好能亲手斩获几个“乱党首领”,也算是英勇神武。 钱绿有些忧心,“王爷,您就在帐中等着好消息便是,何必亲自涉险?您身份贵重,万一有个意外,属下难辞其咎。” 沅申压根儿不当回事,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意外?那都是安排好的,怎么会有意外?我在营帐里待着有什么意思?到时候回去 晏城父皇若是问起,我连说都说不出来,别废话了,赶紧,别错过了好机会。” 沅申胸有成竹,此刻最是刚刚好,他要以最威武的形象和名声回去晏城,死死地把沅凌踩在脚下,让他永远都翻不了身! 沅申带来的人手并不多,一来是国朝可以调动的兵力大都集中去了边疆,二来是他心里有数,此次平乱断然不会失败,带得人 少更能显示出他的能耐。 最后这一场叛乱,声势浩大,牵累了几个郡县,沿途甚至能看到往外逃却惨死路上的百姓的尸骨。 沅申如同看不见似的,他眼里是剩下功勋,生怕自己去得迟了,来不及发挥。 “快点快点!乱党在哪儿呢?” 钱绿骑着马走在前头,过了一会儿他勒住缰绳调转马头,“王爷,好像有些不对劲,情报里说的就在这附近,是不是太安静了些 ?” “是这儿?” 沅申扯着马头四处张望,满眼所见只有密林,耳边时而有鸦类在嘶鸣,渗人得紧。 “你会不会找错地方了?这里哪儿有叛党?在哪儿啊?” “王爷莫急,我这就让人去打听。” 钱绿心中有点不好的预感,“不如您先回去,等属下” “不用,怕什么,我就在这儿等着,跑来跑去累得慌。” 沅申想要立功的激情被打击,眉间透出不耐烦来,翻身下马休息。 又过了一会儿,钱绿头上冒出了汗来,他神色紧张地靠近沅申,手里已经将长剑拔了出来,“王爷,王爷不对,我们赶紧回去。 ” “又怎么了?” “我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连传递消息的哨声都没有。” 这绝不正常,钱绿明显地意识到,他们已经在别人的套子里了。 沅申这才有些惊觉,立刻去牵马,“走,我们回去。” “嗖”的一声破空,沅申身边一名护卫应声往后仰倒,胸口汩汩地往外冒血,死时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 沅申大惊,立刻找地方躲藏,钱绿护着他往密林里钻,箭矢的破空声不绝于耳,他们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枝条抽打在沅申的脸上脖子上,抽出一道道血红的印子,他什么都顾不得,一个劲地往密林深处钻,身边护着他的钱绿行动却 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沅申扭头,看到钱绿大腿上扎了一根箭矢,已经被他砍去了一半,血将周围的布料浸透,沿路的地面和树叶上都沾着血迹。 这样下去一定会被发现行踪。 沅申求生的本能让他眼瞳猛缩,拔剑毫不犹豫地一剑刺穿钱绿的胸口,干脆连剑都不要,一把将他死不瞑目的尸体推开,跌跌 撞撞地继续逃生。 只剩下沅申一个人,他毫无方向,毫无策略,连武器都丢失掉,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死,他马上就可以回到晏城,就 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他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沅申始终不敢停下脚步,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跑得够远了,可每当他想停下来休息一下,耳边都会响起箭矢 的声音,有一次,那根箭直接擦过他的脸深深地钉在他扶的那棵树上。 沅申吓得屁滚尿流,只得继续往前跑。 直到他再也抬不起脚,喉咙里满是血的味道,眼前一面黑暗摔倒在地上,他才听见有人慢慢地走到他面前。 沅申的头仿佛有千斤重,他想抬起来看一看究竟是谁,是谁破坏了他绝好的计划。 他趴在地上看到一双鞋子,慢慢往上,模糊的视线,终于看到了面前的人的脸。 然而下一瞬,沅申像是像是见了鬼,眼睛骤然睁大,睁到极限,眼珠子不正常地往外凸。 “你c你” 他只能发出短暂的声音,活生生被吓得昏死过去。 “这是晏城的方向,这么想回去?那我送你一程” 叛乱在哪朝哪代都是很严重的事,皇上将事情交给沅申之后也没有就此不管,他一直派了人在打探消息。 “皇上,几个郡县都安定下来,此次平乱极为顺利!” 皇上总算露出了笑颜,“动作倒是很快,这样的效率,百姓才能少受些苦。”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待庆王归来,皇上要好好嘉奖他。” “哈哈哈哈,这是自然,他也应当往晏城回来了吧?” “庆王殿下正在回城的路上,不日抵达。” “好!” 睿亲王在一旁笑吟吟地祝贺,一出了皇宫,他脸上笑意全无。 “怎么会如此之快?按着计划也不该已经成事,如此儿戏岂不是会让人质疑?让人去问问,怎么也没送消息回来。” 第392章 何罪之有 睿亲王心里有些不踏实,沅申之前每做一件事都会来消息问他,他那个脑袋也装不了事,这一次却悄不做声地就将事儿给完成 了。 要么是沅申急功好进,想赶紧回来晏城封赏,要么,就是事情有变。 睿亲王眯着眼睛在府里的书房坐了许久,这种时候清源不在比较麻烦,他是个脑子灵光的,也许能出出主意。 或者,是自己想多了? “王爷,九星先生来了,就在前厅,先生说他来归还王爷曲谱。” “带他来这儿吧。” 睿亲王听见九星的名字情绪稍稍放松了一些,他没有别的爱好,单就喜欢丝竹乐曲,九星十分合他的脾性,也是个性情中人, 不掺杂任何名利权势只对乐曲感兴趣,在自己面前也从不恭维,睿亲王觉得与他很是投缘。 过了一会儿九星进来,手里捧着从睿亲王这里借走的曲谱。 “说了不着急,让你慢慢看,这曲谱我到如今都没有完整地参透,你可以细细尝试。” 九星笑起来,“王爷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本孤本实在珍贵,总是翻看它实在让我心痛,因此我已将它誊抄下来,如此再翻看心 里会好受一些。” “哈哈哈哈哈,就你机灵,行,那我就先收好。” 睿亲王亲自将孤本放到柜子里,“这些天你可看出了点什么?” “托王爷的福,只是也只一小段而已,王爷可要听?” 九星竟然随身将他誊抄的曲谱拿出来翻开,看得睿亲王忍俊不禁,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王爷,庆王来了消息。” 睿亲王余光扫到九星正兴奋地翻着曲谱,手指指在上面一段一段地研读,眼神无比专注。 他过去拉开门,传话的人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睿亲王挥挥手让他离开。 “就是这儿!王爷您来看,这一段不知是不是有所残缺,我试过几次总是衔接不上,略有突兀,后来我换成了琵琶,好像是有点 不一样又好像还缺点什么,王爷有何高见?” 九星眼睛亮晶晶地指着一处,睿亲王宁神去看了,点头附和,“不错,对这里我也有些困惑,为此我还查阅了当时曲谱惯常的编 排,这里是跟咱们如今的方法不太一样。” “真的吗?不知王爷可愿意与我解惑?” 睿亲王面露难色,“这样,我现在有些事儿要处理一下,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九星混不在意的样子,“我知道了。” 他低下头,眼睛落在曲谱上很快看入了神。 睿亲王见状出了门,快速看完沅申传回来的消息,又低声吩咐下去,做完这一切再次回到书房,九星还保持着他刚刚离开的样 子,动都没有动过。 他眼睛盯着曲谱,连睿亲王走近都没能察觉,睿亲王出声喊他他才抬起头,眼里有些茫然。 “让你久等了,我这就把我之前查阅到的曲谱拿给你看。” 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人,最近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庆王那里传来了好消息,皇上的心情怎么着都该好起来才是,可他们隐隐觉得,皇上的性子更加阴情难测了。 伺候的下人都竭尽所能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做事情谨小慎微,生怕一个没做好就被皇上拿了撒气。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庆王成功平乱,为什么皇上依旧不开颜,甚至有些山雨欲来的感觉。 这日天微微亮,睿亲王就跪在门口要面圣,他身上穿着不符合他亲王身份的装束,朴素的像是特意来领罪的一样。 过往的宫人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低着头匆匆而过。 皇上并没有立刻见他,而是任由他在外面跪了半个时辰,才宣他觐见。 睿亲王毫无怨言地跛着脚进去,一见到皇上立刻又跪下,声音里带着惶恐,“皇上,臣有罪!” 皇上高高地坐在书案后,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何罪之有?” “皇上明察,此前臣回晏城给皇上祝寿,庆王殿下找到我,说是他之前辜负了皇上的信任,令皇上失望,他想要重新得到皇上的 肯定,庆王殿下说得一片赤诚,臣心中感动,因此在他提出请求后,将臣从封地带来的人手借给了他。” “庆王殿下之后屡次立功,臣心里也高兴,总是为了国朝,可臣竟然不知,庆王殿下他” 睿亲王抬起袖 子在眼睛上擦过,悲痛地摇了摇头,“昨日臣的部下冒死回来告知,原来这几次叛乱,竟是庆王一手策划的,臣心 中惶恐,因臣的不慎铸成大祸,臣罪该万死!” 他的额头“砰”的一声重重地磕在地上,让人听着就疼。 皇上站在上面平静的注视他,屋内一度安静到耳朵鸣响。 睿亲王匍匐在地上,其实到现在,他都有点觉得不真实,庆王居然失败了? 此事他昨日才知道,并且他还知道了一个更荒唐的消息,一下子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好在事情还有转机,只庆王这颗棋子是用不了了,因此以最快的速度将他揭露出来,对睿亲王来说或许会受到责罚,但罪责应 该不重,毕竟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地面冰凉刺骨,睿亲王的额头始终贴着,隐隐牵动着两边脑仁胀痛。 安静凝重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睿亲王才听到皇上低沉的声音,“你罪该万死?朕都不知道你竟带了那么些护卫,也不知你竟 如此大方心善。” “皇上明察,臣此前封地并不平静,遭遇过几次伏击,此次回晏城贺寿,唯恐路上出什么不吉利的事儿,故此才多带了些人,臣 会相信庆王,其实确实是臣私心了” 睿亲王微微抬额,“臣在庆王身上像是见着了从前的自己,他想要证明自己给皇上的样子,就好像臣从前一样,所以臣才动了恻 隐之心,没有及时禀报皇上,此事确实是臣做错了。” 他并不为自己开脱,事儿确实是他做的,他也没有不承认,如此坦诚的态度,反而让皇上脸上的怒容微微消减了一些。 第393章 命是真大 “你先起来吧。” “谢皇上。” 睿亲王哆嗦着腿站起来,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额头上一大块淤紫,触目惊心。 “给你送信的部下如今何在?” “他见到的臣的时候浑身是伤,臣已经请了大夫,只是伤势太重,不知能不能救得回来。” 睿亲王轻轻地叹了口气,“臣糊涂,不仅帮着庆王蒙骗了皇上,还害了那些忠心耿耿的将士,臣如何有脸回去面对他们的家人 ” 睿亲王眼里老泪纵横,痛不欲生,令人唏嘘。 “此事,朕自有决断,等秦戈将人押送回来,朕要好好审问清楚。” 睿亲王猛地睁大了眼睛,“秦戈?他还活着?可之前不是说他战死沙场了吗?” 皇上眼里藏着锐利的光,“你不知晓?回来传话的人没告诉你吗?” “回皇上,那人只说了庆王的事情便一头栽倒不省人事,臣并不知晓此事。” “那你现在知道了,秦戈九死一生逃过一劫,且发觉了沅申的手段,正在回晏城的路上,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他了。” “臣早就想见一见他,如今总算有了机会,国朝能拥有此等人才,乃国之幸事!” 睿亲王来这一趟请罪,算是遭了大罪。 离开皇宫的时候,他连独自行走都做不到,全靠着旁边人搀扶才能勉强挪动。 但他觉得很值,至少暂时打消了皇上要治罪的念头,剩下的,就是要怎么让沅申在到晏城之前闭上嘴。 没想到秦戈还活着 这个消息昨个儿睿亲王就已经知晓,也着实让他出了一身汗,秦戈还活着远远超出了他的计划。 回到府里,睿亲王立刻让人去给清源送消息,如果秦戈回来,那他们后面的计划变数就太大了,得赶紧做打算。 秦戈还活着的消息,睿亲王很想赶紧散播出去,必然会在晏城引起轩然大波。 只是皇上似乎只将这件事告诉了他,睿亲王一边庆幸皇上对自己还是放心的,一边心里只得放弃这个想法,只有他一个人知晓 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定然会引起皇上的猜测。 睿亲王请罪之后表现得十分低调,只要皇上不召见,他就几乎闭门不出,对朝堂上想要结交的朝臣也婉言不见。 不过也因此,他见九星的次数倒是多了起来。 九星对睿亲王的相请没有拒绝过,两人相处的气氛也算融洽,他们只谈乐曲不聊别的,相同的兴趣让他们很是投缘。 “今日听你一曲,顿觉神清气爽,心情舒畅,便是在家中坐着也仿佛看到了云高天阔,山野星辰。” 九星笑容腼腆,“亲王谬赞了,我也只有这点喜好,承蒙亲王不嫌弃。” “你呀,也不必太过妄自菲薄,我虽喜欢乐曲,却唱不出来,我听过无数人唱曲,只有心底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人,才能唱出你 这样动人心弦的乐声,我希望你能够永远保持这样的心性。” 睿亲王对九星评价颇高,也越发不设防,九星没有因为这样的待遇而感恩戴德,仿佛旁人如何对他都与他无关。 “外面天色暗下来了,瞧着像是要下雨。” 九星抬头看向天空,阴沉沉黑压压一片,他瞧见睿亲王身边的亲信快步走进来,便起身往外走去,“我去外面透透风。” 睿亲王点点头,他就喜欢九星这点好,从不会有想要打探什么的心思,他对什么都不在意,也因此让人特别放心。 九星站在廊下,吹来的风里夹杂着粘腻湿润,他想起刚认识沈鸾的时候,偶尔遇到这样的天气,她都会站在廊下等着下雨,她 说她很喜欢看雨,像是能洗涤世间一切阴霾。 “外面有些闷热,你还是进屋去吧。” 九星转头,看到睿亲王朝他笑了笑,“我有些事情要去一趟书房。”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 “也好。” 九星回到屋里整理自己带来的东西,一进去鼻尖动了动,嗅到了什么东西燃过的味道。 香炉里的烟冒得不正常,九星轻轻打开,里面还残留着没有烧干净的痕迹,那上面隐隐能认出的两个字,让他眼瞳猛地收缩,“ 阿鸾” 沈鸾毫无生气地躺在车厢里,双眼紧闭,旁边侍女轻手轻脚地给她换掉额上的帕子。 忽然,车帘猛地被掀开,侍女吓了一跳,看到是清源更是抖得知道该做什么好,在她之前几个侍女的下场都太过凄惨,她怕自 己有什么没做好也遭遇同样的下场。 “滚出去!” “是,是。” 侍女放下帕子端起水盆迅速离开,清源大人的表情太可怕了,像是要吃人一样。 清源脸色极度难看,秦戈竟然还活着?他为什么还能活着? 睿亲王让人送来的消息让清源心里升起了久违的不安,已经算无可算,为什么偏偏又是在秦戈这里出了问题? 一想到秦戈有可能会追过来,或是打乱他的计划,清源心底就无可避免的焦躁。 他垂着眼眸看向一动不动的沈鸾,眼睛慢慢地眯起来。 “秦戈居然没有死,他命是真的大,但我就不信,一个人真的可以永远这么命好。” “我让人传回你病重的消息,他若真的心里有你,一定会赶过来,将他调离晏城,引到我这儿,这一次,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断 气!” 清源跪坐在沈鸾身边,手轻轻地摸上她的额头,“就算他活着又如何?你终究是我的,没有人能从我身边把你抢走,谁都不行 ” 沈鸾的意识浑浑噩噩,她身体无比沉重,身体不属于自己,只有一些些微弱的意识还在飘荡。 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梦到了有人在说秦戈没有死。 这才对嘛,秦戈怎么会死?那个无所不能的男人,怎么会栽在小人的手里。 清源的眼瞳猛地收缩,他看到沈鸾的表情变了,难受的紧皱的眉间也松开,她嘴唇微微颤动,像是在说着什么。 下一秒,清源的手就落在沈鸾的衣襟上,用力往外扯开,“这种时候了你还念着他?他有什么比我好的?我才是这世上对你用情 最深的人,他不过是喜欢你这张脸!只有我,在你丑陋的时候一样不嫌弃你!” 第394章 回来就好 沈鸾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她被扯开的衣襟下,露出因为高热泛出淡红色的皮肤,她什么都感觉不到,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 ,如同木偶一样,毫无反抗的能力。 清源拼命压制住自己的怒气,很快,他狰狞的表情慢慢消失,又变成了温柔的模样,仔仔细细地重新给沈鸾把衣服穿穿好。 “我跟一个快要死的人计较什么呢?你对他再念念不忘,往后许多年,你都不会再记得他,你的世界里,只有我,没事,我不怪 你。” 清源柔柔地笑着,握住沈鸾软软的手,轻轻放到嘴边吻了一下,“可惜,你没法儿亲眼看到秦戈被我杀死的样子,不过不用担心 ,我会以你的名义给他准备一份礼物,一份,独一无二的大礼。” 秦戈快要抵达晏城的前夕,睿亲王觉着皇上也该将秦戈还活着的消息传出来了,他打算趁着晏城因为秦戈骚乱的时候做些事情 。 睿亲王让人去广阳侯府送礼物,用的名义是贺喜,他打算装作以为皇上已经将秦戈生还的消息告知广阳侯府,将事情揭露出来 。 没想到的是睿亲王送去的礼,广阳侯府照直收下了,甚至送了回礼。 睿亲王疑惑了一下,随后眼里深意加重,这么说,他们知道了?然而他们一直没有任何反应,是皇上的意思? 不然说得过去吗?秦戈死而复生,秦家不得高兴疯了?可秦家这阵子一点异常都没有,就仿佛仍旧沉浸在秦戈战死的悲痛之中 ,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是发现了什么? 睿亲王心里有些不踏实,他再进宫的时候,特意留心去观察广阳侯的表情,见他眉间依旧郁结,有人见了他还会好心地去安慰 。 他寻了个机会接近广阳侯,不着痕迹地提到了秦戈的事情,“老天庇佑,秦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侯爷怎么还是不开颜?” 广阳侯轻轻叹息了一声,“他虽逃过一劫,可国朝形式依旧不稳,我如何能开颜?哎” 睿亲王:“” 有毛病吧? 他说这话认真的?自己儿子没死难道不该欢欣鼓舞忘乎所以?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关心国朝形式,从前也没见他这么关心过吧? “侯爷的心胸,实在令人佩服” 广阳侯脸上的愁绪越发真情实感,“都是应当的,应当的。” 睿亲王脸上满是佩服,心里冷笑不已,秦家人不被这个消息冲昏头,其他人怕也掀不起什么浪花。 真没想到皇上竟提前将消息透给了秦家,秦家竟也如此沉得住气,只是如此一来,有些事情,他就有点不大好做了。 秦戈回到晏城的那一日,秦家全家都出了城门早早地候着。 徐氏被秦舒搀着,够着脖子往远处看,恨不得生出千里眼来,她定要亲眼瞧见秦戈平安无事才安心。 “来了来了!” 秦宇眼神好,看见了点什么急忙跑回来围着徐氏跳腾,“这次一定是二哥。” 等队伍远远地走近了,徐氏的眼睛已经来回擦了许多次,一次次被眼泪蒙住,险些看不清自己的孩子。 秦戈风尘仆仆,从马上翻身下来,走到秦家二老面前单膝跪下。 徐氏哭着扑过去拉他起来,口中反反复复只能念叨出一句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秦戈的丧事是她亲手操持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生生磨掉了她一半的生气,鬓边多出不少白发来。 广阳侯站在旁边,虽没多说什么,目光却一刻也没从秦戈身上挪开过。 秦戈比起离开的时候仿佛判若两人,变黑了也瘦了,整个人都显出内敛的锋利。 “进宫吧,别让皇上等着了回来就好。” 广阳侯拍了拍秦戈的肩膀,秦戈朝他略一点头,带着一小队人手入城,后面跟着两三个马车,车窗车门都封得严严实实,密不 透风。 晏城的百姓都惊呆了。 “秦将军竟然没死?天佑我国朝啊!” “也太神了,当初秦家还办了丧事,谁能料到他居然又回来了。” “那祗族那边别忘了和亲的人是谁,我觉着啊,有点麻烦。” 秦戈擒获沅申之后,所有的精力都在拔除他安插在各个地方的眼线,这一次他决不能够失手,必然要将沅申的所作所为坐实了 。 他还发觉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沅申的背后,可能还藏着什么人,只是此人手段了得,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曾留下,即便秦戈心里 怀疑,他暂时没有证据。 入了宫,秦戈顺利地见到了皇上,之前的事情他陆陆续续让人快马加鞭秘密送了回来,大致的情况皇上应该已经知晓了。 “你做得很好,如今安然归来,身上的担子暂时卸下,好好休息吧,之后的事,朕自有决断。” 秦戈谢恩,皇上看着他脸上平静刚毅的表情,心里有些发虚。 他这是还不知道沈鸾的事情。 秦戈的性子便是如此,做事情很是专注认真,此事事关庆王,他应是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不想因为沈鸾分心。 做了这么多年的皇上,他极少有乱了阵脚的时候,只是这会儿,皇上威严的表情都有些快要绷不住。 “此次你立了大功,国朝对不住你” 秦戈没明白过来,只以为皇上说的是他险些身死的事,“这是微臣的本分,微臣能活下来,也是感念上天庇佑。” 皇上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他知道,纸怎么能包得住火?也许他一出宫就会去沈家,就会知道此事,到那时 秦戈心里确实急着想出宫。 方才在城门口他没有瞧见沈鸾,莫不是她跟自己生了气? 这会儿秦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他快死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临行前沈鸾凶巴巴却满眼不舍的表情,他怎么舍得让她难过 失望? 好在自己活下来了,他得赶紧去赔罪,怎么都行,只要她能原谅自己。 秦戈将沅申及一众他的心腹证人移交给皇上的人,便急匆匆请辞想要出宫。 第395章 那又如何 皇上闭了闭眼应允了,只是心里一阵阵发沉。 秦戈动作利落地告退,一出门就恨不得飞出城墙去,然而才走了几步见着了沅凌,远远地站着,好像是刻意在等自己。 “太子,臣现在有些要紧的事,急事,等我过两日再去与你好好” “你是要去沈家吗?” 秦戈眉头浅浅地皱起来,他发现沅凌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我确实要去沈家,有什么问题吗?” 沅凌走过去的脚步沉重,心里一阵搅动,他用力握住拳头,腮帮子咬得紧紧的,“你要去找沈鸾吗,她不在沈家。” “那她会在哪儿?” 秦戈凝视着沅凌的眼睛,眼中的情绪一点点冷下来,“阿鸾怎么了?” 沅凌根本不知道他该怎么跟秦戈说这件事,可这件事,他又不想让秦戈从别人口中知道。 用力咬了咬牙,沅凌哑着声音,眼睛里满是无力和愧疚,“她此刻,应该在去祗族的路上。” 秦戈只觉得胸口遭受到一记重拳,疼的他眼里能冒出金星来,他努力稳住身形,嘴唇张张合合了几次,才问出来,“你说什么? ” “祗族用一座城换她去和亲,她同意了” “砰!”的一声,沅凌往后重重地倒在地上,右边脸颊迅速高肿起来,嘴角裂开,有血珠沿着下巴淌下来。 旁边的宫人吓得半死,急急忙忙地要过来扶他,被沅凌抬手制止。 他试了好几次才爬起来,已经变形的脸上表情难看到像在哭一样。 “对不起” 秦戈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眼里尽是疯狂,“对不起?” 他冷笑出声,“你有什么可对不起我的?你是国朝的太子,对你来说当然城池更重要,你做得对,很对!” 沅凌受不住秦戈嘲讽的语气,“我怎么会这么想?她也是我的但你怪我是应该的,是我太没用,连个人都保不住。” 秦戈不跟他多废话,扭头就走,他还是要去沈家一趟,他不信,沈家就让她去祗族了?沈文韶呢?他不是沈鸾的哥哥吗! 平日里人影都见不着一个的沈文韶,从听说秦戈今日回城之后,就没有出过门。 他什么都不做,只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坐在前厅里,面无表情。 沈家的下人冲进来说秦戈闯进来了,沈文韶抬起头,让他们退开,“你们拦不住他的,让他进来。” 很快,秦戈凶神恶煞一样出现,见着了沈文韶身上浮起一层杀气。 沈文韶消瘦的身影如同苍竹一样,脸上是嘲弄的笑容,“真是威风,秦大将军如此气势,当初怎么会遭人算计,传回战死的消息 ?” “为什么你没有拦住阿鸾?” “你不是很能吗?也会被人耍得团团转?到沈家来逞威风,是不是很得意?” “为什么你没有拦住阿鸾?” “秦将军是不是又要加官进爵了?那还真是恭喜,不知道这一次,朝廷会封赏给你什么样的高官厚禄。” 秦戈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揪住沈文韶的衣襟将他往上提,眼神恨不得将他活吃了,“为什么,你没有拦住阿鸾!” 沈文韶阴阳怪气的笑意慢慢落下,目光里只剩下如芒的冰冷,“你问我?如果你还活着,她会那么轻易放弃吗!你还有脸来问我 ?” 秦戈牙齿咬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沈文韶痛恨地看着他,“知道你死了,她就如同行尸走肉,和亲也是她自己同意的,她说,一 想到你可能在等她,好像也就不那么可怕了,是因为你!她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沈文韶盯着秦戈发白发颤的脸,可他心里也没有一点报复的快感,只有深重的无力。 忽然,秦戈猛地松开手,扭头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追她?和亲的队伍已经离开了很久,你刚回晏城,皇上不会允许你擅自离开。” 秦戈脚步不停,“那又如何?” 他不需要任何人允许,也没人拦得住他! 沈文韶目送秦戈的背影消失,捏了捏拳头,一拳砸在窗棱上。 只要来得及,只要能救回阿鸾,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他做不到的事,希望秦戈能够做到。 要去追和亲的队伍,还要将人抢回来,光是秦戈单枪匹马是肯定做不到的。 他带回晏城的队伍此刻在城外,没有调令,他也没办法将人带走。 秦戈顾不得那些,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他也要去。 他匆匆忙忙地回了一趟家,拿了些东西又匆匆忙忙地要走。 秦家的人见他死而复生,都是最最激动的时候,可全家没有一个人阻拦他,甚至在他回来之前,秦舒就已经偷偷给秦戈收拾好 东西了。 秦舒用力擦着眼泪,擦得鼻头通红,“哥,你一定要把阿鸾带回来,求求你。” 秦戈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吧,不管到哪里我都会找到她,我该走了。” 他一刻都不想耽搁,也不想遇上自己的爹,以他父亲那个臭脾气,怕是又要闹上一闹。 只是等秦戈提着东西刚出门,广阳侯就已经站在院子里等他了。 秦戈:“” 看来今日是得硬闯了,他信手将包袱扔到一旁,“父亲,儿子不孝,不过我今日必须出城,先提前给你赔个不是。” 广阳侯脸颊微微抽动,深吸了一口气,抬手一样黑黑的东西从他袖子里飞出来,直直朝着秦戈砸过去。 秦戈接住,拿在手里捏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定睛看去。 那是一块手掌大小的令牌,黄铜色镶着一圈黑色的边,入手冰冷沉重。 “这是当年先皇赐给我的,只可用一次的调令,我一直把它当做秦家最后的保命符,你先拿去用吧。” 秦戈捏着令牌,心里百感交集,然而时间不允许他耽误,他只朝着广阳侯深深地弯下腰,然后提上包袱飞快地出门。 “谢谢爹!我去把您儿媳给您接回来!” 广阳侯皱着眉,良久轻叹一声,“这个臭小子希望,还能来得及。” 第396章 谢天谢地 宫中,秦戈擅自带着人马离城的消息,不出片刻便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此事非同小可,是可牵连家族的大罪,皇上沉默了很久,无声地挥挥手,让人出去。 虽然礼法不容,但,情有可原。 皇上也希望秦戈能够将沈鸾抢回来,否则若是沈鸾真的落入祗族人手里,或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真是想一想都觉得头疼。 “贵妃这两日如何了?” “回皇上,贵妃娘娘还是不说话,不愿意吃东西。” “去把秦戈的事情告诉她。” 太监怔忪了一下,像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把这种事情告诉病重的贵妃娘娘,皇上挥了挥手,“去吧,不可耽搁了。” “是。” 太监来到贵妃娘娘的宫殿,这里兰花的香气早就散尽了。 那些兰花没有了贵妃娘娘的精心照顾,一盆盆蔫了下来,换了几个花匠都无能为力。 太监来到屋外,里面浓重的药味闻得人心慌,他说明来意要见娘娘,好一会儿宫女才出来,“公公请,娘娘身子很不好,还望公 公小心着些,别刺激到娘娘。” 进了屋,太监瞧见贵妃的样子心更慌了,好端端的人儿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也难为皇上日日里还惦记着,一丁点儿风吹草动都 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娘娘,皇上让奴才来给您传个话。” 甄贵妃静静地坐在窗边,形容枯槁,眼里半点神采都无,直直地盯着某个地方,仿佛只是个空壳子,让人看了心里害怕。 太监硬着头皮往下说,“皇上让奴才来说,秦将军擅自带了人马出城了,可能可能是去追和亲的队伍去了。” 话说完太监自己都觉得荒唐,这种事后宫妃嫔会感兴趣吗?皇上就是想找些事情给贵妃娘娘打发时间,也不能选这事儿啊。 结果他这儿正疑惑着,冷不丁一抬头,发现甄贵妃无神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得他心里突突了一下,险些 厥过去。 “娘c娘娘?” “真的吗?” 甄贵妃的声音虚弱到极致,从前优美的嗓音干涩难听,太监赶紧快速点头,“真的,人已经出城了,半点没耽搁。” 他就瞧见甄贵妃消瘦到病态的眼眶里,无端地滚出两颗眼泪来,然后身子一软,竟然昏死过去。 “贵妃娘娘!来人啊!快去请太医!” 甄贵妃这里一直都有太医候着,她一晕过去,太医很快拎着药箱吭哧吭哧地跑进来,又是搭脉又是针灸,然后如释重负地擦了 一把额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太好了。” 太监眼睛睁成了铜铃,“娘娘昏过去了你还太好了?你想不想要项上人头了?” “公公莫恼,我是真的松了口气,娘娘这是昏睡过去了,她总算不再跟自己干熬,等她睡了这一觉,慢慢会好起来的。” 太医已经连自己的遗属都准备好了,甄贵妃明摆着要寻死,自己就是医术再高,开的方子再好,用的药材再金贵,也扛不住人 把自己往死里熬。 他本来觉得贵妃娘娘成功的那一日,就是自己的脑袋要跟他告别的时候,没想到娘娘竟然想通了! 普天同庆!谢天谢地! “走,咱们出去说话,别吵着娘娘。” 太医做贼似的将太监拉出去,然后忽闪着好奇的眸子问,“不知道公公用了何种方法解开了娘娘的心结?” 太监白净的脸上写满了茫然,“你问我啊?我问谁去呀?娘娘的心思是我等能猜测的?” “公公说的是,总之,娘娘肯放弃就好。” 太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是热乎乎的,开心。 睿亲王知道秦戈离开的消息,只比皇上迟一点。 他脸上的表情舒心了不少,“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说得真真不错,都不必我让人去跟他说什么,他就按着我希望的去做了。” 睿亲王笑容里竟然还有一些欣赏,“我向来喜欢重情重义之人,可惜了。” 阴影里站着一个人影,“王爷,秦戈带走了一批人马,剩下的数量不足为惧,王爷之前的计划应是能如常进行。” “说的不错,不过与我想的还是有些偏差,但无伤大雅。” 睿亲王亲切地笑起来,“之前跟沅申那孩子说,让他放手去做,我会帮他,总不能让他失望才是,他也已 经回到了晏城,我得想 想法子,让他回到我原本的计划里。” 他眯着眼睛宛若慈祥的长者,虽然略有波折,但到底又回到正轨上。 万事俱备,该在的人都在,不该在的人也都不在,他这么长时间的盘算,也该是时候收获成效了。 沅申起初被秦戈擒获的时候,万念俱灰。 一个已经死掉的人怎么会从地狱里再爬出来?他特么是恶鬼吗? 沅申如同死狗一样被抓住,被盘问,他没有丝毫抵抗的力气,全部从实交代。 只是关于睿亲王的部分,秦戈找不到任何证据,但沅申勾结祗族,将国朝边城拱手相送,谋害国朝将士这一点,人证物证秦戈 都找了个齐全,他绝不可能开脱得了。 沅申一开始还叫嚣着他好歹是庆王,他是有苦衷的,后来又咬着睿亲王不放,再后来,他忽然就对睿亲王的事情闭口不言,好 像自己之前说的都是放屁一样。 秦戈猜到有可能睿亲王的人跟他接触过,说了什么,于是将沅申隔绝起来,一路送到晏城。 沅申被关入天牢内,里面有专门关押皇亲国戚的地方,与世隔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那种。 他心里一直惶恐不安,自己都这么个处境了,睿亲王到底怎么才能够将他救出去? 别是骗他的吧,为了让他不把睿亲王供出去? 沅申多待一日就变得多焦躁一日,整个人脱了一层皮一样,神经质地将手指咬得鲜血淋漓。 如果睿亲王救不了他,他一定会把他一起拉下水!他不想自己一个人死,事情都是睿亲王教他做的,凭什么他能置身事外,而 自己就要去死? 说不定c说不定父皇会看在自己揭发了睿亲王的份上,让他将功补过原谅了他这一次? 第397章 好日子 沅申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该犯傻,他抓着牢笼发狠地一边摇晃一边叫喊,他有要紧的事情要见皇上,他要揭发有人要谋反! “喊什么喊什么?您以为自己还是庆王殿下呢?关到这里来的人,我就没见出去过,您要是觉得冤,改明儿去找阎王爷伸冤去。 ” 牢头弓着身子,年纪瞧着不小,可能在这里的时间长了,整个人都染了一层阴森的气质。 沅申眼睛瞪突出来,“我是庆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见父皇,只要你帮我传消息,等我出去了,多的是你的好处!” “哟那小的可不敢,不过您也睁开眼睛看看,这里是死囚,您出的去?” “我当然可以!” 沅申牙齿磨出声响,“只要我立了功,功过相抵,父皇就不会再追究我的过错,我是父皇的儿子,我会证明给他看。” 牢头靠在冰冷湿滑的墙壁上,“庆王,皇上都将你关在这儿了,您以为他还会见你?这么跟你说吧,您待的这个牢房,就没人活 下来过,就算我出去给你传了消息,皇上也是不会见你的。” 沅申猛地咬住嘴唇,干裂的嘴唇立刻裂出数道口子,“不会的,不可能,父皇怎么会如此心狠,不会的” “所以啊,如今能救您的,就只有另外一个人了。” 沅申愣了一下,眼睛里顿时涌出狂喜来,“你是睿” “嘘” 牢头压低了声音,语气都变得更刚刚不一样了,“殿下再多等两日,等王爷那儿准备妥当了,您就能从这里出去了。” 沅申心底的希望又重新燃起,他不会死了,他能活下去了! 睿亲王竟然在天牢里都有人,他如此神通广大,一定可以把自己救出去的,只要他出了这个鬼地方,不管去哪儿都好,只要能 活着 皇上给沅申定了罪。 身为国朝皇子,王爷,勾结外族,残害百姓,陷害忠良,残暴不仁,不死无以平天下之愤怒。 皇上大义灭亲,要以沅申的性命来慰藉国朝枉死的百姓和将士们。 这种事情百年难得一见,在晏城掀起轩然大波,到了问斩那一日,全城百姓都聚集了过去,正义的呼声飘荡在晏城上空。 沈玲穿着一个大大的斗篷,帽檐将她伤痕累累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她如今跟着金氏学了些经商之道,也能赚取到一些供自己花用的银子,总好过在沈家白吃白喝。 但沈玲心里始终积压着仇恨,那个将她变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罪魁祸首,终于也要罪有应得了,这样的好日子她怎么能不来 看一看? 行刑的地方人山人海,皇上为了平息民愤,特意判沅申斩首示众,这会儿时辰差不多了,沈玲努力挤到最前面,她要亲眼看着 沅申人头落地! 沅申被绑着跪在地上,蓬头垢面,头发乱糟糟的几乎看不清楚脸。 他的小腿浸在血里,身上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偶尔风将他的头发吹起,露出狰狞的脸,都能引得围观的百姓一阵 惊呼。 这啥呀,沅申整张脸都被划得面目全非,整个人只剩下一口气吊着,跟砍完了头也没什么区别了已经。 时辰已到,沅申被提溜着按在长条凳上,行刑者手持砍刀,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手起刀落,沅申颈脖处喷溅出大量的鲜血, 流了一地。 他的头颅咕噜咕噜地在地上翻滚着,沾满了尘土。 这就,没了吗? 沈玲心里有些恍惚,她的心魔就这么拔除了?她梦里最深的恐惧,已经消失在世上,再也不会出现了是吗? 周围人渐渐散了,皇上已经将人砍了头,也算给了大家一个交代,其他人日子还要继续过的。 沈玲跟着人群呆呆地往外走,她梦寐以求的结果,为什么总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姑娘小心。” 沈玲回神来不及避让,与一个穿着布衣戴着斗笠的人相撞,手腕上一只银丝镯子不小心勾在那人的袖子上,往下扯的时候,拉 动那人的衣襟也往下滑了几寸。 沈玲余光无意间扫到,整个人如雷轰顶。 她猛地反手一把死死地抓住那人的胳膊,另外一只手迅猛地打掉他的斗笠,让他的脸显露出来! 那个反反复复出现在噩梦里的人,那个本该身首分离,消失 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为什么他还能活生生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 沅申一时间没能认出笼罩在斗篷下的沈玲,他心里有点慌,他只是想亲眼见到自己的替死鬼人头落地,确定没人发现他会是安 全的这件事。 他急匆匆地弯腰去捡斗笠,另一只手想要用力甩开这个有毛病的女人。 就在这时,他听见这个女人用极其尖利刺耳的声音大叫起来,“他是庆王!他还活着!那个砍头的庆王是假的!这个人才是庆王 !” 沅申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下,脑子嗡的一声,浑身冒出一层虚汗来。 他怎么会被认出来?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只是他还来不及细想,还未散尽的百姓已经都围了上来,想要一探究竟。 此刻的沅申早不是之前出个门前呼后拥,侍卫成群的庆王,他只孤身一人,且如今他在所有人心里,已经是人人喊打,该身首 异处的死人才是。 他见躲不过包围,恼羞成怒地拿出庆王的气派,想要将人喝退,然而已经没有人怕他。 “他就是庆王!我给庆王府送过东西,见过他一次,他真的没有死!” 有人认出了沅申来,顿时,晏城就跟炸开了锅一样。 如此重罪之下,庆王竟然能够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金蝉脱壳,这是把天下人都当做傻子一样地耍弄? “把他抓起来!我们要去衙门问个清楚,皇上说要慰藉枉死的百姓和将士,就是这样慰藉的?”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却堂而皇之地让人替死,这是什么说法?” “朝廷若是不给个说法,往后如何能够服众?” “就是,我们不服!” 第398章 成事不足 没有人顾忌沅申的身份,众人被他还活着的事实刺激得失去了理智,一拥而上要将沅申给抓住。 沅申被人按在泥地里,手脚都被踩住,曾经尊贵的脸就贴在地上,尘土入眼,疼得他拼命挣扎却无法逃脱。 他被秦戈抓住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屈辱过,他自诩是皇子,是金尊玉贵的人上人,怎么能够被这些泥地里打滚的草芥如此对待? 他明明已经脱身了! 是了,是那个女人! 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会暴露?他应该已经施施然离开,拿着睿亲王给他准备好的文书出城,找个地方逍遥快活去了! 沅申下巴在地上磨出了血,他努力抬眼,从密密麻麻的人群里,看到那个站在人后的女人。 女人似乎也看见了他,她慢慢地抬起手,将头上的斗篷帽子轻轻拿开,露出一张遍布伤痕让人毛骨悚然的脸来。 沅申的眼瞳猛然收缩,他到此刻才认出来,这个女人竟然是沈玲! 那个被他虐打的只剩一口气,送去沈鸾那里为了恶心她的沈玲! 她竟然还活着,竟然是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沈玲让人害怕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容,显得越发诡异可怕,但她眼睛里的光是愉悦的。 沈鸾说得对,人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盼头,看,她如果那个时候放弃了,死了,今日又怎么能揭穿沅申? 所以上天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让她亲手粉碎沅申的希望,这样的快感,才能成为她的救赎! 沅申双目充血,恨不得将沈玲碎尸万段,他心底后悔地呕出血来,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活活打死这个女人!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沈玲欣赏够了沅申的惨状,又将帽子戴上,目送百姓们将沅申五花大绑,押送去衙门。 朝廷也是要面子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引起民愤从来都是朝廷的大忌,所以她一点都不怀疑,沅申这次,是死定了! 睿亲王端坐在书房里,手里提着笔慢条斯理地写着字。 笔尖轻抬,他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来,今日状态不错。 只是他打算再次落笔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心腹急切的声音,“王爷,庆王被人认出来,送去衙门了。” 睿亲王手一抖,好好的一幅字立刻出现了败笔。 他脸色变了几变才克制住情绪,将笔放下,揉了纸扔掉,才让人进来回话。 细问过后,睿亲王吃了沅申的心都有,“谁让他去的?为了把他弄出来,我花了多大的心思?如此一来皇上那边必然会彻查,又 要折损人手不说,兴许还会引火烧身!” 睿亲王难得气得气度全无,胸口剧烈起伏,在屋子里不停地来回走动。 他就没见过愚蠢成这样的东西!本来还想让沅申蛰伏一阵子,再最后撺掇他谋反,自己也好趁着护驾的借口让兵马入城,他都 已经安排好了,却坏在了沅申这里。 睿亲王眼神阴鹜下来,“此人不能留,要在他开口之前让他不能再说话。” “是,属下这就让人去办。” 睿亲王努力压制着情绪坐下,不能再让沅申有开口的机会,否则顺着他的查下去,自己暴露是迟早的事。 “啪”的一声脆响,睿亲王手边的茶盏已经在地上碎成了瓷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事到如今,也等不了最佳时机了。 沅申被送去衙门关押了起来,但他其实心里还是抱着希望的。 睿亲王能将他从天牢里弄出来,这里对他来说,岂不是小意思? 他浑身疼痛欲裂,趴在地上想着,等他这次出去了,一定要把沈家,把沈玲这个贱女人寸寸凌迟了才痛快,靠着脑子的想象, 他才能忍得住。 睿亲王的人怎么还不来?别太迟了,要是等父皇的人来了,那不就又变得麻烦多了? 沅申一边等着一边咬牙切齿,时不时低声咒骂着沈玲来缓解身上的不适。 当他听到牢笼锁链的动静时,沅申心中大喜,努力撑着身子坐起来。 来人也没让他失望,第一句话就表明了态度,“庆王殿下,是亲王让小的来的。” “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把我弄出去!这种鬼地方我这辈子都不想待了!” 那人赔着笑脸,“那是自然,只是这会儿外面守着的人太多了,亲王已经让人拖住了皇上的 人,只是要委屈殿下再等一会儿,等 到夜里无人之时,才好行动。” 沅申虽然极不情愿,但他也知道这人说的是事实,只是还要再继续呆在这里,他满心的不高兴。 “亲王担心殿下,特意让小的给殿下送些吃的,殿下只管好生待着,等待时机便是。” 那人拿出了不少好吃的东西,瞧着就新鲜美味,沅申这半天早已饥肠辘辘,见状立刻大嚼大咽起来,吃了两口觉得不过瘾,“要 是有酒就更好了。” “自然是有的,殿下看这是什么。” 那人又从身上拿出一只小酒壶,沅申一把抢过去,仰头猛灌一气,然后擦了擦嘴,“不错,味道还行。” 所以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只要有睿亲王做后盾,他就什么都不必顾忌,就算自己被关在牢里,依然有酒有肉。 睿亲王绝不会不管他,他还有把柄在自己手里。 沅申得意洋洋地大吃大喝,来人就笑眯眯地站在门口看着他。 慢慢的,沅申觉得奇怪起来,“你怎么还不走?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你还等什么呢?” 那人笑容加深,语气不疾不徐地说,“小的在等您咽气,好回去回复庆王。” “咣当”一声,沅申手里的酒壶落地,眼睛睁到极限,往外凸出来,他目眦欲裂,“你说什么?这里面有毒!” 沅申本能地要叫唤,那人抬手利落地将他下巴给卸了下来,然后慢慢地收拾地上的酒菜。 “庆王殿下说什么呢,您都关在这儿了再中了毒,岂不是告诉了别人有人要害您?这顿酒菜是王爷的一点小心意,让您吃饱了上 路。” 第399章 功不可没 收拾完毕,那人走向蜷缩到角落里,满眼惊恐的沅申,如同夺命恶鬼。 “只有不会说话的死人,才能够保守得住秘密,小的特意来送您一程,您的任务完成了。” 他如同拎小鸡仔一样将沅申拎起来,毫不留手地用力将他的头往墙上撞。 一个又一个越来越深的血印留在墙上,沅申挣扎的力道慢慢停了下来,一双眼睛永远定格在痛苦和惊恐上。 确定他死透了,那人才松开手,任由他摔落在地上,又拿着沅申的手指,蘸着血在墙上写了“我该死”三个字。 这人出了牢房,重新上了锁,牢房内,庆王殿下认识到了自己的罪证,无颜面对天下百姓,撞墙而死。 合情合理。 沅申真的死了,朝廷为了平息百姓的怀疑,将已经死去的尸首拉出来告知于众。 这一次没有丝毫作假,此前的民愤渐渐平静。 只是没想到的是,沅申的死,激起了另外一批人的“愤怒”。 晏城很久没有体会过兵荒马乱的恐惧,沅申从前的部下突然间出现,开始攻城,要为沅申讨个公道。 皇上震怒,“去查清楚这些人究竟是从何而来?” 这么多人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晏城附近,不得不让人惊惧,莫不是沅申一开始就已经打了谋反的心思? 国朝的兵力大半都在抵御祗族,虽然晏城有都督府的护卫军在,但这些号称是沅申的部下数量众多,且武器精湛,令人心惊! 晏城全城戒备,百姓闭门不出,瑟瑟发抖,平日里喧闹的街道上,只有腰间挂着长剑的护卫军匆匆而过。 原本百姓以为只是小打小闹,这里可是晏城,天子脚下,哪里那么容易能被围困住?都督府的兵力精良,不过是庆王余孽,应 是很快就能够肃清。 然而谁也没想到,都督府竟然都防不住这些人,屡次险些让他们破城。 牧江带着伤去殿前请罪,看着已经拼尽全力。 都督府都不能挡住这些余孽,这些余孽竟厉害成这样? “皇上,臣猜测,恐怕庆王此前已经做了万全的部署,只是不曾想皇上明察秋毫,先一步看穿了他的企图,这些叛党以给庆王讨 说法的旗号,行的是谋反之罪,臣恳请皇上允许臣从封地带来的兵马入城,全力抵抗。” 睿亲王跪在皇上面前,“臣就是拼死,也不会让这些乱党入城。” 他低垂着头,声音掷地有声,在这种情况下,他非但不想着尽快逃离,而是倾尽所有死守皇城,这番忠心不能不让人动容。 皇上深深看了他一会儿,语气都苍老了许多,“你若当真击退这些乱党,便是立了大功。” “臣定当全力以赴,护皇上周全!” 有了睿亲王的请战,朝堂上的气氛轻松了一些,“亏得睿亲王如此忠肝义胆,他当真是国朝忠臣之典范。” “有了睿亲王相助,应是能够平安度过,幸好这种时候他还留在晏城,否则,不堪设想。” “谁说不是,若非秦戈擅自带兵离城,晏城也不至于危难至此。” “等他回来,老夫定要狠狠参他一本,居功自傲,放荡不羁!” 睿亲王得了准许,他手里的兵马在都督府守城护卫的配合下,全都放进了城。 这些人手都很服从都督府的调用,战况立刻得到了扭转,将那些叛党暂时击退。 所有人都开始歌颂睿亲王的功德,睿亲王的名字出现在越来越多人的口中,皆是称赞的话。 睿亲王依旧谦恭和善,不敢居功,只说是皇上英明。 “亲王太过自谦了,这次平乱您居功至伟!若不是您,国朝会变成什么样还未可知。” “剩下只要将那些叛党全数歼灭,国朝就平安了。” 睿亲王不置可否地笑着,“哪里有那么容易,那都是些亡命之徒,不过我定会尽全力。” 就算不是最佳时机又如何?这是他等了很久很久的日子,这辈子只此一次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 公主府,九星有阵子闭门不出,不过令他惊奇的是,在这样人心惶惶,情势危急的时候,牧江竟然还有功夫跑来看他。 “你不是身负要职吗?哪里来的这些闲工夫?” 牧江悠悠地笑,“如今情势已稳,时间便空闲了一些,只是外面依旧戒备森严,我怕你一个人太闷了,所以给你找了些有意思的 东西。” 他一样一样地往外拿,确实都是些新鲜玩意,瞧着等闲都是见不着的。 九星没像以往一样好奇地去碰,只是托着脑袋,漫不经心地说,“那日,我瞧见你从睿亲王宅子里出来。” 牧江动作停顿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 “是吗?睿亲王的人手如今归都督府调动,我去跟他商议很正常。” “哦,可我见着你的时候,庆王还没死呢。” 牧江:“” 他眼睛里渐渐凝重起来,桌上一堆小玩意,与此刻的气氛格格不入。 九星像是没瞧见他表情的变化,随手拿起一只袖珍古琴,手指轻轻从上面拂过,“你一直让我离睿亲王远一些,自己却与他有着 秘密的联系,这是为何?” 他抬眼去看牧江,黑黑圆圆的眸子清澈见底,对着这样一双眼睛,牧江瞬间闪现出来的几套说辞竟一句都说不出来。 半晌,他才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你可有跟其他人说?” “我一个人住在这里,阿鸾也不在晏城,我能与谁说?” 牧江松了口气,表情又松缓下来,带上了淡淡的笑意,“那就好,这件事有些复杂,等过阵子我再详细地告诉你,好不好?” 他像是哄小朋友一样,拿了一个漂亮精致的小鼓放到九星眼前,“这是我特意寻来的,比你一直带着的那只好得多,你试试?” 九星眨了眨眼睛,“你在帮睿亲王做事,你与睿亲王最大的关联就是守城,叛党” “九星!” 牧江扬声打断了他,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慌乱。 他从来都知道九星是个极其聪明的,他只是天性懒散,不常将聪明用在别的事情上,聪明如他,或许心里已经有了初步判断, 可这种判断,是决不能被说出来的。 第400章 到时候 九星睁大了眼睛,里面浮动着各种猜测,似是不敢相信。 都督府没能挡住叛党,睿亲王的兵马才能够入城,这些人手安排在何处,都是都督府一手在调配 九星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里面满是无法理解,“为什么?” 牧江喉头上下滚动了几番,他很清楚九星在问什么,“我想要站得更高,高到所有人都无法企及,那样的话,我才可以保护好我 想要保护的人。” 他深深地看着九星,里面的情绪已经不加以掩饰,到了这一步,只差最后临门一脚,他也不想再掩饰。 “你信我,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对你有不恭敬的言辞,以后任何人提到你,都只能是赞美和羡慕,我不会让你被任何人嘲笑,我要 让从前那些瞧不起你的人后悔。” 九星小小的脑袋浮现出大大的疑惑,圆眼睛都要盛不下心中疑问,“为什么?” 牧江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羞涩来,语气变得语焉不详,“因c因为,我对你”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想要那样的日子?” 九星打断了他,他完全不能够理解牧江的思维,“让所有人对我都只是赞美?这世上根本不会有这样的事情,这也从来都不是我 想要的。” 牧江表情严肃,“我可以做到,只要拥有权势,这些都可以做到,你不是一直都很苦恼你的家人对你的态度?等到往后,他们一 定会来跟你道歉,后悔从前对你的不闻不问。” “我并不需要,我如今的生活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是苦恼过,但那又如何?我应该为我的任性承担后果。” 牧江脸上恢复成惯常的笑容,他一样一样将那些东西摆摆好,也不跟九星继续争执,“总之,再过些日子,一切就能尘埃落定, 到那个时候我们再说这些好不好?” 他情意绵绵地看着九星好一会儿,“以后有我在,你什么都不必担心,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得清清楚楚,你只要做你喜欢的 事情就好。” 他能抽空来九星这里,但也不好待太长时间,牧江不舍地多看了九星好一会儿,才匆匆离开。 九星神色复杂地拿过那只小鼓,轻轻在上面敲击了几下,鼓面震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确实是比我那只音色要好,但,也不是我想要的” 叛党一日没有肃清,笼罩在晏城上空的紧迫感就一日无法褪去。 皇上许是忧思过甚,竟然染了病症,连着两日都未能上朝。 他很是信任睿亲王,只单独召见了他,并让他代替自己传达旨意。 睿亲王去看望了皇上,闻到满屋子的药味,皇上半靠在床上,脸色很不好看,捏着一碗药大口地喝光,末了还剧烈咳嗽了两声 。 “皇上,保重龙体啊。” 睿亲王在他面前跪下,“您是国朝天子,只有您龙体康健,国朝才能够永昌兴旺。” 皇上轻轻摆了摆手,“朕的身子,朕自己心里知道,今日找你来,是想与你商议沅凌继位之事。” 睿亲王心头一跳,竭力不让自己的表情出现异常。 怎么会这么快?之前皇上不是说,沅凌还有些不足的地方,要让他再历练历练? “朕这次一病,才实实在在体会到岁月不饶人,也该是时候为国朝筹划筹划,沅凌虽然年岁轻,但你之前也曾夸他有灵气有担当 ,朕也该享享福了。” “皇上,您洪福齐天,不过是染了些风寒,过些日子定会大好。” 皇上一边咳了两声一边笑了笑,“朕也觉得仓促了些,只是沅申的事让朕想到我们当年,也曾经年轻气盛过,沅凌既然已经是太 子,便尽早让他继位,免得夜长梦多。” 睿亲王心里大乱,这也太急了点!城里的人手还没能安排妥当,如今大局未定,他也不可能动作太快以免让人察觉出来,所以 按着他原先的计划,至少还得有个一两个月,才能让他的人手散布在各个要紧的地方。 但若是沅凌继了位,他必然会换成他自己的人,到那时 “皇上” “你不必说了,朕心意已决,也该让他展露拳脚了。” 皇上让睿亲王来,就是要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做,并且要尽快做好。 睿亲只得应下,回去之后独自在书房里坐了半 宿,决定提前动手。 “如今虽然还未准备好,但总好过沅凌继位再动手,皇上至少目前为止还是信任我的,或许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睿亲王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然而他眉间愁绪不解,说到底,都是沅申那个蠢货造的孽,若不是他,皇上怎么会生出提前退位的 心思?自己又怎么会如此措不及防? 他将身边心腹统统叫到跟前,表情严肃慎重,“迅速通知下去,三日之后,即可动手,以烟花为信,不成功,便成仁!” “是!” “来,张嘴真是个乖孩子。” 清源给沈鸾喂了一勺药,用帕子轻轻擦干净嘴角,喂完了药,又给她细细地将头发整理好。 沈鸾目光呆滞,身上的热度比起之前稍稍好了一些,只是整个人活似个假的,除了眼睛半睁着,其余什么都不会。 并且清源在她面前提起沈家,提起秦戈的时候,沈鸾也不会再有任何情绪波动,这让清源很高兴,等再过些日子,他就会在她 耳边一直灌输自己是她的夫君,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人。 再等她的神智慢慢恢复,她的世界里,就会干干净净,只会剩下自己一个。 “大人,车已经准备好了。” 小丫头低着头进来通传,清源不舍地轻轻摸了摸沈鸾仍然发热的脸颊,眼里神色爱怜,“我先送你去其他地方,还有个麻烦要处 理,等我处理好了便来找你。” 他绝不会让秦戈见到沈鸾,所以在此之前,他要将沈鸾藏到一个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地方。 “不用怕,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 清源将沈鸾抱到准备好的车上,一直伺候沈鸾的小丫头想要跟着上去,被清源叫住。 他眼睛上上下下地扫视了这个丫头几遍,忽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说起来,你的身形与阿鸾倒是有几分相像呢。” 第401章 怪累的 不需要太多人跟着,沈鸾在哪里越少人知道越好。 清源一直瞒得很好,送亲的队伍只知道德贤公主染了病症,其余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清源目送沈鸾的马车离开,转而看向被人塞住布条满眼惊恐的小丫头,露出温柔的微笑,“你该高兴才是,你很快就会成为德贤 公主,这是你的福气,天大的福气。” 他要看着秦戈一点一点崩溃,亲眼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咽气,除掉这个麻烦,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任何阻碍出现在他和阿鸾面前 ! “去准备吧,要弄得万无一失,让秦将军深信不疑,他想要找的人,就死在他面前。” 晏城,看似平常的一日,百姓们在心里盼着,还要过多久城外那些叛党才会被彻底击溃,晏城才能恢复成从前安逸富饶的样子 。 他们想着应该快了吧,有睿亲王相助,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然而今日又似乎哪里不太一样,所有人被勒令闭门闭户,从街道上响起的巨大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一阵阵的让人心里发慌。 睿亲王进入皇城的时候,看着那巍峨的宫殿,心里涌出一阵不真实。 比他想象中的要顺利得多,长驱直入,轻而易举,明明他筹划了那么久这都是应该的,可又总觉得是不是顺利得太过头。 护卫护着睿亲王往里走,死守在殿内的侍从拼死相抗,却连睿亲王身边都到不了。 “有乱军入城,臣护驾来迟,皇上何在?” 睿亲王没有在皇上的寝宫见到人,略一思索,转身带着人往甄贵妃的宫殿去了。 甄贵妃的宫殿伺候的人并不多,睿亲王一眼看到皇上的步辇,脸上便冷笑起来,沉着眼睛进去。 殿内,皇上与甄贵妃相对而坐,桌上放了一个青檀色的小盒子,看起来有些年份了,上面的锁已经打开,只是盖子仍然盖着。 睿亲王不经通报大步跨进去,两人双双抬眼去看他,看得他脚步微顿了一下,复而又恢复。 “皇上,今日有叛军入城,意图谋反,臣救驾来迟,请皇上跟臣先行躲避。” 皇上略显病弱的脸上显出惊奇来,“怎会如此?这里是皇宫,还能躲去哪儿?” “宫里应当有世代相传的密道,皇上先去那里避一避,等臣将乱臣贼子除尽,再请皇上出来。” “那我与贵妃一起” 睿亲王语气平静地打断,“事态紧急,还是皇上独自前去避难,免得生出枝节。” 这下连甄贵妃眼里都浮现出疑惑来,她和皇上一样静静地看着睿亲王,看他浑身的装束和异于平常的神态,眉间渐渐拧起。 皇上似是才察觉过来,眼睛倏地睁大,“你这是何意?你是要” “皇上,微臣只是来护驾而已,皇上放心,臣自会护贵妃娘娘周全,您还是赶紧动身吧。” 他话音一落,门外一阵刀剑出鞘的动静,齐刷刷在安静的院子里如同炸雷一般。 睿亲王的企图再明显不过,他等着皇上惊慌失措。 先皇曾无数次夸赞皇上比自己要沉稳,可成大气,睿亲王心里不服,论及沉稳他自问也能做得到!他比谁都沉得住气,他可以 筹划蛰伏这么多年,谁能比得上他? 他会证明给先皇看,他的眼光错了!自己才是可堪重任之人! 然而睿亲王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自己预想中的画面,皇上的震惊过后,竟然逐渐恢复了平静。 “朕一直以为这么多年,你在封地安分守己,是个可以信任的,所以这些,都是你算好的?沅申,是不是也是你计划中的?” 睿亲王在他们对面拉了个凳子坐下,说开了也好,说开了,他也就不必再演戏,怪累的。 “皇兄这个儿子啊,着实有勇无谋,空有野心毫无手段,蠢得令人发指,但凡他有点用,我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一步。” “你来朕面前揭发他,倒是让朕想起从前的事情,当年,也是你来跟朕揭发俊平的罪名,送来了那些让人无法辩驳的证据。” 甄贵妃猛地抬头,眼睛死死盯着睿亲王,里面的不敢置信如同利箭一般。 睿亲王有一瞬间的不自在,“都是从前的事情,皇兄又何必现在拿出来说?想要拖延时间吗?您觉得还有这个必要?” 皇上似是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说下去。 “也是沅申的事才让朕觉得不对劲,当年那些证据如此之快 地传遍全城,让所有人在心里给俊平定了罪,逼着朕按律法处置他, 朕曾一度以为你是在大义灭亲,直到后来,朕才明白,你或许只是想找个不得不死的替死鬼。” 睿亲王余光瞥见甄贵妃惨白如纸的脸色,心中恼羞成怒,“皇兄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皇上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无力,“朕知道今日是不得善了,不过是想要解开心里的死结罢了。” 他伸手,将桌上那只青檀色的盒子打开,里面放了一只荷包,颜色陈旧,花样过时。 甄贵妃眼瞳收缩,这好像,是她的东西。 “朕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当年俊平说我卑劣,给他下药想要破坏他和阿娇的姻缘,可我为何会在那儿?因为有人给我送了这只荷 包,让我以为阿娇要在那里见我。” “没人信朕,都以为朕为了夺人所好不择手段,朕也就罢了,他们远赴封地,此事朕就算认下也无妨。” “可俊平最后却将阿娇托付给朕,朕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何还会信任我?比起曾经做过错事的朕,难道不是当时近在咫尺的你 更加值得托付?” 皇上捏着那只荷包翻看了一会儿,轻轻放到甄贵妃面前。 甄贵妃指尖轻颤,将荷包拿在手里,确实是她的东西,只是时间太长了,她印象并不深,只依稀记得后来莫名找不着了。 “于是朕想了想,当年,或许倾慕阿娇的也不止我和俊平,那件事情若是俊平未能脱身,我又含冤不白,阿娇心灰意冷之际,你 便是最可靠的人。” “俊平在封地的时候,最信任的也是你,那些证据若是真要有个人能伪造得出来,那个人,也只可能是你。” 第402章 是把好刀 皇上语气里奇异的没什么愤怒,平静得诡异,他轻声叹了口气,“朕实在没有猜到这些,众人都以为你睿亲王仁善敦厚,朕也 便这么以为了,是朕太大意。”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甄贵妃的手指深深地捏进荷包里,她消瘦的双颊还未将养回来,虚弱得很,可她一双眸子却锐利得吓 人。 “皇上说的,是真的吗?” 甄贵妃牙齿轻颤着,“这些年,我一直恨着他,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恨错了人?” 睿亲王刚进门的威势此刻减弱了许多,面对甄贵妃的逼问,他目光隐隐闪烁着,忽而又稳住,眼睛眯了起来。 “是真的又如何?我也是皇子,却被他压制得半点光彩也无,甚至比不上一个郡王,我们在一块儿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 们两身上,可我呢?” 睿亲王睁大了眼睛,“你可曾看到我?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他们二人的陪衬!可笑的是皇兄竟然会妥协了,要将你让给俊平,他 退缩了我可不会!我是皇子,哪一点比不上俊平?只要他们两都做了错事,你是不是就会看见我?” 他眼里浮现出遗憾,“可惜,俊平竟然没有被算计成功。” 甄贵妃身子摇摇欲坠,皇上本能地伸出胳膊给她稳住。 “谋反的罪名,也是你做的?” 睿亲王已经放弃了隐瞒,嘴角上扬,“原本,那次就该成功,我准备了多年,却不曾想竟然被沈源修察觉,此人是个厉害角色, 我都没想到他能靠着一些蛛丝马迹发现端倪,幸而他的证据还没来得及送回去。” “俊平是个很好博取信任的人,他的书房我可以随意进出,想要弄到他的字迹他的印章轻而易举,不过我没想着将你一块儿害死 ,我打算趁机把你救出来,却没想到又迟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换了身份接进宫中。”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过了今日,知道这些的人,统统都会永远地闭上眼睛合上嘴。 睿亲王也懒得继续浪费时间,“皇上,臣好心给您解惑,您是不是也要投桃报李?臣希望您能够主动传位,如此也能帮臣省下不 少事。” 皇上过去扶着甄贵妃,头都没回,“你还记得先皇传位于我之时,说过你什么吗?” 睿亲王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么久的事情,早不记得了。” “朕记得,先皇说,你我从小学识相当,可他会选我,一是因为我行事比你稳当,二是” “先皇根本就是糊涂!我比你聪慧便说我心术不正,他只不过是偏心罢了!” 皇上闻言乐了,“你居然还记得,只可惜只记着了,却从不曾往心里去过。” 睿亲王杀气毕露,“皇上既然不想配合臣,那臣只能得罪了,臣救驾来迟,未能从叛党手中救下皇上,太子又惨死城中,国朝不 能一日无君,臣只得暂时代为管理朝政,以正朝纲。” 他冷酷地眯起眼睛发出讯号,外面顿时响起令人惊惧的厮杀声。 皇上扶着甄贵妃在矮榻上坐下,又顺手给她披了件衣服,轻声说,“这里染了血腥,往后给你换个干净的住处。” 甄贵妃素白的手指捏着他的袖子,皇上浅浅地笑了笑,“没事,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外面的厮杀声渐渐平息,血腥味从门窗缝里都能飘进来,令人作呕。 睿亲王抬手朝皇上扬起,一把匕首落到地面上,“皇兄,请吧,你自己动手还能顾全一些颜面。” 皇上弯腰从地上将匕首拿起来,锋利的刀刃闪着骇人的寒光,刀面上能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 “是把好刀。” 他反复看了看,在手里耍了一下,寒光四射,然后轻轻放在手边。 睿亲王眯起眼睛,“既然皇兄不肯自行了断,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扬声,让外面的人进来,门“砰”的一声被粗鲁地踹开,兵甲摩擦的声音在他耳中如此动听。 一个身穿盔甲的人影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朝着皇上和甄贵妃的方向过去,睿亲王垂下眼,耳朵里等着捕捉刀剑入体的声音。 “父皇,母妃,让你们受惊了。” 睿亲王身子猛震,迅速抬起头,然而有人更加迅速地从他身后控制住他的身体,腿窝处一阵剧痛,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顿时 半边身子都没了知觉。 他奋力地抬头,那人正好回过脸来。 不可能。 沅凌怎么会在这里?他明明让皇上扔到护城军里去,牧江也已经确实地控制住了他,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皇城内叛党已经肃清,吴畏在城内搜寻余孽,萧然率人出城追击叛党。” 皇上点点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儿臣分内之事,父皇和母妃先去别的地方休息,等儿臣将皇城内清理干净,免得脏污了你们的眼睛。” 皇上扶着甄贵妃离开,出门前,他想用斗篷遮住甄贵妃的眼睛,怕她瞧见了外面害怕。 甄贵妃拒绝了,她踩着地上被染红的砖块,仿佛回到了那一日的东平郡王府。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见到陷害俊平的人付出代价,可这么半死不活地活到现在,她竟然真的见到了。 沅凌的出现,让睿亲王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被死死地压在地上,他脸色木然,仿佛失了魂一样。 “皇叔怎么这么惊讶?你觉得你算无遗策了是不是?可这些年你到底没亲自在晏城,有些事情脱出了你的盘算也很正常。” 沅凌穿着盔甲在椅子上坐下来,“我不是父皇,我不会对皇叔大意,我身边的人,也比父皇当年身边的人更加厉害,您输得不冤 。” 睿亲王目露疯狂,血丝在眼睛里蔓延,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筹划了这么久,花了这么多年在晏城安插一个又一个他的人,他算无遗策,在国朝各个地方埋下自己的人,按着他的计划发 起叛乱,调空晏城兵力,他花尽心思与祗族纠缠,才能骗得他们按着自己的心愿行事,给国朝造成压力。 他没有一日不在等着今日的成功,等着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区区沅凌小儿,怎么可能看得穿他? 第403章 引火烧身 “皇叔,这些日子您在父皇面前委曲求全也怪不容易的,您真觉得您都离开晏城这么些年了,皇城里您安插的那些耳目,真的还会尽忠职守地为您效忠?您真觉得您能那么容易把沅申从天牢里偷天换日地弄出去?” 睿亲王眼睛猛地睁大,沅凌表情淡淡地道,“是我帮了您一把,他就那么被定罪斩首,实在有些便宜了他。” “他可是你的兄弟!” 沅凌点点头,“是,我没说不是,那是我的兄弟啊,可他算计起我来的时候,又何曾顾念手足之情?” 沅申勾结祗族一次次谋害与他亦兄亦友的秦戈,他们连沈鸾都不放过,险些让他失去了母妃,沅凌在那段日子里没有一天不在痛恨自己的无能。 “若是那日没人认出沅申来,他也是不可能走出晏城的,若他安分守己被斩首,或许过后,父皇对他还会生出一丝怀念,可他从天牢中逃出,激怒百姓,动摇他们对朝廷的信任,父皇就绝对不会原谅他。” 沅凌抬眼看向屋外,地上的尸首已经全部被拖了下去,只剩下一地血色。 “皇叔还是太不了解父皇,您心里的他,或许还是数十年前那个尚是皇子的他,皇叔,他可是皇帝,没人能猜得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包括我,或许从他准许你来晏城贺寿的那一刻起,你的结局就已经定下了。” 睿亲王眼里疯狂的光一点点熄灭,他每年都会上奏要来晏城贺寿,只是每一年,皇上都以路途遥远不愿兴师动众为理由婉拒了。 那会儿他心里还很庆幸,因为一切尚未到时候,直到这一次,他觉得万事俱备了,打算不管皇上如何婉拒,他都要恳切地表达出自己的决心,一定要来晏城,来了也定要找理由留下。 结果,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皇上对他的心意表示感动,准许了他来晏城贺寿。 还记得睿亲王收到回复的时候,是多么意气风发,觉得上天都在帮他,万事俱备的时候就送来了东风 睿亲王被人按着的身子隐隐颤抖起来,那他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沅凌看着睿亲王心如死灰的样子,好像才忽然想起来这人是他的长辈,自己得尊老爱幼,“不过皇叔也着实有些厉害,竟能让牧江为你所用,那人在都督府多年,始终刚正不阿,忠厚老实,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他对皇上不忠,若不是我事先知道,恐怕还要麻烦一阵。” 可惜这些话,睿亲王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目光呆滞,陷入了无止无尽的深渊里。 沅凌让人将睿亲王押下去,晏城里还有许多事情要他去做,想要将睿亲王带来的风波收拾干净,没个月做不到。 只希望那个时候,秦大哥已经如愿地找到了沈鸾 睿亲王谋反的时候,在晏城掀起从未有过的轩然大波。 就好像是个笑话似的,可是晏城里又着着实实风云变幻,令人晕头转向,云里雾里。 牧江是最早被秘密抓住的人,他被人控制住的时候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到底哪里露出了马脚?究竟为何会被人怀疑? 牧江被严密地关押着,他见不到任何人,得不到任何外面的消息,他知道就算自己被发现了,睿亲王的计划也不可能停止,他急切地想知道晏城变成了什么样,自己突然间失去了行踪,九星会不会担心。 关押自己的人他看得出是太子的人,他只能从这些人身上判断太子的情况,一连数日,这些人都尽忠职守,毫无慌乱,难道说睿亲王失败了? 那么,自己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外面的光照进来,牧江抬起手这在脸上,眼睛有些不适应地眯起来。 “出来,有人要见你。” 牧江动作迟钝地慢慢站起来,木然地往外走,这种时候,会是谁来见他?家里若是知道了他的事情,定会跟他撇的干干净净才是。 慢吞吞地往外走,牧江被带到一个小小的院子门口,看守的人将他往里推了一把,“进去吧。” 牧江一个趔趄,等他站稳了身子,人猛地怔了一下。 院子里已经有一个人在了,他听见了动静转过身,目光平静的好像并没有看到他的狼狈。 “九星” 牧江身上的情绪一点点炸裂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们也把你抓来了?他们以为你也是睿亲王的心腹?他们疯了吗!所以我才让你离他远一些你为什么不听?太子呢?我要跟他说,这件事与你无关!” 九星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稍稍平静了一些,才缓缓摇头,“我不是被抓来的,是我请求太 子,让我见你一面。” 牧江愣住,“你c你知道” “我知道。” 九星还是他一如既往的样子,好像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让他震惊失态,“睿亲王意图谋反,已经被太子的人镇压,与之相关的一干人等都会受到相应的惩罚,牧江,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你如此年轻就入了都督府,前途不可限量,只要你安安稳稳地为朝廷效力,迟早有一日会得到你想要的地位和权势,你又何必走旁门左道?” 牧江捏紧了拳头,从前的理由,他这会儿有些说不出口。 “九星,你不该来看我,事到如今,我怕是不可能善了,你与我牵扯上,只会引火烧身,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九星看着他,牧江自嘲地笑笑,“也是我运气不好,我本以为只要睿亲王成事,我便能一跃而上,到时候只要有我在,没有人会再对你说什么,对不起,我没有做到。” “牧江,你有没有喜欢过一样东西?” 牧江倏地抬眼看他,九星眸子澄清,“我喜欢那些长着羽翅的飞鸟,你曾经送给我过,你说关着它们,是因为怕它们飞出去,外面有许多危险的事情,它们活不长久。” “可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就不是我喜欢的了。” 第404章 我要见德贤公主 九星垂下眼眸轻轻笑了笑,“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牧江,你并不知道我的。” 他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来,“我该走了。” 牧江心里忽然有些慌乱,“你要去哪里?回公主府吗?这样也好,太子兴许会看在德贤公主的份上不找你麻烦。” “我不知道要去哪儿,不过也该离开晏城了。” “你要离开晏城?” 九星背对着他走到院门口,“你会被太子注意到,不是运气不好,往后” 他话没说完,在牧江震惊的目光里走出了院门。 下一瞬,牧江已经朝着他扑了过来,只是被门口的护卫挡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九星!难道是你,是你去告诉了太子我的事情?”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能?” “你站住!你回答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要去哪儿!你不准走!九星!” “九星” 九星绕过院墙,牧江的声音已经听不真切,他一抬头,看到沅凌站在不远处正看着他。 他走过去,“多谢太子让我见他一面。” 沅凌撇撇嘴,“举手之劳而已,沈鸾离开前特意让我有机会照顾你一下。” 沅凌朝着牧江的方向望了一眼,“他应该感谢你,睿亲王的谋反绝不可能成功,他注定什么都得不到,若不是你先一步将他拎出来,一旦造成实质性的麻烦,就算你替他求情,他也活不下来。” “那现在呢?” 沅凌朝他笑了笑,“现在嘛,只希望他能留着一条命想清楚了,否则也只是辜负了你的心意。” 九星不置可否,朝沅凌行了礼,“多谢太子殿下。” “真要走啊?沈鸾回来见不到你会难过的。” 提到了沈鸾,九星眼里才浮现出盈盈笑意,“我特别开心能遇见阿鸾,聚散有缘,她会明白的,或许往后什么时候还能再相见。” 沅凌点了点头,目送九星离开。 这次能如此顺利地将都督府里的兵力控制住,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九星功不可没,还记得他来跟自己说牧江的事情时,自己一度不敢相信,他一直没有把牧江列入警惕的范围内。 沅凌听说过牧江为了维护九星与人当街动手的传闻,他那会儿还很奇怪,为何九星会来跟自己揭发牧江。 后来,他隐约察觉到牧江对九星的情意,才稍稍明白,九星怕是并没有对牧江抱着同样的情意,但他也不愿看着牧江将自己搭进去。 他是做了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 这等清醒通透之人,也难怪沈鸾会将他引为至交,离开前都不忘惦记着。 只希望牧江能够明白九星的一片苦心才好。 秦戈带着人日夜兼程地赶路,一路上,他知道了晏城的变故,也知道了沈鸾病重的消息。 “我见过,德贤公主一直在车上养病,听说很是严重,哎,可怜见的,希望上天庇佑德贤公主能够康复才好。” “这一路长途跋涉的,德贤公主身体娇贵,如今又病着,也不知能不能熬得住。” “可就算熬到了祗族,那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的,公主也受不了吧?” “谁知道呢,不过只要她到了祗族,那些人就会暂时休战,也算是一件好事。” 沈鸾和亲祗族是举国大事,沿途许多城镇的百姓都会关注着,于是秦戈这一路上没少听到这些。 越听他心里越是发寒,恨不得能一下子飞到沈鸾身边才好。 “秦帅,我们离送亲的队伍不远了,再过两日必能追到,您不必担心。” 苏白跟着秦戈一块儿出来,“我会竭尽所能给她医治,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秦戈点点头,只是心里总有种不安在慢慢发酵,他心底安慰自己,还来得及,这里离祗族还有段距离,他只要再赶个两天就能见到沈鸾,还来得及 然而第二日,秦戈就听到有人说,德贤公主病逝了。 那人只是路过随口说的,秦戈却像是被针扎到,从马上跳下来,一把揪着那人的衣襟,“你刚刚说什么?” 那人被秦戈吓得双腿发软直往地上滑,嘴唇打着颤连他在问什么都不知道。 苏白赶紧上前,将秦戈的手拉开,好言好语地问,“方才听你说到德贤公主,你别怕,我们只是想问一问她的事。” “德 c德贤公主病逝了,我的商队与送亲队伍迎头碰上,还给他们让了路,不c不会错的” “你胆敢信口胡言?” 那人被秦戈狰狞的样子吓得连连后退,什么也顾不得转身就跑,落下一路惊恐的哀嚎。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秦戈转身上马,他今日就要见到沈鸾,什么病逝?他看这人是疯了! 苏白挡在他前面,“秦帅,你不能一个人去,太危险,刚刚那人,或许是听错了。” “让开。” “秦帅!” “让开。” 苏白在秦戈的目光里,慢慢站到旁边,看着他绝尘而去。 这事儿不对。 他咬了咬牙,带着所有人一起追过去,就算德贤公主真的病逝了,这个消息也不可能沿途散播出去,事关两族和亲,怎能如此儿戏? 就好像是,就好像是故意让追着过来的他们知道一样。 风在秦戈耳边呼呼作响,他脑子里只剩下沈鸾的样子,他不相信什么病逝,都是无稽之谈。 入夜,秦戈胯下的马已经快跑不动了,终于,他看到了送亲队伍的身影。 队伍的护卫发现了他,秦戈下马表明了身份。 “秦将军?您还活着?” “我要见德贤公主。” “这” 护卫面面相觑,脸上都浮现出为难来,护卫首领上前一步,“将军来迟了,德贤公主前两日,病逝了,消息已经传往晏城,公主的棺椁要如何处理,还在等朝廷的回复。” 首领越说越气弱,他总感觉秦戈的样子像是要拔剑杀了他。 秦戈垂在身侧的拳头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要见德贤公主。” 忽然,有个小护卫跑过来,“大人知道秦将军来了,请将军跟我来。” 秦戈的面容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可怕,小护卫不敢看他,低着头给他带路。 第405章 她在哪 送亲队伍就在原地驻扎,秦戈跟着人来到一个营帐外,门口的侍女掀开帘子,正对着门的营帐当中,放了一口棺椁。 秦戈浑身发冷,脚如同被钉在了地上,沉重得无法挪动。 清源从旁边走出来,阴险的眼眸从秦戈身上略过,变成了惶恐,“秦将军,您可是朝廷派来的?属下无能,未能照顾好德贤公主 ,让她” 秦戈扭头去看他,锋芒毕露的眸子让清源心里打了个颤,眼前这个人就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鬼,让人望而生畏。 可他用力捏了捏手掌,没什么好怕的,今日,这个人就会死在他的眼前。 秦戈声音平静,“沈鸾呢?” 清源轻叹了口气,抬手指向棺椁,那是沈鸾和亲带去的嫁妆里,公主才能用的棺椁。 “公主就在里面。” 清源无限感叹地说,“从晏城离开公主就心事重重,加上路途辛劳,公主一病不起,我愧对朝廷对我的托付,还是让公主香消玉 殒,我甘愿受罚。” 他垂着头,掩去眼里的兴奋,秦戈一定会去打开棺椁,只要他一动手,棺椁里的机关就会让他万箭穿心。 饶是他身经百战,在心爱女人的尸首面前,他又怎么可能保持得了镇定? 然而奇怪的是,秦戈并没有立刻开馆验明真伪,清源感觉得到他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不由地心里发紧。 “你是睿亲王的亲信,不在城中为他出谋划策,却要接下送亲这么个苦差事,你图什么?” 清源按捺下心里的急切,语气诚恳地回答,“我只是臣服于德贤公主的大义,想要亲自送她一程。” “这本就是你们促成的,这种话你自己听了会信?” “将军大可以不信,但这就是我心中所想,虽然我听令于睿亲王,但我心里也会有我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亲王被俘,也不妨碍我 对德贤公主有尊崇之意。” 清源不在乎睿亲王的成败,成了,他有高官厚禄,万人之上;败了,他还有沈鸾,还有多年积攒的身家,一样可以逍遥快活。 只要杀了秦戈! “等朝廷回复消息,我便会回晏城领罚,只可惜我未能保护好德贤公主。” 清源又叹了口气,“或许对公主来说,这样,也好过去祗族她闭眼前手里一直拿着一副护手,怎么也不肯松开,我只好连同 那副护手一并放入棺椁内,那许是公主的念想。” 秦戈神色巨变,眼睛里莫大的痛楚看得清源心中着实畅快。 他后来才知道,沈鸾做的护手竟是给秦戈的,不过也好,自己这么一说,不怕秦戈不去开棺! 果然,秦戈缓步走到棺椁前,手轻轻搭在棺盖上,骨节隐隐颤抖,似是在下决心。 清源赶紧婉言相劝,“将军不可,公主临逝前因着病症困扰面目全非,一直在车里不愿见人,她定是不想让你看到她如今的样子 。” 秦戈似是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手沿着棺椁周边爱怜地摸了一圈,然后站定,微微用力。 棺盖打开的声音,听在清源的耳朵里像是仙乐一般悦耳,他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就见秦戈猛地掀开棺盖。 数道黑影从棺材里飞射出来,清源听到秦戈的闷哼声,眼前血花四溅,他看到秦戈重重地倒在地上,眼里的狂喜再也不必压着 。 没人能毫无防备地从这个机关里逃开,清源噙着笑意信步走到倒下的秦戈身边,用靴尖狠狠地在他身上踢了踢。 “你还活着又怎么样?你找来了又怎么样?秦戈,你杀了我一次,这次轮也该轮到我了,我不会再让你妨碍到我和阿鸾,你不配 。” 清源心中一块大石落下,地上的秦戈还未断气,他心里谨慎得很,从旁边拿起一柄剑,就想给秦戈补下去,让他彻彻底底地成 为一具尸体。 剑锋落下,满身是血应该已经动弹不得的秦戈忽然躲开,他在清源震惊的目光里慢慢地站起来。 “你怎么” 秦戈一根一根将身上的短箭拔下来,甩到一旁,甩出一串串血花。 “所以这个并不是阿鸾,你把她藏起来了。” 清源大惊,秦戈身上的箭矢竟然一根也没有扎到要害!他是怎么躲过去的? “她在哪儿?” 清源抬手拿着剑挡在胸前,防备地看着秦戈,“我说过了,德贤 公主已经死了,就在你眼前。” 不能着急,就算没有扎到要害也无妨,那些箭矢上他是淬了毒的,只要再拖一会儿,秦戈就会毒发,到时候想要杀了他易如反 掌。 清源扬声要让外面的人进来,秦戈孤身一人又受了伤,他根本不需要害怕。 结果他叫了半天,营帐的帘子掀开,进来个他不认识的。 “秦帅,您您受伤了?” 苏白惊呼起来,立刻凑近了看伤口,“箭头有毒,我这就给你处理伤口!” 秦戈避开他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混乱的清源,“我再问你一遍,阿鸾在哪里?” 清源手里紧握着剑,这怎么可能?皇上怎么会让秦戈带出来这么多人?这么说,睿亲王是当真败得彻彻底底,连个借口都找不 到? “秦帅,要不您先止个血?这样下去怎么行” 苏白急得不行,然而一扭头看到了那个棺椁,眼睛猛地睁大,三两步跨过去查看。 里面躺着一具女尸,身上穿戴皆是公主的制式,身量与沈鸾一般无二,只是太过瘦弱,且她的脸 她的脸根本已经看不出原先的模样,千疮百孔,令人不忍直视。 这是谁?这难道是沈鸾? 清源心里恨急,睿亲王怎么就这么容易地失败了?之前不是一直都顺顺利利?秦戈也是个疯子!能带出来这么多人,他就不在 乎被朝廷弹劾? 清源眼里的憎恨不再隐藏,狰狞地笑出来,“没想到被你躲过去了,秦戈,看样子你对阿鸾的情意也不过如此,在她的尸首面前 还能有余力防备,真是个笑话!” 第406章 那不是她 “这不是阿鸾。” 秦戈从腰间将长剑抽出来,“我再问你一遍,阿鸾在哪里。” 清源眼中浮现出各种负面的情绪,到了最后,都变成了疯狂。 虽然他没能杀掉秦戈,但他也不会让秦戈找到阿鸾。 这辈子,秦戈都别想找到她! “呵呵呵呵呵。” 清源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来,嘲弄一样地抬了抬下巴,指向那口棺椁,“你要找阿鸾?那不就是?她已经死了。你没有见到,她 死得有多痛苦。” “是你害了她,祗族为了羞辱你,才指名了要让她和亲,那些祗族人谁都可以侮辱她,她是因为你,才落得今日客死他乡,面无 全非的下场!” 秦戈手里剑光闪动,清源膝盖出迸射出大量的血花,人“砰”的一下倒在地上。 仿佛历史重现,又回到了当初在沈鸾的灵堂之上,秦戈也是如此斩断他的双腿,又一剑毙命。 剧烈的疼痛让清源险些厥过去,可是这一次,他心里不再只是无尽的恐惧,他疼到失神的眼睛里,竟还能挤出愉悦的笑意。 “你你就是杀了我,阿鸾,阿鸾也不会,活过来她c她死的时候,一定恨着你,后悔,与你相识” 清源看着秦戈逐渐失控的表情,笑得就越发畅快。 他得不到的东西,秦戈也别想得到! “你还没,尝过阿鸾的滋味吧?啧啧啧,可惜了,她动情的时候发出的声音,真真是,蚀骨” 苏白都忍不住,上前一脚将他踢翻,拿了剑就要杀了这个无耻之徒。 秦戈眼神可怕地拦住他,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他还没有问出沈鸾的下落,这人明显是在激怒他,他不能着了道! 清源趴在地上,地面已经被他的血浸透,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他忽然笑了一下,猛地抓起手边掉落的剑,往脖子上抹。 他不会给秦戈任何机会,他就算死,也不会让他知道沈鸾的下落。 秦戈察觉了他的举动想要阻止,然而还是慢了一步,清源的脖子被利刃划开,眼看是活不成了。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用她算计你” 清源目光不知道在看什么,喉咙里不断地往外流血,如果当初,他没有听从沅申的话,没有利用沈鸾算计秦戈,他是不是就能 跟沈鸾一直过下去? 清源始终这么认为,这成了他的业障,他的心魔。 只是谁也算不到往后的事,当他算计着毁了沈鸾的脸强娶她的事情被人知晓,他和沈鸾,就注定不可能善终。 清源眼里的光彻底消失,脖子还在汩汩地往外涌血。 秦戈手里的剑撑在地上,身子晃了晃,嘴唇发紫地也倒了下去。 “秦帅!” 德贤公主病逝的消息传回了国朝,朝廷表示沉痛的哀悼,特追封谥号,予以极高规格厚葬。 沈家因此在晏城地位超然,却无人敢上门,平日里见着沈家人都绕道走,唯恐惹了沈家人的不痛快。 睿亲王意图谋反,剥夺亲王爵位,收回封地,沦为阶下囚,等待发落。 太子救驾有功,皇上命钦天监择吉日传位。 秦戈一直没有回晏城,他中毒颇深,又没有及时疗伤,病情严重,他让人将送亲队伍中所有人都控制起来,一个一个亲自审问 。 对于他的行为,朝廷并未过多追究,只当他是痛失爱人,无法自制。 只是等这些人统统审完,也没人知道沈鸾的下落,所有人都说,躺在棺椁里的就是德贤公主,不会有错。 “秦帅,您保重身子要紧,大家伙儿还都等着您呢。” 苏白把热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药送到秦戈的面前,“您这样下去,谁来给德贤公主报仇?祗族那边就这么算了吗?” 秦戈颓然的脸慢慢抬起来,不,怎么能算了?那些害了沈鸾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阿鸾没有死,那不是她。” 秦戈喃喃自语,然后伸手接过苏白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嘴唇裂开,滚落一颗颗血珠子。 “那不是她,但试图伤害她的人,我都记着。” 苏白跟着应和,转身偷偷擦了擦眼睛,他一直跟在秦帅身边,没人比他更知道秦帅能活着,是怎么九死一生走过来的。 可为 什么上天还要这样安排,为什么要从秦帅的心里生生挖掉一块? 若秦帅后半辈子的人生里,只剩下复仇,那该是,多么的悲哀 睿亲王意图谋反之后的半年,秦戈终于回到了晏城。 太子登基,皇上退位为太上皇,新皇对朝堂进行了一次清洗,一些老臣不甘心,上奏太上皇,皆被驳回。 秦戈封侯,名声大盛,无出其右,成为当之无愧的功臣。 只是这样声名大噪之人,却还是在沈家吃了闭门羹。 因着他要娶沈鸾的牌位,被沈文韶拒之门外,冷言嘲讽,所有看热闹的人都不敢吱声,只默默偷偷地关注。 秦戈每日都会去沈家,诚意十足,然而沈文韶连门都不给他开。 金氏沉默了一段日子,觉得这样不行,便去找了沈文韶。 “这也不是个办法,我知道你心里怨他没能救下阿鸾,只是咱们也不能全将错处怪在他头上。” 沈文韶神色木然地坐在那里,“若不是他,阿鸾也不能成为祗族的目标,到如今他还想娶阿鸾的牌位,做梦。” “文韶,此事说到底,也不是秦戈愿意见到的,他只是做了他身为国朝将军该做的事,只不过他与沈鸾两情相悦,才会让阿鸾牵 入其中,没能救下阿鸾,他的悲伤也不会亚于我们。” 金氏心里同样伤痛,可人死不能复生。 她每日都会去沈鸾屋里,也因此发现了好些东西。 “阿鸾比我们想的,要更加喜欢秦戈,她屋子里放了好些秦戈的物件,都收得好好的,她从前说自己不愿意嫁人,因为秦戈改了 主意,事到如今,我身为她的母亲,也想最后成全了她。” 金氏比任何人都要疼沈鸾,她的身子这会儿都虚弱得很,却还是敢与沈文韶商议,表明她的意思。 第407章 穷其一生 沈文韶长久没有动静,他眼里心里都偶尔会按捺不住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可始终像有一道金箍在束着他。 那是阿鸾对他的笑颜,说他会成为国朝最厉害的人,名垂青史。 沈文韶的指尖深深刺进掌心,他不能让她失望。 “就按母亲的想法来做吧。” 沈文韶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开,他可以不在乎这些,自己如今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完成阿鸾那个梦里的心愿。 她不是想看自己成为国朝最厉害的文臣?那他就一定会做到。 秦戈作为晏城最炙手可热的权贵,要迎娶德贤公主的牌位,一时间又成了一桩美谈。 世人皆知他与德贤公主两情相悦,已定终生,如今德贤公主病逝,秦戈娶她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不少人心里也泛着嘀咕。 “你说秦将军如今的地位也不必顾虑沈家吧,他要是不想娶,沈家能怎么样?做什么非要娶个牌位回家,那往后他还娶不娶正妻 了?” “秦将军这是有情有义,你懂个屁。” “我知道,可人已经死了,还是活着的人更重要吧?秦将军如果此刻能娶上一门贵女,那秦家在国朝的地位或许几辈子都无法动 摇,我这不是觉得有些可惜嘛。” “左右只是娶个牌位回去,又不是不能纳侧室,我说你们跟这儿议论个什么劲儿,和你们有关系嘛,秦将军爱娶谁娶谁,他要是 当真薄情寡义,就算沈家不追究,也会被人唾弃,你们别忘了德贤公主是怎么死的。” 自古红颜多薄命,德贤公主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因此这桩婚事,很是受重视。 虽然只是个牌位,秦戈却凡事都亲力亲为,每一个环节都力求尽善尽美,无一松懈。 这恐怕是晏城最为盛大的一场婚事,举城瞩目,浩浩荡荡,一度成了晏城百姓口中的谈资,他们再也没见过如此盛世,连朝廷 都为之添彩。 秦戈高头大马,去沈家接亲,外面红彤彤的灯笼挂着,红绸飘着,沈家里却听不见一丝喧闹。 秦戈迈着稳健的步子,将沈鸾接入轿中,他脸上没有笑意,与周围喜庆到极致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没人能体会到此刻秦戈心里的感受,金氏扶着门框无声地哭成泪人,目送迎亲的队伍走远。 方才秦戈同她说,此生,他绝不会娶第二个女子,若有违背,他便不配做沈鸾的夫君。 金氏不断地擦着眼泪,“我也不知我此番是对是错,只是阿鸾,如果秦戈违背了誓言,我们也不怪他,母亲会亲自将你接回来, 你永远都是沈家的三姑娘” 盛大的喜事过后,无人想到第二日,秦戈就请命征战。 沅凌看着单膝跪在下面的秦戈,神色复杂,“如今与祗族的对峙尚算稳定,你也不必如此急着离开。” “臣恳请皇上准许,祗族一日不除,臣一日不得安宁。” 沅凌沉默良久,轻轻点了点头,“也罢,朕准了,只是朕希望你记得,晏城,还有其他人在等着你平安归来。” 秦戈默然谢恩,一刻不停留地率军离开了晏城,杀气腾腾奔赴边疆。 他说过,意图伤害沈鸾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也不会停止寻找沈鸾的下落。 在秦戈心里,即便所有人都觉得沈鸾已经死了,他也不会认同。 阿鸾一定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就算穷其一生,他也一定会找到她。 某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落里,两个年迈的夫妇很是发愁。 “老头子,你说这女娃娃是不是醒不过来了?这可怎么办好?那些说了会来找她的人,怎么一个都见不到?” 夏婆婆一日好几次去家里算是最好的那间屋子里看一看,每一次都又摇着头出来,一筹莫展。 夏老头坐在院子里,手里拿了个刨子一下一下地修整着手里的木块,闻言停下来,从旁边拿了个缺口的茶碗灌了几口凉水。 “再等等吧,那些人不是还送了许多银钱过来,定是不会不管的,今日可给她喂过水了?” 这一户农家,只有两个老头老太,孑然一身,穷困潦倒,是清源当初特意选的人家。 这样的人家没有亲戚旁支,委托他们照看沈鸾,等之后就算他们消失了,也无人在意。 小院子只有三间屋子,和一个简陋的令人发指的小小的灶房, 其中最好的一间如今给了沈鸾,老两口挤在另一间低矮一些的屋 子里。 夏婆婆不放心,又要再去看看沈鸾,“这女娃娃瞧着怪可怜的,我再去瞅瞅,眼看着那些补汤要用完了,她若还不醒可咋办?要 不,咱们给她请个郎中来瞧瞧?” 她慢吞吞地进了屋,看到躺在床上的沈鸾就叹气,多好看的小女娃娃,怎么就一直病着不醒呢? 夏婆婆拿了块干净的布,打湿了给沈鸾擦擦脸,又去擦手的时候,忽然发现她的手指动了一下。 夏婆婆吓了一跳,赶紧朝外面喊,“老头子,娃娃好像要醒了!” 夏老头放下东西咚咚咚地跑过来,两人站在一块儿,肩并肩,直勾勾地盯着沈鸾。 他们看着沈鸾的眼睛慢慢睁开,里面一片迷茫,看着她使不上劲,花了好一会儿才扭过头看向他们,憔悴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 有,只剩下茫然。 夏婆婆眨了眨眼睛,像是怕吓着她似的,轻声问,“你醒了?” 沈鸾也跟着眨了眨眼睛,好似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 老两口对视了一眼,夏婆婆又问,“你好些了吗?你叫什么呀?饿不饿?” 沈鸾目光呆滞,但她抬手摸了摸肚子,夏婆婆立刻明白了,“我这就给你炖点粥喝,你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坏人,很快会有人来 接你的。” 沈鸾醒来之后,夏婆婆和夏老头比之前更发愁。 “你说这女娃娃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这可咋办?” 夏婆婆一边择菜一边苦恼,“娇滴滴的女娃娃指不定遭了什么难才会这样,真是怪可怜的。” 第408章 她好好看哦 夏老头倒是没什么想法,“瞧着也不是个痴儿,只是记不得从前了,无妨,等她家人找来了,就好了。” 也只能如此。 沈鸾从醒过来之后,就一直懵懵懂懂,问她什么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也不知道,偶尔头疼得紧,在床上一两 日都下不来。 老两口无儿无女,夏婆婆把她当自己闺女一样地细心照顾,想在沈鸾的家人找来前,将女娃娃养得好一些。 只是又一个月过去了,沈鸾已经能够下床走动,能出门晒太阳,帮夏婆婆择菜,之前说好了会来的人也不曾出现。 “这又是怎么说的?他们怎么舍得放一个女娃娃在咱们这里吃苦?难道他们不打算来接人了吗?” 老两口当初被委托照顾沈鸾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被告知,两人一脸懵,如今想要找人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夏老头抽了两口烟,将烟灰倒在地上踩了踩,“不来就不来,只当老天给咱两一个闺女,好生养着就是。” 夏婆婆于是高兴起来,真的可以这样吗?她都这把岁数了,还能得个这么标志的闺女? 她一抬头,就瞧见沈鸾端着个簸箕从屋里出来,见了她眯起眼睛笑起来,笑得极为好看,跟天上仙女儿似的。 夏婆婆顿时就觉得,这或许就是天上的神仙见他们老两口无儿无女,又从未做过亏心事,所以送个小仙女儿补偿他们来了。 替人照顾,和自家闺女,那是两回事。 夏婆婆想明白之后,心态顿时就不一样,晚上就拉着沈鸾一块儿,跟夏老头商议起她的名字来。 “我们也不知道你叫什么,你也不记得,这样吧,你就随我们姓夏,再给你娶个名儿,好不好?” 沈鸾点点头,她睁开眼睛见到的就是老两口,他们对她又极好,虽然家里条件穷苦,但从没让她饿着,也不让她做重的活儿。 “夏什么好呢?” 夏婆婆和夏老头犯了难,他们两大字不识一个,脑子里就只有“春”“花”“娟”之类的字,但这样的字又总觉得配不上自己的闺女 。 倒是沈鸾一脸笑呵呵的样子,感觉给她个啥名字都行,反正,不就是个名字嘛。 最后夏老头一拍大腿,“那什么,我从前听人有种说法,叫梅兰竹菊,那都是高雅的玩意,那就叫夏菊吧。” 沈鸾点点头,成。 “不成不成,夏天哪儿来的菊花,你个老头子会不会起名字?” 夏婆婆反对,她拧着眉想了想,“兰比菊还要高雅点,叫夏兰好听。” 沈鸾又点点头,也行。 “那我觉得梅花比兰花还要高雅,要不夏梅?” 老两口为了哪种花更加“高雅”争辩起来,辩了半天也辩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一同扭头去看沈鸾,“你觉得哪个好?” 沈鸾:“” 她认真地想了想,忽然目光从窗户望出去,他们这个小村子坐落在山间,从窗户就能看到起伏的山峦,连绵不断。 “夏峦吧,山峦的峦。” 沈鸾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不是说好了梅兰竹菊的吗,她怎么会去想一个别的名字? 结果夏婆婆和夏老头立刻附和,“这个好这个好,咱这里别的没有,就靠着这些山过活,这个名字保准你能够健健康康,无病无 灾。” “夏峦” 沈鸾,现在是夏峦低声轻喃了几遍,莫名的她就很喜欢这个名字,让人心里很踏实的感觉。 有了自己的名字,夏峦身上的活气儿好像更足了一些。 “阿峦啊,咱们也不瞒着你,当初是有人托我们照顾你一阵子,可是早过了期限也没人来接你,不过你不用伤心,只要你愿意, 我们就会把你当自家闺女养着,若是有一日你想离开我们也不会拦着。” 老两口的性子特简单直白,开诚布公地将之前那些人一并送来的东西都交给夏峦。 有一笔不算太多的银子,还有一些她日常能用上的物件,都不是很多,但在这个村落里,无疑是一笔巨款。 夏峦看着这些东西,她完全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这些东西又会是什么人送来的。 不过想不起来她干脆就不想,这也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夏峦将东西收起来,直接改了口,“阿爹阿娘,这些或许以后能用上,我往后要真是打算走,也一定会带着你们一块儿走的。” 她是忘记了过往但不是傻,这个家里可以说穷困潦倒,将自己送来的人无影无踪的时候,老两口完全可以将这笔银钱占为己有 ,但他们连想都没有想过。 自己这弱不禁风的身子,啥重活儿都干不了,他们也不把自己当做累赘,倾尽家中所有照顾她。 夏峦庆幸自己遇到的是他们,不然恐怕早玩完了。 老两口开心得不得了,老天给了他们一个好闺女啊!虽然他们这辈子也没奢想过离开村子,但这话他们听了高兴,心里美滋滋 的。 夏峦觉得自己现在身上的穿着与这里格格不入,于是从她的衣衫里挑拣了两件料子花色相对寻常一些,改成了简单的样式换上 。 家里没个镜子,她也看不见到底如何,心里想着先这么凑合,等往后有机会找地方买两身合适的衣衫回来再买个镜子。 夏峦从盛了水的水盆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平静的水面倒映出她的容颜,她居然看得愣住,然后用手轻轻摸上脸颊,语气不可思议,“我这么好看的吗?” 夏婆婆被她逗得直乐,“那可不,老婆子我这辈子就没有见过比你更好看的闺女。” 夏峦开心了,哎呀这可怎么办,她好好看哦! 朝着水面上的自己做出几个表情,夏峦越看越高兴,女孩子嘛哪个不喜欢自己漂漂亮亮的? 欣赏了好一会儿自己的样子,夏峦觉得自己之前改衣裳的举动可能有点多余。 自己这么好看就算裹个被单恐怕也无法遮掩光彩啊哈哈哈哈。 第409章 习惯就好 臭屁了一会儿,夏峦扔了块布到水盆里,打湿拧干之后打算擦一擦家里的家什。 夏婆婆眼疾手快地抢过来,“哪里要你来做这些事?家里都是干净的,我每日都会擦一遍。” 夏峦左右看了看,果然如此,夏婆婆是个勤快人,每日天不亮就会起床,里里外外地将他们住的地方打扫得干干净净。 夏峦想了想,“那c那我去挑水洗衣服。” “咱家虽然拮据,不过比起旁人来有一点好,后面有一口井,不必跟村里其他人一样,大老远地挑水,洗衣服也用不着你。” 夏婆婆看着沈鸾瘦唧唧的样子都心疼,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娃娃谁舍得让她做活儿? 可夏峦不这么想啊,自己不能啥事儿都不做吧? 她央着夏婆婆一块儿去了灶房,想着自己或许能帮忙做做饭,然而看到无比陌生的灶台,她连怎么生火都一脸茫然。 夏婆婆看着她呆呆的样子觉得好笑,“阿峦,瞧着你就是被人伺候着长大的,这些农活你做不来,我们把你当闺女,也不是要让 你做这些的,这里脏,赶紧出去透透气。” 夏峦看着夏婆婆枯瘦却有力的手指一把一把地往炉灶里塞干草,另一只手熟练地拿着一根棍子往里捅,很快灶膛里的火燃了起 来。 她低头摊开自己的手,纤细白嫩,一点做活的痕迹都没有。 夏峦拧起眉,卷起裙摆蹲下去,也学着夏婆婆的样子往里面塞干草。 “阿峦” “我从前不会但我可以学,阿娘,我认你们为爹娘也不是要找个人来伺候我的。” 夏婆婆愣了好一会儿,忽然低下头抹了抹眼睛,真好,有个闺女可真好。 夏峦看着娇气金贵,却出奇地有韧劲,也不怕吃苦受累,家里只要她能做的事,她都愿意却学着做,不过重活儿老两口依然不 让她碰,只肯让她做些力所能及的。 夏峦对夏老头做工的手艺很感兴趣,一得空就搬个凳子坐在夏老头身边,一看就是半天。 夏老头会做一些木工活儿,村里谁要做个农具啊,家什啥的,都会来找他,他做的东西不仅扎实好用,还比旁人做的要好看一 些,因此还算受欢迎,家里就靠着这个营生。 夏峦很喜欢看他做活,夏老头每次做工都非常专注认真,从不会敷衍地放过一个瑕疵的地方,一根木棍能打磨很久,直到平滑 圆润,他自个儿看满意了才行。 夏婆婆过来给夏老头的茶碗添水,又给夏峦拿了一杯放了蜜的温水来,“你也不嫌这里灰大,你阿爹就喜欢琢磨这个,半天都不 搭理人的,你也瞧着有趣?” 夏峦捧着水杯慢吞吞地一边喝一边点头,“阿爹做的这些比旁人要好,所以才有人来找他,这叫匠心。” 夏婆婆不明白这些,只当她是好奇心重,夏老头一贯下垂的嘴角却偷偷弯起来,拿了茶碗遮住不想叫人看见。 这时,院子门被人拍响,夏峦愣愣地看过去,来人了?她从醒来之后就没有见过老两口之外的人,会是什么人呢? 夏婆婆和夏老头的表情也瞬间变了样子,他们眼里发紧,会不会,会不会是来接夏峦的人? 夏婆婆明显慌乱起来,夏老头想了想,放下工具撑着膝盖站起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当真是要来接阿峦走,他们也 拦不住,阿峦也不用在这里陪他们过苦日子。 夏老头走过去开门,夏婆婆紧张地挡在夏峦面前。 “夏叔,你咋才开门啊,那啥,我爹让我来问问您椅子做好了没有?家里那把彻底不用了,他着急着呢。” 质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夏老头的肩膀明显松塌下来,瓮声瓮气地说,“做好了,过来拿吧。” “好嘞!” 夏婆婆也松了口气,夏峦好奇地从她背后探出头去,与跟着夏老头进来的青年目光对上,她礼貌地露出一个笑容,就见那人一 下子呆住,变得好像一根木头一样。 夏峦莫名地眨了眨眼睛,看到那人忽然脸涨红,还往后退了两步,她鼓起脸,自己就这么吓人吗? “夏c夏叔,这这c这位是” 夏老头回头白了他一眼,“不是要拿椅子,愣着干嘛呢?还要我帮你抬回去?” 夏婆婆过来拍了他一下,“你好好说话,别吓着孩子。” 她笑着解 释,“这是阿峦,是我们的闺女,阿峦,来打个招呼,这是村长家的,穆青山。” 夏峦站起来,拍了拍裙子走到穆青山面前,笑容乖巧可爱,“青山哥,我是夏峦,山峦的峦。” 穆青山眼睛直直地看着沈鸾,旁边夏老头咳嗽了两声他才反应过来,赶忙挪开眼睛,脸上更红了,“我c我叫穆青山青山的 青山。” 夏峦“噗嗤”一下笑起来,又怕他尴尬赶紧收起笑来,认真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她这一笑,穆青山如同着了火一样,扭头就跑,夏老头在他后面直嚷嚷,“椅子!你椅子不要了?” 夏峦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院门,疑惑地问夏婆婆,“阿娘,我是吓到他了吗?” 夏婆婆笑呵呵地回答,“没见过仙女儿的人都这样,没啥的,以后习惯了就好。” 她说的也不知道是让夏峦习惯还是让村里的人习惯,夏峦闻言耸耸肩,继续坐到夏老头旁边看他做事。 大概过了半日,穆青山又来了,敲开院门之后语气犹犹豫豫,“那啥,我是来拿椅子的” 他眼睛都好像不敢往夏峦那边瞄,目光在院子游移,偶尔扫到夏峦赶紧挪开。 夏老头将一把摇椅拎到他面前,穆青山递了串钱过来,拿了椅子却也没离开,磨磨蹭蹭眼睛落到了院子角落的柴堆上,“夏叔, 你这柴没多少了,我今儿没什么事儿,我帮你劈一些吧。” 家里的柴火都是夏老头劈的,虽然夏婆婆叫他老头子,但其实他们两的年岁并没有那么大,夏老头又常年做活,十分有力气, 劈个柴不在话下。 夏峦之前瞧见了斧头,很是不自量力地撸起袖子打算试一试,然而她连把斧头从木桩上拔出来都做不到,遂放弃 第410章 先做打算 夏老头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一眼穆青山,“怎好让你做这些粗活,你在家里都没劈过柴吧?” 穆青山匆忙摇头,“这算什么,我在家里常常帮着干活,夏叔放心,我做事很利索的。” 说罢,他立刻把摇椅放到旁边,像是害怕人家不让他帮忙似的,快步走到柴堆旁,拎起斧头开始劈柴。 夏婆婆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都愣了,不太能了解为何村长家的青山小子这会儿在给他们家劈柴,穆青山是村长最疼的小儿子, 打小送去镇上念书,什么活儿都不让他做,穆家对他寄予期望,这么个金贵的人儿这会儿挽着袖子喘着粗气,抡起斧子在劈柴 夏婆婆一脸茫然地走到夏老头身边,“老头子,这是” 夏老头没说话,低着头吹了吹手里的木屑,反正又不是自己让他去做的。 夏峦仰起头,声音轻柔道,“青山哥哥说要帮咱家劈柴,他真是个好人呢。” 夏婆婆立刻感觉穆青山抡斧子的举动更加有力流畅,仿佛劈柴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儿。 夏家的柴火堆渐渐充盈起来,穆青山的动作控制不住地开始变迟钝。 他是真没做过这些事,虽然生在村子里,但他在家中最小,又从小有念书的天分,家里从来不让他做事,说他的手就是用来拿 笔的。 穆青山自持年轻,觉得劈柴算得了什么?这会儿才渐渐觉得,这斧子是真的重 大概明儿他的手恐怕连筷子都会抓不住了吧。 “青山哥居然劈了这么多?歇会儿吧,喝口水。” 穆青山额上的汗流入眼睛里有些疼,但他听见声音愣是睁大了眼睛看过去。 夏峦手里拿着一只茶杯,就村子里大家都用的褐色的粗瓷茶杯,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茶杯在她手里,就 仿佛名贵了起来,好像里面盛的是琼浆玉液。 他呆呆地看着夏峦盈盈浅笑的脸庞,那双眼睛比他在书里见过的任何一种珍宝都要惊艳。 “当啷”一声,穆青山手中的斧子落到了地上,动静让他惊醒过来,脸上又染了一丝红晕,赶忙伸手将茶杯接过去,咕咚咕咚一 口喝完,然后被呛得惊天动地。 夏峦:“” “你没事吧?” 穆青山一边咳得脸色通红一边背过身跟她摆手,心里无比懊恼,他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蠢? 夏峦觉得这人还挺有趣,笑着把杯子拿回去,又跟着夏婆婆进了灶房,她最近在学怎么煮饭。 院子里只剩下穆青山和夏老头,夏老头手里的工具邦邦邦地敲了敲地面,“你爹不是急着用椅子?这会儿又不着急了?” 穆青山好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把柴堆整理好,搓了搓被斧子磨得通红的手掌,“那c那夏叔,我就先回去了,以后c以后若是 有要劈柴的活儿,交给我就行。” 他迅速提起摇椅,出门前目光好像还朝着小灶房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匆匆离开。 穆青山在夏家见过夏峦之后,原本特别清静的夏家,忽然就日日都会有人上门。 有的是来找夏老头做活儿,有的是来跟夏婆婆说村里的事儿,还有的居然拎着个桶,大老远说要来夏家的井里打点水 不管是因为什么来的夏家,这些人的眼睛从一进门开始就四处乱转。 夏峦有时候在屋里,有时候也会出来,她一露面,那些上门的人就会盯着她看得呆住,连话都不说了。 夏婆婆觉得这样也好,“村里的人都知道我们多了个闺女,往后若是咱们有个万一,也会帮衬着她一些。” 夏峦却盯着家里质朴的桌面,细白的手指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 “阿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镇上?” 夏老头想了想,“再过个几日村里有人会去镇上,我也顺便去卖些平日里做的东西。” “我也能去吗?” “可以。” 对于夏峦的要求,老两口是向来不会拒绝的,夏婆婆还很高兴,“去了镇上,就可以买一些你能用上的东西,你阿爹这一次多做 了好些手艺,多换的钱给你买好吃的。” 他们把夏峦当成小孩子一样对待,夏峦露出开心的笑来,十分期待。 等她一个人的时候,夏峦将老两口自己的她的全部身家拿出来,借着昏暗的烛光开 始盘算。 她是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但除此之外她发现自己其他方面没有问题,头脑还算清晰,是个正常人。 她不喜欢以恶意去揣测他人,但她本能地会在心里有一个最坏的打算。 这个村子的人对她的出现,到目前为止还只是好奇,很奇怪为什么无依无靠的夏家突然多出她这么个闺女来。 虽然村里的人并没有表现出恶意,但夏峦还是觉得,得赶紧打算打算。 夏家二老在村中没有亲戚,两人相依为命,如今忽然多了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对于她的出现,夏家二老的解释是,他们是在山 里无意间遇到的夏峦,见她可怜所以带回家中认为了闺女。 这个说法其实撑不了多久,她孤身一人怎么会出现在山里?她为什么会不记得从前的事?这些都是解释不了的,迟早会让村里 的人对她起戒备心。 到那时夏家二老无依无靠,夏峦又是个弱女子,但凡村里有人起个坏心,他们都没有办法。 夏峦对自己的身家有了清晰的认识之后,又将银钱小心地收了起来。 她也不想把别人想得有多坏,可是她仿佛潜意识里就绷着一根弦,让她下意识地做打算。 夏峦躺在床上,难道她生病之前被坏人骗过? 唔,很有可能,自己长这么好看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反正都过去了,她眼睛得向前看。 在一切可能生变的情况发生之前,先一步杜绝了。 夏峦要跟着二老去镇上长见识的消息一传出去,村子里这一次要去镇里的人大大增多,从前两辆牛车就行,这一次居然要四辆 。 第411章 想的不错 夏峦穿着自己改过的衣服,与夏婆婆一块儿跟在夏老头身后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跟村里的人太过不一样,美丽的容貌和浑身的气质,仿佛与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夏峦背着个灰扑扑的布包,没有因为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手足无措,大大方方地与夏婆婆上了车挨着坐下,才抬眼去看其他 人。 “那就是老夏捡来的闺女?老夏,你在哪儿捡的?赶明儿我也去捡一个。” 一个老汉声音粗犷地开玩笑,惹得一车人都笑起来。 夏老头正把他做的东西往牛车上放,闻言头也不抬,“你没那运气。” “嘿,这话说的,凭啥呀,虽然我家里有几个闺女,但跟你闺女比可就差远了,闺女啊,你真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夏峦见那人跟自己说话,轻轻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你这一看就不是村里出来的姑娘,会不会是遇上了什么事?你家里人一定急坏了,你就不想想起来吗?” “我想不起来着急也没用,阿爹阿娘待我都很好。” 见夏峦肯回答,与她说话的人就更多了,但她细声慢语的回答都轻飘飘的,有时候说了跟没说一样,车一动,她就靠在夏婆婆 肩头,似是累了。 夏峦柔弱的外表很是唬人,她的皮肤对比村里其他姑娘白皙得过分,仿佛上好的玉瓷一般精致脆弱,又因为知道她是得了病所 以不记得从前的事,这会儿也就没人敢再跟她说什么。 牛车坐着并不舒服,但夏峦觉得挺新奇的,耳边清静下来之后,她眼睛四处张望。 这个村子着实偏僻了一些,坐落于山洼中,只一条出山的路。 听说得晚上才能到镇上,得在那儿住一日,第二日晚上赶夜路回来,可以省下一日的住宿费。 村子里的人去一趟镇上并不容易,大家也舍不得花这个钱,每月只有一次的机会。 路上的风景看着都差不多,夏峦起先的新奇劲儿过去,也真的犯起了困,眼睛一点点耷拉下去。 忽然,她听到身边有动静,还有人惊叫起来,夏峦睁开眼睛,牛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路边有个人摔了下去,浑身沾满尘土,捂着胳膊哎哟哎哟地叫唤,与夏峦坐同一辆车的穆青山站在她面前,脸色不虞地看着地 上的人。 夏婆婆搂紧了茫然的夏峦,口中轻喃,“不怕,阿峦不怕啊。” 夏峦:?她为何要怕? 见她睁开了眼睛,眼里并没有惊惧的情绪,穆青山脸上的怒气才渐渐散去,跳下车拽起地上那人往后面的牛车走。 车上的人看夏峦的目光有些闪烁,夏峦记得,她旁边原本坐了个穿枣红衣服的妇人,可这会儿她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那个妇 人不知何时去了她对面,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夏婆婆搂着夏峦的手没有松开,眼睛里闪着不知所措的光。 夏峦就很无奈,有没有人来跟她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就闭了会儿眼睛,错了什么好玩的事儿? 另一辆车上的夏老头似乎情绪比夏婆婆还要激动,同车的人拉住他劝了半天才按住他要过来的打算。 车轮又转起来,夏婆婆跟夏峦换了个位置,让她靠里面坐着。 夏峦与一个小姑娘坐在了一块儿,小姑娘起先不敢看她,只是她实在好奇,就偷偷瞄了几眼,结果发现与夏峦的目光对上了。 夏峦回给她一个友善亲和的笑容,小姑娘脸蛋红了红赶紧挪开眼睛,可不一会儿眼神又转过来。 想要与人拉近关系,夏峦莫名觉得自己应该还挺拿手,她跟小姑娘笑了两次之后,主动开口与她搭讪,声音轻柔舒缓,慢条斯 理,小姑娘哪里撑得住,很快就跟夏峦聊了起来。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夏峦好看的女子,比年画里头的仙女儿都要好看,而且还这么温柔地跟自己说话。 小姑娘名字叫刘彩荷,这次也是第一次跟父亲去镇上见识见识,她的父亲在另外一辆车上。 夏峦年长她几岁,又温柔可亲,彩荷从一开始对她只可远观的憧憬,很快变成了近距离的崇拜,只觉得面前的姐姐又漂亮又有 气度,还有见识,果然是仙女。 夏峦与她聊了会儿,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刘彩荷压低了声音告诉她,方才有个人与洪婶子换位置坐到她旁边,不知道做了什么,反正 有点不怀好意,被穆青山察觉一脚 踹下去了。 夏峦:一脚踹下去,这么溜的吗? 不过踹得好,青天白日居然有人对自己不怀好意,这人是有多猥琐? “那一会儿我得找机会去谢谢青山哥。” 夏峦笑容如沐春风,刘彩荷眨了眨眼睛,“你不害怕吗?那个人是村里的无赖,天知道他为什么这次也要跟着过来,还能交出车 钱,夏峦姐姐你可要当心一些。” 夏峦的眼睛弯起来,像月亮一样好看,“嗯,我会的。” 害怕也是不至于,这会儿村里的人都在,她不会被怎么样,夏峦自己都觉得奇怪,她的性子比较别的女子好像有点冷静过头, 这种事情都没有能够让她大惊小怪。 她悄咪咪地摸了摸下巴,还别说,她还挺喜欢自己这个性子的。 不过她之前的担心并不多余,不是所有穷困的人都是淳朴善良的,村里的人见了她这么个突然出现又长得漂亮的女娃娃,自然 也不会真各个都把她当小仙女一样。 几乎封闭的山村,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差不多,自然能够和和睦睦,自己的出现,似乎悄悄破坏了一些平衡。 夏峦垂下眼帘,放在布包上的手微微收紧,先去镇上看看再说。 坐了一整日的牛车,天开始黑下来的时候,他们才堪堪赶到镇上。 夏婆婆拉着夏峦下车,又去帮夏老头搬车上的东西,村里好些人都来过镇上,在镇上多少有些门路,都带着自己的东西去找落 脚的地方。 第412章 多可怜啊 “夏峦妹妹。” 夏峦听见有人叫她,转身看到了穆青山,正憨厚地跟自己笑,“那什么,我先帮夏叔搬东西,一会儿送你们去落脚的地方。” 夏峦叫住他,面色平静地为了车上的事给他道了谢。 “这c这有什么可谢的,夏峦妹妹你没事就好,你放心,那人还没来得及对你做什么,不过你日后要小心才是,毕竟毕竟 ” 穆青山脸微微涨红,夏峦于是好心地帮他把话说完,“毕竟我长得这么漂亮。” “对。” 夏峦瞧着他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好笑,“青山哥也不用不好意思,事实嘛。” 穆青山忽然觉得面前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女孩子比他想象中更有意思,又没有架子又可爱,就好像真的是他妹妹一样。 他跑去帮夏老头将带来的东西都拿下来,从前老两口来镇上的时候,为了省钱会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一下,也就一个晚上,特意 找地方住多贵呀。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有了夏峦,他们是决计不打算将就的。 夏婆婆拉住穆青山,“青山,你在镇上念书,可知道去哪里能找个安全的地儿住一晚上?这一路上阿峦肯定累坏了,要好好休息 一下。” 这个穆青山熟,拍着胸脯说,“这事儿交给我,我领你们过去。” 他提着几样夏老头做的物件大步走在前面,像是迟一会儿就怕他们会反悔一样。 夏峦与夏婆婆跟在后头,她搀着夏婆婆的手臂,好奇地看着周围,镇上原来是这样的。 夏峦的脑子里莫名觉得这里似乎不太繁华,街道太窄了,两旁店铺看着也朴素了些。 不应该啊。 她眼睛四处张望着,街道应当更宽一些才是,足以两辆马车并行,店铺应该连着挨着,挂满了鲜艳的招子,迎风舒展,店小二 应该卖力地在门口揽客,那些客人嬉笑着入内,街上车水马龙 夏峦忽然皱了皱眉,她心里的那条街道是哪里?是她记忆里的吗?如此说来,若是她真的看到那样繁华的景象,会不会想起来 更多? “到了,就这儿。” 穆青山的声音让夏峦回过神,抬起头看去,是一家客栈。 穆青山笑得质朴,“我与这里的少东家是同窗,可以让他给你们算便宜些,这里也干净安全,夏叔夏婶就放心吧。” 有了穆青山这层关系,入住果然十分顺利。 夏家两老住一间屋子,夏峦单独住一间,虽然要多花些钱,但老两口都执意如此。 跟穆青山道了谢,夏峦进屋歇着。 房间果然干净舒适,桌上是店小二刚送进来的茶水,还温热着。 夏峦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盯着下面的街道,天早黑了,街上空空荡荡,夏峦揉了揉太阳穴,自己失去的记忆,究竟是人为 的还是不可避免的? 她被送到村子里是送去养病的还是自生自灭的? 夏峦想不太明白,说要她自生自灭吧,还给她留了不少银钱,又挑了夏家二老这样善良老实的人家,可要说是送她去养病散心 吧那村子也实在穷困得够够的,要啥没啥养啥玩意啊。 她性子虽然过于随遇而安了一些,但夏峦不是没有认真思考过,然而思考完了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但夏峦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应该呆在村子里。 有些委屈。 她将窗户关上,再一次将布包拿出来,仔仔细细盘点过,将布包塞到枕头边,去床上躺好。 安心了,夏峦觉得银子真好看,一个个圆嘟嘟的憨态可掬,她看着这些银子吧就莫名想要让它们变多起来,不然太少了孤 零零的多可怜? 明儿,明儿她就去想法子,看能不能给她的银子找些伴。 一觉睡醒,夏峦去楼下跟老两口吃了些东西。 “你阿爹要去问问铺子里收不收东西,阿峦,我带你在镇上转转,给你买些用得上的物件儿。” 夏峦乖巧地点点头,吃饱了就跟着夏婆婆出去。 夏婆婆一边走一边跟她说,“你别看这个镇子不大,却什么都有,咱十里八村想要买什么都会来这儿,这里经常会有商队经过, 能见识到许多从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呢。” 夏婆婆知道夏峦想要 买衣衫,她如今身上穿着的确实有些太过亮眼,昨个儿他们到得晚还好,这会儿两人走在街上,一大半的 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落在夏峦这里。 她好看得过分了一点,穿的衣服虽然瞧着没什么花哨的纹路,但在她不凡的气质映衬下,就是莫名高贵,夏峦浑身自带气场, 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夏婆婆带着她来到镇上的成衣铺,里头的人一瞧见夏峦眼睛就是一亮,笑眯眯地迎上来,“两位想买些什么呀?” 夏婆婆哪儿遇见过如此热情的招待,忙不迭回答,“我来给我闺女买两身衣衫。” 那人的目光在夏婆婆和夏峦身上转了几圈,笑容加深,“那还真巧,铺子里刚好来了一批簇新的裙衫,特别适合您闺女,婶婶来 看看。” 那人将夏婆婆往里面请,心里却犯着嘀咕,闺女?这两人是哪门子的闺女,这老婆子要是能生出这样的闺女来,他头拧下来。 不过这人脸上依旧笑眯眯的,果真让人拿了好些裙衫出来,颜色艳丽,确实挺适合夏峦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穿。 “婶婶,我也是瞧着与您有缘,这批裙衫我还是头一回拿出来,您瞧瞧这料子,这纹路,镇上除了我这里,没有旁家能有。” 夏婆婆穿了一辈子粗布衣衫,也从来不追求这些,可她觉得不能委屈了夏峦,这么好看的闺女当然也要穿得漂漂亮亮的才成。 可这些裙衫都太好看了,那料子光滑的,她都不敢上手去摸,怕自己粗糙的皮肤勾出丝来。 那人一瞧见夏婆婆眼里的怯意,心里暗自得意,口中也就说得越发玄乎,“这料子便是送去晏城的铺子里也是抢手货,我也是瞧 着您闺女气度不凡,旁人我都舍不得拿出来,就说这件,您瞅瞅这缎面的光泽,足以媲美浮光锦。” 忽然一声轻笑,那人皱着眉抬头,却看到是夏峦唇间的笑意,淡淡的,带着一丝丝嘲弄。 第413章 不会诓你的 徐掌柜被笑声弄得有些下不来台,可他看着夏峦,又莫名就气短一些,“这位姑娘为何发笑?” “浮光锦?” 夏峦抬手在裙衫上轻轻摸了摸,白皙的手指在艳丽衣料的映衬下仿佛如玉一般,“不过就是些寻常的料子罢了,你这店里也就那 匹料子稍稍贵一些。” 这话徐掌柜就不爱听了,夏婆婆的装束一看就是从村里来的,小丫头能懂什么?正想辩驳,然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 下子又哑然,再看夏峦的眼光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夏峦指的是铺子角落里的一个架子,上面放了好几层的料子,瞧着确实与铺子里其他的料子不太一样,但她指的,是当中一匹 低调的青绿色的,混在那些料子里毫不显眼,寻常人可能都不会注意到它。 但徐掌柜心里知道,这匹缎子,确确实实是他店里最好的一匹! 因为刚收进来,他让人先放在那儿,却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一眼就挑了出来。 徐掌柜眼里的轻慢收了起来,“姑娘,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那匹缎子,我瞧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夏峦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淡然从容的态度仿佛这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事儿。 事实上她镇定自若的表情下,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怎么看出来的?她也不知道啊,就硬看呗,那料子就是明摆着是最好的。 徐掌柜忽然请夏峦和夏婆婆去旁边坐下,“姑娘请稍等片刻,今儿您在我这里买的东西,都给您折价,您等一会儿。” 他匆匆去了后面,帘子落下,夏婆婆有些紧张地问夏峦,“阿峦,他这是要不咱们换一家看看?” 店里有伙计给她们送了茶水过来,夏峦拿了茶杯喝了一口,“没事儿,说了给咱们折价,多好的事。” 可夏婆婆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她从前买东西从没遇见过这样的,“阿鸾,那匹绿色的料子真的是最好的?” “嗯。” “我也没看出来啊。” “也好不到哪儿去。” 夏婆婆:“” 她瞧着这铺子的料子都挺好的呀。 过了一会儿,徐掌柜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伙计,手里拿了个托盘,上面还盖着一块布。 他走到夏峦面前,神秘兮兮地将托盘放到她跟前,手捏着布掀开,里面整整齐齐排着好些布块,各色各样的都有,颜色艳丽。 “姑娘,你能从这些里挑出最名贵的一块” 徐掌柜摆着高深莫测的表情,然而话还没说完,夏峦已经将其中一块丁香色的布料拎出来,随意地放到桌上。 徐掌柜的眼睛倏地睁大,怔怔地盯着那块布料。 “你只看了一眼,连摸都没有摸一下” 夏峦挑眉扫了他一眼,“没那个必要。” “你是如何选出来的?” 夏峦不说话,又浅浅地啜了一口茶水,高深莫测的表情已经换到她的脸上。 夏婆婆在旁边看得莫名其妙,阿峦这是选对了?可是这里面有好几块布料一看就比那块丁香色的要更加光滑柔软,有的上面的 纹路还闪着细密的光泽,怎么就是它最名贵了? 徐掌柜对沈鸾立刻换了态度,“姑娘,在下有一个请求,若姑娘肯相助,在下必定会奉上报酬。” 夏峦手指摸着茶杯,“你说。” 徐掌柜心里一喜,他本以为夏峦是不是还要征求一下这个老婆婆的意见,如今看来她自个儿就能拿主意,那就再好不过了。 “是这样的” 徐掌柜简单说了一下,三日后他有一笔买卖要谈,只是这笔买卖有些麻烦,卖家与他之前有些过节,如今虽然还有生意来往, 却总是会故意刁难他。 这一次他带来的货不少,但对方说了,这里面有好有坏,挑中什么全凭运气和眼力。 “我对自己的眼力也是有些信心的,只他既然敢这么说,那定是不会轻易让我看出来,所以我想请姑娘到时候帮我掌掌眼,事成 之后,我必酬谢姑娘。” 夏峦面色不改,语气淡淡道,“我一介女子,承蒙您看得起,却也担心坏了您的生意,这样吧,关于酬金,我也不好白拿你的, 掌柜就按着我挑出来的那些料子的价值给我分红,如此我眼光越好便能多拿些,若挑不中好的,拿得少也是我没本事,您 看如 何?” 徐掌柜愣了一下,看夏峦的眼色更加不对劲,就好像面前是个浸淫商场多年的商人一般。 夏峦露出一抹无害的浅笑,“掌柜若是同意,咱们就签一份书契做个见证,我不会诓你的。” “成。” 直到书契签好,夏峦吹干墨迹将纸叠好收妥帖了,夏婆婆都还没反应过来,夏峦做的这些太过超出她的常识,她甚至看不懂他 们究竟在做什么。 “哦对了。” 夏峦天真烂漫地眨了眨眼睛,“忘了跟徐掌柜说,我与阿爹阿娘是从村子里来的,今儿晚上就该回去,我帮掌柜您做事,这几日 的食宿” 徐掌柜对夏峦十分感兴趣,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是村里出来的? “这几日食宿我管了,夏姑娘在镇上好好歇两日,到时候我会让人提前请你过来。” 夏峦笑吟吟地道了谢,徐掌柜看着她美丽动人的容颜摸了摸心口吸了口气,好在自己对他人容貌没那么在意,这姑娘若是想的 话,怕是能勾去大半人的心魂。 事情定下了夏峦也没走,看了看徐掌柜,“东西折价?” “折,你尽管挑。” 夏峦乐了,也不跟他客气,自己买了几身衣衫,又给老两口也各买了几件,还买了顶帷帽。 夏婆婆不肯要她自己买衣衫,“都够穿,哪儿能穿得了这么许多?平日做活也不方便。” “反正折价,不买就亏了。” 夏峦哄着夏婆婆,扭头把钱给付了,又给了徐掌柜自己的住处,拉着夏婆婆离开了铺子。 出了门,夏婆婆脸色还有些紧张,“阿峦,那咱c咱今儿不走吗?那人当真会给咱们钱住这儿?还有你们写的那个东西,究竟是 什么?会不会对你不利?” 夏婆婆没什么见识,但她听说过有些人卖身会签书契,她担心夏峦被骗。 夏峦挽着夏婆婆的手臂,安抚地朝她笑笑,“没事儿的,这份书契能赚钱,阿娘,你觉得镇上好还是村里好?” 夏婆婆答不上来,镇上什么都有,可是她在村里住了一辈子,除了村子她哪里都不熟悉,也谈不上什么好不好。 “如果,咱们往后都住镇上,阿娘觉得好不好?” “啥?” 夏婆婆茫然地看着她,似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这怎么成?咱们c咱们能住哪儿啊?” 夏峦挽着她沿着街道往前走,“咱家里没有种田,靠着阿爹的手艺营生,所以其实住哪儿都成,只要在镇上有个长久的住处,也 不影响过活对不对?” “这个住处我来想办法,至少不会比在村子里的差,平日里买什么东西也方便。” “阿爹阿娘年纪大了,有个头疼脑热也容易找大夫,我听说镇上还时常会有戏班杂耍之类,阿娘也能去看看。” 夏峦细声慢语地说了一路,夏婆婆从一开始觉得荒谬,听她说着说着居然生出了好像也可以的想法。 “可是阿峦,镇上不比村子里,想要有个住处不容易的,你虽然有些银钱傍身,但那是你的东西,若是都用了你往后怎么办?” 夏峦弯起好看的眼睛,“那就,再赚。” 这个她一点儿都不担心,且莫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好像赚钱这项本事,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一样。 “阿娘你看这些商铺,你看到了什么?” 夏婆婆一路看过去,“就是商铺啊” “不,这些都是银罐子。” 夏峦一家一家扫过去,她要从这些银罐子里慢慢积攒出自己的身家,等往后有钱了,再去更繁华的都城,看一看那里的街道, 兴许她就能够想起些什么来。 夏峦拉着蒙圈儿的夏婆婆又逛了会儿才回去,夏老头已经卖完了东西在客栈等她们了。 见了两人满载而归,夏老头心情看着也挺好,想来那些手艺活儿卖了不少,“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就该去城门口等 着,免得错过了回村。” “阿爹,我有些事情还没做完,可能暂时不回去。” 夏峦在夏老头惊诧的表情中将事情说了,夏老头露出与夏婆婆一般无二的蒙圈来,“不回去?阿峦,那人靠谱吗?万一他是在诓 你呢?看你一个小丫头年纪轻轻的,利用你做事最后什么都不给你。” 夏峦扬了扬书契,“有这个在,他不会的,再者做生意最看重的就是信用,若他言而无信,我也不会就此罢休,到时候他落个失 信于人的把柄,耽误的可不止给 我的这些酬劳。” 夏老头沉思片刻,竟比夏婆婆要接受得快,“如此,那就再住些日子,不过得去跟村里人说一声,免得他们等我们。” 夏婆婆自告奋勇地去告知村里的人,夏峦于是将问夏婆婆的问题又问了夏老头一遍,“阿爹,你觉得是镇上好,还是村里好?” 夏老头只犹豫了一瞬便给出了答案,“镇上,谁不想从村里出来,不过是没那个条件罢了。” 第414章 没那个可能 有些人觉得,村子比镇上,人之间的关系会更加亲近,更像是一个大家族,这话不错。 不过夏家二老膝下无子,在村子里也没个亲戚,这样的感情便体会不到,对他们来说,哪里都一样。 夏老头轻叹了口气,“你若是想离开村子来镇上住,我们不会反对,村子里凡事不便利,且你忽然出现,多少会有人在背后说闲 话,不过来镇上,代价可不小。” 有夏老头这话,夏峦心里就安了,她眯起眼睛浅笑,“阿爹放心,我心里有数,你们好心收留我,我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村子 里有些人嘴上不说,指不定在背后胡乱猜忌什么,倒不如离远些,也清静。” 此事夏老头就不再提了,他看得出夏峦虽然从前好些事都不记得,但绝不是个世俗凡人,眼见远远超过他们,她既然拿了主意 ,他就不会反对。 夏婆婆这会儿到了城门口,村里已经有好些人在那儿等着了。 有人瞧见了她,热情地招呼,探头往她身后瞧,“她婶子,老夏和你们那闺女呢?赶紧的,一会儿咱们就该上路,别耽搁了时辰 。” 夏婆婆找到穆青山,将人拉到旁边,说了他们这次不跟着回去。 穆青山诧异地睁大眼睛,“不回去?这是为何?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夏婶婶你别怕,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答应了要帮人一些忙,所以多耽搁几日,没出事。” 穆青山闻言更加惊诧,帮忙?镇上怎么会有人要他们帮忙?他立时觉得他们可能被人给骗了。 “夏婶婶,夏叔在哪儿呢?我想见见他,镇上有些人不比咱们村里,他们见你们是从村里来的,有时候会起坏心眼。” 更别说还有个夏峦在,瞧着她懵懵懂懂的样子,特别容易招人算计。 “不用不用,过几日我们就回去,你放心。” 夏婆婆虽然心里也忧心,但她还是多了个心眼,没有将事情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到。 传完了话,她借口夏老头和夏峦还等着,又急匆匆地离开。 在她身后,村里人一下子议论开了,“老夏家的是不是糊涂了?他们要留在镇上?我就说吧,那丫头身上肯定有什么宝贝,不然 他们哪里来的钱?” “就是说,那丫头指不定是他们从哪儿骗来的,还说什么镇上有人要他们帮忙,他们能帮什么?” “不行,这种好事儿凭什么让他们两全占了,等他们回来我定要找人去说道说道。” “我瞧着那丫头就不简单,这种来路不明的人要想在咱村子里过活,不得表示表示?” “说得对!” 穆青山眉头紧皱,倒没有过类似的想法,他只是不放心,今日不回去,到时候他们要怎么回去?况且要住在镇上,需要的银钱 对村里的人来说并不是小数目,不然大家也不会急着赶夜路也要回去。 “不行,我得去问问,邱叔,你等我会儿,我去瞅一眼就回来,不会耽误回程的。” 穆青山说完拔腿就追,只有他知道夏家三人住在哪里,半路上他追上了夏婆婆,喘着粗气说,“夏婶,我送你回去也顺便问问清 楚,你们在镇上也没个依仗,我怕你们被人骗了。” 夏婆婆知道他是好心,感激地笑笑,带着他一块儿回去了客栈。 夏峦见到穆青山还有些奇怪,“不是该回去了吗?青山哥怎么过来了?” “我听夏婶说你们要在镇上多住几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带来的钱够不够?回去的时候要怎么办?” 一连串发问让夏峦笑容变得柔软起来,也没瞒着他,将布庄里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既然我能做到,便想试一试,布庄掌柜 与我签了书契,会给我酬劳,我想着也能减轻家里的负担。” 穆青山看过书契,发现里面并没有猫腻,也不存在诓骗之类,才暂时安下心。 “在镇上住几日的银钱还是够的,青山哥不必担心,阿爹阿娘都在,不会有事。” 或许是夏峦的表情太过淡然,穆青山觉得自己匆匆跑过来是不是有点大惊小怪,不就是在镇上住几日吗,又不是什么大事。 “那成,那我就先回去,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们就赶紧回来,没什么是大家解决不了的。” 夏峦但笑不语,他们留在镇上的举动,恐怕已经让村里不少人生出想法来,回不回去就再说吧。 村里的人离开了镇上,夏家二老陡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夏老头顺便买了几件趁手的工具,家里的已经旧了,只是也还能用,所以他一直舍不得换,如今在镇上,每日不摸上一摸那些 工具就浑身不舒服,于是干脆重新买了一套。 夏峦就拉着夏婆婆逛街,目的其实想物色镇上租赁的宅子。 但夏峦逛着逛着忽然有一种感觉,这种生活模式她怎么这么熟悉呢?莫非自己从前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逛街玩? 夏婆婆见她去询问空置的宅子,心里又是莫名又是惶恐,等没人的时候才拉着她问,“阿峦,你真的要搬来镇上吗?可是c可是 这么大的事儿” “我问过阿爹了,他不反对,村里虽然你们住了那么久,可也没什么牵挂,不如搬来镇上又热闹又方便。” “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 夏峦笑了笑,“阿娘,我想来镇上还有一个目的,我记不起从前的事,但我挺想记起来的,若是在村子里,或许我一辈子都想不 起来,我觉得我生活的地方应该是个很大的城镇,也许有一日我见到了,没准就能想起来呢。” 夏婆婆于是没有理由再反对,夏峦笑呵呵地挽着她的手臂,“至于银钱您不用担心,赚钱又不难,哪儿赚不到啊。” “啊?” 夏婆婆张着嘴,不c不难吗? 夏峦看中了一间两进的小院子,他们三个人住绰绰有余,但其实她心里是不满意的,总觉得逼仄了些,不过胜在便宜。 夏峦问清楚了情况,心里默默盘算,得先将就一段时间了,等以后多赚些钱再换大的宅子,还要请人来家里做活,让阿爹阿娘 享享福。 能遇到这样由着她的人是她的福气,她得珍惜。 三日后,徐掌柜的人来客栈接夏峦。 夏峦穿了一身新衣,头上戴着帷帽跟他去见了徐掌柜。 “夏姑娘,今日可就指望你了。” 夏峦略一点头,尽管戴着帷帽,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令人无法忽视。 徐掌柜心里安定了不少,就这架势,站出去就能唬一片人,自己运气可真不错。 去的路上,徐掌柜给夏峦详细说了今日的流程。 “胖头金那厮惯会偷奸耍滑,小肚鸡肠,我有几次栽在他手里,不过他也没少吃亏,他素来瞧不上我的眼光,才因此做了这种局 ,妄图嘲笑我。” 徐掌柜提到那人牙齿就发痒,“今儿夏姑娘一定要好好灭灭他的威风,若他气狠了,我再给姑娘包个大红封。” “我尽力而为。” 夏峦心想为了大红封她也会努力的。 到了地方,夏峦安静地跟在徐掌柜的身后进了门,刚进去就听见一阵豪爽的笑声。 “老徐今儿怎么这么迟啊?该不会是怕了吧?我这人心善,你要真怕了就说一声,我一定不为难你。” 徐掌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来人,“怕?你就等着出血吧,你的货呢?赶紧拿出来别耽误时间。” “哎哟哟哟哟,听听这口气够大啊,也不知是谁上一回眼拙,选了个赝品去当做宝贝,我都不忍心了。” 徐掌柜额角蹦出一根青筋,捏了捏拳头忍了。 夏峦隔着帷帽看向来人,身材圆润富态,个子不高,圆圆的脸盘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皮肤白生生,形似汤圆。 金有谦也看到了夏峦,目光闪了闪,“这位是?” 徐掌柜昂着头介绍,“这是我请来帮我掌眼的夏姑娘,你要是怕了也直说,我也不会为难你。” 他顿了一下,“只会把事儿传出去,反正丢的也不是我的人。” 金有谦嗤笑一声,“你可真有出息,找这么一个年轻的丫头过来,她要是选不中倒显得是我欺负了她阅历不足。” 夏峦开口,声音清冷干净,“金掌柜不必有此顾虑,没有那个可能。” 金有谦:这丫头比他还要气焰嚣张? 徐掌柜头昂得更高,“听见没,还没人家一个小姑娘沉稳,我看你这些年也白活了。” 他趾高气昂地走进去,找了个视野好的椅子坐下,左右已经坐了些人,正跟他打招呼。 徐掌柜和金有谦的过节在镇上人尽皆知,所以每每这种时候都会有人来看瞧热闹。 “徐掌柜,你真放心让这位姑娘来?我瞧着她年纪怪轻的。” “她若是选了些品相不好的东西回去” 徐掌柜哼了一声,“我绝无二话。” 金有谦手里的扇子在掌心用力敲了一下 ,“好!我倒要看看你哪儿来的自信,来人,把东西都搬上来!” 第415章 谁玩不起? 作为一个商人,金有谦对自己的眼光十分自豪,甚至自负,因此他才会有把握跟别人玩“鉴宝”这种游戏,且乐在其中。 “这次我除了料子,还弄来了不少稀罕玩意儿,兴许你们都没见过,老徐,这次咱们这样,选料子呢,还是按着之前,你从里面 选个五种,选的好我也不抬价,选的不好我就嘲笑你,花了冤枉钱也是你活该。” 金有谦勾着一边微笑,“另外那些玩意,我也给你五次机会从里面挑,银子,我按着说好的收,你挑出了宝贝,我也认,不过你 要是挑个不值钱的,到时候你也别来找我闹,咱们都这把年纪了,闹起来也不好看,是吧。” 金有谦“刷”的一下展开折扇,胸有成竹地摇着,扇子上画着一个金灿灿的元宝,圆滚滚胖嘟嘟,引得夏峦盯着看了半晌。 在扇子上画元宝,也就金有谦做得出来,他察觉到夏峦的目光,眉头微挑,“怎么?觉着我的扇子与众不同?” 肤浅!扇子上画元宝怎么了?谁规定扇子上一定要附庸风雅地画山水鸟雀?他高兴就好。 夏峦声音平静,“是有些与众不同,画得十分传神,很别致。” “这么说你还挺喜欢?” 夏峦诚实地点头,“嗯,很好看。” 她反正是发现自己的爱好也很与众不同,逛街的时候她时常看到小姑娘围在胭脂水粉钗环首饰铺子里,叽叽喳喳十分开心,但 她就不一样了,她看那些东西远远不如看到银子来得心动。 金有谦愣了一下,忽然笑出声来,“小姑娘有眼光,不错,不错。” 很快,金有谦准备的东西统统搬了上来,偌大的屋子堆得满满当当,足足有四五十件,一大半都是布匹料子,还有一部分摆件 古玩混在里面。 金有谦也没信口开河,这些东西瞧着都很有来头的样子,徐掌柜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心里微微震动,他竟真的看不出这些东 西的差距。 他请夏峦来是帮忙选料子的,可是金有谦这个不要脸的居然弄了其他的来。 “你之前也没说啊。” “现在说也来得及吧,怎么你这么没信心吗?那你要是不想玩我也不勉强。” 金有谦就掐准了徐淼争强好胜不肯认输的性子,果然徐淼眼睛瞪起来,“我会玩不起?” “这里面,有价值连城的宝贝,也有我觉着有趣顺手在街边买的,老徐,你真不考虑自己来选?” 金有谦翘着嘴角,笑得意味深长,徐掌柜抿了抿嘴,竭力让心平稳下来,“我说过的话几时不算话?就算夏姑娘选了十样你随手 买的玩意,我也绝无怨言。” 夏峦:??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 不过这样的场合,夏峦还是记得要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来好唬人,她并不多言,只轻声问了一句,“可以开始了吗?” 旁边有人笑起来,“小姑娘年纪不大,性子倒是挺急,怎么着你是觉得自己随便扫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来?金掌柜不是不讲道理的 人,他会给你点时间让你仔细观察观察。” 夏峦看了金有谦一眼,“没那个必要。” 金有谦还没什么反应,徐掌柜已经连连吸气,抓在椅子把上的手隐隐用力。 这架势确实挺给自己长脸的,但这姑娘是认真的吗?她该不会,当真打算凭借运气随便选吧? 然而刚刚徐掌柜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这会儿便是硬着头皮也要给夏峦撑场子,他梗着脖子傲气地说,“说得对,没那个必要。” 金有谦还不了解他?轻声嗤笑了一声也不揭穿,“行,既然老徐你这么笃定,那咱们就开始吧,也让我见识见识你找来的人究竟 有什么本事。” 夏峦已经走到了这些东西前面,四条长桌上,依次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东西,她抬起手,手指轻轻将帷帽垂下的纱巾掀开,撩到 帽檐上,以方便她能更清楚地查看这些东西。 她的面容一暴露出来,顿时吸气声此起彼伏。 只有徐掌柜老神在在,心里得意了一下,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自己当时的反应可比他们矜持多了! 不过此刻的夏峦跟自己见到的时候也确实不一样,那会儿她跟她的家人在一块儿,气质柔软温和,只会让人觉得眼前一亮,而 此刻,夏峦表情清冷,浑身有种奇妙的矜贵气息,也怪不得这些人大惊小怪。 有人肩膀 轻轻撞了撞徐淼,“我说老徐,你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个姑娘?我怎么瞧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什么叫像啊?” 徐淼朝那人挑了挑眉,嘚瑟的劲儿溢于言表,虽然他心里也没什么底,不过管他呢,反正自己之前也没少闹出过笑话,爷不在 乎。 那边夏峦表情认真地从每一件东西面前走过,仔仔细细地用目光观察,她走的速度并不慢,没有众人意料中的小心谨慎,这事 儿要让旁人来做,那必须是每一样都要拿在手里细细体会斟酌。 但夏峦不,她就只是一件件认真地打量,看完了一样,又去旁边看下一样。 如此这般等这四五十样东西全部看完,也没花费太长时间。 夏峦走到徐掌柜身边,“可以开始选了吗?” 徐淼心里微颤,又不愿意让人瞧出来,努力保持着镇定地说,“你觉得可以就行,不要有压力,是我请你来的,就算挑不出好的 你也不必在意。” 夏峦精致的脸上漾出浅浅的笑痕,“可是我会在意,我还想要徐掌柜那个红封呢。” 她正了正色,先从布料开始选起。 三十来匹料子,花色纹路各不相同,看得时间久了能让人花了眼。 夏峦只觉得很神奇,她其实并说不出这些料子好在哪里,可她就是能看一眼就分辨出优劣来。 五匹缎子夏峦连犹豫都不曾,一口气挑了出来,语气随意的仿佛当真是胡乱选的。 然而等下人将她选中的料子抱到前面来,金有谦意图看笑话的表情瞬间定格。 第416章 您说得对 徐淼余光就死盯着金有谦,一看他的脸色,立马咧开嘴乐了,“金掌柜怎么这副表情?莫不是小夏姑娘选的不好?哎呀那也无妨,我刚不是说了嘛,选的不好我也认。” 金有谦斜了他一眼,妈的就烦他这么婊里婊气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他不去理会徐淼的挑衅,手里的扇子又晃起来,看向夏峦的眼神都比之前要认真许多。 “夏姑娘好眼光,你这看似随意挑选,却是将我准备的料子里最好的五匹都给挑出来了,实在令人佩服。” 夏峦脸色不变,对他的夸赞只是微微颔首,丝毫没有骄傲自满。 “不知姑娘从前是做什么的?竟对这些如此精通。” 夏峦漂亮的眼睛忽闪了几下,浅浅一笑,“从前过往不足挂齿,如今我只是受人之托,让金掌柜见笑了。” 她轻描淡写地揭过去,更让人觉得她深不可测,谁能猜得到她只是根本回答不上来。 从前是做什么的,她自个儿也很想知道,自己眼光真这么好,莫非从前她是个鼎鼎有名的绣娘?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见夏峦不想说,金有谦也没再追问,他瞥了一眼掩不住嘚瑟的徐淼,暗暗翻了个白眼,“人小夏姑娘有本事跟你有什么关系,看你翘尾巴的样子。” 徐淼摇头晃脑,“人是我请来的,怎么没关系,那说明我也有眼光,慧眼识珠。” 金有谦不理他,笑着看向夏峦,“另外还有五样东西,姑娘是一并选了还是” 徐淼因为夏峦布料选得好,此刻心情极为畅快,于是打算帮夏峦揽下这桩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反正就瞎选嘛,他不想让夏峦被人笑话。 然而夏峦点头的速度比他说话快,并且也没有再次去鉴赏物件,直接开口报了起来。 “第一样,第一排左起第五件,那个幼狮戏球的玉质摆件。” 此话一出,金有谦大度慷慨的笑容又再次凝固,眼睛赶紧朝摆件看过去,表情略微有些不自在。 是蒙的吧?这些东西里玉质摆件有好几样,幼狮戏球在当中并不算最亮眼的一样,可这个摆件却很有些来头,只不过寻常人一般也不会注意到才是 “第二样,第一排左起第九件。” “第三样” 夏峦不停歇地又挑了五样出来,挑完之后轻轻将帽檐的轻纱重新放下,走到徐淼身后安静地坐下。 金有谦有点头皮发麻,这些东西都是他亲手一样一样买回来的,因此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它们的价值。 五样东西摆在金有谦的面前,他顿时有种肉痛的领悟,好端端的做什么要整这些幺蛾子?看,把自己给整死了吧! “金掌柜,你愣着干什么啊,赶紧给大家伙儿说说,你这些东西里头都有哪些宝贝,人小姑娘也就随便挑挑,要真挑到不值钱的,你也别为难她。” 看热闹的人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觉得夏峦行事仓促,只以为她是放弃了。 金有谦脑壳疼,想要发作又碍于面子,一口气憋得自己脸难得的涨红。 于是徐淼又发现了,眼睛顿时一亮,“金掌柜怎么又这个表情?该不会小夏姑娘又挑中了值钱的玩意,让你难过了?” 金有谦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也是夏姑娘的本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哎哟哎哟哎哟,急了,急了不是?别啊,我们金老板不是出了名的大气,哪儿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就急呢?” 徐淼一边说一边藏不住嘴角的笑意,要不是还顾着自己的脸面,他能开心地跳起来。 他悄悄回头,轻声问夏峦,“你选的都是宝贝?” 夏峦想了想,略一点头,“应该吧。” “你也太厉害了!” 徐淼此刻的心态就如同挖到了宝藏,本以为她只对布料熟悉,不曾想居然连这些都不在话下。 金有谦深吸了一口气,在众人追问下,肯定了夏峦的眼光。 “这位夏姑娘着实了得,这五件东西样样都出众,正是我这些里面最贵重的,在下,佩服!” 夏峦起身微微行礼,“金掌柜过奖。” “一点都不,饶是我,怕是也做不到你这般,我甘拜下风,夏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眼光,实在难得,不知夏姑娘往后可愿意与我有些合作?我这人最是惜才,若你愿意” 徐淼“啪”的一下拍着茶几站起来,“你什么意思?当着我的面挖人?是我先发现小夏姑娘的能耐。” “那又如何?夏姑娘只是这次帮你 一下,我若是能给她更好的报酬请她,有什么问题?” 徐淼明白金有谦说的没毛病,顿时心里有些慌,“我自是也不会亏待了她。” 夏峦觉得自己今日的目的完成了,她掀开面纱盈盈浅笑,“夏峦感谢各位的厚爱,我刚来镇上不久,人生地不熟,往后便要仪仗各位的照顾,夏峦感激不尽。” 她今日表现得落落大方,干脆决断,乃是生意人最喜欢接触的类型,当即不止徐淼和金有谦,还有别的人也对她十分热情。 夏峦与他们交流毫不怯场,几句话一说竟很快融入其中,毫无违和感。 还有人笑着说她虽是女子,但天生就有经商的天赋,说完立刻反应过来,怕夏峦听了不高兴,然而夏峦一点都不觉得冒犯,甚至觉得很高兴。 “我觉得您说得对。” 这一趟的收获,对夏峦来说颇为丰厚。 她为徐淼挑出来的布匹和物件,让金有谦大大出了一笔血,跟金有谦做交接的时候,金有谦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徐淼乐得通体舒畅,心情无比愉快,转手就给夏峦塞了个巨大的荷包。 “这只是谢礼,你的酬劳我要好好算一算,然后亲自给你送过去!” 徐淼咧着嘴,满脸红光,“今日有劳姑娘,日后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夏峦略一思索,“不瞒徐掌柜,我还真有一件事情,若是可以,还需要麻烦您。” 第417章 命好 徐淼本就存了想要与夏峦交好的心思,闻言立刻道:“什么事儿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力所及,我定会帮你。” 夏峦十分坦诚道:“我与家人来刚来镇上,我虽一介女子,也想尽自己所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然而初来乍到,不知道该从何做 起才好,徐掌柜在这里极受推崇,想来定是能给我一些意见。” “这个简单。” 徐淼想都不想,一口应了下来,夏峦所言其实与他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正盘算着该如何跟夏峦加深关系,这姑娘是个人才 ,不经商都浪费了。 只是彼时的徐淼并不知晓,他给自己找了个多么强大的靠山,强到往后他出门都可以横着走。 这会儿徐淼不过是因为心情好,又惜才,于是便想着帮一帮这个有灵气的姑娘。 夏峦心里的石头落下,可以,有了徐淼的帮忙,她的赚钱大业应该能开个好头! 忘记前程往事不要紧,她可以慢慢就找,首先,得让心里不那么慌,多多赚钱才行!钱多了,她才不会慌。 客栈里,夏家二老扶着门框等得望眼欲穿。 “老头子,阿峦会不会被人欺负?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是说镇上不比村里,尤其是做生意的,一肚子的主意,阿峦那么单纯, 会不会出什么事?” 夏婆婆从夏峦离开之后就一直担心到现在,各种可怕的猜测轮番儿浮现,让她心慌不已。 夏老头虽然比夏婆婆沉得住气,但他手里的木头已经半天没有动一下了。 “阿峦虽然什么不记得,可她一看就是个有能耐的,也聪明,有自己的主意,你也别瞎操心。” “怎么是瞎操心?你就不担心?那可是咱们闺女!” 夏老头手里的东西放下,眼神变得严肃了一些,“阿峦如今虽然认咱们为爹娘,但咱们心里也得有些数,若是以后阿峦想起了从 前的事,回去找她的家人,咱们也不能拦着。” 夏婆婆情绪低沉了一会儿,点点头,“我哪里不知道,只是忽然得了这么个漂亮乖巧的闺女,我心里,很是欢喜” “就是欢喜,才要想着她好,咱们俩都这把年纪了,临到老了也能感受一回疼宠女儿的感觉,已经是上天恩赐,不要奢求太多。 ” 夏老头虽然一辈子都在村子里,想法却与周围的人很不一样,他娶了夏婆婆之后一直没有孩子,也从没想过再找别的女人,对 此村里不少人都觉得他脑子是不是坏了。 夏婆婆对夏老头说的话总是很能听得进去,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心里那一点点杂念,也消失不见。 又等了一会儿,夏婆婆眼睛倏地亮起来,“回来了回来了,我瞧见阿峦了。” 她一边说一边往客栈门口去,夏老头肩膀终于松了下来,悄悄弯了弯嘴角,手里的工具又开始有力地凿在木头上。 “阿峦,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 夏婆婆把夏峦浑身上下看了一遍,见她好好的才松了一大口气。 夏峦摘下帷帽,笑眯眯地挽着夏婆婆的胳膊,“我能有什么事?阿娘,我今日得了些银钱,够赁下昨个儿我们看的那个小宅子了 。” 夏峦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回村子,不过她觉得,阿爹阿娘应该不会舍得就这样离开村子,所以她已经做好了要长期劝说的准备。 谁知夏婆婆居然头一点,“是吗?那就去赁下吧,免得被其他人抢先了去。” 夏峦闻言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阿娘不反对吗?” 夏婆婆慈祥地看着她,“我跟你阿爹这把年纪,从没做过出格的事儿,如今想想未免有些遗憾,老天既然让你与我们有了缘分, 那也不妨陪着你走一走,左右咱们还有个能回去的地方,最不济也就是回村,你阿爹的手艺也能养得了咱们。” 哇夏峦眼睛亮闪闪的,她觉得自己的命是真的好。 莫名其妙啥也想不起来,可她却碰到这么一户赤忱相待的长辈,她莫不是之前是公主,所以才会有如此福报? 夏峦靠着夏婆婆的肩膀咯咯咯地笑,“阿娘放心,你们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会让你和阿爹过上好日子的。” 夏婆婆听了心里暖呼呼,但她心里并不认为夏峦真能做到,毕竟她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看就是养尊处优长到这么大的。 然而夏峦挽着她回到了房间,将徐淼给她 的荷包拿出来,从里面滚出好几锭银子的时候,夏婆婆深吸了一口气,怎么赚银子这 么容易的吗?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银子! 夏老头也被惊着了,“这么多?那位徐掌柜出手如此阔绰?你只帮了他一个忙就给你这么多酬劳?” “这些不是酬劳,是他高兴给我的奖赏,我的酬劳他会另外送过来。” 夏峦觉得她的酬劳应该不会太少,那几样东西都很不错,若是换做银子,必能卖出个极高的价格,徐掌柜瞧着也不是个不守信 的人。 “这些还不是酬劳?” 夏家二老二脸懵逼,是他们太老了吗?可就算是村里的村长家,一年的收成怕也不会比这些多。 夏峦将银子收起来,“阿爹阿娘,等徐掌柜将我的酬劳送来,咱们就在镇上添置平日用的东西,那宅子有些小,只能先暂时委屈 你们,等我日后多赚钱,咱们就能住大宅子,请人来家里做事。” 夏家二老:“” 这种事儿他们从来都不敢想,可从夏峦口中说出来,他们居然不会觉得她是在信口开河,真是奇了。 同样觉得神奇的,还有徐淼。 送走了沈鸾,徐淼贱了兮兮地去找金有谦,他要问问清楚夏峦给他挑的这些东西具体价值。 金有谦看了他就来气,“问我做什么?你自己估摸不出来?” “可以是可以,但我就想让你给我讲讲,你又不是输不起的人。” 金有谦:妈的真想打爆他的头! “你就嘚瑟吧,不过是走狗屎运能碰到夏姑娘这种厉害的角色,我都奇怪她为什么会帮你。” “我人品好呗。” 第418章 得好好活着 徐淼嘚瑟得不行,然而等他知道金有谦买下那几样东西花了多少钱的时候,嘴巴都有些不自然地张大。 金有谦斜了他一眼,“别高兴得太早,我迟早会拿回来的!说起来夏姑娘帮了你,你给人多少好处?” 徐淼沉默半晌,默默地拿出一份书契 金有谦面露疑惑地接过去,仔细看了之后,也在原地怔忪了半晌。 “这书契你是怎么想的?” “呵呵,哪儿是我想的,是夏姑娘提出来的,我当时还想着她是不是太过自傲了,如今只惊叹于她的敏锐,这姑娘绝对是个人才。” 徐淼也不是小气的人,生出请夏峦来帮忙的时候,他就没打算亏待她,就算她没能帮得上自己,他也不会让她白忙活一趟。 夏峦提出的报酬方式,其实对她自己是有些苛刻的,万一她没做好,选了些不值钱的,那她拿到的报酬就可以忽略不计,多亏啊。 现在徐淼明白了,人分明是有这个能力和底气,才敢跟自己提出这样的方式。 金有谦将书契还回去,“你不亏,多亏了她你才能得意这一回,要不你干脆赖账吧,我去补偿夏姑娘然后跟她一起骂你,这样她就愿意来帮我了。” 徐淼一脸看神经病似的看他,“我脑子坏了?” “也差不多。” “金有谦!你等着,等我跟夏峦联手,迟早有你来求我的时候,哼!” 徐淼昂着下巴背着手趾高气昂地离开,金有谦在他身后摇着扇子,硕大的金元宝图案若隐若现。 不行,这种好事儿,可不能让徐淼一个人全占了去! 徐淼信守承诺给夏峦送了酬劳过来,夏家二老见了那些银子,险些没厥过去,怎么可能会这么多! 夏峦倒是很淡定的样子,粗略扫了一眼,跟徐淼道了谢。 徐淼摆摆手,“该是我要谢谢你才是,对了,你之前说想要在镇上立足,我想了一下,以你的能耐,可以先去铺子里试试,等上手了到时候便自立门户,你觉得如何?” 夏峦也是这么想的,徐淼甚至列出几个铺子让她随意选。 这番好意,夏峦很是感激,于是从善如流地从中选了个古玩坊,这种铺子最是考验人,但只要做得好,也最容易成事儿。 夏峦将徐淼给她的酬劳收好,这将会是她往后自立门户的资金。 她迅速将那个小宅子赁下,带着夏家二老搬了进去。 将家里需要的东西都置办齐全,夏峦帮着夏婆婆做了一桌子好菜。 “阿爹阿娘,这里会是咱们好日子的开头,我十分感激你们,往后,就算我恢复了记忆,也绝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 夏婆婆一边抹眼泪一边笑,好好好,她往后,是要享女儿福的了。 夏峦将杯中的果子露喝掉,顿生豪气万千,人最重要的是往前看,她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她不能去钻牛角尖,她得好好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有可能,与自己的记忆重新相逢 一晃两年。 青城。 清晨的朝阳洒在青石板路面上,地上有些水迹,在阳光下反射出淡淡金光。 一条宽敞的巷子里,数辆马车停在一座宅院门口,下人们不停地进进出出,从马车上将东西卸下来,搬到宅院里去。 最中间一辆马车的帘子掀开,小丫头从里面下来,然后转身,扶着一位有些年纪的妇人从车里下来。 紧跟其后,一个头戴帷帽,身形窈窕纤瘦的女子也下了车,亲昵地搀扶着妇人。 “阿娘,路上累不累?我已经让人提前过来扫洒过你和阿爹的院子,一会儿你们好好休息,我等下要先去一趟铺子里。” 眼前的妇人便是夏婆婆,她身上穿着细腻光滑的织锦衣衫,头发盘得整整齐齐,压着的钗环富丽却低调,毫不张扬。 夏婆婆牵着夏峦的手,“我不累,你又要去铺子里?也太忙了,身子吃得消吗?” “没事儿我不累,刚搬来这里肯定是要多去看看的,徐掌柜和金掌柜那里也得让人去知会一声。” 夏峦一点都不觉得累,只要能赚钱,她何时都是满满的干劲。 另一辆马车上,夏老头也下来了,与他同一辆马车的竟然是穆青山。 当年穆青山虽然回去了村子,可他心里十分不放心,村子里的人鲜少有留在镇上的,夏家二老素来朴素,夏峦又听说忘了往事,万一 被人诓骗了去可如何是好? 因此他等了几日还不见他们回来,便自作主张用自己攒的钱雇了牛车又去了一趟镇上。 等到了镇上他发现夏家人不在客栈,几经辗转才找到了那个小宅子,震惊地听说他们居然不打算回去了。 穆青山当时都蒙了,就算要搬家,也没听说如此草率的,不过是来镇上换些钱竟就要在镇上安家,他完全不能理解。 然而夏家看着是认真的,连宅子都赁下了,穆青山晕乎乎地被请进去,夏峦让夏家二老先离开,她要单独与穆青山谈谈。 夏峦觉得自己看人还算有些眼光,穆青山是个心地单纯之人,虽是文人,骨子里却又有着仗义。 她将自己的难处跟穆青山说了,穆青山当即就表示要帮她,绝不会告诉村子里的人他们在哪儿。 夏峦的顾虑并不错,村子里的人在知道夏家要在镇上住下的时候,一个个不可思议之后便是深深的不满,凭什么好处都让夏家给占去?往日他们在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哦,现在有了好处就想独享?藏了那么个金娃娃闷声发大财,没有这样的道理! 在村里人心中,过得还不如自己好的夏家一下子发财了,还是横财,他们接受不了,各个都想着要分一杯羹。 可夏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没有再回村子里,家里那些物件也没人来搬,他们想要找夏家胡搅蛮缠都见不着人。 更别说有穆青山在,但凡村里有人想要去镇上寻夏家,他都会提前送去消息,让那些人无功而返。 一来二去,穆青山与夏家的关系日渐亲厚。 那会儿夏婆婆暗地里还想着,兴许阿峦和穆青山能成一段姻缘也未可知,谁料夏峦比她更直接,在穆青山又一次帮了他们之后,夏峦特别虔诚地想要认穆青山为哥哥。 “哥哥?” “嗯,我觉得,我应该有一个哥哥。” 夏婆婆:好的,他们又多了个干儿子,呵呵呵,儿女双全了都。 第419章 聊表心意 原本夏峦认哥哥只是突发奇想,她总觉得她就应该有个哥哥,穆青山就挺合适的,不过她也听说了穆青山是穆家最受重视的孩 子,哪儿就能给自己当哥哥? 结果,嘿,穆家可想得开了。 当夏峦在镇子上刚刚混出点名堂的时候,穆家极有诚意地派了人来,让夏家二老认了穆青山为干儿子,名正言顺地成了夏峦的 哥哥。 从此以后,村里人再不敢生出来找夏峦麻烦的心思,但就算他们敢夏峦也没在怕的,那时的她已经有了自己的铺子,且崭露头 角,顺风顺水。 再后来,夏峦的身家如同滚雪球一般成了寻常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连带着徐淼和金有谦也一跃成了龙首,夏峦便开始将生意 往周边慢慢辐射。 青城是她搬的第四次家,她一直想着多走一走,说不定能想什么来,穆青山是特意护送他们来的。 “青山哥,你陪阿爹阿娘进去,我去铺子里绕一绕,稍晚一些回来。” 穆青山点点头,夏峦将夏婆婆扶上台阶,又转身回去了马车。 夏峦在青城里的铺子暂时还不多,只有两家,但她的铺子很是奇特,里面从里到外请的都是女子,就连掌柜也不例外。 因此夏峦的铺子成了特色,吸引了不少女子的关注,虽初来乍到却红红火火。 到了铺子门口,夏峦从车上下来,她标志性的帷帽一下就让铺子里的人认了出来,很快,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从里面走出来, 态度恭敬,“姑娘来了。” 夏峦朝她点点头往里走,这是个成衣铺,里面飘着淡淡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铺子里干干净净,四处装点也十分雅致,供客人休息挑选的桌子上,摆着新鲜的小食和糖果,店里雇佣的女子说话轻声慢语, 热情周到,在带着客人们挑选衣衫。 红衣女子领着夏峦去了二楼的雅间,从上面可以对底下一览无遗。 “知道姑娘要来,大家都兴奋极了,店里的人对姑娘极为崇拜,都想亲眼见一见姑娘真容。” 余悠云眼里也藏着憧憬和感激,她从没想过自己身为女子也能够有一番事业,是姑娘给了她机会,让她能证明自己的能力,不 输给任何男子。 夏峦将帷帽摘下,露出的绝丽容颜让余悠云呼吸一滞,怪不得姑娘要时刻带着帷帽,姑娘明智! 有这样的容貌谁还会在意你有什么本事?倾国倾城就完事儿了。 但对女子而言,绝美的模样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无法保护自己的情况下。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铺子里你管得很好,我很放心。” “多谢姑娘夸赞,入驻青城比预料中要顺利许多,青城是国朝枢纽要城,此前因着战况一度萧条,如今国朝大胜,万物复苏,青 城的包容纳新与日俱增。” 夏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听楼下有小姑娘刚好谈起此事,便侧耳倾听。 那是两个看着关系就很亲密的小姑娘,一脸雀跃兴奋,“定北将军怕是要载入史册了,他花了两年时间就彻底灭了祗族,我爹都 说极简直是奇迹,太不可思议了!” “我爹也是,在家谈及此事都忍不住要多喝两盅,高兴得不行,定北将军可真是厉害。” “这么厉害的人难得的是也是个情种,当年德贤公主被强行送去和亲,在路上香消玉殒,定北将军仍然娶了她,然后便自请征战 祗族,此等情意,可歌可泣!你说我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男子?” “咱们就拉倒吧,定北将军与德贤公主的事情谁人不知?将军两年从未回过晏城,谁不知道他是在拼死给德贤公主报仇?祗族狼 子野心,手段卑劣残暴,将军竟然只花了两年就灭了全族,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哎呀如果我能见一见将军就好了,我也不奢求,就想看一看这样绝世好男子究竟长什么样,我就满足了。” “做梦呢吧你。” “哈哈哈哈,还不准我想一想了?你看我穿这个颜色可好看?” 小姑娘们又笑嘻嘻地选起了衣服,夏峦收回目光,轻叹了一声,“这么说我们这么容易在青城扎根,也得好好感谢这位将军。” 余悠云素来对男子没什么好想法,然而定北将军是个例外。 “这位将军与别的男子不同,重情重义,令人动容,当年德贤公主的 事情发生后,还有人猜测他娶公主的牌位是不是做戏给旁人 看,却不想他第二日就远赴边疆殊死追击,再也无人怀疑他对公主的情意,只可惜,他就算为公主报了仇,也无法与心爱的人 长相厮守。” 余悠云难得如此感叹,夏峦在一旁眨了眨眼睛,忽而说道,“这世上真有这么完美的人?还是因为他功成名就所以传颂的时候稍 稍夸大了?这么好的人不成神仙了。” 余悠云闻言笑起来,“姑娘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谁也没见过将军,只是这样的事迹不免让人对世间更多了一些美好的期待,将军 灭了祗族,震慑其他外族,扫平国朝的危机,惠及百姓也是事实。” 夏峦略一思忖,“确实如此,这样,你以夏记的名义支一笔账出来,采买一些实用的补给送去北边,当做我们的一点心意。” “姑娘这么做也没必要,就算送过去也不会有人在意。” “我又没打算让人在意,不过是一点心意,做了我心里会高兴一些。” 夏峦轻叹一声,“我们能安安稳稳地做生意赚钱,能给一些小姑娘提供赚取营生的差事,多亏了边疆战士的浴血奋战,不管他们 收不收得到这份心意,我们也得知道感恩。” 余悠云应下,“姑娘放心,此事我定会尽心办好。” 于是不日,从青城出发了几辆大车,上面装满了粮食棉花等必要的东西,浩浩荡荡朝着北边去了。 此刻边城内,苏白望天叹出一口长气,“秦帅,你要再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我就真的没办法了,你不是说不会故意做危险的 事?你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 第420章 要去找她 书案后,一个人影站在烛光中,低头正在看着什么。 他浑身气质冷冽,投在墙壁上的影子被拉长放大,垂下的发丝遮挡住冰冷漠然的眼眸,里面寻不到一丝温度。 苏白见自己说的话完全没有起到效果,忍不住吞了吞喉咙,放低了姿态又说一遍,“秦帅,你不能讳疾忌医,这两年大大小小的 伤你真的没少受,如今祗族已灭,你就应了传召回晏城好好养伤不行吗?” 秦戈拿起笔在纸上简短地写了几个字,扬声让人进来。 苏白皱皱眉上前,将纸拿在手里扫了一眼无语凝噎,“不是,您又不回去?可祗族不是已经战败了嘛,其余外族也派了使团去晏 城,往后数十年这里都会一片太平,您还不回去?” 秦戈淡淡看他一眼,苏白抿抿嘴,从德贤公主出事之后,秦帅就不怎么爱说话,没日没夜地追击祗族,像一个永远也不会累, 不惧生死的人。 可只要是人,怎么可能会不知疲倦?又不是不要命了。 但秦帅极有可能是,他在战场上的表现让身边看着都生出惊惧,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不要命,才能仅仅两年就彻底铲除祗族的 威胁。 门口的侍卫进来,苏白将密信递过去,口中却还是劝着,“秦帅,你已经有两年不曾回晏城,皇上几次召回您都视而不见,长此 以往难免会有人恶意猜忌。” “再者这里也告一段落,您不回去,要去哪儿呢?” 秦戈黑沉的眸子这才有了一丝变化,他抬头,看向外面同样黑沉的夜色,半晌,淡淡道,“我要去找她。” 苏白心里生出一阵锐痛和无力,秦戈要去找谁显而易见,可问题是,他要去哪儿找?如何找? 当初那具棺椁里的尸首运回了晏城,沈三夫人亲自辨认了,她身上有着与德贤公主一样的胎记,可秦戈始终不相信那是沈鸾。 苏白明白他不愿接受事实的心情,但这会儿秦戈说要去找她 “秦帅,这两年你也不是没让人寻找,只是到如今都不曾有任何消息,你打算去哪儿找?” 秦戈知道没人信他,他们都觉得阿鸾死了,那个病逝的女子就是阿鸾,但他就是不相信。 “边城这里有吴畏派人驻守已是足够,灭了祗族,我完成了我的心愿,也完成了朝廷的托付,剩下的时间,我做什么都是我自己 的事。” 秦戈没有回答苏白,垂下头,影子在摇曳的烛光中微微颤了颤。 他一直没有间断寻找沈鸾的下落,从清源死的地方不断地往周围找人询问搜索,只是两年了,从没有传回任何一点关于沈鸾的 线索。 可那又如何? 秦戈眸色深沉,他还有大半辈子的时间可以用在上面,哪怕要他走遍国朝每一寸角落,他也不会放弃。 苏白心里十分难受,却也知道自己无法劝动秦戈。 没有人能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劝说什么,没有人有资格开解秦戈,可他就是难受,难受到有时候都会生出不符合他性格的阴暗 想法来。 若是当初沈鸾没有被送走,若是睿亲王的阴谋早一点被察觉 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如果 秦戈身为主帅,就算要离开也必须要把事情都交代妥当,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走得了的。 吴畏知道秦戈的打算后并没有太过惊讶,仿佛在他意料之中,于是他十分尽职尽责地跟着秦帅交接差事。 在边城巡视到城门口,吴畏看到有人领着几大车的东西往里带,见到吴畏和秦戈停了下来,“秦帅,吴将军。” 吴畏伸头往车里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为首的人站直了回答,“有人送来的粮草补给,正要带去登记入库。” 吴畏点点头,对此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们经常受到这样的捐赠,不奇怪,都是受到了德贤公主的影响。 吴畏余光悄悄瞥了秦戈一眼,虽然秦戈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对沈姑娘的情意,可还是有许多人觉得,秦戈的伤心只是一时的。 他如今是国朝炙手可热的重臣,深受新帝的信任和重视,如今灭了祗族又立了大功,尽管他娶了德贤公主,那也只是名义上的 ,多的是人想要与他结亲。 因此送来的这些善款物资,竟大多数都是贵女所为,她们想要效仿德贤公主 曾经做的事,希望能与秦戈结缘。 吴畏知道秦戈对这些压根儿不上心,于是挥挥手让马车先离开。 谁知道几辆大车就要擦身而过的时候,素来沉默的秦戈忽然问了一声,“这些,是谁送来的?” 吴畏惊了,秦戈居然会感兴趣? 车子又停下,领头的人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回禀秦帅,这批捐赠有些特别,并没有署名,将东西送到了人就走了。” “没留名字?” 吴畏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哪次他们收到东西不是详详细细地告知对方是谁,年方几何,家境背景,就差连同画像一并送到秦戈面前,生怕他弄错了。 还有许多人找各种理由赖着不走,想要见秦戈一面,更有甚者吴畏还见过那女子乔装打扮跟着车队一块儿过来,想要偶遇秦帅 的。 这种什么也不留的他还是头一回见着。 秦戈又问,“他们可说了什么?” “就说,这是他们姑娘的一番心意,她们能安安稳稳过日子,都是托了戍边将士的福,她们姑娘心存感激,虽然东西不多,还说 等往后她们姑娘富甲一方,送来的东西会更多。” 领头的将士抓抓脑袋,“她们就这么说的,态度特别亲和。” 秦戈招来一个亲信,让他派人追查送来这些东西的到底是谁。 吴畏先让车队离开,才忐忑道,“秦帅,您是觉得” 他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对,刚才那人的回话,让他也想到了德贤公主,可这怎么可能?秦帅若是抱了希望,等发现不是的时候, 又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再说如果真的是德贤公主,两年了,她为什么会无声无息,她难道不知道秦帅一直在找她? 第421章 可了不起了 秦戈什么都没说,继续跟吴畏交接手里的事项。 等日落西山,他们站在城墙上看着被血红的夕阳映红的天空,秦戈忽然说,“你信缘分吗?” 吴畏愣了愣,“我许是见多了血腥,不太信这些。” “我信。” 秦戈的眼瞳也被染成了红色,只是比起平时的冷然来,竟稍稍多了一些活气。 “我从不怀疑我与阿鸾之间,冥冥自有天注定,她若真的不在世上,这两年我也定是活不下来,所以我一定会找到她。” 天色渐渐暗下,吴畏心头无比触动,他攥紧拳头,用力地点头,“秦帅一定能够找到沈姑娘!一定能!” 若他们不能圆满,上天何其不公! 夏峦在青城已经站稳了脚跟,虽然铺子仍然不是很多,但胜在有特色,很快拥有一批固定的常客,这对铺子来说至关重要。 徐淼和金有谦之前就无比赞叹过,夏峦经商的本事仿佛与生俱来,天赋极高,眼光准,能力强,应变得当,又时常会有新奇的 点子,总能出人意料地收效颇高,他们自叹不如。 如今青城都知道有夏峦这么个女商人,年纪轻轻美貌如玉,为人低调随和,关键是尚未婚配! 虽然士农工商,商户的地位并不高,但富足的家底意味着一条康庄大道,再者但凡见过夏峦的人,无人不被她的样貌惊艳,于 是夏家才刚刚在青城落户,立刻有人上门,找着借口话里话外地打探夏峦的亲事。 这事儿之前在小镇上就发生过。 那会儿夏峦在镇上已经极有名气,又有人知道夏家是从村子里搬来的,便寻思着想把夏峦这个会赚钱的金娃娃娶回家,就不用 奋斗了呀。 夏婆婆和夏老头还在为自己的生活陡然大变样而不习惯,尤其夏峦一开始赚钱,就不让他们干重活儿,花了钱请人回来做事, 老两口正茫然着呢,听说有人上门提亲,那叫一个手足无措。 后来还是夏峦自个儿出面,大大方方地听完了来人的说辞,打听了要求娶她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然后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我跟他不合适,您回去吧。” 来人还想努力一把,“夏姑娘人还没见着怎么就知道不合适?虽然这个郎君不如你会赚银子,但却是个读书人,与你成了亲之后 好好苦读一阵,没准儿就能考个功名呢!你们两郎才女貌,多合适啊!” 夏峦温温柔柔地假笑了一下,“都这个年岁了连个秀才都不是,还读书人?婶子见过的市面也太少了,又无功名又不如我会赚钱 养家,我嫁给他图什么?闲得慌白养个陌生人?想的倒是挺美。” 她一点儿不客气的口吻让对方记得面红耳赤,“你这个姑娘怎么这样说话?会赚点银子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是不是?” “是啊,可了不起了。” 夏峦满脸骄傲,让人把气到叫嚣的人“请”出去。 夏婆婆看完了全程脸都白了,担心地拉着夏峦,“这样会不会不好?万一她出去之后说你的不好可怎么办?” “只要不影响铺子的生意,没什么不好。” 夏老头在一旁帮腔,“阿峦做得对,这一看就是想来占便宜的,夸夸其谈忽悠谁呢?阿峦长得好又有本事,这些人配不上她。” 夏老头虽然与夏峦不如夏婆婆与她亲近,但他对夏峦十分信任和放任,自己闺女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比那些从小养大的都要贴 心,什么乱七八糟的也敢往前凑,他们脸可真大! 后来,这样的事情一多,夏婆婆也耳濡目染地会应付,她拒绝人就两样,人品长相不如阿峦不行,能耐比不上阿峦也不行。 于是一路从镇子搬了几次家,夏婆婆轻轻松松帮夏峦挡掉了不知多少提亲。 如今来到了青城,又有人登门拜访,夏婆婆熟练地从来人口中揣测出了来意,脸上条件反射地开启了敷衍模式。 “我家闺女的亲事确实没有定下,不过” “那可是巧了,不瞒夫人说,其实我今日冒昧上门,也是挺不好意思的,但我之前与令爱见过一面,见之难忘,夫人实在是好福 气,能有这么个七窍玲珑聪慧过人的闺女。” 那人将夏峦好一通夸赞,语气十分客气,夏婆婆竟找不到机会打断。 “我认识一个孩子,文武双全,在青城颇有才子之名,他却为人温润低调,不喜出风头, 每日在家苦读,准备着八月的乡试,极 有信心。” 那人轻叹一声,“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对自己的婚事很不上心,此前我给他介绍了许多个,他都不曾看入眼,谁知那日竟主动 同我问起夏姑娘的事情来。” “我自是知道夫人定也把自己闺女当做宝贝,然而我可同你打包票,我说的这孩子品行端正,勤快刻苦,绝无虚言。” 这人说话相当诚恳,也不跟夏婆婆绕圈子,一口气将事情说完,然后笑了笑,“夫人也无需立刻给我回复,你可以私下里打听一 下我说的是否属实再决定也不迟,或者让夏姑娘悄悄看上一眼,不是我说,这两人不管是相貌还是能耐都极是相配呢。” 夏婆婆本性软和,别人一跟她好好说话,她很能听得进去。 这人既然敢让她私下里去打听,至少应该没有信口开河。 于是夏婆婆没有立刻拒绝,与她闲聊几句之后才客客气气地将人送走。 夏老头知道此事,微微皱眉,“你这是有要给阿峦找夫婿的意思?” “咱阿峦年岁也不小了,在村子的时候,她这个岁数膝下都能有好几个娃娃,我就想着阿峦整日在铺子里跑,那些事咱们也帮不 上她,若是能有个人陪陪她,未尝不是件好事。” 夏婆婆何尝不心疼夏峦?一个姑娘家管着那么许多铺子,有时候书房里的灯要亮到很晚,太辛苦了。 “我也没有应下,看一看也不吃亏,万一真合了阿峦的眼呢?咱闺女不就多了个依仗,不是很好?” 夏老头没说话,低头继续捣鼓手里的木料,虽然现在不需要他辛苦赚钱养家,但他是个闲不下来的,依然会做木匠的活计,精 益求精,把家里的家什都换了个小半。 哼,咱闺女眼光高着呢,要他说,配个将军王爷都够! 第422章 不想将就 夏婆婆等夏峦回来之后,将今日的事情同她细细地说了。 夏峦一边在铜盆里洗手一边安静地听,洗完了拿过旁边的帕子擦干净,打开膏脂的盖子,挑出一点香脂在手上擦匀了。 “照她这么说,这么好的一个男子因为眼光高看不上所以到如今都未成亲?青城的女子那么多他一个没瞧上,眼光也太高了。” 夏婆婆琢磨了一下,“是呢,说是相貌堂堂品行端正,从来不沾花惹草,有不少女子对他芳心暗许,他从不假辞色,还说任凭咱 们找人去问,都是不怕的。” 夏峦抬头笑起来,白嫩嫩的手香喷喷的,是她喜欢的味道,“咱们才刚来青城不久,我连这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不知根又不 知底的,他就看上我了,阿娘,你觉得他看上的会是什么?” 夏婆婆这题会答,对阿峦又没个了解,只见了一面说是就念念不忘,无非迷恋她的容貌或身家。 “那这听起来也不成啊。” “阿娘说得对。” 夏峦给予高度的肯定,亲昵地挨到夏婆婆身边,“品性之类,总得旁人自己感觉才成,哪儿有听人说出来的?这样我见都没见过 的人说是怎么怎么好,也没什么可信度,还要咱们花时间和精力去找人问,我的时间金贵着呢。” 她从不做赔本生意,要她将时间无端用在不相识的人身上,夏峦不干。 夏婆婆本就对夏峦言听计从,听她这么一说觉得也对。 “那成,那咱就不管这些了。” 夏婆婆拍了拍夏峦的手,“可是阿峦,你的亲事总不能一直这样拖着,我与阿爹已经这把年纪,说句不好听的,能陪你的时间不 多,都说人要成家立业才算长大,如今你有了傍身的事业,但这成家” 她犹豫了一下,“阿娘也知道你眼光高,但难不成你不嫁人了?” 夏峦不知为何忽然愣住,脑子里闪过一丝微妙感,不嫁人这件事对她来说是什么特别的存在吗? 很快,这种莫名的感觉消失不见,夏峦轻轻晃了晃脑袋,笑嘻嘻地说,“怎么会呢,只是我不喜欢将就委屈自己,这不还没有我 看得上的嘛。” 她像是安慰夏婆婆一样,“阿娘放心,如果我真的遇见了自己喜欢的,我一定牢牢地抓着不放,免得夜长梦多” 夏峦脸上的笑容渐渐定格,又来了,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但夏峦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只要她遇见动心的人,她一定不会顾忌太多,主动积极为自己争取,就好像,她曾因此错过什么 一样 夏峦并没有将说亲的事儿放在心上,不去理会就是了,对方看到他们的态度应该也就会作罢。 这位郎君名叫楚象,青城人士,也确实在青城有些名气,夏峦知道这人名字了之后,偶尔听人提起也就稍微注意了一下。 光顾她铺子的以女子为主,女孩子一多,便会说起许多话题,其中便有人提到了楚象。 “楚公子前日的诗会又拔得头筹,听闻郡守都给他下了帖子,宴请他去府里,那日我就在呢,楚公子的诗文确实极好。” “真的吗?那你可见着他人了?上回我与他偶遇,那当真是风姿卓越。” “嘻嘻嘻嘻,我偷偷去瞧了一眼,只可惜没能与他说上话,等楚公子往后成了举人老爷再谋个官职,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见着了。 ” “对了对了,你们听说没有?有人瞧见楚家找了媒人!” “真的假的!是哪家姑娘这么好福气?” “怎么你羡慕呀?” “怎么你不羡慕呀?” “” “好了好了,我也没打听出来,不过若是事情成了,定会传出来,到那时也就知道了。” 夏峦戴着帷帽站在不远处,她也没想着特意去听,只是小姑娘兴致高涨,一时间也没注意旁人,就让她听了个全乎。 没想到这个楚象果真受欢迎。 夏峦微微感叹了一下,转身去找掌柜的看账,与她无关的事,她不乐意花心思在上面。 每次夏峦去铺子里转过之后,都会去城西的一家小茶馆坐一坐。 这家茶馆并不大,楼上楼下一共两层,说实话,这家的茶水点心,确实不如青城其他家,因此生意不是很好,所以每回夏峦过 来都有位置。 她来得勤,出手大方,久而久之茶馆就把她喜欢坐的二楼临街那个座位给她空出来。 “夏姑娘您来了?快里面请。” 店小二见着了夏峦笑开了脸,今儿终于轮到他来招呼夏峦了! 茶馆里的伙计都知道,只要去招呼夏峦,她一高兴就会随手赏一些碎银子,那可比他们一个月的月钱都要多!如今为了能争夺 招呼夏峦的机会,店里的几个伙计都快要打起来了。 夏峦上了二楼,常坐的位置早被擦得一尘不染,干干净净,桌面上还特意放了一只插着花儿的瓶子,花瓣娇嫩新鲜,一看就是 才摘下不久。 伙计殷切地伺候她坐下,“夏姑娘今儿想喝点什么?对了,咱这里新学会了一种煮茶的方法,也是从晏城传来的,茶汤里加上牛 乳蜜糖,滋味醇厚,您要不要试试?” “那就这个吧。” “好嘞!掌柜说了,往后咱们多跟晏城茶馆学着点,多弄些新奇的玩意儿给姑娘试试。” 夏峦摘下帷帽轻轻放在桌上,侧了头去看他,“为何要跟晏城学?” 口齿伶俐的店小二一下子变成了结巴,脸也逐渐微红。 他们争抢着要来招待夏峦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她实在过于美丽,虽然他们明白夏峦这样的女子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谁不想离仙女儿更近一点呢? “就c就是,咱们的小茶仙居,其实,就是按着晏城的茶仙居建的,不过是比茶仙居小了一半但姑娘若是有机会去晏城看看 ,绝对是一模一样。” 店小二抓抓脑袋,“我们本来还猜想姑娘喜欢来咱们这儿,是不是就因为这个缘故,毕竟咱们这里的茶水” 真不咋地。 第423章 打个招呼 茶仙居 夏峦默默地在齿间念了几遍,她记忆里并没有对这个茶楼的印象,却又有种莫名喜欢的感觉。 夏峦赏了伙计一些碎银子,你跟我多说一些这个茶仙居。 伙计喜笑颜开,今儿夏姑娘也忒大方了!就这些赏赐够他三个月的月钱! 于是伙计知无不言,这茶仙居是晏城极有名气的茶馆,也是德贤公主名下的产业,据说是德贤公主亲自督工设计,按着她的想法重新建造装修,里面一景一物都是公主亲自挑选,到如今都人气极旺,需提前预定才能有座儿 店小二立在夏峦身边说着,夏峦一边听,一边喝着送上来的牛乳茶,有些太过甜腻了,若是适当减少一些蜜糖,滋味应该会更好一些。 她抬眼在小茶仙居里看了一圈儿,心里不禁对传说中的德贤公主颇为赞赏,若那茶仙居果真是放大了的小茶仙居,这位德贤公主的眼光和审美着实不错呀。 小的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店小二将自己知道的统统说了,连道听途说的都不放过,再也说不出什么了之后,他悄悄瞄了两眼夏峦,也不知道夏姑娘满不满意。 不过,夏姑娘可真好看,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夏峦转头又赏了他,伙计欢天喜地地下去,夏峦看着楼下的街道,慢慢地品茶放空,小茶仙居总会让她觉得舒适安逸,适合放松。 只不过今日,事情有些多。 夏峦才坐了一会儿,余光就见到有一人来到了她的桌前。 她身边的下人过去拦住,夏峦抬眼看过去,是个不认识的,不过长得端正儒雅,似乎没有恶意。 男子先朝着夏峦行礼,敢问可是夏姑娘? 你是? 在下楚象,偶然路过见姑娘在这里,特来打个招呼。 夏峦恍然,他就是楚象啊,那确实,长得还不错,不怪那些小姑娘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楚象彬彬有礼,笑容温润,如沐春风,一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里面仿佛含着情意,可仔细看又似乎没有,极容易生出错觉来。 夏峦素来是个有礼貌的孩子,人特意来跟自己打招呼,且态度这么好,她于是还了礼,微笑着等楚象主动离开。 见过了就行了吧。 然而楚象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语气委婉地问,我能否有幸坐下与姑娘说说话? 夏峦:她没什么话想跟他说啊。 夏峦抬头张望了一下,二楼很是空旷。 她忽然起身,我正好要回去了,楚公子自便。 可是我扰了夏姑娘的兴致?若真是如此,我实在抱歉,那还是该我离开才是。 夏峦又是个特别务实的人,听他这么一说,居然又坐了回去。 楚象: 夏峦满脸无辜地看着他,咦? 楚象是真没想到这位姑娘竟真的如此不给他面子,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但夏峦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楚象也做不到继续留下,于是愣了一下,他行礼告辞,在夏峦完全没有挽留意思的目光里,从小茶仙居离开。 走到楼下,楚象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夏峦凭栏而坐,眼睛望向远处,柔美的脸庞上染着淡淡愁绪,美得惊心动魄。 楚象看了一会儿,慢慢离开,此事果真不宜着急,之前便听说过夏峦此人有些异于常人,不能以一般女子的想法去看待她,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不过越是与众不同的女子,他才越是上心,这般娇艳欲滴的花儿,就算多花些心思折下也是值得的。 夏峦没将偶遇楚象的事儿放心上,在小茶仙居多坐了一会儿便回去,却发现家门口有人送了礼来。 谁送来的? 说是楚公子送的,都是些青城特色,并不贵重,便暂时收下,姑娘,要送还回去吗? 夏峦秀眉微皱,想了想摇摇头,既然收下了也不必再送回去,让人去还礼就是,只是往后再有这样的事,不管如何都不要收。 是。 夏峦进了院子,夏婆婆一见了她赶紧拉住,阿峦,今儿又有人来同我说楚家那孩子的事儿,还说要请我去赴宴,到时候可亲眼见一见他,你说,我要不要去? 今日见着了楚象,夏峦就猜到会有这样的事,她想了想,阿娘想去就去,在青城能多认识些人也是好事,明儿我陪你去买些新的首饰。 不要不要,我那儿还有许多都没来得及戴,哎呀花那个冤枉钱做什么,我都一把年 纪了,哪儿用得着? 用得着的。 夏峦成功转移了夏婆婆的注意力,她觉得楚象这个人与之前想要娶她的人不一样,不太看得懂别人的眼色?不懂得知难而退? 可便是这样,夏峦也没当回事,等他们明白不管做什么都没用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不了了之。 翌日,夏峦果真抽了时间陪夏婆婆逛街,不顾她的阻拦给她买了好些衣衫配饰,还给夏老头也一并买了。 夏婆婆每次瞧见夏峦花钱都还是会有点心惊胆战,她从前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过上像现在这样富足的日子,这些都是阿峦带来的。 可说起来,她和老头子并没有做什么,都是阿峦自己有本事,有时候夏婆婆在想,阿峦根本没有必要对他们这么好。 等阿娘去赴宴的时候,一定最为耀眼。 夏峦对自己的眼光十分有信心,给夏婆婆挑选的衣衫首饰不会很富贵夺目,却有种低调的华丽,又符合她的岁数,又能彰显气派,不会让他人看轻了去。 不管请阿娘的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夏峦都很支持夏婆婆出去多走一走,就连阿爹她都寻思着要找机会让他出去走动。 等到了赴宴的那一日,夏峦给夏婆婆打扮好,夏婆婆觉得镜子里的自己越发陌生。 两年前,她还只是个身穿粗布衣,满手茧子在山村里操劳度日的样子,如今却穿着绫罗绸缎,戴着贵重的饰品,身边还有小丫头伺候 第424章 不信 “有人来与阿娘说话,你也不必拘谨,只尽量避免绕到家里的事情上。” 夏婆婆有点紧张,青城不比他们之前待过的地方,这可是个大城市,“万一,万一我说不好”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求着那些人做什么,对她们阿娘不必太在意,只一点,不可让人欺负了去,咱们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 色过日子,所以绝不能让自己委屈了。” 夏峦对这件事很是看重,前前后后嘱托了好几遍,夏婆婆应了好几次她才罢休。 她就是有这样的执念,不能受气,哪怕别人过得不痛快都不能自己不痛快,这是基本。 送了夏婆婆出门,夏峦难得不用去铺子里。 夏峦想了想,还是出了门,悠哉地找了个听说书的地方,找了个雅间坐下,要了瓜果茶点,靠在贵妃椅上微闭双眼打发时间。 她随便找的地儿,也没打听说书人要说什么,只打算当做背景音放松心情。 不过说书先生今儿说的内容,却还挺让夏峦感兴趣的,他说的正是定北将军的英勇事迹。 夏峦半躺在那儿,一边吃东西一边竖着耳朵听,吃了两碟瓜子,三碟果子,两壶茶,对定北将军有了一个稍稍全面的了解。 果真神人。 就算说书先生口中是有夸张的成分,夏峦对此人也极为佩服。 单就他不理会朝廷诏令,灭了祗族之后销声匿迹这一样,她就觉得这男的有种。 自己被祗族围困生死不明,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却被送去祗族和亲,还惨死路上,啧啧啧,他居然还有本事灭了祗族,可见一斑 。 要换了自己,夏峦觉得她怕是也不会再搭理朝廷,太欺负人了不是。 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夏峦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忽然雅间的门响了,一个小二端了个托盘站在门口,上面是几样精致的点心,和 切成漂亮摆盘的鲜果。 “姑娘,这是一位公子让小的给您送来的。” 夏峦扫了一眼,这种事儿她偶尔也会遇到,不过并不多,毕竟以内敛含蓄为修养的男子,情绪大都不方便外露。 不用夏峦说什么,她身边的下人上前一步,微笑着说,“我家姑娘不喜欢无端受人好意,那位公子的心意姑娘心领了,劳烦送回 去吧。” 店小二有些犹豫,小丫头在他手里塞了点钱他才应下,端着托盘离开。 夏峦在的雅间并不显眼,从外面应该也看不见她,这个东西送得就颇有些蹊跷了。 过了一会儿,门又响了,夏峦听得好好的总是被打断,心里不痛快起来,“又是谁?” 门外响起一个清润儒雅的声音,“夏姑娘,在下楚象,可能与姑娘说几句话?” 夏峦在脑袋里反应了一下楚象是谁,然后眉头微皱,不对啊,阿娘不是说今儿让她赴的宴,是让她亲眼看一看这个楚象,那他 人怎么会在这里? 莫不是骗了阿娘过去的借口? 夏峦朝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小丫头一下子没领会到,她才叹了口气,“去开门。” 不应该啊,总觉得自己身边的丫头都该是聪明伶俐自己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她心思才对,她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果然是楚象,风度翩翩相貌堂堂,脸上带着浅浅笑意,让人顿生好感。 然而夏峦生不出来,她直截了当地问,“楚公子怎么会在这里?你今日不该是赴一个宴请?” 楚象眼神微闪,笑意加深,没想到她对自己的行踪如此在意。 “姑娘说的不错,今日我确实去了一场宴请,并且在那里见着了令堂。” 楚象温声问,“我可能先进来将东西放下,有些沉。” 他手里拿着的还是刚才送回去的吃食。 原来送东西来的人是楚象,夏峦客气地请他进来,心里撇撇嘴,这才多少点儿东西就拿不动了? 楚象顺利进了雅间,将手里的点心鲜果在桌上放下,顺势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其实我会知道姑娘在这里,正是因为见了夏夫人,她告诉我姑娘会来这里,又担心你一人在外面,故此让我过来看看。” 楚象这番话言辞温和,听在大多数女子耳中,都会觉得他是谦谦君子,对人用心,温柔体贴,但夏峦恰恰就不是那大多数。 她脸上客气的笑容渐消,一双黑沉漂亮的眼睛静静盯着楚象,“你确定,是我阿娘让你来的 ?” 楚象温柔的表情微滞了一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被拆穿了似的,脸上浮出浅浅羞涩,“被姑娘识破了,其实,是我自作主张来的 ,只想再见姑娘一面。” 他生的确实很好,眉眼清隽,温文尔雅,能让这样的人露出羞涩的表情来,实在很难不让人怦然心动。 连夏峦身边的小丫头都一个个红了脸,只敢用余光偷偷去看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夏峦却定力十足,完全没有被他的“美色”蛊惑到,如此冷静的情绪让夏峦自己都觉得奇怪。 她怎么回事?是她眼光过于高了还是她没有鉴赏能力? 夏峦首次对自己生出了怀疑来,说实话楚象算她遇见的男子里面真不错的了,不管是相貌还是态度,又听说有真才实学,可她 居然一点都不心动,自己的心是不会动吗? “原来是这样” 夏峦只犹豫了片刻,抬起头时,目光已变得清明透彻,“我已是从我阿娘那里听说了楚公子的心意,对此,我很感谢,不过,我 只能多谢公子好意。” 楚象吃了一惊,她怎么说得如此直白? 夏峦大概也知道可能会吓到人家,只得抱歉地朝他笑笑,“楚公子也知道我是个做生意的,不喜欢绕来绕去的那一套,我是怎么 想的便跟你怎么说了,也省得耽误了公子的时间。” “夏姑娘此言差矣,姑娘可是觉得我太过唐突?其实姑娘来青城的头一日我便与你有一面之缘。” 那日夏峦刚到青城便去了铺子,路上遇到一个从街角跑出来的孩童,被他手里那的糖串儿弄脏了衣衫,夏峦也没生气,给孩童 擦了擦脏兮兮的脸,又让人重新给他买了个糖串。 “我碰巧瞧见此事,心里对姑娘的善心极为触动,我所寻找的能与我共度此生的伴侣便是姑娘这般。” 夏峦:她隐约有这个印象,可这人是不是太随便了些,换做哪个脾气好点的女子都不会跟孩子生气吧,难到他从前从来没 见过脾气好的姑娘? 她不信! 第425章 他还赚了 楚象从小时候起,就一直被人称赞。 他聪明,优秀,又长得好,家境宽裕,只要他出现的地方,都会充满了对他的夸赞,他很享受。 虽然楚象不会沉迷追捧,但他也一直都很清醒地认识到,他跟同龄人比是优秀的,因此他希望自己身上的所有事情都得优秀,包括亲事。 此前楚象一直没有同意亲事,也不曾跟任何女子走得近,并非是他对情爱淡漠,本质就是看不上。 他心中的自己的妻子,一定要是个同样优秀的女子,可以站在他身边毫不逊色,两人走出去,依旧会收获满满的夸赞。 夏峦的出现,让楚象心里对妻子的影子有了一个具象的形象。 夏峦容貌出众,美丽动人,举止温婉大方,又颇具能力,身为女子却能够将家业经营得如此之好,光这一点就令人刮目相看。 楚象因为惊鸿一瞥对夏峦留有深刻的印象,接着越是调查就越是满意。 夏峦家里人口简单,只有一双父母,这样的家庭定是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比起他已经成了亲的朋友,动不动就有女方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要烦,这样的家境堪称绝妙。 再加上夏家并无男丁,只有一个认的干儿子,瞧着也不像会瓜分夏家家业的样子。 总而言之,楚象心里确定夏峦就是他心里最合适的娶妻的对象,就算多花些心思在她身上也都是值得的。 楚象对自己很有信心,脸上的笑容又更加温柔了一些。 或许夏姑娘不记得这件事,只是姑娘的笑颜身影,从那以后便落在了我心上,我只盼着能多见一见姑娘。 夏峦默默地摸了摸手臂,脸上敷衍地浮现出客气的笑容来,呵呵呵,是这样啊,多谢公子,小事,不值一提。 姑娘错了,正是小事,才更能体现出姑娘的善良和温柔,外面都说姑娘擅经营,长袖善舞,玲珑八面,只是其实姑娘是个内心异常柔软之人,只是等闲不会让人瞧见。 夏峦:你来这儿就是打算跟我剖析感悟的吗?我是什么样的人还用得着你来剖析? 外面说书的声音告一段落,说书先生捧着个茶盏去休息了,茶馆里热闹起来,许多人都围绕着定北将军在议论纷纷。 夏峦深吸了一口气,笑容忽然加深,多谢楚公子抬爱,我也觉得我挺好的,所以我跟公子也撂句实话,我对你没有那样的想法,公子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楚象脸色微变,本以为夏峦只是不好意思才会多番婉拒,却不想她如此不客气。 这是为何?你对我尚不了解,怎能如此武断地认为? 夏峦抬了抬下巴指向下面,我的意中人,那得是像定北将军那样的大人物才行,你不是说我这也好那也好吗,那我怎么能委屈了自己随便找人嫁了。 楚象: 他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然而前面夸夏峦的话确实是他亲口说的,可c可 夏峦身边的小丫头一个个瞪圆了眼睛,想笑又不敢,憋得脸都红了。 只有夏峦一脸正气,大言不惭,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就很有,我这样的女子可不多见,我不得好好为自己筹划筹划?不过你也不用太妄自菲薄,你也是不错的嘛,就是离我择婿的标准差的有点远,但你也不用灰心,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世上定是也有人看得上楚公子你的。 楚象这辈子都没听过如此离谱的说辞,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张张合合了几下,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辩驳来。 气氛凝固了一会儿,楚象才缓过来,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眼光倒是高,定北将军?你觉得定北将军能看得上你? 夏峦理直气壮,万一呢,我有什么不好,又漂亮又会赚钱,养个将军绰绰有余。 你你你你不知所谓! 我说的都是事实。 楚象温柔的气质破裂,他头一回怀疑起自己来,这个夏峦怎么跟他想的这么不一样?他眼睛是长歪了吗? 夏峦目送楚象表情震惊地夺门而出,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拿过瓜子慢慢地剥起来。 小丫头忍不住嘀咕,姑娘,您就是不喜欢楚公子,也用不着这样说啊,万一他把您的话传出去,会有人来笑话您的。 夏峦眉头微挑,笑我什么?不自量力?我哪句话说错了?我就是真喜欢这定北将军又如何?我是养不起是怎么的,那还是他赚了好不好。 她往嘴里扔了粒瓜子仁,不过我眼光可高着呢,也不一定能看得上。 小丫头:这话她没法儿接,但姑娘说的好像还真没毛 病。 底下说书人休息够了又接着往下说,夏峦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地听着,天底下当真有这么英勇深情无所不能的男子吗?要真有,她还真想见一见,不然她就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喜欢上别人的能力,怎么对谁都不心动呢。 这正常嘛? 夏婆婆从宴请上回来,带着怀疑人生的表情。 阿娘,可是有什么事? 夏婆婆皱着眉拉着夏峦的手,你说怪不怪,我刚去的时候,那些人可热情了,与我说话句句都不离那个楚象,还将人唤到我面前来说话你还别说,确实是个俊俏的孩子。 可是吧,后来快要散席的时候,那风向就变了,又来说孩子的事情还是不着急,我们瞧着好也未必真的就好,还是要再看看她们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呢? 夏峦寻思着怕是楚象从自己这里回去之后说了什么,不过不要紧,她笑眯眯地安抚,这不算什么,都是一会一个样的,阿娘若是不喜欢,那下回咱们就不去了。 嗯,还不如与街坊去听戏来得痛快。 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夏峦想着从此之后,楚象应该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至于自己那些话,随他怎么想。 第426章 还行吧 青城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听这里的人说,这座庙很有些奇特。 阿鸾,不若我们哪天也去庙里拜拜,兴许对你找回记忆能有帮助呢?; 夏婆婆兴致盎然,夏峦默然了一下,;阿娘,我怎么听说这庙里供奉的是姻缘菩萨?; 都一样都一样,只要是菩萨,那哪儿能没有个联系呢?说不定这位菩萨看你心诚,遇到别的菩萨也会帮你问一问。; 夏峦:;; 竟然好有道理的样子? 这事儿夏婆婆已经提了好几回了,之前夏峦都以太忙了为理由婉拒,但她知道夏婆婆也是在为她着想,于是点头应下,;好,那咱们就去一趟。; 青城的这座庙建在城郊一座山的半山腰,远远从山脚都能感受到里面的香火旺盛。 来拜菩萨首先得心诚,夏婆婆可重视这些了,衣衫换成了素净的,首饰也只戴了两样低调的,夏峦看她这样,也顺着她的心意来,连帷帽都不戴了。 只是她打扮得越素净,就显得越是出众,清水出芙蓉一般,超凡脱俗。 在山脚下从马车里下来,明显身边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惊艳里夹杂着羡慕,连人声都小了许多。 夏峦挽着夏婆婆的手臂往山上走,沿途不少人在暗地里猜测她的身份,也有人之前见过夏峦,一下子认了出来,;我知道我知道,这就是那夏记商铺的主事,出门惯常戴个帷帽,那叫一个有本事。; 这我也听过,可没想到她竟然生得如此绝色,怪不得要戴帷帽。; 她来这里做什么?求姻缘吗?她也需要求姻缘?; 说话的人满脸不能理解,夏峦这样又漂亮又会赚钱的女子,还需要求姻缘? 夏峦虽然心里也这么觉得,但她不想拂了夏婆婆的好意,于是扶着夏婆婆一路从山脚下一步步走到庙里,心怀虔诚。 夏婆婆看着庙里旺盛的香火,眼睛亮晶晶的,;咱们拜了菩萨之后,一定就会有好姻缘来找你,阿娘就希望你也不要总是忙着赚钱,多享受一些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享受的情绪。; 夏峦:说好了是来让菩萨转达自己要找记忆的呢? 夏峦软软地笑着应声,夏婆婆高兴就好。 如今夏家的日子虽然十分宽裕,但夏婆婆依旧事事节省,从不会大手大脚,但今日,她主动要求请贵的香火,丝毫不心疼。 上了香,夏婆婆拉着夏峦在蒲团上跪下,她双手合十,表情真诚地闭上眼睛,口中无声地念念有词。 夏峦抬头,菩萨垂眸,怜悯众生,在她心里激起一层层悸动。 虽然她很感激能够遇上夏家二老如此善良的人,对如今的日子也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可夏峦每每从睡梦中醒来,心里某个地方都会空落落的。 她觉得自己丢了特别重要的东西,她想要找回来,可她连那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夏峦轻轻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求菩萨保佑,如果她能够找回记忆,信女一定给您重塑金身,金光闪闪的那种,信女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檀香的烟火气息在殿内袅袅盘旋,夏峦睁开眼睛,觉得面前这尊菩萨好像更加慈祥了一些。 夏峦因为生意的关系,需要出入许多不同的场合,见不同的人。 她近来发现,总有不认识的人会莫名往自己跟前凑,然后以探究的目光打量自己,接着又默默走开。 起先她并不在意,可这样的事情多了起来,夏峦有点不大痛快。 于是这日,她从铺子里刚出来,就又遇上了一个没见过的男子,看着自己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夏峦一挥手,身后的家丁将人围住。 那男的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紧张起来,;你c你想干什么?; 夏峦笑得亲切,;没什么,想跟公子聊聊,公子可愿意?; 夏峦的笑容让那人晕乎乎的,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带到了旁边的茶楼。 我c我什么都没做!; 夏峦斜了他一眼,;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慌什么?做贼心虚?; 谁心虚了!; 谁声音大谁心虚。; 夏峦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抬眼看他,;你要不要?; 不必。; 她也省事地将茶壶放下,;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今日来是特意来看我的?; 李露此刻心里就是后悔,无比后悔,早知道今天他就不来了! 谁说我是来看你的,我只是碰巧路 过!; 是吗?; 夏峦抿着嘴看着他笑,一双眼睛仿佛看穿一切一样盯着他,盯着盯着,李露就败下阵来,;就c就看一眼不行吗; 不是不行,我想知道为什么,总是被人莫名其妙地围观,我心里不舒服。; 李露其实是个性子比较单纯的人,反正都被人逮着了,他又没做什么错事,于是一股脑都给交代了。 那日夏峦;口出狂言;将楚象吓退,他心里总觉得不舒坦,但他也没出去大肆乱说,只是楚家请了喜娘的事儿也有人知道,后来没了下文,总是会有人来旁敲侧击地问。 问得烦了,楚象便将此事同他走得近的人说了。 我们只当他在说笑话,还有女子如此自不量力,这不是好奇嘛,所以才过来看看。; 夏峦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看了之后呢?; 李露不知为何脸皮有些微微泛红,放在桌上的手不自在地交叠着,;还行吧。; 他能说什么? 本来他们跟楚象关系不错,便寻思着来羞辱一下夏峦,让她不要不知好歹,结果接二连三的人见着了夏峦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像她也没胡说,他们亲眼所见的夏峦,说要配个将军,似乎也不是痴人说梦? 夏峦心里那个无语,最后竟然笑起来,这叫什么事? 麻烦你回去跟楚象说,我还真不是跟他说笑,我的眼光确实很高,宁缺毋滥,也不是他的问题。; 李露抬头,;你还真敢肖想定北将军?; 没准儿呢。; 夏峦轻轻拨了拨头发,转头看向窗外,目光落到街对面的酒楼时忽然愣住。 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眼神与她直直地交汇,里面强烈的情绪令夏峦心生恍惚 第427章 青梅竹马? 那是一个身形高挺的男子,就站在酒楼窗户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夏峦从未见过有人的眼神里,能有如此浓烈的情绪,多看一眼都仿佛要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旋涡。 她确认自己记忆里不认识这个人,被人如此看着,竟让她有点不好意思,那可真是个俊俏郎君呢 夏峦心里惊诧,自己居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那足以证明此人的优秀。 李露因为夏峦的惊人之言不知该说什么,“看来楚兄说得不错,夏姑娘的眼光果然很高,那c那就预祝夏姑娘得偿所愿?” “承你吉言。” 夏峦心情颇好,“等真到那一日,我会给李公子送一份谢礼,感谢你的祝福。” 李露:“” 行吧,你高兴就好。 见了人弄清楚了情况,李露也不好意思继续留在这儿,匆匆告辞离开。 夏峦又扭头往对面看,发现那人居然还在,且仍然在看自己。 夏峦乐了,笑盈盈地主动朝那人挥了挥手,她还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谁让这人极合她的眼缘呢? 招完了手,就看到那人迅速从窗边离开,夏峦托着下巴,还颇为遗憾,“不会是吓到人家了吧?可惜了。” 结果没过多一会儿,小丫头推门进来,“姑娘,有位公子想要见一见您。” “谁?” “他说他姓秦。” 夏峦想了一圈儿没对上人,估摸着又是听了楚象的言论来找自己乐子的,于是敷衍地挥了挥手,“不见,我累了。” 小丫头出去回话,很快又进来,“姑娘,那人说,他从前就认识您。” 夏峦闻言眼睛骤然一亮,“让人进来!” 她搬了四次家,换了四个地方,心里也存着希望,觉得说不定能遇到认识自己的人,就算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她也想知道自己 从前究竟是谁,还有没有别的家人。 结果一直到如今都不曾遇见过,夏峦对此很苦恼,觉得自己从前是不是不常出门?她怎么能忍得住的? 小丫头将人带进来,夏峦的眼睛就更亮了,哦豁,竟然就是刚刚在酒楼跟她遥遥相望的俊俏郎君! 当即夏峦脸上的笑意就开心了许多,语气略带调侃:“原来方才公子盯着我看,是认识我呀,我还以为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呢。” 多少个夜里只在梦中出现的笑颜,此刻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秦戈甚至不敢加重了呼吸,生怕下一瞬自己就会从梦里醒来,然 后渐渐淡忘她在梦中的样子。 “公子?” 夏峦见他不言不动,奇怪地歪了歪头,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秦戈本能地抓住那只手,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一路蔓延到心口,手里的柔软告诉他,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夏峦吓了一跳,虽然她是觉得眼前这个男子真好看,帅气又英武,符合她的审美,但也不能这么突然就抓她的手吧? 她轻轻挣了一下,秦戈立刻松开手,“抱歉,吓着你了,是我太激动,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他幽深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夏峦,里面似海一般深沉的情绪让夏峦反而有点不知所措,“无妨,你真的,认识我?” 秦戈在来青城的路上,就已经让人追查到那批捐赠物品的来源,知道是来自夏记,从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发家,一路拓展生意 范围,如今当家的迁到了青城。 得知夏记的当家是个女子,名叫夏峦的时候,秦戈心里就始终紧绷着一根弦。 为什么会这么巧,可如果这个夏峦真的是沈鸾,为什么她要隐姓埋名?她是受人钳制还是另有苦衷? 夏峦的情况很快被送到秦戈面前,秦戈才知道,夏峦因病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她什么都不记得,包括自己 秦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夏峦,想要验证她究竟是不是沈鸾,直到站在窗边,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那一刻,秦戈觉得什么 都不再重要。 只要她还好好地活着。 看着面前夏峦好奇的目光,等着自己的回答,秦戈心里百转千回,却几乎是本能地,决定暂时不将她真正的身份告诉她。 阿鸾活着是因为她运气好,受上天的庇护,什么公主的头衔根本就是她身上的枷锁,她不该被束缚。 “认识的,我与你自小便相识,你总会来我家里玩。” 夏峦睁大了眼睛,哦豁,难不成还是青梅竹马 的关系? “那我是哪里人?家在哪里?家里还有别的家人吗?他们还好吗?” 秦戈露出浅浅的微笑,“都好,我会慢慢告诉你,也会将你的消息告诉他们。” 他眸中的热切与庆幸,再次将夏峦卷入其中,“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感谢,你还活着。” 夏峦的心忽然跳得很快,哎呀帅哥深情起来太有杀伤力了,她悄悄回避了一下眼神,“唔也不用谢” 当日,夏峦就把秦戈带回了家中。 她也没多想别的,这人认识自己,还与她是青梅竹马,她有好多事情要问他,那肯定是住在身边方便一点。 夏婆婆和夏老头知道这事,心情很是复杂。 一看秦戈的气度,就绝不是凡夫俗子,阿峦与这样的人认识,必定也是很有身份的人,阿峦会不会就此离开他们? 虽说早就做好了准备,可这一天真的来临,老两口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倒是夏峦十分开心,“阿爹阿娘,秦戈就暂时住在咱家。” 她又给秦戈介绍夏家二老,没有他们就没有自己今日,这声爹娘夏峦叫得心甘情愿。 夏婆婆和夏老头就看到气度不凡的秦戈,朝着他们满怀诚意地行礼,惊得二人赶紧避开,又想上前拉住又不敢。 “这c这是做什么,使不得使不得。” 秦戈直起身子,“感激二位对阿鸾的照料,这份恩情,我秦戈此生不忘。” “哎呀哎呀,阿峦是个好孩子,我们,我们其实也没做什么,都是她自己有本事,倒是我们沾了她的光。” 夏婆婆立刻对秦戈的印象极好,如此懂礼貌,也是个好孩子。 第428章 一见钟情 夏峦发现,从见了秦戈之后,这人的目光似乎就没有从自己的身上离开过。 不管她走到哪里,秦戈的眼神都追随着她,像是生怕她忽然不见了一样。 夏峦在心里琢磨着,莫不是她跟这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晚上的时候,因为秦戈的到来,夏家置办了一桌上好的席面,夏峦请秦戈入席,秦戈余光扫了一眼桌上的酒菜,微微皱眉,“你 从前似乎不爱吃这些菜” “你确定?” 秦戈点点头,就见夏峦笑起来,“这么说你确实对我有些了解,不是骗我的。” 她一挥手,下人们将桌上的酒菜换下去,重新上了新的,这次全都是夏峦喜欢的菜色。 “我也不能谁来说认识我我都信,既然你说与我从小便相识,总该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才是。” 夏峦笑嘻嘻地解释,眉眼间一丝丝小小的得意险些让秦戈没崩住,手垂在身侧松了握握了松,才忍住想要将她拉入怀中的渴望 。 他从见到夏峦到如今,都不敢任由自己的情绪外泄,他怕吓着夏峦,连呼吸都只敢轻轻的。 天知道他有多想用力拥住眼前的人,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让她的温度来填满这几年自己心底的深渊。 菜上齐了,众人入座,夏峦拿了一壶酒给秦戈面前的酒杯斟满,“今日是个好日子,能够遇见秦公子,我一直都很想遇上一个认 识自己的人,今日总算得偿所愿,我必须要敬你一杯。” 秦戈在她给她自己倒酒的时候抬手拦住,“你不能喝酒,这一杯就足够你睡到明日晌午,还会头疼。” 一旁夏婆婆拍了拍手,“秦公子连这也知道?之前阿峦在家里喝醉过两回,可把我们给吓坏了,起先还没觉得是酒的原因,那一 点点酒谁能觉得会喝醉?后来我们就不让她喝了。” 夏峦鼓了鼓脸颊,讪讪地将酒壶放下,“之前那两次是我大意了” 夏老头呵呵了两声,“喝酒还能有大意了的?” 夏峦:有人在呢,阿爹阿娘真是一点儿都不给她留面子 她余光抬眼偷偷在看了看秦戈,在他脸上看到浅浅柔和的笑意,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 夏峦就觉得,这人可真好看呐。 就好像是照着她喜欢的样子长出来的一样,高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睛,英气的剑眉,微薄淡色的嘴唇单独看哪一处夏峦都 觉得好看。 她从没有对哪个人有如此大的好感,夏峦心里灵光一闪,莫非这就是所为的一见钟情? 那要是,这人只是她的青梅竹马,单纯的幼年玩伴怎么办? 夏峦还没从秦戈口中问出什么来,就开始陷入了烦恼中,自己这么矫情一人,能遇到她这么喜欢的男子可不容易,她又没真要 定北将军,就要这个小郎君还不行吗? 没喝到酒的夏峦舔了舔唇瓣,不管了,明儿个就先弄清楚他可曾婚配,没有的话自己可就不客气了。 夏峦心里深处某个地方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遇到喜欢的千万不能犹豫,她觉得是不是自己失忆之前因为犹豫错过了什么, 才会有这样的执念。 秦戈太熟悉夏峦的表情,看她灵动的眼睛眼波流转,就知道这丫头在动什么心思。 他近乎着迷地观察着夏峦的一举一动,有种想将这几年失去的都补回来的,他知道不可能,因此更不愿意错过一丝一毫。 夏老头喝酒很厉害,他有意给秦戈灌酒,毕竟一个忽然冒出来的人,说是认识夏峦,夏老头心里难免会有些怀疑。 因此他本是打算将秦戈灌醉,好从他口中套话。 然而喝着喝着,夏老头惊觉自己恐怕要先喝醉,真是稀罕,从村里开始他就没痛快地喝过酒,居然今日能有人让他生出醉意 嗯,这小伙子还行 夏老头脑子有些晕乎乎的,不见外地拍了拍秦戈的肩膀,“你不错,但是,我闺女,那更不错,你要好好对她” 夏婆婆一脸惊惧,无奈地将夏老头的手拽下来,“胡说什么呢,这是阿峦从前的友人,又不是上门来提亲的” 夏峦: 她呵呵呵呵地朝秦戈笑笑,“我阿爹醉了,秦公子莫怪。” 秦戈脸色坦然,却是说起别的,“从前,你是唤我‘秦大哥’的。” 夏峦一愣,这个称呼听起来 是不是过于亲近了? 她见秦戈眼里浮出淡淡的期待,眼睛微眨,樱唇轻启,“秦大哥。” 秦戈眼中似有春水化开,看得夏峦怔忪,不过一个称呼,竟能让他露出这般表情感觉将人弄到手的盘算稳了。 家宴过后,夏峦让秦戈住在客房,夏家有好几间客房,夏峦私心挑了个最好的。 她回自己的院子,在屋子里发了好一会儿呆,越想越觉得自己运气真好。 本来夏峦都以为自己是不是眼高于顶,谁都瞧不上,也不愿意将就,这辈子可能就跟银子过日子了,结果嘿,忽然就冒出来这 么个哪儿哪儿都合她心意的人。 夏峦抱着被子傻笑,她可精明着呢,身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最要紧的就是不能错过机会。 第二日,夏峦一早就起身,更衣的时候特意自己选了衣衫和配饰,里面藏了一点点小心机,等她装扮完毕,小丫头眼睛都看直 了。 “姑娘今日可真好看!” 夏峦满意地照了照镜子,“姑娘从前不好看?” “不是不是,奴婢嘴笨,姑娘什么时候都好看。” 夏峦好心情地往小丫头头上插了一根簪子,“嘴真甜,不过你说的对,我今日确实要比之前好看。” 用过了饭时间尚早,夏峦让人去问问秦戈起了没,结果回来传话的说,秦戈的院子天不亮就有动静。 “那么早?那请他来花厅说话吧。” 秦戈不是起得早,他一夜都没睡。 光是想着阿鸾在他身边,秦戈就根本睡不着,他到此刻都害怕这不是真的,患得患失的情绪这辈子都用在这儿了。 跟着下人去了花厅,秦戈掀开帘子走进去,一眼便见到坐在那儿的阿鸾,清丽明媚的眉眼含着笑意,恍惚间,秦戈仿佛回到了 几年前。 那时的他们刚刚心意相通,那时的他们,从未分离 第429章 送你了 夏峦看到秦戈来了,脸上笑意更甚,美得毫无杀伤力。 秦大哥昨个儿睡得可好?早上用过饭了吗?可合你口味? 都好。 秦戈在夏峦对面坐下,夏峦看着他英挺帅气的模样,越看心里越欢喜。 她之前拿定北将军当幌子,是因为那是许多少女心里的如意郎君,用来婉拒别人的心意很好用,不过说书先生说,定北将军生得威猛雄壮,霸气十足,说什么光靠气势就能威吓住敌军,夏峦想象了一下觉得不行。 还是秦大哥这样的不怒自威又不失温柔的样子更得她心意。 秦戈在猜夏峦会首先问他什么,她遗忘了前尘往事,应该会有很多事情想要问自己。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所以你不必着急。 秦戈温柔坚定的声音让夏峦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怎么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那我问咯。 秦戈点点头,眼里含着深深的柔软和情意,让夏峦一个没忍住,张口就问,秦大哥可成亲了? 做好了万全准备的秦戈明显愣住,随后眼里浮现出点点亮光,然后卡了壳 这个问题他要怎么回答才合适? 成亲的话,那确实是成了的,可娶的就是她沈鸾,但秦戈本能地觉得,如果自己说成过亲,会发生他不愿意见到的事。 但他又不愿意骗夏峦 夏峦忽闪着漂亮的眼睛,这么难回答吗? 也不是,我在想,该怎么说明才准确。 夏峦:所以这么难的吗? 秦戈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她,在你还没有出事的时候,我与你定了亲,下了聘,就等着迎娶你过门。 夏峦倒吸一口气,哇 这么说她的眼光从以前就很好?这个优秀的男子原本就该是她的夫婿?这个可以有! 只是后来你出了意外,我找不到你了,那会儿所有人都认为你已经不在世上,因此 夏峦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眉头竖起来,因此你就另娶了别人? 她表情变得凶巴巴,可眼里含着些许委屈,怎么这样若他娶了别人,那c那就算了,她夏峦才不要抢别人的东西! 夏峦的语气让秦戈手指颤动,用力克制住想要蠢蠢欲动的手,在心里默念兵法,不能唐突,不能吓到阿鸾,不能让她害怕自己。 我并没有娶别人。 秦戈手缩在袖子里掐着掌心,脸上笑容依旧,我娶的还是你,他们说你不在人世,我便将你的牌位娶回去,不管你是生是死,都是我的妻子。 夏峦嘴巴慢慢张大,脸上的委屈顿时消散,变成了不敢置信。 真的假的 不是,自己的运气咋这么出类拔萃呢?她难得对人生出念想,结果这人就与她定过亲,且瞧着对自己一片深情 她怎么能这么走运! 夏峦脸上的笑容有点收不住,你说的是真的? 绝无虚假。 那你怎么会来青城? 秦戈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坦然在夏峦面前,我是来找你的,我无意间听说青城这里有个经商很厉害的女子,很像你。 夏峦轻轻咬了咬嘴唇,那如果你发现不是我呢? 我就继续找下去,直到找到你为止。 夏峦不怀疑他说的任何一个字,心底剧烈的震动着,脸颊隐隐发热,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从灵魂深处升腾出来的悸动,让她脖子后面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原来有人一直在找她,哪怕知道自己可能已经不在世上,也在满天下地找她 夏峦心中沁出一丝丝甜意和骄傲,不愧是自己,眼光怎么这么好! 那c那所以,我跟你的婚约,还算数吗? 夏峦有点点紧张,万一自己跟从前的她不一样呢?她又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见到自己,会不会失望? 你不用有压力,我就问问。 不算数也没关系,夏峦对自己可有信心了,她能跟他定一次亲,就能定第二次,反正她也攒了不少家底,养个将军都不成问题。 秦戈心里这会儿正不停地冒泡泡,夏峦脸颊上染着淡淡的粉色,比他见过的任何一种颜色都要瑰丽诱人。 他深情的表情慢慢地变了,眼角微微垂下,似是有些委屈的样子,你可是不想算数?只是我们的亲事是正正经经三书六聘,好些人都做了见证的 夏峦一愣,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怎么会不认呢,就是我现在吧,你 也瞧见了,从前的事情也记不得,连跟你的情意都没有印象 她白白的手指头在桌上无意识地画圈圈,我这病万一治不好,或者以后又犯了呢,会拖累旁人的,我看秦大哥很有本事的样子,若是你反悔了,我也能理解。 我怎么会反悔? 秦戈抬手将她的手拢在掌下,若想不起来也无妨,我都说给你听,一直陪着你。 夏峦盯着罩住自己手的大掌,眼珠子就不动了。 那只手比她的要大上许多,骨节分明,手背上有好几道伤痕,愈合后呈现出淡淡的颜色。 她将秦戈的手抓起来翻开,掌心的痕迹就更多了,指腹和掌间都有厚厚的茧子,一看就是常年习武造成的。 你是将士?上阵杀敌的? 秦戈就由着她摆弄自己的手,一阵阵酥麻的感觉蔓延到全身。 嗯。 那一定很危险吧。 夏峦想着自己打听到的边疆的事儿,情绪有些低落,我听说有国朝将军率军讨伐了祗族,举国欢庆,只是也有许多将士血洒疆场,再也见不到等他们归来的家人,其实他们也不比我们多长几个头几双手,一样血肉之躯,我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秦戈反手将夏峦的手握住,握得紧紧的,不管她记不记得从前的事,她都是那个内心善良,心怀大义的阿鸾。 秦大哥的手真好看。 夏峦忽然没头没脑地说,眼睛盯着秦戈的手,越看,越是惊叹,脸颊隐隐热起来,怎么有些不好意思呢。 喜欢吗?送你了。 夏峦:??? 这位大哥你在说什么? 第430章 很有道理 言归正传,夏峦开始跟秦戈打听起自己的过往。 秦戈告诉她,她姓沈,巧合的是,也是单名一个“鸾”,却是鸾凤的鸾。 她是沈家的三姑娘,千宠万宠地长大,父亲早逝,上头有一个兄长,如今在朝中为官。 秦戈斟酌了一下,“你的兄长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在朝中很有一番作为,是个人物。” 夏峦,她现在知道自己叫沈鸾了。 沈鸾托着脑袋听秦戈说这些,她之前就觉得自己该有个哥哥,而且肯定是个厉害的哥哥,果不其然。 “你跟着你的母亲学会了经商,从前也是个很有本事的,论起赚银子没人比得过你。” 沈鸾开心了,“我这么厉害呀。” “是。” 沈鸾不难想象她从前是个什么样的,经营铺子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驾轻就熟,从前定是没有少做,这么说如今的生活跟从前也 没什么差别? “那我又是如何出事的?” 沈鸾没有错过秦戈眼里那一闪而逝的冷意,虽然他极快地收敛,但沈鸾依然能窥见其中的杀意。 “有人对你起了心思,将你捉走给你下毒,又找了与你相仿的人冒充你的尸首。” 秦戈的手捏成拳头,“我很抱歉,没能来得及救你。” 沈鸾不在意地摆摆手,“你肯定也尽力了,这不怪你。”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自己原来还挺红颜祸水,又是诱拐又是下毒还要让她诈死,搞这么多名堂也不嫌累得慌。 秦戈还是没将德贤公主的事情跟她说,她既想不起来,就不要被这些复杂繁琐的事情困扰。 “我身边有个还算有些本事的大夫,应该随后就到,等他来了让他试着给你解毒,你也不必着急,能想起来咱们就慢慢想,就算 想不起来也不要紧。” 沈鸾知道了自己从前的一个大概,一只手撑着脑袋若有所思。 半晌,她抬眼问,“秦大哥可已将找到我的事情告知我家里?” “还不曾,正有此打算。” “既然还没有,那就暂且先不要说罢。” “好。” 秦戈连为什么都没有问,如此相信她的做法让沈鸾都忍不住觉得好笑,自己解释道,“我如今一点也记不得你说的这些,便是见 着了他们,我怕是也无法回应,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 她特别不喜欢尴尬,尤其跟本应该亲近的人尴尬,她会一边内疚一边不知所措,还不如等自己能想什么再说。 秦戈继续点头,“好,就按你说的来。” “那你再给我讲讲别的事。” 沈鸾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听着自己从前的往事,秦戈语速不快,语言生动有趣,说出来的场景在沈鸾脑子里形成一幅一幅的画 卷,格外有意思。 不过听着听着,沈鸾发现他说大多数都跟他们两人有关系。 什么同游画舫啦,什么雨中漫步啦,什么深夜送礼啦 沈鸾跟着想象了一番之后,再看面前的秦戈,只觉得与他关系又亲近了一些。 秦戈约莫是自己也发现了,歉意地笑笑,“我记得最清楚的,便是与你的事情,其余的我虽然也都知晓,但毕竟不是亲身经历, 说起来便没那么详细。” 这个解释很有道理的样子。 秦戈说的那个大夫,当日下午她就见着了。 那位文质彬彬的男子在见到她的时候,眼珠子往外突起,傻不愣登地在原地呆了能有一刻钟,才猛地跳起来,“沈姑娘,真的是 沈姑娘!你真的还好好地活着!苍天在上,这是何等奇迹!” 沈鸾揉了揉耳朵,扭头去看秦戈。 “他是苏白,虽然看着一惊一乍,医术还说得过去。” 苏白不乐意了,张口就要抱怨秦帅欺负人,只是还没说话就被秦戈给打断,“阿鸾还要去铺子里,她当时的情况我已经同夏家二 老打听清楚,你问我就行。” 沈鸾看了看时辰确实不早了,虽然找回记忆很重要,但赚钱也很重要。 “既然如此,那我先去忙,今日会早些回来。” 秦戈将她送出门,一扭头,面色顿时严肃了不少。 苏白在心里颤巍巍地控诉,秦帅这是区别对待! “她不记得从前 的事,所有的身份地位都不必同她提起,你对我的称呼也要改一改。” 苏白蒙蒙地问,“改成什么?秦大哥?” 秦戈挣扎了一下,“也行吧。” 苏白:这么勉强? “秦帅秦大哥,我从前从没听说过有毒能让人忘记过往还能好好活着,我只是说万一啊,万一,我能力不足,没办法让沈姑 娘想起来怎么办?” 秦戈的脸上并没有染上半点阴郁,甚至有些超脱世俗的释然,“那样的话,我便与她一起,隐姓埋名,赚钱养家,去各个不同的 地方,远离权势纷争,做一对神仙眷侣。” 苏白心里的压力骤然减小,忽然就有点羡慕也有些心酸。 对秦帅来说,沈姑娘还活着这件事,胜过所有,只要她好好的,记不记得,又有什么要紧? 沈鸾巡视铺子的时候无意间又碰到了李露,他看到她第一时间自证清白,“夏姑娘今日绝对是偶遇,我是来买东西的,你看!” 他赶紧让小厮把手里提着的东西举高,生怕沈鸾不相信。 沈鸾对他的印象还成,耿直憨傻的一个孩子,于是笑着请他去旁边喝杯茶,“刚好遇上李公子,我想问一问你对我铺子卖的东西 有什么建议。” 沈鸾偶尔会做这样的事,听取客人的建议做些小改变,能让来她这里买东西的人成为固定的客人。 李露“啊”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主要这是一间水粉铺子! “我是给我家远房表妹买的,我娘让我准备见面礼,我哪儿懂这些,就打听了你家铺子的东西有些新奇,想着小姑娘应该会喜欢 。” “哦,新奇” 沈鸾在心里记下,“李公子是跟谁打听到我铺子的?” “哎呀还不是那些小丫头,聚在一块儿总是会说这些,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我才懒得去应付。” 第431章 另有人选 李露一看就是在家中受宠的公子哥儿,家里姐妹众多,时常会有聚会,他说小丫头们如今聊衣服首饰胭脂水粉,总会聊到沈鸾 的铺子,他听得多了,一来二去也就记住了。 跟沈鸾说了会儿话,李露觉得她跟楚象口中的狂妄形象全然不一样,就是个很好相处,说话也很温柔的姑娘家啊,也难怪楚象 之间会一见倾心。 “夏姑娘,其实我能理解小姑娘对大英雄的崇拜,但是吧,你和定北将军实在是距离太远,稍稍有些不切实际,你不如看看身边 ?我觉得楚象其实还是不错的” 夏峦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看了他一眼。 “你说的有道理,定北将军是离我远了些。” “是吧是吧!” “嗯,所以我有了另外的人选。” 她朝着李露弯起好看的眉眼,“你觉得男子会喜欢收到什么样的礼物?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他们感受到倾慕?” 李露:他错了,夏姑娘哪里是什么寻常的姑娘,她瞧不上楚象也正常,太正常了! 被沈鸾抓着“好言相问”了一番,李露有种身体被掏空的错觉。 他脑袋晕乎乎地捧着茶杯喝茶,余光忽然扫到外面进来了一个人。 身形高大,气势不凡,一进来连铺子里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李露还在发怔,他对面的沈鸾已经站了起来,开心地迎上去,“秦大哥,你怎么来了?” 秦戈见着沈鸾,眉眼间柔软下来,“来陪你。” 他目光略过李露,“忙着呢?那我去旁边等你。” “不忙,李公子也该走了,是吧?” 李露: 他幽怨地放下茶杯,“夏姑娘说的是。” 过河拆桥!一看就知道沈鸾说的另外的人选就是这个人,他好歹还贡献了身为男子的感受,这就要赶他走了呜呜。 “方才有劳李公子,作为谢礼,我让人给你送些铺子里刚到货,尚未拿出来卖的东西,保准你那表妹会喜欢。” 李露立刻又乐了,“那怎么好意思。” 过河拆桥什么的不存在,这叫友好交流。 等李露开开心心地离开,秦戈忽然注意到沈鸾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沈鸾呵呵呵地摇头,“没什么,秦大哥既然来了,那不如陪我在街上走一走,我虽然也刚到青城没多久,但这里哪儿有什么好吃 的好玩的多少还是知道一点。” 希望李露说的那些能有用。 沈鸾抿着嘴唇浅笑,她决定了,不管自己能不能想得起来,都要先把自己看中的人给拐走,免得节外生枝。 从前那些她不管,现在她得牢牢抓住秦大哥的心才行,最好能把亲事给办了,木已成舟水到渠成,嘿嘿嘿嘿 跟秦戈一块儿逛街,两人什么都不用做,光在街上那么一站,就跟天上的太阳似的,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如此登对的俊男美女,看一眼都是净化心灵,两人的一颦一笑仿佛名画一般养眼,不出半日,夏记当家与一名男子当街同游的 消息就传开了。 沈鸾对这些毫不在意,在外面看到什么都想给秦戈买。 也是秦戈着急看来青城的缘故,风尘仆仆,身上的衣衫都是半旧的,虽然他穿什么都好看,但沈鸾就特别想给他花钱,拦都拦 不住的那种。 “秦大哥穿这个颜色肯定好看,过两日我让绣庄的绣娘给你量体裁衣,今日先买几身对付一下。” 沈鸾一下子买了好几件衣衫鞋子,又搭配了饰品,催着秦戈去里间换。 等秦戈掀开帘子走出来,沈鸾眼睛都看直了。 想骂人的好看! 这么好看的男人,她都有种想要将人藏起来,不给别的女人看的冲动。 沈鸾揉了揉额角,这种想法要不得要不得。 “果然十分适合秦大哥。” 秦戈走到她面前,站的离她很近,低着头看她,“你喜欢吗?” 沈鸾: 虽然知道他在问自己衣服的事情,可沈鸾还是不争气地脸红了起来,这么大一个美色当前,怎么扛得住! 一路买买买,等回去的时候,传言又变成了夏记当家一掷千金为“蓝颜”,靠着自己有钱豢养小白脸。 等沈鸾听到的时候,甚至有些无 语。 喊人家小白脸,人小白脸同意吗? 不过这会儿她还没听见,高高兴兴地带着东西满载而归,逛得十分尽兴。 苏白早就在家中等着,已经顺便给夏家二老诊过脉,开了点强身健体的方子,又凭着自己一张讨喜的脸和嘴,哄得二老笑呵呵 的。 “阿峦啊,小苏人真不错,又能干还会看病,是个好孩子。” 夏婆婆对苏白赞不绝口,夏峦很是认同,“阿娘喜欢的话不如问问苏公子愿不愿意做我义兄。” 反正已经认了个干儿子,也不在乎再认一个。 她本就这么一说,然而苏白和夏家二老却纷纷若有所思,思的沈鸾去拽秦戈的袖子,她是不是瞎说了什么? 秦戈转而拉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苏白双亲早逝,孤身一人跟着我多年,若是能认一双爹娘,也算是多了些羁绊。” 不过这事不着急,苏白急着给沈鸾诊断。 一番折腾之后,苏白神情凝重,也并不避着沈鸾,“沈姑娘的身子暂且没有大碍,体内尚有余毒,只是我才疏学浅,从未见过这 样的病症,我只能尝试着用银针刺激,辅以调养的方子,但究竟能不能让你想起从前,我并不能保证。” 沈鸾一点不意外,这几年她没少找大夫瞧过,有些甚至连一点症状都看不出来,知道她之前中了毒比她还惊讶。 相比之下,苏白确实医术了得。 “就按着苏大夫说的做,能不能有效也看天意,总不会比这更糟糕。” 苏白立刻就给沈鸾施针,那一根根银针扎在脑袋上的视觉效果,让夏家二老站都要站不稳。 秦戈始终陪在她身边,贡献出一只手让沈鸾两只手抓着玩,有他的气息萦绕在身边,沈鸾十分放松,也不觉得有多疼,只在乎 她的形象会不会受损。 “是不是很可笑?” “不会。” “骗人,我不照镜子都想象得到我现在什么样子。” 顶着一脑袋银针,一定很刺激。 第432章 不算白折腾 秦戈将她两只手都抓在掌心,“你怎么样都好看,疼的话就掐我,我不怕疼。” 沈鸾鼓了鼓脸颊,才跟李露请教过要如何俘获男子的心,一点儿没用上不说,自己倒是被撩得不要不要的,她还能不能行了? 沈鸾说是不疼,但施针的时候脑袋一跳一跳地胀痛,那种从深处传出来的隐隐作痛,让她脸上的笑容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苏白说,“会疼是肯定的,银针本就是起到刺激的作用,一开始的疼痛还不会很严重,到后面” “没事,我忍得住。” 沈鸾也不是个矫情的,治病本来就不是轻松的事情。 但她的手被秦戈握得很紧,像是要将她的疼痛吸收过去一样。 沈鸾扭头,“我没事,也没有苏大夫说的那么疼。” 不过被人如此珍视着的感觉还挺不错。 等银针取下,沈鸾脑袋里的抽痛没有立刻消失,看着比之前脸色要白一些,把夏家二老心疼的不行,连声吩咐着下人多买些好 吃的给她补补。 苏白将东西收好,“沈姑娘有任何症状都请立刻告知我,若是疼得厉害也不要硬撑,免得伤了身子。” 沈鸾靠着秦戈休息了一会儿,脸色才缓了过来,她对秦戈有种本能的亲近,特别自然,一点都不生分。 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在夏家二老眼里,就有些不太正常。 二老悄悄地躲到一旁嘀咕,“老头子,阿峦和这个秦戈,是不是太亲密了一些?他只说同阿峦从前认识,也没说与她有什么关系 吧?” 夏老头拧着眉,“是没说。” “那咱阿峦可从来没有跟男子这么亲近过,我有点不放心。” 夏婆婆生怕阿峦吃亏,虽然秦戈瞧着很是可靠,但万一呢? 夏婆婆找了个秦戈不在的时候跑到阿峦身边,想要提醒她多注意一下,“男子与女子不一样,吃亏的总是女子多一些,你可得问 清楚了。” 沈鸾心里感激夏婆婆为自己的顾虑,不过她笑了笑,“阿娘放心,你何时见我吃过亏?我心里有数。” 她现在与秦戈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但不代表之后也没有嘛。 夏婆婆眼睛一亮,“你这是相中了?我就说去庙里拜拜管用,好好好,阿娘帮你瞧着。” 夏婆婆还挺高兴,之前总觉得阿峦的亲事是个大问题,主要她谁也瞧不上,却没想到这么快便出现一个让她愿意接近的人,且 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不管阿峦日后能不能回忆得起来,有个人能够照顾她,夏家二老的心里就安定多了。 苏白说,针灸需要持之以恒,于是沈鸾从那日起,每日都要承受难耐的疼痛。 跟苏白说的一般无二,越是往后,痛感会逐渐加大,有时候疼得让沈鸾都犯恶心,眼前一阵阵晕眩。 秦戈心疼得不行,沈鸾从前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如今见她疼的面如白纸,他就恨不得将清源挖出来将他挫骨扬灰。 沈鸾喝了口水,将恶心的感觉压下去,轻喘着气,“我没事” 她怔忪了一下,头瞬间一阵严重的眩晕,竟然晕倒在秦戈的怀里。 “阿鸾!” 连苏白都吓到了,赶紧给沈鸾诊脉,让人去煎药给沈鸾喂进去。 沈鸾喝过药,脸色稍稍好一些,却仍然昏睡着没有醒来。 苏白余光悄悄去瞥秦戈,“秦帅,要实在不行,就干脆让沈姑娘别受这份罪了,我真的没有把握” 秦戈握着沈鸾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捏过去,“那是阿鸾自己才能决定的事,我无法代替她做决定,不管她如何选,我都会 陪着她。” 秦戈当然不想沈鸾承受这些痛苦,可那是她的记忆,她自己才能够决定要不要继续下去。 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沈鸾才悠悠转醒,睁开的眼睛里残存着茫然。 她在秦戈的帮助下坐起来,然后呆呆地抬头,“我好像,稍微想起了一些事,秦大哥,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 秦戈随意地点点头,眼里还有着担忧,“头还疼吗?还有哪里难受?” “真有个妹妹啊,是不是跟我还挺好的?” “是,她叫秦舒,也是与你一同长大,你们时常会在一起玩,是手帕交。” 沈鸾用力抓紧秦戈的手,眼中闪着希冀的光,“这么说还是有用的, 说不定再过段时间我就能全部想起来了。” 其实沈鸾想起来都只是些零星的碎片,甚至有些不真实,但她敢确定,这些东西之前并没有出现在她记忆里。 她新奇得不得了,“她叫秦舒吗?我都怎么叫她?舒舒?我家里是不是还有姐妹?好像也与我很是亲近。” 秦戈顿了一下,“不急,你慢慢想,等记起来的事情多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沈鸾冷静了下来,脑子里其实还有些隐隐的疼,但陌生记忆的兴奋让她暂时忽略了。 苏白小心翼翼地蹭过来给沈鸾诊脉,又细细地问了她此刻的感受,“万幸真的有效果,姑娘的苦没有白吃,这以后” “继续吧,总不好半途而废,既然知道了有用,那当然得继续。” 沈鸾等着自己想起全部事情的那一日,这个代价还是值得的。 苏白说,恢复记忆可能会是一件长远的事,如他所料,除了这次沈鸾想起了零碎的一些事情之外,之后很久都没有新的进展。 她的兴奋逐渐平静,意识到还是当下的日子更为重要。 令沈鸾无奈的是,她来青城实在没有多长时间,但奇怪的是她的名声倒是广为传播。 说她家缠万贯,却不安于室,在家中豢养英俊男子,败坏风气云云 沈鸾听说的时候,余光瞥了一眼秦戈,见他没有生气的迹象,才松了口气,义愤填膺道,“也是这些人太闲了,秦大哥千万不要 放在心上,说起来,这与那定北将军也脱不了干系。” 秦戈:?? “此话怎讲?” “听说青城之前在祗族进犯国朝的时候人心惶惶,人人心里都绷着一根弦,就怕哪一日祗族贼子长驱直入踏入青城,他们很是提 心吊胆了好长时间,如今那位定北将军将祗族威胁铲除,这些人一下子放松下来,变得无所顾忌。” 就是闲出了屁,才会这么八卦。 第433章 评价极高 秦戈唇间溢出几声笑意,星目里染着一丝丝兴味,;你对这位定北将军; 绝无半点亵渎的意思!; 沈鸾立刻表态,;秦大哥别听那些人胡说,我之前也是为了婉拒他人好意,才拿定北将军出来挡一挡,我与定北将军那是云泥之别,我心里是有数的。; 秦戈却不乐意了,;怎么就是胡说呢,什么样的人你都足够配得上。; 沈鸾俏脸微红,;秦大哥真看得起我。; 我说的是事实。; 沈鸾脸颊发热,夭寿,她想撩一下秦戈怎么就这么难?但他怎么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还一点不做作,让自己的心跳变快。 秦戈顺着话问,;你觉得定北将军如何?; 沈鸾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脸,;是个很厉害的人,国朝的英雄,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是飘在云端的人。; 评价如此之高?; 那还能有假?整个青城的说书先生,十之说的都是这位将军的英勇事迹,另外那一二说的也是定北将军与德贤公主的感人事迹,如果不是他,青城百姓也没这么闲适,还能注意到我这样的小人物。; 沈鸾对定北将军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我是真的特别敬仰这位将军,但也为他觉得委屈,可惜了,听闻他铲除了祗族之后便失去行踪,这般厉害人物如今不知道在哪里独自舔舐伤口,怀念亡故的公主,一想起来我就莫名的生气。; 秦戈见她气的脸颊微鼓,又忍不住笑起来,拿了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戳了一下。 他不委屈,能再见到沈鸾,他就什么都不觉得委屈。 沈鸾小爪子在桌上动了动,语气试探地问,;秦大哥,外面那些传言,你不生气吗?; 说我是你豢养的小白脸?; 沈鸾:当事人亲口说出来感觉更加羞耻了。 秦戈摸了摸下巴,;倒很新奇,从未有人这么说过我,我还以为我此生与白无缘。; 沈鸾木然,他的关注点就在这儿? 其实他们说的,也不全然是错。; 然而秦戈并没有说哪里不错,沈鸾心里无比好奇,但又不好一直继续这个话题,毕竟也算不上什么好事儿。 之后但凡沈鸾与秦戈一同出去,两人就备受瞩目。 本来两人的气质容貌就无比独特,站在一块儿效果翻倍,再加上传言的光圈,让两人就跟会发光一样,牢牢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沈鸾起初有些担心,后来见秦戈真心并不在意,她也就没当回事。 绣坊的衣服做好了,我陪你去试一试,哪里不好的立时就能改一改。; 沈鸾让绣坊的绣女给秦戈做了好几身衣服,用的料子都是极好的,样式秦戈也是让沈鸾来给他选,说她的眼光好。 去了绣坊,绣女送上衣服,沈鸾一件一件地过目,秦戈就在她旁边,时不时给她喂一颗果子,一块点心,动作小心表情温柔,那做派,惹得绣坊里所有人都忍不住想,也不怪别人说他是沈鸾养的小白脸,寻常男子能有这般体贴? 沈鸾从衣服里挑出了两件来,;这两件袖口要再缩半寸,虽然现在这样好看,但会不方便。; 候在一旁的绣女一脸茫然,干什么不方便? 哟,这不是沈大当家吗?; 绣坊门口传来一阵嬉笑,沈鸾扭头看去,见门口站着三四个人,其中楚象脸色涨红,似是想将其他人拉走。 但未遂。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绿衣服,看着料子极好,颜色也显嫩,但他天生黄皮,穿着一身非但不显白,反而脸色有些发青。 沈鸾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手里的衣衫。 那公子哥儿见她不理自己,气焰居然高涨起来,甩开楚象拉他的手,一摇三晃地走到沈鸾面前。 他挑衅的目光在沈鸾和秦戈身上扫来扫去,嗤笑道,;沈当家眼光不错呀,也是,女人一有了钱,什么样的小白脸找不到?又听话又识相,沈当家是不是很喜欢?; 一旁楚象尴尬到死,要知道今儿能遇到沈鸾,打死他也不出门! 乔兄你做什么!; 乔阳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被这种不检点的女人拒绝,你反倒还要绕着她走,天下有这种道理?; 楚象急了,目光绕过乔阳看向沈鸾,;夏姑娘,我没有那个意思,外头那些传言,也并非我本意; 这沈鸾是知道的,李露说楚象也就私下跟他们几个关系不错的人说了,也不是抱怨,就觉 得有些荒谬,倒是没有四处抹黑她。 不过眼前这个乔阳 楚兄也太君子了一些,跟她有什么可道歉的?不守本分,仗着有两个臭钱豢养男宠,败坏风气!; 沈鸾皱了皱眉抬头看他,;你是不是嫉妒我?你嫉妒也没用,何必呢。; 乔阳立刻就炸了,;我嫉妒你?我嫉妒你什么?; 嫉妒我有钱,嫉妒我人缘好。; 绣坊里看热闹的一个个呆滞状,沈鸾却像是抓到了重点,;这种事儿羡慕不来的,我们俊男美女在这里说话,有你什么事儿,你非要插进来破坏美感,会遭天谴的。; 秦戈在一旁背过身笑得打颤,阿鸾气人的本事越发炉火纯青。 乔阳气的浑身发抖,抬手指着秦戈,;我会嫉妒这个以美色侍人的东西?他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无能到依靠你过活!; 秦戈笑完,面不改色地坐正身子,;我是不是男人,阿鸾知道就好。; 沈鸾:?? 乔阳这辈子就没见过如此软骨头的人,本来看着秦戈的长相阳刚威武,却居然甘愿屈服于钱财的淫威之下! 他手一抖,指向沈鸾,然而还没说话,手腕忽然剧痛,疼的他一身冷汗蹲了下去。 乔阳旁边的地上,一只小茶杯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停住,他的手腕处很快红肿起来。 秦戈重新拿了一只新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倒了茶水举到沈鸾唇边喂她喝了两口水。 懂不懂礼数?谁教你用手指随便指人?手指若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切掉。; 第434章 心底知道就好 秦戈语气极淡,然而他在沙场上练就的杀气只泄漏一丝,就让乔阳浑身一抖,背后的汗出的更加肆无忌惮。 这个人,他怎么会认为是个软骨头的小白脸? 可他若是有这本事,又为何会愿意委身夏峦?这到底是什么人? 沈鸾将其余的衣服检查完交还给绣女,绣女吃瓜吃得正起劲,愣了一下才赶紧接过来,“姑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别的都不错,那两件袖口改好了送来我府里,尽量快些。” 她转头看向秦戈,“之前给你买的那几件你早上练剑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碍事,不方便。” 绣娘心里一惊,原来是这么个不方便。 秦戈笑着将手里刚剥好的核桃仁喂到沈鸾嘴边,“无妨,碍不着什么。” 他面前装果壳的小碟子里,核桃的壳被捏得稀碎。 到此刻谁还看不出秦戈不是好惹的,眼睛也可以捐掉了。 乔家的下人将乔阳从地上扶起来,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手腕又肿了一圈,看着怪吓人的。 他捂着手腕一句话不敢多说,被家丁簇拥着去看大夫。 瞧热闹的也准备散了,楚象犹豫了一下上前,“夏姑娘对不住,往后我一定谨言慎行,不让这些不实的谣言再传下去。” 沈鸾还没说话,就见秦戈摆摆手,“不必,我觉着挺好。” 楚象:“啊?” 秦戈:“也不全不属实,我与阿鸾的关系,跟传言中差不多。” 楚象云里雾里地离开,离开时脚底都是飘的,沈鸾歪了歪头,“秦大哥这话不对,怎么就属实了,我哪里豢我哪里把你当做 小白” 不行她道行太低说不出口。 秦戈笑的一脸温柔,“这种事不用说,我们心底知道就行。” 沈鸾瞪大眼睛,她知道什么了就知道? 要真如此,那她干脆把事情坐实好了! 有秦戈在身旁,沈鸾的日子与之前变了许多。 她眼里不止仅有做生意赚钱,她很乐意将时间花在秦戈身上,哪怕与他在青城闲逛一整日都不觉得是虚度。 并且沈鸾发现,秦戈超厉害的。 她生意上的事情秦戈都可以给她一些建议,以至于沈鸾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 此前帮沈鸾走上经商正轨的徐淼,此刻也一跃成了一方翘楚,给沈鸾写了信说要来青城看看他。 沈鸾给秦戈介绍,“我在村子里醒来,阿爹阿娘对我很好,但是太辛劳了,所以我急着想赚钱,徐掌柜当时帮了我一把,不仅让 我有了可以在镇上立足的资本,还给了我施展的机会。” 沈鸾说起来都觉得自己运气是真的好,遇上了贵人,顺顺利利让自己过上好日子,没受半点委屈。 秦戈闻言点点头,“如此说来这位徐掌柜咱们得好好感谢他。” 咱们? 沈鸾抿着嘴浅笑,她觉得这个词怪好听的。 等徐淼到了青城,一见到沈鸾就长吁短叹,“我都听说了,你手里的生意又扩大了不少,实在佩服,你脑子里怎么就能一会儿一 个主意,还那么好使的。” 认识了沈鸾,徐淼才知道这世上是真的有天赋一说,沈鸾一个女子,短短的时间成就就超过了自己,关键他还没有不服气。 沈鸾笑着将徐淼往里面请,“徐掌柜还是那么会夸人,夸的我都要信了。” “信啊!连金有谦那厮,轻易不会夸人的,提到你都赞不绝口,这次还非要死皮赖脸跟我一块儿过来,我给他踹回去了,阿峦啊 ,上次跟你提到的那个” 徐淼话说到一半,在看到秦戈之后停住了,“这位是” “这是秦大哥,我的故友。” 秦戈跟徐淼打招呼,顺手将沈鸾头上一根有些歪的簪子扶正,沈鸾朝他眨眨眼睛,自然地问,“头发乱不乱?” “不乱,好看。” 他将沈鸾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沈鸾才转过来问,“徐掌柜接着说,上次提到的什么?” “啊没什么,我这次来啊,是听说这边的墨特别好,所以过来看看。” 徐淼顺势将话题转到了生意上。 本来他这次来呢,确实有一件事,他本家有个侄子,之前见过沈鸾,一见难忘,回去之后就有些魂不守舍。 要是别人徐淼也懒得管, 但他这个侄子确实还挺不错,人长得周正,品性也好,家里虽然惯着,但他心里很清楚什么该做什么 不该做。 徐淼就想着若是沈鸾也能瞧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徐淼的余光时不时地去看秦戈,他一直陪在沈鸾身边,举止神态低调得很,可徐淼眼光多毒,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等闲之辈。 自己那侄子单瞧着还行,可跟这位一比也就不必拿出来说了。 沈鸾自是不知徐淼心里所想,热情地招待了他,特意叫了一桌青城特色的席面给他洗尘。 徐淼是个爱酒之人,沈鸾知道他的喜好,也准备了青城独具特色的美酒。 徐淼一看就乐了,“你一点酒都不能沾,你那位义兄今儿也不在,我一个人喝也没意思。” “我这不是给你找了人嘛。” 沈鸾毫不客气地将秦戈拉到身前,“今日保准你喝尽兴了。” 秦戈笑容温和,顺着沈鸾的话点头,“我的酒量还算说得过去,徐掌柜不嫌弃就好。” 沈鸾拉秦戈来陪徐淼喝酒的举动特别自然,徐淼笑了笑,“好,那今日咱们就不醉不归!” 两人开始喝起酒来,沈鸾坐一旁抱着一杯甜津津的果子露浅啜,她心里一点不担心,虽然秦戈没跟她说过,但她就觉得秦戈的 酒量无敌,来两个徐淼都没问题。 就是这酒看起来挺好喝的样子,不然一会儿趁人不注意她也尝一点儿? 这顿饭徐淼吃的是酣畅淋漓。 他身为商人自诩见多识广,本想着替沈鸾考验考验秦戈,万一他只是金玉其外,看着唬人,实则没有半点内涵之人,徐淼把沈 鸾当做晚辈疼惜,自是不愿见她受骗。 第435章 一点都不凶 然而两人只聊了一小会儿,徐淼就已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开始跟秦戈畅谈起来。 徐淼早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他一直觉得自己也算勤奋,应当差不到哪儿去才对,可见着了秦戈他才明白,自己的眼光还 是不够宽广。 不论说到何地何物,不论谈古论今还是闲话朝政,秦戈的言谈都能让他从中受益。 徐淼兴致高涨起来,一杯一杯地敬秦戈,秦戈来者不拒,痛快对饮,等到徐淼醉眼朦胧之时,秦戈依旧清醒如初,用筷子剔除 鱼刺,将完整细腻的鱼肉夹到沈鸾碗里。 那边徐淼无比感叹,“我要有你这种见识,徐家的生意何止于此,阿峦之前让我将生意铺开,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我徐家世代 经商,也不曾有人谋个一官半职,连想要找关系都摸不到门。” 但他依旧很高兴,“不过我能有今日的成就已是超出家人期待,阿峦就是我的贵人。” 秦戈随口问,“听着你被人为难过?” “嗨,那不是常有的事儿?干什么不需要打点?也就阿峦如此有灵气,都被为难过,不然,她的生意能做更大,咱们这些商人别 看有几个钱,在许多人眼里就是低人一等,你捧着银子送去他们都一脸不屑的样子。” 秦戈迅速去看沈鸾,沈鸾一脸坦然,甚至奇怪他怎么会觉得奇怪,“就很正常啊,都是这样的。” 沈鸾并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委屈,世上哪里有躺着就能把钱赚了的好事? “我也没吃亏,秦大哥不用担心,我厉害着呢。” 徐淼醉醺醺地点头,“嗯,阿峦可厉害了,之前有人以为,她是一介女流,还想占她便宜来着,被阿峦设计出丑,再不敢打她的 主意,阿峦是真厉害。” 秦戈只想象了一下沈鸾可能遇到的刁难,心中就升腾出一股杀气。 然而沈鸾挺直了脊梁,满脸的小骄傲,她才不会让自己被欺负,而且其实自己长得好看,在某些方面是占了优势的。 “往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 秦戈声音低沉,他没有说给旁人听,他在说给自己听。 他不会再让沈鸾遭受到一丁点儿的不痛快,没人再能凌驾于沈鸾之上。 徐淼彻底喝醉了,沈鸾扶额,徐掌柜醉酒倒是不会有什么不妥的举动,但就是话多,且密,无所顾虑。 他语速一快,沈鸾就想让人将他扶回去歇着,可徐淼不愿意,难得遇到一个聊得来又愿意陪自己拼酒的,他双手抱着桌子不肯 挪地方。 “我没醉,哪儿醉了?我千杯不醉!” 徐淼皱着眉跟秦戈埋怨,“你管管他,小丫头脾气大得很,我醉没醉我自己不清楚?” 沈鸾吸气,“没醉就没醉,但酒也吃好了,回去歇着不是应当的?” “不c不应当,我还能喝。” 徐淼拿着空酒杯做出仰头畅饮的动作来,喉咙还跟着上下滚动,似是真的痛饮美酒。 沈鸾:戏还挺多。 “你啥时候成亲?金有谦说,等你成亲了,咱们就给你准备一份大礼,可大可大了。” 徐淼将空酒杯拿在手里摆弄,“我那侄子真不错,本来,本来还想跟你攀个亲戚来着” 沈鸾眉头微挑,“什么侄子?”什么时候还有这事儿? 徐淼委屈地看了一眼秦戈,“只是现在也没希望了。” 他忽然又振作起来,神秘兮兮地往沈鸾那边凑,“这个不错,真不错,金有谦都夸我看人的眼光好,你赶紧把人拿下,迟了万一 人跑了怎么办?” 沈鸾抬头看到秦戈充满兴味的目光,脑袋一阵抽痛,徐淼这“悄悄话”说得太明目张胆了。 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镇定,“不会的。” “什么不会!我告诉你,男人没几个好东西,你别看那些人总缠着你,他们就是图你长得漂亮又有钱,都肤浅得很,这个就 还行。” 徐淼的手指冲着秦戈指呀指的,沈鸾一把拍掉他的手指,尴尬地朝秦戈笑笑,扭头瞪了徐淼一眼,你可别再指了。 徐淼捂着自己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倒向秦戈,“你看看你看看,可凶着呢,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沈鸾:!大哥你哪边的? 秦戈忍着笑,将徐淼扶起来,眼睛却看向沈鸾,“我先扶他去客房,一会儿回来你也给我说一说那 些总缠着你的人。” 沈鸾:没有,不是,她不知道! 徐淼醉酒后一沾上床眼睛就闭上,在床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立刻沉沉睡去。 回去厅里,秦戈在沈鸾身边刚坐下,鼻尖就嗅到一阵淡淡的酒香。 他垂目盯着沈鸾面前一只空酒杯,“喝酒了?” 沈鸾脸慢慢扭过来,掐着手指尖尖给他比划,“就喝了这么一点点。” 好的,醉了。 “我才没有总被人缠着,我对他们可不客气了。” 沈鸾又想去拿酒杯,伸出去的手被秦戈轻轻捉住,“那个不好喝,我给你找更好喝的东西。” “真的?” 脑子不清醒的沈鸾十分好忽悠,人说什么她都信,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等着更好喝的东西。 秦戈也没骗她,立刻让人去取了一个小小的坛子,从里面舀出一杯淡粉色的液体。 “好好看哦。” 沈鸾惊叹,捧着杯子嗅了嗅,陶醉地眯起眼睛,“我是不是以前喝过?” 秦戈浅浅地勾起唇角,沈鸾不能喝酒,却每次都忍不住嘴馋,秦戈给她找了不少替代品,就数眼前这个她最喜欢。 “尝尝。” 沈鸾已经迫不及待地举杯啜了一小口,砸吧砸吧嘴,“好喝!” 她脑子晕乎乎的,喝着喝着扭过头,“我才没有很凶,你不要听徐淼的。” “嗯,不听,我们阿鸾一点都不凶。” 沈鸾高兴了,软软地笑着捧着酒杯,好像一只心满意足顺好了毛的幼兽,浑身软绵绵的。 “不过他说的也对,我得抓紧。” 她没头没脑地说,晃了晃越来越不清醒的头,醉眼朦胧地盯着秦戈,“要不我们赶紧成亲吧,你放心,我可有钱了,养得起你。 ” 秦戈:“” 第436章 命中注定 “真的,我拿账本给你看。” 沈鸾说着就要站起来,被秦戈轻轻拉着又坐回去,“我没有不相信。” “我会把你养得壮壮的,给你买好多好多东西。” 沈鸾醒来之后脑子里最迫切的想法就是赚多多的银子,让自己活得有底气,所以她愿意把自己的身家分给另外一个人,足以见 她的诚意。 她热切地看着秦戈,秦戈险些没扛住她的眼神,但现在不行,总要等她清醒过来 秦戈揉了揉额角,沈鸾醉酒后的事情她醒过来经常什么都不记得。 “你不愿意吗?” 沈鸾歪了歪脑袋,眼里有些受伤,她还是第一次想要一个人,他如果不愿意的话 “我没有不愿意,只是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去休息了,等明儿一早你还记得的话,我们就成亲。” “我当然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 沈鸾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我记性可好了。” 秦戈哄着沈鸾回去院子,笑着看她进门,手捏得紧紧的垂在身侧。 高兴的。 沈鸾在没有了家世身份的顾虑之后,要坦率直接得多,虽然她还没有记起从前的事,但是不是表示,不管他们何时相遇,他们 都会对彼此生出好感? 这就是天注定的缘分,不接受反驳。 翌日,秦戈一早就来了沈鸾的院子,他想早些从她口中听到要与他成亲的话。 “阿鸾起来了吗?” 沈鸾身边的小丫头脸色有些奇怪,“姑娘起是起了,只是瞧着有些不对劲” 秦戈心里一紧,大步往里走,在门外敲了敲门,“阿鸾?” 里面一阵悉悉率率,半天才听到沈鸾的声音,“我没事,秦大哥先回去吧。” 那声音一听就不是没事的样子,秦戈起先是觉得沈鸾是不是想起昨天醉酒后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他很快意识到应该不是 。 沈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畏惧。 她在畏惧自己? 屋里,沈鸾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抱着被子,脸色苍白,脖子里一片汗湿,头发都黏在了皮肤上。 秦戈为什么要骗她? 沈鸾脑袋疼得厉害,她用力咬住嘴唇,自己明明就已经跟别人成亲了,为什么秦戈还要说,他与自己定了亲? 脑子里新出现的记忆让沈鸾很害怕,她觉得那样懦弱胆怯的人怎么会是自己?可若不是她,那这记忆又是哪儿来的? 在床上坐了半个时辰,沈鸾才木然地起身,穿戴好推开门出去,沈鸾眼瞳微缩,秦戈就坐在院子里廊下的石凳上。 见到沈鸾出来,秦戈起身大步走过来,目光在她冒着冷汗的额上扫过,“苏白马上就到,疼得很厉害?” 有一瞬间沈鸾鼻尖发酸,很想委屈地哭出来,对她这么好为什么要骗她? 秦戈以为她受不住疼痛,心疼的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面前轻轻拥住,手一下一下轻抚着沈鸾纤弱的背,“疼得难受不要忍着 ,宣泄出来会好一些。” 沈鸾双手抵在秦戈胸前,心里难得矛盾纠结着,她如今,还该不该信秦戈? 苏白很快就到,给沈鸾诊了脉,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什么?” 沈鸾沉默不言,苏白茫然道,“那这针还扎不扎?” “扎。” 沈鸾不喜欢半途而废,扎过针之后,她让下人请苏白先出去,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秦戈一人。 她总要问问清楚才行。 人都走空了,秦戈坐在她身旁,“你想起来了什么?” 沈鸾抬头看他,一双清透的眼睛纤尘不染,“你之前说,不会骗我。” “是。” 她咬了咬嘴唇,“那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我已经嫁人的事?” 秦戈一愣,英挺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沈鸾一股脑地说,“我想起来我已经嫁了人,是个叫曹瑾的,我脸上受了伤他还愿意娶我,可是后来,后来他对我不好,还设计 我与你” 沈鸾忽然大口吸气,想要压一下忽然生出的热气。 梦里那个场景太过骇人,若非亲身经历,沈鸾觉得自己也没那个能耐梦见!她又不是什么好色之人! “我与你如何?” 听到秦戈还在追问,沈鸾眼神游移,“就c就反正你知道就行!” 秦戈眼神微闪,“后来呢?” “后来” 沈鸾心生怅然,“后来,他毒死了我,和我的再后来,你来了,杀了他” 一丝丝怨恨和悲伤从沈鸾的骨头缝里挤出来,这不可能是梦,她甚至之前都没听过曹瑾这个名字。 秦戈握住沈鸾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温热的掌心给她暖手。 沈鸾垂眸看到他的手,身体又僵硬起来,又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顺着她的脊梁一路窜到头顶,这双手在她记忆里反复多次 出现,一次次掐着她的腰,灼热有力 “那是梦,你还好端端地活着不是吗,曹瑾这个人确实有,是个心术不正的,从前也确实算计过你,不过被你机警地躲过,他与 你妹妹勾结,最后作茧自缚,娶了你妹妹,你妹妹病逝之后,他因为勾结马匪想要谋害你,被官府抓住斩首示众。” 秦戈冷静的声音让沈鸾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可他说的内容与沈鸾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 “我妹妹?是了,我是有个妹妹,与我关系极好,我很信赖她,但她怎么会” “我说的这些都是无法编撰的,你只要稍微让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你只是做了个梦。” 是梦 沈鸾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所以我没有嫁人?没人那么无能地任人欺负,是了,我的脸也是好好的。” 她一下子振作起来,像是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我怎么会那么蠢呢,可怜兮兮地缩在后宅不见天日,原来只是个梦。” 但要是梦的话,她梦到自己和秦戈这就有点尴尬了,自己这么贪图人家美色的吗? 沈鸾悄悄地用余光偷看秦戈,希望他不要注意到自己做的这个蠢梦。 第437章 不能草率 秦戈忽然捏了捏她的手,露出一个特别温柔的笑容来,;我很高兴你梦里也有我,我与你在梦里关系很亲近吗?; 沈鸾:亲近得有些过分了,她不能说! 我饿了,先c先吃东西吧,梦什么的我已经忘了。; 好,先吃东西,知道你梦到了我我就很开心。; 沈鸾心里一阵愧疚,多好的人,自己却对人家有难以言表的非分之想,真是,太可耻了一些! 但梦里的秦戈,身材真好啊 秦戈说那只是个梦,沈鸾就心大地抛之脑后,她没发现,秦戈眼里似乎更深沉了一些,只是在她面前的时候时刻收敛着。 秦戈没想到沈鸾会记起曹瑾,但听她提起之后,秦戈的记忆也被唤醒,当初沈鸾与曹瑾之间,似乎确实有些不太一样。 他从幼年时就认识沈鸾,十分清楚她的性子,旁人对她好一些,她就很容易相信人,可当初沈鸾对刚认识的曹瑾就有着莫名的很强烈的敌意。 秦戈因为沈鸾的态度才让人私底下去查了曹瑾,才知道此人心怀不轨,但那会儿曹瑾刚刚与沈家接触,沈鸾是如何发现的? 她还刻意给曹瑾下套,以沈鸾的性子,就算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这样,除非,她不仅仅是不喜欢,而是恨那个人。 沈鸾对沈玥的态度也仿佛是一夕之间起了变化,不再听之信之,不再只是从前那个娇弱让人怜惜的小姑娘,什么事都想要靠着自己解决。 人人都说沈三姑娘是忽然间开了窍,但沈家平顺富裕的生活,什么样的机遇才会忽然开窍? 秦戈越想越觉得蹊跷,如果沈鸾说的那不是梦,而是真的发生过,那从前让他觉得费解的事情,一下子就都有了解答。 但这可能吗? 沈鸾又没心没肺了起来,梦嘛,就不用管了,但自己酒后的话,还是得负责任的。 徐淼也清醒过来,沈鸾去找他,笑吟吟地问,;徐掌柜,我要是成亲你真的会送一份大礼?; 徐淼:??自己这张嘴又自个儿说了什么? 那肯定会,不过你真的想好了?; 嗯,想好了,不是你让我抓紧,别让其他人抢了去嘛。; 我也就那么一说,女孩子亲事关乎一辈子,可不能草率。; 不草率不草率,我都拒绝那么多了,好不容易瞧上一个。; 徐淼想想也是,那个秦戈确实出众,;不过人家看着也挺有来头,你打算怎么做?; 沈鸾胸有成竹地挑了挑眉,;我早打听过了,女子想要求亲,也是有讲究的,你放心去准备你的大礼去吧。; 徐淼有点慌。 沈鸾邀约秦戈出门游玩,她出现在秦戈面前的时候,漂亮得让秦戈都舍不得眨眼。 精心搭配的衣衫配饰,沈鸾还特意妆扮了一下,淡淡的妆容让她美得无法用言语表述。 我今日好看吗?; 沈鸾提着裙子在秦戈面前转了一圈儿,秦戈眼神柔软惊艳,;好看,你每一日都好看。; 这话沈鸾爱听。 她拉着秦戈出门,;今天天儿真好,诸事皆宜,我们先去逛街听曲儿,然后去赏花游湖,晚上去放灯许愿,一定很有意思。; 不用去铺子吗?; 不去。; 沈鸾笑眯眯地拉着秦戈上车,;今日什么事情都没有你重要。; 沈鸾喜欢赚钱,也喜欢花钱,尤其喜欢给自己喜欢的人花钱,花的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饶是秦戈,也甘拜下风,;买太多了,我真的用不上。; 那就慢慢用这个顶冠好好看,你戴起来一定玉树临风,潇洒不凡。; 沈鸾开开心心地给秦戈比对,秦戈弯下腰由着她,眼里带着纵容的笑意让人看着都脸红。 沈鸾大手大脚地给秦戈买了好多东西,又拉着他去听曲儿。 单独的雅间,温馨的布置,台上婉转轻盈的曲子挠得人心里痒痒的。 只听了一会儿秦戈就觉得不对劲,这一曲一曲唱的都是关乎情爱,互诉衷肠的意思,再看旁边沈鸾,瞧着听得认认真真,只是耳朵尖儿淡淡的红色,透出一点点她心底没藏好的羞涩。 秦戈嘴角弧度加深,装作没发现,还去跟沈鸾分享自己听曲的感想,一句句缠绵的话说的沈鸾两只耳朵通红,还偏偏要做出镇定的模样,愁得秦戈抓心挠肝,太可爱了,想薅进怀里揉一通。 听完了小曲儿,沈鸾又带着秦戈去了食肆,她挑的这家食肆摆设布置特 别有气氛,桌上还摆了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花儿。 沈鸾凭着自己的直觉点了菜,秦戈微微抬眼,;都是我喜欢吃的。; 沈鸾乐的眼睛都笑眯了起来,她说什么来着,缘分! 这顿饭吃得十分温馨,沈鸾的注意力全在秦戈身上,发现他不是哄自己,是真挺喜欢吃自己点的菜,不由的心生雀跃。 吃过饭之后,沈鸾带着秦戈去赏花游湖。 你之前说过与我也时常出游,只是我还没能想起来,不过不要紧,记忆还可以再制造。; 青城城郊有山有水,虽说湖面不大,但胜在景美,也算是能感受一下游船的滋味。 上船的时候沈鸾走得小心谨慎,身子才晃了晃,一只手掌就贴在她腰上,托着她小心地上了船。 沈鸾脸颊隐隐发热,跟秦戈道了谢,在心里暗自反省了一下。 就今日她不能输给秦戈! 游船上风有些大,但缩在船舱也着实没有意思,沈鸾站在船头,嗅着淡淡湿润的气息,不着痕迹地打了个寒颤。 下一刻,秦戈就靠在她身后,用宽大的衣衫将她罩住,沈鸾浑身都浸润在不属于自己的气息中,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她抬高了头去看秦戈,;之前,好像也有过这样的情景?; 秦戈将她裹紧,;是有,那时候,我在船上向你表明心意,你答应了。; 晏城城郊的画舫,秦戈说等他平乱归来,便会迎娶沈鸾,那时候秦戈以为这只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却没想到那日的承诺竟一直没能兑现。 沈鸾惊叹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吗?哇哦,那可真是太巧了。; 秦戈:?? 第438章 你愿意吗 沈鸾从秦戈的怀里钻出来,面对着他站好,朝一旁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 小丫头立刻送上一捧漂亮的花,并一只好看的盒子。 沈鸾将东西拿在手里,然后怼到秦戈面前,“这个是送你的,你愿意跟我成亲吗?” 秦戈: 他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就听沈鸾小嘴不停地嘚吧嘚吧,“我虽然现在只是小富,但我觉得我应该还能变得更厉害,而且我这人 很专情,不会到处喜欢别人,要是我有什么你觉得不好的地方,只要是对的,我都会改正巴拉巴拉巴拉” 秦戈木然地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厚厚一叠书契。 “这些是我目前的身家,我愿意与你分享,我会努力赚钱养家。” 秦戈:打开前就隐隐猜到可能是这些,没想到还真是。 沈鸾一点儿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她是呈现了自己最大的诚意。 等将自己的好处夸赞了一遍,沈鸾有点紧张地问,“那你愿意吗?” 秦戈合上盖子,冷静道,“可我也想养你怎么办?” “啊?” “我只希望你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赚钱养家这种累活,我来就好。” “我挺想做的呀。” “那也行。” 秦戈控制不住自己又高兴又诧异的心情,唇间溢出轻浅的笑声,“我愿意,什么时候我都愿意,不过这样大的事要不要先跟 你的家里说一声?虽然你不记得,但也许有一日会想起来的。” 沈鸾倒是没那么在意,“难道我想起来就会改变主意不成?” 她瞥了秦戈一眼,手悄悄地伸过去,软软地抓住秦戈的手,俏脸微红。 “我就是心底总有种感觉,成亲这件事一定要快,不想拖沓,不然总好像会有什么变数,我不喜欢。” 秦戈紧了紧手,沈鸾还没想起来,但他们总会被事情打断的亲事,似乎已经在她心底留了阴霾。 “嗯,我也不喜欢,那就按着你说的做。” 沈鸾高兴了,正大光明地把秦戈的手拿到眼前,“你的手真好看,我特别喜欢。” 秦戈还没说话,就见沈鸾抬高了手,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那一瞬间,秦戈的心都漏跳了一拍,心脏收缩的酥麻放射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他手指尖都不由自主地颤动着。 沈鸾犹不自知,还在摆弄秦戈的手,越看心里越是喜欢,好像她对别人的手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单单只有秦戈的手,只盯着 看都有种异样感。 正看着,秦戈忽然收回手,抬高贴在她的脸颊上。 粗糙的指腹蹭了蹭沈鸾柔嫩的面颊,秦戈凑到她耳边低语,“等成亲后,你会更喜欢的。” 沈鸾脑子里立刻炸开一幅幅梦里出现的画面,那双手带着蒸腾的热气从她身体上游走,她腿有点软,攀着秦戈的袖子,眼睛再 不敢盯着他的手看。 “我们,我们回去船舱吧。” “冷了?” 不,太热了要回去冷静一下 一整日在外面游玩,回到家中,沈鸾就跟夏家二老宣布了自己要成亲的消息。 尽管夏家二老心里早有预设,但还是让沈鸾给吓了一跳。 “这就c这就要成亲了?” 这是怎么说的,成亲不是得男方的长辈请人来家中提亲,再慢慢筹划的吗?怎么阿峦一上来就是他们要成亲了,得赶快准备准 备? 夏老头拧着个眉,“秦少爷,你与我们家阿峦的事情你家里人知道吗?该不会你打算让阿峦无名无分地跟着你,连你家的门都进 不去吧?” 沈鸾拉了拉夏老头的衣角,悄声说:“阿爹,是我提出来要成亲的,我先把人弄到手,剩下的以后再说。” 夏老头:哦,那没事了。 夏婆婆还是一脸担心,“阿峦,会不会太仓促了?你的记忆不是还没有恢复,不如再等等,等你多想东西来再说如何?” 这样是最稳妥的,但沈鸾不乐意,她就觉得要是拖一拖没准儿又会出什么其他事情。 秦戈缓步上前,“二老放心,我对沈鸾的心天地可鉴,与她的亲事也绝不是敷衍,不管阿峦能不能想起从前的事情,她都会是我 唯一的妻子。” 沈鸾心底渗出甜甜的滋味,又去安抚夏婆婆,“阿娘不用担心我吃亏,我也不是会被情爱蒙蔽的眼睛,只是我真的很喜欢他,不 想错过罢了。” 夏家二老哪里敌得过沈鸾的请求,虽然心里还是不放心,但终究是应了下来。 随后,沈鸾就开始给自己准备嫁妆。 这事儿她不懂,好在徐淼还在,他听闻沈鸾和秦戈就要不日成亲,一时间表情很是精彩。 “这就定下了?我那份大礼还没准备好,你以前不是挺谨慎的吗,怎么这次如此草率?” 沈鸾耸耸肩,“哪里草率,我很认真看中的人,这还不谨慎?你找个比秦大哥更好的出来我瞧瞧?” 徐淼找不出来。 “行吧,我好歹也算你的长辈,也见过别人嫁女儿娶亲,这事儿我来替你操办。” 徐淼眯起眼睛,“我得赶紧把金有谦忽悠过来,你别替他节省,这货手里的好东西不少,看我敲一笔出来,给你办得漂漂亮亮。 ” 秦戈那边,苏白也在目瞪口呆,呆了一刻钟有余。 “不是,秦帅,你就这样娶沈姑娘?她可是公主!亲事怎能儿戏?那沈姑娘也太委屈了。” 秦戈噙着笑容写信,寥寥几笔写好,纸上大片的空白显得敷衍至极。 “阿鸾的意思,她高兴就好,她想要的只是一个能让她开开心心的亲事,我娶的是阿鸾,不是什么公主。” “那c那沈家那边” 苏白呆呆地看着秦戈给自己递过来的信,只扫了一眼就翻出一个白眼,“就这样?那能来得及吗?” “谁知道呢,反正阿鸾目前也不记得他,能不能赶得上看缘分吧。” 秦戈写好了信就开始琢磨亲事,“得先买个大点的宅子,把夏家一家都接来住,阿鸾舍不得夏家二老,还有聘礼,你去找一份礼 单来,我照着准备,还要准备些阿鸾喜欢的东西,这个我自己来。” 第439章 不愿意 秦帅,那您家里也不告知?; 秦戈沉吟了一下,;不必,我暂时不打算回去,阿鸾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苏白点头应下,他打听到朝廷派人到处在找秦帅,秦帅是国朝战神,有他镇守,国朝百年都不会再受侵犯,可是秦帅并不需要那些虚名。 他不顾身死浴血奋战,心中牵挂却险些落入魔爪,若是当初秦帅真的被祗族算计战死,沈姑娘这辈子,又会在什么样的绝境中挣扎。 所以他特别理解秦帅的做法,出去将信找人送出去,扭头给秦帅打听起聘礼单子来。 秦戈的意思不需要太好,但在苏白的意识里,这桩婚事怎么也不能太过普通,当年秦帅迎娶沈姑娘牌位的时候,那叫一个浩浩荡荡十里红妆,到如今都有人津津乐道。 苏白这么一想,寻来的聘礼单子长长长长拖到地上,;秦大哥你看,这个行不行!; 秦戈抓着单子研究半天,慢慢抬起头,;这是哪位皇亲国戚娶媳妇的聘礼?; 您真厉害,一看就看出来了!; 呵呵呵,我还得夸你是不是?阿鸾说想要一个低调温馨的亲事,你这聘礼拿出来还怎么低调?我跟你怎么说来着?; 那也不能,太寒碜了。; 东西少,但是精,不要排场咱们注重内涵。; 秦戈将聘礼单上好些东西划去,一边划一边无语,还什么御赐玉如意,御赐巴拉巴拉,这种东西怎么能出现在他的聘礼里? 等最后剩下的东西,秦戈亲手列出来,看看数量,满意了。 苏白不满地鼓着脸,;这也太少了; 无妨,阿鸾会高兴的。; 定好了送聘礼的那一日,就算再低调,夏家当家要出嫁的消息还是引了不少人关注。 哎哟,这聘礼瞧着,好像不多呀。; 就是,也不打开盖子让大家看看,谁知道里头装没装东西。; 我说这夏姑娘还是年轻,太嫩了点,找人成亲眼睛也不擦亮些,楚家公子那样好的人不要,找了个没人认识的,也就长得好点,看看这聘礼,往后啊,有的她后悔。; 不过我上回瞧见了那公子,确确实实气度不凡,本来还以为是个什么人物,如今看来; 还不是看上了夏家的银子,这年头,只要长得好,就能轻轻松松过上富足的日子,啧,谁让人家有福气呢。; 聘礼被抬进夏家的大门,门一关,外面儿什么都看不见。 苏白来送的礼,将单子亲手交到沈鸾手里,脸上笑容谄媚,;沈姑娘过目。; 沈鸾没什么聘礼的概念,夏家二老之前见人成亲也都在村子里或是镇上,几担东西挑到女方家就算是聘礼了,因此见着这么些东西送来还有些惊慌,是不是太多了? 苏白一挥手,带来的人将箱子的盖子都打开,顿时满院子有种金光灿灿的感觉。 夏婆婆倒吸了好几口凉气,;这c这; 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好几箱实实在在的金锭银锭,各种珠翠宝石,也不讲究统统装一起,送来的这么些箱子就没有一个不是满满当当,全都是沉甸甸的金银珠宝。 夏婆婆把沈鸾拉到一旁,;阿峦啊,阿娘见识少,聘礼都是这样的?; 沈鸾囫囵应付过去,她自己心里也没底,但秦大哥这么有钱的吗?那自己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养他,他怎么也不反驳一下? 秦大哥说,他也不知道聘礼该准备些什么,因此就按着姑娘的喜好来,姑娘可满意?; 沈鸾特别满意,苏白办成了事儿,美滋滋地回去复命。 夏家人就围着那些聘礼转悠,一直转到去外面替沈鸾置办嫁妆的徐淼回来。 徐淼看到那些箱子就不会动了,眼睛眨巴了许多下,一口气险些没吸上来,;这些,都是秦少爷送来的?他说是聘礼?; 啊。; 这他娘的聘个高门显贵都绰绰有余,阿峦,你这秦大哥什么来头?; 沈鸾正弯腰看呢,闻言不在意地回答,;他没细说,但好像是个什么世子。; 世子?; 徐淼瞪大了眼睛,管他什么爵位的世子,那都是他们这些人碰不到的才是。 徐淼心底又生出些不安来,;阿峦,我听说过的那些世子,就没有谁家里没有个妻妾的,还有过分的能纳十个八个,反正人也养得起,这种人家最重子嗣,总是会多纳些人开枝散叶,你也愿意?; 不愿意。; 沈鸾想都不想,;我 凭什么愿意啊,那我也找三四个小白脸他愿意吗?; 不是,你这丫头怎么口无遮拦的。; 我说错了吗?反正我是不愿意,不过秦大哥说了,他不会娶别人。; 徐淼心里冷哼一声,废话,这话哪个男人没说过? 光说有什么用,等你们成亲几年,到时候他要纳妾,你又能如何?; 踹了他。; 沈鸾眼睛眯起来,眼底没有一丝犹豫,;我知道光说没用,但我现在愿意相信他,要真有你说的这种事儿,我也不会委曲求全,我自己又不是养不活我自己。; 嫁人对沈鸾来说从来不是人生的全部,她就算不成亲,忙碌着自己的生意也异常充实,但这不是遇上自己喜欢,愿意尝试的人嘛。 徐淼闻言也没什么可说的,以这丫头的脾气,她绝对是做得出来,这样也好。 就是这聘礼可怕了点,那他这嫁妆还得再提高几个档次才行。 秦戈没有将事情告知秦家人,但成亲所需要的六礼一样不少。 他这边动静并不大,架不住悄悄关注沈鸾的人不少,夏记那个美丽绝伦的当家女子要成亲,感兴趣的人尤其是女子特别多。 有人说沈鸾目光短视,只图一时美色撩人,不知道要趁自己青春年少有本钱的时候找个好靠山,也有人说沈鸾活的随性,单凭自己的喜好行事,令人艳羡,还有人觉得她走了大运,那位要娶她的公子瞧着可不是一般人儿,虽然聘礼少了点,但夏家的当家能是个傻子? 第440章 吉日 其他人怎么说沈鸾都不在意,她只一心一意准备着自己的亲事,并且时常会觉得,她如今在做的事情从前是不是也做过。 苏白仍旧每日来给沈鸾施针,得知她的感受沉吟片刻,“沈姑娘从前确实待嫁过,您与秦大哥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天 意弄人,让你们分别了这些年,如今总算又回到了正轨。” “所以不是我的错觉,我之前要嫁的,也是秦大哥?” 苏白眨了眨眼睛,“你就想,除了秦大哥还能有谁能入你的眼,你眼光高着呢。” “言之有理。” 沈鸾收回给苏白把脉的手臂,“近来虽然不曾想起些什么,但头总时不时疼得厉害,不过时间不长,最多一刻钟疼痛就会消失, 每日能有个两三次,次数也不算多。” 苏白心里拿不准,沈鸾的身体暂时没有问题,头疼怕也是因为银针的刺激,但她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再看看吧,若是疼得忍不了我给你开一副缓解的方子,或者,停了针灸?” “不必,苏大夫按着原先的计划继续就是。” 沈鸾摸了摸手腕上的一只镯子,绿汪汪的颜色沁人心脾。 她醒来的时候手腕上套着的是一只罕见的冰蓝色镯子,看着就价值不菲,可不知道为什么,沈鸾并不喜欢那只镯子,在村子里 就脱了下来,后来手腕一直是空着的。 昨个儿秦戈来找她,给她带来了这只镯子,特别合她的心意。 “我之前也想着,记忆什么的或许不重要,重要的是往后的日子,不过我现在却很想记起来从前的事,只有秦大哥一个人记得那 些,对他不公平。” 沈鸾垂下袖子,遮住手腕的镯子,笑得眉眼弯弯,“也不是很疼,我忍得了。” 苏白抿了抿嘴,之前他都是为秦帅抱不平,如今却由衷地羡慕,秦帅真是好福气! 金有谦到了青城,一见着沈鸾就迫不及待地发问,“怎么这么突然就要成亲?我来看看是哪家的小子,能把我们阿峦给迷住。” 徐淼高深莫测地瞥了他一眼,“我已经见过了,还不错。” “你那眼光能作数吗?怎么也不劝着点?婚姻大事哪儿能如此草率?” 沈鸾也不跟他多解释,直接让秦戈来解决,秦戈跟他们吃了顿饭,金有谦的态度立刻变得不一样起来。 “我就不该怀疑阿鸾的眼光,行吧,我这次来还带了不少好东西给你添妆,保准你嫁得风风光光!” 夏家二老忙前忙后地操持沈鸾的亲事,他们到底能力有限,不过有了徐淼和金有谦相助,事情也算顺顺利利。 一晃,到了沈鸾与秦戈成亲的那一日。 那日清晨,沈鸾睁开眼睛,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动,散去眼里的迷茫。 她坐起来,小丫头走进来伺候她穿衣洗漱,吃了点东西,夏婆婆就带着喜娘进了屋。 “天哪,我还以为我看到了仙女儿!” 喜娘夸张的声音里掺杂着真实的惊叹,给那么多出阁的姑娘上过妆,就数这一个最漂亮。 沈鸾一改常态安静地坐在那里,耳边听着喜娘各种不重样儿的祝福,心里甚至有些不真实。 上了妆,梳好了头,沈鸾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容颜,雪肤明眸,樱唇皓齿,她的头上戴着新娘子的凤冠,是秦戈特意寻来的,并 不繁复,但大气精致,将她衬托得无比高贵。 “阿峦,快要到吉时,该去拜别高堂了。” 喜娘搀扶着沈鸾去了前厅,夏家二老已经在那里坐着,夏婆婆看向沈鸾的眼睛里闪动着水光,里面满是不舍。 虽然与她的母女情分并不长,但在夏婆婆心里,沈鸾就是上天送给她的女儿。 “嫁了人之后,定要好好的” 夏婆婆垂泪,夏老头沉着脸,“我与你阿娘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若你往后受了什么委屈,我拼了一把老骨头也会为你讨回公道, 你什么都不要怕。” 沈鸾轻轻点头,凤冠上的珠串随之晃动,尽管她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可知道有人站在她身后,给她筑起一道防线,这种感觉让 沈鸾心里暖融融的。 不过沈鸾并没有体会到传闻中新嫁娘犹豫为难的感觉,她还挺高兴。 外头吉时已到,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夹杂着喜庆的吹吹打打,人声鼎沸。 喜娘将红盖头 盖在沈鸾头上,牵着她往外走。 沈鸾的世界一片鲜红,低着头只看得见脚下方寸之间,她听到有人在哄闹,抢喜钱送祝福,明明只隔着一块红布,那些声音却 好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仿佛这样的热闹,她从前也感受过一次。 手里的红绸换了人,沈鸾被牵着上了轿子,轿子晃了一阵落下,沈鸾又被人扶出来,扶到了喜堂上。 她的余光只能看到身边站着一个人,也穿着红色的喜服,她知道那是秦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沈鸾心底有些慌起来。 她很想掀开盖头,确定那人真的是秦戈才好。 忽然,秦戈的手伸过来,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沈鸾垂眸瞧见,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就卸下,她不会认错,这是秦戈的手,此刻与她拜堂的,确实是秦戈。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秦戈的手自始至终与沈鸾交握,喜娘从未见过这样的,只当是小两口感情好,笑眯眯地宣布礼成,送入洞房。 沈鸾从秦戈握着自己的手里,也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情绪,他好像也在紧张? 新房里,每一个角落都布置得温馨喜庆。 沈鸾坐在床边,她双手交握在腿上,听着喜娘一句句恭贺的说辞。 忽然,一杆秤伸到盖头下,轻轻往上一挑,沈鸾眼前豁然开朗。 屋子里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像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沈鸾抬眼,看到站在她身侧,手里握着秤杆的秦戈。 他穿红色可真好看,像极了沈鸾在看话本的时候,脑子里想象出来的盖世郎君。 第441章 心甘情愿 沈鸾抿着嘴露出一个浅笑,就听到有人不断吸气,“秦公子真是好福气!” 沈鸾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跟来看热闹的外人,顿时坐端正了,像一尊仙气缭绕的仙女雕像。 她余光悄悄地去瞥秦戈,怎么觉得他今日的表情有些凝重呢?不是应该高兴才对?莫不是他后悔了? 喜娘见状,让那些人上前送祝福,这样喜庆的日子百无禁忌,便是开开玩笑新人也不好摆脸色,结果。 才刚有人提及沈鸾的容貌,就被秦戈怼了回去,喜娘无语,只得匆匆结束这个环节。 秦戈身为新郎官,此刻应该去前面招待客人,然而他没有离开。 “劳烦各位先去前面喝酒,我有些话想跟我娘子说。” 喜娘也没见过这样的,但拿了人的赏钱,就得要将事情做圆满。 “对对对,咱们先去前面喝酒,走走走走。” 门关上,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沈鸾揉了揉微僵的脸,又晃了晃脑袋,“好重,压得头疼。” “你别动,我给你拆下来。” 秦戈小心翼翼地将凤冠取下,看到她额前压出了印子,用指腹轻轻地给她揉了揉,“疼吗?” “还好,就是宝石太多了,有点沉,不过好看。” 一辈子就出嫁这么一次,当然还是美美的才好。 沈鸾抬眼看他,“怎么你好像不高兴?” “没有,我就是有点紧张。” 秦戈拉起沈鸾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沈鸾睁大了眼睛,掌心下属于秦戈的心跳声,又快又重,一声声像是在打鼓一样。 她顿时就咯咯咯地笑起来,“我还以为你是后悔了,一直都没个笑容,你也会紧张呀。” 这样的秦大哥好像更可爱了一点。 秦戈盯着她的笑颜,一刻都不肯错过。 他与沈鸾成亲了,从今日后,沈鸾就是他秦戈的妻子,再不会有变数。 秦戈握着沈鸾的手缩紧,紧到沈鸾露出诧异的表情。 没人知道,秦戈今日过得有多提心吊胆,他有多怕这只是一个梦,眨眨眼睛梦就会醒过来,他会回到那个让他无限遗憾怨愤的 梦境里。 他做了个梦,没有告诉任何人。 梦里,秦戈依旧倾慕沈鸾,他一直在等沈鸾长大,在等自己身上的功勋再多一些,就请爹娘上门提亲。 他与父亲外出平乱,回来的路上还给沈鸾准备了礼物,却在半路听闻沈鸾许了人家。 秦戈在梦里都几乎被绝望的情绪击溃,他跑死了三匹马,赶回到晏城,却只见沈家张灯结彩,宾客满堂。 再后来,秦戈还是见着了沈鸾,她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疤,将她从前所有的娇憨开朗击散,支离破碎,她越来越不爱见人,秦戈 甚至没有再见过她露出笑容。 那样的日子,对秦戈来说不啻为一种煎熬,可他依旧希望她能过得好。 只是那么绝望的日子,对沈鸾来说都是奢侈,她信赖的枕边人为了陷害自己,不惜利用她的名节 秦戈以为自己如他们所愿,沈鸾的处境会不会好一些,却没想到,听到的,是她惨死的消息。 那之后,秦戈像是无惧生死一般,最后也真的死在了战场上。 他死在一个傍晚,残阳如血,世界一点点暗下去,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那一辈子他最大的不甘,就是弄丢了一直守着的沈鸾,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不惜一切阻止悲剧的发生,如果,能重来 沈鸾不解地摸了摸秦戈的手背,“你手怎么这么冷?” “没事,可能还是紧张的。” 秦戈抚上沈鸾的脸颊,温热的,充满了生气。 沈鸾歪了歪头,就见秦戈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这件礼物准备了很久,如今总算能亲手给你戴上。” 那是一支凤凰金翅的发簪,很漂亮,但沈鸾觉得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侧过身,示意秦戈给她簪上。 凤凰振翅,口衔宝珠,沈鸾在秦戈面前摆了几个姿势,“好看吗?” 回答她的,是秦戈紧紧的拥抱,暖的人心都能化了。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赐予他的眷顾,也不知道那场梦境究竟有没有存在过,兜兜转转,他终于娶了沈鸾为妻。 “阿鸾,我好高兴。” 秦戈伏在沈鸾耳边,沈鸾漂亮的嘴唇微微上翘,“我也是 。”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高兴。” 我乞求上天将你送回到我身边,哪怕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死劫,也心甘情愿。 往后岁月,他们将永远相守,直到白首,永不分离 红红的龙凤喜烛,火苗轻轻晃动,在窗户上,投下一对相拥的身影,好像从来没有分别过,青梅竹马,郎情妾意。 过了一会儿,沈鸾从秦戈怀里抬起头,“你不去前面招待客人吗?” “想多跟你待一会儿。” 沈鸾脸红红地又埋回去,她也是这么想的,那就再磨蹭一会儿?秦大哥腰抱起来还挺舒服。 两人正享受着甜蜜温馨,忽然门被敲响了,苏白声音听起来有点焦急,“秦大哥,沈大人到了,您赶紧出去看看?” 沈大人? 沈鸾抬头,眨了眨眼睛,“跟我一个姓?” 秦戈理了理衣袖,“嗯,来的应该是你的兄长,我之前给他送了信,不过没想到他来得还挺快。” 本来以为他一定赶不上才对。 “我出去看看,你要不要见见他?” 沈鸾有点犹豫,她不记得自己有个哥哥,因此也不知道从前是怎么跟她兄长相处,现在见了的话,会不会很尴尬? 秦戈见状笑笑,“不想见也没事,肚子饿不饿?先吃点东西,我很快就回来。” 秦戈离开,屋子里只剩下沈鸾一人,过了会儿进来一个丫头,手里捧着一只小盅,“姑爷说姑娘定是累了,怕你没有胃口,特意 让人炖了燕窝鸡粥,这会儿喝刚好。” 小盅揭开盖子,香气扑鼻,一看就炖得软糯适口,令人胃口大开。 喝了一碗粥,沈鸾胃里暖意融融,将身上的华服换下,洗干净脸上的妆容,一边小口吃菜一边等秦戈。 第442章 为什么不呢 宅子外,沈文韶满身寒气地盯着秦戈身上的喜服,眼里仿佛淬了刀子,利光频闪。 “她在哪里。” 秦戈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深知一个文人能这么快从晏城赶到青城着实不易,怕是连夜不眠不休,“我信里也说了,阿鸾不记得 从前的事,所以” “所以你就乘人之危?” 沈文韶朝着秦戈的脸挥拳头,秦戈往后闪身避开,“沈大人,哦不,我该随着阿鸾叫你大哥才是,你是误会我了。” “谁是你大哥?” “怎么,你不打算认阿鸾吗?我如今是阿鸾的夫婿,你若不想认她,这声大哥不叫也罢。” 沈文韶的目光若能杀人,秦戈此刻已是片片血肉风中凌乱。 只不过秦戈并不害怕沈文韶,这天下能让秦戈乱了方寸的只有沈鸾。 “大哥莫急,阿鸾除了记不起从前之外并无其他不妥之处,今日是我与她大婚之日,大哥不若进来喝杯酒,明日就能见到阿鸾。 ” “我现在就要见她!” 秦戈露出淡淡的为难,“这个恐怕阿鸾还没做好见你的准备,再说今日我与她成亲,也不好太过伤感,以免让她不开心,你 说呢?” 沈文韶的拳头握得死紧,他接到秦戈的来信时正与一位朝臣说话,本打算等有空了再看,却被朝臣看到秦戈的名字,脸色一变 催促着他赶紧看信。 秦戈消失了行踪之后,朝廷派了不知道多少人去找他,却一直都没有消息,如今秦戈竟然主动联系沈文韶,大臣的脸颊都在颤 动。 沈文韶无奈只得拆开信,上面只寥寥数语,却让他脸色大变,多一个字解释都来不及留下,转身就走,连家里都只让人传了个 话,日夜兼程地赶路。 秦戈说,他找到了阿鸾,沈文韶的反应完全出自本能,什么要紧事在他这里都不复存在,他只想早一点弄清楚这件事是不是真 的,阿鸾是不是真的,还好好的 “我现在就要见她,秦戈,如果你是在骗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沈文韶眼里充血,这位好歹也是阿鸾的兄长,关系弄得太僵了也不好,要是沈鸾恢复了记忆,她跟沈文韶的关系还是很要好的 ,这厮又是个言语间就能调动人性的狠角色 秦戈叹了口气,“其实我刚刚问了她,阿鸾确实想不起来你,不然你以为我会拦着她见你?要不这样,你远远看一眼,确认她还 安好,等到明日我再让你们正式相见如何?” 沈文韶还想说什么,秦戈拽了拽自己身上的喜服,“阿鸾今日很高兴,为了这个亲事她前前后后忙了很久,许是从前的亲事太过 波折,她虽然不记得,却还是留下了阴影。” “大哥也不要怪她,她每日为了恢复记忆没少受苦,只是暂时还想不起来,但她说,她总觉得自己应该有个兄长,因此还认了个 义兄。” 沈文韶紧紧绷着脸,秦戈带着他往里走,在新房外面站住。 成亲的当日会有许多人来看新娘子,因此窗户半开着,沈文韶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里面的身影,远远的,好像梦一样。 他眼珠子看得一动不动,脖子上却已经青筋毕露,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那真的是沈鸾,他不可能会弄错,沈鸾还是他记忆里鲜活的样子,她没有面目全非地躺在棺椁里被运回来就够了。 沈文韶此刻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剩下,他只要看到沈鸾还活得好端端的,便再没有任何愿望。 本以为自己得再过些年,等到他完成了沈鸾对他的期待,他就可以去陪她,这丫头瞧着天不怕地不怕,却其实很胆小,遇着了 虫子都会拼命往自己身后躲。 上天终究还是没有那么狠心,沈鸾还活着,明媚依旧的脸上噙着笑容,侧着脸跟伺候的下人说话,隔这么远,她那双眼睛里的 光都能看得见。 秦戈没有催他,他知道此刻沈文韶心里定然是情绪澎湃,一如自己刚见到沈鸾那样,恨不得她一直在自己的视线里,离开一下 都会害怕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 忽然,沈文韶转过身来,眼里明明暗暗地盯着秦戈,“你应该知道,这门亲事沈家是不会认的,就算你要娶阿鸾,也该等她全都 想起来,光明正大去沈家提亲。” “沈大人也应该还记得,阿鸾本就已经是我的妻子,全天下人都知道这件事。” 秦戈弯起嘴角,“今日的亲事是阿鸾先提出来的,她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只单纯地想要嫁给我这个人,苏白说阿鸾的记忆未必能 全部恢复,若她最后想不起来,我与她就做一对寻常的夫妻也没什么不好。” 沈文韶神色一凌,“你愿意?皇上有意给你封王,你有可能会成为国朝第一位异姓王,你甘愿与她守在青城这个小地方?” “为什么不呢?” 秦戈毫无波动的眼神让沈文韶深深地注视了很久,默然转身往外走。 他看得出秦戈没有随口敷衍自己,阿鸾在秦戈心里的分量可想而知,沈文韶,无话可说。 他们俩的姻缘已然注定,自己就该扮演好兄长的角色,这辈子,都要以哥哥的身份护着阿鸾,守着她的幸福。 沈鸾在屋子里待得有些困,吃饱喝足,正该是美美睡一觉的时机,早上起得太早。 “姑娘我给你捏捏肩,你可不好真睡过去,姑爷还没来呢。” 小丫头深知沈鸾的习性,真怕她自在惯了什么都不管先去睡觉,赶紧给她揉捏肩膀清醒一下。 沈鸾连打了几个呵欠,揉揉眼睛,“我知道,我没打算睡,头一回成亲我怎么可能不当一回事。” 小丫头:这话说的,仿佛还能有第二次第三次一样。 成亲是人生大事,关系好的不好的都会上门喝杯喜酒讨个吉利,更别说沈鸾手里那么多生意,想要跟她套近乎的人可以排到城 门口去。 沈鸾都有些担心秦戈会不会罩不住,再怎么酒量好也架不住人多,谁能真的千杯不醉? 第443章 起不来 沈鸾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又拿下来在手里摆弄,仔仔细细地看,越看越喜欢。 这只簪子好像就该是她的一样,她看够了又插回去,托着下巴继续等秦戈。 “姑娘姑娘,来了!” 沈鸾扭头看向门外,秦戈被苏白和另外的人架着已经送到了门口。 苏白不好意思地笑笑,“呵呵呵,秦大哥好像喝醉了,不过我已经给他灌了点醒酒汤,秦大哥的酒品很好的还要劳烦沈姑娘 照顾。” 秦戈身上满是酒气,沈鸾让他们将人扶进来靠到床头。 苏白憨笑着,“那,那我们就先走了,祝两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他出去将门关上,屋里只剩下沈鸾,皱着眉苦恼地看着秦戈。 喝醉了啊也情有可原,只是她并没有照顾人的经验,而且秦戈这么大一只,自己想要搬弄应该也做不到吧? 沈鸾走到秦戈跟前,他靠在床边垂着头,呼吸间的酒气没有想象中重,沈鸾看着看着就看入了神,秦戈这个睫毛是怎么长的? 怎么会这么浓密,之前也没特意在意过,原来这么好看的。 鼻梁高挺,闭着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眉毛形状英气,下颌骨的线条又流畅又锋利,看久了甚至会着迷。 嘴唇轻抿着,有些薄,淡淡的色泽看着有些冰冷。 沈鸾半蹲在秦戈面前,鬼使神差地伸手在他的嘴唇上轻轻戳了一下,嗯,热的,软的,手感还不错。 反正人也醉了,沈鸾眨了眨眼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再说这人如今是自己的夫君,她怕啥? 轻轻的戳变成了轻轻地捏,看着秦戈形状好看的嘴唇在自己手里变了形,沈鸾无声地笑起来,松开手,她的手指挪到秦戈的鼻 梁上,从上面一直滑到鼻尖 玩够了,沈鸾又开始发愁,时辰已经不早了,总不能让秦戈一直在这儿坐着。 她站起身来,开始给秦戈宽衣解带。 腰带松开,沈鸾将他的外衣从肩膀除下,但他是坐着的,得挪地方才能将衣服抽出来。 “这就麻烦了” 沈鸾抱住秦戈的胳膊,试着拽了两下,纹丝不动,反倒是她很快折腾出一身汗来。 “要不,还是喊人进来吧。” 她自言自语,刚打算起身,腰间忽然一紧,接着一阵眩晕,人已经被压在了床上。 厚厚柔软的褥子让沈鸾几乎陷进去,她缓过神抬眼,落入一双黑沉的星眸里。 “你没醉?” 秦戈的身影软软地压下来,脸埋在沈鸾脖子旁边,虚弱得很刻意的声音嘟囔,“醉了,唔,头疼。” 沈鸾: 秦戈收着力不敢压疼她,不过沈鸾也推不动,被他装模作样的醉态逗得咯咯咯直笑,“别闹,重死了,快起来。” “起不来,我喝醉了。” “喝醉的人才不会说自己醉了。” “这样啊,我没醉,我还能喝!” 沈鸾脖子被他蹭得痒得受不了,一边躲一边笑着推他,“没醉就赶紧起来。” “不要。” 秦戈在她颈项间深深地吸了几下,身子沉下去,将沈鸾牢牢地禁锢在身下,“好香。” 沈鸾的脸瞬间燥热,挣扎的动作也停下来,一动不敢动。 无声的静谧在两人之间萦绕,秦戈每一下的气息沈鸾都能感觉到,让人又是胆怯又是忍不住想要亲近。 好一会儿,沈鸾又轻轻推了推秦戈,声音弱弱的,“你起来啦,酒还没喝呢。” 这一次秦戈动了,却是抱着她一个翻身,让沈鸾趴在了自己身上,“起不来,要娘子亲亲才能起来。” 他是三岁孩子吗! 沈鸾压在他身上,腰上又有一双手臂牢牢地箍着,想自己撑起来都做不到。 秦戈黑沉沉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哪里有半点醉意,只能看到眼底跳动的两簇火焰,让人看了心悸。 大概是意识到再躺下去后果不妙,沈鸾利落地在秦戈脸上快速亲了一下,耳朵有点热的趴下去,“行了吧?快让我起来。” 腰上的手臂紧了紧,最终松开。 两人来到桌前,上面摆好了合卺酒。 沈鸾在桌边坐下,“我觉得这杯酒喝下去,我怕是真的要醉了。” 她对自己的酒量有着极为深刻的认识,“不过合卺酒是一定要喝的。” 沈鸾拿起酒闻了闻,惊奇地发现酒味很淡。 “我让人特意换了果酒,孩童都能喝上一点。” 如此,沈鸾放心地喝下去,果然没什么酒气,甜滋滋的味道很好。 喝了合卺酒,秦戈换了衣服,拉着她在床边坐下。 洞房花烛夜,龙凤喜烛燃得热烈,沈鸾心里明白这个夜晚要做什么,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阿鸾。” “嗯?” 沈鸾抬头,秦戈却没有说什么,却又叫了她的名字,“阿鸾。” “我在。” “我曾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这么叫你,这辈子都只能在梦里与你相见,老天对我怎么这么好。” 沈鸾明媚的面容在烛光里像是蒙了一层纱,美丽的近乎不真切,她明眸微闪,“那你打算怎么回报老天?” 秦戈怔了一下,就听沈鸾咯咯咯地笑,“我有办法哦,你跟我一块儿去给青城寺的菩萨塑金身吧,我在菩萨前许诺,要是让我遇 到个喜欢的,就给菩萨重塑金身。” 她无意识地抓着秦戈的手掰着玩,“还要捐香油钱,这菩萨可真灵验。” 沈鸾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起来,秦戈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脸颊上可疑的粉粉的红晕,全然不解,那就是糖水一样的果 酒,她怎么就还能醉了? “干嘛?我好看吗?” 沈鸾忽闪着眼睛,特意朝着秦戈露出一个笑容,像是在期待称赞一样盯着他看。 “好看,我们阿鸾是最好看的。” “哎呀你眼光真好,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沈鸾高兴了,然后扭头左看看右看看,开始动手脱衣服,“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睡吧。” 秦戈无奈地拦着她,“我让人送醒酒汤来,喝了再睡好不好?” “不好,我又没醉。” 第444章 不想做点什么? 沈鸾的注意力被引开,目光落到了秦戈身上,里面亮起淡淡的光芒,她伸出罪恶的小手,在秦戈注视中摸上他胸口,还一路向下,朝着他腰的方向滑过去。 秦戈迅速将她作怪的手捉住,气息有些不稳,沈鸾想将手挣出来,不满地哼哼,我就摸摸!之前不敢摸,都成亲了摸一下还不给吗? 秦戈喉咙上下滚动,之前?什么时候? 就见到你的时候。 醉酒的沈鸾特别实诚,我也不是好色之徒,但你腰好好看,就忍不住会多看两眼。 秦戈手掌松开,沈鸾的小爪子立刻贴到他的腰上,上上下下地摸了个爽,心满意足地笑起来,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但跟秦戈想得不一样 沈鸾爬到床上,跪坐在床边,漂亮的脸上带着无辜的表情,仿佛引诱凡人的妖精,你不上来吗? 我 秦戈刚想说什么,就见沈鸾微微低头,手里绞着自己的衣带,其实我有点害怕,但是又没有那么害怕,因为是秦大哥。 她悄悄抬头看了秦戈一眼,耳朵尖的红色又加深了一些,虽然秦戈说她之前想起来的记忆只是个梦,但在那个令人绝望的梦里,在她已经喝了药失去理智的时候,秦戈都一直控制着自己不伤了她。 如果是秦戈的话,她就不害怕,她就愿意相信他,不管什么时候。 秦戈仰起头,努力抑制从心底不断上涌的情绪,喉结随着呼吸不断起伏。 秦大哥? 沈鸾拽了拽秦戈的衣角,心里已经开始在怀疑自己,莫不是她魅力不够? 也是,之前跟一些商人打交道,多少能听到一些,他们很喜欢去烟花之地,有时候还会谈论哪家的姑娘有风情受欢迎等闲都见不着,但是风情是什么鬼? 沈鸾不是很清醒的小脑袋飞快地转着,她不会耶,要不,瞎试试? 沈鸾打定了注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呵气如兰道,秦大哥。 那声音婉转撩人,像是带着钩子,只是秦戈低头见她努力眼波流转,顿时闷笑出声,手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 沈鸾脸颊鼓起来,我做得不对吗?你不心动吗? 秦戈笑得更是停不下来,肩膀直颤,口中还要安抚她,对,特别心动。 沈鸾: 沈鸾要生气了,她这么努力,他笑屁啊! 生气的后果,就是沈鸾用力去推秦戈,小孩子一样地埋怨,我困了我要睡觉!你松开我。 她从秦戈的怀里钻出来,赌气一样地迅速钻到被子里,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球,滚到了床最里面的角落,不动了。 秦戈盯着那小小的一团,心里软成一汪水,随即欺身过去,将沈鸾连同被子一块儿搂住。 沈鸾在被子里只露出巴掌大一张小脸,秦戈凑到她耳边,喉间低沉的声音轻颤,就这么睡了?洞房花烛夜,你就不想对我做点什么? 沈鸾眼神游移,但不理他。 秦戈弯起嘴角,把手特意放到她眼前,刚刚摸摸腰就够了?别的地方不想也摸摸? 沈鸾可耻地心动了。 尤其看到秦戈那双让自己挪不开视线的手,在烛光里显得异常诱人,想拿在手里亲亲摸摸。 被子裹成的茧渐渐散开,露出一个嫩生生的沈鸾,被一个美丽的妖精引诱着,再度伸出罪恶的小手 沈鸾在一个暖融融的怀里清醒过来。 她小小的脑袋无意识地蹭了蹭,想离温暖的地方更近一些,等蹭过去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之后,她才灵光一闪,正式苏醒。 沈鸾悄悄地抬头,一眼就与秦戈带着笑意的眸子对上,脖子僵硬了一下,一些记忆不受控制地浮现。 昨天她与秦戈成亲了。 这没问题,沈鸾特别开心,但晚上她喝了合卺酒,然后好像就醉了? 也没有醉得很厉害,只是比起寻常的自己要更情绪化一些,于是,她就缠着秦戈,要对他为所欲为 沈鸾被自己脑子里的画面震惊住,努力想要抹杀昨天晚上的自己,她那时候怎么就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秦戈好笑地看着沈鸾变化万千的表情,心里觉得可爱得不得了。 喝了一点酒的沈鸾他也喜欢,又大胆又羞涩,还很孩子气,毫不压抑胜负欲,可爱得秦戈恨不得将人给吞了。 沈鸾僵硬了一会儿,总算有了动作,她慢慢地抬高了身子,按着秦戈的肩膀,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立刻缩回到被子里,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染了一层隐隐 的羞涩。 昨晚上是挺羞人的,不过反正,秦大哥都是她夫君了,有什么关系嘛。 沈鸾忽闪着漂亮的眼睛正隐隐得意,就见秦戈的影子压了下来,灼热的气息将她笼罩其中 等沈鸾气喘吁吁地求饶,秦戈才松开手,连被子将她抱在怀里,在她的脸颊上轻啄数下,不闹你了,一会儿带你去见一个人剩下的晚上再说。 沈鸾打了个冷颤,小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不行,她有点累,晚上别再说了。 起身穿衣,秦戈没让小丫头进来伺候,自己穿好衣衫之后将沈鸾的拿在手里要给她更衣。 沈鸾裹着被子坐在床边,一脸无奈,秦大哥,我自己来就好。 可我想帮你,我不会的你就教我。 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沈鸾叹了口气松开被子,指导着秦戈给自己穿衣服。 他看着粗糙的手指灵活地给沈鸾系腰带,拉裙摆,还挑了禁步香囊,又拉着沈鸾坐到镜子前面给她梳头。 沈鸾就由着他,刚成亲是会对什么都觉得新鲜,她也挺享受。 然而沈鸾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事情,从这一日起,直到他们都白了头,秦戈都没有停止过。 秦戈将她的头发梳顺了,但是并不会梳发型,他兴致勃勃地尝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沈鸾笑得不行,最后还是把小丫头叫了进来。 第445章 实事求是就好 吃过了饭,秦戈又提起要带沈鸾去见人,沈鸾擦了擦嘴,“是不是昨个儿提的,我的兄长?” “嗯。” 秦戈一边说一边从小丫头手里接过口脂小心地给沈鸾抹上,“你的兄长与你关系亲厚,当初也不肯信你已经过世,一直在派人寻 找,只是他性子有些冷,但对你是极好的。” 抹好了口脂,秦戈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俯身在沈鸾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然后舔了舔嘴唇,“甜的。” 沈鸾气恼,拿过来自己重新抹,“不是说赶紧吗,你在干嘛!” “就想尝尝,比我预想的滋味还好。” 沈鸾瞪了他一眼,旁边伺候的下人偷偷掩着嘴笑。 沈文韶一夜无眠,眼睁睁看着天边亮起来,眼里泛着血丝,却毫无困意。 听到下人来报说沈鸾和秦戈来了,他大步出门,盯着从院门进来的那个身影。 沈鸾也一眼就看到了沈文韶,确实如同秦戈所说,看着有些冷,这人瘦得厉害,眉眼间带着能伤人的锐利,令人望之生畏,本 能的不敢造次。 可沈鸾并没有多害怕的感觉,好像笃定这人的锐利不会用在自己身上,等走近了,她发现她的兄长其实也很帅气啊。 秦戈给沈鸾介绍,“这是你的哥哥,沈文韶。” 沈鸾就乖乖地叫人,“哥哥。” 她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沈文韶,“你好,我是沈鸾,我是你妹妹吗?我们家人是不是都这么好看?” 沈文韶喉头有些更咽,轻轻念着她的名字,“阿鸾。” “你真是我哥哥吗?那我命可真好,秦大哥说你在朝中为官,可厉害了。” 沈鸾一点儿不认生,围着沈文韶问东问西,“哥你娶妻了没?我有没有侄子侄女?你平日都是怎么照顾自己的?怎么瘦成这样? 哥你是不是挑食?这样不好,不健康,一会儿让苏白给你诊诊脉,他医术很好的” 她巴拉巴拉地跟沈文韶说话,沈文韶很少应声她也不介意,虽然沈鸾并没有想起有关沈文韶的记忆,但她对有个哥哥并不排斥 ,潜意识里她就应该有个哥哥,她跟哥哥就应该这么相处。 沈鸾忽然用胳膊肘顶了顶秦戈,“对了,你应该跟着我叫哥哥。” 沈文韶嘴刚动了一下,秦戈迅速地露出友善的笑容,“大哥。” 沈文韶:“” 沈鸾满意地点点头,“哥,我跟秦大哥成了亲,就是一家人了,你们之前认不认识?秦大哥说我与他本就定过亲,那家里都是同 意的吧?” “是有这么回事。” 沈文韶不欲多言,他才刚见着沈鸾,想多知道一些关于沈鸾的事。 秦戈理解沈文韶的心情,便引着阿鸾说她醒来后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徐掌柜夸我做生意有天赋,我也这么觉得,也是遇上了他们,才能如此顺利,还有阿爹阿娘,过两日回门的时候再给哥哥介绍 ,他们对我极好,什么事请都由着我,从不以恩情约束,我很感激他们。” 沈文韶腮帮子咬得紧紧的,这是她运气好,可如果她遇见的人里,但凡有一个坏心的,以沈鸾的美貌会有怎样的遭遇,沈文韶 多想一下都想要杀人。 “确实该感谢他们,沈家这辈子都会记着他们的恩情。” 沈鸾忽然扭身看向秦戈,“我也找不到什么借口支开你,秦大哥你就先回避一下,我跟哥哥说会儿话。” 秦戈脸上不显,语气里掺了几分委屈,“我不能听吗?” “哎呀,我就想问问你的事,你在这儿的话” 她会不好意思的嘛。 秦戈立刻又高兴起来,大大方方地拉了拉沈鸾的手,跟沈文韶打招呼,“那我就先回避一下,大哥也不用太夸我,实事求是就好 。” 沈文韶:他一定会的! 沈鸾目送秦戈离开,转头笑得神秘兮兮,“哥,你给我说说秦大哥呗,我什么都不记得。” “什么都不记得你也敢嫁给他?” “虽然我记不起来事情,但我觉得我的眼光和喜好应该是不会变的,就像我觉得哥哥一点都不可怕,我从前应该也是喜欢秦大哥 的。” 沈文韶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比较。 不过他从来不会骗沈鸾 ,尽管觉得秦戈刚刚的话很欠揍,他还是如实地说出自己对秦戈的认识。 不管秦戈有没有娶沈鸾,沈文韶都觉得此人是个人物,算是他这辈子唯一服气的人。 “沈鸾”的棺椁被送回晏城之后,沈文韶对秦戈不是没有怨恨,如果沈鸾没有认识秦戈,是不是就不会经历这些,他明明知道秦 戈也是其中受害者,却忍不住要迁怒,那时的沈文韶有着毁灭一切的冲动。 然而秦戈却力排众议执意娶了沈鸾的牌位,并且第二日,就率军出征,以赴死的决心去给沈鸾报仇,他没有在众人面前表现得 多绝望,而是直接用行动,用自己的命在宣泄着世间的不公。 若非如此,沈文韶也不会从心底认同秦戈,任由他们成亲。 沈鸾听得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疼,“所以秦大哥就去参军了吗,真的好危险,不过幸好那个定北将军很有本事,能带着国朝军队 大获全胜。” 沈文韶:哦对,秦戈说沈鸾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呵呵。 沈文韶嘴角微微翘起,“阿鸾不跟我回晏城吗?母亲还在家中等你,家里以为你已不在人世,母亲每日都不怎么笑了。” 沈鸾心里一阵抽痛,可她脑子里连个母亲的形象都浮现不出来,只余下满心焦急。 “一会儿苏白会来给我诊治,我想早些想起来再回去。” 她如今见了沈文韶,看着好像自然地亲近,实则脑袋里还是蒙的,完全是在听沈文韶说故事,一丁点参与感都没有,毫无回应 。 沈鸾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沈文韶也能理解,安慰她道,“无妨,慢慢来,也不急在一时,总会想起来的。” “哥,我从前,真的没有跟别人成亲吗?” 沈文韶诧异:“怎么会这么问?” 第446章 想不起来就算了 沈鸾还有一点点在纠结心里的那个梦,太过真实,里面的所有细节都仿佛她亲身经历,“你先告诉我有没有。” “你定过亲,却没有嫁人。” “那我是不是有个妹妹,还有曹瑾是谁?” 沈文韶虽然奇怪,却还是跟她说了,与秦戈说给她知道的一般无二,沈鸾心底的疑虑逐渐被打消。 所以,就真的只是个梦。 那她真是脑袋坏了要梦到自己嫁给那么个心术不正的人,自己在梦里是个傻子吗? 沈文韶是希望沈鸾能早些恢复记忆的,只是当他亲眼瞧见苏白给沈鸾的诊治,亲眼看到沈鸾脑袋上扎的那些针,看到她疼得面 无血色窝在秦戈的怀里,沈文韶要炸了。 “不治了!不管你能不能想起来,你都是沈家的三姑娘,是我的妹妹!咱不受这个罪!” 沈鸾窝在秦戈的怀里,努力让笑容看起来毫无阴霾,只是气息里控制不住有点虚弱,“没事的哥,就看着吓人,其实没有那么疼 。” 秦戈一直握着沈鸾的手,像是想将力量输送到她的身体里,为她减轻疼痛。 “而且,我真的很想想起来。” 沈鸾靠着秦戈,“本来我也觉得,有没有记忆我都能活得很好,但我见了你们才发现,想不起来从前的事情实在太遗憾了,所以 给我下毒的人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可恶的吗。” 取了针,沈鸾脑子里的跳痛不会立刻消失,她反手抱住秦戈的腰,可怜兮兮地哼唧,秦戈就搂着她,在她额上时不时地落下细 碎的吻,看得苏白直翻眼,客客气气地将沈文韶先请出去。 沈文韶问了沈鸾的情况,苏白照直了说:“便是如今这样日日不间断地针灸,沈姑娘也未必能恢复,只是她执意如此。” “如果她长时间依旧想不起来,劳烦苏大夫帮着劝劝。” 沈文韶见不得沈鸾受罪,之前听秦戈说的时候还好,如今亲眼见着,沈文韶便觉得想不起来也无妨,若要沈鸾日日遭受这般煎 熬,倒不如就想不起来算了。 苏白应下:“我尽力而为。” 屋里,沈鸾搂着秦戈的腰,脑子里还在想哥哥跟她说的那些,他说所有人都以为秦戈回不来了,可能连秦戈出征前也是这么想 的。 “秦大哥,虽然我不记得,但我想从前如果我真的死了,我一定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沈鸾声音有些闷,头埋在秦戈的胸口:“我不想你为了给我报仇丢掉性命,我没那么自私。” “我知道。” 秦戈在她柔软的头发上亲了几下,“我没有想着寻死,我也不相信见到的那个棺椁里是你,我还要留着命找你呢,只是我不想留 着那些祸害。” “秦大哥这么厉害的吗?那你一定见过定北将军,他可真是个英勇无畏的将军。” “见是见过。” “听说这位将军的娶了个牌位回去,天下人皆知,秦大哥也娶了我的牌位,好巧哦。” “额,这个” “嗯哼?” 沈鸾慢慢地抬头,眉尾轻轻上挑,眯着眼睛盯着他看。 之前沈鸾是没往那方面去想,那么大个人物哪儿能随便就杵到自己面前来? 可渐渐的她不怀疑都不行,实在是相似的地方太多,她又见过秦戈练剑的样子,哇,那叫一个大写的帅气,这样的人要混不出 个名堂来沈鸾才不相信。 秦戈坐正了身子,“阿鸾,这个我可以解释,我没有骗你,就是没说,我怕你觉得我是个骗子。” 沈鸾:“所以怪我咯?” “那当然不能,还是怪我,是我低估了我家阿鸾的承受能力,早该如实告知你,是我不好,我错了。” 秦戈认错态度十分诚恳干脆,好看的眼睛里一片坦然,凑到沈鸾耳边贴着她软软的耳垂轻声说,“娘子打算怎么罚我都行,包准 让你满意。” 沈鸾:自己在他眼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她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公主,被送去祗族和亲半路病逝?那我怎么会在村子里醒来?” 秦戈于是将事情全都跟她说,说有人对她心怀不轨,勾结外族卖国通敌,设计让她去和亲,之后半路给她下毒,想要将她占为 己有,最 后被秦戈给斩杀了。 沈鸾听得津津有味,仿佛在听故事一样,“我这么红颜祸水呢?” “这个词用得不太合适,倾国倾城又不是你的错。” 沈鸾怔住了,秦戈这么一本正经地夸赞震惊了她的脸皮,“也c也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我们阿鸾就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 沈鸾眨了眨眼睛,忽然将自己藏到秦戈的怀里咯咯咯地笑得发抖,身子都笑软成一团,全靠秦戈手臂托着。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她好喜欢刚刚秦戈夸她的样子,又正直又可爱,像个大宝贝一样。 秦戈弯着嘴角收拢了手臂,脸颊在她头发上蹭了蹭,他这人从不说假话。 过了会儿,等沈鸾脑子里的痛意减弱,小丫头端过来煎好了的药。 沈鸾嘴角扁下来,拽着秦戈的袖子,“不想喝,太苦了。” 其实之前沈鸾是不怕苦的,那会儿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多多赚钱,偶尔要喝药的话,都是不想浪费时间,头一仰眼一闭一口气灌 下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遇到秦戈之后,沈鸾觉得自己好像变得越来越娇气。 秦戈捏着药碗轻声轻气地哄她,还自己尝了尝,“我让苏白改了方子,没之前的苦,你尝尝,就先尝一口。” 旁边放着秦戈特意给沈鸾寻来的她爱吃的蜜饯,随时准备着喂到沈鸾口中。 沈鸾鼓着脸喝下他喂过来的药,所以自己变得娇气都是给秦戈惯出来的,不怪她! 药碗见底,秦戈跟哄小孩子一样不停地夸她,“我们阿鸾真勇敢,让我想想要怎么奖励你。” 沈鸾: 秦戈已经凑到她脸颊边,轻轻地啄着她细嫩的皮肤,温热的气息一路往嘴角啄过去。 沈鸾气息不稳地揪紧秦戈的衣领,蜜饯的甜意化开了口中的苦涩。 门外忽然传来紧促的敲门声,“少爷,少夫人,外面来了好多人,瞧着c瞧着像是宫里来的。” 第447章 影响不好 沈鸾推开秦戈,让脑子清醒了一点,“宫里来的人?” 秦戈下巴搁在沈鸾头顶蹭了蹭,语气里有些无奈,“应该是我大舅哥额外给我送的一份大礼。” 沈鸾伸出手指在他胸口戳了几下,“是跟着我哥哥来找你的?那跟我哥哥可没关系,谁让我们定北将军忽然销声匿迹了。” “唔,确实跟大舅哥没关系,我就没想着掩人耳目,我已经找到了你,也就不必隐藏行踪。” 秦戈站起来,给沈鸾整理了一下乱了的衣襟,“我出去打发他们,咱们才刚成亲,他们来那么快做什么。” 被打断与沈鸾的亲热让秦戈心里十分不爽,可真是会掐时间,宫里的人是不是与他有仇? 门外,整条街上都被禁卫军给隔离开,青城好奇的百姓离得远远的,探头探脑地观望,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大内宫人垂着手站在门外,并不敢直接闯进去,过了好一会儿,门才重新打开,秦戈缓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将军!终于找到您了!” 官差首领单膝跪下,“皇上有令,请将军速回晏城。” 秦戈单手在门板上敲了敲,上面还贴着大红的喜字,“没瞧见我刚办了喜事,这事儿以后再说。” “将军!这是圣旨,您对国朝的功劳人人皆知,可也不能居功自傲,违抗圣旨吧?” “皇上不会追究您擅离职守,希望将军也不要让下官为难,皇上在晏城等您呢。” 秦戈忽然消失了行踪,在国朝掀起轩然大波,如今的秦戈就是国朝的定海神针,一旦没有了他,难保之前被强硬驱逐的外族不 会又生出什么念头来。 所以秦戈的存在至关重要,如今找到了他,朝廷自然希望他第一时间能回去,坐稳了神针的位置。 秦戈的眼睛眯起来,站在外面的人心里都忍不住打退堂鼓,却还是得硬着头皮相劝。 “将军,其实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必须要将军回晏城,皇上登基之后,后位一直空着,朝臣多次相劝皇上都不以为然,如今,皇 上总算是听了劝,不过皇上相中的是秦舒姑娘,将军的妹妹” 秦戈脸色微变,怎么会是舒舒? “圣旨还未下,秦家恐怕也等着将军回去,将军,您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 来的这些官差里,有不少都偷偷在打量着充满了喜庆的装扮。 “定北将军当真成亲了?可他不是娶了德贤公主的牌位,还说此生不会另娶?这才过了几年?” “你懂个屁,定北将军对德贤公主那是仁至义尽了,谁不知道将军豁出去命去打祗族是为了给公主报仇,如今仇也报了,牌位也 娶了,还真让将军孤老终生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公主也蛮可怜的。” “所以说你不懂,没人在将军心里的分量能超过公主,不过我也挺好奇,将军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娶妻。” “咱们晏城那么多贵女虎视眈眈,结果没想到将军不声不响又娶了,真想看看他的妻子长什么样。” 人群里窃窃私语的声音不少,他们这次是顺着沈文韶的行踪来的,想来是沈大人得知了秦戈再娶的消息之后怒不可遏赶过来阻 止,也不知道沈大人怎么样了。 正想着,沈文韶从门里走出来,官差立刻又跟他行礼:“沈大人,这次多亏了沈大人,才能顺利地找到将军,皇上定会记得沈大 人的功劳。” 沈文韶淡淡道:“我什么也没做,是你们自己的功劳。” 他斜着眼睛瞥了一眼秦戈:“你让人给我送信就没避着旁人。” “可我也没想到大哥来得如此之快,本来算着等回门之后才会有这些麻烦。” “这么说怪我咯?” 沈文韶的口吻与沈鸾如出一辙,秦戈嘴角微抽:“怪我,我该迟些再给大哥送信的。” 他正了正色,“晏城,我会回去,只是还要在这儿多待两日,等我陪娘子回了门,到时候一并回去晏城。” 官差面露难色,“将军,这怕是” “秦大哥,哥哥。”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秦戈与沈文韶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柔软起来,两人齐刷刷地转身,看向那抹鲜亮明丽的身影。 沈鸾一步步走出来,裙摆微扬,钗环轻晃,她的容颜从阴影里慢慢显现,惊住一干人等,怎么天下竟有如此娇美的丽人。 然而为首的官差,眼里浮现的却是惊悚,他曾经,是见过德贤公主的! 在众人都折服于沈鸾美丽的容貌时,那位官差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眼睛睁得巨大:“公c公主,德贤公主!” 短暂的静谧之后,嗡嗡的骚乱声骤起,落在沈鸾身上的目光一道比一道更不可思议。 “德贤公主?我没听错吧?” “德贤公主不是已经c已经” “怎么可能,当初那棺椁都运了回来。” “可如果是德贤公主,那将军再娶就不奇怪了,沈大人匆匆赶来也有了理由,可是可是这是真的吗?” 沈鸾也不知道公主应该怎么样,她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毁了这些人心里对公主的印象。 “你们还有事吗?没事儿就别围在我家门口了,影响不好。” 秦戈: 沈文韶: 官差脑子里嗡嗡的,德贤公主竟然还活着,这可是一件大事!对,他得赶紧送消息回去。 “公主说的是,下官这就让他们都散了。” 他起身弯着腰退了两步,又微微抬头,“下官恭祝公主与将军百年好合。” 沈鸾一挥手:“多谢,也没给你喝杯喜酒,以后补。” 官差深吸一口气,以极快的速度带着禁卫军离开,不过还是留下了一些,美其名曰保护公主安全,实则是怕将军带着公主又跑 了。 沈鸾与秦戈和哥哥回去,门一关,将纷扰关之门外。 “他们要抓你回去吗?” 秦戈笑出声:“抓谈不上,不过确实是要我回晏城。” “预备什么时候走?” 第448章 眼不见为净 秦戈犹豫了一下,沈鸾耸耸肩,“回去也是应该的,哪里能真的抛下家里,我想了几日,之前总觉得我什么都不记得,见着了 亲人也会尴尬,可我忽略了他们的心情,他们如果知道我还活着,即便我不记得他们,他们可能也会很高兴。” 这是沈鸾在见过沈文韶之后的想法,或许并没有她想象中的为难。 秦戈一把搂住沈鸾,“我们阿鸾是个心地善良的小仙子。” 沈文韶在旁边轻咳了一声,“皇上想要封秦舒姑娘为后,你有什么想法?一旦秦家成了皇室外戚,你的处境,会变得极为微妙, 更别说皇上有意给你封王。” “我没什么想法。” 秦戈一片坦然:“我对国朝尽了我力所能及的忠诚,如今只想跟阿鸾好好过日子。” “你不想,不代表就能躲得过去,你身上的军功不会消失,你在军中的威严无人能敌,手里掌着军权,妹妹再是皇后,即便你没 有任何心思,旁人都能给你强加出来。” 秦戈默然,这也是他刚刚犹豫的原因,皇上要封秦舒为后,是想给秦家至高无上的尊贵,还是想用秦舒来制衡自己 沈鸾不喜欢麻烦事儿,见他们都一脸凝重,直接拍板做了决定,“那咱们就回门后立刻动身吧。” “阿鸾?” “对阿爹阿娘来说,我不是什么公主,就是他们捡到的掏心挖肺照顾的闺女,我嫁了人,他们指不定要怎么担心,所以回门不能 省,两日后等他们见着了我,知道我过得好好的我才能安心。” 秦戈揽着她的肩:“也不用那么着急。” “要的,你妹妹不是我的好朋友吗,我好朋友要做皇后?我得回去劝劝她,宫里哪儿是那么好混的。” 沈鸾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皇后看着尊贵,母仪天下,却还是得跟许多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后宫水多深,即便是皇后 也要如履薄冰,总之在沈鸾这儿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这事儿沈鸾说了算,就这么定下了。 因此沈鸾打算好好将这两日腻乎完,抓紧跟秦戈体验新婚燕尔的甜蜜的时光。 她彻底成了个娇宝宝,喝药要人哄,吃点心要人喂,时不时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偷偷摸秦戈的腰,然后心满意足地感叹摸得真舒 服,别人没这个福气,可把秦戈萌坏了,抓着她的手让她摸摸别的地方。 每次一到这种时候沈鸾就开始怂,主要秦戈不是人起来特别禽兽,什么温柔体贴都没了,哄着沈鸾不肯停下来,气的沈鸾要用 牙去咬他,结果让人更加不是东西,累得慌。 除了这些,秦戈能把沈鸾宠到天上去,什么事情都不假他人之手,全部要亲力亲为,与沈鸾仿佛像是一对连体婴,腻歪的沈文 韶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眼不见为净。 两日的时间何其短暂,一晃就到了回门的日子。 沈鸾穿着秦戈给她挑的衣衫,戴着秦戈给她挑的首饰,光彩照人地带着秦戈准备好的巨多的回门礼浩浩荡荡地去了夏家。 夏家二老一早就等着了,看见了人连忙让人放起了爆竹,热热闹闹地将人迎进门。 “阿峦,快让阿娘看看,这几日过得可好?” 沈鸾跟着夏婆婆进屋说话,秦戈留给夏老头和穆青山招呼,苏白呵呵呵地撞了撞秦戈的肩膀,“秦帅,我认了沈姑娘的阿爹阿娘 为义父母,我是不是得换个称呼了?” 苏白与夏家二老相处得特别融洽,虽然他们也认了穆青山为义子,可穆青山有亲生爹娘,中间到底隔了一层,但苏白不一样, 他觉得夏家二老就像是他想象中的爹娘,他们得知苏白幼年便孤身一人,对他很是心疼怜惜。 秦戈余光扫了他一眼,“不如你先琢磨一下要怎么称呼沈文韶。” 苏白:僵硬,无助,弱小。 屋内,夏婆婆拉着沈鸾的手,满心的话不知该怎么说出来,不过瞧着阿鸾的气色,夏婆婆总算是放心了。 “秦大人对你很好吧,这样就好,你们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我跟你阿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阿娘放心,秦大哥对我特别好,我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沈鸾刚刚得知他们认了苏白为义子,心里还挺高兴,“阿娘,我们要去晏城,这两日就要出发。” “什么?怎的这么着急?那c那” 夏婆婆白了脸,他们猜到沈鸾一定会离开,却没想到这么快,那他们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沈鸾了? “也不算着急,事出有因,好在咱们之前搬过几次家也都有经验,你跟阿爹准备一下。” “啊?我们也去?” 沈鸾奇怪道:“对呀,阿娘不想跟我一块儿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婆婆神色微妙:“可是你的家人已经找了来,我和你阿爹” “你们就是我的阿爹阿娘,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沈鸾搂着夏婆婆的手臂:“我哥哥也说了,你们永远是沈家的亲戚,与我的关系也不会改变,我如今还没想起从前的事儿,没有 你们陪着,我心里也没个底呢。” “阿峦” 夏婆婆眼眶发热,日子变得再好,她与老头子也没办法彻底改掉村子里常年养成的气质,可阿峦从来不嫌弃他们,其实夏婆婆 觉得他们并没有做什么,阿峦对他们的回报已经足够。 “等回去了晏城,阿爹阿娘就在我和秦大哥旁边住着,我每日都回来看你们,还有苏白,他还没娶妻,你们可以帮他好好相看相 看,阿娘不是喜欢听戏吗,晏城的戏班子可比青城的要更好看” 夏婆婆自然是不想与沈鸾分开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秦戈那边也已将此事说了,夏老头连个质疑都没有,秦戈虽然对他们的态度始终都很好,但夏老头本能地觉得这人是个极有本 事,很是靠得住。 回门回得顺顺利利,温馨热闹,夏老头拉着苏白给秦戈灌酒,说是这里的风俗,一定要让姑爷喝好了,往后的小日子才能和和 美美。 第449章 有些复杂 秦戈面不改色,笑得如沐春风来者不拒,喝到后面苏白直接叫停,转头跟夏老头告状,阿爹咱不跟他喝了,咱们爷俩加一块儿翻个倍都不够他折腾的,咱不受这冤枉气。 夏老头就嘿嘿嘿地笑,端着空酒杯特豪气地往秦戈面前一举,头一仰,喝得直咂嘴。 苏白:得,没来得及,已经醉了一个。 秦戈笑眯眯地看向苏白:想好要改什么称呼了没?要不要我帮你想想? 苏白眼一直,哐当一声趴在桌上,他也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夏家又开始收拾东西打算搬家。 满打满算他们搬来青城也就小一年的时间,收拾起来并不难。 沈鸾趁着收拾的当口,拉着秦戈去了一趟青城寺,还愿。 当初我就是在这里许了愿,若我能找一个喜欢的男子与他成亲,就来给菩萨重塑金身,如今得偿所愿,肯定是要履行承诺。 秦戈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可你都没跟我说过喜欢我,菩萨万一不认怎么办? 沈鸾小脸一红,手悄悄在秦戈腰上掐了一把:佛门净地,你端庄一些。 秦戈委屈地捏住她的小手,沈鸾哼哼了两声:有什么咱们回去再说 委屈瞬间不翼而飞,秦戈顿时神采飞扬:走,咱们去找主持商议塑金身的事儿,这么灵验的菩萨要多塑几尊,咱不缺钱。 重新跪在菩萨面前,沈鸾余光扫到身边陪她一同跪下的秦戈,轻轻弯起嘴角。 沈鸾不觉得成婚是人生完美的不可或缺的部分,这一路上她也见过许多因为成了亲而不幸福的例子,她不会因为必须要嫁人,就随便找个她看不上的人嫁了。 但嫁给秦戈,她心甘情愿。 菩萨垂怜,她定会好好经营这份可贵的感情,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愿国朝再无战事,天下太平。 捐赠了大笔的香油钱,沈鸾和秦戈刚出寺庙门,就看到在外面等候的一干人等。 官差面色惆怅地上前,公主,将军,晏城那边来了消息,让你们速回,朝廷派了护送的队伍已经在路上,两位也该准备准备。 秦戈有点不耐烦,他跟沈鸾去哪儿屁股后面都会跟着这么一串,太煞风景。 沈鸾见状拦住他,笑吟吟地跟官差解释了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我与秦大哥能相逢,兴许就是托了菩萨的保佑,你说这一趟我们能不来吗? 自然是不能的。 是吧?要是没有菩萨保佑,秦大哥也不能正好来青城,要是他不来青城,你们也找不到人,朝廷就不对菩萨表示表示? 官差听得云里雾里被绕了进去,那肯定得 沈鸾满意了,想来青城的香火必会盛极一时,她的愿望也会稍稍多一点点实现的可能。 秦戈噙着笑容拉着偷偷得意的沈鸾下山回家,觉得他的小娘子可爱到炸,特别是忽悠人的时候。 差不多收拾妥当之时,晏城的队伍也刚刚好抵达。 看到领队的人,秦戈眉头微挑:我就猜到会是你过来。 萧然快步上前,神情颇为激动:秦帅,沈姑娘还活着是真的吗?她真的还活着? 下一刻,萧然就见到了人,沈鸾站在一棵树下正跟沈文韶说话,眼睛眯得弯弯的,忽然朝着萧然的方向看过来。 萧然心里一阵悸动,情绪堵在胸口,是真的,她真的还活着,苍天有眼,禅月怕是要高兴坏了。 不过很快,萧然发现了不对劲,沈鸾看自己的眼光很是陌生,仿佛在揣测他的身份,看着还抬头去问了沈文韶。 沈文韶语气和缓道:那人是你自幼定下的娃娃亲。 沈鸾:囧。 真的假的?哥你别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他叫萧然,父亲与我们的父亲关系交好,便给你定了这么亲事,后来他来晏城述职的时候因为一些缘故退了亲,后来又与你定了一次亲。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鸾听得一团乱,看向萧然的目光越发纠结。 秦戈那边只轻飘飘地跟萧然解释了一下沈鸾不记得从前了,萧然震惊:什么叫不记得从前?这是什么意思? 他跟着秦戈来到沈鸾身前,就见沈鸾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他看了一遍,然后问:我们之前的亲事,是谁提出退的? 萧然倒吸一口气冷气,余光瞄到秦戈的表情,连声说:你提出的。 那后来我们又定了亲,是我反悔了? 萧然觉得脖子开始冒汗,一旁秦戈扫了沈文韶一眼,沈文韶 事不关己地站在沈鸾身后,确有其事,他又没有乱说。 这个,这件事,其中有些复杂。 萧然镇定地解释:来的路上我们听闻你与秦将军成了婚,来的匆忙,也没给你们准备贺礼,等回去晏城一定补上。 他将话题带开,迟疑地问: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鸾摇摇头,不记得了,或许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 萧然沉默,不记得,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之前的事情兴许会给她心里留下阴霾,若是都想不起来,日子便都是新的,不会被过去的怨气影响。 可萧然也觉得,国朝是欠了沈鸾的,就这么揭过,未免有点让人心里不痛快。 青城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萧然的队伍一到,即刻就能启程。 晏城,沈鸾还活着的消息并未传扬出去。 当初她遭受了什么样的对待,晏城人人皆知,她的棺椁运回来,凄惨之情令人万分哀痛,朝廷给她办了盛大的葬礼,浩浩荡荡。 如今得知她还活着,除了震惊和庆幸之外,也伴随着淡淡的困扰。 不过在沈家,那就是全然的兴奋,沈家这些日子弥漫着浓浓的香火气,金氏从早到晚都泡在小佛堂里,要给菩萨诵经祈福。 多谢菩萨,保佑阿鸾还活着,多谢菩萨,多谢菩萨。 沈玲从铺子里回来,进佛堂之前将帷帽摘下,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脸,只是她的表情并不阴郁,大大方方地以面示人。 第450章 你得管一管 三婶,再过些日子三妹妹就该回来了吧。; 金氏从蒲团上站起来,双手合十又念了几句才说:;是啊,要回来了,我的阿鸾还好好地活着,这实在是我死前最好的消息。; 沈大哥已经过去了,想来不会有什么差错,不过朝廷并未将此消息传出,想来对三妹妹的归来,他们还没想好要怎么对待。; 我管他们呢。; 金氏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我只要我女儿能好好的,什么国朝,什么百姓,与我何干?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我们也不要什么公主的名头,那就是个累赘,枷锁!; 被沈玲这么一提,金氏脑子飞快地动了起来,;对,你要不说我还没想到,阿鸾不能被公主的头衔绑住,那些赐予她高贵名声的,只想着要从她身上吸血,这种教训受过一次就足够了。; 德贤公主已经死了,就葬在沈家的祖坟里,她受的委屈天下人皆知,她会受到万人敬仰。 她的阿鸾不需要再承受担子,金氏只盼着她能无忧无虑,足矣。 等文韶回来我们要好好合计合计。; 沈鸾趴在马车里翘着脚,面前摆着一本书,手里拿着剥好的橘子一边看一边吃。 看完这一面,她抬头往旁边看了一眼,秦戈腾出给她剥桔子的手捏着书页翻面,;再看一会儿该休息了,时间长了对眼睛不好。; 沈鸾眼睛黏在书上,心不在焉地应声。 等过了一会儿秦戈要收书,她一下子趴在书上不让动,;再看一会儿,就一会儿。; 你刚刚就这么说的。; 我正看到有趣的地方秦大哥; 沈鸾嘟着嘴声音甜甜地撒娇,想蒙混过关,秦戈手臂从她腰间穿过,直接将人捞到怀里,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将书拿走。 你都看多久了,车里光线本就不好。; 沈鸾鼓着脸颊,秦戈将她放放好,一本正经道:;书再好看能有我好看吗?你多看看我,不伤眼睛。; 沈鸾没崩住笑出来,又扑回到他怀里,拿着他的手捏着玩。 秦大哥,你再跟我讲讲我家里的事呗,我多琢磨琢磨,回去之后该如何与他们相处。; 沈鸾还是有点紧张的,秦戈说她家里的人不多,但都对她很是喜欢,当初她也是为了保护家里人才答应和亲。 可越是这样,沈鸾就越是在意,觉得自己态度不能随便了,但应该怎么对待她又拿不准 秦戈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由她摆布,笑着说:;你不用这么着急,等见到了人,自然而然就知道该如何相处,你与大哥不就是这样。; 哥哥应该不同吧,我哥性格好相处。; 秦戈闻言低笑。 沈文韶性格好相处?这种话怕也只有他家阿鸾说得出。 马车颠簸,暖香在怀,他垂眼看着在他指尖捏来拢去的青葱玉指,喉咙忽然火烧般的干了起来 秦戈埋首在她颈发间,揽在她腰间的宽大手掌也不自主的将她更用力的贴近自己。 好香;沈鸾听见他的声音闷闷的,有种不真实感。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几乎是一瞬间她便察觉了秦戈的异样。 她急急摁住他作祟的手,脸微微泛红,;马车上呢!你干嘛!; 男人低笑,;谁让你昨晚只一次就累的睡了?; 沈鸾脸色瞬间爆红,扭头瞪他:;你一一一一你一一一一孟浪!; 秦戈想笑,并不是真的想在这马车上对她做些什么,只是每每如此逗她,倒切实让他明白了何为;夫妻之乐;。 他低头吻过她纤巧白嫩的耳廓,伴着有他体温的呼吸,又痒又让人沉溺。 沈鸾吸了口气,身子控制不住地软在他怀里。 前面有驿站,我让他们停一下?;沈鸾觉得他的声音更哑了,像种蛊惑。 她想推开,身上此时却没力,只能软软叫他名字,;秦戈,不可以; 闻言,埋在她颈间的男人又笑,;那我只能; 沈鸾还在等他后面的话,忽的脖子轻轻疼了一下,她回过神,涨红了脸从秦戈怀里逃出来,贝齿前后磨着,;你是狗吗!; 秦戈舌尖舔了舔犬齿,笑得十分无辜,;一时间没忍住,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沈鸾不生气怎么可能!拎着将人丢出去,;骑马玩去!; 真的是,这个男人精力太过旺盛,得给他找些事情做才行! 车厢里还残留着令人脸红的气氛,沈鸾抬 手捂住自己的脸颊,哼唧出声,这人真的是,太讨厌了! 沈鸾丧失了记忆的消息先一步被沈文韶送回沈家,他想让家里人心里提前有个准备。 金氏得知之后呜咽出声,哭得肝肠寸断。 我可怜的阿鸾,那么善良一个孩子,为什么要遭遇这些不幸,她该有多么无助,孤身一人,她要怎么过啊; 金氏心里阵阵绞痛,一想到沈鸾无依无靠,又什么都不记得地讨生活,金氏心都要碎了,对朝廷的怨气又盛了几分。 若不是他们无能,令奸人当道,阿鸾怎么会吃这样的苦头! 沈玲安慰她:;好在秦大人找到了三妹妹,又与她成了亲,秦大人坚信三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一番心血总算没白费。; 秦戈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当初阿鸾的事他也是尽了力,能找到阿鸾,我很感激他。; 金氏紧紧地捏着帕子,只是秦戈在国朝的地位太过特殊,沈鸾嫁给了他,不知能不能避得开那些麻烦事。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鸾的福气,不知道秦戈能不能替她守住。 回晏城的队伍行进的并不快,秦戈发了话,一切以沈鸾的舒适为主,官差的催促不必理会,他们要是着急,就让他们自己先回去。 这官差必是不肯的,万一秦将军又心血来潮带着公主跑了可咋办呐。 倒是沈文韶先耐不住,主要秦戈整日跟沈鸾黏黏糊糊,被沈鸾丢出车厢就开始作妖,不是拉着人赛马就是跑了很远去给沈鸾买新鲜的零食玩意,折腾得不停,他看得眼睛疼。 因此他跟沈鸾说了一声,先一步往晏城赶。 你的事情我想亲自跟家里人说一下,免得他们担心,另外你虽然与秦戈成了亲,但我希望你回去之后能暂时在家里住一阵子,母亲太想你了。; 沈鸾没有拒绝,她本就是这样打算的,秦戈那边也没有异议。 沈文韶走之前犹豫再三,避着秦戈跟沈鸾一副牙疼的表情嘱咐:;你也不要太纵着他,都得意忘形成什么样了,好歹也是定北将军,你看着管束一下。; 这话也就沈文韶说得出口,让沈鸾管束国朝的战神,沈鸾应的也很顺口:;我知道了,哥哥放心吧。; 第451章 我不信 沈文韶一走,沈鸾就拍着垫子让秦戈收敛一些:“百姓都拿你当神敬畏,咱不要让他们失望成不?” 秦戈将他刚跑了很远摘的一束花整理好,塞到沈鸾手中:“有什么失望不失望的,我如今要先为了自己活着,再管其他人,我愿 意为了我媳妇儿折腾,他们管得着吗?” 这话听得沈鸾耳朵发热,想了想他说得也对,手里的花娇嫩鲜艳,散着淡淡的香气,令人看着就心情舒畅。 秦戈坐近了一些,“喜不喜欢?” “嗯。” 他又往前蹭了蹭:“那有没有奖励?” 沈鸾默默抬起头,她是不是理解错了哥哥要她管束的意思? 可是秦戈满脸期待的表情让沈鸾觉得特别可爱! 她没忍住,在秦戈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哎呀她相公这么可爱可怎么办呀! 沈文韶提早了两日回到了晏城,金氏直往他身后瞧:“阿鸾呢?阿鸾怎么没跟着一块儿回来?” “车队走得慢,我先回来处理些事。” 他离开晏城的时候什么都不管不顾,手里的差事想来应该已经由其他人接手,但沈文韶不觉得有人能做得比自己好,他在朝堂 打下的基础,不能被人破坏掉。 “文韶,阿鸾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金氏说到这个就眼泪汪汪:“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打小就金尊玉贵地养着,她在外面吃苦了没有?” 沈文韶稍稍安慰了一下,说她一切都好,想来是身上有福报,遇上了几个贵人。 “阿鸾被人藏在一对老夫妻家中,他们没有子女,拿她当亲女儿对待,阿鸾做什么他们都由着,一点苦头都没吃。” 金氏拼命擦着眼睛:“菩萨保佑,他们就是阿鸾的再生父母,可有将人一并接到晏城来?从今往后我就拿他们当至亲,一辈子感 激他们。” “接来了,母亲看着安排吧,阿鸾虽然不记得从前,但与从前的性子无异,她回来之后会住在家中。” “这秦戈也同意。” 沈文韶眼角抽了一下:“他可同意了,所以母亲要多备点房间,他应该也会闹着要住下。” 闹着? 金氏想象无能,秦戈那样萧杀冷肃的样子,闹起来不是翻天了? “总之母亲心里有个数,另外就是阿鸾的身份,世人都认为德贤公主已经死了,他们的感恩是阿鸾应得的,阿鸾也不需要公主的 头衔,因此我想着去见一见皇上,只说沈家寻到了一个与阿鸾相似的姑娘认作沈家五姑娘,以慰对阿鸾的相思之情。” 沈文韶不欲再将沈鸾拖进朝堂浑水,去他妈的公主,一点儿好处没让阿鸾享受到,和亲的时候却一个个有脸得很提出要求。 “我私下问过秦戈的意思,他没有意见,阿鸾不必回应任何人对她的期望,她只需要快快乐乐的就行。” 金氏没有不应的,虽然沈家如今在晏城是很有地位,但她心里早对朝廷生出了失望与怨怼,巴不得阿鸾不要沾染一点。 沈文韶交代完,换了一身衣服又匆匆出门。 不屑朝廷是一回事,但他依然要站稳在朝中的地位,如此才能不让悲剧重演。 沈文韶回到晏城的第二日,沈家寻了个与沈鸾相似的姑娘的传言,就悄悄散了出来。 有人来跟金氏打听,她脸上也带了一丝丝安慰的笑意:“是这样没错,人总不能永远活在从前,若能找到一处慰藉寄托思念,也 不失为一个法子,阿鸾一定也不愿看沈家永远笼罩在悲伤之中。” 这番说辞挑不出毛病,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同样的事情,不算新鲜。 再者沈鸾已经病逝几年,沈家也该走出来,有这样一个契机,也算幸事。 “那姑娘姓夏,与我们阿鸾一般年岁,且也单名一个峦字,你说巧不巧,这或许啊,就是上天垂怜。” 金氏捂着心口,好些人立刻一番安慰,直说这是个好事儿。 沈鸾还没回来,晏城里已经又飘满了关于她的传说,对她的出现极为期待。 秦家,秦舒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走的广阳侯夫人眼睛都花:“你坐下!这么绕来绕去的不嫌累呀。” “娘,我不信哥哥会因为一个女子长得像阿鸾就娶她,二哥不是这样的人。” “我当然知道,只是有人说他确实娶了那个女子 总之这事儿等秦戈回来一问就知道了。” 徐氏叹了口气,“等你哥哥回来,我让他好好跟你说说你与皇上的事,我说的话你听不进去,你爹都要气病了。” 一提到这个,秦舒便低下头,缄口不语。 徐氏见她这样,忍不住再次叹气,摇摇头,他们秦家的儿女在姻缘上,似乎都不太顺。 老二是这样,女儿是这样,老大那里又是这样,还剩小儿子秦宇,大大咧咧咋咋呼呼跟只狮子犬似的闹腾,没心没肺不知情是 何物。 秦家莫不是祖上受了什么伤情的诅咒? 晏城吃瓜百姓翘首期盼的夏峦,总算是要到了。 秦戈被沈鸾好好收拾了一番,光鲜亮丽地骑着高头骏马,意气风发地走在最前面。 后面跟着宫里的仪仗,护着一辆漂亮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入城。 沿街许多百姓都簇拥着,想要一睹沈鸾芳容,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有此殊荣一跃成了德贤公主的替身。 只可惜马车车窗紧闭,连一片衣角都瞧不见。 “沈家藏得可真紧,说不定压根儿不像,就是找个说辞。” “那沈家图什么?” “图德贤公主的名声呗,弄个替身过来,要是朝廷爱屋及乌说不定能再赐封一下。” “这也” “我觉得不是,沈家都有个沈大人了,再弄个封赏顶多就是锦上添花,哪儿有沈大人真才实学管用?” “今儿怕是看不到了,不过能看到秦将军也好。” “可秦将军为何会护送这位夏姑娘回来?秦将军该不会是” 这比沈家认了个五姑娘更加狗血,也更让人好奇,从秦戈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各种各样的猜测层出不穷。 第452章 小心思很多嘛 秦戈与德贤公主的绝美爱情那是世人传颂的,秦戈为了沈鸾自从娶了她牌位之后,便率军出征,再没有回来过晏城,这是怎样 的情意? 然而如今他回来了,还护送着沈家新认的五姑娘,还一脸心甘情愿的样子 见到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仪仗一路来到沈家门前,秦戈从马上翻身下来,快步走到马车边。 车帘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带着帷帽的女子,身形婀娜,在秦戈的搀扶下稳稳地下了马车。 隔着帷帽,没人能看清她的样子,秦戈牵着她入了沈府,沈府的大门毫不客气地关上,阻绝所有探究的好奇目光。 门里,金氏由沈玲搀着,面容激动地看着沈鸾。 秦戈将沈鸾的帷帽取下,她的脸一露出来,金氏的眼泪立刻滚滚滑落。 “阿鸾我的儿啊” 沈鸾被金氏扑过来抱住,妇人颤抖的身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动作生疏地在她背上轻轻拍了几下,“母亲?” 金氏泣不成声,她这些年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化作眼泪滂沱而下。 沈鸾耐心又不熟练地安慰,心里被金氏的哭声勾出阵阵伤感来。 “三婶,先回院子吧,三五妹妹刚回来怕是累坏了,先让人坐下歇一歇。” 金氏擦了擦眼睛,握着沈鸾的手不肯放开,生怕手一松她就不见了一样。 秦戈知道她们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于是打算先去处理一下自己的事。 他凑到沈鸾脸边,当着众人的面在她面颊上啄了一下:“等晚一些我再来陪你。” 沈鸾皱眉:“这里是沈家,你不回自己家里去?” “要回的,但我们成了亲,娘子在哪儿我就要在哪儿,我家里人会理解的。” 秦戈笑着看向金氏:“沈三夫人,不打扰吧?” 金氏很想说有些打扰,但说实话,她还是很满意秦戈做自己的女婿,人也是秦戈找回来的,地方其实也已经收拾好了。 “秦大人去忙吧,晚上可要给你留饭?” 秦戈开心地应下,又拉了拉沈鸾的小手,才不舍地离开。 一干人等进了屋,沈鸾对什么都是陌生的,又怕自己拘谨生疏的样子戳到其他人的痛处,只能始终保持着微笑。 “阿鸾,你这些日子,过得好吗?” 沈鸾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与沈文韶跟金氏说的一般无二,“我将阿爹阿娘也接来了晏城,随后就到,秦戈会帮忙安置。 ” 金氏肿着眼睛连声道:“不用那么麻烦,就住家里,他们是沈家的大恩人,就是自家人。” 沈鸾担心这样安排会不会不合适,金氏见状哑着嗓子劝道:“他们初来乍到肯定许多地方不适应,在家里也有个照应,不如我们 先见了之后亲自问他们的意思,以他们的意愿为主可好?”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金氏说,当年她的棺椁被运回晏城之后,祖母悲伤欲绝病逝,沈家偌大的宅子,只剩金氏沈玲和沈文韶, 成日空落落的。 沈鸾不记得自己有个祖母,她对沈家的印象完全来自其他人的讲述,但这并不妨碍她对沈家很有好感。 金氏性子直爽,一点儿没有沈鸾印象里贵妇人迂回高傲的姿态,特别接地气,审美也极好,又亲切又可爱,那位沈玲是她的姐 姐,因为遇人不淑被毁了相貌,但并不因此自卑。 “当初还是五妹妹收留了我,也打消了我寻死的念头,如今我才知晓,原来不靠着亲事不依赖别人也能将日子过得好好的。” 沈鸾对沈玲印象很好,她有些疑惑:“我隐约记得我有个关系很亲近的姐妹,哥哥跟我说是另一个,怎么不是你吗?我觉得我应 该能跟你相处得很好。” 沈玲默然了一下,“你若看到从前的我,或许就不会这么说。” “那没事,还来得及。” 金氏心疼沈鸾赶路,拉着她回去她的院子先休息。 “你院子里什么都没变,跟原来一模一样,你看看能不能想什么来。” 进了院子,沈鸾就见一道人影朝着她冲了过来,“姑娘” 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在沈鸾面前哭得梨花带泪,沈鸾下意识抬手给她擦了擦脸,“不哭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那小姑娘愣了一下,瞬间变成了嚎啕大哭,伤心像是要从嗓子里冒出 来一样,“姑娘,呜呜呜呜” 金氏看着眼眶又红了:“这是紫烟,打小与你一块儿长大的丫头,你和亲那会儿把她支开不想带她去受苦,走之前托我给她寻个 好归宿,她哪儿也不肯去,执意留在沈家做事,给你守着这个院子。” 紫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帕子都湿透了,沈鸾最是看不得漂亮小姑娘遭罪,笑着摸摸她的头:“这么漂亮的院子,不让我进去看 看吗?” “呜呜呜呜,这就姑娘的院子,呜呜呜呜我一根草都没弄少呜呜呜呜” 沈鸾:也是不必一根草都 不过这院子,沈鸾看一眼就很喜欢,没有一处不合她的心意,确确实实应该是她的院子。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进屋,沈鸾一眼就看到窗边一个木头娃娃,憨态可掬,瞧着还挺眼熟。 她走过去拿在手里,娃娃这严肃的表情,大大的脑袋,身上穿的衣衫,活脱脱是秦戈的翻版。 “姑娘离开晏城的时候将这个带上了,后来,姑娘所有的东西都被送还了回来,我就摆在了姑娘从前放的地方。” 紫烟一边说一边落泪,好好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生生哭小了一圈儿,兔子一样通红。 沈鸾歪了歪脑袋:“这不会是秦戈送我的吧?” “这是秦将军为姑娘射箭赢来的,姑娘一直都留着。” 沈鸾:行吧,送人东西还要送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她夫君从前的小心思很多嘛。 知道沈鸾什么都不记得,紫烟就跟一条小尾巴一样黏在她身后,沈鸾的事情没人比紫烟知道得更清楚,沈鸾问她什么她都能详 尽地告知。 第453章 如此也好 姑娘,您能回来真的是太好了呜呜呜呜; 沈鸾叹气:;怎么又哭了呢,太伤眼睛,赶紧擦擦,我这一趟也没受什么苦,还给你带了个姑爷回来,不算亏。; 是秦将军吗?可是秦将军早就娶了姑娘。; 所以也不在乎再娶一次。; 沈鸾拍了拍柔软的床榻,忽然有种想要上去滚一滚的冲动。 一旁紫烟看了一会儿,扁了扁嘴:;姑娘,你想滚一滚就滚吧,这个床你好久没有在上面滚过了呜呜呜呜; 沈鸾:;; 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还是遵从本心,一下子扑上去抱着软枕来回翻滚,心里某个地方有种踏实的满足感溢出来。 紫烟在旁边看着默默地流泪,一边哭一边给沈鸾把裙角整理好,又能看到姑娘在床上滚来滚去了,真好呜呜呜。 秦戈从沈家离开的时候,府外那些官差一个都没走,见着他出来,立刻有人上前:;将军,皇上还在宫里等您呢。; 秦戈只要离开沈鸾的视线,脸上的表情就与温和毫无关系,常年在军中浴血厮杀,不怒自威,让人都不敢正眼去看。 他也没反对,径直往皇城的方向去。 御书房,外面太监进来通传说定北将军觐见的时候,里面凝滞的气氛总算出现了松动。 沅凌面无表情地宣他进来,不一会儿,秦戈大步入内,高声参见。 爱卿免礼。; 沅凌的声音有些硬邦邦的,;爱卿终于肯回来见见朕了?朕还以为,要见到你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微臣战后受伤,不欲让皇上担忧,故想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自生自灭,免得动摇军心。; 那你如今伤又好了?; 托皇上洪福,微臣养伤时遇见了仙女转世,将微臣的伤都治好了。; 他面不改色地信口胡说,沅凌胸口剧烈起伏,后槽牙咬出咯吱咯吱的动静,吓得旁边伺候的太监心都要停了。 沅凌一挥手,将书房里除秦戈以外的所有人统统赶出去,等门关上,他脸色一变:;沈鸾真的没死?; 秦戈的目光凝了凝,淡然道:;那不是沈鸾,她叫夏峦,只是与沈鸾长得相似罢了。; 你觉得这话朕会相信?; 皇上明察,当初被国朝送去祗族和亲的德贤公主,已经在半路病逝,棺椁也已送回晏城,她的死状许多人都亲眼目睹,微臣离开的时候,她分明还是好好的。; 沅凌默然,半晌长叹一口气:;你还是有怨气的,朕知道,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她不是沈鸾,她是一对老夫妻养大的孩子,微臣已经与她成了亲,沈家名义上将她认作五姑娘,仅此而已。; 沅凌久久地看了他一会儿,忽而垂眸,;如此,也好。; 沈文韶十分出类拔萃,卓尔不群,沈家在国朝地位日益稳固,秦戈又是战功赫赫,沈秦两家联姻,难免有人会担心权势集中在他们手里,但如果秦戈娶的只是个养女,似乎就没什么关系。 皇上,微臣在回来的路上,听闻皇上要立皇后,此乃国之幸事,那群老臣也该欣慰。; 沅凌抬起头,有些欲言又止:;关于此事,朕正要与你细说; 书房门外,太监细声细气的声音传进来:;皇上,甄皇太妃来了,说想见定北将军。; 沅凌与秦戈对视了一眼,心里明白她是为何而来,;既然皇太妃要见你,你就先去见一见,至于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也不迟。; 沅凌身为皇上去,心里却还是将秦戈当做从前教导自己武学的秦大哥,关于皇后一事,他竟有些逃避,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秦戈察觉到他的意思也没多说什么,告退出去去见了甄皇太妃。 甄皇太妃一如秦戈记忆中绝色美丽,只是看得出比起从前明显要衰老一些,沈鸾病逝的消息让她缠绵病榻,一心求死,靠着无数贵重的药材才救回来。 她见到秦戈立刻屏退下人,起身冲到秦戈面前,眼睛里闪烁着期待和渴望。 秦戈,阿鸾还活着是不是?她还好好的是不是?; 甄皇太妃急于求证,声音在不停地发抖。 秦戈能在沅凌面前瞎说八道,但面对甄皇太妃,他的回答还是中规中矩:;她中了毒,不记得从前过往,不过人还是好好的,与从前一样乐观开朗。; 甄皇太妃捂着嘴,泪水夺眶而出。 多少次她想着就这样随阿鸾而去,她是个失败的母亲,从来没为阿鸾做过些什么,沅凌既已 登基,她也没什么好顾虑,只是总有人不想她死,不停地告诉她只要活着,也许就能等到奇迹。 如今,奇迹真的出现,可那些罪阿鸾也没有少受。 她如今是沈家认的五姑娘,不再受身份束缚,微臣会好好待她,太妃娘娘放心。; 甄皇太妃擦干净眼泪,看着面前眼神坚定的男子,他帮阿鸾报了仇,他违抗圣命销声匿迹去找阿鸾,若不是他,阿鸾没那么容易被找到,不知道还要漂泊多久。 我很放心,我也没有资格不放心; 甄皇太妃的神情松塌下来,美目低垂,似是全然放下了什么,无欲无求。 阿鸾还活着,此生她能知道这个消息就已经足够,往后余生,她也不会再有别的念想。 你是知晓阿鸾的身世,此事,就只当从未有过,皇家富贵,却也像是一个深渊,她该离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曾经,甄皇太妃心底藏着隐隐的期待,盼着此生是否有机会能认回阿鸾,在她被赐封公主的时候,甄皇太妃焦虑过,却也窃喜过,可公主的头衔给沈鸾带来的,却是灭顶之灾。 她什么都不再奢求,她不会再向沈鸾靠近半步,能远远的,隐隐约约地听到她过得好,甄皇太妃,便此生无憾。 见过甄皇太妃之后,秦戈立刻出宫回家。 广阳侯府大门敞开,下人翘首期盼,看到秦戈之后,风一样窜回去通传:;回来了回来了!; 第454章 没人逼你 秦戈还没到门口,秦宇已经率先冲到门口,大喊着二哥! 在他之后,秦舒扶着徐氏也从门里出来,徐氏眼泪汪汪地看着秦戈的身影,像是在看一尊琉璃人儿,上前了也不敢碰一碰,生怕他碎了。 怎的,瘦了这么多 秦戈扶着徐氏的胳膊,安抚地笑笑:没瘦,能养回来的,门口风大,赶紧进去吧。 进了大门,秦戈余光瞧见广阳侯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见他目光扫过来,绷着脸挪开视线,只是等秦戈转开眼光,他的眼神又转了回去。 一家人进了屋子,徐氏拉着秦戈的手不放,看着他手上新添的伤口,不用看也猜得到身上肯定更多,一时悲从中来,眼泪流得更凶。 秦戈被她哭得无奈,娘,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你等我回不来的时候再哭。 跟在后面进来的广阳侯脸一僵,你个不孝子胡说什么!非要看你娘哭晕过去吗? 徐氏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朝广阳侯吼,一回来你就要跟儿子吵架是不是?你就不能安生点! 广阳侯: 气得他默默坐到一边,这个家是要翻天了。 徐氏有太多话想要问秦戈,见着了人,虽然眼泪停不下来,但一点儿不耽误她说话。 秦戈如实回答:我在青城的时候成了亲,时间紧迫,就没跟你们说一声。 他轻飘飘的说法让广阳侯这个暴脾气又要炸裂,徐氏赶在之前用红肿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事已至此有什么好追究的?好像追究了他们二儿子就会知错一样,梦里呢。 广阳侯憋屈得不行,张着鼻孔深吸了几口气,秦戈才回来这么一会儿他好像就要减寿了。 秦舒才不管这些,急迫地问:哥,你娶的是谁?真是个长得像阿鸾的人吗?你怎么能这样!就算长得一模一样,那也不是阿鸾! 秦戈起了坏心眼,没将沈鸾的事情告诉家里人,只含糊带过:可我已经娶了她,过些日子我带她回来你们给你们见一见。 徐氏眨了眨眼睛:为何要过些日子?其实,家里已经留好了院子的。 她名义上是沈家的五姑娘,得在沈家住一阵子。 秦戈顿了一下:我也会跟着去沈家住一阵子。 秦家人: 这是他们秦家二少爷娶媳妇吗?怎么人还能娶走了呢? 秦舒从心里不认同秦戈的做法,嘟着嘴埋怨:那你现在回来做什么。 秦戈眯了迷眼睛:我回来做什么,你猜不到?皇上有意娶你为后,你什么想法。 秦舒瞬间成了闷葫芦,闭口不答。 徐氏和广阳侯因为这事儿也每日睡不踏实,见秦戈提起了,徐氏朝广阳侯使了个眼色,将地方留给两个孩子,希望秦戈能好好劝一权秦舒。 人走了,秦戈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问你话呢,如今圣旨未下,秦家想要委婉地拒绝不是不可以,抓紧时间给你定一门亲事,皇上看在与我从前的情分上,应该也不会刁难。 秦戈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心里就已经筛选过了一轮,晏城合适的人家也有几个,我之前也都见过,品性还算可以,你嫁过去能过得舒心,晏城之外也有些选择,会更自在一些,端看你的 哥。 秦舒低低的声音打断了他,她捏着自己的手指,捏得指尖都泛出青白之色,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开口:我不能,做这个皇后吗 秦戈心里一沉,却没有立刻说什么。 他想起从前秦舒与沅凌相处的情形,那会儿只以为他们是两小无猜,沅凌没有妹妹,兴许只是拿秦舒当做妹妹疼才会事事都顺着她,可或许,跟秦戈想得不一样。 你喜欢他? 秦舒咬着下嘴唇,脸颊一点点变得粉红,秦戈长叹一声:可你之前不是总觉得他麻烦吗?什么时候变的? 什么时候,秦舒也说不清。 沈鸾病逝,哥哥征战,秦舒像是被丢下了一样,成日浑浑噩噩,连笑都不会了。 唯一不变的,就是沅凌。 哪怕他做了皇帝,还是会时不时地见自己,弄来有意思的小玩意逗她开心,安慰她。 那会儿秦舒好像才慢慢开了窍,明白沅凌为什么会这么对她,这些年,沅凌为什么会频繁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哥,我不可以喜欢他吗? 对自己一直疼爱的妹妹,秦戈说不出重话,他捏了捏鼻梁:可是你知道喜欢,和入宫做皇后不是一回事,你时常进宫陪那些娘娘们说话,她们都是怎么过来 的你都看在眼里,她们也是因为在宫里寂寞无助,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跟谁说话,才会找你们这些小姑娘进宫消磨时间。 皇后听起来很威风,光宗耀祖,六宫之首,但皇上的后宫,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哪怕他不愿意,他也会有别的妃子,跟她们生皇子公主,为皇家开枝散叶,你也愿意? 秦舒不说话了,她脸色苍白,看得人心疼。 秦戈知道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只是她对沅凌的感情太深,她没办法抗拒。 这件事我想办法往后拖一拖,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往后的岁月,是不是都愿意在宫中度过,你对沅凌的喜欢,能不能让你接受他有别的妃子和子女,你是秦家的姑娘,没人能逼着你做选择。 等沈鸾休息好,金氏已经将她的身份告知全府。 沈鸾名为夏峦,是沈家新认的第五位姑娘,长得与三姑娘十分相似,但大家都记得在外面说话的时候,不要说错了。 沈家为沈鸾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接风宴,沈文韶早早地回来府里,还惹了沈鸾抱怨。 哥我今儿回来你怎么都不在家里? 沈文韶在她身边坐下,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你这一回来,大张旗鼓,我身上的事情陡然多了一倍,能这会儿赶回来已是不易,别要求太多。 行吧,晚上让母亲给你炖点补汤送过去,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第455章 怪不得这么俊 沈鸾莫名有种想要将沈文韶养胖一点的想法,沈文韶浅笑摇头,看着她不停往院门口张望,秦戈还没来? 应该快了。 沈鸾正说着,就见到秦戈的身影从院子外面进来,于是眼睛一亮,拎着裙子小跑着过去。 沈文韶垂下眼,挪开视线。 事情做完了?饿不饿?一会儿有好吃的。 秦戈顺势牵过沈鸾的手:感觉如何? 我很喜欢这里。 沈鸾说得毫不犹豫:没有半点不适应,所以你放心吧。 她拉着秦戈到桌边坐下,这顿晚宴没有外人,就是一家人自个儿乐呵,桌上都是沈鸾爱吃的,金氏一个劲儿往她碗里夹菜,仿佛她在外面从没吃饱过。 沈鸾也不推辞,她夹什么自己就吃什么,看着金氏欣慰的表情,沈鸾也挺高兴,吃个东西就能让别人觉得开心,何乐不为? 因为是家宴,沈鸾眼珠子一转,盯上了桌上的酒壶。 之前就听说过,晏城的佳酿极出名,天子脚下焉能有不好的东西?沈鸾以前就惦记过,如今到了晏城,稍微尝一点不为过吧? 不过自己之前酒品有点差,沈鸾有自知之明,想找个理由让其他人同意自己喝酒。 她正酝酿着呢,秦戈已经伸手将酒壶拿过来,在沈鸾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小杯。 沈鸾忽闪着大眼睛看他,秦戈漂亮的眼角弯起来,喝吧,醉了有我。 要不是有别人在,沈鸾真想抱着他的脸亲一口,自己相公可真上道! 小爪子捧起酒杯凑到鼻子前面,清冽的酒香跟她以往尝过的确实不一样,沈鸾浅浅地啜了一口,眼睛慢慢眯起来。 酒味并不重,冰冰凉凉地滑过喉咙,泛着丝丝甜意,滋味绵长,超好喝! 她像发现了宝贝一样,舍不得一口喝光,就着菜小口小口地喝完杯子里的,舌尖在嘴唇上舔了舔,意犹未尽。 一旁秦戈又给她倒了一杯,沈鸾看他的目光都透着讨好,娇俏的笑容绽放在嘴角,甜得仿佛盛了蜜。 桌上其他人也几注意到了,但没人说什么,不就是喝酒嘛,沈鸾爱喝,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只要她高兴。 于是沈鸾喝了个爽,很快脑子晕乎乎的,只觉得身子都飘了起来。 秦戈见状,起身要带她回屋,阿鸾醉了,我带她回去休息。 沈鸾听得见他说话,鼓起脸颊反驳:我没醉,我酒量好着呢,还能喝八大碗! 秦戈噙着笑容顺着她:好,我们回屋喝。 紫烟搀着沈鸾站起来,她连站都站不住,语气还凶巴巴的:这个地怎么回事?它晃什么?不许晃,晃的我都站不稳! 紫烟泪目,看看这醉态,果然是姑娘回来了。 沈鸾折腾半天都没把自己折腾稳,顿时委屈起来,朝着秦戈的方向伸手,嘴角扁着:抱。 金氏嘴里的酒险些漏出来,这孩子,酒品是越发清奇了,她正想多叫几个丫头把沈鸾扶回去,就见秦戈俯身,轻松地将沈鸾拦腰抱起。 沈鸾自然地窝在他怀里,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觉得没过瘾,又蹭了蹭。 秦戈一脸正经地跟金氏打了招呼,脚步稳重地抱着沈鸾往她的院子过去。 金氏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喃喃问道:我是不是不用给秦戈单独准备院子? 知道秦戈对沈鸾情深义重,只没想到他冷心冷血的为威名在外,会这么惯着沈鸾,不过如此一来,金氏也就放心了。 沈鸾觉得很热,后背渗出细汗,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不耐地扭动身子,伸手想要将领口拽开,拽到一半被人按住了手。 没能凉快下来她很不高兴,哼唧之中好像有一只手动作轻柔地解开她的衣衫,将她身上的束缚除掉,又把她裹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香喷喷软乎乎的触感让沈鸾开心地翻滚了几下,才睁开迷蒙蒙的眼睛。 哇,大美人! 看看这眼,这眉,这嘴,看看这脖子,这腰,这腿 沈鸾越看越喜欢,光看还不够,她还想摸一摸。 她抱着被子挪过去,眼睛黏在秦戈脸上挪不开,脸上浮现出除了醉酒以外的红晕,羞怯地憨笑:小郎君生得可真俊呀,许了人家没有? 跟进屋子伺候沈鸾的紫烟,手里拿的盆险些掉地上,慌忙看了秦戈一眼。 结果就看到秦戈特别配合跟着演,姑娘觉得我生得俊?哪儿俊? 紫烟定了定心神将水盆放下,轻手 轻脚地出去把门关上,行吧,你们高兴就好。 这边沈鸾蠢蠢欲动的小手已经摸上了秦戈的脸,人也凑了过去,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忽而咯咯咯地笑起来,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怪不得这么俊,这不是我夫君嘛。 她笑得得意又满足,搂着秦戈的脖子不放,将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他身上,秦大哥,你不热吗? 秦戈深吸一口气,脖子上青筋都鼓了出来,沈鸾喝了酒之后,越发像一只无法抗拒的小妖精,粘人又热情。 你喝多了,得好好休息。 他忍着躁动将沈鸾从自己身上拽下来,重新塞回被子里,不想看她明儿头疼难受。 沈鸾挣动了几下,雪白圆润的肩头从被子里露出来,眨着不很清醒但异常勾人的眼睛,像是不明白秦戈为什么不过来。 秦戈视线从她的肩头艰难移开,就这一会儿,小祖宗已经又钻了出来,把自己重新塞到秦戈怀里。 沈鸾特别喜欢秦戈的味道,干净冷肃,但又十分灼热,窝在里面她就可以放弃思考,什么都不用想。 阿鸾 秦戈的声音被沈鸾抬起头来封住,柔软的唇瓣暖融融的仿佛能化掉,敲碎秦戈脑子里最后的坚持。 他拿到主动权,汹涌的气势让沈鸾嘤咛出声,手往后想撑在床上,却被他阻止,直接将人压在床上。 乌黑深沉的眸子离得极近,里面像是有黑色的能吞噬人的火焰在跳动,然而沈鸾一点都不怕,笑得诱人又乖巧,抬头在秦戈鼻尖上轻啄了一下,雪白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声音娇憨在他耳边吹气:你不要太凶,我会怕的。 秦戈眼里的火焰腾的一下席卷而来,身子俯下,带着狠意要将一切灼烧殆尽。 第456章 效果绝佳 沈鸾第二日足足睡到日上三竿,秦戈一早离府,交代了人不要打扰沈鸾睡觉。 紫烟在屋外守着,守的时间越久,心里对秦戈越是有意见,姑娘这个时候都没醒,得被折腾成什么样,秦大人也太不会疼人了 ! 等到屋里终于有了动静,紫烟赶紧进去伺候。 沈鸾呆呆地坐在床上,抱着被子脸上热腾腾的,她醒了有一会儿,刚刚在消化昨晚的记忆。 她也太过分了一点? 秦大哥为了自己好都收敛了,她还非要惹火,弄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作孽啊 沈鸾将头埋在被子里,用力咬了咬嘴唇,可是,她好像,很喜欢看秦戈因为她失去理智的样子,完了,她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 想法! 起床更衣用过了饭,金氏掐着点来找沈鸾,还给她带了醒酒汤。 “夏家夫妇是今日到晏城吧?一会儿我跟你一块儿去城门口接他们,家里地方都准备好了,他们可有什么忌讳,你提前给我说说 ,免得到时候怠慢了。” “阿爹阿娘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也没什么忌讳,其实他们住到别处去也成。” “那怎么成!” 金氏坚决不同意:“他们是沈家的恩人,是你的再生父母,哪儿能去别的地方,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 。” 金氏自信满满,带着沈鸾去城门口声势浩大地接人去了。 夏家二老的马车没有沈鸾的精致贵重,但一样舒服宽敞,马车内,夏婆婆放下窗帘,心事重重。 “老头子,这就到了,我有点担心,咱们是不是不应该跟过来?阿峦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咱们来这里,会不会打扰到她?” 夏老头闷不吭声,却也没反驳,到了这儿他也有些后悔,当时不该因为舍不得阿峦就答应得这么快,如果因为他们让阿峦为难 可怎么办? “要不,咱们跟阿峦说一声,我们还是回青城或者回镇上吧。” 夏婆婆纠结之时,马车忽然停下,她掀开帘子一看,已经到了城门外。 “哎,哎老头子,那是不是阿峦?” 夏老头动作麻利地扑到窗边,天地间那抹鲜亮的颜色不是阿峦又是谁? 两人迅速下车,朝着阿峦的方向疾走了几步又缓了下来,沈鸾身边站着一位贵妇,肉眼可见的贵,她们身后跟着好些下人,排 场极大。 “阿爹阿娘。” 沈鸾瞧见了人,笑吟吟地走过去,眉眼间还是原来的亲昵热络。 她挽上夏婆婆的手臂:“阿娘累不累?马车坐的时间长了骨头都会酸,苏白呢?一会儿让他给你们扎两针,回去好好歇着。” “苏白先入城,我们不累,马车这么舒服怎么会累?” 夏婆婆余光瞥见金氏在朝他们走过来,有心想将自己的手臂从沈鸾手里抽出来,这孩子对他们的称呼会不会让家里人不高兴? “阿峦,我跟你阿爹觉得,我们还是” “夏姐姐夏大哥,可算等到了你们了。” 夏婆婆的话被一阵爽朗的声音打断,金氏笑眯眯地走过来,亲热地拉起夏婆婆另一只手,“赶紧入城吧,家里已经给你们备好了 酒宴,路上不好走吧?回了家就舒服一些哎呀这些东西让下人来搬,阿鸾,还等什么呢,还不赶紧招呼你阿爹阿娘回家?” 夏家二老被金氏的话说楞住,等反应过来已经入了城,金氏热情地给他们介绍着晏城,她说出来的话都极有意思,很快夏家二 老的注意力就被晏城的新奇热闹给吸引住。 沈鸾在城外短暂地出现了一下,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现带来了什么样惊人的效果。 沈鸾在被封为德贤公主的时候游过街,晏城的百姓许多都见过她的样子,那般惊人夺目的容貌,令人印象深刻。 “那就是沈家认的五姑娘?怎么可能,那明明就是德贤公主,我是见过的!” “我也觉得,可是德贤公主不是已经或许只是长得像。” “怎么能有人长得这样相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会不会是”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沈鸾这会儿已经跟着众人回到了沈家,金氏亲亲热热地招呼着夏家二老进门,嘘寒问暖,态度热情大方。 “夏姐姐比我年长,我就这么称呼你了,我可太盼着家里能有个说话的,往后咱们就以姐妹相称,都是一家人。” 夏婆婆手足无措,姐c姐妹?这位夫人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皮肤光洁细腻,自己这粗糙黝黑的,哪里敢跟她称什么姐妹? 可金氏一点都不介意,开心得不得了,语气特真诚:“我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们,你们救了阿鸾,她喊你们一声阿爹阿娘,那你 们就是她的阿爹阿娘,往后,咱们阿鸾就有两个娘亲两个爹爹,听着就比旁人要威风。” 沈鸾面容恬静地在一旁乖乖地笑,虽然不知威风从何而来,但反正笑就对了。 夏婆婆连忙摆手:“我们也没做什么,说起来,我们还是沾了阿峦的光,我们没什么本事,什么都帮不上她。” “你们的善心就是最好的帮助,阿鸾都跟我说了,你们是真心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对待,只这一点,咱们往后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 妹!” 沈鸾:“” 夏婆婆:“” 夏老头:“” 金氏这人只要觉得谁好,那必然是掏心掏肺相待,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只需要发挥两成功力,就把夏家二老打算回去的念头打得 散散的,晕头转向开始跟她布置起他们的院子。 沈鸾放了心,头一扭,看到苏白的身影匆匆而来,“差了一日针灸,赶紧给你补上,这几日头还会疼吗?” 沈鸾回忆了一下,摇摇头,“不怎么疼了。” 好像也没功夫疼。 不过扎针的时候还是会疼,沈鸾顶着一脑袋银针脸色苍白却一声不吭,紫烟看得眼眶骤然发红,转身翻箱倒柜翻出一双护手往 她怀里一塞。 沈鸾莫名其妙,低头细看,这护手的尺寸也不是她的呀。 “这是秦大人的,以前姑娘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就会拿在手里,这会儿秦大人也不在,姑娘就用护手将就一下。” 这是秦戈的? 沈鸾心里估摸了一下他的手,确实符合,但什么叫她不舒服了就会拿在手里,那会儿自己就有这种拿不出手的嗜好了吗 ? 这是一副用过的护手,表面柔软结实,沈鸾将手伸进去,很快手就暖呼呼起来,保暖效果超群。 大大的护手将她的手包裹住,像极了被秦戈的手掌握住,沈鸾心底慢慢涨开,一时间竟真的忽略了疼痛。 效果确实不错。 第457章 你别乱来 要不了两日,夏家二老对金氏熟悉了起来,之前的拘谨和担忧也渐渐放下。 金氏找到了一块儿逛街的同伴,拉着夏婆婆满街窜,她还跟沈鸾一个性子,喜欢给人买东西,不买还会生气。 夏婆婆再三婉拒了几次之后放弃了,沈鸾这癖好,原来是从她母亲这里继承的。 夏老头则由苏白招呼,他的性子安静沉稳,却也是个闲不下来的,苏白早早地将他趁手的工具都备了个全乎,又领着他在晏城 有名的工匠坊里转了一圈,夏老头眼睛立刻亮晶晶,猫在院子里叮叮当当地琢磨。 而沈鸾与德贤公主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传言,也已经传得满城风雨。 “我才不信!” 秦舒瞪大了眼睛,“阿鸾那么漂亮,哪里是什么人都能像的?那些人眼睛要是不管用可以捐掉!” “你跟我发什么脾气?” 徐氏撇撇嘴,“外面都这么说,我才告诉你,让你心里有点准备,怎么说那也是你二嫂嫂,别到时候秦戈把人带回来你再闹腾, 有失礼数。” “我还没承认呢!阿鸾的牌位就在咱家祠堂里放着,二哥他怎么能这样!就算再像,那也不是真的!” 秦舒这阵子心里烦躁得很,“哥怎么还不把她带回来?到现在也没登门,这才叫有失礼数!” 徐氏叹气:“那还得从你哥哥身上说起,他最有失礼数,都不跟家里说就娶了人家姑娘,人家不来咱家也是情理之中,成亲都没 个长辈露面,像什么话。” 说来说去都是二哥的错,他怎么能随便娶一个阿鸾的替身,他对得起阿鸾吗? “不行,我倒要去看看,这个女的究竟长得有多像!” “你可别乱来!” 徐氏急了:“你哥的脾气你不知道啊?失去阿鸾的时候他是什么样你又不是没看到,就算是个替身我也认了,只要秦戈能恢复正 常他娶谁我都没有意见!” 徐氏甚至感激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她之前已经觉得自己会失去一个孩子,却没想到秦戈还愿意回来,就凭这个,她就认这个儿 媳妇,怎么迁就都愿意。 但显然,秦舒不愿意。 她心里憋着气,为沈鸾委屈,“我不会做什么,我是她的小姑子去看一眼也不为过,娘若是不放心,我约禅月一块儿去总行了吧 。” 徐氏知道拦不住秦舒,禅月那孩子是个稳妥的,有她在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秦舒没什么耐性,立刻去找了林婵月,都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在她面前一通抱怨。 林婵月: 秦舒这是还不知道这个五姑娘就是沈鸾? 她控制住脸上的表情,顺着附和了几声,“你说得对。” “是不是!我哥也太过分了,不就是长得像一些,再像也不是阿鸾,他若敢把阿鸾给忘了,我头一个饶不了他!” “舒舒,你见过秦将军了?” “见了啊,他为了那个女的现在还住在沈家,你说这像话吗!” 林婵月喝了口茶,拿了帕子擦擦嘴,遮住唇边微微上扬的嘴角,那就是秦将军故意没说,呵呵,他们兄妹关系可真好。 “禅月,你陪我去会一会这个夏峦,我想看看她究竟是怎么把我哥迷得神魂颠倒,在青城就与她成亲的。” “好呀。” 沈鸾在家中,与高高一堆账本大眼瞪小眼。 沈玲还在指挥着人往她面前送:“你不在家里这些日子,我只能帮你管一管,但到底不如你有本事,也就勉强没有亏损,如今你 回来了,这些你都看看,我也好跟你学一学。” 沈鸾揉了揉额角:“这些都是我的?” “嗯,当初三婶只给了你两间铺子,全是你凭着本事一点点挣出来的。 沈玲看向沈鸾的眼神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敬佩,入了经商的门之后,她才越发能感受到沈鸾的厉害。 沈鸾只觉得头疼,也太多了,自己得看到猴年马月? 不过她还是认命地拿起来,毕竟赚钱是她的兴趣,虽然累一点,但是值。 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看账本,沈鸾还要去这些铺子里去转一转,她戴着帷帽刚要出门,就听说有客人上门。 “是秦舒姑娘和林姑娘,是姑娘从前的至交。” 那不就是秦戈的妹妹,被皇上选中要做皇 后的人? 沈鸾直接去了门口,一眼就瞧见门口站着的两个女子,一个温婉恬静,笑容温和,一个冷着脸,仿佛周围人都欠了她钱。 林婵月看到沈鸾,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想上前,转念一想抿了抿嘴,扯扯秦舒的袖子,“来了,你别绷着个脸,笑一笑。” 秦舒看过去,隔着帷帽什么也看不到,嘴角绷得更紧,“我笑不出来,你说她什么意思?还不让人看了?” 沈鸾已经走到了跟前:“我正要出门,两位若是不嫌弃,不如一块儿同行?” “我们今日来找你也不为别的,只是你来晏城这么久了都没去秦家看看,我连我嫂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所以只能自己过来,还 请夏姑娘不要介意。” 秦舒语气硬邦邦的,“见了人我就不打扰了。” 沈鸾翘着嘴角,却一点儿没有要摘下帷帽的意思,转而看向林婵月,“这位是林姑娘吧?林姑娘若是不赶时间,可愿与我同行? ” 林婵月一听就知道萧然一定跟沈鸾提过她,她也知道了沈鸾失去记忆的事,哪里会拒绝,笑着应下:“我空闲得很,自然是愿意 的。” “禅月” 秦舒咬了咬嘴唇,偏过头去,最终也跟着一块儿上了马车。 马车上,秦舒觉得她总该摘帽子了吧?结果沈鸾就不,在马车里也戴着,语气悠闲地随意与她们闲扯。 等到了地方从马车里下来,见沈鸾自若地进铺子找掌柜问帐,秦舒的脸色发青,“沈家是疯了吗?这些都是阿鸾的铺子!是她辛 辛苦苦一点一点才得到的,他们凭什么都给了这个女人!” 林婵月憋得很辛苦,还要好言相劝:“那都是沈家的东西,听说你二嫂也是个经商高手,在青城十分有名,交到她手里不会亏了 。” “那都是阿鸾的!还有我还没承认她是我二嫂!” 林婵月拍拍她肩膀,会承认的。 第458章 来都来了 沈鸾带着她们逛了一路的铺子,越逛秦舒的表情就越难看,她差不多逛完之后,带着两人去了茶楼,要了个雅间。 秦舒再也憋不住,阴阳怪气道:“夏姑娘好本事,才来晏城没几日,就要接管沈家这些铺子,怪累的吧?” “是啊,我本想偷闲,奈何非要交到我手里。” 秦舒倒吸一口气:“这么说还是难为姑娘了?你若是不愿意,谁还能逼你不成?得了便宜还卖乖,夏姑娘果然好本事。” 沈鸾还戴着帷帽,手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敲,“秦姑娘似乎对我很是不满,说起来,秦戈是你兄长,你该叫我嫂嫂。” “我的嫂嫂另有其人,她就在秦家的祠堂里。” 沈鸾眼角微挑,看着秦舒气红了眼眶,“我知道你长得像阿鸾,哥哥会娶你也是因为这个,但在我心里,认同的嫂嫂只有阿鸾一 个,哪怕你再像她,做的事情再与她相似,你也不能取代她,至少在我这里,永远不能!” 秦舒说完,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留下,她要说的就这么多。 她起身往外走,听见沈鸾平静地说,“你就不想知道我到底有多像沈鸾?” 秦舒背对着她:“不想知道,再像,也不会一模一样。” “那可不一定。” 沈鸾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秦舒成为好朋友,她喜欢她的性格,不藏着掖着,不喜欢自己也会光明磊落地跑到她面前来说。 她将帷帽慢慢摘下来,搁在桌上,“来都来了,不看一眼岂不是白跑一趟。” 林婵月红着眼睛盯着沈鸾,沈鸾朝她笑笑,秦舒站在门口,似乎在挣扎。 “咱们说话想要有底气得有根据,你都没见过我,怎么能下结论不会一模一样?你说是不是,舒舒?” 秦舒猛地转头,大步走到沈鸾对面:“谁让你喊我” 她在眼睛在看到沈鸾的样子时骤然睁大,耳朵里像是嗡的一声,什么意识都消散不见了,只能呆呆地看着沈鸾。 沈鸾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秦舒回过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口中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 她与沈鸾自小一块儿长大,除了沈鸾的家人,没人能比自己更熟悉她,眼前这个人,与沈鸾一丁点儿差异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呢? “你c你脱衣服。” 沈鸾:“” 林婵月:“” 沈鸾双手装模作样地护在胸前,皱着眉神色委委屈屈:“秦姑娘,我是个正经姑娘” 秦舒抓狂,脸色微红:“我也是!我就是想确定一下,我们都是女的,我能把你怎么样?” “那可说不好。” 沈鸾摸了摸自己的脸:“毕竟我花容月貌的。” 秦舒:“” 这种能把人气升天的本事,好像更像阿鸾了。 沈鸾知道她想看什么,自己右后腰窝处,有一个指甲盖大的胭脂色胎记,秦舒怕是想确定一下有没有,毕竟这世界上不可能有 人能相似到这个程度。 逗了她一会儿,沈鸾还是给她看了一眼,小花瓣似的的胎记映在秦舒的眼睛里,将她的眼睛都映得猩红。 一颗颗透明的泪珠子从她眼眶里滚落,打湿她的前襟,秦舒不肯眨眼睛,直直地盯着沈鸾,眼里的惊喜逐渐变为委屈。 沈鸾见状,拉着她坐下:“我不记得从前了,若不是秦戈找到我,我如今应当仍然在青城做生意赚钱不过逗你也是真的。” “阿鸾!” 秦舒一把抱住沈鸾,呜呜大哭,丝毫没有广阳侯千金的形象,哭得嗓子很快就哑了。 “呜呜呜呜呜呜我好想你,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阿鸾” 沈鸾拍着秦舒的背安慰,林婵月在一旁擦着眼睛,“回来就好,能回来,就是最好的。” 等秦舒哭得没了力气才从沈鸾的怀里出来,紧紧地挨着她,声音沙哑地问:“你怎么会不记得从前?是不是摔到头了?有没有找 大夫好好看看?” “中了毒,一直在看,想起了一些,不过还有许多都不记得。” “哪个王八羔子给你下毒!我要宰了他!” “你哥已经宰过了。” 秦舒抱着沈鸾的手臂,一刻也不肯跟她分开,“幸好我哥找到了你,怪不得他急吼吼地在青城就娶了你,这么一来我就能理解了 可恨他竟然不 告诉我!不然我早就来找你了!” 二哥绝对是故意的,秦舒磨了磨后槽牙,他这个哥哥是捡来的吧! 林婵月问了沈鸾之前的处境,又确定了她真的只记得一些片段,“萧然说,沈家如今地位超然,你以义女的身份回来也好,能避 免一些麻烦,不过我觉着,恐怕是瞒不住的。” 毕竟是同一个人。 沈鸾混不在意,“哥哥说了,只要沈家说是两个人,就没人敢怀疑。” 秦舒吸了吸气:“你哥哥说的啊,那就没事了,你这个哥哥那叫一个凶残,晏城就没人不忌惮他,你不在的这几年里,谁见了他 都心里发寒,生怕被他正眼瞧上,脱一层皮都是好的。” 三个小姑娘很快找到了以前在一块儿的感觉,毫无隔阂地窝在雅间里说话,等回过神天色已经很晚了。 秦舒不肯跟沈鸾分开,“今晚我去沈家住好不好?阿鸾,我想跟你睡” 林婵月面色怪异地扯了扯她:“阿鸾已经跟你哥哥成婚,你哥哥不是也住在沈家?” “我是妹妹,他就不能让我一天,他都霸占阿鸾多长时间了?再说他还瞒着我我还没找他算账呢,我这么久没见阿鸾,跟她一块 儿睡怎么了,他还能不同意?” 秦舒自信满满地跟着沈鸾回去沈家,见着了秦戈趾高气昂地提出要求。 秦戈看都没看她:“不同意,赶紧回家去。” “为什么!就一天都不行吗?阿鸾是我的闺蜜!” “她是我媳妇,你懂不懂规矩,凭什么我媳妇要让给你?” “你不讲道理!” “嗯,不讲。” 秦舒气得七窍生烟,恨恨地踩了秦戈一脚,叫嚣着要回去跟爹娘告状,愤愤不平地离开了沈家。 第459章 倒不如,不相见 沈鸾看这对兄妹觉得有趣:我很喜欢舒舒,以前一定时常与她抵足而眠,你这样会让她伤心的。 秦戈单手搂住沈鸾,在她纤细的腰间摸了摸,什么都能让,我媳妇不能。 他头俯下,凑到沈鸾耳边,我跟她你更喜欢谁? 沈鸾白了他一眼:那是你妹妹! 秦戈手收紧,让沈鸾贴在自己身上,惹得她惊呼一声,额头抵着她的,低沉的声音软的不像话:我妹妹也不能比我更得你喜欢,看来,我得继续努力了。 沈鸾腰间一软,重量一半都落在秦戈的手臂上,她咬了咬嘴唇,刚刚就不该光让他们兄妹两增进感情,她该把秦舒留下才对! 夜深,沈鸾趴在秦戈光裸的胸口,脸上薄红还未褪尽,懒洋洋地昏昏欲睡。 秦戈扯了被子给她盖好,心满意足地搂住,在她头顶亲了亲。 阿鸾,你之前身边有个很厉害的护卫,在你和亲之后,他一度危及皇家安危,因此为了以防万一,一直将他收押在城郊一处庄子里,不过并未苛待,如今你回来,这件事我帮你处理可好? 嗯。 沈鸾忽然抬头,再过些日子,我们回去秦家吧。 秦戈愣了一下,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也不着急,你如果想一直在沈家住也可以。 我不喜欢听别人说你闲话,再者都在晏城,就算回了秦家,我想家人了随时都能回来。 她趴在秦戈胸口嘟囔,有些人就是闲的,要是没有你哪儿有他们这么安逸闲适,背着人后嚼舌头,也不怕风大闪着。 秦戈眼里溢出点点笑意,手臂微微收紧,他这一辈子冲锋陷阵惯了,还没有谁会想将他护在身后,自己的小媳妇这么护着他,他可真高兴。 沈鸾累极了,秦戈胸口暖融融的,很快她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秦戈去了城郊的一处隐秘的庄子,门口有暗卫守着。 进了庄子,径直走到最深处一间最大的屋子外,屋子的门上挂着重锁,四周的窗户也都封着。 打开吧。 秦将军,这人十分危险,真的要 开。 门锁落地,守卫刚想去拉门,一道猛劲从里面传出来将他震飞数步跌落在地上。 秦戈上前与钟宁交手,两人过了几招才分开。 钟宁看着与之前无异,只眸中多了狠厉,死死地盯着秦戈:我以为,你不会再回到晏城,怎么,不给阿鸾报仇了?怕了? 阿鸾回来了。 秦戈只一句话,就让钟宁变了脸色。 她如今就在晏城,只是因为中毒,对从前的事情好些都记不得。 钟宁仍有怀疑,但秦戈不是个会胡说的人,他对沈鸾的情意也绝不可能拿沈鸾的事情胡说。 你若愿意,我们可以坐下来,我慢慢说给你听。 沈鸾去和亲,钟宁本就不同意,只是沈鸾说服了他。 可沈鸾病逝的噩耗传回来,钟宁心底的绝望和愤怒,就没有人能够化解。 他亲眼看着沈鸾长成了一个多么善良通透的好姑娘,她继承了东平郡王的仁善和大义,而自己,却再一次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钟宁心态崩了,拼着这条命,他也要给沈鸾拽几个垫背的,朝中那些将她逼上和亲绝路的,一个都别想跑。 钟宁的做法带来了极大的危机,抓住他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问斩处死,而是将他关押在了这个庄子里。 每日好吃好喝相待,只是不准他离开庄子。 她不记得从前,如今是以沈家五姑娘的身份回来,对外也不会告知别人她就是阿鸾,之前的德贤公主为国捐躯,不会再回来。 秦戈抬眼看钟宁,所以她的身世,也不该再被提起,不该再介入到她往后的生活中。 睿亲王伏诛,东平郡王得以平反,钟宁身上的枷锁也该卸下。 钟宁盯着桌面没说话,门外走进来一个小丫头,手里端着茶盘轻轻放到桌上。 她给秦戈斟了茶,轮到钟宁的时候,还额外在他的茶碗里加了一颗梅子,然后默默地退出去。 钟宁如常地喝了口茶,秦戈眼里滑过一抹若有所思。 我还是,想见见她,我不会提她的身世,只是想亲眼确认一下她是否安好。 这个没问题,我来安排,只是见过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钟宁目光延伸到门外,地上洒着明亮的日光,他看得出神,喃喃道:我没有什么打算,若是可以,或许就留在这里 因为刚刚的小丫头? 你在说什么?她只是照顾我日常起居。 哦,听闻你在这庄子里是个危险人物,谁都不敢接近,只有那个小丫头不怕你,我还以为他们说着玩儿呢,原来是真的。 钟宁皱着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知道沈鸾回来了,钟宁身上的危险性骤然降低,他本就不是个凶残之人,不过是被愤怒蒙蔽了心智。 如今冷静下来,竟跟之前被关押在这里的时候截然不同,走出去一些护卫都没认出来,这么个文质彬彬的人就是之前他们险些没看住,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恶徒? 他们守了这么久感觉守了个寂寞。 秦戈带着钟宁去见沈鸾,原意是打算让钟宁以朋友的身份与她相见,但走到门口的时候,钟宁站住了脚步。 姑娘如今不记得,却也有可能以后恢复了记忆,她见着我,便不可能忘记她的身世,这些烦恼,都是从我出现开始给她带来的。 倒不如,不相见,即便沈鸾想起来,自己已经消失,慢慢的她便能淡忘掉。 秦戈不干涉钟宁的决定,钟宁隐藏了身形,只远远地去看沈鸾。 她一如从前还是沈家三姑娘的时候,白日里天气正好,会让人搬了桌椅坐在廊下,一只手拿笔一只手拿账簿,安安静静地看。 风吹动发丝轻轻飘扬,沈鸾放下笔,细白的手指将碎发别到耳后,从身旁端起茶盏浅啜一口,时而紫烟会塞一颗蜜渍梅子给她,酸酸甜甜的滋味让沈鸾满足地眯起眼睛,仰头朝紫烟开心地笑笑。 那个善良又美好的姑娘真的回来了,安然无恙地回到沈家,仿佛哪里都不曾去。 钟宁远远地看了许久,看得眼眶泛出酸疼,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这便够了。 若他日沈鸾遇上了麻烦需要他,他定会二话不说奉上性命与忠诚,其余的,就让她岁月安好,不再打扰罢。 至于自己往后 钟宁脑海里突兀地闪现出一张面容,他表情都僵了一下,怎么回事,都怨秦戈乱说笑,搞得自己都糊涂了! 第460章 怀疑人生 沈鸾今日没有出门,在家里看了一整日的账。 放下账本,她仰起头转转脖子,听见“咔咔”的声响,感觉自己的脖子可能要断。 一双宽厚的手掌从后面搭在她肩上,力道不轻不重地在她肩膀和后脖子的穴位上缓缓揉捏,酸痛又舒爽的感觉让沈鸾享受的眯 起了眼睛,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不是说今日去见我一个故人,怎么就你一人回来?” 秦戈一边给她揉着肩膀一边回答:“你这位故人不愿打扰你,知道你安好就放了心,这会儿应该在盘算着去别处游历。” “那也挺好,国朝大美河山,去哪儿都能呆得下去。” 沈鸾不拘泥非要跟自己从前的友人见面,知道他们都好好的就够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平日互不打扰,需要的时候能伸 出援手,此生足矣。 “对了。” 沈鸾拉住秦戈的手扭头,“晚上我就跟母亲说回秦家的事,你要不要也回去说一下?不然这么突然回去也不好。” 秦戈拇指从她脸颊上轻轻蹭过,细腻柔润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又蹭了蹭。 “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不过也说了以你的意愿为主,你喜欢在沈家就一直住着,什么时候想去秦家看看也行。” 沈鸾眨了眨眼睛,这跟自己从前了解的成亲相差太大,哪有婆家这么好说话的? 既然人家好说话,那自己自然也不能太过分,她回晏城之后一直住在沈家,还不知道背后会有人怎么对秦家指指点点。 当晚,沈鸾就跟金氏和夏家二老说了自己的打算。 “秦大哥的爹娘怜惜我初来晏城不习惯,从没有催过我回去,我也不能不懂礼数一直赖在家里,所以我想着跟秦大哥回秦家。” 金氏心里不舍,却也知道阿鸾说得对。 沈鸾与秦戈已经成了亲,哪里有一直住在娘家的说法,更别说到如今秦戈都一直陪着沈鸾住在沈家。 秦家也是好脾气,一直没说什么,甚至体贴地把秦戈惯常用的东西都送了过来,表示他们对沈鸾和秦戈的做法没意见。 秦家好说话,沈家也不能得寸进尺,留了沈鸾这么些日子也该知足了。 夏婆婆点点头:“正该如此。” 夏家夫妇一早就觉得不妥,可沈家才将沈鸾找回来,不舍得也是正常,只是沈鸾到底嫁了人,为了她往后好,也不能太不在意 秦家的感受。 “左右两家离得也不远,往后我想你们了就回来,不耽误。” 此事就此定下,两日后秦戈会来接沈鸾回家。 不过在此之前,金氏拉着沈鸾去了库房。 “当年秦戈娶你的牌位,送来的聘礼都放在这儿,给你准备的嫁妆也都存着,如今你去了秦家,这些都该带上。” 沈鸾看着堆得满满当当的巨大库房陷入沉思。 金氏让人取来礼单,长长的单子拿在手里直接拖到了地上。 “这些都是?” 金氏摇摇头,沈鸾松了口气,又听她说:“这里只是一部分,后面还有两个库房。” 沈鸾:“” 她开始怀疑人生,所以自己到底是怎么形成财迷的性子?她不应该满不在乎淡泊名利才对吗? “你这两日肯定是对不完,所以你先把单子带上,心里有数都有些什么,整理不完的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 沈鸾还以为这两日会是跟爹娘兄长依依不舍亲昵温馨的时光,却没想到最后忙得头晕脑胀,眼睛被珠光宝气闪到炫目。 出门的这日,沈鸾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因为离得真的太近了,想回来也就半个时辰到家。 “母亲,阿爹阿娘,你们要照顾好自己身体,我没事就回来看你们。” 金氏拍拍她的手,“去了秦家,要懂得礼数,广阳侯夫妇都是性子温和的,但你也不好骄纵,毕竟做了儿媳,关系变了,感情自 然也会不一样。” 她心里万般不舍,晚上都睡不好,就怕沈鸾会受委屈,金氏不由得想起从前阿鸾说不嫁人的戏言来,其实那样也挺好 秦戈站在沈鸾身后:“岳母放心,阿鸾若是少一根头发你就唯我是问。” 有秦戈在,金氏也没多担心,她丝毫不怀疑秦戈对沈鸾的情意,再说她的阿鸾聪明着呢,要真有人对她不好,她才不会默默地 忍着。 沈鸾告别金氏和夏家二老, 与秦戈一块儿浩浩荡荡往秦家的方向去。 有那些聘礼和嫁妆他们没法低调下来。 有人觉得沈家脑子有毛病,区区一个义女倒像是真的替代了德贤公主,如此自降身份,岂不是降低了沈家在晏城的威望。 还把德贤公主的东西都给了这个义女,已经有人私下里嗤笑,说沈家做得一点都不聪明,鱼目混珠激起了不少人的逆反心理, 说什么连带着对沈家的敬重都少了不少。 对此,金氏在家里呸了几声。 “他们管得着吗?我们沈家还图他们的敬重?能干嘛?把自己日子过过好,还有闲工夫说三道四,家底越过了沈家没有啊?官职 碾压了文韶没有啊?” 金氏压根儿不理会,带着夏婆婆在晏城到处玩儿。 自己女儿安然无恙,顺利出嫁,自己儿子威风八面,撑起门楣,她很对得起沈家,这种时候她就该是吃吃喝喝玩玩笑笑,快活 似神仙才对。 秦家。 知道秦戈和沈鸾要回来,家里又好好准备了一番。 秦宇乖乖地待在家里没跑出去,在给秦戈和沈鸾的院子里转了一圈,“这儿是不是挂一幅画更好一点?我那儿有一副重金求来的 鲤鱼啄荷图,正适合,我这就去拿来。” 秦舒瞥了他一眼:“你那幅图不是你朋友不要了送你的,你也好意思提,还重金?多重啊?” “别胡说,那也是韩大家的手笔,可受欢迎了。” “那我看你送几次也没送出去,如今紧俏的是谦大师的画,我记得你好像弄了一幅?” 秦宇谨慎地往后退了两步,“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还真有啊,那还不赶紧贡献出来,算你给二哥二嫂的见面礼。” 秦宇只得让人去拿,他奇怪地看着秦舒:“你之前,不是不承认那是咱二嫂,怎么这会儿一口一个,妥协了?” 第461章 有趣 秦舒哼笑一声:“我这是成熟的表现,谁像你,还跟门口趴地上玩儿的孩童一般心智,二哥二嫂回来了,往后也好有人管管你 ,省得你上天。” 秦宇气结,这还是自己妹妹呢!就这,皇上还想娶她为后,皇上这么想不开?图什么啊! 下人来通报,秦戈和沈鸾快要到门口了,秦舒眼睛一亮,提着裙子往门口跑,秦宇撇撇嘴跟在她身后,说起来他还没见过自己 的二嫂,也不知道究竟能有多像。 马车上,沈鸾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不靠谱的,“所以除了舒舒,你家就没人知道我是沈鸾?” 秦戈不甚在意地点点头。 “为什么呀?” “反正见了你就都知道了,多瞒几天有趣。” 沈鸾望天,自己相公的趣味,够别致的。 她一边无奈地叹气,一边默默地拿起帷帽戴上,秦戈看得一乐,“娘子这是要陪我演戏?” “有趣。” 秦戈笑呵呵地将人搂在怀里,隔着面纱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娘子这么纵着我,我可真幸运。” 车子停在秦家门口,秦家大门敞开,下人排着队在门口迎接。 秦戈跳下车,小心翼翼地扶着沈鸾下车,牵着人往里走。 没走几步就见到了秦舒,秦舒看见沈鸾脸上的帷帽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意思,藏起笑容规规矩矩地走到一旁。 这才对嘛,凭什么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他们秦家家风淳朴,一家人就该团团圆圆受蒙蔽才好。 跟着过来的秦宇见着秦戈还是有点发憷的,赶紧问了好,探究的目光都不敢在沈鸾身上停留太久。 “二哥,爹娘都在里面等着呢。” 秦宇说完也站到了旁边,只用余光去瞄了几眼沈鸾,大家都知道她长得像德贤公主,还有什么遮的必要吗?莫非其实不像? 秦戈带着沈鸾进了正屋,广阳侯夫妇端坐着,见了他们进来,脸上都有些不明显的激动。 下人们放上蒲团,两人在上面跪下,丫头送上茶水。 之前在青城遗落的礼节,这会儿来补上。 徐氏从沈鸾手里接过茶喝了一口,赶紧掏出一个大大的红封递过去,“好孩子,秦戈是个不懂事的,亲事的礼数上委屈了你,往 后秦家会好好补偿你。” “多谢母亲。” 沈鸾的声音让徐氏一愣,忽而悲从中来,连声音都与沈鸾如此相似,也难怪秦戈会中意。 广阳侯就更加直接,喝了茶给了礼,中气十足道:“今后你就是秦家人,在外面没人能欺负你。” 在边上站着的秦舒,眼珠子转了转:“二哥,之前三哥哥问我,说新嫂嫂进门咱们要怎么称呼,他还挺发愁的。” 秦宇:我不是我没有! 秦宇顿时收获了几双刺激的目光,连一向惯着他的徐氏都想抽他几下。 “你二哥娶进门的就是你们嫂嫂,有什么为难的?” 徐氏狠狠地瞪了秦宇一眼,秦宇委屈。 这时,帷帽下的沈鸾轻声开口:“夫君之前娶了德贤公主为妻,如今又娶我,确实让你们为难了。” 她微微垂下头,像是不知该如何自处一般,秦戈不甚在意道:“没事儿,他们习惯了。” 广阳侯手指颤了颤,有点想去拿家法。 徐氏拼命给秦戈使眼色,你可快点闭嘴吧。 “那什么,我也就叫你阿峦了,秦戈他不会说话你别理他,国朝百姓心里都会念着德贤公主的好,但我们也会把你当做亲女儿一 样看待,世上有些事情是我等凡人无法界定,还请你能理解。” 身为秦戈的母亲,她做不到看着儿子后半辈子都沉溺于悲伤中,甚至轻贱生命,她当然也是惋惜心疼敬佩德贤公主的,但有些 事,就是没法儿两全。 沈鸾看到徐氏眼里的复杂情绪,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将帷帽摘了下来。 原本是想陪秦戈演一演,但这会儿她做不到了。 帷帽摘下,沈鸾的面容一露出来,屋里清晰地响起几道明显的抽气,空气都凝固了一样,只有秦舒还有心情欣赏他们的表情, 心里安慰了许多。 徐氏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嘴唇轻颤着却说不出话来,旁边广阳侯比她要好一些,也同样被镇住。 秦宇蹭蹭蹭几步冲到沈鸾面前 ,若不是秦戈挡着他能怼到沈鸾眼前,“你是那个夏峦?怎么可能?你不就是阿鸾妹妹,不对 ,那之前的” 他眼神错乱,可这明明就是同一个人! 秦戈将人拨到旁边,才慢条斯理地解释起来,并且也说了沈鸾中毒记不得从前的事。 众人的眼神逐渐清明,徐氏甚至眼含泪水,走到跟前拉着沈鸾的手呜咽出声。 “委屈你了,糟了那么大的罪” 沈鸾乖巧地朝着徐氏笑,一旁广阳侯几度深呼吸还是没忍住:“阿鸾不记得,你总是记得的吧!你就不知道跟家里说一声?随随 便便就成了亲,你就这么委屈阿鸾?你是不是皮痒了故意的!” 这些日子念在秦戈刚回来,广阳侯是再三地压抑脾气,就怕自己跟秦戈动怒惹了夫人不高兴,结果呢?这兔崽子就是这辈子来 气自己的! 知道夏峦就是沈鸾,秦家的气氛瞬间不一样。 徐氏要跟沈鸾好好说说话,秦舒也有许多话想跟沈鸾说,秦戈大手一挥:“这是我媳妇,你们都往后排排。” 什么毛病,怎么都喜欢跟自己抢人。 徐氏拉住要炸的秦舒,看向秦戈:“你先带阿鸾去你们院子熟悉一下,看看还有没有要添置的,晚上咱们一家子一块儿吃个饭。 ” 沈鸾跟他们行礼,被秦戈牵着手带走。 路上,秦戈放慢脚步:“家里人都很喜欢你,当年我娘总是催着我赶紧上门提亲,但那会儿你身上的亲事还没解决,就为这事儿 她还跟我生气。” “我爹脾气看着不好,但特别喜欢你,以前只要你来家里玩,我爹就能硬生生忍着不抽我,特别好使。” 沈鸾:这是得欠抽成什么样 她握着秦戈的手,“嗯,我也觉得跟他们一定相处得来。” 第462章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沈鸾忽而歪了歪脑袋:“不过你不是还有一个兄长,怎么没见着,他不在家中?” 秦戈的语气有一瞬间低沉,眼里闪过一丝痛意:“他在家里,只是他不方面出门,我大哥自小身患怪病,这么多年我也不能经常 见到他,他常年无法出门,等晚一些我找个机会带你见见他。” 他们两的院子,是秦戈之前的院子翻修扩大,将旁边的打通了成了一个大院子,前边儿是秦戈以前的书房,又扩了一间书房给 沈鸾,后面是休息的地方和其他厢房。 沈鸾进去大概看了一下,发现一个很神奇的特点,秦戈院子里的库房特别大,还好几间。 “里面放的大多是朝廷的赏赐,我娘懒得替我收拾,我就统统扔进库房里,时间长了东西越来越多,一个库房不够用,就又添了 几个。” 秦戈开心地看着沈鸾:“往后这些都交给你,我的所有身家都放在你手里。” 这种话换做任何一个女子听了都该高兴才是,这是对自己的信任和承诺,但沈鸾有点高兴不起来,她自个儿的东西恐怕一时半 会儿都理不过来。 “再说吧” 沈鸾毅然将此事抛之脑后,进了屋子。 秦家给他们准备的屋子采光通风极佳,屋里亮堂堂的,多宝格上摆出来的器物一个比一个要贵重,看着都来历不俗。 四季景致的屏风是御赐的,珠帘上的东珠颗颗都有拇指大,圆润莹亮,寻常只会出现在贵重的发簪上 秦戈看了一圈儿笑起来,“我之前的屋子没这么夸张,好些东西也都懒得拿出来,我娘可能怕怠慢了你,所以什么贵重摆什么, 你瞧着不喜欢的直接换了。” 沈鸾摇摇头:“不会呀,我挺喜欢的我总觉得我好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 秦戈想起她母亲金氏的喜好,觉得很有道理。 初来秦家,长辈的茶也敬过了,沈鸾换了一身平日在家里穿的衣衫,坐在桌前打开广阳侯夫妇给她的见面礼。 徐氏给的是一对水头十足的双鱼玉佩,雕工精湛成色极好,广阳侯的见面礼,居然是十分直白的银票,厚厚一叠银票。 沈鸾:“” 秦戈笑出声音:“我爹约莫也想不出别的好主意,他给这么多,意思就是看重你。” 沈鸾将银票和玉佩收好,认真地说:“我觉得这个主意就很好,我是不会觉得俗气的。” 她看了秦戈一眼:“要不要分你一半,见者有份?” 秦戈凑过去在她脸上贴了贴,亲昵道:“这是给你的,你都收着,往后我的花用都管你要。” 沈鸾不禁又想起那几个巨大的库房,想起就觉得脑袋涨,慢慢来吧。 沈家的东西源源不断地往秦家送,院子堆不下了,秦戈便让他们先堆放到隔壁院子。 沈鸾窝在秦戈怀里拽他的袖子玩:“你说沈家这么有钱,我从前又那么会赚钱,为什么我还这么财迷?我总觉得不像是天生的。 ” 那个疑似梦境的记忆里,沈鸾就好像过得不是很好,在曹家被吸干了血一样,可秦戈说那只是梦。 秦戈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不叫财迷,这叫爱好,喜欢赚钱既是一种本事也是一样兴趣,别人就算喜欢也做不到你这么厉害,你 该骄傲。” 沈鸾立刻开心起来,挺直了胸膛,“你说得不错,我很骄傲。” “嗯,不必自扰。” 秦戈的脸已经埋在了沈鸾的颈窝,温热的气息弄得她痒痒的,一边笑一边躲:“你正经点儿,你看看外面天!” 秦戈抬眼飞快地扫了一眼又低下头去:“黑了。” 沈鸾:“赶紧叫苏白来一趟,趁早给你看看眼睛,兴许还有得救。” 两人在屋子里闹了一阵,紫烟在门外敲门,“姑二少夫人,秦舒姑娘来找你说话。” 沈鸾鼓着脸坐在镜子前面,秦戈讨好地给她整理好衣襟,拿了梳子整理她的头发,将歪掉的发钗拨正:“不乱,真的,可漂亮了 。” 沈鸾从镜子里瞪了他一眼,自己的口脂都没了! 秦戈亲手给沈鸾补好,越看越喜欢,想过去再亲一口被沈鸾啪叽一下拍着脸推开。 “舒舒就在外面,你这个做哥哥的能不能正经一些?” 秦戈委委屈屈地将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叹了口气:“好吧 ,那只能等晚上了。” 沈鸾气恼地拿了胭脂盒子丢他,被秦戈稳稳地接住放回原处,“你先跟舒舒说话,我正好出去办些事儿,傍晚就回来。” 秦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沈鸾脸颊上偷亲了一下,才心满意足地出门。 沈鸾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去外面找秦舒。 院子里有个小厅,三面通透,门前种了不小的一片竹子,雅致得很。 沈鸾与秦舒坐在廊下的蒲团上,姿态随意,听着竹叶簌簌声,闻着牛乳茶香甜的味道,浑身都洋溢着惬意和舒坦。 秦舒往后撑住身子长舒一口气:“我以前就想着如果你做了我二嫂该多好,如今成了真,跟我想的一样,往后我天天来你这儿。 ” 沈鸾笑眼弯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秦舒聊天,忽而她想起来一件事。 “之前听秦戈说,皇上有意娶你做皇后?这事儿定下了吗?” 秦舒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一下,随后慢慢收敛,肩膀也塌下来。 “阿鸾,你觉得,这是一件很不好的事吗?所有人都跟我说,我不能做皇后,我是秦家姑娘,我哥是国朝战神,我若做了皇后, 不管对国朝还是秦家都不好” 这些日子虽然没人到秦舒面前来说,但她知道朝堂上多的是反对的声音,只有沅凌在坚持,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 沅凌还让人日日给自己带话,说他的皇后只有自己,不会有别人,说让自己不要担心。 秦舒脸上没了笑容,沈鸾给她面前的杯子倒满,轻轻地放下茶壶。 “都是别人跟你说,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第463章 这合理吗 秦舒抬眼看她,沈鸾温柔地朝她笑了笑:“你若不是秦家的姑娘,你愿意嫁给皇上吗?” “我” 秦舒声音细细的,却很快给出了答案,“我愿意的。” 可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秦舒就习惯了身边有沅凌的出现,他纵着自己,陪她笑闹,变着法儿将东西送到自己面前讨她欢心, 在她难过的时候抽时间陪她,逗她开心 如果沅凌永远不说,可能秦舒懵懵懂懂的不会意识到,但他挑明了对自己的喜欢,秦舒才恍然明白,自己对沅凌,应该也是喜 欢的。 沈鸾手托着香腮,“可是舒舒,嫁给他,和做皇后,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 她每天都在想这件事,就是没办法做出决定,她才会如此纠结。 “我知道不一样,做了皇后,就得忍受别的妃子,他会有许多皇子公主,不会有很多时间陪我,我都知道” 沈鸾懂了,秦舒对沅凌的感情还不轻,明知这些都舍不得拒绝。 换了沈鸾的话,她一定不会考虑,自己再喜欢一个人,也无法容忍他会成为别人的,跟别的女人生儿育女自己还不能有怨言, 她怕自己会憋死然后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秦舒用情至深,她也在犹豫,也在挣扎,但沅凌应该是她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人。 秦戈跟沈鸾说过,沅凌与舒舒很早很早就认识了,这么长的岁月,他早已浸润到秦舒十几年的生命里,想要拔出来,谈何容易 。 “舒舒,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感情的事情,其他人没有资格替你做决定,但我不想你以后后悔。你如今还没有入宫,你与皇上 的关系还未太过亲密,那么你现在试想一下,他此刻正在别的女人那里,与她做亲密的事,你是什么样的感觉。” 秦舒愣住,脸色瞬间发白,眼神都有几分呆滞。 “若你真做了皇后,你与他心心相惜,那时你的感觉,必然会是此刻的数倍,你真的能够忍受得了?” 秦舒搁在桌上的手微微发抖,贝齿慢慢咬紧了下唇,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嘴唇已经被她咬得发白。 沈鸾看着心疼,轻轻握住秦舒的手,“你看,我不过是让你试想一下,还不是真的你就难过成这样,真做了皇后,皇上没有来你 这里的日日夜夜,你都会在这种情绪里度过,舒舒,你这么年轻,往后还有好几十年,漫漫岁月,你该怎么熬过来?” “如果你并不喜欢皇上,我反倒不会担心,可你对他越是有情,受到的伤害就会越大,足以消磨掉你割舍不下的情意,等到那时 ,你又该怎么办?” 秦舒的手冰凉,沈鸾双手握住给她暖一暖,做了皇后就没有退路,哪怕以后后悔了,也只能咬着牙走下去,巍峨的皇宫里,有 多少妃子是真的过得开心? 秦舒久久久久地沉默,这些话,母亲没少跟她说,可自己听不进去,她总觉得既然他们两情相悦,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她会 学着做这个皇后,会尽最大的努力,不会让人诟病沈家。 但阿鸾刚刚让她去想象,想象那样的画面,秦舒心口就好像缺了一块,空空的发凉。 从小,她就被娇惯着长大,爹娘宠兄长疼,一路都顺风顺水,秦舒忽然意识到,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她或许,连该如何反应 都不知道 沈鸾一直给她暖着手,又安慰了好一会儿才送秦舒回去,然后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发呆。 窗前,沈鸾整个人趴在窗棱上,目光放空呆滞。 她对秦舒已经有些记忆了,可她记忆里,竟然有秦舒身穿嫁衣的画面。 不是做皇后,就是寻常的出嫁,嫁的人她没什么印象,但绝对不是皇上。 这难道也是梦? 沈鸾皱紧了眉,脑袋靠在冰凉的窗棱上使劲想,秦家大喜的画面,她是以观礼人的身份出现,那段记忆里也有秦家人,有秦戈 ,有今儿才见面的广阳侯夫妇,还有曹瑾! 她是有什么毛病吗为什么总出现自己嫁给曹瑾的记忆?为什么她会对那种人记忆深刻,还都是不实的记忆? “二少夫人,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紫烟进屋看到沈鸾头抵着窗棱,忙放下东西冲过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沈鸾睁开眼睛:“紫烟,我问你一 件事儿,你好好跟我说说,一点都不要遗漏地说给我听” 紫烟口中沈鸾与曹瑾的关系,非常难以形容。 她觉得沈鸾像是天生对曹瑾有防备和抵触,对他从不假以辞色。 “那个曹瑾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好几次还想着算计您,都被您见招拆招,您可厉害了。” 紫烟提到曹瑾还有些牙痒,“他最后还想害您,勾结恶人将您绑了去,若不是二爷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他活该被斩首!” “他真的被斩首了?” “是啊,您还亲自c亲自去观刑,可吓人了!” 沈鸾垂下眼眸,所以,自己从头到尾都跟这个人关系极差,她却一直将他想象成与自己成婚的人? 这合理吗? 紫烟察觉到沈鸾脸色的异常,小心地问:“二少夫人,您怎么了?” “没事,可能,就是最近有些累。” 沈鸾朝她笑笑,将话题引开。 傍晚的时候,秦戈回来,给沈鸾带了她从前爱吃的秘制香酥猪肘,拿回来的时候还热着,打开油纸包,秦戈塞了一小块到她口 中。 沈鸾嚼着猪肘,满口生香,圆圆的眼睛眯成了弯弯的小月亮,“可是一会儿要吃饭了,现在吃这个等下该吃不下。” 秦戈又举着一小块,“那还吃不吃?我特意绕路去买的,好些人排队抢了最后一个。” “吃。” 沈鸾将猪肘咬在口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秦戈,看得他十分受用。 两人一块儿吃了一半,到底没敢吃饱,下人来传话让他们去用饭,沈鸾将还热乎的猪肘让紫烟赶紧分了,两人换了衣衫去前厅 。 第464章 就想夸一下自己 秦家的家宴除了一早见过的那几个人以外,还多了一个女子,身形偏瘦,眼角泛着淡淡的红色,见着了沈鸾朝她羞怯地笑笑, 便低下头去。 秦戈轻声给沈鸾介绍:“这是我大嫂,平日里都在大哥的院子照顾他,足不出户,一年我也见不着几次。” 沈鸾对大嫂的初印象还挺好,就是个性子内向的姑娘家,整个家宴上都不怎么说话,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面前的菜肴,偶尔抬 头与沈鸾的视线交汇,眼里一阵慌乱地笑笑,然后不知所措地重新低下头。 这顿饭的主角是沈鸾和秦戈,桌上的菜几乎都是沈鸾爱吃的,大家的态度也都十分随意,不想让她觉得太拘束。 秦舒的情绪明显还没有缓过来,但还是拿了酒杯过来:“阿鸾,往后你得好好管一管我二哥,他这个性子也只有你能管得住,往 后我就把我二哥交给你了。” 说完她豪迈地仰头一口将酒喝完,沈鸾见状刚打算喝,手里的酒杯被秦戈拿了过去。 他手指捏着酒杯,要笑不笑地看着秦舒:“我娘子自然会管我,你这杯酒敬得不诚心。” 秦舒:“” 她扭头跟沈鸾扁嘴:“你看吧,以前在家里就欺负我,阿鸾你管不管?” 广阳侯夫妇欣慰地看着几个孩子说笑,从前也曾担心过家里多了人会不会家宅不宁,如今是一点儿都不必担心。 徐氏看着自己的小女儿,眼里慢慢浮现出担忧,声音低落下去,只有广阳侯能听得见:“舒舒这样的性子,若是真进了宫,她怎 么熬得住,这傻孩子怎么就对皇上” 广阳侯揽住她的肩膀,“此事尚未有定论,或许舒舒自己就想明白了,我瞧着阿鸾是个清醒的孩子,让她多劝劝,舒舒说不定肯 听她的。”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徐氏心底的情绪都被放大,“秦戈与阿鸾总算是圆满,可舒舒,还有贤儿贤儿今日又跟我提了要和离 ,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广阳侯见状,称徐氏喝多了先扶她回去休息,让几个孩子们自己乐呵乐呵。 然而他们一走,内向的大嫂也起身匆匆跟他们告辞,匆匆离开。 秦舒坐回到椅子上,将伺候的下人都遣出去,悠悠叹了口气,“大哥要与大嫂和离,这事儿二哥你可知晓?” 秦戈沉吟片刻:“我明日去见见大哥,问问他这件事。” “还有什么好问的?大嫂嫁进来这几年,矜矜业业地照顾大哥,从来没见她清闲过,平心而论,我这个做妹妹的自愧不如,大哥 到底为什么要跟她和离?” 秦舒许是也思及自己的事情,眉宇间净是焦躁,“反正我是站在大嫂这边的,大哥不讲道理!” 沈鸾捧着秦戈专门给她倒的果子露,安静地听他们说话,才知道秦家这位大少夫人,是怎么嫁进来的。 秦家大少爷秦贤,自幼体弱,身患怪病,常年需要卧床静养。 秦家为了他没少遍寻国朝名医,只是找来的名医对他的病也都束手无策。 秦贤几次濒危,虽然最后都挺了过来,但身子日益衰弱,似乎只靠着一口气吊着。 但即便这样,他也熬到了如今,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 秦贤不想耽误任何一个小姑娘,心知就自己这样还娶什么媳妇?那就是造孽,所以他一早就跟广阳侯夫妇说清楚,此生不会娶 妻。 然而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一个小姑娘主动上门,说要嫁给秦贤想要照顾他。 秦舒现在想想都觉得神奇:“就我大哥那个身子,出门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他怎么遇上的小姑娘?嘿你说巧不巧,都不 用大哥出门。” 这个叫白云心的小姑娘是秦家请的名医中,一位白姓圣手的孙女,当时秦家请了人上门问诊,白云心也跟着一块儿来了。 她性子内向不爱说话,跟在白圣手身后毫无存在感,谁也没注意到她,只以为她是白圣手的药童,唯一怕她无聊跟她说话安抚 她认生情绪的,就是秦贤。 离开秦家之后,白云心的爷爷年纪大了,在路上染了风寒一病不起,白云心悉心照顾也没能挽回爷爷的生命。 她孤身一人不知该去哪里,悲痛无助之际心里浮现出秦贤的笑容,于是鼓足了勇气来了秦家,说要嫁给秦贤。 这些都是后来秦舒从白云心口中一点点问出来的。 “大哥当然是不同意,但大嫂态度诚恳,又是白圣手的孙女,多少通些医术,有她在大哥身边绝对是一件好事,因此爹娘实在无 法拒绝这个提议,所以就做主,让哥哥娶了她。” “但大嫂真的对大哥很好,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她嫁过来之后,大哥的身子都比前些年好了不少,我就奇怪大哥的心是石头做 的吗?这么好的大嫂都不要?” 秦戈将秦舒的酒杯拿走:“你也少喝点,借酒消愁是糊弄傻子的,我们秦家人不做傻子。” 秦舒立刻哑了火,闷闷地嘟囔了几声,气鼓鼓的扶着小丫头回房去了。 秦戈和沈鸾也回去了院子,秦戈一边帮她将头上的钗环取下来一边说:“大哥跟大嫂之间,至今都是清白的,大哥也不是薄情之 人,只是他心里其实早有了人,不过碍于自己的身子始终藏于心底。” 沈鸾抬头看他,“我什么也没说啊。” “我的意思是,秦家的男子都不是薄情寡义的人,就想夸一下自己。” 沈鸾:“” 她忍不住笑出来,看秦戈一脸期待的模样,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拉下来,在他唇上亲了亲,嫌不够又亲了亲。 “这样的夸赞够不够?” 秦戈舔了舔嘴唇,眸色渐深,一脸认真地摇头:“不够。” 沈鸾惊呼一声,人已经被秦戈横抱了起来,吓得她紧紧抓着秦戈的衣襟。 秦戈抱着她大步朝里间走,“我来告诉你什么样的夸赞最受用,往后就按这个标准来。” 沈鸾又气又笑地捶着他的肩膀:“你放我下来,没有这样的,你个登徒子。” “嗯,我不否认。” 秦戈说得大言不惭义正言辞,又低下头在她耳垂上亲了亲,“我保证,轻一些。” “秦戈!” 第465章 我很喜欢你 沈鸾与秦舒长谈之后,沈鸾有几日都没见着她,不过却跟着秦戈去见了一趟秦贤。 秦贤的院子与其他人的院子隔了很远,他的身子需要静养,周围不能太吵闹,沈鸾牵着秦戈的手一路走过去,见着的人越来越 少,越来越冷清。 不过他的院子倒是很干净很精致,只是才走到院门口,就能闻到药味,像是已经将周围都浸透了一样。 门口的小厮见到是秦戈和沈鸾,赶紧行礼让他们进去,“大少爷今儿精神还不错,喝了药粥还吃了些新鲜的菜,这会儿正醒着。 ” 秦戈与沈鸾走到屋外,门半开着,门口挂着挡风的帘子,里面传来白云心细细的声音:“我不要和离,我没有做错什么,你不能 这样对我。” 秦贤的声音更低,在外面听不清晰,小丫头进去之后很快出来,掀开帘子请他们进去。 屋内的药味更重,秦贤受不得风,不好开窗通风,不过除了药的味道倒是没有其他气味,想来定是有人勤快地时时打理,让屋 子里干干净净。 绕过屏风沈鸾看见了白云心,她半垂着头站在床边,眼角依旧泛着红色,像是强忍住泪。 见了他们她匆匆行礼,快步去了外面。 秦戈拉着沈鸾来到床边,秦贤半躺在床上,头发整洁,面容干净,除了久病脸色衰败之外,仍能看出贵公子的气质。 “你就是沈姑娘吧。” 秦贤笑容和蔼:“小时候我见过你,舒舒带着你来找我玩,你还送了我几块糖,没想到你成了我弟媳,真是缘分天定。” 沈鸾乖乖地喊了他大哥,心想怪不得白云心会对秦贤一见钟情,这样温柔亲和之人,确实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沈鸾跟秦贤见过了面,说了几句话,就出门去让两兄弟好好聊一聊。 白云心离开屋子之后也没走远,就坐在廊下,手里拿着药碾子来回碾压药材,时不时停下动作,往里面撒一小撮药接着碾压。 沈鸾走到她身边,白云心立刻想起身,被沈鸾轻轻按住肩膀:“你忙你的,我能在你旁边坐会儿吗?” 白云心红着小脸点点头,偷偷看了沈鸾一眼,又低头继续碾药。 “这是做给大哥的药吗?” “是,贤大哥夜里睡不安稳,这些碾碎了装在药包里放在枕边,效果很好。” 白云心解释完,犹豫了一下又说:“你c你要是感兴趣,我给你装一个?” “好呀,说起来我近来夜里也总是做梦,醒来头晕晕的,那就多谢大嫂了。” 白云心俏脸更红,直摆手:“不用的,都是些小玩意,你不嫌弃就好。” “大嫂如此心灵手巧,谁会嫌弃?我听舒舒说,这些年都大嫂在照顾大哥,尽心尽力,她都佩服你。” 白云心的动作慢了下来,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伤感,半晌,她才幽幽道:“可那又如何,我做得再好,贤大哥也不会 喜欢” 人不能只靠着一腔喜欢活下去,再浓烈的情绪,时间长了得不到回应,都会慢慢消磨殆尽。 沈鸾觉得如今的白云心怕就是如此。 给沈鸾装了一个药包,沈鸾拉着她就坐在廊下闲聊。 她拿起白云心的手,在鼻尖闻了闻,上面很浓重的药材味。 白云心赶紧将手收回去,期期艾艾地看着她:“我刚刚洗过了,是不是还有味道?我不能擦香脂,过会儿还要给贤大哥配药,所 以” “不难闻,都是药的味道。” 沈鸾朝她笑笑,白云心脸又突兀地红起来,大大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低头:“你c你真好看,人也好,我 喜欢你。” 沈鸾顿时就被萌到,自己大嫂如此可爱,大哥是病太久审美出现问题了? “我也很喜欢嫂嫂。” 白云心小脸更红了,“我有什么可喜欢的,我什么都不会,整日与药为伍,身上的药味不管换多少衣服都散不掉,我也c也不会 寻常小姑娘会的东西,舒舒叫我出去,我什么都做不好。” 她自幼与爷爷相依为命,白圣手带着她四处行医,身边没个女性长辈,什么琴棋书画女红绣花,她统统没学过,她从会跑开始 ,就一直跟在爷爷身边认识药材,别家姑娘念书的时候,她在辨别相似的药材,别家姑娘吟诗作赋,她守在小炉子旁,拿着大 大的扇子看着煎药的火候 嫁到了秦家,秦舒对她很友善,怕她在家里无聊,会拉着她出门散心,想让她在晏城能多交几个朋友。 可越是见多了晏城的姑娘,白云心就越是自卑,她什么样的话题都插不上嘴,别的小姑娘身上香香的,她身上满是药味,别的 小姑娘举止端庄优雅,她照着学都学不来。 白云心不想让秦舒失望,也不想她因为自己被人笑话,渐渐的干脆就不再出门。 “我没什么,可让人喜欢的地方,不过c不过我会做药,往后你若是哪里不舒服尽可以来找我” 白云心忽然停住,头又缓缓垂下:“或许,再过些日子,我就不会在秦家了。” “嫂嫂,你愿意告诉我大哥为何要与你和离?我虽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但也许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沈鸾没有棱角态度温和,白云心对她没什么戒心,又或者是她真的已经撑到了极限,真的需要一个倾诉的出口否则她很有可能 要崩溃。 “从一开始,贤大哥就不愿意娶我,从头至尾,都是我一厢情愿” 白云心对秦贤一见钟情,她知道对秦贤来说,自己就是个大夫的孙女,但没关系,她希望秦贤能慢慢地感受到自己的情意,她 没喜欢过人,她只会按着自己的方法对秦贤好。 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在秦贤病发的时候,衣不解带地守着他,耗尽心血调配药方,挖空心思烹制药膳。 每日帮他擦身翻身,按摩身体疏通血脉,白云心学着梳男子的头发给他梳头,学着给秦贤做衣服,她生活的重心完完全全围绕 着秦贤。 但秦贤对她,并没有什么改变。 第466章 没眼光 我知道贤大哥心里有喜欢的姑娘。 白云心露出一丝苦笑,秦贤有个宝贝的盒子,从来不许人碰,他这么好的脾气,有一次就因为有侍女打扫的时候碰了一下,怒斥了侍女。 白云心也是无意间才看到,那盒子里其实只有一条帕子,淡淡的紫藤色,很普通的一方帕子。 在秦贤的心里,却是没有人能够碰触的宝贝。 贤大哥并不瞒我,他跟我说了,他有喜欢的人,他不会喜欢我,我都知道。 白云心眼眶红红的仿佛一只小兔子,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 沈鸾见状,拿了帕子小心翼翼地给她擦干净眼泪,慢条斯理道:嫂嫂与大哥刚成亲的时候,并不会被这些所烦恼是不是? 白云心咬着嘴唇,沈鸾不需要证实也猜得到,人心都是肉长得,谁也不是铁石心肠,一次次被伤了还能安然无恙,嫂嫂,这些年,你辛苦了。 沈鸾柔柔的话语让白云心一下子没绷住,呜咽出声。 她真的,实在太累了 秦家待她不薄,但她始终没办法把自己当做秦家的大少夫人,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每日谨小慎微,投注在秦贤身上的一腔热情从未得到过回应。 她以为自己能撑得住,从前秦贤提出和离的时候,她还能笑着自处,还能信誓旦旦又羞怯地对他表达爱慕之情。 可如今,秦贤再提,白云心的拒绝似乎已经成了麻木的反应。 心会更疼,会更无措,只剩下那一丝丝自尊还在坚持着。 白云心自从来到秦家之后,就没有这样哭过,她怕让秦家人觉得自己软弱无能,再难受,也要用力憋住,憋死。 屋里,秦贤和秦戈在听到隐约的哭声后同时沉默。 好一会儿秦戈才叹了口气:大哥,你真的要跟大嫂和离?这些年大嫂对你的好人人都看在眼里,你又何必 秦贤出神地盯着窗户,仿佛能透过紧闭的窗户看到外面一样。 秦戈,你知道我是羡慕你的,虽波澜起伏,最终能与弟妹终成眷属,我自小就明白,我不该奢求什么,能多活一日都是上天垂怜。 我撑不了太久,秦戈,没人比我更清楚我的身子,若我死了,云心就要守寡,以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改嫁。 秦贤苦笑:我又不是顽石,与她朝夕相处,也已把她当做了家人,世人皆知我病重,云心还是清白之身,和离算秦家亏欠了她,爹娘定会弥补,为她另寻一处归宿。 秦戈听得哑然,用异样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语气格外迷惑:哥,咱家细腻委婉的一面是不是都落在你身上了? 嗯? 这种事儿你要是今儿不说,连我都以为你是为了郑家那姑娘,搞半天你在这儿还盘算上了? 秦贤笑容淡然:不让她也这么想,她会愿意和离?你别看云心柔柔弱弱的样子,意志比谁都坚韧,她认定的事情就绝不反悔,我若告诉她,她绝不会答应。 那你这么逼着她和离,她就高兴了?她往后就会感激你? 不需要她感激。 外面的声音渐小,秦贤瞧着像是松了口气:我也没想让她知道,我告诉你,是希望你能让你媳妇帮着劝劝,让她早些下决心。 秦戈抿着唇,这事儿阿鸾似乎还真挺拿手。 哥,你的病症还没到那一步,若是以后有了转机,你不后悔? 我不敢赌,也许那时候,云心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归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秦戈跟秦贤的想法不一样,他不喜欢把自己逼入绝境,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也会奋力一搏,不给自己留余地。 但,这是大哥大嫂的事,他也不好干涉。 我回去跟阿鸾说说,阿鸾瞧着就很喜欢嫂嫂,定是不舍得让她受委屈,哥你好好养病,说不定也不必走到那一步。 屋外,白云心哭得眼睛通红,不好意思地用帕子将脸擦干净。 她跟沈鸾也没见过几次就当着人家面哭成这样,有点太没出息。 沈鸾一边吩咐下人去打了水给她洗脸,一边安慰地笑笑:哭出来才好,你自己也是大夫,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总是憋着会憋出病来,往后没事你就来找我,我很少去那些宴请,但会去铺子里转悠,我们可以一块儿去也好散散心。 白云心很高兴,沈鸾跟秦舒不一样,虽然秦舒对她也是满满的善意,但沈鸾更柔软温润,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 离开院子的时候,沈鸾还能看到白云心站在院门口目送自己。 她跟白 云心招了招手才回过头:我喜欢这个嫂嫂,大哥真没眼光。 秦戈心里暗笑,他们秦家人论起眼光其实都很不错的,自己的眼光尤其棒。 这件事,等回去跟你细说,大哥大嫂的感情也不顺心,爹娘没少操心。 所以大哥心里真的另有其人?成亲这么些年还念念不忘?谁家的天仙我都想见一面了。 秦戈瞪大了眼睛,在我眼里,只有我娘子是天仙,其余都是凡人。 沈鸾: 有个随时随地在撩的夫君是什么感受?就时常会觉得无语又好笑 秦贤既然托了秦戈帮他,秦戈回去就将事情给说了,沈鸾听完,表情跟秦戈刚听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家内敛婉转的性子,是不是只传给了大哥,你怎么一点儿都没沾到光呢? 因为我不需要。 秦戈还挺得意,我做事不喜欢转弯抹角,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但大哥缠绵病榻多年,难免心思重一些,顾虑也要比我们更深。 知道了秦贤的想法,沈鸾却并没有为之动容,她坐正了身子,认真地看着秦戈。 那你跟我说实话,大哥把大嫂当家人为她筹谋确实说得通,不过他心里另有其人,是不是也确有其事? 秦戈: 就知道这事儿糊弄不过去。 第467章 也算是个优点 沈鸾盯着他的表情眯起眼睛,手指在他腰间戳了戳,你想清楚再说啊,我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 秦戈笑着捉住她作怪的手,将人拉到自己怀里锁住: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说才能让你不那么生气。 沈鸾:好的,她已经要开始生气了。 那位姑娘名叫郑皎然,父亲与广阳侯是好友,年幼的时候时常来广阳侯府走动,与秦贤相识多年。 郑姑娘才气斐然,小小年纪跟大哥很能聊得来,她来家里的时候,大哥能看得出很高兴,父亲母亲一度都有些盼着他们过来。 后来因为一些事,郑家搬离了晏城,他们离开之后,大哥很是消沉了一段时日,甚至加重了病情,险些没能熬过去。 再后来家里就没人再提郑家的名字,渐渐的也就淡忘了,但大哥心思细腻,怕是一直都记着,也还留着郑姑娘送他的东西。 你也知道的,秦家的男子都很长情,这其实也算是个优点。 秦戈一边说一边略有些心虚地去瞄沈鸾,果不其然,沈鸾的表情已经变得不大对劲。 长情不是这么用的,我就不信当初若是大哥抵死不肯,这亲事真能成。 秦贤没有坏心思她信,如今也是在诚心为白云心打算她也信,但心里要是真有别人,当初就不该松口成亲,这不就是给白云心希望? 然后这么多年,无法回应白云心的心意,接受着白云心全心的付出。 还长情?这不就是,找了个地位高点的贴身丫鬟吗? 秦戈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大哥有时候是优柔寡断一些,但这是他的处境造成的,也怪不得他,不过他如今是真心想替大嫂打算。 那是啊,嫂嫂无怨无悔地照顾了他这么久,可不得好好打算一下。 沈鸾怎么都觉得不得劲,这么看来,大哥对这郑家姑娘也没多痴情,要真矢志不渝,便是认了嫂嫂做秦家的义女又何妨?秦家收留她,她一样会尽心照顾他报恩,也趁早断绝了嫂嫂的期待。 可秦贤却娶了她,给了她秦家大少夫人的名分,又言明自己心有所属,不会喜欢她。 这其实,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想到白云心哭肿的眼睛,沈鸾很生气,行,不就是让我劝嫂嫂接受和离吗?这事儿我管了。 秦戈给她顺气,我就知道我们阿鸾最善解人意,来香一个。 沈鸾用掌心捂住秦戈的嘴唇,气呼呼地将他推开:我气着呢,今儿重新认识了‘长情’这个词,我得好好感悟感悟。 秦戈:别啊,咱就事论事,这不能连坐啊。 嗯,我就迁怒了,怎么着吧。 沈鸾理直气壮,捏住秦戈脸来回搓揉,使小性子的模样让秦戈嘴越咧越开,眼睛都眯了起来:我娘子生气都这么漂亮,我可真有福气。 第二日,沈鸾要去铺子的时候,就将白云心一块儿喊上。 也没什么事儿,就去转一转,正好有家药材铺子说是刚收到一批药材,嫂嫂也好帮我掌掌眼。 听到药材,白云心忐忑的心情瞬间被缓解,郑重地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沈鸾笑得不行,自己这嫂嫂真是可爱得紧。 白云心很少出府,一是她想要的东西只要吩咐下去,秦家的下人都会送来,二是她心里自卑,也不喜欢出门。 不过这次出来不是去赴宴,不需要跟晏城的千金贵女们交流,白云心没那么紧张,眼睛隔着帘子往外看,竖着耳朵听着外面传来的热闹的声音。 沈鸾一路上跟她说起自己在青城的有趣的事儿,她做生意嘛,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人,千姿百态十分有意思。 白云心听得入了神,等到了地方她都没反应过来。 从车里下来,外面果然是一家药材铺,看着门面不小,里面飘出来的药味让白云心很安心,这是她熟悉的环境。 两人结伴进去,掌柜早等着了,东家来了,账本已经备好了,不过这次这批药材送来的时候,路上保存的不是很好,正打算让人来看一看如何处理。 白云心很惊奇,药材铺的管事居然是个女子,瞧着年岁与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可说话行事很是利落,像是会发光一样让人忍不住去看。 是谁的原因? 提供药材的人,他们也承认,但也不想将药材烂在手里,所以我想着请人来断定,能用的收下也无妨。 白云心忽然热切地看向沈鸾:我c我可以看看那些药材吗?我多少懂得一些,或许能帮上忙。 沈鸾大喜,真的吗?那太好了,就有劳嫂嫂辛 苦一下。 白云心眼里闪烁着莫名的雀跃,连连摇头,不辛苦不辛苦,我现在就可以去。 邱管事立刻带着白云心去了后面的院子,又派了人在她身边帮忙,将她的意见统统记下来。 沈鸾就在前面看账,不用一会儿,邱管事独自回来,安静地站在她身边。 等沈鸾告一段落,她才轻声道:东家放心,秦大少夫人不会看出破绽。 嗯。 要不要请秦大少夫人偶尔帮些小忙? 你看着安排,也不必太刻意。 明白。 白云心在秦家这几年的所做,与她应该得到的认同相去甚远,她总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虽然秦家人也会感激她,但她的身份,导致这些感激的话也不好一遍一遍说,会显得生分。 她谨小慎微惯了,没有足够的认同,会造成她对自己越来越不自信。 沈鸾就纳闷了,这样又勤劳又麻利,性子又好又懂医术的姑娘,还对自己不自信是在干什么呢? 这批药材就按着她的意见来处理,你做得很好,事出突然,也让你为难了。 沈鸾也是临时想的法子,她铺子里的掌柜都是她亲自挑的,身为女子,能耐丝毫不逊于男子,甚至要更细腻灵活,事情交给她们,她心里放心。 第468章 想想就激动呢 一向雷厉风行的邱管事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羞涩,东家过奖了,这是我分内的事,算不得什么。 若是没有遇上沈鸾,她如今,怕不是去卖笑求生,就是卖身为奴为婢,将自尊放在地上任人践踏,哪里能过上自给自足受人尊敬的日子。 白云心做事认真惯了,将那批药材全部审查了一遍,还能挽救的立刻提出保存的建议,一些品相受损严重的,她也无能为力。 回到前面去见沈鸾,白云心还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我也帮不上忙 沈鸾惊奇不已,她至少保下了一半,损失减少到超出沈鸾的预期。 嫂嫂,你也太厉害了! 沈鸾夸赞得真心实意,看着白云心柔柔弱弱不声不响的,做事果断能力又强,这种人才,她梦里都想要! 白云心被沈鸾夸得小脸红红,我也没有帮上什么。 你帮的可大了!本来我以为都救不回来,会影响到跟别家的生意,也会间接地耽误救人,这下就不必担心,嫂嫂,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 白云心眼睛亮亮的,真的吗,她真的能帮别人很大的忙?她的举动还可以帮忙救人 爷爷从小时常在她耳边的念叨,带着她云游行医,对世间病患的怜悯,一下子仿佛从记忆深处飘出来出来。 这几年她都忘了。 她一门心思只想着能得到贤大哥的认同,一门心思只沉溺于情爱里,只看得见秦贤一个人。 她因为不会琴棋书画而自卑,因为不懂胭脂水粉而难过,但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她是不是,辜负爷爷那么多年对自己的教诲了? 怎么哭了呢? 沈鸾最见不得好看的小姑娘伤心流泪,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擦擦,嫂嫂是真的帮了我,是不是我夸的不够诚心所以你觉得委屈?那我再接再厉。 白云心正伤心着,冷不得被沈鸾的话逗的又笑出来,伤感的愁绪被冲淡了不少。 阿鸾,我能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 我就是忽然发现,我好佩服你,我从前就听过你的事,那都是一些我想都不敢想的,你却真的都做到了,相比之下,我好像,一事无成,什么都做不好。 白云心眼睛红肿着,爷爷泉下有知,一定也对我很失望。 沈鸾拇指从白云心的眼角擦过,声音温柔可亲:怎么会?你看,你的医术,你对药材的了解,让你也熠熠生辉,这些都是你从白圣手那里学来的,怎么会一事无成?虽然你跟大哥之间没能开花结果,但若没有你,他的病况定是远不如现在。 你不必佩服别人,你也有别人无法企及的厉害之处。 白云心嘴巴微张,似是不敢置信。 真的吗?她也是,有可取之处的吗? 一旁邱管事附和道:秦大少夫人太过自谦,就今日有你的相助,铺子至少少亏损上百两银子,这都是您的功劳。 紫烟打来了水,沈鸾亲自给白云心擦脸:嫂嫂今日帮了我大忙,我得想想该如何表达谢意,一会儿我请嫂嫂吃饭,就去晏城最贵的食肆。 不c不必如此。 要的,嫂嫂若是不接受,往后我还如何好意思开口再请嫂嫂帮忙? 白云心立刻坐直了身子,眼里放出光来:只要我能帮得上的,阿鸾你尽管开口。 那就这么说定了。 沈鸾笑弯了眼睛,慢慢来,人的观念一朝一夕不易改变,但若是放在一个特殊的环境里,譬如周围俱是独立能干的女子,便容易被同化,容易接收新的观念。 沈鸾从不觉得女子生来除了嫁人就没出路,扯呢,又不比男子少一条胳膊一条腿,除了力气差一些,她们完全可以过得十分精彩。 特别是白云心这样的,会别人所不会,还坚韧,还细心,还可爱,还漂亮 沈鸾都迫不及待想看看她会变成一个多么耀眼的存在,想想就激动呢。 沈鸾果然带着白云心去了晏城最好最贵的食肆,流云坊。 这里要来吃饭得提前让人来约,来的人非富即贵,都是晏城有头有脸的人。 不过秦戈说他在这里不必预约,让沈鸾尽管来。 到了流云坊,报了秦戈的名字,果然可以直接进去,只不过听闻她是秦戈的妻子,落在沈鸾身上探究的目光变得多了一些。 沈鸾想了想,干脆将帷帽摘下,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脸露出来。 她总不能一直带着帷帽是不是?再说,这是自己的脸,谁管别人瞧见了会怎么说,她开心就好。 德贤公主?你是德贤公主是不是? 一个略上了年纪的老者神色激动地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鸾: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沈鸾平静地看着他:您认错了,我不是德贤公主,我是沈家的五姑娘。 不可能,老夫的眼睛怎么会看错?你不记得我了?我们在宫里见过。 我没进过宫,您认错了。 沈鸾拉着白云心往里走,对周遭的目光视而不见。 等进了雅间白云心才松了口气,阿鸾,那些人 认错了,什么德贤公主,我就是个平平无奇女富商,现在还是秦戈的妻子,这两个头衔就够了。 白云心捂着嘴笑,跟阿鸾在一块儿总是那么有趣。 流云坊的菜肴精致美味,且每一道菜都有个说法,这些对沈鸾没什么,她深谙其中套路,但对白云心来说样样都很新奇。 一顿饭让白云心心满意足,觉得哪儿哪儿都那么有趣,自己从前足不出户,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那么没见识。 吃饱喝足,两人刚出流云坊就被人堵住了去路。 为首的一个小姑娘在看到沈鸾的时候眼瞳都缩了缩,我还以为有人在说笑,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果真没死,你是诈死? 沈鸾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她,扭头问白云心:这是谁? 白云心茫然地摇摇头,她不认识。 第469章 没有分别 吴雪华皱起眉:你还演什么呢?以为旁人都是傻子,能被你骗过去不成?你这么做为了什么?诈死可是欺君之罪! 沈鸾轻笑了一声:你是哪家的姑娘,当街拦住他人出言不逊,家教可真好。 你装什么装?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你又不是天仙菩萨,人人都要认识你?姑娘你对自己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一些? 吴雪华更加断定她就是沈鸾,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说话腔调,除了沈鸾她就没见过第二个! 你就装吧,真真假假自有定论,你假死之事不会这么轻易揭过。 沈鸾翻了个白眼:我就再费些口舌跟你重申一遍,我是沈家五姑娘,不是你以为的德贤公主,太闲了就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免得憋狠了跑街上来丢人。 沈鸾都没兴趣知道她是谁,这种口气和态度,想来从前自己跟她关系也不会好。 说完,沈鸾不再理会吴雪华,拉着白云心要走,吴雪华哪里甘心咽下这口气,想将她拦下,却不敌广阳侯府的护卫,连沈鸾的身都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上了马车走远。 从前就是这样让人讨厌,如今依然如此,不过能得意多久? 欺君之罪可不是开玩笑的,沈家因为德贤公主的事得了多少好处,她如今大喇喇地换了个身份回来,是把别人当傻子吗? 等着吧! 沈鸾没将吴雪华的事情当一回事,回去了广阳侯府,将白云心送回院子,与她约好了下一次出府。 白云心很开心地应下,再看到这座冷清安静的院子时,都觉得阳光明媚了许多。 她进了院子,院里的下人见了她规规矩矩地行礼,只是这些人很少唤她大少夫人,因为她们知道大少爷并没有将白云心当做妻子。 白云心从前会偷偷在心里难受,然后加倍卑微勤快,似乎想要证明什么,可今日,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在铺子里见到的药材,有没有自己处理不当的,若下次再遇上,她能不能表现得更好一点。 问了下人今日秦贤的用药和情况,下人的回答很简单,一如既往。 白云心怔了怔,所以有没有自己在他身边,好像都没什么区别,所以一直都是自己,在心里不断地暗示自己也许是不可或缺的,但其实,并不是 大少爷正醒着,您要不要 小丫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白云心转身往她屋子的方向走去,背影显得越发纤瘦。 小丫头心里奇了,以往但凡大少爷醒着,白云心都会陪在他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她也要守着,今儿怎么不去了? 秦贤半躺在床上,知道白云心已经回来,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余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口。 只是过了许久都不见有人进来,秦贤垂眸看着手里的书,似乎半天都没有翻动一页。 平日里他想看个书,白云心总怕他看时间长了对眼睛不好,看一会儿就来阻止他,或是跟他说别的事,或是干脆自己念给他听。 起初她念得磕磕绊绊,好些字都是后来自己教她的,秦贤每当这时都会生出些不情愿,总觉得看书被打断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 如今他可以多看些时候,这书怎么好像没了趣味,自己应是选得不好。 将书放到一旁,过了会儿到了该吃东西的时间,这些时间是白云心定的,少食多餐,有益身体。 小丫头端来了香喷喷的药膳,分量不多,但搭配得当,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不过秦贤扫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不是白云心亲手做的。 小丫头一边笑吟吟地摆放餐食一边说:大少爷之前就念着姜师傅的手艺,只一直都没机会,今日白姑娘出府,姜师傅好好露了一手,大少爷快尝尝。 热腾腾的餐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掺杂着些许药的味道,并不显得突兀,他的药膳方子都是白云心一次次尝试出来的,又要有药效又要好吃,费了好些功夫。 秦贤拿了勺子舀了汤喝了两口,汤汁的鲜美过后总觉得药味的苦涩太重,顿时没了多少胃口。 但他素来不喜浪费,于是忍着药味吃了一小半,正打算让人撤下的时候,门口帘子动了,隔着屏风瞧不见人,秦贤却能从轻柔的脚步声里听出是白云心。 果然,白云心从屏风后绕过来,秦贤的手里打算放下的勺子又去舀汤。 白云心看了一眼吃了小半的餐食,安静地待在一旁等他用完。 这道药膳汤煨得不错,替我多谢姜师傅。 小丫头笑着应下,大少爷若喜欢,就让 姜师傅多做几顿,也好换换口味。 秦贤点点头,余光极快地扫过白云心,却见她低头不语,与之前并无异常。 吃过了东西,小丫头将东西撤掉,伺候秦贤漱了口才出去。 秦贤又拿起手边的书,还没看两行,书上的光线被挡住。 贤大哥,我给你诊脉。 白云心每日都会给秦贤诊脉,秦贤自然地将手臂伸出去,她的手指轻轻搭在自己的手腕上。 这几日就让姜师傅给我做饭,你也好歇一歇。 白云心沉默了一下,轻轻地嗯了一声。 秦贤抬眼看她,这事儿自己之前也提过,白云心完全不同意,还因此哭过一场,怎么现在又同意了? 白云心收回手,按贤大哥的意思来吧,从前我是觉得自己一定会做的比别人的好,可能那会儿我太自信了,应该以你的喜欢来决定才是。 那会儿她能做的只有这些,她拼了命地想要做好,生怕被旁人抢去了自己的职责,不能时时陪在秦贤身边。 现在看看,她的一厢情愿真的很可笑,她在与不在,没有任何分别。 心口一阵抽痛,白云心闭了闭眼睛,如常地忍耐着。 秦贤微微皱眉:云心,我希望你能答应与我和离,对你对我都好,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该为自己多打算打算。 第470章 我再想想 又是这样的说辞,都是为了她好,为了她着想。 他们之间清清白白,清清白白这几个字对她来说,每说一次都是在提醒她,她不是什么秦家大少夫人,她只是个占了这个名分 ,名不正言不顺,不被承认的人。 “你放心,就算和离,秦家也不会不管你,一定会给你寻一个安稳的归宿。” 白云心心里绞得疼,但凡,但凡秦贤对她有一点点情意,应是都不会这么轻易地说出这些来。 自己一直坚持着,厚着脸皮地以为只要再过一些时候,贤大哥就一定会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她就是做得还不够,只要她再做好 一点 凝重的沉默在屋子里蔓延开来,秦贤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白云心轻不可闻地说:“我,再想想好吗?” 没有全然地抗拒,没有无谓的哭泣,这是白云心第一次松口,虽然也并未答应,却是愿意好好想一想。 这算得上是个好的进展,之前只要秦贤一提,两人必然会变得不愉快,像今日这样平静地谈论实属难得。 秦贤都愣住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立刻点点头:“好,你好好想想。”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白云心在气氛重新沉重之前找了个借口出去,她时刻记得秦贤是病人,得静养,尽量不要让他情绪压抑。 秦贤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一只手还捏着书,但书页上不知何时留下了几道皱褶。 这也是第一次,自己还没有休息她就离开。 秦贤的院子里,这几日都弥漫着一层轻松欢乐的气氛。 白云心不再时时刻刻守着秦贤,她去给秦贤诊脉的时候,总能看到秦贤温和带着笑意地跟小丫头说话,心情很好的样子。 姜师傅也有了用武之地,变着法儿给秦贤做药膳,每回都能得到秦贤的称赞,白云心都听到了许多回。 只有白云心变得越来越沉默,她不是傻子,隐隐约约也能意识到这许是秦贤故意的,逼着她赶紧做决定。 白云心站在院子中央,仰起头看向天边,这个守了几年的小院子,只有这里才会让她有归属感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最让她透不 过气的存在。 她真的尽力了。 沈鸾告诉她,人也要学会放弃,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或许转个身,就能看到另外一道光。 白云心从没如此期待能出府,她算算日子,明日便是跟沈鸾约好的日子,她想出去透口气。 沈鸾在流云坊见着吴雪华的事,一回到家她就给忘了。 不过她不在意,吴雪华却不会。 吴雪华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等吴大人回到家,她立刻提了裙子去找父亲。 “你说,那个替代德贤公主的沈五姑娘就是德贤公主?荒谬,这种话你也敢乱说?” “爹,我说的是真的,我亲眼看到,那就是沈鸾,绝不会错!” 吴雪华急得都想对天发誓,“她是诈死!这可是欺君之罪,爹你是朝廷官员,怎么能坐视不理?这件事你若第一个揭发出来,朝 廷定会对你嘉奖。” 吴大人不耐烦地皱眉:“好了,这件事以后不要再说,沈家和秦家,哪一个我们都惹不起,你哥哥还在秦戈手下任差,你少添乱 。” 吴雪华憋屈到死。 她怎么添乱了?她可是发现了一个能让吴家出人头地的好机会! 沈家和秦家做出欺下瞒上的罪行,只要捅到皇上面前那就是大罪,到那时兴许哥哥就能顶替秦戈,这难道不好吗? 然而吴大人根本不听她所言,还将她好好说了一顿,又让她最近少出门,在家里抄书,把吴雪华气的,写出来的字龙飞凤舞, 充满了杀意。 “我就不信了,爹不肯听我的,总有人肯听!” 她在晏城这些年也结交了一些好友,因着吴小将军跟着秦戈得到的功勋,吴雪华的地位有所提升,与她走的近的人里,不乏刻 意讨好之辈。 吴雪华不走心地抄完了书,马不停蹄地出门做东宴请,请的人也有讲究,都是与沈家秦家不沾边儿甚至有利益冲突的。 她经常出入这种宴请,深知其中门道,也不明着说沈鸾的事,只在闲聊当口状似无意地把这事儿当做趣事来说。 “雪华,这事儿可不能乱说,你也知道小沈大人可不好惹,尤其涉及到沈鸾的事,得罪了他太不明智。” 吴雪华抿着嘴笑笑:“我这人你们也都知道,要真是假的我能瞎说?我都没告诉别人,也就你们,我才敢透露一些,你们若是不 信也无妨。” “可这也太他们图什么呢?要真是一个人,迟早会被人发现吧。” “你这就不懂了,富贵险中求,你们看看沈家在德贤公主死后多受重视,沈家是名声又赚了好处也拿了,再让沈鸾换个身份回来 ,他们什么都不损失,这种买卖稳赚不亏。” “那这也太过分了,沈家如此明目张胆,就不怕后果吗?” “人家怕什么,不还有个秦家吗,那就是吃准了秦家会帮着一块儿瞒天过海才敢这么做。” 吴雪华心里暗笑,脸上却不显,反而开始安抚大家的情绪,“究竟是不是真的,我一人说了也不作数,要不这样,你们自己去看 看呗,以前都是见过沈鸾的,看一眼定能分辨得出来。” 她就不信,只有她一个人忍不住! 沈鸾与白云心第二次相约出府,一早白云心就主动来找她。 沈鸾早饭还没吃完,嘴里叼着个酥脆的春卷呆呆地看着她,然后扭头去问紫烟:“现在什么时辰?” 白云心笑着上前:“是我来早了,也没什么事做就想早些来找你。” 沈鸾心里微动,笑吟吟地邀请白云心坐下,“一块儿再吃点儿?紫烟亲手炸的春卷,好吃得惨绝人寰!” 紫烟默默接受着沈鸾独特的称赞,手脚麻利地添了一副碗筷。 白云心恭敬不如从命地坐下,尝了一只春卷忍不住惊叹,果然酥脆鲜香,令人胃口大开。 第471章 这不是有你吗 白云心其实早上吃了一些,折服于紫烟的手艺又多吃了点才放下筷子,“秦将军已经出府了?” “他忙着呢,这几日也就陪我吃过一次早饭,晚上倒是回来得挺早。” “你与秦将军感情真好。” 沈鸾笑笑,“不好我干嘛嫁他,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秦家已经是待媳妇非常好的人家,也不需要儿媳伺候婆婆,沈鸾过来之后只接了一些管家的琐事,也并不复杂,不过比起她做 姑娘的时候,到底还是不一样。 “寻常女子成亲,又要在婆婆面前立规矩又要操持一大家,忙得分身乏术还会被挑三拣四,若是感情不好,那绝对是悲剧。” 沈鸾见白云心低下头,轻声说:“我不是说你,你有你的苦衷,不一样。” “不,其实一样。” 白云心露出一抹苦笑:“我来秦家的时候曾想着,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不会后悔,这是我选的路,我一定会坚持下去,可是阿鸾, 我现在真的有些后悔。” 沈鸾放下筷子,紫烟吩咐下人将桌子收拾掉,给两人送了些茶水来,然后安静地避开。 白云心没有第二个人吐露心事,秦舒对她很好,但她毕竟是秦贤的妹妹。 “我是不是错了,当初走投无路之时,就不该来秦家,不该一意孤行要嫁给秦贤,以至于弄成如今的局面” 沈鸾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如今后悔也不算迟呀,你跟大哥名义上是夫妻,但也算没吃亏,不挺好。” 白云心抬头,眼里闪动着不解:“不迟?” 沈鸾一拍大腿:“你听我给你说。” 她吸了口气:“你跟大哥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这几年,你就当自己是秦家请来照顾秦贤的大夫,你提供医术,秦家给你提供生计 ,你想想,是不是说得通?” 白云心: “如果你们和离,那也就是换个雇主,换个环境,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觉得说的一点儿问题没有。” 沈鸾语气诚恳,“我打算在晏城开一家医馆,就挨着上回我们去的药材铺,专门给女子治病,你有没有兴趣?” 白云心正蒙着,冷不丁听她说这个,楞的更加彻底。 “真的吗?” “真的,世间女子本就不易,我从村子到镇上,从小镇子到青城,一路上见多了女子身患隐疾只能强忍痛楚,寻常的医馆只收治 寻常的病症,那会儿我便有了这个念头,只一直也没遇见合适的人选。” “但我一见着嫂嫂就觉得你能胜任,你心地善良,细致认真,定能为千千万女子解决隐疾,就是不知嫂嫂愿不愿意。” 这一刻,白云心心头压着的伤感似乎被一阵风吹走,落上了一束光亮。 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沈鸾觉得稳了。 在大仁大善面前,小情小爱会显得微不足道,一旦人有了更高的追求,先前的遗憾便会没有那么重要。 “我c我愿意的,可我怕我做不好” 白云心既激动又紧张,心口砰砰地跳。 “嫂嫂肯定做得好,不如我们先去看看,我之前还没开过医馆,嫂嫂行医多年正好能给我一些建议。” 前两日去药材铺的时候,白云心就注意到旁边的铺子似乎被什么人盘下,没想到就是沈鸾。 到了地方,盘下的铺子里已经有了人,里面叮叮当当作响,似是在拆着什么。 沈鸾与白云心走到门口,就见苏白快步走出来:“你们就别进了,里面乱糟糟的净是尘土,我按着寻常医馆的格局让人重新修缮 ,等弄得差不多了你们再来。” 沈鸾扭头征询白云心的意见:“给女子治病的医馆跟寻常的医馆差不多可以吗?” “最好,还是得有些改动不然我还是进去看看吧。” 沈鸾笑起来:“好,那我们进去。” 里面果然如苏白所言,到处都是灰尘,还有拆到一半的柜台,破损的木材裸露在外面,看着十分危险。 白云心却全然不觉,里里外外地走了个遍。 苏白轻声问沈鸾:“这就是你找的女大夫?” “嗯,白圣手的孙女。” “我知道,秦帅的大嫂我能不知道吗?她医术很不错,能将秦大少的病症稳住到现在与我不相上下。” 沈鸾瞥了他一眼,苏 白瞪大了眼睛:“真的,我其实医术也挺不错,都是被秦帅磨炼出来,那叫呕心沥血。” 紫烟冷哼一声,“苏大夫好文采,怪不得医术不错。” 苏白:也太双标了,沈鸾有时候跟自己不相上下也没见紫烟吐槽? “我觉得你这医馆想开起来,光有白云心还不够,她之前没在医馆里待过,经验怕是不够,里里外外许多事她一个人肯定是忙不 过来的。” 沈鸾忽然朝着苏白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笑得苏白心里一哆嗦。 “所以,这不是有你吗,苏大哥。” 苏白脖子后面的汗毛一根根立起,“我” “这种事情对苏大哥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交给你,我放心。” 沈鸾笑容可掬,苏白面无表情,早知道她这哥哥不好当,果然,不好当。 白云心转了个遍,犹豫着给出了一些自己的建议,苏白一一记下,详细地吩咐了修缮的人,就按着她的想法来做。 “嫂嫂你有什么想法千万不要藏着,都可以跟苏大哥说,苏大哥人可好了,又能干又有本事,交给他没问题的。” 苏白硬着头皮接受沈鸾阿谀奉承,他还不敢反抗,好在白云心是个有数的好姑娘,脸红红地说她什么都不懂,若是说得有哪里 不对,请苏白多多包涵。 苏白无视沈鸾在一旁哔哔,说什么白云心不可能有不对,有那也是苏白的问题,客客气气地跟白云心大致地说了一下医馆的安 排。 沈鸾无所事事了一会儿,余光忽然瞥见外面有人探头探脑,好像在看她? “你们先聊着,我出去透透气。” 沈鸾提着裙子出了铺子,没走几步果然有人将她拦下,还好几个。 第472章 爱信不信 “真的是你,你真的还活着?” 沈鸾微微皱眉,同样的话她究竟要听多少遍? “你们是?” “你不认得我们了?” “我刚来晏城不久,也没见过多少人,不认得也应该。” “你真的刚来晏城?我不信,不可能有人能像成这样,你明明就是沈鸾。” 沈鸾忽然发现解释这件事好累哦,爱信不信! “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有事吗?” 一个绿衣女子上前一步,大义凛然道:“不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欺骗别人都是不对的,你最好早些说出真相,或许会得到原谅 。” 沈鸾就纳闷了:“得到谁的原谅?我做错什么了?不是你们来我面前叭叭叭地说一通,你们谁呀?” “你若执迷不悟,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哦。” 她不在意地应了一声,“我时间很金贵,就不陪各位了,你们慢慢玩。” 沈鸾转身走远,绿衣女子绷着脸对同伴说:“雪华说得不错,沈家果然欺瞒了世人,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我对沈家没意见,只是看不惯国朝百姓被人蒙在鼓里。” “对,我也是这个意思,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当做不知道。” 几人面面相觑,嘴角都浮现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晏城的风头被沈鸾夺去很久,那就不妨,让她的风头更盛一些。 这日,白云心和沈鸾很晚才回家。 白云心认识苏白,知道他是个很厉害的大夫,两人十分有话题,从医馆聊到罕见的病症,要不是无意间看到外面天色渐晚,白 云心都没意识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沈鸾一直没催过他们,就在旁边处理自己的事,见两人聊得投机还挺开心。 “阿鸾,都这个时辰了,我是不是耽误你的事了?” 白云心很是愧疚,沈鸾挽住她,“怎么会,医馆的格局你们都商量好了?之后还要雇药童和别的管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好 的,我们往后可以经常出来。” “嗯。” 白云心今日收获极大,在回去的马车上都没能平复下来。 沈鸾见状很是欣慰:“这就对了,你得多见见人,多见见世面,才能让自己的眼光变得更好,有比较才有差别。” 白云心忽闪着无辜的眼睛,沈鸾又觉得自己好像说的也不对,“总之,这样挺好的,医馆的将来我就托付给嫂嫂了。” 被沈鸾委以重任,白云心的心态立刻变得不一样起来。 在秦家的时候,闲下来她也不做女红,也不学着作蹩脚的诗词,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医馆的准备上,日子骤然变得极为充实,连 秦贤那里也不常去。 除了每日例行诊脉,她在院子里安静到察觉不出存在来,反正,也没人在意她。 不过在秦贤眼里,白云心的不出现变成了她还是想要逃避和离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秦贤心止如水的心里,会隐隐有一丝不 易察觉的焦躁。 白云心不来他面前,膳食都交给可靠的姜师傅,伺候的事情也交还给秦家的下人,这明明是秦贤一直都盼着的,可他却一点都 轻松不起来。 但,他也没有再次提出和离,原因秦贤也说不清,或许,是觉得白云心竭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实在不忍心再逼她。 那就再过些日子吧 宫里,太监往秦戈面前送了几本折子。 秦戈看了看沅凌,拿起其中一本看起来,扫两眼很快放下,换一本拿起来又扫两眼,然后再换一本 “别换了,都差不多意思,请旨彻查你媳妇的真实身份,彻查沈家的阴谋。” 秦戈嗤笑一声将折子丢回去:“皇上可让小沈大人知道这些?” “还没,他一知道,这事儿就小不了,沈文韶的脾气可不好,不过素来对事不对人,但沈鸾的事情除外。” 沅凌想起沈文韶这几年的做法都心有余悸,跟不要命似的,好在近来有所好转,不然真吃不消。 “看来,他们还是没接受过小沈大人的毒打,皇上不若成全他们?” 沅凌瞪了他一眼:“你是嫌朕太清闲了?” 秦戈双手一摊,“微臣也无能为力,谁让他们不信呢 ,便是让这几个打消了念头,没准儿过几日又会有新的折子送到皇上面前, 毕竟微臣内人是个经商奇才,总是要在外面走动的。” 沅凌看着他还挺骄傲的表情,有种内伤的悲愤。 “此事朕会昭告天下,一劳永逸,今儿也就是让你知道一下有这么个事儿。” 他朝着旁边使了个眼色,太监公公立刻笑着上前,口中报出一连串的赏赐。 “想来这些人没少往沈鸾面前凑,就当给她压压惊。” 秦戈拱手,“微臣代内人谢皇上赏赐。” 太监公公带着屋里伺候的下人都出去,秦戈见状,心里明了沅凌应该要跟自己说秦舒的事了。 回来这么久,皇上能忍到现在也是不易。 “秦大哥,我想娶舒舒为妻。” 沅凌没有以皇上的身份说这句话,让秦戈心里稍稍安慰。 “我自小便喜欢她,只是那时我自身前途未卜,不敢将她卷入其中,因此从未明示过,但秦大哥应该知道,这些年我心里并没有 旁人。” 秦戈沉吟,确实如此。 身为皇子,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事儿先皇都曾经打趣过沅凌,只比他长几岁的沅申,在他这个年纪侧妃都有两个。 那会儿秦戈只以为沅凌不近女色是为了坚定心智,如今想想,便是那个时候,他也没少找借口去见秦舒。 “皇上心悦舒舒,是她的福气,只是舒舒的性子单纯,脾气又及急躁,她做不来皇后这个位子。” 秦戈叹了口气:“微臣也并非是搪塞,皇上对舒舒的了解恐怕不逊于微臣,舒舒自在散漫惯了,她的性子在外面可以说是真性情 ,瞧了让人喜欢,可若是放在宫里,那便是有失礼数,桀骜不驯,皇上身在其位,岂会不知。” “我知道,但我一定不会让舒舒受委屈,规矩是可以变的,我不愿束缚了她,也不会让人对她说三道四,她只要做秦舒就好。” 第473章 就问你怕不怕 这话从沅凌口中说出来,确实有些分量,秦戈深知他并非夸夸其谈之人。 “我知道,秦家必定会有各种顾虑,秦大哥,今日我与你说实话,其实之前,我想娶舒舒的决心并没有这么大,我从一开始就知 道坐了这个位置,有许多事便会身不由己,必定会牺牲一些,我是做好了准备。” “可是我见了你和沈鸾,见了她的决绝和你的坚持,我就想试一试,我也能护住舒舒。” 秦戈久久不语,他内心里并不想秦舒入宫,做什么劳什子皇后,他怕舒舒后悔,自己到那时却无能为力。 可这些日子秦舒把自己关在院子里闭门不出,他又心疼。 “皇上,此事微臣以舍妹的意愿为主,若舒舒愿意,微臣不会阻拦,可若她不愿,臣希望,皇上也不要强求。” 这算是秦戈最大的让步。 沅凌心里一松,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一言为定,朕方才说过的话,永远算数。” 秦家,徐氏过来找沈鸾说话。 她脸上虽然笑着,眉宇间却有着散不去的忧愁。 “阿鸾,你若有空可否去瞧瞧舒舒?她好些日子都待在院子里,我去见她她只说没事,让我不必担心,可我怎能不担心?她什么 话都不愿跟我说,你可能帮我去看看她?” “母亲安心,我这就过去。” 沈鸾算了算,秦舒想了这么些日子,也差不多该想好了。 只是她见到了秦舒,不由地叹了口气:“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都瘦了,想事情也不能亏待了自己,吃饱喝足才有劲继续想。” 秦舒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来:“你总说我没心没肺成日乐呵呵的,我瞧着你比我更看得开。” “那是,遇的事情多了自然得想得开,不然我还活不活了。” 沈鸾笑吟吟地拉着她坐下,自然地吩咐人去准备些吃的。 秦舒托着腮:“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你是不是想把自己饿脱相,以此来打消皇上对你的倾慕?可以,但没必要。” 秦舒:“我有那么蠢吗?” “要不要我把镜子拿来给你照照?” 被沈鸾这么一搅和,秦舒腹中还真觉出饿意来,跟她一边说话一边吃东西,小不经意吃了大半。 碗碟被撤下,秦舒捧着消食的茶杯神色都餍足了一些。 沈鸾笑起来:“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其他也都不算什么大事?人最要紧的就是吃饱喝足,其余的事情都往后面排排,什么时候都 别亏待自己。” 沈鸾看着秦舒的眼睛:“想明白了没有?” 秦舒表情变了变,干脆趴在桌上:“阿鸾,我觉得我可能不敢了,这几日我就待在屋子里,想着我现在就是皇后,每日要接受其 他嫔妃的拜见,要处理后宫琐碎的事,还不能处理随便了,我的夫君为了安抚其他妃子,不得不去她们宫里我真的越想越 气,气得饭都吃不下!” 凭什么呀! “就我娘教我的管家的这些事儿我都还没折腾清楚,想想宫里累都能累死,皇上去别的嫔妃那儿我还不能不痛快,还得和颜悦色 ,宽容大度阿鸾,我可能真的不行。” 就这么几天秦舒头发都掉了一把,越想越觉得害怕,她哪里是做皇后的料! 沈鸾摸了摸秦舒的头:“我觉着以你的性子,就该嫁一个性情温和,家境宽裕简单的人家,没那么多烦心事,有人疼着宠着,由 着你使些小性子都无妨,你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想见谁见谁,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意见,并且有人会放在心上。” 她梦境里的秦舒,就嫁了这么一门亲事。 梦里的舒舒脸上的笑容不曾落下过,与夫君也渐生情愫,嫁过去之后也依然如同闺中少女,无忧无虑。 秦舒顺着沈鸾的话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可是” “可是你割舍不下对皇上的倾慕之情是不是?舒舒,天下所有的事情都会变,你对皇上的情意,不是在宫墙中被消磨殆尽,就是 在漫漫岁月里被另一人的感情取代。” 她心疼地握住秦舒的手:“人生要做出重大选择的时候不多,但却会注定一生,我希望你永远都快快乐乐没有忧愁。” 秦舒轻轻靠在沈鸾肩头,缓缓闭上眼睛, 沈鸾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能让人的心静下来。 若这份感情当真只有这两种可能性,那么,她宁愿会渐渐转淡,最后成为自己人生里一段美丽的记忆。 秦戈从沈鸾这里听到秦舒的选择,也松了口气,搂住沈鸾的腰在她头顶蹭了蹭:“娘子威武。” “跟我没关系,是舒舒自己想明白了。” “昨个儿我去见了皇上,他也提到了这件事。” 秦戈将沅凌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沈鸾听,沈鸾听完,沉默了好一阵。 “如此说来,皇上对舒舒也并非一时兴起,能说出这样的承诺,足见他的诚意。” 沈鸾由衷感叹,然而还是摇了摇头:“只可惜,即便是皇上,有些事情也是会身不由己。” 她相信沅凌对秦舒的真心,可真心有时候真的敌不过现实,难不成皇上能只有秦舒一个皇后?他愿意,满朝文武百官绝对不会 同意。 “不管如何,既然舒舒做了决定,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会将她的想法告知皇上,那些竭力反对的官员,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秦戈凑到沈鸾脸颊上亲了亲:“还是我媳妇好。” 沈鸾呵呵呵地笑起来:“你媳妇是个拆有情人小能手,就问你怕不怕?” “不怕,我媳妇我骄傲。” 两人闹了一阵,沈鸾靠在秦戈胸口,难得秦戈今日休息在家,她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跟他腻在一处,安静待一会儿。 只是不一会儿,就有小丫头进来通报,“二少夫人,夫人说过几日家里会来客人,让您帮着准备一下。” “知道了,不知是什么样的客人?” “夫人说来的人是郑家,与秦家之前相识,不过来的人不多,不会太麻烦。” 第474章 心里惦记就好 沈鸾坐直了身子,扭头与秦戈对视了一眼,郑家? “这个郑家,不会是我想的那个郑家吧?” 秦戈望天:“与秦家相识的郑家不多啊” 沈鸾去了徐氏那里仔细地了解了情况,嘿,还真是! 来的人也确实不多,就一个,就是那位秦家大哥心里惦记的人儿,郑皎然。 沈鸾保持着微笑:“郑姑娘怎么忽然要来晏城?秦戈说郑家多年前就搬了家,晏城里似乎也没什么亲戚留下?” 徐氏不着痕迹地撇撇嘴:“谁知道呢,当年走的突然,临时才跟咱们打个招呼,现在又说多年不见想来问候,早干嘛去了。” 徐氏明显也没有多热情,不过是碍着面子不好拒绝罢了。 这事儿秦戈私下里跟沈鸾说过,当年广阳侯夫妇见秦贤喜欢郑皎然,她一来他的精神就好一些,私下里也不是没想过撮合他们 两,结果郑家可能察觉到,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晏城,好像怕走得迟了就会被黏上一样。 徐氏明面上不好说,心里气得半死,再也没主动跟郑家有过联系。 “你也不必多忙活,随便准备个院子,不要太怠慢对了贤儿身子不好要静养,尽量不要吵着他。” 言下之意这院子尽可能离秦贤的越远越好。 沈鸾笑着应下,转身安排去了。 徐氏本打算不让秦贤知道这事儿,本就跟他没什么关系,再加上还有和离这么件事儿,她就想着让郑皎然安安静静住几日,再 安安静静将人送走。 不成想也不知怎么的,秦贤居然知道了,且特意让人请她过去。 “母亲,皎然妹妹真的要来咱们家?” 徐氏语气温和:“只是来住两日就走,怕也是顺道来看看我跟你爹。” “她何时到?住的地方安排好了没有?” 徐氏的笑容有些僵硬,余光扫到安静立在一旁,低着头的白云心,心里是又气又急。 他们二儿子眼光这么好,大儿子怎么就跟眼睛上糊了屎一样,看不清好坏呢? 徐氏没急着回答,伸手将白云心拉过来:“云心这几日是不是没休息好?瞧着眼底都有青色,这样不成,得好好休息了才有精神 。” “多谢母亲,我睡得很好。” “我听阿鸾说了,你要开医馆是不是?母亲支持你,但也不要让自己太累了。” 白云心羞怯地抬头冲徐氏感激地笑了笑,徐氏顿时心情极好,多漂亮温和的小姑娘,自己大儿子眼光果然不行,一点都比不上 他爹! 徐氏难得不想理会秦贤,跟白云心说说笑笑便离开了院子,走之前在院子门口拉着她的手:“你不要多想,只是来府里借住几日 ,你才是贤儿的妻子。” 白云心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回去院子,白云心看到书房里有人往外搬出一只箱子,送到秦贤的屋子里。 她上前拦住:“里面的东西要清理干净再拿给贤大哥,不然他会不舒服。” “这是大少爷吩咐的,这里面是郑家姑娘从前” “拿进来。” 屋里传出秦贤的声音,打断了小丫头的话。 白云心让开,站在屋外看着丫头们将箱子搬进去,话没说完她也猜得到,是那位郑姑娘从前送给秦贤的东西,他一直都好好地 收着。 屋子里秦贤咳嗽了两声,见下人将东西抬进来,微微皱眉:“谁让你们跟她说这些?” 窗户微微开了条缝,秦贤看到白云心的身影在门外站了很久,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不知为何胸口更加憋闷。 “大少爷,要打开吗?” “就放着吧。” 沈鸾按着徐氏的意思,给郑皎然准备了一个上好的院子,里面都扫洒干净之后,郑姑娘就到了。 她以二少夫人的身份去迎接,在门口见着一个气质温婉的女子。 穿了一身素雅,头上的钗环饰品也不张扬,清丽婉约,让人印象深刻,也难怪秦贤会记这么久。 “这位是郑家妹妹吧?母亲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沈鸾亲亲热热地招呼,郑皎然反倒是愣住,眼前的女子明艳动人,像是会发光一样,自己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您一定是秦二哥哥的夫人,姐姐好,我是皎然。” 沈鸾领着她往里走,路上嘘寒问暖,热情周到,“郑妹妹原来这么漂亮,一路舟车劳顿却一点儿瞧不出风尘仆仆的样子。” “让姐姐取笑了。” 郑皎然低下头,她是特意捯饬好了才上门,就为了给秦家人留个好印象。 见了徐氏,徐氏也一副伤感的样子,拉着郑皎然的手好一番唏嘘,“这么些年不见,皎然都成大姑娘了,出落的如此标志,你爹 娘一定高兴坏了,你家门槛怕是都要被踩烂了吧。” 郑皎然眼里滑过一抹异色,做出小女儿娇羞状低头不接话。 徐氏自然地笑起来:“瞧我说的,这不是明摆着呢,路上累不累?赶紧好好去歇歇,在晏城这几日你就放心地住,有什么缺的尽 可以跟你二嫂嫂说,你大嫂嫂要忙着照顾贤儿,就不打扰他们了。” 郑皎然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恢复如常,朝着沈鸾福了福身子:“劳烦二嫂嫂。” “不麻烦,顺手的事。” 沈鸾笑得客客气气,心里有种预感,这位郑姑娘一来,秦家没准儿得闹腾一阵。 不过她并不担心,闹呗,最好让她喜欢的白云心借此看看清楚,她那样深情不渝,究竟值不值得。 郑皎然来的第一日,就状似无意地跟沈鸾问起秦贤来。 “贤大哥身子如何了?我听说他这几年好了些,可是真的?” 郑皎然眼角湿润:“当初爹娘带着我离开晏城走得急,我都没来得及跟贤大哥道别,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他,也不知他过得好不好 。” 沈鸾笑的温和:“郑妹妹真是心善,大哥知道你惦记着他,心里一定很高兴,郑妹妹如此记挂大哥,这些年定是时常给他写问候 的书信吧?” 郑皎然抿了抿嘴唇,眼眶微红:“实在是家里有些事情耽搁了,没能跟贤大哥通信实在是我的不是。” “呵呵呵也无妨,心里惦记就好。” 第475章 比不上比不上 郑皎然见状也不好继续接着问,倒是沈鸾主动提起,“等过两日大哥身子好些,郑妹妹可要见一见?” “可以吗?那太好了。” 郑皎然感激地看着沈鸾:“我与贤大哥多年未见,有好些话想同他说。” 沈鸾眼神意味深长:“想来,大哥一定也有很多话想同郑妹妹说呢。” 沈鸾看人准得很,这位郑皎然都不必多试探,一看就对秦贤有不一样的想法。 那正好嘛。 秦贤不也“心中惦念”,两人凑一块儿算了,也算一件善事,至于白云心,凭什么要夹在当中因为他们伤心难过?不值当! 这事儿沈鸾特意去找徐氏说。 “让他们见一见也好,若没什么,也好打消嫂嫂心里的隔阂,若有什么,母亲,您心疼大哥,难道不想看他得偿所愿?” 徐氏纠结万分:“那云心该如何自处?这孩子心软,受什么委屈都不爱说,我不能看着她难过。” “嫂嫂是知道大哥与郑姑娘的事,不明不白她反而会乱猜,我觉着嫂嫂的性子也不是个钻牛角尖的,她对大哥痴心一片,应该会 成全大哥。” 然后有自己罩着发家致富,走上成为一代名医的光明征途! 徐氏考虑了良久最终还是同意了,毕竟总这么不上不下的,谁心里都不踏实。 要贤儿真的不长眼放着云心不要,那她就认白云心当女儿,好好弥补她。 得了徐氏的同意,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沈鸾也不支走白云心,就随便选了一日,领着郑皎然去秦贤的院子。 白云心见着沈鸾来很高兴,只是看到她身边的女子笑容淡了下去,这应该就是那位郑姑娘了吧? “嫂嫂,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郑姑娘,来探望大哥的身子,大哥醒着吗?” “醒着,阿鸾你带郑姑娘进去吧,我还c我还有些事” “嫂嫂不一起吗?郑姑娘是家里的客人,嫂嫂跟我一块儿陪着吧。” 沈鸾看着白云心,眼里淡淡的笑意透着鼓励,怕个球,自己在这儿呢! 白云心原本很不是滋味,因为沈鸾的眼神放松了下来,“好,那我也一块儿吧。” 两人说话的当口,郑皎然已经将白云心前前后后看了个遍。 这就是贤大哥的妻子,一个大夫的孙女,柔弱的样子倒是与自己有两分相像,贤大哥怎么会同意娶她的。 不过听说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郑皎然心里有些不屑,这么些年都没能俘获贤大哥的心,也是够没用的。 三人进了屋,郑皎然一见着秦贤就泪盈于睫,帕子捂住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看得人好不心疼。 “贤大哥” 她的称呼让白云心身子轻颤了一下,随后往沈鸾身边靠了靠。 沈鸾看戏似的拉着她在一旁坐下,带着些许调侃意味的目光让秦贤没由来的锋芒在背。 “皎然妹妹,许久不见。” “贤大哥,一别数年,皎然都快不敢认你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那边两人开启故人重逢的感人桥段,这边沈鸾咔哒咔哒地剥着坚果,一边剥一边时不时地给白云心塞一个,看戏得吃点东西才 舒坦。 秦贤想过许多次再见到郑皎然的场面,或伤感,或欣喜,却没有哪一次让他觉得如坐针毡,那边沈鸾面前的核桃壳子都快堆出 个小山来了! “贤大哥,你从前说过我字写得好,我在家中时常给你抄写经文祈福,愿菩萨能保佑你身体康健。” “皎然妹妹有心了。” 一旁吃瓜的沈鸾好奇地问白云心,声音还不低:“嫂嫂你从前跟白圣手行医的时候若是遇到疑难杂症怎么办?” “唔爷爷会遍寻典故,或是同相熟的人打听,看看有没有相似的病例可以借鉴,如若没有就只能一点点尝试,在那里住下, 弄清楚病症的根源”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下次你再遇上棘手的病症,就抄经书试试看,求菩萨保佑多简单呀。” 白云心:“” 她真不是有意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就瞥向郑皎然。 郑皎然脸色一僵,沈鸾却一点异样都没有,仿佛只是问了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呵呵呵抄写佛经祈福,多用心啊!日日守着照顾哪里能比得上? 比不上比 不上。 沈鸾的嘲讽气息无声无息地往外蔓延,连带着白云心都不觉得难受了,注意力都落在沈鸾这里,开始想办法让她冷静下来,毕 竟,郑姑娘还是客人。 “阿鸾,我给你剥核桃吧。” 白云心刚拿了一颗核桃在手里,沈鸾赶紧接过去:“嫂嫂的手怎么能用来做这个,嫂嫂这是治病救人的手,在我这儿可比写字绣 花的手金贵多了,我给你剥。” 白玉心眼瞅着郑皎然身子更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嫂嫂,要不我们去院子里坐坐?” 沈鸾扫了一眼不自在的秦贤,微笑着询问:“大哥,需要我们回避吗?让你跟郑姑娘好好聊聊?” 郑皎然眼里是期待的,有沈鸾和白云心在这儿,她是又尴尬又没办法跟秦贤说要紧的事。 然而秦贤在沈鸾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根本说不出同意的话来。 “不需要回避。” “哦。” 沈鸾扭过头,又开始当自己不存在,耳朵里听着郑皎然跟秦贤说儿时的回忆,一边继续剥核桃,吃得不亦乐乎。 白云心以为自己会在这样的处境里窒息,她会痛苦到连呼吸都失去力气,然而事实上,她被阿鸾一口核桃一口酥糖地喂着,郑 皎然和秦贤说的话她都没听仔细 算着时间差不多,白云心才开口:“贤大少爷,你该休息了。” 秦贤诧异地看她,白云心神色淡然,“若你想跟郑姑娘多说些话,可以之后再见,太过劳累对你身子无益。” 郑皎然立刻站起来,有些自责道:“是我不好,见着贤大哥一时间就忘了时间,贤大哥该好好休养才是,皎然明日再来看你吧。 ” 沈鸾看够了戏,也拍拍手站起身,姿态端庄有礼,“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大哥休息,母亲特意嘱咐了不要惊扰到大哥,不过 大哥如果明日想见郑姑娘,就让人来说一声,便是得母亲几句埋怨我也会满足大哥的心愿。” 第476章 好好保持 沈鸾将主动权交到秦贤手里,郑皎然就在府里,见不见由他来决定! 郑皎然看向秦贤的目光顿时越发楚楚动人,只是来不及跟他说什么,就被沈鸾客客气气地带了出去。 白云心没跟着一块儿出门,到了她给秦贤诊脉的时候。 她默默地走到床边,见秦贤没有主动将手臂伸过来,奇怪地抬头去看他,“大少爷?” 秦贤盯着她的眼睛:“怎么忽然这样叫我?你之前不是都” “一个称呼罢了。” 白云心打断了他的话:“我给你诊脉吧。” 秦贤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将手伸过去。 白云心刚到秦家的时候,就一直都称呼秦贤为大少爷,就连成了亲之后也这样持续叫了一段时间。 后来她自己想着,要跟院子里其他人对秦贤的称呼分开,却也不知道该换什么。 有一日,她尝试着用“贤大哥”来称呼秦贤,却没想到一贯温吞的秦贤忽然露出了奇异的表情,定定地看了她许久。 白云心以为他喜欢这个称呼,从那之后,她对秦贤的称呼就变成了贤大哥,一直到今日她才明白,那日的奇异表情,不过是因 为凑巧,自己用了跟郑皎然一样的称呼罢了。 白云心如常地给秦贤诊脉,脸上的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发现居然没有让她失态,没有难过的眼泪夺眶而出c痛彻心扉,舌尖残留的酥糖的甜味,让她整个 人都冷静到不真实。 “大少爷脉象无碍,只今日略有些疲惫,需好好静养。” 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大少爷的身子切忌情绪起伏,同郑姑娘说话的时候若是可以,请尽量控制一些。”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秦贤听她喊自己大少爷,浑身哪儿都不舒服。 白云心用心地想了想,“秦大少?贤少爷?” 可供自己选择的不多呀。 秦贤身侧的手捏了捏:“之前的不好吗?” “不好。” 白云心浅浅地笑了笑:“之前的称呼对你来说有很特别的意义吧,我从前不知道,如今既然知晓,怎好还厚着脸皮这么叫。” 实在不行,她也可以什么都不喊的。 “我该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白云心轻手轻脚地出去,将门关上。 秦贤靠在床上辗转难眠,脑子里难得乱成一团。 再见到郑皎然的惊喜,沈鸾似有似无的嘲弄,白云心这些日子的异常,让秦贤有种无法描述的惊慌。 他究竟是怎么了? 宫里给秦家送了一批赏赐,指明了给沈家五姑娘夏峦。 沈鸾收得莫名其妙,等秦戈回来一问,才知道是皇上赏她的。 “好端端的为何赏我这些?” “皇上的恩赐你就收着,总不会无缘无故,对了,你今日让郑皎然去见了大哥?” “呵呵。” 看到沈鸾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秦戈就觉得有趣:“谁又惹我娘子不高兴了?你跟我说,为夫替你出头。” 沈鸾眯起眼睛看他:“若是大哥跟你抱怨我待客不周,你当如何?” “我就看着。” 秦戈说得斩钉截铁,“那定是客人的错,我媳妇怎么会错呢,不能够!” 沈鸾心情略好一些,撇了撇嘴,“反正,我就跟你提前打个招呼,到时候若大哥真来跟你说,你也不必劝我,劝了我也不听。” 沈鸾的招待样样都是好的,挑不出半点错儿来,若是正经来做客的,她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但她真没见过当着人正头夫人的 面深情款款地吐露衷肠,丝毫不顾及礼数。 就是她们在旁边坐着,郑皎然的手都险些去握秦贤的,真是位好客人。 秦戈环住沈鸾轻轻拍着她的背:“咱不生气,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当。” “未必不相干,说不定过些日子就与我成了妯娌也不一定。” 沈鸾微微笑起来:“如果大哥真有这个意思,我一定不反对,真心的。” “好,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说起来你那家医馆弄得如何了?苏白前两日见了我,人忙得晕头转向,不过说是初见雏形, 像模像样。” “岂止像模像样!” 沈鸾来了 精神,立刻兴致勃勃地跟他描述起来,她们这医馆还没准备好,不过知道这是专为女子治病的医馆,已经有人旁敲侧 击地过来打听。 “嫂嫂是白圣手的孙女,这就是一块金字招牌,都不必宣扬就能吸引到病患。” 秦戈微笑着听她叽叽喳喳地说着,眼里的光越发温柔。 想要赚钱的人基本不会去碰医馆,更别说不是世代行医的世家招牌,即便白云心有些名气,她毕竟年纪轻,不易让人信服,又 是专门给女子治病,沈鸾开这家医馆就不是奔着赚钱去的。 但这是她来晏城之后开的第一家新铺子,连犹豫都不曾,见着了白云心第一面恐怕就已经在心里打算好了。 她从不会用善良心软来标榜自己,反而总是露着锋芒,试图在别人心里树立出一个不好惹的形象来,但她内里不管记不记得从 前,她都是她,那个心地柔软,对众生心怀怜悯的姑娘。 秦戈忽然用了很大的力气抱紧沈鸾,紧到沈鸾目光诧异地看着他。 “就想好好抱抱你。” 秦戈在她脸上使劲蹭了蹭:“你说我眼光怎么这么好呢?是不是把我哥的那一份也抢过来了?那我得好好保持。” “怎么保持?” “多多地看我娘子,看得多了,再看其他谁我都看不上。” 沈鸾:那你好棒棒。 沈鸾收了一大笔宫里的赏赐,也不知道具体缘由,总之秦戈让她收就收了。 然而几日后,又有人来给她送礼,还不止一个,送来的礼分量沉甸甸的,足以表示送礼人的诚心。 来到人还想见她一面,说是要亲自表达歉意。 沈鸾一头雾水,“表达什么歉意?我这几日在外面又做什么了?什么也没做呀!” 她满脸疑惑地出去见客,来人见了她万分客气,“秦二少夫人,我是吴家的,今日来是特意为了我家小姐来跟您赔罪。” 第477章 正好练手 沈鸾皱眉:“哪个吴家?” 紫烟轻声道:“就上次在流云坊门口拦了您去路的那位姑娘,她就是吴家的。” “我家小姐那日冲撞了少夫人,老爷和夫人都狠狠责罚了她,等她闭门思过之后就让她亲自来给少夫人赔不是,还望少夫人宽宏 原谅了她。” 沈鸾想起来了:“那位姑娘啊,就是说什么我欺君的那位?” 吴家的管家立刻慌得腰都要垂到地上:“少夫人,小姐实在是太无理,这种话c这种话怎么能请少夫人念在她年少无知,就 饶了她这一次吧!” 沈鸾记得吴雪华那日气焰盛得很,就恨不得手指到她鼻子尖儿上,这才过去多久就年少无知了? “行吧,我就不跟她计较了。” 吴家管家大喜,没想到如此的顺利。 “那c那还请少夫人劝劝小沈大人,小姐真的是口无遮拦,吴家定会好好教导她,请小沈大人高抬贵手。” 等吴家的人走了,紫烟才跟沈鸾说其中缘故。 “哇,我哥这么厉害的吗?这些人这么怕他?” “那可不,文韶少爷可是皇上钦点的国朝第一才子,又才华横溢又刚正不阿,还护短,特别是跟少夫人有关的事情,文韶少爷是 绝不会让人欺负少夫人的。” 沈鸾后来才知道,皇上将自己的沈家五姑娘的身份昭告天下,此后便不会再有人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那就是跟朝廷作对。 晏城有一些人从此缄口不语,仿佛吃够了教训,特别是“沈”字,他们这辈子都不想听到! 郑皎然那日见过秦贤之后,明显不如刚到秦家的时候沉得住气。 秦贤还是她记忆里的模样,甚至更加清隽儒雅,脸上的病气也不怎么看得出来,比她想的要好得多。 她来晏城就是奔着秦家来的,秦贤对她的态度还念着小时候的交情,郑皎然有把握能够唤起他从前对自己的情意。 可是一连几日,秦贤都没有要见她,郑皎然着急起来,会不会是沈鸾,拦下了秦贤要见自己的要求? 不管如何,她都必须赶紧想办法见到秦贤,他们郑家还在等着自己的消息呢! 郑皎然没去找沈鸾,反而找人说想见一见白云心:“我给贤大哥带了些药材,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贤大哥的情况白姑娘最是清 楚,因此想问一问她。” 这话转头就进了沈鸾的耳朵,沈鸾略一沉吟,没拦着。 于是郑皎然顺顺利利地见到了白云心。 在郑皎然面前,白云心显得有些局促,或许是郑皎然的名字笼罩在她头上太久太久,久到已经成了一片阴影。 郑皎然心里暗笑,脸上和气婉约:“早听说过白姑娘的名字,这几年将贤大哥照顾得如此之好,我心里对姑娘又是佩服又是感激 。” “这是我该做的。” “白姑娘照顾贤大哥这几年很不容易吧?贤大哥看着温和君子,实则从小就有些小性子,他要生气了也不直说,就会憋在心里让 别人难受,白姑娘没少为难吧?” 郑皎然无奈地摇摇头:“不过贤大哥心地是最最好的,不会拒绝人,尤其是处境可怜的人,哪怕他心中不愿也会答应一些无理的 要求,我从前说过就说过他,但他就是心软。” 白云心手心冒出一层粘腻的汗,像是被人当众扒开了衣服一样难堪。 郑皎然目光全然无辜,天真又纯洁,“对了,我听说贤大哥与白姑娘要和离?贤大哥也真是的,怎么能提这种事,即便对姑娘你 无意也不该如此直白,白姑娘是不是很伤心?” “我” “贤大哥就是这样的人,但他其实没有恶意,可能只是不想耽误了姑娘,你也不要怪他,他自幼患病,心思比旁人细腻敏感,从 前秦伯母就时常找我来劝他。” 郑皎然轻叹了口气:“这几年,白姑娘辛苦了,贤大哥对姑娘没有男女之情,但一定把你当做妹妹一样,他想跟你和离,一定也 是因为” “够了。” 白云心出声打断了她,她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却抬起头直直地看着郑皎然:“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郑姑娘以什么样的身份跟 我说这些?你不是要问我他的病情?” “是的,我很抱歉,是不是我惹了你不高 兴?我跟你道歉。” 郑皎然一脸自责:“我不是有意提及你伤心事,我也是哎,总之,都是我的错。” 她终于开始问秦贤的病症,白云心全然告知,说完之后一刻都没停留地匆匆离开。 郑皎然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眸色渐暗,很快里面的深意散干净,神色如常地站起来。 她们的对话传到沈鸾耳朵里,沈鸾先是表情越来越可怕,到最后忽然乐起来。 “不错不错,看看这胆子不就练起来了?不过还是有点可惜,就不该让郑皎然说那么多废话。” 沈鸾高兴起来,看着再好说话的人也是有脾气的,只是藏得有点深,她本来还担心白云心太好说话,往后坐诊遇到难缠的人该 怎么办,这不就送了个练手的来? 紫烟倒是一脸郁猝,“少夫人,不把这事儿告诉大少爷吗?这个郑皎然就是故意的,哪儿有这么欺负人的!” “就是告诉了也没什么,郑皎然会承认?说不定大哥还会以为是我们刻意去刁难郑皎然,毕竟人家长时间不见,记忆里总是美好 的,怎么会有坏心眼?” 沈鸾也懒得费这个神,让人去给白云心送了些她喜欢吃的点心,和一小盒剥好的核桃。 白云心在自己屋里不想出去,也不知道究竟在跟谁生气。 结果在看到沈鸾送来的核桃时破了功,看到核桃她下意识地就会想起郑皎然僵硬的表情。 “替我谢谢阿鸾,我会好好吃,多补补脑子。” 郑皎然迂回策略还是管了用。 她见了白云心一面,白云心给秦贤诊脉的时候,真就提到了她。 “郑姑娘给你送了一些药材,我做主收下了,你见见她跟她道个谢吧。” 第478章 还真有事 秦贤诧异地抬眼看她,在白云心脸上没看到什么表情。 你要让我见她? 她是特意来探望你的,你不是也很久没见她了。 白云心用温热的软布擦了擦手,将用过的银针收收好,你想不想见,我的想法不重要。 她余光瞥向角落里的那只箱子,便是秦贤知道郑皎然要来的时候,立刻让人拿出来的那一只。 好像自己不让他见他就不会见一样。 白云心忽然愣了一下,怎么自己心里的口气好像跟沈鸾越来越接近了? 她摇了摇头,提着药箱出去,不一会儿小丫头端了膳食进来,熟悉的香味飘过来,秦贤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他好像许久,没有吃过白云心做的饭了。 今日有大少爷爱吃的菜,姜师傅特意让我赶紧送来,千万别凉了。 小丫头将饭菜放好,色香味俱的菜肴,秦贤却没有动筷子的。 这是我爱吃的? 是呀,之前白姑娘给您做的时候,您一般都会吃完,姜师傅花了好一番心思,说是青出于蓝,一定不会让少爷失望,您快尝尝。 秦贤扭头去看小丫头:你之前,一直都称她为白姑娘? 小丫头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大少爷不是不喜欢别人喊白云心大少夫人,所以院子里伺候的下人渐渐的就换了称呼。 秦贤定定地看着冒着香气的菜,不知为何心里堵得慌。 我有些不舒服,吃不下,先撤了吧。 大少爷可要找白姑娘来看一看? 不必。 秦贤想要静一静,他这阵子的情况不对劲,不是身体上的,但就是不对劲,他得想想,好好想想。 秦贤还是决定见一见郑皎然,谢谢她的药材。 沈鸾知道的时候没什么反应,直接让人去跟郑皎然说了,她手里忙着一些事情也走不开,因此问郑皎然可否自己去见秦贤。 请二少夫人放心,我自己去就可以。 郑皎然求之不得! 她特意换了一身衣服,紫烟偷偷去看了回来,鼓着脸颊吐槽:少夫人是没瞧见,那打扮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要想俏,一身孝’,素得令人发指,看着就扶风弱柳楚楚可怜。 小姑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那也得分对谁吧,大少爷大少夫人还没和离呢,这像话吗? 紫烟反正是瞧不上,任凭哪家懂规矩的好姑娘,也不会刻意穿得这么勾人,当谁没眼睛呢。 沈鸾就笑笑,低头不再关注。 郑皎然进了秦贤的院子,也没瞧见白云心,心里更是一喜,快步往屋里走。 结果进去之后,一声贤大哥刚到嘴边,却冷不丁看到秦贤身边坐了个人,徐氏笑吟吟地看着她,一脸慈祥。 郑皎然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舌尖险些打了结,秦伯母。 你这孩子,贤儿都跟我说了,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伯母也得好好谢谢你。 秦伯母这么说就生分了,我与贤大哥自幼相识,我这么做是应该的。 她走过去,挨着徐氏坐下,脸上越发温婉可人,然后心里已经郁闷的在地上打滚。 为什么徐氏会在这里! 这么好的机会,沈鸾没跟来,白云心也不在,她就不能单独跟秦贤相处一会儿吗! 徐氏上上下下扫了一遍郑皎然,夸赞道:皎然是越发标致了,随便穿穿就这么出众,不过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还是得鲜艳些才好看。 说着,她从头上拿了一支五彩嵌宝折枝梅花簪下来,拉过郑皎然给她簪在发髻上,然后满意地看了看:这样才好,瞧着气色都不一样了。 那发簪确实好看,流光溢彩,不过也让郑皎然身上惹人怜惜的脆弱感减少了大半。 郑皎然只得谢过徐氏,有徐氏在,她也不敢跟秦贤多说什么,但她又不甘心就此离开,来了秦家好几日,这才是第二次见着秦贤,照这个进度,她什么时候才能达到目的? 郑皎然心一横,眼中缓缓泛出水光。 徐氏见了赶忙问: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郑皎然无助地擦擦眼睛:我只是,见伯母待我如初,想起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不禁悲从中来 皎然妹妹,你可是出了什么事? 郑皎然通红的眼睛看着秦贤,未语先垂泪。 郑家,确实遇上了一些事。 离开晏城之后 ,郑家回了老家游城,郑家的根在那儿。 那会儿他们算是衣锦还乡,风风光光,在游城很快站稳了脚。 因着他们一家人都在晏城住过,都说他们有见地有本事,郑家本家的好些亲戚都一直捧着他们,什么事都会来问过他们。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年,郑家被捧得飘飘然起来,俨然已经成为游城郑氏一族最受重视的一房。 郑皎然擦着眼泣不成声:我不知劝过阿爹阿娘多少次,凡事要谨言,要慎行,不要盲目行事,自视清高,可他们就是不听我的 等郑家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事情一件堆着一件压过来,一问都是郑家出的主意,一些小纰漏用银子能填补的也就罢了,可谁想到那些事情里,竟还有触及律法,追求起来要牵连整个家族的。 郑氏一族慌了,毫不留情地将郑家驱逐出去,之前各种谄媚笑脸仿佛不曾存在过。 爹娘和哥哥,如今都在狱中,只有我那会儿被送去女学,毫不知情,才逃过一劫,可是我c我孤零零的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氏和秦贤双双愣住,再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 郑皎然心可够大的,如此危急的事情这些天只字未提,她到底是着急呢还是不着急? 徐氏也顾不得揣测,先让她别哭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早说?我竟全然不知,你先别着急,等秦戈回来了我让他帮着问一问。 多谢伯母,多谢伯母 郑皎然哭倒在徐氏的怀里,徐氏的手悬了一会儿,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第479章 不帮 也不怪秦家不知情,徐氏就没打听过郑家的事,想着来住几日就住几日,没想到 秦贤也温言安慰:皎然妹妹别哭了,母亲说了让秦戈去问一问,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郑皎然眼里的泪珠一颗颗往下落,怎么没有?有的! 她都不敢说有多严重,里面牵涉到好几条人命,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将主意打到秦贤身上。 秦贤并非良配,郑皎然年幼的时候就知道。 母亲在家里总是跟她说,秦贤再好也跟他们家无关,让她聪明一些,不要把心思放在短命的人身上,除非她想做寡妇。 郑皎然不想,她见过寡妇是什么样的,过的是什么日子,什么人都可以在背后嚼舌根,她绝对不要成为那样的人! 所以在郑家察觉到秦家隐隐的想法之后,郑皎然很庆幸跟着爹娘迅速离开晏城。 只是后来,随着秦家老二秦戈的飞黄腾达,郑家也是后悔的,不说别的,只要跟秦戈沾亲带故,那日子还不飞起来?就算郑皎然守了寡,在晏城怕都是能横着走。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就想想,郑家还不至于再舔着脸回来。 但现在不一样,郑家犯了事,郑皎然能够想到的,她认识的人里最有可能帮到他们的,就是秦家。 她知道秦家人都护短,知道秦戈地位超然,她还拥有跟秦贤共同的可以称得上美好的回忆。 郑皎然费尽心思打听到秦贤的病稳定得很好,虽然他成亲了,可晏城的人都知道,秦家大少爷这门亲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更令郑皎然兴奋的是,秦贤似乎有想跟白云心和离的意思! 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她只要能嫁给秦贤,秦家定然不会对郑家不管,哪怕要她低三下四装可怜博同情她都无所谓。 郑皎然觉得不难,她知道秦贤喜欢过她,也只喜欢过她,与一个空有其名的医娘相比,秦贤肯定会选择她。 当初她年少不懂事离开了,如今她愿意回来,依然是秦贤喜欢的样子。 郑皎然哭累了,徐氏带着她离开,临走前,她注意到秦贤眼里担心的神情,不由地垂下眼帘,遮去眼中笑意。 是这么回事啊 沈鸾漫不经心地看过一页书,那郑姑娘也是怪不容易的,摊上这样的事。 旁边秦戈英气的眉慢慢皱起来,将她手里的书一下拽走,多看看我好不好,你要雨露均沾才行。 沈鸾: 紫烟:姑爷这用词跟姑娘的不相上下,不分伯仲。 沈鸾去拿他手里的书:别闹,还有一点就看完了。 我好看还是书好看? 你好看! 沈鸾斩钉截铁,手还在够书。 秦戈将书举高,沈鸾重心不稳倒在他怀里,干脆地不动了。 母亲让我去查一查郑家的事,说如果可以帮就帮一把,不过如果郑家的罪行太重,也不要勉强,犯了法就该付出代价,秦家不做徇私枉法之事。 沈鸾窝在他怀里玩他的衣带:母亲威武正直,怪不得能生出夫君这样刚正不阿令人尊敬的孩子。 是吧是吧,再夸夸,我还想听。 沈鸾好笑地满足他,各种夸赞不重样儿,从品性夸到能力,从才华夸到容貌,什么词儿好听都一股脑地往他身上堆。 我在娘子心里这样好呀。 那可不,仙人也就你这样儿了。 那我得向娘子证明证明。 沈鸾脑子里警觉起来:你要证明什么? 证明我如娘子所夸的那样能干呀。 嗯?这句话仿佛在耍流氓? 沈鸾垂死挣扎:也是不必,我心里知道就好。 要的要的,我这人特别务实,娘子一会儿就知道。 她不想知道! 郑家的事情很快就能问清楚,秦戈查到了之后第一时间来告诉了沈鸾。 游城也不算天高皇帝远,但他们就有胆子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他们公然地卖孩子! 也不是卖孩子,是一些想要孩子却困难的人,借着别人的肚子生孩子。 这种国朝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像郑家这样堂而皇之地摆到明面上,简直匪夷所思。 他们残害了好些姑娘,都是被家里逼着来赚钱,生一个孩子得的银子能养活一家人,可是这些无辜可怜的女子,这一辈子,就为了这点钱葬送了。 沈鸾听的时候,硬生生将手里一支细笔捏断了,眼里冒出的火光能燎 人! 就这还想从牢里出来?做梦呢! 事情不是郑家做的,不过那些女子被发现的庄子是他们的,说是被人蒙蔽借了庄子,按时付给他们银子。 这笔银子的数量一定不小吧?借一个庄子就能得一大笔钱,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别人没有呢?自己的庄子里有什么肮脏事儿他们会不知道? 沈鸾不信,谁也不是傻子,这会儿推得一干二净,当初干什么去了? 秦戈给她顺气:不气不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我不是什么也没做嘛,这样罔顾超纲,残害性命的事就该秉公办理。 沈鸾面无表情地抱住他用力亲了一下:做得对!谁的命不是命,谁也不比谁金贵,做的时候有胆子,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 秦戈就知道,阿鸾心里无比正义,定然不会帮这件事。 母亲和大哥那边你若是不好交代,我跟你一块儿去说,被人说不近人情我也认了。 沈鸾想一想那些无辜的少女心里就难受得不行,都是如花的年纪,却被人当做工具似的,她们得有多绝望? 若这样的罪行都能掩盖过去,世间还能有什么公正可言? 沈鸾知道秦戈肯定掩去了许多细节没跟她说,那些细节肯定都是不堪入耳骇人听闻,她甚至不敢多想。 人想要得到帮助,首先,那得是个人。 令沈鸾觉得高兴的是,徐氏与她想法一致。 一向端庄优雅的广阳侯夫人都忍不住骂了几句,这事儿我们可管不了,我们秦家世代忠良,习武世家最是讲究因果报应,我都恨不得日日念经祈福,行善积德望菩萨保佑,怎么会有人如此恶毒残忍,对生命如此亵渎! 完全就不把人当人看,为了财富将无辜少女当做工具来赚钱,太可怕了! 第480章 你想多了 我们帮不了,秦家不能插手这种事里,就是我娘家的人做了这样的事,我也一样不会管。 徐氏态度坚决,她身为广阳侯夫人,最怕的就是丈夫儿子战死沙场,所以她对福祸报应深信不疑,她绝不会做有违道德的事,谁做的谁自己承担后果! 不过跟郑皎然说的时候,就得换个说法。 徐氏让沈鸾陪着,让人将郑皎然叫过来,脸上为难又无奈:皎然啊,郑家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件事牵扯甚广,秦戈说朝廷已经派了专员严令彻查,我们就是想帮也无能为力。 郑皎然才不相信。 以秦戈如今在国朝的地位,还有他帮不了的事?国朝战神是白叫的吗! 不过就是不想帮而已! 郑皎然心里怨恨秦家的无情,脸上却仍然是感激涕零:伯母记着此事,皎然已是感激不尽,那些事不是爹娘做的,他们哪里有那个胆子,却是听信了旁人,稀里糊涂地被卷进去。 郑皎然又哭红了眼睛:我爹娘的性子您也知道,他们做不出这样事,奈何被宗族里的人蒙蔽,一时大意才会没能及时发现,那些人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们身上,如今,也不知他们在牢里到底怎么样了 沈鸾帮着劝:郑妹妹要相信官府,秦戈说朝廷这次派去的人清廉正直,断案很是有一套,相信一定能给令尊令堂一个公道。 她就一个意思,做没做心里没点数啊?要真问心无愧那怕什么,谁还能将罪名刻在无辜的人身上? 二嫂嫂有所不知,我爹娘年纪大了,身子本就不好,我是担心他们在牢里受罪,若是c若是有个万一,我可怎么活呀 这个你不必担心,秦戈说他托了关系,案子还没有定论之前,关押的犯人都会得到妥善的对待。 这意思呢,是如果成了真正的犯人,那肯定过得不会太舒服,毕竟得赎罪不是。 沈鸾的话半点没能起到安抚的作用,郑皎然心里焦虑暴躁,却也知道她绝不能跟秦家撕破脸,因为还没真正到绝望的时候。 回去院子里,郑皎然独自在屋中坐了半日。 秦家不肯帮自己,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如果今日出事的是沈家,他们还会坐视不理? 不过是因为自己这会儿跟秦家还非亲非故罢了! 既然如此,她就只能从秦贤身上入手,不择手段也好,她只要成了秦家的大少夫人,成了秦戈的嫂嫂,她就不信,他们还会无动于衷。 紫烟也在沈鸾耳边嘀嘀咕咕:我瞧着那位郑姑娘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少夫人,咱们要不要防一防? 防什么?她又不会对我下手。 大少夫人啊!万一她从中作梗,觊觎大少夫人的位置,大少夫人可能斗不过她。 沈鸾轻笑一声:不是可能,嫂嫂一定斗不过的,经验不足。 那 那不是挺好,不是正好衬了大哥的心意,况且从中作梗,那也得有机会作得起来,要两人互相信任坦诚相待,十个郑皎然也掀不出幺蛾子。 沈鸾觉得如今的大哥和嫂嫂之间,就算没有郑皎然也已快分崩离析,所以她没打算阻止什么。 就作呗,大哥要真因为郑皎然委屈了嫂嫂,只能说,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那两人赶紧心心相印就别拖累嫂嫂成为一代奇女子的脚步。 紫烟觉得沈鸾说的什么都是对的,她按着沈鸾的意思让人盯着郑皎然的一举一动。 郑皎然隔三差五就会去看望秦贤,沈鸾也不阻止,她想去就去,不过每次去了也待不了多久,白云心每到秦贤该休息的时候都会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半点不通融。 对此秦贤竟然没什么意见,十分配合白云心,可叹每次郑皎然将氛围才渲染起来就被打断,心里气得不行,总觉得白云心是故意为之。 她找了个白云心不在的时候,表情惴惴不安地问秦贤:贤大哥,白妹妹是不是不喜欢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她不高兴了?我可以去跟她赔不是。 怎么这么说? 白妹妹似乎不怎么欢迎我,我若是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我不想让白妹妹因为我不开心。 秦贤摇摇头:你多虑了,云心不是这样的人。 郑皎然赶紧说:我当然知道白妹妹是个好人,是我心里忐忑,我家里发生这种事,旁人会避开我也是应当,我明白的。 她不是这种人,是你弄错了。 郑皎然: 秦贤为什么要连番帮白云心说话?她想听的不是这个,她是想让就秦贤觉得自己可怜无助,又 敏感单纯,就这么难吗? 自己表现得不好吗? 郑皎然微微低头:贤大哥,可能是我想太多了,都是我不好,自从爹娘哥哥们被抓,我有时候都觉得,我是不是也应该跟他们一块儿,总好过如今孤零零的,觉得天下如此之大,却没有我容身之处。 一滴泪水砸在她手背上,郑皎然声音更咽:我担心就算我哪天不在了,是不是也不会有人发现,就这样消失得无声无息。 秦贤怔怔地看着她哭到发颤,脑子里莫名地想起当初白云心找到秦家来的场景。 她那会儿比郑皎然还要年幼,说要嫁给他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那会儿秦贤只以为她是紧张害羞,今日才明白,她应该是在害怕。 害怕这唯一一根稻草也消失不见,秦家拒绝了她,使她失去心里最后的支撑。 秦贤一直不明白自己那会儿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松了口,即便动了恻隐之心,也不是只有成亲这一个方法,白云心在绝路尽头想不到其他法子,他肯定是能想得到的。 但那会儿,如果秦贤提了别的途径,或许就会刺激到白云心,白云心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他放弃了坚持。 如今回想起来,秦家似乎只有他察觉到了白云心的绝望,那会儿她上门说要嫁给自己,没有同郑皎然一样哭诉自己的无助可怜,她只是怯怯地请求,仿佛秦家如果不同意就算了。 第481章 我说完就走 贤大哥 郑皎然久久没等到秦贤的回应,一抬头发现他眼睛都不在看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贤回过神,习惯性地温言安慰:你先别着急,事情不是还没有定论,只要郑伯父伯母是无辜的,相信一定能够平安归来,我也会让秦戈帮着问一问。 贤大哥,你对我真好。 郑皎然泪盈于睫,楚楚动人地看着他,我如今孤身一人漂泊,见了贤大哥之后好像才找回了主心骨,好像从前我就一直很依赖你,没想到长这么大了,我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面露羞涩地擦了擦眼泪,像是怕秦贤笑话一样。 郑皎然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最好看,也知道男子都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这些年她也不是白过的,比起柔弱却无趣的白云心,她要有利得多得多。 这些年我总是在想,如果当初我勇敢一些,说服爹娘不离开晏城,或者c或者我执意不肯,就算他们把我丢下我也不走该多好 贤大哥,你会不会怪我,那时候的我的太没用,即便想一直陪着你,也拗不过爹娘 她湿润的眼睛里含着饱满的情意,怯怯地看着秦贤,秦贤愣住,郑皎然与他记忆里的模样重合在了一起,但又好像不太一样。 两人无言凝望,此刻无声胜有声,白云心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了,看了看身边丫头手里端的药,决定不能浪费药材。 郑姑娘,大少爷该喝药了。 秦贤听见声音回神,有一瞬间他居然有些无措,只是抬头想解释的时候,却看到白云心平静的表情,一时哑然。 倒是郑皎然,仿佛被人窥破了什么,脸颊烧红别过脸去。 白云心示意小丫头将药端过去,她站在原地没动,想了想又添了一句:等喝了药你们再接着聊,不耽误。 秦贤拿药的手微顿:我与皎然只是在聊幼年往事。 嗯。 白云心似是而非地点点头,她跟小丫头从郑皎然即便想一直陪着你开始,就在屋子里待着了,秦贤说什么就是是什么吧。 白云心都觉得奇怪,她站得离他们远远的,仿佛一个外人。 不久前她还会因为秦贤一个眼神一句话而心绪万千,所有的情绪都围绕着他,可现在,她竟然能如此平静地面对秦贤和郑皎然互诉衷肠,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是自己妨碍了他们吧,让他们只能在无人的时候才可以执手相望泪眼,无语凝噎,想想自己还得感到抱歉呢。 白云心深觉沈鸾说的话真的很有道理,她说人的心凉着凉着,就会彻底冰了,她不想自己变成那样一个人,自己的爷爷一定也不希望她为了一个男人,彻底迷失自己。 那就,趁现在她还清醒,还能理智地去思考,为自己保留最后的颜面吧。 秦贤不知滋味地喝完了药,余光瞥见白云心依旧站得远远的,从前她时刻都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但如今,好像遥不可及。 小丫头想把药碗接过来,然而秦贤没给她,他眼睛盯着白云心,白云心想了想,缓步上前。 接过药碗,她顺手拿了帕子给秦贤擦干净嘴角,擦完手顿了一下,将帕子一并放到小丫头捧着的托盘里。 秦贤垂下眼眸,我心口有些不舒服,你帮我看看吧。 白云心立刻打起精神,伸手轻轻按在他胸口,随后又给他诊脉,来来回回查探了一番,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可能累了。 嗯,那我该休息了,你送皎然出去吧。 郑皎然:?她话还没说完呢,说好了喝完药再聊的呢? 白云心对秦贤的身子很上心,半点也没犹豫,给秦贤将被子盖好,转身看向郑皎然,郑姑娘请吧。 郑皎然心有不甘地站起来:那c那我明日再来看望贤大哥。 她依依不舍地离开,白云心走之前将屋里的安神香点上,才轻手轻脚地将门关好。 门外,郑皎然并没先行离开,等白云心出来之后,她上前:白妹妹,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抱歉我还有些事。 白云心没什么可跟她说的,她手里还有许多医馆的琐事要做,没空将时间浪费在这里。 郑皎然拦住她的去路:不会耽误你太久,我说完就走。 白云心拒绝人的本事还没磨炼出来,于是妥协,带着她去了偏厅说话。 白妹妹可能将下人都屏退,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 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是,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说。 白云心拒绝,她还没蠢到那份上,你若是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我还有事 听说贤大哥要与你和离? 白云心眼瞳微缩,抬眼直视她,郑皎然面色坦然:晏城好些人都知道,我会知道也不奇怪,你与贤大哥的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是众所周知。 她说得不错,白云心无法反驳。 我一直都听说白姑娘是个特别善良的人,真见了你之后发现果然如此,这些年你尽职尽责地照顾贤大哥,外面没有不夸你的,连我都佩服。 白云心心生怪异,郑皎然好好的这么夸她做什么。 只是我一直不明白,白姑娘若是要给贤大哥治病,为何一定要以他妻子的名义,你对贤大哥的恩情,即便与他没有夫妻名分,秦家也会待你不薄。 郑皎然见她没反应过来,心一横直奔主题:我从以前就很喜欢贤大哥,碍于一些变故不得不离开晏城与他分别,这些年我心里对他的情意不减,我想要同从前一样陪在他身边,可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没有办法。 白姑娘,你如此善良,你能成全我吗? 屋里伺候的下人一个个惊讶的都忘了控制表情,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事儿,都定定地看着郑皎然,她疯了吗?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这里还是秦家呢! 第482章 你选哪一条 郑皎然只做瞧不见,她等不了了。 她眼眶泛红,语气变得乞求:;白姑娘,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一个姑娘家跟你说这些,我也是鼓足了勇气,可我愿意为贤大哥勇敢一次。; 我也不是横刀夺爱,你们本就是要和离,我这样做有什么错呢?我家人都不在身边,剩下的,就只有贤大哥一个,我真的很喜欢他,求求你成全我好不好。; 白云心的大脑重新开始转动,她甚至还有闲工夫在心里感叹,郑皎然怎么能哭得这样好看,泪珠子一颗颗往下掉极具美感,好厉害。 和离这两个字,就如同一把钝刀子,没事儿就往她心上捅两下,捅着捅着,她好像就麻木了。 可是这把刀被递到别人手里,似乎又捅出了不一样的花样来,又带来不一样的痛楚。 白云心沉默良久,屋子里只能听见郑皎然的抽泣声,三个下人眼观鼻鼻观心,呼吸声降到了最低,恨不得自己能嵌到墙壁里,又不想错过这样的大戏。 好一会儿,白云心才轻轻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与我和离之后一定会娶你?; 秦贤跟自己提出和离的时候可是说了的,是因为想让她恢复自由身,是因为他的身子,不想再拖累别人。 我与贤大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幼年的时候他就说过,等我长大了便会迎娶我,只要娶了我,他就会努力让自己恢复健康,他答应过我的。; 郑皎然底气十足,她跟白云心不一样,她与秦贤有的是美好的记忆。 只要你愿意,我这辈子都会感激你,白姑娘,你懂医术,有本事,我听说你还要开医馆,如今就算不靠秦家也能过得很好,而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就当做善事行行好,帮我这一次吧。; 白云心觉得很神奇,她如今,也能被人羡慕了呢,她是不是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可怜了?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淡然道:;和离对一个女子来说从来不是小事,我也不欠你的,我与秦贤之间的事,我会按着我的想法来决定,就算就算我同意与他和离,原因也不会是要成全你。; 白云心说完站起身,纤细的背影透着疲惫。 郑皎然跟在她身后离开,倒没有太失望,她只是想让白云心知道自己的想法,一旦她对自己生出同情来,事情就会好办许多。 白云心没有去忙医馆的事,她茫茫然地在自己屋子里待了一会儿,去找了沈鸾。 看到沈鸾明亮的笑容,她好像才寻回心神,活过来一样。 怎么看着憔悴了不少,活像被人吸走了精气,我们家里来了狐狸精不成?; 白云心没忍住笑起来:;我又不是男子,哪里能被狐狸精缠上。; 沈鸾一脸严肃:;那你就错了,只要是好看的人,狐狸精都不会放过,你看话本里被狐狸精缠住的是不是都是相貌俊美的男子,说明人家也是很挑的,嫂嫂这么可爱,被狐狸精看上也不奇怪。; 白云心顺着她的话调侃:;阿鸾可比我好看得多,怎么没见有狐狸精缠着你呢?; 谁说没有,那么大一只呢,可粘人了。; 白云心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秦戈,笑得肩膀都在发抖,国朝的战神啊!在沈鸾口中居然是狐狸精谁能信? 等她笑完了,沈鸾才慢条斯理地问:;发生什么了?人没了精神气可不好,福气都会跑掉。; 白云心于是将郑皎然找她的事情说了,说完之后就见到紫烟一脸愤慨,就差寻个趁手的东西去帮她讨回公道。 沈鸾一只手托着脑袋一只手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划动,并没有过激的反应。 所以呢?; 白云心眨了眨眼睛:;所以?;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你要跟大哥和离吗?; 白云心沉默,沈鸾给她分析:;大哥之前就跟你提过和离,那会儿你是不愿的,但你也知道郑皎然的存在,如今郑皎然出现了,说想让你成全她,那不外乎就两条路。; 一条就是老娘就不让路,我就不同意和离,管你们青梅竹马还是两小无猜,现在我才是正牌秦家大少夫人,要想再续前缘要么做妾要么外室,爱咋咋地,我就要坐稳了这个位置恶心你们不服吊死。; 白云心听得嘴巴都张开了。 另一条,就是我人美心善,同意和离让你们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此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一别两宽各不相干,我的人生往后没有你们,你们就是甜出了蜜也与我无关,也得不到我的祝福。; 沈鸾耸耸肩:;你想选什 么?; 白云心吞了吞喉咙,;我; 她半天也没给出答案,觉得,好像,都不大对劲? 是不是都不想选?; 阿鸾,那若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 我?; 沈鸾轻笑一声:;如果是我,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把自己逼入这样的境地,不过事已至此,如果是我的话; 她眼睛慢慢地眯起来:;我不会让自己不痛快,不做秦大少夫人又如何,我可以做白云心,往后世人再提到白云心三个字,不会说她是秦家大少爷的妻子,而是白圣手的孙女,名不虚传。; 白云心头顶仿佛闪过一道光,眼睛里那层淡淡的迷茫瞬间被驱散。 我勉强不了别人喜欢我,但我可以努力让自己放手,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嫂嫂,这几年你过得辛苦,众人有目共睹,或许一开始你会接受不了,但有些事,你得学会放弃,你的医术可以为更多人带来希望,没有了执念,人也可以活得开开心心。; 到那时,不会再有你不想见的人出现在你面前,堂而皇之地逼你成全,不会再有人无视你的付出,让你心生杂念,你会拥有更多人的尊敬和钦佩,但凡你出现的地方,都会被人追捧,这样的日子,不比现在好?; 第483章 求仁得仁 沈鸾很心疼白云心,她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喜欢秦贤,她那么努力地想要获得认可,却一次次听到他要跟自己和离。 她凭什么受这样的对待?凭什么猫猫狗狗都可以来她面前让她成全? 沈鸾想着要不是秦贤是病人,她可能就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 所以他不是想让自己劝白云心同意吗?那就如他所愿。 有没有郑皎然,大哥都要跟你和离,你可以撑过一时,又能撑多久?这样一日日难过忧郁,你自己也不开心,你不开心,喜欢你的人都不会开心。; 白云心在眼眶里忍了半天的泪,终于落了下来,落在手背上滚烫滚烫。 沈鸾知道,她最后一道执念,算是松动了。 郑皎然回去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跟白云心说话的时候没发挥好,她应该再恳切一点点,就白云心那个性子说不定就心软了。 她是一日都等不了,多等一日,爹娘就会多受一日的苦。 郑皎然第二日又去找秦贤,却被告知秦贤跟白云心正在说话,让她先回去。 那我就在这里等行吗?我给贤大哥做了些小点心,是他从前喜欢吃的。; 那郑姑娘把点心留下吧,大少爷今日未必有心情见客。; 郑皎然心中百转千回,不知道秦贤与白云心在说什么。 难道白云心跟秦贤告状了?可自己也没对她做什么,只是表露了对秦贤的喜欢,就算他知道也不会生气才是。 屋外的人拦着不让她进去,她也无法,只能恋恋不舍地离开。 屋内,白云心刚刚给秦贤扎完了针,收拾好之后并没有走,而是在床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 她已经有些日子不会在无事的时候逗留这里,秦贤正有些诧异,就听见她说:;和离,我同意了。; 秦贤猛地抬头,看到白云心神色淡然的脸,上面无悲无喜,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秦贤咬紧了腮帮子,憋了半天,才问出三个字:;为什么?; 我累了。; 白云心像是早想好了回答,连犹豫都不曾:;你不是一直都想和离,那会儿我心有不甘,总也不答应,现在我同意,和离书你来准备吧。; 之前心有不甘,如今就甘心了?; 白云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大少爷是一定要连最后的尊严都不留给我吗?是不是还要听我说我如何不甘心,又如何放弃的过程?我答应了,你该高兴才是,这几年占了你夫人的位置,我很抱歉。; 她垂在身侧的手捏成一只小小的拳头,话开了头,后面就容易得多。 我以为我做的一切都会有结果,只是那也只是我以为,和离之后,我也会定期给大少爷诊脉,秦家当年对我的恩情,我此生不忘。; 白云心拿起她的小药箱:;和离书准备好我就会签字,我也会很快搬离秦家,只带走我的东西。; 看着她往外走,秦贤心里忽然空了一下,险些从床上下来:;你要去哪儿?就算我们和离,你也可以住在秦家。; 这个大少爷不必担心,我有地方去,既然和离了,再住在秦家就不合适了,会让外人看笑话的,大少爷不是说和离是为了我的名声,为了我往后能再有个好的归宿?我若赖在秦家不走,何谈往后?; 白云心转身,朝着秦贤微微弯腰,;这些年,感谢你对我的迁就,往后,愿大少爷能平安喜乐,无忧无难。; 她走出门,走入那一片光影里,在秦贤的眼中像是要消失一样。 门关上,秦贤看着自己下意识伸出去的手,呆呆的怔忪着。 是他要的和离,他提出来已经很长时间,就好像横在他们中间的一道沟壑,如今白云心总算答应了,他该如释重负,可为什么他的情绪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好像头顶被什么压着,让他不能畅快地呼吸? 她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同意了? 秦贤脑子仿佛被什么堵住,各种异样的情绪淤积在他心口,久久不散。 白云心既已做出决定,她就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她出了院子就去找了徐氏,将自己跟秦贤和离的事儿说了,又说了她要搬出去。 徐氏手里的茶碗盖子落到地上,碎得稀里哗啦。 怎么就,怎么就和离了?云心啊,是不是秦贤又说了什么?我不同意的,我就喜欢你做我儿媳妇,只要我不同意,他什么都做不了!; 母亲你听我说,是我想明白了,当初是你们心善收留了我,答应了我无理的 要求,这么些年,我也真的将你们当成了我的长辈,我与贤大哥,只是有名无实,我不能仗着他心善就无视他的意愿,能容忍我这几年,我已经很感恩了。; 你这个傻丫头说什么呢,贤儿那就是傻的,他自小病弱,连女孩子都没见过几个,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是什么,我是他娘我能弄不明白?他就是爱钻牛角尖,非要作一作。; 徐氏气的心口疼,傻儿子真是求仁得仁,往后哭去吧就! 白云心心意已决,徐氏劝了半天也劝不回来,只能在心里一声叹息。 你就住在秦家不好吗?你我做不了婆媳还能做母女,明儿我就办一场酒席,认你做女儿!; 白云心笑起来:;我会先搬到医馆里去,母亲也知道我想开医馆,有阿鸾的帮忙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只是琐事也不少,搬过去我也可以静静心。; 不过我会时常回来看您,也会给贤大哥复诊,这您不必担心。; 白云心其实性子也拗,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她决定和离和当初坚决不和离的决心一样坚定,当晚就开始收拾东西。 郑皎然时刻关注着白云心和秦贤,因此她很快就听到了消息,欣喜若狂。 没想到这么顺利!; 郑皎然激动地在自己屋子里转来转去,等他们一和离,或者白云心搬出了秦家,就不会有人阻拦她跟秦贤亲近。 第484章 我亲自来写 郑皎然掰着手指算,以秦贤的性子不可能立刻和离就跟自己定终生,不过只要秦贤认定了她,她的身份就没跑了,秦戈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嫂子家里事情不管的。 郑皎然信心倍增,事情比她预想的要更好,或许再过些日子,就能让秦戈把爹娘兄长都放出来! 到那时,她是秦家的大少夫人,她才不会跟白云心一样笨,足不出户只知道待在家中,她会让晏城都知道她的存在,知道她就是秦大少爷心心念念多年的女子。 想想都开心。 沈鸾在跟秦戈邀功。 我成功完成了大哥的嘱托,你有没有什么要夸我的?; 娘子威武!; 这个不算,太显而易见。; 秦戈眼睛提溜了一圈:;我这人比较务实,喜欢用实际行动夸人嘶。; 腰上被拧了一下,秦戈收敛起流氓的气息,认认真真地思索:;娘子菩萨转世,帮助一名女子脱离苦海,从此走上光明大道,可喜可贺!; 沈鸾高兴了,扑到他怀里搂住秦戈的脖子蹭了蹭:;我是不是很棒!大哥跟郑皎然以后想怎么牵扯怎么牵扯,我保证不说一句,反正云心不夹在里面受气就行。; 至于秦贤和郑皎然会不会成亲,郑皎然会不会做她大嫂,沈鸾一点儿不在意。 秦戈手臂稳稳地托住沈鸾的腰肢,享受着她的亲昵,;被你喜欢上的人都很幸运。; 是云心真的很好,这些天为了医馆忙里忙外,我都帮不上忙,她是真的很想将这个专门给女子治病的医馆做好,想帮到别人。; 嗯,我娘子眼光怎么会错,不过和离肯定还是会难过,你这几日多陪陪她。; 我会的,等之后消息传开,要是有不长眼的来云心面前找不痛快,我可不会客气,反正我有个能帮我善后的夫君,我无所畏惧。; 沈鸾骄傲的小表情秦戈每每见了都喜欢得不行,他低头用下巴在她脸上亲昵地摩挲,;好,为夫给你撑腰,咱什么人都不怕。; 白云心需要收拾的东西实在不多,简单的两个小箱笼就收拾好了。 这些年秦家给她买的东西她一样都没带走,每月的月例她就当做是诊金,置办的药箱和贴身物件才是属于她的东西。 徐氏没想到她第一日说了同意和离第二日就要搬走,急得把沈鸾都找了过去,想让她帮着劝劝。 也不用这么着急吧,这事儿说不准还有余地,哪里就需要这样急着离开?; 沈鸾也没想到白云心雷厉风行,多一日都不愿在秦家待,但她是站在白云心这边的。 她也没说什么,直接将白云心身边的侍女找来,让她重复了一遍那日郑皎然跟白云心说的话。 徐氏听完脸色都变了,合着白云心会答应和离是因为郑皎然在后面撺掇?是为了成全她? 这事儿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我好心收留她,还让秦戈帮着去给她问他们郑家的事儿,她却在背后离间我儿子媳妇!还成全她?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被成全!; 母亲不必动怒,郑姑娘会这么做也能理解,大哥不止一次跟嫂嫂提出和离,外人见了自然会以为他们并无情意,郑姑娘又与大哥自幼相识,暗生情愫,会去找嫂嫂不奇怪。; 就算如此,哪家好姑娘会找上正头夫人让人让位?真是闻所未闻!; 那也想必有苦衷,郑家的长辈自身难保,她也找不到人替传达心意不是。; 徐氏眯起了眼睛:;是了,自己的爹娘都在狱中生死未卜,她却想着跟贤儿再续前缘?她是一点儿都不在乎家人的死活,还是; 沈鸾言尽于此,立刻换了个话题:;嫂嫂那边母亲不必担心,医馆那里都收拾好了,什么都不缺,也找了几个药童跟着嫂嫂,衣食住行都有人打点,我每日都会过去看看,不会有事的。; 还是你想得周到。; 知道了白云心答应和离的理由,徐氏也不好再挽留,家里有郑皎然在,白云心怎么可能愿意再待? 倒不如让她先去医馆住着,等家中收拾干净了,再叫她回来也不迟! 徐氏可是广阳侯夫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郑皎然的心思,气得连喝了两碗茶。 她倒是想得美,当我们秦家是什么,想不要就不要,想要就能回头?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我儿子那能比马还不如吗?; 徐氏指甲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然后吩咐下人:;你去,准备笔墨纸砚,贤儿既然要和离,就不要拖泥带水,他也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份和离书,我亲自给他写。; 秦贤在白云心同意和离之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和离书他之前写过,还好几次,都被白云心给撕了,说起来他应是驾轻就熟,闭着眼睛都能写好的东西,但他连拿笔的念头都没有。 大少爷,夫人来了。; 秦贤这才打起精神,见着徐氏从外面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他心知母亲应该是知道了。 她肯定是来劝自己的,或许,也连白云心都劝住了。 那就没办法了,他一向不会忤逆母亲的意思,既然母亲还是不同意,那他就先 这是和离书,你看一下若是没问题,就签了你的名字,从此以后,你们再没有任何关系。; 秦贤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徐氏看在眼里骂在心中,这也叫全无情意?可叹这个傻儿子就是坚持自己不喜欢白云心,任凭谁说都不行,能将人气吐血。 罢了罢了,就让他后悔去吧,或许等分开之后,他才能正视自己的心,到时候她一定要好好说一句,活该! 秦贤木然地拿起和离书,徐氏写的简单明了。 写明了秦贤与白云心两人成亲之后清清白白,相敬如宾,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白云心不辞辛劳地照顾他,秦家感恩,因此和离之后会给她一大笔报酬以表感谢。 第485章 我能做得到 短短半页纸,秦贤却看得很慢,眼睛一直盯着上面的字,像是看不明白一样。 徐氏在旁边说:;云心已经搬去了医馆,你不是一直都反对这门亲事?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秦贤抬起头:;我只是; 不管你只是想什么,要做什么,如今也已经如了你的意,这笔报酬是我们该给她的,你的身子若不是云心衣不解带地照顾,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好所以赶紧签了吧。; 徐氏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下人立刻摆好了桌子放上笔墨。 秦贤看着纸上大大的;和离书;三个字,眼睛一阵刺痛。 母亲说的对,他是如意了,可他的感觉怎么会这么不如意?得偿所愿怎么会是这样的心情? 徐氏看他脸色苍白,心里也是心疼的,可那又如何,世上有秦戈这样从始至终都坚定清晰自己心意的孩子,就有秦贤这样不懂得情是何物,自以为是在为别人考虑却当局者迷的笨孩子! 秦贤拿着笔,手指的关节微微发白,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稳住轻颤的笔尖,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会让阿鸾把和离书带给云心,她这会儿应该不想见你。; 徐氏将和离书收好:;以后,你和云心就没有关系,她再来秦家,也只是个来给你看病的大夫。; 徐氏顿了一下,终究还是不忍心:;贤儿,你总说你对云心不是男女之情,在你看来,男女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沈鸾带着和离书高高兴兴地去找白云心。 医馆已经弄得差不多了,牌匾处还空着,医馆的名字她想让白云心自己起。 里面各个设施摆件已经都齐全,后面院子里大片的空地,晒着许多药材,小药童匆匆忙忙地在其中穿梭,看着像模像样。 阿鸾!; 白云心从楼上下来,手上拿着一条湿帕子在擦手指上不小心染的墨迹。 又在看书?; 白云心点点头:;我想多查阅一些女子病症的古籍,整理出来让自己多看看,查了之后才发现有许多病症其实都不是我拿手的,我很担心我没办法做好。; 又有天赋又努力说的就是这样的人了。 苏白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你可厉害了,好像什么样的病症都见识过,说就没有你不会的。; 怎么可能,我没见过的可太多了,我就想趁医馆还没开,再多看看。; 沈鸾对她放心得很,哪个大夫也不可能天下所有的病症都会治,那不叫大夫,叫神仙。 拉着白云心坐下,沈鸾将和离书拿出来,推到她面前:;大哥已经签过了字,你再写下自己的名字,这份和离书就正式成立。; 白云心笑容慢慢隐去,面色平静地拿起来看了一遍,随后皱眉:;这不行,我怎么能接受秦家这么大一笔钱?; 沈鸾伸头去看了一眼,;怎么不行了,你要不要去问问苏白的诊金?你可是日夜颠倒贴身照顾,跟寻常的大夫能一样吗?给你你就收着,这样母亲心里也好受。; 白云心被沈鸾劝着劝着就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沈鸾完成任务,和离书一式三份,秦家和白云心各自保管一份,另外一份则由她做个见证。 现在什么感受?; 白云心闻言,闭了会儿眼睛然后睁开:;好像,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 不想寻死觅活生无可恋?; 不想,我医书还没抄完,没那个时间。; 沈鸾咯咯咯地笑起来:;这就对了,男人可以作为锦上添花的存在,但不要把他变成不可或缺,没了就活不下去的重心,你来到这个世上,带着亲人的祝福和期待,是要成为一个会让他们骄傲的人,你能做得到。; 白云心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我能做得到。; 对。; 她忽然拍了拍脸颊,;对,我能做得到,我得赶紧继续看书,阿鸾,医馆的名字我想了一个,你帮我看看能不能用。; 她扭头看向屋外,忙碌的药童和一个个装着药材的竹匾,药材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后院。 叫珍熹堂。; 珍惜她今生所遇见的一切,时刻铭记在心,不要忘记。 和离书送回到秦贤的手里,徐氏做了跟沈鸾同样的事,将之前伺候白云心的丫头叫过来,给秦贤重复了一遍郑皎然说的话。 小丫头都麻木了,说得无比流利,末了得了一锭辛苦银子,又开心起来,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秦贤目光发愣,;皎然怎么会 去跟云心说这些?; 为什么你不知道?你对云心的态度晏城谁人不知?她当然敢去说,云心连反驳都不能。; 徐氏心里是有气的,;你是我儿子,我本不该向着别人,可云心这孩子因为你受了多少委屈?因为你从不把她当做妻子,她在晏城就变成了一个笑话,你若真的对她无情,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不该给她希望。; 秦贤对白云心无意识的温柔,一次次给了白云心错觉,让她不断深陷,他却又时不时地提醒她,自己对她并非是男女之情,这何其残忍。 你也从不忌讳让云心知道你与郑皎然的事,如今郑皎然来了,她跟云心说这些,你让云心怎么办,她只能成全你们,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郑家没有出事,郑皎然会不会来秦家?如果秦家帮了他们,她会不会说出想要照顾你这样的话。; 徐氏相信自己儿子在感情上笨拙,但不是真正的傻子。 她离开后,秦贤看着手里的和离书陷入沉思,他和白云心之间,最终只剩下了这个 也不知过了多久,郑皎然来看他。 秦贤将和离书折好放在枕头下才让她进来,今日的郑皎然,似乎格外不一样。 之前她见到自己的时候是脆弱的,无助的,让人怜惜,而今日,她是美丽的。 郑皎然穿了一身浅妃色的衣裙,衬的皮肤白如凝脂,耳朵上戴着一对明珠耳环,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晃着,灵动逼人。 第486章 相见即是缘分 郑皎然缓步走到秦贤面前,露出浅笑,声音轻柔婉转:“贤大哥,你今日好些了没?” 她看到秦贤眼中的异色,心里暗笑,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这么精心打扮过,但只要她用点心,就没有迷不倒的人。 秦贤诧异之后很快恢复正常,只点了点头并不想多言。 郑皎然觉得他是被自己美丽惊艳到,也是人之常情。 “贤大哥,我这些日子也学会了该怎么按摩腿脚,不如我给你试试看如何?” 她走到床边坐下,刚伸手却被秦贤拦住:“你是秦家的客人,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来做。” 郑皎然拨了拨耳旁的发丝,眼角带着羞怯:“我跟贤大哥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哪里还用得着分得这样清楚?我很用心学的,贤大 哥就让我试试吧。” 她身上带着一丝丝香气,随着她的举动萦绕在秦贤周围,明明很清雅淡然,混在药香里却总是觉得突兀,特别明显。 秦贤再一次拦住她,态度温和却坚决:“我们如今都不是小孩子,即便卧病在床也不好坏了你名声,往后你也不必日日都来,云 心说我的病症需要静养,不好太过劳累。” 郑皎然脸上的羞涩笑意僵住,不知该说他愚钝还是不解风情。 “是我思虑不周,只是我心里惦记着贤大哥,所以才会忍不住想来陪你,我一定不让你累着,白姑娘离府,也没人陪你说说话, 也是会闷坏的。” 秦贤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她怎么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提到云心,她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心虚吗? “贤大哥,你就让我陪陪你吧,好不容易又相见,我有许多话想跟你说,我身边没有旁人可以说心里话,只有你了” 郑皎然眼眶泛红,泪珠摇落不落的样子十分惹人怜。 秦贤犹豫了一下,“你若是想找人说话,二弟妹是个热心肠,很会开解人,你可以试着与她相处,我这些日子有些累了。” 郑皎然没想到自己都示弱了他竟然让她去找沈鸾? 沈鸾对她是什么态度秦贤看不到吗?她要真去找她,就是平白给人送乐子,秦贤是不是傻? “贤大哥累了的话,那我今日就先回去,等过两日再来看你。” 郑皎然退了一步,也能理解秦贤刚恢复自由身总得有几日消沉,他本就是个温吞重情义的性子。 “皎然” 秦贤忽然叫住她,郑皎然转身看他,秦贤犹豫片刻,让人将角落里那只箱子拿给她。 “这个给你。” 郑皎然欣喜,“这是什么?” 还给她准备了礼物? 秦贤没说话,只让下人帮着搬到她院子去。 郑皎然一回到院子迫不及待地打开箱子,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却是一愣,怎么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看着都是些孩子玩 的,还不是新的。 “郑姑娘,你喜欢这些东西吗?” 郑皎然脸上扬起笑容,“只要是贤大哥送我的东西,我都喜欢。” 跟着来的下人撇撇嘴,“姑娘不若再仔细看一看?” 她什么意思?郑皎然心中疑惑,这些破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 下人笑笑,没再说什么,回去复命了。 秦贤靠在床边:“她真的不记得了?” “瞧着是没认出来,还说只要是大少爷送的她都喜欢。” “你出去吧。” 秦贤垂下眼睛,想起母亲的话,自嘲地笑笑,他们秦家,大概就数自己最天真愚昧,母亲骂的一点儿错都没有。 沈鸾最近打算去一趟青城,青城寺的佛像重塑好了,她想去拜一拜。 秦戈知道之后,二话不说问了日子安排好要跟她一块儿去,“这么灵验的菩萨,多拜拜准没有坏处。” 沈鸾将手里的事情交代出去,有秦戈作陪,她也不需要准备什么,只带了几个护卫便上了路。 这一路上,两人走走停停,游山玩水,没有俗事烦扰,不受时间约束,等到了青城沈鸾都觉得诧异,“这就到了?我怎么觉得青 城离晏城原来这么近?” “我们先去拜菩萨,没玩够的回去再补上。” 青城寺的香火依旧旺盛,香客络绎不绝,人人都是一副虔诚的表情,希望能得到菩萨保佑。 两尊佛像沈鸾都很满意,她认认真真地为自己和家人祈祷 平安,承诺来年一定会来还愿,随后又捐了一大笔香油钱以表诚心。 独自去更衣的时候,沈鸾发现寺院后面景致也挺好,清雅悠静,出尘脱俗。 “这位女施主,贫僧算卦无人能出其右,与你相见即是缘分,不如给你算一卦?” 沈鸾乐了,看着眼前这位僧人,穿的百衲衣跟寺里别的僧人有些不一样,表情也活泼生动许多,一点儿都称不上庄重。 “高僧对自己的本事很是自信呀,这是好事,只是我有些不信这个。” 僧人微微一笑:“算一卦女施主又不吃亏,我见女施主眉间有异,似乎频繁受梦境所扰?” 沈鸾正准备走的脚步收了回来,再看过去,觉得僧人脸上随意的笑容都好像神秘了不少。 “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大师傅的算卦本领。” 沈鸾走到他面前坐下,“要伸手吗?” “那还是象征性地伸一下吧,不然太敷衍,会让女施主觉得贫僧是个骗子。” 沈鸾觉得伸不伸他离骗子的形象也不远了。 僧人让紫烟离远些,等确定没人听见他们说话,才慢吞吞道:“姑娘瞧着,没有子女缘啊。” “不是说梦境的吗?” “可惜,可惜了,不过女施主其实,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沈鸾“刷”的将手缩回来,戒备地盯着他:“这话可不像是慈悲为怀的僧人说出来的。” 僧人耸耸肩:“事实如此,你还活着已是异数,因此无法留下血脉,此乃天道。” 见他并没有恶意,沈鸾才松懈下来:“大师傅要不再说明白一些,如此模棱两可神神叨叨,如何让人信服?” “你以后会信的。” 僧人站起身来:“贫僧今日已是多言,得罚自己三月不能洗澡,哎,你说我为何要多这个嘴。” 他摇摇晃晃地离开,消失远处。 第487章 还紧张不? 紫烟凑过来:“少夫人,看这做派莫非是个得道高僧!” 沈鸾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吧,只是个不爱干净的和尚。” 说了半天什么都没说明白,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有时会被梦境困扰,瞎猜也猜得太准了些。 回去见到秦戈,秦戈察觉到她神色有异,“怎么了?” 沈鸾摇摇头:“没事儿,可能这里太庄严,被影响到了,菩萨拜过了,我们回去吧。” 子女缘一说,沈鸾没当回事儿,顺其自然呗。 若是自己当真如同那个僧人所言,此生无法拥有血脉,沈鸾想着,她会好好跟秦戈商量这件事,但不是现在。 苏白和云心都给她诊过脉,她身体可好了,一点儿毛病没有,谁知道这人说的是真是假,看着神神叨叨一点儿不靠谱。 回到晏城,白云心的珍熹堂要开张了。 白云心与秦贤和离的事情,晏城有一些人已经知晓,也没掀起多大的波浪。 “总觉得迟早会和离,秦大少爷言明了对她无男女之情,如今也算是了结了。” “白云心能进秦家是广阳侯夫妇心软,那可是嫡长子,白云心什么身份?让她坐了几年秦家大少夫人不错了。” “那么好,你要不要去试试?” “我图什么啊,就秦大少爷那病恹恹的样子,看着就不能留后,成日要人伺候,我好日子过腻了?” “所以我觉得白云心也是个能耐的,在秦家伺候这几年,秦家对她也不薄,我听说给了一大笔钱财,够她一辈子吃喝不愁,这会 儿连医馆都要开起来,换了是我我就愿意。” “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白云心能将秦大少爷照顾得那么好,说明医术非凡,就凭这点,那珍熹堂开张了我就会去捧场。 ” 众人目光的焦点都落到了医馆上,珍熹堂是晏城第一家专为女子看病的,里面的伙计掌柜药童也统统都是女子,如此独特,还 没开张就吸引了足够的关注。 白云心有些忐忑:“阿鸾,我好紧张,我怕我做不好,给爷爷丢人,让你失望,我手都是冰凉的。” 沈鸾去握了握她的手,果然跟冰块似的,她帮着搓了搓暖手:“放松不怕,其实头几日也不会有几个病人,没事儿。” 白云心:好像真的没那么紧张了。 “再说珍熹堂男子禁入,都是姑娘家都好说话得很,不好说话的我都让人撵出去,你放一百个心。” 背景地位这种时候不拿出来用还等什么时候?知道珍熹堂背后靠着的是秦家二少夫人还有人敢找麻烦,那就是活腻味了,她们 不伺候。 “你得拿出派头来,前几日我在青城寺见了一个和尚,啥真本事没有但就还挺唬人,你猜是为什么。” 白云心呆呆地问:“为什么?” “因为他自信啊,毫无缘由地盲目自信,说自己算卦无人能敌,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你就照着做。” 沈鸾给白云心支招:“你就说你看病无人能敌,满晏城找不到对手,来的都是手下败将,在座的各位都不够看,要有天下唯我独 尊的气势。” 白云心这会儿倒是真的不紧张,她改心慌了。 “我想起来我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冷的,呵呵呵,我不紧张,我好得很。” 沈鸾觉得自己说的有理有据,白云心不照做可惜了。 珍熹堂开张那日,门口爆竹声不断,秦家送了一份大礼,还特意请了人来门前舞狮,给珍熹堂造势。 沈鸾指挥着人散糖果喜钱,找的都是不大的小姑娘,打扮得可可爱爱漂漂亮亮,穿着喜庆的红色衣服在人群里特别讨喜。 “白姑娘,你这医馆当真只给女子看病?我们男人得了病症你们还不看?那不是欺负人嘛。” “哈哈哈哈,说得是,女人成日在家哪儿会有什么毛病。” 白云心接收到沈鸾鼓励的目光,上前一步站了出去:“女子操持家事更加繁琐辛劳,有些病痛只能默默忍耐,最终小病熬成重疾 ,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珍熹堂就是为了减少这些女子病痛而出现,天下可为男子治病的医馆无数,那些医馆拒绝为女子治病 的时候,为何不说是欺负人呢?” “我就那么一说,你倒是认真起来了。” “我很认真。” 白云心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人,鼓足了勇气 提高声音:“我师承祖父,祖父曾说过,身为医者,要用医天下的胸怀,来对待每一个 渺小的生灵,我希望能尽我绵薄之力,帮一些女子脱离病痛,任何来珍熹堂求诊的女子,我都会用心对待。” 她表现得真的非常认真,在这个喜庆的气氛里甚至有些格格不入,但这才是白云心。 沈鸾啪叽啪叽地鼓掌,看到白云心松懈下来小脸通红,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里面有茶水点心,还准备了一些药茶做礼物,女子可自行入内。” 沈鸾笑眯眯地帮着招呼客人,起先没什么人进去,不过听了白云心的话之后,渐渐开始有人入内贺喜,人也越来越多。 白云心心中喜悦,看向沈鸾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这样的成就感,与之前在秦家想得到认同相比,更令人激动和兴奋。 一整日忙下来,白云心满脸疲惫,不过兴奋劲儿还没过去。 “居然来了这么多人,阿鸾,她们是不是认同了珍熹堂?我今日有没有没做好的地方?好多人来跟我打听病症,我还有好些没来 得及回复她们,她们说之后会再上门求诊,我是不是得提前做准备了?” 白云心恨不得夜晚立刻过去,沈鸾按住她,给她灌了一杯凉茶:“你先冷静些,等往后忙起来你想休息都是奢望,饭一口口吃, 事一件件做,珍熹堂才开张,不必那么紧张。” 沈鸾换了个表情:“但你今日表现得很好,特别好,这才像白圣手的孙女。” 白云心眼里闪动着点点星光,沈鸾想起自己刚见到她的时候,她只是内敛安静,吃一顿饭只吃面前几个菜,始终低着头让人看 不清样子的姑娘。 而现在,她身上好像会发光! 这样的姑娘最漂亮! 第488章 这位是? 珍熹堂就这么开了起来,一如之前所说,男子禁入,就连陪着主人来的随从都只能在外面等着。 越是规矩严谨,就越是吸引人来看个热闹,可珍熹堂有的不仅仅是热闹。 一如苏白所言,白云心的医术确实非常不错。 她稳稳当当地给几位来“凑热闹”的女子瞧了病之后,珍熹堂在外的名声立刻就不止是新奇。 “我说的是真的,我都没跟她说症状,她就给我搭了脉,立刻说得一丝不差,我都吓到了。” “这么玄乎,真的假的?” “随你信不信,总之用了她的方子身上都不难受了,夜里睡醒也不会一身汗津津的,这白姑娘确实有本事。” “那我改日也去瞧瞧?” “你不是总说你那几日腰酸的都快断了,你就去看看,万一真能治呢。” 沈鸾让人打听了这些,心放了下来,白云心那里暂时不必担心。 她被徐氏找了去,说起郑皎然的事情来。 “她这些日子总想往贤儿那里跑,说实话我心里是不愿的,只是抹不下面子,贤儿也稀里糊涂的,摸不清是什么态度,你帮我出 出主意。” “郑姑娘去见大哥可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她敢!” 沈鸾笑起来:“那若是大哥真的喜欢郑姑娘,要娶她呢?” 徐氏一下子憋住,半天也没答上来。 “母亲终究是心疼的大哥的,天底下哪里有拗得过孩子的父母,若真是那样,母亲还会让大哥失望?” “那他倒是能让我失望!” 沈鸾挽住徐氏的手臂:“大哥未必就有那个想法,但母亲若是率先阻止了,兴许会惹得大哥不高兴,那不如就看着,您不是也觉 得大哥对云心不一样吗,难道郑姑娘来了你又不信了?” 徐氏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她那个傻儿子分明就喜欢上了白云心,知道白云心开了医馆,还以她的名义让人送了贺礼,还不让自 己知道。 那就随郑皎然折腾吧,也许折腾着还能让贤儿顿悟。 “还是你聪明。” 沈鸾谦虚地笑笑,她只是懒得管罢了,折腾出花来也与她无关。 在家里消沉了一阵子的秦舒,终于活了过来,开始愿意出院子了。 沈鸾见了她啧啧摇头:“肯理人了?我还以为你要把自己种在院子里呢。” 秦舒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我一辈子就喜欢这么一个人,我还不能哀悼下。” “能,那你下次哀悼的时候能不能动静小一些,母亲天天让我去看你一眼,就怕你把自己活生生饿死在屋子里没人发现。” “还有下次?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人生就要经历各种事情,未雨绸缪才不会乱了阵脚吃不吃肉酥?现做的,酥香鲜脆,一吃解千愁。” “吃。” 秦舒才不会说她不出门是因为在屋里哭了几日,哭的眼睛肿到不能见人。 说不难过是骗人的,可是秦舒觉得,除了自己的感情之外,她也不能任性地让秦家成为众矢之的。 自己在屋子里冷静下来,她要真做了皇后,哥哥和秦家的处境一定会更难,时时刻刻要被人盯着,一丁点举动都会被放大揣测 。 阿鸾当初为了沈家自愿和亲,她不能为了自己不顾将她养大的亲人。 沈鸾让紫烟给秦舒拿了香喷喷的肉酥,配香甜幼滑的牛乳茶,两人吃得不亦乐乎。 “一会儿带你去云心的珍熹堂,开张那日你都不出来,小心云心生你的气。” “她才不会。” 秦舒喝了一口牛乳茶砸吧砸吧,熟悉的八卦情绪浮到眼中:“阿鸾,你撺掇云心跟大哥和离,真打算让大哥娶郑皎然?我看你都 不管她去接近大哥。” “怎么是撺掇呢,我可是顺着大哥的心意办的事,我都没去找他要谢礼。” 沈鸾都觉得自己还亏了呢。 她眉毛轻扬:“至于大哥要娶谁,哪里是我这个刚过门的媳妇能过问的,有母亲帮他把关呢。” “那她没戏。” 秦舒撇撇嘴:“以前我还挺喜欢她的,每次来我家都会给我带小玩意,我就觉得这个姐姐对我真好,后来我才发现,她经常会问 我我哥的病到底能不能好,像是在确定什么,再 后来知道我哥这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他们全家急匆匆地就搬走了,连个样子 都不做一下。” “如今又出现,还是郑家惹了麻烦,这会儿想起我家想起我哥来了,我哥又不欠他们的。” 秦舒刚刚告别自己的爱恋,这会儿怨气足得很,“大哥要真想娶她,我就跟他生气,云心那么好他还使劲作,眼光一点儿都比不 上二哥,我可不要郑皎然做我嫂嫂。” 沈鸾拉着秦舒出门散心,去了珍熹堂涨了下见识。 秦舒对全是姑娘家的珍熹堂感兴趣得不得了,哪儿哪儿都觉得稀罕,恨不得留下帮工。 “这么有意思呢,我该早点来帮忙的。” 沈鸾瞥了她一眼,“那会儿你在屋里忙着呢,哪儿有闲工夫。” 秦舒嗔怒地撞了她一下肩膀,一直在珍熹堂待到很晚才肯离开。 一回到秦家,秦家的下人说有人要见秦舒,秦舒拉着沈鸾过去之后直接呆住。 沈鸾看了看面前的人,又看了看秦舒迅速凝固的表情,不解地问:“舒舒,这位是?” 秦舒这才想起来沈鸾不记得沅凌了。 她拉着沈鸾行礼,低声道:“这是皇上。” 沈鸾:“!”啥玩意? 沅凌的目光从沈鸾身上扫过,她是真的不记得自己,眼里的陌生做不得假,不过今日他不是来找沈鸾的。 “舒舒,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秦舒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鸾,“我没有什么可跟你说的,二哥应该已经帮我把话带到了。” “我想亲口问你。” 沅凌身边的太监急了:“秦姑娘,皇上这些日子紧赶慢赶忙得脚不沾地,就为了挤这么点时间来见你,连胃疾都犯了,您可行行 好吧。” 秦舒变了脸色,目光在沅凌腹部要看不看的,好像,脸色是差了许多。 第489章 看得很开 沅凌语气越发温柔:不会耽误你太久,舒舒,即便你做了决定,我也想亲耳听你说。 这样虚弱谦卑的沅凌秦舒如何抵挡的了,她原本想好了不再见他,可听见他近乎乞求的话,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沈鸾目送他们离开,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鸾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她不用猜也知道,皇上一定是来挽回秦舒的心意。 其实,凭良心讲,身为皇上想要一个女人,不是用权势逼迫而是亲自放下身段来追求,这一点就能让沈鸾另眼相看。 她也听秦戈说了皇上的一些事,是个人物,也是个真性情的人,对秦舒一心一意,可以说煞费苦心,这样的深情,但凡换一个身份,沈鸾都会全力支持。 可他偏偏是皇上。 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但皇后的冷暖不必亲身体会也能看得到,皇家无真情,她舍不得秦舒卷入其中。 在院子里沈鸾也安定不下来,绕着院子一圈圈地转,转到脚都走累了也不肯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舒的身影慢吞吞地出现,沈鸾一个箭步冲过去,皇上跟你说什么了?你别犯傻啊,那是皇宫,皇宫!你醒醒! 秦舒看着沈鸾焦急的表情,慢慢红了眼眶。 阿鸾,他答应我不会负我,他说他不是皇上,他只是沅凌,他说他当初选这条路,就知道一定很难走,他希望我能陪着他,否则他就真的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阿鸾,这辈子我是第一次这么被人需要,我c我不忍心拒绝他 沈鸾的心猛地下沉,鼻尖险些泛酸,她的预感成真了。 你不要担心啦,沅凌从来不会骗我,他说就算我做了皇后也不会影响到秦家和哥哥,如果有一日他违背了承诺,让他怎么样都行。 沈鸾闭了闭眼睛,那是皇帝啊!真要到了那个时候,能拿他怎么样? 可秦舒明显对沅凌深信不疑,沈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决定了? 嗯,决定了。 此刻的秦舒,仿佛脱去了一层沉重的枷锁,比起之前仿佛更加轻盈了起来。 你知道我真的很羡慕你和二哥吗?我是看着你们一步步走到今日经历了多少事情,有时候我就在想,我也想有这样一份矢志不渝的感情,我想试一试。 她眼里又浮现出光来: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我真的知道,可是我真的想什么都不顾一次,哪怕就一次。 沈鸾什么劝说的话也说不出来,她梦境里秦舒没有嫁给皇上,也过得很幸福舒坦,为什么每一件事都跟她想起来的不一样,这个世界究竟哪里出了错? 秦舒决定入宫,在秦家掀起轩然大波。 徐氏想着想着就要落泪伤心,又不想让秦舒瞧见,只能跟沈鸾倾诉。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宫里哪里是人待的地方,进了宫,想见她也没那么容易,她若是受了委屈,我们在外面儿又不知道,我想一想都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这孩子性子天真好动,说话做事大大咧咧,去宫中陪娘娘们说话解解闷还行,可让她入宫做皇后,她怎么能做得来,她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沈鸾让人去拿了温热的湿帕子给徐氏擦脸,母亲,那日我见着皇上亲自来找她,不瞒您说我都没瞧出那是皇上,他在舒舒面前就是个寻常的为情所困的男子,想来就算舒舒入了宫,皇上也会好好待她很好。 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难道能独宠她一人?阿鸾,我不是贪心,我只是身为一个母亲,不想自己的女儿要跟旁人去争抢。 秦家的家风便是不得纳妾,徐氏早早地就想好了,也要给舒舒找个对她一心一意的郎君。 可是她嫁入皇家,便由不得他们。 皇上对她是好,只是皇上也会身不由己,到那时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心里难过,什么都做不了 相比较秦家其他人的惶惶不安,秦舒却看得很开。 我可以的,我会学着做个贤良淑德的皇后,我又不是非要成日闲不住,宫里的规矩我从前也学了许多,再捡起来没那么难,沅凌说若我遇上了麻烦事儿他也会帮我,不需要我独自面对。 沅凌将她害怕和顾虑一一化解,先不说到底能不能做到,他可以站在秦舒的立场上想到这么多问题,也是用了心的。 沈鸾想趁着秦舒还没进宫,多跟她说一些自己在商场上遇到的事情,让她对一些不在明面儿上的手段至少了解一点。 然而这边秦舒才应下入宫,那边林婵月和萧然传出了喜讯。 秦舒大喜,哦豁,快,咱快去 看热闹,我跟你说,就婵月和萧然的事儿,能写个话本出来。 秦舒绘声绘色地给沈鸾说了他们两的事情,其中沈鸾居然也掺和在里面,但她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所以我为什么会再一次答应萧然的求亲? 秦舒眨了眨眼睛:你问到重点了,我也不知道。 她说:那会儿只要长眼睛都看得出你并非心甘情愿,但问你吧,你又说是你自己愿意的,就很让人想不通,我还想问你呢。 沈鸾想不出来,她觉得自己没理由那么做。 后来萧然的手臂好了,但他们怎么到这会儿才决定成亲? 婵月不愿意呗,她觉得萧然不是真的喜欢她,只是因为感恩,她不想因为感恩嫁给他,再加上你出了事,就一直拖着。 她们两将婵月约出来,秦舒一见着她就坏笑:这事儿我们居然都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你有什么想辩解的? 林婵月面露羞涩:我是准备来跟你们说的,结果表哥没忍住提前告诉了他的同僚,我已经说过他了。 秦舒一边啧啧啧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揶揄地撞了撞沈鸾肩膀:感受到没?漂浮在屋子里的甜蜜味道,啊,我都要醉了。 第490章 不值得参考 林婵月无奈地看她表演:“你不是也要嫁人了吗?表哥说皇上力排众议,执意要迎娶你为国朝皇后,往后我们见到你都得给娘 娘请安呢。” “你们就免了,我正忐忑着呢,不要拿我说笑。” 秦舒眼睛亮晶晶地问:“萧然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家那边也知道了?” “爹娘过些日子就到晏城,表哥没告诉我自己一个人去了一趟甘州,得了他们的同意之后才跟我说的。” 林婵月微红着脸低头,娇羞的表情宛若一朵即将绽放的花儿。 “哇,那他还挺上心,这下你总该相信他是真的心悦于你了吧,也不知道你们两之间在较什么劲,看得我在旁边急得要死。” 秦舒跟林婵月交流起待嫁的心情,偶尔还要问问沈鸾的意见。 沈鸾耸耸肩:“我的意见不值得参考,我跟秦戈是我先提出要嫁他的。” 秦舒:“!!” 林婵月:“” “不是,我哥怎么回事儿?这事儿怎么还能让你先提呢?” 秦舒急了:“你那会儿不是不记得他吗?” “就是不记得不认识啊,所以我觉得这个男人不错,很合我心意,那不得赶紧先抢到手?” 林婵月听得一愣一愣,“还c还能这样?” 沈鸾想起那段记忆也觉得有趣,谁让她拜过了菩萨立刻就遇到秦戈,她当然以为这是菩萨将人送到自己面前来的,所以机不可 失时不再来,她不能辜负菩萨的一片心意。 林婵月和萧然的吉日就在下个月,半个月后,林家人到了晏城,萧然与林婵月的亲事也被传了出去。 沈鸾跟着秦戈见了几次萧然,他脸上都一副喜气洋洋的表情。 在秦戈有事离开的时候,萧然跟沈鸾郑重地道歉。 “为什么?” 萧然说:“以前我钻过牛角尖,在沈家退亲之后,误以为我的不甘心是对你的喜欢,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想要证明自己,现在 想想我都恨不得钻到地里去。” 沈鸾立刻反应过来:“所以我答应了你再一次提亲是你威胁我的?” “是,我错了。” 沈鸾:“” 态度还挺好。 “那会儿我犯了混你还帮我照顾婵月,我真的很感激。” “那应该跟你没关系,是我喜欢婵月。” 沈鸾瞧着小伙子精神得很,眉目清朗,看着就正直可靠,不由地严肃起来:“婵月性子温柔,心思细腻,她娘家在甘州,但你不 要以为她在晏城就没有依仗了,你若是对她不好,我不会袖手旁观。” 萧然不知为何忽然笑起来:“那会儿幸好我没一条路走到黑,你的脾气也就秦将军受得了,我好不容易才求得婵月,这辈子都不 会委屈了她。” 沈鸾觉得明明是自己在放狠话,但好像被内涵了? 不过,她觉得以萧然的人品,婵月应该能与他相濡以沫一辈子,可喜可贺。 或许是白日里见着了萧然,晚上,沈鸾就梦见了他。 梦里的萧然对她没有半点熟悉,眼里俱是冷淡和不易察觉的漠然。 沈鸾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现却总是出错,懊恼的情绪让她无比焦躁。 画面一转,她的脸上多出了一道长长的伤痕,几乎要将她的脸割裂。 她痛不欲生,让沈家提出了退亲,此后,她再也没见到过萧然,只偶尔,听见他的名字。 沈鸾睁开眼睛,感受到自己在某个人的怀里之后还怔忪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那是梦,她的脸没有受伤,没有嫁给曹瑾, 她的夫君是秦戈,定北将军。 “怎么了?” 秦戈察觉到她醒来,手自然地拉过被子将她裹好,然后一把抱住,在她发顶亲了亲。 沈鸾的心安定下来,窝在秦戈胸口听他的心跳声,沉稳有力,一下一下,将聚集在她心上的阴霾敲碎。 “没事,做了个梦。” “梦里可有我?” “有。” 秦戈高兴了,蹭了蹭她的脑袋又闭上眼睛。 沈鸾靠在他胸口,黑亮的眼睛许久都没闭上。 有他的,只是那时候的秦戈,不过是她闺蜜的哥哥,仅此而已。 沈鸾有时候都弄不清那些梦究竟 是不是梦,为何她梦到的都是同样的内容,只是不断地更加清晰细致,连对话都栩栩如生。 可如果不是梦又是什么?那些根本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在秦戈安稳的怀抱里重新陷入睡眠。 “二少夫人,郑姑娘发落了大少爷院子里一个侍女,闹起来了。” 沈鸾晚上没睡好,脑子沉沉的,闻言眉头又皱了两道,“怎么就闹起来了,不知道大哥不能被惊扰吗?过去看看。” 郑皎然也没疯了在秦贤的院子里闹,沈鸾到的时候,她面前跪着一个侍女正在哭。 “我虽不是秦家人,也是秦家的客人,是贤大哥的好友,还发落不了你一个下人?” 沈鸾走过去:“郑姑娘怎么生这么大气,是不是我们秦家招待不周,怠慢了姑娘?” 郑皎然对沈鸾态度很微妙,白云心会跟秦贤和离是她促成的,但她明显对白云心更上心。 不过如今秦家的琐事都是沈鸾在管,郑皎然严肃道:“这个下人,在背后议论主子闲话,正好被我听到了,秦家是什么地方?怎 么能让这样没规矩口无遮拦的人继续留着?” 小丫头哭得泪流满面:“二少夫人,我没有,我没有乱说话嚼舌头。” “你还敢说没有” 沈鸾拦着郑皎然:“郑姑娘莫气,事情如何我得先问问清楚。” “二嫂嫂是觉得我在胡说不成?” “郑姑娘既然没胡说那不正好,也不过是多耽搁一会儿。” 沈鸾让小丫头先起来,把脸擦干净了,“怎么回事,你都说了什么?” “二少夫人,我什么都没说,我伺候大少爷喝了药,从屋里出来,刚出院子就被郑姑娘抓到这里来,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我记得你,你是贴身伺候大哥的丫头,大哥跟我夸过你做事利落细致。” 沈鸾看向郑皎然:“不然还是郑姑娘来说一说吧,这丫头究竟说了什么让你不快要发落她?” 第491章 单独谈谈 郑皎然心情十分不好,秦贤和白云心都和离半个多月,再感伤也该够了吧?但她不管怎么努力,秦贤都没有她期待中的反应。 这怎么可能?秦贤还留着她从前送他的东西,她已经认出来了! 所以郑皎然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个叫茉莉的贴身丫头。 一定是她在秦贤那里说了什么,上次还当着自己的面状似无意地提到珍熹堂,贤大哥的情绪立刻就不对了,这种贴身伺候的丫 头最是危险。 郑皎然表情委屈起来:“二嫂嫂,我知道贤大哥和白姑娘和离一定会有人说我的闲话,我也不否认我对贤大哥还留着幼年的情分 ,只是我并没有从中作梗,可是这些丫头背后却说我使了心机,我听了心里真的很难过。” “郑姑娘是听了谁这么说的?可有证据?我也不是要包庇谁,只是你看,我才嫁来秦家不久,自然得按着章程办事,便是下人也 不好随意处罚,不然如何跟母亲交代?也请郑姑娘体谅。” 沈鸾说话客客气气,温温柔柔,听得郑皎然险些憋死。 这会儿倒是摆出一副新嫁妇的惶恐来了?谁信啊?自己又不是没长眼睛,沈鸾在秦家谁不捧着她?什么事儿徐氏都会找她商量 ,别说发落一个丫头,就是把秦家的下人都换一遍怕也没人会说什么! 沈鸾面带微笑,仿佛还在等郑皎然拿出证据来。 “什么证据?我亲耳听到的难道还不是证据?” “除了郑姑娘之外,可还有旁人也听见了?何时?何地?” “二嫂嫂这是把我当犯人审呢?受到污蔑委屈的是我,二嫂嫂就是这么待客的?” 沈鸾漂亮的嘴角轻弯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秦家就是这样的规矩,家风严谨,这样才不会做出伤风败俗有违国法的事情。” 郑皎然胸口剧烈起伏,这个女人在含沙射影!她怎么敢! 沈鸾表情特别正义凌然,一点儿看不出多余的情绪:“郑姑娘莫怪,今儿就算换了别的人来说这件事,我也是一样的说辞,我是 秦家的二媳妇,但凡做的事让人觉着不妥,都会影响到我夫君,我也是没办法。” 这种小事儿徐氏没法儿跟郑皎然较真,她是长辈,但沈鸾可以,所以徐氏才会将家里的琐事全权交给沈鸾。 “郑姑娘若只是心中猜测,那这事儿就过去了,茉莉是大哥用惯了的人,郑姑娘与大哥交情深厚,总不会因为莫须有的事儿为难 大哥倚重的丫头是不是?” 沈鸾朝茉莉使了个眼色:“给郑姑娘赔个不是去做事吧,往后机灵些。” 茉莉立刻照做,围观的下人心里也多少有了数,二少夫人是一点儿不维护郑皎然,那她们就不怕了。 本来白云心在的时候,在秦贤的院子里伺候就是一件好差事,白云心好说话,对人也大方有礼,所以慢慢的这些下人也就没把 她放在心上,结果等白云心一走,他们倒是纷纷觉出她的好。 人正经的大少夫人都没随随便便要发落谁,她郑皎然凭什么? 郑皎然见沈鸾不将自己当回事,气得连连吸气,“二嫂嫂可真是谨慎,让家里的下人骑到客人头上去,这会儿你就不怕别人说你 什么了?” “呵呵怎么会呢,不是说郑姑娘温婉贤淑,脾气极好嘛,难不成郑姑娘还能为了这点小事出去说我闲话不成。” 郑皎然能气死,合着她要说出去就不温婉贤淑了? 她深吸一口气:“二嫂嫂,我能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 沈鸾挑眉,哟,没想到她也有这个待遇?郑皎然跟白云心单独说两句就求她和离,不知道跟自己会说什么。 “当然。” 两人去了偏厅,郑皎然想让沈鸾屏退身边的人。 “哦那不行,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我跟郑姑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背着说?” 郑皎然无法,咬了咬牙道:“我其实很佩服二嫂嫂,能降服秦二哥那等人物,来秦家之前我就想着,若是可以,我希望能与二嫂 嫂成为朋友。” 沈鸾不动声色,默默地拿了茶壶给自己倒茶,等着她后面的话。 “我知道二嫂嫂可能对我有些误解,觉得是我逼走了白姑娘,我想说这都是误会,我并没有做什么,是,我是喜欢贤大哥,但我 也明白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他们若是情比金坚,就是十个我出现 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点沈鸾倒是同意。 “你说得不错,这事儿与你无关,我并没有误会你。” 沈鸾才不觉得郑皎然有那么重要,但郑皎然显然理解错了她的意思,脸上露出些许笑容。 “二嫂嫂聪明过人,令人佩服,我觉得二嫂嫂是个十分通情达理的人,看你对白姑娘的相助令人动容,怪不得秦二哥对你如此宝 贝。” “所以你是特意来称赞我的?那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沈鸾作势要起身,郑皎然拦住她:“二嫂嫂,既然你能帮白姑娘,那你能不能也帮帮我。” 沈鸾坐回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双黑亮的眼睛浮出兴味。 “你想我帮你什么?” “我喜欢贤大哥,我是真心的,即便离开了晏城,我也从没有忘记过他,只是得知他成了亲,我知道自己再出现也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如今贤大哥又成了一个人,这一次我想要在他身边陪着他。” 沈鸾轻笑出声:“郑姑娘这些话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只是贤大哥的弟媳,还能安排他亲事不成?” 她用茶碗盖子拨了拨茶叶,低头浅啜一口:“这是你跟大哥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希望二嫂嫂能帮我在伯母面前说一说,当初白云心能嫁进秦家,也是伯母做得主,我如今孤身一人在晏城,没有人能帮得上 忙,只能求二嫂嫂。” 郑皎然姿态极低,沈鸾看了都好笑,果然是能屈能伸,刚刚还质问自己的待客之道,这会儿就变成小可怜了。 第492章 望你理解 “郑姑娘,当初云心的处境比起你来更加无助,而你又与母亲相熟,可比她强多了,也没见她求谁帮忙,你不是跟秦家相熟吗 ?还能不如她?” 郑皎然垂下眼:“伯母许是c许是因为我家里的事情,这些日子都不怎么见我,我也明白的,可是无关家人,我是真的很喜欢贤 大哥。” 她抬起头,眼里闪动着盈盈泪光:“二嫂嫂,你就好心帮帮我,我什么都不要,也不会跟你争,我只想着能陪在贤大哥身边就足 够了” 好一番情意绵绵,说得沈鸾都要哭了。 她又喝了两口茶,将杯子轻轻在桌上放下:“这事儿我帮不了,你找错人了,你不是说你们郑家是冤枉的,既然如此,母亲又怎 么会因此冷落了你?怕是你想多了,第二你与大哥的事,我以什么立场去说?大哥若是也喜欢你,自然会跟母亲去提,他不提 ,那是什么意思你应该也就明白了。” “另外就是,我其实不吃装可怜这一套,也不是你的原因,就可能看得多了,没什么新意,而且吧你也不是倾国倾城那种能让我 惊艳的美人,所以下次就别这样了,怪别扭的。” 沈鸾站起身来,无视郑皎然青白交加的脸,温言道:“你想做什么我不拦着,只要是秦家容得下的,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哥要娶谁对我来说都一样,只是我也劝你一句,郑姑娘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既然身为客人,就得有客人的自觉,尽量少给 主家添麻烦,我是个耐心有限的人,不耐烦了脾气就不好,望郑姑娘理解。” 她朝郑皎然没什么感情地笑笑,也算是给了逆耳忠言。 一次两次的无所谓,时间长了,沈鸾怕是会忍不住,作妖就静悄悄的作,不要给别人添麻烦这是基本的素养。 郑皎然张口结舌地看着沈鸾离开,屋里伺候的下人一个个低头憋笑,这样的场景在哪儿都是难得一见,她们的二少夫人果然不 是一般人。 只是作为笑话本人,郑皎然此刻在心里已经将沈鸾大卸八块。 沈鸾言语中根本没将她当一回事的轻慢,比敌视她还让郑皎然怨恨,秦贤娶谁都一样?在沈鸾眼里,自己就仿佛没有任何分量 微不足道的人。 她把自己当什么? 郑皎然用尽浑身力气才克制住,罢了,就算没有沈鸾帮忙,她也一样会想办法达到目的! 来晏城已经快一个月,每次她问起郑家的事情,都是还在审讯,还没有定论,在狱中多待一日,爹娘和兄长就要多受一日的罪 ,郑皎然已经等不了了。 既然沈鸾说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反正只要秦贤愿意娶她,谁管是因为什么呢? 沈鸾敲打过郑皎然之后,郑皎然挑了一日,打扮得清丽素雅,只一双眼睛红肿得明显,看得出才哭过不久。 秦贤见状无法当没瞧见,关切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他一开口,郑皎然的眼泪就不断地往下掉,很快打湿了前襟。 “秦大哥,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说,只要我能办得到。” 郑皎然走到床边挨着坐下,眼里噙着泪水,满是乞求地看着他:“贤大哥,你能不能娶我?” 秦贤:“” 他怕是再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请求,当即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郑皎然垂泪道:“我知道我爹娘做错了事,但他们都不是故意的,他们以后一定不会再犯,贤大哥,你能不能娶我,让秦二哥帮 帮郑家。” 秦贤:??这是怎么绕过来的? “郑家的事秦戈已经答应帮忙,这跟我娶你有什么关系?我娶不娶你,秦家都会尽力相助。” “不一样的。” 郑皎然脸上挂着泪痕:“我如今只是秦家的客人,秦二哥帮忙也只是把我当客人来相助,如果我是他的嫂嫂,那情分自然不一样 ,秦二哥是个重情义的人,他一定不会对自家人见死不救。” “你错了,秦戈不是这样的人。” “贤大哥,算我求求你好不好?你就帮我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好好地照顾你,就像从前一样,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 郑皎然眼泪落得更凶,站在门口的茉莉朝外面使了个眼色,这种迷幻的事 儿还是得赶紧请二少夫人过来才行! 秦贤一脸纠结:“皎然,我知道郑家出事你心里焦急,但是也不能病急乱投医,秦戈的为人我很清楚,他不会因为你只是客人就 不尽心。” 郑皎然噙着眼泪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幽幽道:“贤大哥可是不愿意?为什么?” “这成亲之事怎能儿戏?” “可你那时候不是也娶了白云心?难道就不儿戏了?” 秦贤一时哑然,不知该怎么跟郑皎然解释。 郑皎然抓着他的袖子,“贤大哥,我与你相识一场,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医女?那会儿她只是因为一个人孤苦伶仃,你都愿意娶她 ,如今我郑家好几条人命,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吗?” 秦贤有些着急:“皎然,你先冷静下来,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 “我要如何冷静!爹娘兄长在狱中受折磨,我千里迢迢来求秦家,却总是说也帮不上忙,贤大哥我不是在怪谁,我只是想着,以 秦二哥的身份地位还有他帮不了的忙?你就帮帮我,我一辈子感激你,成吗?” 郑皎然姿态极低地乞求着,模样无助可怜,令人心生怜惜。 她从前清丽傲然,如今模样低微,任谁见了都会动恻隐之心,更何况秦贤本就心软。 可是秦贤却沉默了,郑皎然的心一点点冷下去,自己都卑微到这个地步,他居然还不肯答应? 难道在他心里,自己真的比不过白云心那个医女? 郑皎然心一横,忽然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秦贤大惊:“皎然,你要做什么?” 郑皎然目光凄惨:“贤大哥若不肯答应,我也无路可走,只得先一步去地下,等着我的家人们。” 第493章 鬼迷心窍 “你别这样,你先把刀放下。” “贤大哥,你我相识一场,我从小就喜欢粘着你,得了什么好东西都送来逗你开心,离开晏城我也有我的不得已,我以为你留着 那些东西,是心里也有我贤大哥,为什么你不肯娶我,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 秦贤急切地想让她放下刀,胸口起伏剧烈,脸色逐渐发白:“皎然你听我说,你先放下刀我们再好好商量好不好?” “贤大哥就答应我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比白云心做得更好,做个称职的秦家大少夫人,我真的可以,贤大哥你答应我好 不好?” 郑皎然的刀刃贴在自己的颈项上,微微用力,雪白的皮肤立刻一道红痕,滚出一颗血珠子。 “皎然你别这样!” 秦贤伏在床边猛咳了几声,朝着郑皎然伸手,她却后退了一步。 她今日必须让秦贤答应下来,再拖下去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郑皎然无视秦贤由苍白的脸和越发不稳的气息,决绝又柔弱地看着他:“贤大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都不愿意吗?” 秦贤心绪激动,想要说话喉咙却只能溢出一阵阵咳嗽声,咳得脸色涨红,喉间出现异响。 “只要你答应,我什么都愿意做,贤大哥,我求求你了” “你们都是傻的吗?就这么看着?” 一声呵斥,屋里被吓傻的丫头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将扶住秦贤。 有一道身影更快地冲到秦贤身边,解开他前襟的扣子,声音又急又脆:“去拿温水来,荞麦,把针囊给我。” 秦贤的眼前有些模糊,然而鼻尖嗅到了熟悉的药香,身子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白云心拿了银针快速地在秦贤穴位上下针,又倒了两颗药用温水化开给他喂下去。 屋子里之间紧张的气氛因为沈鸾和白云心的出现,顿时化为乌有。 沈鸾目光在郑皎然手里的匕首上扫过,轻笑了两声:“郑姑娘脖子破了点皮,一会儿顺便让云心也给你看看,看得迟了我怕就愈 合了。” 郑皎然死死咬住嘴唇,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能逼着秦贤同意! 只要他先答应,自己怎么跟他赔罪都行! 可恨她还没来得及如愿,沈鸾就带着白云心赶到,自己所作的一切就仿佛一个笑话。 沈鸾脸上虽然笑着,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今儿是云心要来给秦贤复诊的日子,她就离府这一会儿去接人,郑皎然就来这么一出,若是秦贤因此加重了病情,她非撕了郑 皎然。 “好些了吗?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你的身子经不住太大的情绪,有阿鸾在呢,没事的。” 白云心轻声安慰,秦贤的样子好看了许多,他无意识地抓着白云心的袖子,半垂着眼睑,慢慢地缓着。 郑皎然被他抓白云心袖子的动作刺痛了眼睛,自己这些日子一次次地过来,为了接近他费尽心思,可他一直十分避嫌,并不与 自己有任何亲昵的举止。 郑皎然以为只是秦贤性情如此,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没有把自己当做值得亲近的人。 那还说什么惦记着自己?还要跟白云心和离,自己满怀期待地来到秦家,秦贤就是这样对她的? 郑皎然心头涌出恨意,脑子一热,手里的匕首刀锋调转。 沈鸾没想到她会疯成这样,再想去拦已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白云心挡在秦贤面前,手臂被匕首割出一道伤口,血瞬间染 红了她半边袖子。 郑皎然迅速被钳制住,匕首当啷一声落地。 秦贤惊恐的声音惊醒郑皎然的神智,她慌乱起来,“我c我不是有心的,贤大哥,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把她拖出去!” 沈鸾厉声吩咐,郑皎然还想替自己辩解,奋力挣扎,茉莉直接将她的嘴塞住,直到郑皎然被拖出了屋子,秦贤也没有看她一眼 。 这边白云心疼的满身是汗,用力按住自己的伤口,还硬是挤出一个短暂的笑来。 “没事,伤得不深,贤大哥你不要怕,你慢慢吸气,放松,你听我说的话慢慢将气吐出来” 秦贤的状态很不正常,双眼像是倒映着鲜血,泛着猩红色。 沈鸾已经让人去请大夫来,她担心秦贤的身子,提议将白云心带走治伤。 秦贤一言不发,却死活不松开白云心的袖子,沈鸾无法,不懂医术的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让紫烟将她有的治疗刀伤的药一股 脑全部都搬过来。 大夫来得很快,白云心伤口处理得及时,她让荞麦照着她说的止血上药,但是伤口太深,血很快将药粉冲掉。 “这恐怕得缝合呀。” 白云心跟着点头:“那就劳烦大夫了。” 大夫去准备桑皮细线和针,白云心已经脸无血色,她闻着屋子里的血腥气,觉得自己在这里会影响到秦贤。 “我还是阿鸾那里,一会儿缝合看着有些吓人,你好好休息。” 秦贤立刻就要下床:“我陪你去。” 白云心:那她换地方还有什么意义? 秦贤就不肯让白云心离开,大夫准备好立刻开始缝合,他见那针穿过皮肉,脸色比白云心还要狰狞。 白云心疼得双眼紧闭,浑身微微发抖,秦贤就抱着她,恨不得替她忍受缝合的疼痛。 屋子里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大夫手脚利落地缝完,白云心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靠在秦贤怀里意识有些模糊。 大夫见状,跟沈鸾交代了一下养伤事宜,查看了沈鸾拿出来的药,都比他带来的要好,于是也没有留药,收了诊金离开。 “大哥,大夫说云心失血过多得好好休养,今日大哥也受了惊吓,我先带云心回去。” 秦贤抬起头,眼里能看到血丝:“云心刚刚缝合了伤口,不宜搬动,我这里地方足够,让她先在这里歇着。” 沈鸾皱眉看向晕过去的白云心:“大哥也需要静养,还要照顾云心的话” “可以的,你不是还要处理皎然的事,云心就先放在我这里。” 第494章 我在问你的意见吗 见秦贤丝毫不肯让步,沈鸾也就妥协了,她确实还要去处理郑皎然。 那就劳烦大哥,等我忙完了再来接云心。 沈鸾福了福身子,转过身,脸上都带了杀气,郑皎然是在秦家过得太舒服了?让她安安静静作妖她怎么就听不懂呢?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郑皎然被关押在小院子里,毕竟也是客人,不好下狠手。 她精心梳的头发乱了,眼里布满了惊慌,顾不得收拾仪表,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想办法。 院门吱呀一声推开,郑皎然扭头看到沈鸾,瞬间冲到她面前,眼泪纵横地想去拉她:二嫂嫂,白姑娘怎么样了?我不是有心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c就你相信我,我没有想过伤害谁。 她切切地哭着,孱弱无助,哪里像是能手拿匕首伤人的样子。 沈鸾侧身让开,衣角从她手边擦过,郑姑娘哭得好像是你受了伤一样,多不合适。 她进去就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郑皎然依旧流着泪,想接近又不敢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怜。 二嫂嫂,我知道我今日做的不对,你不要告诉秦伯母好不好?我不会再让你为难了。 没事儿,你也没那个机会了。 二嫂嫂这么说是何意? 沈鸾纤眉微挑,怎么你觉得你做了这样的事还能继续在秦家住下去?郑姑娘心这么大的吗? 你要赶我走? 郑皎然瞪大了眼睛:我是秦家的客人,你凭什么赶我走? 来别人家做客呢,就该有个做客的样子,我瞧着郑姑娘不是来做客的,是来做祖宗的。 沈鸾就没见过这么荒唐的事,你不是故意伤人?那匕首是有人硬塞到你手里的?你明知大哥身子不好,在他面前拿出匕首,你想做什么?谋财害命?我这会儿没叫官差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郑皎然脸上的可怜做派维持不下去,咬了咬牙:那是白云心自己撞上来的,与我何干?我带着匕首是为了自保,我一个姑娘家孤身在外,身上准备了防身的东西有错吗? 沈鸾嗤笑一声,你是打算跟我耍无赖? 郑皎然用那又如何的目光看她,她就是不承认又怎么样?就是说到徐氏面前,她也断不会承认,只要自己不承认,徐氏就不能认定她做了什么。 你就是说到秦伯母面前去我也这番话,今日之事谁也不想,你不能因为一个意外就给我定罪,说出去也会被人笑话。 沈鸾就纳闷了,我看起来,像是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吗? 她觉得自己之前太好说话了,可能给郑皎然留下了错误的印象:你以为我是来跟你商量的?我要做什么,还需要征求你的意见?那秦家干脆让你来当家好不好? 郑皎然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就见沈鸾带来的人往屋里去了,急忙想要拦着:你们想要干什么?沈鸾,我是秦家的客人,你不能这样对我! 能不能不是你说了算,你在秦家不利于大哥养病,那就只能委屈姑娘去别苑先住着。 郑皎然的东西很快收拾好,沈鸾笑着道:你别担心,不会少了你一样东西,秦家也不至于让你露宿街头,是不是仁至义尽了? 想赖在秦家,可以,秦家多养一张嘴一点儿问题没有,但她别想再靠近秦贤,就远远地住着,一日三餐供着,仅此而已。 郑皎然慌了,去别苑?她才不相信沈鸾让她去别苑会有多好的待遇,可能不缺吃喝,但或许进出都会受到限制。 她如果见不到秦贤见不到徐氏,那她来晏城还有什么意义? 你不能赶我去别苑,我要见秦伯母! 母亲在礼佛,任何人不得去打扰。 沈鸾让人拦住郑皎然,几个人一块儿将她往外拽,阻绝一切她往外跑的可能。 郑皎然口中塞了布团,拼命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响来,她不能走,她不要走! 可这由不得她,郑皎然被塞进一辆车中,车行半日,在城郊一处不大的别苑门口停下,她的东西被搬进去,人也送了进去。 院门一关,外面哗啦一阵动静,门上落了锁。 郑皎然将口中的布团拽出来,冲过去拍门,放我出去!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是客人不是犯人!我要见伯母,沈鸾你放我出去! 这处别苑周围空空荡荡,郑皎然的声音连院子都传不出去,喊了半日,嗓子嘶哑得像要冒烟。 等她实在累得没了动静,才有人进来,给她送了水。 郑皎然往门外看去,门口有护卫守着, 进来送东西的丫头身边也跟着护卫,她一点能逃出去的可能都没有。 我要见秦伯母,沈鸾不能这样无缘无故地关着我,这是犯法的,秦伯母不会这样对我,你帮我送个消息好不好?她会见我的。 郑皎然哀求着送水的小丫头,小丫头连个眼色都没给她,默默地放下东西默默地离开,门再次锁上。 徐氏知道郑皎然都做了什么的时候,勃然大怒,她疯了吗!竟敢在贤儿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谁给她的勇气!是寻思着我们秦家都是傻子是不是! 她胸口起伏剧烈,像是要炸开一样:她人呢!贤儿若是有什么事,我一定亲手把她送进牢里! 我让人将她送去了别苑,大夫来瞧过,大哥要好好休养一阵子,不宜再受到惊扰。 徐氏觉得太便宜她,不过沈鸾既然已经处理好了,她也不便多说什么。 云心的伤怎么样了?是我们秦家亏欠了她,若不是她,贤儿还不知道 云心的伤也要养上一段时间,珍熹堂怕是得暂时关门,只是大哥许是太过自责将云心卷入其中,一直不肯让我把人带回去养伤。 沈鸾暗戳戳地告状,她去接两次都没把人接出来,秦贤每回都能给出合情合理的理由,沈鸾又担心云心的伤不敢硬来。 第495章 亲生的! 徐氏跟着沈鸾去了秦贤的院子,白云心已经醒了,不过失血过多,脸色还是煞白煞白,一动不动地靠在那儿半垂着眼,睫毛轻颤着,看着是疼得厉害。 秦贤就靠在她身边,不停地跟她说话,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 见徐氏和沈鸾过来,秦贤眼里闪过一抹异色,沈鸾体会了一下,似乎不大欢迎的样子? 白云心听见沈鸾的声音倒是立刻睁开眼睛,露出一抹浅笑来,阿鸾。 你别动,伤口换药了吗?珍熹堂那边我已经让茯苓暂时关门,上门求医的人先留下名字,待你好了再一一让人去相请,你不必太担心。 白云心心里惦记着珍熹堂,这会儿总算放了心,我的伤没什么大碍,你送我回去吧。 沈鸾还没说话,秦贤便出了声:大夫说你的伤不宜多动,要静养,珍熹堂虽离得不远,路上也免不了颠簸,万一伤口裂开,又要再遭一次罪,就算要回去也不急在一时。 白云心朝沈鸾投过去一个求救的目光,她留在这里真的好尴尬啊 沈鸾收到,温言道:我让人准备了软轿,也问过了大夫,大夫说没有问题,大哥和云心如今一个受伤一个虚弱,想来也照顾不过来 这个你不必担心 沈鸾阻止秦贤继续往下说:大哥,云心如今是珍熹堂的大夫,她给好些女子治病,在晏城已是有了一些小名气,不少人都关注着她,她与你已经和离了,不明不白地在你这里住,外面会怎么看她? 秦贤手倏地握紧,沈鸾才不管他怎么想,我们都知道云心是怎么受的伤,旁人不知道啊,说不定还有人以为她是舍不下秦家大少夫人的位置,故意做的苦肉计不肯离开,你愿意让人这么说她? 沈鸾就是偏心白云心,之前秦贤想和离就和离,这会儿还要顺着他的意思?凭什么啊? 徐氏瞧着秦贤受挫的脸色有些心疼,但她也找不出话来反驳,沈鸾说的不错,贤儿心是好的,可他总是以自己的想法做着觉得为别人好的事,这孩子,是得反省反省。 沈鸾再让人过来扶白云心,秦贤没有再拦,他没有理由和脸面再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白云心离开。 徐氏在他床边坐下:后悔了? 秦贤: 后悔也晚了。云心开了珍熹堂之后,已经有好几个人跟我旁敲侧击,问我能不能做主云心的亲事,我瞧着那几家人都还不错,是个可托付的。 母亲! 徐氏瞥了他一眼:做什么?这不是你想见到的吗?说想要云心有个更好的归宿,你不是该高兴才是。 秦贤,高兴不起来,喉咙像是被塞了一块棉花,堵着他喘不上气。 你不是心里放不下郑皎然吗?还无所顾忌地让云心知道,要不是你生着病,我真想敲开你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如今云心彻底死心了,你倒是又犹犹豫豫,还不如你就真的喜欢郑皎然,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如愿算了。 秦贤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我对皎然,只是寻常故友,她今日举动怕也是为了郑家。 呵,你倒是好心。 不过她伤了云心,我也是不敢再见她。 阿鸾将人请去了别苑,你也见不着你说说你眼光怎么就跟秦戈的差这么远?都是我生的,你看看秦戈娶的媳妇,再看看你 徐氏默念三遍这是亲生的,他还生着病,憋着气叮嘱人好好照顾他才离开。 屋里,秦贤似乎还能闻到血腥气。 白云心挡过来的那一瞬间,秦贤头一次尝到什么叫惊心动魄,那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虚弱无力的身子,想要将白云心拉开都做不到。 秦贤一直以为他对白云心是可怜同情,可如今他想,真的如此吗? 沈鸾将白云心送回珍熹堂,叮嘱了人好好照顾她,一回到秦家就被归家的秦戈拽过去,上上下下细细地查看一番。 沈鸾任由他来回看:我没受伤,是云心,被郑皎然的匕首割伤了手臂,屋里那些你备用的药我挑了好的给她送去,你记得回头补上。 那些用多少都不打紧,吓着了没? 秦戈见她确实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将人抱在怀里,沈鸾拍拍他的背:也不算吓着,就是没想到郑皎然会这么极端,我不该让她随意接近大哥的。 这不怪你,即便你不让,她也会想办法见大哥,母亲和大哥碍于情面不会不见她。 我把人关到别苑去了,只是也不好一直关着。 这事儿我来处理。 秦戈摸摸她的头,郑家那边的事也该查出来了, 郑皎然身为郑家人怎能不在? 沈鸾对郑家的事情还挺在意的,秦戈告诉她,郑家虽然不是主谋,但确是知情,在郑家查到了大笔来路不明的钱财,没少从中获利。 此事骇人听闻,皇上明令严查严惩,以儆效尤,所以郑家,一个都逃不了。 沈鸾听了十分解气:皇上英明! 秦戈笑着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昨日不还跟我抱怨皇上会花言巧语哄骗舒舒,今儿又英明了? 此一时彼一时,为民除害惩恶扬善,皇上是个好皇上舒舒入宫的日子定下了? 秦戈搂着她轻轻点了点头,定下了。 沅凌为了娶秦舒为皇后可谓煞费苦心,所有的劝阻他都正面应对,终于是定下了。 宫里派了人来问过生辰八字,选定了日子,过几日宫里就会送彩礼到秦家。 沈鸾明白,这事儿,是不会再有变故,很快她就不能随时都可以见到舒舒。 宫里彩礼的那日,声势浩大,送来的东西也是沈鸾见过的最为贵重的,光是黄金就有万斤,听得沈鸾心都慌。 她陪在秦舒身边,眼睛里仿佛都闪着亮晶晶的光泽,听见没,万斤,听着就沉甸甸的。 第496章 盛世大婚 秦舒手里的帕子被她扯来扯去:“阿鸾,我怎么觉得” “后悔了?反正这才是彩礼,要不” “没有,我就是,有点紧张,感觉不像是真的。” 沈鸾抿了抿嘴唇没说话,她更觉得不像是真的,好像这才是做梦一样。 “你说我入了宫,时间长了沅凌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会不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意我?他之前跟我说的话,会不会不算数?” 秦舒心里乱糟糟的,莫名有种不想面对的恐惧。 沈鸾特实诚地说:“会。” 秦舒:“” “人哪里有永远不会变的,往后日子还长着呢,谁也不能保证会出现什么事,但你可以尽力去维持,不要傻傻的只等着别人对你 好,你也要去争取,去经营,就像我开铺子一样,得想办法让铺子只赚钱不亏本。” “可要是就算这样,他也变了心呢?” “那你就当他眼睛瞎了,跟一个瞎子还计较什么呢?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施舍一些眼光给残缺的人,会有好报的。” 沈鸾不希望秦舒以后遇到了事钻牛角尖,高高的宫墙内钻牛角尖很容易钻不出来,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能将人活活困死。 “凡事往好的地方想,日子未必就会那么遭,对不对?” 秦舒点点头,嗯,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她相信自己的决定和眼光。 郑皎然离开了晏城,一队官差直接找到了别苑,说郑家的案子需要她回去。 郑皎然吓得半死,死活不肯走,一直叫嚷着要见秦家人,却没能如愿。 来抓她是有文书有说法的,见她不肯配合,官差直接将人捆了押上车,等沈鸾收到别苑的消息时,郑皎然已经出了城门。 “别苑属于郑皎然的东西都让她带上了?” “都带上了。” “那去跟母亲说一下,郑皎然回郑家去了,母亲若是不放心她,我就让人追上去护送。” 丫头去找徐氏说了此事,徐氏愕然:“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有官差护送还会出什么事?当初她只身一人来晏城都顺顺利利的,让 阿鸾不用费心,帮我多陪陪舒舒。” 郑皎然想要伤害秦贤的那一刻起,徐氏就将她当做了仇人,没追究到底是她最后的宽容。 沈鸾于是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秦舒这里,说是要在她还没入宫之前好好玩个够! 她带着秦舒和林婵月在晏城里游街串巷,每一家食肆挨个儿吃过去,每一家茶楼都进去吃茶听曲儿,哪儿有好玩的哪儿就有她 们三人的身影。 秦舒直呼过瘾:“我便是后半辈子不出宫也无憾了,阿鸾,有你陪着我可真好。” 沈鸾不说话只笑笑,她觉得还不够,如果时间能再多一些,她想带着她们出城,去看看那一路上瑰丽的风景,春日繁花,夏日 湖水,秋日硕果,冬日冰雪。 可是来不及,秦舒与皇上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 前一日晚上,秦舒跟秦戈将沈鸾讨了过去,想让沈鸾陪她睡一晚上。 两个小姑娘还如同幼年时一样,头靠着头,抵足而眠。 “阿鸾,我明日就要入宫了,宫里的规矩入了宫之后不能随便出宫,我想你和我娘的话怎么办呀。” “那我与母亲就经常进宫去看你。” “你说我在宫里会不会经常犯错?老实说那些规矩我都只学了个大概。” “错了也没事,下回记得就好。” “阿鸾,我有点怕,我都不想成亲了,你说为什么女子一定要成亲?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生活,为什么就不能恣意地 过自己熟悉的日子?” “不怕,我们舒舒最勇敢最聪明,你会做得很好。” 沈鸾在被子里握着她的手,“会有那么一日,女子不嫁人也没人会说什么,没人逼她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要真有那个时候,我想游遍所有山水,将我去过的地方一一记录下来。” “嗯。” “我还想养马,我没试过训马,但我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嗯。” “阿鸾,我会努力的,我会向所有人证明我没选错。” “好。” 沈鸾和秦舒的眼睛都没有闭上,亮亮的注视着床顶,手交握着,像幼年时每一次睡一张床的时候一样, 这样的日子,往后,不 会再有了 秦舒穿着宫里送来的礼服,凤冠霞帔,拜别广阳侯夫妇。 她眼睛是肿的,脸上却始终带着笑,不想让爹娘不放心她。 徐氏哭得身子都站不住,全靠沈鸾扶着,一遍遍擦着泪水,想要再好好多看看秦舒。 “吉时到!” 秦舒被绣着龙凤同合纹的红缎盖头遮住了视线,才敢让眼里的泪水滴落下来。 她被扶进明黄色的凤辇内,秦家人将她送至宫门,满晏城张灯结彩,声势浩大,所有人都在谈论这场盛世大婚,只有秦家的人 ,脸上看不到多少笑意,此后再见到秦舒,她就不再是秦家的女儿,而是尊贵的皇后。 沈鸾在宫门外站了很久,眼角不断浮出泪光。 秦戈搂着她,“舒舒不是小孩子了,她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我就是,还是会担心,她的性子嫁一户宽厚殷实的人家是最好。” 秦戈随口道:“母亲是替她相看了那么一户人家,只不过不了了之。” 沈鸾一愣:“是什么样的人家?” “我也知之甚少,不过听母亲说,此人颇为沉稳,虽地位门楣不如秦家,却家风严谨干净,对了过两日我正要见他一面。” “什么时候?我可以见见吗?” 秦戈疑惑地看她:“你要见他?” “就是就是偷偷看一眼也行,想替舒舒瞧瞧她错过了一桩什么样的姻缘。” 沈鸾心里莫名有些慌乱,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可她就是想看一眼秦戈说的那人,那个极有可能会娶秦舒的人,到底长 什么样。 她的要求秦戈很少会拒绝,于是答应沈鸾,到时候让她在旁边看一眼。 沈鸾因此几个晚上都没睡好,她甚至反复梦到了秦舒成亲的画面,没有龙凤同合纹,没有明黄色的凤辇,只有寻常女子嫁人的 热闹,吹吹打打,爆竹彩花。 还有一张她完全陌生的脸,沉稳中带着喜气,接过秦舒的手。 第497章 是真的 沈鸾连着几日没休息好,秦戈瞧着心疼,“要不就不去了吧,也没什么可看的,往后与我们家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无妨,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沈鸾拉着秦戈的手晃动,秦戈只能妥协,“就看一眼赶紧回来休息,舒舒才入宫两日你瞧你都睡不安稳。” 沈鸾没说话就当是默认了,跟着秦戈一块儿出了门。 秦戈和人约在一间茶楼,沈鸾就在对面一个小摊子上坐着等,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看,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少夫人你为何一定要来看那人?秦姑娘入了宫,他与秦家就没关系了呀。” 紫烟特别不解,沈鸾说要替秦舒看看,可看了又能如何?还能反悔从宫里出来不成? 沈鸾脸色比平常严肃得多,也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茶楼门口,一个人也不放过。 忽然,她身子微微震了一下,眼睛猛地睁大,死死地盯着从不远处走过来的一个身影。 那人越走越近,面容越来越清晰。 沈鸾看到他走到秦戈身边,沉稳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她看到秦戈偷偷给自己使得眼色,确认了她要见的就是这个人。 沈鸾脑子里嗡嗡作响,满街的喧嚣都像是被抽离出去。 即便她心里做好了准备,她仍然还是受到了惊吓,为什么这个人,跟自己梦里秦舒的夫君,有着同一张脸! 她发誓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她也旁敲侧击从秦戈那里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自己为什么会梦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这根本不可能! “少夫人,少夫人?” 紫烟急切的声音唤回沈鸾的神智,她呆呆地扭头去看紫烟,“怎么了?” “您才是怎么了?刚刚脸色忽然发白,叫您您也不应,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嗯,先回去。” 沈鸾站起身,身子没稳住晃了晃,紫烟立刻一把扶住她。 沈鸾不知道为何用脚踩了踩地面,硬邦邦的,结实的,不是在做梦。 究竟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真实,她好像有点,快要分不清了。 沈鸾回去秦家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什么也不做,呆呆地靠在窗边。 她面前的书案上放了一张纸,上面凌乱地写了几个名字,有秦戈,有秦舒,有曹瑾,有沈玥 沈鸾的记忆并没有恢复,只是她能感觉得到,有些记忆会像碎片一样逐渐丰满,却与她所知道的现实有偏差。 人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瞎编记忆,尤其是没见过的人凭空也编不出来。 所以若这些记忆并不是假的,而是她真的经历过可她为何身上没有半点痕迹? 她的脸完好无损,她没有遭人算计所嫁非人,德贤公主的名号确有其事,这也是骗不了人的。 沈鸾陷入一团迷茫,开始怀疑人生,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秦戈回来沈鸾都还是茫然的状态,秦戈扫了一眼纸上乱七八糟的名字,过去将沈鸾抱坐在自己腿上。 “怎么了?” 沈鸾静静地盯着他好看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双手捧住他的面颊使劲搓揉了几下。 秦戈英俊的脸在她手里变了形,沈鸾眨眨眼睛,热得,软的。 “娘子是瞧着我的样貌厌烦了?想给我重新捏一个?” 沈鸾松开手,看着他被自己揉红的脸,伸手搂了过去,将自己挂在他身上。 “我才没有厌烦,我夫君天下第一好看。” 秦戈闷闷地笑起来:“都有天下第一好看的夫君了,怎么还不开心?” “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我现在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沈鸾心里最深处没由来地一阵阵恐慌,残碎不全的记忆,奇怪不真实的梦境,让她对如今安逸的日子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会不会自己其实是在做梦,等她醒了,一睁开眼睛,她就会回到脸上有伤在后宅苟且偷生,每日都毫无盼头的日子。 沈鸾闭着眼睛,没发觉自己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秦戈一只手搂紧她,另一只手将那张写满了名字的纸揉掉。 “怎么会是假的呢,是不是又梦到了什么,那都是梦,我才是真的,不信你捏捏。” 秦戈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放,起初还挺让沈鸾感动的,不过慢慢的她发现,秦戈抓 着自己的手开始往奇怪的地方滑。 她“蹭”的一下抬起头,想要收回手却敌不过秦戈的力气,急得压低了声音:“你做什么,外面天还亮着!” 秦戈一脸无辜:“为了给娘子证实一下我是真的,没事儿,你不必在乎我的感受,只要能让你确认,我受点委屈也无妨。” “秦戈!” “在。” 秦戈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亲,手却一直不拿上来,看着沈鸾的脸由粉变红,眼底蒸腾出浅浅水光,他在她轻颤的眼皮上吻了又 吻,语气缠绵深情:“我会一直陪着你,从一开始就陪着你,从未离开。” 沈鸾想不出所以然来,她就逼着自己不再去想。 头一天晚上被秦戈欺负狠了,第二日她气呼呼地回去了沈家。 金氏见了沈鸾开心得不行,跟夏家二老拉着她问东问西,知道她在秦家一切都好才安心。 “怎么忽然就回来了,也不事先说一声,秦戈没跟着你一块儿回来?” 沈鸾不想提他,金氏察觉之后将话题转开,跟沈鸾闲聊起来。 夏家二老在沈家住得很好,金氏与夏婆婆十分合得来,有夏婆婆陪着,她日子过得越发逍遥自在,每日就吃吃喝喝玩玩,瞧着 年轻了好几岁。 夏老头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他开了个作坊,还收了好几个徒弟,教他们手艺,可忙可忙了,但是他忙得心甘情愿。 等到金氏得空单独跟沈鸾说话的时候,她才正了正色:“怎么回事?是不是跟秦戈闹别扭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别憋着,有 什么事就跟我说,我们给你做主。” 沈鸾见状反倒觉得自己有点矫情,摸了摸脸颊:“也没有,就是想母亲和阿爹阿娘了。” “真的?” “嗯。” 第498章 怎么着吧 金氏眼睛眯起来,忽然手指伸过去拉开沈鸾的衣领,沈鸾赶忙用手捂住,但也足够她看到沈鸾衣领下的痕迹。 “咳,这么看来你与秦戈的感情确实不错,不过也要注意些。” 金氏喝了口茶水:“女子成亲后感情好的大多很快会有身孕,有时候没注意到,会伤了身子也伤了孩子,你自己的小日子若是推 迟了就赶紧去请大夫来给你看一看,别耽误了。” 沈鸾点头应下,脑子里忽然想起在青城寺遇见的那个僧人说的话。 不过沈鸾很快又抛之脑后,她与秦戈成亲才多久,孩子的事情不着急。 金氏身边的侍女给她拿了小点心过来,沈鸾看了一眼觉得惊奇,“这点心叫什么?我好像都没见过。” 小丫头笑着说:“这叫金铃炙,是夫人故乡独有的一种点心,没想到晏城也有的卖,夫人特别喜欢,经常让人去买来,姑娘快尝 尝。” 沈鸾尝了一个,酥脆香甜,味道不腻人,尤其是造型很是特别,就像是一个个金色的小铃铛。 金氏也拿了一个咬一口,“我其实还挺想见见做这点心的人,竟能做的与我幼时吃过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总是不凑巧碰不上。” 她盯着手里的金铃炙晃了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鸾我记起了她与金氏的关系,知道她是自己的继母,刚与自己的父亲成了亲,父亲就带着她的生母离开了晏城,且死在了外 面。 自己与金氏并没有血缘羁绊,她却把自己当亲闺女一样疼,沈鸾还隐隐记得,母亲嫁入沈家,并不是她愿意的。 “母亲若是想见谁,直接将人请回来就是。” “也不必那样麻烦,不过一个做点心的厨子,我既欣赏她的手艺,多让人去买一买便是。” 沈鸾在沈家一直待到秦戈来接她,她没见着沈文韶,问了金氏才知道,沈文韶如今特别地忙,每日早出晚归,神龙见首不见尾 ,连金氏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许是也不知道你今日回来,下回回来兴许就能见上。” 金氏对秦戈亲自来接沈鸾的举动很满意,私底下叮嘱了沈鸾两句:“秦戈是个老实的,你别总使小性子欺负人家,得有张有弛, 姻缘才能长久。” 沈鸾嘴角微微抽动,秦戈老实? 这话能让她笑半年! 不过秦戈在金氏和夏家二老面前,那确实表现得特别温顺,面带和善谦虚的笑容,问什么答什么,让做什么做什么,看向沈鸾 的目光里满是深情,金氏和夏家二老越看他越是喜欢。 “秦戈啊,阿鸾小孩子心重,平日里你多担待些,要是有什么事你就来告诉我们,我们帮你说她。” 沈鸾默默地站旁边撇撇嘴,他这会儿比自己更像是亲生的。 离开沈家,秦戈与沈鸾坐在车里,他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放了一层精巧别致的点心,散发着诱人的香甜 。 “今儿皇上赏我的,说是宫里新进了一批厨子,擅做点心,特意让我带回来尝尝。” 沈鸾看着那些点心,漂亮的让人不忍心下口,她记得舒舒最喜欢又好看又好吃的点心,对晏城点心铺如数家珍。 “皇上是为了舒舒特意挑的厨子?” “八成是,皇上以前就各种变着法儿讨舒舒欢心,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还曾费了大心思弄了些舶来物送给舒舒玩,弄的我送她 的那些东西都变得普通了。” 沈鸾拿起一只圆滚滚雕着花儿的点心放入口中,浓郁的味在口中散开,咬开绵软的外皮,里面流出清甜果酱,果香扑鼻, 清亮爽口。 秦戈将盒子塞到沈鸾手里:“是不是放心了一些?你从舒舒入宫之后就总有些郁郁寡欢,我知道你是担心她,但舒舒其实不笨, 她知道谁对她好,或许做皇后是辛苦了一些,但未必不值得。” 沈鸾默默地吃点心,心想她郁郁寡欢不仅仅因为秦舒,还因为自己混乱的记忆。 但这事儿跟秦戈说了也没用,跟任何人说,他们都不会当一回事,反复做同一个梦的惊悚没有亲身经历过,是不会有人感同身 受。 沈鸾忽然抬头,将手里的点心喂到秦戈口中,秦戈张口叼住,却猝不及防地看到沈鸾凑近,含住点心在他唇上重重地咬了一下 。 点心的香甜滋味在 两人的唇间散开,秦戈搂着沈鸾的腰,不经意瞥见她领口雪白脖子上未曾消散的痕迹。 他眼神深了深,“别招我,一会儿又生气。” 沈鸾附在他耳边轻语:“那你不会轻点?我就招了,秦大将军怎么着吧。” 秦戈的身子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由着沈鸾像个小妖精一样挂在自己身上惹火,她就是吃准了自己不敢在车里做什么,眼里得 意的眼神都让他看见了! 沈鸾玩够了,开开心心地回到家里,前脚才踏入院子,后脚就被秦戈横抱起来,大步往屋里走。 “不是,这么小气啊,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沈鸾看到秦戈脖子上鼓鼓的青筋,忍不住咯咯咯地笑起来,还作死地用指尖儿去轻轻戳了两下。 她想要从秦戈这里找到真实感,让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虚幻的东西,她所拥有的,才是真的。 秦舒入宫后,沈鸾与徐氏进宫去看过她。 皇上待她很好,她宫殿里的摆设都是皇上亲自来布置的。 “母亲放心,我一切安好,甄皇太妃也很照顾我,每日找我过去说话,告诉我在宫里的规矩。” 秦舒感觉在宫中与在家里其实没太大的区别,只除了不能常常见到家人之外,都与之前差不多。 徐氏见秦舒的性子还是没变,总算放了心,“那我要去给甄皇太妃请安才是。” “不用,皇太妃说她今日不见客,她与父皇不日要搬去行宫,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沈鸾听说过这位甄皇太妃,都说她是个传奇女子,有着绝世美貌,又超凡脱俗从来不争不抢,结果偏偏是她生的皇子做了皇上 。 秦舒说沈鸾从前是见过甄皇太妃的,就是可惜了,她一点儿不记得。 第499章 我很认真 出了宫,徐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舒舒素来天真烂漫,瞧着这些日子在宫中确实过得不错,只是皇上到如今后宫只她一人,这种情况怕是持续不了多久。” 新皇登基按照惯例该采选女子充盈后宫,为皇室延续血脉开枝散叶,这是每一位帝王都不能逃避的责任。 皇上虽然将此事延后了,但不代表此事就此不提。 历朝历代也没有几个皇帝只娶一个皇后的道理,朝中臣子已经轮番上奏,请皇上充盈后宫,稳固国朝江山。 沈鸾对此也不好说什么,那是皇帝,秦家就是再有权势,也不能要求什么。 “母亲前几日不是总说腰酸吗?今日既然出来了,不如去找云心让她给你瞧瞧?” “也好,我也有阵子没见着云心了。” 珍熹堂如今在晏城颇有名声,虽然是新开的医馆,但冲着只为女子治病的名号,以及白圣手孙女的名气,还当真闯出了些名堂 。 白云心在珍熹堂里坐诊,铺子里的琐事都交给茯苓来处理,沈鸾在背后支招,让珍熹堂在为病患保守秘密方面格外重视,对不 愿意透露身份的人,可隐去姓名私下预约问诊。 结果来珍熹堂的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预约的名额都不够用,白云心手臂的伤好了之后忙得脚不沾地,乐在其中。 “夫人,少夫人,云心姑娘还在问诊,你们先去雅间休息片刻。” 徐氏感兴趣地在珍熹堂里转了转,里面忙忙碌碌人来人往,却井然有序,有条有理,不禁连连点头赞赏:“你们真是有本事,短 短时日就将医馆开得像模像样,好些人都跟我提到过珍熹堂,可见是真的很好。” “是云心能干,她医术扎实,又勤学好问谦虚努力,每月还会去找别的大夫交流医术,晚上得空了也要研究医书到很晚,这些来 找她看病的,都是相信她的本事。” 过了一会儿,云心得了空过来,听说了徐氏腰酸立刻就想给她看病。 徐氏拉住她:“不急,好些日子没见着你,都瘦了,再忙也不能亏了自己的身子,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些滋补的东西来。” “不用的,阿鸾给我送了许多,后面都放不下,我会多注意身子,您放心。” 白云心眼瞅着跟之前在秦家的状态不一样,眼神里多了自信,明亮了许多,脸上也时时带着笑容,眉间瞧不出愁绪,让人见了 就喜欢。 徐氏再想想自己儿子越发消沉的样子,在心里重重地叹气。 “云心明日该去家里给贤儿复诊了吧?” “是,时间也安排好了,明日我会早些上门,大少爷最近精神不大好,您让人多陪陪他解解闷。” “谁陪他他都不乐意,每日多一句话都不愿意说,饭食也用的少,每回只动几筷子。” “不是有姜师傅吗?” 徐氏眉头紧皱,“就是姜师傅给他做的饭,越发不爱吃,有时候闻到就让人拿走,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她忽然拉着白云心的手请求道:“云心,明日你来家里若是有空,能不能给他做两道吃的?不用多,让他能多吃两口就行,我眼 睁睁地看着他消瘦下去,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这也不是过分的要求,白云心一口答应下,然后给徐氏诊脉。 徐氏最近因为秦舒和秦贤的事忧思过甚,导致气血阻滞,白云心给她开了药,沈鸾借口有事留下,让人先送徐氏回府。 “云心,你也给我瞧瞧,我身子可有什么不妥。” 沈鸾坐到白云心对面,乖乖地伸出手臂,白云心认真地把了脉,又仔细地检查了沈鸾的身体,“并无不妥之处。” “真的?也没有体寒失调,气血弱的症状?” 她知道有不少女子因为这些缘故来找白云心调理,因为不易受孕。 “没有,你的身子除了有些虚弱并无别的不妥,平日也调理得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跟着你学了不少东西,也变得注重调养身子。” 沈鸾笑笑,托着脑袋撑在桌上。 她与秦戈的感情十分好,成亲之后亲热频繁,却一直没有动静。 沈鸾也不是急着想要孩子,但不想要和不能要还是不一样的,她觉得,如果青城寺的那位僧人没有瞎说,她这辈子真的没有子 女缘的话,这事儿,还是得尽早告诉秦戈才行。 不管他会怎么 想怎么做,自己都不想瞒着他。 沈鸾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当晚,她就跟秦戈在屋里说起了这件事。 “如果我生不了孩子怎么办?” 秦戈先是一愣,忽而坏笑地搂住她:“所以我觉得我还不够努力。” 沈鸾拍开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之前我们去了一趟青城寺” 她将那个僧人说的话跟秦戈说了一遍,然后等着他的反应。 然而秦戈没什么反应,注意力始终在沈鸾的腰上,大掌上上下下地摩挲着:“怎么还这么瘦?一点儿肉都没长,云心不是让你要 多补补。” “跟你说正经的,那位僧人瞧着不似凡人,或许就如他所说,我这辈子没有孩子。” 男子娶妻为的就是传承香火,开枝散叶,添丁加口,沈鸾可是见过许多女子,因为生不出孩子或是生的少了,被夫家嫌弃,不 是帮着张罗纳妾,就是被休出门去。 无所出是大忌,休妻都不需要说法。 秦戈摸了摸鼻子:“没有,那就没有好了,有孩子,我们就一家人过日子,没有孩子就我们两人过日子,没什么区别。” “你认真一些。” “我很认真。” 秦戈将沈鸾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我这辈子手里沾了太多血,能娶到你,已经是我毕生所有的福气,所以我不会再求别 的,有没有孩子都一样,有你在我身边就行。” 那位僧人说的话里,最让秦戈在意的是,他说沈鸾本不该活在世上。 不管如何,她如今还好好地活着,就是上天的恩赐。 第500章 不是挺乖的嘛 沈鸾靠在秦戈怀里,一直惦记着的一件事,好像忽然就被抚平了。 她手里玩着秦戈的衣带:“可是秦家也要传宗接代,大哥如今和离,身子也不好,我们也没有孩子的话” “不是还有秦宇吗,他肯定很乐意,也该是他为秦家做贡献的时候了。” 秦戈说的一点儿没有心理负担,在沈鸾的颈项间深深地吸了口她身上的香气,“这事儿你别多想,明儿我就让母亲去给秦宇相看 ,他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收收性子。” 对广阳侯夫妇来说,没孩子也不算是大事,曾几何时徐氏一度以为他不近女色,还旁敲侧击问他有没有中意的男子 “夜深了,我们该休息了。” 秦戈搂住沈鸾,没孩子也挺好,他与沈鸾之间,也不需要被打扰。 白云心来秦家给秦贤复诊,一大早,秦贤就起身,等着她的到来。 白云心刚离开秦家的时候,每隔七日会来一趟秦家,到如今一个月来两回,每次给秦贤复诊过也不会多留,开了方子之后便离 开。 秦贤从前一日的光景白云心总会有大半日陪在他身边,时间长了他也就习惯了,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如今等白云心离开了 ,他才发觉,每日的时光竟如此之长。 那日头仿佛凝固在天上,总也落不下去,他从前,是怎么一日日熬过来的? 白云心进了秦贤的院子,她发现从自己离开之后,这院子居然一点儿都没变,原来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就连自己随手搁在角 落里的一只栽了药草的缸都还原处,且长得还不错。 院子里的下人见着了她,比从前还要恭敬,白云心没在意,缓步进了屋子。 屋里除了药味还有一些沉闷的异味,白云心皱了皱眉,走到床边,见到秦贤的脸色比她上回来更加不好了。 她赶紧先给秦贤诊脉,又细细地问了他近日的症状。 先扎了针,留针的时候去了外间将茉莉叫到自己面前:“你们可是伺候的不尽心?大少爷的衣衫被褥须得常洗换晒,每日都得擦 身按摩,之前不是都教过你们?” 茉莉有些委屈地跟白云心抱怨:“我们哪里敢不听您的吩咐,只是c只是大少爷他不配合呀。” “您也知道,大少爷看着温柔和善好说话,但其实特别不喜欢跟人接触,每次给他换衣擦身他都很抵触,按摩腿脚更是还没揉捏 几下他就不让碰了,还说什么他这辈子约莫都用不着这双腿,不必浪费时间。” 茉莉擦了擦眼角:“您走之后,大少爷越发孤僻,一日连五句话都说不到,姜师傅变着花样给他做都吃的他也不想吃,眼瞅着人 都要瘦没了您快想想法子吧。” 白云心身为医者,看到有病患如此不配合,心里又急又气,可是面对秦贤她也不好发作。 留针结束,白云心将银针收好,想了想,顺手给他开始按摩腿脚。 “大少爷心里得时刻抱着希望,只有配合治疗您的病才能好起来,腿脚按摩尤为重要,切不可放松了。” 秦贤看着她,大家都说白云心离开了秦家之后变了,可他觉得,她并没有任何改变。 还是一如既往的耐心认真,做什么事都专心致志,让人看着就能生出无尽的希望来。 白云心没听见秦贤回答,手停了下来,抬起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您听见了吗?” “嗯。” 她这才接着继续,口中不断地碎碎念:“您的身子不能见风,屋里门窗都关着,所以要时刻保持屋内干净清洁,我知道大少爷不 喜人碰触,但也要忍一忍。” “还有不吃东西怎么行?是不是之前的药膳吃腻了?一会儿我再改几个药膳方子让姜师傅做给你吃不爱吃,也要逼着自己吃 下去,人哪儿能由着自己爱不爱过日子。” 这些话以前白云心是不会说的,她从前只会默默地去做,顺着秦贤的喜好做改变,哄着他配合自己。 不过如今她只是个大夫,对待不听话的病人白云心心里是有气的。 “若是下回我再来,大少爷还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那我也就没有来的必要了。” 她又抬头看他:“您听见了吗?” 秦贤下意识地点头:“嗯。” “您别光‘嗯’啊。” “听见了。” 白云心这才满意,垂眸继续给他按摩,这不是挺乖的吗? 一旁伺候的茉莉眼睛都瞪大了,这是她家的大少爷?那个碰一下就皱眉,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不肯吃饭任凭人说破了嘴皮仍 然我行我素的大少爷? 人怎么还能有两张皮呢? 给秦贤按摩完,白云心去洗了手,直接去小灶房做了两道药膳过来。 看到她端来药膳,秦贤眼里有微光闪动,“你给我做的?” 白云心点头,温言道:“许久不做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膳食蒸腾出的热气飘进秦贤的眼睛里,闻着夹杂着药香的食物的气息,秦贤的腹中总算觉出了饿来。 他拿了勺子吃了两口:“你的手艺还是一样好。” 白云心笑得有些害羞,这话以前秦贤都没怎么夸过她,那会儿自己包揽了每日的膳食,他还有些不大高兴,总想着要尝尝别人 做的。 “那大少爷吃吧,我也该回去了。” 秦贤捏着勺子的手一僵,动作停住,抬起头看她:“你要走了吗?” “是呀,下午珍熹堂会有病人来求诊,我得早些回去准备。” 白云心一边收拾药箱一边不在意地说:“药方还用之前的那副,下回我再来的时候再看着调整。” 秦贤的手指慢慢捏紧,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你能陪我吃完饭再走吗?” 白云心诧异地看他,秦贤垂下眼帘:“一个人吃饭少了一半的滋味,你从前说过的。” “” 还真是白云心说过的话。 不过那是那会儿白云心想跟秦贤一块儿吃饭瞎说的,说她爷爷告诉她,一个人吃饭,饭菜的滋味会减半,厚着脸皮硬是要跟秦 贤一块儿吃饭,到后来,也就慢慢成了习惯。 第501章 松口 白云心看秦贤搅着手里的勺子,半天也没往嘴里送,将药箱交给荞麦,重新在床边坐下来。 “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我陪你吃完了再走。” 秦贤抿了抿嘴角,开始慢条斯理地吃东西。 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然而白云心照顾他多年,能察觉得出来,秦贤似乎有些高兴。 为什么呢?是因为自己留下来陪他了吗? 可是他什么时候开始,会被自己影响到心情?果然不做夫妻之后,做朋友反而会更好? 白云心觉得自己悟到了真理,心中不禁感叹,还好当初自己答应了,原来真的换一个方向就能有不一样的收获! 有白云心陪着,秦贤竟然将她做的药膳全部吃得干干净净,一点儿都没剩下。 茉莉心中大惊,这分量,往日大少爷三天可能都吃不到! 大少爷怎么又变得这么能吃了?搞得自己刚刚的告状好像是在说谎一样 茉莉将碗筷收拾干净,又拿了清水来给秦贤漱口,白云心习惯性地拿软巾给他将手擦干净,擦完愣了一下,快速将软巾放回到 水盆里。 白云心心里懊恼,自己的本能反应也太快了,完全不过脑子,她已经跟秦贤不是夫妻了,这样的举动显得有些唐突。 万一秦贤觉得自己是故意的,对他余情未了 想到这儿,白云心立刻站起来,蹭蹭蹭往后退了三步,“我该走了,大少爷多注意休养,药膳的方子我会让人送到府里来。” 她不等秦贤说什么,福了福身子带着荞麦迅速离开,努力表现出丝毫不留恋的干脆。 秦贤的眼睛盯着她消失的方向许久才慢慢收回,垂眸转而盯着自己的手从前她给自己擦完了手,还会给他抹一些香脂的 林婵月和萧然的亲事热热闹闹地办了,沈鸾和秦戈去观礼。 看着身穿鲜红喜服的两位新人,沈鸾由衷为他们祝福。 三个月后,林婵月传出喜讯,她有了身孕。 沈鸾特别高兴,亲手做了小鞋子小衣服,并一些银锁项圈一块儿送过去。 林婵月屋里好些地方都铺了厚厚的垫子,她有些不好意思:“我都说用不着,表哥非不听,弄得不伦不类的。” 沈鸾觉得挺好:“没想到萧然还是个如此心细的人,我听云心说头三个月是得要处处小心。” 两人聊了会儿沈鸾才知道,林婵月嫁过来头一个月就有了,只是担心坐不稳所以谁也没告诉。 “已经让人给我爹娘送了消息,我娘说要来晏城住一阵子照顾我。” 林婵月很开心,却也注意控制情绪,很快将话题转开到别处,没有在身孕上多说什么。 沈鸾有察觉到,心领了林婵月的好意,顺着她的话说起别的来。 一般新嫁妇嫁人,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大都很快会有身孕,沈鸾与秦戈成亲大半年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虽然秦家人并没有对此有过一点点表示,但金氏那里怕秦家有意见,私下里跟沈鸾提过一回。 当时沈鸾就直说了,她可能生不出孩子来。 金氏自闭了一会儿,斩钉截铁地告诉沈鸾,既然如此,那就别让自己受委屈,如果秦家因此对她有意见,沈家理亏但不能憋屈 ,她回沈家一样可以过得风风光光。 沈鸾和林婵月说起秦舒来,林婵月表情有些担心:“表哥说,朝中情愿皇上选妃的呼声越来越高了,一些老臣跪在金銮殿上不肯 起,说为了国朝皇上也不能只有一个皇后,于理不合。” “皇上已经发落了几个,架不住法不责众,因为这事儿朝堂隐隐出现乱象,我觉得表哥的意思,皇上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沈鸾沉默,这事儿秦戈也跟她说过。 后宫并非只是后宫,与前朝实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皇上身为一国之君,要制衡各方权利,维持着朝堂的平衡,后宫就是重 要的手段之一。 若是放弃这一手段,就像中间断了一层重要的联系,朝堂必然会动荡。 “这些,舒舒入宫前应该都已经预想到,皇上登基不过几年,根基尚不牢固,尤其需要一些重臣的支持,或许过不了多久,皇上 就会松口。” “那舒舒怎么办?” 沈鸾眉间发紧,她也不知道 她想象不到该如何跟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 ,哪怕是因为无法抗拒的原因,她怕是也做不到。 可秦舒为了皇上义无反顾,只希望皇上能够言而有信,无论何时都要将秦舒护周全。 又过了几个月,晏城各家贵女因为皇上选妃一事躁动起来。 皇上终究松了口,虽然仍旧不同意大肆充盈后宫,但到底愿意再选一些嫔妃入宫。 历朝历代的皇上每隔几年就会选人入宫,有时候皇上年岁大了,选入宫的女子却正值青葱年岁,入了宫也只能独守寂寞,如今 新皇年轻有为相貌堂堂,又深情专一,多少未出嫁的姑娘心中萌生出入宫的愿望。 沈鸾冷眼瞧着,为了能被选上,晏城掀起了好一阵风潮,她名下布庄c首饰c胭脂水粉熏香的铺子生意爆好,尤其是一些独一 份儿的,卖再高的价格都有人抢着要。 “她们真的觉得入宫是一条好的出路吗?” 沈鸾拿着收益极好的账簿不明所以,秦戈戳了戳她眉心:“不是人人都如你一样能干,对世上众多女子来说,嫁人是她们最大的 出路,既然都要嫁,能嫁给世上最尊贵的人,已经是极有追求。” 秦戈见她仍然愁眉不展,拍了拍那一摞账簿:“你这些铺子都只用女子做事,无形中给了许多女子不一样的机会和眼见,至少她 们不会觉得人活一辈子就为了出嫁操持相夫教子,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特别厉害。” “可我能做的就这么多” 她时常去珍熹堂转悠,看到一些女子身子不适还要强忍着,生怕让夫家察觉了被嫌弃,谨小慎微的样子她每回瞧了都心痛不已 。 第502章 已经很懂事了 沈鸾一边唏嘘,一边让铺子里的掌柜趁此风潮扩张一些品相高的货物,毕竟赚得多她才能扩展生意,铺子多了才能请更多想要 改变的小姑娘来做事。 沈鸾心里还是放心不下秦舒,与徐氏一合计,往宫里递了帖子。 再见到秦舒,她脸上的笑意一点儿都不比之前的少,开开心心地跟徐氏和沈鸾说话。 “昨个儿我得了一只雪球一样的小狗,又乖又可爱,特别招人喜欢。” 秦舒说着就让人去将小狗抱来给她们看,小狗憨态可掬的样子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 徐氏亲眼见着秦舒与之前无异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沈鸾忽然道:“母亲不是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我想多跟舒舒说说话,就 不赔您去了吧。” 徐氏没意见,知道她们两关系好心里也高兴,带着给太后娘娘的礼物离开了。 沈鸾笑着跟秦舒眨眨眼睛,秦舒心神领会,让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 “这么神秘,可是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秦舒笑嘻嘻地猜,沈鸾看着她:“母亲不在这儿,你不用勉强自己一直笑,会累的。” 秦舒:“” 她脸上轻松欢快的笑容渐渐落下,眼里有些惊叹:“母亲都没察觉出来,你怎么会发现?” “因为没有之前的笑容好看。” 沈鸾走到秦舒身边坐下,“不想让我们担心?” “不想让你们笑话。” 秦舒露出苦笑:“我以为早就预想过的事情,我可以毫不在意地面对,可好像不行,该难过该恐慌的还是会难过恐慌,我如今连 见到皇上都没办法像之前一样对待。” 秦舒用力抓着沈鸾的手,好像这样就可以驱散心里负面的情绪。 “皇上一遍遍跟我说,就算有新的嫔妃入宫,他对我的情意也不会改变,让我相信他,阿鸾,我真的很想相信,我真的很想。”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开始变得敏感急躁,她知道这样不好,她也不希望因此跟皇上疏远,可是她就是没办法表现得跟 不知道一样。 沈鸾反握住秦舒的手,她的手冰凉,手指上戴着的贵重的戒指冷硬硌人。 “你先放松,先缓缓吸气,再呼出来,我们先平静下来。” 沈鸾用白云心常用的法子引导秦舒放松情绪,几次呼吸之后,秦舒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她低下头,声音极轻:“我本来,不想让你们察觉,不想你们为我担心,我连这么小的事情都做不好” “不是你做不好,是我们太了解你。” 沈鸾将她的手搓热乎,“你也没做错什么,自己夫君要另娶他人,哪个女子能无动于衷?你没跟皇上一哭二闹三上吊已经非常懂 事了。” 秦舒:是吗? “你又不是打小就照着皇后的要求养大的,你不是从前也时常进宫陪宫里的妃嫔娘娘们说话解闷?她们对其他妃嫔难道就没有嫉 妒的情绪,对太上皇难道就没有怨言?我才不信。” 秦舒抿了抿嘴,那肯定是有的。 那会儿太上皇专宠甄皇太妃一人,后宫里就没人没有微辞,不过她与甄皇太妃关系很好,也没多少人敢在她面前说什么。 “这就是了,这就是身为皇家女子不可避免的困扰。” 到这会儿沈鸾不可能再跟她说别的,做皇后没有退路,不像寻常女子了不起和离,再不行休夫,皇家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所 以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开解秦舒,让她容易接受一些。 “有甄皇太妃做先例,皇上对你的情意也不作假,定也会专情于你,但即便如此,太上皇也不是只有皇上一个皇子,不管是不是 他所愿,他都得给皇家开枝散叶,越多越好,以备不时之需。” “皇上在是你夫君之前,他还是皇上,是国朝的君王,比起任何人都更不能任意妄为,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的是国朝千千万万的 百姓,或许他比你更纠结,更挣扎,但也只能妥协。” 秦舒忽然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见到的沅凌,在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时而欲言又止,脸上总是带着近乎讨好的笑容。 她心里猛地针扎似的一疼,表情顿时有些慌。 “阿鸾,我是不是真的特别不懂事?之前还信誓旦旦我可以,我能做好一个皇后,可如今那些嫔妃还没入宫呢我怎么就 开始任性 了。” 沈鸾搂住她,“不是任性,是我们舒舒赤子童心,秦家不希望你长大,想愿你永远如同稚童一样喜乐无忧,如今你也不必着急, 皇上会陪着你慢慢长大,我们都会陪着你。” 徐氏和沈鸾出了宫,秦舒手里捏着沈鸾送她的一个香囊,说是云心特意给她们配的,能清心安神。 秦舒拿着在深深嗅了嗅,好像当真清醒了许多,连日萦绕在心头的粘腻迷茫逐渐消散。 晚上沅凌来她这里,说又给她带了东西。 “外族进贡的东西里有一块据说是用他们那里才有的玉石一片片打磨串起的玉席,跟咱们这里的不一样,天冷的时候会散发暖意 ,朕寻思着你冬日怕冷,有了它会舒服一些。” 沅凌让人将东西拿过来,献宝一样地给她介绍。 秦舒进宫后,各种或好玩或贵重的东西不时地被送到她面前,外面摆不下的都堆到库房里,沅凌还嫌不够的样子,当真有 想将天下所有的宝贝都送给她的意思。 沅凌见秦舒没多大反应,以为她不喜欢,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又犹豫。 秦舒看在眼里,想起了沈鸾的话,自己这些日子确实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无助难过中,丝毫没注意到沅凌也有他的不得已。 自己与他自幼相识,深知他的为人,沅凌从不喜欢违背自己的诺言,他说到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到过,如今他对朝臣和规矩妥协 ,他心里又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秦舒上前一步,主动搂住沅凌的腰,屋里伺候的宫女太监顿时极有眼色地纷纷低头,快步退了出去。 第503章 你还挺遗憾? 秦舒靠在沅凌胸口,声音糯糯的:“我没有跟你生气,我知道你也为难,我就是想到会有别的妃嫔,心里不高兴,因为太 喜欢你了。” 沅凌的眼睛睁大,猛地收紧搂住秦舒的手臂,心口像是炸出一团烟花。 “我以为我做好了准备,但其实没有,不过我会努力,做一个能一直陪着你,配得上你的皇后。” “你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沅凌像是搂住了稀世珍宝,秦舒摇头:“不好,我只顾着自己,你与大臣们据理力争,回来还要安抚我的情绪,对不起,之前没 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没事,是我不好,让你有难过无助的感觉,我以为我做了皇帝就能随心所愿,却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没办法一直让她开怀无忧 。” 秦舒从他怀里抬起头:“谁说的?你送的那些东西我都很喜欢,阿鸾说了,人活在世上谁也不能一帆风顺,总会有不顺心的事, 但只要顺心的占上风,这一世便也值了。” 沅凌知道沈鸾和徐氏今日进了宫,原本他还挺担心,她一开始就不赞同秦舒进宫,或许见了秦舒,会让她更加消沉无助。 可此刻,沅凌打从心底里感激沈鸾。 他是皇上,但他也是人,有些事情他即便反对也没人会听他的,所有人都说是为了国朝,为了千秋大业,他不照做就是罔顾超 纲,独断专行。 所有人都在逼他,他的焦虑却无法跟谁倾诉,他恼怒自己做了皇帝,还要委屈自己爱的人妥协,自责和愧疚压得他快喘不上气 。 “舒舒,我不会再让你失望,我发誓” 冬去春来,宫中选了妃,天快热起来的时候,婵月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 萧然高兴得呀,一贯清冷严肃的脸上愣是挂了半个月笑容,逢人就笑,压都压不住。 等到孩子百天,萧家难得大肆宴请,作为孩子的干娘,沈鸾头一个被邀请。 她早就准备好了贺礼,“我干儿子长得可讨人喜欢了,我得给他备一份大礼!” 林婵月怀了身孕之后,沈鸾私下里没少被人议论,大家背地里八卦的大多都是这种事,有时候就连宫里娘娘都敢说两句。 可谁想其中一些人竟然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惨到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提都不敢再提。 沈鸾起先以为是哥哥做的,得空顺嘴问的时候,沈文韶还有些郁闷。 “不是我,我还没来得及。” 沈鸾:那你还挺遗憾? 后来才隐约知道,是宫里的手笔,于是更加没人敢瞎逼逼,提到沈鸾一个个都夸出花儿一样。 沈鸾对百日宴很积极,近来她的精神不大好,因为梦魇整夜整夜睡不踏实,有时候醒来都得掐一掐自己,才分得清是不是出了 梦境。 她不想让秦戈担心,只盼着百日宴这样喜庆的宴请能驱散一些心头的沉闷。 到了那日,沈鸾与秦戈盛装前往,从马车上下来,站在萧家门外,看着外面喜庆的装饰,沈鸾不知为何有一阵恍惚。 “怎么了?” 沈鸾回过神,朝秦戈露出一个无碍的笑容:“可能在马车里坐得有些久,不碍事。” 进了萧家,耳边时常能听见道喜的声音,林婵月见着沈鸾立刻笑吟吟地过来,“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了你半天。” 秦戈见她与沈鸾似是有话要说,附在沈鸾耳边轻轻说了两句话,往男宾的方向去了。 林婵月好奇地问:“秦大人跟你说什么了?” “让我无聊了就去找他。” 林婵月吃吃地笑出声:“你与秦大人的感情还是这么黏糊,羡慕死人了。” “那可比不上某些人,我干儿子才堪堪百日,就已经提前给他预定好了教书先生,还好几个,说要好好挑选。” 林婵月扶额:“你快别说了,我已经说过他了,不提这些难为情的,我带你去看看言儿,小孩子变化大,一天一个样,你肯定都 认不出来了。” 萧季言小朋友被裹在襁褓里,见了人也不害怕,嫩嫩的嘴巴卟噜卟噜地往外吐泡泡,吐着吐着把自己逗笑了,咧着没牙的小嘴 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沈鸾用指腹碰了碰他的脸颊,心都要化了。 林婵月见状问她:“要不要抱抱?” 沈鸾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搂在怀中,怀里的孩子香香软软一直朝她笑,让人怎么都看不够。 屋里没有旁人,林婵月也不跟沈鸾见外:“你这么喜欢孩子,没打算跟秦大人要一个?他说你们暂时不想要孩子,但其实就算有 了孩子也不会太闹腾,很好带的。” 秦戈对外都是这么说的,林婵月之前也没问过,如今问了,沈鸾并不瞒她。 “不是不想要,是要不了,我们没有提防着,不过是怀不上。” 林婵月认真地看着她:“那找云心瞧过没有?能不能调理好?” “这就是问题所在。” 沈鸾将孩子放回到软床上,也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云心给我仔细地看过,并没有任何问题,她也很奇怪为何我会怀不上孩子。 ” 这 林婵月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眼里浮现出担忧来:“所以此事秦大人是知道的,秦家其他人知不知道?秦大人肯帮着你掩饰,但世 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担心” “应该都知道了,我之前就没想着瞒,母亲默默地在给秦宇相看人家,父亲有一次找我说过一回,说如果他发现秦戈有对不起我 的地方,一定用家法把他腿敲断,我猜他们是知道的。” 林婵月这才松了口气,秦家如果对此事没有意见,沈鸾的日子不会难过。 “实在不行可以抱养一个,从小养大情分不会差太多。” 沈鸾摆摆手,“这事儿不着急,我跟秦戈还没到那份上,实在眼馋了就来你这儿逗言儿玩玩。” 不用教养又可以逗孩子玩,也挺愉快的。 百日宴分为两个地方,女子由林婵月招呼,设了好几桌席面。 来的人都与萧家关系不错,一时间嘻嘻哈哈氛围极好,来沈鸾这里说话的人都很有分寸,说的话让人心情愉悦。 沈鸾一高兴,没注意喝了两杯不怎么能尝出酒味的花酿。 第504章 不想睡觉 萧府今日准备的酒菜都是一等一的,这些花酿闻着一点儿酒气都没有,只淡淡的花香,喝到嘴里也甜津津爽口得很。 等林婵月发现的时候,沈鸾面前一只小壶已经空了,她嘶的吸了口气,坏了。 谁把花酿放到她这里的? 林婵月估摸着是哪个丫头没弄清楚摆错了,但事已至此,眼瞅着沈鸾的眼神变得迷离,林婵月赶紧让人将她先往厢房扶。 也去跟秦大人说一声,是我没照顾好阿鸾。 这花酿喝着如同糖水,后劲却是有的,连酒量好的女子喝完一壶都会有些晕乎,沈鸾很快身子软下来,只觉得自己被人架着在走。 她脑子不甚清醒,浑身一点力气都试不出来,恍惚间,似乎已经躺在了床上。 鼻尖隐约能闻到甜甜的香气,沈鸾的意识要散不散的,忽而心底生出强烈的恐惧来。 这样的场景,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喜庆的宴请,香甜的美酒,自己被人送到了厢房,有一张柔软宽敞的床 沈鸾的脑子里仿佛有一根针,在半梦半醒间刺激着她恐惧的神经,她无声地叫嚣着,一定会出什么事,是的,后来,后来 忽然,吱呀一声轻响,让沈鸾心里的理智瞬间崩断。 有人进来了,她用尽浑身力气睁开眼,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她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秦戈。 那是舒舒的兄长,是当朝炙手可热的大都督。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为什么他要关门?自己是怎么了?曹瑾给她喝了什么? 沈鸾无法动弹,她心里惊惧到极点,浑身都在轻颤,不要过来,不能过来! 这是一场骗局,是陷阱,是有人要害他! 阿鸾? 秦戈发觉沈鸾在发抖,赶紧走过去,她脸上潮红得不正常,口中不时发出听不清楚的呻吟声。 秦戈将沈鸾搂住,就见她抖得更加厉害,眼角沁出一滴泪滑落。 沈鸾拼命地想挣扎,却连手指都控制不了,她害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她会变成陷害秦戈的罪名,自己被关在曹家的后院里,喝下一碗药,连同腹中的孩子一命呜呼 这怎么会是梦?这是她切身经历的痛苦,用最尖锐的刀,一刀刀刻在她的骨血上,她怎么会以为,只是一个梦? 沈鸾晕了过去。 秦戈大惊失色,当即不再耽搁抱着沈鸾离府去找大夫。 大夫瞧过之后只说沈鸾是醉酒魇住了,等酒醒了就会没事。 秦戈不放心,一直守在沈鸾身边,直到她醒过来。 沈鸾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秦戈,眼珠子像是不会转,直直地盯着他,眼神瞧着有些渗人。 醒了就好,头疼不疼?一会儿再喝点醒酒汤,今日吃些清淡的东西,在家里休息两日。 秦戈伸手去摸沈鸾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 沈鸾乌沉沉的眼睛半天才有一些光浮现,僵硬地摇摇头:我没事。 究竟哪边是真的?她该怎么才能从梦境中醒来? 从萧家的百日宴回来后,沈鸾的状态就变得越发不好。 秦戈发觉她晚上无法入眠,甚至是有意不让自己睡着,好像对入睡这件事产生了恐惧。 曾经沈鸾也出现过同样的症状,那时候秦戈陪着她,握着她的手,症状逐渐缓解,可这一次秦戈整夜整夜地抱着她,沈鸾也只能短暂地闭一闭眼睛,很快又会惊醒。 沈鸾知道自己不对劲,主动去找了白云心。 这是心病,非药石所能医治彻底,安神汤的方子接着用,不过效用恐怕有限。 白云心给她扎了几针,语带关切:梦里究竟有什么,能令你都如此恐惧,但那都是假的。 她不太明白为何沈鸾这样意志坚定的人会被梦境困扰至此。 沈鸾只是笑笑,说给谁听怕是谁都不会信,梦里,有另外一辈子,一个令她痛不欲生的一辈子。 沈鸾的精神明显差了许多,她不敢入睡,不想面对梦里愚蠢的自己,和因为她的蠢被牵累的所有人。 她如今见到秦戈都会时常恍惚,不知道他究竟是那个不可一世却与自己关系淡薄的大都督,还是自己的枕边人。 沈鸾今日不想坐车,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 走到半路的时候,有人将她拦下,是个略上了岁数的人,面相富态,只不过此刻脸上,挂着殷勤和讨好。 那人身边的下人恭恭敬敬地上前:秦二少夫人,我家老爷乃太常卿,想跟二少 夫人说几句话,不知可方便? 不大方便,我与你家老爷素不相识,有什么话可说? 沈鸾没心情应付其他事,自己一个平平无奇的赚钱小能手与朝中大臣能有什么可交流的?想来多半是打算通过自己与秦戈拉近关系? 那就直接去找秦戈好啦。 小厮没想到沈鸾如此干脆地拒绝,一时愣住,沈鸾打算从他身边绕过之时,太常卿上前一步,沈姑娘留步,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老夫从前与姑娘有过几面之缘,还望姑娘赏脸。 沈鸾停住脚步,嘴角微微勾起:大人叫错了,我姓夏。 老夫虽然上了年纪,脑子却还清醒。 沈鸾觉得他不太清醒,那些非要把她往德贤公主上认的人,下场如何这位大人怕是忘了? 太常卿请沈鸾去旁边茶楼坐坐,沈鸾正好走得也累了,干脆进去听听他要说什么。 太常卿大人姓杜,沈鸾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遍,未果。 大人找我何事? 杜大人看了看沈鸾身边的紫烟,然而沈鸾丝毫没有屏退的意思,轻轻敲了敲桌面:小女子虽不比大人在朝为官,时间却也是很宝贵的。 有话赶紧说,她耐心有限。 老夫今日来见姑娘,是想请姑娘帮帮忙,让令兄不要再针对杜家,大家都是为了国朝安定,小沈大人如此行事,实在有失偏颇。 沈鸾确实没想到,这人来找自己说的居然是哥哥的事。 她皱了皱眉:大人这话的意思恕我没听明白,我哥在晏城的名声极好,公正严明,直道而行,如何会无缘无故针对杜家?大人莫不是想要污蔑? 第505章 那不然呢 “我若不是没了法子,又如何会冒险来求姑娘?小沈大人在朝堂铁面无私不错,可他确确实实有针对杜家的意思,沈姑娘,你 也可以去打听打听,杜家几代兢兢业业忠厚老实,我都这把年纪了不过还是个太常卿,杜家只想安安稳稳地为朝廷效力。” 杜大人低声请求:“姑娘心善仁义,便是为了朝堂安定,百姓安宁,就劝劝小沈大人吧。” 沈鸾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那照大人这么说,我哥做的事情就是扰乱朝堂安定,破坏百姓安宁?那我可得好好跟他说说, 也回去问问我夫君,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姑娘,沈姑娘!您怎么就就变得这么执拗呢?” “我执拗?” 沈鸾都惊呆了:“你莫名奇妙来我跟前说我哥哥针对你们家,你有证据吗?我哥看起来像是那么空闲对付一个我都没怎么听过名 字的人?他比我还忙,没这闲暇时间。” 杜瑾轩脑门上冒出了汗来,却也知道今日若是不说清楚,沈鸾绝不可能帮杜家。 他咬了咬牙:“小沈大人针对我杜家确实有原因,当初,德贤公主和亲,杜家是赞成的。” 沈鸾一愣,当即从他的话里明白了意思。 说是赞成恐怕还不确切,可能应该是极力促成,生怕这事儿会出错,让祗族的侵略影响到他们在晏城的安逸富贵。 沈鸾虽然记不起那会儿具体是如何,但德贤公主的事她从别人口中也听了个全乎。 世人都称颂她仁义忠孝,将公主的名号捧得高高的,提起来就各种赞颂,可是这样的美名,换给她们她们要不要? 沈鸾只要想起当时自己的处境就能气得头顶冒烟,两情相悦已经定了亲的情郎为国捐躯之时,自己还要遭遇被送去敌人那里和 亲。 什么样的畜生能毫无芥蒂地赞同甚至庆幸对方提出这么容易的要求? 如今当初赞同的人还口口声声自己宽容大度,让她劝自己的哥哥手下留情。 沈鸾寻思着,自己长的这么像傻子吗? 杜瑾轩反正已经开了口,后面的话就容易许多:“当时也是形势逼迫,我赞同和亲也是权宜之策,谁知道祗族与国朝叛党勾结, 长驱直入威胁国朝,我也是为了天下千千万万无辜的百姓,不愿看他们受战乱之苦,流离失所。” 沈鸾静静地看他表演,好一副心怀天下大仁大义的面容。 “姑娘宅心仁厚,当初义无反顾地答应了去和亲,想必你也如我一般所想,如今事情都过去了,小沈大人却因此针对杜家,实在 显得有些斤斤计较了,倒是辜负了姑娘当初的一片苦心。” “呵呵。” 沈鸾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杜瑾轩停住口,“姑娘为何发笑?难道我说得不对?当初你一个女子尚能够为了国朝去和亲,小沈大人不也没拦住,如今难道还 要追究吗?” “那不然呢?” 沈鸾弯着嘴角看他,“怎么就要当没这事儿了?当初同意和亲,你是不是还觉得公主是高高兴兴去的?” 杜瑾轩闭了嘴,沈鸾眼神发沉:“那会儿德贤公主若是不肯,你们这些老匹夫能放过她?放过沈家?德贤公主可有拒绝的权利? ” 沈鸾心里起了杀意,眼眸危险地眯起来,压低了声音:“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回来?” “是不是在晏城见着了我,就以为我忘了此事,原谅了从前种种?还有这种好事呢?” “是不是我若怨恨国朝,就该再不出现,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老老实实地过自己富足无忧的日子?” “我不。” “我偏要回到晏城,让你们忘不掉对德贤公主都做了什么,让你们时时记得你们曾经试图用一个女子来换取安宁喜乐。” 杜瑾轩脸色发白:“你这又是何必” “我开心呀。” 沈鸾笑容又甜又美,杜瑾轩却觉得后背丝丝寒凉。 “你看,我不管在晏城做什么,朝廷一定不会责罚我,因为对我有愧疚,你看,我哥就是针对你们杜家,可有人制止?不会有的 。” 沈鸾咯咯咯地轻笑起来:“我宅心仁厚以德报怨?你在做梦呢?我这人啊,最记仇了” 往后的日子还长,这笔账她不着急收。 她不会鲁莽的因为委屈就不管不顾跟 朝廷做对,那不是一个有理智的人应该做的,她还有家人,还有朋友,远没到不惜一切代 价为自己讨公道的地步。 沈鸾只会拿到她应该拿的东西,少一点,都不行。 沈鸾缓步离开那家小茶馆,阳光洒在她身上,她忽然觉得梦境的煎熬得到了一丝丝的缓解,果然看恶人罪有应得心情会变得不 错。 沈鸾找一日回了趟沈家,因着是事先说的,如愿见着了沈文韶。 不过沈文韶见到她似乎并不很高兴,“秦家的饭菜是不是不好吃?你怎么能瘦成这样?” 沈鸾近来的衣衫是稍稍宽松了一些,不过她今日还特意擦了些粉,这么容易就被看出来了? “哥不觉得我瘦一些更好看?” “不觉得。” 沈鸾:怪不得她这哥哥长这么好看却没听说身边有女子出现。 “哥,你最近是不是在针对杜家?” 沈文韶从她口中听到“杜家”挑了挑眉,“是,杜家有人找上你了?” “嗯,说让我来劝劝你。” “所以” 沈鸾露出特可爱的笑容:“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嘛,给哥哥送些滋补的东西,让哥哥别累着,好再接再厉。” 沈文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还不错,没辜负他从小在外不准吃亏的叮嘱。 “杜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少了这些人,自然会有别的人顶上,他们会感激我记性不错,绝不会疏漏任何一个。” 当初是哪些人逼着他妹妹去送死,那一张张脸,沈文韶记得一清二楚。 沈鸾心里动容,她怎么会有个这么好的哥哥! “哥,你对我一直都这么好吗?” 沈文韶瞥了她一眼:“也不是,你年幼的时候有些蠢,我不太爱搭理。” 沈鸾心里的感动荡然无存,她哥可真会聊天。 第506章 贵客 沈鸾心知跟哥哥理论是一件不明智的事,她想了想:所以,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聪明的? 沈文韶的眼睛上上下下扫视了她几番,流露出欲言又止的挣扎。 沈鸾福至心灵地看懂了他眼里的意思,是在嫌弃她这会儿也没聪明多少。 就我何时没那么蠢的? 可能忽然开窍了吧,眼睛被糊住的猪油一夜之间化掉了一样,能分得清说话的好坏。 哥你说就说能不这么嫌弃吗? 沈文韶摊摊手:事实如此。 沈鸾气鼓鼓的好似一只河豚,沈文韶好笑地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如今就挺好,除了不会照顾自己,你若再这么瘦下去,就把你接回来住段日子。 知道了知道了。 沈鸾知道沈文韶是大忙人,也没在沈家待多久,怕他们看出自己妆容下的憔悴。 哥哥说她忽然之间就跟醒了似的,前后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人会无缘无故一下子改变原有的想法和观念吗? 沈鸾想不明白,她睡眠太过不足,脑子时常晕乎乎的,她很清楚自己这样下去会非常糟糕,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秦戈轮番请宫里的太医来给沈鸾诊治,可没一个人能给出有用的说法,开出来的安神方子与云心之前给的大同小异。 沈鸾见多了大夫也倦了,拉着秦戈说:要不这样,你把我敲晕,也算是休息,不过得控制好力道,不然可能会变得更麻烦。 秦戈心疼地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搂着,会有办法的,宫里的太医不行我们就再接着找,总会有管用的法子。 沈鸾虚弱地靠在他胸口,她知道自己这样秦戈也陪着她每日都睡不好,长此以往,她自己身子要垮不说,还会拖垮秦戈。 我好像,被恶灵缠上一样,你还记得青城寺遇到的那个僧人跟我说的话?他说我如今活在世上是异数。 言下之意她应该已经死了,或许喝下了梦里的那碗药,她就该跟着腹中的孩子一并消失在世上才对。 那人说得不作数,你活得好好的才是事实。 秦戈心里没由来地发慌,你不准乱想,什么恶灵,没有的事儿,什么恶灵我也会为你斩杀去除,让它不敢接近你。 沈鸾咯咯咯地笑,那是,我夫君天下无敌。 可她真的有点力不从心,怎么会有这么麻烦的事! 林婵月知道沈鸾的事情之后,找各种由头带她出去散心。 听说最近晏城来了位乐人,说是歌声动人,余音绕梁,让人闻之忘俗,有人听过后说连心中烦恼都一并消散,特别奇妙,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沈鸾精神恹恹的不大想动弹:哪儿有那么神奇,说的天花乱坠的,引人过去捧场罢了。 哪里还需要人捧场?我跟你说,想听这位乐人的歌声可不容易,又要他心情好,又要合他眼缘,多少人去了都碰壁而归,我就想去碰碰运气。 林婵月拉着她的手:阿鸾,你就陪我去吧,外面阳光正好,我们出去走一走心情也会好。 沈鸾知道她是为了自己身子着想,不忍拂了她的好意:成,那咱们就去试试,不过若是听不着 我便带你去吃好东西赔罪。 林婵月笑眯眯地拉着她出门,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身上,确实有种舒服的想要叹息的感觉。 一路慢慢走到林婵月说的地方,是一座小楼,其貌不扬,然而外面极其热闹,车水马龙。 我没骗你吧,真的有很多人都趋之若鹜,其中不乏有人想仗势欺人,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被人打回来了,完全不在乎对方的身份地位,看得人还挺痛快的。 沈鸾顿时有了几分兴趣,不过前面乌泱泱的人,能轮得到她们吗?就算轮到了,她们也未必能合那位乐人的眼缘。 正想着,小楼里走出一位身穿黑色衣衫,眼睛上蒙了一块黑色布条的人。 他一出现,所到之处周围都空出一大块。 林婵月压低了声音:上回出手的就是这人,身手了得,好几人一块儿上连衣角都没碰着一片,特别吓人。 特别吓人的黑衣人冷着声音道:先生今日有贵客要见,不会再见任何人。 感觉这人说话的声音也不算大,却很神奇地非常入耳,让所有人都听见了。 人群里发出遗憾的声响,沈鸾也是如此,不过好歹不是被单独拒绝的,她看向林婵月,回去吧,以后有机会再来。 然而林婵月没动,眼 睛睁得大大的,阿鸾,你看他是不是朝我们来了? 沈鸾转身,周围不少人也停住了脚步,眼睛跟着那位黑衣人转,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快走到沈鸾和林婵月面前的时候,沈鸾往旁边让了几步,怕挡着他的道儿,结果那人跟着变了方向,径直走到沈鸾面前停住。 先生让我请贵客进去。 沈鸾眨了眨眼睛,手指指自己,贵客,我? 请。 沈鸾莫名地与林婵月对视一眼,她今儿才听说这位乐人,怎么就成了贵客? 阿鸾,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黑衣人声音清冷,先生说,只见这位心中被执念所困的姑娘。 沈鸾眼睛闪了闪,拍拍林婵月的手背,我去会会这位先生。 她跟在黑衣人身后往小楼走去,刚进门便隐隐能听见乐声。 小楼里比沈鸾想象中要素雅,没有太多华贵的装饰,却很别致。 她进了后院,顺着阶梯上楼,乐声更清晰。 先生就在里面,姑娘请。 黑衣人将她领到一间屋子外停住了脚步,沈鸾过去伸手推开门,里面的乐声扑面而来。 几位手持乐器的人或站或坐,见沈鸾进来并没有在意,入神地演奏着,眼睛半眯,专心致志。 当中一位年轻男子抬头看到沈鸾进来,朝她露出亲切的笑容,沈鸾本能地回应,也不打扰这些人,轻手轻脚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丝竹声中,就见那位男子缓缓开口,如清泉明月般的歌声,缓缓流淌出来。 第507章 脾气可好了 沈鸾闲暇时间也会去听小曲儿,歌声确实能够带给人轻松愉悦的感觉。 但她今日才知道,真正打动人心的乐声,是真的能够触动人的心灵,涤荡灵魂。 一曲作罢,沈鸾久久没能回神,闭着眼睛还沉浸其中,身子仿佛都轻了一层,靠在椅子上享受久违的松弛。 屋子里响起淅淅索索的动静,沈鸾睁开眼,见拿着乐器的人鱼贯往外走,很快屋里只剩下自己和那位歌者。 沈鸾有些奇怪,她并不认识这人,却很莫名地对他有种亲切感。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九星笑着点点头:“是,以前你时常会来听我唱歌。” “我以前这么有福气呢!” 九星咯咯咯笑得开怀,喝了口花茶润润嗓子,“你说的不对,是我很有福气,受了你许多照顾。” 九星没有提起从前的事,他态度很随性:“既然记不起便也不需要知道,免得生出偏差,不过你平安无事,我特别特别特别高兴 。” 他的高兴不作假,一双干净澄清的眼睛里满是真诚的情绪,沈鸾心下了然,也难怪他的歌声能直击心灵。 “你瞧着最近没休息好?怎么如此疲惫?” 九星与沈鸾之间一点儿生疏都没有,他凑近了看沈鸾的眼睛:“眼里都有血丝了,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不应该呀。” 沈鸾放松地趴在桌上:“哪儿是最近没休息好,我已经许久不知道休息好是什么感觉了。” 很奇怪的是,有些事情沈鸾无法跟秦戈或家里人说,但说给九星知道就一点儿阻碍都没有。 她也不管九星能不能明白这件事的诡异,一股脑地统统倒了出来。 “你说这事儿是不是特奇怪?是不是很可怕?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回到那个荒诞的人生里,醒来见到秦戈的时候都会认错, 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他。” 沈鸾快要被压垮了。 九星托着下巴,“是很奇怪,我离开晏城去过很多地方,一路很喜欢打听各种奇人异事,也没见过同样的事情,但有一点很确定 ,人是不能不睡觉的。” 沈鸾深以为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过九星的歌声之后,她眼皮隐隐发沉。 屋子里没有燃香,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带着干净温暖的味道,沈鸾趴在桌上跟九星闲聊,聊着聊着就没了声音。 九星等她睡熟了才起身,拿了一条薄毯子盖在她身上,出门让紫烟在外面守着。 等沈鸾醒过来,第一眼瞧见的居然是秦戈。 她反应慢了半拍,“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戈摸了摸她的额头,“九星让人给我传了信来接你,睡得可好?” 沈鸾猛地坐直了身子,她这一觉居然没有做梦!黑沉的意识里只有若隐若现的歌声飘荡,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多日的疲惫困倦得到了缓解,沈鸾眼里神采奕奕,“九星是我的贵人!” 秦戈也认同,他先前就得知睿亲王的谋划会如此轻易地落败,九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对他们两人来说,九星都是贵人。 自从听过九星的歌声就能安然睡着之后,沈鸾成了小楼的常客,每日都过来。 九星身边那个总穿黑衣眼睛上蒙着黑色布条的人,名叫素尺。 “我游历的时候捡到的,脾气可好了。” 沈鸾默默地喝茶不说话,这位脾气可好了的素尺小哥哥在外人眼里可不是九星说的这样。 她隐晦地指了指眼睛,“他” “我也不知道,捡来的时候他就一直蒙着,也不见他拿下来过,不过蒙着布也不影响视物,问了他也不说,所以我就不问了。” 九星一边说一边剥核桃,这些核桃没有用小锤子砸出裂缝,他掰了半天也没掰下一块儿来。 立在门边的素尺眉头似乎动了动,走过来拿了两个核桃在手里,轻轻一捏,核桃壳子碎成一片片,他将一盘子核桃都捏碎,又 回到门边靠着,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九星开心地说:“看吧,我就说他脾气可好了。” 沈鸾:行吧,你开心就好。 九星的歌声可以让沈鸾睡个好觉,但沈鸾的噩梦却依旧不曾被驱散。 那段记忆太过真实,真实到已经影响到她正常生活。 她开始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种愤怒和 憎恶会将让她对身边的人无端斥责,她像是一根被绷得很紧弓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会断掉。 九星觉得这样不行,“我游历的时候听闻有一个奇女子,不仅医术高超,还博古通今,知晓世上许多奇闻,只是没机会见上一面 ,不如你去试试,或许你遇到的事情,她能帮你解答。” 沈鸾头疼得厉害,“真有如此神奇的女子?” “嗯,她名叫苏娇,我打听到她会在这个地方出现。” 九星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个地名,看着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见沈鸾看过来,九星耸耸肩:“能不能见到我也不能保证,不过我觉得,你或许与她有缘分。” 沈鸾还没想好要不要去,秦戈已经帮她做了决定。 “去,只要有一丝可能都不能错过,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就出发。” “也太仓促了吧?” 秦戈一点儿不觉得:“高人,是不会站在那儿等咱们的,明日我都觉得有些迟了,万一因为迟了一步没见着,后悔莫及。” 只要能让沈鸾恢复精神,他什么都愿意试一试。 沈鸾上前搂住秦戈的腰,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让你跟着我受累了。” “说什么呢,比起之前你不在身边那两年,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 他拥住沈鸾越发纤瘦的身子,按捺住心里的恐慌,只要她好好的,不管什么事他都能扛得住,只要她好好的 秦戈与沈鸾要出一趟远门。 秦家和沈家都很意外,沈鸾的样子他们都看得见,这种时候出门,万一遇上什么事 “有秦戈在不会有事,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 沈鸾安慰金氏,“太医说了,我是心里有郁结,虽然我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郁结,但出去走走或许就能放下,母亲在晏城千万要 保重身子,阿爹阿娘就拜托您了。” 第508章 忌讳 将手里的生意都安排好,沈鸾与秦戈特别仓促地离开了晏城。 外人只以为两人是出去游山玩水,私底下好一番议论。 “父母在不远行,秦将军成了家之后,行事越发乖张,竟放着国朝的军力带媳妇离开晏城,皇上竟然也答应了。” “他有个做皇后的妹妹,什么事请做不出来?皇上选了妃,却仍旧独宠皇后,态度不是明摆着。” “皇上也是糊涂,秦戈手握兵权,不想着制衡也就罢了,还一意孤行娶了他妹妹为后,人心隔肚皮,这要是秦戈生出些什么念头 ” “也就还是秦戈没个儿子,皇上才这么心大,你说秦戈是不是也有所顾忌所以才一直不生孩子?” “我瞧着未必是不想,或许是生不出来呢。” “你可闭嘴吧!说秦戈就说秦戈,你扯什么旁人,是不是也想尝尝被小沈大人盯上的滋味?” 在晏城,背后说谁都可以,万万不要作死提到沈家五姑娘,那是忌讳。 “总之我觉得皇上也太放任秦戈,眼下人说走就走,不管不顾,迟早又一日,会成为国朝的心腹大患!” 宫中,秦舒身为皇后,每日要接受后宫妃嫔的请安拜见。 她在沅凌面前娇俏任性,小女儿作态,然而面对妃嫔,她不得不拿出威严的气势,表情端庄地接受她们行礼。 “皇后娘娘气色真好,嫔妾没瞧错的话,您戴的这对凤缠明珠耳坠,是皇上赏赐的吧,特别衬娘娘呢。” “哎呀这对耳坠我也听说了,是南海朝臣进贡的,没想到今日有眼福瞧见,果然是个宝贝。” 秦舒保持着笑容不怎么接话,底下一个面容娇美的妃子忽然扬起嘴角:“娘娘是个有福气的,后宫荣宠加身,谁人不艳羡?不知 娘娘也愿将荣宠也分与嫔妾们一些,嫔妾自知身份,所求不多,只也想着入宫是为了给皇家开枝散叶,不敢忘记。” 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秦舒唇边的弧度微微凝固了一瞬,才缓缓开口。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各位妹妹有这份心是好的,只是这宫里,无论前朝还是后宫,只有皇上一人是正经主子,他的心意,岂是 本宫能随意摆布的?” 秦舒摸了摸手上的戒子,状似不经意道:“或者本宫帮着问一问,看皇上愿不愿意?” 那女子脸色一白,扑通跪下:“嫔妾没有这个意思,嫔妾嘴笨,求娘娘宽恕。” 原本瞧着皇后性子绵软,想暗示她不要占着皇上的独宠,但若这事儿被皇上知晓,什么宠都别想了。 秦舒看了她一眼,“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跪着,起来吧,本宫也乏了,你们回去吧。” 等人都走完了,秦舒脸上的威严慢慢褪去。 她从来不喜欢板着脸,不喜欢不想笑的时候强迫自己笑,可在宫里,这样的时候太多了。 宫里来了新人,皇上不翻她们的牌子,她们就来找自己抱怨,可秦舒能怎么做?劝沅凌去宠幸她们?她真的做不到 “娘娘,太后娘娘请您过去说话。” 秦舒闭了闭眼,不必去她都知道太后要跟她说什么,不外乎是劝皇上雨露均沾,才能保证后宫和睦,子嗣绵长,太后还是皇后 的时候就做惯了这事儿,如今也要让秦舒照做。 “我这就过去。” 秦舒打起精神,去太后那里聆听了一番教诲,精神恹恹地回到宫中。 “娘娘,皇上说晚上在书房用饭,就不过来了,让奴才给您说一声,让您先用膳,别饿着,皇上对娘娘关心着呢。” 秦舒说她知道了,近来朝堂不太平她有所耳闻,好像与二哥也有关系。 二哥与阿鸾不知道去哪儿了,听说阿鸾病了,自己也不能去看看她 秦舒坐在殿里,看着外面的日头渐落,摆了膳也只吃两口就让撤去。 前些日子她想在自己的宫里做炙烤,炉子都架好了,教养嬷嬷过来阻止,说是不端庄。 任凭秦舒是别的什么身份都可以不端庄,但皇后不行,皇后被人说不端庄,必然会牵扯到秦家,自己硬是要入宫本就已经让秦 家的处境艰难,她绝不能给秦家抹黑。 宫里有什么好的呢? 秦舒靠在软塌上,鼻尖闻的是进贡的熏香,手里拿的帕子都是绣技顶尖儿的绣娘所做,每日膳食精致可口,点心时常换新,一 应穿用都是最最好的。 可是她不能多 吃自己喜爱的菜,不能无所顾忌地享用点心,时时刻刻要记着端庄,去御花园赏景,见着美丽的景色也不能惊呼 ,坐走站立要注意仪态,提着裙子跑自然是万万不能的。 渐渐的她也就不爱去了,太累。 宫殿就这么大,不出去的话,每日瞧着相同的景致,瞧着瞧着也会厌倦。 “娘娘,皇上来了。” 秦舒眼里的消沉瞬间荡然无存,亮如星子一般,从软塌上起身。 明黄色的身影从屏风后转过来,秦舒脸上漾出柔柔的笑意,提着裙子迎了过去。 宫里万般不如意,她也能撑下去,只要有沅凌在,她愿意为了他将这些不适应变成一种习惯。 沅凌单手接住秦舒,“听宫女说你今日没怎么吃东西?” “没什么胃口,皇上吃过了吗?” “今日事情有些多,朕想着来你这里吃一点。” 秦舒立刻让人去准备吃的,拉着沅凌的手让他坐下,自己站到他身后,轻轻给他揉着额角。 “做皇上好辛苦,才更加不能累着身子,往后到了时辰就得用饭,不然身子累垮了怎么办?” “好,听你的。” 秦舒在其他人面前没法说的碎碎念,在沅凌这里便无所顾忌,一如小时候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沅凌面带微笑地听,那些 繁冗的朝政像是被驱散去了远处,只余下他和秦舒,仿佛还是幼年时,无忧无虑。 菜色没怎么变化,秦舒却比之前胃口好了许多。 她与沅凌也不用旁人伺候,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吃东西,不经意间吃了大半。 “今日太后又叫你过去了?” 秦舒窝在沅凌怀里,“太后娘娘肯指点我,是我的福气。” 第509章 眼光不咋地 太后叫秦舒过去做什么,沅凌不是不知道。 他也曾明确地说过,宫里的妃子是不得已才纳的,选妃之前,这些人家也都很清楚自家女儿入宫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他们依 然将人送入宫中。 沅凌跟太后说这些的时候,太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随后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皇上刚刚登基,说这些话为时尚早,皇上可是觉得,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因为好女色才会娶那么多妃嫔?那么多皇帝里,怎么 就没有一个专情之人只爱一个女子?” 太后不欲多说,年轻的皇帝有锐气是好事,只是身为一国之君,想要坐得稳坐得的好,必然会付出妥协,不是现在,也不会太 远。 沅凌如今只是怕太后所言会让秦舒不开心,“那些话你听过了就算了,不要往心里去,朕从前说过的话,决不食言。” “嗯。” 秦舒靠在沅凌怀中,任由自己沉溺于他的气息。 她相信的,不管宫里的日子会变得多乏味,只要她相信,就远远不至于过不下去。 秦戈和沈鸾走的时候,苏白本想跟着去,不过后来秦戈说没有那个必要,他便留在了晏城。 白云心见着他还挺奇怪:“阿鸾身子不好,秦大人怎么没让苏大夫跟着呢?” “秦帅自有秦帅的道理,对了,云心姑娘今儿找我来是为何事呀?” 白云心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我想拜托苏大夫一件事,我想来想去,这事儿只有苏大夫可以胜任。” “什么事儿你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尽力相助。” 苏白对白云心印象很好,这姑娘特别勤奋认真,对医术一腔热情,有时候看着她,苏白都觉得自己就是一条咸鱼。 “是这样的” 白云心将她的请求说了出来,她想请苏白代替自己去广阳侯府,给秦贤复诊。 “秦大哥的病症有很长时间没有起色,只是也没有恶化,我如今医术有限,能做的不过是维持他的症状,这种事情苏大夫一样能 做得来,我就想着,既然我已经跟广阳侯府没了关系,就不好再频繁出入。” 苏白常年跟秦戈出征在外,脑子比秦戈还直,“怎么了呢?你去广阳侯府难道还有人会说什么?” “会的,我在珍熹堂都偶尔能听到几句,所以才厚着脸皮拜托苏大夫。” 苏白挠了挠下巴,“你这就应该跟沈鸾学学,她从来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你又不靠着那些人过活,理他们做什么。” 白云心微微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声音低低地说:“我并不在意,我只是,不想去见秦大哥。” “是我自己的缘故,与他朝夕相处那么久,哪儿能说放下就能放下,我怕总去见他的话,我会克制不住自己,我不想变成那样。 ” 苏白没想到是这样,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期期艾艾问了一句:“你就这么喜欢秦贤?” 白云心闻言浅浅地笑起来:“秦大哥是个特别温柔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苏白答应了白云心的请求,到了给秦贤复诊的那一日,他提着药箱去了广阳侯府。 广阳侯府的人对苏白老熟悉了,没人怀疑他的医术,知道他是替白云心来的,二话不说将人往里请。 不过秦贤见了他,脸色没有多好看。 “怎么是苏大夫?云心呢?” 苏白将药箱放下,“云心姑娘事情比较多,所以往后就由我来给秦大少复诊,您放心,您的病症云心姑娘已经跟我细细地说了, 方子也与我商讨过,不会有任何问题。” “她为什么不来?” 苏白纳闷地看了他一眼:“方才不是说了吗,珍熹堂事情多,她走不开。” 秦贤微白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儿表情,紧抿着嘴唇伸手给苏白诊脉。 苏白对秦贤和白云心的事儿自诩知道一二,他觉得秦贤也是闲的,没事儿眼光那么挑剔,云心姑娘哪儿不好了?又漂亮又能干 ,还对他一往情深,非不喜欢人家,成日闹什么和离,也不替人姑娘想一想。 苏白在军中嘴就欠,有什么都藏不住,这会儿自然也不会忍着。 “秦大少脉象没有太大的波动,也是之前云心姑娘调养得好,花了心血给你医治,往后只要将养得当,应是不会有什么变故。” “我就佩 服云心姑娘这点,有毅力有决心,如今在晏城的名声比之前那要大多了,旁人知道她是白圣手的孙女,一个个都尊敬得 很。” “珍熹堂男子止步,有些人为了一睹芳容,居然在珍熹堂门口等着,你说好不好笑。” 秦贤眸光忽闪,苏白也没察觉,“要我说那些人也配不上云心姑娘,别看她成日跟药材病人打交道,我是真的佩服她,对谁都很 有耐心,轻声细语的,见过的人没人不喜欢她,就是珍熹堂不招收男大夫,不然我肯定去排队。” 苏白摇摇头,可惜了。 他正给秦贤扎针呢,冷不丁秦贤手臂一动,银针没下准穴位,秦贤的胳膊上冒出一颗血珠来。 “哎哎,您别动呀。” 秦贤面无表情地将血擦去,眼皮轻掀,“云心给我扎针的时候,从没有这样的事。” 苏白倒吸一口气,咋地,是嫌他医术不够精湛?他不动能这样吗? “珍熹堂不收苏大夫,苏大夫也可以去别的医馆磨练磨练,免得生疏了。” 苏白指尖捏着的银针抖了抖,这就是白云心说的,特别温柔?谁都会喜欢他? 云心姑娘医术是不错,看人的眼光不大行啊。 相顾无言地结束了复诊,苏白拎着药箱离开。 秦贤靠在床头,不管怎么深呼吸,都没办法将心底的一股急躁压下去。 她为什么不来?能跟苏白细说自己的症状,能跟他商讨药方,她为什么不亲自过来?她是不愿意见自己了吗? 那是不是以后,他与白云心之间,真的就连病人与大夫的联系都不复存在? 只要她不踏入广阳侯府,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第510章 你以为你以为就是你以为的啊? 苏白第二日就被秦家人请了回去,徐氏一脸担忧:;苏大夫你赶紧给贤儿看看,他昨个儿夜里开始发热,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连水都喝不下,这c这可怎么是好。; 苏白心中诧异,昨日自己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呀,脉象也平稳,药方也没换,好端端的怎么就病发了? 然而他见到秦贤才发现徐氏所言不假,秦贤瞧着样子确实很糟糕。 苏白赶紧给他诊脉,立刻取了药化开喂下,又快速施针,很快逼出秦贤一口淤血吐出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昨日我离开后秦大少可见过别的人没有?; 茉莉摇摇头,;苏大夫走后大少爷的样子就不对,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没做,到了半夜忽然咳得厉害,喝了药也不见起效,喝下去都吐出来了。; 苏白眨眨眼睛,没见其他人,总不会是自己的缘故吧?他也没做什么呀? 等秦贤缓过来,苏白稍作询问,结果秦贤丝毫不配合,只虚弱地垂着眼,脸色看着比昨日更加苍白。 苏白觉得秦家少爷真真一个个都是难伺候的主,秦帅就是,平常瞧着可好相处,一旦涉及沈姑娘的事,他就跟变了人一样,实在让人 等等。 苏白忽然福至心灵,眼神犹疑地盯着秦贤看了半晌,这秦家少爷的毛病,不会是一脉相承的吧? 让屋里的人先出去,苏白在秦贤面前坐下,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 秦大少忽然病情加重,该不会因为云心姑娘吧?; 原本没有任何反应的秦贤,眼眸忽然闪了一下,苏白瞥见,脑门开始一抽抽。 还真是? 这说得通吗?之前闹着要和离,完事儿了又对白云心不来给他治病闹脾气? 秦大少是怎么想的?你别怪我说话直啊,你是不是觉得云心姑娘脾气好,所以拿她逗闷子呢?就算你是秦帅的兄长,这么做也不妥。; 苏白这还是看他是个病人,不然话更不好听。 云心姑娘和离之后那段日子怎么过来的你根本不知道,如果不是有要开珍熹堂这个念头撑着她,她一个小姑娘,在晏城无依无靠,如今变成什么样都未可知。; 虽然你不满意她做秦大少夫人,但她身为一个大夫没做错半点儿吧?煞费苦心把你身子调养到如今这样容易吗?您能珍惜一下她的心血吗?; 把自己身子弄垮了,云心姑娘就不得不来给你看病,你就高兴了?你不肯给她名分还非要将人拴在身边,秦大少,做人没有这样的。; 苏白越说越生气,人小姑娘那么努力,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不敢来广阳侯府,每日将自己忙得如同不会累的陀螺一样,其中难道真的没有不敢停下,生怕想起秦贤的缘故? 他倒好,一个不高兴就旧疾复发,这是要吊着白云心啊! 当初全晏城的人都说,秦大少心好,是怕耽误了云心姑娘,才执意要和离,让她找到真正的归宿,怎么,如今又反悔了?; 秦贤的手攥得死紧,苏白说的话,一个个字如同钉子一样敲打在他的心上。 他很想反驳他没有这种阴暗的心思,可心底有个声音在说,真的没有吗?他发热难受的时候真的没有一点点窃喜,觉得这样白云心就会来给他诊治了吗? 屋子里静谧得让人窒息,苏白才反应过来,这特么是病人啊!他怎么就没忍住? 秦大少那什么,我的意思是; 是。; 啊?; 秦贤的声音低微得几乎听不到:;我是反悔了。; 苏白:得,秦家少爷坦诚起来也一脉相承。 我以为我是为了她好,我不想耽误她,既然我的病没有治好的可能,就不要将她困在秦家,我觉得我对她不是男女之情,幼年时想见郑皎然那种才是。; 秦贤虚弱的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全都是我以为,云心真的离开了我才发现,我是个傻子。; 这话让苏白怎么接? 也不至于; 我不敢奢求什么,每月能见她两面,跟她说说话,也算一个念想,可如今这样的念想都成了空。; 苏白舔舔嘴唇,不知自己该说什么的时候,秦贤看了过来。 云心与苏大夫更能聊得来吧?你们都懂医术,有共同的追求,苏大夫知道她的委屈,心心相惜,郎才女貌; 苏白惊呆了,秦贤在说什么? 这样也好,只要云心过得好,我也就; 你等等。; 苏 白揉了揉发涨的额角,努力想要跟上秦贤的思维,;秦大少是觉得我与云心姑娘我们; 苏大夫不必解释,我明白的,云心很信任你,不然也不会托你来给我复诊。; 哦你明白啊。; 苏白语气有点克制不住嘲讽:;您又明白了?你整日待屋子里自己一个人瞎明白些什么?之前的教训还没够吗?还觉得你以为你以为就是你以为的?; 秦贤愕然:;难道不是?; 虽然真的不是,但你也没什么可高兴的,想打云心姑娘主意的人多着呢,少我一个不少,不是所有人都跟秦大少一样没有眼光。; 苏白觉得自己接了这件事太心累,;云心姑娘拜托我来给你复诊,也是觉得自己与你已经和离,频繁出入广阳侯府对你们都不好,她怕旁人觉得广阳侯府又想要她做事又嫌弃她身份,怕你们被说闲话,所以来找了我。; 我们没人会在意这样的闲言碎语; 可她在意,她对秦家是感恩的,不愿有人这么去揣度秦家,再者也不光是为了秦家,你也多为云心姑娘考虑一下,她离开秦家还不断了联系,旁人会怎么说她?; 苏白将他亲耳听见的说出来,;说觉得她不死心,借着复诊的名义继续纠缠你,这话你让云心姑娘听了,会是什么感受?她本就伤心难过,不愿再来也是情理之中。; 秦贤默然,心口一阵阵刺痛,他怎么就这么蠢呢? 第511章 打开一扇窗 秦贤请苏白不要将他发病的事告知白云心,苏白照做,他是不想看到白云心再次陷入无端的困境中。 尤其沈鸾还不在晏城。 要是等沈鸾回来,看到她宝贝的白云心因为自己的缘故重新迷茫,苏白想想脖子都发凉。 但是吧,苏白又看不惯秦贤的消沉。 你要真后悔了,要不再试试?若是这次能真正让云心姑娘感到安稳,我觉得你还有机会。; 秦贤明显意动,可很快,他眼里的光又黯淡下去。 我不敢,云心如今变得比从前自信果敢很多,她原本就该这样,她从前对我有情,不过是因为见的人少了,等她发现天下男子都比我有担当,她怎么还会注意到我; 苏白;呵;了一声,;秦大少这点就不如秦帅,秦帅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从来都盲目自信,觉得沈姑娘见过再多的人,他也会是最好的那个。; 秦戈有自信的能耐,他是家里最有出息的。; 但秦帅的本事不在这里,他能得沈姑娘另眼相待,完全是因为他不要脸面,在沈姑娘面前的秦帅反正我是不敢认的,看多了眼睛都疼。; 这些还是苏白从秦戈那里学来的,这会儿转手一本正经地教授秦贤,秦贤还听得特认真。 秦帅说了,人一辈子能遇上一个自己喜欢c想与之过一生的人都是奇迹,为了奇迹还舍不下一张脸?没有的事儿,所以只要认准了,就不要有矜持,矜持c面子除了拖后腿帮不上任何忙。; 我从前就见着他有事儿没事儿去沈姑娘面前绕,没话也能找话聊,得了什么都屁颠颠地送过去,沈姑娘跟他笑一笑,他能站在原地回味一刻钟。; 这点苏白由衷地佩服,但秦戈真就抱得美人归,谁还记得他从前做过哪些蠢事? 不重要的。 秦贤听得将信将疑,苏白说的这些事儿他都无法往秦戈身上套,那真是自己能与父亲对着干,只身一人千里单骑不在话下的弟弟? 但人秦戈成功娶到了沈鸾是事实,秦贤仿佛心里某扇窗户被推开了,表情若有所思。 苏白觉得他贼有意思,秦贤一点儿没有秦帅深谋远虑的城府,见过的女子也寥寥无几,自己在他面前,那绝对可以自称为先生。 他开始热衷于给秦贤灌输一些他自己悟出来的道理,把秦贤唬的是一愣一愣,反正苏白就一个宗旨,只要不招惹沈鸾的宝贝,秦帅的兄长被他带成啥样他都不怕。 沈鸾和秦戈一路上走得不快,但也没有耽搁,一直朝着九星告诉她的地方行进。 路上休息不好,沈鸾的脸色越发的差,可她又不想让秦戈担心,就一直努力让自己表现出轻松的状态。 其实也没多严重,就算见不着那位苏姑娘我也能靠着九星缓解,兴许慢慢就好了。; 她偷看秦戈的脸色,笑嘻嘻地去拽他的袖子,;你别这种表情,我看着害怕。; 秦戈立刻换了个表情,将担忧深深藏回眼底,;反正试试也无妨,总不好一直麻烦九星,若是这位苏姑娘真能帮得上你,不管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能不能见着还两说呢,九星说她行踪不定,未必能见到,见不到也没关系,就当出来散散心。; 沈鸾靠在秦戈的怀里,;人生不就这样,谁也不能一帆风顺,如今我的日子其实过得算顺心了,我已经十分满意。; 秦戈轻轻摸着她的头发,他甚至会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杀戮太多所以沈鸾才会这样,可为什么不直接报应到他身上,为什么是沈鸾。 你觉得苏姑娘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九星说她是个奇女子,我好好奇,就算没办法帮得上忙我也想见一见。; 沈鸾特别期待,只希望能有这个福气见着她人。 马车忽然减慢了速度,紫烟掀开帘子:;姑娘,前面一对母女拦车。; 去问问何事。; 紫烟应声,过了一会儿走回到车边:;她们想去黎庄,连日赶路孩子有些不舒服,想问问能不能搭车去前面镇上。; 沈鸾看向秦戈:;黎庄不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秦戈点点头,沈鸾没多想:;让她们上来吧,车上有些常备的药,看能不能给孩子用上。; 那对母女很快过来,孩子不大,才四五岁,果然是病了,浑身烧得通红,躺在母亲怀里不时地呓语。 沈鸾赶紧让她将孩子放下,拿了湿帕子搭在她额头,又让紫烟去取退热的药来。 那女子含着泪连连道谢,;多谢姑娘,姑娘大恩大德,我们母女永生不忘。; 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沈鸾眼尖地看到女子衣领下有青色的淤痕,秦戈已经去了车外,沈鸾也没什么不方便的,试探地问:;姑娘怎么带着孩子一个人赶路?路上荒郊野岭也没个照应,不怕遇到危险吗?; 那女子姓孟,名边月,听见沈鸾问话并不作答,只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你不想说也无妨,刚好我们也要去黎庄,可以送你一程。; 孟边月泪眼婆娑,;多谢姑娘,您就是我与阿竹的救命恩人。; 沈鸾越想越觉得奇怪:;莫不是有人在追你们?; 孟边月身子一抖,眼里浮现出惊恐,手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裙摆,身子不受控制地轻颤。 沈鸾见状安慰:;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去黎庄是因为我身子不好,我夫君陪我去求医。; 她脸上带着病弱的苍白,说的话十分令人信服。 孟边月眼泪流得更凶,半天才缓缓道:;姑娘说的不错,我确实在躲人,我命不好,嫁了个人面兽心的男人,他对我不好也就罢了,可他却要c却要祸害我的女儿!我不知道我能跑多久,但我总要试试。; 孟边月咬着嘴唇发抖,眼里却决绝的猩红,;我便是与他同归于尽,也不能让他害了我女儿!; 沈鸾递过去一方帕子,笑容淡淡:;先擦擦,一会儿阿竹醒来看到会担心的,不用同归于尽,凭什么跟那种人同归于尽?有你这样的母亲,是阿竹的福气。; 这事儿给她遇上,是那个败类的晦气。 第512章 想管一管 孟边月之所以会带女儿去黎庄,是因为黎庄是个特别复杂的地方。 地处几个州郡的交界,每日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周围四通八达,到了那里,孟边月觉得她想躲的人,应该就没那么容易再找到她。 沈鸾发现孟边月与阿竹身上几乎没有带任何东西,可想而知出来得有多仓促。 来不及收拾,我只想着不能让阿竹受伤害,什么也没多想,我怕犹豫了就跑不出来了。 孟边月眼睛一直是红着的,垂目看着自己年幼的女儿,他嫌我没给他生个儿子,从来不肯正眼看她一眼,每日非打即骂,这也是他亲生的闺女啊,他竟还想着简直畜生不如。 我便是一个人沿街讨饭,也要把阿竹好好养大。 她带着阿竹跑出来的时候完全没想过一个女子要怎么带着一个孩子谋生,但即便再辛苦,也好过自己的女儿被糟践迫害。 沈鸾摸了摸阿竹的额头,她带出来的药都很管用,小姑娘身上的热度已经退了,给她喂了点水,阿竹渐渐恢复意识。 娘 阿竹见是个陌生的地方,缩到孟边月的怀里声音怯怯的,好似一只幼猫。 沈鸾笑眯眯地看她:再喝点水好不好?肚子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阿竹抬头去看她娘,见孟边月点头了,才声音细细地跟沈鸾道谢:谢谢姐姐。 她乖巧的样子让沈鸾瞬间被萌到,开开心心地投喂起来。 阿竹身上的衣服因为之前的发热都汗湿了,沈鸾这里也没有合适的衣服,就让紫烟拿了一套简单的临时改了改先给她换下来。 换衣服的时候,沈鸾扫到阿竹身上新新旧旧的伤痕,眼里生出杀意来。 这么一丁点儿大的孩子,身体上全是青紫,新伤叠着旧伤,根本想不到她平日究竟遭受着什么样的对待。 孟边月死死地咬着嘴唇,阿竹却懂事地露出天真的笑颜,阿娘不难过,我不疼的,已经不疼了。 沈鸾仰起头,不想让小姑娘看到自己眼睛里的情绪。 她找出伤药递给孟边月,让她给阿竹上药,自己出了车厢坐到秦戈身边去。 怎么了? 秦戈环住阿鸾,看到她微红的眼眶,谁惹我娘子不开心? 沈鸾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以为虎毒不食子,天下的父母都会爱自己的孩子,可原来并不是。 世上什么人都有,不奇怪。 嗯,不奇怪,只觉得心寒。 沈鸾心疼阿竹的遭遇,也知道一定有许多人也会遭受这样的命运,她帮不了那么多,可既然给她碰上了,她就很想管一管。 阿竹是个特别懂事乖巧的小姑娘,尤其爱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可爱得不得了。 不过她的懂事里夹杂着小心翼翼,说话都会先看一眼孟边月再说,这样被逼出来的懂事看得让人心酸。 孟边月去更衣的时候,沈鸾与阿竹两个人单独待在车厢里。 阿竹眨着大大的眼睛说:姐姐,马车走得比人快,我和阿娘能走得远远的吗? 沈鸾一怔:你知道你阿娘要带你去哪里? 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要走得远远的,阿爹就不能打我们了。 阿竹其实什么都懂:我以后要去做工挣钱,让阿娘吃饱穿暖不被打,我有力气。 她伸出细细的小胳膊,过于宽大的袖子往下滑落,露出青紫的伤痕来,阿竹不好意思地将袖子又拽回去:我不怕疼,我保护阿娘。 沈鸾摸摸她小小的脑袋:阿竹真勇敢,你和阿娘一定会过上好日子。 阿竹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充满了对好日子的期待。 只是没过多久,他们的马车就被追上了。 孟边月和阿竹听到外面的声音,脸色惨白,两人抱在一起缩在车厢的角落里瑟瑟发抖,阿竹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劳驾打听一下,你们可见着一个女子带这个孩子? 沈鸾撩开帘子往外看,几个山村莽夫模样的人拦住了他们的车,看着就一脸不讲道理的样子,若孟边月和阿竹被他们追上,约莫二话不说就被硬拖回去。 她想了想,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沈鸾的出现让那几个人一下子愣住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都忘了自己在问什么。 于是沈鸾出声提醒:几位拦我们的车有何贵干? 为首的一个留着长鬓角的男人才反应过来,说话的声音比刚刚要低沉一些:是这样,我媳妇带着女儿 出来散心,我心里放心不下所以找过来,这儿就一条路,姑娘应该碰见了她们才是。 沈鸾弯起眼睛,漂亮的笑容让那人喉咙上下滚动几下,他们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好看的人儿,跟小仙子似的。 一对母女呀,我还真见着了,人就在我车里呢。 车厢里孟边月身子一颤,越发抱紧了阿竹,眼睛里流露出绝望来。 那男子精神振奋,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我就把人带回去了,多谢姑娘。 他还没接近马车便被人拦下,沈鸾在紫烟放好的凳子上坐下,慢悠悠地说:别急呀,也得先问问人家肯不肯跟你回去。 她朝着马车轻唤:孟姑娘,你出来吧。 车帘半天才动了一下,孟边月满脸防备地从车里出来,阿竹跟着她下来,孟边月想将她塞回去:你出来做什么?乖,你在车里待着。 阿娘,我不怕。 阿竹不肯进去,沈鸾朝她招招手,等阿竹跑过来,给她手里塞了个剥好的橘子。 孟边月一露面,长鬓角男人立刻伸手就要去抓她,然后再次被拦住。 这位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媳妇,我带她回家你凭什么不让? 沈鸾瞥了他一眼没理他,转而去看孟边月:这人说你是带着阿竹出来散心,他说的对吗? 孟边月常年积压在心头的恐惧,让她不敢正眼盯着那个男人,可她还是努力地不让自己转过去,用力咬了咬嘴唇:他说的不对,他要打死我们母女,我带着女儿,是要逃命! 第513章 没有这样的道理 妈的你个臭婆娘瞎说八道什么?姑娘你别听她胡说,你问问这几个人,都是我们村上的,他们什么都知道,我媳妇这里有点不好,总爱胡思乱想。; 那男的指了指自己的头,还叹了口气:;你看看她,什么都没带就带着女儿不见了,我多着急呀,立刻就追来了,就怕她们有危险。; 孟边月气得眼睛都红了:;你才是胡说!; 她一把撸起衣袖,上面一条条青青紫紫的痕迹露了出来,;这些,都是你打的,你是要逼死我们母女!; 嘿你个婆娘要不要脸?有什么话跟我回家说去!; 长鬓角眼里浮出戾气,伸手就要去推开拦着他的人,然而他才刚动手,腹部便是一阵剧痛,整个人被踹得往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秦戈和沈鸾这次出门带的人不多,但各个是好手,就这样的山村莽夫,人人能以一打五不喘粗气。 事情就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孟边月都忘了生气,愣愣地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人。 原来他也不是打不倒的,他也会怕疼,跟普通人并没有区别。 孟边月心里对长鬓角的恐惧因此消退了许多,长期笼罩在他的淫威之下,她潜意识不敢反抗,将他当成一个不能顶撞的人。 可原来,也不过如此。 你们想干什么!这是涂海的媳妇,你们还想抢了去不成?; 涂海媳妇你是要翻天吗?差不多行了,哪家婆娘不要受点委屈,怎么就你娇贵?你都没给他生个儿子,就该老老实实地受着,你都嫁了人了,就算打死了那也怪不得人。;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句,沈鸾听着心头冒火,要不是秦戈在一边给她顺气,她怕是能炸开花。 一个个小嘴叭叭叭这么能耐的呢?就该受着?行,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要怎么受着。; 沈鸾一个眼神,护卫立刻动手,空气中飘荡着令人欢快的哀嚎声。 叫什么叫啊,身手不如人就该受着,就算打死了也怪不得人。; 嚎叫声逐渐变成悲鸣,几个人脸上都见了血沈鸾才让停。 怎么样,受着的滋味好不好受?是不是特痛快?我觉得你们既然有这觉悟,那就一块儿带上,每日让你们受一受。; 涂海被打得最惨,嘴里掉落了两颗牙齿,满嘴的血,说话都含糊不清。 你们你们这是犯法的!我要报官!; 沈鸾乐了,;那还真是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的想法不谋而合,那就一块儿走一趟吧。; 她目光在另外几个人脸上扫过:;几位要不要一起?也好给这个涂海做个见证?; 这几人此刻身上剧痛,他们就是来帮忙的,抓个婆娘回去还能讨一顿酒喝,又不是什么难事,结果没想到糟了难了。 他们哪儿见过沈鸾这样不讲道理直接动手的做派,这婆娘又不是他们的,谁知道跟着去还会发生什么? 涂海眼睁睁看着一块儿来的人屁滚尿流地跑走,像是生怕后面有人追一样,心里一阵憋屈。 他这会儿也怕了,若是可以他也不想留下来。 可孟边月不跟他回去,家里那么多事儿谁来做?他吃什么喝什么,衣服谁洗便桶谁倒? 涂海捂着嘴,眼里的怨气丝毫不加掩饰,反正孟边月是他媳妇,生是老涂家的人死是老涂家的鬼,这理到哪里都能说得通。 等他把人带回去,他一定要好好给自己出一口气! 沈鸾说要去见官还真不是骗涂海的,孟边月要彻底跟这种人断了关系,至少得拿到和离书,光是逃,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什么用? 她带着孟边月母女两上了车,让护卫看住涂海,别让他跑了,马车慢悠悠地继续上路。 孟边月坐在车里正发呆,眼里闪动着怀疑人生的神采。 沈鸾没打扰她,带着阿竹坐在旁边:;刚刚怕不怕?; 阿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很快又摇了摇头,;不怕,不能怕他,怕了就不勇敢了。; 阿竹真勇敢,说得对,这世上可怕的人和事有很多,你如果怕了,就输了。; 孟边月的眼睛转过来:;沈姑娘,今日谢谢你,若是没有你,我与阿竹怕是已经被他抓了回去,你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 她犹豫了一下:;只是牵累了沈姑娘要搅入这桩麻烦事里,等到了黎庄,我立刻带着阿竹离开,不会给沈姑娘添麻烦。; 这事儿可以等等,其实我本可以不暴露你们的行踪,但我没那样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孟边 月不知道,她原本也想着沈鸾跟涂海说没见过她们,再偷偷地将她们放到黎庄,省事也轻松。 因为那样不痛快,是你与阿竹做错了什么见不得人吗?是你们不好所以羞于见人吗?施暴的人反而光明正大,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沈鸾摸着阿竹的头,;既然让我遇上了你,那便是你我有缘,就当我多管闲事罢,这事儿得彻底处理了我才开心。; 孟边月的眼睛里溢出泪水来,阿竹奶声奶气地过去给她擦。 阿娘不哭,阿娘应该高兴,姐姐是好人,她帮我们,我们要谢谢她才行。; 呜阿竹说得对,阿娘不哭,谢谢沈姑娘,谢谢你; 涂海跟在马车后走得特别痛苦。 路上也没人给他吃喝,累了也没有休息,他耍赖说走不动了,护卫面无表情地拿了一捆绳子,说拴着拖也可以。 这是人干的事儿?他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一步步蹭,靠着见官的念头支撑着自己。 如果,如果到时候他们不去见官,他就当街大闹,由不得他们! 幸运的是,涂海遇到沈鸾的时候,离黎庄已经不远了。 在他精疲力尽要晕倒之前,总算见到了黎庄的护城墙。 黎庄虽然名字里是个;庄;,但它的规模极大,远远看去黑沉沉的一大片城墙,城门口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涂海累得想就地瘫倒,看到城门口护卫军眼睛都冒绿光,他决定一过去就胡搅蛮缠,立刻就报官,说那个女人抢走了他婆娘! 第514章 做主 涂海眼睛灼灼有神地盯着守卫军,还要提防着身后看着他的人,生怕他们阻止自己。 然而沈鸾的马车到了城门跟前,小五从车上下来,直接问:“黎庄的官府怎么走?我们要报官。” 护城军可能很少见到这样的事儿,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告知了去处,然后随口问了一句是何事,可需要帮助。 小五指了指车队后的涂海:“抓到个虐待他人的畜生,需要官府定夺。” 护城军看向涂海的眼神立刻变得不善,涂海急忙想要辩解,但没人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被拽进了黎庄。 孟边月自小长在村子里,哪里见过黎庄这般繁华热闹,更别说只有几岁大的阿竹,趴在窗户边儿眼睛都要看不过来。 “阿娘阿娘,那是什么?那个为什么会动?阿娘阿娘,我看到好多圆溜溜的东西,那是什么?” 阿竹惊奇的一直在问,孟边月也认不全,余光偶然瞧见沈鸾的样子吓了一跳。 “沈姑娘,您怎么了?” 沈鸾靠在车厢上,脸色瞧着十分不好,眉头紧皱,胸口起伏得十分奇怪,像是呼吸不畅快。 紫烟已经迅速给她喂了药,端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喂进沈鸾口中,眼里担心的几乎要哭出来。 过了一会儿沈鸾才缓过来,只依旧没有力气,靠在紫烟肩头跟孟边月笑笑:“我身子有些弱,吓着你了。” 这会儿孟边月才记起来,刚见到沈鸾的时候她就说过,他们来黎庄是来求医的。 “沈姑娘,您先不用管我,您是来找大夫的是不是?您不要耽误时间,我不怕涂海了,我真的不怕他了。” 沈鸾刚刚的样子真的吓到了孟边月,沈姑娘病了还要为自己这个素不相识的人操心,万一因此耽搁了她,孟边月真不知道该怎 么跟她赔罪。 阿竹也收回了目光,看看阿娘又看看沈鸾,嫩生生道:“姐姐生病了吗?生病了就要赶紧看大夫,阿娘说得对,我们不怕的。” 沈鸾弯起眼睛:“我没事,这大夫也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的,我说了,总要看到你们这事儿彻底解决了我才高兴。” 其实秦戈已经提前让人来黎庄问了,并没有打听到黎庄有一位苏大夫。 她知道秦戈让人打听,那一定是仔仔细细不会有疏漏,所以这一趟,恐怕她是见不着这位奇女子。 但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若是能帮孟边月脱离苦海,或许,便是她来这一趟的意义。 沈鸾一行人直接到了官府,涂海心里又喜又怕,喜的是他们居然真的敢来,怕的是他们为什么好像一点儿都不在乎。 难道这事儿不是他占优势吗?自己的婆娘自己怎么对待,他们几个外人居然还想干涉,可不可笑? 秦戈察觉沈鸾很不舒服,什么流程都给省了,直接亮出身份要见知府。 黎庄的知府知道秦戈的身份都傻了,这位大人怎么会来他们这里,一来居然就是报官,难不成是抓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等再知道他们为的什么事,知府与通判相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迷惑。 “你说这定北将军是不是在跟咱们说笑?” “下官以为,定北将军似乎不是这样的人?” “那就是我浅薄了,这案子我们一定要好好审理,必不能出差错。” 涂海双膝跪在冰凉的地上时,心里才有一种踏实的感觉,这些人没骗他,真带他来见官了! 这一见官,事情就变得好办得多,他很快就能带着孟边月和那个丫头片子回去,不,这还不够! 他一路上吃的亏,总要从这些人手里挖出些什么来才好,一看他们就非富即贵,说不定他下半辈子也能过上富贵日子,要真如 此,他也不是不能让孟边月少吃点苦头。 但教训肯定是要的,而且要狠狠地教训,让她这辈子都记住,再不敢跑第二次! 涂海眼里闪过狠厉的光,沈鸾离他不远怎么能没发现?她无声地勾了勾嘴角,有些人她从不指望他们能反省过错,那就不必反 省,承担后果就好。 府衙不敢轻视秦戈的报案,并且按着他的想法,也不阻止黎庄的百姓过来看热闹。 惊堂木拍响,涂海本能地一个激灵,喊冤的凄厉声响彻公堂之上。 “大人,大人求您为草民做主啊!” 涂海噼里啪啦地一顿猛说,说他媳妇儿孟边月跟他为琐事吵了几句嘴,她一赌气带着女儿离开家里,本 是一件小事,结果遇到 了沈鸾一行人。 “大人明鉴,我媳妇没什么见识,是个软弱无能的人,听了旁人几句花言巧语就没了主见,反而伙同他们要诬陷草民,草民只想 过安稳日子,求大人做主!” 在涂海口中,沈鸾成了巧舌如簧诓骗孟边月的人,孟边月跪下反驳:“大人,不是这样的,民女带着女儿是为了逃命,涂海几次 险些将民女活活打死,民女实在是没了法子,才带着女儿离开,是沈姑娘救了我。” “大人,这些话怕都是那些人教她说的,过日子哪儿能没个摩擦,她不是还好端端的,大人,您要明察呀!” 孟边月急得脸涨得通红,恨自己嘴笨没办法揭穿涂山的真面目。 知府端庄地坐在堂上,心里百转千回。 这种事儿吧,其实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女子成了亲之后被拳打脚踢受不了来报官,可是呢她们的诉求究竟是什么,她们自 己也说不清。 和离吗?她们好像也不愿意,成了亲又和离的女子,出路更加得少,若是能再嫁,兴许可能还不如这一个。 因此知府之前也只能从中调解,等他们回去之后,该是什么样依旧是什么样。 “大人,您也知道有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若非真的走投无路,女子怎么会带着孩子离开,如今孟姑娘是好端端的,但难道 要她真的被打死打残了才叫虐待吗?真到那时,她恐怕都无法开口替自己喊冤。” 第515章 勇士 沈鸾说话的声音比之前明显要轻了许多,像是被抽去了力气一样,但温温柔柔的声音却字字清晰。 “孟姑娘身上还带着伤,您让人一看便知。” 知府让人带孟边月去看了伤,婆子看完回来对着知府点点头,情况属实。 知府问孟边月:“这是你报的官,你想本官如何?” 她如果要惩罚涂海,看在秦戈的面子上,知府一定会狠狠地给他一个教训,也算给孟边月出口气。 孟边月看了看沈鸾,深吸了一口气:“大人,民女要与他和离,从此民女与女儿便与他再无关系。” “你做梦!” 涂海急得大叫:“你敢!还和离?你当初被你爹娘卖给我,我可是花了银子的!想和离就把那银子还给我,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 孟边月红了眼眶,她家里确实收了涂海的聘礼,数量还不少,不过她嫁人后不久,她的哥哥就娶了媳妇,那笔钱恐怕早就用光 了。 她嫁人后的这些年,孟边月不是没想过跟家里求救,可他们连来看自己一眼都不曾,说她已经嫁了人,就是泼出去的水,是死 是活与孟家都没有关系。 他们怎么可能肯还那些银子? 涂海得意起来:“你还不起,可以让他们替你还,他们不是可怜你要救你吗,那就干脆送佛送到西。” 他也想开了,又不是非要孟边月不可,反正这个女人已经是双破鞋,还生不出儿子,只要他得了银子,就能再娶个媳妇,何乐 不为? 他眯着眼睛去看沈鸾,一点儿不怀疑她一定会给孟边月出钱,这种自以为是乱发善心的人,怎么会错过彰显自己善意的机会? 呵,她也不想想,孟边月离了自己还带这个丫头,往后要怎么活,不过管他呢,只要自己拿到了钱就好! 沈鸾余光瞥见涂海脸上的贪婪,冷笑了一下,“你还想要银子?做梦呢,除了和离书,你什么都拿不到。” “那就别想我会同意!” 涂海尖叫着,“没有钱,她就只能是我涂海的媳妇,我爱打爱骂都随我高兴!” 知府也很疑惑,难不成定北将军还在意这些小钱? 沈鸾不再看涂海发疯,冷淡地说:“大人,有些规矩是对人来讲的,对畜生没那个必要,孟边月嫁过去里里外外操持家务生儿育 女又受了虐待,到头来还要给他一笔钱才能脱身,世上没有这样事。” 涂海身上的莽夫气质再也压不住,撒泼耍横地闹腾:“那你就别想让我和离!只要我还活着,她就永远别想离开涂家!” 沈鸾张口想说话,忽然心口一滞,头晕目眩起来。 秦戈搂住她摇晃发软的身子,脸色苍白:“阿鸾,阿鸾!” 沈鸾意识逐渐模糊,她听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可是却怎么也听不真切,是秦戈吗?是不是吓到他了? 没人再去管涂海,所有人都跑到沈鸾身边,紫烟慌的去拿药,可是这药之前才吃过,白云心说至少得隔两三个时辰吃才会管用 。 围观的人群里忽然走出来一个纤细的身影,头上戴着一顶帷帽,说话清脆果决。 “都散开!别围着她,你把她头托高一些。” 女子三两下将人拽到一旁,两根手指在沈鸾的颈脖处按压了一会儿,立刻拿出一个针囊,在沈鸾手腕和耳旁下针,又在她手指 尖儿上扎下,挤出几滴血来。 她拿出一只玉色的小瓶子,拔开塞子在沈鸾鼻下晃了晃,只见沈鸾眼皮轻轻动了动,缓缓掀开。 “先别动她,让她休息一会儿,去拿一碗温水来。” 水拿来,女子又拿了个瓶子出来,倒出一颗黄色的药化开,让秦戈喂沈鸾喝下去。 沈鸾喝了一口,脸色都要绿了,那滋味,她脑子里的词汇不足以去形容。 女子咯咯咯笑出来:“是不是很难喝?我自己都险些喝吐过,不过效果不错,要不要帮你捏鼻子?” 沈鸾摇摇头,屏住呼吸一鼓作气灌下去,努力压制住往外翻涌的作呕感。 女子朝她竖起一根大拇指:“牛掰,勇士,我喜欢你。” 沈鸾没怎么听懂,但她从女子欣赏的眼神里明白了她的意思,浅浅地笑了笑,明亮的眼眸让那女子眼睛微微睁大:“美人就该多 笑笑,赏心悦目。” 她往旁边走了两步,指了指涂海,“你们继续吗?” 沈鸾点点头:“当然。” “那加油!” “加油?” “就是希望你能成功的意思。” 女子笑笑,将帷帽戴好又站回到看热闹的人群里去了。 秦戈抱着沈鸾,到这会儿,他已经有点不耐烦。 什么玩意也敢耽误阿鸾的时间?污了阿鸾的眼睛?脏了阿鸾的耳朵? 他看向涂海的眼神冰冷厌恶,只一眼,就让涂海停住了耍泼的举动,心生畏惧。 “今日这和离书,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由不得你。” 涂海身子抖了抖:“你们,你们这是仗势欺人!大人,你要给草民做主啊!” 知府被刚刚沈鸾的动静吓得不轻,此刻只想赶紧了结了这事儿,“你虐待孟氏证据确凿,孟氏提出和离,合情合理,来人,给他 们写和离书。” 涂海呆住,不该是这样的啊,“大人,草民不服!草民不要和离,都说劝和不劝分,您不能活活拆散我们!我不服!” 沈鸾无所谓道:“大人,涂海不服足以证明他并未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对于愚钝之人,大人身为父母官,应该让他亲身了解自己 错在何处,才能知错就改。” 知府明白她的意思,手一挥,让人将涂海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涂海嘴唇都白了,手脚哆嗦着挣扎,却逃不过衙役的手,被抓着拖了下去。 很快,涂海的惨叫声传到公堂上,孟边月眼睛直直地盯着地上,半晌,一颗水珠砸在了地上,打出一个深色的,圆圆的印子。 挨了二十板子的涂海再被拖回来,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屁股和双腿后的衣服上渗出血迹,这二十大板打得结结实实。 第516章 就是你啊 和离书拟好,涂海被抓着手按了印子,交到孟边月手里的时候,她的手抖了半天,有些不敢接过去。 沈鸾靠在秦戈怀里,声音轻柔:“我不是大街上随便看到一个人受欺负都要去帮,是因为你,不想忍气吞声,不想将就忍耐,这 对女子来说十分不易,你虽柔弱,却比我见过的许多女子都要勇敢。” 孟边月郑重地接过和离书,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 “沈姑娘,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你不必谢我,我也没做什么,你该谢谢你自己,你保护了阿竹,也保护了你自己。” 看着围观的百姓脸上的表情,沈鸾就知道有许多人,他们只是将这事儿当做一个热闹,或许对涂海还有着同情。 觉得这不就是家长里短的事儿吗,又不稀罕,非要把人家夫妻拆散,还让人挨了板子,觉得孟边月太大题小做,不懂事不善良 ,往后带着个孩子一定会后悔的。 沈鸾不求有多少人能够体谅孟边月的处境,她觉得孟边月能鼓足勇气从泥潭里跳出来,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我名下有几个铺子,你若是愿意,可以去帮工,也有地方住,我铺子里都是些姑娘家,你带着阿竹也方便点。” 沈鸾给孟边月连后路都想好了,孟边月拉着阿竹“扑通”一下跪在沈鸾面前,在她急忙阻止之前给她磕了头。 “沈姑娘,您就是菩萨转世,这辈子能遇见您,是我和阿竹的福气。” 沈鸾咯咯咯地笑:“哪儿有我这么病弱的菩萨,赶紧起来,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去处,还需要你自己努力去赚钱养家。” 孟边月抹着眼睛,这个去处对她来说,已经是远远超出她预想的好了。 身为女子能有地方做工,她就不必带着阿竹餐风露宿,就能将阿竹好好地养大。 孟边月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在沈鸾的铺子里从什么都不会,到努力勤奋地学习,慢慢地独当一面,做到了掌事的位置。 她将阿竹养的很好,送她去学堂读书,教她要知道感恩,等阿竹长大之后,她帮了许许多多不幸的女子,以此来感念沈鸾对她 们的恩情。 案子判了,没了热闹可看,外面的百姓一边议论纷纷一边散去。 沈鸾拽了拽秦戈,让他看外面,那个戴着帷帽的姑娘并没有走。 “我想去跟她道谢。” 秦戈将沈鸾抱过去,沈鸾朝着女子福了福身子:“方才多谢姑娘相助。” “也只是暂时的,你这身子怎么会这么弱?脉象一塌糊涂,还有中过毒的迹象,这样下去可不乐观。” 沈鸾与秦戈对视一眼问:“姑娘懂医术吗?” “略懂。” 秦戈赶紧问:“那姑娘可知道这黎庄有一位苏姓女大夫?你若也懂医术,兴许会听说过。” 女子眨眨眼睛,盯着秦戈看了半晌,忽然皱起了眉:“之前在黎庄到处找我的人,该不会就是你们派来的吧?” 秦戈:“!!” 沈鸾:“” 苏娇拨了拨头发:“我还以为什么人呢,吓我一跳,我本打算着今儿就离开黎庄去别的地方,不过听说这里出了个家暴案过来看 个热闹,是你们找我啊?” “你就是苏姑娘?” “苏娇,你要找个苏姓的女大夫,那八成就是我了。” 秦戈顿时一喜:“终于找到你了,求苏大夫救救我内人。” 苏娇的目光挪到沈鸾身上,“你成亲了?你夫君可有妾室?” 沈鸾摇摇头:“他若喜欢别人,我会立刻让位,给那人机会。” 苏娇口中传出一声呼哨:“我果然很喜欢你,那就姑且先相信你的眼光。” 秦戈在一旁沉默不语,感觉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 苏娇带他们去了自己的住处,是一处挺大的三进院子。 “就我一人住,你们自便,把阿鸾抱到我屋里去,我给检查一下。” 秦戈将沈鸾抱进去,也不走远,就在院子里等着。 屋里,苏娇给沈鸾一边诊脉一边闲聊:“你们怎么知道我的?” “我有一个朋友叫九星,他说你可能在这里。” “星星?那不奇怪了,我偶然听过他唱歌,天籁也不过如此,就是没与他说上话可惜了你体内的余毒是怎么回事?我没见 过 这样的毒。” 沈鸾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苏娇若有所思:“能让人忘记前尘往事的毒,我还真没听说过,这么说,你不记得从前的事?” 沈鸾默然了一会儿轻声说:“我记起了一些,很奇怪的往事” 九星跟沈鸾说,苏娇不仅是个大夫,还是个奇女子,她知道许多这世上凡人不知道的事,若是自己有困扰,不妨跟她说一说。 沈鸾被不属于真实的记忆困扰,导致她夜不能寐,身子虚弱到趋于衰竭,她不知道苏娇是不是真能为自己解惑,但她也没有别 的办法了。 苏娇一边给沈鸾检查一边听她说,脑子里渐渐明晰起来。 这特么不就是重生的节奏吗? 虽然听起来挺扯的,但自己都能穿越,重生为什么不可能? 是的,苏娇原本并不是这里的人。 她在来之前看过一些小说,对重生是有概念的,沈鸾说的这些,好像都能对得上。 “所以那个曹瑾,他们说这人一出现你就很防备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我记不起来,但说是这样,可能那人不合我眼缘吧。” 苏娇没立刻跟她说什么重生之类的话,听起来太不可思议,说了沈鸾未必会听,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她日渐虚弱的身子。 “你的情况得调养一段时间,寻常药石效用不大,我会专门根据你的病情制定一套方案,不过在这期间你得严格按照我的要求做 ,不是我吓你,就你现在的情况如果不管的话,过不了多久人就会崩溃。” 沈鸾最清楚自己的情况,闻言点点头:“我会的,劳烦姑娘。” “好说,我收费的,诊金也不便宜。” 第517章 失敬 沈鸾很喜欢苏娇直来直去的性子,说话虽然有时候听不大习惯,但她一点儿都没有绕弯子的习惯,反而让人心生好感。 秦戈得知苏娇有办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苏大夫放心,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只要能将阿鸾治好,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苏娇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刁难。 这里的风俗她其实是看不惯的,男尊女卑得厉害,她一路行医更是什么样的事情都见识过,对这里的男性本能有一种抵触感。 不过这个秦戈满心满眼都是沈鸾,她觉得可能还是有例外的。 你为什么不纳妾? 秦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我为何要纳妾? 看你气度不凡,出身应该挺不错的,大家族里的男子不都兴一个多子多福,人丁兴旺,阿鸾体弱,也没生产过,你就没想过再娶几个给你传宗接代? 苏娇余光盯着秦戈的眼睛,发现里面一丝波澜起伏都没有。 曾经有个高僧给阿鸾算过,说她此生没有子女缘,我便做好了膝下无儿无女的准备,我家中还有兄弟,即便没有,我也不会因为要传宗接代跟别的女子生儿育女,她们都不是阿鸾。 苏娇心里震惊,这想法是这个时代的男人能有的? 她顿时对秦戈改观,拱了拱手:失敬,我会尽力医治阿鸾,希望你能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 对沈鸾的医治耽搁不得,她的情况远比秦戈知道的要严重,已经到混淆现实的地步,之前全靠白云心给的药和她坚韧的意志力死撑着,但也已到了临界点。 苏娇给沈鸾用了药,她立刻沉沉地昏睡过去。 秦戈起初在旁边陪着,越陪越心惊,沈鸾怎么跟失去了意识似的? 严格来说,差不多一个意思,将她敲晕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但那太危险,我不建议。 秦戈愕然,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 沈鸾昏睡期间,苏娇向秦戈询问了关于沈鸾的事,尤其涉及到曹瑾这个人,她希望秦戈能够详详细细地说清楚。 秦戈说得远远比苏娇想象的要详细,她都惊讶了:你对阿鸾那个时候就很关注啊。 嗯。 所以沈鸾一开始真的没有任何理由就对曹瑾生出了戒备,用秦戈的话来说,甚至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仇恨。 我之前,曾经做过一个梦,像是成了另外一个自己,短暂地经历了他的一生。 秦戈将他与沈鸾成亲时做过的梦说出来,梦里没有太多细节,只出现一个个片段。 苏娇听完心里基本确认,沈鸾就是冤死后重新获得了一次人生。 她觉得秦戈的心理素质不错,因此也就直说了,阿鸾总是有错乱的记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记忆其实不是梦,是她亲生经历过的,所以才会真实到让她感觉恐惧。 或许是上天怜惜她的遭遇,又给了她一次生命,所以她才会对曹瑾莫名地防备和仇恨,甚至对男子生出了不信任,你不是说她一度不想成亲吗? 秦戈回想起来,那会儿沈鸾的状态确实很奇怪,可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吗? 苏娇能猜到秦戈此刻的世界观一定发生巨大的冲击,也不打扰他,让他慢慢去消化理解,自己进屋去守着沈鸾。 秦戈在院子里坐到手脚发凉。 倒不是因为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令他惧怕,而是如果苏娇说的是真的,那么沈鸾就真的经历过一次那样令人绝望的人生,一这么想,他心底就跟破了一个洞一样疼得厉害。 是不是因为那辈子的自己优柔寡断才会让曹瑾有机可乘?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让沈鸾在痛苦中挣扎,最后死于非命 秦戈越想越生气,恨不得提剑将那辈子的自己戳出一身窟窿才好。 他轻手轻脚地进屋,看着沈鸾昏睡中平静瘦弱的脸庞,想摸一摸却生怕惊醒了她。 苏大夫,这件事,还请你替沈鸾保密,若是让旁人知晓,会将沈鸾当做邪祟来看,你说的那辈子已经过去了,我想改变已无可能,但至少,我想这辈子的阿鸾能无忧无虑。 苏娇耸耸肩:我没那么闲到处乱说,你接受得倒挺快,阿鸾的心魔也在这儿,如果她也能接受,并且释然,那些噩梦应该就不会再缠着她。 只是说起来容易,他们谁也不是阿鸾,没有经历便不会有刻骨铭心的怨愤。 沈鸾从昏睡中醒来,身子睡得发软,但脑子却清醒了许多。 醒了?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出去晒晒太阳,然后我给你扎几针。 苏娇看紫烟很快端 来了药粥,忍不住跟沈鸾感叹:你这个丫头手也太巧了,跟她说什么吃食她都能做出个大概来,手艺极好,我都羡慕。 沈鸾眼里流露出骄傲来:紫烟确实很能干,等她嫁了人我恐怕得有好一阵子不习惯。 紫烟顿时红了脸:少夫人说什么呢,紫烟要一直陪着你。 那可不行,我不能耽误了你,等我回去就给你张罗,一定要是喜欢你你也喜欢的。 紫烟跺跺脚出去了,沈鸾浅笑起来,一勺一勺地将粥喝完。 外面阳光正好,她与苏娇两人并排坐在躺椅上,手边是温热的茶水和新鲜的果品糕点,天空湛蓝,一片云彩都没有,蓝得通透,沁人心脾。 沈鸾抬头盯着头顶的蓝天看得入神,忽而喃喃道:我一直觉得,那些噩梦其实并不是梦,都是真的。 苏娇扭头看她,她乌黑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一片蓝色。 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因为我被人害死过一次,所以我冤魂不散,转世来报仇了是不是很可笑,但那些梦真的让我很不甘心,我怎么会那么蠢,被人利用到死,还害了秦戈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过不去? 我自己蠢就蠢了,还连累秦戈,成了让人捅他一刀的匕首,我每梦到一次,都恨不得掐死我自己,不用别人动手,我自己就不想活了。 苏娇躺在椅子上伸了伸腿,这对小夫妻感情可真好。 第518章 是什么都好 既然沈鸾已经隐隐约约有点摸到真相,苏娇也就不瞒着了。 我本来还觉得你可能接受不了太光怪陆离的事,不过既然你自己都这么想了,那我跟你说说我的判断。你要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世上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存在 苏娇将她的猜测说出来,果然,沈鸾听得一愣一愣的,从躺椅上坐直了身子。 我还真是冤魂转世啊?我也就那么一说 转世也不至于,就是重新活过一次,你就想着许是因为你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却被人伤害利用而死,老天都看不过眼,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 可真的有这样离奇的事情?我活了两辈子? 有啊,我不就是。 沈鸾张大了嘴巴,苏娇看见她的表情咯咯咯地笑出声音。 我看着与你年岁相仿,怎么就知道那么多奇妙的事,你都不怀疑一下吗? 因为,你是个奇女子? 哈哈哈哈哈。 苏娇笑得打颤,一边笑一边点头,也没说错,但谁天生就是个奇女子?这个时代对女子太苛刻,便是聪慧过人,也未必能有机会成为奇女子,所以呀,我同你一样,也有不属于这里的记忆。 沈鸾脑子晕乎乎的,一会儿觉得苏娇说得有道理,一会儿又觉得太离谱,不可能是真的。 这样发着呆,她竟然又困了。 困了就去睡,这事儿也不急在一时,一下子不能接受也正常。 沈鸾这一觉没有喝药,于是她又做了梦,梦里的自己依然做着蠢事,坚定不移地相信着不该相信的人,自我束缚,任人欺凌。 她心如死灰,只盼着能浑浑噩噩地熬日子,却忽然有一束光从昏暗里透进来。 你还有母亲兄长,你是沈家三姑娘,你怕什么? 沈鸾抬起头,她看不到说话的人,可她认得这个声音,是她自己的! 她的母亲兄长,都不喜欢她呀。 才不是,他们可喜欢你了。 自己都这副模样,他们还愿意见她吗? 当然,你只要不这么蠢,他们才不会在乎你变成什么样。 我真的很蠢吗?可我已经很努力了呀,我讨好婆婆,伺候夫君,我什么能做的都做了。 所以你才蠢。 这一觉,沈鸾睡得十分累。 与之前的痛苦绝望不一样的是,这一觉她一直在被人批评,批得体无完肤,连辩解都做不到。 睁开眼睛,沈鸾看到陪在身边的秦戈。 他眼睛闭着,眼底泛着沉沉的青色,下巴淡青色的胡渣,显得有些憔悴。 沈鸾这才想起来,秦戈每回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于是她忽略了他也会累,因为自己的病症,秦戈一直陪着她,每次自己睁开眼睛,都能看见他陪在自己身边。 如果苏娇说的都是真的,上辈子她其实就欠了秦戈的,这辈子却还是要他护着自己。 沈鸾的指尖轻轻触上秦戈微皱的眉头,他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眼里密布的血丝看得沈鸾心疼不已。 醒了?觉得如何?难不难受?要不要请苏大夫过来看看? 沈鸾轻轻摇摇头,伸出手张开双臂,你抱抱我。 秦戈小心地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又拿被子将她仔仔细细地裹好。 沈鸾依偎在他怀里,耳朵贴在他心口。 秦戈,我可能是个妖怪,你怕不怕? 秦戈: 不过我不会妖术,我就是变聪明了一点,经历的事情稍微多了一点,你不要怕我好不好?我很会赚钱的,富甲一方不在话下,还是有些优点的是不是? 沈鸾觉得这事儿自己都没法儿理解,想来秦戈肯定比自己更接受不了。 她知道有些地方邪祟是要被烧死的,她不怕这些,却害怕秦戈会因此怕自己。 沈鸾的声音有点低落:我真的不会害人,如果,如果你实在害怕的话 她犹豫了半天也没给出一个建议。 秦戈憋着笑,让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那要怎么样? 沈鸾的脸颊慢慢鼓起来,那c那你就怕一下,一下就好了。 她等了一会儿,忽然感觉秦戈的胸腔在颤动,忍不住抬起头,看到一张憋笑的脸。 我很认真的! 秦戈笑出声音,低头在沈鸾脸上胡乱地亲了又亲,阿鸾,你怎么这么可爱呢,天底下哪里有这么招人稀罕的妖怪。 我 就是啊! 结果秦戈笑的更大声了。 沈鸾心累,她是鼓足了勇气说这些的,都做好了秦戈会大惊失色对她生出防备的准备,结果就这,就这? 秦戈笑完了,紧紧地搂住沈鸾:你是什么都好,都是我的妻子,是要与我共度一生的人,我只希望你能够快些好起来。 沈鸾往秦戈的怀里钻了钻,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慢慢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那她就不怕了。 沈鸾和秦戈不在晏城,广阳侯府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凝滞。 徐氏头风病犯了,请了白云心上门医治,她一见到白云心,眼眶就微微泛红。 白云心吓了一跳:伯母这是怎么了? 徐氏拉着白云心的手,阿鸾不在,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舒舒在宫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递了牌子进去也没个消息,我实在是 白云心安慰了徐氏两句,赶紧给她诊治。 她虽整日都在珍熹堂里忙碌,但因为要给人看病,见的人不少,那些人知道她与秦家的关系,也会多多少少跟她说一些。 皇上后宫虽有妃嫔,但他依然独宠皇后一人,朝臣心里不满,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如今朝中有个皇上想要重用之人,他家中女眷就在宫中,此人本事不小,却因着心疼自己妹妹独守空闺,提出辞官归隐。 在他的立场来说,这番做法合情合理,他为自己的妹妹委屈,不愿报效朝廷,可他不能走,皇上正是用人之际,一个有能耐的官员难能可贵。 那只有安抚此人,安抚的办法,便是让他放心。 第519章 又出现了 白云心做了一段时间秦舒的嫂嫂,对她的脾性多少也了解一些,那是个积极乐观,活泼开朗,心地善良的姑娘,这种时候,她 一定很难过,却害怕让家里人担心,所以才不愿见徐氏的吧。 白云心给徐氏开了方子,声音细软地安慰她:“您要保重身子才行,如此才不会让舒舒在宫中惦记,舒舒如今是皇后,皇上宠幸 别人也越不过她去,皇家真情弥足珍贵,只要皇上真心待她,是不会让舒舒受委屈的。” 她找不到别的安慰的说辞,到如今,白云心才真正理解沈鸾从前跟她说过的话。 她说女子嫁了人之后,容易迷失自己,一颗心都只能随着嫁的人摆动,汲取着他赐予的真心而活,这种赐予,谁也不能保证会 持续多久。 所以沈鸾希望白云心能清醒一些,希望以后有人提到她,会说她是白圣手的孙女,珍熹堂的大夫,而不仅仅是谁的妻子。 徐氏跟白云心倾诉了一番,虽然心中仍然担心,但至少有些安慰。 “对了,你可能去给贤儿瞧瞧?我不是不信任苏大夫的医术,只是我近来瞧着贤儿似乎比之前憔悴了些许,舒舒的事情就足够我 焦头烂额,贤儿可千万不能出事才好。” 白云心应下,反正来都来了。 她让荞麦提着药箱,往秦贤的院子过去。 白云心没想到的是,秦贤见着了她居然很高兴的样子。 “我以为你给母亲瞧完就会离开,你能来看我,我很开心。” 白云心有点受宠若惊,茫茫然地走到床边:“伯母让我来给你看看,秦大哥近来可好些?” “嗯,好多了,苏白说你之前给我调养得很好,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道声谢,只是总也见不到你。” 秦贤语气温柔,一双温润的眼眸盯着白云心看的时候,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那是我分内的事,秦大哥不必言谢。我给你诊脉吧。” “先不着急。” 秦贤浅浅地笑起来:“虽然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我这里,我让人做了你以前爱吃的桂花蜜乳冻,也不知道你现在喜不喜欢。” 茉莉已经将桂花蜜乳冻拿了过来,盛在青玉小碗里,乳白色的奶冻上面一层淡金色的桂花蜜汁,看起来就诱人。 见白云心有些犹豫,秦贤笑容微微发苦,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我从前,其实是知道你爱吃什么的,只那会 儿我总会钻牛角尖,惹你伤心难过,你不原谅我我也明白” “我没有怪秦大哥的意思多谢秦大哥。” 白云心将小碗接过来,用勺子舀了一块送入口中,凉软甜滑,她喜欢吃的东西不多,桂花蜜乳冻算一个。 不过没想到,秦大哥竟然知道自己喜欢吃,她还以为秦贤对自己丝毫不在意。 秦贤在旁边看着她吃,等白云心吃完,他才惊觉时间居然过得如此之快。 “多谢秦大哥,我给你诊脉吧。” 秦贤这才将手腕伸过去,他胳膊上没什么肉,一根根青筋显得特别明显。 “你还记得以前有段时间,我不愿意给你诊脉吗?” 白云心点点头,“记得。” 秦贤难得闹脾气,就是不肯给自己诊脉,为此白云心很是难过了一阵子,觉得他是讨厌自己已经到了不想让自己给他看病的地 步。 秦贤过于苍白的脸上缓缓浮出一丝丝微不可查的红晕,“其实,那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的手臂太难看了,不想让你看见。” 白云心:“” 秦贤有些别扭地躲开她惊讶的眼眸,眼睛低垂着,“那会儿秦戈刚回来,我看见他的手臂,孔武有力,肌肉结实,我与他相比, 如同柴火棍子一样难看,我自己都看不下去,所以更加不愿让你看见。” 白云心呆住,是这样的吗?那那会儿她还难过的要死,是难过了个寂寞吗? “可我在旁人面前并没有那种别扭,只是不想让你瞧见,那会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你知道吗?” 白云心愣愣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手忽然缩回来,眼里闪过一抹慌张。 “我c我也不知道,秦大哥的脉象并无不妥,苏大夫将你照顾得很好,我该回去了。” 她匆匆站起来,一个没注意将凳子都带倒下,当啷一声让白云心更加慌张。 秦贤叫住她:“往后若是可以,你能偶尔 来给我复诊吗?若是你觉得麻烦不来也没关系,我明白的。” 白云心是真恨自己不争气,她就特别看不得秦贤失落的样子,脑子还没转过来嘴巴已经提前应下了。 秦贤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像是夜里绽放的光,“真的吗?那太好了。” 白云心不敢多看,带着荞麦迅速离开。 过了一会儿,茉莉轻声问:“大少爷,该吃东西了,您看” “拿上来吧。” 茉莉立刻喜笑颜开地出去准备,大少爷难得没有说没胃口,真希望云心姑娘能每天都来。 秦贤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白云心慌张的样子,没由来的笑了起来。 真像个小兔子一样。 沈鸾每日的治疗看起来有些惊悚。 苏娇是用针高手,精湛的针灸技术辅以超前的药理知识,很快让沈鸾渐渐逃脱出噩梦的牢笼。 就是她每天一脑门的银针,让人看得心惊肉跳。 沈鸾精神慢慢变好的同时,她发现自己的记忆也在一点点回到她的脑袋里。 “我觉得你说得对,我是真的有两辈子的记忆,我想起来了,我是要报仇的。” 沈鸾想起自己死后的灵堂,想起曹瑾被秦戈斩杀,自己心底的痛苦,再睁开眼,她又成了沈家三姑娘,还在受到沈玥的挑唆, 还没来得及遇到曹瑾。 苏娇显然很感兴趣,“说说,说说,你的经历听起来应该很励志,我最喜欢这种桥段。” 沈鸾于是跟她讲起自己怎么设计曹瑾和自己妹妹勾结,怎么让他期待落空,最后逼得他冒充马匪劫持自己,是秦戈将她救了回 来。 “那个曹瑾就被斩首示众了?”苏娇意犹未尽,“总觉得有点太便宜他。” 沈鸾缓缓摇头,“不,他后来,又出现了。” 苏娇:“!!” 这怎么还惊悚走向了呢? 第520章 一早就知道 沈鸾的记忆还差些片段,但她记得,曹瑾后来又一次出现,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再次将她抓住。 “我的毒,就是他下的。” 沈鸾的眼睛里慢慢模糊了焦点,身子一点点发起抖来。 她依稀记得那是个四面都被封住的车厢,她躺在里面动弹不得,睁开眼睛只能够看到黑乎乎的车厢顶,听着身下车轱辘发出的 动静,仿佛没有尽头 她的身体疼得厉害,胸口和头像是被千根针不断地扎,疼得她意识模糊,断断续续,却连疼都喊不出来。 “阿鸾,你看着我。” 沈鸾茫然地睁大了眼睛,苏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面前捧着她的脸,眼里有些担忧。 “我怎么了?” 看她回了神,苏娇才长叹一声坐回去,顺手拿了个扇子扇风。 “我们先不回忆那些不好的事情,你说他比你还多活了一次,还能活在别人身上,这事儿听起来太诡异。” 沈鸾深以为然,且她现在想想,更可怕的难道不是曹瑾会不会现在还活着? “他该不会再换个身份回来吧?” 沈鸾都要窒息了,她难道一辈子都得活在曹瑾不断复活的阴影里? 苏娇往她手里塞了一杯茶,“你先别自己吓自己,我觉得这事儿不应该,要真能不断复活,那可真就成了妖怪,有违天道。” 沈鸾小口小口地喝茶,心里仍旧放不下。 “可为什么他能活两次呢?老天难道偏袒他不成?他明明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为什么还能一次次地获得机会?” 苏娇摇着扇子,不甚在意道:“你觉得,那是机会?” “难道不是吗?” “对有些人来说,重新来过确实意味着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对有些人来说,每一次的重来,都必然会走向万劫不复,那也叫做机 会?那叫惩罚。” 沈鸾默然,以曹瑾的本性,他是绝不甘心屈居人下,但他有的只是旁门左道心术不正,所以他一定会铤而走险,然后惨遭失败 咦,这么想想,苏娇说得好有道理! 苏娇在旁边自言自语,“我就说,斩首示众太便宜他了,果然老天是公平的,让他多死几次,这么一想还挺痛快。” 沈鸾立刻就释然了,反正她没有让曹瑾得逞过一次,她如今将日子过得好好的,亲人爱人俱在,她要是曹瑾,就算活了也能被 气死。 沈鸾和秦戈虽然人在黎庄,晏城的事情他们也能很快知道。 皇上要安抚朝中大臣,宠幸妃子的事儿,秦戈原本不想让沈鸾知晓,但他根本瞒不住沈鸾。 “一定出什么事了,你说过不会有事情瞒我的。” 秦戈神色隐隐挣扎,“你还在调养,不宜想太多,有些事便是知道了也不过是徒增愁绪。” “那总比不知道得好,哎呀赶紧的,你不说我想得更多。” 秦戈终于还是告诉了她,沈鸾听完,沉默了许久都没说话。 秦戈怕她激动,忍不住安慰:“这样的事儿避免不了,皇上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必然会这样做,不过不至于威胁到舒舒的地位, 你先别太担心。” 沈鸾抬起头,眼里是淡淡的伤感:“其实我早就猜到会这样,皇上不是寻常男子,就算他只专情一人,也不得不被权利裹挟,迟 早会宠幸别的女子,这些,我们一早就知道。” 我们,包括秦舒。 只是在那会儿的秦舒心里,对皇上的爱比这些可预料的后果要重,所以她做出了选择。 “舒舒心里应该早就做好了准备,从皇上妥协充盈后宫开始,她就会想到有这一天。” 沈鸾还是心疼的,可她已经无法干涉,她觉得自己不管是安慰还是劝说,对秦舒来说都只会加深她的难过。 秦戈搂住沈鸾的肩膀:“好了,不想这些,有我在皇上必然不会怠慢了舒舒,况且他们两人之前感情深厚,也许没我们想得那么 糟。” 沈鸾依偎在他怀里没说话,她想的却是,正因为感情深厚,这样造成的伤害,才会越发深刻,痛彻心扉。 宫里,秦舒看着宫人流水一般抬进来的东西。 立在身旁的太监笑出一脸褶子:“都是皇上让送来的,只娘娘这里有,皇上还说,等过阵子秋猎带娘娘出去散心,只带娘娘一人 。” 秦舒想笑一笑,忽然发现笑容已经挂在了自己脸上,是符合皇后身份的,尊贵疏离的笑容。 “替本宫谢过皇上,这些东西,本宫都很喜欢。” 太监笑得越发开怀,“那奴才这就去皇上那儿复命了。” 送东西来的人离开,宫女问秦舒要不要将那些东西拿来细看。 秦舒摆了摆手,“本宫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宫女立刻伺候她更衣,心里却疑惑,娘娘明明说了喜欢,怎么又好像混不在意的样子? 秦舒睡了一下午,醒来后睁开眼睛,映入一片明黄色。 “皇上怎么来了?也不叫醒臣妾。” 她立刻起身,想下地行礼,被沅凌按住。 “朕看你睡得香甜,不忍心吵醒你。” 沅凌拂过秦舒的头发,“晚上朕在你这里用膳,昨个儿听了个小故事,一会儿讲给你听。” 秦舒乖巧地点头,旁边伺候的宫女见状悄悄地出去,唯恐惊扰了皇上与皇后之间的温馨。 她们觉得,再没有比皇后更幸运的女子了。 身份高贵,母仪天下,更是拥有皇上的专宠,这宫里谁人不羡慕? 皇上只要有时间,都会来陪皇后娘娘用膳,像天下寻常男子一般与她闲聊,时不时就会送娘娘一些礼物,这样的感情,怕是历 朝历代都难得一见。 晚膳送来的都是秦舒爱吃的东西,在她这里,沅凌特许了不需要任何规矩,他从来都是跟秦舒一块儿吃饭,两人也不需要其他 人伺候,这是属于他们的时间。 “今天让人送来的东西你可喜欢?” 秦舒点点头,“喜欢的。” “那怎么没见你摆出来?我知道你喜欢亮晶晶的玩意,特意给你选的。” 第521章 重说 皇上送来的东西,不舍得就这么拿出来。 那些算什么。 秦舒就只是浅笑,沅凌慢慢不说话了。 他太了解秦舒,了解她的一颦一笑,只需看一眼就知道,秦舒笑里藏着心事。 舒舒,朕 我明白的。 秦舒缓缓开口:皇上有皇上的不得已,我身为皇后,对皇上的做法理应理解支持。 沅凌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他想过秦舒的反应,这姑娘性子直,又小孩子天性,她就是跟自己哭闹都很正常。 可她如今这般懂事大度的模样,反而让沅凌心里极不是滋味。 是朕不好,对你食言了。 秦舒看着他沮丧的模样,忽然想起在广阳侯府见到的沅凌,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指天立誓,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人,迷得自己眼里心里再看不到其他。 皇上不必自责,臣妾都明白,臣妾知道皇上想做一个名垂青史的明君,臣妾希望皇上能得偿所愿。 秦舒依旧浅浅地笑着,走到沅凌身后给他轻轻捏着肩。 这是她真实的心愿,她诚心祈愿。 皇上晚上没有留宿在秦舒的宫里,秦舒如常地拆了头饰,散了发髻,换了衣衫静静地坐在妆奁前,拿着一柄镶金的玉梳缓缓地梳理自己的头发。 这都是她自己选的路,所有的可能,都有人跟她说过,她觉得自己都可以接受得了,到如今,她怎么还能说不行,怎么还能有后悔的想法? 她也该长大了 沈鸾的记忆恢复得差不多,该记得的,大多都记了起来。 将所有的事情理顺,沈鸾便不再惧怕那些可怕的梦境,因为她已经成功地为自己报了仇。 苏娇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一些沈鸾不方便跟秦戈说的事,都能跟苏娇说出来讨论。 怪不得,那个僧人说我本不该活在世上,他怕是已经看穿我的身份了。 苏娇趴在软塌上晃着脚:这么厉害? 嗯,他还说我此生没有子女缘,应该也如他所说吧。 苏娇撑起身子看沈鸾:秦戈知道这件事真的没有反应吗?不能吧,传宗接代可是这里的人最重要的事,不是还有无所出就可以随便休妻的说法? 沈鸾怀里抱着个软枕:他好像并不介意,许是我与他一同经历了太多,子嗣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那你真是有眼光,找了个好老公。 老公? 就是夫君,我跟你说,秦戈这样的人可不多,恭喜你。 沈鸾转过身看她: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怎么会孤身一人在黎庄这里?你的家人呢? 苏娇笑起来:还以为你不奇怪呢,我没有家人。 抱歉 看到沈鸾眼里的内疚,苏娇笑得更开怀:不必抱歉,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在这里也是为了等人。 等人?你们约好了吗? 算是吧。 苏娇看向窗外:等不到就再说,反正我也不会饿死自己。 沈鸾很羡慕苏娇身上洒脱的气质,这样的女子天生就会让人喜欢,像是会发光一样。 对了,我前思后想,那个曹瑾能再次重生或许没那么简单,你有没有见过或是听说他有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苏娇认为不管如何,总该有个契机,不然还真有可能他还会继续出现。 沈鸾陷入沉思,特别的东西? 前世曹瑾经常会给她送东西,哪怕就是路边随便买的小玩意,都能让自己视若珍宝,觉得那是他对自己的真情来麻痹自己。 这一世这一世自己时刻提防着曹瑾,时刻与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他有什么自己也 沈鸾忽然一怔,这么说起来,还真有个特别的。 他曾送给我一只镯子,他说那镯子特别稀有,曹瑾被斩首示众的时候,这镯子并不在我这儿,后来,他可能觉得自己能得逞,就将镯子套在了我手腕上 镯子如今在何处? 我醒过来之后虽然什么都不记得,却没有来地不喜欢那个镯子,就收起来了。 苏娇有种直觉,多半就是这个东西,她对此还挺好奇。 沈鸾看见她饶有兴味的模样,立刻道:不然这样,你若方便,可能跟我们去一趟晏城?其实我一直都有这个想法,你医术这么好,想请你给我夫君的大哥看一看。 他怎么了? 沈鸾跟苏娇说了秦贤的病症,她也听白云心说起 过,因此对秦贤病状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然而苏娇却居然对白云心生出了好奇来。 专门给女子治病的医馆?挺有意思的,开这样的医馆,压力挺大吧? 沈鸾点头,确实很大。 就算珍熹堂打着秦家的招牌,世人的观念也不可能一朝一夕之间改变。 珍熹堂大门被人偷偷砸过几次,后院也被扔进过秽物,他们觉得珍熹堂就是个哗众取宠的玩意,女人又不劳作,能有什么毛病?只给女人治病的医馆就是在浪费资源。 但这些都没有让白云心退缩,她还曾笑着安慰沈鸾,说这样的小打小闹比她预期中的要好多了,还说医者地位本就不高,受些委屈也无妨。 这个白姑娘心性倒是坚韧,我还真想见一见。 苏娇跟沈鸾很能聊得来,其中一点便是观念相符,对勇于打破世俗枷锁的女子敬之惜之。 成,我就跟你去一趟晏城,不过你夫君大哥的病症我没有全然把握,得见了才知道。 沈鸾立刻将这件事告知秦戈,让他赶紧安排。 秦戈心中微怔,其实,他也有此想法,本打算找个机会去跟苏娇说,谁知道他还没准备好沈鸾已经将人请到了。 多谢。 沈鸾瞥了他一眼,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秦戈笑起来,俯身在沈鸾脸颊上亲了一下:娘子思虑周全。 这还差不多,沈鸾知道秦贤的病一直是秦戈心里一个疙瘩,他私下里没少花精力去广邀名医,只是请了那么多大夫,却都没有成效。 第521章 重说 皇上送来的东西,不舍得就这么拿出来。 那些算什么。 秦舒就只是浅笑,沅凌慢慢不说话了。 他太了解秦舒,了解她的一颦一笑,只需看一眼就知道,秦舒笑里藏着心事。 舒舒,朕 我明白的。 秦舒缓缓开口:皇上有皇上的不得已,我身为皇后,对皇上的做法理应理解支持。 沅凌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他想过秦舒的反应,这姑娘性子直,又小孩子天性,她就是跟自己哭闹都很正常。 可她如今这般懂事大度的模样,反而让沅凌心里极不是滋味。 是朕不好,对你食言了。 秦舒看着他沮丧的模样,忽然想起在广阳侯府见到的沅凌,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指天立誓,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人,迷得自己眼里心里再看不到其他。 皇上不必自责,臣妾都明白,臣妾知道皇上想做一个名垂青史的明君,臣妾希望皇上能得偿所愿。 秦舒依旧浅浅地笑着,走到沅凌身后给他轻轻捏着肩。 这是她真实的心愿,她诚心祈愿。 皇上晚上没有留宿在秦舒的宫里,秦舒如常地拆了头饰,散了发髻,换了衣衫静静地坐在妆奁前,拿着一柄镶金的玉梳缓缓地梳理自己的头发。 这都是她自己选的路,所有的可能,都有人跟她说过,她觉得自己都可以接受得了,到如今,她怎么还能说不行,怎么还能有后悔的想法? 她也该长大了 沈鸾的记忆恢复得差不多,该记得的,大多都记了起来。 将所有的事情理顺,沈鸾便不再惧怕那些可怕的梦境,因为她已经成功地为自己报了仇。 苏娇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一些沈鸾不方便跟秦戈说的事,都能跟苏娇说出来讨论。 怪不得,那个僧人说我本不该活在世上,他怕是已经看穿我的身份了。 苏娇趴在软塌上晃着脚:这么厉害? 嗯,他还说我此生没有子女缘,应该也如他所说吧。 苏娇撑起身子看沈鸾:秦戈知道这件事真的没有反应吗?不能吧,传宗接代可是这里的人最重要的事,不是还有无所出就可以随便休妻的说法? 沈鸾怀里抱着个软枕:他好像并不介意,许是我与他一同经历了太多,子嗣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那你真是有眼光,找了个好老公。 老公? 就是夫君,我跟你说,秦戈这样的人可不多,恭喜你。 沈鸾转过身看她: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怎么会孤身一人在黎庄这里?你的家人呢? 苏娇笑起来:还以为你不奇怪呢,我没有家人。 抱歉 看到沈鸾眼里的内疚,苏娇笑得更开怀:不必抱歉,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在这里也是为了等人。 等人?你们约好了吗? 算是吧。 苏娇看向窗外:等不到就再说,反正我也不会饿死自己。 沈鸾很羡慕苏娇身上洒脱的气质,这样的女子天生就会让人喜欢,像是会发光一样。 对了,我前思后想,那个曹瑾能再次重生或许没那么简单,你有没有见过或是听说他有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苏娇认为不管如何,总该有个契机,不然还真有可能他还会继续出现。 沈鸾陷入沉思,特别的东西? 前世曹瑾经常会给她送东西,哪怕就是路边随便买的小玩意,都能让自己视若珍宝,觉得那是他对自己的真情来麻痹自己。 这一世这一世自己时刻提防着曹瑾,时刻与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他有什么自己也 沈鸾忽然一怔,这么说起来,还真有个特别的。 他曾送给我一只镯子,他说那镯子特别稀有,曹瑾被斩首示众的时候,这镯子并不在我这儿,后来,他可能觉得自己能得逞,就将镯子套在了我手腕上 镯子如今在何处? 我醒过来之后虽然什么都不记得,却没有来地不喜欢那个镯子,就收起来了。 苏娇有种直觉,多半就是这个东西,她对此还挺好奇。 沈鸾看见她饶有兴味的模样,立刻道:不然这样,你若方便,可能跟我们去一趟晏城?其实我一直都有这个想法,你医术这么好,想请你给我夫君的大哥看一看。 他怎么了? 沈鸾跟苏娇说了秦贤的病症,她也听白云心说起 过,因此对秦贤病状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然而苏娇却居然对白云心生出了好奇来。 专门给女子治病的医馆?挺有意思的,开这样的医馆,压力挺大吧? 沈鸾点头,确实很大。 就算珍熹堂打着秦家的招牌,世人的观念也不可能一朝一夕之间改变。 珍熹堂大门被人偷偷砸过几次,后院也被扔进过秽物,他们觉得珍熹堂就是个哗众取宠的玩意,女人又不劳作,能有什么毛病?只给女人治病的医馆就是在浪费资源。 但这些都没有让白云心退缩,她还曾笑着安慰沈鸾,说这样的小打小闹比她预期中的要好多了,还说医者地位本就不高,受些委屈也无妨。 这个白姑娘心性倒是坚韧,我还真想见一见。 苏娇跟沈鸾很能聊得来,其中一点便是观念相符,对勇于打破世俗枷锁的女子敬之惜之。 成,我就跟你去一趟晏城,不过你夫君大哥的病症我没有全然把握,得见了才知道。 沈鸾立刻将这件事告知秦戈,让他赶紧安排。 秦戈心中微怔,其实,他也有此想法,本打算找个机会去跟苏娇说,谁知道他还没准备好沈鸾已经将人请到了。 多谢。 沈鸾瞥了他一眼,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秦戈笑起来,俯身在沈鸾脸颊上亲了一下:娘子思虑周全。 这还差不多,沈鸾知道秦贤的病一直是秦戈心里一个疙瘩,他私下里没少花精力去广邀名医,只是请了那么多大夫,却都没有成效。 第522章 夸你们呢 既然决定了,且沈鸾的状况有了很大的好转,连记忆都恢复了,秦戈立刻安排回晏城。 他对苏娇很敬重,这个女子与沈鸾有相像的地方,不拘泥世俗,性情直率,但当然还是自己媳妇更招人喜欢。 不过对于苏娇,秦戈不曾怠慢,她的医术确实了得,在黎庄的时候,还有机会见到她给别的病患治病,都是些疑难杂症,在她手里却好似难不倒她一样。 秦戈心里生出了希望,或许这一次,大哥的病症真的能得到救治。 秦家所有人的这块心病若是能去除,苏娇便是秦家的恩人。 秦戈将苏娇奉为上宾,觉得她哪儿都好,只一点,就是吸引了阿鸾太多的注意力。 来黎庄的时候,秦戈都是和沈鸾一辆车,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两人之间如胶似漆,甜甜蜜蜜。 可回去的路上,就换成沈鸾与苏娇形影不离 秦戈盯着沈鸾的马车,脸上不由地生出了怨念来,他已经一整日没能抱一抱阿鸾了。 车厢里,苏娇正在给沈鸾染指甲。 淡红色的花汁浸染在圆润的指甲上,留下浅浅的嫣红色,将沈鸾的手衬得越发白皙。 苏娇着实欣赏了一番,叹了口气:;行医也有许多禁忌,得时刻保持手的干净整洁,发型也有要求,不好梳那些繁复的发式,我这一手染指甲的本事都无处施展。; 沈鸾;咯咯咯;地笑起来:;你的手便是不染指甲也好看。;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苏娇毫不矫情地收下赞美,将花汁收拾掉,手习惯性地给沈鸾搭个脉。 在黎庄的时候我给你彻底检查过一边,按理来说,你的身子想要个孩子是没问题的,我觉得没有子女缘这件事,要不我们换个思路?; 沈鸾疑惑地歪歪脑袋,苏娇朝着车外扬了扬下巴,;或许是你夫君的缘故,不也同样会导致这个结果。; 这个苏娇在现代见得多了,一般生不出孩子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女方,闹呢?同等的几率凭什么就不怀疑男方? 沈鸾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声音轻轻地道:;其实秦戈之前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他也找了大夫好好看过,好像也没问题。; 苏娇睁大了眼睛:;你夫君观念不错呀,我都多久没遇见过这样的男人了,便是在也不算很多。; 苏娇由衷地为沈鸾感到开心,;总觉得人间还是有希望的。; 嗯?; 没什么,夸你们呢。; 苏娇笑着跟沈鸾聊起一些她没听过的见闻,沈鸾听得津津有味,尤其她说的一些东西,沈鸾下意识地觉得,是不是也可以用在扩张她的生意上。 见沈鸾感兴趣,苏娇说了许多现代女子的用品,比如今的胭脂水粉之类要更精致,花样更多,沈鸾听得入了神,拿了小本本一样一样记下来,打算等回到晏城之后一个个试一试。 路上有苏娇作伴,时间过得十分快,能隐约看到晏城城墙之时,沈鸾都觉得诧异,这就到了? 秦戈提前给家里送了消息,原本想着让苏娇住在家里,然而苏娇不是这么打算的。 不是说珍熹堂后面有客房,如果方便的话我想住在那儿。; 那必须得方便。 沈鸾让秦戈先回家,给父亲母亲报个平安,将苏娇的事情也跟他们说一说,自己送苏娇去珍熹堂。 秦戈表情沉稳地应下,一转身,嘴角微微扬起。 苏娇不在家里住是不是意味着,没人跟他抢了? 小五走旁边瞧见了,抿了抿嘴:;爷,少夫人往后往珍熹堂去的要更勤了吧?少夫人原本就很喜欢云心姑娘,如今珍熹堂又多了个苏姑娘。; 秦戈:;; 嘴角又默默地扁下来,他何时才能抢过那几个姑娘啊 马车在珍熹堂门口停下,苏娇和沈鸾从车里下来,意外地看到珍熹堂门口围了不少人。 说什么只给女子看病,不过是借着噱头敛财!我婆娘啥毛病没有,到你们这儿就又是方子又是针灸,你们良心亏不亏!大家伙儿给评评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人群里,一个男子声音洪亮,拉着个瘦弱的女子,;我给我婆娘找别的大夫看,一点儿事没有,就到了珍熹堂毛病多,这不是骗人是什么!; 茯苓站在珍熹堂门口,面色严肃:;这位姑娘若是觉得无碍,根本不会登门,何来骗人?; 我c我就是想来试探一下; 女子声音极轻,脸上表情有些忐忑, 说完之后迅速去瞥她的夫君,生怕他不满意一样。 那男人声音顿时更大了一些,;就是,都说你们珍熹堂仁义,我就想看看是不是如此,结果,大家都瞧见了,根本就是骗人的行当。; 茯苓气得脸色涨红,眼睛盯着那个女子:;你的身子究竟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白大夫辛辛苦苦给你调养,你说你不能常来,白大夫在珍熹堂一直等你等到日落,你却恩将仇报!; 那女子不敢去看茯苓的眼睛,只一味低着头。 男子冷哼一声:;少来这套,总之,我婆娘在珍熹堂花了冤枉钱,这钱我得要回来,不能助长骗人的风气。; 你做梦!耍无赖刷到珍熹堂头上了?当旁人都没有眼睛呢?; 茯苓拧着眉眼露不屑:;治好了病才上门闹,寻思着把珍熹堂当做冤大头?我可见多你们这样的人,还有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当初上门求着白大夫救你,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白大夫同情你还少收了你诊金,要我说,就是救了一只狗也会摇摇尾巴感激吧?; 那女子头都垂到了胸口,任凭他夫君怎么拽她也不肯再说一个字。 苏娇往沈鸾那儿侧了侧头:;哪儿找来的掌事,真不错,瞧这小嘴多伶俐。; 沈鸾特骄傲:;也就还行吧,叮嘱过她们,不该吃亏的时候不准吃亏,退让一步就会有第二步。; 太不错了,瞧把你给得意的。; 嘿嘿。; 第523章 不必理会 沈鸾和苏娇就站在人群外看热闹,想看看珍熹堂遇到这种事会如何处理。 茯苓是寸步不让,“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要像你一样人人都来闹,珍熹堂还开不开了?有病进去治,没病该干嘛干嘛,你要觉得 珍熹堂骗了你,直接报官我绝不拦你。” 男子的脸色微微变得僵硬,没想到珍熹堂这么硬气,寻常开门做生意不都讲究一个和气生财,他闹过不少铺子,大多都直接给 点银子了事,报官?他哪里有那个闲工夫! “谁不知道珍熹堂背后是广阳侯府?你们那个白大夫还曾是秦家大少夫人,我们一介平民怎么斗得过你们?你们这是仗势欺人! ” 男子直接地在地上一屁股坐下来,“今儿你们若是不给个说法,我就坐这儿不走了!我让你们珍熹堂一个病人都没有!” 围观的人正交头接耳,白云心从珍熹堂里走了出来。 她的容貌并没有沈鸾那样让人惊艳,却让人觉得温柔可亲。 看到白云心露面,男子眼里滑过一抹得意。 他可听自己婆娘说了,这白云心就是个烂好心,又好说话又容易心软,他们这笔诊金一定能要得回来。 茯苓站到白云心身后将事情小声地告诉她,白云心点点头,目光挪到那个缩在一旁的女子身上。 女子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听见白云心轻柔地问:“药方有继续吃吗?你的病症便是治好了,也得巩固两个疗程,往后方可 不再发作。” 那女子沉默了半晌,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男子见状起身在她小腿上踹了一脚:“你哪里有啥毛病?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这不是好好的?” 他转过头看向白云心:“白大夫,我们也不是来闹事,我婆娘乱花钱非说自己有病,家里锅都要揭不开了,她真没啥事儿,那诊 金能不能还给我们?” 这人深知对待谁用什么样的方式,知道白云心心软他就卖惨,想要博取白云心的同情。 白云心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若我还了诊金,便是承认了珍熹堂有诓骗之举,我不能这样做,你若不甘心,愿意在 这里坐着便坐着,其他人若对珍熹堂有怀疑不来也无妨,只一点,珍熹堂绝没做过诓骗人的事儿,我问心无愧。” 她说完,也不再做多余辩解,直接带着茯苓转身进了珍熹堂。 男人瞠目结舌,怎么回事?说好了的心善好说话呢?他都没提额外的赔偿,就一点诊金都不肯给,也太吝啬了吧! 他就不信了,她们真的不在意自己挡着门影响生意! “好啊!那我就在这儿坐着不走了!大伙都看着,看看这珍熹堂能躲到什么时候!” 苏娇轻轻撞了撞沈鸾肩膀:“那就是白云心?看着柔柔弱弱,我还以为是个耳朵根软的,没想到还挺硬气,真不错。” “云心只是看着好说话,实则拗得很,只是从前钻牛角尖,如今跳出来见多了人和事,自然心如明镜。” 苏娇听沈鸾说过一些,不过说得不多,毕竟是白云心的私事,只知道她成过亲,如今已经和离。 “我们进去吧,外面一时半会儿散不了,不必理会。” 沈鸾带着苏娇进了珍熹堂,外面这么一闹,珍熹堂里清静得很,白云心一抬头见到沈鸾,脸上顿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阿鸾,你回来了!” 她疾步上前拉住沈鸾的手来来回回看了两遍,眼里放出光来:“气色好多了,这么说,你见到那位苏姑娘了?” 沈鸾往旁边让开,将苏娇拉到面前:“这位就是苏娇,这是云心。” 白云心没成想她能见到苏娇,愣了一下之后迅速与她见礼,眼睛好奇地看着她,对传说中的妙手女大夫特别感兴趣。 “是这样,我请苏娇来晏城给秦贤大哥诊治,这段时间她暂住在珍熹堂里可好?” 白云心眼睛越睁越大,“那c那当然太好了!真的吗?我c我其实特别想见见你,你如果不嫌弃就在珍熹堂住下,这里什么都有 ,我就住这儿。” 沈鸾将人交给白云心,她也该回去秦家。 出门的时候她给珍熹堂多留了两个人下来:“这两日盯着些,这人如果有什么妄动不必跟他客气,其余的静观其变。” 她不打算帮白云心解决,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甚至更恶毒的都会出现,总得让白云心习惯才好。 回去了秦家,徐氏从秦戈那儿得知沈鸾将苏娇请到了晏城,一见着她眼泪都快下来了。 “好孩子,我要多谢你惦记着贤儿。” “母亲与我说这些做什么,都是一家人,不过苏娇说她得见着了大哥才可以下结论,若是她也没办法,我们再接着想法子。” “好,好,若她真能治愈贤儿,她就是苏家的恩人!” 而此时秦贤那儿,秦戈都要忍不住动手了。 “大哥你在说什么?好不容易请来了人,你不想见?” 秦贤面容平静地靠在那儿:“我的身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见过多少大夫又有什么用?何必浪费时间。” “这位苏姑娘我是亲眼见过她的医术,确实不凡。” “从前哪回不是这样说,又何曾管用过?” 秦贤心里的期待早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消磨干净,他也懒得再寄希望,“虽然我不需要再诊治,该付的诊金还是照付,招待苏姑娘 在晏城好好玩一玩以表谢意。” 秦戈喉咙动了动,在秦贤面前大马金刀地坐下:“大哥是不是什么事都容易放弃?是不是觉得上天对自己不公,所以对什么都不 在意了?” 秦贤苦笑:“我这样的人,不放弃又能如何?” “那我便托阿鸾给白云心选个好人家,也免得大哥惦念。” 秦贤倏地抬头,秦戈不闪不避地看着他,一双黑沉的眸子看得人心慌。 “阿鸾与我说过几次,白云心一人操持珍熹堂并不轻松,若是有人能帮她一起承担也不失为一桩美事,阿鸾的眼光我是相信的, 她一定会给白云心挑个最好的大哥就放心吧。” 第524章 委屈你了 秦贤素来无欲无求的眼眸里逐渐浮出陌生的怒意,可他嘴唇紧闭,一个字也不说。 秦戈盯着看了半天,到底是心软了,轻轻叹了口气:“我征战之时见多了生死,不过一念之间,大哥,世事太无常,谁也无法预 见明日会发生什么,所以提前认命真的没必要。” “难道你就不想以一个健康的身子去弥补自己的错误?” 秦贤眸光闪动,半晌,低低地问:“我之前的举动是不是看着挺蠢的?” 秦戈一点儿不跟他客气:“是。” 秦贤:“” “不过尚且来得及,其实你们能经历这么一段也好,经历了,才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不过不是我吓你,白云心如今是今非昔比, 还有阿鸾在她身边,大哥如果想与她再续前缘真没那么容易。” 秦戈说得格外坦诚:“大哥也知道,阿鸾特别喜欢白云心,之前大哥又是青梅竹马又是执意和离,阿鸾都气坏了,替白云心委屈 ,她吧,对喜欢的人特别护短,这点我就很欣赏,所以我听苏白说我们不在晏城的时候大哥跟白云心相处得不错?” 秦戈呵呵地笑了两声,“大哥最好有个准备,或许有很长一段时间,你可能就见不着她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哦,那个苏大夫,我瞧着与沈鸾甚是聊得来,就嗯白云心不是很崇拜医术好的人吗?应该跟她也很聊得来。” 秦戈点到即止,以他的眼光来看,白云心绝对会很喜欢苏娇,苏娇与沈鸾在护着女子方面如出一辙,若苏娇知道白云心与秦贤 的事,那八成,也是不会赞同的。 秦贤淡然的表情有点裂开。 怎么的呢? 怎么眼前的阻碍瞬间增加了许多,他才刚刚摸到该如何与心悦的女子相处的门道,还没初见成效怎么就要夭折了呢? 秦戈趁着秦贤恍惚与他说定了让苏娇诊治的事儿。 他也没说错,珍熹堂里,白云心确实在跟苏娇说自己与秦贤之间的纠缠。 因着秦贤的病症白云心是最了解的,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她和秦贤的关系。 苏娇安安静静地听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人除了旧疾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毛病?比如眼瞎?” 白云心呆呆地看着她,苏娇撇撇嘴:“他与你和离之后,跟那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在一起了?” “没有,听说郑姑娘已经回去了。” 苏娇忽然抬手在白云心的头上轻轻摸了摸,语气很是怜爱:“委屈你了。” 白云心一脸茫然,然而对于苏娇的亲昵很是受用,眼睛弯起来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在白云心这里,苏娇就是个天才! 虽然才接触不久,但她表现出的医术让白云心极为震惊,恨不得按着她的法子一个一个地试才好。 “那你如今依旧会去广阳侯府给秦贤诊治吗?” 白云心摇摇头:“偶尔会去看一下,平常都是苏白大夫去,他医术也很好,有机会介绍你认识。” “好,有机会的话。你如今去得少很好,我怕你去得勤了反而会生出事端。” 这个白云心清楚得很,“你说的是不是我会被人说闲话?其实我也习惯了,我也在学着阿鸾那样不理会旁人的眼光” “这倒是其次。” 苏娇弯起嘴角:“你知道有些男子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性子,拥有的时候弃若敝履,等失去了反而视若珍宝,我是担心这位秦家大 少爷也是如此,不过或许是我想多了。” 白云心微微一怔,不由地想起这阵子秦贤的反常来。 他好像,对自己的态度是跟从前变得不一样。原本白云心也没多在意,只觉得是不是没了夫妻关系两人反而能更好地相处,如 今听苏娇这么一说 好像确实有点不对劲? “那我就不去了。” 白云心瞬间做出了决定,“有你在我去了也没什么用处,虽然我与他和离,但我也希望贤大哥能好起来,他这些年过得很艰难, 却依然是个很温柔的人。” 沈鸾回了晏城,先前身子不适已经大好,秦戈陪她回去沈家一趟。 沈家自然是热热闹闹,金氏让人张罗前后,夏家二老拉着沈鸾忍不住开心,“身子康健比什么都重要。” 沈鸾给他们 都带了礼物,让下人堆了一院子。 “我哥呢?” 金氏一边吩咐下人再去做些沈鸾爱吃的,一边回答:“他这阵子就住在书房了,刚刚找了秦戈去,可能有什么要说的吧,不管他 们,我们好好乐呵乐呵。” 秦戈在书房见到了沈文韶,他觉得沈文韶越发像一柄利刃,浑身闪着寒芒。 “阿鸾的身子调养好了?你们找到了那个女大夫?” “嗯,阿鸾还把人拐来了晏城,请她给我兄长诊治。” 沈文韶勾了勾嘴角:“她素来心思细腻,对身边的人都很在意,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也容易被牵连。” 沈文韶的眼睛眯起来:“虽然你刚回晏城,但晏城的事态怕是了如指掌,给你个忠告,低调行事他,顶着个战神的头衔震慑外族 即可。” 秦戈没说话,眼睛里淡然如水。 “我知你心有傲骨,不过既然你娶了阿鸾,就不能只凭着一腔傲气行事,再有一次让阿鸾卷入危险中,我不会坐视不理。” 沈文韶语气不重,但秦戈听得出,他是认真的。 “多谢大舅哥提点,我心里有数,阿鸾今日回来你不去见见?” 沈文韶瞥了他一眼:“不必我去。” 秦戈眉头刚挑,就听见外面传来沈鸾清脆的声音:“哥!我给你带了好东西,你人呢?” 沈文韶站起身往外走,“远远就听见你声音,也不小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沉稳。” “我有个沉稳的哥哥就够了。” 沈鸾笑嘻嘻地提着裙子跑过来,从紫烟手里拿过来一个盒子:“你看看,喜不喜欢。”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方砚台,肉眼可见纯c净,品相极好。 “秦戈帮我一块儿挑的,我在这方面欠缺得紧,但他眼光一向很好,哥哥可喜欢?” 第525章 挺有把握 沈文韶低头看了一会儿砚台,将盒子盖上,转手交给身边的下人。 “我很喜欢,费心了。” “那可不,给哥哥的礼物我什么时候敷衍过,我可不像某些人,连我喜欢什么都不知道,送一个镶金嵌玉的娃娃,这会儿还在库房摆着呢。” 沈鸾对此怨念可深了,那算是沈文韶与自己关系转好后的第一个礼物,结果,就这? 沈文韶一怔,眼睛微微睁大,“你记得从前了?” “嗯,苏娇很厉害,忘掉的那些差不多都记得了。” 沈鸾笑的明眸皓齿,笑得沈文韶有一瞬间的晃神,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她从自己这里拿到一颗糖就能笑得好像得到绝世宝贝一样。 “记起来就好。” 沈文韶敛去眼里的情绪,“母亲是不是让你来叫我去吃饭?” “哦对的对的,走吧,别让母亲等急了。” 沈鸾一手拉着秦戈一手拉着沈文韶往外走,头上淡粉色珠贝雕琢的钗环一晃一晃,轻盈灵动。 院子里安静下来,温和的阳光洒在他们走过的步道上,透着岁月静好的安然。 苏娇如约地来到广阳侯府,沈鸾亲自去门口相迎。 “母亲知道你今儿来,一早就让人去准备了。” 苏娇浅笑:“我是来看病的,有什么可准备。” “总之,我们先去大哥那儿吧,云心都跟你说了吧?” 苏娇侧过头,靠近沈鸾压低了声音:“云心和离是你劝她的?” 沈鸾也靠过去跟她咬耳朵:“算是吧,那也是大哥相求的,我顺水推舟罢了,虽然我瞧着大哥对云心好像也并非无情,但那会儿气人得很,一有机会就跟云心提和离,伤透了云心的心。” 苏娇朝她眨眨眼睛,两人相视一笑,又恢复端庄的姿态。 沈鸾带着苏娇直接去了秦贤的院子,徐氏已经等在里面了。 一见着苏娇,徐氏眸光闪动,想要热情招呼却有些不知该如何表示。 苏娇落落大方地与她见礼:“夫人不必如此,我不过一个医者,也是与阿鸾投缘才会来此地,事不宜迟,还是先看看病人吧。” “是的是的,看病要紧看病要紧。” 徐氏急切地看向沈鸾,沈鸾朝她笑笑,“母亲放心,您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就成。” 徐氏对沈鸾一向是放心的,但她也没回去,就在外面坐着,想第一时间知道苏娇对秦贤的病究竟能不能治。 进了屋,秦贤床边站了个人,听见动静转过身,竟然是苏白。 “沈姑娘,这位就是苏姑娘了吧?我听秦帅说了,对苏姑娘很是仰慕,知道你们今天要来,因此不请自来,想在旁边观摩一番。” 苏白难得笑的腼腆,“其实还挺巧的,我们都姓苏,说起来也挺有缘的。” 苏娇记起来白云心跟她说的,“你是苏白?云心跟我提过你,对你的医术很是称赞。” “哎呀云心姑娘太客气了,其实我对她才是极为钦佩,她身为女子又勤奋又自律,没几个男子能比得上她。” 苏白说完,忽然想起来余光瞥了一眼靠在床上的秦贤,扫到他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 “那什么,我对云心姑娘只有敬佩之意,这样的姑娘值得人尊敬。” 沈鸾在一边瞧见,心里笑到发抖,脸上却温温柔柔道:“云心跟我提得最多的也是苏白大夫呢,说你虽然看着放浪不羁,但其实心眼特别好,人也有担当,还说你见多识广,有机会要多跟你讨教。” 苏白嘴角直抽抽,两边脸颊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 沈鸾这才放过他,上前给苏娇介绍:“这便是秦戈的兄长,劳烦你了。” 苏娇给秦贤诊察的时候,苏白悄悄地蹭到沈鸾身边,眼角可怜兮兮地挂着:“我最近可有得罪过你?有的话我跟你赔罪,都是我的错。” “苏大哥何出此言?” “你肯定看得出来秦大少对白云心的心意,在他面前说云心怎么怎么夸我,这不大好吧” 沈鸾侧头瞥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好的?我也没瞎说,再说什么心意?我怎么看不出有什么心意?” 苏白顿时明白她就是故意的,只得默认倒霉,且对秦贤多了一分同情。 就沈鸾护短的劲儿,暂时秦贤是不要想了。 秦贤虽然愿意让苏娇问诊,但其实心里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他从幼年到如今,几乎就一直在这个 屋子里待着,出去的次数寥寥无几。 他不甘痛苦过,甚至想早些结束自己的生命,也省得一日日地煎熬,看不到尽头。 到如今,秦贤已经放弃了,也认命了,便是苏娇也束手无策,他的心里都不会有任何波动。 “是挺棘手的,但可以一试。” 苏娇淡淡的一句话,让秦贤如同古井一般的心重新泛起涟漪。 他眼睛里浮现出点点光彩:“你说的,是真的?” 苏娇已经开始细细询问他的情况,之前用药的方子也要都看一下。 “我心里的把握还挺大,不过需要你全力配合,并且,会有些痛苦。” 秦贤神色恍然,还是在沈鸾眼神的示意下才赶紧点头应下。 很有把握吗? 他从来没有听到大夫这么说过,从前家里找来的那些大夫,给他诊断后要么为难地不说话,要么委婉地告知他们无能为力,还有的惊叹于他居然能活这么久 所以秦贤越来越不愿意看大夫,每看一次他求生的渴望就会减淡一分。 可如今,苏娇说她可以试试,把握挺大。 秦贤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苏娇给秦贤诊治,沈鸾出去将情况同徐氏说了,徐氏眼里瞬间凝出了泪来,扑簌簌地往下落,劝都劝不住。 “母亲快别伤心了,这是好事。” “是,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徐氏将一条帕子都给哭湿,“贤儿的病就是压在我心头的一块石头,是我对不住他,没能给他一个健康的身子,让他被病痛折磨折磨多年,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好” 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的孩子忍受折磨,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更让人痛苦。 而如今,希望降临。 第526章 活该呀 苏娇为秦贤治病,徐氏的意思,是想请她住在家里,一来是方便,二来也是想要好好招待她。 然而苏娇依旧表示她更喜欢住在珍熹堂。 她每日往返于广阳侯府与珍熹堂,一边给秦贤诊治,一边给沈鸾带来了珍熹堂最新的消息。 沈鸾还惦记着去珍熹堂闹事的人,“他们可还在珍熹堂门口堵着呢?” 苏娇手脚麻利地在秦贤的穴位针刺放血,语气轻描淡写道:“已经没在了。” “是放弃了?” “他们哪儿肯放弃?怎么说也是一笔银子,闹一闹没准就能得手,这样便宜的买卖他们绝不是头一回做。” 苏娇说到这儿,语气感叹:“我是真欣赏云心,看着柔柔弱弱愣是硬气得很,真就由着他们堵在门口,一步不退,那人刚开始还叫嚣,说珍熹堂因为这点小钱没有病人上门,说她因小失大,得不偿失,你猜她怎么说?” 沈鸾余光瞥了一眼耳朵竖地高高的秦贤,抿了抿嘴唇:“她怎么说?” “云心说,她是开医馆的,病人来的少说明得病的人少,她应该高兴才是,我在旁边瞧着那人脸都绿了,可太好笑了。” 沈鸾掩着嘴轻笑出声,还真是云心会说的话。 “那他们怎么会走?” “云心不介意珍熹堂的病人少,不表示其他人也不介意,人一旦身子不舒服,那是一刻都不敢耽搁,有些想找云心看病的人会由着那种人耽误自己的诊治?” 也就在门口待了两日,第三日就消失得无声无息,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珍熹堂正常开张。 沈鸾也猜到了,白云心这段日子在珍熹堂可不是白白浪费时间的,她远比自己想的要勤奋刻苦,短短的时间就将珍熹堂的名声打响,有口皆碑。 只要人有真材实料,就必然会得到应有的尊重,即便秦家不出手,珍熹堂也能在晏城安安稳稳地扎根。 苏娇跟沈鸾说起珍熹堂说起白云心的时候,秦贤总是垂着眼眸,好像在发呆的样子,可他其实一个字都没有漏听,盼着她们能多说一些。 “对了,我明日打算去拜访九星,回来有些日子,当初我与秦戈会去找你,还是九星帮的忙。” 苏娇扭头:“那明日我与你一块儿去,说起来甚是遗憾,上回就没能听到他唱歌,都说犹如天籁仙音,我实在仰慕已久。” 沈鸾于是跟她说起九星的歌声,那确实如听仙乐耳暂明,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真不是说笑的。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秦贤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了蜷,在她们开始讨论晏城还有哪儿可以听曲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方才听你们说,有人去珍熹堂闹事?这是怎么回事?” 沈鸾与苏娇齐刷刷地看过去,看得秦贤一激灵,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到一旁:“我听说开医馆会碰到不少上门闹事的,讹诈都算小的,严重起来还会涉及人命,若我能帮上忙” 苏娇浅浅一笑:“这些事儿秦公子最好还是不要去想,安心养病才是要紧,云心没有那么脆弱,更何况如今也有人在珍熹堂给她坐镇,不必担心。” 她这一说连沈鸾都好奇起来:“你说的是谁呀?” 苏娇弯起嘴角:“苏白呀,他这几日都在珍熹堂待着,说有他在保准不会出问题,此人也是个妙人,难得的是医术也不错,怪不得云心总对他赞不绝口。” 沈鸾:“” 这就不能怪她了,大概是苏白看起来太好用,所以都可着他一个人祸祸,孩子也是怪惨的。 果然秦贤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微妙,好像他周围的人总会将这两人放在一块儿提及,他心里生出惶恐来,他与白云心之间的那条线,似乎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苏娇将银针收好,很奇怪地问秦贤:“你不疼吗?” 秦贤茫然地抬起头,眼神有些发直,反应迟钝地摇摇头。 苏娇扯了扯嘴角,这种疗法相当痛苦,放血的穴位都伴着极大的痛感,寻常人就算是男子也会疼得忍不住出声,他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像失了魂一样。 可活该啊,什么东西得到的太容易了,便会觉得廉价,会轻视,现在后悔,从前的伤害就消失了? 苏娇并不同情秦贤,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才算做人。 第二日,沈鸾与苏娇一块儿出府去拜访九星。 两人来到那座小楼前,却发现周围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当初众心捧月趋之若鹜的光景。 “这是怎么了?” 紫烟 过去问了回来:“少夫人,守楼的听说是您,请您进去,说九星先生给您留了东西。” 沈鸾与苏娇对视了一眼,走入楼中。 小楼依旧清雅,打扫得也很干净。 一位穿着布衣的老者走过来,精神矍铄,见到她们两人直接朝沈鸾弯了弯腰:“秦二少夫人。” 沈鸾讶异:“你认得我?” “老夫不认得,只听先生说起过,直觉是少夫人。” 老者招呼她们坐下,并未上茶,而是去拿了一只匣子过来放在桌上。 “先生游历去了,他说总在一处待着素尺太无聊,所以出去散散心,先生让老夫在此等候您,将这只匣子交到您手里。” 沈鸾直接将匣子打开,看了一眼就愣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匣子里放着一个册子,册子上压着一只镯子,是罕见的冰蓝色镯子。 她吃惊地看向苏娇:“这个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那只镯子,怎么c怎么九星会有一只?” 苏娇仔细去看了看镯子,抬头问她:“你那只还在你那里?” “在的,我让紫烟去库房看了,还在我那儿。” “那这只应该是九星从别处得来,但他却留给了你。” 苏娇让沈鸾将册子拿出来,展开之后居然一幅舆图,“这是哪里?” 沈鸾摇摇头,她从未见过图上画的地方,她看向老者:“九星为何要将这些留给我?” 老者浅浅弯腰,“老夫只负责将东西送到,如今先生的交代已完成,老夫也该离开了。” 第527章 留信 带着匣子从小楼里出来,沈鸾一头雾水,脑子里浑浑噩噩,“九星怎么也没留封信给我,这镯子和舆图,是做什么的?” 苏娇则是表示遗憾:“又没能见到他人,我真的太好奇了!” “往后总有机会的。” “未必,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里。” 沈鸾停下来看她,苏娇笑起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会在黎庄,是因为在等人,等到了或者知道等不到,我自然该走的。” 她挽着沈鸾继续走:“但我见到你很高兴,真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总觉得见到了希望一样。” 沈鸾将匣子拿回去,坐在屋子里托着下巴对着桌上的匣子发呆。 秦戈一回来瞧见她就忍不住发笑,轻手轻脚地走到沈鸾身后,手指搁在她脸后方,轻轻叫了她一声。 沈鸾回头,白白的脸颊被秦戈的手指戳出一个小肉坑,逗得秦戈笑得停不下来。 “这么好笑?” 秦戈弯腰从后头拥住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亲,“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这是什么?” 沈鸾将匣子打开,“九星留给我的,九星离开晏城了,留了这两样东西给我,我还没弄明白。” 说话间,秦戈已经将舆图拿了出来,那镯子他只扫了一眼,不太感兴趣。 “这图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沈鸾顿时睁大了眼睛:“真的吗?这是哪里?” “我得想想,印象里是离晏城挺远的一个地方,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应该是在行军的时候无意间瞧见过。” 秦戈将舆图放回去,“说起来,我本想着好好感谢九星,若不是他,我们也无从知晓苏娇,更是别说将人请到晏城来,只是没想到他已经离开了。” “聚散随缘,说不定哪天又能见到。” 沈鸾觉得九星会离开她一点儿都不奇怪,在她心里,九星便是个奇妙的人,若在一个地方定居下来才不像是他的行事。 沈鸾第二日让紫烟把库房里那只镯子拿出来,与九星给她的放在一块儿,一模一样。 “少夫人,这许是本就是一对吧,不然哪儿能一个模子雕出来的一样。” 沈鸾将镯子拿在手里,入手冰凉,晶莹剔透,在手里握久了都暖不起来。 她让珠宝行的人鉴过,却没人说得出质地,似玉非玉,也没见过相似的饰品,都啧啧称奇。 “真如苏娇所言,是因为这个我才会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吗” 沈鸾怔怔地盯着镯子看了许久,直到紫烟进来说秦戈回来了。 “今儿怎么这么早?” 沈鸾将镯子放回去,刚起身就看到秦戈的身影。 “阿鸾,你猜今日我见到了谁?” 沈鸾上前,将秦戈的外衣脱下来放好,又给他找了件舒适的衣衫穿上。 “我如何能知道?瞎猜呀?” 秦戈过去桌边喝了一杯水,“钟宁,我遇到钟宁了。” 沈鸾表情微微怔忪了片刻,听见钟宁的名字,记忆被翻搅了一下,像是河水带起了泥沙。 她记得自己真正的身世,钟宁是开启这一切的那把钥匙。 记起所有后,沈鸾没有刻意去打听钟宁的下落,但她知道钟宁是个有本事的,日子过得定不会差,或许就这样各自安好,才是最好的。 “钟宁他过得好吗?” 秦戈不知想到了什么笑起来:“好着呢,他身边如今有个小包袱,让他又是无措又甩不掉,整个人都多了一层烟火气,比之前看起来要容易相处得多。” “什么小包袱?” “以后告诉你,你猜钟宁怎么会来找我?” 沈鸾猜不到,秦戈也没卖关子,细细地告诉了她。 钟宁在远远见过沈鸾,知道她一切安好之后,确实打算离开晏城,奈何被一些事情给缠住了。 他就在晏城城郊的一个村子里暂时落脚,结果机缘巧合地与素尺生出了些过节,两人都是习武之人,没事儿就凑一块儿过招,算是不打不相识。 九星离开晏城之前,让素尺去找过钟宁,说是最后与他比一场,若素尺赢了,钟宁需要替他办一件事。 沈鸾本能地反应:“所以钟宁输了?” 秦戈低沉地笑出声:“输得心服口服,还跟我感叹素尺是个奇才,说往后不能与他交手深表遗憾。” “所以有他在九星身边,我一点儿不担心。” 沈鸾只见过素尺一次,但印象深刻,那生人勿近的气势,眼睛上蒙了布条却不影响他行动,一派世外高人的架势。 “钟宁输了,替素尺办的事情其实是九星交代的,他说等我们回到晏城之后,找机会给我送了一封信,可这信上的名字却是给你的。” 秦戈将信拿出来递过去,果然封面谢了沈鸾的名字。 沈鸾疑惑,“既然是给我的,那为什么不直接让那个守楼的人一并交给我?” “我猜,会不会是因为里面的内容,不方便一块儿转交?” 沈鸾将信拆开,从里面抽出两张纸。 九星的字很好看,如同他的人一样洒脱轻灵。 信里问候了沈鸾,并且好像笃定她一定找到了苏娇,也一定恢复了记忆一般。 沈鸾没想到的是,她在信里,弄清楚了这对镯子的来历。 九星说,这只镯子是他在游历的时候,从一个喜好收集古玩的商人手里收来,那个商人没有要很高的价,因为他说这镯子本该是一对,如今只有一只算不得多珍贵。 不过那商人说这镯子有个很玄妙的传说,说是很久以前,天降霹雳引起山火,将一座小山烧秃了之后有个胆大的男子上山去,发现山上出现许多道裂缝,就好像是被霹雳劈出来的一样。 在这些如同蛛丝一般焦黑的裂缝中心有个坑,当中有块石头,那男子将石头搬回去让人切割开,谁想里面竟然是一小块冰蓝色的石头,似玉非玉。 男子将石头雕琢成了一对镯子送给自己妻子,可后来,家中生变,男子移情别的女子,便算计想要谋杀自己的正房另娶,他的夫人虽察觉却无力逃脱,流着血泪含恨而亡,死的时候,手腕上就戴着这两只镯子。 男子在他原配死后,又将镯子转送给了自己的新欢,将人娶进门,却不知是不是冤魂作祟,从此家道落败疾病缠身,镯子也就不知所踪。 第528章 应该做的 九星收镯子的时候那商人喝多了,说得特别玄乎,说别看这镯子平平无奇,但只要是它出现的地方,总是会有冤屈。 所有人都说是这个镯子不祥,但那商人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是这镯子会自己挑选主人。 九星只当这是个故事,却在见到镯子的时候不知为何脑海里立刻想起了沈鸾,因此他便将镯子买下,赠与沈鸾。 沈鸾看完了信,重新将镯子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看,“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故事,你信吗?” 秦戈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不管怎么说都是个悲伤的故事,如今这一对镯子又机缘巧合凑在了一起。” 冰蓝色的镯子凉意沁心,沈鸾盯着看了一会儿,将镯子往手腕上套。 秦戈本想阻止,九星信里说的故事看着太不吉利,但沈鸾的眼神让他停了下来,安静地看着她慢慢地将镯子一只手戴一只。 沈鸾的手腕特别得白,镯子戴上去之后,雪肤衬的那镯子的蓝色愈发幽深神秘。 忽然,莹润的镯子上浮现出一丝极轻微的裂缝,随后裂缝如同蛛丝般迅速蔓延开,沈鸾还来不及将镯子褪下,两只镯子同时碎裂成齑粉,从她的腕间如同细沙一般飘散干净。 沈鸾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腕,僵硬地抬头:“你刚刚看到了吗?” “看到了。” “没了,怎么这就没了?” 刚刚还在的两只镯子呢?那么大的镯子呢? 秦戈心里也异常震惊,见过镯子碎裂,没见过碎得这么彻底,连个渣滓都不剩,若非亲眼所见,他定是不会相信。 沈鸾都要抓狂了,这镯子她还什么都没弄明白,还想着等苏娇来的时候拿给她看看,九星才送给她的东西,转眼就烟消云散,这叫什么事? 可镯子没了就是没了,沈鸾提着裙子蹲在地上看了好半天也没发现一丁点痕迹,不甘心地搜寻着每一个角落。 秦戈好笑地将人从地上抱起来:“别看了,找不到的。” “怎么就消失了呢?说出去谁信?” “所以九星不是说了吗,是个很奇妙的镯子。” “因为会消失吗?这是不是奇妙得过分了些?” 秦戈手在沈鸾背后轻轻地摸给她顺毛,“其实消失了也好,不是说这镯子出现的地方总会伴随冤屈,或许它是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存在了。” “镯子没了冤屈就没了吗?” “不是有你吗,因为你的帮助,你铺子里好些姑娘都从绝望里脱身,如今过得好好的,她们往后定也会同样地帮助其他人,减少无谓的冤屈,这不是很好?难道还比不上一只镯子?” 沈鸾有被安慰到,同时也觉得自己做得还远远不够。 若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当真是这镯子赐予的,那么她为自己报了仇,为自己重新选择了一条路之后,她应该做的,便是将那些没有重来机会的女子从泥潭里拉出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依旧残留着镯子冰凉的触感。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镯子一块儿消失了” 再见到苏娇的时候,等苏娇给秦贤诊治过后,沈鸾将人请到自己的院子里。 她把镯子的事儿跟苏娇说了,苏娇抱着茶杯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先狠狠地夸了紫烟的手艺。 “不是我夸赞,我喝了许多牛乳茶就数你家紫烟做的味道最醇厚,令人回味无穷。” 沈鸾可骄傲了:“你若喜欢就天天来,她点心也做得特别好,人能干又漂亮,不少人找我问及她的亲事,只她一个没瞧上。” 沈鸾对紫烟的亲事十分上心,最最要紧的便是紫烟喜欢,她若瞧不上,再好的人家沈鸾也不会擅自做决定。 苏娇觉得这很正常:“紫烟跟着你见了世面,看得事情多了,心思也就不仅仅只是想找个人嫁了,这事儿不着急,我看她与苏白关系倒是挺好?” 沈鸾往远处紫烟那儿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压低了声音:“其实,我也这么觉得,紫烟跟苏白见面的时候会更活泼一些,平日里稳重妥帖惯了,一见到苏白就忍不住跟他呛声,但我也旁敲侧击地问了,紫烟并没有什么表示。” “紫烟的性子内敛,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会明着说,这事儿我也帮着留意。” 苏娇又说起那镯子来,“我寻思着,兴许就是你说的那样,天地间奇妙的事情不少,镯子没了,那曹瑾便不会再出现,你也能安心。” 她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至于你无法受孕,你说你前世被 害死的时候,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块儿被杀害,许是正因为如此,你与秦戈才会子嗣艰难,不过既然镯子消失了,一切尚未可知,兴许还有转机。” 这点沈鸾也想到了,上辈子她与秦戈的孩子就没能活下来,所以是不是这辈子,他们的孩子不肯来了。 苏娇握住沈鸾的手,“你也别多想,凡事顺其自然,该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 苏娇说,秦贤那里她可能还要两三个月的样子,等给秦贤诊治完之后,她就该走了。 “我要等的人不在这里,所以我该去别的地方再看看,免得让人等着急。” “你要找的人是谁?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苏娇笑着摇头:“没用的,除了我,谁也找不到他,不过你放心,走之前,我会尽力医治秦贤,我觉得吧,等他好了,你要多帮云心把把关,别轻易让人再勾了去。” 沈鸾:“” “勾”这个字眼用在秦贤身上特别违和,但又奇妙的贴切。 苏娇来秦家之后,白云心就一次都没有来过,秦贤原本还能沉得住气,渐渐的变得有些焦躁,尤其是听说苏白帮着珍熹堂义诊之后,心态有点崩。 “不是说珍熹堂只有女大夫的吗?苏白怎么会掺和其中?” 秦戈被秦贤抓了来,闻言很没有灵魂地解释:“是义诊,所以就没那么讲究,一块儿去帮忙的也有别的男子。” “可男大夫就他一个。” “额许是那日只有他得空,这也不算什么。” 第529章 撑得住 秦戈从来不觉得苏白和白云心之间能有什么,就苏白那性子,也不会是白云心喜欢的,这显而易见。 因此他知道苏娇时常在秦贤面前提到苏白的时候,只觉得有趣,这谁会上当? 嘿,没想到还真有,秦贤明显急了,急得秦戈无言以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大哥,苏白真的只是去帮忙,珍熹堂头一回义诊,怕白姑娘忙不过来,他有些经验正能帮得上忙,你别乱想。” 秦贤抿着唇低着头,好一会儿喃喃道:“是云心主动去请的苏白,云心从来不喜欢麻烦人,什么事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承担摸索,只有她很信得过的,她才会开这个口” 他与白云心夫妻一场,白云心就从来没有主动求他帮什么,哪怕是被刁奴欺负了她也只是默默忍耐,还是秦舒看到了才将人给发落出去。 如今白云心去请苏白帮忙,秦贤的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浓浓的无力感,抓心挠肝的煎熬。 秦戈深吸了一口气:“大哥,你如今最要紧的是安心养病,白云心与你和离之后确实变了许多,但她心里暂时只有珍熹堂,你若总是胡思乱想会影响你恢复的速度,你迟好一日就迟见她一日,得不偿失。” 秦贤努力按下焦躁的情绪,秦戈说得对,云心不会来府里,他若好不了,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人。 “对了,你去宫里可见到了舒舒?母亲不想让我担心一直没跟我提此事,但我心里也是惦记的,她还好吗?” 秦戈眉间浮现出浅浅的皱褶,转瞬即逝,不想让秦贤察觉。 “大哥不必担忧,舒舒不是小孩子了,她如今是国朝皇后,你若见了她都会吓一跳,她能照顾好自己。” “那就好。” 秦舒前阵子身体抱恙,因此秦家递进去的帖子都没有回应,徐氏在家里着急上火,却无能为力。 沈鸾与秦戈回到晏城之后没多久,宫里传来珍妃有孕,徐氏更是担忧秦舒担忧得嘴角都起了燎泡,帖子一封封往宫里递。 如今秦舒总算肯见她们,徐氏带着沈鸾迫不及待地进宫。 皇后的宫殿一如既往的富贵典雅,沈鸾与徐氏见到了秦舒,却没想到会在她脸上看到安慰的笑容。 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了,秦舒眼里笑意温和:“是不是让母亲担心了?我前阵子总是头疼,太医说要静养一阵子因此才没见您,不过这会儿好得差不多了。” 徐氏心都要碎了,虽然秦舒在笑,但自己是她的母亲,如何感觉不到秦舒的笑容里少了什么。 可她满腹地话到嘴边,只能变成了客套的问候。 “娘娘,您在宫里可还好?” “好着呢,我知道母亲惦记我,但我在宫中挺好的,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些人都变懒了。” 秦舒掩着嘴轻笑,转而看向沈鸾:“阿鸾的身子可好些了?一会儿带些药材补品回去,出去一趟都瘦了。” 沈鸾的目光内敛地在秦舒身上扫过,她才是清减了不少,虽然身上穿的华服雍容贵气,头饰华美精致,却也没能将她的憔悴全部遮住。 “我寻到了一个女大夫,得她妙手如今已经无碍,谢娘娘挂念。” 徐氏满眼的担忧根本绷不住,几句话的功夫眼眶已经泛红,“娘娘,你在宫里要多顾虑自己的身子,旁的不要多想。” 换做从前,她一定已经耐不住抱着秦舒哄了,可如今秦舒是皇后,便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她也不能做什么。 秦舒还是笑:“我很好,母亲不要担心我。” 徐氏的眼眶更红,沈鸾扶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余光瞥到秦舒的表情,她脸上的笑容仿佛刻上去的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徐氏跟秦舒说了许多贴心话,秦舒始终微笑点头,十分平和,到快出宫之时,太后那里传了话来,要徐氏过去一趟。 沈鸾留在秦舒这里,外面宫女做事轻手轻脚,屋子里一时间静谧得让人窒息。 她从绣墩上起身,走到秦舒身边,轻轻将她的手拿起来,“幼时只要你一难过就会不自觉地咬指甲,这么大了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掉。” 秦舒面容一怔,脸上的笑容慢慢失去痕迹,但她没哭,比起之前皇上同意选妃,这次珍妃先有身孕她似乎像是早已预料到一样。 “皇上说,珍妃的孩子生下后会养在我这里,不拘是公主还是皇子,都会是我的孩子,可我知道,那到底是不一样的。” 秦舒盯着自己的手看:“只是我也没有的选择,到如 今,我只能笑着接受,还要派人去看顾,因为那是皇上的龙嗣,我身为皇后理应确保她平安诞下孩子,然后送上祝福。” 沈鸾看得心惊,此刻在她面前的秦舒仿佛失去了她的乐观明朗,像是坠入水中的人不再挣扎,任由自己落入深处。 “娘娘舒舒,你与皇上是有情分的,皇上不会不顾及你,珍妃有孕,皇上想着让你来教养,便是明示了不会有人越过你去,为皇家开枝散叶是皇上无法逃避的事,并不是与你淡薄。” “我知道,我心里很明白,我入宫这么久,从前也时常进宫,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秦舒弯了弯嘴角,想笑一笑却很快又放弃:“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切身体会,又是另外一回事,阿鸾,这件事真的好难啊,比我想象中,要难多了。” 沈鸾心疼得紧,可她除了安慰竟找不到该怎么帮秦舒。 秦舒瞧见她眉间的急切,终于真心地笑了出来:“不过你不必太担心我,我不会乱来的,当初是我执意要入宫,以为自己的情意是世间独一份,为了它我能忍受一切,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能撑得下去。” 从宫里出来,徐氏和沈鸾脸上都没有笑容,沈鸾回身看着那高高的宫墙,心里沉甸甸的难受,这道墙,把秦舒身上明眸善睐给阻绝在其中,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第530章 该走了 徐氏与沈鸾说太后找她过去,是与她说了些话,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在安抚她。 太后对徐氏的态度十分推心置腹,说珍妃先皇后有孕,实则对秦家并不是什么坏事。 秦家在晏城烈火烹油,地位超然,多少人都盯着。 皇上要给秦戈封爵,此事一直拖到如今都没有定论,其中便不乏有些人心中忌惮他功高盖主,妹妹又是皇后,在宫中又得独宠,这要是皇后诞下嫡长皇子,就怕秦家会起异心。 因此太后的意思,如今珍妃有孕,反而可以打消一些人的猜忌。 沈鸾安静地听,并没有说什么,并且顺着这话安慰了徐氏几句。 可等到她回到院子里,没有旁人在的时候,脸色便凝重起来。 太后说的这些,皇上是如何认为的? 又或者,这是不是也是皇上的意思? 珍妃入宫的时间远不如秦舒,秦舒的身子打小就健康结实,为何她入宫数年却一直没有身孕? 如果这同样也是皇上的意思,秦舒多年未孕并不是个巧合的话 沈鸾心里忽然一阵寒凉,朝臣逼着皇上选妃,其中一条无法辩驳的理由便是皇上膝下空虚,为此秦舒受了多少指责,要是真的,皇上对秦家,又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沈鸾在屋子里一呆就是半日,她没法儿不多想,她想等秦戈回来好好问问他。 然而秦戈回来的时候,脸色也并不好看。 沈鸾上前给他解开腰带脱下外衣挂起来,“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秦戈也没瞒她,“我今日入宫去见了皇上,皇上与我提了珍妃的事。”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连茶水都顾不上给他倒,坐到他面前急切地问:“皇上说什么了?” “皇上的意思,此事他对舒舒有歉疚,会尽快下旨封赏爵位。” 沈鸾盯着他,若只是如此,秦戈不会这样回来。 “我问他,这是不是他算好了的。” 沈鸾大惊,眼睛瞬间睁圆:“你真这么问了?” 那可是皇上,即便之前与秦戈有些情分,但君臣有别,秦戈这么不顾及情面地质问,皇上怕是要动怒的吧? 不过沈鸾更在意的是皇上的回答。 “皇上怎么说?” 秦戈默然,沉默的让沈鸾心惊肉跳,却渐渐心中明了。 两人在屋里面对面静静地坐着,秦戈握住沈鸾的手,有些冰凉。 “我拒绝了爵位。” 沈鸾“刷”地抬头,“拒绝得好!” 她眼睛里亮得出奇,像是有火苗在跳动:“皇上是在拿爵位来弥补舒舒的委屈?那爵位该你的也是因为你护国有功,而不是以舒舒为代价!他可真能啊,要娶舒舒的时候怎么说的?说自己不会委屈了她,会给她全国朝的尊贵,这就是他的承诺?天子的承诺?” 沈鸾心口堵得慌,感觉就要炸了。 “我都只敢猜一猜,想着他对舒舒的情意觉得总不至于如此,没想到还真是他所为,着实让我开了眼。” 秦戈也不是为了沅凌辩解,但他其实明白沅凌的用意:“皇上这么做,也是不愿舒舒总被人架在高处,不想让她觉得因为她任性入宫影响到秦家。” “皇上可曾顾虑过舒舒的感受,真这般为她着想,当初不要执意娶她,舒舒定过得比现在舒坦!” 沈鸾气急,她不信皇上没有半点私心,说的好听是为了舒舒,他难道不也是为了安抚朝堂? 问就是不得已,问就是他也身不由己,早知道身不由己,当初为何一次次撩动舒舒的心。 说什么想要舒舒陪他一起携手共度,他身在帝位身边没有人交心想要秦舒陪他,他是有人陪了,想过秦舒吗? 秦戈搂着沈鸾安抚,拥住她轻轻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别气坏了身子,得闲多与母亲入宫陪陪舒舒。” 沈鸾因为秦舒的事气得几日都没休息好,苏娇见了吃了一惊:“看看你这发黑的眼圈,夜里做贼去了?” 苏娇是个很好倾诉的人,沈鸾将秦戈与她说的隐去,把秦舒的事儿说给她听。 听完苏娇也是一脸无奈:“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哪儿那么好待,不过既然她自己选择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也都只能受着,一入宫门,便是谁也不能掌控得了。” 秦家富贵名门,说起来秦戈与皇上又情分匪浅,但那又如何?还能管起宫中后宫之事? 只能看着忍着,再心疼不甘也要谢 主隆恩。 “好了,你也别太为了无能为力的事忧心,秦贤的诊治快要告一段落,之后便是悉心调养,这些寻常大夫都能做得到,我也就要告辞了。” 沈鸾的心绪拉回来,“这么快吗?” “也不算快,我已耽搁了些日子,想多跟云心相处几日,她是个好姑娘,勤勉又聪颖,趁机多与她探讨一些医治手段才会拖到如今。” 苏娇还挺舍不得的,“我很高兴能在这里遇到你,或许我再去别处,也会遇上越来越多如你一般的女子,我总觉得我会去黎庄,就是去等你的。” 沈鸾与苏娇相处的时日并不算长,却与她心心相惜,全然不舍。 但苏娇做事雷厉风行,这边刚跟沈鸾提出辞行,过不了几日就已经准备停当,将事情都交代妥善。 徐氏连连挽留:“怎的走得这样急?贤儿的身子有了起色,我还没好好谢过姑娘” “夫人不必言谢,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 “姑娘妙手回春,是我秦家的大恩人!怎么说走就要走了,快,去将给姑娘的谢礼拿过来。” 苏娇阻止了徐氏,脸上浮出清浅的笑意:“谢礼就不不用了,往后我也用不上,夫人若是当真想谢我,便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定不推辞。” 沈鸾陪在旁边,心里隐隐能猜到苏娇会说什么,果然,苏娇直接提到了白云心。 “这些日子我住在珍熹堂,与云心朝夕相处,对她十分欣赏,听闻她原是秦家的媳妇,说起来也算是与秦家有些缘分,云心一心向医,对儿女私情没有了念想,不免会有人揣度,我想请秦家帮衬些,便是她此生一人度过,也别让人欺负了去。” 第531章 不掺和 徐氏听了苏娇的话微微有些怔然,她这话的意思听着像是想要秦家帮衬白云心,但实际上却似乎另有所指? 沈鸾笑着上前:“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让人欺负了云心,谁都不行。” “那我就安心了,之前见了苏白,他的医术着实不错,在珍熹堂也与他细细交代了秦贤的调养,有他在,秦大少爷的身子定会慢慢康复。” 沈鸾一直把苏娇送出城去,站在城门外目送马车消失在远处。 她觉得苏娇这样的女子,定然不会寂寂无名,往后自己若是想她了也可以去找一找,没准就能再见到。 但许久之后,沈鸾让人去打听苏娇的下落,却如同石沉大海,就连黎庄的人都没人记得她的存在,仿佛她从来不曾来过这世间一般 苏白接手了秦贤的调养,不过他觉得秦贤看他的眼神很奇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还时不时意味深长,看得苏白心里发毛。 又怎么了又怎么了?这么不愿意见到他,那请白姑娘来嘛! 哦,对,白姑娘未必愿意来,那也不能拿自己出气嘛! “今日开始,秦大哥可以每日稍稍走动,只是你常年不出门,走动也要循序渐进,时间不可长了。” 秦贤语气平静:“那我想去珍熹堂。” 苏白:“??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不妥吗?” “那是自然,你如今的” “那你怎么可以随意进出?” 苏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是个病人,他身为大夫不好与病人计较。 “秦大哥跟我这儿较什么劲?我进不进珍熹堂白姑娘也不来广阳侯府不是?你要真有这功夫,就赶紧好起来,你不是想去珍熹堂吗?等你好了谁拦得住你?” 苏白反正是放弃好言相劝,别劝着劝着把自个儿给搭进去。 他就做好自己的本分,该干嘛干嘛,他才不要掺和在这档子麻烦事儿里。 给秦贤诊治好了之后,苏白顺路绕去沈鸾的院子,跟外面的丫头打听沈鸾在不在家。 “少夫人出门了。” “这样啊,那我就先” 小丫头瞥了他一眼,藏好嘴角的弧度:“不过紫烟姑娘今日没陪着一块儿,在院子里呢。” 苏白抬起的脚默默地收了回来:“紫烟姑娘在呀?哎她怎么没有跟着她家少夫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如苏大夫自己去问问?” 苏白轻咳了一声,眼神飘忽:“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刚好想起来上回她喉咙疼,云心给她开了药,让我顺路遇上她的时候问问她恢复得如何了。” 小丫头露出白白的牙齿,眼里有些憋不住的笑意:“苏大夫不用跟我说这些,我这就去叫紫烟姐姐出来。” 她一转身,苏白立刻低头审视自己的衣着,将袖子拽拽平整,又理了理头发。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紫烟从里面走了出来,“苏大夫找我何事?” 苏白清了清嗓子,“上回你不是说喉咙不舒服?我给你抓的药吃了没?如今可好些?” “好多了,多谢苏大夫。” 紫烟今日留在府里是要整理库房,沈鸾的东西她最清楚,交给别人不放心。 “苏大夫可还有别的事?没有的话我还有些事情要忙。” 苏白赶紧开口:“有的。” 紫烟以眼神示意他有事儿赶紧开口。 “那个是这样,之前给你看喉咙的时候,我发现你还有些别的毛病,这可疏忽不得,最好啊还是得早些” 紫烟的眉头皱起来,打断了苏白的话。 “苏大夫平日在不在晏城走动?” 苏白不明所以,如实回答:“自然是在的。” “那你怎么还没被人打死呢,我寻思着你跟着将军这么些年怎么什么都没学到?” “你这话是” 紫烟脸上浮现出客套敷衍的笑来,笑得特别没有灵魂:“我今儿真很忙,没空给你纠正,你先哪儿好玩去哪儿待着。”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走回来,语气格外真诚:“苏大夫听我一句劝,往后在外面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少得罪一个是一个你说是不是?” 苏白茫然地看她大步流星地进了院子,在原地站了半晌。 “我说什么了?这不是担心她吗?” 苏白垂丧着脑袋,他就是跟秦帅学的啊,没 事儿多关心关心,哪儿错了? 晚上的时候,紫烟无意间提到苏白来找她,沈鸾一下子就精神了,“是吗是吗?他来找你做什么了?” 紫烟眨了眨眼睛:“姑娘这么在意吗?” “哦,也就寻常在意,我这不是怕你们有争执嘛,每回你们两见面都要斗嘴,我怕你吃亏。” 紫烟皱了皱鼻子:“我才不会吃亏呢,有争执哪回不是因为他,今儿他还说我有别的毛病,姑娘您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沈鸾:好想笑但是要忍住。 “苏大夫可能也不是那个意思,是好心想要给你调养身子。” “那话说出来就只能是这个意思,我就不明白,他那张嘴说话没个把门的是怎么活到如今,靠脸皮厚吗?” 沈鸾低头笑到肩膀发抖,趴在桌上都发不出声音。 “说什么这么开心?” 秦戈从屋外进来,紫烟朝他福了福身子出去了。 沈鸾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嗓子有些哑:“你回来了?今儿这么早?” “往后都会早些回来陪你刚刚说了什么有趣的事?” 沈鸾将苏白的事儿说了,“紫烟那丫头也是个不饶人的,两人每次见着都要闹腾。” “说到这个,苏白私下里来找过我,跟我提过紫烟的事。” 沈鸾坐正了身子,脸色严肃了一些:“他跟你说什么了?” 秦戈笑而不语,拿了杯子慢吞吞地倒茶,然后拿在手里慢条斯理地品着。 “哎呀,他到底找你说了什么,你别卖关子。” 秦戈见她有些着急,娴熟地将脸伸过去,沈鸾哭笑不得,捧着他的脸一连亲了好几下:“快说快说。” 秦戈满意了,这才说起来,“苏白想要求娶紫烟。” 第532章 再看看 沈鸾脸上的情绪慢慢平复,往窗户外头看了一眼,紫烟正在跟两个小丫头交代着什么,表情淡然但气势不减。 她坐回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紫烟是我的人,他怎么不来找我说反而去找你?” 秦戈眸子里带着笑瞥了她一眼:“为什么你猜不到?他哪儿敢来找你说这事儿。” “这都不敢,那还想求娶紫烟呢?” 沈鸾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吃人,没瞧出来苏白胆子就这么点大。” “我媳妇当然脾气最好,不过他也知道你对紫烟十分看重,这不是怕你瞧不上他嘛。” 紫烟虽然是沈鸾身边伺候的人,但沈鸾待她亲厚,如今紫烟走出去通身的气派,丝毫不输晏城一些大家小姐。 “这事儿吧,我说了不算,紫烟的亲事我一早就与她说了,由她自己决定,只有她愿意才行。” 之前就有好些人来找过沈鸾,都瞧上了紫烟,她是沈鸾重用之人,沈鸾又是秦戈的夫人,但就这层关系,来与沈鸾说亲的门楣都不低。 沈鸾统一就一个说法,总要紫烟喜欢才行,她不会擅自给紫烟安排亲事。 “不过紫烟在我身边时间长了,也见多了世面,等闲的男子一般是瞧不上的,到如今也没听她说过对哪个男子有意。” 秦戈立刻给苏白说话:“苏白这人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虽然看着不大正经,实则做事稳重踏实,心细能干,也没什么不好的嗜好,人还是不错的。” 沈鸾抬了抬眼角:“我忽然想起来,苏白之前不是经常去什么醉月楼c丽春院?还惹得不少人艳羡,纷纷夸他人缘好,我觉得这也是一种本事。” “这是他想吹嘘,那地方他是去过,不过每回去都只喝点酒,坐不到一刻钟就找机会走,为此经常有人私底下取笑他,明面儿上仍旧吹捧。” 秦戈说着自己都摇头:“他身世坎坷,幼年丧父丧母只有个妹妹相依为命,只是谁也不曾想他尽心相护的妹妹却为了富贵算计他,险些让他成了他人猎奇的玩物,他与那个妹妹恩断义绝,差点饿死的时候是个老大夫救了他,还把一身本事教给他,我当初见到他的时候,那老大夫病逝,他眼里没什么求生的渴望,看人的眼神都带着冷漠厌恶。” 沈鸾无法想象,她见到苏白的时候,他已经是见人就笑的样子。 忽然沈鸾听见有动静,扭头看到紫烟端着水盆站在不远的地方,见她看过来才将水盆端过来放下,给沈鸾洗手。 沈鸾没再说话,也不知道紫烟方才听见什么没有。 秦戈见状站起身:“我去给母亲请安,顺便看看大哥。” 他朝沈鸾使了个眼色,沈鸾抿抿嘴,等他走了,眼睛的余光悄悄去观察紫烟。 紫烟垂着头,额前的发丝轻轻晃着,手里拿一块软布仔仔细细地给沈鸾擦着手指。 她没有抬头却感受到了沈鸾的目光:“姑娘怎么这么看我?” “那自然是觉得你好看,紫烟都成了个大姑娘了。” 紫烟轻笑,挑了些香脂在她手上抹匀,动作细致温柔。 沈鸾想了想,决定还是跟紫烟说明白得好:“方才秦戈同我说,有人想要求娶你,那人你也认识,今儿才见过。” 紫烟的手微微停了一瞬,复而又细细地抹起来,没说话。 “就是苏白,这事儿我从来也不瞒着你,你觉得如何?” 紫烟安静地抹完了香脂,端上水盆就想出去,沈鸾拉住她,叫了个小丫头进来把水端出去,拉着紫烟坐在她面前。 “愿不愿意你总要有个表示,我也好去回复,或者你考虑些日子再告诉我?” 紫烟低着头,两只交叠在一处轻轻扭着,半晌,她才声音低低地开口:“姑娘,我就想一直陪着你。” 沈鸾眉头微挑,之前跟紫烟提到亲事的时候,她可是态度十分坚决地拒绝,直接说不嫁,这回好像有些不一样。 “你这话说的,嫁了人就不能一直陪着我了?不过是多了一个人陪你,只要你愿意,也没什么不好。” 她拉着紫烟的手:“当然也不是非嫁人不可,你还记得我从前也想着不嫁人,若非遇到秦戈,这辈子一个人我也一定能过得很好,我也是希望你若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就不要迟疑,如果真的不喜欢,那也无需勉强。” 沈鸾将选择权完全交给紫烟,她就是真的这辈子不嫁,沈鸾也会让她过得衣食无忧开开心心。 不过这一次,紫烟不同于以往一口拒绝的态度让沈鸾觉得有戏。 “这样吧你先好好想想 ,也不必在意他的身份,你要是不愿意就直说,他若是让你觉得不舒服,我就让秦戈把人调走,不让他来你面前烦你。” “姑娘,我没这个意思” “哦,没有啊,那也没事儿,我就是见你们总吵嘴,以为你不待见他,没有就没有吧。” 沈鸾笑眯眯地看着紫烟“落荒而逃”,好笑地摇摇头。 秦戈说以后都会早些回来陪沈鸾,不是说说而已。 从那日起,他真的每日都会早早地回府,在府里休假的日子也变得多了起来。 起初沈鸾还挺高兴,但时间一长,她觉出了不对劲。 “你身上的事情一向很多,之前忙都忙不过来如今一下子变得清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秦戈一点儿都不奇怪她会察觉,将手里摘下来的花簪到她的发髻上,来回欣赏了片刻才说:“也没什么,朝廷体恤我过于繁忙,因此找了人替我分担了差事。” “朝廷这么做是何意?” “让我多有些空闲来陪夫人。” “秦戈!” 秦戈搂住她,“好好好,不生气,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比起那些权利纷扰,我更愿意像这样能多陪陪你,莫非你不愿意?” 沈鸾挽住他的手臂,脸颊却鼓了起来:“谁不愿意了?可是这有些欺负人,我家的家训就是什么都可以吃,就是不能吃亏,不是你主动要的清闲,他们凭什么分权?” 第533章 跑什么 朝堂上的事情沈鸾不怎么关心,但她知道秦家如今在晏城虽然是炙手可热,却也像是如履薄冰。 因为秦戈的权势,秦舒的得宠,秦家任何的举动都会被放大细究,这还是沅凌做了皇上,若是换一个人,恐怕早就着手打压秦家,以绝后患。 沈鸾知道秦戈低调并无坏事,但她为秦戈觉得委屈。 秦戈挺享受这样的维护,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己的媳妇,满心满腔都充实着暖意。 “此事若换做以前,我定是不会退让,然后与我爹争吵,闹得家宅不宁,那会儿我实在不能理解我爹的中庸之道,不明白为什么要隐忍,为什么要让步,人活一世不就图个自在痛快?我从前可没少为此被我爹家法伺候。” 秦戈如今想想觉得还挺有意思,“光我爹打断的家法就有好几根,以至于后来准备得越来越粗,他挥起来都费力。” “你还挺骄傲?” “那会儿是啊,固执地觉得自己才是对的,哪怕被打死我也不能低头。” 秦戈凑到沈鸾的脖子处深嗅了几下,她身上温软的气息让他整个人都和煦下来。 “到如今我才慢慢明白爹的顾虑,他肩上有整个秦家,承担的东西越多越重,就越不能随心所欲,他得顾及到每一个人的安危,哪怕牺牲些什么。” 秦戈从小就不好惹,看着冷肃其实脾气执拗,他特别看不上广阳侯墨守成规裹足不前的做派,但时至今日,他因为过于能耐被人忌惮,被分权,被质疑,秦戈却压着脾气一一接受。 他自己是不怕那些人,但他怕他的家人受到牵连。 家中的爹娘兄弟,宫里的妹妹,嫁给他的沈鸾乃至沈家,这些足以让他按捺住血液里的躁气,平静地接受。 “我对那些也着实不怎么在意,家中如今一切安好,能有时间多陪陪你孝敬爹娘岳母,旁人还没有我这样的机会,岂不很好?” 沈鸾静默了一会儿,将他的手臂搂得更紧,“没事,你就是不做官了我也养得起。” 秦戈失笑:“那我就等着夫人养了。” 朝中人忌惮他还有另外一个缘故,便是沈鸾也相当能干。 沈家商号如今在国朝遍地开花,日进斗金并非虚言,也就是沈鸾低调不爱显摆,但关注到她的人也不在少数。 秦戈有权,沈鸾有钱,有了权势金钱什么事情做不到?这更是会让人暗自揣测,秦戈设身处地,换了他他会不会忌惮? 秦戈有了空闲陪沈鸾,两人没事儿会去沈家串门。 秦戈对夏老头的手艺很感兴趣,跟着他学了不少,练手做的小玩意得了沈鸾一顿夸,于是兴致更浓。 沈鸾则陪着金氏和夏婆婆聊天看戏逛街,每回一出去都要买一车东西回来,久而久之夏婆婆也不肯去,要留在家中看书。 金氏怕夏婆婆无聊,给她请了个先生,又是教认字又是教画画,都是很浅显的东西夏婆婆却学得津津有味,沉迷其中,院子里都是她尝试的插花,摆满了几个窗台。 沈鸾于是只好跟金氏出去瞎溜达。 “母亲,前面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家会做金铃炙的铺子?既然来了不如我们买一些回去可好?” 沈鸾挽着金氏往前走,这家铺子沈鸾也让人来买过,不过她对金铃炙并没有金氏那样喜欢,她记得金氏还挺想见一见做点心的人,只一直没有机会见到。 “买好了我们一会儿去黄记买只梅香鸭子回去,你阿娘喜欢吃。” 两人说说笑笑地往铺子那儿走,还没走到跟前,金氏忽然停住了。 沈鸾不明所以,发现金氏的目光盯着前方,她顺着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匆匆远去的身影,好像消失在点心铺子后面的小巷中。 “母亲?您看什么呢?” 金氏丢了魂似的扭头看她,用力抓住沈鸾的手,“我们,我们不买点心了,我们回去吧。” “为何不买了?您不是爱吃这家的金铃炙?” 沈鸾见她脸色有些苍白,立刻让人去将马车牵来:“好我们先回去,母亲可是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去请苏白来看看。” 上了车,金氏仍旧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见沈鸾撩开车帘往外看,一把将帘子关上。 沈鸾:“” 她扶着金氏直到回到家中,金氏才缓过来一些,“方才就是忽然气喘得不舒服,这会儿已经无碍。” 沈鸾不做声地将人扶回院子里坐下,给金氏倒了温水来。 她想起那抹没看清楚的身影,若有所思 道:“不如我让秦戈派人去查查那人是谁,竟将母亲吓成这样。” “当啷”一声,金氏手里的水杯落到地上,水溅了她一裙子。 金氏神色慌乱地拉住沈鸾:“阿鸾你别乱来,没人吓我,你别去。” 沈鸾也就说着玩儿,见金氏的反应反而严肃起来,她很少见金氏这样失态,那个人究竟是谁? “我知道了母亲,我不会做什么的,您别紧张,我已经让人去请苏白,一会儿让他给您看看。” “我没事。” 金氏轻叹了一声,自知这么说沈鸾肯定是不会信的。 “算了,也瞒不过你,都是从前的事,我只是觉得如今说起来显得没面子。” “母亲您先等等。” 沈鸾阻止了她,然后让紫烟拿来一碟奶香瓜子又重新泡了一壶茶,她端端正正地做好,一边剥瓜子一边说:“好了,母亲您说吧。” 被她这么一逗,金氏心底的伤感散去,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下:“敢拿母亲逗趣了,秦戈把你惯得都快没正形了。” 金氏说方才她在街上见到了一位故人。 她与此人已经快二十年未曾相见,她都怕自己认错。 “可他见了我就跑,我觉得应该不会有错。” 金氏这会儿想想又觉得郁闷,“他跑什么呢?我很可怕吗?故人相见也没说打个招呼,跟见了鬼似的” 沈鸾见她越想越气,赶紧将话头拉回来:“母亲与那人从前关系好吗?是亲戚还是近邻?” 金氏波澜不惊道:“是当年要与我定终身的人。” 沈鸾:“!!” 第534章 那你还问什么 沈鸾再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惊的手里的瓜子都掉了。 金氏见她吃惊的样子好笑地白她一眼,“这有什么的,当初嫁到沈家之前我年岁也到了,谈婚论嫁也是寻常,金家商贾之家也没那么多讲究,家里已经默认了这桩亲事,谁也没想到后来沈家的人会上门。” 当时的沈家,沈源修叱咤朝堂,得皇上倚重,谁都觉得他一定会青云直上,金家几乎连考虑都不曾便应下了亲事,连问都没有问过金氏一句。 那会儿的她还怀着小女儿的娇羞,憧憬着嫁给心仪之人的日子,想着往后该如何将日子过得好好的。 那样纯真浓烈的期待,一下子就破碎了。 她也闹过,激烈地反抗过,可是没用,她的母亲在金家说不上话,她如果不照做,她母亲往后在金家就待不下去。 所有人都劝她逼她,然后告诉她,与她说亲的那个人已经先放弃了,拿了金家一大笔银子,决定亲事作罢。 “我当时是不信的,那是我选的人,性情如何我自己心里知道,可那会儿我又觉得,宁可如此,因为我没得选择。” 之前陪金氏回娘家的时候,金氏跟沈鸾说过一些,却说得云淡风轻,将其中的惨烈隐去,如今沈鸾设身处地去想,都为自己的母亲叫屈。 “这些年这些事早淡了,只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 沈鸾忽然轻声问:“母亲,这人知道您爱吃金铃炙吗?” 金氏笑起来:“我爱吃金铃炙,便是因为他,金家的点心都是请了厨子做的,金铃炙那样的点心根本不会出现,他像是发现了宝一样给我送过来,说觉得这点心跟我很像” 那段岁月怕是金氏记忆中珍贵的宝贝,沈鸾没有再打扰她,静静地起身离开。 头一回见金铃炙的时候,是她陪着金氏回娘家,打算走的时候有人送来了金铃炙,那以后晏城便也出现了这种点心。 沈鸾觉得这要是巧合,那得是什么样的缘分? 跟秦戈回去了秦家,沈鸾向他借了点人手。 “我想打听一个人,晏城有个卖点心的铺子,我想知道开铺子的人是谁,家乡在哪里。” 秦戈没有不应的,只顺便问了一句:“怎么对点心铺子有了兴趣?” “铺子没兴趣,感兴趣的是人哎呀等打听到了再跟你说,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这种事对秦戈的人来说小菜一碟,很快沈鸾想知道的事都摆在了面前。 “年岁家乡都对得上他没有成亲?可是真的?” “回少夫人,确实如此,此人之前一直做生意,后来双亲过世,他也没成家,反而开始改行做点心,铺子卖的点心也单一,他却执意如此,还将铺子开到了晏城。” 沈鸾心中微微恍惚,让人赏了他,自己坐在院子里发呆。 她本想着既然是故人,这么久过去了,安排母亲与他见上一面将往事化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如今再这么做就不妥。 此生未成亲,改行专门做金铃炙,其中原因不言而喻,这人对母亲莫非 沈鸾的眼睛亮起来,她得从长计议! 母亲嫁到沈家便一直守寡,将自己和哥哥拉扯大,她虽然素来洒脱,但着实委屈,这辈子莫名做了继母,洞房都没入就开始养孩子,沈家是欠了她的。 如果还来得及,如果还能多少弥补一些 沈鸾坐不住了,差人给沈文韶送了封信,沈家如今是沈文韶做主,此事她得先跟哥哥知会一声。 沈文韶跟沈鸾约在外面一个小茶楼,沈鸾去的时候他人已经在了,桌上放好了茶点,都是沈鸾爱吃的。 “哥,我是不是来迟了?” 沈鸾笑嘻嘻地坐下,眼睛放光地在桌上扫了一圈,拈了一块松子酥就往嘴里放。 沈文韶叹气:“这么大了怎么都还没规矩?” 沈鸾吃的脸颊鼓着:“在哥哥这儿要什么规矩,这家点心做得不错哥哥也尝尝。” 沈文韶难得清闲,坐这儿闻着茶香,看她吃得香甜,时刻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放松。 “你找我出来所为何事?神神秘秘的还要瞒着母亲。” 沈鸾拿帕子擦了擦嘴,揉了揉脸颊让表情严肃一些:“哥,如果母亲再嫁,你反对吗?” 沈文韶:“?” 他看着沈鸾一脸认真的样子,手里的扇子忍住了没敲过去,“你是不是吃傻了?” “我是说真的,如果母亲遇到一个喜欢的人, 想改嫁,你会不会阻拦?” 沈文韶的眼睛慢慢地眯起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哎呀我能知道什么?我就觉得母亲这一辈子都耗在沈家,有名无实,还要操持沈家的事情,把我们养大,太不容易了,若母亲真有喜欢的人,我反正是支持她改嫁的。” 沈鸾表明了态度,圆圆的眼睛目光期待地盯着沈文韶。 沈文韶不为所动,纤长的手指转着面前的茶杯,“若我反对呢?” “那我就只能想想法子,会麻烦一点。” “那你还来问我?” 沈鸾讨好地笑起来,嘴角梨涡若隐若现:“哥哥是一家之主我当然得问你的意思,不过哥,我很心疼母亲,她嫁到沈家本不是她所愿,可她从没有因此抱怨,还对我们这么好,我知道如果母亲真的改嫁,沈家一定会被人非议,尤其是哥哥,一定会被人在背后说闲话” 沈文韶轻笑了一声打断:“你觉得我会在乎?” “哦那不能,如今在背后说你的人也不少,但他们不敢到你面前说。” “你这是在夸我呢?” 沈鸾用力点头,以示真诚。 沈文韶白了她一眼,“若母亲愿意,我没有意见,沈家的名声不是靠着禁锢女子维持,有我在晏城一日,没人敢说三道四。” 沈鸾瞬间觉得哥哥身后仿佛有光芒,她的兄长怎么能如此帅气威武,天下无双! 许是被沈鸾崇拜的目光闪到,沈文韶敲了敲桌子,“还有别的事没有?” 第535章 给你撑腰 “没有没有,哥哥是不是要去忙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沈鸾呵呵呵地笑着,“我把点心吃完了再走,不然多浪费。” 沈文韶习以为常地站起来,走到门边忽然折回:“你与秦戈,近来如何?” “挺好的呀,哥哥问这个做什么。” “那就好,你们成了亲之后一直没动静,我也就问问。” 沈鸾可能生不了孩子的事情她只跟秦戈说了,见沈文韶问起,沈鸾顺着打听:“哥哥是不是听到外面人说了什么?” 沈文韶微微摇头,“旁人说什么我并不在意,我只是,既盼着你们感情好,又想着不要太好。” 这可奇了,“哥哥怎么还盼着我们感情不好呢?” 沈文韶扇子在她头上敲了一下:“皇后娘娘缘何到如今没有身孕,我就缘何担心,行了,你吃吧,我先走了。 沈文韶转身出了门,在门外默默站了一小会儿,只希望那日能再来得迟一些,让他们兄妹能再多见一见。 沈鸾拿着点心有一口没一口地吃,她不是不明白沈文韶的担忧,如今秦戈已经被限制住,若她生个孩子,在一些有心人心里,秦家对国朝的威胁便会更大。 “哎呀反正我也不能生。” 沈鸾很快将忧虑抛之脑后,这家点心是真挺好吃的。 得了沈文韶的准话,沈鸾开始筹划起来。 她也不是一定要撮合谁,有没有那个意思她说了不算,但她可以创造机会不是? 首先,她要跟金铃炙的铺子老板见上一面。 让人去递了帖子,沈鸾把这事儿跟秦戈说了,让他也支支招。 秦戈听了之后并没有太过惊讶,“这事你还没跟岳母说吧?” “还没,只跟你和哥哥说了,此事不易太多人知晓,能不能成还两说,我得先问问那人什么态度,毕竟这么多年了,人的感情想法都是会变的。” 秦戈略一思忖,“这样吧,那日我陪你去。” 沈鸾本以为秦戈是去给自己撑腰的,万万没想到,到了那一日,秦戈把他自己捯饬的严肃威严,如同一个不讲情面的阎王。 “你这是” 沈鸾围着秦戈绕了两圈儿,“瞧着不像是探虚实,像去棒打鸳鸯的。” 秦戈还挺高兴:“是不是很能唬人?这事儿我有经验,要想看一个人的决心,只要看他能抗住多大的压力,能撑到什么程度不肯让步。” “你还真打算扮恶人?” 秦戈一脸想要夸赞的笑容:“为了夫人这点牺牲算什么。” 沈鸾:行吧,总觉得事情往她控制不了的方向滑了 之前打探消息的时候沈鸾已经知晓这人名叫泽思远,从前家里做酒水生意,跟金家有生意上的往来。 这人在酒水生意上很有天赋,只是如今却换成了勉强能平衡盈亏的点心生意。 沈鸾与那人约在了晏城她名下的一个酒庄,她是喝不了酒,但秦戈行呀。 这家酒庄是沈鸾名下为数不多的酒庄之一,地方选的比较清静,正适合谈事。 她与秦戈早早地到了,带着秦戈先在酒庄里绕了绕,“我已经打算将酒庄出手,酒水生意我实在没什么主意,到如今也只能勉强不亏损,已经是尽力了。” 沈鸾经商的聪明小脑袋在酒水方面不起作用,她对酒没有敏感度,只能跟着别人学,别的酒庄卖什么她就卖什么,如此一来跟她名下别的生意比起来惨淡得不是一星半点。 “先不着急,既然不亏损就再看看。” 沈鸾应下,正好有人来传话,说人到了。 她与秦戈相视一眼,秦戈立刻整理好表情,“走吧,去会会这位只会做金铃炙的点心铺掌柜。” 这是沈鸾第一次见到泽思远,但不知为何与她想象中的差别不大。 泽思远看着身上有种文人的儒雅,清瘦的身形,穿着长衫,打理得清爽干净瞧不出年纪来。 见着了沈鸾和秦戈,泽思远不卑不亢地行礼,显然是知道他们身份的。 “坐吧,今日请泽掌柜来,是有件事想要同你说。” 沈鸾招呼完了,示意秦戈可以开始他的表演。 秦戈在军中历练出来的威严,一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不怒自威,气势惊人。 他静静地看着泽思远,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 “我不知道你接近沈三夫人究竟有什么目的,但在我还能忍耐 之前,你最好自己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沈鸾顿时觉得有点失策,就秦戈这语气,万一真把人吓跑了呢? 泽思远呼吸变了变,“若我不肯呢?” “我已提前警告过你,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我此生后悔的事,也不差这一两件。” 沈鸾感觉自己有点多余,她在两人火花四溅的眼神交锋里冷静地拿起茶杯喝茶,还很有心情地细品了一下,觉得没有家里的好喝。 秦戈目光变得淡然:“你来晏城,用金铃炙接近沈三夫人,不可谓不用心,但不过都是徒劳,便是曾经有些情意,如今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你若是为财,念在你与沈三夫人往日的情分上,我也不是不可以让你如愿,只要你拿了银钱离开晏城,不要打扰他人平静的日子。” 泽思远搁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头,泛白的手背足以显示他心中的情绪,不过他克制得很好,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秦将军请回吧,我没想过打扰到谁,我只是个来晏城开一家小铺子营生的生意人,碰巧只会做一种点心,碰巧承蒙沈三夫人喜欢吃罢了。” 他垂下眼帘,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苦涩:“你也不必提防我,若我想做什么,也不会等到现在。” 沈鸾这才放下茶盏:“这话我是信的,母亲曾想见一见做点心之人,只是你总是找了借口避开,看着也不像是欲擒故纵,那我就不明白了,你现在做的这些为的是什么呢?” “不为什么,到我这把年纪还能为什么?只是怕晏城没有金铃炙,想看她过得再好一些。” 第536章 我都要怕了 泽思远深吸了一口气,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做事问心无愧,所以我不会离开,我也知道你们地位不凡,你们尽可以做些什么,我却是不怕的。” 说完他就想走,沈鸾将人留住:“别急着走啊,你那铺子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去买点心,急什么。” 她饶有兴趣地请人再坐下:“你与我母亲的事,母亲跟我说了个大概,我挺好奇,当年你有没有拿了金家的银子同意作罢亲事?” “没有。” 当年金家要与沈家结亲,事出突然,金家怕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用尽了手段逼迫金氏,不管她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她都只能嫁过去。 金氏被人看管着不能见泽思远,就偷偷让人给他带了话,说她不会松口,会再想法子。 那封信确实送到了泽思远的手里,不过同时,还有金家的人,一并找到他。 他们告诉泽思远金氏此刻在金家的处境,告诉他金氏为此受了家法且有两日水米未进,告诉他就算如此,只要她还有半口气,金家也会送她坐上去沈家的花轿。 他们让泽思远好好考虑,只要他愿意劝一权金氏,泽家的生意金家很乐意帮忙,还有他的双亲,他往后的路,彼时泽家与金家的差距如同深渊沟壑,金家的威胁如同一座山峰压在他头上。 但他最终也没有妥协,却被他的家人死死地按着,看着金家人当着他的面,以他的口吻给金氏写了一封回信,上面说他也是为了金氏好,他还有一家老小,希望她能谅解 后来,金氏就嫁了。 泽家怕泽思远闹事,一直将他关在家里,直到金氏嫁到沈家半年有余才放他出来。 从那时起,泽思远与泽家的关系变得如同寒冰。 他不娶妻,任凭泽家二老说破了嘴皮哭哑了嗓子也不同意,他常年在外做生意,一年连一次家门也难得入,等到泽家二老年迈过世了,泽思远与兄长分了家,也没再来往过。 “你们放心,我来晏城就没想着去跟元爱解释什么,时过境迁,事情是什么样的已经不重要,我这辈子见过许多人遇过许多事,世间遗憾是常有的,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 能偶尔知道金氏过得很好,能亲手给她做点心,知道她还爱吃,泽思远已经没有所求。 沈鸾听完没有太大的反应,她转着面前的杯子,仿佛是随口问:“那若是我母亲想换一种方式过活,你待如何?” 泽思远没听明白,沈鸾朝他笑了笑:“若是她当腻了沈三夫人,想做回金元爱呢?我父亲亡故多年,母亲空守着沈三夫人的位置,做什么都要顾及身份,也该累了。” 泽思远的表情惊异到维持不住平静,他觉得这话怎么也不该是沈鸾能说出口的,她难道不觉得这件事太过离奇了?谁家子女会愿意自己母亲改嫁?这对女子来说极不容易。 “当然我只是这么一说,我母亲是什么意思我并不知晓,只是说如果,她要想改嫁,约莫也没什么人敢娶她,毕竟曾经是沈三夫人,光是世人的眼光就能脱一层皮。” 泽思远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秦二少夫人,这种话往后你还是不要再说,让人听了去对沈三夫人的名声会有影响。” “哦?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还不曾发生的事你拿来说,旁人听了难免会以为这是沈三夫人的想法,她是您的母亲,这种话如何能随意出口?” 沈鸾嘴角不着痕迹地扬了扬,正色道:“我知道了,那往后我就不再说,今日与你相见的事,我也不会让旁人知晓。” “如此甚好。” 回到秦家,沈鸾立刻拉着秦戈问:“你觉得如何?” 秦戈很认真地想了想,“你将话说到那个地步他也没顺势而为,而是首先考虑你母亲的处境,单就这一点,我觉得不错。” 沈鸾也这么认为,她以为泽思远会顺着她故意说出来的话表露心思,至少也要透露出对母亲余情未了来,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这么说我母亲的眼光确实不错,现下就要看母亲对这人还有没有什么想法。” 若金氏只想在沈家待着,觉得如今的日子很好没有别的念想,那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一切,都以母亲的意思为意思。 沈鸾对秦戈今日的表现十分满意,狠狠地夸奖了一番,“我夫君扮起凶神恶煞来唬人像模像样,我看了都要害怕了。” “真的?” 秦戈板起脸来,英气的眉毛竖起,“我怎么没瞧出来?” 沈 鸾笑趴在桌上,咯咯咯的声音清脆悦耳,秦戈怕她笑多了肚子疼,大掌伸过去给她揉肚子,揉着揉着沈鸾的声音就不对了。 紫烟走到门口本想进屋,立刻又退开,让院子里的小丫头们离远些。 第二日,沈鸾独自回了一趟沈家。 金氏见着了她微微皱眉,“便是秦戈再惯着你,你也得收敛一些,哪儿有成日往娘家跑的。” “怎么没有,我一日不见母亲就惦记。” 金氏被她哄得眉开眼笑,沈鸾朝紫烟使了个眼色,紫烟上前,将金铃炙放到桌上。 “前两日不是没有买成吗?来的路上我让马车去绕了一圈,母亲你猜怎么着?” 金氏盯着那金铃炙神情有些恍惚,随口应和:“怎么了?” “我见着铺子的掌事了,没想到是个男子,虽然是个做生意的,但生的气质儒雅,我还与他聊了两句呢。” 金氏的眼神飘忽,从金铃炙上扫过,声音紧绷了起来:“你跟他聊了什么?” 沈鸾装作没在意,语气轻松道:“我就问他为何这铺子里只卖这一样点心,别家点心铺都琳琅满目花样繁多,他这样不会亏本吗?” “掌柜的说他无所谓亏不亏本,卖这个点心是他的一个心愿,他怕有人会吃不着,所以只卖金铃炙这一样,母亲你说巧不巧,他是不是就是你那日提到的故人?” 第537章 谁不知道 金氏其实那日之后就已猜到,因此并没有再让人去买过点心。 她伸手去拿茶盏,打开杯盖的时候手微微发颤,杯盖在茶碗上碰出清脆的响声来。 沈鸾等她喝完了茶,伸手握住金氏的手:“母亲手怎么这么凉?我今日来便是想与母亲说这事,母亲这些年在沈家操劳,如今我与哥哥能照顾好自己,母亲身上的桎梏也已经不存在,母亲想做什么,我与哥哥都会支持祝福。” 金氏呆呆地看着她,沈鸾笑起来:“我与哥哥永远站在母亲身后,哦还有秦戈。” 她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完,知道这种事绝非立刻就能下决心,金氏从听到她说完之后一直就没什么反应,怕是惊着了,沈鸾悄悄地离开让她独自好好考虑。 天渐渐转凉,沈鸾出门手里都得带个手炉,珍熹堂的生意却红火起来。 珍熹堂如今不止白云心一个女大夫,她又另找了两个大夫坐堂,还收留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小姑娘,教她们识字认药,留在珍熹堂里帮忙。 晏城的人如今提到珍熹堂,没有不夸的,白云心在沈鸾的提点下,研制出了专门针对女子的药茶药膳,还有专为女子调养的针灸推拿疗程,十分受欢迎,在晏城掀起一阵风潮。 白云心的性子也日渐明朗,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她待人接物的姿态自然而然地就培养了出来。 “阿鸾,你先坐会儿等我一下,我这里很快就好。” 沈鸾朝白云心点点头,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坐下。 珍熹堂里人不少,白云心正在给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诊脉,那婆婆看了就面善,笑眯眯地跟她聊天。 “白大夫,珍熹堂何时办喜事呀?” 白云心一愣:“婆婆说的什么喜事?” “就你和苏大夫呀,我瞅着你们着实登对,到时候老婆子也要来沾沾喜气。” 老婆婆说的声音还不小,旁边的女子听见了也过去凑热闹,“真的吗?白大夫要和苏大夫定亲?这么说我果然说中了,白大夫准备什么时候办喜事?” 白云心都傻了,但还是好脾气地解释:“我与苏大夫不是那样的关系,我把他当做兄长看待。” “这是为何?苏大夫人挺好的,时常过来帮忙,也未婚配。” 有人压低了声音:“可是因为他与秦家的关系?这没事儿,大家都知道你的情况,没人会说什么。” 白云心笑容越发无奈:“真不是那样的,苏大夫c苏大夫心里有喜欢的人了,你们可别乱说,他听到会不高兴的。” “真的假的?那就没法儿了,白大夫,苏大夫喜欢的人是谁呀?” “这我不清楚婆婆,你之前喝的药可以停了,以后要多注意,吃食不要过咸过甜,每日多喝水,多动弹。” 等白云心脱身过来找沈鸾,由衷地舒出一口气,“给人看病不累,听她们说话反而觉得应付不来。” 沈鸾咯咯咯地笑,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大家也是关心你,经常来珍熹堂没把自己当外人。” “那还是当一当外人的好。” 沈鸾笑得不行,头凑过去,“你怎么知道苏白有喜欢的人了?他告诉你的?” 白云心飞快地扫了一眼紫烟,说话支支吾吾:“也没多少人不知道” 紫烟在里面待不住,福了福身子:“姑娘我去马车上看看。” 沈鸾目送她出门,笑容更大:“这苏白也是有趣,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却偏偏不敢当着紫烟的面说,他这究竟是掩耳盗铃呢还是欲擒故纵?” “我觉得都不是,苏大夫就是看着气势十足,实则心里打鼓。” 就怂呗。 两人笑了一会儿,沈鸾提到了秦贤的情况。 “苏白说大哥这些日子已经可以在院子里走动,说是恢复得不错。” “他与我说了,如此只要假以时日,秦大哥定能恢复如初,只要往后仔细着些便不会有问题。” 白云心因此对苏娇十分推崇,“苏姑娘实在太厉害,若不是她,秦大哥的身子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沈鸾犹豫了一下问:“那苏白有没有跟你说,大哥想见一见你?” 白云心沉默,慢慢低下头,轻轻点了点。 苏白说了的,可是她拒绝了。 “阿鸾,我觉得苏娇说的对,我与秦大哥的缘分既然断了,那就最好不要再见,我现在心里只有珍熹堂,你看我这里的小药童,一个个都特别聪明,等许多年后,她们都会成为能够独当 一面的女大夫,到那时,就可以开许多家珍熹堂,让天下的女子都有医馆可以去。” 白云心壮志凌云,如今回想起在秦家心思挣扎的那些年,她都觉得害羞,自己那时候怎么会陷入那点点困扰里无法自拔,现在想想都算什么? 有那个时间,多看几本医书不好吗? 沈鸾脸上带着笑,白云心这么想挺好的,不过她觉得,白云心已然平静的心湖怕是又得起涟漪。 秦贤这才还只能在院子里逛逛,已经心心念念要来珍熹堂,并且这个念头成了支撑他每日疯狂行走的支撑,看得苏白心惊肉跳,如今都住在秦家,时时看着秦贤。 这要等秦贤全好了,能出府了,那会儿他没准儿能守在珍熹堂门口。 从珍熹堂出来,一出门,沈鸾便在门口遇见了苏白,他是回来抓药的。 苏白的眼睛跟着紫烟转,紫烟不看他,安静地站在沈鸾身后。 沈鸾见状与他打招呼:“苏大夫来抓药呀,那我们就不耽误你了。” 苏白唉唉了两声,“那个我刚刚买了点樱桃煎,买太多了,我记得紫烟姑娘喜欢吃这个,我给你拿去。” 紫烟赶紧出声:“不用麻烦了,苏大夫留着自己吃吧。” “不麻烦不麻烦,很快的,你等着。” 苏白转头就跑,没给紫烟再拒绝的机会。 沈鸾抿着嘴笑:“那我先回车里去,你在这儿等着。” “姑娘” “我记得苏白一向不喜欢吃这些,你若不想要也与人说清楚,含含糊糊到最后,只会伤己也伤人,我不着急,你慢慢说。” 第538章 迟早的事 沈鸾朝她鼓励地笑笑,先一步回去了马车。 紫烟在原地站着,手指绕成了麻花儿,心中平静不下来。 苏白去得快回来得也快,手中拎着装樱桃煎的小纸包,双手递到了紫烟面前。 “是你经常去买的那一家,下次你若是想吃就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去买。” 纸包里有香香甜甜的气息飘散出来,紫烟特别喜欢这家的樱桃煎,便是因为这家的比别家的要更甜一些,她喜欢甜的食物。 不过她没有立刻接过去或是拒绝,而是直直地站着,贝齿轻轻咬着下嘴唇,像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苏白将樱桃煎往前递了递:“不过是一些吃食,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顺路去买而已。” 他的声音都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但伸到紫烟面前的手并没有收回去,就那样一直举着。 紫烟定了定心神,眼睛从樱桃煎挪到苏白脸上,“我只是个丫头,苏大夫是秦将军身边得用的人,生的又好又懂医术,如何会在意我?” 这是紫烟一直以来心里的疑惑。 就苏白的身份,晏城那么多想要跟秦家沾亲带故的人家,只要他肯,什么门第出身的贵女怕都是娶得到的,为什么会是自己? 谁知苏白听到她的疑问之后,脸上居然露出一抹令人费解的笑容来,他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笑容里夹杂着一丝羞涩:“你觉得我,生的好呀,真的吗?” 紫烟:“” 她心里“腾”的一下冒出一股子火来,克制不住地一脚踩在他的鞋面上:“这是重点吗?” “当然!” 苏白一边吸气一边乐呵呵地说:“我这不是怕我长得入不了你的眼嘛,心里还忐忑了好一阵,这下好了,我就放心了。” 紫烟的眼睛慢慢地眯起来,跟在沈鸾身边久了,多少沾染了一些她的气势,苏白顿时收起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认真:“我跟着秦帅出生入死,好几回我连身后事都交代好了,经历生死,我再看人便不会去在意身外之物,我就觉得你好,一见到你我就高兴,就忍不住想逗你,听你骂骂我我都高兴,你要真让我说,我也说不上来。” 紫烟的俏脸一点一点染上绯红色,苏白表达得很生涩,但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反而让她有些顶不住。 “我我也没有每次都骂你。” “我知道,有时候是我自己嘴笨不怪你,但我觉得你就是骂我的时候都是好看的。” 紫烟呼吸一滞,一向伶俐的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连带着身子都变得僵硬起来。 苏白将樱桃煎塞到她手里:“你先回去吧,别让沈姑娘等久了,等这些吃完我再给你买。” 紫烟的手指捏在纸包上,犹豫了片刻,拿着东西转身离开。 等她上了车,车子动起来之后,她轻轻掀开车帘,还能看到苏白站在原地傻乎乎地招手。 沈鸾靠在车厢里的软枕上,眼神意味深长地盯着紫烟拿回来的纸包看,看得紫烟实在没辙,将东西往沈鸾面前一放,“姑娘,我该怎么办呀。” 沈鸾失笑:“你这丫头怎么问我呢?该问问你自己才是。” “可我不知道” “你讨厌苏白吗?” “不讨厌,虽然他有时候挺烦的。” “那喜欢吗?” “” 紫烟不做声,沈鸾心下里明白,苏白在紫烟心中不是没有位置。 “这件事我不会干涉,你要自己做决定,你若是喜欢他,愿意与他共结连理,往后的日子相互扶持,就应下他,若你觉得自己做不到,也不需要勉强。” 沈鸾将纸包塞回到紫烟手里:“不要去想其余有的没的,苏白不在意你也不必在意,你只单看这个人,他的品性你是否喜欢,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紫烟抱着樱桃煎若有所思,丝丝缕缕香甜的气息隐约地飘在鼻尖。 那日之后,沈鸾偶尔会看到紫烟在闲暇时候在做针线,但总是遮遮掩掩地不给自己看,沈鸾都不必看都猜得到这是给谁做的。 或许是后来藏不住了,紫烟主动将东西拿来,“姑娘的女红做得好,你帮我看看这鞋子我做得可还行?” 那是一双男子穿的鞋,没有花里胡哨的绣纹,但鞋面和鞋底看得出费了心思,做得厚实又柔软。 “给苏白做的?” “上回我踩了他一脚,他那双鞋都见他穿很久了,一直没见他换过,天不是冷 了吗,那双鞋子也该丢了。” 沈鸾翻来覆去看了,“做得挺好,他收到怕是要偷笑,没准还不舍得穿。” “一双鞋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鸾抿着嘴笑:“那也要看是谁送的。” “姑娘” “好好好我不说了。” 沈鸾觉得可以开始给紫烟准备嫁妆,这事儿是个细活,宁愿慢一些都不能有任何疏漏。 正想着,有小丫头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少夫人,大少爷要出府,怎么说都不听,苏大夫今日不在府里,您快去看看吧。” 沈鸾叹了口气,看吧,她就说,迟早的事。 沈鸾赶过去的时候,秦贤已经出了院子,正在让人备车。 “大哥,苏大夫不是说你的身子如今只能在院子里走动,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弟妹来了。我只是去一趟珍熹堂,不碍事的。” “碍不碍事我也不是大夫,说了不算,只大哥的身子才好转没多久,母亲因此喜不自禁,在小佛堂里连待数日,如今在府中吃斋念佛为了大哥还愿,若你出去一趟又加重了病情,母亲会担心的。” 秦贤跃跃欲试的脸色立刻收敛了起来,沈鸾见状吩咐他身边的是从,“天凉了,外面风大,先扶大哥回屋里歇着。” 这一回秦贤没有拒绝,乖乖地往自己院子里走。 沈鸾跟在后面,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秦大哥病了这么多年,见的人有限,也算是个纯情之人,可以原谅。 屋子里暖融融的,秦贤在椅子上坐下,茉莉立刻给他塞了个手炉暖着,向沈鸾投去感激的目光。 第539章 冲着我来的 沈鸾在秦贤对面坐下,挥挥手让屋里的人都出去。 “大哥这般急着去珍熹堂所为何事?那里是给女子看病的地方,大哥就是去了也进不去不是?” 秦贤抬眼:“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是,我知道,大哥是想见云心?” 自从苏娇给秦贤治病到如今,秦贤就再没见过白云心,不管他怎么让人给白云心带话,她都没有再来过广阳侯府。 秦贤这是生平头一次尝到牵肠挂肚的滋味,原来在心里惦记一个人是这般抓心挠肝,让人坐立难安。 “我就是要去见她。” “大哥见着了她,又要与她说什么呢?” 秦贤在沈鸾笑吟吟的目光里沉默了下来,见着了云心,他要跟她,说什么 沈鸾捧着热乎乎的茶盏,漫不经心道:“大哥是要见云心过得好不好吗?她如今过得很好,云心见着了你,会关心几句大哥的身子,然后,怕也是无话可说。” “怎么会?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云心,我怎么会与她无话可说?” “大哥弄错了,不是你与她无话可说,是她与你。” 沈鸾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今儿她戴的是一只嵌了东珠的镯子,颗颗东珠圆润莹亮,熠熠生辉。 “况且大哥如今还觉得,你了解云心?她在秦家的时候,是明珠蒙尘,如今离开了秦家却绽放出华彩,大哥还以为如今的云心是从前那一个?” 沈鸾觉得秦贤因为生病的缘故,养得有些过于天真,秦家在他周围营造出平和美好的氛围来,连身边伺候的人都是精心筛选过,纯良质朴。 可这世上并非如此,不是他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尤其是人的心思,更加是无法掌控的。 “大哥不若想想为何云心不再来家里,她性子软和耳朵根也软,可这一次却是铁了心不再见你,大哥什么都没想明白,又何必要去珍熹堂?” 秦贤的脸色渐渐难看,沈鸾看得出他的茫然,但她也不能帮他什么,有些事只能自己去想明白。 沈鸾正打算离开,却听徐氏来了。 徐氏也是听闻秦贤要出府,急急忙忙地赶过来,这么凉的天她额上硬是走出了一层汗。 沈鸾上前扶着徐氏坐下:“母亲您怎么来了?” 徐氏着急地盯着秦贤:“贤儿,你怎么要出府?你这身子哪里受得住。” 秦贤张了张口没能说出话,沈鸾笑着安慰徐氏:“大哥只是想散散心,后来觉得太勉强便作罢了,怕母亲担心还特意不想让您知道,大哥心里有数的。” “真的?” 秦贤顶着徐氏的目光点点头,徐氏才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你身子才转好不久,苏姑娘走之前说了,得好好养着,循序渐进,我们千万不可辜负了苏姑娘一番苦心。” 秦贤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让母亲担心了,我会多注意的。” 沈鸾觉得徐氏应有什么话想单独跟秦贤说,体贴地先行离开。 徐氏挨着秦贤坐下,“贤儿啊,你要出府,可是打算去珍熹堂?” “是。” “你去珍熹堂,是想去见云心吧。” 不用秦贤说,徐氏也看得出来,她叹了口气:“贤儿,母亲知道你的心思,可你从前狠狠伤了云心的心,亲手斩断与她的缘分,如今事情也过去了,就算了吧。” 秦贤猛地咬紧了腮帮子:“母亲何出此言,我是辜负过云心,我也会为我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但我如今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想尽我所能地弥补。” 他没想到母亲竟然是来劝他放下的:“母亲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云心?” “正是因为我喜欢,当年才会做主让你娶了她,可你是怎么对人家的?你是愿意弥补,云心愿不愿意接受啊?母亲也是怕你受打击,云心如今明显对你已经没了情意,你又何必去扰乱她的日子。” 苏娇走前特意提起此事,徐氏便是为了这份恩情,也想劝一劝秦贤。 “我们怎能想和离的时候就逼着人家离开,想明白了又要人回来,这对云心来说又何尝公平?” 秦贤面沉如水,“我明白母亲的意思,我确实没有资格要求什么,我只是,不想放弃,想要试试,我本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去,可既然老天多给了我一些时间,我想着我至少,能争取一次,哪怕就一次。” 徐氏心酸无比,她可怜的孩子,此生从没说过想要什么,都是给他什么就好,对什么都无欲无求,自己身为他的母亲,又如何忍心制止? “母亲放心,我不会让云心为难,若是,若是我真的与她再无缘分,那也是上天对我的责罚,我不怪任何人。” 秦家这阵子在晏城的处境有些微妙。 所有人见到秦家的人虽然依旧都是一副热情亲近的态度,但明显能感觉得到他们也有在保持一定的距离。 沈鸾偶尔出去赴宴,那些人从前见着她都各种邀约,都想请沈鸾到她们家中作客,可如今却只说一些赞美之言,绝口不提邀约之请。 给沈鸾送的帖子也忽然间锐减,她隐约觉得,可能有事情要发生。 果然数日后,秦戈被责令在家中反省,不必上朝入宫。 秦戈倒是满不在乎,沈鸾去问他怎么了,他轻描淡写地带过:“有些人急了,看着珍妃有孕便藏不住尾巴,不算什么事,清闲几日罢了。” “可是冲着秦家来的?” “是冲着我来的。” 秦戈本是广阳侯世子,如今秦贤身子渐好,秦戈就跟他爹商量着要将世子还给大哥,但皇上又要给秦戈封爵,如此一来秦家怕是能在晏城横着走。 晏城里盘根错节的家族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秦家一家独大,必得想办法制衡,秦戈就成了靶子。 沈鸾气结:“你都放了权清闲成这样了他们还想如何?欺人太甚了吧?” “这是避免不了的,秦家在晏城太过扎眼,只要我在一日,这个靶子就会一直存在。” 第540章 不想我答应? 秦戈对此全无喜恶,只是担心在宫里的妹妹。 “朝堂讲究平衡之道,平衡一旦失去,即便皇上不想,朝堂也必将生乱,国朝禁不起一次次地乱,所以他不能任由发展。” 秦戈怨不得任何人,秦家在这个位置,注定会成为风波的中心,他甚至觉得当时自己就该狠狠心,直接将秦舒远远地送走,让她恨自己一辈子,也好过如今只身在宫中,自己鞭长莫及。 沈鸾帮不上忙,她也预想不到事情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已经卷在了洪流中,只能随着向前涌动。 秦戈在家里闭门思过,广阳侯府清静了许多,整个秦家都如同水井一般,安然度日。 苏白照常来给秦贤诊治调养,然后寻了借口过来见紫烟,紫烟将她做的鞋子给了苏白,苏白如获至宝,却如沈鸾所料舍不得穿,还是在紫烟强硬的态度下才换上,走路都挑着干净的地方走,生怕弄脏了鞋子。 如此过了几个月,苏白鼓足了勇气来找沈鸾。 那日他穿得十分隆重,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郑重其事地给沈鸾递了帖子拜见。 沈鸾特意没让紫烟伺候,让紫烟去屏风后面,才将苏白请了进来。 苏白今日是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敢来的,刚就在门口他还一遍遍地在心里跟自己强调,没什么好怕的,沈鸾不会吃人,他一片赤诚,没有什么可怕的。 然而一进来,看到沈鸾噙着若有若无笑意的嘴角,苏白胸腔泄出去一口气。 “苏大夫请坐,你来我这儿也是稀客,招待不周,苏大夫见谅。” 沈鸾让人上了茶水,苏白赶紧拿起来喝了一口,结果喝得有些猛,呛在了喉中,咳得惊天动地,一张白脸都咳成了猪肝红。 紫烟在屏风后无语望屋顶,这叫什么事儿。 “苏大夫还好吧?” 沈鸾关切地问,苏白摆摆手,懊恼的神色在眉间闪过。 他等气息平稳下来,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沈鸾前方,眼神坚毅地拱手弯腰,朝着沈鸾一揖到底。 “我今日来,是为了向二少夫人求娶紫烟姑娘,请二少夫人准许。” 沈鸾惊异,这就直接说了? 苏白开了口,便像倒豆子似的停不下来,“我对紫烟姑娘倾慕已久,想与她携手共度,举案齐眉,我虽然家里人口单薄,但这些年也小有积蓄,不会让紫烟姑娘受一点委屈。” 他说着,居然从身上掏出一叠文书,统统让小丫头拿给沈鸾看。 “这些是我的一部分家底,我打算都改到紫烟名下,若我往后对不住紫烟,就叫我净身出户,无依无靠。” 沈鸾大致翻看了一下,苏白确实家底算很丰厚,虽然这个举动看起来有些傻,但不可谓不真诚。 屏风后的紫烟目瞪口呆,沈鸾语气缓慢地问:“你说你喜欢紫烟,紫烟在我这儿自然是千好万好,不过苏大夫见过的女子定是不少,紫烟难道比那些人都好?” 苏白忙不迭地点头:“我想娶紫烟不是想让她相夫教子,我就是想每日都能看到她,看到她笑看到她嗔,我就觉得连天上的太阳都更暖一些,若你同意,我必不负她。” 沈鸾头一回见苏白严肃成这样,忍不住想逗他:“你来找我提亲,带着这些书契就来了?也没请个媒人?” “我担心你不同意,你若不肯,我便再接再厉,但若是直接请了媒人,我怕会影响紫烟的名声。” “你倒是想得挺多。” 沈鸾也收起脸上的笑意:“紫烟嫁人我没有别的要求,对方便是没有家底也不打紧,我会给她准备足够的嫁妆,只一点,她要嫁的夫婿,她一心一意要相濡以沫的人,也必须要对她一心一意。” 苏白挺起胸膛:“我能做到,我苏白这辈子就不是三心二意的人。” 沈鸾抿着嘴想笑又忍住,“那行吧,下次记得请媒人算好了吉日上门,三书六礼照着规矩来。” 苏白脸上喜不自禁,眼睛都比进来的时候亮了许多,连声答应:“好好好,我一定定做到!” 他像是怕沈鸾反悔似的,慌忙地离开,看着架势似乎立时就要去请媒人一样。 沈鸾端坐着手里拿着茶盏小口小口地喝,过了一会儿才看到紫烟从屏风后面挪出来,一步一步挪到她身边。 “姑娘,你怎么就答应了” 沈鸾好看的眉毛轻轻动了动,“怎么,你不想我答应呀?那也来得及,什么都还没开始,我这就让人去把苏白叫回来。”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紫烟垂着头,耳尖通红,沈鸾笑着放下茶盏,拉住她的手:“你若没有表示,我也不会应下,既然你们相互喜欢,那做什么还要遮遮掩掩磨磨蹭蹭?我瞧着苏白确实不错,坦诚乐观又性子沉稳,与你相配。” 紫烟耳朵都要滴血,沈鸾笑意更浓:“傻紫烟,与喜欢的人成亲是一件好事,感情这件事我从前也不信,后来因为秦戈我愿意尽心维系,你也是一样,既然喜欢就好好对待,将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岂不乐哉?” “我是舍不得姑娘。” “看你过得好我才开心,舍不得就常来看我,也是一样。” 苏白以极快的速度找了媒人上门,连礼物都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选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着急得好像迟一步自己媳妇就会跑了似的。 沈鸾每每想到这事都能乐呵好一阵,不过苏白速度虽快,却一点儿不敷衍,找的人挑的日子都是极好的,每一回上门也都礼数周全,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儿来。 沈鸾的心思,也就全部都放到了筹备紫烟的婚事上。 紫烟陪了她十几年,便是在前世,紫烟随着她进了曹家吃苦也毫无怨言,尽心尽力地护着她,最后还因沈鸾惨死。 对沈鸾来说,紫烟就是她的亲人,是她最信赖最倚重的人,她要给她最好的,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去过属于她自己的日子。 第541章 该怎么办怎么办 沈鸾选了铺子,挑了田庄宅子,按着晏城贵女出嫁的规格一样不少地给紫烟置办嫁妆,看得晏城知道情况的人都咋舌。 “这是嫁丫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嫁闺女呢!这秦家二少夫人行事可真不一般。” “嫁闺女也没这么兴师动众,你看看秦家采买的东西,你嫁闺女能置办得起?” “那自然比不了,所以说,人呐,万般皆是命,秦家二少夫人身边一个小丫头出嫁都如此大费周章,可见秦家在晏城的势力不一般呐。” 沈鸾只顾着不能委屈了紫烟,并没有意识到她的做法惹了一些人眼红,且将之都归结到了秦戈头上。 有人因此抨击秦家纸迷金醉奢华糜烂,说秦家一个丫头出嫁都要搞得人尽皆知生怕别人不知晓,这等做派若是引得人跟风,那国朝百年清廉之风将会荡然无存! 秦戈当即就对此作出了回应:“大人放心,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毕竟不是哪家都有能力这么嫁丫头,旁人学不来的,您就不必操心了。” 秦戈当着皇上的面也很无辜,他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哪里就是故意扰乱朝堂? “皇上明鉴,秦家的家训里便有善待家人,莫要让亲近之人寒了心,内人与那丫头深情厚谊,愿意大费周章给她办亲事,臣不知何错之有,别人家怎么对待下人的微臣不知,但微臣以为,内人此举乃是做出表率,以诚相待方能以心相交。” 沅凌沉默良久,并未因此责罚秦戈,弹劾之人心有不满,也只能暂且按下。 沈鸾还是去萧家看望林婵月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她一边逗孩子玩,林婵月一边将此事同她说。 “秦大人丝毫不让步,可见也是忍得烦了。” 沈鸾手里的拨浪鼓停下来,小娃娃咿咿呀呀地叫她才回过神,继续摇了起来。 林婵月又与她说起别的,沈鸾总有些心神不宁,心里想着她说的事。 “阿鸾,你最近是不是丰腴了一些。” 沈鸾眨了眨眼睛,手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脸,动作一顿,好像肉是多了一点点? “都是秦戈,前阵子在家中变着花样带我出去吃东西” 沈鸾有些后悔,不该贪嘴的。 林婵月摇摇头:“不是,我也说不好,总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是不是胖了不好看了?” “没有,你好看着呢,是越来越好看了。” 对,林婵月反应了过来,“你怎么能比之前更漂亮了?秦大人也太好福气,上辈子做了什么善事才娶到了天仙似的你他,我都羡慕他。” 沈鸾咯咯咯地笑,上辈子,上辈子她与秦戈有缘无分,他却帮自己报了血海深仇。 回到家里,沈鸾想了想坐到镜子前,镜中的自己眉眼舒朗,巧笑倩兮,连她自己看了都喜欢。 “呀,这是哪家小仙女,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 沈鸾从镜子里瞧见秦戈的身影,一时兴起陪他玩起来,“我从天上路过此地,见郎君丰神俊朗,一时被迷了眼,郎君莫怪。” “哦那不行,在下是有媳妇的人,我媳妇可比你漂亮多了,你就是再迷恋我,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沈鸾:“” 秦戈脸色严肃得很,义正言辞道:“你赶紧回天上,别让我媳妇瞧见了我可解释不清楚。” 沈鸾都要气笑了,“好,我这就回去。” 她站起身从秦戈身边走过,被他伸手握住手腕,轻轻一拽便拽到了怀里。 秦戈语气惊讶:“呀,这不是我娘子吗,娘子你不知道,刚刚有个小仙女来咱们家意图勾引我,被我拒绝了,我心里只有娘子一人,任凭别的天仙下凡我也绝不多看一眼。” 沈鸾无语:“我夫君怎么还有两面呢?我瞅瞅你脸上是不是多了一块脸皮?” 她抬手拉住秦戈的俊脸往两边拽,秦戈由着她,装模作样地哼唧:“就一块,这是真的,别拉别拉,仔细你手疼。” 沈鸾这才松开手,秦戈弯腰将头搁在她颈窝,“今儿不是去萧家了吗,怎么这么早回来,没多待一会儿?” 沈鸾环住秦戈的腰,头靠在他肩头,秦戈察觉出不对劲,温言问道:“怎么了?” “是不是有人拿紫烟的亲事为难你了?” “没有的事,如今能为难到我的事可没几件,你听林婵月说什么了?” “嗯。” 沈鸾圆圆的眼睛耷拉下来,“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早知道就低调一些静 悄悄地准备。” 秦戈扶着她的肩膀拉开距离,眼里满是不解:“为何要那样?该怎么办怎么办,紫烟跟着你这么多年,你想给她办场盛大亲事还不成了?这事儿你不必在意,我都解决了,你只要按着你的心意,风风光光将她嫁出去就好。” 沈鸾还有些犹豫,秦戈在她鼻尖上轻点了一下,“我娶你回来可不是让你受委屈的,皇上那儿我也已经明示过,我若连这些事儿都要顾忌这顾忌那,那我还过不过了?” “那我就按着原先安排好的办了?” “嗯,办,等紫烟出嫁我也给她添上一份妆,感谢她这些年忠心耿耿地陪着你。” 沈鸾又搂住秦戈的腰,小手顺便摸了摸,嫁对了人的感觉真好。 秦戈也发现最近沈鸾又变漂亮了。 早上起来他看着沈鸾梳妆能一动不动地看好一会儿,眼睛都直了。 沈鸾放下梳子:“你看够了没?” 秦戈托着脑袋摇头:“没,这怎么能看得够?” 沈鸾摸摸脸颊,忽然抿了抿嘴:“等我年岁大了,容貌便会衰老,容色褪去,就不好看了。” “谁说的,好看的,阿鸾什么时候都好看。” 秦戈凑过来在她脸上吻了吻,“到那时我与你一块儿变老,一块儿白了头,生出皱纹来,但阿鸾便是那样也会是最好看的。” 秦戈语气格外真诚,逗得沈鸾笑容不止,竟然当真开始期待那一日,他们双双生出华发,每日庭前院后相守相依。 第542章 真有不妥? 早膳都是平日里吃惯了的,秦戈如今每日都能陪沈鸾一块儿吃饭,有他在,沈鸾总会多吃几口。 “这道醋荷藕做的真不错,你也尝尝。” 沈鸾夹了一片藕到秦戈的碗里,一碟子都快被她一个人吃完了。 秦戈美滋滋地送入口中,只嚼了两下便顿住,然后面不改色地吃下去,“确实不错,你爱吃明日让灶房接着做。” 他看着沈鸾吃得不亦乐乎,一片片嚼得爽脆可口,就着荷藕多喝了小半碗翡翠羹,脸上俱是餍足。 秦戈喝了口粥,牙齿酸倒的迹象稍稍缓解,沈鸾一向爱吃甜的食物,家里的蜜渍梅子都比别家要甜上些许,这醋荷藕怎么这么对她的口味? 沈鸾吃饱喝足,要处理家里繁琐的事儿,她瞧着外面阳光正好,便让人搬了桌椅去院子里。 管事嬷嬷站成一排挨个儿上前回话,秦戈这会儿本该去书房,却不知为何留下,站在沈鸾身后给她轻轻地捏肩。 秦家的下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二少爷与二少夫人素来感情深厚,也从不避着家里的下人,有时候瞧着他们都觉得这世上的感情是当真值得期待的。 沈鸾早上吃得饱饱,头上太阳暖暖地晒着,身后秦戈力道正好,不重不轻地捏着,她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松软下来,身子变得轻飘飘的。 “二少夫人” 正说着话的嬷嬷眼见着沈鸾的身子歪了歪,竟是睡着了刚想说话就瞧见秦戈朝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手掌稳稳地托住沈鸾歪向一边的头,顺势在她身侧塞了个软枕进去。 嬷嬷们很有眼色地轻手轻脚退了下去,秦戈小心地给沈鸾调整好姿势,又拿了把扇子举高给她遮阳。 院子里安安静静,做事的下人们都统一放轻了动作,紫烟抱来薄毯给沈鸾盖在身上,随后也远远地退开去做自己的事。 微风和煦,秦戈的手始终举着,他也不觉得无趣,盯着沈鸾的睡颜怎么都看不腻。 沈鸾醒过来时茫然了好一会儿,眼睛迷蒙地睁着:“我睡着了?” 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依稀记得她是在听嬷嬷说话,怎么就睡着了? 沈鸾看到秦戈手里的扇子,将他的胳膊抱过来轻轻揉着,“累不累?你怎么不叫醒我。” “舍不得,扇子轻飘飘的有什么可累的。” 秦戈眼里带着笑,“你有阵子没去珍熹堂了吧?” “嗯,忙着给紫烟准备嫁妆,珍熹堂那里有云心在,不会有什么问题,况且我每会去,她都要给我诊脉,我有些过意不去。” “得空还是去一下,你不是很喜欢白云心吗?看得出她也很喜欢你,你有一个多月没见着她,苏白前两日还说她想你了。” “是吗?那我过两日就去看看。” 沈鸾伸了个懒腰:“也不是春日竟然也如此困顿,连骨头都懒了起来,实在不应当,明日我们去骑马好不好?” 秦戈想了想,“春困夏倦秋乏冬眠,也不是稀罕事,等你忙完了这一阵再去也不迟。” “也是。” 沈鸾于是将骑马的念头抛之脑后,她觉得秦戈说得对,自己这阵子总是觉得困,身上没力气,听他这么一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之后两日,秦戈偶尔也会提到珍熹堂,沈鸾便挑了一日风和丽日,去珍熹堂转转。 她如今丝毫不担心珍熹堂,白云心已经将珍熹堂的招牌打了出去,每日也忙的团团转,不过她见到了沈鸾,依旧很是开心。 “阿鸾,你先坐会儿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沈鸾去了旁边等着,有小药童给她送了茶水过来,脆生生地招呼着。 沈鸾瞧着有趣,珍熹堂的小药童都梳着双髻,扎着红色的头绳,娇俏可爱,格外招人喜欢。 “你叫什么名字?” 小药童乖乖地作答:“我叫茯苓,今年八岁。” “八岁,可识字?” “云心姐姐请了先生教我们,识得几个。” “那真是不错,往后认了字便能读书,明事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茯苓想成为云心姐姐那样的人,可以帮别人看病,可厉害了。” 正说着,白云心走过来,笑着问:“在说什么?” 茯苓悄悄瞥了白云心一眼,脸上有些害羞,低着头跑开。 沈鸾托着下巴笑:“这里的小姑娘都很崇拜你,想长大了做跟你一样的人。” “她们还小,往后的路还长着呢,怎么今日想起过来看我?可 是有不舒服的地方?” 沈鸾扁了扁嘴,“所以我才不敢来,每次见着你你都要问同样的话,哪儿就那么容易生病,我注意着呢。”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见着了你顺带着诊一诊我也放心,我一个大夫也没旁的本事了不是。” 沈鸾还是乖乖地把手伸出去,口中却并不赞同:“谁说的,你能把珍熹堂做得有模有样,不就是本事,不是我夸赞,外面人提到珍熹堂都会跟我感叹,说我慧眼如炬,等多年之后你便能成为国朝传奇女子。” 白云心掩着嘴轻笑,她都习惯了沈鸾的贫嘴,并不往心里去。 白云心给她诊脉的时候,沈鸾就想着一会儿要不要顺路回一趟沈家,上回自己回去跟母亲说了那些之后,她就一直没有再回去过,也不知母亲想得如何了。 这对任何人来说恐怕都是不容易做决定的,但沈鸾觉得母亲不一样,母亲是个豁达坦诚的人,她从不喜欢拖泥带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一直犹豫不决不是母亲的性子。 这边正想着,沈鸾回过神,发现白云心还没有从她的手腕上挪开,一张温柔的脸上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该不会我真的有什么不妥?我觉得最近没什么呀,吃得比往日都要多,我都胖了。” 白云心眉间轻轻皱了皱:“你别说话,让我再好好看看。” 许是被她严肃的表情感染到,沈鸾心里也微微紧张起来,心里开始打鼓,真有问题?难道她最近总觉得身子惫懒,总觉得困顿是因为自己的身子出了毛病? 第543章 此一时彼一时 想来也是,沈鸾之前中过毒,虽然苏娇说已经无碍,但谁知道呢。 沈鸾心里一阵悲凉,她前两日才对往后的日子无限憧憬,还想象过自己白了头会是什么样,她连自己白头后要梳什么样的发式,要配什么样的衣衫都已经想好了 自己要真的有什么事,秦戈一定会很难过吧。 想着秦戈到时候的心情,沈鸾都快哭出来了,她舍不得 “你近来有没有发觉自己的口味有什么变化?” 沈鸾摇摇头:“没有呀。” 白云心抬头去看紫烟,紫烟认真想了想:“姑娘最近喜欢吃酸的和辛辣的食物,昨个儿还说做的菜滋味不够,要多放些辛香料才够味。” “那是因为真的不够呀。” “姑爷吃的鼻尖都红了,伺候的小丫头闻着都呛得慌。” 沈鸾茫然,有吗? “姑娘这几日吃了大半罐蜜渍梅子。” “我一直都很喜欢吃。” “可这次姑娘抱着吃的不是原本常买的那家,是从前姑娘尝过一颗整张脸都皱起来,说再也不碰的那一家。” 沈鸾义正言辞:“不可能,我吃着正好,那要么就是那家换了方子。” 紫烟抿了抿嘴角:“马车里也带着呢,姑娘要不要试试?” 剩下的小半罐梅子很快被送过来,沈鸾用签子叉了一颗放入口中,眼睛享受地眯起来:“酸甜适口,果真是换了方子的,这家铺子还算知道改进。” 紫烟面无表情地递给白云心一根签子,“白大夫尝尝。” 白云心将信将疑地叉了一颗,刚放到口中,口腔就涌出口水来,她眼睛控制不住地眯起,眉头皱成了毛毛虫。 就这,还酸甜适口? 这颗梅子白云心真的吃不下,拿了东西包着扔掉,口中的酸意让她的表情半天都恢复不过来。 沈鸾瞧着无奈,“你这么吃不得酸?” “我一直很喜欢微酸的梅子,但这个,我真吃不了。” 白云心喝了口水压一压,“如果我没诊错脉的话,你是有身孕了,所以口味才会有些改变。” 沈鸾本还想为这梅子分辨两句,听见她的话人一呆,漂亮的眼睛眨动了几下,“我刚没听清,我有什么了?” “身孕,阿鸾,恭喜你,你要做娘亲了。” 沈鸾这回听清了,但她更茫然了。 她有身孕了?她怎么可能有身孕嘛,莫不是白云心今日病患太多累了才会真错。 “我听说有身孕的脉象很容易会弄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真就只是近来容易犯懒,还有这梅子,真真没那么酸,可能正好你刚刚挑了一颗最酸的。” 白云心也不恼:“你这是不信?等着。” 她让人去将珍熹堂另外两位女大夫都叫了过来,“你们给阿鸾把个脉。” 两个女大夫莫名其妙,但也都照做了。 把脉的时候,沈鸾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的人女大夫犹豫半天有话不敢说。 “如何?” “秦二少夫人许是有身孕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白云心朝沈鸾摊摊手,“我一人或许会弄错,咱们三个大夫若是都弄错,我觉得珍熹堂也可以关门了。” 沈鸾浑身僵硬,动也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灵动娇俏的脸难得会有如此呆滞的表情。 “我真的,有身孕了?” 那高僧不是说她没有子女缘的吗?这么长时间,她都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想着再过几年可以收养几个孩子也不错,这怎么就有身孕了? 沈鸾忽然恍然,哦,没有子女缘也没说不能怀,也许是生不出来呢? 但这么一想,沈鸾心里就更加憋得慌,想起前世与自己一块儿离世腹中的孩子,悲从中来。 白云心看着她的脸色吓了一跳:“阿鸾怎么了?你怎么不高兴?这不是喜事吗?” 沈鸾轻叹了口气:“我是害怕这个孩子保不住,若真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来过。” “你别乱想,你的身子好着呢,怎么会有问题?” 白云心不知道其中内情,声音温柔地安慰,又给她开了几个食补的方子,“头三个月是要上心一些,等后面就好了,饮食一如从前就好,不可大补,我见过胎儿养得太好太大反而不好生产的例子,会有危险” 白云心细细地嘱咐了好些,又笑起来:“秦大人若是知道, 一定高兴坏了。” 说话间,就见秦家一个侍女从外面进来,走到沈鸾身边福了福身子:“二少夫人,二少爷来接您,就在外面。” 白云心立刻笑弯了眼睛:“我说什么来着?秦大人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所以特意来接你?” 沈鸾想否认,却想起她今日会来珍熹堂,确实是因为秦戈时不时地提及,难道他真的猜到了? “那我先回去,今日多谢你。” 白云心将方子交给紫烟,“与我说什么谢,过几日我会去秦家给你复诊。” “咦?你不是不去秦家了吗?” 白云心白了她一眼:“此一时彼一时,那能一样吗?给你复诊,不管是哪儿我都要去。” 她亲自送了沈鸾出门,在门外见着了秦戈,白云心脸上的笑意就有些憋不住。 但她什么也没说,凑近沈鸾耳边压低了声音:“这件事留着你自己告诉秦大人。” 沈鸾嗔了她一眼,秦戈已经从白云心的手中接过了沈鸾的手。 白云心与秦戈打了招呼便回去珍熹堂忙,秦戈将沈鸾扶上车,“紫烟呢?去给你抓药去了?白云心给你开了什么方子?” “一些温补的方子” 这么说也没错,沈鸾这会儿心里还有些不真实,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抚上腹部,她真的有孩子了? 秦戈余光扫到她的动作,眼中一震,却掩饰得很好,只拥着沈鸾的动作更加轻柔,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护在怀里一般。 回到秦家,沈鸾拉着秦戈就进了屋子。 她想明白了,不能因为可能保不住这个孩子就不让秦戈知道,再说也瞒不住。 门关上,沈鸾郑重其事地坐到秦戈对面:“云心说,我有身孕了。” 第544章 很难不心动 秦戈喉咙轻轻滚动了两下,“她可还说了什么。” 沈鸾睁大眼睛:“不是,你怎么一点儿不惊讶?云心跟我说的时候我都呆住了,你真猜到了?” “是有那么点猜到,只是我并不确定,不过我不是不惊讶,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现在很想去校场找人好好打几架。” 沈鸾有些头疼地按住秦戈的手:“那也是不必,虽然我有了身孕,但我总觉得那个僧人不是胡乱说的,他说我没有子女缘,这么久了我就真的没有怀上,如今虽然怀上了,但我又觉得会不会保不住” “你不要乱想。” 秦戈将沈鸾抱到怀里,“你心里不要有这样的想法,我们就顺其自然,好好地做好该做的事,剩下的便听天由命,只是这样的想法不要再有,免得让孩子知道。” 沈鸾:“才怀上的时候都不是个人形,如何知道?” “母子连心。” 沈鸾真是懒得跟他说,不过听了秦戈的话,她心里的疙瘩稍稍小了一些,尽人事听天命,这世上的事不都是如此? “对了,我有了身孕,会不会对秦家” 秦戈知道她的意思,斩钉截铁地摇头:“不会。” “你别骗我,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咱们没有孩子都有人提防着,我如今有了身孕,怕是会更让人警惕了吧。” “那又如何,还不准别人有孩子了?天底下没这个理,这事儿你不要操心,咱们就好好地养身子,生个漂漂亮亮的闺女。” 沈鸾摸了摸肚子:“不要儿子?” “不是很喜欢,你看我爹跟我的关系,我不想跟他一样被气死。” 沈鸾咯咯咯地笑出了眼泪,这话倒是有理有据。 沈鸾有身孕的事并没有大事宣扬出去,只告诉了秦家和沈家的长辈。 广阳侯夫妇那个开心的,徐氏立刻将家里的事情都接手过去,不让沈鸾操劳,广阳侯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一会儿要把侯府里的侍卫统统划到沈鸾的名下,一会儿又要给她送庄子,头一回要做祖父愁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才好,吆喝着要跟人去比划比划。 沈鸾无语,果然是亲父子,宣泄情绪的方法都一模一样。 沈家那里就更是激动,金氏紧张的都不敢靠着太近,“这就有了?不是都说头三个月最为要紧,你就别出门了,我去秦家看你。” “哪儿就那么金贵,云心说不碍事,仔细着些就成。” 金氏喜上眉梢:“我之前一直也没说,但你与秦戈成亲这些年一点动静都没有,虽说秦家没有说什么,但谁家不希望人丁兴旺?这下我就放心了。” 沈鸾看她高兴,也没多说什么,到时候真要留不住再说。 “母亲为我高兴,可也为了你自己筹划?” 金氏的眼神一沉,沉默了一会儿,悠悠道:“我去见了他一面,他见了我还想跑,被我叫人给堵在巷子里了。” 沈鸾:确实是母亲的作风。 “这么多年没见,我以为从前的事情我早忘了,只是见了人才发现,原来那些都还记得,不过是不敢去想,所以藏得深深的,怕被人窥见端倪。” 金氏脸上露出一抹沈鸾从未见过的表情,像是陷入了回忆中,又回到她青葱岁月。 “他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似的,二话不说就说会离开晏城,绝不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本来是怀着忐忑去见他,结果被气的呀,当时就跟他拍桌子,问他不想见我为何要来晏城,为何要卖金铃炙。” 沈鸾听得津津有味,连连追问,“那他怎么说?” 金氏眼里极快地闪过一抹羞涩:“他还能说什么?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来,后来才承认,他是想见我的,只是不想打扰我的生活,就远远瞧一眼就心满意足了。” 金氏自嘲地笑笑:“都这把年纪了,还跟毛头小子一样,这些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这个沈鸾知道,她将泽思远当年的事一股脑地都说给金氏听,她觉得这些泽思远肯定会瞒着金氏。 果然,金氏听完之后表情都不对了。 好一会儿,她眼中浮出淡淡的光华:“我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做,我知道是他们骗我,那封信不是他写的” 金家人说他收了银钱,说他主动放弃了,说他祝福自己嫁入高门,往后能享清福,金氏一个字都不信,原来,那真的不是他。 金氏情绪有些失控,絮絮叨叨跟沈鸾说起泽思远从前是个多么能干的人,那会儿他年岁尚浅,却能支 撑起家里的酒水行当,连金家人都啧啧称奇,也因此默许了自己与他的亲事。 “他可聪明了,来金家谈生意都是他来谈,小小年纪却沉稳得很,只是私底下见了我却才像是个半大的孩子,话都说不周全,时常犯傻。” 金氏说着说着仰起头,不想让沈鸾瞧见自己眼里的水光。 那时候,金氏对成婚后的日子有多么的期待,她开始偷偷地学习酒水生意,想要到时与他一块儿经营,她开始偷偷地锻炼自己的酒量,想往后能与他月下对酌 她想了许多许多,都恨时间为何不能再快些,让她能早些如愿。 沈鸾拿了帕子轻轻递到金氏的手里,金氏擦了擦眼角,“我只是忽然想起这些事,觉得有些不甘心罢了。” “母亲应该高兴才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看错人,眼光如此的好,我都佩服。” “那是,我何曾看错过。” 金氏又骄傲起来,复又摇头:“他如今做点心买卖实在太大材小用,还只卖金铃炙,这点心在晏城算不得什么,这个傻子。” 沈鸾嘟了嘟嘴:“我倒觉得他不傻,泽叔到如今什么风浪没见过,千帆过尽,最后只想为心上人洗手做点心,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或许是最惬意的。” 金氏听得都有些脸红,她这辈子只喜欢过这么一个人,多年过去,在她以为自己早已经放下的时候,发现那个人依旧一如既往地喜欢自己。 这真的很难不心动。 第545章 不是会不会,是能不能 不过金氏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关注,她的女儿是秦戈的夫人,儿子是朝堂重臣沈文韶,她若有半点差错,便会连累自己的一双儿女。 “母亲,这件事我同哥哥说过了,哥哥说,他的前程是他自己挣出来的,若他还要靠着家里人步步心惊地维持,那便是他的的失败,我你就更不必担心。” “你不在意,秦家难道也不在意?” “自然,谁都知道你为沈家付出了多少,谁还有资格苛求你什么,谁要敢说什么,不必哥哥出马,我就能怼得他不敢踏出家门一步!” 金氏默然:“你让我再想想” 沈鸾正色道:“母亲若是不愿与他再续前缘,那我无话可说,但母亲若是因为别的原因,那我会很难过,觉得是因为我的无能才让母亲到如今还要委曲求全,我与哥哥都到了可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任的时候,母亲只要顺从自己的内心足矣。” 沈鸾迟一些见着了沈文韶,将自己有身孕的事告诉了他。 沈文韶听说之后,静静地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哥你做什么叹气,你都不为我高兴吗?” “为你高兴的人多了,还缺我一个?” “缺!” “我高兴,很高兴。” 沈文韶敷衍地笑笑,随后脸色依旧发沉:“你有了身孕往后尽量少出门,也不要见太多人,这些秦戈应是都会注意,另外有些事不要多问,只安心在家中养胎。” 沈鸾看着他严肃的样子,心也隐隐往下坠,“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戈说我有身孕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沈文韶瞥了她一眼:“他这么说你就信?你以为前阵子他被勒令在家是因为想让他多休息吗?” “可我不明白,秦家从来对朝廷忠心,秦戈更是为了皇上一生征战,至死效忠,为何他们还要背负猜忌?难道皇上不信秦家的忠诚吗?” 沈鸾为秦戈觉得委屈,她是亲眼见着秦戈为了沅凌的皇位险些身死,这般功劳,如今却要在朝堂被人忌惮,连自己有了身孕都要如临大敌,对功臣来说可公平? 沈文韶心疼沈鸾的不忿,让人给她去热一杯牛乳,放了蜜糖,哄着喝了两口。 “世上最难琢磨的便是人心,阿鸾,你这样想,你若是皇帝,刚坐上位置根基尚未稳固,你的皇位是身边一个亲信为你打下来的,他有才有权,只要他想,或许轻易就能将这个位置给抢了去,你会不会去猜忌?” “也许你一开始不会,你们肝胆相照,但随着时间变化,你就一定能保证这人心里不会生出想法来?还是那句话,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一旦生出了疑虑,便不会彻底被打消,只会慢慢生根发芽。” “若皇上不是皇上,他与秦家的关系必密不可分真心相待,但他是皇上,猜忌,是身为皇上的天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哪怕不是他本意,他也不得不防。” 都说皇家无真情,天子身边注定不可能有绝对信任的人。 沈鸾默然,沈文韶摸摸她的头:“况且秦戈的妹妹在宫中为后,她若生出皇子,秦家要愿意大可以扶持这个皇子,这天下可就要姓秦了。” “秦家并没有这个想法!” “可旁人会不会这么想?” 沈鸾胸腔里憋着一口气,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只觉得憋闷得让她呼吸不畅。 “如今皇后尚未有身孕,但你有了,你若生个男孩,世人怕不怕秦家造反,将这个孩子送上皇位?你先别急着说秦家不会,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是能不能。只要能,便是原罪。” 沈鸾急得眼眶都红了,怎么会这样,秦戈浴血奋战建功立业还是错了?她一直以为前朝一些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例子不会出现,秦家不会重蹈覆辙,可似乎,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怪不得,广阳侯始终反对秦戈参与皇位相争,他是不是早就看到这一日。 沈鸾无助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哥,那我们,该怎么办?” 沈文韶闭了闭眼,后又安抚地笑笑:“你先别怕,秦戈会知道该怎么办的,你可以相信他。” 送走沈鸾,沈文韶的情绪明显低落许多。 秦戈那么聪明的人,或许早就想好了后路,功成身退,想要彻底逃离这个旋涡,便要放弃一切,退出去。 只是沈文韶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秦戈太过惊才绝艳,万一他就是抽身,也会让人不放心呢? 沈鸾回到家里有些无精打采,她被沈文韶的话吓 到,却也看明白了前面的路。 秦戈将一切粉饰太平,从没让她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原来其实如此凶险,只不过秦戈没让她看见。 沈鸾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越想越生气,咔嚓咔嚓地咬着果子,泄愤一样。 “姑娘您可不能再吃了,白大夫说了要适度,我给您换个别的吃。” 沈鸾鼓着脸:“要硬一些的东西,咬起来痛快,撒气。” 秦戈正好进来听见,轻笑着说道:“谁惹我夫人不痛快了,我把那人抓来给夫人咬着,更撒气。” 沈鸾斜了他一眼没说话,秦戈惊了,怎么瞧着这气是冲着自己来的? 紫烟极有眼色地出去,将门关严实了。 秦戈走到沈鸾身边,笑眯眯地坐到她面前:“怎么了?今儿不是回沈家报喜去了吗?可是我大舅子小沈大人说了什么?” 沈鸾嗤笑了一声:“你倒是猜得挺准。” “夫人过奖,我寻思着整个沈家里,也就小沈大人我预估不到他的反应他跟你说什么了?你有着身孕呢,不好动气,快别生气了,为夫给你做主。” 沈鸾也不磨叽,坐正了身子:“你跟我说朝廷让你回来反省,仅此而已?” 秦戈一怔,就看到沈鸾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夫君想好了再说,我虽然长得像小仙女,但是不是的你心里知道。” 秦戈:那必须知道。 第546章 没想欺负你 “其实,确实也还有些别的。” “嗯哼。” 秦戈有点不确定沈文韶跟她说到了什么程度,心里一阵残念,沈文韶能不能做个人,提前跟自己知会一声会死啊? “小沈大人说了些什么?” “我干脆都告诉你然后你只负责点头好不好?” 秦戈觉得不太好,只能飞快地在心里盘算着,挑一些不是特别严重的事情说了出来。 朝堂针对他的言论并不少,且还总有人翻旧账,尤其是此前了结了祗族之后,秦戈抗旨不回晏城,隐瞒了行踪去寻找沈鸾的做法,一度上纲上线,要求严惩不贷以儆效尤云云。 沈鸾本在沈文韶那里只听了个大概,都已经气得半死,这会儿听秦戈说出来,她眼睛里俱是愤怒,“这些人就该被扔到疆场上去,看看他们能活几日也敢在晏城大放厥词!” “好了好了我们阿鸾不气了,跟这些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沈鸾一把拍开他的手,“之前为何不与我说?” “我这不是怕你知道了生气,对身子不好。” “所以你娶我就是为了给我吃吃喝喝喝玩玩,只能有福同享不能有难同当,那你娶什么媳妇啊,养只猫儿犬儿的不就好了!我是帮不了你,但你连个抚慰的机会都不给我,秦戈你是不是欺负人?” 秦戈知道此刻自己不该有别的想法,但看着沈鸾气的潋滟的眼睛,微红的脸颊,色泽红润的嘴唇,他心底就泛起一阵阵悸动,觉得自己媳妇天下第一招人喜欢,恨不得将她给吃了。 “是我不好,是我想的不周全,但我发誓我真没想欺负你,就是欺负那也只能在床嘶疼疼疼疼。” 沈鸾气的使劲掐了他一下,这种时候他还不正经! 秦戈锲而不舍地重新将沈鸾搂紧怀里轻轻地摇着,“我娶你就是想让你什么烦恼都没有,每日开开心心的,但我如今觉得确实是我的错,我不该什么都瞒着你,阿鸾原谅我这一次可好?” 他贴着沈鸾的耳朵,低沉轻缓的声音像是厮磨在她心上:“就原谅我这一次,下回不会了,再有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温热的气息吹得沈鸾直打颤,红着脸将人推得离自己远一些:“你好好说话。” “我这是在诚恳地向你道歉,不是怕你不原谅我,所以用一些美人计嘛,也不知道夫人受不受用。” 沈鸾败给他,并且可耻地发现美人计这招对自己来说确实管用 秦戈告诉她,朝廷对秦家特别是自己颇为忌惮,但他不觉得多愤怒。 “历来都是如此,我的存在是一柄双刃剑,我能理解皇上的顾忌,过些日子爹会请奏皇上,请封大哥为广阳侯世子,我也会拒绝皇上给我封侯,到时候跟秦宇取取经,做个秦家闲散的二少爷也不错。” 沈鸾抱着他的手臂:“不觉得委屈吗?” 秦戈笑得一脸满足:“有什么委屈?我的功勋是我一刀一剑拼杀来的,我的夫人是我努力追求来的,我还活得好好的,有你在身边陪着,家人都健在,兄长的恶疾得以治愈,这样的好运气,我若再觉得委屈,别人还活不活了?” 人贵在知足,秦戈从来志向不在云端的地位,他只为了自己的心愿所活,他真诚地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上天的眷顾,没有别的所求。 沈鸾依偎在他怀里,那样的话,她就做个弱小闲散但是很会赚钱的秦家二少夫人,将秦戈养得壮壮的,好像,也挺不错 放下了心里的包袱,沈鸾一百个相信秦戈,便不再忧心此事。 她有身孕的事尽管没有外传,但一些有心人总能发现一丝端倪,渐渐的沈鸾有身孕的传言在晏城慢慢地传开。 “他们可真是闲的,我生不生孩子他们那么关注做什么?” 沈鸾无语地翻着白眼,白云心今日来给她诊脉,闻言轻笑起来:“你别总在意这些,你得静养,好好调理身子才是真的。” “可他们总不时地给我递帖子,不就是想来确认一下虚实?这么下去母亲都会被这些人给烦死。” 沈鸾想了想:“云心,我可能麻烦你一件事?” 白云心瞪她一眼,“你要再跟我这么客气,那就不能。” 沈鸾弯起圆圆的眼睛:“好好,是我错了,那你帮我做一件事,他们不是想确认吗?就干脆如了他们的愿。” 之后的日子,白云心几乎日日都出入秦家,不止是她,珍熹堂里的大夫都一并来了秦家,珍熹堂里不太重要的病症都给停了。 如此一 来众人更加好奇,后来还是其中一个女大夫说漏了嘴,说沈鸾确实有了身孕,只是因为她身子太过虚弱,此前又是疲累又是中毒落下了病根,如今虽然有了身孕,情况却很是不好。 女大夫说完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捂住嘴再不肯多说一个字,但她说的这些也已经够了。 沈鸾有身孕的事情被坐实,她是德贤公主的事虽然朝廷再三否认,但究竟如何大家也都有眼睛都不是傻子,如此一来也对得上。 一些曾经受过德贤公主恩惠,且有良心的人,开始给沈鸾祈福,希望她能够平安无事地生产,此事在晏城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 沅凌将秦戈召见了去,开门见山地问了他沈鸾的情况。 秦戈脸色并不太好,绷着脸回道:“微臣先前带阿鸾离开晏城,便是因为她的身子不好,大夫说她被人下了毒之后还能活着都是奇迹,如今又有了身孕,我都怕她” 秦戈深深地吸气,脸色肃然,牙齿紧紧咬着,让人瞧了都害怕。 沈鸾会和亲会中毒,始终是沅凌心上的一根刺,他让秦戈好好照顾沈鸾,并且严惩了以此事挑唆的几个人,一时间朝堂上安宁了下来。 只是沅凌如今,有些不敢见秦戈。 他本不该有这样的情绪,他是一国之君,秦戈只是朝臣,是他手里的一把利刃,只是为他所用才是,可沅凌不得不承认,他见秦戈是有压力的。 第547章 我什么都不怕 秦戈没有质问过他为何要让珍妃先有孕,没有为了秦舒抱不平忤逆自己,他只是做了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沅凌知道,他的压力,来源于自己内心的不安和歉疚。 沅凌知道秦戈的脾性,他与他自小相识,不敢说最了解他,却也知道秦戈骨子里就没有逆来顺受这一样,他会一次次地妥协,是因为秦舒在宫里,是他的皇后。 “舒舒近来似乎有些想家了,你要见一见她吗?” 秦戈抬起头,沅凌语气淡然:“也可以将沈鸾有孕的事告诉她,她一定会很高兴。” 秦戈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拒绝,他也已经很久没见过秦舒了。 再见到秦舒,秦戈险些没认出来。 他印象里的秦舒时时刻刻都笑口常开,见到他会使小性子,每回自己出门回来都要缠着他,又是要听故事又是要礼物,耳边总会有她清脆的声音,如快乐的小鸟一般。 可眼前的秦舒,穿着繁复的华服,头上戴着华贵的饰品,端坐在那里,脸上的笑容若有若无,只一双眼睛还能隐隐窥见她的情绪。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秦舒垂放在腿上的手指动了动,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动,“免礼。” 秦戈起身,看着有些陌生的秦舒,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娘娘,一切可安好?”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秦舒的鼻子就疯狂发酸,她想哭着扑到秦戈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将她的委屈统统在他怀里哭出来,让自己无所不能的二哥为她做主。 秦舒的指甲在掌心掐得死死的,逼着她将眼里的热意忍回去。 “本宫很好,兄长不必挂念。” 秦戈长长地吸入一口气,“娘娘从前言不由衷的时候,表情就很不自然,从来也没骗到过微臣,娘娘忘了吗?” 秦舒猛地抬头,身边的宫女快步地离开,她再看向秦戈的时候,嘴巴已经扁了起来,“哥。” 秦戈快步上前,有些无措:“这么大了怎么还哭呢?先擦擦,别哭坏了眼睛。” 秦舒怎么都擦不干净,眼睛很快就擦红了。 她知道宫女虽然都出去了,可她与秦戈说了什么,一定会传到沅凌的耳朵里。 “我就是,许久没见到哥哥,一时间没忍住。” 秦舒红着眼睛笑起来:“哥哥还是老样子,一点儿都没变。” 秦戈皱着眉盯着她看了许久,秦舒放下帕子,“哥哥今日怎么来见我了?阿鸾呢?她可好?父亲母亲和大哥三哥都好吗?” “都好,皇上说你近来有些想家,让我来看看你。” 秦舒怔忪了一下,随即又笑:“皇上多虑了,我在宫里一切安好,知道你们也都好,我心里没什么惦记的。” 她提到沅凌的时候神色有些淡,似是不想多说,又与秦戈说起家里的事。 秦戈告诉她大哥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在过些日子就能出府,他长这么大几乎没有出过府,对外面好奇得很,早已迫不及待。 还说母亲给秦宇相看了好些人家,结果不是没瞧上他就是他没瞧上人家,气的母亲为此发怒,说是再不要管他了,让他去外面自己找个姑娘回来。 父亲近来身子骨还成,没事儿喜欢跟人瞎比划,前阵子不慎将对方击退的时候把人胳膊给伤着,被母亲没收了库房里所有的兵器。 秦舒听得咯咯咯直笑,清脆的声音从屋里传出去,沅凌静静地站在暗处,他有多久没听见秦舒这么笑过。 “阿鸾呢?她如何了?她的身子好些了没?” “阿鸾有身孕了。” 秦舒猛地睁大眼睛,里面满是喜色:“真的吗?哥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太好了,这么说我就要有侄子侄女儿了!” 秦舒高兴得不得了,起身亲自去翻找起来,翻出好几块玉佩,“这些哥你帮我带给阿鸾,是我给我侄子侄女的见面礼,你们给取名字了没有?什么时候生呀?阿鸾可有什么反应,我看珍妃那儿” 秦舒停住了话,脸上的喜色黯淡了一瞬,补救似的笑笑,“我看有人怀孩子口味会变,还吐得厉害,阿鸾怎么样?” 秦戈心疼得难受,恨不得立时将秦舒带出宫去,让她忘记宫里的一切,能无所顾忌地再次开怀。 “她身子弱,如今只能躺在床上静养,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 秦舒眼睛迷茫了起来:“是了,阿鸾从前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人都说生产是要在鬼门关走一圈,她一定不容 易。” “哥,阿鸾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让她好好的,我这里没什么,我能照顾好自己。” “舒舒” “真的,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就什么都不怕。” 只要她的家人能平安喜乐,已经没什么能让她感受到绝望,她只求此生她爱的人能顺遂安康,足矣。 外人口中病恹恹动弹不得只能卧床养胎的沈鸾,这会儿正神采奕奕地给紫烟看嫁妆单。 “还有一部分没添上去,我去跟秦戈打听了,苏白的聘礼准备得不少,他这些年跟着秦戈也立了不少功得了不少赏赐,家底颇为丰厚,不过不怕,我必不会让你失了面子。” 紫烟看着那长长的嫁妆单子瞠目结舌,“姑娘,这怎么成,我不能接受。” 她又不是没见过富贵人家丫头出嫁,顶顶好的也就多陪一些首饰银钱,可她这单子上连铺面田庄都有,这于理不合。 沈鸾开玩笑道:“怎么嫌少呀?” “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哪家嫁侍女是这样的,我不能要。” 沈鸾叹了口气:“你觉得我只把你当做丫头吗?你就当我提前预演往后嫁女儿了,紫烟,若不是你,有几次我怕是都活不下来,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你要因此跟我生分吗?” 紫烟从来说不过沈鸾,但这真的太夸张了。 “你呢就安安心心地收下,我愿意给你置办,你若不收我是会不高兴的,往后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也不枉我操心一场。” 第548章 任性一回 沈鸾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站起来想伸个懒腰被紫烟急忙拦住,“白大夫说,让您动作不要太大。” 沈鸾:就伸个懒腰动作能大到哪儿去? 苏白与紫烟的亲事如期而至,沈鸾也过了三个月,虽然还未显怀,但她心里着实松了口气,云心说过了头三个月就能坐得稳一些,便不用太过小心。 她给紫烟请了全福太太来梳妆,紫烟哭得不行,全福太太愁得哟,“姑娘可别再哭了,哭花了又要重新上妆,这都上了三回了。” 紫烟忍不住,一想到要离开沈鸾她的眼睛都模糊一片。 沈鸾无奈:“就几日,等你回门之后日日来我这儿都成,行不行我的姑奶奶,吉时都要到了你可别再哭了。” 紫烟这才勉强收了泪,红着眼睛上好了妆。 拜别沈鸾的时候,沈鸾是一个伤感的字都不敢提,生怕又惹了她伤心。 “嫁了人之后好好过日子,也别太欺负苏白了,但也不好太过纵容,他要委屈了你你不用怕,身后有我站着呢,我身后有秦戈站着。” 吉时已到,喜娘扶着紫烟出门,沈鸾跟在后头看得眼睛酸涩,但紫烟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去过好日子的,她心里高兴。 送了紫烟出门,沈鸾这心里空落落的,时常习惯性叫紫烟的名字,没听见回应才想起来她已经嫁人了。 “姑娘,紫烟姐姐再三嘱咐了我们,姑娘有什么事叫我们就好。” 顶替紫烟的是个叫朝露的小丫头,聪慧机警,一张圆脸可可爱爱,说话的声音也甜美清脆。 沈鸾身边的丫头各个都很忠心,倒不是她管束得严,是因为她对紫烟对身边下人的态度大家都有眼睛能看得到。 在紫烟之前,沈鸾也嫁过几个丫头,都是良配,特意让人打听过家境人品才点头应下,虽然远没有紫烟这么风光,但也准备了大笔的嫁妆,晏城没有哪家能比得上。 有个丫头家里来人,说给她定了亲,沈鸾发现她家里兄嫂私底下收了银钱,给她定的那人却是个嗜酒的无赖,性子暴戾。 都不必那个丫头过来求,沈鸾直接找人暗地里解决了此事,让那兄嫂将银钱吐出来,且许诺不敢再插手丫头的亲事。 在人家里当差,能遇上沈鸾这样的家主是何等幸运,谁都不想离开,只要她们好好做事往后便不会受到亏待。 沈鸾在院子里遛弯,等晚上秦戈吃了喜酒回来,她急忙凑过去问:“如何了?” 秦戈啼笑皆非:“什么如何?我总不好趴在人窗户下听动静不是,这才嫁过去,等紫烟回门你再问她。” “我就是有点着急,你说苏白会不会娶到了人之后就怠慢紫烟了?” “他敢,要真那样不用你说,我亲自打断他的腿,他不是会医治吗?我就等他治好了再打断,给你出气。” 沈鸾白了他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 “紫烟嫁了人,我这心里又了却一桩心事,你说咱们这日子会不会就这样慢慢平静下来?” 秦戈摸着沈鸾的手臂,半天没说话。 沈鸾坐直了身子看他:“怎么了?可是又有什么变数不成?” “也不是什么大事,本不想跟你说,只是答应了不再瞒你。” 秦戈说,就这几日,大哥广阳侯世子的封号就要下圣旨了,可皇上还是执意要给他封侯,已经让礼部开始操办了,他打听到,爵位还不低。 “皇上这是想做什么?” “稳军心。” 跟着秦戈出生入死的那批将士,各个铁血丹心,他们只认准了秦戈为将帅,等闲人根本调不动。 秦戈对国朝的贡献这批将士都看在眼里,他们跟着秦戈彻底铲除了祗族的威胁,保国朝安宁,若是朝廷没有嘉奖秦戈,这些将士心里是绝不认同的。 “皇上几次跟我提到分编整合军力,但又将这件事让其他人去做,一直进展有限,给我封侯,一是要让这些人看到朝廷论功行赏,不会亏待了有功之人,二是如今还用得到我。” “可这也是将你高高地架起来,皇上难道不明白?” 秦戈笑了笑:“明不明白的,事情总要有取舍。” 沈鸾心头的安适荡然无存,秦戈瞧见她眼里生出担忧,指尖在她软软的脸颊上戳了戳,“事情没到那么糟糕的地步,你这样我往后哪儿敢再跟你说什么?” 沈鸾瞪起眼睛:“说,不管什么都不准瞒着,我哪儿就那么脆弱这点事都扛不住?” 她摆出凶狠的表情:“我就不信这世上好人没好报!” “娘子威武。” 三日后,紫烟回门,一看到她的表情沈鸾就明白她小日子过得不错,春光满面,粉面桃腮。 紫烟梳着新嫁妇的发式,看到沈鸾眼泪汪汪:“姑娘,我可想您了。” “这不就见着了,嫁人后可还适应?” 两人说了些体己话,紫烟说,她与苏白商量过,苏白家中没人,只认了夏家二老为义父义母,夏家二老在沈家过得很好也不用他们操心,因此家里琐碎的事儿少。 苏白知道紫烟舍不得沈鸾,于是商量着紫烟没事儿还来苏娇身边陪她。 沈鸾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能多见见紫烟她也高兴,她带着紫烟去了沈家,拜见夏家二老。 在沈家,金氏将沈鸾拉去了她的院子。 “阿鸾,我若是改嫁,真的不会影响到你吗?” 沈鸾扫到一边茶几上放的金铃炙,浅浅地笑起来,“若我说完全不会母亲也是不信的是不是?但我愿意承受那些影响,从小到大都是母亲为我考虑,如今总算也能有我可以为母亲做的事,我很乐意。” 金氏做了这么多年的沈家三夫人,她以为这辈子自己就要顶着个这样的头衔入土,可沈家三爷沈源修又不喜欢她,到了地下她是不是还要一个人孤零零的? 可没想到这个岁数,她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从前与她两情相悦的人始终没有改变自己的心意,金氏就想着,左右都是一辈子,她金元爱也想出格一回,为了自己任性一回。 第549章 此生都是 沈鸾都想好了,“咱们沈家的长辈早就不来往,您改嫁的事哥哥说了就算,任凭旁人怎么看也都是合乎规矩的,泽叔如今手里只有一个点心铺子,总归不是长久,要不您劝他重操旧业如何?” “这事儿他已经跟我说了,他说他就喜欢给我做点心,点心铺子不会关,不过可以将酒水生意也做起来。” 沈鸾脸上浮现出揶揄的笑容:“那母亲与泽叔聊得还挺投机。” 金氏轻捶了她肩膀一下,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沈鸾看得心里如同绽开了花一样,母亲瞧着都像是年轻了许多岁,真好。 这事儿虽然金氏同意了,但其实远没有那么随意。 寻常女子改嫁,只要过了夫婿的丧期,得了夫家同意,只带走自己的嫁妆留下孩子就可以改嫁,但金氏的身份不同寻常,突然改嫁必然会遭人口舌。 沈文韶于是以他的名义让人联系了金家,由金家出面来操作这件事。 金氏原本不愿意,她一点都不想跟金家扯上关系,可沈鸾说,哥哥这么做是是为了堵人的嘴。 即便如此,金家要将金氏改嫁的消息,仍然在晏城掀起了风波。 “这是做什么呢?沈三夫人是不是疯了?金家是不是也疯了?多少人羡慕她的身份,她居然要改嫁?” “我看不是疯了也是好日子过多了,金家想干什么到底?” 金家比这些人更加不能理解,一个个都觉得金元爱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 金元爱虽然跟金家断了来往,但她到底姓金,跟他们做生意的人多多少少会有所顾忌,金家还是能沾到一点光的,可她居然要改嫁! 金家上上下下恨不得冲到晏城求她重新考虑。 然而让金家这么做的人是沈文韶,他直接放了话,若是不按着他所说的做,金家往后不仅沾不到光还会有意外之灾,这特么谁能顶得住? 金氏虽然心里不愿,也只能同意,不过这事只需要以金家的名义,连金氏的人都见不到,他们原先还想找机会劝一劝,也只能作罢。 当年金氏带到沈家的嫁妆颇丰,这些年也早就翻了几倍,沈文韶让人去整理的时候被金氏给拦住。 “我若是改嫁了,你还认我这个母亲吗?” 沈文韶看着面前的金氏,从他记事起他就知道,这个母亲并非他的生母。 等他再大些,他觉得母亲与旁人家的母亲也不太一样,对沈家的事都不大在意,能用钱解决的麻烦她都懒得争论,一律砸钱下去。 可这个母亲对他却很是上心,自己年幼开蒙之时,母亲花重金给他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回来,那会儿家里两位婶婶都嗤笑她糟蹋银子,说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请这种名师岂不是浪费? 母亲理都不理,也拒绝了府外听到风声想将人一块儿塞过来旁听的人,她从没跟自己说这个先生请的多么不容易,要求自己不能辜负她,母亲只是给他准备齐全了笔墨纸砚,让他上完了课早些回来,给他准备了好吃的。 沈文韶一路长大,与母亲远没有沈鸾与她的亲昵,可他在任何时候所需要的东西,母亲都会给他准备最好的,哪怕在旁人眼里没有必要,母亲也执意为之。 “您此生都是我的母亲。” 金氏心里一阵发酸,看着高了她一个头的沈文韶,心口有一处涨得满满的。 “既如此也就不必分得那么清了,我在沈家这些年,若没有你和阿鸾,我恐怕也熬不过来,文韶,母亲谢谢你。” 沈文韶喉头滚动了一下,只是他不善说动情的话,最终只点了点头,“那就按母亲的意思来。” 金氏只带走了一部分,就算这一部分,也足够她坐吃山空奢华度日。 国朝改嫁的女子不多,即便有,也都是偷偷嫁过去,不敢让人发现,免得遭人闲话。 金氏的改嫁却没有特意避着谁,虽然不似新嫁妇那般排场张扬,却也大大方方,开开心心。 沈鸾与沈文韶都露了面,亲送金氏坐着轿子去了泽思远的宅子里,那宅子张灯结彩,布置用心,处处都透着喜庆。 沈鸾依偎在秦戈身边:“你瞧见没,母亲笑的多好看,我从前就觉得,母亲的笑容有些淡漠,我还一直以为她是不喜欢我们,不喜欢沈家,若我是母亲,被困在沈家几十年,我怕是连笑都笑不出来。” “如今好了,岳母大人终于可以跟相爱的人相守,世间少了个沈三夫人,多了个恣意自在的泽夫人。” 秦戈搂着她的腰:“累不累?先回去歇着。” 沈鸾摇摇头:“其实母亲和泽 叔可以离开晏城的,远离风言风语,会过得更加惬意,但我知道母亲是舍不得我们。” 今日也有许多来看热闹的,从前那些沈三夫人长沈三夫人短跟前跟后的人,今日只远远地看着,没有了沈三夫人的名头,她们就避之不及,背后还不知道会说什么。 “你不必担心,岳母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她不会让自己吃亏,再说,小沈大人可不是吃素的。” 沈鸾抬头瞪了他一眼:“我哥哥才没那么可怕。” “呵呵呵,娘子说的是。” 秦戈压根不反驳,沈鸾说什么是什么,沈文韶可不可怕的,反正火也烧不到他身上。 朝堂能人辈出,秦戈早见怪不怪,独独这位他的大舅子能让他心里也偶尔发憷,一介文人,口才与手段都令人心惊,偏偏才华横溢,提出的一些见解和决策具有奇效,这等人才他要是皇上,他也一定会当宝贝一样地护着。 金氏改嫁出乎沈鸾意料的,并没有掀起巨大风波。 或许正如秦戈所说,沈文韶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没人敢说什么。 沈鸾将自己经营不善的酒庄和其他的一块儿当做添妆给母亲送了去,金氏哭笑不得:“你见过有哪家女儿给自己母亲添妆的?” “见过,我呀。” 沈鸾笑得甜美,“我是母亲最疼的女儿,给自己母亲送东西怎么了?我看谁敢说什么。” 第550章 堵上了 “你真是,给秦戈惯得都不像样了。” 金氏一边数落她一边赶紧让她坐下,让人去取了牛乳过来,“近来可好?我瞧着腰是粗了些,但改变不大,可有难受想吐的?” 沈鸾捧着香甜的牛乳小口小口地喝,喝的嘴唇上一圈白色的奶渍,“我好着呢,云心每月都来,也说我养得很好,不过我看有些女子怀孕吐得可厉害了,上回在珍熹堂就亲眼见到,吐的腿都软了,胃里什么都不剩还在干呕,我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这不挺好,你还想尝试一下?” 沈鸾急忙摇头,不想,最好是不要折腾,她这样挺好。 沈鸾还听云心说,女子怀孕之后身形也会有变化,有的女子脸上生痘,有的浮肿,气色全无,到她这儿却好像比原先气色更好,水润粉嫩,她觉得沈鸾这胎怕是个姑娘。 这个猜测可把秦戈给激动坏了,连夜翻书,给起了一溜排的姑娘名字,半夜三更拿来要给沈鸾挑选,沈鸾起床气大得很,一脚将人给踹了下去。 沈鸾把这事儿说给金氏听,金氏笑得眼角都冒出泪花,“秦戈就这样喜欢姑娘?” “那可不,他说他自己就是儿子,从小跟他爹斗智斗勇,看着他爹头上硬是被他气出白头发来,他都怕了。” “那秦家人也是这样的想法?” “我婆婆和公爹说都好,秦家姑娘比儿子招人喜欢,秦舒便是千宠万宠养大的。” 提到秦舒,沈鸾的情绪有些低落下来,“母亲,我想舒舒了,可舒舒不见我,让我在家里好好养胎,我知道她不是不想见我,是因为我有了身孕,怕我入宫不安全” 从前心思单纯,什么都不会多想的秦舒,如今已经明白秦家与朝堂的处境,这样的成长,沈鸾宁愿她一辈子都学不会。 金氏拍拍她的手背:“那你就好好听她的,安心养胎,平平安安将孩子生下来,也算不辜负她的担忧。” 沈鸾很少外出走动,只是在家里待久了也无趣,好在有白云心经常来府里陪她说话。 白云心对沈鸾的身子很是在乎,只要得空就会来秦家,一是给她诊察,二是陪她散心。 “阿鸾,今日广阳侯府怎得布置得这般隆重?我一路走进来都惊了,是有什么事吗?” 白云心印象里广阳侯府从来没这么隆重过。 沈鸾弯了弯嘴角:“今日圣旨到了,重立大哥为广阳侯世子,原本该早些的,大哥的身子到如今才算大好,因此拖到了现在。” 白云心立刻不说话了,沈鸾又笑起来,“没事儿,今日家里忙得很,我就不信大哥还能堵到我院子里” “姑娘,大少爷在院外,说想来见您。” 朝露适时地出现,沈鸾脸上的笑意僵住,她莫不是可以去算命了? 白云心被她的模样逗笑,笑了两声又收住,“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别啊,你回避了你猜他会不会一直找理由呆在我这儿。” “不会啊,不是有圣旨要来吗?秦大哥不得去准备接旨。” 沈鸾扯了扯嘴角没说话,白云心发起愁来,她一来广阳侯府,秦贤就会出现,他也不说什么事儿,也不打扰自己,就安静地待在一边。 说实话,白云心是有被影响到的,清风霁月般的人拖着尚未好周全的身子固执地来见她,白云心怎么也不能当他不存在。 沈鸾让朝露出去传话,就说白云心正在给自己诊脉,这会儿不方便见客,若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朝露出去了又回来,“大少爷说,他就在外面儿等着,让姑娘不必着急。” “看,这不就堵上了。” 白云心愁死,“你说他一个刚好的人,就不能消停点?外面天冷成这样,万一冻着了” 正说着,白云心察觉到沈鸾的目光,“我就是c就是见不得人生病,我是个大夫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知道。” 沈鸾偏过头,让朝露去拿一件秦戈的大氅出去,再拿几个暖手炉,“可千万别让大哥冻着,我这儿有个大夫于心不忍。” 吩咐完,她转头去看白云心:“要不将人请进来,你也安心一些。” “我” 白云心咬了咬嘴唇,“我不想见他,阿鸾,我没有那么笨,我看得出秦贤想要做什么,可为什么呢,当初是他要和离的,如今又总做这样的事,我实在不明白。” 说实话沈鸾也没想到秦贤能做到这个地步,白云心生疏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可他愣是 不放弃。 白云心低着头:“苏娇说,有些人就喜欢得不到的东西,得到了便不再珍惜,我寻思着这种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可我身为医者也不会治,真是烦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让他进来吧,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我与他说清楚便是。” 沈鸾有种不妙的感觉,不是为了白云心,是为了秦贤。 朝露去将人请进来,沈鸾避开去了别处,是要说清楚,不然总堵她院子前面是怎么说的。 沈鸾出了院子去帮着徐氏准备接旨的事宜,徐氏见了她急忙过来:“你怎么来了?这里没什么事,你赶紧歇着,云心今儿不是来家里的?” “嗯,大哥去我院子了,云心说要与他谈一谈,我不好待在那儿所以出来走走。” 徐氏怔了怔,随即叹了口气:“也好,总是要说明白的,贤儿这孩子也是犟脾气,我不向着他,此前确实是他不对,云心不原谅也是该的。” 徐氏只有些心疼,自己儿子一直病着不懂人情,可她心疼自己儿子,云心难道就没人心疼了,所以她不打算掺和。 “你就在这儿坐着,可有想吃的东西?秦戈说你爱吃蜜渍梅子,我这就让人去给你取。” 秦贤听闻白云心要见他,心中一喜,却也有些慌。 他扯了扯身上的衣衫:“我今日该穿那件竹青色的衣服才是,云心从前说那颜色衬我。” “大少爷,您赶紧进去吧,外面凉,仔细您的身子。” 第551章 名正言顺 秦贤这才进了院子,掀开厚帘子入内,里面暖意融融,让他冻白了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 白云心就坐在桌边,见了他进来起身福了福身子:“秦大哥。” 秦贤一瞬间有些恍惚,白云心还是从前的模样一点都没变,只一双眼睛已经不会只盯着他看,里面光彩明亮,熠熠生辉。 “沈鸾呢?你不是给她诊脉的吗?” “阿鸾有些事,我想与秦大哥说说话,秦大哥怎么不坐。” 秦贤忙不迭地坐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于是抢先开口:“是不是我让你觉得不舒服了?我只是想见一见你,若是让你觉得为难,往后我离得远些不叫你见着。” 白云心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曾经那个如同青莲一样让人不敢接近的人儿,如今这般委曲求全,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秦大哥,你不用这样,你对我只是觉得愧疚,你不必想要补偿什么,那几年若不是秦家,也没有今日的白云心。” “不是的,不是因为愧疚。” “那是什么?” 白云心笑起来,轻轻将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我也没有突然变成绝世美人,秦大哥还能在我离开后发现喜欢我了?” “你说的不错。” 白云心:嗯?她说的哪句不错?就算自己没变漂亮也是不必要肯定一下吧? 秦贤早想将自己的心意告知白云心:“我从前只以为自己命不久矣,那会儿我只将你当做家人,想着在我死前给你找条出路,我素来不如家里其他兄弟聪明,能想到的也只有这种不像样的法子。” “可后来,等你真的离开了,我才明白我自以为是的傲慢,这些年我以为我不曾动心,是因为我连何为动心都没弄明白。” 白云心有些心梗,不是,她也算挺了解秦贤的,那就是个性子内敛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露骨的话来? 秦贤压下心里的不自在,苏白说了,脸皮和人只能要一个。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许多,所以这些都是我应得的,我没有资格去打扰你,求得你的原谅,那样太卑鄙了,所以你不用在意我。” 白云心咬着牙:“我还不用在意?你大冷的天儿往外面一站,我怎么不在意?你别误会,我只是给你调养了这么些年,你这具身子有我的功劳,我怎么可能不在意?” 秦贤眨了眨眼睛,“那,那我往后往暖和的地方站一站,多穿些” “是这个问题吗?” 白云心缓了口气:“秦大哥,我没有怪过你,我离开秦家也走得心甘情愿,或许之前我彷徨过,但我现在想明白了,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心意,可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浅浅地笑起来:“曾经的我也很让你头疼吧,自以为是地对你好,以为那样便能得到回应,结果如何你也瞧见了,书上说有缘无分,或许说的就是我们这样。” “书上说的不准。” 白云心:“不是你说开卷有益书里说的都是对的嘛。” “那是我愚昧无知。” “你不要闹了,秦大哥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秦贤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对啊,所以我之前是个笨蛋,什么都不明白,人还不能往聪明变一变。” 白云心又开始发愁,她以前跟秦贤耍赖,他跟自己讲道理,现在自己跟他讲道理了吧,他倒开始耍赖了。 “我要走了,总之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秦大哥往后不要再白费心思,多照顾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紧。” 白云心站起身,听见秦贤在她身后忽而低语,声音里藏着淡淡的失落:“我的身子虽然好了,可我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这样好起来,究竟算什么呢” 白云心忍住想要回头的冲动,掀开帘子出门。 秦贤目送她的身影消失,眼神贪婪地一直跟着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怅然收回。 那是他的心里话,从前渴望拥有一副好的身体,如今真的实现了,他却没有预想中那样的开心。 秦贤成了广阳侯世子,他是长子,名正言顺。 但秦戈没了世子的名头,丝毫不影响他在晏城的地位,本来他的名气也不是世子给他带来的。 不过世子改立了秦贤,皇上依旧要给秦戈封侯的消息一出来,风向就又变了。 “秦家这是一点儿亏都不吃啊,家里不是还有个小儿子,是不是也要给他再弄个爵位?” “你小声些,让别人听见了不好。” “我又没说错,怎么,都做了还不让人说?你们说秦家这是打算干什么?奔着国朝异姓王去的?” “你闭嘴吧,这事儿也是能乱说的?” “我看也并非乱说,我算是有些人脉,听到些小道消息,朝廷好像还真有这个打算。” “真的假的?皇上就不怕” “谁敢揣测圣意,反正我觉着,站得越高,到时候摔得就越狠。” 秦戈与广阳侯此刻在书房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紧张。 广阳侯一拍桌子:“所以我当初劝你不要掺和不要掺和,你总是不听,如今你要如何收场!” 秦戈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您当初可不是这么劝的,家法都打断了几根,我就寻思着看您最后能找来多粗的棍子。” “你还给我贫!” 广阳侯气的抓起桌上的镇纸扔了过去,被秦戈轻松接住,顺手揣怀里。 “我这不是怕您气坏了给您逗个闷嘛,当初我入宫教授皇上武学,在旁人眼里已经与他绑在了一块儿,便是我想要明哲保身,其他人信吗?一旦是别的皇子得势,秦家的下场不比如今好多少。” 广阳侯胡子翘了起来,后悔莫及:“当初我就不该带你入宫。” “那也避免不了,您儿子我惊才绝艳,迟早会被人慧眼识珠,也不差那一会儿。” 广阳侯见他那不正经的样子就气得紧,恨不得再抽他一顿才好。 “如今皇上是个什么态度?那爵位就非要给你不可?他这是要将秦家架在火上烤!朝堂里多少弹劾秦家的奏折,再给你封个爵,直接可以让人一锅端了!” 第552章 和光同尘 秦戈正了正色:“我已是向皇上表明了心思,不过皇上并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我如今已经接触不到守卫军,从前跟着我的队伍都要被打散了重新编排,一些与我亲近的更是找了理由发配到偏远的地方,父亲,那些都是与我同生共死过的兄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不得善终。” 广阳侯沉默,但凡秦戈插手,必然会被诟病,然后放大至他有什么目的,有什么野心。 可他也是带过兵的,也见过自己的亲信为了保护自己战死,阻止秦戈的话,他说不出口。 “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你媳妇还怀着身孕,秦家大大小小的命如今都抗在你的肩上。” 秦戈绷着脸,又听广阳侯说:“所以你不能丢了秦家的脸,否则老子就是死了也要教训你个不孝子。” “父亲” “不要用这种语气叫我,听得我瘆得慌。” 广阳侯挥挥手,“滚吧,别在我面前碍眼。” “得嘞。” 秦戈离开了书房,广阳侯转过身,背着手看着墙上挂着的字,那是他有了秦贤之后亲笔写的,“和其光,同其尘。” “那臭小子上辈子该是我爹,这辈子才来折腾我来了!” 谁也想不到,有一日秦家与朝廷的矛盾会摆到明面上来。 朝廷念及秦戈出征有功,怜惜他多年伤病,让他好生将养,可他却擅自插手军营之事,自作主张,当朝统领一状告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为此斥责了秦戈,却仍旧顾念旧情,并未多加责罚,甚至也没有撤回给他封侯的意思,只罢免了他身上的差事,拿走他调令的权利。 秦戈谢恩领命,转身依旧我行我素,送到皇上面前的奏折如同雪片。 “秦戈,你好大的胆子!朕念你护国有功,你却几次三番违抗朕的命令,可是已不将朕放在眼里!” 沅凌抓起一本奏折用力砸向秦戈,秦戈不躲不闪,任由奏折砸在自己肩头。 “你好好看看!看看这些人都是如何说的!朕如何再能包庇你!” 秦戈俯身,修长的手指将奏折拿起来打开,上面满是犀利词句,字字句句锥心刺骨,如同利剑直击人心。 他将奏折交给身边的小太监,“皇上明鉴,微臣所作不过是帮扶了昔日与微臣共进退的同伴,他们九死一生浴血归来,带着那些战死的弟兄们心愿活了下来,微臣只是想让他们能有个好的归属。” “朕难道会亏待他们吗?” “皇上自然是不会,不过就算是微臣护短,微臣希望他们能够过得更好一些,也不枉费与他们同生共死的情谊。” 沅凌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秦戈,“你擅自插手,是觉得朕当真不敢动你?” “微臣不敢有此种想法,皇上宅心仁厚,庇佑天下百姓,事急从权,微臣未能事先求得皇上的准许,确实是微臣之过,微臣愿意受罚。” 只要他领了罚,那之前的一切想必皇上便不会再追究。 沅凌搁在扶手上的手捏得发白,眼中有厉芒一闪而逝。 殿内安静了片刻,沅凌的声音恢复了原先的冷肃:“此番朕若不罚你,势必难以平息,你夫人如今怀了身孕,朕也不好罚得过重,便罚你在家中多陪陪你夫人,朝堂的事,你就不必再过问了。” “臣,领旨。” 秦戈垂首,抬起头来的时候,与沅凌的眼神有一瞬间的交汇。 这一瞬让秦戈明白,沅凌,已经不再是从前那跟前跟后喊他秦大哥的孩子了,他如今是一个真正的皇帝,手握生杀大权,不会让任何人凌驾与他之上的帝王。 秦戈被发落在家,晏城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总觉得山雨欲来,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敢与秦家有牵连的人家越发少,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秦舒在宫里听闻此事,难得的主动去找了沅凌。 沅凌听到皇后来了,眼里情绪微妙,还是让她进来。 屋里炭火充足,龙涎香的气味丝丝缕缕,闻着让人心绪宁静。秦舒跟沅凌行了礼,一张小脸有些发白,也不知是路上冻的还是别的关系。 “怎么自己就来了,天这么冷,想见朕了让人传个话,朕过去看你不好吗?” 沅凌将秦舒拉起来,用手去暖秦舒的脸,“瞧瞧,都冰了,若是病了可怎么是好。” 秦舒眼里有焦急闪过,“皇上,我哥哥究竟做了什么?您要如此发落他?” “这些你不用操心,都是朝堂的事,与你也说不 明白。” 沅凌温和地笑笑,吩咐宫女去拿秦舒爱吃的东西来,“宫里前些日子来了特别会做鲜花点心的厨子,做出来的东西栩栩如生,如同真的一般,你见了一定喜欢。” 秦舒一点儿都没有听进去,“哥哥和秦家从来都对皇上忠心不二,皇上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皇上难道不相信哥哥的忠心吗?只听小人谗言便卸了哥哥的兵权,难道忠臣就不能有个好下场吗?” 沅凌笑容倏地收起来,太监总管瞧见,冷汗都滴了下来,快快地挥手,将殿里的人统统带了出去。 沅凌冷着眼看秦舒,秦舒不闪不避,“臣妾说的难道不是实情?” “你说的,自然是实情。” 沅凌冷笑一声:“秦戈是有功,朕也记他的功,朕让他做的事他都做了,朕没让他做的事,他不是也做了?仗着有功便可为所欲为,这国朝是朕的还是他的?” 秦舒身子晃了晃:“哥哥绝没有此等想法!他所做之事都无愧于良心,他对国朝的忠诚没人可以怀疑!” 沅凌在椅子上坐下,嘴角染了不知名的笑意:“是吗,你如此笃定?他若当真忠诚于我,为何还会忤逆我的意思?这便是忠诚吗?” 他拿了茶盏在手中轻轻地吹了吹,“朝堂上有多少人忌惮他,一次次请命让朕对秦家防备,朕为何都置之不理,不就是因为朕还相信着他的忠诚,可这不是他一次次试探朕耐心的倚仗。” 第553章 为何不愿 秦舒身子轻轻颤抖着,二哥九死一生,秦家上上下下每当他出征,都会提着一颗心,生怕什么时候就会收到他战死的消息。 父亲更是连二哥的棺椁都偷偷准备好,怕无法替他收尸,还指望着家里的人都不知道。 这些在沅凌的口中,成了轻飘飘的“有功”,秦戈为了自己的部下讨个应有的功劳,便成了“忤逆”。 沅凌察觉到秦舒的样子,轻叹着过来扶住她:“舒舒,朕也没有狠狠责罚,不过是让他能多陪陪他的夫人,也好堵别人的嘴,朕心里知道轻重,不过你身在后宫,往后这样的事就不要提了,免得让人说你干涉朝政。” 秦舒慢慢地抬眼去看他,眼里的陌生和失望看得沅凌心里揪起来,升腾出一丝烦躁:“你是朕的皇后,你该时时刻刻站在朕的身边才是,而不是为了旁人便急匆匆地来质问朕,舒舒,往后要与你一并走下去的人,是朕。” 沅凌用力地将她抱住,手臂的力气不容她逃开。 秦舒无力地闭上眼睛,他口中的“旁人”,是自己的兄长,是她的家人。 怎么会有一日,她当初满心欢喜的人,会让她与自己的家人划清界限,怎么会有一日,她像是站在峭壁的边缘,不知该往哪里走才是正确的。 秦戈被夺了权,然而宫里对皇后的封赏却不断,一样样说出来都惊人,让人心里猜不准这皇上对秦家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 沈鸾在家中忧心:“舒舒怕是要担心坏了,宫里也没个人陪她说话,我怕她钻牛角尖。” “舒舒没你想的那么笨,况且瞧着皇上对她的情意,也不会让她太难过。” 沈鸾瞪了秦戈一眼:“你不懂,舒舒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得很,只不过她从来不喜欢将心里想的随便说出来。” 秦家就她一个闺女,她与三个哥哥能说什么,少女的心事多半都是与沈鸾倾诉。 “自己所爱的人针对秦家,舒舒怎么还能当做没事人一样?” 秦戈给沈鸾顺毛:“皇上大肆封赏,此举便是在安抚她,让外人见了就算我被夺了权也不敢轻慢秦家,毕竟宫里还有个受宠的皇后,皇上这一棒子给个甜枣,这颗甜枣就是为了舒舒给的。” 秦戈不怀疑沅凌对秦舒的心意,他觉着哪怕秦家没了,沅凌都不会亏待了秦舒,只是要真到了那个时候,舒舒怕是 秦戈正了正脸色:“阿鸾,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 “你说。” “九星留给你的那只镯子之外,还有一张舆图,你可还记得?” 沈鸾瞬间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眼睛亮晶晶的:“当然记得,你查到那是哪里了?” “到如今我也不敢确定,但我已记起大概的方位,行军之时我似乎无意间瞥见过那里的地形,可后来再去细查却查不到,但我依稀记得那是个小镇子,依山傍水十分秀丽。” 沈鸾静静地等着秦戈后面的话。 秦戈看着她轻笑起来,手抚上她的小腹:“等你生下孩子,我们就离开晏城好不好?就去这舆图上画的地方,我解甲归田,不要任何名头,与你去山清水秀的镇子上过往后余生,可好?” 不要任何名头,即是放弃了所有的荣耀和地位,只当从前拼搏来的功勋都不复存在。 秦戈觉得只有这样,皇上才会他放下戒备,秦家有大哥袭爵,大哥重病刚愈,往后也只会是个富贵侯爵,不会有任何威胁。 只要他对国朝的威胁消失,朝廷应当会善待秦家,舒舒也有秦家可以作为仪仗。 可这样却委屈了沈鸾,要与他归隐山野 沈鸾的眉头轻轻皱起来,秦戈心疼得紧,刚想说话就听沈鸾问:“为何一定要等我生下了孩子再走?现在走不行吗?” “你愿意?” 沈鸾莫名地看他:“我为何不愿意?我早不想待在这里,一桩一桩的事情惹得人心烦,就为了点破权利勾心斗角,笑里藏刀,这么活着他们也不累得慌。” “只是我肯定会舍不得母亲和哥哥,还有婵月,云心和舒舒” 沈鸾鼓了鼓脸:“他们要是能与我们一块儿走就好了。” 秦戈失笑出声,“你兄长那可是国朝重臣,在皇上心里是个宝贝,如何会放他离开?林姑娘是萧然的夫人,萧然统领都督府,他又如何能离开晏城?云心的珍熹堂如火如荼,她心怀悬壶济世的善念,晏城就是最好实现她愿望的地方,舒舒就更别说了。” 沈鸾的嘴可以挂个油瓶,秦戈笑呵呵地抱住她,“不过等咱们都安定下来,到 时候可以时常回来看他们。” 沈鸾明白,他们得先解决了眼前的事,才能有往后。 “你怀了身孕,自然是不能立刻走的,沿途有个万一我如何承受得了?所以等你生了孩子,我就立刻请奏皇上可好?” 沈鸾摸了摸自己只微微凸起一点点的小腹,那还要好几个月呢。 不过试想一下与秦戈和孩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过小日子,沈鸾不免有些跃跃欲试。 她想,等离开了晏城,她要在住的宅子里种满了花,让一年四季都能欣赏到美景,还要养一只小狗,在院子里搭个秋千,在小鱼塘里养许多鱼,不用来观赏,就寻常的鱼,养得肥肥美美钓了来炖汤喝 沈鸾开始细细地规划起往后的日子,她手里的生意也要精简一些,等离开了晏城,她就把自己带不走的铺子都塞给哥哥,她怕自己离开之后哥哥照顾不好他自己。 与她心心念念的自由只剩几个月,仿佛眨眨眼睛就能等到。 可谁也没想到,就这么几个月的时间,都有人不愿意让他们安然度过。 那日秦戈出府后没有回来,天色都晚了,沈鸾与徐氏在堂屋里坐着,广阳侯派人出去打听,许久都没有回信。 “阿鸾啊,你别着急,许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就是旁人请他吃酒他忘了回来说一声也是有的,你先回院子,等有了消息我立时让人去告诉你。” 第554章 其心可诛 徐氏小声地劝着,换做平常沈鸾不会紧张,可昨日,昨日哥哥忽然给她送了信,特意问到了秦戈,他今日就没有回家,沈鸾心里不得不多想。 广阳侯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看得徐氏心头冒火,“你能不能消停些!坐下,转得我头晕!” 广阳侯面无表情地照做,眼里隐隐露出担忧来。 又不知道等了多久,出去打听消息的人才回来。 “侯爷,二少爷是被兵部的人给带走了,进了宫里一直没出来,这会儿宫门都关了,今夜怕是回不来。” 广阳侯腾的一下站起来:“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萧大人让人给小的传了话,说是因为二少爷治军不严,但具体的,他也没多说。” 徐氏立刻去扶沈鸾,“好孩子你别害怕,你身子重,可不能” 结果沈鸾站得比她都稳当,反过来扶着微微颤抖的徐氏坐下,“母亲先喝口茶压压惊,究竟所为何事尚不知晓,我们不能先乱了阵脚。” 广阳侯心中赞叹,瞧瞧他这儿媳妇娶的,多好! 沈鸾心里在盘算,治军不严?秦戈手里的兵权都被撤销了,治得哪门子的军?若皇上真这么荒谬地随便找个由头要发落秦戈,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父亲,秦戈如今身在宫中,今日怕是回不来,您二老先早些休息,或许明日又会有消息传来,在此之前我们都不能先慌,我就先回院子了。” 广阳侯点了点头,“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等沈鸾离开,广阳侯才舒出一口气,“阿鸾这丫头比我想的要更沉得住气,如今现下最忌讳慌不择路,反而会被人抓到把柄。” 徐氏这会儿才缓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老爷,这可怎么办呐,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抓到了宫里去?皇上是不是要对我们秦家” “慎言!” 广阳侯厉声打断了她,“这种话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吗?你怎么还没有阿鸾冷静?若是让旁人听了去,秦戈就算没事也得有事!” 徐氏吓得赶紧捂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广阳侯叹了口气,拉着她坐下,“我语气是重了些,可事情尚不明朗,我们不好乱猜,你方才不还劝阿鸾来着,也去好好休息,看明日会有什么说法。” 沈鸾这一夜断断续续几乎没有睡着,天还未亮她就起身了,随意用了些东西就一直在等着消息。 秦戈仍旧没有回来,萧然独自掩人耳目来了秦家,将原委大致说了。 原来军中一些将领得知秦戈被夺了兵权,他们深受秦戈庇护,对此十分不满,认为朝廷对秦戈不公。 前两日朝廷让人拿着兵符去营里调兵未果,且被质问他们都是秦戈麾下将士,所属不同为何不见秦帅,事情闹得不小,秦戈赶去的时候已经出现了冲撞。 “那与我儿有何关系?朝廷怎能不分青红皂白把他抓了去?” 徐氏为秦戈叫屈,沈鸾扶住她,跟萧然表达了谢意,“多谢你能来这一趟,秦家感激不尽。” “这没什么,只是皇上要治秦戈治军不严的之罪,那日的几个将领也被关押起来,军中人心动荡,我担心朝廷不会轻拿轻放,否则往后怕是无法服众。” 沈鸾心往下沉,请人送了萧然离开。 他说的没错,秦戈跟她说过,治军之道不可宽纵,如若开了一个口子,后果不堪设想。 此番朝廷轻饶过,往后军中的风气便无法约束,可秦戈何其无辜?沈鸾甚至心里有些阴暗的猜测,那带头闹事煽动军心的,究竟是真心为秦戈觉得不值,还是另有隐情 广阳侯的脸色也沉得可怕,想来也是想不到破解之道。 徐氏就不一样了,她立刻就要让人往宫里递牌子:“朝廷这是欺负人!秦戈军权都交了,军中有什么事凭什么还要他来负责?那新的将帅都是死的吗?做做样子就好?那往后是不是营里出什么事都要秦戈来背?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沈鸾赶紧将人拦住,“母亲说得在理,只是您如今便是进宫也没什么意义,只会让舒舒也同样无助。” “可这事儿总得找人跟皇上说啊。” “你荒谬!后宫不得干政,你找舒舒她能说什么?只会更加触怒皇上。” 广阳侯冷着脸,“你就少添乱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只能干等着吗?秦戈是被押入宫的,不是被请进去的,谁知道他在里面会不会受苦” 徐氏眼眶泛 红,“我的孩子看着众人仰慕,他都是如何过来的我这个母亲比谁都清楚,弄得一身伤病,每到阴雨时节都要找大夫看旧疾,他图什么!为何还要如此待他!” 沈鸾拥住徐氏的肩,搂着她坐下,只是也想不到什么安慰的话。 秦戈身上的伤她比任何人就看得真切,前胸后背少有完整的地方,大大小小的伤痕沈鸾都数不过来。 苏白时常来府里给秦戈复诊旧伤,还试图想瞒着她不让她知晓,可沈鸾是他的枕边人能不知道? 她实在,为了秦戈不值! 广阳侯急匆匆地出府,看能否找些人在朝堂上为秦戈说话,沈鸾也给沈文韶送了消息,其余的,她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在府里陪着徐氏。 金氏听闻消息匆匆赶来,“亲家母千万保重身子” 她是个能言善道的,有金氏在,好歹将徐氏的情绪先稳住。 到了晚上,沈文韶也来了秦家,秦家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沈文韶缓缓摇了摇头:“皇上不准任何人插手此事,朝堂上的声音也是要严惩,国朝的军权乃是立国之本,不可动摇,关押的那几个将领其中一人死在了牢里,临死前,居然留了血书为秦戈抱不平。” 沈鸾倒吸一口冷气,这种时候这样做,其心可诛! 这是生怕不能彻底激起皇上的怒气! “秦戈呢?哥,他怎么样了?” 第555章 不骗你 “只让人关着他,倒没听说如何为难,不过看皇上的意思,不会善罢甘休。” 从沈文韶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令人心惊,他从不会夸大其词,他这么说了,情况就绝对不会好多少。 沈文韶看着沈鸾苍白的脸色,眼里滑过一抹担心:“你现在身子重,不能有太大的心思,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首先得保证自己的安危。” 沈鸾苦笑:“真要严惩,谁能逃得开?” 沈文韶不这么看,皇上忌惮的只有秦戈一人,没了他,沈鸾便是生下了他的孩子也不足为惧,况且沈鸾是甄贵妃的女儿,与皇上一母同胞,他定是不会动她。 可看沈鸾的样子,若秦戈真的出了事,以这丫头的性子,恐怕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知道了秦戈的情况,比起秦家上上下下的惶恐,沈鸾反而冷静得格格不入。 她该吃吃该睡睡,没有胃口也逼着自己一口一口往肚子里塞,哥哥既然说旁人无法插手,沈鸾就不去做无用功,她隐隐有种预感,他们要离开晏城的计划,可能要提前了。 御书房,沅凌冷着脸,手里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然而写了几个字之后,他猛地将笔放下,揉烂了纸随手扔出去。 “她还在外面?” 太监总管快步出去看了一眼,垂着头又快步进来,兢兢战战地回答:“娘娘还跪着呢。” 沅凌紧紧地咬着牙,脸色十分难看。 “皇上,今儿天冷得厉害,听说午后还会下雪,皇后娘娘身子弱,这一直跪着” “当啷”一声脆响,茶碗在太监总管的脚背上砸开,疼得他一个哆嗦直直地跪下。 可他也不得不说,否则到时候娘娘真的病了,皇上依旧也会迁怒他们这些做奴才的。 “她要跪着就由她跪!后宫不得干政,她难道不知道?” 沅凌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开了缝透气的窗户有冷风从外面吹进来,吹在人身上冰凉刺骨,可想而知外面究竟有多冷。 地上怕是更凉,都这多会儿了,秦舒一直都跪着 沅凌心急如焚,可这件事他不能随意饶过,否则往后他要如何立威?秦舒怎们一点儿都不为他考虑考虑! “皇上,娘娘晕过去了!” 沅凌眼瞳猛地收缩,再顾不得别的快步出门,一把将倒在宫女身上的秦舒抱起来,转身冲进屋子里,“传太医,快!” 秦舒今日穿得单薄,太医说,她的膝盖受足了凉气,最近几日恐怕站立都困难,若是养不好,往后兴许会留下病根。 沅凌心痛难耐,一直守在床边紧紧地握着秦舒的手,太医见状静静地离开,去给秦舒开敷膝盖的药。 用了针之后,秦舒慢慢转醒,她一眼看到床边的沅凌,强撑着就要起身。 “你别动,太医说了这几日都要卧床休养,否则会留下病根。” “皇上,我兄长不会有异心,那些与他无关,皇上明察。” 沅凌眼神动了动,按着她躺好,“朕自有分辨,你不要担心,等查明之后,朕向你保证,不会冤枉了他。” “皇上不会骗臣妾?” 沅凌给她将被子掖好,“朕不骗你。” 秦舒的手与沅凌交握着,眼睛里闪动着浅浅的光,她还是愿意相信他的话,只要他说不骗自己,她就相信。 “睡一会儿吧,往后不要再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朕会心疼的。” 秦舒慢慢地闭上眼睛,听见沅凌让伺候的人轻一些,听见他以为自己睡着了轻声的叹息,听见珍妃说肚子不舒服请沅凌去看看,沅凌让太医过去。 他始终握着自己的手,秦舒在陷入睡梦中想,若他们没有身处宫里,该多好 秦戈在宫里确实没有遭罪,他被单独关着,除了限制了自由,一应吃喝都不缺。 连着好几日秦戈都没有见到皇上,他看起来也并不焦躁,安静地坐着,耐心地等。 等到外面终于有了动静,秦戈起身,看到宫女推门而入,沅凌随后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 秦戈不卑不亢地行礼,“请恕臣以这副颜面面圣,是臣之过。” 沅凌怔了怔,让人去拿了东西给秦戈整理仪表,等他收拾完,沅凌发现从他的脸上依旧看不到恐惧和脆弱。 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压弯秦戈的脊梁,连天子威严都不能。 秦戈重新给沅凌行了礼,在沅凌开口之前,他 却是先一步说了话。 “请皇上准许微臣解甲归田。” 沅凌眉头微皱,“你这是何意?” “微臣征战数年,身子溃败,无力再胜任,只想与家人归隐田园,享天伦之乐,还请皇上恩准。” 秦戈原计划要等到沈鸾生产之后再提此事,但如今不得不提前。 “微臣此生只这一个心愿,从此不再重返晏城,望皇上成全。” 沅凌本是来问罪的,被他这么一搅和,竟是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下意识道:“你要解甲归田?朕不同意。” 秦戈面容沉静:“皇上恩泽天下,朝中亦是能人辈出,微臣也该卸下重任,将担子交给国朝的青年才俊,从此不问世事,皇上也能宽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天资过人,定能明白微臣的意思。” 沅凌屏退下人,脸上的孤傲淡了些,“你觉得朕因你不宽心,对你有所忌惮?” 秦戈轻叹了口气:“皇上,微臣与您相识于幼年,在微臣决定效忠于您的时候,便交付了忠心,这些年微臣也自问做到了,不曾有任何愧对于您的地方。” “微臣明白皇上的难处,因此自请解甲归田,不再涉及权力纷争,如此皆大欢喜,皇上为何不同意?” 沅凌眸光闪动,半晌,缓缓道:“你是在跟朕提旧情?你乃国朝战神,是国朝军力的象征,怎能轻易解甲归田?你要弃朕于不顾,弃天下于不顾?” “国朝能担此任者大有人在,青出于蓝,微臣能力有限,且此次营中之事,也证明了微臣该离开了。” 第556章 怎会不知? 提到这事,沅凌的眼睛眯了起来,“如今都有人以死明鉴,觉得朝廷亏待了你,若真让你解甲归田,怕是有更多人觉得你受委屈。” “微臣会说明白的。” “总之,此事朕不同意。” 沅凌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要放秦戈离开,“你在晏城,舒舒也能安心一些,你是她的二哥,也不舍得让她孤身一人在宫里是不是?” 一直神色淡然的秦戈忽然就微微变了脸色,眼睛直直地盯着沅凌,沅凌不闪不避,任由他看。 “先委屈你暂时在宫里住着,等朕查明了实情,再给你个交代。” 沅凌离开,秦戈的肩膀塌下来,他方才是在用秦舒威胁自己! 秦戈心里渐渐生出不安,他预想到了沅凌不会轻易放自己走,只是他没有预想到沅凌会将秦舒当做筹码! 他还以为,至少,秦舒对沅凌是特别的 晏城有心人的目光,都盯紧着秦家。 所有人都知道秦戈在宫里,都提心吊胆地等着朝廷的发落,就好像高高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刃,不知道会不会落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 秦舒每日都与沅凌提起此事,每每都被沅凌带过去,说他正让人在查,秦戈在宫里好好的,让她不要担心。 一次两次秦舒能被安抚到,几次之后,秦舒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不能让哥哥先回去吗?爹娘一定担心坏了,他在家中也并不妨碍皇上查探,为何一定要把哥哥困在宫里?” 沅凌只说,这是规矩,旁人也都是这般行事,总不好单单为了秦戈破例。 “什么规矩?我哥哥做了什么?你不是说会相信他的吗?尚未查到什么就将他扣在宫里,旁人会如何做想?皇上,算臣妾求您,臣妾敢用性命保证,我兄长绝不会做危害朝廷之事!” 秦舒眼里含泪地乞求,沅凌不忍多看,只让她身边的宫女好好伺候便匆匆离开,却也不曾松口。 秦戈的事情慢慢变得焦灼起来,沅凌也在考虑该如何处置,他需要秦戈在晏城,却也不可能再将兵权交到他手里,如此便像是折断雄鹰的双翅,将之禁锢,秦戈定然不会愿意。 沅凌没想到秦戈请辞的决心如此之大,他也不为自己求情,只去意已决,令沅凌头疼。 且不成想,秦家的动静,竟然惊动了在行宫休养生息的甄皇太妃。 甄皇太妃孤身一人回宫,沅凌过去请安,微笑着嘘寒问暖。 “本宫今日为何会来皇上心里应当知道,皇上,你究竟想做什么?” 沅凌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母妃许久不曾见到朕,只想问朕这件事吗?” “你曾经韬光养晦时与秦戈推心置腹,无话不说,如今得成大业便要卸磨杀驴,此番做法难道不怕寒了人心?” “母妃并不知晓内情,此事您还是不要过问。” “我需要知道什么内情?你若忌惮他,再不济便让人离开,秦戈这等人物,怕也不会贪恋权势,你将人扣着,着手纵容他人打压秦家,这便是内情?” 甄皇太妃眼中有寒芒浮现:“秦戈是沈鸾的夫婿,你明明知道沈鸾的身份,那是你的姐姐,你也要这样对她?”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须臾后竟听见沅凌的笑声,是一种压抑了许久,不寻常的笑。 他好像听见了多有趣的笑话,笑的眼角都沁出泪来。 “朕是知道,朕怎么会不知道?” 沅凌止不住笑意:“朕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对母妃来说,沈鸾才是你唯一宝贝的孩子,母妃能为了她活下来,能为了她忍受宫里的生活,若没有沈鸾,母妃怕早已不恋尘世撒手人寰,是不是?” 他眼里有着淡淡的怨恨:“母妃可有想过朕?可有想过若你不在了,朕在这宫中要如何活下去?便是你一直都活着,你对朕的在意也远远及不上沈鸾!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生下朕,我能活着,靠的不过是母妃的一丝善意!” 沅凌就是那样长大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都很努力,也得不到母妃的夸赞。 他不明白为何母妃从不像别的娘娘一样,会对自己的孩子宠溺亲近,他记忆里母妃抱过他的次数寥寥无几,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淡淡的,像是在看与之不相干的人。 沅凌只能觉得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还没有能让母妃喜欢,他察觉母妃不喜让自己太过出挑,他便装作木讷顽劣,装作不如沅申。 到最后他也是察觉了沅申对他们的恶意,他想要护住自己和母妃,才重新崭露头角。 后来沅凌知道了沈鸾,也知道了母妃曾经经历什么,他不怪母妃,母妃也是可怜之人,自己在世间唯一的依靠被冤死,心爱的人惨遭灭门,只她一人苟活下来,他能够理解母妃的心情。 可是谁又来理解他? 明明以母妃与父皇的情意,他可以不必那样辛苦地登基,但母妃从不曾帮过他,后来为了沈鸾母妃才开始有了举动,如今自己一人独自撑着偌大的国朝,母妃不曾问他一句可撑得住,却又为了沈鸾来质问自己 “朕难道就不是您的孩子?” 甄皇太妃诧异地皱眉:“本宫没有这个意思,皇上是不是觉得怀孕生子只是一瞬的事?本宫当年有足够的时间思考你的去留,会将你生下,便是要对你负责,本宫不愿让你重蹈皇家的覆辙,因此不愿你去争夺储君之位罢了,既然你要这么想,本宫也没有办法。” 她一早便想为沅凌想好了出路,她一早就给沅凌向皇上求得了封地,那是一片富饶安宁的地方,她希望沅凌可以做个逍遥自在的王爷。 只是这些来不及让沅凌知晓,他便有了自己的主意。 “本宫不想多说什么,只是阿鸾,秦家的事,就当母妃最后的请求,请皇上高抬贵手,放他们安然度日。” 沅凌表情冷硬起来:“朕要如何做不需要他人指手画脚。” 第557章 气的想吐 甄皇太妃深深地盯着沅凌看了许久,她性情淡泊,本就没什么表情,可她眼里一闪而逝的情绪,却让沅凌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甄皇太妃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垂下眼睛默然离开,那背影直到消失前,都不曾停留。 沅凌砸了屋里大半的东西,眼神通红。 “所有人都觉得是朕做得不对,舒舒是这般,母妃也是如此,朕为的是国朝的安定,朕有何错?” 秦戈毫无征兆地回到了秦家,徐氏看着他哭得心有余悸,气都要喘不上来。 “没事了吧?是不是没事了?能回来就好,在宫里可吃苦了?” 秦戈笑着安慰了几句,广阳侯确认秦戈无碍,拉住哭得停不下来的徐氏:“赶紧去看看阿鸾,这几日都瘦了不少,你在宫里她没少担心。” 秦戈赶紧往院子跑,在院门口遇到了听见消息正要出门的沈鸾。 两人在院门口两两相望了一会儿,沈鸾过来扑到秦戈怀里,用力地抱住他不吭声。 秦戈轻抚着她的背:“吓坏了吧,是我不好,这种时候还让你担惊受怕。” 他干脆横抱起沈鸾回屋,将人放到暖炉前,握着她的手轻轻搓揉,“瘦了,我可真该打。” “皇上肯放你回来,是不是这件事就过了?秦戈,我想过了,我们还是早些离开晏城吧,我的身子不要紧,我问了云心,她说我好得很,赶赶路没有问题。” 沈鸾本就打算等秦戈一回来就跟他提这事儿,她实在受不了这一次次的麻烦,不如釜底抽薪。 然而秦戈沉默了下来,沈鸾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皇上只是暂时让我回来,此事他没有立刻追究的条件,便是不准我离开晏城。” “为什么?” 沈鸾不明白:“我们走了皇上不是应该更加放心吗?为什么不准?” “我的存在对于国朝来说,大概还有价值吧。” 沈鸾的手隐隐发冷,这话她相信。 秦戈是国朝的战神,他在一日,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块金字招牌,更别说他在军中的威信,俨然已经成了一种信念。 谁都知道沅凌的天下是秦戈帮着打下来的,他在晏城里好好呆着,远比隐姓埋名对皇上有帮助,以秦戈的功劳什么都不肯要地离开,换了谁不会多想? 可难道这是秦戈可以选择的吗?继续待在晏城,只会有更多这种事情,除非,他甘心做个废人。 就算秦戈甘心,沈鸾都不会甘心! “皇上这是,又想要名声又忌惮你,他要用此事拴住你?” 秦戈点了一下头,“此事若追究起来,整个秦家都逃不过,这次我困于宫里,秦家在外面不管如何走动都没什么用是不是?皇上就是为了让秦家看明白这一点。” 沈鸾面色沉下来,她心口堵得慌,有些气得想吐。 皇上未免也太过分了些,他不会不知道秦戈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束手束脚地将人困在晏城,比杀了他都要难受。 “秦家出了个战神,又出了个皇后,皇上的忌惮我不是不能理解,可舒舒是他非要娶进宫的,他现在怕了,却要让你来承担这个后果。” 沈鸾用力咬着嘴唇,她就觉得,秦舒入宫这么久始终没有身孕这件事,一定有皇上的意思。 他在防备,或者在等待,等秦戈完全不会再对他造成威胁,他恐怕才会让秦舒有孕。 “阿鸾你先别想这些,你只要先顾着你自己,你有什么样的情绪你腹中的孩子都能感受得到。” 秦戈轻轻摸了摸沈鸾的小腹:“离开的事儿以后再议,总归人是好好的,旁的也没什么要紧。” 沈鸾垂眸,不是的,旁的可太要紧了。 人性最不可信任,她见过太多踩低捧高,翻脸不认人的例子。 秦家从前烈火烹油,平步青云,那么多人追捧,一旦秦戈失了势,必然会有小人跳出来作妖,揣测到皇上有意要打压秦家,最后吃亏的就只会是他们。 皇上这是要将他们圈在晏城里养废了,他好狠的心,是不是身为帝王,不管从前如何,到最后都只会空留一副冷硬心肠? 沈鸾的预感没有错,秦戈从宫里回来后,她眼见着秦家在晏城的声望逐渐下跌。 外面都说秦戈能没事,那都是皇上顾念旧情网开一面,秦家该识时务,别还把自己当做从前一样,免得再生事端。 秦戈彻底被停了职,手中无权无势,从前的敬 重也就慢慢消失。 但他并不在意,不管是以前还是如今,他都不怎么出府应酬,每日都陪着沈鸾,想着法儿逗她开心。 可是有些宴请,是秦戈不得不去的,哪怕是受到阴阳怪气的奚落,他也从容面对。 秦戈没有放弃向皇上请辞,皇上不答应,他就一次次地试,直到宫里传来说,皇上不知为何事破天荒地责罚了皇后娘娘,秦戈便再也没请奏过。 沈鸾的肚子能看出微微凸起的时候,秦舒给秦家下了帖子,说想见她和徐氏。 沈鸾斟酌再三,以自己不方便婉拒了。 她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覆了一层薄雪的青竹,想起小时候她与秦舒在小竹林里玩,春日两人一人提着一只筐掰竹笋,拿去小厨房让厨娘给她们做汤喝,想起两人傻兮兮地拿着竹叶,涨红了脸想要吹奏出乐声来 “见了秦舒,我怕我忍不住说漏嘴,让她知道秦家的处境,舒舒在宫里,过得也不容易。” 沈鸾比任何人都心疼秦舒,因为在她记忆里,秦舒分明是可以过得更好的。 前世的秦舒嫁了人之后,始终保持着她开朗明丽的性子,被身份普通的夫婿娇宠着,虽没有尊贵的地位,却过得自在洒脱。 沈鸾也心疼秦戈,他是只应当翱翔于天际的雄鹰,如今却困在晏城不得志,还要按下心中郁闷怕自己担心。 沈鸾也想不出破解之法,她怕自己思虑不周让秦舒看出端倪,索性干脆不见。 第558章 果真瞒我 于是徐氏一人入了宫,她可太惦记女儿了。 宫里,沅凌听说沈鸾没有进宫,脸色丝毫未变。 “她有了身孕,少走动也寻常,既然她未入宫,皇后那里也不必让人盯着,广阳侯夫人不会多说什么,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沅凌眼里闪过一抹黯然,“之前让人给皇后送的东西都送了吗?” “回皇上,都送了。” “她怎么说?” “娘娘没说什么,只让人都收了起来。” 沅凌眉头微皱,又是都收了起来,他送的那些从来也没见她赏玩过,想来是有些气着了。 可是他不做做样子,秦戈那里怎么会消停?秦舒难道不知道自己不会真的对她动怒,那不过是做给人看的。 “朕记得库房里有一对青玉送子麒麟,晚一些也给皇后送去。” 沅凌心里盘算,再过些时候,或许就能让舒舒有孕,等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应该会很高兴吧。 皇后的殿内,徐氏目光黏在秦舒身上,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娘娘比之前见着的又瘦了” 秦舒笑着摇头,“穿着这样厚的衣裳,母亲如何能看得出我又瘦了?” “我就是看得出,娘娘是我的女儿,你一点点变化我都瞧得出来。” 徐氏疼惜地看着秦舒的眼睛,那本该是一双灵动天真的眼眸,如今却越发沉静,入了宫,好像从里到外都换了一个人一样。 “家里都好吗?二哥阿鸾可还好?大哥的身子好些了没?” 秦舒一一向徐氏询问,徐氏挑着好的说,她今日进宫也只是想确认秦舒好不好。 “家里一切都好,只有你在宫里,大家都放心不下,秦戈还特意让我好好看看你,让你照顾好自己,我们在宫外都好着呢。” “我也没什么不好的的,母亲,家里可有什么事?二哥真的还好吗?” 徐氏睫毛微颤,只表情维持得很好,浅笑起来:“没事,家里都好好的,你二哥如今只紧张阿鸾的身孕,成日里就想着要给自己的孩子取个什么名儿。” 秦舒听着听着,忽然眼眶就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睛里落下来,吓了徐氏一跳:“舒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哭呀。” 秦舒很快泪湿了脸庞,声音更咽着:“是我对不住二哥,都是我拖累了他。” 徐氏大惊,“娘娘怎么会你别哭,别哭,秦戈说这怪不得你,不是你的错,你千万别多想,别往自己身上揽哎呀他还说你不会知道,你看这” 秦舒的哭声又忽然停住,拿了帕子开始擦眼泪,声音里极度的自责瞬间消失,冷静的仿佛脸上还挂着的泪珠是假的一般。 “所以母亲确实有事瞒着我,二哥为何会那么说,家里究竟怎么样了?” 徐氏瞠目结舌,没想到秦舒竟然是在诈自己! 她迅速调整好情绪,“娘娘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有事瞒着您,都是些家中琐事,说与你听也无益,因此我就没说,不打紧的。” 秦舒湿润的眼瞳静静地盯着徐氏,“母亲可还拿我当秦家的人?外人瞒着我也就罢了,连您也要瞒着我吗?莫不是我如今已没了资格知道家里的事?” “不是这样的” 秦舒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母亲当我为何会这样?你看我这宫里,繁花似锦贵气得很,可所有人都不敢同我说真话,之前有个宫女只不过多与我说了两句话,第二日我就再不曾见到她。” “母亲也是要我在这宫里做一只又聋又瞎的金丝雀儿吗?” 徐氏挣扎得很,入宫之前秦戈就特意跟她说,千万不要让秦舒知道家里的事,她在宫中度日,靠的只有皇上的恩宠,他怕她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母亲!究竟出了什么事,我在宫里兴许还能想些办法,您为何不肯与我说!” 徐氏被她催得心烦意乱,一个没忍住,便都说了。 秦舒面色怔忪,目光呆滞地落在地上,半晌,喃喃自语,“怪不得,皇上忽然对我忽冷忽热,我还在奇怪,他怎么会为了莫名的缘由忽然发难,过后又送了各种东西来抚慰,我还以为他是因为朝堂的事心情不好,他却是在拿我钳制哥哥?” “娘娘你别多想,此事你只当不知晓,秦戈你哥哥会想到法子的。” 徐氏此刻就是后悔,看着女儿悲伤无助的表情,心里绞着疼。 秦舒茫然地看过去,“我要当做不知晓?二哥从小疼我,我任性地执 意要做皇后,哥哥定是猜到了今日的后果,他却仍旧纵着我,如今因为我,哥哥被困在晏城,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从小便有远大志向的一个人!因为我,如今在晏城受着罪” 秦舒眼里的泪又落下来,大颗大颗打湿前襟,膝上的手用力到将华服抓皱,嘴唇咬出一道白痕。 “我的天啊,娘娘你可千万不能这样想,你万万不可去与皇上闹,你哥就是怕你在宫里过得难,不敢让你知道,你若是有个什么事,他的苦心不就都白费了!” 徐氏紧张地劝着,拿了帕子一下一下地给秦舒擦眼睛,“舒舒乖,是娘不好,娘不该跟你说这些,家里大家都好好的,真的,这样就很好。” 秦舒很快停止了哭泣,只黯淡的眼睛看得徐氏心惊,直到离开都绷着一根弦。 秦舒独自在屋里坐了很久,谁与她说话她都不理,仿佛一尊石雕。 沅凌听说她的异样,赶过来看她,隔着珠帘看到秦舒一动不动的身影,心里刺痛了一下。 “舒舒,你这是怎么了?今日见着了你母亲都说了什么?” 沅凌坐到她身边,亲昵地拉着她的手:“饿不饿?宫女说摆了膳你也没用,朕饿了,你陪朕用一些可好?” 缤纷的膳食很快摆了一桌子,宫里只有皇后可以与皇上同桌共食,旁的妃子没人有这样的殊荣。 沅凌给她碗里夹了她爱吃的菜,“你这些日子都瘦了,要多吃些才好。” 第559章 你比我,更忍心 秦舒抓了一下筷子又放开,抬起头来:“皇上前阵子不是让臣妾在殿内闭门静心,臣妾想了许多,皇上可要听一听?” “是朕不好,那日因为琐事烦心,因此口气重了些,朕给你赔罪,往后不会了。” 沅凌没放在心上,他不觉得徐氏会将事情告知秦舒,一直哄着她吃东西。 “你要把身子养好,这样才能给朕生个皇子,到时候朕亲自教养他,让他文韬武略。” “皇子?” 秦舒似乎有些迷茫,沅凌笑起来:“你是皇后,你给朕生的皇子,才是国朝往后名正言顺的储君,所以啊,你要好好养身子。” 秦舒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他,入宫之后,他从来没跟自己主动提过孩子,就像是刻意在淡薄这件事。 而如今,他提了,他说他们会有孩子了,是不是因为他就要铲除秦家的威胁了?所以他敢让自己有孩子了?这个孩子,是要踩着秦家才能有的? 秦舒站起身,走到沅凌身边跪下,沅凌赶紧要扶她:“你这是干什么?” “皇上,臣妾求您准许哥哥解甲归田,离开晏城。” 沅凌手顿在半空,眼睛闪了闪:“此事,是你母亲告诉你的?” “是臣妾逼问出来的,既然哥哥想远离纷争,臣妾求皇上成全。” “荒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事儿是你该过问的吗?” 沅凌脸色冷了下来,“不要仗着朕的宠爱肆意妄为,你是皇后,该做好自己的本分。” “那是臣妾的兄长,皇上,臣妾从没有求过您,只这一次,求您恩准哥哥请辞,往后臣妾必会做好自己的本分,做一个让您满意的皇后。” 秦舒眼里满是乞求,她轻轻牵着沅凌的衣角,恳切的目光几乎动摇了沅凌的心智。 可最终,沅凌还是将自己的衣角从她手里拽了出来,“这件事朕自有决断,你若想跪,那就跪着吧。” 秦舒看着沅凌离开,缓缓地,瘫坐在了地上。 外面的冷风从帘子的缝隙里吹进来,宫女很快将她扶起来,可那股凉意,怎么也消失不掉。 当年她无视全家人的劝阻,只为了成今日用来要挟哥哥的工具,呵呵呵呵,说起来,实在是可笑 那日之后,沅凌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看秦舒,他想让她明白,她是皇后,心里只需要有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至少心里得明白。 他忍耐着不去见她,想着再过两日,找个名目过去看看她可好,再哄一哄让她忘记那件事。 沅凌手里拿着一个尚未雕好的木雕,看着形状是一支钗,雕着杏花的模样,只雕了一半,秦舒喜爱杏花,他想她见了一定会喜欢。 “皇上!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出事了!” 沅凌手一抖,杏花的一片花瓣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太医说,皇后瞒着下人喝了一壶红花汤,那些红花,还是当初珍妃有孕时,皇后赌气要的,说要给珍妃用,沅凌没当回事,以秦舒的性子她根本不会这么做,为了哄她开心,便要什么给什么,后来便忘了此事。 沅凌脸色惨白,躺在床上的秦舒更是面无血色,他声音冷硬:“皇后,究竟如何了?” 太医匍匐在地上身子抖了抖:“娘娘她恐怕此生,都无法有孕” “不可能!” 沅凌一脚踹在太医的肩头,将人往后踹翻了出去,“她不会这么做的,你若不会治就给朕滚!” 太医忙不迭地爬出去,沅凌站在床边,脑子里一片空白,心绞得像是要碎掉。 为什么秦舒要这么做,她为什么要 昏迷的秦舒悠悠转醒,看着沅凌的脸色,她便知道了结果。 也是,她为了避免失败,几乎不把自己当做个人来灌汤,生怕喝的不够,不彻底。 “皇上” 秦舒的声音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瞬就要离他远去,沅凌喉咙上下滚动,眼睛里泛着猩红。 只是没等他问,秦舒的话已经说出了口。 “臣妾,此生都不会生孩子,如此,皇上便不用担心,秦家会成为威胁,皇上可愿,相信秦家的,忠心?” 秦舒脸上的痛楚和解脱似的笑痕,像是刀割在沅凌的心上,她说的字字都仿佛在凌迟。 “为什么” “臣妾求皇上,成全臣妾的心愿,恩准哥哥,离开晏城,皇上若是,仍旧不允,臣妾也没什么,可期待的。” 她不再看沅凌,缓缓闭上眼,惨白的脸看得人心惊,像是一碰就要消散。 沅凌垂在身侧的手死死地握着,伤心与愤怒在心里撕扯,他没想过秦舒会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跟他谈条件! “你真是忍心,舒舒,你的心未免也太狠了!” 床前空了下来,秦舒闭着眼睛,轻声低喃,“你比我,更忍心” 沅凌一瞬间像是老了几岁,变得情绪喜怒无常,朝堂上人心惶惶,谁都不敢多言半句。 皇后的宫殿内,几个太医轮番守着,却又要对外缄默,不让人知晓皇后发生了什么。 沅凌背对着太医静静地站在那儿,太医跪着回话:“皇上,此前为了不让娘娘有孕,用的那一味香,实则对娘娘凤体已经生出了影响,这一壶红花汤灌下去才会后果如此严重,娘娘往后确实,难以有孕。” 太医惜命,不敢将话说死,但皇上显然是听懂了,身影隐隐地晃了晃。 太医弓着腰离开,不敢发出一丁点动静。 沅凌独自一人站在屋子当中,烛火飘摇,他仿佛变成了一根木桩,长长久久地无法动弹 几日后,沅凌召见了秦戈,同意他离开晏城。 秦舒仰面躺在床上,她身子相当虚弱,可她知晓哥哥入宫之后,嘴角弯出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 她猜沅凌一定不会将自己的情况告知秦戈,就像她只是喝了红花汤,并没有直接试图自戕,她要的是皇上松开对秦戈的钳制,却还有余地。 皇上必不敢真让自己死了,那样的话,会彻底激怒哥哥,到时候,或许真会发生什么皇上不愿看到的事。 第560章 想法子见一见 秦舒缓缓闭上眼睛,心里丝毫不后悔,那个只会寄希望于脆弱感情的秦舒,在喝下那壶汤的时候已经死了,被她亲手掐死的。 从今往后,她会做个好皇后,她不会有孩子,不会再让自己成为把柄包袱,皇上不是总说,让她做好皇后该做的事吗?那她就做给他看。 殿内,皇上屏退所有闲杂人等,在面前摆了一盘棋。 “许久不曾与你手谈一局,坐,今日陪朕下一盘。” 秦戈依言坐到皇上对面,执子落下。 沅凌的棋艺并不是跟秦戈学的,不过他从学会之后,就总喜欢找秦戈下棋,有时候两人对弈一整日他都不觉得腻,反而愈发兴致勃勃。 到后来,秦戈忙于征战,留在晏城的时间很少,他们两已经许久没有像这样下过棋了。 “教授朕棋艺的师傅说,朕学得很快,虽然比沅申学的迟,棋力却已经在他之上,那会儿朕若是去找沅申下棋,定能挫他的锐气,可朕只愿与你下棋。” 秦戈没说话,淡淡地放下一枚棋子。 沅凌笑起来:“因为跟他们下,朕心里会犹豫,尽不尽全力都要犹豫,不免瞻前顾后,束手束脚,唯独与你下棋,什么都不必顾虑,能下个痛快。” “皇上性情直爽,愿意信任微臣,是微臣的荣幸。” “朕不是什么人都敢信任的,只有你,与朕相识于微末,见过朕最真实的样子,此生若说朕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便是信任了你。” “皇上谬赞。” “朕是在夸你。” 沅凌落下一子,将围住的秦戈的子提了出来,浅浅地笑了笑:“朕本以为,你会陪着朕一直走到最后,与朕一同守住国朝。” 秦戈的手从棋篓里取子,玉制的棋子碰在一起,发出叮当脆响:“微臣在战场上看多了生死,难免也会受其影响,从前无所畏惧,如今心有羁绊。” “罢了,朕明白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你若执意要离去,朕强行拦住,也只会伤了你我从前的情分。” 秦戈手微微一顿,险些落错了地方。 他猜到今日进宫,皇上定会重提此事,却没猜到他竟这般轻易地松了口,这是为何? “当然,你若是改了主意,朕自然更高兴。” “皇上为何恩准了?” 沅凌看了他几眼,长舒出一口气,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篓里,“朕乏了。” 他拍拍手,“跟别人算计来算计去朕从来不在意,这是治国所需,可跟你,朕真的特别累,再者,朕实在不想再因为此事,伤到朕与舒舒的感情。” 此言沅凌说得格外真诚,他眉间的疲色也不作假,像是当真不想再继续纠结与秦家的牵扯,为了秦舒,他愿意做出让步来。 秦戈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破绽,可他心里隐隐还是有点不放心。 他站起身叩谢,“臣谢皇上恩典。” “起来吧,你们离开前,记得进宫跟舒舒好好道别,朕怕她以后见不到你们心里难过。” 秦戈心里一动,沅凌主动提到让他们见秦舒,难道这里面当真没有问题? 回到了秦家,秦戈仍旧觉得有些不真实,他本以为皇上定不会轻易松口,至少也要将秦家削弱到再也无法成气候才会勉强应下才是。 他疑惑地回到家里,将皇上同意了的事说了出来。 “真的?皇上真的同意了?二哥,你们真的要离开晏城,你们要去哪儿?” 秦宇脑子里盘算着,要不他就跟二哥二嫂一块儿走,也省得娘一见着他就嘀咕他的亲事,明明从前娘最是疼自己,如今也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广阳侯扫了一眼秦宇,他立刻乖乖闭嘴站到一旁,只眼睛还在忽闪着。 “皇上怎么会忽然松口,你把进了宫发生的事,皇上说的话都说与我听。” 秦戈与广阳侯去了书房,沈鸾余光扫到徐氏脸上有些不对劲,走过去坐下,“母亲怎么了?可是有心事?” 徐氏下意识地抓住沈鸾的手,手心冰凉,“阿鸾,会不会是,会不会是舒舒做了什么?” “舒舒?” 沈鸾心里一惊,眼睛陡然睁大:“母亲莫非将家里的事告诉了舒舒?” “我c我也是无意的,被她骗得说漏了嘴,皇上怎么就松口了,是不是跟舒舒有关?” 沈鸾扶住徐氏发抖的身子安慰:“母亲先别急,宫里这阵子也没传出与舒舒有关的事,或许真的是因为皇上想明白了,我迟一些跟秦 戈说,让他想想法子让我们见一见舒舒,究竟有没有事,当面见了就知道。” “对,你说的对,是要见一见,不然我这心里,总也放心不下。” 徐氏从出宫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这会儿更是忐忑得坐立不安。 沈鸾回去自己的院子,等秦戈回来之后,拉着他将此事给说了,“母亲担心是舒舒做了什么才会让皇上松口,舒舒知道皇上拿她钳制你心里定是着急,万一做什么傻事” “皇上让我们走之前进宫去见一见舒舒,我想着若舒舒真有什么事,他应当不会这么说才是。” “真的?皇上确实是这么说的?” 秦戈点点头,沈鸾提起的心这才慢慢地放下。 “若是这样的话,皇上主动让我们进宫,那想来舒舒应是不会有什么事我就是心里有些不安,以皇上之前的所为,他忽然变了心思,真的让人有点不适应,怎么忽然就转了性。” 秦戈抱住她,手臂环在她的腰间,“也许确实因为舒舒,皇上不想再看舒舒伤心难过的样子,他放我们离开,与舒舒之间就不需要再有防备,皇上这么选择也能够理解。” 沈鸾靠在他怀里,好半天才慢慢点头,希望真的是这样。 “那我们何时离开?” 秦戈玩着她的发辫,漫不经心道:“总也要准备些时日,我得先让人去探路,准备好住的地方,你身子重,路上要准备的东西必得备齐全了,半点马虎不得” 第561章 敢得很 秦戈林林总总地举了好些例子,声音忽然低沉下来:“阿鸾,我们这一走,不知道可还有回来的那一日,你原本,可以在这繁华兴盛的晏城过上一辈子,如今却要与我远远地离开,去一个谁都不确定的地方” 沈鸾皱眉扭过头看他:“所以你这是后悔了?” 秦戈哭笑不得:“我后悔什么?我是怕你不适应。” “没事儿不要瞎怕,我这么个经商奇才,到哪儿都委屈不了,你放心,我养得起的你。” 沈鸾口气大得很,秦戈配合地闪出星星眼来:“真的么,那为夫可就放心了。” 两人默默相视了一会儿,一齐哈哈笑起来,笑声冲淡了心头要离开的愁绪。 沈鸾正经起来:“离开晏城就能远离纷争,我是一万个愿意的,我有时候时常会想起之前我什么都不记得,在小镇子上的日子,轻松自在,每日只为一日三餐吃什么好发愁,能有大把的时间欣赏周遭的人和风景,日子变得很慢很慢,令人怀念。” 她知道秦戈在担心什么:“我对权势没有贪恋,你是秦将军还是只是个寻常人,与我而言区别不大,只要你是秦戈就成。” 秦戈的手臂微微收紧,下巴抵在沈鸾的头顶,呼吸的频率变得与往常不同,沈鸾想抬头去看他,被他将脸按了下去:“别看,这会儿不好看。” 此生能有沈鸾为伴,他别无所求。 秦戈要解甲归田,两袖清风不带任何官职离开晏城的消息,静悄悄在晏城里传开。 大半人震惊到无以复加,另外一小半人还处在没反应过来的状态。 “秦将军是认真的吗?他戎马半生,结局就只成了个平民百姓,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虽然我从前是眼红嫉妒过秦家的风光,但不得不说,朝廷这样做,秦将军有些委屈了。” “只是有些?你要殊死拼搏身为开国功臣,然后这天下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连一官半职都混不上,还要离开晏城,你就只是有些委屈?” “那他也可以不离开嘛。” “你是不是眼瞎看不到秦家在晏城的处境?总之,秦将军实在是条汉子,我敬重他,能有这般魄力,不愧能成为国朝的战神。” 对秦家的态度,仿佛一夕之间有了转变,不少人心里都在为秦家叫屈。 军营里这种气氛更加浓重,无声无息地蔓延,朝中有老臣日日上奏谏言,让皇上收回成命,此举不利于国朝军力的凝聚。 皇上对此沉默不语,却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皇上!不可矫正过往啊,您让秦戈解甲归田,确实可以少些忌惮,可同时也必然会折损一些国朝的元气,秦将军做不出违抗圣意的事,只要您不允许,他就走不了,皇上三思!” 沅凌抬了抬眼皮:“你也知道,他不会违抗朕,说他忠心不二的是你们,说他功高盖主有恃无恐的也是你们,话都让你们说完了,还要朕做什么?” 老臣立刻跪伏请罪,沅凌声音冷然:“是不是要看朕把人往死里逼你们就高兴了,到时候再来说朕不念旧情,寒了人心,是不是?” “微臣不敢!” “朕看你们敢得很!” 沅凌将他呈上来的册子用力砸出去,“朕倒像你们手中的提线木偶,怎么做你们都不满意,既然如此,那不如你来做这个皇上好不好?” 这位老臣最后是被人抬出去的,额上一片青紫。 沅凌身边的太监总管吞了吞喉咙:“皇上,皇后娘娘醒了” 沅凌猛地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又忽而停住。 见了她,要说什么?能说什么? 沅凌忽然觉得有些荒谬,他居然会有一日不敢去见秦舒,这个他执意要娶,在他的梦境里错过,令他后悔到惊醒的女子,他居然不敢去见她。 “让太医好生照顾,并且告诉她,秦戈过段时间就会离开晏城,走之前,朕会让他们见一见,让她好好将养。” “是。” 沅凌重新坐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屋子比从前要空旷了许多,一应物件都是天底下最贵重的,可居然让人只觉得冷清。 舒舒听到他让人传的话,会明白自己的意思吧?为了能让秦戈安心顺利地离开,她也不会让秦戈看出端倪才是 沅凌心中一阵烦躁,莫名升腾出想要毁天灭地的暴戾情绪,为何他与秦舒会变得连想说的话也不能当面说,还要去意会的程度 秦舒听到了传话,语气淡 然地应下:“劳烦公公去回禀皇上,臣妾会好好将养,让兄长离开得没有顾虑。” 她脸色还是不大好,但眼神与从前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传话的太监总管在心里揣测了一下,好像从前柔弱让人怜惜的气息反而少了,明明她此刻虚弱得好像立刻能晕过去似的。 秦舒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传到沅凌那里去,她没有再做什么,每日都安静得让人心疼,偶尔会让人将沅凌很早之前,还未娶她的时候送她的东西拿出来,握在手里一看就是半天,然后又让人细细地收好。 沅凌听到的时候心口抽疼,恨不得立刻冲到秦舒面前去,但他有时都已经走到殿门口了,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秦舒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子,他还记得她刚进宫不久,总是爱粘着他,窝在他怀里想象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她说她一定会好好养大他们的孩子,因为知道沅凌是怎么长大的,她说她不会让他们的孩子也留有遗憾。 那会儿的秦舒,是真的满心满怀地在期待着,然而沅凌却不能告诉她,这个孩子,他们暂时要不得。 怀璧其罪,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忌惮,他也不想秦家陷入无路可退的境地,那样的话,秦舒该如何自处? 秦舒果然没有立刻怀孕,沅凌只温柔地安抚她,有没有孩子都随天意,但他们肯定会有的,只是也不急于一时,怀孩子是件辛苦事,能迟一些也不是坏事。 第562章 难两全 只有沅凌知道,为什么秦舒怀不上。 太医秘密调配了熏香,按着沅凌的要求,药性务必不可以烈,不能伤了秦舒的身子,这只是权宜之策,他这么做也是为了秦舒好。 可再温和的药,也是药,是药三分毒。 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秦舒放弃了她的期许,放弃此生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他怎么就将秦舒逼到了这个地步 各色补品药材流水一般地送到秦舒那里,秦舒照单全收,请人代为感谢沅陵。 太监总管回来说,“娘娘问,皇上为何不去看她,可是对她失望了,她说便是如此,她也不怪皇上。” 沅陵再也按捺不住,连龙辇都顾不上坐,风一样地径直往秦舒的宫殿赶去。 沅陵没让人通传,他掀开帘子进屋,看到秦舒靠坐在床头,手里攥着一只玉质的竹蜻蜓,脸上似乎还残留着泪痕。 看到沅陵,秦舒整个人楞了一下,然后迅速侧过脸想将脸上的痕迹擦干净,另一只手握着竹蜻蜓想往枕头后面塞。 沅陵上前一步制止她,“藏什么,太医不是说了你需要静养,尤其不可有情绪波动怎么哭了?” “没有,臣妾没哭,就是刚刚风大” 秦舒瞥了一眼几扇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话有些说不下去,微微垂下头。 沅陵将她手里的竹蜻蜓拿过去,这是自己送她的。 秦舒看着通体光润的竹蜻蜓,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的怀念:“皇上送臣妾这个的时候,臣妾问过皇上,这玉做的竹蜻蜓是不是也可以高高地飞起来,想来那时候臣妾着实幼稚了些。” 沅陵也记得:“朕还记得朕让你试一试,试试不就知道了,不过后来你怎么没有试?” 秦舒犹豫了一下道:“若是飞不起来,就会摔碎了,臣妾不舍得。” 沅陵心口微震,看到秦舒缓缓抬起头看他,睫毛依旧是湿润的,闪动着令人心惊的脆弱。 “皇上,哥哥离开了晏城,臣妾有的,就只有您了” 她的眸子如同星子闪烁,秦戈解甲归田,她不能生养,不会有皇子傍身,在这偌大的皇城里,她看着沅凌的目光仿佛看着一道光束。 沅凌的心如同被重锤擂动,不假思索地将人用力抱在怀里,“朕永远都是你的依仗,舒舒,你不要怕,有朕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秦舒柔顺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只是眼睛由始至终都睁着,动情之下,藏着无人察觉的冷静。 她是秦家的孩子,既然哥哥不在,那么秦家,她会好好地护着。 秦舒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是无忧无虑秦家千金,豆蔻年华,情窦初开,开始对自己往后的夫婿有了幻想,那时候,她只将心里的小秘密说给沈鸾听,她们两抵足而眠,头靠在一块儿窃窃私语。 “阿鸾,你以后想嫁个什么样的夫君?” 阿鸾只是笑着摇头,反而来问她,秦舒装作大胆地说:“我的夫君,一定要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要一直宠着我顺着我,眼里只有我一人。” “我想要天底下最纯粹的感情,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不掺杂其中。” 那会儿的她,悄悄在心中埋了种子,悄悄地等待发芽。 当身为天子的沅凌来到她面前,力排众议,请求自己做他的皇后时,秦舒以为,她的愿望实现了。 她要嫁的男子,果然是顶天立地,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他如自己预想中那样宠着她,顺着她,秦舒就以为,自己找到了那份最纯粹的,不掺杂任何东西的感情。 那时候阿鸾听了她话,不知为何轻笑了起来,像是带着无限感叹道:“可是,自古世事难两全,不过我相信,舒舒你一定会遇到的。” 世事难两全 她成了世人最敬仰的女子,就注定,与纯粹的情意无缘 秦戈陪沈鸾去了金氏那里。 金氏改嫁之后日子过得甜甜蜜蜜,脸上都不必抹胭脂,粉面桃腮,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阿鸾,我心底里是想跟着你一块儿去的,晏城我也不留恋,我与你泽叔也喜欢清静。” 金氏脸上浮现出为难,“可我放心不下文韶。” 她如今时常会回去沈家,便是担心文韶照顾不好自己。 “他丧妻之后始终不愿再娶,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你别看他在朝中风生水起,在家里却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身子,家里的下人没有不怕他的,院子里更是连个丫头都寥寥无几,每回熬到半夜不休息,愣是 没个人敢去说什么” 金氏都要愁死了,如今自己的日子没什么别的奢求,独独沈文韶是她放心不下的。 沈鸾明白金氏的意思;“母亲留在晏城我心里也放心,哥哥的脾气有时候固执得可怕,不过母亲的话他一向是听的,若放他一人在晏城,我也不安心。” “可是你可怎么办,你还怀着身子,身边正该有人照顾着才行。” “秦戈都安排好了,母亲就放心吧,等我们到了地方,将一切安置妥当,当往后母亲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金氏哪里舍得,自己养大的孩子,几经波折,好不容易又回到了她身边,如今又要分别。 可金氏也知道,这个分别,是无法避免的。 她只能抓紧日子多陪陪沈鸾,绞尽脑汁给她准备远行需要的东西。 沈鸾还要去告知沈文韶,去的那日秦戈没有陪着她,他说若是自己在,沈文韶会不自在,虽然沈鸾并不明白为何会不自在,但她还是一个人高高兴兴去找哥哥。 正值沈文韶休沐,沈鸾在门口便遇上了哥哥让出来迎接的人,小心翼翼地护着她进了院子。 沈文韶在茶香四溢的品茗轩等她,里面早让人熏得暖融融的,怕沈鸾不适应熏香的味道,特意换了新鲜果品代替熏香。 沈鸾进了屋,将披风脱下,深深地嗅了嗅,只觉得心旷神怡。 “母亲还说担心哥哥照顾不好自己,我瞧着母亲是白担心了,应当让她来看一看,兴许她就愿意跟我一块儿走也说不定。” 第563章 少操心 沈文韶坐在案几面前,清俊的脸上带着不常见的浅笑:“那成,我在这儿等着,你去叫母亲来。” 沈鸾皱皱鼻子在他对面坐下,目光狡黠灵动:“我才不要,哥,我就要离开晏城了,你有没有什么表示呀?” 她眨巴眨巴眼睛,“我要求也不高,哥哥觉得说得过去就成。” 一碗温热的牛乳被推到沈鸾面前,沈文韶眼神漫不经心:“我觉得说得过去的东西,多着呢,你确定?” “不,还是算了” 沈鸾想起那只金光灿灿的娃娃,觉得还是不要太高估哥哥的眼光。 她捧着茶碗小口小口地喝,享受得眼睛微微眯起,如同一只懒洋洋的小猫,身后像是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将自己盘起来。 “你跟秦戈这一走,应当是不回来了吧?” 沈鸾放下茶盏,拽了个软枕在怀里抱着,“应当吧,能顺利离开,已经是不容易了,若再回来,皇上怕也是不肯的。” 她笑着看向沈文韶:“哥,秦家的处境,对你可有影响?” 沈文韶瞥了她一眼,慢吞吞道:“我只是个柔弱的文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谁会来找我麻烦。” 沈鸾:柔弱两个字从哥哥口中说出来,真是又贴切又违和。 淡雅的茶香混着鲜果的清香,在品茗轩里飘荡,沈鸾与沈文韶不必多说什么,她只要知道哥哥在晏城会过得很好就足够了。 沈文韶盯着她的小爪子,抓在案几边缘动个不停,轻笑了一声:“虽然我只是个柔弱的文臣,适当的时候也能稍稍帮衬一下秦家,你可安心了?” 沈鸾眼里亮起来,“真的吗?那我先替秦戈多谢哥哥,我哥哥就是可靠过人!” 然而她的小爪子还在不停地动,沈文韶无奈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沈鸾的眼神开始飘忽,手搁在桌子边不动了,“那个我就帮母亲问问,哥哥你觉得,你有没有可能在我离开前,给自己找个姑娘娶” “没可能。” “我话还没说完呢!” “没有说完的必要。” 沈鸾的嘴鼓起来,是母亲让她问的,说沈文韶别的事还算听她的,只是一说到终身大事,她这个母亲也不好使,况且金氏已经问过许多次,怕再问沈文韶会不耐烦,所以就让沈鸾来试试。 “母亲也是为哥哥着想,想与沈家结亲的人家不少,可你谁也瞧不上,知道的明白哥哥是重情义,不知道的还以为” 沈鸾及时住嘴,“母亲的意思也不是让哥哥立刻就定下,就算给个方向也是好的。” 沈文韶眼皮一掀,“不知道的以为我如何?” “哎呀那不重要,说什么的都有。” “那到底说什么了?” 沈鸾囧了,自己这张嘴怎么总惹祸呢? “就就说哥哥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不成亲” 她顿时义愤填膺:“他们知道个屁,哥你放心,我听到的都教训过了,想跟沈家结亲还敢背后嚼舌头,这种人家送我我都瞧不上。” 沈文韶拿了扇子在桌面上敲了敲,“注意文雅,你现在是双身子,更要处处在意。” 沈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哥哥怎么跟秦戈一样,这孩子还在肚子里呢能听见个什么? “总之,哥哥在晏城站得高,难免被人关注,你总不成亲,说什么的都有,母亲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是着急的。” 沈文韶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的茶杯续上。 “所以你觉得,我要为了不让别人说三道四就要娶个姑娘进门?” “那肯定不是啊,母亲也不是这么想的,不然或许早做主给你定下了,母亲是希望你能遇见个真正喜欢的,能让你甘愿与她过一辈子,可哥哥总是连个认识的机会都不给,母亲怕你错过。” 沈文韶微薄的嘴唇轻抿着,浅浅地笑起来,沈鸾瞧着都愣神,她哥哥可真好看,也难怪那些姑娘心心念念。 “真正喜欢的” 沈文韶的眼睛慢慢地从沈鸾的脸上挪开,转而去看窗外,墙外一枝腊梅伸了进来。 “真正喜欢的人,如何保证对方也会喜欢我?这太难了,比朝堂之事还要更难。” “还有人会不喜欢哥哥吗?那这人也忒没有眼力了,这样的人我觉得世上不存在。” “你呀,就少管这些事,安安心心地准备离开,等到了地方,好好过日子,别让我在晏城担心。” 沈鸾静静地看 着沈文韶,他很少有这样温情的时候,大多时候都爱跟她斗嘴,这会儿一本正经眼里带着温柔的样子,让沈鸾竟有些看傻了。 “毕竟我能力有限,从前再三叮嘱你别吃亏你都做不到的话,怕也是救不回来了。” 沈鸾心里的感动慢慢散去,行吧,能有一瞬的感动她也该知足了。 沈鸾有了身孕之后,身子变得比从前懒了许多,之前她很少会睡午觉,如今每日不小睡一会儿整个下午都会没精神。 品茗轩里暖意如春,清新舒适,沈文韶的声音低沉好听,让人心中安全感十足,沈鸾抱着软枕,眼皮迷迷瞪瞪地往下垂,越来越重 沈文韶眼见着沈鸾的身子要往旁边倒,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把托住她。 结果沈鸾并没有醒,迷迷糊糊地在他胳膊上蹭了蹭,继续睡。 “这丫头” 沈文韶轻声低喃,一动不动地任由她靠着,看着她安然的睡颜。 一晃眼,阿鸾都要做母亲了,他记忆里的沈鸾,却还好像停留在小时候,跟着他的背影跑前跑后,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迈着短短的小腿追着他,一不留神被石头绊一跤,红了膝盖哭个不停,非要他抱回去 或许从前沈文韶会不甘心,会埋怨老天的捉弄,但如今,他已经不再这么想。 这辈子,他都会是沈鸾最信任的人,他是她的兄长,亲情的羁绊比任何的感情都要牢固,他只要看着沈鸾,看着她过得幸福,他就不觉得遗憾。 第564章 谁怕他! 沈鸾醒的时候,迷茫间抬头,顺着看到托着她的沈文韶,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沈文韶俯下身,与沈鸾平视,低沉的声音像一张网,细细地散开:“你如今,还觉得我会成为国朝名臣,名留青史?” 沈鸾眼里的倦意还未散,却连一丝一毫都不曾迟疑地点头,“哥哥一定会是!” 沈文韶狭长清冷的眸子溢出清浅的笑意,好似夏日漫天的繁星,他抬手在沈鸾的头顶轻轻摸了摸,“好。” 秦戈派人先一步去探查路线,那张舆图他找人查过,确实是个与世无争的小镇子。 根据回报的消息,这个小镇子并不大,人也很少,因为地势的缘故,鲜少有人会去。 可秦戈在看了周围的舆图之后,眼睛却亮了起来。 “阿鸾你来看。” 他面前的书案上铺着一大张舆图,上面有着山脉水流的走势,将国朝的河山凝聚在其中。 “你看这里,这个就是九星留下的那个地方。” 秦戈指着舆图上的一个地点,然后顺着那个地点往外扩散,“当初行军之时我之所以会有印象,便是当时就觉得,这里若是能有个聚集点,必然会发展成要塞,可谁想到这里真的有一个,只是从不曾在舆图上出现过,因此无人知晓。” 若非九星留下的东西,他也不会发现这个小镇子的存在。 沈鸾仔仔细细地看了,觉得她也能看得明白,那个小镇子刚好在两条山脉相交之处,面前一条水路,若是在这里做生意,条件都是便利的。 “这么好的地方,为何在舆图上没有标注出来,岂不可惜?” “这就要等我们到了那里才知道为什么。” 但以秦戈的眼光来看,这一处绝对有成为国朝命脉重地的潜力,他对这次的前行兴趣瞬间翻了几倍。 沈鸾歪着脑袋站在舆图面前来来回回地看,看到自己看不懂的标志便指来问秦戈,秦戈耐心地一个一个跟他解释,自在地与她消磨时间。 “那图是九星留给我的,九星他会不会也在那里?” 秦戈略一思索:“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说实话,我特别想再见到九星,和他身边的那位名叫素尺的高手,能击败钟宁,那该是怎样一位厉害的人物。” “我见过他,看着就不凡,眼睛上蒙了白布丝毫不影响他视物,出手利落干净当然比起我夫君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秦戈被沈鸾逗得心花怒放,“还是我夫人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只夸我,我高兴。” 沈鸾:“夫君文学造诣越发与苏白接近了,这可不好。” “说到苏白,他是要与我们一块儿走的。” 沈鸾早知道这事儿,“紫烟已经跟我说过了,阿爹阿娘也跟我们一块儿,知道要离开晏城,他们还挺高兴,说是已经将行李收拾了大半。” 这次出行恐怕要声势浩大,不过秦戈心里最担心的,还是沈鸾的身子。 白云心只要有空就会来秦家,给沈鸾检查是一方面,她舍不得沈鸾。 “我也想与你一块儿去” 沈鸾将秦戈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白云心听,“连秦戈都明白,你的梦想在晏城更容易实现,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你走什么走?等你成了国朝传说中的女大夫,随时欢迎来找我。” 白云心的嘴能挂个油瓶:“一言为定!嘤嘤嘤阿鸾我舍不得你走,我一定会很想很想你的” 她眼眶泛红,沈鸾赶紧安慰:“别啊,你这每回来都要哭一场哪里吃得消,我也会想你的,咱们也不会断了联系,我又不是消失不见了,不过是换个地方。” 可是白云心就是舍不得,她有时候想,若自己没有遇到阿鸾,她这会儿是不是还在秦家挣扎痛苦。 是沈鸾给了她勇气和信心,成为今日她自己都喜欢的自己。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一会儿大哥怕是又要来我这儿,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白云心立时就更住,表情变得不自然,“那c那我赶紧偷偷走?” “你还怕他不成?” “谁怕他!” 白云心吼得很大声,吼完身子又矮了下来,“我就是,怕麻烦” 明明都跟秦贤说明白了,白云心自觉说得很是不留情面,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黏黏糊糊,为何秦贤还总是出现在她面前? 他一向都是矜持儒雅的,身上有着文人的傲气,从不喜欢强求什么,这样的人,却一次一次面对自己的避嫌 越挫越勇 秦贤还没放弃呢白云心自己就要不行了。 “阿鸾,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我都说出那样的话了,我真的,我都不忍心再说什么,看他神色黯然的那一瞬间,我心里都自责。” 沈鸾心中一突突,斟酌着问:“自责的话你是心疼了?” 白云心条件反射地摇头,摇到一半停住,沉默许久。 沈鸾往后靠在椅背上,行吧,感觉要完。 她算是总结出来了,这女人啊,一旦心里心疼某个人,或是觉得某个人可爱,那多半就是要栽了。 “阿鸾,你说我怎么办呢?” 怎么办?认了呗。 “这个,我也没法子,要说大哥人品不好吧,你都一定会反驳我,他之前只能说是眼瞎,病久了脑子僵掉了,自以为是多了一些,但终究不坏,他如今眼睛治好了,某些毛病也改了,那剩下的,就只有我们白大夫自己斟酌了。” 白云心脸苦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沈鸾,沈鸾瞧着觉得有趣。 “如今又不是你追着人不放,你愁什么?当初大哥是怎么拒绝你的,你照葫芦画瓢挨个儿还回去,女孩子家家心不要太软弱,会吃亏的。” “可是” 沈鸾扯了扯嘴角,她就这么离开是真不放心,说不定自己前脚走我后脚白云心就给哄回去了。 但认真想来,她嫁进秦家这么久,对秦贤的人品并不怀疑,难得的是秦贤也肯为了白云心放下身段面子,执著得很。 这段感情,还真说不好。 第565章 厚此薄彼 白云心觉得,沈鸾目前为止的状态都很不错。 她没有孕吐的痛苦,食欲精神都保持得很好,尤其是沈鸾并没有像寻常有了身子的女子,可着劲儿地滋补,她的饮食维持着清淡多样,如此足矣。 可白云心仍旧担心,长途跋涉,对一个男子来说都是一件疲累的事,出门一趟元气大伤者大有人在,更何况一个怀了身孕的女子。 路途的颠簸疲劳,得不到充足的休息,对身体损耗巨大。 “虽然有苏白跟着,我也还是不放心,阿鸾,要不这样,我还是跟你走一趟,等到了地方我再回来。” 白云心在心里想象了一下路上可能出现的问题,心就慌得很。 沈鸾摇头:“真不用如此,这一路也不必赶着走,秦戈已经跟我说好了,我们就慢慢走,不会有什么事。” 白云心能想到的可能,秦戈只会比她想得更多,秦家收拾好的箱笼已经堆满了两个院子,就这秦戈说才收拾出了一小半,看得沈鸾咋舌。 秦戈和沈鸾离开已成定局,他们尽量加快动作,免得再生事端。 陆陆续续地收拾得差不多,秦戈与沈鸾想进宫去与秦舒道别。 这个要求皇上直接应允,且特许他们在宫里多待些时候,多陪陪秦舒。 沈鸾有些感叹:“皇上到底还是在乎舒舒的,我们能开,兴许就是看了舒舒的面子。” 秦戈心中的疑虑也逐渐消散,轻轻叹了口气:“我只希望皇上对舒舒的情意能再绵长深厚些,往后在晏城,舒舒仰仗不了秦家多少,她虽是皇后,不会被任何人越过去,我却希望她有的不仅仅只是皇后这个身份。” 两人准备好了便入宫,皇上免了他们的请安,让他们直接去见秦舒。 沈鸾发现,秦舒的气色比起自己之前见的,要好不少,见到自己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满溢着笑。 “阿鸾,哥,你们可算来了,我都等了好些时候。” 她如同从前那般称呼,秦戈刚想纠正,就见秦舒皱了皱鼻子,“皇上应允了的,今日我这里不必讲究身份地位,随我高兴。” 秦戈便也不想扫她的兴,随她去了。 秦舒拉着沈鸾过去坐,软塌上又额外铺了软垫,她眼睛紧紧地盯着沈鸾的肚子,“我真的就要有小侄子了,今日亲眼见着才有真实感。” “是小侄女。” 秦戈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能这么安稳地待在阿鸾的肚子里,那必须是小侄女。” 秦舒看都不看他一眼,“是什么都好,我都高兴!” 沈鸾拉着秦舒的手,轻轻地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秦舒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慢慢地挪动掌心。 忽然,她猛地缩回手,眼睛睁得极大,像是受到了惊吓:“刚c刚刚动了一下,动了一下!” 沈鸾也挺吃惊:“云心说我这个月份不是经常能感受到,你哥上回等了一个晚上都没等到。” 秦舒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感叹:“阿鸾,你说是不是因为这孩子喜欢我?” “那是肯定的,谁都会喜欢你。” 秦戈不乐意了,“我摸了那么久也没见她动一下,这孩子怎么还厚此薄彼呢?” 秦舒咯咯咯地笑起来,笑着笑着,眼里有看不懂的情绪一闪而逝。 “哥,你往后要对阿鸾更好一些,一路上你们要小心,到了地方,让人给我送个信,我心里也好放心。” 秦舒说完,推着秦戈往外走,“皇上说他在书房等你,你去回个话,我跟阿鸾单独待一会儿。” 秦戈笑着摇头,“好,我去去就回来。” “你多聊会儿。” “” 只剩下秦舒与沈鸾,屋里只有两个小宫女伺候,秦舒也不在意,还像小时候似的拉着她坐到软塌上,头轻轻靠在沈鸾的肩膀上。 “我好舍不得,不过我知道你们在晏城也过得不舒心,所以我会忍耐,想你的时候,就给你写信,你也要记得想我。” “阿鸾,我知道二哥喜欢你的时候,我可开心了,想着终于能与你做一家人,每日都能见到,与你说话聊天,那样的日子我盼了很久,没想到还是要与你分开。” “我在宫里除了想我娘,就是想你,我想着我们从前一块儿玩耍,一块儿嬉闹,玩累了一块儿休息,好些我以为我已经忘记的事,在宫里都慢慢地想起来,那些快乐的日子,如今想想都很开心。” 秦舒挨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都是些零零碎碎的事,沈鸾就安静地听,手环在秦舒的腰上,隔 着衣服她才发现,秦舒瘦了许多。 “不过我还是很高兴,离开了晏城,阿鸾一定会过得很好,这么一想,我就不难过了。” 秦舒坐直了身子,眼睛看着沈鸾:“你一定要过得好好的,自由自在,我在宫里才会放心。” 一瞬间,沈鸾脑子里闪过了什么,可她抓不住。 秦舒脸上又绽开明丽的笑容:“我们都要好好的,对了,我小侄女可想要名字了?你一定别让二哥起名字,小时候他给我养的鸟雀取名,一个比一个难听,偏偏他自己感觉还特别风雅,可气死我了。” 沈鸾思绪被岔开,今日见着的秦舒,仿佛回到了没进宫之前,性子开朗直率,爱说爱笑的样子。 “舒舒,上回母亲进宫回去之后,心绪不宁了好一阵子,担心你在宫里会做什么傻事。” 秦舒闻言笑起来:“我还当你不问呢。” 她语气轻松,“我去质问了皇上,还与他闹脾气了你别这个表情,我觉得有时候,还是要闹一闹的好,皇上不是就答应了让你们离开了嘛。” “那,那皇上可与你置气了?” 沈鸾紧张起来,秦舒目光变得狡黠,刚好有宫女进来,手里提着精致的食盒。 “娘娘,皇上尝了今日的冰糖莲子燕窝羹觉得不错,特意让人给您送了一盏来,另给秦二少夫人也送了一盏过来。” 秦舒点点头,让人收下来,她压低了声音只让沈鸾一人听见:“你瞧着,皇上像是在与我置气吗?” 第566章 来不及了 那两碗冰糖莲子燕窝羹静静地散发着热气,秦舒拿一碗在手里慢慢吃,却没让沈鸾去吃另一碗。 “方才你跟我说,云心让你不要多吃补品,她是大夫,咱们是要听的。” 秦舒不会让沈鸾在宫里吃什么,不是她心思晦暗,任何可能会让沈鸾有危险的事,她都要避免。 沈鸾看她吃得香甜,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秦舒果然去跟皇上闹了,她就说,以秦舒的性子,她怎么忍得住? 好在,皇上重情义,不仅没同秦舒生气,反而允许了他们的离开。 秦舒很快将燕窝粥吃完,让小宫女收拾掉,继续跟沈鸾说话。 “这两个小宫女上回来怎么没见过?” 沈鸾不过随口提了一句,两个小宫女便来她面前行礼。 秦舒笑眯眯地看着她们,问沈鸾:“你觉得她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 沈鸾仔细看了看,两个小姑娘都生得漂亮水灵,尤其都有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就灵动聪颖。 就是这眉眼,总觉得似曾相识? 秦舒见她面露疑惑,忍不住揭晓谜底,“你就没发觉,她们与你有几分相似?” 沈鸾:“!!” “皇上说,怕你们走了之后我会太难过,特意选了这两人送我,也算是个慰藉。” 秦舒挥挥手让她们下去,两人乖巧地站到一旁,却并不曾离开。 “这些日子她们都伴着我,还真让我心里安慰了许多。” 沈鸾的目光在那两人身上略过,此事本应该是好事,说明皇上对秦舒的疼惜和在意,但为何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与秦舒相处的时候,两个宫女始终在屋里,只是看秦舒并不介意,沈鸾便将这缕莫名的疑惑压在心底。 秦戈从皇上那里回来的时候,沈鸾靠在软塌上睡着了。 秦舒见了他连忙让他别说话,怕吵醒了沈鸾,指了指帘子外,下了软塌去桌边坐着。 秦戈压低了声音:“阿鸾这些日子总是嗜睡,不过让云心看过了,说是不碍事。” 秦舒回头看了一眼沈鸾的身影,眼里满是温柔:“阿鸾有了身子之后,比起从前更柔和绵软了些,哥,你可不能欺负她。” “我哪里舍得。” 秦戈眼睛里淡淡的笑意,让秦舒心里踏实下来。 秦戈话锋一转:“我们不在晏城,父亲不问朝堂之事已久,大哥身子刚好,与人接触的也不多,家里恐怕暂时没办法给你什么帮助,不过你放心,我走之前会托一些友人帮忙,你在宫里要好好的。” “我当然会好好的。” 秦舒弯起眼睛,熟悉又陌生的笑容看得秦戈一阵晃神。 “你就别操心我了,怎么说,我也是皇后,在这宫里能照顾好自己,皇上待我也很好,能有什么事。” 秦舒轻轻白了他一眼,忽而眼里又出现一丝落寞。 “哥,若是当初我没进宫,是不是就不会让你这么为难,是不是你们就不必离开晏城” “别瞎想,我与沈鸾是在晏城待腻了,想换个地方住。” 秦舒虽然笑着,只是笑意勉强,这种一听就是安慰的话,自己还有什么好问的,究竟是不是,她心里难道没数? 可是如今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秦舒又恢复了明朗开怀,秦戈起身轻轻唤醒了沈鸾,沈鸾短暂地失神之后,随即懊恼起来。 “我也真是的,怎么这种时候犯困。” 秦舒咯咯咯地笑,“犯困哪里还能挑时候,阿鸾,二哥,你们离开的那日我怕是不能相送,今日就当做我给你们送行。” 得了皇上的恩准,秦舒在自己的宫里摆了席面宴请他们。 桌上的菜都是秦舒一样一样报给御膳房的,都是秦戈和沈鸾爱吃的东西。 沈鸾心头被离愁束缚着,没什么胃口,看着秦舒热情招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阿鸾你别这样,我想好了今日要开开心心地跟你们道别,要留一个爱说爱笑的样子给你们,你可别招我。” 秦舒噘着嘴,抬手又喝了一杯酒。 沈鸾赶紧收拾好情绪劝她:“你别喝多了,酒伤身子。” “无妨,今儿见着你们高兴。” 秦舒笑得眼睛眯成了缝,一会儿说自己往后都没人陪着喝酒了,一会儿又说不碍事,反正沈鸾在也喝不了,她一杯一杯地给自己倒着,不一会儿一小壶就喝了个精光。 “舒舒,舒舒?” 沈鸾轻轻拍了拍秦舒,无措地发现,秦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己给灌醉了。 两个小宫女过来,小心翼翼地将秦舒扶到床上,拿了帕子湿了水给她擦手擦脸,动作井然有序。 秦戈和沈鸾确定秦舒只是喝醉了,才放下心,“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去了。” 秦舒醉得厉害,躺在床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沈鸾出去之后想想都觉得好笑,“舒舒想来是真的高兴,不然怎么会喝这么多,她在宫里没那么多顾忌,看得出来皇上对她确实纵容。” 秦戈想到在书房的时候,沅凌对他说的话,他说让自己放心地离开,他会照顾好秦舒,不会让她在宫里受委屈。 那会儿秦戈很想反驳,秦舒进宫后受得委屈还少吗?可他看着沅凌眼底的疲惫,又将话咽了回去。 真为了秦舒好,就不能与皇上辩驳,秦戈用从来没用过的语气,诚恳地请求皇上,善待秦舒,她如今能够倚仗的,只有皇上。 殿外,秦舒身边的一个小宫女正低着头,站在沅凌身边说着什么。 “娘娘将一壶酒都喝完了,都没来得及与他们道别请了太医来看,只是醉酒,到如今都没醒。” 沅凌轻点了一下头,小宫女无声无息地离开。 沅凌进了屋,屋子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酒香。 秦舒安静地躺在床上,脸颊上染着一层薄薄的淡红色,双目紧闭。 宫女端来了醒酒汤,沅凌顺手接了过来,扶起秦舒的身子,小口小口地喂她。 秦舒的眼睛慢慢睁开,里面带着酒醉迷离,看了沅凌好一会儿像是才认出来。 第567章 都会要回来 “皇上” 秦舒声音软软地叫着,似有些难受地晃了晃脑袋,“头疼。” “该,让你喝这么多酒。” “我难受。” 秦舒依偎到沅凌怀里,“他们要走了,我舍不得。” 沅凌低头,正看到秦舒泛红的眼眶,“有朕在呢。” “嗯,我还有皇上”,秦舒忽然坐直了身子,圆圆的眼睛盯着他看:“皇上会一直对我好的,是不是?” 喝醉了的秦舒,似是又变回了从前骄纵的样子,又可爱又招人喜欢。 沅凌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是,朕会一直一直对你好。” 甜蜜温馨的气氛在屋子里蔓延,伺候的下人统统避了出去,秦舒的脸埋在沅凌怀里,睁着的眼睛里哪里有半点醉意 她怕自己做不到好好地送阿鸾他们离开,走到如今,全因当初自己的一念之差。 秦舒嘴角缓缓勾起,好像对一个人没有什么期待之后,竟然会如此轻松。 沅凌想看见的,秦舒都会做给他看,他想要一个端庄典雅的皇后,和娇俏可人的秦舒,这有何难?送给他便是。 只他曾经亏欠了他们秦家的,秦舒会一点一点跟他要回来,还要他给的心甘情愿! 终于到了要离开晏城那一日。 车队已经在城外等着,秦家来了好些人,金氏和泽思远,沈文韶,萧然和林婵月,白云心也一早过来,抓紧时间再给沈鸾把了脉。 “阿鸾,你路上千万千万要小心,让马车走得慢一些,尽量少颠簸,路上注意吃食,要干净也要有益身子,多让苏白瞧瞧是否有异常,路上跟着的稳婆也要让她定期给你摸摸肚子,检查检查” 白云心总觉得自己会不会遗漏什么,这些她都写在了纸上交给紫烟和朝露,可她还是放心不下。 沈鸾抱了抱她,“别太担心了,我对行路有经验得很,再者有秦戈在,不会有事儿的,我等着你名动天下的那一日,到时候我也好跟旁人炫耀,一代名医是我的朋友。” 白云心被她逗得又想哭又想笑,又听沈鸾轻声说:“我走了之后,你若是觉得大哥那边让你为难了,你就去找母亲说,母亲素来心疼感激你,不会坐视不理。” “你不要为我操心了,从前的错误我不会再犯,阿鸾,到了那边要常给我写信” 白云心还是没忍住落下泪来,沈鸾给她擦了擦,去了金氏面前。 她想给金氏磕个头在走,然而金氏死活不让,“做什么要这样,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等你哥哥这里安顿下来,我立刻就去找你。” 金氏忍着泪,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沈鸾,像是要将她刻在眼睛里才好。 “走吧,不要担心晏城这里,有你哥哥在,你只要顾好你自己” 沈文韶倒是没说什么,只给了她一个匣子,沈鸾好奇地打开,发现里面居然又是一只金光灿灿的娃娃。 “哥” “本就是一对,之前给过你一只,剩下的我放在库房里忘记了,刚好找出来,寻思着给你凑一对。” 沈文韶说得理直气壮,沈鸾哭笑不得,将匣子交给朝露收好,“成,多谢哥哥,我往后若是急需用钱还可以典当了,怪值钱的。” “你试试。” 沈鸾吐吐舌头,“我都快走了你还凶我,你这样会吓退多少姑娘家,要改改。” 她在沈文韶皱眉之前赶紧跑,去逗了逗林婵月手里抱着的娃娃,“你要听你爹娘的话呀,往后姨姨不能来找你玩了。” 小娃娃认得她,咿咿呀呀地张开手要她抱,婵月将孩子交给下人,拉着沈鸾细细地叮嘱。 “晏城这里你就放心,萧然会帮着看顾沈家和秦家,这个,是我生产时遇到的事情,我都写了下来,想着你头一胎可能会用得上。” 一本小小的册子滑入沈鸾的袖子里,沈鸾感激道:“太有用了,我这心里正忐忑呢,婵月,谢谢你。” “这话该我说,我觉得我最开心的事,便是来晏城遇见了你。” 她动情地抱住沈鸾,“你一定会平平安安,往后都会顺顺利利,我会在菩萨面前为你祈福。” 一行人一路送到了城外,金氏哭成了泪人,被小丫头搀扶着,直到沈鸾上了马车,她还在不停地挥手,哭倒在泽思远怀里。 沈鸾掀开车帘,晏城离她越来越远,逐渐被遮住,再也看不见。 “往后,咱们不会再回来了吧” 秦戈揽着 她,“你舍不下晏城,是因为这里有你舍不下的人,往后的日子谁知道,或许等你舍不得的人都到了你身边,你也不会想着回来。” “我会努力的!” 沈鸾握着小小的拳头,在车厢里豪气凌云,秦戈笑得肩膀直抖,见她眼神瞥过来,赶忙收敛笑容,大大的手掌将她小拳头包裹在掌心里,“嗯,天下没什么事是我夫人做不到的!” 这还差不多。 秦戈的车队走得是官道,宽敞平稳,沿路的驿站也干净整洁,想买什么都能买得到。 不过据先派出去的人回报,后面有很长一段水路,要坐好一阵子的船。 秦戈担心沈鸾的身子,便想着从陆路绕过去,虽然路程长了一倍不止,但比坐船总还是要好一些。 沈鸾对此没意见,“你做主就成,坐船我可能不太行,我连画舫坐久了都头晕你尝尝这个,朝露方才去买回来的,可新鲜了。” 秦戈张嘴含住沈鸾喂过来的一颗洗得干干净净的鲜果,咬开汁水淋漓,酸甜适口。 一路上他们遇见不少挑着自家种植的东西贩卖的农户,有的将自家果树结的果子腌渍了,沈鸾尝过之后甚至察觉到商机,给写了几个字让她们去晏城铺子里,东西全收。 “好吃吧?之前在晏城都不常吃到,想来是没什么人卖,从这里去晏城路途不近,农户也不会想着大老远跑过去,可是味道确实不错,若是有人定期上门来收,他们定是愿意的。” 秦戈看沈鸾兴致勃勃的模样,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小财迷。” 第568章 菩萨似的人 “我这叫会持家,等咱们到了新的地方,处处都要用银子,多多益善。” 沈鸾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嘚瑟,她觉得赶路也没自己预想中那么辛苦,不过秦戈说,这是因为还没到辛苦的时候。 “再过阵子就没有这么平稳的路可以走了,不过安排的路线也多是大路,只是有些地方会稍微麻烦一些。” “麻烦?为何?路不好走吗?” 秦戈笑了下,“路是好走的,只是路上会时不时有些障碍要清扫一下。” 沈鸾立刻就明白了,秦戈说的应该是一些山贼马匪。 虽然朝廷一直都有在清缴,可始终无法杜绝,尤其是一些偏僻的地方,占山为王是常有的事,她还听说过有人占了山头做山贼,将周遭所有有人烟的地方都抢了个遍,还立了规矩让定期上缴保命钱,否则就要遭殃。 百姓苦不堪言,想跑都跑不掉,连官府都束手无策,俨然是做起了土皇帝。 这些沈鸾是听跑商队的人说的,说是那种地方的百姓为了自保,还会帮着山贼骗外乡人或是过路的入瓮,说是这么做的话便会免除了他们的上缴,也是奇闻。 “那要紧吗?若是咱们遇上那些人的话” 秦戈表情温柔无害,“没事儿,也就是耽误些时间,跟他们讲讲道理,他们不会为难的。” 沈鸾愣了一下,讲道理? “是啊,我这人,最讲道理了。” 沿途驿站的规格越来越随意简陋,好在他们一应物件都带着,总能布置得舒适,让沈鸾晚上能睡个好觉。 不过眼瞅着驿站越来越少,到后来还是需要借住在农户家里。 秦戈出手大方,所到之处没有拒绝的,都主动将家里最好的屋子让出来。 丫头们打扫干净,铺上软垫被褥,燃了助眠的熏香,用家里的炊具煮汤做饭,香气四溢。 这些朴实的农户都很好相处,没见过这样大的排场,又好奇又不敢接近,都只远远地盯着看。 沈鸾会散一些糖果点心给小孩子吃,坐在院子里听他们说话。 “夫人可是从晏城来的?一定是的,也只有晏城那样的地方,才养得出夫人这样金贵的人儿。” 今日借住的这家,女主人是个健谈的,穿着粗布的衣服,头发利落地挽着,脸有些黝黑,笑起来显得牙齿更加白了。 她没有旁人那样拘谨,不过也没有硬凑上来,只隔着坐在离沈鸾不远的地方,翻着嘴皮变着花样地夸赞沈鸾。 沈鸾好脾气地笑,“你见过许多从晏城里来的人?” “多少见过一些,有些是回乡探亲的,有的是跑生意的,还有要远嫁的千金小姐。” 妇人笑得憨厚,“咱们这里周围没什么能落脚的地方,经常会有人来借住,也算是一笔营生,所以那屋子打扫得干净着呢。” “确实挺干净的。” 妇人得了认同,脸上的笑容加深,手在裙子两侧搓了搓,“夫人这是要去哪儿呀?您这通身的派头,怎么着也是晏城里有头有脸的人,是省亲去吗?” 沈鸾没有答话,刚好秦戈过来,手里拿着朝露炖好的汤,一边吹一边递到她手里,“不烫了,先垫垫肚子。” 沈鸾就着他的手喝了半碗喝不下,剩下的秦戈一仰头都灌到了肚子里。 把碗交给下人,秦戈扶着沈鸾站起来,“我陪你在这附近散散步,一会儿回来消化完正好吃饭。” 沈鸾朝那位妇人略一点头,与秦戈并肩往外走。 妇人盯着他们两的背影看了许久,口中啧啧称奇,“不就怀个孩子,至于当个宝贝似的捧着,这男的长得唬人,却是个对媳妇唯命是从的,也是稀罕,在晏城定没什么作为。” 在这户农家休息了一个晚上,又跟他们买了些新鲜的食材,那妇人热情好客,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供他们挑选。 “夫人别嫌弃,咱们这里也没啥好东西,都是自己种的,也就算得上新鲜。” “这样就很好,叨扰一日给你们添麻烦了。” “哎哟夫人可千万别这么说,你们能看得上咱这屋子,那是咱的福气。” 妇人笑呵呵地说,“你们可是要继续赶路?再往后走会有一座山脉,路也分成了两股,右边的路上没什么人烟,想投宿恐怕有些难,不过左边的那条道走一日能瞧见一个村落,里头的人时常会来咱们村子串门,人都挺好的。” 沈鸾闻言感激道:“多谢,帮了大忙了。” “嗨呀,这算什 么,不过顺嘴的事,您跟菩萨似的,我只恨自己就知道这点儿事。” 秦戈扶着沈鸾上车,车帘没放下来,她看到那妇人一直跟在她们车后,直到将他们送出村口。 “这里的都挺心善淳朴的。” 沈鸾由衷地感叹,“咱们这路上好像也没有遇见什么麻烦,是不是运气挺好的?” 秦戈揽着她附和:“那是自然,我媳妇菩萨似的人,运气怎么能差得了?” 沈鸾捏了他一把,“跟你说正经的。” “我说的就是正经的呀,你看旁人都瞧出来了,这还不明显?我得藏藏好,别让天上的神仙瞧见了将你接回去。” 两人在车里笑笑闹闹,小五在帘子外问:“爷,岔路口到了,齐哥让我来问您一下,走哪条道?” 沈鸾掀开帘子探出头去,前面果然有两条岔道,想来就是那妇人口中说的。 秦戈弯起嘴角,“走左边,不是有个村落好落脚吗?让齐墨注意着些,别错过了。” “得嘞。” 沈鸾手将帘子放下,有些疑惑,“怎么会错过呢?一个村子多显眼呀。” “我只是这么一说,万一藏得比较深,也是有可能没注意的。” 秦戈将她的腿抬到自己的腿上,大掌轻轻给揉捏起小腿来,“我听苏白说月份大了之后小腿会出现肿胀的情况,我给你揉一揉。” 沈鸾的腿还同原来一样,细细白白,她这一胎到如今都没怎么让她吃苦,为此秦戈坚信不疑她肚子里定然是个贴心的闺女。 第569章 关好门睡觉 “秦戈,那若我生个儿子怎么办?” 秦戈瞥了她一眼,“那就是个儿子呗,有什么怎么办的?” “万一我生了个儿子之后,就不能再生女儿呢?” “瞎想什么呢,我又不是非要有个女儿不可,我就是更喜欢闺女一些,要真是儿子我就把自己练得更结实点,免得往后打不过他。” 沈鸾:“” 然而秦戈是认真的,“你当我爹后来怎么慢慢不动家法了?也是他打不过我了,不过我也给他面子,很少挣脱,他想打就打呗,也就疼一疼的事儿。” 秦戈的手在沈鸾的小腿上来回摩挲,“不过我虽然受着家法,心里却是不服气的,总觉得他说的不对,他那套都陈腐了,根本就是老顽固,守着秦家固步自封,半点不肯越过人去,我就是看不惯。” “后来,在我锋芒毕露,险些害死你之后我才明白,父亲说的是对的。” 沈鸾的手覆在秦戈的手背上,秦戈翻过手用力握住,深吸了一口气,“父亲当年让我韬光养晦,让我按部就班,是因为他早明白了比起荣耀门楣,能安然度日更为珍贵,可惜,我理解得太迟,险些来不及。” “都过去了。” 沈鸾弯起眼睛,“如今不也挺好?咱们无官一身轻,一路上走走停停,寻一个满意的地方过日子,没有权势的撕扯世俗的纷扰,结果是好的。” 她晃了晃小腿:“再捏捏。” 秦戈笑起来,“遵命。” 是啊,都过去了,好在没有铸成不可挽回的错,如此,也好。 “爷,遇见人了,好像是村子里的人,见到了我们主动过来询问可要借宿。” 秦戈语气随意,“既然遇上了,那就跟着去吧,也免得我们去寻。” 车队在天色暗下来之前到了那个村落,沈鸾从车里下来,眨了眨眼睛,村子就离路不远,绝对是不会错过的。 不过与之前见过的村子有些不同,这里的农户一家一家挨得不算近,放眼望去,也看不见多少农田。 莫非靠山吃山,他们不以耕种为生? “这便是老爷夫人了吧?快请快请,你们愿意在我们村里借住,村子蓬荜生辉。” 来人将秦戈和沈鸾迎到一户大些的宅子里,又热情地吩咐村里人去招呼剩下的车队,让他们各自去安顿。 “哎呀,老爷夫人的车队可真够多的,幸好咱村子人户也不少,要不然还真住不下呢。” 这人自称老田,是这村子里头说得上话的,村民瞧着也都听他的,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村里也没啥好东西,贵人们将就将就。” 老田一边自谦,一边让人去拿了东西来招待,愣是给整出一桌子好酒好菜来,在赶路中能瞧见这样的酒菜,很难让人抗拒。 只是秦戈婉言拒绝了,“我夫人怀着身子,一应吃食都很讲究,你们的好意就心领了。” “没事儿,老爷可以吃呀。” “那不成,我夫人为我怀孩子受了罪,我却在一旁大吃大喝,这不合适。” 老田眼里闪过一抹茫然,不合适?哪儿不合适了? 老田劝了半天,见他们当真不打算吃,才没办法让人给撤了,他眼睛扫过那些酒菜,忍不住喃喃自语,“可惜了。” “不可惜,这么好的酒菜让村里的人吃了便是。” “老爷说的是。” 沈鸾吃的东西,仍旧是家里的小丫头们自己做的,在车里憋了一天,她吃饱喝足,伸伸胳膊伸伸腿,困意很快袭来。 躺到收拾好的床上,沈鸾忽然吸了吸鼻子,“换了熏香?” 秦戈过来给她把被子盖好,“我让换的,这个有安神的功效,能让你好好睡一觉。” 沈鸾心想她今日也没怎么劳顿呀,可来不及细想,眼皮就开始发沉,睡着的时候,手里还攥着秦戈的一片衣角。 秦戈目光温柔地坐在床前陪着她,轻声吩咐小五,让家里的下人们都回屋,“嘱咐她们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蒙好了头睡觉就成。” 小五迅速去做,很快,外面的声音逐渐变小,像是都陷入了睡梦之中。 今日天上没有月亮,从窗口往外看,黑洞洞的一片。 村子安静的角落里,忽然亮起一簇火苗,一支火把下,人头攒动,都穿着黑色的衣衫脸上抹着泥。 “老大,肥羊!那么些车子,从里面拿出来的东西都是上好的,是个富贵人家。” 为首的男子眉间有一颗黑痣,目光凶戾:“吃得下吗?” “没问题,那一对夫妻,女的怀孕,男的跟前跟后是个软骨头,带着的人虽然不少,但多是家丁仆从,杀几个就老实了,到时候咱留着那两人,抓起来还能敲一笔。” “他们没吃那酒菜?” “没,矫情着呢,不过也不碍事,多花些功夫而已。” 黑痣男眯起眼睛,手轻轻一挥,身后的人立刻悄无声息地进了村子,一个个对这里熟悉得很,手里都不需要光亮,像是融入了夜色之中。 老田将秦家护卫车队都住在哪家哪户给说得明明白白,来者不善的身影分散开来,手里提着亮剑,用刀刃拨开门栓 秦戈听见第一声动静的时候,嘴角轻轻勾起,他身形没动,衣角还留在沈鸾手心里。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惨叫声突兀地响起,秦戈皱了皱眉,那声音瞬间又消失。 齐墨心有余悸地收刀,“吵醒了夫人,我可就罪过了。” 说完,他甩了甩刀上的血迹,转而走向另一个方向。 傍晚村子里迎出来那么多人,这会儿动静这么大,却居然没一个人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都关门闭户,屋里连个亮光都没有。 齐墨好像看到有黑影窜入农户中,上前一脚踹开门,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看到几个身影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看到人没有?” 几人动作一致地摇头,其中还有人捂着嘴哭了起来。 齐墨听到身后有风声,眼睛一眯,转身避开长刀,手里刀光挥闪,黑影重重栽倒在地上。 第570章 热情好客 齐墨毫不留恋地离开,继续追着黑影而去,屋里的几人个个眼睛目眦欲裂,咬着自己的手背生怕发出声音。 过了一会儿,有个年轻的声音响起,“阿爹,地上的那个,是他们?” “嘘!别说话!我们只能这么做,等天亮了,帮忙把人埋了,我们也没办法” 黑痣男闻到了风里传来的血腥味,眉间微微皱着,总觉得声音小了些。 他手里那帮人可都不是善茬,每回都要闹得惨叫连连才痛快,说是这样能震慑住村里这些人,让他们绝了反抗的心,自己也就没怎么管。 但今日只偶尔一两声惊呼,老田不是说车队里有不少侍女,不对,他怎么没听见女子的惊叫?那些人可不会放过。 “还燃着火把,是生怕我们找不到?有心了。” 黑痣男瞬间拔出腰间的刀,“谁!” 齐墨带着人从阴影里走出来,随意抹了一把脸上溅到的血,“火把挺别致的,谁做的,手艺不错。” 黑痣男眼瞳猛然收缩,心知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我的人呢?” “看他们远道而来不容易,不过村里的农户都被我们借住了,只好委屈他们睡在地上,你不介意吧?” 齐墨笑得温文尔雅,只手里的刀却挽出个冷肃的刀花,“时辰也不早了,早完事儿早些休息,我还要回去给大人报信呢。” 他鬓旁的发丝被风吹得飘起,足尖在地上一点,人已经飞身到了黑痣男的面前。 黑痣男心中大惊,连连后退,手臂一疼,余光只见到一股血花飞溅了出去 他被人踩在地上的时候,右手被砍断的手臂就在不远处的地上,他听到头顶那人声音温和地说,“都利索点,去村子里都清理干净了,不要留下痕迹,免得脏了夫人的眼睛。” “去把苏白给我叫来,这人先留着,明儿等大人发落。” 黑痣男的意识逐渐模糊,耳朵里听见一阵不耐烦的声音,“你大半夜能不能做个人,不想他死砍什么手臂?让我消停些多陪陪媳妇成不成,闲的!” 黑痣男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断掉的手臂上紧紧地被扎了起来,已经没有再出血,不过他的意识仍旧有些飘忽。 旁边的空地上,一边放着一排排的尸首,脸上抹了泥,身穿夜行衣,另一边,跪着瑟瑟发抖的村民,吓得呜咽出声,又赶紧掐着自己把声音收回去。 他努力抬头,正前方的椅子上坐了个人,穿一身文雅的长衫,眼里的厉芒却让人心惊。 “这就是领头的?” “说是叫胡疤,附近山上的,一般不轻易出马,这回是觉得要大捞一笔,怕有人私贪了才跟着下山,带的人还不少,都在这儿了。” 齐墨手里拿了一柄扇子,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文弱书生,一点儿不见之前手持兵刃大开杀戒的模样。 “把尸首都埋了,领头的这个先别弄死,栽我手里算他运气不好,等明日带着人顺手将寨子给端了,离开前再去报官。” “是,那这些人” 齐墨用扇子尖儿指了指村民,秦戈不耐地扫了一眼,“他们助纣为虐,可我也不是青天大老爷,报官的时候一并告知,冤有头债有主,在他们手里死过的人,会来找他们讨债的。” “大人!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唔” 开口说话的人晕倒在地上,吓得周围的人拼命往旁边躲,从那人身上滚落下一颗小石头。 秦戈收回手,“都清理干净了,别吓着阿鸾,她受不得惊。” “您放心。” 齐墨温和地应下,一扭头,眼里闪出光来,“大晚上的既然大家都还没睡,那就帮点忙吧,也不枉你们那么热情好客不是。” 沈鸾这觉睡得很沉,身子都轻了许多,连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然而她看着外面的光不对劲:“朝露,什么时辰了?” 朝露快步进来,“还早呢,大人说让您多睡一会儿,咱们今日不走。” “不走,还住这儿?” 沈鸾微微皱眉,“你脸色怎么有些不大好看?” 朝露赶紧摸了摸脸,“没c没有呀。” “秦戈呢?” 秦戈刚好从门外进来,“醒了?饿不饿?她们做了鱼片粥,我刚尝了很不错。” “为什么今日不走?发生什么事了?” 秦戈一点儿都不奇怪沈鸾会问,也不是 朝露的原因,跟那些被吓得腿软出不了门的小丫头比,朝露已经算很不错了。 秦戈挥了挥手,朝露出去将门关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个晚上,她眼睛都不敢闭一下,外面打斗的动静并不小,一大清早又拿了一大盆衣服过来要让人清洗,上面全是已经泛黑的血迹。 现在想想,朝露的手都在发抖。 沈鸾等着秦戈解释,秦戈从旁边将准备好的衣衫拿在手里,先给她穿好了,又喂了喝了水。 “也没什么,这个村子里有人跟山匪勾结,想要劫咱们的道,晚上就闹了一阵子,我虽然身上无官职,但既然遇上了也不好坐视不理,所以让人上山去看看,顺便报个官,也算是日行一善。” 他说得轻巧,沈鸾却心惊起来,“山匪?那咱们的人可有伤亡?” “没有没有,两个受了轻伤的苏白已经处理好了,我这次带出来都是心腹,各个以一敌十的好手,连个山匪都打不过说得过去吗?” 沈鸾沉默了一会儿,“你是不是一早察觉了?我说我昨夜怎么睡得那样沉,你早知道?” 秦戈半蹲下去,一手拿着鞋子,一手扶着沈鸾的脚给她穿上。 “之前派人去探查的时候,对这里便了解了个大概,那个村里的妇人话里话外让我们走左边的岔道,又说这里的人时常会去他们村子里串门,我便明白那个村子也没多干净。” “你是说,那些村子里的人都在帮山匪做事?” “差不多吧,可能他们觉得自己只是想活下去,所以做这些也是不得已的。” “他们想活下去,就要拿别人的命来抵吗?” 沈鸾不敢苟同,感觉不过是睡了一觉,什么都变了。 第571章 为虎作伥 鱼片粥果然清香可口,不过沈鸾心里堵得慌,也没心思吃多少。 看得出秦戈已经让人处理过了,村子比昨日甚至还要安静平和一些,沈鸾提出要出去转转秦戈也没拦着,陪她一块儿出了院子。 有些地方铺了新土,可是沈鸾有了身子之后,嗅觉比原来要灵敏一些,仍旧闻到了残存的血腥气。 “所以昨日村民对我们那么热情,是为了麻痹我们,好让山匪得手?” “大概吧,给我们送的那桌酒菜应该也有问题。” 沈鸾心里气得不行,不知道在他们之前,又有多少人入了圈套,任人宰割。 “那些村民如今在哪儿?” 秦戈让人将村民都集中看守了起来,沈鸾走得近了,还能听见里面哭喊叫冤的声音。 “大人,我们也是被迫的,你们就饶过我们吧!” “早知道大人如此神威,我们说什么也不敢欺瞒,定会原原本本告知请大人为我们做主的!” 声音里夹杂着孩童的哭叫,听起来凄凄惨惨,好不可怜。 秦戈扶着沈鸾在外面站定,“你要见他们?都是些自私自利的刁民,见不见都一样。” “我想看看。” 沈鸾淡淡道,“我想看看什么样的人,会面不改色地配合山匪,将无辜的人往火坑里送。” “好,那咱们就看看。” 守卫打开了门,村民昨个晚上是见过秦戈的,一看到他,一个个都想要扑过来。 “大人,大人!我们真的是被逼的,大人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们计较,我们也是为了活命,没办法” “大人,夫人,若是能有其他法子,我们也不会这样做,我们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我们若是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会杀了我们,大人明察!” 一张张脸上都是恐惧和无奈,沈鸾眼睛盯着他们看,在放好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五往前一步,“都给我闭嘴!谁再发出声音别怪我不客气。” 他气势嚣张,顿时嘈杂声都消失了。 老田跪在最前面,秦戈给他个机会说话,老田唉声叹气,说最初,他们村子也是勤勤恳恳的老实人,靠着老天爷赏饭吃。 那伙山匪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凶声恶煞,杀人如麻,他们觉得这里地方好,就在山上安了窝,奴役了村子里的人过去做工,完了都没放回来几个。 村子里一时间只剩下妇孺老者,如何能抵抗得了? 山匪没有杀光他们,但需要他们每月都上缴买命钱,村子都给他们抢完了,家家户户连口吃的都快要没有,哪里来的钱保命? 那胡疤就说,他们没有钱,但这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总是有的,只要他们帮着做事,不仅买命钱免了,还能跟在后面捡一些漏下的油水。 毕竟比起山匪,来往的行人对村民没什么防备心,又容易得手又没有危险。 “夫人,大家也只是想活命,我们不肯的话,他们便要来杀人,我们实在没有办法。” 老田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沈鸾冷眼瞧着,“你们的命是命,旁人的,就不是了?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就要成为帮凶,害死无辜之人,你们还委屈了?” “不敢不敢,夫人,您心善,发发慈悲,我们都是被人逼迫的,若是有选择,谁愿意做恶人?我们想逃出去他们也不让,只要发现了就会杀掉” 沈鸾心口堵得慌,“若你们有一日落入敌寇之手,必成卖国贼,没得选择便可以为虎作伥,还算是人吗?” 秦戈手在她背后给她顺气,“消消气消消气,跟这些人置气不值得,到时候会有官府的人来定论。” 正说着话,齐墨回来了,他素来喜欢穿浅色的衣衫,装得特有学问,但今日却穿了一袭玄色的衣衫。 “大人,都好了,不过从里面还救出几个人,不知该如何安置,明日不是要报官吗,我就顺便带回来了。” 从外面鱼贯走进来几个人,都是女子,身上裹着看不出形状的衣衫,眼神惊惧地一个个想往角落里躲。 沈鸾看过去的眼瞳紧缩了一下,其中,还有个女子的腹部微微隆起,瞧着是有身孕的样子。 那姑娘面色惨然,脸颊凹陷,只一双眼睛,里面的光还没有被磨尽。 齐墨说,这几个姑娘是在寨子里找到的,看着都是被山匪劫走糟蹋了的。 沈鸾心里难受得紧,赶紧让苏白和另几个大夫,过来给她们瞧瞧。 几个女子对人接近很是抗拒,沈鸾让小丫头们过去帮忙, 给她们送了吃的,又让人去烧热水,让她们换洗。 至此,几个女子仿佛才意识到,她们真的被救了,从那个魔窟逃出生天。 有人凄厉地哭嚎出声,眼睛里恨不得流出血泪来,她是在回老家的路上被劫走的,祖母在老家给她相了一门亲事,就等着她回去成亲 那个有了身子的女子跟旁人相比,显得很冷静,她在苏白给她检查过后,声音低沉地问,能不能给她开一副药,她要落胎。 苏白吓了一跳,“姑娘的月份看着不小了,若是落胎,对你的身子伤害定会很大。” “劳烦大夫,给我开药吧。” 苏白去跟沈鸾说了这事,沈鸾将人请了过去。 女子名叫施云楚,随父兄的商队出来见见世面,途径这个村子,半夜被人从床上拽起来,就在地上,被玷污了。 她的父兄统统死于山匪刀下,她因为生的好,被带进了寨子。 “那会儿,寨子里的姑娘还有不少,都是被掳掠来的,一个个被作践糟蹋,有的是受了伤死了,有的是受不住自尽了,将衣服扯成布条,挂在低矮的窗棱上,跪着断了气。” 施云楚眼睛雾沉沉的,“我肚子里的,是胡疤的种。” 沈鸾吃了一惊,施云楚嗤笑起来,“是不是很讽刺?他还挺高兴,一定要我生下来,也有姑娘怀过孩子,可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我不能就这样死,那太没出息了,我要把孩子生下来,当着他的面生生掐死他” 第572章 你有什么错 施云楚眼底泛出血光,牙齿紧紧地咬着,脸颊微微轻颤。 半晌,她闭了闭眼,“如今不用了,我一刻也忍不了他的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求夫人成全。” 沈鸾如了她的愿,让苏白去给她配药。 施云楚转身,看着旁边跪了一地的村民,目光如同在凌迟,“你们怎么还有脸活着?那些被你们害得生不如死的人,怎么没化作厉鬼,将你们带到地狱里?” 老田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朝露察觉到沈鸾不对劲,秦戈立刻将人抱起来,快步回去了院子。 沈鸾闭着眼,手轻轻摸在肚子上,“不碍事,就是有点疼。” “你别说话,苏白,快来看看。” 苏白来诊了脉,“夫人是动了胎气,怕是怕是给气着了确实挺可恶的。” 他赶紧去旁边开安胎的方子,秦戈坐在床边,揉着沈鸾的手,“好了好了,那些人一定会有报应,官府不会放过他们,被他们害死的人家里也不会善罢甘休,别气了,气坏了身子我得心疼死。” 沈鸾无声地摇摇头,她憋得慌。 那些姑娘,失去了家人,遭受无妄之灾,何其无辜,一个个如花的年纪,却这样残忍地凋零。 “这里发生过不少事,为何没有人来调查,为何能任由那帮山匪作恶,朝廷不是要顾及天下百姓吗。” “沅申勾结祗族,损耗了不少兵力,睿亲王余孽也时常掀起波澜,朝廷要派人平乱,又要防着外敌,内忧外患,恐怕因此才无法顾及。” 沈鸾垂眸,是不是有了身孕之后,自己就变得格外悲天悯人起来。 她抬手抓住秦戈的袖子,“那几个姑娘,先问问她们自己有没有打算,被人掳走,就算送回家去,她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我知道了,这就让人去问,你先休息。” 沈鸾闭上眼睛,施云楚的眸子却在脑子里浮现,那双被绝望浸透的眼睛,多看一眼,都觉得心碎。 沈鸾动了胎气,于是要在村子里再多住几日静养。 她跟苏白问起施云楚,“施姑娘如何了?” 苏白的手一顿,眼里犹豫了一下才说:“她昨个儿夜里落了胎,气血大崩,险些没救回来,这会儿还昏睡着,若今日醒不过来,恐怕” “她昨日就喝了药?” 苏白对施云楚也是万般同情,随行的女大夫给那几个姑娘检查完身子后,跑到外面哭了好久,可想而知她们都受到了什么样非人的对待。 “施姑娘执意如此,她特意挪到了村子最角落的屋子去住,怕血腥气冲撞了你,她说她就是没熬过来,你对她的这份恩情,她下辈子也会记得报答,她感激你替她父兄报了仇。” 沈鸾心里极不是滋味,“我素来不信冲撞一说,带的药紧好的给她用,我不想她死,这样一个好姑娘,她不该就这么死了。” “放心,我已经吩咐人照料了,只希望她自己的求生欲能强一些。” 沈鸾默然,她若是施云楚,她怕是都想死了一了百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沈鸾很关心施云楚,秦戈明白她的心思,因此施云楚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有人过来告知沈鸾。 “真的吗?她醒了?” 沈鸾欣喜地拉着秦戈的袖子,“我想去看看她。” “好,不过苏白说了你情绪要尽量稳定,你能做到我就带你去。” 秦戈像在哄小孩子一样跟沈鸾约定好了,才扶着她来到施云楚暂住的宅子。 施云楚刚刚小产,不能见风,屋子里血腥味很重,沈鸾走到床边,施云楚面白如纸,“夫人,您怀着身子,不该来这里。” “无妨,我来看看你,你能醒过来就好。” 施云楚惨然地笑了一下,“我明知道自己不该活着,可还是不甘心去死,在山寨里,看着那些姑娘一个个为了清誉自尽,我总是下不了手” 她一边唾弃自己怕死一边又苟延残喘,施云楚一度恨不得自己理智尽失,将脑子挖出来什么都不要去想才好。 “不能这么想,人本就该努力活着,这没有错,没有人有资格说你们什么,错的是那些山匪贼人,你们什么都没有做错。” 沈鸾给她将被子盖好,“先好好休息,既然活下来,就不要辜负了自己,等你好起来再想以后的事。” 走出院子,沈鸾挽着秦戈的手臂,“去看看那些姑娘 吧。” 几个被救下来的姑娘情绪各不相同,有的以泪洗面,像是要将在山寨里受的伤害统统哭干净,有的不说不笑,只呆呆地看着外面的天,一坐就是一整日。 沈鸾怕刺激到她们,也不让人多接近,她进去的时候,发现那些姑娘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沈鸾停住脚步,让秦戈去外面等。 “行,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你喊一声就行,记得要控制情绪” “好了好了我会的。” 等秦戈出去了,沈鸾才走过去,几个姑娘表情局促,却也知道面前的是她们的恩人。 “多谢夫人,将我们救出水火,婉儿感激不尽,愿做牛做马报答夫人恩情。” 沈鸾让朝露将人扶起来,“不必如此,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如今既然已经脱身,你们可想好要去哪里?” 季婉脸上顿时一片灰败,嘴唇轻轻颤抖:“我也不知我还能去哪儿,家里恐怕早已当我死了,便是我回去,只会给家里带去污名,一个被山匪糟蹋过的女子,哪里还有什么去处。” 其余几个女子也同样心如死灰,眼睛里都没有半点光亮。 “不瞒夫人说,若我未得救,我也许已经学着之前的姐妹一样自行了断,也好过受折磨,可老天没让我死成,能看到那些恶鬼伏诛,我已是无憾。” 这几个姑娘都没什么求生的念头,她们的人生已经尽毁,家里不会容她们,她们也没有去处,被拯救的欣喜与浑浑噩噩搅成一团,让她们无所适从。 第573章 还打不打? 沈鸾心里难过,“你们也不必对世间生出绝望来,天底下依然有许多值得你们好好活着的东西,你们若是愿意,我可以提供容身之处,你们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不必依赖旁人,或许比不上从前的安逸,也可得一份平静踏实。” 她说起自己的铺子里也有些走投无路的姑娘,在那里没人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待她们,都是一群想要好好过日子的女子。 “夫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我能帮上的也不多,最终还是要你们自己努力,但就这样对人生失去期盼也大可不必,春夏秋冬,世间那么许多你们没见过的事,不都看一遍岂不可惜?” 沈鸾像是给她们指了一条路,女子眼睛里的茫然散开了一些,“我们还能再有期盼?” “能的。” 沈鸾弯了弯嘴角,“不管何时,都没有人能够剥夺你们期待的权利。” 她是不能拯救所有人,但既然让她遇上了,她就不能不管,希望这几个姑娘往后,能从阴影里走出来 山匪的尸首不能放太久,秦戈让人去报了官,官兵兴师动众地敢来,好了好些功夫才弄明白情况。 “抱月寨被你们铲平了?” 齐墨抱着扇子眉头一挑,“抱月寨?哟这帮乌合之众还挺讲究,起这么个文绉绉的名字,铲平了。” 他竖起拇指往后指了指,“一部分在后面埋着,一部分还在寨子里躺着,留了几个活口,你们带回去可以斩首示众威慑一下。” 为首的官兵皱着眉,“你是何人?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如何能铲平抱月寨?” 齐墨好脾气地解答:“我们家大人和夫人路过此地,这里的村民与山匪勾结,意图谋害,于是我们奋起反抗,就铲平了。” “这不可能!抱月寨贼人众多,狡诈阴险,手段毒辣,官府几次派人围剿都以失败告终,你们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铲平?” “几次失败告终你们还挺骄傲?对付这种乌合之众,只要比他们强数倍,什么手段都不起作用。” 齐墨跟着秦戈惯了,极少有败绩,他怕自己会骄傲所以一向都做文人装扮让自己低调儒雅一些,他这么说并非嘲讽,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却激怒了眼前的人。 那人正要发怒,被身边一名官差拦住,他语气温和地问,“不知你家大人是哪位?官居几品?我们也好为你家大人请功。” 齐墨想了想,秦帅已经辞了官,肯定不想再节外生枝,于是特淡定地回答,“我家大人就是我家大人,无官无职,请功什么的就不必了,顺手的事儿,我家大人也不在意。” 秦帅身上的功勋可多了去了,不缺铲除山匪这一桩。 听他这么一说,问话的人眼睛里有光闪了闪,“既是如此,此事便由我们官府全权接管,你们赶紧离开村子吧。” 齐墨嘴角慢慢地扬起来,“那可不成,我家夫人需要在这里休养,你们做事的时候记得动作轻一些,免得惊扰到夫人,剿匪你们不行,善后不会也不行吧?” 这下,官府的人再也忍不了了,叫嚣着就要将齐墨和他的人拿下,齐墨小心翼翼地将扇子收入怀中生怕碰坏了,手摸上了刀鞘,眼看就要抽出来。 给他们送了功劳不感谢一声也就算了,还想着把他们赶走,他态度这么好,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想要动手他们奉陪到底! “住手!都给我住手!” 中气十足的喝声从官差后方传来,齐墨有些不耐烦地撇嘴,还打不打? 官差让出了道儿,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走出来一个身穿官袍的人,脸涨得通红,呼哧呼哧传了很久才缓过来。 “大人!您怎么会来这里?这些人蛮横无理,目无遵纪,待属下将他们拿下请大人定夺。” “混账东西!” 那位大人将官差一脚踹开,脸上立马换上了温和的表情看向齐墨:“下官多谢秦将军出手,此处山匪一直是下官心头大患,奈何无力剿灭,如今得秦将军相助,此乃百姓的福气。” 一旁被踹蒙了的人眼神迷茫,“秦将军?哪位秦将军?” “国朝只有一位秦将军,你说还能有谁?” 官差的面容龟裂了,不会,不会是那位他一直崇拜的秦戈秦将军吧? 齐墨有些遗憾地松开刀柄,在怀里一阵摸索,又把扇子摸了出来,“我家大人如今已经不是将军了。” “即便秦将军辞官归隐,他都是护我国朝安宁的功臣,是下官失职,驭下无方,请大人恕罪。” 齐 墨侧身避开他的礼,“我家大人和夫人要在此处休息几日,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便是,山匪头子命还留着,带回去好好审一审,将他们曾经做了什么都问一问。” “大人放心,下官这就让人去做。” 后面的事就顺利许多,官差听闻了秦戈的名字,一个个乖顺如鹌鹑,让做什么做什么。 村子里的山匪尸首被清理出去,山寨里的余孽也都一个不剩地抬走,山寨里清缴出一些被他们抢去的财物,因着也寻不到主人,那位大人便想着请示一下秦戈。 原本秦戈是不打算见的,他们真的只是路过不小心掺和了进去,不过沈鸾说,还是见一见,顺便也好说一下那几个姑娘的事情。 大人名叫吴恒之,是这一带的父母官,见到秦戈后,他眼睛都亮了起来,郑重其事地给秦戈行礼。 “秦将军有所不知,抱月寨为祸一方,百姓不堪其扰,下官几次派人想将其剿灭都铩羽而归,反而损失了不少人手,朝廷顾不上这里,下官也只能让人在前方的镇子里张贴告示,让来往过路的人尽量避开。” 他这么一说沈鸾还真点印象。 之前他们在一个小镇子上歇脚,好像就听人提起过,不过到了前面那个村子,那个妇人几次说了要走左边的岔道,秦戈也没反对,一时间她便忘了。 秦戈头一回听到抱月寨的名字,略一沉吟:“抱月寨与抱月山庄可有什么关系?” 第574章 提个建议 “秦将军英明,这抱月寨确实与抱月山庄有些关系,这些人是之前抱月山庄清理门户的时候赶出来的,抱月山庄不承认他们,他们却依旧打着抱月山庄的名号,自称抱月寨,为非作歹。” 沈鸾听得不解,“抱月山庄又是什么地方?” “那是江湖中一个门派,擅长收集情报和珍贵的玩意,很有些地位。” 秦戈握着沈鸾的手,眉眼轻抬,“不管他们来自哪里,往后都不会再有这个山寨,从寨子里我们救出几个被祸害的姑娘,那些财物既然成了无主之物,不如分给她们,也算是一些慰藉。” 吴恒之立刻赞同,“就听秦将军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吴大人。” 沈鸾轻轻柔柔的声音,让吴恒之立刻拱手:“夫人请吩咐。” “那几个姑娘横遭不幸,在世人眼里虽然会同情可怜她们,却也不会给她们多少容身之地,既然如此,便干脆不要再让人对她们非议,只说她们已经香消玉殒,在家人心里也能留下一个美好的追思。” 沈鸾问过那几个姑娘,没有一人愿意回去家中,她们心里都明白,回去意味着什么。 “若这是那几位姑娘的意思,下官一定照办,不过可能还需要几位姑娘配合,揭发抱月寨曾做过的恶行。” 这些姑娘们肯定都会答应,她们的存在,就是抱月寨作恶的证据。 “另外,还有村子里的那些人,吴大人准备如何处置?” 吴恒之已经听说村里的人跟山匪勾结,为虎作伥,之前有些人失踪得蹊跷,也是因为这些人帮着遮掩,将山匪打劫完的马车驾到别处,模糊行踪不明的地点。 “这些人原本可怜,为了求生却害死许多无辜之人,令人难以同情,依夫人的意思?” 秦戈将话接过来,“我们只是给大人提个建议,至于如何处置,最终还是吴大人定夺,这些村民手里都沾了血,因他们而死的无辜之人,他们的家人总不会善罢甘休,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吴恒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秦将军所言极是,下官定是不会姑息任何恶行,请将军放心。” 官府的人接手了这件事,吴恒之让秦戈和沈鸾就在这里安心养着,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官府的人说,他们一定会尽力满足。 沈鸾后来又问了抱月山庄的事,秦戈说,“我为朝廷效力,对江湖上的事情知道得也不是那么详尽,但抱月山庄名气很大,江湖上的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都会求助过去,说是他们亦正亦邪,只要付得起代价,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这么神奇?” 沈鸾听得惊异不已,她也曾听说过一些江湖传闻,但都只当做故事来听,却从未想到有朝一日她能离江湖这样的近。 “说白了,也就是打探情报的,朝廷探子的能力不逊于他们,只不过不会为寻常人做事。” 秦戈说得很低调,对抱月山庄他是没什么兴趣的,他手底下做事的人比起抱月山庄来要更加厉害,只是他不炫耀而已。 在村子里休养了数日,沈鸾已经没什么大碍,她又去看了施云楚几次,用了好药温补着,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那几个姑娘配合官府控诉抱月寨的恶行,沈鸾便打算让人送她们去自己的铺子里。 至于施云楚,她的身子依旧虚弱,沈鸾想着要不就先带着她,等她养好了之后,再送她离开。 谁知那几个姑娘里,有一个怎么也不愿意走。 “夫人,婉儿愿意伺候在您左右,做牛做马报答夫人的恩情。” 沈鸾温和地笑了笑:“并不是我救了你们,你们不必如此,好好过日子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夫人,婉儿是自愿为奴为婢,求夫人成全。” 季婉跪在地上请求,“婉儿自知身份卑微,可我什么都愿意做,求夫人留下我吧。” 沈鸾不是很理解,“你去了铺子里,没人知晓你的曾经,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你跟着我,便会很难走出这段阴影,你图什么呢。” “婉儿没想过忘记,是夫人和大人让我能逃离出噩梦,我会永远铭记于心。” 不管沈鸾怎么劝,季婉执意如此,沈鸾担心她才从寨子里逃脱,若是自己拒绝会让她有不好的念头,遂先应下,等再过些日子再好好劝一劝。 “那你就先去照顾施姑娘,她身子弱,你与她又同甘共苦过,交给你我也安心。” “是,多谢夫人成全。” 寨子里清缴出来无主的 财物,沈鸾给几个姑娘平分了,数量还不少,足够安身立命。 离开村子之前,秦戈去见了吴恒之一面,明说了他不想节外生枝,因此剿匪这件事,希望吴恒之能全部揽到官府的身上。 “秦将军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做。” 危害一方的抱月寨被官府剿灭,连带着牵扯出好几个与之相关的村子,官府雷厉风行地顺藤摸瓜,将涉及人员一个个挖出来,牵连的人数让朝廷都为之震惊。 遭到山寨危害的人家悲痛万分,要求官府还他们一个公道,严惩与山匪狼狈为奸的村民,甚至有些门道的,一状告到了御前。 朝堂震怒,下令必须严惩,绝不姑息。 这会儿,秦戈和沈鸾的车队已经再次上路。 他们走的比之前还要更慢一些,秦戈一日不知道要问多少次沈鸾可难受,问的沈鸾都要不耐烦了。 “我又不是纸做的,苏白不是说我已经没事了嘛。” 秦戈摸摸鼻子,“谨慎一些总是不会错的。” “大人待夫人可真好。” 季婉忍不住出声,沈鸾看向她:“施姑娘可好些?” “回夫人的话,施姐姐比之前又要好些,她让我来多谢夫人。” “那就好,你回去吧,好好照顾她。” 季婉温婉地福了福身子,低着头退了下去。 她回到施云楚身边,喂她喝了些热水,拿起手边的绣筐做起女红来。 第575章 你自己心里清楚 施云楚靠在床头坐着,看到她手里的绣品赞叹,“你的女红做得挺好的。” 季婉没抬头,“从前,我是家里女红做得最好的姑娘,因此很得祖母喜爱,也是因着这项,祖母给我相看了一门不错的亲事。” 她的手停下来,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针线:“家里的姐妹都羡慕我,嫉妒我得祖母的偏爱,可是那是我挣来的,我没日没夜地精炼手艺,熬了数个晚上给祖母绣佛经,即便祖母偏爱我,也是我应得的。” “我只要回到了老家,就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有娘家偏疼,有我一手女红,定能讨得婆家欢心,我定能将日子过得平平顺顺” 她手里那方绣到一半的帕子被她生生攥出皱痕,半晌,她才慢慢松开,一下一下地将帕子重新抚平。 “事已至此,我也没别的念想,好在还有这手绣功,给夫人大人做点东西是没问题的。” 施云楚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见季婉又低头专心地绣起来,便也不再打扰她。 可慢慢的,施云楚觉得季婉好像想错了什么。 她给夫人做了帕子之后送过去,夫人很喜欢,还赏了她,她回来之后又开始做荷包,瞧着却不是女子用的模样。 “这也是给夫人做的?” “这个?不是,是做给大人的。” 贵重的青色布料还是夫人赏她的。 “大人贴身的东西为何要你来做?夫人让你做的?” “夫人怀着身子,一时做不了女红,我就想着为夫人分忧。” 施云楚从前跟着父兄经商,见识过许多人,她天资聪颖眼光也独到,一瞬间,便察觉出了什么。 “季婉,你要留在夫人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说了啊,为了报答夫人的恩情。” “可我怎么觉得,并不止如此?” 季婉缓缓地抬起头,一张巴掌大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你心里清楚,大人用的东西,便是夫人不方便,也会有贴身丫头去做,或是交给绣娘去做,总之不该是你来做。” 施云楚直视季婉的眼睛,“你别忘了,是夫人救了我们” “不是夫人,是大人,是大人救了我们。” 施云楚心里一片凉意,果然,季婉不肯去铺子里要留下来,是另有盘算的。 “你不能如此,若非夫人和大人,你我如今是不是还活着都未可知,这份恩情,你竟想恩将仇报不成?” “怎么会?” 季婉又低下头,手里的针线细致地落在布上,“施姐姐多心了,我只想着报恩,一直想着,我这条命,这辈子是活不成一个人样儿了,我就想着,没准还能派上点用场。” “夫人有孕在身,大人身边也没个伺候的,若他收用了谁,必然得给那人一个名分,可我不一样,我本就已经是一块烂布,便是大人用了,我也没资格要什么,夫人便不必担心会有威胁。” 季婉的绣活很好,那荷包上已经绣出了半丛青竹,“施姐姐以为我要做什么?我这样的人,还能做什么?我不去铺子里,因为我知道就算我去了,我也不可能忘记不可能重新开始,那若是可以,我宁愿死在夫人和大人身边,这样下辈子也方便找到他们报恩。” 施云楚眼睛微微睁大,季婉说的好像就是她的真心,又好像不是。 季婉朝她笑笑,“我说要为夫人分忧是真的,她有什么做不了的,我都可以做,不管是女红还是别的,我都可以” “那你可问过夫人她需不需要?” 施云楚找回了声音:“大人待夫人那样的好,他又需不需要?季婉,报恩不是一厢情愿的,你觉得你是在报恩,有时候,却是在报仇。” “我也深受夫人恩惠,所以我不可能看着你做错事,你若这么想,我会去同夫人说,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将你远远送走。” 绣花针一下子扎进了季婉的指尖,红色的血珠冒出来,将好看的青色布料染上了红色。 施云楚眸子闪了闪:“我不管你究竟为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就是不该做,不管以什么样的借口都不行,你心底是怎么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不要玷污了报恩这个词。” “你懂什么!” 季婉将绣筐甩到旁边,表情如同恶鬼,“我这辈子已经毁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想要最后过得体面一些有错吗?夫人那么幸运,她什么都不缺,只要给我一点点,就一点点,她也不会失去什么,我本来,也可以过得好好的!” 施云楚看着季婉站起身往自己这边走,看着她的眼睛里闪动着疯狂,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施姐姐不要看穿不就好了,我不能让你去跟夫人说什么,我不想去什么铺子里干活,施姐姐难到不想你的孩子?我送你去见他好不好?” 施云楚来不及呼救,当机立断地拿了床头的水杯用力砸在地上,一声脆响。 “施姑娘,季姑娘,怎么了?” 季婉柔声道,“不小心摔了个茶杯,不打紧,我这就收拾。” 她手里的枕头用力压在施云楚的脸上,施云楚奋力挣扎,奈何小产后体虚,完全挣脱不了季婉的力气。 季婉声音轻微,“你也别怪我心狠,不这样,我在山寨里根本就活不下来,我只想好好活着,我有什么错” 施云楚意识开始模糊,她想起在山寨的时候,季婉与另一个姑娘一起被带走,后来季婉回来了,那个姑娘却死了。 季婉哭成了泪人,说她只是运气好,大家还都悄悄地安慰她,可后来,施云楚是见过那个死去姑娘的惨状,让人心里发寒。 怎么会一个受尽虐待惨死,一个毫发无伤? 可当时的处境由不得她多想,施云楚连自保都做不到,哪里还有精神管别的? “咚”的一声。 蒙在施云楚脸上的枕头被拿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一片发黑,趴在床头不断地干呕。 第576章 为什么是我 等眼前的黑色慢慢褪去,施云楚才看清楚季婉跌坐在地上,双眼通红,手掌被碎瓷片割出了不少口子。 齐墨站在她旁边甩了甩手,做了个抱歉的动作,“我不打女人的啊,这是个意外,不过你干嘛呢拿枕头捂人家。” 施云楚肺都要咳出来了,抬手指向季婉,“她要杀我。” “不是,不是的,我没有,施姐姐你误会我了” 季婉抬头,脸上带着眼泪,满手被瓷片扎得都是血,看起来可怜极了。 “施姐姐,我就是想好好活着,报答夫人对我的恩情,夫人让我照顾你,是我没照顾好,是我的错” 齐墨听了她的话乐笑了,伸头往外看,天已经黑了,今日他们住在路过的镇上,难得可以睡个安稳觉,这会儿夫人怕是也已经歇下了。 “行了,我也不知道前因后果,不过刚刚你确实要用枕头捂死她,这是我眼睛看见的,这可不叫没照顾好,这样吧,等明日你们去夫人跟前再说,今儿嘛” 齐墨出去喊了个人来,将季婉带去另外一间屋子住,并且吩咐:“看好了,别让人跑了,本来赶路就累,出现什么事儿最好立刻解决,省得麻烦。” 脸色煞白的季婉被带了出去,临走前神色慌张地连连去看施云楚,像是希望她能阻止齐墨。 齐墨瞧了施云楚几眼,“你看着不太好,要不让大夫给你来看看?” “不用了,我没事,这个时候大家都该睡了。” “嗨呀怕什么,你等着。” 齐墨也不找别的大夫,直接让人去喊苏白,施云楚拦都拦不住。 齐墨还很得意,“苏白这一路上也没啥事儿,难得有需要他的时候别浪费了,凭啥他能跟媳妇甜甜蜜蜜,大家伙儿就只能瞪着眼睛看,说了要同甘共苦的。” 施云楚:“” 敢情这位是心里不平衡羡慕人家呢。 苏白来得很快,一见着齐墨就用眼神跟他掐,掐完了去看施云楚,大吃一惊,“你怎么了?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快躺下我给你看看。” 施云楚到这会儿脸色都没缓过来,刚刚她觉得自己差一口气就要死了,这会儿浑身都疼。 齐墨靠在一旁随意道:“刚被人用枕头差点捂死,这会儿还能喘气儿那是我耳朵灵。” “多谢齐大人。” “别别别,这称呼不适合我,我算哪门子的大人。” 苏白插嘴,“你喊他小黑就成。” “呵,你占谁便宜呢?他们喊你老白我就要叫小黑?” “怎么地还委屈你了?” 苏白白了齐墨一眼,语气正经起来,“还是得静养,什么枕头?怎么回事?” 施云楚摇了摇头,她有点累,什么都不想说。 “行那你先休息吧。” 苏白拽着齐墨出门,问清楚了事,眉头紧皱着,“季婉?她不是跟施姑娘一块儿从寨子里被你救出来的?她怎么会” “我怎么知道?不过我觉得吧,能拿着枕头害人,这人可不能留夫人身边,明儿你去跟夫人说了这事儿。” “为什么是我?” “谁让你有媳妇呢?” 齐墨摇着扇子,一摇一晃地离开,苏白在他身后深深吸气,“行,看看这些人嫉妒的嘴脸,怪不得娶不到媳妇!” 施云楚躺在床上,外面很安静,她好像隐约能听到季婉的哭声。 今天的事一旦被夫人知道了,季婉绝对无法再继续留下,或许连之前夫人许诺给的那些她都得不到。 她一直觉得从山寨里活着出来的她们几人,共同经历了地狱,该相互支持着走下去才是,可如今 外面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施云楚听见自己屋子的门被敲响,她应了声,进来一个小丫头,手里拎着一只水壶。 “施姑娘可要喝水?” 她将水壶放到桌上,给施云楚倒了一杯拿过来,水是温热的刚好入口。 小丫头说,“施姑娘是不是与季姑娘闹别扭了?方才她从窗户里看见我,一直让我给你拿点水来,说她不方便过来,怕你口渴,季姑娘对你可真好。” 施云楚面色微滞,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杯,季婉这是在跟她示好。 昨晚上的事只有她们两人知道,如果她不揭穿,便是齐墨瞧见季婉拿了枕头捂自己,也可以说是她们两在闹着玩。 “季姑娘说让你别生气,都是她的错,她往后都听你的。 ” 小丫头掩着嘴笑,像是被她们之间的情谊感染了似的。 施云楚谢过她,安静地靠坐在床头,季婉不想离开,她借着小丫头的嘴在向自己示弱,如果这件事让夫人知晓,她被赶出去,在山寨经历了那些,季婉往后该怎么过下去? 可是施云楚闭了闭眼睛,她如今还活着,还能见到外面的日光,还能不必每日心惊胆战,都是托了夫人和大人的福 不是什么样的错,都是可以原谅的,被人从地狱拉出来,却还打着见不得人的念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都是应得的。 施云楚等着沈鸾醒过来,吃了东西之后,才让人将沈鸾请过来,说她有话想跟她说。 沈鸾来得很快,在施云楚眼里,沈鸾每次出现,都像是带着光一样。 她见过不少贵妇,几乎都是高高在上,哪怕对着你笑,都会有一种屈尊纡贵的感觉,可是沈鸾身上没有,她就只是单纯温和,似是能对她们的遭遇感同身受。 苏白这会儿还没来得及跟沈鸾说什么,因此她什么都不知道,先是如常地问了施云楚的情况,然后四处看了看,“怎么没瞧见季婉?” “今日请夫人来,正是要说此事。” 沈鸾身边只跟着朝露,施云楚知道她是沈鸾信任的人,因此也不避讳她,将事情原原本本地给说了。 “我不知晓我这样做算不算对,但求问心无愧,另外昨日因为齐” 施云楚愣住,他不喜欢别人称他为大人,那叫什么好? “齐公子,蒙他出手相救,我感激不尽” 一直安静听着的沈鸾忽然笑起来,声音轻盈道,“可是他让你叫他‘齐公子’的?” 施云楚摇摇头,“他只让我不要叫他‘齐大人’。” 沈鸾眼睛笑得弯起来,“你往后唤他齐大哥就是,可千万别是齐公子,他尾巴会翘上天的。” 第577章 心术不正 沈鸾觉得齐墨这人特别有意思,武力超群,却偏偏喜欢文人做派,说这样可以静心,免得整日打打杀杀有失斯文,若是能用文人的姿态唬住人,他能嘚瑟好一阵。 沈鸾似是不怎么在意季婉的事,也没多说什么,请了大夫过来给施云楚看看,开了方子压惊,“我打算在这里再留一日,你好生休养,一会儿我换个人来照顾你,其余的你不必多想。” “多谢夫人。” “也不用谢我,女子在这世上本就要艰难一些,能帮得上我也高兴,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她笑容里掺杂着淡淡的愁绪,世道艰难,女子却习惯性地要为难女子,又是何必? 有这个算计,为自己挣得光明正大的出路不是更好,可以以手艺养活自己,不看他人眼色,可以受人尊敬,不必卑躬屈膝。 沈鸾安慰了施云楚缓步出了屋子,对遭遇艰辛的女子,她是愿意尽全力帮一把的,但这不表示她真是个烂好人,要以德报怨,毕竟,她也只是个人嘛。 季婉在小屋子里有些神经质地啃着手上的指甲,啃到了皮肉都不觉得疼。 一忽儿埋怨自己没能将心思藏好,一忽儿又恨她昨日下手慢了,没能让施云楚彻底闭嘴。 不过,不过施云楚应该不会那么绝情才是,她之前不是说她们这些女子要互帮互助的吗?自己也是逼不得已的,她也是被那些贼人迫害过的,施云楚不是一向都很好说话,她应该不会忍心绝了自己的路。 对,只要这一次自己逃过了,她就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季婉低头看到她的指尖已经出了血,手上被瓷片划伤的口子已经开始结痂,她狠狠心,将伤口重新抠开,鲜血淋漓,她要让自己更惨一些,这样夫人才会心软。 可恨施云楚是个一根筋,如果她真的去跟夫人说了的话那自己就抵死不认! 只说会动手是一时鬼迷心窍,是因为被诬陷恼羞成怒失去了理智。 夫人是个软心肠的,自己见了她就拼命磕头,最好磕到头破血流,夫人看了一定会不忍心,会像之前允许自己同行一样不予追究。 季婉眼里俱是狠意,她已经想好了,就算只剩下半口气她也要留下,跟着夫人身边只会有好处,她不能离开,尤其不能以心术不正为由离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季婉这里始终没有动静。 有小丫头给她送了食物和水,她死死地拽着那人的袖子,“夫人呢?我要见夫人,我有话想跟她说,劳烦姐姐帮我传达一声。” 小丫头在看守的帮助下挣脱出去,平静道:“我们还要多留一日,大人带夫人去镇里逛逛,不在客栈,你想见夫人,等晚些时候吧。” 季婉心里失望了一瞬,又瞬间燃起了希望。 夫人还有心思逛街,那是不是说明施云楚并未跟她说这件事? 她就知道施云楚也是个狠不下心的,季婉立刻安心下来,喝了水,吃了东西,紧绷了一整夜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她焦虑的一个晚上都没睡。 这会儿知道沈鸾出去逛街,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困意渐渐地升腾。 季婉躺下闭上眼睛,趁着还有时间睡一下,等晚上夫人回来,才有精神应付 季婉只敢放任自己眯一会儿,她醒来之后警惕地去看外面的天色,随后长舒一口气,天还没有暗下来的迹象,瞧着夫人或许还没回来,她还有功夫可以酝酿一下。 然而忽然,季婉的身子僵住,眼睛慢慢睁大,盯着她床边一个布包袱。 她身体里慢慢地生出寒凉来,刚刚自己躺下去的时候,分明没有这个东西的。 季婉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伸手将布包袱拆开,猛地咬住嘴唇。 里头的东西她认识,是官府从山寨找到的不义之财拿给她们平分,季婉将自己那一份放在了沈鸾那儿,说她看见这些,就会想起在寨子里的经历。 沈鸾好脾气地就让人给她收着,可为什么东西会在这里? 季婉眼瞳收缩,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下了床,几步跑到门边,拉开了门。 原本在门口守着的人,不见了 季婉不愿相信,光着脚往外跑,正遇上客栈里的店小二,她冲过去抓着那人,“他们人呢?” 店小二被吓了一跳,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姑娘说的可是与你一块儿来的贵人们?他们走了呀,都走了一日了。” 季婉目眦欲裂,不,不可能! “哦,他们给姑娘多 结了几日房钱,还说你若是有什么需要,让我们稍微帮着些,姑娘可是也要离开?” 店小二话没说话,就见季婉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往回走,不由地摇摇头,做自己的事儿了。 那个小包袱里,除了每人一份的财物,还有沈鸾让人给她和施云楚买的衣衫饰品和一应用物,都给她留下了。 然而季婉只恨不得将这些统统砸到沈鸾面前。 是那碗水 季婉下嘴唇咬出血丝,她喝下去的那碗水里下了药,夫人根本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就将她一个人抛在了这么个地方自生自灭! 她都这么可怜了,沈鸾竟然也狠得下心,什么菩萨心肠,都是狗屁!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季婉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或许她动作快的话能追得上,到时候她就跪在马车面前求夫人原谅,不然她就不起来。 这些银钱够做什么?这不是她想要的,她都受过那么多罪了,老天不能这样苛待她! 季婉退了房,雇了一辆马车,她虽然并不知晓沈鸾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可她知道大致的方向,她给车夫开了很高的价,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追过去。 她就不信,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沈鸾面前,她还能这样的冷血! 此刻,沈鸾坐在车中,靠着软枕拿了个核桃在手里玩。 朝露在给她扇风,忍不住轻声抱怨,“夫人就是心肠太好,还给季婉留了脸面,也不戳穿她,留的那些银钱也够她好好过日子,她那样的心思,哪里值得夫人这样对她。” 第578章 见见就见见 沈鸾的指腹来回摸着核桃上凹凸不平的纹路,轻声道:“也是个可怜的,不必绝了她的路,只当做不相干的人便是。” 虽然沈鸾不会再将季婉留在身边,但她也不想看着季婉落入绝境,缘分就到此为止,剩下的路她走成什么样,都是她自己事。 “不过夫人,施姑娘是个心思好的,她其实不必跟季婉撕破脸,寻个机会跟夫人说了便是,我听大夫说施姑娘因为季婉险些丧命,本就身子虚弱,这会儿更是比之前又要虚弱些。” 沈鸾笑容加深,“是啊,所以说,世上也有许多正直可爱的人,没必要太失落,一会儿将这些核桃去给施姑娘送一些。” 施云楚知道沈鸾的做法后,心存感激。 沈鸾若是动怒,严惩了季婉也无可厚非,可她并没有,没有揭穿季婉的心思,没有让人嘲笑讥讽她,没有让人觉得她们这些被毁了人生的女子,心思也变得扭曲。 朝露来给她送东西的时候,施云楚表达了感谢,并且有些不好意思,“让夫人费心了,不必日日给我送什么,我已经没什么大碍。” “这是夫人特意给姑娘剥的,说是对身子好,今日的汤药都喝了吗?可觉得好一些了?” 施云楚决定小产的时候就有了自己也会死的准备,如今觉得自己的身子能一日日的转好,已经是自己赚到了。 “劳烦姑娘去与夫人说一下,季婉并不是会轻易罢休的人,兴许会追过来,夫人自然是不必怕她,可总归会是个麻烦事儿。” 朝露笑得甜美可爱,“施姑娘放心吧,只要夫人不想,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来夫人面前的。” 季婉要真追过来,府里的护卫根本不会让她来扰了夫人的清净。 施云楚这才放下心来,也是,是她思虑不周,如此甚好。 沈鸾猜到季婉八成会追来,不过她并不在意,等一直徒劳无功,季婉迟早会明白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只是沈鸾没猜到,这事儿中间还出了另外的岔子。 秦戈来跟沈鸾提到季婉的时候她都没反应过来。 “你是说,有人劫了季婉?” “也不是劫持,说是他们无意间救了那姑娘,想亲自给你送回来。” 沈鸾默默地消化了一下他说的话,眼神茫然地看向秦戈,“送我这儿做什么?她也不是我的人。” “我也是如此让人过去传话的,那些人说,若是如此,那他们就要将季婉送到官府手里,或是将她送回家中,总不好让一个姑娘家只身一人在外。” 沈鸾一点点皱起眉来,“这些人是在用季婉威胁我?” “听起来是的。” 秦戈指尖轻轻点在她眉间,力度轻柔地想给她揉开皱褶,“你不想管就不管,原本也不该是你费心的事儿。” 温暖的热度在眉心散开,沈鸾像是一只被顺毛的猫,缓缓闭上眼睛。 不管是送去官府还是送回家中去,季婉的日子怕是都不会好过。 “那些是什么人?” “他们自称是抱月山庄的。” 沈鸾倏地睁开眼,睁得圆溜溜,“抱月山庄不就是” 秦戈点点头,将她揽在怀中,“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按理说剿灭抱月寨的功劳应当都在官府那里,不会有人算到我们头上,哪儿有那么巧的事,刚好就遇到了抱月山庄的人要将季婉送过来?” 据秦戈的了解,抱月山庄的人可没这么大的闲工夫,言语里甚至还有威胁的意味,秦戈就更好奇了。 沈鸾难得看到秦戈感兴趣的表情,一双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味,不免觉得好笑,“那就见见也不妨事,抱月山庄那样有名,咱们会不会吃亏?” “呵。” 好了,沈鸾明白了,拉着秦戈的手指摆弄,瞧把他厉害的。 让人去回了消息,车队仍旧不紧不慢地走。 就算要见面,那也得等他们找到个合适的地方舒舒服服地安顿下来再说,要是着急大可以自行离去,他们也不在意。 就这样过了两日,车队到了个镇上,沈鸾这才见到传说中的抱月山庄的人,还有季婉。 沈鸾见得人太多了,哪怕季婉掩藏得很好,她还是一眼就从季婉的眼睛里看到了怨恨。 沈鸾垂下眼,秦戈让小丫头给她用鲜果子切开泡水,又调了蜂蜜进去,温度刚好才递到她手里。 季婉抬着眼皮看着,从她见到秦戈的第一眼起,她就时时刻刻地受到了震惊。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英勇无双的男子,却也同时拥有温情蜜意,自己曾经的夫婿会不会也是这般,祖母说的那样的好,好的仿佛不似人间有的那样,就像是这位大人一样 她是想追上来,求着夫人留下自己,可谁知道半路上却遇到了一群人,不由分说地将她连同马车一并扣下。 季婉想尽了办法脱身都未遂,反而让自己吃了苦头,对比之前在沈鸾身边时的待遇,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夫人” 季婉未语泪先流,然而才刚刚出声,就被人一把扯到旁边,疼得她轻呼一声却不敢多言。 站出去的这人是这群人里为首的,他们穿得都很低调,寻常人见了根本不会多加在意,季婉起初也没对他们有防备,却没想到他们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抓了自己。 “秦将军,在下周云开,久闻将军大名,今日相见实属有幸。” 秦戈略一点头,“我如今已不是将军,几位热心肠的要将人送过来,如今也送到了,我夫人有孕在身不宜劳累,若没事的话,我就先陪夫人回去休息。” “秦将军且慢,我们今日叨扰,也并非全然为了护送这位姑娘。” 秦戈没说话,只等着他们继续。 周云开双手抱了抱拳,“秦将军可是从那个山寨救的人?不知从那山寨里,可发现了什么稀奇的物件,实不相瞒,那些贼人偷了我抱月山庄之物外逃,我们的人在山寨里搜寻过,并无所获,所以才想着来问您一声。” “那东西说起来,对抱月山庄以外的人来说没什么用,却是我山庄的宝物,若是秦将军见过,烦请归还,抱月山庄上上下下记您这个人情。” 第579章 爱信不信 这人话说得客客气气,然而眼神却很决然,像是秦戈若是不将东西交出来,此事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 秦戈轻笑了一下,齐墨手里摇着的扇子“刷”的一声合拢,手就要往腰上摸,被秦戈的眼神制止住。 “我们与抱月寨的事,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周云开不卑不亢,“抱月山庄自有我们打探消息的渠道。” “是吗,既然如此,抱月山庄就没打探到你们那宝物的所在之处?这么看来,也不过如此。” 周云开身后的人一个个脸上露出愤慨的表情,“你说什么!” 齐墨手里的扇子“刷”得又展开,“这种话还需要秦帅再给你重复一遍?你们脸那么大吗?什么稀罕的物件能让我家大人看得入眼?来你们给我好好说说,我也长长见识。” 周云开眉头慢慢蹙起,“秦将军的意思,那东西并不在你们手里?” 沈鸾听得有点心累,忍不住用手掩着嘴打了个呵欠,“所以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能说明白吗?那么见不得人?” 秦戈侧脸,指腹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累了?” “还好,就是听得不清不楚的觉得无趣。” 秦戈于是眼神扫过去,“你们要藏着掖着,就恕我不奉陪了。” 周云开眼神犹豫,半晌,像是下定了决心,“秦将军莫怪,只是此事抱月山庄不想声张,因此才会山庄丢的,是一把钥匙。” 钥匙? 沈鸾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她以为所谓的宝物,要么是奇珍异宝,要么是武学孤本,却居然是一把钥匙。 “那是抱月山庄无意间找到的,能开启什么尚未知晓,但庄主十分在乎,没想到被那些败类偷了出去,我们一直在追查他们的下落,没想到他们居然藏身在山中,等我们找到的时候,已经被秦将军先一步剿灭了。” 秦戈闻言看向齐墨,那日,是齐墨带人上山的。 齐墨眨了眨眼睛,“我带兄弟们进山之后,带出来的只有那几个姑娘,后来便报了官,官府带人将山寨彻底搜查了一遍。” 秦戈点点头,看向周云开,“所以你们说的钥匙,并不在我们这里。” 周云开身后一个穿着青色短衫的人没忍住叫出来,“可官府搜剿的东西里也没有钥匙,也不在你们这儿,难不成它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秦戈眼神淡然,“谁知道呢。” “你少庄主,我们可不怕他,他说没有就没有,我不信!” 沈鸾微微诧异,这周云开居然是少庄主,地位还不低啊。 眼瞅着齐墨的“文人”皮囊要绷不住了,眼睛里冒出想要动手的火花来,沈鸾慢条斯理地开口,“抱月山庄的钥匙什么样的做什么用的,怕是除了抱月山庄的人以外没多少人知晓,对旁人来说毫无价值,那寨子里有不少抢来的珍宝,一样不少,你们为何觉得,我们会单单拿一把莫名其妙的钥匙?” 周云沉默不语,沈鸾低头喝了一口鲜果蜜酿润润嗓子,“知道是我们剿灭山寨的人也不多,我们也打过了招呼,你们还能知晓,说明你们在官府里有眼线,既然如此,他们会不知道我们动没动寨子里的东西?” “正因为东西都在,独独找不到那把钥匙,所以我们才猜” “报信的人知晓钥匙的模样和存在,我们可不知道,钥匙不见了,周少庄主觉得,谁更有可能拿了?” 周云开眼里飞快闪过一抹沉痛,他不是没想过,可那人是他的心腹,他不想怀疑 “所以周少庄主是觉得那钥匙并没有你山庄的人重要是不是?那既然如此,你还这么着急做什么。” 沈鸾轻轻笑了笑,这抱月山庄的少庄主也是有趣,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着急还是不着急。 沈鸾随性的笑声让周云开身后有人恼羞成怒,或许是看不上她一个女子随意说话,又或是觉得她是女的好欺负,立刻吼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个屁!我们” 他后面半句话没人听清,被一嘴的血和两颗牙给含糊了过去。 周云开大惊,他并不想跟秦戈的人有什么冲突,国朝战神并非浪得虚名,在江湖中也是有极高的威信。 此刻看到秦戈锐利的眼神,周云开心里猛地下沉,那是浸染了多少血腥和屠戮之后才会有的萧杀,让他本能地心悸。 “秦将军,是我管教不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请不要跟他计较。” 周云开迅速压着人跪下道歉,那人捂着嘴的指缝里不断地往外溢出血来,模糊不清地跟秦戈道歉。 秦戈冰冷的眼睛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令人颤抖的温和,“你跟我道什么歉?” 那人立刻转向沈鸾,沈鸾不耐地挥挥手让他起来,“你们若是不想听这些也行,说起来,我们也没必要跟你们在这儿还帮着分析,那东西不在我们手里,你们若是不信,也可以凭本事求证,不过到时候别说我们欺负人。” 沈鸾没在怕的,她夫君就是最厉害的人,甭管江湖什么的听起来神神叨叨,她完全不觉得他们会是对手。 “至于季姑娘” 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季婉猛地抬起头,已经干了的眼眶里又迅速蓄积出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抱月山庄与那寨子里作恶的贼人应该不是一路人,所以我相信你们不会伤害她,或放她离开或送她回去,你们决定就是。” 季婉眼睛睁大,通红的眼眶和满脸的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她“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地碰在地上,“夫人,夫人求您不要赶我走,我只想留在您身边,做牛做马,夫人,我往后一定乖乖听话,求求您了。” 她头磕得又快又重,很快雪白的额头一片青紫,看得抱月山庄的人都有些不忍。 “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要将人小姑娘逼成这样?怎么连个人都留不得了?” “都磕成这样了,就算犯错也差不多得了,真这么心狠吗?” “听说是被掳进山寨里,九死一生活下来的,受了这么多罪照顾一下得了。” 第580章 不添乱 其中有人声音说得略微大了些叫沈鸾听见了,她轻笑出声,“抱月山庄的人可真是仁义,你看我们这一路颠沛流离她跟着我们也是吃苦,不如你们收留了她如何?” “可人家是要跟着你。” “她要跟着我就让她跟着?我这里是什么收容地儿吗?” 她凉薄的语气让抱月山庄的人听了心寒,可一旁掉了牙齿的人血还没止住,顺着脖子将前襟都染红了,看着十分可怕,于是他们即便不屑,却也没有人敢再随便说什么。 只是心里觉得秦戈怎么会纵容这么个心肠冷硬的女子,还小意温柔,呵护备至,看她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情意,这位国朝战神是不是眼神不太好,还是见过的女子太少了? 季婉不肯放弃,她是狠了心的,竟不顾沈鸾让人将她扶起来,推开人生生将自己磕晕了过去。 秦戈连多看一眼都没有,语气淡淡道,“周少庄主可还有别的事?” 周云开嘴张张合合,最终只说了句“打扰了”,便要带着抱月山庄的人离开。 “别忘了将这姑娘带走,久闻抱月山庄侠义,便将这姑娘好生安置了吧。” 秦戈开了口,周云开没有多推辞,让人将季婉也一并抬了出去。 人都走了,沈鸾有些不敢置信,“这就是江湖中人?好像,也没有传闻里那样神乎其神。” 明明心里已然有所怀疑,却因为所谓的仗义不急着去追究反而来找他们,江湖中人行事都这么莫名其妙的? 秦戈笑起来,“本就是寻常人,不过一些事情你传我我传你,里面有了改动增减了细节,便成了神乎其神。” 沈鸾瞬间对江湖的憧憬淡了许多,困意上来,眼皮开始发涩,秦戈陪她回房休息。 等沈鸾睡着,秦戈去了门外将齐墨叫过来,让他吩咐下去加强戒备。 “秦帅,你是担心抱月山庄的人心有不甘回来找我们麻烦?” “也不是。” 秦戈往廊外看去,“总觉得,有种要不太平了的感觉。” 希望是他想多了。 抱月山庄的人出现仿佛只是一个小插曲,沈鸾没怎么放在心上,她觉得那少庄主总不至于真的那么天真,再来找他们麻烦。 事实上,他们真就没有再找过来,却还是遇上了。 那日车队正走得好好的忽然停了下来,秦戈正给沈鸾说故事听呢,齐墨驱马过来说,前面有情况,有两拨人在厮杀,路被堵上了。 沈鸾愕然,这会儿天还亮着,什么人在路上就厮杀起来了? 齐墨让人去一探听,发现还是熟人。 “抱月山庄的,那个少庄主也在,看着好像快撑不住了,秦帅,咱们要出手吗?” “对方是什么人?” “不清楚,看着像是流寇一类,但行动力很强,比起寻常乌合之众,看着很有纪律性。” 流寇啊秦戈跟乱贼也算是老对手了,本能的生出了敌意,“你带点人,能帮就帮一下,最好能弄清楚那些是什么人。” 国朝才刚平定一阵子,睿亲王残存的余孽也尽数剿灭,哪里又冒出来的流寇。 齐墨雄赳赳地去了,前阵子灭抱月寨他没打过瘾,这会儿正好能松松骨头。 秦戈则陪着沈鸾就在原地休息,小五自告奋勇地要去给沈鸾猎一只兔子回来,结果往树林子里钻了没多久就灰头土脸地回来,野兔没见着把自己的手给弄破了。 朝露翻着白眼去给他包扎,“你怎么这么本事呢?帮不上忙我们就不添乱就很好了,啊。” 小五耷拉个脑袋不吭声,他以前看秦戈抓兔子就跟在林子里随便捡一样,哪儿晓得原来这么难。 秦戈让两个护卫去林子里看看,不要一刻钟,一人手里拿着兔子一人拿着野鸡回来,连衣服都没沾上灰。 沈鸾看小五的样子笑得直哆嗦,他要补救一下去处理野味沈鸾没让,“手破了就好好休息,等着吃就行。” 野兔和野鸡被开膛破肚清理干净,用调料来回腌了一会儿架上火堆开始烤,半只鸡剁了用山泉水炖上,里面放了补气血的药材,给施云楚准备的。 等肉香四溢开来,齐墨也带着人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周云开。 齐墨让人站得远远的,说他们身上的血腥气会冲撞了沈鸾,非让人都收拾干净了才准靠近。 沈鸾看了周云开一眼,与第一回见面的时候像是变了一个人。 那会儿他虽然忌惮秦戈,但浑身也有着身为少庄主该 有的架子,可此刻,他低垂着的眼睛里满是灰败,像是被毒打过。 周云开将染血的衣服换了,收拾干净才过来,跟秦戈道谢。 “若非秦将军相助,我们怕是要全数折在那些人手里,此等恩情,抱月山庄上下铭记在心。” 秦戈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说话,将手里烤好的兔肉细心地挑出最嫩的给沈鸾,然后剩下的给她身边的丫头们分了。 沈鸾吹了吹兔肉,蘸了小碟子里酱料,鲜甜可口,肉质软嫩,吃得不亦乐乎,时不时往秦戈嘴里喂一块。 “你们抱月山庄不是一向不与外人结仇,那些是什么人?” 周云开身上不少轻伤,可是比起死去的同门兄弟,这点伤算什么? “那些是乱党,暂且还不知道他们为谁效忠,这些人不知从哪里得知了钥匙的事,且坚信那把钥匙能够开启前朝一个宝库,垂涎其中的宝物。” 周云开闭了闭眼,“当初传讯说钥匙落入你们手里的人我已经找到了,可他已经死了,死得很不寻常,他是受人所迫,不过最终没把钥匙交出去,他藏在了他的身体里。” 沈鸾:顿时觉得兔肉好像不香了。 那些贼人便是来抢夺钥匙的,他们来势汹汹势在必得,如果不是遇到秦戈,怕是已经全军覆没。 周云开鼻尖还能嗅到血腥气,抱月山庄向来不主张武力豪夺,一直与江湖中人各取所需,井水不犯河水,庄内弟子便也不要求他们习武。 自己带出来的人,却再也不能跟自己回到山庄,周云开内心的悔恨痛楚几乎要将他淹没。 第581章 一定是有的 更令周云开绝望的是,那些人对这把钥匙势在必得,这次是遇见了秦戈逃过了,下一次呢?就算他们回到了抱月山庄,那些人就会善罢甘休了吗?庄内还有那么多无辜的弟子在 周云开眼睛里涌出无措来,他是少庄主,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山庄的人都陷入险境中?要怎么办才能避免这次浩劫?告知天下这钥匙根本不是什么宝库的钥匙,会不会有人信? 或者或者将钥匙干脆交出去 可若是那样,贼人当真得了银钱惹出战乱,百姓遭殃,那不还是抱月山庄的罪孽? 沈鸾瞧见周云开煞白的脸色,让人给他们拿了些热水压压惊。 胃里温暖了之后,周云开的意识才从魔怔的边缘回过来,像是重新回到人间。 他看到秦戈和沈鸾相依偎而坐,火光照在他们两身上,仿佛镀了一层光圈,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眼神是那样的柔软,无坚不摧又包容万象。 周云开心里自然地冒出一个念头,如果,钥匙在秦戈手里,他一定不会如同自己这样狼狈,连身边的人护不住。 这个想法一旦形成,便如同春日里的野草瞬间扎下了根。 是了,如果交给秦戈,想必没人能从他手里讨到好处,抱月山庄也就不必遭遇劫难,可秦戈凭什么呢? 看沈鸾吃完了东西,秦戈轻柔地给她擦了擦嘴角,“今儿晚上恐怕到不了原先安排的地方,我让人去前面寻一处合适的地方扎营。” 沈鸾没有意见,事实上她都觉得他们走得太慢了,奈何秦戈坚持,生怕她再动了胎气,沈鸾也就作罢,都听他的。 然而没想到的是,周云开带着抱月山庄的人也跟着他们,原先秦戈只以为是同路,后来发现他们走这么慢抱月山庄的人也慢的令人发指才觉得不对,让人将周云开请了过来。 “周少庄主能跟着我们一时,莫非还能一直跟着不成?我们去的地方跟抱月山庄也不是一个方向吧?” 周云开面露愧色,然而他和剩下的山庄弟子们实在没有余力抵抗第二次伏击。 “让秦将军见笑了,可否请您允许我们跟着几日,我已让人回山庄告知我父亲,等山庄的人来了” 周云开脸皮发热,秦戈完全不必理会他们,之前他们找上门的态度也并不算好,秦将军的人还救了他们一命,周云开自己都觉得他的要求得寸进尺,可他不能看着庄内弟子去送死。 秦戈知道他也就跟这一阵,便没再说什么,默许了他们的举动。 周云开心中的念头更加强盛,这样的品性,不管那钥匙究竟是做什么用的,秦将军都不会用来满足一己私欲,希望父亲那里能尽快传来消息。 齐墨发现有人一直在车队附近徘徊,想来盯着的不是他们而是抱月山庄的人。 但没事儿啊,在齐墨看来不管是冲谁来的,能让弟兄们解闷都一样。 为了个能出去打架的位置,护卫内部各种争斗,赢得趾高气昂,像是得了多大的好处,输了的求神拜佛希望人别被他们给打怕了以后不来了。 秦戈纵容得很,知道他们再闹腾也不会放松了警惕,如此过了几日,周云开找到了秦戈,盛情邀请他们去抱月山庄做客。 “离这里并不远,我们山庄别的不说,景致是一等一的,里面有许多奇珍异宝,旁的地方都见不到,这些年山庄很少请外客入内,庄主得知秦将军相助,让我一定请你们去小住两日,好好招待诸位。” 抱月山庄谢绝外客的事秦戈确实知晓,想与抱月山庄做交易,一般都在他们外面设的据点,据说山庄里有不少精巧的机关,里面如同世外桃源,令人神往。 不过秦戈并不会因此就动了心,他们也不过只是顺手帮了一下,就能令抱月山庄开了先例? 周云开见秦戈没有立刻应下,也不着急,而是跟沈鸾描述起山庄内的景致来。 “庄子里养了不少奇珍异兽和花草,每一季都有鲜花怒绽,遮天蔽日,庄内还有瀑布,引了山上的灵泉,池子里的鱼在夜里身上会发出光来” 沈鸾听得眼睛都不眨了,脑子里已经自动构建出一幅幅神奇的画面,忽然觉得江湖也不是那么平凡了。 “想去?” 沈鸾扭过头看向秦戈,眼睛亮晶晶地问,“真的有晚上会发光的鱼吗?” 秦戈眯着眼睛轻笑,“既然周少庄主这么说,那定是有的,如果没有” 周云开在心里抖了抖,不管如何,看样子秦将军是同意了,果然只要说动了秦夫人,就不怕秦将军不答应。 抱着对会发光的鱼的好奇,车队稍稍改了一下路线。 周云开没骗人,抱月山庄确实离得不远。 山庄坐落在一处山坳内,放眼望去看不到边际的一整片山坳,都是抱月山庄的地方。 在外面巡逻的护卫见到了周云开,立刻放了信号,很快便有人出来迎接。 “少庄主,庄主已经等候多时,这位便是秦将军了吧?” 齐墨摇着手里的扇子,眉毛轻挑,“看来我在秦帅身边也不是白呆了那么长时间。” 那人赶紧道歉,不安地看向周云开,觉得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周云开倒是没说什么,秦将军不会介意这些,他带着人去了马车那儿拜见秦戈。 秦戈一露面,那人便知道自己错得离谱,秦戈浑身上下的气质内敛却锐利,一眼便能看出不凡来。 车队浩浩荡荡地被迎入山庄,沈鸾从车里下来,抬头瞧见抱月山庄的门楣,上面“抱月山庄”四个字轻灵飘逸,颇具脱俗的气质。 “秦将军,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住处,请随我来。” 秦戈眼神微闪,抱月山庄对他们的欢迎太过大张旗鼓,这等架势,就生怕旁人瞧不见一样。 只是他并未追究,对抱月山庄秦戈已经让人彻底调查过,构不成威胁,让阿鸾看到会发光的鱼比较重要。 第582章 过于荒诞 从山庄外面开始,景致就十分奇特瑰丽,繁盛的娇花如同烟云让人沉醉。 庄内更是移步换景,虽然还没看到会发光的鱼,沈鸾也觉得这一趟不虚此行。 “这里是给两位准备的院子,若是你们不喜欢可以换去别处,秦将军身边的护卫也安排在附近的院子里,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以跟我们说,务必要让你们住得舒心,宾至如归。” 这会儿连沈鸾都觉出了不对劲来,抱月山庄对他们的态度是不是过于热情了? 她等人离开后才小声地问秦戈,秦戈笑了笑,“无妨,兴许这就是他们的待客之道,我们也算救了山庄的少庄主,安心受下就好。” 沈鸾这才放心,在院子里转起来。 他们住的这个院子比在晏城的时候要大好几倍,院子里就有一个水塘,瞧着与外面连通,池水清澈干净,里面时而能瞧见小鱼,长得各不相同,极富趣味。 沈鸾坐在水塘边看了一会儿,山庄来了人,说庄主有请。 沈鸾觉得,既然是庄主,那必然是个德高望重,不苟言笑的形象,没准头发胡须都是白的,看着仙风道骨。 可见了才知道,抱月山庄的庄主,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十分憨实,瞧着就是老好人的模样。 周云开给他们介绍,庄主是他父亲,名叫周清圆。 “失敬失敬,秦将军威名远扬,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周清圆笑得特别憨厚,忙不迭地请秦戈夫妇落座,“哎呀我们山庄里也没啥好东西,还望秦将军莫见笑,对了秦夫人是有了身孕,山庄里种了不少温补调养的果蔬药材,一会儿我吩咐人多送些过去。” 秦戈原本是想拒绝的,一听对沈鸾身子有好处,立刻照单全收,“周庄主太客气了。” 周清圆摆着手,“哪里哪里,云开说若不是遇见了你们,这孩子怕是都要回不来,此等大恩,老夫无以为报。” 周庄主是个很健谈的人,与沈鸾想象中完全不是一个模样,聊着聊着话题就不知道歪去了哪里。 沈鸾发现周云开时不时地会给周庄主使眼色,从一开始的不明显,到后来几乎所有人都察觉了,周庄主才看到。 他脸上表情变得十分突兀,一下子正色起来,看得沈鸾忍俊不禁。 “以秦将军的能耐,抱月山庄由何而来想必已经是查得清清楚楚了吧,抱月山庄是我师父一手建立的。” 周清圆面色感慨,他的师父青山道人是个格外心善博爱之人,自小孤苦无依,便见不得有孩童如他一般,因此收养了许多无父无母的孤儿,周清圆就是其中之一。 青山道人一生未成家,为了收养的孩子们辛劳了一辈子,无怨无悔,创立了抱月山庄,给了他们一个家。 “师父过世后,我继承了庄主之位,谨遵师父的遗志,山庄里仍旧收留孤苦无依的孩子,可是收留的孩子性子各不相同,闹出了盗取叛变的事情,让秦将军看笑话了。” 周清圆表情自责,觉得都是因为他无能的缘故。 “那枚钥匙,也并不是我无意间得到的。” 周清圆此话一出,连周云开都面露异色,这事儿父亲都没同他说过。 “师父当年创办抱月山庄之时,势单力薄,幸而得了一位友人相助,他才能够保证山庄内这么多孩子的温饱,还能让他们念书习武,将他们养育成人,这位友人相助的代价,便是托师父照顾他的一支血脉,连同保护好这枚钥匙。”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几人,周清圆便将话都说了个明白。 那支血脉,乃是前朝王室之后,到如今,只剩下一个小孤女,明着是抱月山庄周清圆的亲传弟子,实则是前朝仅存的小公主。 小公主的性子执拗,懂事之后便一直心心念念要光复前朝,她觉得此刻便是机会,于是问周清圆要拿回钥匙,恐怕就是那个时候他们说的话,让山庄内心存不轨的人听了去。 周清圆劝说不了她,便将钥匙还给了小公主,哪儿知道钥匙刚到她手里就被人给盗取,周清圆无法,只得让周云开带着庄内的弟子出去找寻 沈鸾听得目瞪口呆,这种事儿难道不算秘密吗?瞧着周云开不比自己镇定多少的表情,分明该是很隐秘的,周庄主就这么随意地说给他们听? 一旁秦戈的神色却是严肃了下来,等着周清圆后面的话。 周清圆起身,走到秦戈面前深深地弯下腰来,“秦将军,老夫毕生心愿便是保住抱月山庄,可如今钥匙的事被传了出去,抱月山庄绝无法脱身,庄内弟子安逸惯了,如何是那些狼子野心的贼人的对手,老夫愿意 带着抱月山庄效忠将军,只求一个庇护。” 沈鸾:“!!” 她转头看着秦戈,看他的表情仿佛已经猜到了一样,顿时又安下心来。 周清圆还在继续说,“老夫不在乎世人如何说,庄子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师父与我的心血,我们只想给无依无靠的孩子们一个归宿,别无他求,虽然抱月山庄没什么本事,但搜寻情报上却还是有些用处,请将军成全。” 周云开将周清圆扶了起来,秦戈才慢慢地开口,“周庄主所托事关重大,我如今已不是将军,如何能保你们周全?再者,我与我夫人是解甲归田,江湖上的事,我不欲干涉。” 周清圆踉跄了一下,神色急切道,“将军,求您三思,老夫知道这个请求过于荒诞,但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叛逃出去的那些人做尽伤天害理的事,拼命敛财也在找寻宝库的位置,且似乎有了些眉目,如今钥匙虽然没被贼人拿去,他们迟早会来。” “宝库的具体位置这世上只有朱颜那孩子知晓,贼人也断不会放过她,秦将军,我没有别的人可以相信,只要你愿意,什么样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什么庄主之位,什么江湖名声,对周清圆来说都不值得一提,当初师父临终时将此事告诉他,他就担心会有这一日,因此下令封庄,不见外客,却仍旧没能逃得过去。 第583章 暂时顾不上 沈鸾看着周清圆的样子有些不忍,他实在是个老好人,又想护庄里的弟子周全,又不愿将烫手的山芋丢出去导致生灵涂炭,求助秦戈,怕是他目前唯一能看到的救命稻草。 不过她安静地坐在秦戈身边,不发表任何意见,在这种事情上,秦戈会比她想得更深更远,她不能因为自己一个心善的念头,让身边所有人都陷入危险。 周清圆见秦戈没再立刻拒绝,心里生出一丝希望,“此事不着急,将军可在山庄内多住些日子,不论您是否答应,您都是抱月山庄的恩人。” 回去了院子,沈鸾才长舒一口气,她都快憋死了。 “抱月山庄还有这样的秘密,江湖果然处处是传奇!” 秦戈好笑地拥着她,“这就传奇了?你若感兴趣,等往后安顿下来我就经常带你去凑热闹,江湖上各门各派之间都有些稀奇有趣的事儿,就怕你看花了眼。” 沈鸾有些担忧,“周庄主的请求,你心里可有打算?” 秦戈眯了迷眼睛,嘴角流泻出一丝轻浅的笑意来,“这事儿吧其实对我们来说算不上难事,对付不成气候的贼人,我带的人绰绰有余。” 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准备就带着沈鸾解甲归田,从很久之前,秦戈就已经在布置人手了,哪怕朝廷派了军队来,秦戈都有法子脱身。 “不过此事牵扯前朝,周庄主说的那个什么小公主,我觉得麻烦了点,等之后见了再说吧。” 沈鸾于是明白,秦戈是有想应下的意思。 秦戈也不瞒着她,“我之前一直都想着,我们离开了晏城,却也不能完全让皇上放下忌惮,沈家和秦家都还在那里,靠着皇家的恩情总是不能长久的,可若我对朝廷仍有一些威胁,那他们便不敢随意对待。” 原本秦戈是打算到了地方再筹谋,如今却有了现成的送上门,虽然麻烦是麻烦了一些,但若是处理得当,这个忌惮,能保秦家和沈家长久安宁。 “你不是总惦记着秦舒吗?到时候找个机会请舒舒过来,皇上想打探消息说不定就会放人,咱们虽不在朝堂,但相互制衡才能相安无事,此乃平衡之道。” 秦戈不仅要让自己对朝堂仍有威胁,且这个威胁必须是巨大的,大到朝廷不敢轻举妄动,沈鸾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完全信任秦戈,自己这会儿有孕在身不适合动脑子,便不为难自己。 “对了,会发光的鱼呢?算了,明日再说吧,周少庄主这会儿怕是也顾不上。” 周云开的震惊不比沈鸾少,他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绕,“父亲,这种事为何你从前不跟我说?若我知道,我也” “你也什么?若你知道,你也没办法避免带出去的弟子惨死,他们都是好孩子,是山庄没能庇护住他们。” 周云开猛地抓头,脸上满是挫败与无力,确实,即便他知道了这一切,他又能改变什么? “朱颜,她人呢?父亲当初为何要将钥匙给她?若还是放在父亲手里,也不至于被人盗出去。” 周清圆轻叹一口气,“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心里被家国情仇桎梏,我原想着便是将钥匙给了她也不会生出什么波澜,兴许能解了她的心结,谁成想” 周云开抿了抿嘴没说话,从前不知道朱颜的身份,他只觉得这姑娘性子冷僻孤傲,不怎么跟庄里的人接触,如今回想,也许是人根本不屑与他们接近罢了。 “父亲,您说秦将军他会答应吗?他离开晏城就是想远离世俗纷扰,这枚钥匙让咱们山庄变成了一个烂摊子,寻常人谁会轻易接手,说到效忠,秦将军手底下的人恐怕不逊于咱们。” “你当我不知吗,只是如今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一个法子,对秦将军和盘托出,尚且有一分希望。” 门忽然被敲响,门外传来一个清冷女子的声音,“庄主,我是朱颜,我有话要跟你说。” 周清圆看了周云开一眼,朗声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个女子的身影走了进来。 周云开一直觉得朱颜是个很奇怪的人,性子清冷就不说了,喜好也独特,她会将许多钱物都花在贵重的饰品上,抱月山庄素雅简洁,独独她喜欢繁复精致,与众不同。 此刻她身上就穿着一件十分繁琐的衣裙,裙摆领口袖口都坠着许多碎宝石,走动间莹光闪动,头上的饰品也精巧繁多,看得周云开都替她累得慌。 “庄主,听说周云开将我的那枚钥匙寻回来了?” 周云开:“??” 他不就站在旁边,直接问他不行吗? 周清圆点了点头,“是找回来了。” 朱颜手掌朝上伸过去,“那就请还给我吧。” “朱颜,这钥匙如今不能放在你手里,钥匙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放在你身边不安全。” “这是我的东西,自然就该交给我。” 朱颜的眉头拧了起来,“庄主莫不是也想打钥匙的主意?” “你怎么说话呢?钥匙之前就是从你手里丢的,为了找回来庄里好几个弟子都送了命!再给你丢一回是不是还要我们去拼了命地给你找?” 朱颜的眼睛眯了眯,也不答周云开的话,转而看向周清圆,“上一回是我的失误,这次不会再有同样的情况出现,钥匙是我过世的父亲的遗物,我是一定要拿在手里的。” 周清圆好脾气地跟她商量,将如今的情况说给她听,这钥匙他们抱月山庄指定是保不住的,所以想请秦戈代为保管。 “你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处理我的东西?” 朱颜陡然怒了起来,眼里浅显的尊重也荡然无存,“这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代替我交给别人保管?” 周云开胸前剧烈起伏,眼睛里冒出火光来,“你若不愿意,带着你钥匙离开山庄,你以为我们想管这事?你一日还在山庄里,庄里上上下下的弟子都会有危险,你以为我们稀罕你这把破钥匙?” 他如今晚上做梦都会梦见那些在他眼前死去的同伴,那一张张明媚年轻的脸上,一道道血痕像是在无声控诉,山庄本想给他们一个家,却连他们的性命都没能庇护住。 第584章 你管得着吗 朱颜眼里也浮现出凶气,“若不是我祖父,哪里来的抱月山庄?你别忘了,当初青山道人是怎么承诺的,要抱月山庄护我一世周全,你们想赶我走?你们有什么资格?” “你又想待在山庄里,又要置山庄安危于不顾,道人若早知道你的德行,兴许就不会应下这个承诺!” “你这个卑贱的人,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 周清圆被他们吵得头疼,拉住了周云开,“好了,都少说两句。” 朱颜瞪着他,“你以为我愿意跟这种人多说什么?钥匙是我的,拿来!” 周云开险些没忍住,却被周清圆一直拉着。 “我自然记得师父当初的嘱托,只是师父也说了,让我尽力庇护庄内所有的弟子,我不能因为你一人,就弃他们于不顾,因此我会求秦将军暂为保管,待到你往后与山庄无关,钥匙会原封不动地归还。” 周清圆难得态度如此坚持,“我是应承了师父护你周全,却不包括要拿整个山庄陪着你去光复前朝。” 朱颜气得嘴唇直抖,狠狠地瞪了他一会儿转身就走。 门被用力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周云开抖着手指着门,“她是不是把山庄里的人都当做她的仆人了?死去的小田,阿庆他们,有的比她还小,她可曾有过半点悲痛?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公主?” 周清圆轻叹一声,闭了闭眼睛,“我只希望秦将军能应下,让抱月山庄避开这一劫。” 秦戈虽有想应下的念头,不过此事也有风险,并不是非它不可,因此他想考虑个几日,将各种关节都想明白。 谁知道第二日一早,那位小公主就不请自来了。 对秦戈来说没什么比陪着沈鸾多睡一会儿要紧,让人出去传话,请她换个时间再来。 朱颜自觉受到了奇耻大辱,并不理会,催着下人去里面通传。 “我家大人和夫人还在休息,说了让你请回。” “你们懂不懂规矩?知道我是谁吗,我现在就要见人!” 小丫头又不是吓大的,跟着沈鸾秦戈久了,场面见得不少,丝毫没有被唬住,既然说了她不听,那就在院外站着好了,左右有护卫她也进不去。 朱颜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她在抱月山庄里向来被纵容惯了,几时有过被挡在门口的经历? 可人家就是不放她进去,她紧紧地咬着牙,攥紧了手掌忍气吞声。 等沈鸾睡醒了,秦戈陪她吃好了东西才跟她说朱颜的事儿。 沈鸾捧在手里的蜜酿险些洒了:“那她人一直在外面等着?” “我让她先回去,不过好像她不愿意。” 秦戈耸耸肩,“可能公主行事多少有些特立独行,我等俗人无法理解。” 沈鸾嗔了他一眼,让人出去看看,如果朱颜还在外面就请人进来。 不多时,沈鸾便瞧见了朱颜的身影,一个神情倨傲的小姑娘,脸上带着被怠慢的怒色,却还要顾及礼仪小幅度地迈步,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走过来。 人走到了跟前,沈鸾礼貌性地朝她微笑,朱颜视而不见,只看着秦戈,“你便是庄主说的秦将军?此事与你无关,那枚钥匙是我的东西,还请秦将军拒绝收下。” 秦戈扫了她一眼,“说的不错,东西确实是你的,你拿了东西打算离开山庄?” “我为何要离开?这里是我祖父出资建成,我留在这里天经地义。” “所以你是要全山庄的人为你承担风险?” “这与你没关系吧。” 秦戈轻笑一声,“嗯,原本是无关的。” 他抬指给沈鸾理了理耳旁的碎发,漫不经心道,“只是我若允许了抱月山庄的投靠,那就与我有关了。” 朱颜尖巧的下巴微扬,“那你也要有那个本事,我听说你是辞官归隐的,怎么,朝堂容不下你,秦将军不甘心,要在江湖里再试一试?” 沈鸾清脆地开口:“对呀,你管得着吗?” 她心里有气脸上却笑眯眯的,“这是周庄主所托,你若心存不满也没人拦你,怎么你觉得你还能代表山庄的意思?” 朱颜用力抿了抿嘴,“我说了,要不是我祖父” “我有耳朵,听见了,你祖父是出了钱财不错,但抱月山庄也庇护你们多年,将你养到这么大,你也没有为山庄做过什么事吧?口气倒是不小。” 秦戈眼里溢出藏不住的笑意,他可爱瞧沈鸾维护自己的样子,像是有两只翅膀在扑 腾着,生气满满的眼睛漂亮得惊人。 沈鸾这会儿对前朝小公主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你想做山庄的人,想继续受山庄庇护,就老老实实的待着,想做你的春秋大梦也没人阻止你,拿着你的宝贝钥匙想做什么做什么,又无法自立又想拉着旁人一块儿冒险,想得可真美。” 什么玩意儿也敢埋汰秦戈。 秦戈乐了一会儿赶紧给沈鸾顺气,“好了不气不气,身子要紧,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我不生气,就觉得好笑,真是活久了什么样的人都能遇到。” 朱颜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指甲尖儿掐进了掌心里,“你怎么敢这么说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连你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怪不得这么没有数。” “你” 朱颜气的眼睛里都逼出了泪,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先是周云开对她毫不客气,这会儿连这个女的都敢跟她这样说话。 不就是找钥匙的死了几个人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哪朝哪代的基业不都是建立在血肉枯骨上,这有什么无法理解的吗? 可她如今确实还不能够离开抱月山庄 “你们会后悔的。” 朱颜目光冷冷地扫过秦戈和沈鸾,愤然离去。 秦戈让人给沈鸾换一杯温热的蜜酿来,“本来我还有些担心,这会儿见过了人也就没了。” “这个小公主看着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以后会不会生出麻烦来?” 第585章 如愿以偿 秦戈在沈鸾鼻尖轻轻点了一下,“有些麻烦也是要看人的,有些人便是给了他机会,也掀不起浪花,那钥匙从她祖父那儿便有了,一直到她这里也不曾发生过什么,难不成还是打算挑个良辰吉日?” 有些东西覆灭了也就覆灭了,一点点火星不会有任何影响,只是同样的契机落入不同的人手里,可能出现的后果却不一样。 朝廷或许不会忌惮前朝余孽,却必然不敢不忌惮秦戈。 沈鸾请人将周云开请来。 周云开心怀忐忑,寻思着他们会拒绝还是应下,若是拒绝了他又该如何挽回。 “周少庄主,你不是说庄子里有晚上会发光的鱼吗?我该去哪儿看才好呢?” 周云开怔忪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鱼哦对,是有鱼,不过” 沈鸾睁大了眼睛,“不过怎么了?莫非你是骗我的?” “没有没有,是真的有。” “那今儿晚上就劳烦周少庄主带我开开眼界吧。” 周云开浑浑噩噩地应下,出了院子还在想,秦将军夫妇心可真大,都这会儿了还想着会发光的鱼。 对了,会发光的鱼,他得想想自己之前是在哪儿见到的 到了晚上,周云开如约而至,秦戈带着沈鸾跟在他身后。 “我是在庄子后山的深池里偶然瞧见的,也就见过那么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见着。” 周云开说得小心翼翼,只是沈鸾依旧兴致勃勃,手里提着一盏灯,瞧见路旁有好看的花都惊异不已,“这些花儿晚上与白日看起来很不一样,不过都一样好看。” 几人走走停停来到后山,果然有一个并不小的深池,在夜色里显得异常幽深,黑洞洞的像是能吞噬所有的一切。 秦戈护着沈鸾站在池边,伸了灯笼过去也只能够照亮一小块儿池面,底下依旧是漆黑一片,有没有鱼都看不清楚。 “那会发光的鱼,真的就在这里吗?” 周云开额上冒出汗来,“真的,我真的就是在这里瞧见的,不过那会儿我还小,也就见过那么一次” 早知道,就换个别的吸引他们过来,秦夫人要是没看到会发光的鱼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影响秦将军对抱月山庄的想法? 但他也确实没说谎,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自己那会儿年纪太小记得不是很清楚。 跟周云开求证到了之后,沈鸾便老老实实地在池边等着,眼睛一眨不眨地地盯着池面,生怕自己错过了。 时间慢慢过去,周云开越发坐立难安,这大半夜黑灯瞎火的,万一让秦夫人被个虫子什么的咬上一口那他可就罪过了。 “秦夫人,要不,我们先回去,或许那条会发光的鱼已经不在这里了,我很抱歉,没让你如愿。” 沈鸾摇摇头,“再等会儿吧,说不定一会儿就见到了,咱们也没来多久,如果真见不到那也只能说我们与它无缘,为何要怪你。” 周云开心头一松,然而很快更加觉得惭愧,秦夫人如此通情达理,他却让人失望了。 “好香啊” 沈鸾鼻头轻嗅,空气里浮动着一股淡雅幽深的香气,她从前没有闻过这样的味道。 “这是扶幽花的味道,只有咱们后山这里有,别处我从未见到过,秦夫人等着,我去给你摘一些来。” 周云开十分积极地转身钻入林子里,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小束淡白色的花束过来,他没直接递给沈鸾,而是交到了秦戈手里。 秦戈稍作检查确定无碍后,才送到沈鸾手中。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花香沁人心脾,离得近了闻都不会觉得腻味,这太难得了。 沈鸾有了身孕之后,对许多香料都闻不得,稍稍浓一些都会犯恶心,因此一路上秦戈都是让人用鲜果代替香料,但闻得久了依旧会觉得不舒服。 可是这个扶幽花不一样,淡淡的甜香又清爽又诱人,沈鸾闻着闻着都要醉了,心情变得十分美丽起来。 她轻轻抚摸着扶幽花细小的花瓣,丝绒一样的手感,从花蕊上脱落,轻柔的仿佛没有重量。 沈鸾顺手将花瓣撒到深池里,觉得今儿晚上来这一趟已经是值了。 “后山扶幽花有很多吗?” “挺多的,你若白天来满山都是,不过花开得小了些所以不那么显眼。” “那我明日还能过来摘一些吗?” “秦夫人想摘多少都行。” 沈鸾想着施云楚说她 擅长制香,不知道有没有可能用扶幽花做出香来。 “我们回去吧。” 沈鸾收获颇丰,没瞧见会发光的鱼也不觉遗憾,只是她转身之际,余光忽然瞥见池子里仿佛有了动静,一下子抓着秦戈的衣袖停住了脚步。 扶幽花细小的花瓣飘在水面上,浅浅的淡白色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忽然花瓣之下的水面浮出了一点盈盈的光泽,离水面越来越近,水面荡出一圈波纹,扶幽花的花瓣消失了踪迹,只留下一瞥溅水的鱼尾,又沉入水底。 沈鸾瞪大了眼睛,“刚刚吃了花瓣的是鱼吧?它身上当真有光,周少庄主没骗我,真的有会发光的鱼!” 惊鸿一瞥,如梦似幻,沈鸾再想用扶幽花花瓣引鱼现身,却没有再见过,只是那尾鱼身上萤火般的光泽,深深地刻入了所有看到的人的心里。 施云楚被照顾得很好,如今已是能够下床走动。 沈鸾让人白日里去摘了一些扶幽花亲自给她送过去,施云楚对花香十分敏感,一下子就有了兴趣。 “我愿意试一试,这种香气我从前跟着父兄走遍南北都不曾见过,甚是独特。” 她将花先收好,与沈鸾聊了一会儿,提到了季婉。 “我问了周少庄主,他当时以季婉为借口也是不得已,将人带走后,想征询她的意见,季婉却一直哭着求他们把她送回到我这里。” “那会儿周云开还有事情要做,没时间与她纠缠,便直接将她送回了与我们分别的镇上,一应钱财一分不少地留了她,还多给了一些就当给她压惊。” 第586章 沸沸扬扬 施云楚闻言垂下眼眸,“季婉素来是个主意正的,她定是能够照顾好自己。” “所以你不必担心,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选择什么样的路,都是自己的决定。” 施云楚放下这件事,开始捯饬起扶幽花来,沈鸾吩咐下人她需要什么就给她送来,开开心心地回去了院子里等着。 抱月山庄对他们极近周到,周清圆和周云开也不过来打扰,秦戈一行人来山庄的消息抱月山庄没有遮掩过,因此他们在山庄一日,山庄就都是安全的,所以他们不着急。 只有朱颜,每日都会去周清圆那里要钥匙,或疾言厉色或循循善诱,从前对她言听计从十分包容的周清圆,这一次却是铁了心,任凭她什么态度都没有把钥匙拿出来。 抱月山庄死去的那几个弟子,周清圆亲自给他们选了埋骨之处好生安葬,这是他继任庄主以来,第一次让弟子死于非命,他也在自责,倘若当初自己没有将钥匙给出去,这几个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死。 “庄主,少庄主,秦将军想与你们见一面。” 周清圆眼睛一亮,与周云开对视一眼,“赶紧请人进来,不,该是我们过去才是。” 沈鸾在院子里用扶幽花练习插花的时候,秦戈跟抱月山庄已经达成了一致。 见到秦戈回来,沈鸾捧着花束到他面前,“好看吗?” “当然好看,从阿鸾手里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看的。” “真有眼光。” 秦戈搂着她亲了亲,问了她早上吃了什么,朝露在旁边一一作答,很是高兴,“夫人这两日胃口很好,说是闻了扶幽花的香气,之前觉得恶心的食物也变得美味了起来。” 秦戈惊喜地看着那束小花,“还有这功效呢?那这一趟来得可太值了。” 朝露退开,沈鸾问起抱月山庄的事,秦戈从花束里抽出一支扶幽花,轻轻簪到她的发髻上,“他们没有不答应的,周庄主是个性情中人,一心只有山庄安危,他说抱月山庄的名气也并非他所愿,因此丝毫没有留恋。” 如果可以,周清圆恨不得让山庄内的弟子们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奈何庄内人口众多,也得考虑生计问题,这才一步步走上了搜集情报换取酬劳的路。 谁能想到原本只是想混口饭吃,庄内弟子们却异常争气,愣是给做出了名气来,一时间抱月山庄在江湖里声名鹊起,是他万万没料到的。 周清圆完全不在乎抱月山庄投靠秦戈会让江湖里的人怎么说,只要大家平平安安,他就心满意足。 “那把钥匙他交给你了?” 秦戈点点头,“我已经让人给收好,过阵子咱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可是,那些打钥匙主意的人会放过山庄?” 秦戈笑起来,“这里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没有来的必要,等我们离开,那些知道钥匙用途的人都会知道,钥匙在我的手里。” 沈鸾略一思索便明白,睁大了眼睛,“那位小公主要跟着咱们一起走?” “她自是不会放任钥匙被我带走,她一离开,便是告知众人,钥匙已经被我带走了。” 秦戈对朱颜没什么好印象,之后他又接触过一次,小姑娘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态度,却根本没有什么能耐。 “到她这辈会想起动用钥匙,恐怕也是因为抱月山庄声名鹊起的缘故,她是将整个山庄当做了自己野心的基础,妄图利用山庄的力量来光复前朝,她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可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山庄,周清圆看着温吞憨厚好说话,心里却把弟子们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是断然不肯任由朱颜胡来的。 沈鸾不能理解朱颜所想,或许在她心里,自己是公主,其他所有人为她牺牲都是应该的,但她是前朝公主啊,前朝覆灭,哪里还有什么公主? 抱月山庄做事很迅速,他们本就是做消息的生意,想要散播消息那是信手拈来。 于是很快,抱月山庄仰慕秦戈威名,愿跟随秦戈的消息传遍了江湖,引起一阵风浪。 “抱月山庄此举是何意?秦将军解甲归田,离开朝堂却要入江湖了?没见过这样的先例啊。” “我倒觉得抱月山庄的人很有趣,秦将军就是不在朝堂,威慑力也不减,抱月山庄能得到秦将军的庇护,往后哪儿还有人敢对他们不敬?” “原本也没人不敬啊。” “你不知道,之前抱月山庄的人在外遭到了伏击,好像是有人想抢他们什么东西,死了不少人,秦将军护短是出了名的,这往后再有人敢 动手,那都得掂量掂量,能不能躲得过秦将军的追击。” 那可是将祗族生生剿灭的凶神,谁愿意无端地招惹上。 “那这么说,抱月山庄是占了大便宜了?” “你看着吧,说不定往后不止抱月山庄,还会有更多人投靠秦将军,这江湖,怕是要变天了。” 外面议论得沸沸扬扬,沈鸾和施云楚在山庄内也琢磨得不亦乐乎。 “有些相似了,不过总觉得还欠缺什么,没有扶幽花那份脱俗感,要不再换个试试?” 施云楚制香的方子已经换了几轮,一点点在接近,如今就差临门一脚,她愈发专注其中,整个人精神都变得好了起来,抱月寨的阴影逐渐减淡。 “我往后,想开一家香料铺子。” 施云楚沉着声音道,“父兄以前就说我有天赋,也说了会让我去试一试,只是天意弄人,我若开成了铺子,他们应该也会高兴吧。” “那就开,你的手艺比我见过的调香师都要好,一定会将铺子开得很好。” 施云楚眼里浮出淡淡的泪花,转瞬又消失,心里已然想好了往后的路要怎么走。 在很久以后,沈鸾身边有一位名动天下的调香师,对外就唤做扶幽,她制出来的香能清心宁神,能蛊惑人心,丁点儿大便价值千金,可让人欲仙欲死,亦或长眠不醒。 只是这会儿,施云楚还在为了还原扶幽花的香味绞尽脑汁。 第587章 算得真准 沈鸾和秦戈不急着离开,想等施云楚成功了再说,他们在抱月山庄里的地位,与来的时候又不一样。 抱月山庄弟子对庄主的决定没有异议,既然山庄拜在了秦戈名下,那秦戈就是他们要敬重仰慕的人。 只除了朱颜。 朱颜简直要气疯,却无济于事,周清圆竟然真的将钥匙给了秦戈,那是她的东西,他有什么资格做这个决定? 可恨的是秦戈对她全然不搭理,只当她是跳梁小丑一样,朱颜几次碰壁无功而返,急得几乎要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给砸了。 抱月山庄里这会儿已经没人听她的,之前朱颜是周清圆的亲传弟子,在山庄里可以说横着走,可她近来跟周清圆僵硬的关系被外人察觉,她说的话便没人再当一回事。 “都是那个秦戈突然出现,否则哪里来的这么多事?” 朱颜眯着眼睛紧紧地抿着嘴唇,周清圆也是老糊涂了,随随便便就将山庄归属给别人,要不是祖父,哪里来的山庄,这该是她的山庄!怎么能落到外人的手里? 自己的计划完全被打乱,朱颜心里极是愤慨,原本想着以抱月山庄的能耐,她想要光复前朝也许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他们帮自己开启了宝库,她就一定能够拥有与如今朝堂相抗的实力! 如今消息才打探到一点,山庄又脱离了她的掌控,这个秦戈居然很快还会从山庄里离开 钥匙不能被他带走,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朱颜心一横,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她一定得亲自在旁边守着钥匙,等待时机成熟,到时候,计划一定还会重新回到正轨上! 施云楚成功地将扶幽花的香气调制了出来,与后山摘来的花几乎一般无二,沈鸾喜欢得紧。 “你也太厉害了吧!这般手艺,说是出神入化都不为过。” 能完全模拟出花香来,就是宫里的制香师都没几个能做到。 施云楚被她不重样的话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就这方面有些能耐。” “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沈鸾向来惜才,陡然觉得自己又捡到了宝,立刻心痒痒的就想培养起来。 “我听说南疆那里有不少很厉害的调香师,调出来的香不仅香气特别且还有特殊的功效,我觉得你可以好好利用自己的天赋,一定不比那些人差。” 施云楚明显很感兴趣,“从前听父亲说起过,一直很神往,只是也不知该如何入门。” “这个交给我,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帮你问问。” 两人愉快地达成了一致。 扶幽花香已经成功,离开便随即提上了日程。 周清圆十分不舍,与秦戈相识的这阵子,他的眼界得到了开阔,恨不得每日都来找秦戈谈天说地。 周云开则让人给他们准备山庄里特有的东西作为送别礼,“等你们安顿下来,我与父亲定会登门拜访。” “随时欢迎。” 周云开上前一步轻声道:“那朱颜秦将军可跟她说了要带她一起离开?” 秦戈淡色的嘴角微微勾了勾,“没有那个必要。” 周云开面露不解,却也没再问,秦戈虽只比他年长两岁,阅历能耐却要高出他几倍,既然他心里有数,自己就不用多问了。 秦戈的队伍开始紧锣密鼓地收拾,压根儿没人去跟朱颜说什么,仿佛根本忘记了这个人。 “你是觉得她会偷偷地跟着来?” 沈鸾只见过朱颜那一次,觉得那小姑娘的性子应该不会做偷偷摸摸的事。 秦戈语气淡然,“我若明说了让她跟着,她反而会有逆反心态,没准儿就想着待在山庄里给他们找麻烦,但我如果不说,她一定不甘心自己的东西被我带走,越是表现得不想带着她,她就越是不放心。” 朱颜是肯定不能留在山庄里,免得那些人觉得钥匙还在这里,但朱颜也不是别人说什么她就听的性子,如今这样正好,让她觉得自己是靠着聪明才智跟着出来。 “这小姑娘的想法与正常人不太一样,她的家人从小灌输给她的,就不是寻常人想法,所以不能以寻常人来看待。” 秦戈将周清圆跟他说的说给沈鸾听,朱颜的父亲是前几年才刚过世的,她的母亲生她的时候血崩而亡,因此她是她的父亲养大的。 她的父亲对自己的身份很有执念,从朱颜明事理开始,便一直告诉她她与旁人不一样,她生来肩上就背负着要光复前朝的重担,这是她身为公主的责任。 山庄里对弟子们的 教导并不是特别严厉,周清圆自己就很宠小孩子,若不是周云开平日提醒着,那些弟子会更加散漫活泼。 只有朱颜一直是被苛责着长大的,她的父亲始终以公主的身份要求她,不准她玩,不准她松懈,不准她在多余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周清圆对朱颜很是同情,他说这孩子被她父亲的严格管束,管得性子都变得奇怪了,可人家有父亲在,自己也不好插手什么,于是对朱颜后来的任性孤傲,他都会更加纵容一些。 沈鸾听得唏嘘,“那也难怪她会是那样的性子,她父亲没做到的事,便强压在女儿的身上,这也太无能了。” “娘子好见解,正是如此。” 反正秦戈是看不上的,他素来相信靠人不如靠己,指望谁都没有指望自己靠谱。 要离开抱月山庄,沈鸾还真有些舍不得,这里的人,这里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都让人觉得很悠闲。 走的时候,周云开给沈鸾准备了许多扶幽花送过来,说等来年扶幽花开,欢迎她再次来山庄。 “我会的,我还想再看一看那条鱼究竟长什么模样。” 秦戈与周清圆道了别,车队浩浩荡荡地离开,半日后,山庄里有人匆匆跑去找周清圆,“庄主,朱颜不见了!她屋子里的东西也都不见了!” 周云开笑着摇摇头,“秦将军算得可真准,按着他的意思,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吧,咱们山庄可太平一阵子了。” 第588章 得好好想想 朱颜是混在装行李的马车里离开的,也没藏多久,第二日中午就被发现,带到了秦戈面前。 她仰着下巴,目光凶狠,“你们想拿着我的东西离开?做梦!那是我的东西,你们凭什么带走!” 秦戈淡然一笑,“你若想拿回去也成,不过抱月山庄如今归我管,东西给了你,山庄你是回不去的。” 朱颜咬了咬嘴唇,“这钥匙在你手里也没有用。” “我没打算用,不过是代为保管,我说了,你若想要,我随时归还。” 秦戈没所谓的态度似是激怒了朱颜,她当做宝贝一样的东西,他却毫不在意,简直让人恼火。 朱颜叫嚣起来,“我会拿回来的!不过在那之前,我会盯着你,希望你言而有信,不要打钥匙的主意!” 沈鸾知道秦戈就是打算让朱颜跟着,不过她的态度实在让人生气得很。 “差不多得了,谁稀罕你那钥匙,我可不是周庄主,我这人小心眼的很,所以你要跟着也随你,不过你路上的花销如果不自己出钱,我都会让人给你一笔一笔的记下,以后是要还的。” “你” 沈鸾眉毛轻挑,做出一副坏心眼的模样冷哼一声,“不愿意我又没有强求你,这世界又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凭什么都要迁就你,你自己想清楚了再说。” 朱颜将下嘴唇咬得都没了血色,沉默着不再说话,沈鸾这才满意,先安排她去跟施云楚一辆车。 “施姑娘脾气好,却也不是没脾气,你若是在那里待不下去,那就去跟丫头们共乘马车,我这里,可不惯着你。” 朱颜摆着一张脸离开,沈鸾在她身后扭了扭脖子,“我从前经常在话本里看到什么刁蛮公主云云,心说我见过的公主都还挺大气端庄,那些话本也忒不靠谱,没成想如今还真见识到了,一样一样儿的。” 秦戈笑着给她捏肩膀,“那还是不一样,真正的公主自小便要学很多礼仪规矩,金尊玉贵地长大,撑得住气派。” 沈鸾对朱颜是有些同情的,没有公主的命却硬是被父亲逼着将她装进一个公主的壳子里,将她养成了扭曲的性格和执念。 “让她和云楚在一块儿,希望能有些改善。” 这事儿沈鸾一早跟施云楚通了气,施云楚没有意见。 她如今得到的一切都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她的身子好了大半,沈鸾也没有要将她送去铺子里的意思,而是在替她打听南疆香师的情况,想为她寻个求学之路出来。 整支队伍里,她也从不曾听到有人提起过抱月寨的事,也没人对她说三道四,都客客气气却不过分怜悯同情,施云楚知道,这定是沈鸾的意思,她心里感恩,也逐渐将那段地狱里的日子淡忘。 她很想做些什么回复沈鸾的善意,因此沈鸾提起朱颜的事时,她二话不说就应下了,不好相处也没事儿,自己多忍让一些便是。 朱颜要与施云楚共乘一辆马车,一上了车,眼睛里滑过一抹赞叹。 这马车比她从前坐过的都要舒适安逸,里面的摆设也精致贵重,完全不像是给不要紧的人乘的,这么说,这个施云楚身份也不一般? 她眼睛咕噜转着打量了施云楚几遍,见她容色明丽,举止大方,心里立刻有了判断。 这应该是秦戈的妾室。 对的,她看人一向很准,这样的姿色也有如此待遇,那不是妾室是什么?怪不得秦夫人将自己送到这里来,就是打算让这个施云楚不痛快。 啧啧啧啧,看着那秦夫人长得不错却原来心思这般恶毒,足以见秦戈就是个昏庸不堪只看重美色的俗人! 朱颜扬着下巴坐好,余光时不时地落在施云楚身上,里面复杂到诡异的情绪让施云楚莫名其妙,她仿佛还看出了怒其不争的同情是怎么回事? “朱姑娘,往后就要难为你与我一起,好在马车也宽敞,你有什么不便的也可以跟我说。” 朱颜翻出一个不屑的白眼,被秦夫人算计就这么忍气吞声了?活该斗不过! 不过她也打着想从施云楚身上打听消息的念头,勉强回应了一下,然后坐在窗边撩起窗帘往外看。 饶是朱颜见过的人不多,也看得出秦戈的护卫十分不同寻常,随便哪个护卫的气质都不俗,浑身透着萧杀干练,这是朱颜心心念念想要的人才,却在秦戈这里随处可见。 这样的人比起抱月山庄里只会搜集情报毫无武力的弟子们,无疑厉害数倍,如果,如果这些人都可以为自己所用 朱颜的心砰砰的跳起来,那一瞬间,她觉得她离完成使命是那样的近, 仿佛唾手可得。 她得想想,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沈鸾将朱颜安置了之后就一直担心她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让人时刻盯着些,万不能让施云楚受委屈。 结果一连几日朱颜都安安分分,一点儿没闹腾,让吃吃让睡睡,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 “这是转性了?不能吧。” 沈鸾将施云楚请过来跟她打听情况,施云楚似乎也有些摸不清楚。 “朱姑娘像是心里藏了事,不知道在想什么总是发呆,一发就是半日,也不怎么说话,跟她说话也不搭理。” 沈鸾印象里的朱颜可不是这样的,不过似乎也正常,被迫跟着他们,总是要蒙一阵子。 “对了,朱姑娘好像把我的身份弄错了。” 朱颜对施云楚是怎么想的,这几日施云楚隐隐察觉到,但她只当没发现,没有纠正过来。 “她像是在观察我在这里的地位,偶尔跟我说的几句话,话里话外似是有打探的意思,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所以顺着她的意思答了几句。” 沈鸾瞬间就明白了施云楚的意思,“那就先让她继续误会着,这姑娘心思重,知道她琢磨的方向比不知道的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她也没怎么影响我,她对我做的那些香料好像也有些兴趣,有人在旁边给我点意见挺好的。” 第589章 谁在瞎想 施云楚说的是真心话,左右朱颜也没做什么,每天就老老实实地呆着,虽然不常搭理她,每回自己问她意见的时候,她也会答个两句,尽管语气不咋地就是了。 回去了自己那里,施云楚依旧捯饬香料,朱颜在旁边冷眼看着,“你以为弄这些玩意秦戈就会对你另眼相待?愚蠢,竟然还拿这些去讨好沈鸾。” 朱颜看到过施云楚将她做好的香料给沈鸾送过去,心里对她越发不屑,觉得她实在太没骨气,愿意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 施云楚抿了抿嘴唇没说话,手里动作不断,像是默认了一样。 朱颜看她这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长得又不差,委屈自己窝在这种地方,调香?这些下人做的事你还做的不亦乐乎,你就不为自己打算打算?” “我如今这样,也挺好的。” 施云楚声音很温柔无害,“我喜欢调香,夫人就由着我,每日衣食无忧,又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那都是一时的假象!” 施云楚眼瞅着朱颜有要跟她深聊的架势,立刻做出谦虚的模样来,“可,这真的很不错啊,夫人和大人都对我很好,怎么能是假象呢?” 朱颜心态高高在上,看着施云楚这些日子不争不抢就一肚子火,到这会儿总算是忍不住了。 “这样你就满足了?我来这里这么些天,秦戈有过来看你一回吗?就沈鸾虚情假意地见过你几回,如今她有了身孕都这般善妒,更别说生了子嗣后,就更加没有你的位置,你就一辈子这么窝囊吧!” 施云楚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朱颜撇撇嘴,“你看沈鸾现在对你好吧?她凭什么对你好?不过是做做样子的,这世上哪儿会有平白对人好的事?也就你能被糊弄住。” 世上,哪里有平白对人好的事? 有的,施云楚嘴角溢出若有若无的笑容来,她从前或许也不信,可就叫她给遇上了。 不求回报地善意,将她从深渊里救出来,身上仿佛有光一样,给她如墨漆黑的眼前亮起一些些光芒。 “朱姑娘,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从前有些不好的经历,承蒙夫人大人不弃,所以我已经很满足了。” 施云楚的满足在朱颜眼里俨然就是不求上进,她转过头不想再理她。 “可朱姑娘为何会在这里呢?姑娘看起来就是心气高的,眼界也不俗,我以为” 朱颜瞬间转头瞪向她,“你不要瞎以为,我跟你可不一样!” 嗯,好的,施云楚内心平静,到底是谁在瞎以为? “我是迫不得已才留在这里,我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这些不讲道理的人,实在欺人太甚!” 施云楚眼神无辜地闪烁,“不会呀,大人和夫人都很明事理,从不会仗势欺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懂什么?你眼睛里只看得见小情小爱,如何能理解我的事情。” 施云楚不着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在要怼人的临界点蹦跶了,于是在心里默念几句静心咒,以无话可说的姿态打算结束跟她的对话。 择日再战!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朱颜的倾诉欲被勾起来了,施云楚不再说话以后,她反而停不下来。 “也不知道你脑子是不是白长的,看人怎么能看表面?识人不清,黑白不明,你图什么啊?那个秦戈确实还算可以,但他也是个眼神不好的,行事乖张霸道,不明事理” 施云楚忍,说秦将军没事,只要不说夫人 “沈鸾更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还说要记着我的花销,她以为我是求着留下的?” 施云楚眼神一冷,“夫人不是那样的人。” 朱颜被她吓了一跳,随后眉头紧皱,“你急什么?一点小恩小惠就让你这么维护她,她要不是这样的人,怎么没见她让你去秦戈身边伺候?” 见施云楚说不上来,朱颜一个白眼翻出去,“真不知道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话题是没法儿聊的,施云楚在朱颜心里已经成了一个手巧漂亮却愚昧顽固的人,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朱颜对她的防备心减轻了许多。 毕竟她觉得以自己的本事,是不必提防一个愚钝之人。 车队到了个小镇里住下,朱颜撺掇施云楚出去逛逛,她发现虽然沈鸾很善妒不让施云楚见秦戈,但是表面功夫却做得不错,只要是施云楚的要求她都会答应。 施云楚却不想出门,她宁愿在屋子里继续与她的 香料呆在一块儿。 “这样下去你永远都斗不过沈鸾!光琢磨这些有什么用?你得想办法见到秦戈!” 朱颜嫌弃地围着她绕了几圈,“你看看你这素净的,头上就两支钗,穿的衣衫都是什么颜色,还说沈鸾不是故意的?” 施云楚默默地打开首饰盒和衣服的箱笼,里面各式各样的首饰和新颖粉嫩的衣料都是簇新的。 “穿这样活动方便,我如今也不需要精心装扮。” 对如今的施云楚来说,舒服自在是最适合她的,再说她戴的发钗虽少,却也很精致漂亮,衣服虽然素雅,可料子都是极好的,怎么了? 朱颜就是看不下去,“你真的是不行,你今日得跟我出去一趟,我有要买的东西。” “那你去便是了,想来夫人也不会不让你去。” “让你陪我就陪我,哪儿那么多话?” 朱颜强势地脱着施云楚出门,施云楚无法,让人去跟沈鸾报备了一声,戴着顶帷帽出了门。 小镇不算热闹,但该有的铺子也都有,既然出来了,施云楚就想去香料铺子看一看。 朱颜的眼神在周围来回审视,忽然拽着她进了一家小茶楼,里面客人不多,看着桌椅摆设都已经有些陈旧。 “你口渴了吗?” 朱颜不答话,要了店里最贵的茶,坐下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我去后面更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第590章 有眼不识泰山 朱颜起身往后走,去了不到一刻钟又回来,拉着施云楚要走。 “可是茶还没喝两口。” 朱颜皱了皱眉,“这种茶水有什么好喝的,你那里的茶水比这些要好多了。” 她催着施云楚结账,出了门就说累了要回去,施云楚今日份的耐心告罄,语气温柔却坚定,“那你自己回去吧,我要再转转。” 有毛病呢?回头该让苏大夫给她瞧一瞧才好。 施云楚转身就走,朱颜站在原地郁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小镇上的香料铺子里的货比较普通,不过也不算毫无收获,施云楚买了些自己需要的,又看到有卖奶酥冻的,买了几份立刻回去,她记得沈鸾爱吃这些。 回到客栈,朱颜看施云楚急匆匆地给要沈鸾送奶酥冻,翻着白眼冷哼了几声,“蠢货!” 沈鸾果然很喜欢,跟施云楚一人一份边吃边聊。 “去了茶馆?” 沈鸾咬着银勺,勺柄一上一下地乱翘,被朝露无奈地取了下来。 “我记得看过的话本上,茶馆在江湖中分量还挺重的,是打探消息传递秘闻的绝佳之处,说的可玄乎了。” 施云楚回忆了一下,“那个小茶馆挺破旧的,里面也没几个人,看着不像那么厉害的地方。” “也是。” 沈鸾拿着银勺继续吃奶酥冻,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几日后,车队遇上了拦路的,那嚣张的气势,把齐墨都逗笑了。 “让我们干什么来着?” “齐哥,说是让咱识相,我有文化不?这些年跟着秦帅头一回听见的词儿,我居然都能听得懂。” 齐墨笑容温和善良,仿佛怕将对方给吓走一样,“这么有胆识的人,别说你,我也是头一回遇到,你们都仔细着些,别下手太重了,看看对方什么来路,这么大的口气,我也长长见识。” 后面的车厢里,朱颜紧张地不时掀开车帘往外看,施云楚见了柔声安慰她,“你别怕,秦大人身边的人各个都是高手,不会有危险的。” 朱颜仍旧脸色严肃,手不自觉地将袖子都抓皱了,耳朵贴在窗口听外面的动静。 只是她们离得太远,一点儿声响都听不见,时间一点一滴地走着,朱颜嘴唇咬出了痕迹,再咬就快破了的时候,马车重新有了动静,缓缓地继续前行。 施云楚见状浅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没事的吧?已经都解决了。” “解决了?” 朱颜像是没缓过来,表情茫然,这般无声无息的,就解决了吗? “朱颜,你是不是不太了解秦大人的本事?” “我当然知道,他不就是个将军吗,国朝将军可太多了,他也就年轻了些。” “秦将军跟国朝其他将军可不一样,他是国朝的战神,国朝将军有许多个,可战神,只有他一人。” 朱颜这些年在抱月山庄被保护得太好,对外面的事情知晓得并不详尽,她的父亲常跟她说,国朝的政权飘摇,根基算不得稳固,他们只要筹谋得当,想要光复前朝并不是一件难事。 因此在她心里,国朝的权臣武将并不会有多厉害,对于秦戈,也就是听说过,名气稍稍大一些罢了。 可是听了施云楚跟她说的有关秦戈的事迹,朱颜才发现自己好像弄错了什么。 “他真的有这么厉害?” “我说的也都是皮毛,秦将军究竟有多神武,光用言语是无法表述出来的,只一点,国朝如果没有秦将军,便不会有如今的泰然安宁,这个道理连街边稚童恐怕都知道。” 朱颜眼神茫然,秦戈在她心里的印象忽然间就变得不一样了,那个昏庸无赖之人,身上竟有如此传奇色彩。 怪不得,周清圆凡事都要三思又三思,这次却毫不犹豫地将抱月山庄交到秦戈的手里,怪不得他能放心将钥匙托付秦戈保管。 车轮滚动的动静让朱颜回过神来,她就觉得奇怪,车队遇袭,施云楚脸上看不见一丝慌乱,这点小阵仗,或许连打发时间都算不上。 施云楚以为朱颜是被吓着了,倒了杯茶水递过去给她压压惊,“咱们这一路上偶尔是会碰到这样的情况,不过总会没事的,习惯就好。” 朱颜木然地接过水杯,握着杯子的手隐隐用力,如此才能掩藏住她心底的激动。 原来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她不是一直想要得到一个强有力的后盾?如今,眼前便有一个! 之前只觉得秦戈身边的人还不错,此刻却再没有比 这些更加合适的了。 国朝战神,战无不胜,有了这样的能力,再加上祖辈留下的宝物,光复前朝唾手可得! 那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让秦戈愿意为自己效力。 朱颜脑子飞快地转着,秦戈如今解甲归田,是朝廷忌惮他的能力,容不下他,若自己许他开国功臣,光宗耀祖的荣誉,他会不会愿意臣服于自己? 只是朱颜也怕他能耐逆天,到那时万一他想自立门户 不行,必须得跟秦戈有强烈的羁绊难不成,她得牺牲自己的清誉? 朱颜的脸皱了起来,不情愿很快从眼里闪过,又很快被压制了下去。 父亲说过,欲成大事,就得有不择手段的魄力,如果真的需要以自己的清誉为代价,这就是她的命数。 施云楚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朱颜一张小脸一会儿变一个颜色一会儿变一个颜色,精彩纷呈,她小小年纪哪儿来那么多心事? “施姑娘,下回你去夫人那里,我能跟你一块儿去吗?” 施云楚愣了一下,“那得问问夫人的意思。” “麻烦你到时候帮我问一下。” 施云楚都不适应朱颜陡然间的客气,本能地皱眉,“你怎么忽然想见夫人?” 之前提到夫人不都还直呼其名吗,一下子就这么懂规矩了? 朱颜状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之前是我失敬了,那些拦路的人或许是冲着我来的,却无声无息地化解了危机,于情于理我都该去道声谢。” 第591章 特意做的 施云楚对她的话将信将疑,不过她这么说也说得过去,于是答应下来。 等到自己要去见沈鸾的时候,便先让人去问了一声。 沈鸾的惊异不比施云楚少多少,“这就要知恩图报了?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人的性子要这么容易就有变化,世上会少多少执迷不悟的悲剧。 “既然她想见我就让她来吧,也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朱颜跟着施云楚一并来了沈鸾这里,沈鸾注意力都在朱颜那里,觉得这姑娘果然是从小没吃过苦头的,简直漏洞百出。 她确实是摆出了后悔遗憾,想要跟自己亲近的架势,但态度里又藏不住明晃晃的不乐意,太过显而易见,这让沈鸾十分发愁,她是配合还是不配合呢? “嗯,我就是,来道声谢,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厉害,如此一来我也就放心多了。” 沈鸾在心里摇摇头,慢悠悠地笑了笑,“也不是为了你,有人找上门来,那我们自然会好好招待,朱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替你保管好东西,直到你有能耐拿走的那一日。” 朱颜现在就想拿走! 不仅想拿走钥匙,她还想连同秦戈的兵力一并纳为己有。 “对了,秦将军呢?我也想当面好好跟他道声谢,之前多有得罪,是我太任性了。” “他这会儿有些事情,你的感谢我会替你转达。” “不必,我想亲自道谢。” 沈鸾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这态度理所当然的,说她没打什么主意都说不过去。 不过沈鸾只当没看出来,好脾气地请她们喝茶,“你若是想见,那可得等上一阵子,齐墨抓了些人正在审问,就前两日拦我们车队的那些人,秦戈过去看看情况,若是可以,兴许能顺藤摸瓜将打你钥匙主意的人揪出来。” 朱颜身子微微震了一下,眼睛瞬间睁大,“他们抓到了人?” “是呀,抓了不少呢,好像是说这次来的人特别没谱,能耐不大口气不小,或许很容易审问出结果来。” “这种事这种事不是应该交给官府吗?你们怎么能私自用刑呢?” 沈鸾眸色微闪,唇边的笑容越发温和,“瞧你说的,他们有数,再说钥匙什么的,能给官府的人知晓?你若是愿意送官也不是不成,不过你的身份怕是就藏不住了。” 朱颜眼神有些乱,也没再提要见秦戈的事,精神比来的时候差了不少,匆匆回去了。 施云楚见人走了,小声说道,“夫人,朱颜说是她想明白了,但我觉得可能并没有,且她忽然对秦将军有了极大的兴趣,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也不用太在意她,她看着唬人得很,实则很容易看透在想什么。” 就是有些好笑,朱颜似乎一直都想着借用别人的能力来完成自己的心愿,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朱颜回去后心神不宁,拦路的人是她送出的消息,她并不知道秦戈的实力,本意是想着造成混乱,自己或许可以趁乱将钥匙偷出来。 可混乱压根儿没出现就不说了,人还给抓了个齐全。 那些人不会将她说出来吧? 忽然,朱颜肩上多了一条薄毯,她仰起头,看到施云楚轻柔地对她笑,“窗边有风,别被吹着。” 毯子上有一股让人心里很平静的香气,跟施云楚身上的味道一样。 朱颜下意识地裹紧了一些,将脸埋进去,深吸了几口,没事的,她送消息的时候并没有暴露身份,只是按着抱月山庄弟子的做法将消息漏了出去,不会有人知道是自己做的。 慌乱的心在淡雅的香气里渐渐沉静下来,朱颜余光看向施云楚,她又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手里摆弄着从香料铺子里买回来的东西,目光专注认真,只看着她就好像能从她身上获得韧劲和坚定。 明明只是个不受宠的妾室,她为什么会有这份气质? 朱颜一个不留神,竟然就一直看着施云楚,甚至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施云楚将一个小小的椭圆形的香囊递到她面前,她才回过神。 “这是什么?” “你晚上总是睡不沉,我们在赶路,休息的条件也有限,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你可以闻闻这个,能帮助你入眠。” 一丝丝香气从香囊里飘散出来,味道还挺好闻。 朱颜挪开眼睛,“我不需要这个,我也没有休息不好。” 施云楚撇了撇嘴,拉住她的手将香囊塞入她的掌心,“拿着吧,特意给你做的,我也没别的什么本事,也就调香还能拿 得出手。” 她笑了笑又坐了回去,朱颜低头,香囊用的布料很漂亮,嫩嫩的青色,光滑莹亮,外面还罩了一层纱,底下坠了一条流苏。 特意,给她做的? 朱颜的手指缓缓地捏上去,指腹轻轻在香囊上摩挲了一下,心里忽然有种不明所以的滋味升腾出来。 父亲从来不许她与同龄的孩子多说话,更别说做朋友,父亲说,自己的身份注定是不需要朋友的,那只会成为她的累赘。 山庄里的小姑娘们手拉手地玩,你送我一样东西,我送你一件礼物,朱颜总是冷眼站在远处,露出不屑的笑容,觉得幼稚极了。 如今她也收到了一样礼物,是特意为了她做的 父亲的话在她脑子里一遍一遍地回放,她应该将这个不值钱的玩意丢回去,应该与这个窝囊的人划清界限! 但朱颜的手指始终捏在香囊上,许久后,偷偷送到鼻尖轻轻闻了闻。 真香。 那只香囊比朱颜想象中要有用得多,晚上放在身侧,整个人都仿佛笼罩在一个安全的罩子里,让她很容易进入梦乡,一觉到天亮,精神都好了许多。 让朱颜忧心的审问似乎也不了了之,她提着的心渐渐地放了下来。 “你总是调香给沈鸾,怎么也没见你往秦将军那里送一些?” 朱颜坐在施云楚身边,她头一回觉得看人调香是一件还挺舒服的事,不过施云楚做出来的香,要么是练手,要么给沈鸾送去,却从不见她给秦戈做过什么。 第592章 那我不会 施云楚用签子挑了一些香粉,均匀地抹在虎口,等香气被自己的体温蒸腾出来之后,手在朱颜面前轻轻挥过,“如何?” 朱颜嗅了嗅,这个味道她熟悉,扶幽花开的时候,整个抱月山庄里都是这股香气,能浸染到骨子里一般。 “你好厉害,竟然能做得一模一样,我就没见谁能做出跟真花一模一样的香味来。” 施云楚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是她又调整过后的方子,夫人一定会喜欢。 “你这又是做给沈鸾的?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讨好她?就你这手本事,想要博秦将军另眼相待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施云楚将香料小心地收回匣子里,笑着摇摇头,“我做什么要博将军青眼。” “你甘心就这样一辈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就不想出人头地,与沈鸾平起平坐?” “不想。” 朱颜:“” 她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随后深深地吸了口气,“你既然不想,那你可能帮我?” 施云楚不解地抬头,朱颜正了正色,“我也不是平白要你帮忙,之后定会给你好处,绝对会让你过的比如今更自在逍遥。” 施云楚不紧不慢地将匣子收好了才问,“我能帮得上什么忙?” “你调香不是很厉害吗?可有那种让人闻了会气血上涌,松懈防备的香料?” 施云楚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直直地盯着朱颜,看得她脸皮逐渐发紧,难得手足无措起来。 “你做什么这样看我?我是有用的,我只身一人在这里,说得好听是他们的客人,你也能看得出来我并不受欢迎,我想些法子自保有错吗?” 施云楚的目光从她恼羞成怒的脸上挪开,平静道,“这里没人会伤害你。” “人心隔肚皮,谁能保证?” 朱颜眸光闪动,“他们拿了属于我的东西,美其名曰替我保管,我在山庄过得好好的,他们要来横插一脚,如今抱月山庄的人都听令于秦戈,他若是将我赶出去,我连反抗都不能!” 她越想心里越是发寒,抱月山庄在江湖上有了名声,这本是自己的大好机会,周清圆却将整个山庄拱手让人,毁了自己的计划。 如果秦戈真的将自己赶走,她能去哪儿?她能怎么办? “施姐姐,你就帮我这一次,我不得不为自己盘算,你心性淡泊不喜争抢,如果我成了事,我一定会好好地感激你。” 朱颜目光坚决,她这些日子默默观察了施云楚,发现她的确丝毫没有争宠的打算,那自己对她来说就不算对手,她应该不会拒绝帮自己才是。 此刻施云楚心里精彩纷呈,导致她表情异常麻木,不知道该表达哪一种情绪才好。 “那种香料,我没有。” “怎么会?你不是很会调香吗?” “我调的都是正经香。” 朱颜急了,“要不,要不你试一试,以你的本事没准就能做出来。” 施云楚望天,“我真不会,朱颜,我劝你最好也放弃这个念头,没用的,秦将军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区区香料怎么可能左右他的意志?” “呵,你以为男人都是什么好东西?任凭他是将军也好战神也罢,他们天生就有好色的劣根性,自诩君子却三妻四妾的少了?送到嘴边的肉他们都会咬上一口。” “听着你似是很瞧不上,那为何” 朱颜眸色一冷,“我有我的原因,天底下所有的男人我都看不上,可那又如何?人是没办法只为自己活着的,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不得不委曲求全。” 父亲说她是尊贵的公主,生来就该是金尊玉贵,高高在上,可他又说,为了得成大业,她必须要有牺牲一切的觉悟,包括牺牲她自己,她的容貌尊严,她的清誉骨气,必要的时候,这些都要被一寸寸敲断,这是她的命! 施云楚注意到朱颜眼睛里隐隐失控的情绪,她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拉住朱颜的手。 “你这样想,会很累的。” 朱颜眼神迷茫,累是什么?她怎么可能累,她怎么能被允许有累的时候? “休息一会儿吧,好好睡一觉。” 朱颜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被人抱住了。 她的身子骤然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浑身每一个部件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被人拥抱的印象,从来没有。 她让自己从心里鄙视这样的举动,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只有软弱的人才会去拥抱 别人,这种腻歪无聊的举止让她瞧不起! 施云楚身上有种很好闻的味道,清幽却不冰冷,香香暖暖,让人本能地想要多拥有一会儿。 拥抱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朱颜的身体逐渐柔软下来,控制不住地沦陷其中,原来她一直都很渴望,只是她连自己都给骗过去了。 好舒服的感觉。 施云楚觉得朱颜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可朱颜变得很明显,且以她的演技,是演不出来这种变化的。 “云楚你用的什么香,也分我一点吧。” 朱颜靠在施云楚的肩上深深吸气,头发弄得施云楚脖子发痒,笑着轻轻推开她,“我没有用香,可能是我平日里接触得多,所以身上留下了味道。” 朱颜又凑过去搂着她的手臂,“那也太好闻了,要不你给我调一个,就按着你身上的味道调。” 施云楚对她的亲近没了办法,只能由着她挂在自己身上,“这个我没办法,我闻不出来自己身上的味道。” “我可以呀,我给你形容一下。” 朱颜鼻子都快碰到施云楚的脖子,深嗅了一口,眼睛都舒坦地眯了起来,半晌,斩钉截铁地说,“很香,特别好闻!” 施云楚:“” 她觉得朱颜就是来捣乱的,因为自己做不出让人失控的香来。 可是奇怪的是,朱颜后来居然就没再提出那个要求,就好像那日的谈话根本不存在一样。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朱颜往后都不再有那种想法,施云楚也能安心一些。 第593章 礼尚往来 施云楚将朱颜的变化去说给沈鸾听,沈鸾此刻肚子有些大,身子沉得很,反而变得嗜睡起来。 “朱颜愿意亲近你?她若没有什么企图也无妨,只你还是要警惕一些。” 沈鸾打了个呵欠,眼角沁出泪来。 “秦戈说再过些时候咱们就要到地方了,总算要结束长途跋涉的日子,也能好好安顿下来,南疆那边快有消息,不过你若是真的想学,可能得过去一趟,听说好些香料只有南疆才有,你若去的话,可能会很辛苦。” 施云楚没想到沈鸾对此事如此上心,心生感激。 “多谢夫人,我不怕辛苦,若真有这个机会,我一定认真求学,不辜负夫人的期望。” 沈鸾笑起来,“不辜负你自己足矣。” 如今的施云楚与沈鸾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判若两人,她本就该是个光芒万丈的女子,冷静聪慧又温柔大气,命运却跟她开了个玩笑,好在她骨子里宁折不弯的东西还在,她还可以继续闪烁出光来。 至于朱颜 “朱颜心里执念过深,人在幼年时的经历会左右一个人一辈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扭转得了的,她对你亲近或许是因为与你投缘,既然如此,你也不要让她再误会你的身份,免得时间长了再发觉,心里会不痛快。” “我也是这么想的。” 施云楚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机会纠正朱颜的想法,然而之后一直没有遇到恰当的时候。 朱颜变得越来越喜欢粘着她,时间长了,施云楚慢慢也觉得这个小姑娘只是性子别扭一些,骄傲了一些,但其实还是可以好好相处的。 “你这是给我的?” 施云楚诧异地看着朱颜递过来的东西,是一把十分漂亮的团扇,上面绣纹精致,以碎宝石明珠点缀,非常漂亮。 朱颜眼睛不看她,含含糊糊道,“你不是也送我一个香囊,礼尚往来而已,你别多想。” 然而她雪白的脖子上泛起的淡淡红色,与她表现出来的满不在乎的态度截然相反,看得施云楚忍俊不禁。 “我也没多想,只觉得这扇子太好看,显得我送你的香囊微不足道了一些。” “也没有” “那这样吧,我再给你做几个,里面放上驱蚊避虫的香料,出门的时候带着。” 朱颜立刻闭了嘴,为显矜持也没立刻应下,只当做是默认了。 施云楚在心里笑得不行,她慢慢摸清楚了与朱颜相处的法子,不亦乐乎。 天儿渐渐热起来,他们的目的地也终于要到了。 车行的道儿变得平坦,也不时能见到过往的马车,周围的景色宜人,减轻了沈鸾不少不适感。 苏白一日三回来给她请脉,又让随队的稳婆时常给沈鸾检查,确保她肚子里胎儿的情况正常。 “算算也就是下个月,好在这一路上没什么事儿发生。” 苏白从离开晏城起就提心吊胆,没想到沈鸾和秦帅的孩子如此争气,一点儿不让他操心。 沈鸾摸了摸隆起的腹部,她这一胎确实十分省心,白云心担忧的事儿一样没有发生,实在是万幸。 “秦帅已经让人提前去准备一切,等到了地方就更不必担心。” 苏白也能松一口气了。 九星给的舆图上,标出来的地方是个小镇子,在沈鸾心里,大概也就是个普普通通,跟她路上见过的许多小镇子相去不远才对。 可等她到了地方才发现,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标出来的地方?” 沈鸾从车里下来,惊愕地环视了周遭,当初是谁回报说它是个镇子的? 就连秦戈都要看笑了,“怪不得郡县的舆图上没有标注,这个地方嗯,也挺不容易的。” 确实如同秦戈当初所说,这里地势不错,南来北往四通八达,本该能成一个重要的枢纽,万万没想到,这里最显眼的,是一大片湖,湖当中有一个不小的岛。 湖边建了好些房子,还挺热闹,人来人往的,就算是个镇子了。 “秦帅,前面那个院子就是安排好的住处,不过不算大,齐哥说留一部分护卫,另外的他带着去外面驻扎。” 不管如何,先将沈鸾安顿下最要紧。 秦戈带着沈鸾先去了院子,果然是不大,他们带来的东西都没法儿从车里都卸下来,就干脆不卸了。 不过里面的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应东西都齐全。 秦戈扶着沈鸾坐下,熟练地将她 的脚捞到自己腿上,轻轻给她揉捏。 “暂时可能要委屈你。” 沈鸾四处看了看,“这儿挺好,收拾得也干净,刚我看那湖特别漂亮,不知道岛上有什么。” 先一步过来探查的人特奇怪地笑了一下,“过几日等夫人歇息够了,可以去岛上看看,保准您喜欢。” “那岛可以上去吗?” “当然可以,那已经是咱们的岛了。” 沈鸾:“!!”啥玩意? 她立刻放下腿走到窗边,窗外水光潋滟,岛上似乎开着一片片的花,离那么远都能瞧见点点艳红。 “那是我们的?” “回报秦帅的时候我征询了秦帅的意见,将岛买了下来,原本这岛是有主的,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上面便没了人,一直荒着,听说我们想把岛买下来,官府的人都劝我们三思。” 那个岛占地不小,上面种满了桃花杏花,本该是个人人向往的地方。 奈何此前在岛上发生过骇人听闻的惨案,当地一些年轻人不信邪,相约去了岛上,结果不是回来之后性情大变,就是干脆没能回来,闹得人心惶惶,一度好些人家都要搬离这里。 好在如果不上岛,并不会有什么事,这才能勉留住了一些百姓安住,只是口口相传对这个岛讳莫如深,再没人敢踏足。 “但我们去了岛上一趟,什么都没发现,上面景致宜人不说,还有一个空了许久的大宅子藏在深处,瞧着不像本朝制式,却结实牢固得很。” 秦戈将话接了过来,“听他们所描述的,我当时便觉得岛上是个十分合适的住处,这片湖便是天然屏障,不过当时也没报太大希望,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比我想象中更加合适。” 第594章 错不了 秦戈离开了晏城,不会天真地以为从此不会再受影响,因此他对要安顿下来的地方要求极高。 这一趟是想先如了沈鸾心愿,过来舆图上标注出来的地方看一看,至于要不要定居此处,秦戈还没有想好,他不会让沈鸾涉及到一点点风险。 然而到了这里一瞧,此处居然是个绝佳的选择。 先天的地理条件,天然的守卫屏障,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环境和令人畏惧的传言 这座岛就仿佛为他们量身定做的一般,秦戈不禁在心里对九星更加敬畏了一些,这张舆图是他特意给沈鸾留下的。 这么大一个岛,买下来花费的银钱却并不算多,主要根本无人问津,无人敢靠近,这会儿有人居然要出钱买下,就好像是一笔意外之财一样。 沈鸾一点儿没有被岛上可怕的传言吓到,反而兴致盎然。 “那咱们什么时候上岛?岛上的宅子够不够大?不够的话是不是得建房子,不过上面地方大,建多少都可以。” 那岛实在太大了,比之前见到的抱月山庄还要大出几倍,沈鸾甚至脑子里已经开始规划要如何利用那么大一片地方,她一直想能多帮一些可怜无辜的女子,这会儿都不用愁地方不够了 “等两日,先好好休息一下,这里的百姓虽说会去湖上捕鱼,可都不会走太远,因此船只都是极小的,用不上,不过他们已经造好了两条船,这两日下水先试一试。” 沈鸾面露惊讶,“咱们这里还有人会造船呢?” 秦戈笑弯了眼睛,眉头轻轻上挑,有种不着痕迹的得意,“他们别说造船了,什么都造得出来,都是天南海北的一群手艺人,只想安然过日子。” 秦戈这一点跟沈鸾很相像,就特别惜才,看到个能人就会生出想要栽培的心思,他看人比沈鸾还准,结交的都是性情中人,这一趟几乎都跟了过来,先一步到了这里做准备。 一路上虽然沈鸾始终保持着神采奕奕,一点儿疲惫都不显在脸上,但到底长途跋涉耗费心神,这会儿到了地方,她积压的困倦疲劳一点点显露出来,很快精神不济,沉沉睡去。 在梦里,沈鸾看到了一片片开满了粉白色花的树,云雾一般蔓延到没有尽头,淡淡的烟雾笼罩其中,若隐若现,如同仙境。 她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盘旋其中,等近了一些,竟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青龙,面容威严,神不可侵,只是沈鸾没有觉得害怕,只好奇地看着它,又发现青龙的犄角中间,坐着一个小女娃娃。 扎着可爱的双髻,面容看不清晰却隐约看得到她笑得很开心。 沈鸾睁开眼睛醒过来,静静地看着陌生的屋顶,嗯,她肚子里怀的一定是个小姑娘,错不了! 小镇上对沈鸾一行人的到来很好奇,他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头一回见如此大的阵仗。 沈鸾的肚子月份大了,反而需要多走动,因此让秦戈陪着她去外面逛一逛。 “夫人可要看看草帽?都是老婆子自己编的,可结实了,看夫人这肚子,快要生了吧?” 沈鸾坐在街边歇脚,旁边卖草帽的老妇人热情地跟她搭话,沈鸾笑着点头,“快了,下个月。” “哎哟那得多注意注意,夫人是刚来咱们这儿吧?说起来咱们这地儿也没什么,不过往东走有个青神庙还算灵验,我们有个什么要乞求的都会去拜一拜,当然夫人吉人天相,也用不着这个。” 老婆子说话的时候一直笑呵呵的,让人心生亲近,沈鸾便跟她问起镇上和岛上的事情来。 “哎呀这些说出来会吓到夫人的。” “无妨,只当长长见识。” 秦戈特有眼色地将老婆婆摊子上的草帽都给买了,让跟着的护卫一人戴一顶,场面可谓神奇。 老婆婆似乎没见过这样的架势,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那老婆子说了,夫人要是吓着了可不关我的事。” “成,您说。” 沈鸾让朝露去对面的茶摊买了一壶茶给老婆婆润口,她手放在膝盖上等听故事,乖巧的样子看得秦戈心都要化了。 老婆婆说,她也是听她爷爷说的,那个岛上很久很久以前住着前朝的一位被外放的亲王,这个岛,便是他的封地,然而当时岛上一片荒芜,说是赐与的封地,事实上只是将人困在岛上罢了。 可这位亲王没有认命,而是认认真真地开垦岛上的荒地,如今上面成片成片的树都是他当年种下的。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荒岛,变成了四季花香的世外桃源,许多人都慕名而来,得了亲王的允许在岛上住下 ,这个岛逐渐变得热闹起来,也渐渐有了些名声。 只是名声带来的,却是灭顶之灾。 一夜之间,岛上无一活口,当时的朝廷以亲王结党营私,妄图谋反的罪名给亲王治了罪,他在岛上的友人无一幸免,岛又成了一座死岛。 “我听爷爷说,那时候死在岛上的人太多,用船都无法运回来,有的就地掩埋,有的干脆就扔到了湖里,每到满月的时候,那些惨死的冤魂就会从湖里爬出来,想要为自己伸冤呢。” 沈鸾脸色有些不好,倒不是被这故事吓到,而是忽然想起东平郡王的事来。 也是以谋反为名,也是满门抄斩,任何朝代对这样的事都宁愿错杀一千不愿放过一个,可再怎么提防,该覆灭的依然会覆灭。 沈鸾抬头去看秦戈,秦戈眉眼温柔地回望,虽然没说话,沈鸾却看懂了他眼里的意思。 不用担心,他不会让故事里的惨剧重现。 “夫人恕罪,老婆子也是听来的故事,夫人有孕在身实在不该跟您说这些。” 老婆婆有点后悔,可别触怒了贵人才好。 沈鸾笑起来,“多谢婆婆,耽误您时间我很抱歉。” “不不不,夫人太客气了。” “青神庙是要往东走吗?大概要走多远?” “也不远,走一个时辰差不多就能到,就在湖边,好找得很。” 第595章 不得安宁 沈鸾谢过她,跟秦戈带着一众头戴草帽的人离开了摊子。 “想去那个庙看看?今日怕是有些来不及,苏白说你要适当走动,但也不可太累着。” 沈鸾点点头,她没打算现在就去,她宽大的袖子遮住了他们两人相握的手。 秦戈见她情绪不高,轻声问:“还在想那个故事?听着是有些凄惨,但细想起来里面却有数处不合理,历代给亲王的封地都不会选这里,更别说用一座孤岛困住,皇上也是要顾及史官记载,再怎么样面子上都要摆出兄友弟恭的样子来。” “一夜灭口也不可能,能将这么大一座孤岛开荒建宅,广邀友朋,这等实力又怎么会是坐以待毙一夜之间倾覆,那只是个故事,编成这样听着更惊悚而已。” 沈鸾的手微凉,“可是皇权之下猜忌之心犹如毒蛇吐信,我原本以为离开了晏城就不会再受影响,却发现我还是会担心。” “无妨,担心才是正常,未雨绸缪,方能安然太平,咱们不会是故事里的亲王。” 沈鸾在湖边转了一圈儿,心里的愁绪渐渐消散,是啊,悲剧必然不能重演,那么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沈鸾第二日当真去了青神庙,庙不大,香火却挺旺盛,奇怪的是庙里没有菩萨观音,里面的人也说不清供奉的是什么。 “青神庙从很久前就已经存在了,先人说里面供奉的是这片湖泊里的神仙,也有人说供奉的是湖里的龙神,总之是能够保佑这一方水土的神灵,这里的人也不讲究,不时会过来拜拜。” 说话当口沈鸾就见了有人挎着篮子进庙,从里面拿出贡品摆上,虔诚地磕头诵经,又去外院买了香火点上,一脸释然地离开。 招待沈鸾的小僧人说,“咱们这地方不涝不旱,湖水始终平静,都是受了神灵的庇佑,因此周围百姓遇了事都会来此处乞求庇佑。” 青神庙不挑祈福之人,没有那些有名气的庙那么多规矩,这里什么样的人都可入庙祈祷。 沈鸾进去诚心拜了拜,只许了平安顺遂为愿,出去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居然真的轻松了不少。 “明日我们就能去岛上,齐墨今儿就带人上去了,说是要仔细地搜查一便,岛上宅子也要人打扫,晚些时候会让人回来说一说情况。” 小镇上的宅子实在太小,镇上能住人的地方都住满了,早些去岛上也好。 施云楚与朱颜被安排在一户人家暂住,给了她们单独的屋子,条件倒是还成。 不过施云楚发现,朱颜从到了这里之后就有些不大对劲,整个人紧绷得很,可问她她又说没事。 “我就是路上累极了,一下子松懈下来有些不大适应。” 朱颜眼底的青色确实明显,施云楚去问苏白要了宁神的方子煮给她喝,“那就多休息,等咱们上了岛,安顿下来慢慢就好。” “我们真的要上岛吗?这个岛,现在真的已经是秦将军的了?” “是呀,往后我们是要住在上面的,清静闲适,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朱颜眼皮垂下,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她已经不知道该说天助我也还是天意弄人,好像从自己开始筹划开始,整件事就慢慢脱离了她的掌控。 “你不高兴吗?秦将军的人说,去了岛上,可以杜绝一部分心怀不轨的人,你也能安全一些。” 朱颜抬起头来反问她,“可躲在岛上与坐牢又有何区别?” “你怎么会这么想?” 施云楚实在不能理解她的想法,“找一处无人打扰的地方安静地过日子,你怎么会觉得是坐牢?也并不是不让离开,你难道不想去?” 朱颜抿着嘴不再说话,她怎么会不想去?可这跟她计划的相差甚远,就算去了,她也还没想到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窗外,湖水波光粼粼,湖边不远处飘着一条条小船,头戴斗笠的船夫撑着桨慢吞吞地划。 外面吆喝的声音隐隐从门缝传进来,确实岁月静好,天下太平的模样。 可这天下,是别人的天下,是埋着她祖辈尸骨鲜血的天下,那些从小就在她耳边不断重复的誓言,和惨绝人寰的故事,让她一日都不得安宁。 晚上,去岛上的人回来了几个。 “是有些奇怪的事,咱们带过去的食物莫名少了一些,齐哥说他晚上不回来,就在岛上待着,让秦帅和夫人过两日再去。” 沈鸾扭头看了秦戈一眼,急忙问,“那人可有事?” “夫人放心, 人都没事,去的小丫头各个胆子大得很,还说也要帮着查,让齐哥头疼得很,好不容易才劝下。” 沈鸾安了心,人没事就好,毕竟传言去了岛上探险的年轻人一个个都不得善终的样子,吓了她一跳。 “齐哥还说,也没什么可怕的,他们在岛的后面一个岸边石洞里发现了一条小船,要真是鬼神邪说哪里还用得着渡船?但他们也要先把人给揪出来,免得到时候惊扰到夫人。” 秦戈将事情交给齐墨去做,他放心得很,“让他们自己也小心点。” 两日后,岛上传来了消息,让秦戈和沈鸾可以上岛了。 沈鸾见着了船只,站在岸上看的时候很是不可思议,如此大的船只据说没用多久就造了出来。 “老艾以前就是干这行的,造的是海上的商船,比这要大得多复杂得多,这种船对他来说小意思,原本还想再捯饬一下,搞个雕梁画栋什么的,只是没来得及。” 沈鸾叹为观止,挺着肚子慢慢上了船。 下人们将箱笼一个个运上去,两艘船装得满满当当,还要来回几次恐怕才能运完。 镇上好些人都过来看热闹,见他们要上岛,一个个热心肠地劝说,“那里不吉利,不是个好地方,咱们当地人都不会过去。” 再一打听,这岛是他们买下来了,就更加无言以对,觉得是见到了活生生的冤大头。 第596章 正正好 “你们是不是受骗了,这岛都空了好些年,根本没人敢买,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咱知府大人也不能这样坑害你们,你们赶紧去找人理论,没准儿还能将银钱要回来。” “大爷,没事儿的,我们人多。” “那里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哎呀等你们遇上了事儿就知道了!” 大爷见劝不动,摇了摇头走到一旁跟人窃窃私语,觉得这些人可真是不听人劝,非要吃亏了才知道要听老人言。 船离开岸边,往岛的方向去了,沈鸾在船舱里待不住,去了船头,空气中充满着潮湿清新的味道,偶尔有水鸟飞过,她看得津津有味。 与她同一艘船的朱颜可就没那么惬意,刚离了岸脸色就开始不对,船身随着水波轻轻起伏,她就觉得自己胃里也跟着上下起伏,一脸菜色地抱着木桶吐得昏天黑地。 施云楚在旁边给她递帕子递水,“这才上了船就你反应就这么大?你从前从未乘过船吗?” 朱颜惨白着脸摇头,她没坐过,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晕船晕得这么厉害,整条船,就她吐得轰轰烈烈,旁人难受顶多也就是没气力。 “喝口水漱漱口。” 施云楚给她拍了拍后背顺气,“好在应该很快就能到,你先忍忍” 她话还没说完,朱颜刚喝下去的水“哇”的一下又全部吐了出来。 坐船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她这辈子都不想坐船了 沈鸾欣赏着湖光山色,享受着清新湿润的空气,看着开满了花的岛离他们越来越近。 岛之前没有码头,这几日愣是给赶了一个出来,做得像模像样,远远能瞧见有人在码头那里等着。 船靠了过去,沈鸾上了岛,被眼前成片开满了淡粉色花的树林惊艳到,怎么能开得如此美丽鲜艳,美得让人心都要醉了。 齐墨迎上来,“秦帅,夫人,宅子已经扫洒干净,咱们先过去吧。” 岛上的路也是新清理出来的,一直通向深处,路上,齐墨就说了他们在岛上的收获。 “找到了两个人,藏在西边石头山的山洞里,发现他们的时候两人衣衫褴褛却没有想跑的意思,问了他们的身份,说是哪里的流民,到了这里之后偶然上了岛,觉得这里挺不错于是就住下了。” 据这两人交代,他们会轮换着划小船去镇上,用岛上抓的兔子果子之类的换一些东西,过得捉襟见肘,冬天险些没熬过来。 秦戈听完,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信?” “不信啊,不过要紧的是赶紧让您和夫人上岛,反正人在我们手里,往后慢慢问,总会问出些什么来。” 齐墨摇着扇子风度翩翩,还能抽空给沈鸾介绍岛上的景致。 “后面有一片空地长久无人打理,长满了野花,开得一片片金灿灿的,不过那块儿若是能利用起来,咱就能在岛上自给自足,夫人有时间也去看看。” 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宅子,果然很大,风吹雨淋多年好些地方都破损得够呛。 “别看外面不怎么样,里面还算保存得很好,稍作整理就像模像样,修缮的事我已经让人去安排了。” 秦戈扶着沈鸾走进去,地上的荒草被清理得差不多,仍能看得出这里曾经的雅致精巧。 廊下的雕栏除了颜色衰败,纹路依旧精致流畅,稍稍翻新定是巧夺天工。 宅子特别得大,前前后后加上旁边的院落,数不清有多少个院子和屋子,可想当年是何种的热闹。 “到了,这是秦帅和夫人的院子,你们进去看看。” 院门口有小丫头提前等着,院子地上洒了水,扫得干干净净,屋子里面也都打扫妥当,放上了他们日常用的器物,淡淡的扶幽花熏香让沈鸾瞬间就放松下来。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屋内亮堂堂的,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 “我们会在这里一直住下去,是不是?” 秦戈瞧出了她眼里的欢喜,笑着点头,“只要你喜欢,我们就一直住在这里。” “我喜欢。” 这里比沈鸾在心里想象过无数遍的归宿要更加好。 属于他们的岛,清静又美好,远离世俗纷扰,又不会离得太远,何时想念热闹了只要渡过湖便能融入其中。 沈鸾在椅子上坐下来,想着许多年后,她与秦戈的孩子在这片世外桃源上无忧无虑地长大,出去闯荡,她则跟秦戈留在这儿,每日在朝阳中醒来,看着岛上四季繁盛的花此起彼伏地盛开,相依偎着渐渐老去 她对往后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带上岛的东西非常多,船只一趟趟地往岛上运,好在宅子足够大,所有人安顿下来都绰绰有余。 接下来的日子可有得大家忙了,要清理每一间屋子,安置箱笼,修缮宅子,一点点步入正轨。 但首先,秦戈要去见一见在岛上抓到人。 那两人已经被清洗过换了衣衫,原本蓬头垢面无法见人,这会儿弄得重新像个人样儿,那些打了结根本无法梳开的头发和胡子干脆一股脑地绞了,反而变得清爽了许多。 两人见到秦戈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赶紧跪下磕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秦戈在椅子上坐下,语气平静冷淡,“要我饶什么命?” “我们不该在岛上偷东西,我们也没法子,实在太饿了,靠那些果子果腹,难捱得很。” “你们是流民?” “是的。” 两人交代得很溜,将他们来自哪里,如何一路找到这儿,饥饿难耐偷了东西又害怕,如何用一条废弃小船又躲到岛上,说的很是流畅,就像是在腹中已经练习过许多遍一样。 秦戈让他们先起来,“你们说的家乡,巧了,我也去过,正好,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们。” 他一张嘴便问出几个当地的风土人情,又说那里虽然糟了难,但让他记忆深刻,问他们在那儿可还有亲戚之类。 那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回答得支支吾吾,秦戈轻笑一声,“这会儿怎么答得磕磕绊绊,没编好是不是?” 第597章 不讲武德 “不不不,我们怎么敢欺骗大人,只是时间太长,我们两一直都疲于保命,好些事记得都不太清晰。” “家乡故土都记不清晰,你们还记得点什么?我是不着急的,你们究竟是哪儿的人,为何在这里,便是不问,我也能慢慢地查出来,你们慢慢编,争取编得像一些。” 秦戈气定神闲的模样让这两人有些慌神,原本以为就算他们被发现,至多受一顿皮肉之苦,又或者干脆移交官府,那都不算什么,反正他们咬死了自己是流民,官府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可谁想到这些人压根儿就不相信他们说的话,也没有放他们离开的意思,他们到底想干嘛? “说起来这座岛上有不少可怕的传言,你们就两个人在上面度日,不害怕?” “我们贱命一条,要真遇上什么也就认命了。” “这么无所谓,那还费那个事儿做什么,官府对流民都有安置,你们不去那里,反而辛苦地在岛上苟活,不怕鬼神却怕活不下去,有点意思,还是说那些可怕的传言,是你们搞出来的?” “大人冤枉,大人冤枉啊!” 秦戈觉得也差不多了,这两人除了喊冤也说不出别的来,但他们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些事。 “关着吧,不是想活命吗,那就成全他们,等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说。” 齐墨领命,对这种人审问是问不出什么的,得让他们熬不住了自个儿愿意说。 “巧了,这地方昨天才发现了一个密室,谁能想到岛上还有一个地牢,还挺大,今儿清理一下就请你们先住进去,你们可是第一批贵客,多荣幸。” 齐墨笑眯眯的样子让这两人心里生出寒意来,他们不会,真打算将自己一直关在地牢里吧?不会打算,要关他们一辈子吧?这些人怎么不讲武德呢,不是说好了冤大头的吗,怎么跟想的不一样呢! 沈鸾挺着肚子每日在院子里转圈儿,好在院子足够大,石板路也已经翻修平整,很适合散步。 院子里有几棵长得特别大的树,树冠茂盛,像一个个盖子似的,遮蔽日头正好。 秦戈寻思着亲手在树下搭两个秋千,等沈鸾生产之后可以荡秋千玩。 院子里杂草被清理干净,花圃里洒了扶幽花种子,只等来年或许就能开出一片。 朝露带着小丫头们进进出出地忙着,将箱笼里的衣衫书册等拿出来晒一晒,对着单子整理库房,瞧着没两三个月弄不完。 院子外有叮叮当当的声响,宅子好些地方需要修缮,重新上漆,除了匠人们,护卫军也一个个扎起袖子上阵,权当是操练。 “夫人要去后面的空地?” 沈鸾点点头,“去看一下适合做什么,若是能利用起来最好。” 他们带来的东西相当多,且铺子收益也会按时送过来,只是沈鸾财迷属性又开始蠢蠢欲动,一安定下来就会跟个小仓鼠似的想要赚钱屯粮,不然不安心。 护卫将秦戈找回来,陪沈鸾一块儿往岛的后面走。 齐墨没有夸大其词,后面确实有好大一片空地,平平整整,看着以前应该也是用来耕种的,只是这么多年被野草野花占据,洋洋洒洒开满了一大片,看着颇为壮观。 “地看着还挺肥,翻耕一下明年就能耕种,这一大片都用上,岛上多少人都吃不完。” 沈鸾开心了,“除了庄稼和蔬菜,还能种些药材,岛上的果树再让人好好打理,一年四季就什么都不缺了。” 她跟着秦戈在后山闲逛,心中规划越发详尽,一点儿都不觉得累。 后来还看到了同样地势平整却不适合耕种的地,秦戈打算开辟出来做个校练场,勤于操练拳脚才不会生疏。 “齐墨都跟我提了几次,这事儿交给他,他一定积极得明儿就给整出来。” 那帮护卫军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多切磋能让他们变得更厉害,也能消耗精力。 “哦对了,齐墨之前跟我提了一嘴,说他手底下有几个人瞧上了你院子里的丫头,他自己不敢过来问,让我帮着问一问这事儿能不能成。” 沈鸾觉得好笑,“他有什么不敢问的,我那么让人害怕吗?” “齐墨是知道你对那些丫头很护短,那些个小丫头也从来不怕齐墨他们,他见了头疼得很,只能绕着走。” 秦戈觉得有趣,齐墨在军中威信不低,看着平常笑眯眯的,手段却雷厉风行,他手底下的人就没人不怕的,可就对着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不知道该怎么办,手里的扇子都摇不下去,好笑得很。 偏偏沈鸾身边的小丫头,一个个都张扬自信却又明事理,军中好些没成家的年轻人会本能地被吸引,又忌惮沈鸾,只能期期艾艾地托齐墨帮着问一问。 齐墨也怂,只能挑沈鸾不在的时候来找秦戈。 “这事儿我也不好做决定,这样,你让齐墨把人领过来,我让他们相互见一见,说说话,若他们都愿意,那我自然没有不许的,可若我的丫头不愿” “这个你放心,不用我说他们也都明白。” 沈鸾是信的,这一路上她也看得明白,秦戈带出来的人该放松的时候随他们去,该遵守的规矩谁也不准越雷池一步。 “那行,我回去安排一下。” 沈鸾回头就将被看中的几个小丫头叫到身边,把事情这么一说。 小丫头们纷纷红了脸不说话。 沈鸾笑起来,“我已是跟秦戈说清楚,此事在于你们自己的意愿,在我这里没有不情不愿一说,就算出嫁了发觉不合适,也不用忍气吞声,你们喊我一声夫人,我自是要为你们负责。” 其中一个小姑娘悄悄抬起眼,眼睛亮晶晶的问:“夫人,若是c若是我有了倾慕之人” “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们去打听,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是你们的终身大事,总要你们愿意才好。” 小丫头们的脸于是更红了。 第598章 提前感受 小丫头们在来夫人身边之前就隐隐听说,夫人这里与别处不同,不会到了年纪随便找个府里的小厮配,可她们也没抱太大的希冀,毕竟府里丫头那么多,她们也不是夫人身边重用的。 可没想到,夫人竟当真愿意让她们自己做决定,不必盲婚哑嫁,嫁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夫人还说即便成亲也会为她们做主! 小丫头们心里雀跃起来,有胆子大的已经出声应下,说愿意见上一见。 另外几人害羞着也应下,反正c反正先看看嘛。 那个心里有了人的小丫头却拒绝了,沈鸾让其他人先离开,单独留了她下来。 “这会儿没人,你愿意告诉我你喜欢的谁吗?” 小丫头咬了咬嘴唇,只犹豫了一瞬便说出了名字,沈鸾听了之后眼里浮现出迷惑,“你确定?” “我想求夫人帮我问一问,若是他不愿意也没事,感情不可强求,我也不会去纠缠,夫人可能不记得了,但您曾经说过人有许多种活法,千万不要将所有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我不会丢了夫人的脸。” 沈鸾眼神更迷惑了,“不是,去找齐墨的人里就有他呀。” “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沈鸾瞧着她的脸逐渐涨成熟透的苹果,忍不住笑起来不再逗她,“这事儿我记下了,他愿不愿意,到时候你自个儿问便是。” 没想到来了新的地方,沈鸾做的头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的丫头相看对象。 这事儿她不假他人之手,一定要亲力亲为,于是让人先收拾出了一个院子,到了那日采了花儿装点得漂漂亮亮,又特意让灶房的人做了好看的小点心,然后心怀忐忑地在院子里等着。 “感觉像是提前感受嫁女儿的心情。” 秦戈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摆弄,闻言摇头,“那不能,想要娶我的女儿可没这么容易。” 沈鸾见他满脸严肃,隐隐开始担心他们要真有女儿,女婿的处境一定够呛。 “不过这几个齐墨都跟我说了,人品都还过得去,没有不良嗜好,就是家里都是没人的,你也知道,我手底下这支队伍不是朝廷的编制,都是一些没了家人寄托的苦孩子,一点点组出来的,他们拥有的家底也就是跟着我这些年拼出来的,算不得太丰厚。” 朝廷的兵力绝不可能让秦戈带走,他为沅凌效力之时,就已经开始为后路做打算,暗中培养出了自己的队伍,里面都是些身世可怜的孩子,进了队伍一个个才像是有了归宿。 “这个不怕,家底可以慢慢攒,关键是要两情相悦,要性子合适。” 沈鸾忽闪着眼睛,“你猜今儿能成几对?” “不好说。” 秦戈作势摸了摸下巴,“你养的丫头眼光不低,性子也一个个要强独立,但是我觉得吧,只要成一对,也是好的开始,给那些没成亲的做个表率,要想找媳妇,就得让自己被人看得上,省的那些不修边幅的兔崽子自我感觉良好。” 沈鸾被他逗得笑个不停,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情,也手舞足蹈,踢了她两下。 “日子算在下个月了吧?也没几天了,先让人把产房收拾出来,让稳婆就住院子里,随时待命。” 秦戈的脸色严肃起来,越是临近生产,他心里就越慌,还不敢让沈鸾看出来。 他摸着沈鸾的肚子,“我们的孩子特别省心,生产的时候也一定不会让你受苦,苏白说你的脉象一直很稳定,一定会顺顺利利。” 沈鸾含笑低头,没戳破秦戈的紧张,她小小的手盖在他大大的手背上,像是安抚似的拍拍,“嗯,会顺利的。” 这一次相见,竟然一下成了三对,让沈鸾都有些惊讶。 后来一问才知道,主要是秦戈御下有方,那几个少年品性确实都不错,对她们也很尊重,小丫头的芳心一下子就被撩动了。 其中还包括那个有了喜欢的人的丫头,看上她的恰巧就是她心悦之人,这样的巧合连沈鸾都为她开心。 既然两方都有意愿,那事儿就定下了,日子选在三个月后,等沈鸾生产完,正好也能给他们准备的时间。 消息一传出去,好些人的心都动起来,如无意外,他们是要在这里住一辈子的,那谁不愿意有个安稳温馨的小窝? 秦戈于是干脆放了话出去,有这样的想法可以,但严禁举止轻佻时兴起,成家是一辈子的事,务必深思熟虑,否则害人害己,一旦发现有人擅自唐突,决不轻饶。 沈鸾也是同样的话,不要为了成亲而成亲,看清楚,想明白,是不是 真愿意与那人过一辈子。 于是火苗又压了下来,但岛上的气氛却因为即将来临的喜事温馨许多。 如今沈鸾的头等大事,就是产期将近。 苏白肉眼可见的焦虑起来,紫烟也每日都陪着沈鸾,做一些她拿手的小点心给她放松心情。 沈鸾没什么胃口,轻轻叹出一口气:“我还是有些怕的。” 紫烟在她身边坐下,“夫人放宽了心,苏白说您胎位很正,不会吃什么苦。” “这话我听了许多回了,可还是怕啊,晏城里就有许多因为生产离世的例子,大家都说生产是九死一生,谁也预见不到会发生什么。” “不会的,夫人一定会平平安安。” 紫烟焦急地握着她的手,“您千万别这么想,该准备的都准备齐全,一定不会有事。” 沈鸾笑起来,“我知道,我就这么说说,我虽然怕,却也不后悔,不过我做事情总是喜欢未雨绸缪你是知道的,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能熬过来” 紫烟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沈鸾笑着给她擦掉,“别哭啊,我只是这么一说。” 谁知道紫烟哭得更凶,“不会的,没有那样的如果!” “水知道呢,可若真的发生了,秦戈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住,我的孩子就太可怜了,紫烟,我想托付给你。” 第599章 没有万一 紫烟顿时就要崩了:“夫人” “哎呀我总得做个准备,这样我也好放心,都成亲了怎么还这么爱哭。” 沈鸾拿她没辙,那总不能等真发生了再说吧?万一那会儿自己去的快来不及呢? “好了好了别哭了,眼睛都肿了,苏白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我就这么交代一下,用不上是最好的。” 紫烟更咽得停不下来,却坚强地点头,“夫人放心,若我定会舍了命照顾。” “也是不必舍命,让她顺顺当当长大就成。” 沈鸾弯着眼睛笑,“那我现在就不怕了,对了,你和苏白怎么还没动静?” 紫烟边抹眼泪边说,“他说之前要赶路怕我受罪,所以一直防着” “苏白可真是不错。” 沈鸾晃着腿,等秦戈回来之后,紫烟行了礼退出去。 秦戈奇怪地看了紫烟一眼,在沈鸾身边坐下,“说什么呢,怎么她还哭了?” 沈鸾剥了一颗果子喂到秦戈嘴边,随意道,“没什么,就交代了几句身后事。” 秦戈:“!” 堂堂国朝战神险些被一颗果子给呛死。 沈鸾急忙给他顺气,又倒了水递过去,“怎么这么不小心,多大人了还能呛着。” 秦戈将水杯拿过去搁下,“什么身后事?你在说什么?” “就万一我” “没有万一!” 沈鸾眼神无辜,默默地鼓起脸颊摸了摸肚子,扁着嘴控诉:“你凶我。” 秦戈收起眼中的失控,努力控制语气,“抱歉,我不是有心的,可是这种话你不要再说了。” 他将沈鸾抱在自己腿上,手臂将她整个环住,沈鸾能听见他异常快速的心跳声,心里一阵心疼,手环上他的腰。 “我会尽全力,可是有些事是人无法违抗的,秦戈,我会努力让自己度过这一劫,可如果天意弄人,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他们的孩子有紫烟,有母亲,有哥哥,世上总还是有她的亲人,可沈鸾不敢去想秦戈会怎么样,想一下她的心就在痛。 搂住自己的手臂收紧,沈鸾察觉到秦戈的手臂在发颤。 她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咱们提前做个准备,这样到时候也不会手忙脚乱。” “做什么准备?” 秦戈闷声闷气,心态已经有些要崩了,“我不会跟你分开,什么时候都不会。” “齐墨可以独当一面,便是我不在了,这些人也都会过得好好的,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沈鸾缓缓闭上眼睛,她说不出口让秦戈到时候不要伤心,要好好过日子的话,那听上去太凉薄,可她又真的舍不得秦戈因为自己丧失了求生的意志。 我会努力活下来的,沈鸾在心里一遍遍默念,就算是为了秦戈,她也会尽全力求生。 好像越是临近生产,气氛就越是凝重紧张。 沈鸾周围的下人做事都放轻了手脚,沈鸾自己都觉得心情有些郁闷。 苏白表示无能为力:“女子生产前许多都会闷闷不乐,有些甚至表现出极端的情绪,喜怒无常,你这已经算是十分温和了。” 沈鸾叹气,“所以女子生产多不容易,你以后要对紫烟更好一点。” “这个自然,我问了稳婆,你的胎位还算正常,这些日子多走动走动顺利入盆,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你要放松心情,秦帅这阵子不敢在你面前多待,怕控制不住情绪,只是操练场上哀鸿遍野,一个个都被毒打得精疲力尽。” 来找苏白看跌打损伤的人数骤然激增,好在秦戈还没失控到忘记留手,都是些皮外伤。 沈鸾也没法儿劝,瞬间有种要不赶紧生完,早死早超生的冲动。 可这事儿吧,实在由不得她。 沈鸾紧张了半天撑到算好的日子,肚子却一直没动静,一而再再而衰,她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爱咋咋地吧。 又过了三日,半夜快子时的时候,沈鸾忽然推了推秦戈,秦戈猛地睁眼坐了起来,表情紧张到吓人:“怎么了怎么了?可是肚子疼了?” 沈鸾皱着眉点了点头,确实开始疼了,跟稳婆同她说的疼法差不多。 院子里的灯火一下子全亮了起来,沈鸾被小心地送进了产房,稳婆默念了声阿弥陀佛,可算发作了。 所有东西有条不紊地被送进去,沈鸾躺在床上,朝露端来了吃的,“夫人赶紧趁 现在吃些东西,一会儿才好有劲。” 沈鸾这会儿疼得厉害,却依然感受到了肚子饿,觉得也是神奇。 吃了半碗面,疼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一阵阵的将人折磨着,朝露不停地给她擦汗,心急如焚却也帮不上别的忙。 稳婆倒是稳重得很,“还没到时辰,夫人且忍一忍不要用力叫喊,免得快生的时候没了力气。” 这种疼啊,沈鸾想着这辈子就没这样疼过,好像全身的骨头都变了形,疼得她意识也一阵阵的模糊。 产房外,秦戈身边空无一人,连小五和齐墨都不敢近身,跟苏白一块儿站得远远的,竭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秦戈的耳朵一向很好,屋里沈鸾疼的压抑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往他耳朵里钻,蚕食着他的意志。 阿鸾那么怕疼的一个人,早知如此就不该让阿鸾怀上孩子,她就不用受这样的痛苦! 齐墨紧紧地盯着秦戈攥成拳头的手,小声地跟苏白叮嘱,“一会儿,要是秦帅忍不住想冲进去,咱们就一拥而上把他给拽住。” 苏白瞳孔地震,“你仿佛在跟我说笑,我能拽得住秦帅?” “不是还有我嘛,还有小五。” 小五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苏白面无表情,“你以为我们跟你一样皮糙肉厚?秦帅一个反抗我可就交代在这儿了,我还得用医术发光发热呢,你自个儿上,我们见机行事。” 齐墨翻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真是一点儿用都派不上! 他不动声色地吸气,盘算着自己一个人上胜算几何怕是没有的,希望秦帅能寻回点理智不要下死手,不然自己也招架不住嘤嘤嘤。 第600章 还好赶上了 时间变得极度难熬,仿佛凝固了一样,产房里一会儿出来个人一会儿又出来一个,都被秦戈紧紧的盯着压力巨大,纷纷同一姿势低头不看他,专心地做自己的事。 屋子里的声音忽然间变大了起来,稳婆在让沈鸾用力,从门缝里传出的沈鸾变了调的呻吟,让秦戈的身子晃了晃,脑子里像是有一根弦绷断了。 齐墨硬着头皮挡在秦戈面前,阻止他要往里闯的举动。 “秦帅,您现在进去,会影响到夫人生产,万一让她分神” 秦戈的脸色冷硬如铁,齐墨看着心里都发颤,总觉得下一瞬自己小命就要葬送了。 万幸的是秦戈似乎还残存了一些理智,被沈鸾会分心的可能重新克制住。 齐墨都要哭了,再这么下去,夫人还没生好呢,秦帅能活活晕过去! 沈鸾觉得此刻身体已经不是她的,稳婆在自己耳边一次次地催促她使劲,她很想吼出来,她使了啊! 一阵阵的剧痛让沈鸾耐心要耗尽,只能麻木地随着稳婆的指令用力,她却还嫌不够,自己已经是在拼命了好吗,生孩子怎么就这么难,这么让人痛不欲生! “夫人,快了快了,您再用力!” 沈鸾没忍住,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悲鸣,脖子上的青筋爆出来,眼前一阵黑白。 秦戈心态彻底崩了,茫然地念叨着,“不生了,我们不生了”,一边要往里面闯。 这一次齐墨没能唤醒他的理智,秦戈压根认不出他,只想将阻止他去见沈鸾的障碍给除掉。 齐墨节节败退,几乎无法招架,于是一挥手,要采用人海战术。 秦戈的眼睛猩红,围着他的人一个个心里负担巨大,然而哭丧着脸却坚持着不让开。 “都给我滚开!” 秦戈的招式越发狠厉,苏白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小五给他出主意,“要不您给开个让人昏迷的方子给秦帅灌下去?” “这会儿来得及吗?秦帅这种样子,灌什么都没用。” “可他们感觉要撑不住了啊,不是说夫人怀相很好吗,这都多长时间了?” 苏白心里也七上八下,怀相好是一回事,真正生产的时候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他一直不敢想如果沈鸾出了意外会如何,那结果必然会很惨烈。 僵持当中,里面出来个丫头,来拿苏白提前准备好的补气的药,“夫人快没力气了,孩子就是出不来,稳婆说如果再这样下去” 苏白浑身的血都冷透了,一抬头,看到秦戈盯着这边,显然听见了小丫头说的话。 他二话不说将药让丫头拿进去,给齐墨使了个眼色,千万得拦住秦帅啊! 齐墨也想啊! 奈何秦戈此刻像是化身修罗,他们这么多人愣是没办法将他给压制住! 又一人被秦戈一掌击开,齐墨迎上去,却连五招都撑不过,眼看着失去理智的秦戈就要往屋里冲,一道黑影从他眼角的余光中快速地飘了过来。 齐墨仰面倒在地上,肋骨生疼,他迅速撑起身子,看到秦戈与那道身影战在一起。 那人是谁?怎么会来这里? 齐墨擦了擦嘴角的血站起来,打算把岛上的守卫都叫过来御敌。 然而扭头一看,苏白身边也多了一个人,穿着一身淡色的很寻常的衣衫,面色凝重地跟苏白交代着什么。 “多谢九星先生,我这就让人送进去!” 苏白对九星给他的东西毫不怀疑,他说能帮助沈鸾,那就一定能。 东西送了进去,九星才舒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还好赶上了。” 齐墨走到苏白身边问,“这位是” “这位是九星先生,夫人的好友,咱们会来这里也是因为他给夫人留的舆图。” 齐墨点点头,他更感兴趣的是那个与秦戈交手到现在还没被击败的人。 九星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声音悦耳动听,“素尺应该能拖住秦戈一会儿,让他们打一打也好,省的火气太大。” 齐墨觉得不可思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拖住秦帅,并且他发现,苏白在这两人出现之后,脸上的焦灼明显地减少了。 屋外秦戈和素尺打得难解难分,屋里的痛呼声断断续续,九星坐在地上盘着腿,随手从身边摘了一朵小野花在指尖轻捻,开口哼唱起来。 他的声音在夜色里好似流水清冽,字字又柔又冷,蹭着人的心口滑过,将焦虑和恐惧浣净带走。 秦戈的动作肉眼难 查地变得迟缓,院子里只剩下九星浅吟清唱的声响。 沈鸾嗡嗡作响的耳边似乎也听见了不一样的声音,有什么喂进了她口中,冰冰凉凉顺着灼痛的喉咙滑了进去。 这歌声是九星? “夫人,夫人再使点劲,就快出来了!” 沈鸾许久没听过九星的歌声了,一时怀念涌上心头,方才不知道吃的什么让她疲累的身子再次振作起来,拳头猛地捏紧。 “秦帅!秦帅你听!是孩子的哭声,生出来了!” 苏白激动得原地蹦出了残影,也顾不得自己弱不禁风的小体格冲到秦戈面前。 孩子的哭声唤回秦戈的理智,他愣了一下,绕过苏白就往屋里闯,素尺没有再拦他,走回到九星身边。 九星像是累了揉了揉眼睛,素尺将人从地上拉起来,给他拍干净身上的草屑,“赶了这一路都没怎么休息,沈鸾没事了,你去睡觉。” 九星立刻放下手,“我不困。” 素尺捏住他的下巴将他头抬了抬,“眼睛都红了,困了。” 他被白色布条蒙住的眼睛近在咫尺,九星盯着使劲看,实在搞不懂他是如何看到自己眼睛红了的。 “行行行,我去睡。” 九星招手将苏白叫过来,让他告诉沈鸾自己来了岛上,过几日再来看她。 苏白立刻应下,找了人过来给九星和素尺安排一个打扫好的院落。 他虽然没有证据,但总觉得,沈鸾能顺利生产,跟九星忽然到来脱不了干系,苏白忠心地感谢他,感谢他全家! 第601章 都不信 屋子里满是血腥味,紫烟抱着打好襁褓的孩子,一扭头看到秦戈吓了一跳。 “大人怎么” 秦戈眼睛只能看得见躺在那里浑身脱力的沈鸾,她脸上毫无血色,头发一缕一缕地黏在额前和脖子上,身下的枕头被褥已经被她的汗水全部打湿。 沈鸾的眼睛几乎要闭上,她太累了,累到感受不到残存撕裂的疼痛,就想昏过去睡她个几天几夜。 稳婆一边给沈鸾揉捏按摩腿脚肚子,一边控制不住眼神往秦戈身上飘。 她好歹也是晏城小有名气的稳婆,这次是因为先前受了秦家的恩惠,所以自愿跟着过来只当报恩。 嗯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在晏城给许多权贵勋臣的女眷接生过,当真是头一回,看到男子会在这种时候进来的。 寻常人家对女子生产多少会有些忌讳,男子要远离充满了血腥的产房,有些标榜恩爱的夫妇,也就是站在门口说两句话,毕竟再有感情也是不想让自己沾上霉运,人之常情。 到了秦将军这儿,好家伙,完全无视忌讳,他还是习武之人,丝毫不当回事。 稳婆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心里还是有些羡慕秦夫人的。 秦戈走到床边,握住沈鸾因为出汗而冰凉的手,拢在掌心给她暖着,喉咙上下滚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平安无事,秦戈觉得这辈子,再无所求。 沈鸾觉得秦戈好像快要哭了,将手抽出来,碰了碰他的脸,努力扬起一个勉强的笑容,眼睛却出奇的亮:“我是不是很厉害。” 她可得意了,算是闯过了鬼门关,当然值得表扬。 秦戈抓住的她的手,喉头发堵,“嗯,阿鸾最厉害。” 沈鸾于是加深了笑容,看着秦戈眼角的湿润的晶莹,终于放心地陷入了沉睡。 秦戈一下子慌了,稳婆赶紧说,“没事没事,夫人就是累脱了力睡着了。” 秦戈这才恢复镇定,倒是把稳婆吓得不轻,还好自己解释得快。 生产完,沈鸾还要排空肚子里的血,这个过程又可怕又不好看,但秦戈一直就不肯离开,他想让沈鸾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自己,他要比他们他们女儿更早看到沈鸾。 他们的孩子果然是个女儿,之前秦戈还各种期待,到这会儿眼里心里就只有沈鸾一个,匆匆看了两眼小家伙,见她不少胳膊不少腿健康齐全也就满意了。 “就是长得不像阿鸾,没那么好看。” 稳婆在心里翻白眼,脸上保持着微笑解释,“孩子刚生出来都是这样,等长开了就好看了,将军和夫人都是人中龙凤,小小姐定也是国色天香。” 秦戈不相信,就这皱巴巴瘦猴子一样的,国色天香? 他让朝露给稳婆包了个硕大的红封,睁着眼睛说喜庆的话也是难为了人家。 稳婆还挺开心,指挥着小丫头们忙里忙外地收拾,细致地照顾沈鸾,尽量让她少受些罪。 秦戈安静地陪在床边,越看沈鸾苍白的脸色就越是心疼,不生了,以后说什么都不生了,还好这一胎是个姑娘,他心满意足。 明儿就找苏白要个法子,不能让沈鸾再遭一次罪,他受不住。 沈鸾是被疼醒的,睁开眼睛迷糊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阿鸾,你醒了,谢天谢地,总算是醒了。” 沈鸾偏头看到了秦戈,看到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色前所未有的憔悴。 她眨了眨眼睛,看他这副表情莫非他们的孩子出了什么事? 朝露适时出现,“大人一直守着夫人,一步都不肯离开,已经问了数次夫人何时会醒过来,灶上温了米汤,我这就去端过来。” 所以不是孩子有问题? 沈鸾松了口气,觉得好笑又不敢笑,怕牵动身子太疼了。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怎么了,你怎么一直陪着我?不是男子都不让进产房的吗?” “谁规定的?我说了你在哪儿我都会陪着你。” 秦戈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辛苦你了,很疼吧?” “特别,特别疼。” 沈鸾说得都有些委屈,不过想到孩子又精神起来,“孩子呢?我好像听到说是个女孩,是不是?” 秦戈让人去抱孩子,嘴角扬起柔软的笑容点头,“是个丫头。” 很快,紫烟抱着个襁褓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沈鸾枕边,沈鸾伸头过去看, 动作僵住。 秦戈赶紧斟酌着语气安慰,“稳婆说了,咱们女儿算漂亮的,就是刚出生都这样,但以后肯定是国色天香,她接生过的孩子多,肯定不会有错。” 一旁刚进来的稳婆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合着要是没有国色天香是不是就是她的错? 沈鸾盯着小娃娃看了半晌才躺回去,感觉萧然和婵月的孩子好像一开始就挺好看的呀?还是自己见到的时候已经是长开了的? 就这?国色天香?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稳婆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地过去,给沈鸾排恶露,“会有些疼,夫人忍着些,得排干净了才好。” 沈鸾死死地握着秦戈的手,觉得自己叫唤出来不太好,于是生生地忍着,嘴唇都要咬破了。 秦戈见状将自己的手指塞进她嘴里,不让她咬自己。 等结束,秦戈手指破了皮,他那个心疼的,可想而知有多疼。 沈鸾又出了一身汗,单衣黏在身上极不舒服,喝了半碗米汤,她让朝露打些温水来想擦一擦。 秦戈问过稳婆和苏白,按着常理是不好碰水的,但夫人爱干净,那就确保不要着凉,擦一擦也不打紧。 屋子里暖暖的,朝露手脚麻利,给沈鸾把身上的汗擦掉又快速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衫塞进柔软的新被子里裹好。 沈鸾这才像又活过来,“把我女儿再抱来我看看,多看几眼可能就习惯了。” 嫩嫩的小娃娃裹在粉色的襁褓里小得可怜,虽然吧,是真的不咋好看,但自己的崽儿就是不一样,沈鸾越看越觉得还是挺可爱的。 第602章 来日再战 稳婆说让沈鸾可以给孩子喂奶,她在一旁指导,沈鸾笨拙地尝试,看到孩子在她胸口安静下来,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感受。 “小小姐性子好,也不怎么哭闹,将军和夫人都是有福气的。” 稳婆变着花儿夸赞,生了女儿的人家,她总是要多费些口舌,想减轻失望。 “等往后将军和夫人再生个儿子,那便是儿女双全。” “不生了,一个女儿足够。” 秦戈说得很认真,稳婆一愣,那怎么成呢,哪个人家不都是要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秦戈却已经做好了决定,“我只要一个女儿,阿鸾,咱们只要这一个孩子。” 沈鸾没有不同意的,刚刚的剧痛还没完全消失,身体里持续的疼痛让她心有余悸。 稳婆见状也就不说什么,或许过阵子将军会改变心意吧。 “对了,九星是不是来了?我生产的时候好像听见了他的声音,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 “嗯,他现在就在岛上,说等你好一些再来看你。” 秦戈隐约记得他跟九星身边的眼睛上蒙了白布条的人交了手,胜负未分。 “这一回多亏了他,苏白说那会儿你已经快没了力气,九星及时赶到,拿了一颗丹丸给你服下,后来你便顺利生产。” 沈鸾摸了摸安静趴在她胸口的小娃娃浅笑,“他又救了我一次,人情快要还不起了。” “那咱们就一起慢慢还。” 沈鸾力气还需要恢复,喂了孩子之后很快困得又闭上了眼。 秦戈在小五的劝说下也回去休息,“夫人未必想见到大人憔悴的模样,会不喜欢的。” 也是,秦戈深知沈鸾的喜好,于是总算肯回去洗漱,休息了一会儿后,去了九星的院子。 没进去便听见隐隐的歌声,没什么章法随口哼的调子,却依然让人忍不住驻足。 素尺率先察觉到了秦戈,从九星身边站起来,九星抬头,笑出了白白的小牙齿,“看秦大人的样子,阿鸾已经醒了?” 秦戈缓步走到九星面前,朝他深深弯腰,“多谢先生相助,此等恩情,我与阿鸾铭记在心。” 九星咯咯咯地让开,“我与阿鸾是好友,不用什么谢不谢的,她能平安就好。” 九星请秦戈坐下,他性子开朗,话特别多而且碎,嘚吧嘚吧地说他们之前就想早点过来,结果路上被事情耽搁,幸好赶上了。 “我就猜你们一定会将这个岛买下来,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地方是我偶然路过发现的,惊为天人,当时就觉得阿鸾一定会喜欢,只可惜我没那么多银子,好歹这么大一片的岛也不便宜。” 秦戈说这个岛有他的一份,九星也没拒绝,“我会住一阵子,再出去到处走走,累了就回来,给我留个院子就成。” 他们说话的时候,素尺一直站在九星身边,秦戈目光看过去,见他眼睛上蒙的布条很厚实的样子,可却丝毫不影响他活动。 “不知这位侠士师承何处,功夫着实令人惊艳。” 九星晃着手里的小扇子,“你叫他素尺便可。” 秦戈从善如流又问了一遍,素尺沉默了一下,“我也不知。” 九星解释,“我遇到素尺的时候他受了很重的伤,先前的事情忘了大半,也没有去处,就一直跟着我。” “那日我神志不清,与你交手的印象并不深刻,不知可有机会再与你切磋一二?” 素尺歪了歪头,像是看了九星一眼,才惜字如金道:“可以。” 九星笑起来,“我平日不让他多打架,和气生财,以理服人才好,不过与秦将军切磋不算,势均力敌的切磋是好事。” 他弯着眼睛笑盈盈的,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攻击性,软绵绵好似一朵雪白的棉花。 可素尺这样的高手就奇怪地很听他的话,让秦戈叹为观止。 切磋约在了之后,秦戈要赶着去看沈鸾,九星让他给沈鸾带声好。 沈鸾醒了睡睡了醒,间或给女儿喂奶,等待身体慢慢好转。 苏白来给她诊了脉,一颗心全然落下,“剩下的就是调养了,饮食得当,不要着了风寒,月子一定要细心照顾,才不会留下病根。” 他跟沈鸾提起她生产时的惊心动魄,“齐墨这会儿还没养过来,九星先生要再迟来一会儿,他恐怕在床上躺的时间要比你都要长。” 沈鸾想想都心有余悸,她猜到秦戈会不淡定,但没想到会不淡定到说出来都后怕的地步。 苏白压低了声音,“秦帅找我要个方子他自己吃,说要往后不会让夫人有孕的那种,你看我该怎么做?” 沈鸾睁大眼睛,“他去找你了?” “嗯,从你这儿离开就找了我,态度坚决,我也不好拿主意。” 苏白有些发愁,这方子吧不是没有,可这种事儿是不可逆的,往后若是后悔都无法补救,轻易不好让人用。 说实话秦帅是头一个来找自己要这种方子的人,苏白心里是有些佩服的。 沈鸾沉默了一会儿,“这种方子对身体有伤害吗?” “那倒是没有,也不影响你们夫妻感情,就是没办法再怀孩子。” “我明白了,你先准备吧。” 苏白心里有了数,他甚至觉得这样也好,那日若不是素尺,没人拦得住秦帅,若不是九星的丹药,沈鸾要真有个万一,他们绝对保不住秦戈。 这么可怕的事情一次就好,对秦戈和沈鸾来说,孩子远没有他们两人的相守来得重要。 沈鸾每回睁开眼睛都会看到秦戈,漫长的月子有他相陪,好像也变得没那么漫长。 苏白事先跟秦戈说过,生了孩子的女子情绪会比之前有更大的起伏,稍有不注意还会钻牛角尖,需给与极大的耐心和关怀。 秦戈谨记在心,沈鸾有什么要求都尽力满足,寸步不离地陪着她,跟她一块儿打发时间,因此沈鸾的情绪一直都还挺好。 “要听话本吗?从镇上买来,写的是这里的一些传闻,还挺有意思。” 第603章 不信不行 秦戈让沈鸾靠在自己肩头,给她念起来,他声音低沉轻柔,沈鸾特别喜欢。 在当地的话本里,或多或少都会涉及到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岛。 有的说,岛上藏着骇人听闻的秘密,人一旦知晓,就会从这世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有的说这座岛便是世间邪恶的化身,如果有人上去,就会被彻底吞没。 类似的说法还有很多,各种稀奇古怪的传言不一而足。 “怎么一个说这岛好的都没有?所有关于这里的说法都是让人惧怕的。” 沈鸾有些不开心,“我们来了之后也没发生什么啊,这里那么漂亮,世人的误会是不是太深了些?” 秦戈将话本放下,给沈鸾拿来一杯温水,“世俗传言有时候如果很有目的性,便极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你是说,有人故意弄出这么多可怕的说法他不想让人接近这个岛?” “有这个可能,你还记得这里的百姓说,之前就有人不信邪上了岛,结果不是下落不明就是神志不清,众人口口相传下,便不会再有人想要冒险,但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出了事,百姓也说不清,都只是听说。” 沈鸾坐直了身子,“你让人去打听了?” “我们要在这里常住,自然是要打探得详详细细,这个传言一直往前追溯,就越来越模糊,哪些人什么时候上得到,神志不清的人后来如何了,没人说得清,可有一点奇怪的是,这样的事情隔十几年便会发生一次,就好像是怕这里的人忘记了,在提醒他们一样。” 沈鸾眼睛骤然亮起来,“难道说这个岛上还藏着什么宝贝不成?” 秦戈忍不住笑起来,沈鸾财迷起来的样子特别可爱,脸上都在放光。 “也不一定,或许只是最先住在这里的人不想让别人打扰,至于为何一直让人不要接近这里,我们也不好瞎猜,但岛上不吉利的传言是没有的。” “这么肯定呀?” “当然,这里是九星看中的,怎么会不吉利。” 沈鸾闻言愣了一下,忽然咯咯咯地笑起来,“你对九星这么盲目信任的吗?” 秦戈严肃地点点头,“不信不行,他就是咱们的贵人。” 岛上藏着什么秘密,可以以后慢慢琢磨,沈鸾觉得自己应该做个安稳月子,然而每回她这么一觉得,总是有意外要发生。 齐墨来找秦戈的时候,脸上一如平常带着笑容,语气轻松地说有事想跟秦戈说两句。 明明他一点儿反常的表情都没有,沈鸾却下意识地问,“出事了?” 齐墨整个人都卡了一下,倔强地坚持,“没有呀。” 沈鸾扭头看向秦戈,“你记得我最不喜欢什么事吗?” “骗人。” 齐墨整个人都不好了,吞了吞喉咙,他这是为了什么? “夫人我错了,确实有点事儿,不过问题不大,巡逻的人发现可能有人摸上了岛,我已经让人去搜查,就是来跟秦帅说一声。” “有人上了岛?” 秦戈眉头微皱,这有点不合常理,当地人是不会轻易上岛的,抓到的那两个人也明显在岛上过了不算短的日子,可见真的没人会接近这里。 但他们刚住进来就有人摸上了岛,那就是冲着他们或某一个人来的。 “让他们加强戒备,尽快将人找出来,还有就是多注意一点朱颜那里。” 齐墨领命离开,沈鸾好奇地问,“你觉得是冲着朱颜来的?” “我们这一路上遇到的一些波折,十有八九都是她搞出来的,没准儿这次也一样,这个前朝小公主看着好像偃旗息鼓了,但谁知道呢,心底的执念要真这么容易消失就不叫执念了。” 朱颜心里想着光复大业,这会儿虽然寄人篱下不得不收敛气焰,且看着与施云楚相处融洽,已经有阵子没什么动静,但她必然是不会放弃的。 当然也可能是那些垂涎她手里东西的人,得知要钥匙如今在秦戈手里,想要打主意也不是没有。 只是明知道对方是自己还敢轻举妄动,秦戈心里都佩服他们的鲁莽。 秦戈一直陪着沈鸾和孩子,确保她们不会受到影响,宅子里的戒备也骤然森严起来。 施云楚担心朱颜害怕,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 “不会有什么事,秦将军身边的人都很可靠,咱们只要在屋子里待着就不会有危险。” 朱颜坐在桌边,手指搁在桌面上虚虚地握着,“会是什么人?会不会是想要来偷钥匙的?秦戈如今心思都在沈鸾身上 ,钥匙放在他那里我实在不放心。” “秦将军做事十分稳重,他肯定将钥匙妥善放好了,你不要胡思乱想,也许很快齐大哥就会抓到那些人。” “那万一呢?” 朱颜有点魂不守舍,“不行,我要去问问他钥匙放在哪里,安不安全。” 她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施云楚怎么喊她都不回头,急得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追了出去。 “朱颜,这种时候我们还是不要乱跑,你若是想问等天亮了再去问就是。” 朱颜轻轻推了她一下,“你跟出来做什么?赶紧回去,我就是等不及,不问清楚心里不安。” “可这会儿夫人怕是已经歇下了,齐大哥让我们在院子里待着,免得碰见上岛的坏人。” “怕什么,那些人还能摸到里面来?你不是说秦戈身边的人都很厉害吗?” 朱颜脚步不停,走得又快又急,施云楚需要小跑才跟得上,“你不是要去找秦将军,怎么往这里走?” “这边近一些。” 朱颜走入一个园子里,晚上的园子与白天风光旖旎的样子截然不同,昏暗的光线里,那些树枝交错晃动,黑沉沉的暗影仿佛一簇簇藏在夜色里的怪物。 施云楚有些害怕,心跳得厉害,可她又不放心朱颜一个人,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朱颜,我们还是回去吧,就算见到秦将军,他也不会把钥匙给你的。” “凭什么?” 朱颜忽然站定转头,脸上没有半点害怕,而是淡淡的怒色,“你也觉得我的东西被他拿着很合情合理吗?我生下来就被教导着要守护的东西,一遍遍被强调我的命都比不上它重要,我想要拿回来有错吗?你也觉得我做得不对?” 第604章 就这么巧? 施云楚声音冷静地想要劝她,“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东西在你手里会很危险,你驾驭不了之前秦将军帮你保管着而已,没有人想抢走它。” “有的,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朱颜咬了咬嘴唇,转身打算继续走,却看到施云楚骤然睁大的眼睛里布满了惊恐,她的身后一阵凉风,朱颜还来不及反应,脖子上便贴上了冰凉的利刃。 “在这里!” 凌乱的脚步由远至近,齐墨带着人赶到,眉头紧皱,“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施云楚心乱如麻,却还是尽量简短地说明了情况。 “救我!” 朱颜的声音变了形,雪白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痕,她怕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一动不敢动。 齐墨心里对朱颜在这里的原因存疑,他们一路追着踪迹来到这儿,这个人好像有着明确的方向一样,本该在院子里的朱颜也恰好来了这里,恰好被劫持。 就这么巧? 黑衣人手里的利刃微微用力,血珠流进了朱颜的衣领内,齐墨眸色冷冽,“你就算杀了她今日也脱不了身,你有什么目的?” “钥匙。” 黑衣人言简意赅,声音沉闷,一双眼睛泛着冷然的光盯着齐墨。 “给我钥匙,不然我就杀了她。” “你要什么钥匙?” “别耍花样!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黑衣人压了压刀子,朱颜惊叫起来,眼泪哗哗地流,前襟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小片。 齐墨又有些不确定了,看这架势,又好像不是在演戏。 朱颜瞧着要晕过去一样,吓得腿直打颤,又不敢大声哭,只默默地流泪,毫无血色的脸看得让人心疼。 施云楚不忍心,这些日子她与朱颜朝夕相处,觉得她就是个性子别扭的妹妹,却开始懂得怎么关心她,怎么调整情绪想要与自己好好相处。 “你不要伤害她,要不你抓我吧。” 施云楚这辈子没有过妹妹,她失去了父亲兄长,却在朱颜这里重新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她不想再做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那一个。 齐墨脸色变了变,“你不要胡来!” 连朱颜都忘了哭泣,怔怔地看着施云楚,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施云楚缓步走过去,手掌向上示意她是认真的,“反正你抓谁都一样,我不会哭闹你更省心一些不是吗。” 在施云楚心里,朱颜被抓是偶然,如果自己在朱颜站的地方,被抓的就会是她,所以她应该可以将朱颜换下来。 然而黑衣人却往后退了半步,“站住!你再走过来我就不客气了!你没有她有价值。” 施云楚一愣,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然而她脚步未停,“你要的是钥匙,何必伤人?你先放开她。” “我让你退后!” 那人不耐烦地猛地抬手,手里的刀刃从施云楚的胳膊上闪过,迸出的血花像是在朱颜眼里放满了一样。 她眼瞳收缩,突然抓住那人的手臂用力咬上去,齐墨瞅准了空挡,将手里的刀投掷出去,准准地扎在那人的喉咙上,一刀毙命。 “施云楚!” 朱颜扑到施云楚身边,她袖子已经被血染得通红,伤口比朱颜脖子上的要严重数倍,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施云楚疼得浑身发抖,却朝朱颜努力地笑了一下,“没事就好。” 朱颜眼泪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一直到大夫赶来她也没松开拽着施云楚袖子的手。 齐墨让人将尸体清理干净,看向朱颜若有所思,难道他猜错了? 齐墨等到沈鸾睡熟之后才去跟秦戈回报。 “目前只发现了这一个,应该是只身上岛,孤注一掷,不过还在让人彻查。” “施云楚受伤的事先不要让阿鸾知道,你觉得此事跟朱颜有关系?” 齐墨犹豫了一会儿,“起先我是这么想的,后来瞧着又有点不像,若不是朱颜配合,我也没那么容易解决这人,可是也太巧了” “行了,事情了结了就算了,也不必纠结,以后多盯着些就成。” 秦戈对朱颜是否参与其中并不感兴趣,若真是她安排的也算有点本事,但也仅此而已。 齐墨本就不是个纠结的性子,秦帅都发了话,他也就不再深究。 不速之客的潜入,并未造成太大的风波,唯一的影响就是施云楚和朱颜的伤,施云楚要更重一些。 苏白对刀剑伤十分精通,给施云楚检查了之后立刻要进行缝合。 “我会尽量缝得细致一些,不过这疤肯定是要留的了,伤得这么深,印子可能也不会小。” 施云楚身上的汗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声音虚弱道,“无妨,多谢苏大夫。” 朱颜跪坐在她身边,盯着施云楚的伤眼泪就没有停下来过。 “别哭了,这点伤不会死的。” 施云楚的话丝毫没有安慰的作用,朱颜像是被刺激到了,大着声音吼出来,“你为什么要过来!你不要命了吗!没看到他手里拿着刀,弄不好你会死的!” “没想那么多,就想着要是能把你换下来就好了,可惜,没成功。” 施云楚还能笑得出来,朱颜眼里的情绪混乱,苏白都看不下去让她现去休息,她就是不肯。 缝针的时候,朱颜死死抱着施云楚疼到颤抖的身子,她从来怕血,怕受伤,怕尖锐的东西,可她逼着自己盯着伤口看,一眼都不允许自己挪开。 利针每穿过施云楚的皮肉,怀里的身躯控制不住地痉挛,朱颜只能抱得紧一点,更紧一点 等缝合结束,施云楚已经昏死了过去。 苏白跟丫头交代伤口要注意的事项,朱颜听得比她们还要仔细,“我会照顾好她。” 苏白白了她一眼,“你先照顾好你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万幸不深,好好用药等好了之后应该看不出痕迹。” 朱颜对她自己的伤却好似不在意,随口应下,让丫头端了温水过来要给施云楚擦汗。 接下来的日子,她真的做到了悉心照顾,所有事情亲力亲为,每日换药喂药,朱颜没做过这些事,笨拙却小心,生怕弄疼了她。 第605章 心意到了 施云楚起先觉得还好,可朱颜总把她当成个易碎的瓷娃娃,这也不让动,那也不能做,她伤的是手臂,又不是浑身都要散架了。 “我没事的,养一阵子就好,你别总是苦着脸。” 那让施云楚觉得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似的。 朱颜脸色不开,看着那条扭曲狰狞的伤,“苏白说以后会留疤。” “那就留呗,也没什么,袖子一遮谁也看不见。” “那不一样!” 施云楚笑起来,“一样的,我都不在意这些事,你也别弄的好像是你造成的一样,这是个意外。” 朱颜:“” 施云楚因为伤口不好沐浴,但她是个爱干净的姑娘,就想着打水擦一擦身子。 可她的伤在右手臂,一个人实在弄不来,本想叫个小丫头来帮忙,朱颜却自告奋勇。 “还是别了,你哪里做过这样事。” “没做过就试试呗,我会很小心的。” 朱颜端了水盆过来,特别注意不要碰到施云楚的伤口,帮她脱了衣服。 衣衫从施云楚背部滑下,朱颜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珠子瞪圆,盯着她的后背不动了。 施云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是不是吓到你了?原本不想让你瞧见的。” 不止是她的背上,她身体上有许多凌乱的伤痕,都已经愈合,深深浅浅形状不一,在她雪白的皮肤上交错着触目惊心。 朱颜的手在发抖,“怎么会这样?” 她胸腔里有火团爆裂开,手里的帕子被攥得变了形,“这是怎么弄的?难道是秦戈” “别瞎说。” 施云楚赶紧打断她,转过身用左手将帕子从她手里拽出来,“之前你就误会了,我一直想跟你纠正来着,我与秦将军没有任何关系,我的命,是他们救出来的。” 她一边慢慢地擦身子,一边言简意赅地将自己落入抱月寨的事说了一下。 “若不是秦将军和夫人,我怕是早带着那个孽种一块儿死了,哪里还能活到今日。” 施云楚看朱颜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不顺畅的样子,掩去眼里的落寞,“你是不是觉得还不如做个妾室体面呢?我明白的,这种事对你这样的小姑娘来说太恶心了点。” 她话音刚落,朱颜不做声地将帕子重新抢过去,在水盆里投过站到施云楚背后,小心给她擦起来。 朱颜的手在发抖,明知道那些伤痕如今应该已经不疼了,她却抖得不敢碰上去。 在施云楚背后,朱颜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还不敢出声怕让她发现。 等朱颜转到施云楚前面,施云楚才察觉她的眼睛已经活活哭肿了。 “你别哭了,再哭眼睛该坏了,都是过去的事,我已经不会去想,夫人让我往前看,我还有许多年可以活,还有许多事可以做,我都熬过来了,你就别哭了。” 朱颜哭得更厉害,下嘴唇生生给她咬出血来。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也不敢让施云楚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么。 没人知道,朱颜从出生以来心里坚定的念头,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动摇的念头,开始晃动。 沈鸾总算出了月子,可以下床走动,活动筋骨。 “好像过了一个月,她确实比之前好看了不少。” 沈鸾惊奇地看着怀里的女儿,说完又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我是她的娘亲所以才会这么认为?” 秦戈斩钉截铁地附和,“不是,咱们女儿就是好看了。” 沈鸾觉得他也不客观,但是无所谓,她觉得好看就行。 九星过来看望沈鸾,给她女儿带了个小小的玉坠子当做礼物,“可给孩子取了名字?叫什么?” 沈鸾和秦戈面面相觑,“这个还不曾。” 秦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们先聊,我出去转转。” 等秦戈走了,沈鸾开始跟九星吐槽,“我原先就知道秦戈取名字可能不靠谱,但我万万没想到能不靠谱成这样,你猜他都取了些什么?” 从沈鸾怀孕开始,秦戈就开始热衷于取名字,把书都快翻烂了,一路上那么长时间,仔细敲打筛选,层层对比,终于在他们的女儿诞生后,确定了两个他满意的。 沈鸾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名字,“秦宝宝,秦娇娇。” 九星憋着嘴,目光游移,沈鸾呵笑两声,“笑吧,我已经笑不动了。” “哈哈哈哈哈 ,但是这寄托了秦将军对女儿的喜爱之情。” “也就这一点能说得过去。” 沈鸾想想都好气,这名字值当他花了那么长时间琢磨吗? 九星笑了半天才缓过来,“那可以先当个小名叫着,大名不着急。” “谁说不是呢,现在就让他宝宝长娇娇短地先叫着,大名我要再想想,或者你也帮我想一想?” 沈鸾说完立刻觉得这个主意好,“我还没谢谢你,秦戈都跟我说了,托了你的福我们母女才有惊无险,九星,谢谢你。” “秦戈已经谢过了,再谢就生分了。” “所以你给取一个,也好让我女儿沾点福气。” 九星见她是认真的,便应下,说回去好好想一想。 “我听说,你们还带来了一个前朝的公主?如今就在岛上?” 沈鸾跟他说起朱颜的事情,说这姑娘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安置,就先在岛上住着,若是她想明白了,在这里住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不过若是她想不明白 沈鸾摊手,“她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总会放弃的吧?” 九星撑着下巴若有所思,“来的路上,我偶然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事,阿鸾,朱颜的身份,和前朝的什么宝物,恐怕会掀起不小的风浪,这事儿很快会传回晏城,你们不得不提前做准备。” “秦戈也是这么说的,这阵子他好像就在忙这些,会留朱颜在身边,秦戈也是做了考量,我信他。” 九星闻言弯起眼睛露出笑容,“那就好,你心里没有迷茫的时候最好看。” 沈鸾被许多人夸过,但九星的夸奖不一样,她会非常的高兴,以至于笑的憨态可掬,一点儿都不像已经当了母亲的人。 第606章 毫无根据 九星说这个岛是他和素尺游历的途中偶然间发现的,当时就被岛上的风光迷住了,于是跟镇上的人打听,想要渡船去岛上看一看。 结果当地人没人肯送他们过去,说这里不吉利。 九星不信邪,如此美景,怎么会是不吉利的呢?他于是特意在镇上住下,好好地观察了一些日子。 “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这座岛风水极佳,是个不可多得的宝地,我也打听了岛上不祥的传言,都说有这么回事儿,但从什么时候开始传的,他们也说不清楚。这些传言导致岛上绝美的风景多年无人欣赏,太可惜了!” 九星无比遗憾,“我就想着你一定也会喜欢这儿,因此给你留了个图,如今岛上焕发生机,乃是一件极好的事。” 他之前还是与素尺上过岛,只那会儿岛上啥都没有,两人也没待两日,如今可以每日欣赏岛上如霞风光,九星心情好的不行。 “秦戈说关于这个岛的说法有很多,基本都是不好的,有可能是人故意为之,如果真如你所说,这里是个风水宝地,那咱们就捡到宝了。” 沈鸾开始和九星漫无目的地乱猜,连神话故事都搬了出来,越说越玄乎,玩的不亦乐乎。 过了一会儿,紫烟将秦娇娇小朋友抱了过来,九星伸了个脑袋看,惊讶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她怎么不哭呀?我见许多小娃娃只要醒着就一直哭,她好乖。” 沈鸾颇为得意,之前稳婆也是这么说的,说她女儿十分令人省心,她原先还不信来着。 两人围着看了一会儿,九星招手让素尺过来也看看。 素尺原本坐在门口表情放空,见九星招手,起身走过来,谁想到他刚一露面,秦娇娇小朋友忽然发出几声“咯咯咯”的声音,无牙的小嘴咧开,笑了起来。 沈鸾眨了眨眼睛,跟九星面面相觑,同时抬头看向素尺。 素来从容的素尺僵硬住,然后慢慢直起身子,打算走回去。 “哎哎哎,别啊,娇娇要哭了。” 九星一把扯住他,拽到面前来,已经开始瘪嘴的秦娇娇眼睛又忽然弯起来,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素尺保持着动作,淡然道,“巧合。” 九星大感神奇,本着严谨的态度开始尝试,沈鸾也颇感兴趣地参与。 然后就见秦娇娇随着素尺的出现,一会儿笑一会儿瘪嘴,事实让素尺再也说不出“巧合”两个字。 沈鸾摸着下巴,“不能啊,稳婆说这个月份的孩子是不怎么能看清楚人的。” “也许小孩子认人并不靠眼睛呢?” 这个说法有理,沈鸾只要一抱娇娇,她就会变得特别放松,这么说,素尺身上有让娇娇觉得开心的气质? 沈鸾觉得小孩子的开心实在毫无根据! 她和九星玩得开心,可苦了素尺,他就想坐回到门边的椅子上,可只要他一离开秦娇娇的视线,这小东西就要瘪嘴! 素尺狠了狠心,深吸一口气扭头就走,刚走出去几步,身后传来一阵惊天动地嚎啕哭声,让他浑身僵硬。 素尺扭头,九星和沈鸾齐刷刷地看着自己,一个无辜一个单纯,看得他手脚发麻。 “不是我让她哭的。” 沈鸾差点笑出声来,一脸理解地点头,“我家娇娇还不懂事,你别在意啊,她可能就是喜欢你。” 九星就不客气了,笑得直拍桌子,“阿鸾,你女儿的喜好可真别致,我见过怕素尺怕到哭的,头一回见喜欢他到哭的,有眼光。” 沈鸾朝他使了个眼色,没看素尺无措到脸色都要变了嘛。 她低头哄娇娇,平常脾气特别好,一哄就停的秦娇娇今儿难得地闹起了脾气,沈鸾紫烟和朝露轮番上,她就是闭着眼睛张着嘴嚎,哭得沈鸾头疼。 一屋子的人余光若有若无地瞥向素尺,素尺冷着脸,终于两步走回到摇篮面前。 哭声渐弱,素尺的作用立竿见影,秦娇娇还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感受到素尺回来的,声音停了下来,短短的小胳膊从襁褓中挣脱出来,朝着素尺上下挥舞。 素尺站着不动,九星指导他,“你低一些,太高了她会害怕。” 素尺面无表情但还是慢慢弯下身子,头发从肩上垂了下去,刚好落到秦娇娇的小手那里,被她一把薅住不放了。 沈鸾:“” 九星:“” 两人想笑又有点于心不忍,素尺定格的样子又好笑又可怜,沈鸾背过身咳了两声,想将素尺的头发解救出来。 不过她 努力了半天,秦娇娇的小拳头攥得死紧,沈鸾又不敢硬掰,小婴孩的手细小得过分。 她徒劳无功地尴尬地笑笑,让朝露把凳子搬过来,先让素尺坐下,他总不能一直弯着腰。 “抱歉啊,娇娇可能太喜欢你了” 沈鸾觉得同样的话自己好像之前就说过,那怎么办嘛,她还能说啥? 她隐晦地给九星狂使眼色,奈何九星也是头一回看到素尺手足无措的模样,新奇得不行,就顾着观察一点儿没有要帮他解围的意思。 最后还是秦娇娇之前哭得累了,过不了一会儿自己睡着,沈鸾才把素尺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拿出来。 一得到自由,素尺动作迅速地远离摇篮,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沈鸾却愣是看出了心有余悸来。 九星乐不可支,“以后娇娇若是当真不怕素尺,倒是可以让她跟素尺学些功夫,也好防身。” 素尺的脸朝着九星的方向偏了偏,又转回去,九星凑到沈鸾耳边悄悄说,“他这是不好意思呢。” 沈鸾后来将这事儿给秦戈说了,秦戈有些委屈,“我也是可以教娇娇拳脚功夫的,我也蛮厉害的。” “得了吧,你来教,你是舍得她摔跤还是舍得她挨打?若是个儿子你肯定不会客气,但咱娇娇是个闺女,还是交给别人妥当。” “那换了别人我也舍不得啊!” 沈鸾:“” 这就是有女儿的父亲的觉悟吗? 第607章 百废俱兴 沈鸾听说施云楚和朱颜受伤的时候,已经是过去了好些日子。 她去看望施云楚,走到门口听见里面朱颜细声细气地声音,“苏大夫说了你的胳膊还不能动,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苏大夫说尽量少动,也不是一点都不能,倒水喝还是可以的。” “你想喝水你喊我就好了呀。” “这些日子太辛苦你了,我既然已经好了一些,就不想继续麻烦你。” “我不觉得麻烦,我就喜欢照顾你。” 沈鸾望天,这客气柔顺到陌生的语气,还是她认识的朱颜吗?那个傲娇小公主呢,被人夺舍了不成? 小丫头进去通报,施云楚直接迎了出来,“夫人,您怎么来了?” 沈鸾一眼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周围还肿着,上面缝合的痕迹明显可怕,能想象的到当时的凶险。 “你怎么样了?我该早些来看你才是。” 施云楚无在意地笑笑,“已经好多了,也不是多大的伤,让夫人担心了。” 沈鸾送了好些药材过来,可这么大的伤口,不留疤是不可能的,“怎么会遇到歹人?齐墨说你们那会儿不在院子里,是准备去哪里的?” 朱颜脸色暗沉下去,施云楚扫见了,淡然道,“只是有些事,刚好在那里,幸好都过去了,多谢夫人关心。” 沈鸾问起朱颜的伤,施云楚说要去后面更衣,只留沈鸾和朱颜在屋子里。 “我听说,那人劫持了你是为了钥匙,你的这把钥匙如今已经人尽皆知了吗?从前似乎也没听说过。” “钥匙被人偷出抱月山庄过,或许是他们传出去的。” “那钥匙能开启某个宝库的事,也是他们传出去的?传这些是怕没人来跟他们抢夺吗?” 朱颜绷着脸,“我怎么会知道?也许是他们想要找宝库的时候被人听了去,秦戈不是说能保护好钥匙,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人潜进来?如此防范,我怎能放心?” 沈鸾淡淡地笑着,“是啊,我也正奇怪呢,咱们才到这里就有人潜进来,确实不同寻常,你觉得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们的疏忽?若非如此,施云楚怎么会受伤?” 沈鸾眼里的笑意淡下去,“你说得对,所以这样的疏忽不会再发生,一旦我们发现任何危险的可能,一定会第一时间清除,不留任何情面。” 朱颜眼里闪过一抹异色,慢慢地扭过头,“那样最好。” 出了潜入者的事情之后,岛上的防范变得更加森严,不过从那之后倒是一直挺太平的。 宅子的修缮始终持续着,大部分已经焕然一新,显露出它应当有的气派和庄严。 岛后面的空地也让人翻耕了一遍,还请了善耕种的人上岛做指导。 原本那些人是犹豫的,岛不吉利的印象长久以来已经深深烙印在他们的心里,这会儿要上岛做事多少还是有些抗拒。 可奈何给的报酬多呀。 在高额的酬劳下,不详的阴影好像就没那么重要了,并且在岛上吃得好住得好,待一阵子人都胖了一些,安然无恙地下岛回家放两日假,周围人一打听,不但一点儿问题没有,分明是一件美差呀。 镇上的人并不多,都是靠着辛劳营生,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给他们,慢慢的大家也就对去岛上没有那么排斥,反而期待了起来。 除了请人上岛帮忙,沈鸾也让人跟镇上采买好些物品,价钱都很合适,镇上的人因此对他们的到来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欢迎,有什么好东西都让人给沈鸾他们带话,就希望他们能够长久地在这里住下。 岛上,这会儿正在万众期待着一场比试。 “齐哥你听说了没,秦帅要跟素尺切磋,我的天我可太想看了,昨个儿晚上做梦都是这个。” “我们已经把操练场重新修整了一遍,保准让秦帅和素尺打得过瘾,他们的比试日子定下了没?” “齐哥,求您了,您让秦帅把日子定在我轮休的那日成不?不成也别选我当差的日子,换都找不到人换。” 齐墨目光一凝,冷眼这么一扫,围着他的人立刻乖乖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这事儿跟他说有个屁用?他也希望秦帅跟素尺能挑个自己可以去看的日子比试,齐墨也期待的晚上做梦梦见过! 但那不还得是秦帅和素尺自己决定的嘛。 齐墨被秦戈打伤的地方早好了,能下床的第二日就暗戳戳地想去跟素尺约战,他实在太好奇素尺的实力。 然而素尺没应。 九星还特别照顾他的想法,“你别多想啊,素尺是知道你有伤才刚好,所以才没答应的。” 齐墨神情忧郁地望天,九星这么一说,他就更不好了,等于自己跟素尺约战肯定就他会再受伤呗。 不过素尺当日能拦下失控的秦戈,齐墨觉得自己可能打不过也不奇怪。 所以他无比期待秦帅和素尺的切磋,至少可以让自己稍微清楚一些与他们的差距。 “齐哥,有人要上岛,给秦帅送了拜帖。” 齐墨收敛心神,“是什么人?” “说是辉山派大弟子,想拜见秦帅,辉山派是不是我知道的那个辉山派?” 齐墨也就只知道一个辉山派,江湖中的名气可不是抱月山庄这样的后起之秀可以比拟的。 辉山派是个口碑很好的江湖门派,门下收的都是一些名门弟子,会让弟子们出去游历,遇见不平之事也会主持公道。 几年前祗族作乱,辉山派也曾出过一份力,他们行事正派,高风亮节,很受天下百姓的推崇。 但这种大门大派的,怎么会忽然上门要拜访秦帅? 齐墨再三确定了帖子真实无误,才转交到秦戈手里。 “秦帅,那些人如今就在镇上住着,好像来的还不少,还带着礼,挺正式。” 秦戈看了帖子略一思忖,“上门便是客,那就见见吧,说起来我们也曾经跟辉山派的人打过交道。” 齐墨也记得,那会儿国朝但凡心怀仁义之人都在抵御祗族的侵略,他们就跟辉山派的人碰过面,还顺手帮辉山派的弟子脱了险。 回复送出去,第二日,辉山派弟子便坐着船来到了岛上。 第608章 还没夸够? 为首的大弟子陆嵩风度卓尔,见了秦戈之后态度十分真诚,竟然也还记得门下弟子曾受秦戈恩惠,特意提出来道谢。 “当时师父就想下山亲自道谢,只是时机不合适,便一直拖到了现在,师父嘱咐我一定要好好感谢秦将军的援手,救我门下弟子性命。” “不过举手之劳,辉山派忠孝仁义抵御外敌,我帮你们也是在帮我自己。” “秦将军大义!” 秦戈有点不大适应,在他印象中,辉山派不是这样夸张客气的画风。 辉山派之所以在江湖中口碑卓越,除了他们做的事,还有他们清冷高洁的行事做派,门派上下都如同青竹一样不卑不亢,对地位再高的人都不曾有谄媚的态度,也因此令许多人敬佩。 可这位大弟子见到自己,足足半个时辰,要不在夸他,要不在翻旧事夸他,要不就把他师父——辉山派的掌门搬出来继续夸他 秦戈觉得事情不对劲。 他给齐墨使了个眼色,齐墨笑眯眯地上前,客客气气地请辉山派其他弟子一块儿游赏岛上风光。 等人走的差不多,只剩下大弟子陆嵩,秦戈笑容里带着审视,“你们这次来,只是为了跟我道个谢?” 陆嵩笑着叹了口气,“师父说的不错,秦将军果然是个明眼人。” “你这是还没夸够?” 陆嵩哈哈哈哈地笑起来,中气十足,“秦将军莫见怪,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不过您猜得不错,这次来,确实不止这一件事,师父命我前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与秦将军商议,只他老人家这阵子忙得下不来山,才不能亲自来一趟,请将军见谅。” 他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递给秦戈。 信封得严严实实,封皮上一个字都没有。 秦戈微微捏了一下,然后拆开。 辉山掌门的字写得很遒劲有力,也言简意赅,秦戈很快看完,却又从头再看了一遍,似是没有看明白一样。 陆嵩就安静地站着,颇有闲情逸致地品茶吃糕点,这比他们门派里的点心好吃太多了。 好一会儿,秦戈才将信收好,抬头问,“这信里写的事情,你可知晓?” 陆嵩将手里的半块点心扔进嘴里,拍了拍手,“知道啊,师父跟我说了,我这次带来的弟子都是门里很有前途的孩子,以示诚意。” “那你没意见?” “说实话,是有一些的。” 陆嵩表情认真起来,“秦将军要解甲归田的消息咱们辉山派应该是头一个知道的,结果就因为考虑得太多,慢了抱月山庄一步,我觉得有点可惜。” 秦戈:“” 不行,他们两说的好像不是一件事。 陆嵩扬了扬嘴角,“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这些年跟着师父我也明白了不少事,或许换做几年前,我可能真的会有点意见,觉得我们辉山派根本不需要跟什么人联手,我们足以保全自己。” “可是如今我发现,不够。” 江湖与朝堂看似没什么关联,却又息息相关,当朝皇上年轻气盛,身边又人才济济,从前对江湖听之任之是因为顾及不暇,可如今外患已解决,那剩下的,也不剩什么了。 “我对秦将军的能力由衷敬佩,如果真的有人能够与朝堂势均力敌,除了秦将军不作他想,想来将军对朝堂的感情也是微妙的,辉山派想以将军马首是瞻,就如您方才所说,是帮您也是帮我们自己。” 秦戈心情复杂,他确实没想到辉山派会有这么个意思。 辉山掌门信中说,他愿意助秦戈一臂之力,让他成为江湖之首,得到众多门派的拥护,此前江湖各玩各的,互不相干,如同一盘散沙,如果秦戈愿意,往后辉山派就听他号令。 秦戈之前是想过要扩大自己的势力,让朝堂不敢轻慢,才能更好地保护秦家和沈家,但他也确确实实没打过江湖的主意,他眼光放在了前朝上 但比起前朝,江湖势力似乎又更合适一些,且是实实在在的。 “辉山派此举,不会让别的门派对你们生出不满的情绪?” 陆嵩轻笑一声,“那是秦将军不太了解咱们江湖中人,你知道为何这些门派之前一直都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辉山派除外。” 他没等着秦戈作答,自顾自道,“你以为他们不想啊?还不是因为他们觉得没人配得上那个高位,一个个谁也不服气谁,都觉得对方还不如自己呢,谁会心甘情愿地听令?” “当初还有人来撺掇我师父,想请他做这个龙首,我师父一听,第二天 就对外宣布闭关了。” 秦戈:“” “他老人家有心无力,有力也懒,又不肯让辉山派随便交到别人手里,当初听说秦将军要离开朝堂,师父大概就盯上你了,那叫一开心的,珍藏的酒都起出来庆祝。” 陆嵩到这个年纪,骨子里争强好胜的性子已经淡了,门中许多事都是他在负责,肩上的胆子究竟有多重,他算是真切地感受到。 比起地位,辉山派里里外外那么多弟子的前程更加重要。 “我实话实说,不光是我们辉山派,秦将军在许多门派中都极有威望,抱月山庄周庄主,多圆滑谨慎一个人,二话不说拜在您门下,江湖上对此更多是夸他有眼光,这么有眼光事咱们辉山派居然不是头一个,你说可不可气。” 辉山派态度明确,但秦戈还得斟酌一下,先安排他们住下,好生招待,回头去找他亲亲娘子商议去了。 沈鸾目瞪口呆地听他说完,又跟他确认了一遍,“辉山派是挺有名的那个辉山派吗?连我都略有耳闻的那个?” “嗯,就那个。” 沈鸾睁大了眼睛,连她都听过,足以说明名气和地位,这样的门派要听令于秦戈,江湖这么精彩的吗? “这不是好事吗?” 沈鸾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你之前接受了抱月山庄的投靠,不也是想得到与朝堂相抗衡的实力,辉山派比起抱月山庄来更加合适,还是说你另有顾虑?” 第609章 没空 秦戈想了一会儿,搂着沈鸾轻叹,“就因为是辉山派,名气和实力比抱月山庄大太多,一旦接受,必然会成为朝堂忌惮的对象,怕是时时刻刻要被盯着。” 他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就成为朝堂的眼中钉,好歹也缓个几年吧? 总感觉有点过意不去,朝堂那些老臣的头发又要一把一把地掉了,想着怎么又是他,都不在晏城了怎么还让人不得安宁。 啧啧,这么一想,秦戈好像愿意的又多了一点。 沈鸾笑得不行,“反正这种情况你也习惯了,怕是驾轻就熟。” “娘子说的有理,那就,这么决定了?” 沈鸾点头,心想自己这也算摸到了江湖的气息,但她没想到,江湖气息不用她去摸,自个儿就飘了过来。 辉山派到岛上没两日,又有新的帖子递了进来,这回是另外两个小门派来访。 此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源源不断有人要来拜访秦戈,都规规矩矩地递帖子上门,连带着让小镇都一下子红火热闹起来。 这可把齐墨给气坏了,这么下去,秦帅和素尺的比试究竟要拖到什么时候!他等得想哭! 有人也跟齐墨一个感受,忍不住嘀咕,“再这么下去,咱们这儿都可以开武林大会了。” 同一时间,陆嵩一本正经地提议,“我觉得大家相聚在这里便是缘分,江湖中许久不曾这样热闹,不如就趁着机会以武会友,切磋技艺,岂不快哉。” 众人附和声此起彼伏,陆嵩扭头私下跟秦戈商量,“这不正是大好机会,到时候秦将军以武艺服众,顺其自然,这事儿就完了。” 秦戈想都不想地摇头,“我家中还有别的事情,没空。” 陆嵩急忙问,“可是什么要紧事,我们能帮上忙吗?” “是挺要紧的,我夫人要嫁丫头,我女儿快百日,什么以武会友要不我给你们腾个地方出来,你们自己玩一玩?” 陆嵩摸了摸鼻子,“那秦将军先忙家事,我们不着急。” 但其他的门派的情绪却已经被调动了起来,这次他们来,一半是有着跟辉山派一样的目的,另一半是犹豫不决,来观望一下,不过心里也是有了偏向,不然也不会在这里。 以武会友的目的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可同时,这也是能够展示自家实力大好机会,江湖里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 于是他们兴致盎然地给门派里送消息,又将此事宣扬出去,在沈鸾给小丫头们准备婚事的时候,江湖上已经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这可是难得一遇的盛事!我也好想能亲眼看一看。” “谁说不是,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我听说好些门派都已经在那儿了,没去的也赶紧派了人在路上,生怕赶不上。” “秦将军当真是人中龙凤,身在何处都那样出众耀眼,受人推崇,他辞官乃是朝堂极大的损失。” “朝廷之前派了人平乱,僵持多日未能解决,要我说如果换了秦将军,早就将那些乱贼给剿灭了。” “所以朝廷还是忌惮秦将军的能耐,也能理解,毕竟以秦将军的本事,有些事只是他不想,而不是他不能,江湖中人比朝廷那些瞻前顾后的人看得通透得多。” 岛外沸沸扬扬,岛上,沈鸾也忙得火热。 “新房都准备好了?紫烟帮着去看一看可都妥当了,来这里之后头一回办喜事,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 沈鸾一边看嫁妆单子,一边拿了个拨浪鼓举在女儿头顶转着逗弄。 要出嫁的三个丫头已经让她们专心待嫁,嫁妆她也备得差不多,完全不似旁人家嫁丫头那样随意,沈鸾很用心地给她们尽量准备齐全,摆在院子里惹了来回走动的小丫头们都忍不住偷偷去看。 这三人并非夫人身边亲近的丫头,却也能这般风光地出嫁,那是不是她们往后也可以有这样的待遇? 小丫头们的心愿都不大,能有个安稳的差事不必为了生计担忧已是很好,若是能按着心意挑选夫婿,能风光嫁人,往后的日子还有人可以为自己做主,那日子怎么看都是值得期待的。 不过这场喜事在有些人眼里还是有些太夸张了。 “几个下人婚配,也值当如此兴师动众?我看那些晏城高官家中的丫头也没这个待遇,秦将军怎么还陪着他夫人瞎闹腾。” “说的是,倒不如赶紧将正事儿操办起来,他都不着急吗?” “他着什么急,人都还没到齐呢,我听说又有不少人在往这里赶,此次盛会,怕是空前,定会流传百年。” 这些 人想想都激动,能够有幸见证这般盛事,可他们越是激动,对秦家的不上心就越是无法理解。 放着扬名立万的聚会不管,反而大张旗鼓地给自家丫头办婚事,秦家的做法也太奇怪了。 辉山派的弟子们却没几个有怨言,他们大都性子耿直,不喜纠结琐碎之事,更重要的是,他们觉得这个地方,甚好! 后面有很大一片操练场,虽然比不上门派里的习武台气势磅礴,可有许多他们此前不曾见过的设施,并且还有许多厉害的,能够与他们切磋的对手! 辉山派弟子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这次来的都是些门派内有天赋的弟子,对自己也都很有要求,如今正好有机会可以跟门派外的人讨教,他们内敛却明确地跟陆嵩表达了想法。 陆嵩自然是再愿意不过,直接去找了齐墨。 “切磋?” 齐墨表情要笑不笑的,“能跟辉山派弟子切磋,那是我们的荣幸,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他态度得体端正,扭头就把那些因为看不到秦帅和素尺比试而幽怨的众人纠集起来,给他们找点儿事做。 “话说在前头,你们自己控制着点儿,辉山派是秦帅想要结交的门派,人家弟子一个个也都很懂礼貌,又热心肠,愿意陪你们过招,你们要是下手太重吓跑了人,到时候别一个个再来找我抱怨。” 第610章 大宝贝 齐墨一挥手,让他们自行安排顺序,放风了似的去找辉山派弟子消磨时间去了。 他也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辉山派虽然门风严谨,对门内弟子也很有要求,但毕竟鲜少经历生死,一个个身上还稚嫩着,动手时招式大于效果,摆出来好看是好看,多半不怎么实用。 陆嵩站在齐墨身边摇头,“这些孩子其实都是好苗子,身上的功夫对其他人够用,在你们的人眼里却不大够看,就请齐兄多费些心。” 齐墨文雅地笑笑,礼貌地夸赞道,“陆侠士客气了,也就随便切磋而已,辉山派这些弟子看着都很不错。” “哪里哪里,那什么,你也不要跟我客气,叫我陆嵩就是,陆哥也成,你让他们不必有所顾忌,辉山派的弟子都是百折不挠的。” “慢慢来吧,主要我们这里虽然有大夫,但是不多。” 陆嵩:“” 这话听着寒意丛生,“那c那行吧。” 丫头们出嫁的那日,府里张灯结彩,布置得漂亮喜庆。 沈鸾将三人风风光光地送出门,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办了喜事,在岛上住的各门派之间也和和气气,顺便来道一声喜,气氛十分温馨融洽。 嫁了丫头之后,紧接着不久就该是秦娇娇小朋友的百日宴。 生孩子之前,秦戈就跟沈鸾商量过,以后这种宴请就他们自家人乐呵乐呵,离开了晏城难免会有些冷清,不过有他和沈鸾在,也不会委屈了孩子。 结果,秦戈看着手里的帖子陷入沉思。 “都是来恭贺小小姐百日的,说是在镇上都开始排队了,镇子里的地方有限,他们就自动自发在外面露宿,花了大价钱帮镇子修建屋舍,平整道路反正听着我也觉得荒唐。” 齐墨为了求证,特意亲自离岛跑了一趟,证明了所言非虚。 曾经人烟稀少的小镇,如今热闹得仿佛天天在过年,且那些来祝贺拜访的人看在秦戈的面子,对镇子里的人都十分客气友好,相安无事。 秦戈放下帖子,“岛上还有多少地方可以安排人住下?” “地方还是够的,本来屋子就多,咱们一上岛就开始广建屋舍,这会儿刚好都能派的上用场,用的东西秦帅也不必担心,夫人可聪明了,让她名下的商队拐了个弯都来咱们这儿,这才保证镇上那么多人吃穿用度不缺。” 秦戈眼里浮现出宠溺的笑意,他可真是娶了个大宝贝。 这里的动静,怕是快要传到晏城了吧,反正都这样了,也就不必再多顾忌什么。 秦戈交给齐墨去安排,来者是客,又是为了给自己女儿庆贺登门拜访,让他好好招待着。 这些人里,有秦戈从前接触过的人,有受过他恩惠的,有慕名前来投奔的,有纯粹来凑热闹的他们都是冲着秦戈的面子。 这位守护了国朝安宁的强者,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繁华的晏城,来到这个荒芜之地,却丝毫不损他身上令人敬佩的魄力。 这么多人,难免会有摩擦,可在岛上的客人就算有了冲突,也会顾及着秦戈不想生事,不想给秦戈留下不好的印象。 招待客人的事宜还是沈鸾在操办,可这么多人,她也是头一回,几乎都要顾及不上自己的女儿。 她忙着调配商队路线,以一己之力让镇子暂时成为一个小型的贸易枢纽,毕竟岛上这么多人,之前带上来的东西肯定是不够用的。 沈鸾还花了时间恶补门派间的关系,要安排住处,总不好将不对付的人安排靠在一块儿,这就跟从前在晏城设宴,打听各家各户关系是一样一样的。 秦戈要与那么多人周旋忙不过来,沈鸾就找了九星去打听。 “这个你找我就对了,我这些年可不是白游历的。” 九星拍着胸脯打包票,然后对着单子上的名字开始跟沈鸾唠嗑。 “这个,裘湖谷,跟妙医山庄有过节,说是上一辈的事,裘湖谷谷主的儿子染病,寻遍了天下名医,最后好像就妙医山庄能治,但那会儿不知道妙医山庄提了什么要求,裘湖谷谷主不答应,两方僵持,最后裘湖谷谷主的儿子因此病逝,他们便从此不两立。” 九星“嘶”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这会儿他们都在岛上?没打起来?” “暂时没有。” 沈鸾听了也觉得心惊肉跳,江湖中的恩怨好像比她想象中更复杂一些。 有些纠葛九星也说不明白,倒是一旁素尺会不经意地提一下。 “你不是不记得从前了吗?” 素尺平静道,“嗯,但这些还有些印象。” 他们算帮了沈鸾大忙,有九星陪着,沈鸾事半功倍,而素尺呵呵,功劳更大。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说岛上还有一位世外高人坐镇,起先大家没怎么信,要真是高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屈居秦戈之下? 结果好巧不巧,素尺出院子的时候碰到有两人在比试暗器,谁也没料到素尺会突然出现,以为定是要伤了人,却没想到非但没伤着,还被素尺徒手接下了。 一个眼睛上蒙了布条,却能近距离地接下暗器,毫发无伤,那不是高手是什么?还是世外高手! 于是不少人找上了秦戈,想要与素尺比试,秦戈将话传给九星,九星征询了素尺的意见,便同意了。 不过每日素尺只与两人比试,他们自行商量。 如此一来,岛上争强好胜的意味更浓,为了能跟素尺比试,大家都铆足了劲抢位置,一时也顾不上其他恩怨。 只有齐墨更恨了,他没有这个机会!他要守护岛上的平安,可他也想跟素尺比试嘤嘤嘤! 沈鸾和秦戈给他们的岛起了名字,叫千树岛。 岛上有树无数,各种品类不一而足,花期之时,绚烂无双。 千树岛的热闹终于传到了沅凌的耳朵里,他看着密探送来的消息,坐在龙椅上沉默良久,淡然一笑,“果然,不愧是秦戈,他永远与平凡沾不上关系。” 第611章 出不去 回想自己与秦戈相识这么多年,即便他是皇上,也不得不惊叹于秦戈的不凡。 年纪轻轻便驰骋沙场,助力自己登上皇位,以少胜多灭了祗族如今,短短时日又名动江湖,他做的每一样事都成了传说,却还在缔造传说。 沅凌慢慢地闭上眼,有些人,恐怕天生就是要耀眼的。 很快,沅凌眼睛重新睁开,里面的情绪恢复了清冷,“把长霄找来,朕有事要让他去做。” 晚些时候,秦舒也听说了千树岛的事,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大,握着梳子的手却在隐隐发抖。 “阿鸾和哥哥过得好就成,如此,我也不必担心。” “娘娘,皇上今晚会来您这里歇息。” “嗯,去准备吧。” 秦舒拿着梳子慢慢地梳理头发,乌黑的秀发如瀑垂在脑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此前一场大病让她脸颊的肉都没了,这会儿又养了回来,脸颊莹润饱满,光洁诱人。 秦戈和沈鸾离开晏城之后,沅凌对她很好,像是在弥补心里的愧疚。 两人对秦舒此生无法生育的事只字不提,感情甜蜜温存,如胶似漆,仿佛回到了刚刚大婚时一样。 可这感情啊,从来是回不去的。 看不出裂痕,那只能说,秦舒掩饰得足够漂亮,漂亮到让沅凌以为她真的心无芥蒂。 秦舒放下梳子,朝着镜子里灵动娇憨的自己笑了一下,里面的面容笑容甜美可人,惹人怜爱。 说起来,三哥性子跳脱,如今身上的差事不适合他,应该可以给他换一个了。 沅凌如今很爱来秦舒这里,看着她全心依赖的笑容,听她轻柔的话语,朝堂之上的疲惫都好像能洗去一些。 沅凌来的时候,秦舒早已经备好了他爱吃的菜,见到他时圆圆的眼睛骤然一亮,里面的喜色看得沅凌心里软成一片。 “不是说让你先吃些东西,不要饿着肚子等朕。” 秦舒小手牵上沅凌的袖子,将他小心地拽到桌边坐下,“臣妾就想跟皇上一块儿吃,累不累?臣妾给您按按额角。” 她才起身,就被沅凌握着手腕拉回到身前,“不累,朕见了你就一点都不累。” 秦舒笑容狡黠,细声细气道,“真的?臣妾还能有这样的功效?那可真是太好了。赶紧吃东西吧,我都饿了。” 她偶尔的娇憨语气特别能拨动沅凌的心弦,只有她还跟从前一样对自己,只有她 秦宇的差事秦舒只不经意地提了一下沅凌便没有不应的,他喜欢秦舒这样,知轻重,偶尔才会有个算不得太大的要求,他乐意满足,享受她的撒娇和依赖。 深夜,秦舒躺在沅凌身边,姿势亲密地依偎着,只是她眼睛里却没有睡意。 她已经不会再整夜整夜睡不着,可今日得知了二哥和阿鸾的消息,秦舒不舍得就这样睡去。 沅凌应该会很焦虑吧?二哥厉害着呢,就算他不在晏城,也会让人提心吊胆地忌惮。 他们不用担心自己,自己过得很好,锦衣玉食,前呼后拥,没了念想之后,与后宫中的妃子相处也游刃有余,对了,珍妃生了个皇子,可喜可贺。 沅凌要将他抱来给秦舒养,秦舒拒绝了,说是这么做会让珍妃的家人寒心,话里话外都在为沅凌考虑,一点儿不在乎自己身为皇后会受到的委屈。 沅凌感动至极,对秦舒加倍得好,珍妃那里也不常去,每月只偶尔去别的妃子那里例行公事。 外人都说皇上与皇后感情深厚,乃国朝之幸事,秦舒也笑眯眯地露出些许羞涩来。 她才不要给别人养孩子,连珍妃都以为秦舒是性子宽厚才会拒绝,对她恭顺了不少,不管如何,结果还是不错的。 听说阿鸾生了个女儿,那一定跟阿鸾长得很像,小小软软的一团,一定可爱极了。 她好想亲眼看一看自己的小侄女,一定玉雪团子一般招人喜欢。 她好想阿鸾,想脱下身上的华服与珠翠,想卸去脸上的高贵和矜持,像很久以前一样扑到沈鸾怀里,被她香香软软的气息包围,一边拍着自己一边轻声跟她说话 秦舒用力闭紧眼睛,可这道宫门太高了,她出不去 千树岛,各方人马齐聚,秦娇娇小朋友在万众瞩目中,迎来了百日宴。 九星领了取名字的任务,想了两个供沈鸾和秦戈参考。 “秦自舒,秦如霁。” 愿她在天地间自在逍遥,又愿她如清风霁月, 超凡脱俗。 沈鸾纠结起来,两个名字她都喜欢,要自己怀的是个双生子就好了。 秦戈琢磨了一下,“娇娇大名就叫自舒吧,我更愿意她自在快乐。” 名字就这么定下了,百日宴那日,千树岛的热闹万众瞩目。 秦自舒被沈鸾抱出来,见着那么多人,那么喧闹的场面竟然一点儿不害怕,睁着圆圆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瞅见什么感兴趣的还想伸手捞一捞。 陆嵩忍不住惊叹,“秦将军,您这女儿胆子可真不小,往后必成大器。” 秦戈之前任凭谁怎么夸都无动于衷,可一夸他女儿,他表情忍不住就要嘚瑟起来,看得陆嵩忍俊不禁。 送给娇娇的百日礼一样样拿进来,许多都是费了心思的,沈鸾和秦戈也好生招待他们,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正乐呵着,齐墨进来,附在秦戈耳边说了几句话。 秦戈面色不变略一点头,不一会儿便有声音从外面传来,“圣旨到。” 宴席停滞了一瞬,秦戈稳步出去接旨。 沅凌让人送来了贺礼,很是丰厚,圣旨上也满是赞誉,甚至破格赐封秦娇娇县主的身份。 沈鸾抱着秦自舒站在秦戈身边谢恩,脸上笑容柔和端庄,起身后请御史入座。 他们夫妇两如常的举止让江湖中人也放下心来,继续乐呵他们的。 “秦将军,皇上对您十分惦记,出发前嘱咐了微臣许多。” 长霄秦戈是认识的,沅凌身边暗卫统领,轻易不会出现在人前。 “劳你回去替我向皇上谢恩。” 第612章 外行看热闹 “皇上本以为,秦将军会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隐居,从前征战一身伤病,也该好好养一养,皇上很是担心将军的身子。” “承蒙皇上惦记,我原先也正有此意。” 秦戈说的毫不心虚,千树岛原本连个名字都没有,国朝的舆图上甚至都没有痕迹,这还不算无人知晓? 长霄笑的勉强,他无话反驳,等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长霄的表情忽然变得真诚,双手抱拳,“秦帅,卑职奉命来此,能得见您安然,卑职心里,很高兴。” 秦戈也收起了客套的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拿了一壶酒,亲自与他喝了两杯。 他与长霄在沅凌面前毫无交集,这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皇上怕是都不知道,他们两从前就认识。 “我也很高兴,来的人是你。” 百日宴后,众人心里的热情却日益见长,颇有种烈火烹油的架势。 婚事也办完了,女儿的百日宴也顺利,这下总该轮到正事儿了吧? 他们早就摩拳擦掌等着了! 江湖上叫的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门派,此刻几乎都在千树岛上,秦戈一看,大家挺热情的嘛,那行吧,那就让大家都玩的尽兴。 操练场趁着这阵子又扩大了许多,当中摆起了一个硕大的擂台,气势磅礴,像模像样。 沈鸾带着女儿去凑热闹,跟九星坐在看台的角落里窃窃私语,坐这个地方可以随意吐槽不怕被人听到。 “你说他们怎么对打架这么热衷?昨儿晚上好像不少人都兴奋的没睡着,我半夜都听见了练武的动静。” 九星打了个呵欠,“大家友好相处坐下来不也是能增进感情的嘛。” 沈鸾也说不清楚,“可能个人爱好吧,那说法叫什么来着?人菜瘾大,你看素尺,厉害了就不热衷了。” 素尺抱着剑站在他们旁边,布条系在脑后随风飘摇,衣角翻动,气势逼人,无人敢靠近搭讪。 九星凑过去悄悄跟沈鸾说,“你说的有道理,之前那些门派的人来找素尺切磋,他会答应,也是因为跟秦戈交了手,有些手痒,结果跟那些人比试过后,他就开始不耐烦了,觉得没意思。” 跟高手过招其乐无穷,降维打击索然无味。 台上,秦戈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话,也不浪费大家的时间,把场地让出来直接拉开比武序幕。 陆嵩很给面子,让辉山派弟子站上去,风度翩翩地等着对手。 一旦有人上去了,气氛顿时被炒了起来,也不会有人立刻挑战秦戈,疯了吗?也先看看自己的身份和能耐,到最后还能站在台上的,才有资格请秦戈赐教。 台上你来我往,沈鸾和九星看得不亦乐乎,两个啥也不懂的外行点评的头头是道,听的素尺都偶尔忍不住侧目,稍稍往旁边站一点。 沈鸾感受到了看人比武的快乐,“刚刚那招可真好看!那剑花闪的,太炫目了。” “是吧!我也看到了!就是这衣服不相配,不然会更好看!” “对面那么个清秀的人怎么使一柄斧头当武器?那斧子应该挺重的吧?” “唔我觉得还好,你看那人手臂跟我差不多细,太重的斧子也提不起来。” “那不重的也派不上用场,只是用来威慑别人的?” 两个小可爱托着脑袋两脸蒙蔽,素尺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那柄斧子是开山派的标志,开山派所在的地方盛产一类矿石,从中冶炼出材料做出来的斧子,轻却坚固,他们靠着这种石头在江湖里闯出了名堂,私下里好像还与朝廷有生意来往。” 九星和沈鸾齐刷刷地看着素尺,素尺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哇。” “哇。” 两道感叹同时响起,里面真情实意的感叹让素尺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在地轻动了两下,知道这些不是很寻常吗? 接下来,有了素尺“被迫”的讲解,两人看得更加尽兴,什么不明白的也不会不好意思问,连九星都觉得,他在外面游历的还不够,对江湖了解的还不深刻。 头一日,以武会友有的只是热闹,但凡站上擂台的,都会获得友好的欢呼助威,大家和和气气以切磋为主,点到即止。 结束了之后沈鸾还意犹未尽,回去屋子里跟秦戈停不下来地倾诉,“怪不得那些人那么期待,果然是好看的,刀光剑影看得我眼睛都不敢眨。” 秦戈逗着女儿笑起来,“好看是好看,不过这些放到生死场上,用处不大,真要是你死我活的场面,没人会给你摆架 势的时间。” “辉山派还是很厉害的,今日就他们最出彩,我和九星都猜最后可能就是他们能够蝉联不败。” 秦娇娇困顿地闭上眼睛,秦戈小心地将她放下,走到沈鸾身边习惯性地给她将发饰拆下来,用手指梳理。 “这才第一日,这么多人,没十天半个月不会结束,今儿只是瞧个热闹,后面才是重头戏,陆嵩是个聪明人,头一日让门下弟子打个头阵,后面应是不会轻易上场。” “后面会如何?难道跟今日会不一样?” 沈鸾柔顺的发丝从秦戈的指缝间滑过,他轻柔地给沈鸾按着头,耐心地给她分析,“这次比试不是同一门派间切磋,岛上那么多大大小小的门派,江湖地位各不相同,这地位从何而来,以实力划分最为受人认可。” 要不然,为何消息一传出去,那么多门派闻风而动,便是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只要表现得好,便能提升门派地位,这是条捷径。 所以后面,但凡有此想法的门派,都必然会全力以赴,不会再像今日这么友好和睦。 “此外,你不是也打听到有些门派之间相互不对付,譬如妙医山庄的弟子站上去,你觉得裘湖谷会怎么做?” 沈鸾想想都有点心梗,还是她想得太单纯,她原本真的只以为他们只想着以武会友。 “可能这些日子大家都和和气气的让我生出了错觉,那之后我还是先做些准备。” 第613章 怨气横生 沈鸾在心里开始盘算要真出了事该如何处理,秦戈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一下,安慰道,“也不必如此担忧,事先明说了点到即止,不得以阴私手段伤人,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会有人以身试险,当真技不如人,齐墨都带着人在旁边盯着呢,及时出手应该也不会出大事。” 顶多受点重伤,但身手不行还要硬撑着,那也怪不得别人。 沈鸾放下心来,转身拉住秦戈的腰带仰起头,“从晏城来的官员,他们打算何时离开?皇上派了人来是要监视咱们吗?还是另有别的打算?” 朝廷的人一到沈鸾心里就有点慌,又是担心晏城里沈家和秦家,又是担心秦舒,又是担心他们自己。 “哥哥给我来了信,信上报喜不报忧,只说让我放心,他们一切安好,让我照顾好自己,他是就算有事也会瞒着我的。” 秦戈面带微笑,手指轻点在沈鸾的眉间,要将她皱起的眉头揉开。 “你该相信你兄长,他说安好就一定是如此,那些人只是奉命来恭贺,顺便打探我们的情况回去回复,他们带的人不多,态度也明确,皇上怕是听说了比武大会的事情,所以让他们多待些时日,等确定不会生事就离开。” 沈鸾脸颊鼓了起来,“也不知怎么的,有了娇娇之后我总会想得比较多,就怕她不能安安稳稳地长大。” “不会,她有你这么个聪明能干又温柔的娘亲,一定会平平安安长成个招人喜欢的大姑娘。” 秦戈将沈鸾揽在怀里,“还有我在。” 即便是乱世,他也要给沈鸾和娇娇圈出一片世外桃源,更何况如今远没到那个时候。 沈文韶给沈鸾送的信里,确实没说什么,只简单说了她离开后沈家的情况,说家里池塘的鱼没人钓着吃,有越来越多的迹象,说他的荷包络子磨损了,找了几个绣坊都修补不好,他觉得那些绣坊手艺太差 都是些琐碎之事,字里行间却能感受一种安宁和悠闲。 但沈文韶私下让人给秦戈送的信,却截然不同,里面充斥着紧迫和压抑,将朝堂上的势力拆解揉碎了分析,又控诉他能不能稍微消停一会儿,哪怕一小会儿也好,让那些老臣喘口气,这会儿把他们都气死了,沈文韶暗中培养的势力一时半会儿还顶不上去。 反正信里没有半个宣泄情绪的辞藻,却怨气横生。 秦戈望天,他也委屈,他是准备缓一阵的,可事儿就这么赶巧了嘛。 委屈过后,秦戈开始想办法。 他离开晏城之前,花了好些功夫将他明面上的势力都遣散了,否则沅凌必然不会放心,他就是做给沅凌看的,他离开,在晏城就不会留下隐患。 但秦戈做事向来会留后路,有些后路甚至都不是他故意为之,是潜意识里的做法,那些连秦戈自己都没意识到,沅凌也不会发现。 他如今要做的,就是用这些后路给自己争取时间,也给沈文韶争取时间。 比武大会如火如荼,沅凌让长霄时刻盯着千树岛的动向,一旦发现有不妥的情况,哪怕只是他的猜想,都必须立时往晏城传消息。 长霄坐在看台上,他周围一圈没什么人,江湖中人对朝廷的人还是会有些忌惮。 长霄余光瞥到秦戈走过来,立刻站起身,“秦将军。” “我已不是什么将军,比你痴长几岁,喊我秦大哥就是。” 长霄眸中神色闪动,“秦大哥。” 秦戈示意他坐下,眼睛看向擂台,“这阵子岛上人多,也没好好招待你们,这些江湖人士性情直爽,见聚到了一起就想着比试切磋,增进感情,你们看了怕是觉得无趣吧?” “没有,很有意思。” “那就好。” 秦戈与长霄说的话并不多,也挑不出毛病,两人心里都知道,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传到沅凌的耳朵里。 不过有些事情是不需言语的。 沈鸾发现秦戈说的不错。 “阿鸾,你发没发觉这两日交手的人之间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了?看得我都有点紧张。” 连九星都发现了,他虽然看不懂招式,但对气氛很是敏锐。 沈鸾于是将秦戈说的跟他也说了一遍,九星心有余悸,“所以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不好吗,这一个不经意就要见血,太可怕了。” “谁说不是。” 此刻台上切磋的两人都负了小伤,可谁都没有认输,眼里反而越发灼热起来,像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齐墨抱着胳膊站在擂 台边也没有叫停的意思,主要伤真的不大,几个小口子而已,在他眼里是不影响的。 看台边,陆嵩跟辉山派的弟子们交代,“你们要遇到这种情况,无需逞强,直接认输,认输不丢人,丢人的是僵持下去受更多的伤依旧输了,辉山派无意与人争斗,我们更看重的是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才能提升实力往后得到尊重。” 辉山派弟子们若有所思地点头,若是从前,他们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一丝不解,但如今不会了。 跟秦将军手底下的人交手之后,这群天之骄子们观念都受到了洗礼! 他们这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人在那些人手里讨到好处,没有一个!输得五花八门各不相同,感觉一辈子的挫败都在这段日子里尝尽了。 可那些人是真的厉害,招式朴实却强悍,赢了他们也不得意,还会不熟练地安慰一下,然后继续他们自己的操练。 辉山派弟子比试完都累成了狗,他们还能操练!真的让人又不甘心又只能服气,心里默默咬牙想着来日再战。 到如今,辉山派弟子对失败已经没了执念,大师兄说得对,更重要的是从失败中提升自己,哪怕下一次输得不那么难看都是收获! 忽然,台上情况生变,陆嵩的眼睛眯了起来,齐墨已经飞身上台,将那两人隔开。 一人手里撑着剑,单膝跪在了台上,一只手捂着胸口,口中喷出一口血来,另一人则摇着手里的扇子,“承让,是我赢了吧?” 第614章 心不在焉 台下有人已经高声叫起来,“你胜之不武!居然使暗器,卑鄙!” 那人扇子摇得更欢实,脸上笑容淡定:“卑鄙?我便是以暗器闯荡江湖,何来的卑鄙?做我的对手难道这点都不知道?” 齐墨检查了一下那人的伤势,好在没伤及要害,“先下去让大夫看看。” “不” 受伤的人强行撑着剑站起来,“还没分出胜负,方才是我大意了。” 他擦了一下嘴边的血迹,颤抖着将剑提起来,“再来。” 齐墨嘴角抽动,剑都拿不稳了来个屁啊! “胜负已分,这位胜。” 齐墨直接宣布,叫了人来要强行将人带下去,却不想那人坚决不肯,挥舞着剑心有不甘,“我还没输!是他,趁我不备用了暗器,我要堂堂正正地打败他!” “你的伤要再不治疗,往后兴许谁都打不过,这次的比试,将会是你最后的表演,你也愿意?” 齐墨抱着手看他,“是说了不允许以阴私手段获胜,但方才比试之前,我也听到了他是如何介绍自己的,你该多加防范才是。” 齐墨已经说得很客气,他其实想说的是,今儿都不必换秦帅和素尺,若在台上的是他,那暗器都伤不到自己。 众目睽睽下惨败,甚至指责对手都不成功,不是所有人的心态都很好,譬如这一位,心态就崩了。 不管不顾地叫嚣起来,痛斥秦戈纵容宵小之辈恶意伤人,指责这场的以武会友荒诞可笑,齐墨直接将人劈晕,让人拖下去。 “比武大会并非秦帅所愿,不过盛情难却,不忍扫了诸位侠士的兴致,这才从善如流做了安排,若是有人心有怨念,千树岛也不强留,大可自行离去。” 齐墨的声音散开,他环视了一周,“若诸位侠士没有那个意思,那么往后如若再提,便是输不起。” “齐兄弟说得在理,又想趁着机会扬名,输了又找借口埋怨他人,此等品性实在不可取。” 陆嵩朗声附和,“比武大会旨在相互交流切磋,大家来此地都是给秦将军恭贺,输急了眼便口不择言大可不必,也扫了大家的兴。” 众人附和,齐墨看向摇扇子的人,轻声道,“你这暗器做得也不精致,一上场我就瞧出藏在了扇子里,不过用的时机倒是不错,往后可以再改进改进。” 那人一愣,忽而笑出声,朝着齐墨抱拳,“受教了,不过这暗器在我这儿也排不上名,我安身立命的行当总不会轻易拿出来。” “也是。” 齐墨点点头转身下了台子,那人的目光一直随着他的背影离开,嘴角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沈鸾和九星看着台上又开始比划起来,两人的肩膀松了下来。 九星摇头:“输了就输了,怎么还急眼了呢?怪秦戈开的比武大会不好,怎么不怪这台子是歪的,怪今儿风向害他输了?” 沈鸾捂着嘴笑,抱着娇娇逗她玩儿,“谁都不愿意输,还输在一时大意的暗器之下,心里不平衡也是有的,今日来这么一出也好,把话都说明白了,也省的以后再出现相同的事。” 幸好也不是什么之前就有恩怨的,比较好解决,今日要换做类似裘湖谷和妙医山庄的人,那恐怕更不好收场。 九星深以为然,“岛上这么多人,要是真乱了起来” “不会。” 素尺语气冷然,九星与沈鸾互相望了望,不由地坐直了身子,感觉底气莫名地就足了。 秦戈这会儿脸上有些为难,长霄见状,跟身后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此次盛会看来确实并非秦戈所为,他也只是盛情难却,提供个地方。 皇上让他们暗中探查的便是此事,若秦戈是蓄意想要把江湖势力纳入囊中,就说明他藏着野心,燎原之火需及时铲除。 “让你们见笑了,江湖中的规矩我也是一知半解,幸而有你们在这里,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只愿此事平平安安地了结,我也就心满意足,可以专心养女儿。” 秦戈有女万事足的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且绝非是装出来的,与人说话最后总会绕到他宝贝女儿身上,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女儿有多可爱。 长霄表情淡然,有着皇上亲信的矜持,略略点头,表示明白了秦戈的处境。 等回去后,他也主动提出,暂且先不告知皇上,再多看几日,为皇上做事,事事都要仔细,不得有丝毫偏差。 随行的人对他很信服,难怪皇上会如此重用长霄。 岛上因为比试热热闹闹,施云楚也想拉着朱颜一块儿去凑热闹。 她的伤好了许多,有袖子遮着,只要不碰着什么都没问题。 朱颜对个热闹却好像不怎么感兴趣,反而总说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宁愿跟施云楚在岛上逛一逛。 “来了这么久,总是遇上事情,还不曾好好看一看这座岛,我听说后山那里可漂亮了,有大片的紫妍花,沈鸾都没舍得让人铲掉,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施云楚想了想也就顺着她。 这会儿岛上的护卫也不顾上她们,两人出了门一路去了后山,果然看到一大片淡紫色的花田,花瓣在风里一阵阵荡起紫色的波纹,煞是漂亮。 施云楚都看呆了,沉醉于景色和花香中,一扭头,发现朱颜的注意力似乎根本就不在景色上。 “你在看什么?” 朱颜仰着头往山上看,闻言收回了目光,“没什么,觉得这山挺漂亮,郁郁葱葱的,进去之后有可能会迷失方向,你以后千万不能一个人进去。” 施云楚有些莫名,她为何要一个人进山? 朱颜逛得心不在焉,看完了花田又说想去后面的湖边再看看,岛的后面是一大片石壁,上面自然形成许多大大小小的窟窿,打眼看去十分壮观。 施云楚觉得她有些奇怪,只是她的要求也没什么问题,这些日子朱颜一直闷在院子里照顾自己,大概是憋坏了想透透气,于是都随着她。 因此大家在为了比武大会热血沸腾的时候,施云楚陪着朱颜将岛绕了一圈儿,也算玩得尽兴。 第615章 有眼光 朱颜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又说要去看比试,她拉着施云楚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将她安顿下,一会儿要给她去拿水,一会儿要给她拿些吃的过来打发时间,忙的不亦乐乎。 施云楚让她坐下歇会儿,朱颜笑眯眯地摇头,“我不累,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有些激动,这些人里有好些都能叫得上名号,不是随便能见着的。” 她给施云楚指了几个出来,施云楚有些好奇地问,“你从前不也是在抱月山庄里鲜少出门,如何会认识这么多人?” 朱颜灿烂地笑起来,“我总有我的法子,好歹我也是抱月山庄庄主的亲传弟子。” 她会在施云楚看得入神的时候忽然问她,“如果有一日我离开了这里,你会不会想我?” 施云楚蒙蒙地扭头,朱颜嘻嘻一笑,“我就问问,你快看!他们又交手了!” 施云楚立刻又被转移了注意力,认真专注地看起来。 朱颜的目光从台上挪到施云楚身上,她只敢在这种时候问,却还是不敢听到答案。 她都不知道自己如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巨大的矛盾感让朱颜夜不能寐,对自己这个人都生出了怀疑。 可有些事到了这个地步,也由不得她退缩。 如果自己再早些遇到施云楚,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在她遭遇了那些歹人之前遇见她,跟她成为朋友 朱颜缓缓闭上眼睛,没有如果啊。 沈鸾一直担心的修罗场,还是出现了。 她看到妙医山庄的人站上擂台,眼睛不由自主地扫向裘湖谷的方向。 然后她发现,不仅是自己,大部分都跟她有同样的举动。 九星看得目不转睛,“你说裘湖谷会不会好的,他们动了。” 裘湖谷没有任何犹豫地站了出去,当仁不让也没人跟他们抢,仿佛都默认了一样。 擂台上顿时肉眼可见针锋相对的杀气,两人面容凝重,紧盯着对方,毫不拿大地亮出武器。 观战的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齐墨脸色也认真起来,受伤无所谓,别闹出人命,看这两人苦大仇深的模样,这场比试不见血是不可能了。 忽然有个人靠近齐墨,“妙医山庄和裘湖谷的人每回见到都分外眼红,总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一会儿要真控制不住,我可以帮你。” 齐墨转头,首先看到的是那人手里的扇子,来的是那日在台上使暗器的家伙。 不就是扇子吗?他也有! 齐墨从怀里拿出扇子也摇了起来,“兄台走错了,看台在那边。” “在下唐都,上次还没多谢齐兄解围。” “谢我做什么,我也不是专门为你解围,换了谁都一样。” “齐兄的善意,我却不能不记在心里。” 齐墨扇子“刷”的收起,往看台那儿指了指,“你想谢我的话,看台在那儿,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与你多聊。” 唐都扫了一眼齐墨的扇子,“你这扇子可是出自制扇世家薛先生之手?” 齐墨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你能看得出来?” “很明显,这等品相的扇子不多见,齐兄很有品位。” 齐墨对唐都的印象瞬间变得不一样,有眼光! 他就想装个逼,打听良久才找到了薛先生,花了大价钱请他专门给自己做了一把扇子,火烧不了,水浸不透,齐墨喜欢得不行,日日拿在手里显摆。 奈何他身边都是一群只知道扇子就是用来扇风的粗人,还一个个私底下猜测他为何大冬天都要拿把扇子,还说不要当着他的面问,要守护他弱小的心灵。 天知道齐墨当时是怎么忍住要杀人的心。 没想到,他精心得来的扇子真有被认出来的一日,齐墨立刻觉得这人还挺不错的。 唐都瞧见齐墨眼里的光有些想笑,这人真有意思。 “不过齐兄这扇子,若是能再找个名师大家作画题词,方能显得更加不俗。” “我找过啊,不过都说没那个本事,若勉强为之,反而会坏了扇子本身的韵味,所以就算了。” 齐墨爱惜地摸着扇骨,他特别喜欢这把扇子,还想着若是以扇子为武器,会不会显得更儒雅一些,只可惜他是玩刀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台上的人已经交起了手,齐墨将扇子收好,也没再提让唐都离开的话。 唐都特自来熟地蹭到他身边,“台上妙医山庄这位是庄主刚收不久的一个徒弟,听说根骨极 佳,这次派他出来,或许是想洗刷一下妙医山庄的人都不善武学的名声。” 齐墨观察了一会儿,“功夫确实不错。” “不过裘湖谷的这位也不是吃素的,谷里很有威望的大弟子,原先就有点名气,为人冷峻,招式也凌厉,这两人对上,还真不好说。” 齐墨的注意力都在台上,不用唐都说他也看得出来,从一开始这两人之间便胶着着,难以预见谁会技高一筹。 他们出招都很凶猛,竭力不给对手留机会,招招往人要害攻击,完全没有点到即止的意思。 一旦一方松懈中招,那必然是重伤,甚至丧命。 围观的江湖人士也看得热血沸腾,以命相搏的比试确实要好看一些,跟让人热血澎湃。 齐墨的神经一直绷着,目不转睛,比武大会虽不是秦帅所愿,但真出现什么问题,秦帅必然脱不开关系,他得尽力避免任何不可挽回的情况发生。 沈鸾和九星也看得眼睛发直,好几次两人都惊呼起来,又捂着嘴不敢发出声响。 太惊险了,那刀剑几乎是擦过他们的脖子,这要一个闪失人还能留下? “阿鸾,你得让秦戈做些准备,如果真出了事,这两个门派恐怕都不会善罢甘休。” 沈鸾哪里看不出来,转头去看秦戈的方向,发现他人并不在长霄身边陪着,当即安心了一些,“秦戈心里应该有数。” 拼尽全力的比试通常不会持续太久,没有人的精神可以永远集中着,沈鸾没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见齐墨急切地冲上了擂台,可其中一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第616章 给个交代 “大师兄!” 裘湖谷那边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声,不管不顾地也都冲了上来,杀气腾腾。 齐墨心里发沉,手底下的人已经没了气息。 可他确实是一直盯着,这人几乎是瞬间露出一个巨大的破绽,奇怪的连他的对手都好像愣了一下,可招式已经收不回来。 “你杀了我们大师兄!我要你偿命!” 妙医山庄的弟子也纷纷冲过来,将尚还在怔忪的师弟护到身后,“技不如人,还想以众欺少,裘湖谷可真是有脸!” 台上顿时乱哄哄一片,两方情绪都异常激动,几乎要失控。 有人抽出武器凶狠地要扑向对方,秦戈飞身上前,提着那人衣领将他扔了回去。 秦戈的手下迅速将两方人隔开,“诸位,事出突然,还请听在下一言。” 秦戈朗声道,“这两位侠士实力相当,突生变故谁也不曾料到,但比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并无人插手干涉。” 裘湖谷的人不乐意:“秦将军此话何意?莫非我大师兄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这等小儿怎么可能是大师兄的对手!他定是用了卑劣的手段!” “凡事都要讲证据,方才大家也都看见了,裘湖谷大师兄似是忽然脱力,妙医山庄收手不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便是你们打个你死我活难道就弄明白了?” 秦戈声音冷静:“我相信裘湖谷和妙医山庄都是明事理的,若你们愿意相信秦某,我会将此事查个明白,给你们一个交代。” 场面暂时被安抚下来,秦戈让人先将尸首抬下去,又分别找了裘湖谷和妙医山庄说得上话的人相谈。 今日的比武大会告一段落,可大家都还沉浸在气氛中,三三两两地回去,议论纷纷。 秦戈从裘湖谷和妙医山庄那边回来,齐墨已经在书房等他了。 “今日出事的时候你就在台下,你可察觉出了什么?” 齐墨已是将当时的事细细地回忆了好几遍。 “那会儿我正跟唐都说话,就见裘湖谷大师兄身子震了震,躲闪不及被刺中要害。” 齐墨很是懊悔,“秦帅,是属下办事不利,是我大意了,以为他们的能耐不会出这样的疏漏。” 秦戈没说别的,却是问起了唐都,“那是谁?” “就是前两日在台上被人质疑,我上去解了围,他今日来道谢。” “这人我记得善于使暗器?” 齐墨眼瞳微缩,“秦帅,你是怀疑” 秦戈摇摇头,“我只是这么一问,裘湖谷大师兄的死因尚未可知,等仵作查明了原因再说。” “对了,你让弟兄们多留一些,万不可让人生乱,这会儿大家心绪不平,尤其是裘湖谷和妙医山庄,只要稍作煽动便会做出冲动的事,多盯着些。” “是,秦帅放心。” 书房外有人敲门,小丫头送了汤水进来。 “夫人猜你们也该谈完了,这份是齐大哥的。” 齐墨受宠若惊,“我也有?” 沈鸾让人熬的汤里放了些宁神的药材,这些日子护卫们都辛苦了,她让人煮了许多,给大家都送了去。 护卫军们一扫疲态,一个个重新打起精神,他们决不能懈怠,否则谁来守护将军和夫人的安危? 秦戈请了仵作上岛,结果是此人心脉受损导致一时恍惚,才会躲闪不及。 裘湖谷的人拒绝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们坚持一定是对方用了卑鄙的手段。 仵作很坦然,他确实没在尸首身上查出任何暗器的踪迹,“你们若是不信,也可自己看一看,若是找出了你们说的暗器,我此生再不验尸。” 裘湖谷情绪眼看要激动起来,秦戈出面调停,“发生这样事,我也很痛心,只是刀剑无眼,生死有命,虽然死者不能重生,但定不愿见各位再有意外,你们的大师兄,我会让人护送回谷,我也会继续追查他心脉受损可有任何蹊跷之处。” “我此生最不喜奸诈手段,如若真有蹊跷,我必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让人枉死。” 秦戈说的话极有分量,他承诺的事情,必然会做到。 见他此番态度,裘湖谷也按捺下了悲痛的情绪,“多谢秦将军。” 既然秦戈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无心继续待在这里,要带大师兄回谷里入土为安。 裘湖谷婉拒了秦戈让人相送的提议,秦戈却执意如此,他们盛情难却,只得再次谢过。 齐墨点了一队人跟上,回来之后问秦戈,“秦帅,你是不是怕有人会对他们不利?可他们都要回去了,跟他们作对能有什么好处?” “以防万一吧,才压下去的火苗,稍有些风就又能燃起来,累得慌。” 当然什么事都没有是最好的,只当让人出去走一趟,却没想到,半路上当真遇上了事。 有秦戈派去的护卫,裘湖谷安然无恙,将人妥善地送回到谷里,护卫回来细细地说了,“那些人奇怪得很,好像知道车队里有尸首,就是冲着来的,他们的装束有明显的特征,若非被我们当场揭穿,裘湖谷又要认定那些是妙医山庄派来的了。” 齐墨听了都摇头,“妙医山庄又不是疯了,怎么会追着人咬?他们最近在岛上低调得很,跟秦帅道过几次谢,也不再让人登台比试,妙医山庄弟子普遍实力不行,怎么会还主动去挑衅?” 他转头,“秦帅,这是有人想挑起两个门派的纷争,是跟他们都有恩怨吧?” 秦戈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门派恩怨与我们无关,只要之后不再有事情发生,岛上能保持平静地结束这场盛会即可。” 接下来的日子,比试变得更加严谨,任何无关人员都不得接近擂台,且秦戈请了几位在江湖中德高望重的前辈坐镇,之前的风波就这样平静了下来。 施云楚对打打杀杀的到底没多少兴致,天热了,她做了些醒脑的香囊给沈鸾送过去,回来的时候远远看到一个人从她们院子外面闪过。 第617章 一万句赞美 施云楚快步回去,在院子里瞧见了朱颜,站在一棵树下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朱颜,方才我看见的那人,是不是唐都,就你跟我说起过的那个?” 朱颜一愣,忽而笑起来,“你瞧见了呀,也是巧了,我去看热闹的时候丢了块帕子,喏,就是这块,上面有我的名字,落在旁人手里不好,唐大侠捡着了给我送来,怕被人误会所以避着旁人。” 施云楚扫了一眼她手里的帕子,确实沾了些尘土,“那这位唐大侠可真是个好人,幸好没落到别人手里去。” “谁说不是呢,对了今日有你爱吃的鱼,就等着你回来呢。” 朱颜拉着施云楚的手往屋里走,随手将那块帕子扔进要洗的水盆里。 比武大会热热闹闹地召开,热热闹闹地即将结束。 陆嵩站在台上,已无人再向他挑战,他能以这个年纪成为半个辉山派掌门,实力绝对是说得过去的。 陆嵩憨厚地呵呵笑了两声,转头看向秦戈,“秦将军,不知我可有荣幸向您讨教一二?” 这个发展在大家的预想中,却也很让人期待。 国朝战神究竟厉害成什么样,他们也想亲眼见识一下。 沈鸾没在担心的,秦戈的实力她最清楚,因此抱着女儿平静地等着自己夫君表演。 秦娇娇忽然抬起手咿咿呀呀了两下,沈鸾余光瞥见一道影子冲了出去。 她抬起头,看到九星也是同样茫然的表情,“素尺这是” 素尺已经站到了陆嵩的对面,“我跟你比试。” 陆嵩:“” 怎么的呢?怎么还有个余兴节目?之前也没人跟他说呀? 但规则是这么定的,有人站上来,陆嵩就得应战。 他握着剑的手紧了紧,虽然吧,没跟眼前这位交过手,但多少听过他的传闻。 辉山派弟子跟秦戈护卫混熟了之后分享到的消息里,就有这位蒙着眼睛的高手。 陆嵩表现得还是相当有风范,做了个姿势,“请赐教。” 素尺没多说话,剑光飞闪,两人战到了一起。 旁边九星一拍掌心,“我明白了!” 沈鸾忽闪着眼睛看他,九星笃定道,“素尺八成是想着只要赢了陆嵩,他就能跟秦戈打一场了。” “他就是不上去,秦戈也不会拒绝他的切磋。” “那不一样,素尺是个直性子,他看陆嵩能跟秦戈约战,肯定想着这条路是走得通的。” 九星对素尺挺了解,叹了口气,“之前应该跟他说的,不会坏了事吧?” “不会,比试嘛,谁想上都行。” 说话的功夫,陆嵩已经开始觉得招架不住。 人外有人他知道,但这人是不是厉害得有些离谱?他好歹也是辉山派掌门亲传弟子,输得太快不太好吧 陆嵩想多坚持一会儿,奈何实力不允许,就在他决定放弃的时候,秦戈上了擂台。 两人同时停下手,秦戈微笑着道,“先前我与素尺就有约定要比试一场,奈何总是没有时机,今日刚好合适,不如陆兄将机会让给秦某如何?” 那可太特么好了! 陆嵩淡定地拱了拱手,成人之美似的跳下了台子,风度翩翩,然后在心里对秦戈致以一万句赞美! 台下,齐墨都没能掩饰住眼里的火热,谁能有他幸运!他可以如此近距离地观战,他今日就是天选之子! 素尺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虽然仍旧是那副不笑的样子,但九星一眼就看出来了,“素尺认真了。” 秦戈也是同样,认真对待是对对手最基本的尊敬。 这一场比试,在往后许多年都会被拿出来津津乐道,有幸观战的人皆被震惊,无人对此不服气。 相比之下之前的比试都显得那么不重要,两位高手过招,每一招一式都惊心动魄。 陆嵩和齐墨在下面看得目不转睛,一边赞叹一边在心里想,若是他们,可以撑得住多久。 比试精彩到足以让人忘记时间,秦戈和素尺同时收手,两人的肩膀上都出现了剑痕,秦戈的衣服裂开,而素尺裂开的衣衫内,却见了血。 素尺扭头瞥了一眼,不在意道,“果然厉害。” 他手里的剑挽出一个剑花,看着还想再战,却忽然听见了九星的声音,抿着嘴在台上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秦戈收回剑,江湖中人从震惊中回神,纷纷簇拥着他。 此前被他的名声威慑是一回事,亲眼见到他的实力又是一回事,陆嵩眉头得意微挑,看来让秦戈做龙首之事,是没跑了。 陆嵩很会把握时机,在晚些时候的宴请上似是随意提及此事,附和声此起彼伏。 “还请秦将军莫要推辞,江湖如同一盘散沙已经许久,好些事情没人牵头,大家都是有心无力,就如同此前祗族进犯,众人都义愤填膺,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倘若那时我们也能出一份力,兴许便能让流离失所的百姓少一些。” “说的有理,也不是让秦将军一定要做些什么,您也知道,江湖里大大小小的帮派着实不少,无人约束便会生出事端,久而久之风气每况愈下,有了秦将军马首是瞻,想必此类情况定会减少。”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唯恐秦戈拒绝。 虽然没有约束肯定是最逍遥的,可是辉山派明摆着要追随秦戈,抱月山庄也已经表态,那就已经算既定事实,他们这些小门派凑上去才有汤喝。 秦戈那边如何了,沈鸾没空管,施云楚急匆匆地跑来找她,说朱颜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你别急,慢慢说。” 施云楚好不容易气才喘匀,“我起先也没在意,只以为她去岛上闲逛,可许久也不见她踪迹,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没少,我去问了人,也没见她下岛离开。” “什么时候的事?” “早上就没有见着她人。” 沈鸾立刻让人去找,“你别慌,如果她没有下岛,肯定就还在岛上的某个地方,总会找到的。” 施云楚手里的帕子被她扯得变形,“夫人,朱颜她会不会去了后山?” 第618章 她很重要吗? 施云楚将之前她与朱颜在岛上闲逛的事说了,虽然她没有证据,可是她总有种感觉。 “好,我让人去后山也找一找。” 之前一直有人盯着朱颜,但近来岛上人太多,人手不够用,且朱颜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多余的事,因此对她也就没那么关注。 这会儿秦戈在跟各大门派的人议事,沈鸾来不及等他回来,派了人在岛上搜寻起朱颜的踪迹。 施云楚也想着去找一找,被沈鸾拉住,“我们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帮助,反而会碍事,找人这种事他们更擅长,就不要添乱了。” 后山,在夜色里亮点火光,“这里确实有进山的痕迹,不过山里错综复杂,这会儿天色晚了,怕是进去也找不到什么线索。” 沈鸾收到消息,略一沉思,“那就等白天,山里什么情况也不清楚,我记得齐墨说过里面路况复杂,别没找到人反而又丢几个。” 不能因为朱颜再折损了无辜的人。 施云楚有些着急,“夫人,那朱颜怎么办?” “她敢一个人去后山,证明她心里是有把握的,虽然我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但以朱颜的性子,会之前抽空四处观察,就不会贸然行事。” 沈鸾说的不无道理,可施云楚却很担心朱颜,她近来总会时不时地跟自己说一些奇怪的话。 当时听着好像没什么,但此刻回忆起来,施云楚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夫人说的也对,后山地形复杂,这会儿天又黑了,总不好让人去冒险。 等秦戈回来,沈鸾把事情跟他说了,秦戈立刻让齐墨跟所有在岛上的门派确认人数。 “朱颜来岛上这么久,不会是突然想要生事,就算如今没人专门盯着她,她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避开所有人去到后山。” “所以是有人帮她,就是来岛上的这些人当中的?” “还不知道,先等齐墨的消息。” 齐墨动作很快,主要是那些人也都肯配合,一查之下发现,果然有一些人并不在屋子里。 “那个耍扇子的唐都也不在,不见的都不是门派中人,是以个人名义慕名而来,秦帅,这些人浑水摸鱼地上岛,该不会就是为了朱颜吧?” 齐墨越想越觉得心寒,亏他还觉得唐都是同道中人,自己还挺欣赏他,没想到他在这里根本就是另有所图。 但现在真的太晚了,秦戈让齐墨天一亮就带着人上山,务必要找到朱颜的下落。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连沈鸾都只迷迷糊糊地靠了一会儿,不用人喊天一亮就睁开了眼睛。 齐墨已经带着人出发,走到山脚下,却在那儿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还有气,说有话要跟秦戈说。 齐墨将人带回,苏白过去看了,那人情况不大好,但也一时死不了,身上的伤像是做出来示威的。 “公主,就在山上,请秦将军,交出钥匙,他们拿到想要的东西,立刻会离开。” 齐墨上前将人从地上拎起来,“你们拿什么跟我们提要求?人在山上还能跑了?上面没吃没喝,困都能将他们给困死。” 那人难受地咳了好几声,喘着粗气,“他们有公主,唐都说了,如果秦将军不照做,就等着给朱颜收尸吧。” 齐墨脸色迷惑了一会儿,扭头去看秦戈,“秦帅我是不是变笨了,我怎么没弄明白里面的关系?他们在拿朱颜威胁您?” 秦戈也觉得莫名,“朱颜的生死,对我来说很重要吗?” “你,你好歹也是名扬国朝的战神,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那人的话里能听出明显的心虚,显然,他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毫无根据。 秦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沉默着。 沈鸾因着也担心朱颜,这会儿也在旁边,她忽然抬头,“之前裘湖谷和妙医山庄的过节,跟那些人有没有关系?” 底下的人语气出现短暂地犹豫,“我不清楚。” “他们原本的打算肯定不是拿朱颜来威胁,是不是?这也太荒谬了,所以他们本来是另有打算,不过没成功,这会儿也只能牵强地继续” 沈鸾歪着脑袋眯起了眼睛,“我想想啊,若是裘湖谷和妙医山庄真的起了冲突,伤亡惨重,我们这里是个岛,上面这么多人一时半会儿只能困在这儿,要是再从中做点手脚,让别的门派也搅和进来,必然是一团乱,那样的情况下,什么都可能发生,是不是?” 秦戈嘴角控制不住地想上扬,他们阿鸾就是聪明! “这些人原本的打算应该就是如此,岛上乱起来,我们自顾不暇,再有朱颜配合,将钥匙盗走,之前上岛摸进来的那名刺客,应当也是他们安排好的。” 秦戈笑起来,“这次这么多门派齐聚,想必他们也没少煽动吧?” 沈鸾心里大惊,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在算计了吗?朱颜也参与其中?可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却并非那样。 再者若是这些都出自朱颜的手,那些都是她的人,她完全可以将钥匙拿过去不必再依附于抱月山庄 沈鸾眼睛倏地睁大,拽上秦戈的衣袖,脸色微微发白,“朱颜可能有危险。” 如果那些人并非忠于朱颜,她就是在与虎谋皮!这丫头不要命了吗?难道以为江湖上的人都是侠骨柔肠,不求回报帮她的? 秦戈也想到了这一层,略一沉吟,让小五去取钥匙。 “给他们也不是不行,但我得先确定朱颜的死活。” 秦戈将那人放了,让他回后山通风报信。 很快山里传来了消息,他们要的只有钥匙,会让他们看到朱颜还活着。 施云楚心里惶惶不安,沈鸾没有瞒着她,将事情大致与她说了。 她听完整个人都好像陷入了迷茫中,“所以,是朱颜主动跟那些人接触的?是了,她若是不愿意,没人能逼她” 她还见过唐都,朱颜说是给她送帕子来,为什么那会儿自己没有意识到有问题? 第619章 对不起 “可是夫人,那日劫持了朱颜的人,也是她勾结的吗?我不是不信,我是” “我明白。” 沈鸾轻声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与朱颜朝夕相处,近乎将她当做家人,这些事也只是暂时的猜测,等她回来之后你可以自己问她,若不是她做的,没人会冤枉她。” 施云楚用力抓住自己的袖口,其实她心里也已经有了猜测才会这么难过,她不明白为何朱颜要这么做,她不是说跟自己每日在一块儿很开心吗?她还说要跟自己学着制香,往后跟她一块儿开个香料铺子,她不是都想好了那铺子,想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施云楚心思恍惚,到了约定好的那日,她态度坚决地想跟着一块儿去。 “我不会给秦大人他们添麻烦,我只想早些见到朱颜,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想早些确认她还好好的。” 沈鸾同意了,嘱咐了人稍微顾及着她的安危,便在家中等消息。 沈鸾想着施云楚真的挺喜欢朱颜那孩子,这次就当个教训,钥匙没了就没了,左右那个劳什子宝库多半也是唬人的,没了钥匙,朱颜应当也会安分些。 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那就让她禁足半个月,嗯,差不多了。 她这几日都没睡好,想着今日事情就能完结,于是抱着女儿迷迷糊糊,陷入梦乡中。 施云楚知道自己的能耐,她安安分分地跟在人后面,掌心捏出了一把汗。 到了山脚下,那片紫妍花依旧开得很盛,就好像那日她跟朱颜来的时候一样,层层叠叠的紫色花浪翻涌着,浓烈绚烂。 报信的人就等在那里,见他们人到了,抬手往上面指。 高高的峭壁上出现了几个身影,最前面站着的,能看出来就是朱颜。 她看起来气色很差,被人架着,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当。 施云楚一眼就看见了她,高高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还好,朱颜没事。 “钥匙呢?我把钥匙送上去,他们就放了小公主。” 齐墨拿出盒子,打开给他看了一眼,然后关上随手扔了过去。 那人得了钥匙,转身迅速入山,齐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时间,暗中挥了挥手。 施云楚在山下焦急地等着,从没觉得时间这样的长,像是没有尽头。 忽然入山的地方有了动静,施云楚不敢上前,等那些人走到跟前,她脑子里“轰”的一下,他们抬着一个人影,赫然就是方才现身的朱颜! “怎么会” 施云楚冲过去,朱颜是趴着的,后背一团血肉模糊,将身下全部染红。 “齐哥,已经去追了,他们逃不了多远,她被剥了后背的皮,我们见到的时候已经只剩一口气。” 苏白这次为了保险起见也跟了过来,第一时间过去查看,闻言站起身,朝着齐墨摇了摇头。 施云楚跌坐在地上,低头看着朱颜虚弱的身影,茫然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她上一次见到朱颜,还是笑吟吟地跟她说着话 朱颜的这口气,仿佛就是为了施云楚留的。 她眼睛吃力地睁开,艰难地伸手,施云楚立刻将自己的手握上去。 “对不起。” 朱颜的声音没法儿很大,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她还有许多话想跟施云楚说,但是她好像,没那个机会。 “我留了信,在床板” 朱颜用力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施云楚的样子,可她眼前已经开始模糊。 好不甘心啊,她这辈子没有什么是她自己想要的,现在终于有了,却来不及了。 下辈子,她应该不会再投胎成这样的身份,她会努力改掉身上的任性,等遇到施云楚,她会不会更喜欢自己一点? “朱颜?朱颜!” 施云楚掌心的手垂了下去,朱颜的眼睛失去了全部的光彩,却一直是睁着的,像是舍不得闭上。 施云楚发现自己竟然哭不出来,悲痛让她身子佝偻了起来,脑子里什么都无法去想。 “她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苏白蹲下身,从朱颜另外一只紧握的手中,拿出一个满是血迹已经看不出原样的香囊。 施云楚神色茫然地看过去,这是她绣的,送给朱颜的第一个香囊,做得仓促并没有多精细,她却好像很喜欢,一直贴身带着 为什么呢?为什么一定要变成这样? 施云楚不明白。 她 浑浑噩噩地被送了回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想起来朱颜说,给她留了信。 她力气并不大,可愣是一个人将床板抬了起来,不小心被棱角勒破了手也没有在意。 床板下果然有一封信,信封塞得鼓鼓囊囊。 施云楚脱力一般地滑坐在地上,抖着手将信拆开。 朱颜说,如果施云楚看到这封信,自己多半是不在了,也不知道她还来不来得及将信的所在告诉她,不过若是施云楚没看到这封信,也是极好的 沈鸾醒来便得知了朱颜的事,当即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会这样?施云楚呢?” 她急急忙忙地去了施云楚那里,一进屋子就看到施云楚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睛空洞地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在她周围的地上,散落着好几张写得满满的信纸。 沈鸾进来施云楚也毫无知觉,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整个人的状态很让人担心。 “云楚?” 沈鸾轻唤她,施云楚楞楞地抬头,又垂眸落在那些信纸上。 沈鸾试着将信纸捡起来,见她没有反对,蹲在她身边大致看了一下。 一看之下,沈鸾才明白为何施云楚会变成这样。 朱颜在信上写了许多,她说她特别想跟施云楚一块儿,开一家香料铺,天南地北地去寻找各种不同的香料,那样的日子一定很有意思。 可是她不配。 在她得知施云楚的遭遇后,朱颜就明白了,她是没有资格的。 抱月寨那些歹人,是她一手放出去的。 她需要有人帮她打听宝库的位置,她私底下帮住那些人偷走了钥匙,与他们暗中联系,她明知道这些人心术不正,可那时候她没有觉得有任何问题。 第620章 到此为止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从小就刻在朱颜骨血里的认知,血肉枯骨都是成事的必然代价。 然而当她亲耳听到施云楚遭受了什么,亲眼看到她身体上惨烈的伤痕,朱颜的心态就崩了。 原来刀子割在自己的身上,才会知道疼。 她怕施云楚知道这些事,又贪恋施云楚对她的好,她怕再这样下去,她所有的信念都会崩塌。 朱颜这些年也笼络了一些人,许了他们好处,让他们帮自己做事,但以身饲虎哪儿那么容易?朱颜明知道还不到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把这次比武大会当做一个契机。 她想着,如若自己侥幸不死,那就是老天愿意给她一个弥补的机会,她也努力过了,此后就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人,如若她命不好死了,就算是,给施云楚赔罪,给那些因为自己而遭受苦难折磨的姑娘赔罪。 沈鸾看得心里百感交集,将信放好,先把施云楚从地上扶起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夫人,我虽然想着,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但我心底,还是恨的。” 施云楚声音缥缈木然,“那些歹人死了,我梦里都会把他们拉出来,凌迟泄愤,我失去了我的亲人,我的清白,我的所有,我侥幸未死,却也已经是死过了一回。” “我把朱颜当做妹妹,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我觉得自己,又有了家人” 施云楚的眼里又滚落出热泪来,顺着脸庞滑到她尖巧的下巴,滴落在衣服上。 “可是我这辈子所有的不幸,都是她造成的。” 施云楚抬起头,眼里浓重的迷茫看得人心疼,“我却居然还会同情她,夫人,我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不是,这与你无关,是因为你心善。” “可我为何要心善?我该恨她,对,我该对她恨之入骨,对她的死有余辜觉得大快人心!” 施云楚的语气变得激动,可她眼里的眼泪,却不曾停止住。 沈鸾搂住她,难过地闭眼,世上心善的人会活得更辛苦,没心没肺才会无所顾忌。 “休息吧,好好睡一觉,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不该承担这些。” 沈鸾一直守着施云楚直到她脱力昏睡过去,走出屋子,外面灿烂的阳光让她都觉得刺眼。 秦戈在让齐墨与那些人交易的时候,已经暗中挑了一些人从湖背后的石壁悄悄摸上去,最后只让唐都一人逃走,其余的尽数抓住。 唐都只带走了钥匙,从朱颜后背剥下来的皮却没来得及一并拿走。 宝库的位置,一直就在朱颜的身上,她从来沐浴的时候不肯让任何人伺候,这个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用这个为代价,让那些人为她所用。 秦戈只扫了一眼他们带回来的图,让苏白能不能给朱颜缝回去,让她整整齐齐地离开。 苏白硬着头皮应下,完事儿之后要求放个长假。 岛上还有各大门派的人在,事情是瞒不住的,秦戈干脆就没瞒着。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事情说明白,又请他们做个见证,以火葬让朱颜干干净净地走。 有些人欲言又止,那地图就这样不要了?怎么说也是个宝库呢。 但秦戈已然决定,其他人也只要闭了嘴,心想秦将军果然气度不凡,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比的。 火葬那日,施云楚也来了。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衫,脸色苍白,默默地站在一旁。 朱颜面容整理过,眼睛已经闭上,躺在一圈鲜花里,显得那么安详。 火苗燃起,火光模糊了施云楚的视线,她忽然上前,在炽热的热浪中,朝着火光里扔了一样东西进去,锦缎质地的香囊,瞬间被火舌卷走。 就这样吧,就到底为止。 沈鸾陪着施云楚,时间会治愈一切,所有的恩怨,都会慢慢消失。 之后没多久,施云楚提出想去南疆,沈鸾同意了,给她置办了盘缠行囊,再三叮嘱,送她离开,等到施云楚数年之后归来,如同脱胎换骨,再世为人。 朱颜的事让长霄等人确定了秦戈并无反义,岛上江湖人士陆陆续续地离开,他们也该告辞。 秦戈特意设宴给他们送别,几杯酒之后,秦戈有些唏嘘道,“请诸位回去后,替我给皇后娘娘问好,我记得,她最是喜欢赏花,千树岛四季花不断,她若见了,一定会很喜欢。” 长霄眼里异色微动,语气清冷地应下,似是没放在心上。 宫里 的人送走了,岛上一些其他的门派也散得差不多,陆嵩带着辉山派弟子来跟秦戈告别。 “此次多谢秦将军招待,我等受益匪浅,不知往后可有机会再让这些孩子们来跟您的手下讨教一二?” 秦戈笑呵呵地应下,陆嵩压低了声音,“待我回去潜心苦练,到时候也想跟秦将军和那位素尺讨教。” 陆嵩难得燃起了熊熊斗志,岛上许多人都如他一般,受到了鼓舞,想要一扫懈怠。 “随时恭候。” 秦戈亲自将人送离岛,等人差不多都走完了,他才开始将抓住的那些人好好审问。 朱颜的钥匙如今落在唐都的手里,施云楚再三思量,恳请秦戈能否帮忙将东西物归原主。 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不合情理,秦戈却应下了。 因为他察觉,那个所谓的宝库,有极大的可能就在千树岛上,那么那个钥匙就必然会成为一个隐患。 他是要跟阿鸾在这里长长久久过日子的,总有人惦记他们家,想开他们家大门算怎么回事儿? 见秦戈应下,施云楚不顾他阻拦,跪下认认真真地给他磕头感谢,然后去找了沈鸾,提出去南疆。 沈鸾见她心意已决,知道劝不了,刚好镇上的一支商队打算往南疆的方向去,施云楚跟着也好有个照应,便开始给她准备起来。 虽然许多人已经回去了,但镇上依旧热闹。 这地方的地势正如同秦戈当初所说,四通八达,相当便利,如今镇子上修建了屋宅,短时间内多了许多铺子,生活方便了许多,一些还不知道想去哪儿的人干脆就住下。 沈鸾让人继续帮着修建屋宅和道路,她希望将这里的热闹能延续下去,镇上的人对她此举十分感恩。 商队准备好了,施云楚拜别沈鸾,跟着一块儿离开,沈鸾一下子清闲了下来,便整日跟女儿腻在一块儿。 第621章 找个人问问 九星很喜欢秦自舒,没事儿就会来找沈鸾逗孩子。 秦娇娇现在特别喜欢抓东西,抓住就不松手,每回素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这个小祖宗给瞥见。 九星拿着个布做的球逗秦娇娇玩,语气随意道,“我跟素尺也要离开了。” 沈鸾大惊,“你们要走了吗?” “想去别的地方转转,国朝这么多地方我还没去过,休息了这么一阵子,骨头又开始痒了,趁我还青春年盛,要将大美江山都走个遍。” 这一直都是九星的目标,如今有素尺陪着他,沈鸾并不担心,只是舍不得。 “累了就回来?” “嗯,累了就回来,回来喝我们埋在杏花树下的酒。” 他们趁着花势正好,搜集了花瓣酿酒,埋了许多坛,只等以后起出来对酒当歌。 沈鸾没有说挽留的话,他们之间也用不着这个,只默默地给九星和素尺准备了盘缠,九星也不推辞,又在岛上住了几日,选了一日风和日丽,托人给沈鸾打了招呼,跟素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千树岛。 沈鸾知道的时候,心里一阵不舍,却也很快散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九星若累了会想起这里就好。 秦戈从那些人口中审问出了一些事情来,唐都对他们也有所防备,如今身在何处,他们确实不知晓。 但他们其中一人说,唐都并非国朝人士,只是在国朝长大,极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世。 这些人只隐约知道,唐都对前朝的宝库有兴趣,是想做一件大事,他们也是被唐都蛊惑,以利益引诱,才会为他做事。 秦戈确认这些人没有再隐瞒的,让齐墨送交官府。 “这么说我们只能等唐都找过来,想找他没那么容易。” 秦戈手指在下巴轻轻摩挲,“可当初朱颜就找到了,论起打听消息,抱月山庄很是擅长,他们最近没什么事情做吧?” 齐墨立刻点点头,“我让人去跑一趟,朱颜是周庄主的亲传弟子,想必他也一定愿意出力。” 换做以前,秦戈未必肯花心思去找人,但唐都在外不知所踪一日,岛上都是不安全的。 他重新调配了岛上的护卫,轮班巡逻,杜绝任何偷偷潜入岛上的可能,以防万一。 这阵子秦戈着实也累坏了,终于得了空闲可以跟宝贝女儿多亲近亲近,他能看着秦自舒吐泡泡看一整个下午,觉得自己女儿一举一动都透着机灵劲儿。 “阿鸾,你瞧见没!娇娇刚刚吐了个特别大的泡泡,真厉害。” 沈鸾:“” 她心里无语地翻出一个白眼,低头去看账本。 镇子之前太过荒凉,只有一些基本的生存保障,一应玩乐消耗丝毫没有,镇上的人勤劳却贫苦,每日都只为了生计发愁。 前阵子的热闹稍稍改变了一些,但只是暂时的。 沈鸾一边看账一边无意识地咬着笔杆,得慢慢改变这里百姓赖以生存的方式,让他们除了勉强度日,还有闲钱将日子过得有些滋味。 “我让人看过,这里的土壤很肥沃,适合种植一些高回报的作物,可我发现他们没有一户人这么做,都只能糊口就可以了,镇上地势便利,占尽了地利,偏生没有一人生出做生意的想法” 沈鸾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但凡有人开了头,镇上都不会清贫成如今这样。 秦戈拿着帕子给女儿把嘴旁边“噗噜”出来的口水小心地擦干净,随意道,“那就先去问一问,或许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沈鸾于是亲自去了镇上一趟,镇上的百姓对他们夫妇两十分尊敬,认为镇子如今的好日子都是他们带来的。 “夫人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们定知无不言。” 沈鸾态度温和,也没有架子,就跟她们拉拉家常似的闲聊,又让人买了糖果点心散了去,权当是补偿她们陪自己聊天的谢礼。 她的做法让这些镇上的百姓更加放松,嘻嘻哈哈地想到什么说什么。 “之前也不是没人想去做生意,咱这地儿别的不说,去哪儿都挺近,想做点小买卖不比埋头耕种来得好?可奇怪就奇怪在,但凡有人生出这样的想法,就会倒霉。” 妇人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压低了,像是提防被什么人听了去,“不是家里闹病,就是意外连连,夫人你说可不可怕?咱们这儿可信这个了,久而久之也就歇了这些念头,老老实实地种庄稼。” “还有些心气儿高的,干脆搬离了镇子,留下的都是我们这样的老实人,也不 敢去冒那个险。” 沈鸾诧异,“还有这种事儿?” “可不是嘛,我就听说之前我家旁边住的老马家,他老爹就总撺掇着他做买卖,他实在熬不住就想试试,结果怎么着?腿都摔断了,人也变得糊糊涂涂,一家子从镇上搬走,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大家七嘴八舌又说了好几个例子,最后都心有余悸地感叹,还是种地吧,至少也饿不死。 沈鸾在镇上呆了半日,回去岛上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没有这样的事儿,哪路神明还能这般精准敲打,人一想发家致富就要他倒霉?” 她把这些都告诉秦戈,“你说会不会也是人为的?就是不希望这地方好起来,不想这里富起来?” 秦戈认同她的想法,“不过究竟是不是,咱们也可以确认一下。” “跟谁确认?” 秦戈眯起眼睛露出温和的笑容,“刚来这里的时候,不是抓着了两个流民?这么久了,也不知他们那些想不起来的事情,都想起来了没。” 那两人心态已经崩塌了。 他们没成想这些人是认真的,说了关他们,就真的一直关着,也不是威吓,想逼迫他们说什么,就实实在在地关着,连再次审问都没有。 吃喝不缺他们的,也没在这上面苛待,都是干净的食物和水,比起从前捉襟见肘的日子要好得多。 但!是! 除此之外,就真的没人管他们了! 第622章 神智可清醒? 没人来跟他们问话,一日三餐之外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起先两人还偷摸着对口供,商量着一切可能被问到的问题,他们要怎么回答,他们还庆幸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细细地想,保证到时候丁点儿疏漏都不会有。 可他们已经把能想的问题都想干净了,就是没有人来问。 一开始还能耐心忍耐,到后来,无人问津的日子几乎能将人逼疯,他们开始在心里盼着有人想起他们来,只要放他们出去,他们也是可以说真话的。 到如今,这两人从地牢里被放出来,对那个空旷寂静的地方,心里都生出了强烈的阴影。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应该知道要说什么,你们说的每一个字,我们都有办法确认真伪,再让我发现你们不老实,就说明你们不再值得人相信。” 齐墨也没说重话,两人的眼里却浮现出深深的恐惧,若再次被关回去,会不会被关上一辈子? “我说,你们想问什么,我都说!” 秦戈让齐墨将两人分别带走问话,若两人的回答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说明,定有一个人说的是假的。 他想知道这个镇子的所有情况,岛上究竟有什么,他们从何而来,为什么会在这里,在这镇上又做过什么。 两份口供送到了秦戈面前,秦戈大致看了一下,拿去给沈鸾。 “跟你猜得差不多,这个镇上奇怪的事,多半都是人为的。” 有人不想让这里变得显眼,又不能全然荒芜,因此在各种可怕传言之下,又弄出了青神庙,给人一点希望。 那两人是两个孤儿,被人收养后从小灌输要守护这座岛,他们说这岛他们已经翻了个遍,实在不明白为何要守,但两人都曾立下誓言,若有一人违背,另一人就要杀了对方。 镇上一些奇怪的事情是他们两弄出来的,有人想要出头,他们就装神弄鬼弄伤了人,再迫使他们离开,只留下老实本分没什么追求的。 他们说,他们就是在岛上等人,等着有人来开启这个岛的秘密,如果等不到,也同样收养两个孤儿,让他们继承遗志。 沈鸾眉头皱成了蚯蚓,“有毛病呢?这两人神智可清醒?” 她实在无法相信这是正常人的思维,“他们就真的在这岛上守着?这么多年?连在守什么都不知道?还等人?等的是谁都不知道?” “说是发了毒誓,这两人也没被教过什么,身无长技,也不敢离开这里,再者,这么多年了,他们恐怕也想看一看自己守护的结果。他们对镇上了若指掌,之前我派人过来的时候,被他们躲了过去,却没想到我们买下了岛,有些不知所措才会被我们抓到。” 沈鸾听得又莫名又无语,“所以咱们这岛上有什么?” “宝库。” 沈鸾:“啥玩意?” 秦戈乐得咯咯咯直笑,“谁知道呢,这岛他们都翻遍了也没发现什么东西,约莫就只是个传说,却就是有许多人相信,世界上哪儿来的那么些宝库就等着他们来发掘?” 沈鸾扶额,剔除掉无用的消息,“所以镇上的百姓不敢做生意,不敢尝试新鲜的生计就是他们捣得鬼,现在他们做不了手脚了是不是?” 那她就可以想些法子,破除掉居民心里的顾虑。 沈鸾都想好了,这么好的地理位置,想要变得繁荣比其他地方要容易一些,即便这里的百姓不做生意,只要来镇上的人一多,他们的日子自然而然地就会变好,她的生意也一定会红红火火起来。 秦戈瞧见她眼睛里闪闪发光,发的是银子的亮光,不由地好笑起来,“我让人请此地的知府与你见一面,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他说,若是好事,他应该会配合你。” “真的?” 沈鸾激动了,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一个镇子想要繁盛,必然离不开官府的支持,扩建田宅,商贸来往,她原本还在发愁要从何处着手才好,她也不是没想过让秦戈帮忙牵线,可秦戈身上已无官职,沈鸾不想让他为难。 此事对秦戈而言,算不上为难,他才刚到这里的时候,知府就已经派了人过来,说是知道他初来乍到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等他安顿下来之后再亲自登门拜访。 秦戈刚刚表示出想要跟知府见一面的意思,那边立刻亲自登门,还带了拜访礼。 此地的父母官身形消瘦,却笑容和蔼慈善,留了两撇小胡子,说话的时候一翘一翘的。 “秦将军千金百日宴之时,下官也来喝了杯喜酒,只那会儿岛上人多,下官不便久留,因此早早地离开。” “多谢大人,未能好好招待大人,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不不不,秦将军不必为下官费心,哎呀得知秦将军要来咱们这儿,我高兴的好几宿都睡不着觉,当初祗族作乱之时,我府里的亲眷想要回去老宅避一避,结果路上却险些遭遇不测,幸好被秦将军的人给救了,下官知道秦将军恐怕根本不记得这些事,但下官忘不了。” 蒲大人看向秦戈的眼里都闪动着泪花,“下官如今还能双亲儿女俱在,秦大人的恩情,下官永世不忘,更别提若非秦将军,我这里恐怕会变得一团乱。” 蒲大人管辖的郡县就如同小镇一样,四通八达,乃是一处交通要塞,南来北往的车马络绎不绝,那会儿就被祗族贼子盯上过,也因此秦戈才会带人过来伏击,顺便救了蒲大人的家眷。 “下官不管别人如何认为,只要秦将军在下官管辖的州郡里一日,下官定尽全力护您周全,您有什么吩咐下官也一定照办。” 秦戈笑起来,“我也只是个牵线人,事实上是我夫人想与大人见一面,我夫人很喜欢这里,水土好,百姓淳朴,她去镇上见了些人之后,便生出了些想法想与大人探讨一下。” 秦戈不越俎代庖,这事儿沈鸾自己说更合适,他也不旁听,等沈鸾来了之后,就直接离开去带女儿去了。 第623章 一拍即合 蒲大人心里有些拿不准,莫非是秦将军有什么不方便与自己直说的事,因此才要通过他夫人来跟自己转达? 沈鸾跟蒲大人见了礼,落落大方地请人坐下,先是寒暄了一会儿便很快进入正题。 蒲大人起先心里还有些忐忑,等明白了沈鸾的意思之后,他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连胡子都翘得老高。 “夫人当真有此意?不瞒您说,我对这个镇子也是操碎了心,此地虽然不比那些成了规模的城镇,却位置极好,又依山傍水,不拘走哪条路都能兴盛起来,为此我屡次派人来镇上相助,却效果甚微。” 蒲大人长叹一声,谁能明白明珠蒙尘的遗憾,分明可以成为一方枢纽,百姓的生活却几近贫困,朝不保夕食不果腹,蒲大人绞尽脑汁也无能为力,难得有人愿意想要试一试却总会不明不白地放弃,把他愁的,胡子都掉了许多根。 “蒲大人不若再试一试,我打听过了,镇上的人性子淳朴踏实,此前他们只是受到蒙蔽,只想安安分分熬日子,但如果有人身先士卒做成了,其他人也就会有样学样。” “夫人的意思是先立出个表率来?” 沈鸾点头,人心里的想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扭转得过来的,就是她现在去跟大家说,之前种种乃是人为,他们难道就会信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果真的看到身边的人这条路走得通,那心里的顾忌自然会减淡,毕竟人往高处走,有机会谁都想日子更好一些。 “这个想法我原先也有过,只是不怕夫人笑话,从前好不容易说动的人,总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事,好像厄运缠身一般,镇上的人恐怕没人敢再试了。” 沈鸾拍着胸脯承诺,这件事交给她来办,保证不让蒲大人失望,但是呢,也有需要他配合的地方。 蒲大人跟沈鸾聊了好一阵,对她的印象好得不得了,不由自主地被带得想法跳脱了起来。 “我觉得青神庙可以用一用,这里的百姓对此很是信服,如若用得得当,说不定能有奇效。” “大人高见!” 沈鸾夸得真情实感,蒲大人哈哈哈大笑,“夫人谬赞,你方才所说田宅道路一事,我会尽快安排,夫人有所不知,之前镇上聚集了那么多人,我这心里当真是百感交集,不曾想夫人竟有如此胸怀,令下官佩服。” 沈鸾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别的能耐,也就赚钱方面略有些想法,算不得什么。” 蒲大人:“” 这还算不得什么?真不愧是秦将军的夫人,谦虚起来都让人心惊。 有了蒲大人的鼎力支持,沈鸾想将小镇打造成繁华都城的计划,开始了第一步。 秦戈也很配合她,带女儿的事他包揽了,让沈鸾能够专心做事。 “娇娇乖,你娘亲是要做大事的,咱们不能去打扰她。” 秦戈脸上完全看不出身为战神的可怕,一张俊脸被他用到了极致,摆出各种样子逗秦自舒开心,玩得不亦乐乎。 沈鸾隔三差五地去镇上,最终挑选了一个人选,是个姑娘家,叫安素。 安素是个可怜人,镇上提到她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这么说,语气里带着同情和无奈。 她本不是这里的人,是听了父母之命嫁过来,她家境不怎么好,会嫁到这样无名的镇上,是因为她的夫家愿意给一笔不算小的聘礼。 安素嫁过来之后,老实本分,可家里为了娶她倾尽所有,因此日子过得很困苦,捉襟见肘。 夫家对她也不能说不好,可也算不上好,慢慢的觉得都是为了要娶她日子才艰难,她的娘家也从没与她有过联系,一点儿依仗都没有。 安素认了命,从不反抗,觉得人生不就是来受苦的,不过几十年,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结果老天似乎觉得她日子还不够难过一样,她在田间做活,家里炖煮了一只路上捡的鸡,一家人趁着她不在,连汤带水吃得一干二净,一滴汤都不剩,然后中毒身亡,只留下逃过一劫的安素茫然无措地变成了孤零零一个人。 她麻木地安葬了家人,想要回娘家,娘家却已然不认她,安素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只能守着空荡荡的家,一个人种点田过一日算一日。 “她是个命苦的,连个搭把手的都没有,我们劝她要不干脆改嫁算了,她还不肯,说什么何必再跳一个火坑,哎” 沈鸾找到了安素,这个女子年岁不过二十多一些,却看着远不止。 她见到沈鸾愣了好一会儿,赶紧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局促不安地低着头过来。 她是认识沈鸾的,虽然只敢远远看两眼,在安素看来,天底下再没有比沈鸾更有福气的人了,她那么漂亮,那么高贵,秦将军对她那样的好,她幸福的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安素觉得自己都不配靠近这样的人,她身上的晦气会污浊了这样仙女一样的人儿。 “你别怕,我是有些事情想要跟你打听,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多久。” 沈鸾声音温和,她说,她想买安素的地。 安素的诧异胜过了她的惊惧,“我c我的地?我的地,是这里最不值得一提的” 她慌起来,“镇上,多的是比我好的地,位置也好,土壤也好。” “可我觉得,你种的地也很好。” 沈鸾让她坐下,安素只敢搭一个边儿。 “你一个女子能将那块地打理成这样,你很有本事。” 安素有些蒙,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夸她有本事 他们都说,自己是赔钱货,是外人,是克星,说她不会讨人欢心,明明自己上面还有个姐姐,因为会哄爹娘高兴,所以先要把自己给嫁了,省的在家里占地方。 到了这里,他们又说自己笨手笨脚不会来事,连娘家都不与她来往,定是她自己有问题,说她肚子不争气,几年没动静,说她吃得多却不长力气,是浪费粮食,可明明地里的活大部分都是她在做。 好像从娘家到婆家,她一直都格格不入,永远都是个外人。 秦夫人为何说她有本事呢?她哪里有什么本事,她就是个活着就会碍了人眼的可怜虫。 第624章 是有本事的 看到安素怔忪,沈鸾心里叹息,这世道,都把一个好好的小姑娘给逼成什么样了。 “我也见过你这样的姑娘,周围人都说她做得不够,不管她有多努力,总会有人挑毛病,一直一直地打压她,让她抬不起头,觉得自己连活着都是不应该的。” 安素抬起头来,沈鸾脸上的表情很平静,连带着她也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 “但凭什么呢?大家都是努力地在过日子,凭什么那些人要对我们指手画脚?安素,你觉得他们有什么资格?” 安素张了张嘴,他们需要资格吗? “你为何不改嫁?我听人说,你觉得嫁人就像是跳进火坑里,我觉得你说得对。” 安素:“” 沈鸾弯了弯嘴角,“所有不是你自己愿意的亲事,都是火坑,不过是换个地方受罪,换个地方伺候别人,还要听他们的不满,那倒不如自己一个人,清清静静的舒坦。” 安素的脑子已经没办法思考,只能顺着沈鸾的话转动,听多了别人劝她改嫁,劝她找个依靠,如今听沈鸾赞同她孤身一人还挺新鲜。 “秦夫人,真的这样认为?” “真的,成亲对女子有什么好处呢?要伺候公婆,要操持家务,要服侍夫君,要九死一生生儿育女,可能你想依赖的人还会喜新厌旧,薄情寡义,这样的生活,可不就是个火坑。” “可是c可是大家都是要成亲的,才有个指望,才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那若是你能够养活自己,比你现在这样更好,你能够赚足够多的银子,多到你可以换个大宅子住,可以雇丫头来做家里的事,可以一日三餐换不同的花样,每一季都裁剪新衣,不必为生计发愁,可以去学一些你感兴趣的事,那样的日子,还需要指望谁吗?” 安素有些想象不出来,沈鸾说的离她太远,可是,可是如果真的可以那样,那比成亲可好太多了。 沈鸾眼睛眯了起来,眼睛里闪动着明明暗暗的光泽,“安素,你想不想变成那样?” 安素看着沈鸾的眼睛,眼珠子都不会转,那双乌黑莹亮的眸子里,闪动着诱惑,被这样一个神仙似的人盯着,轻而易举就将安素的魂蛊了去。 “我想” “所以我就说,你是个有本事的。” 沈鸾弯起眼睛,漂亮得让安素失了神。 她所憧憬的世界,仿佛跟她招了招手,让她有一瞬间觉得,即便前面是万丈深渊,她也愿意试一试。 沈鸾自然不会害了安素,而是想教安素该怎么从她被禁锢的圈子里跳出来。 她果真把安素的地给买了,然后教她怎么用微薄的成本做小买卖。 沈鸾发现安素很聪明,或者说,她是无所顾忌,因为没有退路,所以做每一件事她都会拼尽全力。 安素也不会在意抛头露面,她做成了第一笔买卖的时候,足足愣了有一刻钟,那一刻钟里,安素心里有什么破碎又重塑了。 沈鸾虽不能每日去镇上,但她让人看顾着安素一些,知道她一切顺利,已经慢慢摸到门路,沈鸾比自己赚了银子还要高兴。 “所以说,没有我们姑娘家做不成的事,只要有心,做什么都不会比别人差!” 沈鸾可骄傲了,雪白的小下巴扬着,好像一只打架打赢了似的小猫,尾巴都恨不得翘起来。 秦戈在她软乎乎的脸颊上揉了揉,“我夫人说的没错!” “嘿嘿嘿。” 沈鸾高兴了,搂住秦戈在他胸口蹭了蹭,心底一阵暖融融。 成亲也未必都是火坑,如果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值得的,那人生的幸福感便会翻倍,就像沈鸾如今,做什么她都有底气,都不会怯懦,因为她知道在自己身后,永远都站着一个如高山一般坚不可摧的后盾,还帅得惊天动地! 沈鸾越想越欢喜,拽着秦戈的衣襟将他拉得弯下腰,扬起脸在他棱角分明的嘴唇上亲了好几下,眼睛弯得心满意足。 “我怎么那么好运气,秦戈,我真的好喜欢你。” 秦戈胸腔震动,心口被烫到似的,恨不得将眼前人揉到自己的骨血里,他才是好福气,能遇到沈鸾,能每日都像被泡在蜜水里,让他的日子过得这样满足。 秦戈横抱起沈鸾,眼睛里只有她的身影。 安素决定去跑商,这是个几乎没有女子在做的事,因为太辛苦,一路上长途跋涉,时间又长,但报酬也会相对的多一些。 安素就是冲着这个决 定的,她说她可以做到,她不怕辛苦。 “跟之前比起来,这算啥辛苦。” 安素脸上能看见一点点的笑容,她原先是从来不笑的,也笑不出来,如今虽然比种地要更累,每天时间都不够用,但安素却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 沈鸾明白她的感受,让商队的人好好教她跑商要准备什么。 镇上的人看到了安素的改变,有的私下里劝她,“你怎么这样冒险?忘了先前那些人都什么下场?你都到这个田地了,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不好吗?万一再出什么事” 安素很平静地说,“难道我的日子还能更加难过吗?我都已经一无所有了。” 劝她的人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她说的也没错,她还有什么可担心失去的? 但是大部分人都是不赞同的,觉得她是疯了,一边摇头一边等着她失败,到时候连田都卖了,真不知道她要怎么活。 安素不管其他人心里怎么想,累到脱力的时候躺在床上,眼前浮现出沈鸾的样子来,她眼里带着鼓励和赞许,说她是个有本事的姑娘。 有本事 安素闭上眼睛,她这辈子就被人这么说过一次,她太珍惜了,不想辜负仙女儿对自己的期许,哪怕她最终一无所有,也是努力过的,秦夫人会不会失望得小一点? 安素当真离开了镇子,她这些日子拼命地跟着人学,她不敢耽误一点时间,不会的就记下来,等晚上点了灯再一遍遍地往心里记。 第625章 个人魅力 离开那日,沈鸾亲自过来送她,安素其实心里有许多话想跟沈鸾说,可见到她人,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自己这还什么都没改变,她素来不善言辞,于是只向沈鸾深深地弯了腰,谢谢她愿意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 沈鸾目送安素随着商队离开,心里有种老母亲的担忧,等回去岛上看到女儿还在愉快地吐泡泡,这种担忧就更强烈了。 “我得早些让娇娇识文断字,博览群书,明事理辨是非,不能让她被人骗了去!” 啥也听不懂的秦娇娇瞧见了母亲,刚萌出一点点白色小牙的嘴咿咿呀呀地长着,挥舞着胖胖的小胳膊努力够着,完全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沈鸾弯腰将她抱起来,拿她胸前围着的帕子给她擦了擦口水,“你慢慢长,娘亲不着急,也不求你做出些什么成就,健康平顺,无忧无虑就够了。” 她会努力赚银子,多到能让自己女儿可以坐吃山空才好。 抱月山庄传来了消息,他们发现了唐都的踪迹,但此人很警觉,一察觉到不对立刻消失,他们还在继续追踪。 周清圆得知朱颜已故的消息,悲痛得险些病倒,他很心疼这个姑娘,若是她能好好地长大,断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他让秦戈放心,抱月山庄就算倾尽所有也会把唐都给找出来。 秦戈回去院子,在屋外就听见沈鸾在跟娇娇说话,一会儿感叹哎呀她的女儿怎么会这么可爱漂亮,一会儿又发愁这个牙到底什么时候才长出来,要给她多做些硬点的面棒咬着磨 在秦戈心里,沈鸾还是当初那个巧笑倩兮的小姑娘,天真明媚,灵动聪慧,这一转眼,她都已经是娘亲了。 都是第一次做爹娘,沈鸾又细心又笨拙,跟好些人打听刚出生的孩子什么时候能坐,什么时候能走,什么时候能说话,在册子上写得密密麻麻,娇娇做到了其中一样,都能让沈鸾惊喜不已,在册子上打个勾,表示完成了。 秦戈和沈鸾把养孩子当做一件重要也是有趣的事,玩得不亦乐乎。 “我们娇娇今儿没惹我夫人不高兴吧?” 秦戈掀开帘子进屋,一大一小齐齐地扭头去看他,看得秦戈心里一阵激荡,怎么会这么可爱! 秦戈熟稔地抱起女儿,秦自舒小小的一团显得他如山一样巨大。 “这个小镯子” 秦戈扫见秦自舒手腕上一只精美的小金镯,“这是舒舒让人送来的那个吧?” “嗯,今儿翻出来一样样给娇娇看,她好像很喜欢这个,就让她戴着了。” 秦戈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舒舒在宫里如何,长霄虽然说她一切安好,皇上对舒舒一往情深,可舒舒的性子自己是知道的。 她如何能忍受沅凌身边那么多妃嫔,还有皇子公主,到这会儿也没听闻舒舒有孕,也不知道是她不愿还是沅凌的意思。 沈鸾的情绪也低落下去,如今他们不在晏城,连见秦舒一面都做不到。 “你说,有没有可能让舒舒来咱们这里小住?” 秦戈的表情有些为难,“这恐怕很难,秦舒毕竟是皇后,沅陵就算再纵容她,也不会轻易答应,不过,我想着也许可以试一试,但得再等等,等我们再站稳一些,提出的请求才会有实现的可能。” 沈鸾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了,秦戈既然这么说,那就不是没可能的。 “舒舒喜欢杏花,最好是能选在花期来做客,到时候院子里的扶幽花也都种活了,镇子应该也会大变样,我可以带她去镇上闲逛c游湖,若那会儿九星也在是最好,我们可以在湖面泛舟,对酒当歌,不醉不归。” 沈鸾期待得心跳都快了一些,也因此更有干劲儿,“我得再努力一点,在舒舒来之前把这里弄得漂漂亮亮,她一定会喜欢的。” 秦戈被沈鸾的情绪影响到,那他也得再加把劲,离开了晏城并不是一切的结束,而是个开始。 从前为了沅陵谋划,这一次,他是为了自己,他要让沈鸾自由自在,要成为秦舒和秦家的支柱,哪怕他不在晏城,也要让人不敢轻慢了秦家,为他们争取到足够的自由。 千树岛上如今已经跟原先大变样。 原本荒无人烟的岛,如今已经人气旺盛,岛上的屋舍该修缮的修缮,该重建的重建,皆焕然一新。 一些荒地重新开垦过,种上了粮食和蔬菜,果蔬请了人来打理,到明年结出的果子就会水灵香甜。 沈鸾还在孜孜不倦地建议镇上的居民试一试种植别的作物,大部分居民都不 敢尝试,但有少数几户,完全是因为沈鸾个人的魅力,本着对秦将军一家的盲目崇拜,真的愿意尝试,哪怕做好了血本无归的打算。 这可把沈鸾激动坏了,自己还有这魅力呢? 她越发用心,与蒲大人商量对镇子有利的规划,之前暂时留在镇上的一些江湖人士瞧着新鲜,也有想跟秦戈套近乎的想法,因此有的居然比镇上的百姓还要配合。 他们当中有的有些人脉,有的有可靠的消息,有的身体力行地帮忙,沈鸾十分感谢他们。 当然让镇上的百姓彻底扭转想法的,还是安素的归来。 安素离开了三个月,再出现在镇上的时候,好些人都没认出来。 之前她久久未归,一些人就猜测她会不会不回来了,离开了镇上的人,好像就没有回来过的,大约安素也不例外,见过了镇外的热闹,为何还要回到这个不起眼的镇上? 可她回来了。 跟走的时候完全变了样,从前时刻含胸驼背,见了人习惯性地低头,说话的时候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眼睛都不敢看着人的安素,变得大方从容,见人弯起嘴角,说话注视对方。 镇上的人好像第一次发现原来安素生得还挺好看,尤其是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安素回来,当初带走的钱财,一下子翻了好几倍,周围的邻居看着她将破败的家修缮一新,不再每日以粗糙的粟米果腹,日子一下子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第626章 不甚在意 这样的刺激是强烈的,从前还会偶尔要靠着旁人接济,日子完全不如自己的人,一下子可以随手给他们送肉送菜,手里有了闲钱,还是会长久有的那种。 这谁能不动心?连安素都可以,那为什么他们不可以? 一些跟安素熟识的人去跟她打听,想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就敢这样做了。 “因为我做了个梦。” 安素口齿清晰,语气不急不缓道,“我梦见了一条威武的青龙,它就盘旋在湖面上,仙云缭绕,虽然我很快就醒了,可是醒之前我听到它说,阴霾尽散,天降祥瑞。” 有人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是不是青神显灵?我从前就猜青神庙供奉的是青龙神,真让我给猜中了?” “阴霾尽散,天降祥瑞那说的不就是秦将军一家?他们一来,岛上什么可怕的传言一个都没出现,定是他们的贵气压住了邪气,秦将军何许人也,什么样的邪祟敢在他面前放肆?” “怪不得!安素一点事儿没有,我明白了,咱们镇上那些诅咒如今已经没有了!” 安素笑得安静温和,是秦夫人让她这么说的,安素知道秦夫人的意思,她是想让镇上更多的人日子变得好起来,世上怎么会又夫人这样人美心善的人? 安素想,她之前所有的苦难,是不是都是为了能遇到夫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愿意跟那些痛苦和解。 沈鸾也十分为安素高兴,商队的人说,安素特别聪明,一点就通,且毫不拘泥,愿意做各种尝试,因此这趟跑商收获颇多。 “我们当初头一回跑商可能都不如她,夫人眼光着实好。” 沈鸾笑得开怀,哪儿是自己眼光好,分明是安素争气,她骨子里的坚韧成全了她。 一时间,镇上不少人都旁敲侧击地跟安素打听怎么做生意,安素发觉镇上有人换了作物种植,立刻跟他们商量收购的事宜,这会儿作物还没长起来,她就先付了定金,一下子就像给人吃了定心丸。 那些慢了一步的人心中懊悔,却也不敢再耽搁,眼瞅着之前大家的日子都差不多,如今慢慢拉开了差距,大家心里自然会生出紧迫感,谁不想过好日子。 蒲大人为此又再次登门拜访,这回直接去找沈鸾,把秦戈都忘到了一旁。 “夫人的能耐下官佩服,佩服啊,这才过了多久,镇子好像都变成了另外一个,着实令人惊讶。” 沈鸾因着时不时地去镇上,对镇子的改变并不觉得突然,只是如今大家总算有了干劲,有些方面就不能掉链子拖后腿。 “夫人的意思我明白,镇子的城建已经在行进中,或许过阵子人员会陆陆续续增加,到时候户籍方面也会对镇子额外通融,我有预感,这里必将成为一个令国朝震惊的都城!” “这也是太夸张了,现在也只不过刚刚起步,还只是个小镇子。” “那不一样,这是个有将军和夫人在的镇子。” 蒲大人对秦戈依旧是盲目崇拜,若不是秦戈再三婉拒,他甚至打算事事向秦戈报备,只可惜没成功。 日子秋去冬来,沈鸾这里在轰轰烈烈种田赚钱的时候,宫中,已经早早地点上了炭盆。 秦舒这阵子不知道为什么浑身燥热得很,让宫女将炭盆撤去还不够,还让她们把窗户也开开几扇透气。 “娘娘,外头风大,会着凉的。” “无妨,把熏香灭了,这味道太甜,闻久了腻人。” 那是沅陵特意找了人专门为她调制的熏香,整个宫里直她这里有,独一份。 秦舒起先还挺喜欢,如今却有点腻烦。 小宫女从宫外快步进来,低着头请安,“娘娘,端妃说她今儿身子不适。” “可请太医过去看过?” “已经去了,说是胎像正常,只嘱咐安养着。” 秦舒不甚在意地点点头,是的,端妃有了身孕,宫里又要添喜了。 知道的时候,秦舒以为自己会难过,会痛心,但好像又还好,一回生二回熟,她很熟练地增加端妃的份例,安排太医晨昏请脉,嘱咐御膳房调整给端妃的膳食 她表现得太过镇定,以至于沅陵以为她是悲愤到麻木,生怕她有个闪失,到如今都没去看端妃一回,日日来陪着秦舒。 秦舒也不在意他怎么想,靠坐在暖榻上玩着锦扇,这是她从宫外带进来的,扇面是阿鸾绣的一只水鸟,胖嘟嘟圆乎乎,憨态可掬,秦舒一直都很爱惜。 “端妃有孕之后都有什么反应?怎么珍妃当初一直都平平顺顺的,反应都还不一样?” 小宫女回答,“端妃娘娘起先是怕热,那会儿才入秋,她还总闹着想吃冰点,口味也与之前大不一样,成日昏昏欲睡全无精神,甚至发热,晨起的时候还会恶心” 小宫女忽然停住,担心地问,“娘娘,您怎么了?” 秦舒回过神,轻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觉得女子怪不容易的,去给端妃再送些补品去。” 小宫女领命退下,心想皇后娘娘人可真好,别的妃子有孕她这么尽心。 屋里,没人发现秦舒握着扇柄的手在发抖,说起来她的月事好像过了几日还没来 沅陵晚上来的时候,得知秦舒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让进,顿时吓坏了,赶忙冲了进去。 他看到秦舒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球,听见动静抬起脸看他,脸上有残留的泪痕,那一刻沅陵的心像是裂开了一样,让所有人在外面等着,快步走到秦舒身边,将她连人带被子一块儿拥住。 “舒舒” “皇上,臣妾真的撑不住了,臣妾本以为可以骗过自己,可以高高兴兴的不让皇上扫兴” 秦舒闭上眼睛,两道眼泪从长长的睫毛下流下来,脆弱得好似琉璃娃娃。 “是朕不好,舒舒,是朕对不住你,让你难过了。” 沅陵心疼得厉害,可是他身为皇上,不能没有继承人,他最担心的就是秦舒,如今竟有些不知所措。 第627章 这么着急? 秦舒紧紧地揪住沅陵的袖子,“皇上,臣妾想求您一件事。” “你说,朕什么都答应你。” “臣妾想去二哥那里,等等皇上喜获麟儿,臣妾再回来。” 沅陵一震,只听秦舒声音里带着哭腔,“臣妾没办法呆在这里,这辈子,臣妾都与子女无缘,却因为身为皇后,还要操持嫔妃的生产,皇上,臣妾真的做不到” 秦舒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像是下一瞬就要厥过去一样,她说字字句句无一不戳在沅陵的心上。 她的终生不孕,是为了消除沅陵的疑虑,她是皇后,宫中所有事情都要由她来处理,这是何等的残忍。 “皇上,臣妾求您,臣妾明白皇上的苦衷,可臣妾怕自己撑不过去,臣妾也想能与皇上长长久久,可是臣妾如今还做不到熟视无睹,是因为臣妾对皇上的情意” 沅陵动容地用力收紧手臂,怀里秦舒身子轻颤着,他闭了闭眼。 秦舒起先的冷静让他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总觉得她是不是不在意自己了,可如今才知道,并非如此,看着秦舒崩溃至此,沅陵心底竟然有一丝窃喜,舒舒还是在意他的。 “你若不想在宫中,可以去别的地方散散心,譬如行宫,或是回去家中小住。” “那样,定会有人拿这些说事,说我善妒,指责皇上纵容。” “朕不怕他们说。” “可是臣妾怕。” 秦舒柔柔弱弱地靠在沅陵怀里,“臣妾不想让爹娘被人诟病不会教女儿,不想让人说皇上的不是,二哥那里离得远,臣妾去一趟,小住几日,便也差不多时日。” “朕想一想。” 秦舒温顺地闭上眼睛,“皇上,请您原谅臣妾的不懂事。” “傻瓜,这怎么是你的错?” 沅陵温存地在她额上吻了吻,十分受用。 秦舒闭着的眼睛哭的已经肿了起来,她不敢睁开,怕泄露出里面的情绪,沅陵说不是她的错,那么,又是谁的? 沅陵到底还是心疼秦舒,她的状态太不好,连太医都不肯见,她从没有情绪这样失控过。 让她去秦戈那里其实也是有些好处的。 秦戈辞官离开晏城,难免有些人觉得朝廷卸磨杀驴,心生不满,秦舒去这一趟,便可以打破这样的想法。 再者秦戈那个千树岛,沅陵心里始终放不下,尽管长萧回来说秦戈未曾有异心,同行的其他人也一一确认过,可沅陵还是不放心。 若是秦舒去的话,他可以再派些人去盯着。 如此一思量,沅陵当真答应了秦舒的请求。 秦舒知道之后,狠狠地松了口气,且将端妃每日都会不适为由,立刻就要出发。 沅陵只当她的迫不及待是不想再呆在皇城内,虽然不舍,却也不忍心她难受,顺着她的意很快出城,剩下的一应行当,在后面跟着就是。 离开了皇城,秦舒整个人都瘫软下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满身都是黏腻的汗。 她真的出来了! 秦舒又不敢相信又颇为感叹,自嘲地撇撇嘴,她其实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没想到沅陵对她的纵容超出了她的预想,也是令人唏嘘 “让车行快些,本宫想早些到,路上若有半点懈怠,本宫定不轻饶!” 秦舒要来的消息先一步送到了千树岛,沈鸾和秦戈知道之后皆震惊万分。 尤其是秦戈,下意识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然实在想不出为何沅陵会在这个时候将秦舒送来。 “万一只是舒舒想我们了,皇上想让她高兴便让她来了,不管如何,我就要能见到舒舒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沈鸾喜悦的心情几乎要从每一寸皮肤里冒出来,抱着女儿开心地转圈圈,“娇娇就要见到小姑姑了,高不高兴呀?你小姑姑是个特别可爱的人,你一定会喜欢的。” 秦自舒咿咿呀呀地表示高兴,秦戈心里的担忧被冲淡了一些,算了,还是等秦舒到了再说,不管有什么事,他也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秦舒。 沈鸾算了算日子,提前让人给秦舒收拾出一个大大的院子,在屋子里推开窗就能看到外面美丽的景致。 她去镇上的时候,瞧见什么有趣的都会买下来,一股脑送去秦舒的院子里。 秦戈见了就笑,“你就好像要博美人欢心的架势。” “舒舒本来就很漂亮啊,再说也不知道她会在这里待多久,我可不得铆足了劲。 ” 沈鸾环视了一圈收拾妥当的院子,忽而问,“这次就秦舒一人来对吧?没有旁人吧?皇上不会来的吧?” “嗯,只有舒舒一人,皇上派了不少人护卫,但并没有一同来,从晏城到咱们这儿不算近,皇上怎么会过来。” 沈鸾于是嘿嘿嘿地笑起来,“那就太好了。” 她对沅陵的感情十分微妙,论起来沅凌算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可沈鸾与他之间的距离感一直都很强烈。 特别是他娶了秦舒做皇后,后来又纳妃生子,在沈鸾心里,他已经只是一个皇帝,要沅陵真的也来,沈鸾怕是要不自在。 让秦戈和沈鸾都没想到的是,秦舒竟然来得这样的快。 收到消息的时候他们都吓了一跳,“就快要到了?” 两人面面相觑,沈鸾回忆了一下,“我们当初来的时候,好像走了小半年?这才多久?如此快地赶路,秦舒该多累?” 秦戈眉头慢慢地皱起来,果然,怕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秦舒是晚上到的,沈鸾那会儿都已经躺下准备陪娇娇休息了,冷不丁听到秦舒已经到了镇上,说是要上岛。 沈鸾赶紧起身,一边让秦戈给自己整理衣襟一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个时辰上岛?我担心不安全,怎么不在镇上住一个晚上?左右也耽误不了多久。” “说是娘娘有些不舒服,催着要上岛。” “那还等什么,让他们千万小心,船驶得慢一些。” 沈鸾说着就要往外走,被秦戈拽回来,又给她多披了一件斗篷,往她手里塞了个暖炉才攥着她的手一块儿出去。 第628章 是疯了吗? 两人去了岸边,周围有人举着火把,点点亮光在夜色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白日里清透秀美的湖,这会儿却好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怪物,藏着天底下最为幽深的可怕。 沈鸾的脸被风吹的有点刺痛,却坚持不肯离开,“我想让舒舒第一个就能看见我。” 秦戈给她将斗篷的帽子戴上,站到她身后,张开手臂将她整个人都笼到自己的斗篷里,顿时风似乎就停了,暖融融的气息将沈鸾团团围住。 岛上的人早已见怪不怪,这有什么稀罕的?人夫妻感情好不就该这样?非要相敬如宾时时顾忌着礼数那才有问题呢。 湖面看不出去多远,黑漆漆地一片,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沈鸾似乎看到一点点微弱的光。 她眼睛猛地睁大,“那是不是船?是不是舒舒到了?” “嗯,应该是的。” 得到了肯定,沈鸾顿时激动起来,也顾不上冷,往湖边走了几步,急切地等着船靠岸。 舢板被放出来,沈鸾伸着脖子往里张望,很快看到一个身影被人扶着,慢慢地从船舱里出来。 “舒” 沈鸾及时清醒,这会儿她该喊皇后娘娘才是。 秦舒的状况看着确实不好,沈鸾等人走到面前,正要行礼,却见秦舒猛地推开扶她的人,一下子扑到自己怀里,轻不可查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沈鸾眼瞳在黑暗中猛地收缩,抱着秦舒避开宫里的下人,疾言厉色道,“娘娘怎么会在发热!你们一路上究竟是如何照顾的?若娘娘有个好歹,我定让人上奏皇上,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她凌人的气势镇住了那些人,等他们反应过来,沈鸾已经带着秦舒转身离开。 一路快速回去宅子,得知秦舒不适的苏白已经在院子外面等候,沈鸾让人拦住所有人,只让秦戈和苏白跟她一块儿去屋子里。 她此刻心里慌得不行,短短的一路上脑子里已经闪过不知道多少种猜测。 舒舒在她耳边说的是,“阿鸾,救我。” 沈鸾都要崩了,进了屋赶紧将人放在床上躺下,“舒舒?舒舒你怎么了?” 秦舒脸色很不正常,但也瞧不出来究竟哪里不正常,沈鸾赶紧让苏白给她诊脉,自己拽着秦戈的衣袖焦急地等在旁边。 “苏白,舒舒到底怎么了?可是路上行的太快累着了?要不要紧?” 苏白的手指从秦舒的手腕上抬起,又落下,过了一会儿又抬起来,然后重复落下。 连秦戈都瞧出了蹊跷,“究竟怎么样?” 苏白一脸懵逼地扭头,表情极度自我怀疑:“皇后娘娘这是有了身孕?” “什么?” “而且看这脉象,好像有两三个月了?” 但怎么可能?秦舒的腹部平坦,丝毫不像有孕的样子,再说如果她真的有孕,那得是多大的事,皇上还能让她千里迢迢来这里?身边伺候的人还能什么都不说? 沈鸾猛地将秦戈和苏白拽到屏风后,自己走到床边,抖着手解开秦舒的衣衫,在看到秦舒腹部的时候倒吸了一口气。 秦舒在肚子上缠了布条,薄薄的,却很紧! 她迅速给秦舒解开,很快,秦舒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 “苏白说的没错,我好像确实,有了身孕。” 秦舒喘了口气,虚弱地撑起身子,眼睛看着沈鸾,里面的强撑在一点点坍塌。 沈鸾给她穿好衣服,秦戈和苏白重新走回来。 “这件事,我已经尽全力瞒着,好在似乎真被我给瞒过去了。” “这怎么可能,你有没有身孕乃是大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瞒过去?” 秦舒浅浅地笑起来,“因为我本该一辈子都无法有孕。” 几人呆住,很快苏白恍然地捶了一下掌心,“我就说,你的脉象有些异常,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深想,可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秦舒知道肯定是瞒不住的,便简略地说了一下,说之前,她还特意给沈鸾一个眼色,希望她能拦住秦戈,别让他情绪太激动。 结果沈鸾比秦戈还要激动,人都发起抖来,“你疯了吗!秦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是能随便喝的东西?我们就算暂时离不开晏城又如何?你这么做有想过我们的感受吗!” 她都要疯了,再也没想到秦舒会拿自己的子嗣作为要挟,她怎么能都不跟自己商量一下,擅自做这样可怕的决定! 秦舒还能笑得出来,“阿鸾你别生气,我觉得其实这样也好 。” “好什么好!” “我啊,早已经没有想生儿育女的打算,生在皇家的孩子有什么好。” 秦舒语气轻柔地安慰,“我说的是真的,我不后悔,如果能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因为我的任性,给哥哥和家里添了许多麻烦,能为你们做点什么,我其实很高兴。” 沈鸾紧紧地咬着牙,恨不得捏着她的脸用力拽醒她。 秦舒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我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死士,她们知道这件事,所以不会往那方面去想,就连我自己都很奇怪,为什么我还能有身孕。” “一开始怀疑的时候我就只有一个念头,不想让人知道,是不是很可笑,我一点欣喜和期待都没有,有的只是惶恐,只是想尽办法不想让沅陵知道它的存在。” “所以我找了个由头来这里,我想着,如果它在路上落了胎那就算缘分已尽了,可是没想到,它就这样一直牢牢地呆在我的肚子里,我又想着,或许应该让它来这世间走一遭。” 秦舒抬头去看秦戈,“哥,你能帮帮我吗,我不想让人发现他的存在。” 秦戈的表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可怕过,他静静地看了秦舒良久,然后,才轻轻点了一下头。 秦舒的神色轻松立刻起来,从来只要二哥答应她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 苏白给她开了温补的方子,沈鸾帮她更衣的时候,在她手臂处发现了几个不浅的伤口。 “哦,我需要一些血,我喝了红花汤之后月事时而不准,稍微迟几日她们也没发现。” 第629章 知道错了 沈鸾红着眼眶给她清理伤口,又用药粉上了药,拿干净的布条包扎起来,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秦舒有些无措,“阿鸾,你别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 沈鸾“刷”地抬头,“哪儿错了?” 秦舒讨好地眨着眼睛,“反正就是错了,让你不高兴了,阿鸾,我可想可想你了,在宫里有时候梦见你,醒来我都会跟自己生气,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你看我这么想你,就别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秦舒笑着笑着眼里就落下泪来,撒娇一样地搂住沈鸾的脖子,“我真的好想你,想我们从前,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想我们一起踏青的那片草地,一起游的湖,梦里都想。” 沈鸾又何尝不是? 之前秦舒入宫后,她只能在宫里见着她,那会儿的秦舒不管怎么说都变得不一样了,她身上有着名为“皇后”的枷锁。 可这会儿,秦舒仿佛又变回了她原来的样子,爱撒娇爱哭,动不动喜欢抱着自己。 秦舒实在太累了,这一路她拿出皇后的气派不断地催促着队伍赶路,迟到一日,她的身孕就多一点被发现的风险,她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被人看出她的不妥,竭力杜绝那些会让人往怀孕方面想的举动,跟身体的本能抗争着。 如今终于见到了沈鸾和二哥,秦舒有种什么都不想管的冲动,她仿佛又有了依靠,又可以如同从前一样什么都不必操心,做个秦家最受宠的千金小姐。 沈鸾一直陪着秦舒直到她睡着,那些从宫里来的人,是不能再让她们近身,秦舒之前一直用布条勒着,日后必是不能的,所以也不能让人瞧见肚子。 她先让紫烟帮着看顾一下秦舒,她得回去跟秦戈好好合计合计。 沈鸾这一夜是不打算睡的,也睡不着。 “宫里来的人需得震慑住她们,让他们不敢说什么,秦舒的身孕” 沈鸾咬了咬嘴唇,“明日就让人传出消息,说我有孕,可秦舒能在这里安稳呆到生产吗?这算起来,还得有半年左右的时间,皇上会让她一直不回宫?” “以皇上的性子,怕是不能,说实话他会答应舒舒来我都觉得惊奇。” 秦戈原本想的是等他们这里稳妥了,再去跟沅陵胡搅蛮缠,看能不能让沅陵将秦舒送过来见一见,如今能得偿所愿,他也有些意外。 不过秦戈的眸子又眯了起来,“但如今我明白了,沅陵是心中亏欠,所以想要补偿舒舒。” 但凡他多顾及着些秦舒的感受,她也不至于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这事儿你不用操心,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我都会让舒舒平安生产。” 秦戈眼里的厉芒一闪而逝,等沅陵忙起来,他怕是就没有精力再顾及其他了吧? 天快亮的时候,沈鸾迷迷糊糊闭了一会儿眼,缓过来之后立刻去看秦舒。 她去的时候,宫里的人正围在院子门口,闹着要见秦舒。 “你们想做什么?皇后娘娘凤体金贵,你们却拦着不让我们进去伺候,你们安的什么心?” “秦将军呢?我们乃娘娘身边伺候的人,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你们竟敢这样拦着,难道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吗?” 沈鸾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厉声道,“说得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府里的人见了她纷纷让开,沈鸾走到当中转身,圆圆的眼睛此刻锐利地眯着,眼风如刀子一样地扫过去。 说话的人这会儿都闭了嘴,其中一位年长些的老嬷嬷走上前,给沈鸾福了福身子。 “秦夫人,老奴是娘娘身边得用的嬷嬷,此次受皇上嘱托,要好好照顾娘娘,不得有误,可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不让我们见娘娘,敢问秦夫人这是何意?” “这是何意?” 沈鸾眼神冰冷,“你们问我这是何意?娘娘昨日到的时候是何模样你们难道没长眼睛吗?我这里的大夫给娘娘请了脉,沿途劳顿让娘娘元气大损,没几个月怕是都养不回来,这就是你所谓的尽心照顾?你就这般不将皇家威严放在眼里!” 沈鸾一通质问让那嬷嬷有些腿软,忍不住辩解道,“是娘娘说不得有任何耽搁,也不让随行的太医诊断” “好你个刁奴,到这会儿竟敢往皇后娘娘身上泼脏水!这么说还是娘娘的不是?来人,把这信口雌黄的刁奴给我抓起来,我要将她送回晏城,我倒要看看你在皇上面前是不是也是这番说辞!” 谁也没想到沈鸾突然发难,那老嬷嬷被抓人抓住也慌了,“老奴说的都是实话,没 有半句虚言,秦夫人让老奴与娘娘对峙便一清二楚。” “你算什么东西也能和娘娘对峙?” 沈鸾抬高了下巴,气势十分可怕,“皇后娘娘若是有个好歹,你们,一个都逃不了!等娘娘身子好一些,我再跟你们算账!” 她懒得搭理似的扭头就走,随行的宫女太监面面相觑,心里不由地打颤。 皇后娘娘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不然秦夫人为何这样生气?他们早听说了皇后娘娘与秦夫人的交情,如今她这样的态度也不奇怪。 只希望娘娘平安无事,否则他们恐怕真的要小命不保。 沈鸾进了院子,嘱咐让人守好院子,没有她和秦戈的允许,谁都不可以放进来。 进了屋,秦舒已经醒了,瞧见沈鸾自动自发地露出一个笑脸,可可爱爱全无阴霾。 “阿鸾,我今儿一早就醒了,还想着你什么时候会来,我可真累坏了,总算睡了个好觉。” 紫烟张罗摆了早饭,她对秦舒的喜好很是了解,摆的都是秦舒和沈鸾爱吃的东西。 秦舒高兴得不得了,感叹道,“阿鸾你觉不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会儿我就总羡慕你有紫烟这么个能干的丫头,什么事都做得好。” “娘娘就不要取笑紫烟了。” 秦舒一瞪眼,“叫什么娘娘,叫秦姑娘。” 紫烟去看沈鸾,沈鸾笑眯眯道,“反正这里也没人,就按着原来的叫,舒舒也高兴。” 第630章 来不及了 紫烟于是从善如流,给秦舒盛了一碗肉酥粳米粥,“是我早上现做的,也不知道秦姑娘现在还爱不爱吃了。” 秦舒于是高兴了,拿起勺子喝了两口,眼睛都弯了起来,“紫烟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一顿饭吃得秦舒身心畅快,一边吃一边百无禁忌地跟沈鸾抱怨。 “你都不知道宫里那些破规矩,连顿饭都吃不舒心,又是一道菜不能吃得太多,又是用膳的动作要优雅,一口菜嚼多少下,几口菜喝一口汤,不可贪食,不可出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她越想越生气,都忍不住要拍桌子,“吃饭乃是人生一大乐事,搞那么多规矩吃饭还有什么意思?吃饭不能痛快地大快朵颐,还要顾及这个顾及那个,简直有大病!” 沈鸾一边笑一边给她夹了一只蒸饺过去,“在这儿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秦舒一口将蒸饺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我这次一定要吃个够,谁拦都不行。” “慢些,没人拦,你想如何都行。” 等秦舒吃饱了,沈鸾跟她一块儿在院子里晒太阳。 身上穿得暖暖的,在日头下半躺着,不要一会儿身上都能出汗。 “阿鸾,我这才到半日,就已经浑身舒坦得不行了,我都多久没这样恣意晒过太阳” 秦舒懒洋洋地翘着腿,躺得姿势乱七八糟,说出来的话却让沈鸾心头隐隐地疼。 皇后是多么尊贵的名头,却连随心所欲地晒太阳这样的小事都是奢望吗? 秦舒慵懒地躺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沈鸾闲聊,她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说起了她这次能来的契机。 “还得感谢端妃,身孕来得这么是时候,不然我都找不到由头,皇上以为我是伤心欲绝想要逃离皇城,这个理由恰到好处。” 沈鸾坐了起来,“端妃?哪个端妃?” “好像是内阁大臣的孙女,人娇滴滴的,说话细声细气,长得还挺漂亮。” 沈鸾觉得秦舒的语气不对劲,她如今提到这些,竟是半点都不觉得伤心。 “舒舒,你是不是” “嗯,我早后悔了。” 秦舒与沈鸾多年的默契,让她都不用听完就知道沈鸾在问什么。 秦舒抬起头看向天空,这个时节的天蓝得高远,一碧如洗。 “可是我也是试了才知道的,我从前太天真,以为只要有真情,就能度过世间一起难关,但我没有考虑过,真情,也是会在难关中渐渐耗损的。” 她是真的后悔了,也是真的来不及了。 秦舒忽然扭头,“对了,我小侄女儿呢?我还没见过呢,快抱来让我瞧瞧,让她见见我这个小姑姑。” 沈鸾让人把秦自舒抱过来,秦舒对她兴趣可大了,逗弄半天却不敢抱,“不行不行,这太小了,我抱不了” 沈鸾笑起来,“这哪儿小了?你没见着她刚生下来的时候,就这么一点点大,软软的没有一点骨头似的,秦戈抱在身上连表情都不敢动,可笑死我了。” 她小心地将秦娇娇放到秦舒的臂弯中,秦娇娇最近变得特别爱笑,见了谁都弯起眼睛露出白白的小牙齿笑得跟捡到了钱似的。 秦舒僵硬地接过来,香香软软的一小团搂着她的脖子,对她笑得毫无防备,连太阳都显得暗淡了不少。 她心里软得不成样子,眼眶不知道为何隐隐发酸。 “真好,我是你小姑姑,你好呀~” 沈鸾在旁边看着秦舒跟秦娇娇说傻话,阳光洒着,她们笑着,再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秦夫人有了身孕,这一喜事让岛上和镇子上都欢腾了起来。 “喜事啊,真是喜事,我就说之前看秦夫人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变得更漂亮了,原来是有喜了。” “夫人为了咱们操心那么多,赶明儿我就去青神庙好好拜一拜,为夫人祈福。” “我也去我也去,夫人这一胎一定是个儿子,儿女双全,福气大着呢。” 沈鸾要“养胎”,因此暂时就不能离开岛,不过镇上的事儿她还是牵挂着的,时不时让人去查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会尽力而为。 她还让秦舒坐在屋里的窗边,高高的窗台挡住了她胸口以下,让宫里随行的人选了个地位高的进来说话,只准在窗外答话。 “娘娘凤体未愈,一干人等都要退避,免得加重病气。” 秦舒坐在窗前,让他们一切都听沈鸾夫妇安排,“我与哥哥嫂嫂许久不 见,也不必你们近身伺候,皇上若问起来,我自会跟他解释。” 又秦舒这句话,这些人就放心多了,以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宠幸,就没见他不赞同什么,既然娘娘发了话,那只要她高兴就成。 沈鸾私底下将秦舒能出来的理由跟秦戈也说了,“说是端妃有了身孕,她说皇上应了她让她在这里小住,直到端妃生产,不过舒舒的月份,可能要再往后拖几个月。” “这个我来安排,这些日子,要辛苦你了。” 沈鸾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呢,舒舒虽然是你妹妹,却也是我最要好的闺蜜,我对她的感情可不比你少。”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 秦戈搂住沈鸾,语气惆怅,“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应该坚决反对她入宫?就算跟沅陵撕破脸也该阻止才是,是不是也好过她如今这样” 沈鸾说不好,当初那个情形,秦舒知道了一切的后果却还是义无反顾,怕是秦戈坚决反对也没什么用处。 人生有些事不撞到南墙是不会回头的,感情尤其如此。 “先不想别的,先只希望舒舒能平安度过这个坎儿,她不想让皇上知道孩子的存在,说就算顺利出生,也不希望他生活在宫里那样的地方,秦戈,你说这事儿能瞒得过去吗?” 那么大一个孩子呢,要瞒天过海着实不容易。 “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秦戈幽幽地叹气,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我这辈子算是值了,什么样惊世骇俗的事儿也都算经历过,我幼时只想着,有朝一日我若能上战场就心满意足,如今想来,我那会儿也太不敢想了,上战场算什么,我还要帮身为皇后的妹妹偷藏孩子想想都觉得荒唐。” 沈鸾也笑出声来,谁说不是呢,人生有时候可比那些话本要精彩得多。 第631章 哦豁熟人 秦舒在岛上的日子过得逍遥极了。 虽然她如今的情况只能待在院子里,可沈鸾给她准备的院子特别舒适,景致宜人。 沈鸾在她到之前,准备了许多好玩的东西,又每日过来陪她,秦舒一日日觉得过得快得很。 沈鸾还会跟秦舒说他们来这里的一路上遇到的事情,听得秦舒就跟当初的沈鸾一样惊讶,“江湖如此有趣的吗?” “其实也还好,见了你就会发现,也都是跟咱们一样的寻常人,只是行事更加随性罢了。” “那那个逃走的坏人,二哥找到了没有?” 秦舒说的是唐都,她对此人尤其义愤填膺,“这人也太坏了!白白害死一条人命!” 沈鸾唏嘘地摇摇头,“这件事里,白白丧命的又岂止朱颜一人?间接死在她手里的人也不少,也算因果报应吧。” 沈鸾对朱颜只有唏嘘,但凡亲眼见过那些在抱月寨受尽折磨的女子,对朱颜都同情不起来。 “也是,对了阿鸾,沅凌知道这件事吗?我在宫里从未听他提起过。” 秦舒眸色消沉,“他从来不跟我说朝堂上的事情,我想旁敲侧击都不行,其实我也想着在晏城能不能帮上点忙,可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防着我,我什么都打听不到。” 沈鸾早就想问了,这会儿刚好是机会,“舒舒,你跟皇上,你们还好吗?” “好呀。” 秦舒想也不想地回答,“有什么不好的?我虽然说是后悔了,但也能熬的下去,宫里锦衣玉食,想要什么最多第二日就会送到我面前,挺好的。”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秦舒笑容淡了下去,半晌,幽幽地开口,“我能熬的,只要不往心里去,他想要看什么就给他看什么,其实也不难。” 沈鸾:“” “阿鸾,我以前总听你说,女子不能把男子当做自己的依仗,那会儿我虽然表示赞同,可心里却还是在想,那又有什么不好呢?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女子以夫为天,日子不是也有个奔头吗?” “可如今我才明白,人生在世,除了爹娘和自己,谁都靠不住,你想依仗的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塌了。” 秦舒又笑起来,“所以我不指望了,不指望之后发现,好像也没我想的那么天崩地裂,阿鸾,你还记不记得甄皇太妃?那时候我时常进宫去看她,也觉得不能理解,先皇对她盛宠专宠,她却总是并不在意似的,我就想着为什么甄皇太妃要那样呢,先皇对她还不够好吗?” “后来啊我才明白,够不够好这件事,除了她本人,谁说了都不算,甄皇太妃想要的,先皇给不了。” 秦舒朝着沈鸾眨眨眼,“我以前是不是说过,希望自己能像甄皇太妃那样端庄优雅,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快做到了?也是一件好事是不是?” 沈鸾笑不出来。 她觉得一点都不好。 可是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比起因为难过而痛不欲生,秦舒如今的情况反而要好一点。 “那皇上呢?皇上对你如何?” “一直都很好,这个我不能否认。” 秦舒说,沅凌对她的宠爱和纵容,满晏城的百姓都知晓,还有人因此上奏,说皇上为了给秦舒送新鲜的龙眼,兴师动众派人快马加鞭地赶路,此举大大地不妥云云。 沅凌很生气,找了个由头将那人外放,从此朝堂上就没了这样的声音。 “好笑吧?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吃,但他像是找尽一切办法要补偿我,虽然这些对我而言,并没那么重要。” 秦舒撑着脑袋,“我也不知道我要什么,也不能逼着他不纳妃子,不生孩子,他是皇上,也做不到,可我就是没办法像从前那样了,我走错了一条道,就只能一直往下走。” 她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个,没意思,娇娇呢?睡醒了没?” 沈鸾正要使人去问,有护卫过来通报,宫里送了皇后娘娘的东西来,已经在镇上了。 秦舒好像才想起来一样,“是了,我走得着急,就把这给忘了,阿鸾,我给你们带了不少东西呢。” 沈鸾让人去接应,回来的人说,随行的大人想要见一见她和秦舒。 “来的是什么人?” “是皇上身边的长霄。” 哦豁,是长霄啊,沈鸾立马就放心了。 “先请人去秦戈那儿吧。” 沈鸾扭头,看到秦舒紧张的表情,“怎么了?” “阿鸾,这个长霄是沅凌 的心腹,沅凌十分信任他,此人本事大得很,我怕被他发现” 秦舒没想到沅凌会派长霄过来,她是见过长霄几次的,知道他的重要性,沅凌这是不放心自己,还是借着自己为由头,让长霄来监视哥哥来了? 沈鸾握住秦舒的手,察觉到她手心的冰凉,忍不住用力握了握,“你先别急,长霄不是第一次来了,之前娇娇百日的时候皇上就派他来过一次,一回生二回熟,没那么可怕。” “你是不知道这人,做事从不留情面,对沅凌忠心耿耿,他如果发现了什么端倪,定会告知沅凌,那” 沈鸾拉着她坐下,斟酌了一下才说,“上回娇娇百日宴后,那些来庆贺的人要弄什么比武大会,最后又推举秦戈做他们的领头,长霄回去之后,皇上可有什么异常?” 秦舒摇摇头,“那倒是没有,皇上那几日的心情似乎还挺不错。” 沈鸾于是笑起来,“若皇上知晓全盘真实情况,是不会没有异常的。” 秦舒起先还没明白过来,想了一会儿之后忽而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沈鸾,沈鸾朝她动了动眉毛,有些事只要意会就好,说出来太危险了。 长霄此次受命于沅凌来此,一是护好皇后娘娘的安全,二便是奉命暗中打探秦戈的动向。 上一次来,从随行的人口中沅凌得知长霄的谨慎,对他越发放心,这次只让了他一人来,免得人一多会让秦舒不高兴,也会打草惊蛇。 第632章 在夸你呢 长霄直接去见了秦戈,这一次没有不相干的人打扰,他们在书房里单独说了话,出来的时候两人脸色如常。 秦戈客客气气地安排,“那就给大人还安排在上回的院子如何?” “悉听尊便。” 长霄去了院子,之前与秦舒一块儿到岛上的人迫不及待地要见他。 “大人,秦夫人说我们路上没能照顾好娘娘,不许我们再近身,娘娘整日都在院子里不出来,我们这心里实在担忧,大人不若去说一声,我们定会尽心尽力,不会再有疏漏。” 长霄神色冷然,“皇上口谕,一切以娘娘的意愿为重,她让你们去了吗?” “这可万一是秦夫人不让她召唤奴婢们” “娘娘乃一国之后,盛宠加身,你的意思是她会受到旁人胁迫?若真是如此,明日我会去给娘娘请安问个清楚,不过如若不是娘娘怪罪下来,我是不会替你们担着的。” 嬷嬷立刻变了脸色,“大人,或c或许是奴婢们想多了,娘娘之前确实有说过不想我们扰她清静,奴婢们也是一片忠心,担心娘娘不适应,不管娘娘何时召唤,奴婢们随时都在这里。” 她也不提让长霄去帮着问了,娘娘这一路上脾气多变,要真追究起来,皇上连朝臣都不放在眼里,哪儿还会在意她们的死活,让娘娘不高兴,直接命都别要了。 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让她们伺候她们乐得清闲,反正有长霄作见证,皇上也怪罪不到她们身上。 “不问了?” “不c不问了。” 长霄清冷地一点头,“我知道了,同样的事情,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一定一定。” 从宫里带来的东西,统统都送到了秦舒那里。 秦舒开心地挑挑拣拣,“这个是给你带的,我当时一看这料子的颜色就觉得衬你,立刻让人收起来,本打算等娇娇周岁的时候派人给你送来,没想到还能亲手送给你。” 沈鸾让人收好,无奈地去拉忙活的秦舒,“你歇着,别累坏了,苏白让你好好休息你怎么不听话呢。” “我没事儿,这能累到哪儿去” 她还是被拉得坐了下来,身上都忙出了汗。 秦舒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院子里伺候的人寥寥无几,都是沈鸾特别信任的,忽然来了这么多东西,够她们慢慢拾掇好一阵。 “那些药材,是云心让我带给你的。” 沈鸾怔忪了一下,“云心怎么会” “哎呀这就有意思了。” 秦舒又来了精神,“按理说云心的东西也到不了我手里,但我大哥如今可聪明了,跟云心打包票说他来帮着转交,然后把药材让母亲送到宫里来,又不是他跑的腿,最后他还要跑去邀功,你说气不气人。” 秦舒口中的秦贤与沈鸾记忆里的好像不是一个人? “大哥不是很稳重一个人吗?我记得我们离开之前他身子刚好不久,不想多打扰云心,为此还跟苏白闹过一阵?” “大哥的稳重,就跟二哥的凶恶一样,都是分人的,二哥珠玉在前,我大哥要是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也就没救了” “你说谁凶恶呢?” 秦戈的声音突然出现,沈鸾和秦舒双双回头,秦舒立刻笑得一脸讨好,“我这是在跟阿鸾夸你。” “没听说这样夸人的。” 秦戈搂住沈鸾自然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秦舒装模作样地皱了皱鼻子,“你也差不多一点,天天占阿鸾便宜。” “这是我夫人,什么叫占便宜?倒是你,天天霸占着她,我都还没说什么呢。” 沈鸾看他们两兄妹斗嘴,这场面,也是久违了。 闹过之后,秦戈说起正事,“长霄说沅凌让他两个月后就带你回去,加上路上的时间,到了晏城端妃已经生产完了,但两个月你是绝对不够的。” 秦舒的肚子才刚刚有一点显怀,她若是想不让沅凌知道,就必须悄无声息地在岛上生下孩子,还需要再调养一阵子才有可能。 秦舒立刻有些着急,“哥” “我让长霄将你病了的消息传回去,说你因着端妃有孕,整日消沉,缠绵病榻,此症状药石效用不大,需长时间开导调养,如果不重视一旦留下病根,后患无穷。” “且阿鸾有孕的事我也让他一并说了,只说你对她的身孕并不排斥,反而很亲近,沅凌若是为了你着想,应当不会催得太急。” 秦戈想办 法先拖着,等真拖不下去了,他再找别的法子。 秦舒心底吃惊,长霄当真肯听哥哥的?他都没见过自己的情况就会将这样的消息传回去? 她哥哥怎么这么可靠! “最坏的结果,如果沅凌起了疑心,哥哥也跟你保证,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秦戈眼里眸光闪动,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自小疼着长大,跟在自己身后屁颠屁颠一声声叫他哥哥,秦舒在宫里伤害她自己成全他的事他竟完全不知,秦戈这阵子跟自己生了好大一场气。 秦舒弯起嘴角笑了,笑容亮晶晶的,“哥,有你这句话我就不委屈。” 长霄的到来并没有对岛上产生什么影响,但他也没让人觉得自己闲着,总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出现,显得又厉害又神秘,宫里那些人安心得不得了。 沈鸾如今进出能看出肚子来,她有过一次经验,演起来驾轻就熟,像模像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绝对是有了身孕。 沈鸾还会将自己生秦娇娇的经验传授给秦舒,又把禅月送她的小本本转送给秦舒,“你多看看,这东西帮了我不少忙。” 秦舒接过去翻了翻,“我感觉吧,我可能用不上” 她反应比沈鸾当初大多了,可能是一开始就没休息好,最近每天吐的厉害,尤其是晚上,不吐干净都睡不了。 口味变化也大,从前喜欢吃的现在有些都闻不得,从来不碰的倒是会忽然想尝尝。 “阿鸾,我该不会怀的是个小子吧?不要啊,要是闺女该多好,就娇娇那样的,我一定会很喜欢。” 第633章 和和美美 “儿子女儿都一样,都是你的孩子,我问了苏白,你这种情况再过些日子就会好转。” 秦舒就等着,结果等了快一个月了,她还这样,沈鸾到她的月份已经会胖一些,她看着却好像还瘦了? “这不行这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沈鸾问苏白要法子,苏白一张张方子的换,都不成,到后来秦舒闻到药味就恶心,一口都喝不下去。 朝露给沈鸾出主意,“夫人,之前施姑娘给您做的扶幽花的香料您不若试试?那会儿您闻了不是会舒服一些?” 沈鸾从秦舒来之后就没用过香料,就怕她会不舒服,如今朝露一提醒,她赶紧翻出来拿去秦舒那里。 这是施云楚后来又改进过的,沈鸾特别喜欢。 她拿到秦舒那里,秦舒刚吐完,脸色都是白的,拿着杯子漱口。 “又吐了?” 秦舒虚弱地笑笑,“刚刚忽然想吃鸡腿,我还以为胃口回来了还开心得很,结果才吃下去就浪费了,那么大的鸡腿啊!烤得香香嫩嫩的呕” 沈鸾连忙过去拍拍她的背,来这儿还没逍遥多久呢,舒坦日子就被孕吐给打断了。 “我今儿带了一种香料,怀娇娇的时候闻了特别舒服,你试试,万一管用呢。” 沈鸾将香料拿出来,她选的不是熏香,怕秦舒不喜欢,只是个扶幽花香囊。 秦舒接过去,小心翼翼地嗅了一下,忽然眼睛亮了起来,“还挺好闻。” “是吧?我当时闻到的时候可喜欢了,对了你院子里也种了一些,过不了两个月就能长出来,到了夏季到处都会是这个味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秦舒觉得恶心的感觉真的好了不少,扶幽花的香气就是贴近了闻都不觉得浓烈,始终清冷雅致,让人陶醉。 沈鸾见秦舒挺喜欢的,便让人取了熏香来燃上。 “过两日秦戈说有客人要来,是他从前认识的人,刚好路过这里要来拜访,我要陪着一块儿招待,空闲的时候你正好可以看一看我觉得不错的几本书,挺有意思。” 沈鸾怕秦舒觉得无聊,把她看过的,觉得有趣的书统统搬到了秦舒院子里,用秦戈的话来说,她都要在秦舒这儿安家了。 有客来访是沈鸾没想到的,毕竟这里离晏城那么远,她猜不出来的会是谁? 两日后,客人上了岛,沈鸾优雅从容摸着肚子起身,跟在秦戈身边迎出去。 看到客人的那一刹那,沈鸾眼前恍惚了一下。 她又想起前世那场盛宴,她与曹瑾应邀去了秦家,秦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沈鸾站在曹瑾身边,看着面前甜蜜恩爱的小夫妻,心里只有为秦舒感到高兴。 她高兴秦舒嫁得良人,夫君和善体贴,对她无微不至,她想,舒舒一定会过得很好,她一定不会像自己一样,把日子过成煎熬。 如今,那位和善体贴的郎君,就在沈鸾面前,身边站着另外一位姑娘,脸上笑容羞涩,瞧着也怀了身子。 “秦帅,我本早就该来看您,不巧碧兰有了身子,就耽搁了两个月。” 傅知允很抱歉,他浑身都透着谦和的气质,招呼过后小心地扶着他的夫人到旁边坐下,顺手给她理了理头发,动作轻柔细致。 傅知允的夫人路上劳累,沈鸾安排了她先去休息,又置办了酒席给他们接风。 她一直都在偷偷地观察傅知允,很轻易地就跟自己记忆中的人对上了,他依旧谦逊温和,无微不至,对他的夫人嘘寒问暖,唯一不一样的,是他精心照顾和纵容的对象,不是秦舒。 席间,碧兰姑娘先离开去休息,秦戈揶揄傅知允,“何时成的亲,连我都不知道。” 傅知允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就去年,家里说我年纪也到了,也该成个家,碧兰是个很好的姑娘,她嫁给了我,离开娘家,我就得对她好,那会儿秦帅事情太多,我就没想着拿这事儿打扰你。” 秦戈很赞同傅知允的话,也看得出他对傅知允很欣赏,跟他推杯换盏,促膝长谈。 沈鸾这会儿“有孕在身”,作陪了一会儿也就先离开,回到屋子里,她在椅子上呆呆地坐着。 难怪上辈子秦家会把秦舒嫁给傅知允,他确实是个可靠的人,明白身为姑娘家的难处和不安。 那个碧兰姑娘虽然性子内向,眼神里却保留着单纯,这样的眼神,是没经历苦难,被人宠出来的,一如前世始终天真烂漫的秦舒。 接下来两日,沈鸾会陪着他们夫妇两在岛上走一走,因着她们两人都有身孕,因此碧兰与 阿鸾有共同的话题,聊着聊着就熟了起来。 “夫君说他最尊敬的人就是秦将军,这次也是特意要绕道来拜访,他说之前多次受秦将军恩情,此生都还不完。” 沈鸾客气地笑,“这是他们男人之间的事,你我就不必说了,我瞧着你的怀相很好,也没有哪里不舒服,一看就是个省心的。” 碧兰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得万分温柔,“夫君知道我有了身孕特别紧张,原本是该早些来的,他担心我,因此过了头三个月才动身,可能养得比较好,因此没怎么受罪。” 沈鸾对碧兰的印象很好,她就是寻常性子柔弱的女子,内敛害羞,温柔善良。 他们应该能和和美美长长久久地把日子过得很好。 傅知允和碧兰呆了几日提出告辞,他要回晏城述职,碧兰怀孕路上不能走得太快,怕错过了时间。 沈鸾和秦戈送他们到岸边,看着傅知允小心地搀扶着碧兰上船,给她把斗篷裹好,两人肩并着肩站在船尾跟他们招手道别。 “他们感情可真好。” 沈鸾不由自主地感叹,秦戈闻言偏了偏头,“那我觉得还是比不上咱们。” 沈鸾白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只目光随着船远去,眸子里有光暗了下来。 “怎么了?总觉得你这几日情绪不高?是不是累着了?” 第634章 有什么用呢 秦戈的手扶上沈鸾的肚子,压低了声音,“是不是绑着不舒服?每次从屋里出来都要绑成这样,难为你了,一会儿我帮你捏一捏。” 沈鸾轻轻摇摇头,跟身体无关,她只是,心里有些不好受。 若当初舒舒没有入宫,也许依旧会嫁给傅知允,那今日被百般呵护,深怕磕着碰着一点儿的人就是秦舒,她如今也怀着身孕,却只能整日藏在院子里。 “你说,人的命数是不是上天定好的?” “我觉得不是,有很多时候是自己的选择,你选了什么样的路,就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不容你不接受。” 秦戈是不信命的,他的命掌握在他自己手里,他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有足够的能力去承担后果。 沈鸾闭了闭眼睛,前世走到一起的两个人,如今已然都有了自己的前路,她便是唏嘘也毫无用处。 “我得对舒舒更好一点!” 沈鸾在秦戈怀里振奋起来,秦舒错失的那些她虽然弥补不上,但她可以力所能及地对秦舒更好。 秦戈拥着雄赳赳志气高昂的沈鸾往回走,“我的阿鸾真是个特别善良的好姑娘。” “我的夫君真有眼光。” 两个月一晃而过,长霄又一次将秦舒的情况秘密回报给沅凌。 沅凌坐在书房里,看着手里的密信。 长霄说,皇后娘娘在秦夫人和陪伴下稍稍好了一些,可是许多时候依然闷闷不乐,但她对秦夫人的孩子却莫名地很热衷,闲下来的时候喜欢静静地做针线,说要亲手给自己的小侄子小侄女做些衣衫。 虽是密信,长霄却写得很详尽,沅凌靠在椅背上,都能想象得出那是一副怎样的画面。 在他还不是皇上的时候,他就时常会见到秦舒和沈鸾相处时的样子,两人有说有笑,手里偶尔拿着绣筐,秦舒的绣技不如沈鸾,沈鸾会很耐心地教她,秦舒学着学着就会耐心耗尽,缠着沈鸾玩别的,沈鸾也都依她 那时候的秦舒,整张脸上都是灿烂的笑意,能融化深冬的寒雪一般耀眼夺目。 长霄密信里的内容确实有些莫名其妙,但沅凌一点都不奇怪,舒舒如今想给沈鸾的孩子亲手做小衣服,可能也是因为她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将感情转嫁到别的孩子身上去了。 沅凌颓然地闭上眼睛,舒舒或许,是将自己当做了沈鸾,在陪着她经历怀孕生子,也只有沈鸾,能让她放下心里的防备。 太监总管轻手轻脚地走到沅凌身边,“皇上,端妃娘娘想请您过去看看她,太医说娘娘怀相不大好,反应得很厉害,月份已经不小了还时不时地吐,这些天连东西都没怎么吃。” 沅凌没反应,太监总管垂着头又出去。 等在外面的人立刻迎上去,“大人,皇上可说何时会去娘娘那里?” 总管看了他一眼,脸上堆起毫无破绽的笑容,“皇上这些日子呀,忙得是焦头烂额,你没瞧见皇上哪宫嫔妃那儿都没去?” “可是,可是娘娘生产在即,皇上拢共也没去看她几回,娘娘日日都盼着呢。” “端妃娘娘确实情况特殊,但皇上也不是后宫娘娘们的皇上,那是天下黎民百姓的皇上,娘娘有孕固然重要,但皇上是不是得先保证天下太平,百姓们也能安心传宗接代,你说是不是?” 太监总管压低了声音,“端妃娘娘那边你们好生伺候着,劝解劝解,不是皇上对她不上心,皇上不也没去别的嫔妃那儿?” 将人劝走,太监总管抿了抿薄薄的嘴唇,都来多少回了,有什么用呢? 天子无情,皇上仅有的情意都给了皇后娘娘,她们以为娘娘不在宫中就能趁机笼络皇上的心? 幼稚。 有这功夫,不如多跟珍妃学学,有了皇子就闷声发财,低调养育,再多讨好皇后娘娘才是正经儿。 沅凌原本打算只让秦舒在千树岛待两个月,可他收到密报之后,斟酌再三,没有急着让长霄将人带回来。 既然舒舒那么重视沈鸾的身孕,那就让她多待一会儿,如此,兴许往后她对生孩这件事能放下一些。 就是他好想舒舒 长霄将消息送到,秦舒的心轻松了下来。 “那我是不是就能顺顺利利地将孩子生下来?阿鸾,那这孩子往后就交给你们了。” 秦舒摸了摸肚子,表情有些伤感,她其实很喜欢小孩子,香香软软,乖乖巧巧,笑容天真无邪,娇憨可爱,可她不能有。 “身在皇家的孩 子,没多少可以善终,即便他不愿,也会被权利裹挟,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这个词,让秦舒难过地闭了闭眼睛。 沅凌就是这样,身不由已地争抢皇位,身不由己地充实后宫,开枝散叶 “我什么都不求,只愿他能无忧无虑,不会再遇到身不由己的事就好。” 沈鸾答应了她,不想让她继续难过转移了话题,说起了镇上的事情来。 秦舒对小镇子特别感兴趣,尤其是沈鸾说这里最开始一贫如洗,百姓只能混个温饱,勉强度日,还心中相信这里是被厄运笼罩着,连改变都不敢。 沈鸾跟她说镇上的人是如何转变,如何让日子有了奔头,秦舒听得津津有味,这般励志的故事她很喜欢听,特别能鼓舞人心。 “那安素又去跑商了?我听二哥说过跑商,很辛苦的,一般男子一年也不过出去个两趟,你不是说安素才回来没多久?” 沈鸾轻叹一口气,“我也没成想,她竟这般拼命。” 安素先前那一趟回来,日子就已经跟从前大不一样,不少人正是看见了她的成功,才开始敢跟着尝试,他们都觉得安素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一个弱女子居然能够凭一己之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显然,安素并不觉得满足,商队要离开镇子的时候,她再次提出要跟着一块儿去。 “安素看着柔弱,实则韧性很大,她说她不想安于现状,这是她第一次能自己左右自己的命运,她想多努力一些。” 第635章 一点都没变 秦舒对这位素未蒙面的姑娘很是有兴趣,对那个开始焕发生机的小镇也兴致勃勃。 “我是晚上到的镇上,那会儿身子不舒服,又急着见你和二哥,镇子是什么样的我一点儿没瞧见,可惜了。” 沈鸾便跟她说起来,“马上就要过年了,蒲大人说他还是头一回看镇上准备的这样热闹,张灯结彩的,对了,节后这里有个特别的风俗,叫彩面游街,大家都会戴着不一样的面具提着彩灯逛街,蒲大人说已经好些年没正经办过,这次趁着大家兴致高,要好好筹备一番。” “彩面游街?都是戴面具的吗?那不是谁都不认识谁了?” 沈鸾愣了一下,一听秦舒的语气就知道她心里动了心思,“说是这么说” “阿鸾,那我是不是也能去凑凑热闹?” 秦舒的眼睛亮得惊人,她来这里之后,一步都没有离开过这个院子,虽然里面景致宜人,沈鸾也费尽心思给她找有意思的事情,可连续几个月下来,说不无聊是骗人的。 秦舒本就性子闲不住,她也知道自己情况特殊,不想给秦戈和沈鸾添麻烦,从来也没有抱怨过,可这个什么彩面游街的活动,让她心思都活了起来。 “大家都戴着面具,就不会有人认出我,我是不是就可以趁机出去透透气?小镇就在湖边,有什么情况坐个船就回来了,阿鸾,我可以去吗?” 秦舒目光切切地看着沈鸾,沈鸾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从前的秦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秦家的姑娘什么都没有在怕的,可她如今做了皇后,却反而凡事要瞻前顾后。 “这样,我问问秦戈,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咱们让岛上的人也入乡随俗,在那日一起戴面具,你若是能去就更不会显眼。” 秦舒脸上光彩闪亮,那她就是很有可能去了?太好了! 沈鸾回头将事情跟秦戈说了,秦戈想了想,“这些日子,舒舒确实该憋坏了。” “是不是!她就没出过院子,之前又吐得一塌糊涂,最近好不容易好了一些,苏白说她反应这么大,也有可能跟她的心情有关系。” 沈鸾心疼秦舒,但她能做的也只是绞尽脑汁逗她开心,如今好不容易能有个出去转转的机会,她挺想为秦舒争取到。 “要不这样,舒舒怀着身孕,戴上面具的时候应该会被认成我,我就换她的衣衫,小心一些不会让人发现的。” 她跟秦舒个头差不多,身形也相仿,从前在一块儿的时候经常换衣服穿。 “若是别的活动我也是知道分寸的,但彩面游街这样可以掩盖面容的活动真的很难得。” 秦戈沉默良久,轻轻点了点头,“我去安排,就照你说的做。” “真的吗?” 沈鸾开心地拽着秦戈的袖子,“舒舒一定会很高兴!我这就去告诉她!” 秦舒果然很高兴,眼里的期待遮都遮不住,“那日是不是还能尝到你说的,只有这里才有的小酥鱼?要现炸现吃的那个?我还想一边喝甜蔗汁一边逛街,晚上是不是还会点彩灯?” “行行行,到了那一日想做什么都依你。” 沈鸾看秦舒高兴她就高兴,顺着她的兴致开始准备两人的衣服。 秦舒的不用准备,她穿的本就是沈鸾有孕时的衣衫,秦舒从箱子里翻出她从宫里带来的衣服,一件件华丽尊贵,看得沈鸾眼睛都花了。 “这个穿出去太显眼了一些吧?” 沈鸾想了想,从中挑出一件最为低调的,“就这件好了,让宫里的人能认出来就成。” 秦舒从前没想过她还能跟沈鸾和秦戈一块儿过年,她以为这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沈鸾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各种年货备得足足的,又给岛上的所有人都裁剪了新衣,岛上年味十足。 秦舒渐渐被感染,也跟着沈鸾忙的不停,“阿鸾,咱们要不要做一些酥糖,我在宫里吃过一种酥糖特别适合过年吃,紫烟,我跟你说一说,咱们试试看。” 宫里过年也声势浩大,皇上皇后还要祭天祈福,那会儿要忙得多,但秦舒除了累,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里不一样,这里到处都洋溢着要过年的喜庆,每个人脸上都是满足的笑,让秦舒又羡慕又开心。 她跟紫烟在小灶房里捯饬酥糖,沈鸾特别支持,但凡她们做出来的,她都会主动去尝一尝,以至于秦舒兴致越发得高涨,弄完了糖又要弄糕点,想要在年味里也添上自己的一份力。 日子一日日地过着,转眼年关到。 沈鸾和秦戈将年夜饭摆在秦舒的院子里,除了他们还有苏白和紫烟,围着桌子坐下。 桌上摆满了一道道丰富美味的菜肴,都是秦舒喜欢吃的,还特意放了没什么酒味的果子酿,这是在晏城的时候秦舒知道沈鸾不胜酒力弄出来的。 如今秦舒再见到,眼睛里立刻蒙了一层水雾。 她就好像回到了从前的时候,那会儿她唯一的忧愁只有每日穿哪件衣服,选哪只钗环,最严重的也不过是和与她不对付的人置气,睡一觉就都忘了。 秦舒吸了吸鼻子,让眼里的水雾散去,“阿鸾,二哥,我今儿可真高兴。”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果子酿,撑着桌子站起身,将酒杯举高,“我得敬你们一杯,还有苏白和紫烟,因为我的任性,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秦舒喝了一口果子酿,满足地眯起眼睛,“还是原来的味道,一点都没变。” 沈鸾拉着她坐下来,“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今天过年,谁都不要提扫兴的话,要开开心心的才好。” “嗯,开心。” 秦舒肉眼可见的高兴,之前的胃口也回来了不少,又都是她爱吃的,一晚上吃了不少。 秦戈作为兄长给她送了压岁红封,可把秦舒高兴坏了,像小孩子一样笑个不停,宝贝的立刻回屋塞到枕头底下。 “外面放爆竹了,真热闹。” 第636章 会有那一日 秦舒眼睛看向窗外,“宫里也会放爆竹,但离得远远的没什么意思,哥,咱们也放吧?” “成,我让人去拿。” 很快,院子里也响起了爆竹声,秦舒胆子大,要了香想自己去点,秦戈也由着她,只在旁边防备着,免得爆竹崩到她。 秦舒也就是过个瘾,放响了之后开心得不行,还是乖乖地将香还回去。 一家人在一块儿守岁,秦舒困得不行就是不肯去睡,靠在沈鸾的肩头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我不困,真的。” 沈鸾:“” 所以困了就赶紧去睡嘛! 齐墨过来把秦戈请走,说是部下们都在等着他,说一年一度的日子,都排着队要跟秦戈讨教。 苏白和紫烟回去了,院子里只剩下沈鸾和秦舒两人。 秦舒兴致不减,困得神志不清还要拉着沈鸾絮叨,一会儿嫌弃宫里的破规矩一会儿又说食物还是挺好吃的,但是没有这里的好吃,没意思 “阿鸾,我要是能一直在这里就好了。” 沈鸾扭头看过去,肩上的秦舒眼睛已经闭上了,沾了果子露的嘴唇湿润鲜亮,委屈地微微嘟着。 沈鸾心里忽然一阵激荡,从心底生出一股子豪气来,为什么不能呢! 舒舒过得不开心,为什么还要让她在宫里不快乐? 她深深地吸气,将汹涌的念头压住。 不能着急,或许真的有那一日,但他们不能着急。 沈鸾轻轻摸了摸秦舒的头发,声音轻不可查,“会有那一日,一定会的” 过完年后,很快就是彩面游街,这是这里最为重要的一个活动。 镇上已经早就准备了起来,今年大家手里都多少有点余钱,镇子也修缮一新,人也比从前多了许多,热闹许多,因此都铆了劲儿想好好庆祝一番。 秦戈下令,让岛上的人也一块儿乐呵乐呵,想参与的都可以。 “阿鸾,你快帮我看看我这个面具可以吗?会不会太可怕?” 秦舒选的是一个凸眼睛神怪的面具,乍一看确实有些惊悚。 她还挺有想法,“我就想着啊这么可怕的面具,寻常人应该不会细瞧,肯定眼神都是躲着的,就更不会有人发现我,我是不是很聪明!” 沈鸾捧场得很,“你说的好有道理,那我也戴一个一样的,到时候咱们走一块儿更不会露馅。” 虽然秦舒可以出去,但她也知道,为了让自己透口气,沈鸾和秦戈要担多大的风险,自己有孕却瞒着,乃是欺君之罪,一旦被发现,会牵累整个秦家和沈家。 她也不敢大意,拉着沈鸾和秦戈一块儿将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都预想了一遍。 秦戈已经安排妥当,“你与阿鸾戴着面具,在外人眼里你们的身份是互换的,但那不重要,只要你们一直在一块儿,谁是谁都不要紧,我会让人在左右护卫,镇子其实不大,你们可以好好玩上半日,天黑前上了船就成。” 秦舒懂事的说,“不用半日,一个时辰我就知足了,哥,阿鸾,谢谢你们。” 秦戈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谢什么,我是你哥,做这点事还用得着你谢?” 秦舒扬起笑脸,明媚的笑容看得秦戈心酸,这样的笑容也是最近才恢复的,可想而知她在宫里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秦戈喉咙动了动,如果自己能更强大一些,是不是自己的妹妹就不用过得不开心,不用连出去玩个半日都要小心翼翼,心惊胆战? 一颗种子悄然种下,慢慢发芽,这样的念头一旦形成,便再也挥之不去。 彩面游街那日,沈鸾和秦舒早早得就装扮好了。 沈鸾拿掉了肚子上的布包,恢复了窈窕身材,穿上秦舒从宫中带来的衣衫,富贵优雅的发髻上簪上了内造的华美的首饰。 秦舒积极地在旁边给与指导意见,“对对对,就是这样,簪子再往这里来一些阿鸾我觉得换这一支更好。” “为何?” “更显出皇后威严霸气的气度,也太帅了,我穿这些都没你这番气势,我得好好欣赏一下。” 沈鸾无奈,将她递过来的那支凤凰衔珠万宝簪放回去,“咱们为什么选那么个面具,这簪子我戴头上,什么可怕的面具都不管用。” “哦对对对,看我,把正事儿给忘了。” 秦舒笑眯眯蹭着沈鸾的胳膊撒娇,“主要怪我们阿鸾太好看把我给迷住了,等咱们 去玩完回来你再戴给我看,我在屋子里偷偷看。” 沈鸾哭笑不得,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儿,“如何?认得出来吗?” “戴上面具恐怕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咱们这法子天衣无缝!” 千树岛上已经有不少人都戴了面具,她们两人也戴上了选好的面具,推开门去了院子,站在外面的秦戈一转头都楞了一下。 连他冷不丁都会弄错,更别说不知道内情的,怕是绝对分不出来。 秦舒挺着肚子上前,“二哥,你的面具呢?” “我也要戴?” “那当然,你要是不戴,去镇上一露面要不没人敢接近要不团团围住,不管哪一样都不好。” 秦戈原本是不准备戴面具的,就近保护她们周全,秦舒强烈要求下他也拗不过,只好挑了一个最普通的戴上,“这总行了吧?” 秦舒满意了,挽着沈鸾的胳膊往外走。 这是她头一回出院子,看什么都新奇得不得了,沈鸾说这会儿不是时候,等再过几个月,岛上成千上万的花树齐齐绽放,那景色让人看一次就终生难忘。 两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些心存担忧的人放下了心,皇后娘娘瞧着身体康健得很,那就好,那她们就安心了。 看看娘娘那气度,再看看她身边秦夫人东张西望的样子,这身份不一样,举止果然就是有差别的,秦夫人也忒不懂事了,怀着身孕呢还离娘娘那么近,还挽着娘娘的手臂,她怎么敢的! 也就是皇后娘娘脾气好不跟她计较。 第637章 就很莫名 宫里的人心里难免嘀咕,皇后娘娘对秦夫人未免也太纵容了一些,就算那是娘娘的嫂嫂,可也不好失了礼数不是?等她们回宫之后,定要跟皇上好好禀报。 说起来她们到底什么时候回去?怎么还在这里过了年?皇上也没派人来催一催? 秦舒可管不了这些,她很珍惜这半日的时光,恨不得将路上所有的一切都刻在眼睛里。 见到了什么她就挨近沈鸾悄声地问她,看见了船只也忍不住惊叹,“这是你们自己造的?那日来的时候是夜里没看清,这船竟这样漂亮!” 船与沈鸾他们刚来的时候早已不一样,秦戈带来的能人巧匠们没事儿就瞎琢磨,秦戈对他们又支持得很,需要什么从来准备齐全,以至于他们的创造灵感持续不衰。 眼前这条船便是他们新造了不久,处处都精心雕琢的。 船头盘踞着一条龙,鳞片龙须雕刻得栩栩如生,船舱的顶部飞檐翘角,碧瓦朱檐,比起在晏城她们见过的那些画舫更加大气华美。 上了船,沈鸾担心秦舒会头晕恶心,秦舒却不肯进船舱。 沈鸾于是给她裹了厚厚的斗篷,帽檐将脸几乎罩住,又给她塞了暖炉才陪着她一块儿在船头看景。 湖面上笼了一层淡淡的白色雾气,远处的水面从白雾里延伸出来,让人仿佛置身奇幻的仙境,即将要去往另一个世界一样。 说实话景致也只有碧波湖水,没什么特别可看的,但秦舒却看得入神,那层层叠叠的水波能让她彻底放松下来。 这片湖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波浪起伏,年年岁岁,与之相比,人的烦恼好像都显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几十年之后,他们都尘归尘土归土,湖水却依旧这样轻柔地起伏,长长久久。 “阿鸾,你说我之前自怜自扰成那样,图什么呢?”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个来?” “就觉得自己有点傻,比起那些还在穷苦生存边缘挣扎的百姓,我的烦恼说出来就好像是在炫耀一样。” 秦舒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心头郁结被湖水的波纹打散了一般。 她在宫里的不痛快,压抑在心底的后悔难过,将她一步一步逼得仿佛走投无路,可当初要灭顶一样的压抑痛苦,如今回想一下,好像也不算什么事儿? 沈鸾明显觉得秦舒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但她很莫名,就看了会儿湖水舒舒是怎么想通了的呢? 从千树岛到镇上并不远,坐船半个时辰左右,船只很平稳,据秦戈说,那些巧匠们还预备跟开山派采买他们特有的矿石,看能不能再捣鼓出些什么来。 一下船,沈鸾明显能感觉到镇子的不一样。 那种热闹期待的气氛是她之前没有感受过的,一路上都能看到各式各样的彩灯,每一个从她们身边路过的人脸上都戴着不同的面具。 有大人牵着孩子,有夫妻结伴,有搀扶着老者,一样的是他们都步履轻盈,彰显着好心情。 镇上的路如今已经很是平整,有的原先只是黄泥路,如今铺了石板,即便是下雨也不会泥泞一片。 街道两旁多了许多商铺,有原来就经营的,还有不少是新开的,好些目光锐利的商号抢占了好地方,其中就有金氏和徐氏的铺子。 徐淼和金有谦曾经在沈鸾失忆的时候帮过她,这份恩情她一直记得,也一直跟他们保持着来往。 沈鸾想要发展镇子的念头一兴起,第一时间都通知了他们,那两人也是极有眼光的,亲自来这儿转了一圈儿,立马拍板定夺,抢占了镇子上极好的位置,如今铺子已经运转了起来,比他们想象中还要顺利。 “这么热闹呀” 秦舒由衷得感叹,她本以为就一个小镇子,阿鸾他们来了也没多久,就算有改变也不会太夸张,但如今一瞧,跟那些小有规模的城镇相比也逊色不到哪里去。 “阿鸾阿鸾,那是卖什么的?” “阿鸾,这边有糖画,我们快过去瞧瞧。” 秦舒兴奋得不行,一个摊位都不舍得错过,带着沉重的身子却好像一只轻盈的小鸟,逛得不亦乐乎。 她开心的心情感染了周围的人,沈鸾也放松下来,跟秦舒一块儿在街上尽情地转悠,看到什么有意思的就买下来,戴着面具不好吃东西,也并不妨碍她们花钱的欲望,买了可以给身边的人吃,也是一样的。 渐渐的,路上的人多了起来,这会儿是最热闹的,人人都戴着面具手里提着彩灯,好像话本里奇异的世界,奇妙又有趣。 这一趟秦舒玩得尤其 尽兴,但她还记得分寸,看着天色主动提出该回去了。 沈鸾于是跟她往回走,没走几步忽然看到有许多人朝着他们涌过来。 “前面走水了!赶紧去救火!” 秦戈立刻让人将沈鸾和秦舒护住,那些人里还混着不少孩子,被人拽着发出迷茫的哭声,哭声很容易扰乱人心神,人群立刻嘈杂起来,有哭喊着要找孩子的,有被人推倒在地,险些被践踏受伤的。 若是平时可能还容易控制局面,但今日大家都戴着面具,谁也不知道是谁,被冲散了的人还要互相找同伴,一下子变得不可收拾。 人群往秦戈这边挤压过来,有小孩子摔倒在他面前,眼看着就要被人踩在脚底下,秦戈本能地将孩子抱起来放到旁边,余光却瞥见几道黑影闪了过去。 他心中一紧,迅速回身却被人强行拦住,耳边似乎听见沈鸾和秦舒的惊呼。 秦戈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会不会误伤百姓,拔除出器迅速应战。 沈鸾和秦舒两人已经推到了墙角,沈鸾紧紧地握着秦舒的手,“不怕,不会有事的。” 秦舒手在发抖,“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来的话” “别瞎说,没事的,还有这么多护卫,我们不会有事。” 沈鸾声音镇定,但她心里也在打鼓,这些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他们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来的人好像不多,不可能是冲着秦戈来的,那 第638章 将错就错 “啊!” 沈鸾迅速回神,秦舒身边穿着护卫模样带着面具的人已经将她们给拉开。 “保护娘娘!” 沈鸾瞬间被人团团围住,她心急如焚,却又不能出声露面,不能揭穿自己没有怀孕的事实! 秦舒被那个护卫拉入暗巷中,等秦戈解决身边的人找过来,沈鸾已经急得说不出话来。 齐墨带人去巷子里彻查,回来之后神色黯然,朝秦戈摇了摇头。 沈鸾身子晃了晃,秦戈当机立断,让人先送她回去,不管如何,得先坐实了皇后娘娘平安无事。 沈鸾被送回了秦舒的院子,她难得这样六神无主,“那些人抓了舒舒去不,他们是认错了,他们要抓的应该是我才对” 沈鸾反应了过来,那些人会抓秦舒,应该是把她认成了沈鸾,天下人都知道秦夫人有了身孕,所以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认错了。 沈鸾心揪得更厉害,坐立不安地等待秦戈回来,心里祈求秦舒千万要平平安安,不要出事。 秦戈很晚才回来,见着了沈鸾,眼里的疲惫让沈鸾心猛地下沉。 “还没有舒舒的消息吗?” 秦戈摇摇头,“那些人都是死士,行事之前全部服了药,一个都没留下来。” “那些人是打算抓我的!他们是认错了,手段如此恶毒,如果发现抓错了人,舒舒是不是会有危险?” 秦戈搂住情绪要崩塌的沈鸾,“你先别慌,这些人虽然行事狠厉,但齐墨去看了,捉走舒舒的方法似乎并不粗鲁,当时也有机会伤你们却未曾动手,我猜他们不是为了人命。” 虽然秦戈还没有证据,但他隐约猜到这事恐怕跟唐都有关系。 “如今需要你继续扮演舒舒,让人以为失踪的就是秦夫人,我会带人追踪,舒舒身子重,如果他们有顾虑的话,一时间跑不远。” 沈鸾慌乱得应声,知道自己就是急死了也无济于事,她能做的是不要露出马脚,不要让这件事变得更复杂。 “我明白了,秦戈,你们一定要找到舒舒,她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产了,她不能有事。” “我知道,我会的。” 秦戈带着人追出去,沈鸾于是在秦舒的院子里住了下来。 宫里那些人心有余悸,还好出事的不是皇后娘娘,不然他们这些人的脑袋一个都保不住。 他们跑去跟长霄建议,“大人,千树岛出了这样的事,娘娘在这里太不安全了,不如早些回宫?” “秦夫人刚出事,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娘娘此刻立刻回宫,你们觉得娘娘会同意?” “可是” “皇上那里尚未来旨意,你们若有什么想法,大可以去请示娘娘的意思。” 嬷嬷们立刻又怂了,娘娘平日性子好说话,这会儿却未必,那还是算了,反正她没事就好。 被当做沈鸾掳走的秦舒,这会儿坐在一辆灰扑扑的马车里,特别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人。 “你不是都知道自己抓错了人,那不如就放我回去吧?” 那日秦舒被人劫走,万念俱灰,然而后来却发现劫走她的人并未对她动粗。 她被藏在一个箱子里,那箱子里垫了厚厚的软垫,像是顾及她的身子特意准备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舒才从箱子里被放出来,耳边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怎么还给她戴着面具?” 话音刚落,秦舒脸上一轻,视线变得明朗。 那里是个破庙,面前的人穿着黄灰色的衣衫,头发简单地束着,脸上涂得灰扑扑,可一双眼睛却一点儿不普通。 秦舒跟那人呆呆地对视了一会儿,就见他猛地站起来,一脚将他身后的人踹翻在地,“蠢货!这抓的是谁?” 被踹懵了的人都没反应过来,“秦c秦夫人啊。” “我与秦夫人见过,这根本就不是!筹谋了那么久难得等到的机会,你们居然抓错了人?” “唐爷,咱们都是按着您吩咐的去做,从她们一下船就盯着了,秦将军就护在她们身边,怎么可能会出错?” 唐都扭过头继续盯着秦舒,连他都想不明白,秦戈全力相护的人,不是沈鸾还会是谁?但这个又分明就不是,难道是他那个做皇后的妹妹?可是一个有身孕一个没有他们总不会把这个弄错 唐都忽然顿住,随后极快地吩咐其他人去准备马车,说是一切照旧。 到这会儿,秦舒已经 被抓来三日了。 他们让秦舒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头上的钗环也换成了不显眼的木钗,一日三餐不少她的,有时候她实在不舒服他们还会停下来稍微休息一下,总而言之待遇不算很差。 “你们是想抓秦夫人是不是?你也知道我不是,带着我这么累赘,太辛苦了,不然送我回去?或者我自己回去也成?” 唐都扫了一眼秦舒圆圆的脸,秦舒的表情越发无辜。 他轻笑一声,“虽然确实弄错了,不过也一样,只是我也确实没想到,有身孕的不是秦夫人,而是皇后娘娘。” 秦舒的表情僵住,不自然地呵呵了两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见过皇后呀?” 唐都从怀里拿出一把扇子,随手打开摇了两下,“见是没见过,但我会猜呀。” 他眼睛慢慢眯起来,“虽然我想不出来这是为什么,但八九不离十,我们也不会彻底激怒秦戈,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不拘是谁,只要能用来跟秦将军谈谈条件,都可以。” 秦舒瞬间明白过来,这个人是一旦确信了就不会再变动的性子,怕是自己再怎么辩解,他都已经认定了自己的身份。 “那你要谈什么条件呢?秦将军可不是随随便便跟别人谈条件的个性。” “这不是有你吗,秦将军固然可怕,但他对亲人家眷异常重视,相信他也会愿意跟我们商量一下的,所以你放心,我们不会苛待你,毕竟谁也不愿意真的惹怒秦戈,那是不明智的选择。” 唐都觉得虽然抓错了也无妨,妹妹媳妇也差不多,更何况妹妹更好,她还是国朝的皇后,身份更加贵重,倒是他们占了便宜。 第639章 怎么不一样 让唐都欣慰的是,秦舒表现得很平静,没有哭闹寻事,让他省心了许多。 “不愧是秦将军的妹妹,胆识确实过人,在下佩服。” “你这么佩服我啊那不如” “不行。” 秦舒撇了撇嘴,那还夸个屁啊。 她不明显的翻了个白眼,看得唐都都觉得有趣,她好像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的处境?换了寻常女子怕是早要哭晕过去,她从头至尾都不曾慌乱过。 唐都知道秦戈正在追查他的下落,他让身边的人都分散开掩人耳目,他单独一人带着秦舒,进城的时候只说他们是夫妻,是来探亲的。 唐都防备着秦舒挣扎求救,秦舒却异常配合,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找了个地方落脚,唐都很是好奇,“方才在城门口,你为何不向护卫军求救?我只有一人,一旦他们相信你的话,我怕是脱不了身。” 秦舒在椅子上坐下,肚子越发沉了,走几步都有些喘。 “没那个必要,说了他们也未必会相信,再说我胆子可小了,要是你对我不利我怎么办。” “你胆子小?” 秦舒用力点点头,“特别小,我不经吓的,这不是我怀着身孕不太方便哭嘛,不然我怕是早就吓哭多少回了。” 她一边说一边挺敷衍地捶着腿,丝毫没有任何说服力。 “你若是想找秦将军谈事儿,那你跑什么嘛,不是见了人才好商量?” 唐都冷笑一声,“见着了人,我还能有机会商量?我要先将你藏在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才好跟他谈条件。” “那你可能得快一些,我过两个月就要生产了,到时候万一出点意外,你不是就没了筹码?” 唐都万万没想到她还挺替自己考虑的,于是在秦舒面前坐下。 “皇后娘娘有了身孕,为何要瞒着?此乃天大的喜事,朝廷就没有多派人来保护你吗?那样的话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得手。” 秦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对孩子的爹失望了,不想让他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可是欺君之罪。” 秦舒勾了勾嘴角,“那我就等着被降罪。” 唐都原先只将秦舒当做工具人,这会儿却有了兴趣,“世人皆知皇上与皇后琴瑟和鸣,恩爱有加,提起来无人不羡慕,当朝皇上专宠皇后一人,到如今后宫妃嫔数量也不算多,这等荣宠,你还要怎样?何来失望?” 屋子里有些冷,秦舒搓了搓手不耐烦道,“那你这么想,你娶了个媳妇,你对她从一而终,她却有三四个男人,你什么想法。” “这怎么能一样?” “这怎么不一样?” 秦舒朝他翻了个白眼,“哦,男子三妻四妾就是寻常的,女子就不能效仿?你们男的怎么还两套规矩呢?皇后又怎么了?皇后就要心甘情愿跟别的女子分享一个男人?我试过了,发现做不到。” 秦舒在手心呵了呵气,唐都瞥见,起身出门,过了会儿又拿了个炭盆进来,放在秦舒脚边。 秦舒立刻伸手过去,身上渐渐的暖了起来,“我作为人质挺坦诚的吧?心底的秘密都跟你说了,不然你也说说你要跟我哥谈什么条件,我也帮你参谋参谋。” 唐都心里一阵恍惚,这气氛,哪里像是绑架? 不过即便让秦舒知道也无妨,唐都往后靠在椅背上,手里的扇子又摇了起来,看得秦舒一阵寒凉。 “我要那座岛。” “你说的是千树岛?” “岛上有我想要的东西,只要我找到了,我就会放你回去。” 唐都语气悠然,“那座岛对秦戈来说也不是必须的,你和千树岛,想必秦戈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当然如果他不愿意也由不得他,你不可能一直不回宫,到时候如果他交不出你,皇上那边必然发难,秦戈也就没工夫待在岛上,对我来说结果一样。” “那岛上有什么?” 秦舒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沈鸾跟自己说过的事情,眼睛立刻睁得圆溜溜的,目光从唐都的扇子上扫过,“你是唐都,就是跑掉的那个!你要上岛找宝库是不是?” 唐都笑起来,“皇后娘娘还知道我的名字?我可真是荣幸。” “你真觉得岛上有宝库?怎么可能这么些年都没人发现?你就为了那个?我看你也是个有胆识有谋略的,想发财也可以换一个法子,干嘛非要走寻宝这么不靠谱的路?” 唐都“刷”的将扇子合上,“发财?你口中寻常的钱财怎能与前朝宝库 相提并论?据说那是一笔足以光复前朝的财富。” “你要那么多钱财要怎么用?寻常发财还不够你挥霍的吗?” 唐都的表情慢慢的变了,“我为的不是挥霍逍遥,享乐此生。” “我不是国朝人,我的祖辈也都没了,他们只是国朝周边一个极小的游牧族,逐水而生,自由自在,但这种小的部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是不是很幸运?” 唐都弯起嘴角,却看不出一丝笑意,“人都说很小的时候的记忆会很模糊,我却正好相反,我还记得辽阔的草原,对我来说高大的像怪物一样的骏马,奔驰如闪电一般的族人,这些都像是刻在我的脑子里。” “但其实我被国朝人收养的时候,只有三岁,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我也从不曾提起过这些记忆,但我始终没有忘记过。” 秦舒立刻明白了,“我知道了,所以你也是打算复国不是,就是恢复你的族群?” 唐都看了她一眼,“怎么复?人都不在了,只有我一个人的族群吗?” 那秦舒又迷茫了,“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 唐都眼睛盯着某个地方像是看出了神,“我想要一处安定的地方,我想如果当初,族人们能一块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就不必四处奔走,被他族吞没。” 他想用这个宝库跟国朝的皇帝换取一块安稳的居所,哪怕他知道他的族人们已经都不在了,这个心愿是他从小的执念。 第640章 我在干嘛? 唐都为此想过许多方法,他苦练功夫,一手暗器绝技让他得以在江湖中行走,他四处收集可用的消息,笼络人手,终于让他得知了宝库的存在。 这是他多番衡量之后认为最可能的机会,可能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机会。 唐都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你是不是觉得挺可笑的?” 秦舒皱了皱眉,“没有呀,我说你这人能不能不要变脸变得这么快,吓到我的孩子怎么办?” 她摸了摸肚子,“我觉得挺好的,也不怕你笑话,我一直都很羡慕你们这样有一个追寻的目标,我就很羡慕阿鸾,她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会为了那个目标努力,你们能明确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这样挺好。” 不像她,活到如今都浑浑噩噩,从来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秦舒黯然的表情让唐都放松下来,闻言撇撇嘴,“你羡慕我什么,羡慕我孤苦伶仃只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愿望支撑?” “你看,你又开始不说人话了,刚刚不是还说得挺真诚。” 秦舒目光恳切,“咱们这关系,就该坦诚一些,不然这一路上该多无聊啊。” 唐都:“” “我是真觉得你挺了不起的,如果我是你,恐怕早就不去想曾经的事情,只想着安安稳稳地把日子过好,可这么多年你却一直都记着,也一直努力着,比我这样稀里糊涂的人不知道要强多少。” 唐都发现秦舒是真的在夸他,不是在讽刺他的时候反而愣住了。 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有问题,自己都在怀疑他是异想天开,徒劳无功,换来的只会是嘲笑和失败,他甚至不敢将这个心愿让任何人知道。 可没想到,他居然能听有人对他的认同,还是自己绑来的人就很微妙。 再看秦舒,她眼睛里还真的有着些许羡慕的神情,并不是故意说出来讨好自己的。 “我怎么就没有个目标呢?我日子过得都是什么玩意,哥哥志在平定天下,嫂嫂努力富甲一方,我在干嘛?” 秦舒忽然对自己厌弃的情绪更浓了,她儿戏一样地做了皇后,儿戏一样地怀了孩子,儿戏一样的选择隐藏,为了她的情爱,觉得全天下她最可怜,她在宫中那么长时间,可有做过什么让自己另眼相待的事? 没有,她就想着自己的小情小爱,想着被沅凌辜负,想着收回对他全部的情感,按部就班地做着皇后,最多也就是为三哥争取个差事,她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唐都看着秦舒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忽然吓了一跳,“你哭c哭什么?不是,你怎么了?” 秦舒的眼泪来的毫无征兆,嘴角往下扁着,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她手里没有帕子,就用袖子擦脸,毫无皇后气质,哭得极是伤心。 “我怎么这么没用呜呜呜呜” 唐都:“” “你说我没个大志向就算了,我怎么连个小心愿都没有?我活到现在,一事无成,呜呜呜呜那我还活着干吗?只会平白给别人添麻烦。” 唐都当初想着劫人的时候,是考虑过抓来的人要是哭闹该如何应对,就危言恐吓,用气势镇住对方,吓到她不敢哭。 但秦舒这种,明显不是因为害怕哭的,唐都抓了抓头发,是了,听说有身孕的女子情绪是会不稳定,尤其越要到生产的时候越是会起伏不定。 “你先别哭,没有就没有,不也挺好,你要真想有个什么目标,现在想也来得及。” 秦舒一边抽泣一边抬头看他,眼睛里还含着泪珠子,“比如呢?” 唐都怔忪了一下,眼看秦舒的泪珠子又要往外滚,语气都急了些,“比如,比如我们路上看到的那些小孩子,你不是说看了心里难受,心疼他们孤苦无依只能靠乞讨为生,你不是皇后吗,你可以试着帮一帮他们。” 那是他们进城前遇见的,几个小孩子拦车乞讨,这个天气都衣不蔽体,秦舒如今怀着身孕,更见不得这个,在车里哭了好久,埋怨唐都劫持她之前也不打个招呼,她也好多带些银钱在身上帮一帮小孩子 秦舒眼泪在眼眶里转悠,半晌抬手用手背擦干净,愣愣地看着唐都,“你觉得我可以做到吗?” “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是说想要个目标,就能为之努力,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 唐都自嘲地笑笑,“如我一般寂寂无名,都能走到今日,你可是皇后,是秦家的女儿,有什么做不到的。” “你说的对。” 秦舒忽然像是头顶的云彩裂 开了一条缝,有光从缝隙里透进来一样,“我一直都羡慕阿鸾,羡慕她那么能干,又有想法,她帮了许多无依无靠的女子,那我也许也可以。” 秦舒眨了眨眼,朝着唐都毫无征兆地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啊。” 她眼睛还湿润着,唐都收起扇子摸了摸鼻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若是没遇见你,我恐怕还庸人自扰,我活一辈子跟别人活一辈子相比,会没有任何价值,那也太不划算了。” 秦舒眼睛一亮,“要不你把我放了,我也好早些为自己的心愿努力?” “不行。” “哦。” 秦舒鼓了鼓脸颊,没事儿,她也就顺口问问。 唐都抿了下嘴唇,“你要努力也不是现在,你不是还要瞒着天下人生孩子吗。” “也对。” 秦舒又开心起来,一边在炭盆旁暖手一边开始嘀嘀咕咕她该从何下手。 “阿鸾帮助那些女子,让她们可以自食其力,我记得国朝是有对幼童收留的地方,但我从来没关心过,如果那地方当真很好,那些乞儿又怎么会这么多?其中肯定又什么问题,等我回去我得好好查查” 唐都离开屋子,关上门之后,他在门外站了许久,最后忍不住无声地笑着摇头。 第641章 极限了 谁能想到,他的愿望竟然只能跟一个被绑来的人质说,说了居然还能被认同,可是好笑之余,唐都心底某个地方却忽然踏实了下来。 所以他并非是异想天开,他从前所作的所有努力,也都是值得的。 那就好,那样就太好了 唐都带着秦舒一路向西边走,路上他们乔装打扮,换了好几次身份,每回秦舒都很配合,有时候还会指出乔装的不足。 “确实一直是夫妻身份是得换一换,但父女是不是有点扯了?” 秦舒看着唐都往他自己脸上贴胡子画皱纹,乍一看确实变了个人,沧桑了起来,但他是习武之人,姿态很难改变,不自觉地就会变回去,身姿上确实也看不出老态。 唐都捯饬半天也觉得不行,拿了布把脸擦干净,抓了抓头发,“算了,那就兄妹吧。” 秦舒又看着他折腾,凉凉地坐在一边吐槽,“咱两又不像,你没有我哥哥好看。” 唐都瞪了她一眼,“不是亲兄妹,行了吧!” 他行走江湖的经验丰富,等变装完成还真像那么回事,又给秦舒找来了衣服和首饰,换完后,两人一个憨厚一个老实,虽然模样不像,但旁人一看就会觉得他们是兄妹。 秦舒身子重,唐都就雇了辆车,里面准备了厚厚的垫子让秦舒上车,他驾着车一路向西,片刻不敢耽搁。 秦舒虽然不闹腾,但她会时不时的提出莫名其妙的要求,落脚休息的时候她忽然想吃糖豆,这东西不贵,也常见,寻常百姓都会买来当零嘴或是逗孩子。 “这会儿天色晚了,等明日给你买。” “等明日我就不想吃了,我哥哥什么时候都会给我去买的。” 唐都叹气,他又不是真的是她哥哥!他是绑匪好吧! 但是吧,秦舒又真的很让人省心,也从来没提过任性的要求。 唐都轻叹一声,“你可是皇后娘娘,怎么还爱吃这种东西?” “就是忽然想吃了,大夫说有了身孕的女子都会这样,我还听说过有的女子大冬天的忽然想吃夏天才有的蜜桃,我就想吃个糖豆” “知道了知道了。” 唐都出了门,过了许久才回来,将一包糖豆放到秦舒面前,秦舒迫不及待地打开纸包,拈起一颗放入口中。 绵软的豆子外面裹了一层糖霜,在口中缓缓融开,秦舒吃得不亦乐乎,眼睛都眯了起来。 唐都觉得也好笑,堂堂国朝最尊贵的女子,偏偏喜欢这些寻常到离谱的东西,秦舒着实让他大开眼界,对皇后的身份有了全新的认识。 并且他发现,他跟秦舒变成了兄妹关系之后,她好像就更不怕自己了 动不动就说做哥哥的不是这样的,要怎么样巴拉巴拉,唐都觉得她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唐都觉得这样不行,总觉得得有些紧迫感,于是在秦舒看到了一棵树上开着早春的花,想让他摘两朵之后,唐都冷着脸把花递过去,然后表情严肃。 “这是最后一次,你是不是故意的想拖延时间?没用的,我的人已经送了消息来,他们成功地将秦戈的追兵引开,这种小手段对我不管用。” 秦舒手指捏着花枝轻轻转动,也不答话,唐都心里舒坦了一些,这才对,这才像是人质与绑匪的关系。 他刚要回去前面驾车,余光却瞥见秦舒额角冒出了细汗来,连脸色都有些不大对劲。 “你怎么回事?” 秦舒闻言愕然抬头,然后轻轻摇了摇,“我没事。” 她正说着,眉头本能地皱了皱,捏着花枝的手倏地收紧,气息变得不稳。 “就是肚子有些疼,不过应该不打紧,还没到时间。” 唐都二话不说立刻驾车掉头,往他们离开没多久的小镇上去了。 镇子上只有一家医馆,老大夫给秦舒看过之后,摇了摇头,“你是她兄长?自己妹妹有孕得多注意些呀,看着是过度劳累动了胎气,需要养一养。” 老大夫刷刷刷地开好了单子,递给唐都时候说,“看你们两兄妹孤身上路,想来也是个不容易的,好在血脉相连,只要相互扶持就没有过不去的坎,自己的妹妹你要多上些心,看着她似乎不舒服挺久的,怕是一直都没跟你说。” 唐都手里拿着方子沉默不语,跟着药童去抓药。 秦舒又回到了镇上的客栈,脸色总算好了一些,她靠在床头,手无意识地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心里叹息,可怜自己的孩子了。 在千树岛的时候, 沈鸾唯恐自己得不到最好的照顾,以她的经验都紧着最好的来,每日的吃食,新鲜的蔬果,不能用眼太长,要心情愉悦,要适量运动无一不安排得妥妥当当,还有苏白日日来跟她诊脉,适时的开些温补的药膳方子。 被唐都抓住之后,好家伙,直接进入另外一种节奏。 虽然吃喝不缺,但路上一直也没怎么停下来过,他又是个男子,尚未有妻儿,也不懂得这些,自然不会多顾及,秦舒知道自己的心情会直接影响到她的身体和孩子,因此从一开始就努力做出没心没肺的样子,给自己洗脑让她尽可能地放松。 但也差不多是极限了。 鼻尖闻到了药味,秦舒抬头看去,唐都拿了一碗药进来。 “安胎的方子。” 唐都看她喝完,将碗放到旁边在椅子上坐下。 “大夫说了我一顿,说我这个哥哥是怎么照顾妹妹的,让你一个有了身孕的人过度辛劳之前不舒服多久了?” “有阵子了,但没多严重,休息休息就好。” “你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是想找机会缓一缓?” 秦舒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转移注意力来着,不要总想会好一些。” “那你不会说吗?” 唐都忽然严厉起来的口气让秦舒吓了一跳,本能地坐直了身子,“对c对不起。” 道完歉她都茫然了,也不是很懂为什么自己要道歉。 第642章 就当是吧 唐都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复而又坐下,脸上似是有压抑过的情绪,“我说了我不打算为难你,你一旦出了事,别说要千树岛,秦戈绝不会放过我,你不懂吗?” “懂的,我就是” “就是什么就是?你不是会左一个哥哥要怎么怎么做,右一个让我跟你哥哥学学,身子不舒服你却又不说了,我会为了赶两天路把你往死里逼?” 秦舒赶紧摇头,她真没这么想,不过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什么处境。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秦舒认错的态度特别好,唐都磨了磨牙站起来,“这几日就在这里先住着,赶了这么些天,秦戈未必能这么快找过来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也别跟我客气,你稍微明白一些自己的价值。” 秦舒目送唐都出去,门关上,她一个人坐在那儿发了会儿呆,然后叹了口气,唐都是不是对她二哥的能力有什么误解? 秦舒从来不怀疑二哥能找过来,便是他们继续赶路,也耽误不了,但她又觉得,唐都也不是十恶不赦。 “这就麻烦了” 她记得沈鸾跟她说过,二哥是要给朱颜报仇的。 唐都真的就让秦舒在镇上住了下来,休息几日。 他会乔装出门,给秦舒带一些小零嘴回来,每日的饭食也尽量丰盛,就好像一个真正的哥哥在照顾自己有身孕的妹妹一样。 秦舒实在忍不住,挑了一日问起了朱颜的事情。 “我听说她死的很不甘心” 唐都微微垂眸,手里拿了一把匕首在削果皮,果皮薄如蝉翼,没有浪费一点果肉。 “是她先找上了我,许诺只要我帮她,她就会分给我一半的宝物,前朝的宝库,如果能有一半,我的愿望应当也能实现了。” “我让我的手下去帮她打听消息,耗费心力,千树岛的所在就是我们找到的,找到之后我去问要钥匙,她倒好,把钥匙给了其他人,还骗我说是被抢了去,后来看实在编不下去,反过来让人想要除掉我。” “我好几个弟兄都因此丧命,他们跟我一样,都是如浮萍一般没有根的人,也愿意为我做事,朱颜从不将旁人的命看在眼里,在她心里,这世上只有她的命尊贵,可是再尊贵,也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唐都将削好的果子递过去,秦舒默默地接过来,如此说来,这因果报应的源头一时半会儿还说不清楚。 站在唐都的角度,他这么做也不能说是错。 “但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原先以为江湖都是快意人生,现在觉得,还不如安安稳稳过日子,只当所谓的江湖情仇是故事。” 唐都笑起来,“对你来说,确实只是故事,行了,吃完早点休息,大夫说你暂时没什么大碍,我们也差不多该上路了。” 唐都说,到了这里,离他要去的地方也就不远了,顶多再走一个月。 “一个月啊” 秦舒手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苏白说产期估算得不会特别准,有的会提前不少,再加上她这阵子确实没有休息好,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得过来。 “你放心,我会给你找好大夫和稳婆。” “那真是,谢谢啊。” 秦舒也只能想着听天由命,她调整好心态,跟着唐都再次出发。 然而这一次的路途却短得很,他们离开镇子没走多远,唐都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他停下了马车,周围安静的连鸟雀的声响都听不见。 忽然“嗖”的一声,一根箭矢射入他脚下,唐都当机立断翻身回到车厢,外面箭矢声不绝,让他变了脸色。 马匹被放走,小小的车厢被团团围住,唐都从帘子的缝隙往外看,心里一沉。 “秦大人,贼人已经被我们困住,令夫人应当就在车厢内,我们这就把人救出来。” 秦舒听见了二哥的声音,“唐都,你已经无处可逃,出来吧。” 唐都的眼睛眯起来,拽住秦舒的胳膊,秦舒顿时慌乱起来,“你等等,我不想让人知道” 外面那么多人,她一露面不是就完了? 秦舒心底恐慌,似乎还有朝廷的人马,她这一露馅,势必要牵累哥哥。 “真是麻烦。” 唐都顺手将那个没扔掉的面具翻出来,扣在她脑袋上,才谨慎的掀开车帘。 秦戈站在最前面,看到秦舒脸上戴着面具,心里松了一口气,在他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身上穿着 铠甲,看着威风凛凛,气势却仍旧被秦戈稳稳的压着。 “秦将军。” 唐都手里的扇子横在秦舒胸前,秦舒也不挣扎,悄悄跟秦戈比了个手势,秦戈放心了,嗯,是舒舒,看着精神还不错。 “放了我夫人,我可以不予追究。” 唐都笑起来,“那可不成,我大费周章总不能竹篮打水是不是?秦将军来的比我想象的要快,我本准备好好招待将军。” 秦戈身边的人闻言开口,“大胆狂徒,竟然劫持百姓,这种人还跟他废话什么?直接拿下!” 他身后的人立刻就要动弹,齐墨带着人“刷”的抽出兵器,转身将他们逼退。 “秦戈,你这是何意?皇上特意派我来助你寻人,如今人找着了,你要对我发难?” 齐墨手里的刀刃翻转,一丝寒光从上面闪过,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人,是我们自己找着的,若不是你们跟狗皮膏药似的跟在后面,我们兴许能早几日找到,如今夫人尚未脱离危险,若是有人敢轻举妄动,让夫人陷入险境,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 “你大胆!你竟敢跟我这般说话?秦戈,这便是你对朝廷的态度吗?” “就当是吧。” 秦戈漠然的语气让那人脸憋得通红,秦戈压根儿不在意,眼睛一直盯着唐都,“你要见我,我就在这儿,男人之间的事情,不需要用女子来当做筹码,你觉得呢?” “确实是我失礼,只不过我也是没办法,还请秦将军莫怪。” “所以?你要如何才肯放人?” 第643章 这还不够明显? 唐都此刻有点纠结,他原先的打算是将秦舒藏好,如此秦戈才有可能答应他的要求,等自己找到了宝藏,再将人完璧归赵。 但现在的情况是,自己不把人交还过去吧形势看着不允许,但若是交过去,人都回去了,秦戈还用得着搭理自己? 正为难着,唐都听到身前秦舒低低的声音,“你看,麻烦了吧?所以说,我哥哥做事都会考虑后面一万个可能,你当时就没设想过这样的情况?太不严谨,下回注意啊。” 唐都:“” “不过我哥向来说话算话,他说了不为难你就一定是真的,要不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 秦舒在面具后面的小嘴嘚吧嘚吧不停,“都这个节骨眼了,你也占不到好处,不如先把我放了,安全脱身之后再想别的计划,我跟你说我哥可讲道理了,没准儿你好好登门跟他说,他还能考虑一下。” “你当我傻吗?” “怎么的呢?我不比你了解我哥?他这人吃软不吃硬,你要态度好,他没准觉得有意思,你要跟他来硬的,呵呵呵,那你肯定输。”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输。” “这还不够明显?你扇子拿稳点儿,要戳到我下巴了。” 唐都的扇子默默地往下移了一点儿,就听见秦舒轻轻打了个喷嚏。 车里暖和,秦舒也就没多穿,这会儿她手冻得冰凉,忍不住往袖子里缩了缩。 唐都磨了磨牙,带着她往后退了几步,空出一只手伸进窗户里摸了半天,拽出一条披风胡乱地给秦舒围上,然后又再次上前,脸上恢复不可一世的表情。 秦戈:“” 玩儿呢?这人到底想干嘛! 被齐墨逼着退后的汪裕安阴阳怪气道,“我怎么瞧着秦夫人与那贼人似乎相处得不错?” “汪大人这话,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汪大人代表朝廷的意思?” 汪裕安被秦戈冷然的眸子注视得浑身一颤,心底本能地发毛,“我说笑的。” 说完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怕什么!如今的秦戈身无一官半职,见了自己都得行礼,怎么被他看一眼就认怂呢? 那边唐都已经决定了,因为他的手里,其实也不算完全没有了筹码。 世人皆知秦夫人有了身孕,然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这一个秘密,应该也足够他与秦戈谈条件,但是首先,他得确保自己先活下来。 “秦将军,若是我放了人,你当真能放我离开?” “是。” “当然不能!” 汪裕安叫出来,“这等恶贼怎能放走,那岂不是放虎归山?留着这种人,国朝怎能安定?” 秦戈眼里浮现出一丝杀意,若他们面前的当真是手段残忍的恶贼,汪裕安的话,不啻在将秦舒往地狱里推!人在被逼急的时候什么事请都做得出来,既然知道活不了,想要与人同归于尽是再正常不过的。 秦戈一个眼神齐墨立刻领会,让人将朝廷的人手继续往后逼退,口中叫嚣着,“谁敢轻举妄动别怪我刀剑无眼!我们夫人但凡有一点事,你们以为你们项上人头能保得住?跟着个蠢材也是难为你们了,都往后退!” 汪裕安脸色铁青,“我们是奉命” “闭嘴吧你,皇上让你来帮忙,要是因为你的愚蠢害得我们夫人受伤,秦帅就是千刀万剐了你皇上也不会多说一个字你信不信?” 齐墨身上的凶气镇住了汪裕安,他憋粗了脖子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等人都退开,秦戈上前一步,“我答应过的事都是算数的。” 唐都还有些犹豫不决,秦舒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胳膊,“那我就过去啦,你也别钻牛角尖,你那个愿望,其实未必只有这一条路,或许换一条会更简单也安全一些。” 唐都手里的扇子慢慢挪开,“我在千树岛上,是见过秦夫人的。” 短短一句话,秦戈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秦舒提着裙子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住,她看到汪裕安手下的那批弓箭手,手里的箭矢全部都瞄准着唐都。 那一瞬间,秦舒有预感,只要自己一离开,那人绝对不会放唐都走。 秦舒只犹豫了一下,转身又走回到唐都身边,唐都和秦戈眼里都出现不解,“你又回来做什么?” “你是不是蠢,我哥哥肯定是言而有信的,但有些人就不一样了,一会儿若是你被其他人杀了,那岂不是要牵累我哥说话不算话?” 秦舒特别自觉地将他手里的扇子举到自己胸口,然后朝着秦戈又比了个手 势。 秦戈顿觉心累,又隐隐有些骄傲,他那个一根筋的妹妹会动脑子了! 汪裕安要放箭的命令都要下了,见状只能憋回去,“这是何意?秦夫人莫不是要袒护那个贼人?” 秦戈一边吩咐齐墨给唐都一匹马,一边语气贼敷衍地回答,“汪大人什么眼神?分明是那贼人诡计多端,我夫人受制于人,无法逃脱,我也是没别的法子,只要我夫人安然无恙,我也只能迁就。” “她刚刚明明都已经走出来了,是她自己要回去的!” “汪大人如何不知是那贼人威胁了?我夫人有孕在身,我是半点风险都不敢冒,还望大人理解。” 说话间,马匹已经准备好,秦舒站在几乎要比她还高的马面前,居然有些兴奋,这种在话本里才能看到的桥段,她居然能亲身经历! 等自己老了以后足够在儿孙面前炫耀了!哦,也可能她没有那机会。 “你愣着干什么?扶我上去啊?这么高我上不去。” 唐都本能地顺着秦舒的话,动作小心地将秦舒抱上去,自己也上了马,然而心里对此刻的情景还有些迷茫,他拽着缰绳让马在原地转了一圈儿,确定没人会追来,于是小腿一夹,骑马离去。 秦戈很满意,唐都骑得不快,看样子是顾及着秦舒的身子。 “真就这样放他走了?那可是你的夫人!” 第644章 他不是! 秦戈瞥了汪裕安一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比你在意我夫人的安危,所以就要劳烦各位在这里稍待片刻,齐墨,你带人守着,有一个人离开,就地处决,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 “属下明白。” 齐墨手里的剑挽出一个剑花,嘴角噙着冷笑,看上去可怕极了。 汪裕安憋屈得要死,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群在沙场上爬回来的粗人,真能做出极端的事,等他回去,一定要原原本本地告知皇上! 唐都带着秦舒离开,也不敢跑太远,秦舒的情况是不能骑马的。 他见到一户农家立刻停下,让秦舒就待在这里等人来。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被人追上可不怪我。” “你真的没事?” 秦舒吸着气摇头,肚子是有些疼,但应该没事,“赶紧走赶紧走,对了,我的事情,你能不能帮我保密?你是不是打算用这件事跟我哥要千树岛?” 唐都没说话,秦舒心里便明白了,“那你得守好这个秘密才管用,我是真的心疼我的孩子,出生在皇家太可怜了,我就希望他能当个平凡人。” “我走了。” 唐都给那农户留了点银子,秦舒坐在窗前看他离开,眉头忍不住皱起来,太疼了,哥哥什么时候来呀。 秦戈没让秦舒等多久,算着唐都差不多离开了之后他就找到了农户,身后还跟着汪裕安和他的人。 汪裕安气急败坏地让人去追,秦戈则赶紧让苏白给秦舒诊察。 “怎么样?她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苏白脸色也很凝重,“得让她卧床静养,不能再经颠簸。” 秦戈给了农户一笔钱,请他们暂时让出这里,农户一天收到两笔意外之财,数额还巨大,开心的喜不自禁,二话不说应下,欢欢喜喜地先去别处。 汪裕安意料之中的没有追到人,此次出行可以说一无所获,气的他眼白都翻了出来。 “秦大人此举着实不妥!怎能放任那等凶险贼人离开?你如今身上没有了官职,难道就可以不顾天下百姓的安危了吗?” “天下的安危,自有汪大人这样尽职尽责的人守护。” “可你却误了我的大事!” 汪裕安此次前来,那是必须要做出些什么的,秦戈辞官之后,一些原本的差事落到了他的头上,还有人因此说他也许能成为国朝第二个秦戈。 汪裕安虽然对“秦戈第二”的头衔并不满意,但他觉得得慢慢来,总有一日他要洗去身上秦戈的影子。 可慢慢的,他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皇上对他并没有多重视,那些说他是秦戈第二的言论,渐渐变成了调侃。 汪裕安怎能甘心?他急需一个机会证明自己,证明他毫不逊色于秦戈,证明他可以替代秦戈的位置。 这一次,他觉得是个机会。 他要在与秦戈有关的事件里立功,要比秦戈做的更出色,他要率先找到贼人,并将人捉拿或击杀,秦戈做不到的事,他能做到! 然而如今一切都泡了汤! “若不是你的人阻止,我早就将贼人射成了筛子!哪里还会纵虎归山!” 秦戈素来不喜欢应付心智低下的人,心里甚至有些不满,沅凌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用这种蠢货,他莫不是故意派这种人来恶心自己的? “我夫人我已经找到,此事也就就此了解,汪大人若是愿意,大可以带人继续追踪那人,我也会祝愿大人马到功成,内人身子重,需要静养,就不留大人了。” 汪裕安也不屑待在这里,不过离开前,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事。 “对了,我来之前皇上有话要我转达给你,皇上说,娘娘此次险些也出了事,他本该治你的罪,但看在娘娘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娘娘玉体金贵,在那岛上怕是住不惯,因此往后若是娘娘再有什么心思,让你劝着些。” 秦戈的余光往屋里瞥了瞥,“皇后娘娘的心思,我难道还能左右不成?” “正是这个话,你如今只是一介平民,就不要再借着兄妹的情意高攀,娘娘与你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距离远一些,对谁都好。” 秦戈皱了皱眉,“这是皇上的原话?” “哎哟我哪儿敢擅自编排皇上的话?皇上说了,如今这世上,他才是娘娘最亲近的人,你若是真心为了娘娘好,就应该明白这点” 屋里忽然传出了杯子碎裂的动静,秦戈手指颤了颤,脸上不动声色,“大人可交代完 了?” “完了,我这就走。” 汪裕安多一刻都不想留在这破地方,趾高气昂地带着人离开。 秦戈进了屋,瞥见气到脸都鼓起来的秦舒,忍不住笑出来,“苏白方才怎么说的?让你精心静养,怎么就气成了河豚一般?” “他离间我们兄妹!他怎么会是我最亲近的人?他不是!爹娘和哥哥才是!” 秦舒肺都要气炸了,再没想到沅凌竟然会让人跟哥哥说这些话,若是她今日没听见,若是哥哥真的信了,想为了她好而疏远她,她还不明所以,只会以为爹娘和哥哥都不要她了 “沅凌也没想着让你听见,他从来对自己的东西很看重,你在我这里一住就是小半年,他难免没有想法。” “他有什么想法?他要觉得我这个皇后不够格,我不当便是。” 秦戈愣了一下,秦舒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不似是在置气的样子。 “哥,我离开宫里才明白,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大,我见的人和事情实在太少,才会把自己拘在那高高的宫墙里,我不想再把自己绕在这些情情爱爱上,没意思,我也想像你和阿鸾一样,能做些什么,等我老了,死了,也能留下些什么证明我来过。” 秦舒刚来到千树岛的时候,身上像是缠着看不见的绳结,但现在,那些绳结好像都解开了一样。 秦戈抬手,摸了摸秦舒的头,“你想做什么,哥哥都支持你。” 第645章 尽力而为 沈鸾得知秦舒找到了,也安然无恙,总算是舒出一口气,眼泪都控制不住逼了出来。 “老天保佑,舒舒没事,她若是有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那些人是把她当做了我抓走的。” 朝露给她端来了温热的杏仁露,“夫人不能这么想,夫人又做错了什么?错的是那些心怀不轨的贼人。” 她将盖子打开,杏仁浓郁的香气飘了出来,“您这些天茶不思饭不想,再这么下去身子该垮了,娘娘既然找到了您也该放心才是。” 沈鸾拿了勺子喝了两口,小丫头从外面进来,“夫人,宫里的人要见皇后娘娘,说是有要紧事要禀报。” “不见,出去你就说皇后娘娘心情极差,不喜人打扰,有什么事回宫再说。” 小丫头出去了之后一会儿又进来,“娘娘,长霄在院子外,说想见您。” 沈鸾手里的勺子一顿,沉思起来。 长霄是不知道舒舒的事情,秦戈离开前说,如果岛上有什么事她拿不定主意,可以去找长霄,她如今的身份找长霄代为行事不会让人怀疑。 “让他进来吧,只有他一人。” 长霄是听闻皇后娘娘心情不好,再三斟酌之后才决定过来见她,他得保证娘娘的安危,想来开导一番。 进了院子,长霄听见孩子的声音,紫烟抱着好像才睡醒的秦娇娇快步地进了屋子。 长霄在屋外站定,朝露出来歉意道,“劳烦大人稍等片刻。” 里面孩子的哭声渐止,长霄心头起疑,皇后娘娘屋里还住着个乳娘?他是知道秦帅的女儿一直在皇后娘娘的院子里,对外说是因为娘娘担心秦夫人,要亲自照看他们的孩子才放心。 过了一会儿,紫烟姑娘又将秦娇娇抱了出来,小丫头醒着,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不舍地看着屋子的方向,穿得厚厚的小短膀子挥着,口中清晰地念叨,“娘,娘” 紫烟抱着她往院子里走,“我们先在外面转一会儿,小姐瞧,叶子,长新叶子了。” “大人里面请。” 朝露恭敬地掀开帘子,长霄收回目光跨了进去。 沈鸾就坐在外屋,见了他浅笑起来,把人活生生笑得钉在了原地。 “秦夫人?” 长霄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为何被人劫走的秦夫人会好端端地在这里?为何她身上,穿着娘娘的衣衫?那被人劫走的是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怀着身孕? 长霄倒吸一口凉气,也算见过不少世面的他一时半会儿都消化不了。 “大人请坐,夫君说如果大人问起,无需隐瞒,想来大人应该也能猜到一些了吧?” 长霄捂着脑门,额上一片冰凉,“这是将军的意思?” “是娘娘的意思。” 沈鸾说,“大人只做不知道便是,娘娘已经找到了,秦戈的意思是,岛上有宫里的人,不如干脆让她在外面生产,因此这段时间,恐怕要大人帮着隐瞒。” 长霄迅速调整好心态,略一沉思,“岛上的宫人不必担心,只是娘娘出宫太久,皇上已经来问了一次,怕是拖延不了多久。” “那就只能尽力而为了。” 长霄到现在都还在惊讶,她居然能帮着瞒得这样的好,所以之前她肚子是假的?她整日都做出有身孕的模样,如今也是半步都不出院子,能做到这个程度,他都十分佩服。 “我明白了,若皇上再派人来催,夫人只要待在院子里,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您都不要露面。” 秦戈让人去不认识的地方找了稳婆,她们谁也不认识,拿了银子替人做事,准备着秦舒生产。 在苏白的精心调养下,秦舒的状况好了一些,只是依旧卧床静养。 “哥,阿鸾一个人在岛上没问题吗?万一有什么事” “这些不需要你来想,你只要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哦。” 秦舒跟秦戈说了唐都的事,“我觉着他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也没为难我,他想要千树岛,就认定了岛上有宝藏,他想要一块儿封地,哥,我其实觉得他还挺厉害的。” 秦舒由衷地感叹,“他从什么都没有,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今日,功夫又好,又有人手,算是个人才,再看看我,比他也小不了几岁,一事无成。” “你也是不必跟他比。” “不过我想好了,我也打算给自己找一样事情做,就像你和阿鸾,我跟着唐都赶路的时候,见到了不少乞儿,以乞 讨为生,他们想要活下来都不容易,我觉得他们特别可怜,哥,你说我能不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当然可以。” “真的吗?就像阿鸾想帮那些女子一样,我也能帮到这些孩子吗?” 秦舒得到肯定,人都精神了许多,“我也知道我能做的有限,但我不是皇后嘛,总是有点权利的是不是?我想尽可能给这些孩子一个容身之处,让他们有饭吃,有衣服穿,如果能让他们念书就再好不过” 秦戈没有打断她,这个想法是好的,历朝历代也都有人这么做,但效果说实话并不理想。 “我知道国朝也有不少收容堂,朝廷也会拨银子下去,但真正用到这些可怜的孩子身上,寥寥无几,被一层层盘剥后也不剩下什么,这笔款项受益的根本不是孩子,这些收容堂也根本没有用。” 秦戈惊讶了,“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唐都告诉我的,他还抽空带我去了一家收容堂,哥你不知道,里面根本没什么孩子,仅有的几个还是为了应付官府抓来的,每日为了两口吃的还要做活,又瘦又小,看得我” 秦舒想起那个画面眼眶就红了,她如今真的看不得孩子受苦。 她揉了揉眼睛,“我想真的能帮得上他们,我是皇后,这点事,我应该能做到,我一定能做到!” 秦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唐都还带你去收容堂呢?” 他怎么那么闲呢?舒舒要什么给什么,这劫匪当的,怪不容易的。 第646章 这事儿没完 秦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对此还挺感谢唐:“要不是遇见他,我可能还不会生出这个想法,可能都察觉不到别人的艰辛,从小到大我都没受过苦,看那些一点点大的孩子往嘴里塞捡来的硬馒头,吃得狼吞虎咽,我从前根本想象不到,我就想着,如果我的孩子也只能捡别人不要的硬馒头吃” 秦舒只要一想就受不了,扁起嘴控制不住大哭出声,吓了秦戈一跳,“不会的不会的,你别乱想别哭了啊。” “呜呜呜我的孩子好可怜啊” 秦戈:“” 秦舒在农户休养了一个月,产期临近。 她对生孩子还是很恐惧的,不过幸好有沈鸾送来的经验小册子,上面详详细细地写了她当初生女儿时的情况,让她临产前适度走动,发作的时候不要害怕,按着稳婆说的做,她们有经验,发作了不要慌,可以吃点东西才会有力气,不要喊叫,免得后面脱力 秦舒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遍,心里才觉得踏实一些。 真的肚子开始疼的时候,她就好像演练了许多遍一样,冷静地叫人,然后要求吃东西。 “要吃鸡蛋面,要两个鸡蛋!” 鸡蛋面被送进去,秦戈守在外面,手搁在膝盖上握成了拳,心焦地等待着。 当初沈鸾生孩子时的恐慌无助的情绪又回来了,他什么也做不了,就只能听着里面的动静等着。 一盆盆红色的水从屋里端出来,秦戈这辈子见过太多的血,这是第二次,他发现自己看不得血,心慌的难受。 “秦帅,娘娘的胎位挺好的,应该没事,你别担心,只是娘娘生产之后,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千树岛那边,宫里又去人催了。” “长霄送了消息来,这事儿我知道,以舒舒的身子为重,让他催去。” 齐墨眼睛转了转,“要不要我先回去?到时候还能跟长霄一块儿拖延一会儿。” “也行,你等舒舒生产完再走,也好让阿鸾放心。” 屋子里断断续续传出秦舒的呻吟声,她躺在床上魂都要疼飞了,太疼了,这辈子没这么疼过! 怪不得都说慈母慈母,拼了命这么疼生下来的孩子,那能不宠着吗?换爹来生,他们一定也不舍得严厉! 秦舒脑子要疼得不做主了,特么的沅凌辜负了自己的深情,自己还要给他生孩子,这事儿没完,自己跟他没完! “夫人,您这是头胎,是会久一点,但是您做得不错,咱们再等等啊,一会儿我让你使劲你就使劲,别怕,没事儿的。” 稳婆收了许多银子,态度极其的好,一直在跟秦舒说她已经算顺利的了,约莫很快就能完事儿。 秦舒回想着沈鸾给她的小册子里的内容,忍着不敢叫出声,痛到极致的呻吟额传到外面,听得秦戈心焦。 “这种时候,沅凌不在,就该让他看着,听着,舒舒有多疼。” 秦戈心底气血翻涌,觉得自己妹妹也是傻,都失望了还要给他生孩子,万一有什么事 秦戈深吸一口气,将暴戾的情绪压制住,不会的,舒舒不会有事,她那么天真善良,还想着要为天下孤苦的孩子做点什么,老天一定会保佑她。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屋子里的动静大了起来,偶尔还能听到秦舒控制不住的叫骂,声音里带着狠劲儿,颇有当初天不怕地不怕秦家姑娘的威风。 “再加把劲儿,就快出来了!” 稳婆往秦舒嘴里塞了参片,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这夫人瞧着挺蛮横的,也是,外面那男子看着也让人心里发憷,还挺相配。 秦舒意识恍惚,疼到骂骂咧咧,忽然肚子一轻,身体里有什么一下子流了出去。 “出来了出来了!” 婴孩的哭声让人神经骤然放松,疼痛好像被抽离开去。 “恭喜夫人,是个小公子。” 稳婆开心地报喜,秦舒努力睁大眼睛去看,一个浑身血糊糊的小家伙,紧闭着双眼嚎得正欢。 “吵死了” 秦舒累得半死,眼皮一点点往下坠,“拿走,我困。” 稳婆:“” 儿子耶!能不能稍微表现得欣喜一点?哪家生个儿子不欢天喜地,怎么还这么嫌弃呢? 稳婆将孩子包好了抱出去,喜笑颜开地跟秦戈报喜,“恭喜老爷,是个胖小子!” “孩子母亲怎么样?她可安好?” “好着呢,就是累了。” 秦戈一口气才舒出来, 让小五给稳婆拿了丰厚的赏钱,连夜将人送走。 这般架势稳婆此前没遇见过,不过她虽然不明所以,但赏钱是真的多,这样的主家难得一见,她也就不瞎猜人家是什么关系,免得引火烧身。 她就只当没接生过。 乳母也是一早就找好的,身份干净,为人老实,秦舒不想让人发现她生产过其实并不容易,得立刻调养,也不能亲自喂养孩子。 等秦舒睡醒了,她就得立刻开始喝苏白给她开的方子。 屋子里的血腥气还没散掉,可秦舒依然能闻到手里那碗药浓郁的苦涩味。 苏白挠了挠头,“我已经尽力了,但是肯定还是不好喝的,我还给你准备了糖”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秦舒端起碗仰起头,一口气将碗里黑黝黝的药汁喝得一干二净。 “呕” 秦舒眉头皱得死紧,忙不迭地往嘴里塞糖,泪花在眼角闪动,脸都绿了。 “我可以的,不就是喝药,我能做到。” 秦舒虚弱地靠在床头,“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算算时间,沅凌让人去催了吧?你又不在岛上,只有阿鸾一个人我不放心。” 秦戈哼笑了一声,“你还不放心别人?你先顾好你自己,你确定能瞒得住?你是皇上的枕边人,你有什么变化他会看不出来?” 秦舒默然,其实她知道自己一开始想的太天真了,满以为只要到了哥哥的地盘,偷偷生了孩子就没人会发现。 后来阿鸾帮她一分析,秦舒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 第647章 还不让人说了? 秦舒想不到的事情,阿鸾都尽量帮她去想,从她的肚子开始显怀之后,阿鸾就每日拿了特意调配的香脂给她擦在肚子上,说这样不会留下痕迹,还告诉她产后怎么做能快速恢复身材之类。 “哥,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不对,我不该瞒着沅凌?” 秦舒到这会儿反而有些不确定,“我这么做是不是特别蠢,一时脑子冲动,也没想过后果,只凭着当时的情绪任性妄为。” “也不算吧,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 秦舒:丝毫没有感觉被安慰到,更沮丧了 秦戈叹了口气,“你自小随着母亲进宫,与沅凌也是自幼相识,是看着他如何一点点变成今日的模样,会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走上同样的路也没错,事到如今也就这样了,能瞒得住最好,实在瞒不住也没什么,沅凌还能灭了我秦家不成。” “哥你这么说我心里踏实多了。” “沅凌与你之间的事我也不好说,可我不想见你受委屈,你若是当真在宫里待不下去,我会想办法。” 秦舒愣愣地看着秦戈,二哥的表情不像是在说笑,他好像已经开始认真地在考虑这件事。 这一刻,秦舒心底的所有郁结,完全散开。 她是皇后啊,就不是个可以任性的身份,哥哥却说为了不让她受委屈,他会想办法! 自己这辈子,究竟有多幸福? 她身边有这么多爱她的人,有这么多愿意为了她冒险,时刻想将她庇护在身后的人,她还有什么好奢求? 秦舒缓缓咧开嘴露出笑容来,“哥,我不委屈,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跟你告状,但我如今真的不委屈。” 这要还觉得委屈,是会遭天谴的! 她听阿鸾说过,人活在世上哪里能十全十美,她都幸福成这样了,感情上有些缺失算的了什么? “孩子呢?抱来我看看,之前就看了一眼,血猴子似的,怪吓人的。” 襁褓中的婴孩熟睡着,被放到了秦舒身边。 秦舒够着脑袋看了半晌,眉毛皱成了球,“怎么这么难看?不应该啊,我和沅凌都长得还行吧,怎么生出来的孩子丑成这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话才说完,小婴孩的嘴就开始往下扁,眼瞅着就要醒来大哭一场。 秦舒吓得直往旁边躲,“丑还不让说了?” 秦戈一脸无语,“小孩子都这样,刚生下来的时候都不好看,等长开了就好。” “我觉得难,你看娇娇长得多漂亮,白白净净的,像个瓷娃娃一样,再看看这个” “哇” 婴儿响亮的哭声打断了秦舒的话,秦舒无辜地眨眨眼睛,秦戈让人把孩子给乳母抱过去。 “都是你说他丑,他不高兴了。” 秦舒嘴角抽搐,“才不是,这点大能听得懂什么?哥,我等恢复一些之后我们就赶紧回去,别真的起了什么冲突伤到阿鸾。” “嗯。” 齐墨已经先一步回到了千树岛,他将秦舒平安生子的消息带到,沈鸾连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其他的先不说,舒舒能熬过这一关就好。” “秦帅说娘娘身子虚弱要先休养一阵才能回来,让您别担心,岛上有什么事,您只要不露面就好。” “我知道了,长霄也知道了这件事,你可以跟他商量一下。” 齐墨嘻嘻地笑起来,“我也正有这个打算。” 千树岛上的气氛已经变得有些不对劲,宫里派了人来请皇后娘娘回宫,皇后娘娘却连个面都见不着,难免会有人心生猜测。 “皇后娘娘说了,秦将军秦夫人还未归来,她是不会回去的。” “娘娘!皇上有旨,让您即刻回宫,您是一国之母,国朝的皇后,怎能置天下于不顾?” “吵什么吵?娘娘担心秦夫人身子虚弱得很,加重了娘娘的病情你担待得起吗?”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要见的是皇后娘娘,你们把娘娘困在这里,秦夫人就没事了吗?你们是何居心?莫不是要把娘娘当做人质?” “有些人心眼是坏的,就看什么事都是坏的,皇后娘娘是秦将军的亲妹子,又与我们夫人是闺中密友,娘娘担心他们的安危,却被你编排成这样,我看你才是居心叵测,想给娘娘泼脏水,把娘娘编排成一个没有良心的人。” “你胡说!分明就是你们拦着,不让我们见皇后娘娘。” “娘娘自 己不想见你们罢了,等将军夫人回来,娘娘身子好些了你们自然能见到,我们要真是胡乱瞎编,到那时不就戳穿了,我们又不是脑子不好使做这种事。” 千树岛的人咬死了皇后不愿见人,说出来的话也没毛病,几次劝退了宫里的来人。 可皇上那里让人来催,他们也不能真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干耗着。 沅凌在宫中总觉得心绪不宁,传来的消息秦舒一直在千树岛,并无危险,只是一直都不愿意回来。 他心里有点慌,舒舒不愿意回来,以秦戈对舒舒的疼爱,他会不会就不让舒舒回宫了? 不行,得趁着这会儿秦戈不在岛上,先让人把舒舒带回来才好。 沅凌给长霄送了一封密信,长霄收到后,眼神暗了暗,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日,沈鸾在院子里抱着秦娇娇转悠,见着什么都耐心地教她,“这是花,漂亮的花,那是云,白白的云” 秦娇娇正是开口说话的时候,有时候两个字往外蹦,有时候三个,小嘴说不利索,但特别勤快,只要醒着的时候就一直是叭叭叭的,跟小鸟似的。 正说着,朝露从外面进来,让人将院子门落了锁。 沈鸾瞧见有些诧异,“怎么锁门了?” “齐大哥交代的,说除了他吩咐,就一直锁着,让夫人不要担心。” “出事了?” “嗯,齐大哥好像跟长霄大人起了冲突,挺吓人的。” 外面,齐墨手里的扇子还没换成长刀,天儿还没暖和,他扇子摇得却特起劲。 第648章 好讨厌哦 “我说了,我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吩咐,她不见任何人,也不打算离开千树岛,长霄大人是连皇后娘娘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齐墨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气势却惊人。 长霄面无表情,“我奉皇上之命请娘娘回宫,让开。” “那不行,秦帅嘱咐我一切以皇后娘娘为主,我也是听令行事,对了,皇上的旨意里,也有可以不顾皇后娘娘意愿这一条?若是没有,我奉劝长霄大人三思,别到最后吃力不讨好,反而被怪罪。” 这也是其他宫人们心里所顾忌的,皇上虽然说要将娘娘赶紧带回去,但若是惹了娘娘不高兴,到时候要拿他们撒气,皇上还能护着他们? 因此长霄站出来,他们心里是又庆幸又佩服,看看,怪不得能得皇上青睐,觉悟就是与他们不一样。 长霄的手扶上了剑柄,在他身后,是他来的时候带的人,一个个也气势汹汹。 “这些事不劳你操心,我的职责就是请娘娘回宫,你若不让开,便得罪了。” “呵。”齐墨没控制好笑出了声音,潇洒地将扇子一收,妥帖地放入怀中,“噌”的一声,拔除长刀,“谁得罪谁还不一定呢,长霄大人莫怪,秦帅让我守好千树岛,我就不能让他失望,大人想要带走娘娘,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沈鸾在院子里都隐隐听见了外面打斗的动静,她没想到长霄会和齐墨两人动真格的,心里难免有些担心。 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外面乱成了一团,看着特别可怕。 “可有人员伤亡?” “唔可能两边势均力敌,好像没什么人受伤。” 沈鸾低头,跟秦娇娇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忽然又没那么担心了。 “我知道了,这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胜负,就按着齐墨说的,院子门关好了,谁来都不开。” 沈鸾这边略略放心,旁人却没有她这样心大。 秦戈的人居然真的敢跟皇上的人动手,这是要反了吗? 有人立刻去报了官,蒲大人也不耽搁,亲自带了人来调停,好家伙于是更乱了 千树岛上一片混乱,一时半会儿连个头绪都理不出来,整日喊打喊杀,吓人得很,那气势就仿佛岛上尸横遍野,血流满地。 然而伤者寥寥无几,但齐墨却出奇地在乎那些受了伤的弟兄,直嚷嚷着要让大夫好好治疗,轻伤愣是给包扎出命不久矣的模样来。 受伤的人一头雾水,“齐哥,你以前不都说这种屁大点的伤看大夫就是浪费时间吗?” “我有说过吗?什么时候?” “就之前” 齐墨一口咬定,“你记错了。我说的是,身子最要紧,你别看这点伤血都没流多少,指不定就会落下什么病根,马虎不得,你就好好养着,我们去给你报仇!”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带人去找回场子,伤员在他背后目光哀怨,他还能上的,这么好的可以练手的机会,你说他怎么就不小心蹭破了皮? 好讨厌哦! 长霄在千树岛上受伤的消息传回晏城,沅凌震怒,立刻要加派人手去千树岛。 沈文韶刚好呈上了奏折,国朝如今没有多余的兵力去千树岛。 “皇上当务之急,是要将眼光放得长远,国朝周围的外族因为祗族的前车之鉴确实安分了许多,但事实上朝中能代替秦戈威慑八方的人暂时没有,一旦朝廷与秦戈的纷争传出去,边疆的平静岌岌可危。” 沅凌审视着沈文韶,这个他如今最器重的奇才,屡屡进谏之事都极有先见之明,才让他得以迅速坐稳了皇位。 可他也是沈鸾的兄长,是秦戈的大舅子。 “沈卿的意思,朕的皇后,就这般被人困住?天底下可有比这更荒唐的事?” 沈文韶脸色从来就没有变过,他淡然道,“皇上在怕什么?” “朕有什么可怕的?” “那便是了,娘娘与秦夫人交好,此刻不愿回来人之常情,皇上若是硬将人带回来,难免伤了娘娘的心,娘娘此次出宫,想来也是为了散心,负气而归,便是皇上所愿?” 沅凌脸色难看,他怕的是秦舒就不回来了! “皇后娘娘既然说了等秦戈夫妇平安归去她就回宫,皇上等到那时候再发难,也合情合理,往后与皇后娘娘说起来,也有说辞。” 沅凌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沈卿原配过世之后,就一直没有续娶吧?可惜了,不若朕给你选一门亲事如何?” “微臣多谢皇 上关心,只不过家与业,微臣只选一个,皇上若赐婚,微臣感激不尽,定会辞官归家,与夫人长相厮守不问世事。” 沅凌:“” 沈文韶说话的时候眼神依然平静淡然,就好像在说今日天气真不错。 可沅凌却相信,这个人做得出来!他从来不会信口开河,但是他有什么毛病吗?成个家就要辞官?他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自己? 好像还真能 “呵呵呵,朕同你说笑的,沈卿在朝中为朕减轻了不少负担,朕甚欣慰,此事,就按你说的做。” 沈文韶低头告退,从进来到离开表情都是一样的。 沅凌仰头靠在椅背上,眼睛轻轻闭上,那就再等等,等秦戈和沈鸾回到岛上要是再不放人,他就是铲平了千树岛,也要把舒舒给带回来! 岛上混乱依旧,沈鸾在院子里安安静静地养女儿,该吃吃该睡睡,并未被岛上的纷乱波及。 算算日子,秦戈和舒舒也该回来了。 他们回来的那日,外面下着细雨,沈鸾在院子里坐立不安,一会儿让人去门口问一问,船到了没。 “还没呢,船靠岸了立刻就会有人来告诉您。” 沈鸾在院子里等啊等,总算等来了消息,他们到岛上了。 秦舒是包裹得严严实实进院子的,秦戈送她到院门口,他得去处理岛上的事情。 等院子门一关上,秦舒摘下头上的帷帽,扁着嘴扑到沈鸾怀里。 第649章 一个不浪费 “阿鸾呜呜呜呜。” “不哭不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让我看看,怎么样了?” 沈鸾拉着秦舒赶紧进屋子,脱去宽大厚实的斗篷衣物,看到秦舒健健康康的,她就放心了。 秦舒摸了摸发红的眼眶,在她面前转了一圈,“我看着跟从前有没有不一样?” 沈鸾仔细看了看,“好像看不太出来。” “真的吗?你都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努力!” 秦舒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沈鸾求表扬,她是真的拼了,为了能恢复身材,再苦的药眼睛都不眨地往肚子里灌,每日坚持活动,又找了大夫针灸推拿,一日都没有停下来过。 沈鸾听了都觉得咋舌,“苦了你了,好在效果是不错,与之前看着没什么区别,就是脸稍微圆了一些。” 秦舒闻言捧住脸皱眉,“是不是?脸上的肉好难消掉,我真的是尽力了,还有这里”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贴身的衣衫显得有些紧绷,“你说我就想维持个窈窕身材怎么这么难呢。” 沈鸾轻笑出声,“对了,孩子呢?” 秦舒让人将孩子抱过来,小小的一团包裹在襁褓里,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秦舒将孩子递到沈鸾手中,表情正式:“从今儿起,你便多了个儿子。” 小娃娃又软又轻,让沈鸾想起娇娇刚生下来的时候,她和秦戈都不敢用力抱,生怕弄疼了她。 “你真舍得?” 秦舒看着孩子稚嫩的小脸,“是有些舍不得的,这些日子与他朝夕相处,从我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里会没有感情?可是阿鸾,我真的不想他也被困在皇宫里,宫外的天下那么大,他该见识更多的世面,才不算白来这世上一遭。” 在哥哥和阿鸾这里,她的孩子一定会得到悉心照顾,衣食无忧,自在快乐地长大,长成一个心胸豁达,仁义善良的翩翩少年。 他会活得没有遗憾,不受拘束,过自己想过的日子,秦舒每每想到这些,便觉得她的那些不舍,也是值得的。 “阿鸾,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沈鸾一怔,“取名这种事,还是你来做的妥当。” 秦舒摇摇头,“我怕我取了,就更放不下了,我们既然回来了,我也就没有理由继续赖在这里不回宫,离开这个岛,他便此生只是我的侄子。” 秦舒觉得这样也好,没有孩子,她对宫里就没有太多的归属,才可以少受一点限制。 “你之前不是说九星给娇娇取过两个名字吗?一个叫秦自舒,还有一个叫什么?” “如霁,秦如霁,霁月清风,皎如玉树。” “秦如霁,那就这个吧。” 秦舒直接拍板,“我觉得九星实乃神人,这两个名字好像就是为了他们两才有的一样,都用上了,一个没浪费。” 沈鸾也颇为感慨,那会儿她和秦戈就犹豫不决,觉得两个名字都很好,没想到今日竟然也用上了。 “阿鸾,这大半年是我过得最最开心的日子,如今,我们也该各归各位,我们换回来吧。” 秦舒脱去身上的衣衫,换上皇后精美的华服,戴上雍容的珠翠,沈鸾却觉得,回来的秦舒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我也该回去了。” 秦舒站起身,恋恋不舍地拉着沈鸾的手,“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会过得很好,再怎么说,我也是国朝的皇后,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舒舒” 秦舒露出一个俏丽的笑容,拍了拍沈鸾的手背,又深深看了一眼小小的秦如霁,深吸了一口气,往门外走去。 秦戈与长霄对峙着,长霄身后,站着一排排的宫人。 “秦将军,皇上有令,命我请娘娘速速回宫,将军和夫人如今平安归来,皇后娘娘也不该再耽搁了。” 长霄公事公办的口吻让他身后的宫人有些着急,“长霄大人,您还跟他这么客气做什么?我看他们分明就是囚禁了娘娘!来到这里之后,我们连一眼都未曾见过娘娘,娘娘是否安好都无从得知,天底下竟还有这般荒唐的事!” “说的不错,他们定是交不出皇后娘娘,才多番拖延,就是仗着与娘娘有亲戚关系这样狂妄无礼,大人切不可轻易放过他们!” “皇后娘娘指不定被他们糟践成什么样了!娘娘金枝玉叶,若是有了闪失,皇上定不会轻饶!” “不会轻饶谁?” 清冷的声音让嘈杂顿时销声匿迹,秦戈转身,只见秦 舒端庄高雅,仪态万千地走过来,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质,目光冷然地看着方才说话的人。 “本宫在兄长这里小住,你们竟敢随意编排?既然不懂得规矩,也不必跟本宫回宫了。” 说话的人腿一软,纷纷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秦舒看向长霄,“大人觉得,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非议皇后,其心可诛,杖责五十赶出宫去。” “那就这么办吧。” 秦舒收回目光,“兄长嫂嫂既已平安归来,本宫心里也就放心了,准备回宫吧。” 严厉处置了一些宫人,剩下的人没有谁敢再多半句嘴,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东西,要回晏城。 临行的那日,沈鸾陪着秦舒在岛上转了转,春日里,好些早春的花树已经开满了鲜嫩的花,一团团一簇簇缀在枝头,煞是漂亮。 “果然好看得紧,之前你跟我说的时候我就想着,整个岛都开满了花,那该是怎样的奇景,如今已经能窥见一二。” 秦舒逛得津津有味,来了这么久,这还是头一回痛痛快快地欣赏这座岛。 “阿鸾,等我回去我就让皇上把这片地方给你们当做封地,往后就没人能管得了你们。” 沈鸾大惊,“为何要这样?皇上不会答应的。” “他不答应也不成,这是你们应得的!” 秦舒看向远处碧蓝的天,“哥哥戎马半生,做什么要委屈自己远走他乡?做什么要解甲归田身无官职?这不公平,你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该是哥哥的,我一定给你们争取到。” 第650章 尽人事 沈鸾拉住她,“舒舒,我和你哥哥并不在乎这些。” “我在乎。” 秦舒想起汪裕安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就忍不住生气,“没有一官半职,就会有不长眼睛的东西想要欺负到头上,虽然我是不担心哥哥被欺负,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再说,唐都坚持这里有什么宝库,万一呢?等这块地方是你们的,发现了什么那都是你们的,谁也抢不走。” 沈鸾失笑,“你也相信这里有宝库一说?” “没准儿呢。” 她冲着沈鸾眨眨眼睛,冷不丁两人都笑起来。 秦舒将唐都的事情都跟沈鸾说过了,沈鸾听了之后也唏嘘不已,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唐都知道我的事情,可能也打算以此跟哥哥交易,他其实也不是很坏的人,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把我的秘密说出去。” 秦舒希望哥哥能对唐都手下留情,但究竟要怎么做,她还是听秦戈的。 到了时辰,沈鸾送秦舒到码头,船已经在岸边等着了。 “娘娘请上船。” 宫人们跪了一地,秦舒轻轻松开沈鸾的手,“阿鸾,哥哥,我走了,你们要多保重,往后若是还有机会的话” 她笑了笑,没将话说完。 沈鸾把秦如霁抱过来,想给秦舒再多看几眼,秦舒本能地抬手想摸摸他,可手已经举到了秦如霁的脸边,指尖轻轻颤动了几下,又收了回去。 “我走了。” 秦舒转身上了船,站在船尾背着身对着他们。 她不敢转身去看,怕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留下来的心。 “舒舒!你要照顾好自己!” 沈鸾的声音让秦舒瞬间泪如雨下,船已经离开了岸边,秦舒猛地转身,泪眼朦胧地努力想要看清楚他们的身影。 “哥!阿鸾!你们要好好的!我会想你们的” 秦舒一直站在船尾直到再也看不清岸边的身影,宫女小心地过来,“娘娘,外面风大,您还是回船舱吧?” 秦舒脸上的泪痕被风吹得冰冷,她拿了帕子擦干净,闭了闭眼,转身去了船舱。 回去的路上跟来的时候截然不同,来的时候皇后娘娘恨不得马车上插了羽翼,一夜之间就能飞过来,而回去的时候,娘娘则每日只行一两个时辰就吩咐休息。 秦舒专门去找了长霄,主动让他给沅凌传话,说她想走慢些,多看看沿途的风土人情。 长霄按着她的吩咐将消息传回去,沅凌回话,一切都按着她的意思来。 在沅凌看来,秦戈和沈鸾一回到千树岛,舒舒就愿意回宫,果然之前是他想多了,舒舒真的只是担心他们,不见到不放心回来,既然人已经在路上,早一些迟一些也就没什么问题,她想路上多玩一会儿就由着她。 有了皇上的允许,秦舒就更加散漫,有时候在一个镇子上能住个日,一路上吃吃逛逛,见了有意思的东西随手买下,都说是要带回宫里送给皇上。 沅凌从长霄的消息里得知,心里隐隐期待着,庆幸舒舒心里自己还是重要的,什么时候都想着他。 但秦舒这般恣意耽搁时间,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想赶紧让自己的身子再抓紧恢复一些。 苏白说她养得不错,可是生孩子对女子来说大伤元气,气血双亏,她休养的还远远不够,很容易让人看出端倪。 秦舒就想着利用路上的时间,好好放松心情,安心休养,该做的她都做了,那就尽人事,听天命! 这一趟回去,沅凌再没想到居然用了好几个月,到后来他也是真的急了,让长霄委婉地相劝,奈何秦舒全然不理会,该怎么走还怎么走。 不过这条路终究不是无限的,秦舒看到久违的晏城,安静地靠在车窗旁,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她心里的情绪。 又回来了,远远就在城门外看见了宫里的仪仗,她很快就会被声势浩大地迎回金碧辉煌的皇宫内,街上参拜的百姓中,有多少女子会羡慕她,心里憧憬着高高的宫墙内,是何等富贵风光 秦舒嘴角微微弯了弯,自嘲地笑笑,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多有趣? 马车停下,外面传来恭迎的声音,车帘掀开,秦舒扶着宫女的手端庄地下车,坐上了皇后的凤辇。 一路回到宫里,沅凌居然亲自相迎,这对皇后来说,也是莫大的荣耀。 秦舒见了他,盈盈浅笑,蹲身行礼,腿还未弯下已经被沅凌搀扶起来。 “皇后 跟朕无需多礼,皇后离开晏城这些日子,朕甚是想念!” 秦舒笑眯眯地说她给皇上带了许多小玩意,但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喜欢。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只要是皇后送朕的,朕没有不喜欢的。” 沅凌很高兴,舒舒好像已经不在意端妃的事情,也没有长霄密信里说的病症,这一趟出去果然是有用的。 他与秦舒回去了宫殿内,秦舒很积极地将那些小玩意一一拿出来,确实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胜在心意。 两人正亲亲蜜蜜地说着话,外面进来一个小宫女,站在门边上传话:“皇上,娘娘,珍妃和端妃娘娘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沅凌看见秦舒的脸上的笑容忽然就没了,她手里捏着一只用苇草编织的小兔子,本是要递给沅凌的,却默默地收了回去,指甲掐入了苇草之中,染上一点淡淡的草汁。 沅凌立刻让人出去,请她们回去。 “皇上也回去吧,臣妾一路上有些累了。” 秦舒平静的语气让沅凌生出些不安,“那,那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 “这个不是要给朕的吗?” 秦舒低头,看着手里的兔子,淡淡一笑,随手扔到了旁边,“这个坏了,臣妾怎么能将坏了的东西送给皇上,下回臣妾再送皇上一个好的吧。” 沅凌从秦舒那里离开,立刻将长霄叫到身边。 “你将皇后在千树岛的情况细细说来,她的病症究竟如何了。” 第651章 一番心意 长霄垂着手,巨细无遗地跟沅凌交代起来,说得特别详细,那是自然的,路上都找机会跟秦舒对过了,在秦舒的各种补充完善下,长霄的腹稿打了何止十遍八遍,绝对能做到张口既来,毫无遗漏。 长霄说,娘娘刚到千树岛的时候,情绪十分不稳定,秦戈和沈鸾找了大夫给她医治,收效甚微,但后来秦夫人有孕之后,娘娘的情况似乎渐渐地有所好转。 “娘娘也不出院子,整日就守着秦夫人,秦夫人有一点反应娘娘比任何人都紧张,一步都不肯离开,但是奇妙的是娘娘的情绪确实稳定了许多,令人欣慰。” “可是后来秦夫人被贼人掳走,娘娘的情况又开始变得糟糕,她一步都不肯出院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秦夫人身边的人,她谁也不愿意见,跟过去的宫人不管是谁想要见她,她都不予理会,一直到秦将军夫妇平安归来。” 沅凌听得揪心,顿时释怀了秦舒不愿意回来一事,那会儿秦戈和沈鸾都不在岛上,舒舒该有多担心多害怕 “大夫说,娘娘是用情至深,因此伤情至极,她不想让人担心,会选择性地忽略一些让她难过的事,最好就不要在她面前提起,娘娘一路上都很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心态,想来也是怕皇上担心。” 沅凌心口越发的疼,像是被剜了一块肉下来,都是他不好,是他让舒舒受到这样的创伤,是他没有保护好舒舒。 长霄该说的都说了,安静地退出去,心里对秦舒是有些佩服的。 秦舒跟他对好的这番说辞,又能给她的一些举止打掩护,又能激起皇上对她的怜惜,单凭这个,往后秦舒提什么样的要求,皇上怕是都不会拒绝,反而会加倍地想要补偿她。 真不愧是秦帅的妹妹。 秦舒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见了沅凌两次,沅凌非但不生气,还各种嘱咐,让她好好休息,她不肯看太医沅凌也由着她,以她的意愿为主。 沅凌再一次想来看秦舒的时候,这一次,秦舒没有拒绝。 她穿着素雅的常服,头发没有梳成端庄的发髻,柔亮的秀发散在身后,显得柔软又无助。 秦舒见到沅凌,眼神里带着一点点委屈和歉意,“皇上,臣妾是不是太任性了,是臣妾不好,臣妾只是有些不舒服,不想让皇上瞧见” 沅凌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你没有不好,你怎么会不好?” 秦舒下巴抵在沅凌的肩头,轻轻蹭了蹭,“那皇上不要跟臣妾生气好不好?臣妾带回来的东西,还没全部给皇上看完呢。” 沅凌自然没有不好的,秦舒于是将东西又都拿出来,一样一样跟沅凌说在哪里买的,她都见到了什么样有趣的风俗人情。 秦舒声音轻柔,软软的说着话,像是一片羽毛在沅凌的心上来回扫动。 “这只小碗我一见了就喜欢,皇上还记得许久以前,也曾送给我一只碗,碗底就是这样绘着一只小狸猫,皇上说希望我用那只碗可以多吃一些饭,结果我舍不得用,一直都好好的收着,后来就忘记了。” 沅凌是记得的,每一样他送给秦舒的东西,他都记得。 “皇上如今心系百姓,日夜操劳,臣妾也希望皇上能多爱惜身子,多用膳,虽然这只比不上皇上当日送给臣妾的,也算臣妾的一番心意。” 秦舒的小碗就是街边随手买的,她看卖东西的老人家怪不容易的,因此挑了好几样,品相自然一般得很,碗底的图绘也不怎么精致,跟宫中宫女下人们的用的器物都比不了。 沅凌却很小心地接过去,当做宝贝似的收好,说今日用膳就用这只碗。 秦舒很高兴,依偎着沅凌,手指摆弄着他明黄色的衣袖,“臣妾很感激皇上,让臣妾去哥哥那里休养了那么久,皇上对臣妾的好,臣妾都知道,对了,嫂嫂生了个男孩,取名叫秦如霁,皇上觉得如何?” “名字很不错。” “臣妾也这么觉得,臣妾看着哥哥嫂嫂恩爱有加,儿女双全,心里就忍不住高兴,说起来我这个做小姑姑的,还不曾送他们些什么表示心意。” 秦舒坐直了身子,“皇上,臣妾能求您件事儿吗?” “你但说无妨。” “这次臣妾在千树岛上住了许久,不觉心中开阔了许多,那地方人杰地灵,虽然并不大,但却很适宜,臣妾想求皇上将那里赐封给我二哥。” 沅凌一愣,没想到她说的会是这个,“此事恐怕” “臣妾此次离宫,见到了许多从前见不到的事,世间多有不公,人情冷暖,臣妾虽未涉及其中,却颇有感慨,哥哥不贪恋权势,远离朝 堂,我身为妹妹,见有人因为哥哥的无权无势仗势欺人,心里实在气愤。” “怎会有此事?秦戈对国朝有功,谁敢如此?” 秦舒便说起汪裕安的事情,说她虽不是亲眼所见,但众目睽睽,绝非污蔑。 “就因为他,阿鸾险些丧命于凶贼之手,她还怀着孩子!如果阿鸾真的出了事” 秦舒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眼里失了神,看得沅凌心里一慌,“你别乱想,这不是没事吗?” 秦舒喃喃道,“这次是侥幸无事,下次呢?下下次呢?”她手无意识地攥紧沅凌的衣袖,“臣妾在岛上瞧见了我的小侄儿,就这么一点点大,小的让人心疼,他险些,就来不到这世上” 沅凌心里叹息,沈鸾生子舒舒全程在左右陪着,心里恐怕是将那孩子当成了她自己的孩子,也是人之常情。 “舒舒,此事,朕得从长计议,毕竟赐予封地是大事,不是随随便便能决定的。” “臣妾明白,臣妾也不是要为难皇上,只是心疼我兄长一身伤病,如今住在千树岛上与世无争,寂寂无名,臣妾不求皇上让哥哥封侯拜相,哥哥也不在意那个,臣妾只是不希望为国朝拼过命的人寒了心。” 第652章 我又不傻 秦舒这话完全没顾及沅凌的意思,换做从前,秦舒是不会这样直白,她会迂回着,用委婉的说法在沅凌心情好的时候提一提,但她现在不想那样。 她完全不怕惹怒沅凌。 果然沅凌的脸色变了变,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温言道:“先用膳吧,今日朕让御膳房做了几样你爱吃的东西,朕许久没有同你一块儿用膳了。” 秦舒于是没有再提,如常地同沅凌一块儿吃饭,沅凌果然用了那只小碗,又说之前那只找不到就算了,他过两日再送她一个一模一样的,往后他们一块儿用膳的时候就用这两只碗。 沅凌晚上留在秦舒这里,秦舒心底是有些担心的,害怕他看出端倪来,但幸运的是,并没有。 秦舒又有些高兴,自己这些日子没有白白吃苦。 苏白告诉她,她的身子是彻底不可能再受孕了,秦舒一点儿不觉得遗憾,甚至觉得这样更好,生孩子实在太可怕,经历了一次她也没勇气再尝试。 跟沅凌提过封地的事情之后,秦舒就没有再说起过,可她不是就算了。 秦舒会时不时地将从千树岛带回来的东西拿出来看,看着看着情绪就变得不高,对沅凌也渐渐的疏远起来,她连装都懒得装。 之前说的好听,说什么还要给哥哥赐封异姓王,赐予他丰沃的封地,如今连一片无名之地都舍不得,秦舒对沅凌的失望之意溢于言表,惹得有人私底下劝她,“娘娘这般就不怕惹了皇上生气吗?” 秦舒淡淡道,“我也在生气看不出来吗?” 她完全就是曾经在秦家做姑娘时的脾气,也不在乎皇后这个身份有多重要,又不是自己求来的,她无所畏惧。 沅凌无法,让秦舒的母亲进宫,试图开解她。 徐氏见着了秦舒,心情十分复杂,等屋里的人都回避出去,她急切地问,“舒舒,你怎么跟皇上置起气来了?你如今是皇后,事事都要以皇上为重,怎好跟他闹别扭?” “皇后就没有脾气吗?母亲是不知道,那些人看我二哥身无官职,就恨不得踩着他往上爬,您不心疼二哥我心疼,该是哥哥的东西咱凭什么不要?” 徐氏叹气,“我怎么会不心疼秦戈?他率兵出征的那些日子,我是一日日熬过来,生怕听见噩耗传回来,只是你在宫里许多事身不由己,你二哥知道也会担心你。” 秦舒拉着徐氏的手嘿嘿嘿地笑起来,“母亲不必担心我,我有分寸的,我还能真跟皇上蛮不讲理?” 徐氏将信将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又不傻。” 徐氏觉得女儿好像去了一趟千树岛,真的变得不一样了,从她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心事都少了,真就像回到从前在自己跟前那样没心没肺的时候。 秦舒见过了徐氏,对沅凌的态度照旧,她就明摆着不高兴,不掩饰但也不过分,该她做的事情她还做,一样都不懈怠,就是对沅凌不冷不热的,看得出有些小性子,却并不会太过。 沅凌对这样的秦舒,是又无奈又放不下,不自觉地就琢磨起千树岛的事情来。 其实千树岛那一片虽然并不富裕,位置却是很不错的,之前一直都平平无奇,也从没有被当做过封地,若是真要赐给秦戈,肯定不可能单单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岛,周边郡县也要象征性地包含在内。 他对秦戈的感情很微妙,敬畏是真的敬畏,忌惮也是真的忌惮。 从前沅凌志气浩然,只觉得能有秦戈相助是他的气运所在,那会儿他也是真的想过,等有朝一日自己坐上了皇位,这天下都可以分给秦戈一半。 可是当他真做了皇帝,好像一切都变了。 他一个人站在高高的地方,要提防一切可能的威胁,昔日自己最得力的干将,变的要时刻防着他将刀刃朝向自己。 那些大臣一遍遍在自己耳边,用历朝历代的血的教训提醒自己要防范,他们一遍一遍地说,慢慢的,沅凌觉得好像他们说的也对。 秦戈太厉害了,当初祗族嚣张如斯,与沅申勾结,将国朝弄得鸡犬不宁,最后还不是让秦戈连根拔起。 如果他想要自己的位置,自己真的能保得住? 沅凌自己都不相信。 太过能干的人,是会让人害怕的。 只是当日自己的豪言壮志,意气风发地揽着秦戈的肩膀,指点着国朝江山时的画面一幕幕都藏在心底深处,他确实,是亏欠了秦戈。 皇后与皇上置气,明眼人都看得出,但神奇就神奇在皇上并没有对此事动气,反而各种温存小意地想哄她开 心,别的嫔妃也不曾得到机会。 端妃看着自己刚出生不久,却连父皇都没见过几面的小皇子,眼眶微红。 “生了皇子又如何?皇上眼里仍然只有皇后,皇后回宫后,皇上一次也没来看过我们母子。” “娘娘别伤心了,皇上本就不常来后宫,别的娘娘那里也是一样的。” “可他日日都会去看皇后,哪怕皇后对他爱答不理,皇上却甘之如饴,我不明白,我有哪点比不上皇后?” 端妃自问出身不比秦家低,她也是家中唯一的嫡女,当初在晏城才情远在秦舒之上,那会儿家中就已经为她铺好了路,眼光独到地挑中了九皇子沅凌。 端妃少女怀春,见过沅凌之后便念念不忘,后来果然证明他们没有看错人,沅凌得到了皇位,然而他要娶的却并不是自己,而是秦舒。 当时的情况下,朝中多少人反对,秦家出了个秦戈,风头无二,如果皇上娶了秦舒做皇后,秦家在朝堂地位将无人能撼动,定会埋下隐患。 这种自己都明白的道理,皇上那么聪慧如何不知道? 可他依然坚持,不顾众臣的反对,力排众议,只要秦舒做他的皇后。 端妃眼睁睁地看着她藏于心底的少年与旁人结成夫妻,恩爱有加,她不甘心,她怎么能甘心? 第653章 足够了 端妃让爹爹请求皇上选妃,皇上只是还没有看见她,只要自己成了皇上的女人,皇上自然能觉出她与秦舒的不一样,她更贤淑温柔,才情具备,她才是更适合皇上的人。 端妃执意要进宫,她也成功了,因为娘家的关系,一进宫位份就不低。 她每日都期盼着皇上的到来,期盼着皇上发现她这颗明珠,可是到了宫里端妃才明白,皇上对皇后的独宠,好像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皇上再忙,都会每日抽空陪秦舒用膳,宫外进贡的东西,皇上只会想到皇后,只有她不喜欢的,才会让人给各宫妃嫔分一分。 皇上确实不流连后宫,他每次来都目的明确,直接去皇后的宫里。 端妃进宫好几个月,不夸张的说,连皇上长什么样都没瞧个全乎,这合理吗? 端妃觉得自己进宫之后好像更可怜了,近距离地感受他人的恩爱,心里几乎要被嫉妒的酸楚给蚕食干净。 皇后一直没有身孕,又给了端妃希望。 皇上再宠秦舒又如何?还不是不想让她生下皇子,还不是顾忌着秦家? 秦舒不能生,但她能呀! 端妃努力地抓住一切机会,没想到落后了珍妃一步,但是不要紧,珍妃既然能将皇子养在身边,她也可以,只要有了皇子,还愁皇上不多来自己这里? 端妃得知自己有孕的时候,喜不自禁,高兴得几乎要在屋子里转圈圈。 秦舒做不到的她做到了,便是看在龙子的份上,皇上也定会对她另眼相待,只要皇上发现了自己的好,他对秦舒的专宠就有可能转到自己的身上。 端妃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成了集万千荣宠于一身的女子,她那么看重自己的龙胎,宝贝得什么似的,有一丁点儿不舒服就要请太医赶紧来看看。 那会儿端妃确实也有点想要炫耀的一丝,但她万万没想到,秦舒居然因此要出宫! 这还是端妃后来才知道的,她起先得知秦舒要出宫只觉得诧异,皇上在宫里,皇后要出宫,她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但端妃还挺开心,秦舒离开了宫里,皇上来后宫肯定会多来看自己。 然而秦舒离开后,端妃的日子忽然难过起来。 她再去请太医,太医一个个都变得难请起来,说她并无大碍,无需这般矫情。 端妃震怒,自己怀的可是皇子,他们怎么敢如此怠慢自己?她委委屈屈地去跟皇上告状,却没想皇上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说,如果她怀个身孕这么辛苦,那干脆不如不要怀了。 那会儿端妃才真正觉得,自己曾经心底里那个一直笑着的少年,可能只是个假象,是她一厢情愿地擅自放大了他的温柔,故意忽略了他的冰冷和残酷。 那到底是天子啊,她从前究竟在想什么? 也是那之后端妃才意识到,皇上将秦舒的离开迁怒到了自己身上。 她非但没有等来皇上的在意,反而让自己在宫里成了人人避讳的存在,可明明她怀了龙子,该成为最尊贵的人才对! “娘娘,您就别再想这些了,皇后与皇上置气,一时半会儿可以算是情趣,但若时间长了,皇上难免会觉得乏味,等到那时皇上自然会想起娘娘和小皇子。” 端妃怔忪地看着摇篮里的孩子,“真的么?皇上真的会想起我们吗?” “娘娘怎么傻了吗?娘娘可是有皇子的,这一点皇后娘娘就比不上您。” 贴身丫头凑近了端妃,压低了声音,“奴婢听到一点消息,好像说,皇后娘娘生不了孩子。” 端妃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她,“这种事情你怎么敢乱说?” “娘娘恕罪,奴婢不敢乱说,奴婢也是听来的,娘娘您想啊,皇上那样的专宠皇后娘娘都没有身孕,那能是为什么?” 小丫头是随着端妃一块儿进宫,是她的心腹,“娘娘莫要在意一时的荣宠,在这皇宫内,感情是最靠不住的,娘娘有小皇子傍身才是最大的倚仗,皇上对皇后娘娘是专情,可谁知道能持续多久?人都是会变的,岁月渐逝,容颜不再,看一个人看久了终归会腻,更何况宫里佳丽众多,皇上也是常人” 端妃的眼神渐渐的亮起来,如果,她说的猜测是真的,秦舒真的不能生育 “快,把小皇子抱来给我,我要亲自喂养他,这是我的孩子,我是他的亲母妃,谁也抢不走!” 端妃心惊胆战,就担心秦舒会把自己的孩子抱去她身边养,整日提防着。 秦舒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她的注意力全都在沅凌好像开始松动这件事上。 沅凌状似随意地问了她一些千树岛附近的风俗,秦舒很有兴致地回答了,“那里的百姓都很淳朴,脚踏实地,虽然并不富裕,但是知足常乐,安居乐业。” 这些沅凌已经知道了,他也让人去查了那里的政绩,一直都平平,当地官员也籍籍无名,并非朝中势力的旁支,好像那块儿地方奇妙的没什么存在感。 “既然你说那里那么好,朕也慎重考虑过,秦戈辞官离去,朕确实亏欠了他,便按你说的,将那里赐封与他,朕打算封他为永宁王,守护国朝永宁安康。” 秦舒眼睛顿时睁大,“皇上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同意了?” “你的要求,朕何时没有同意过。” “臣妾替哥哥多谢皇上。” 秦舒喜出望外地搂住沅凌的脖子,“臣妾就知道皇上最好了。” 秦舒的情绪坦率,别扭的时候是真的别扭,开心的时候也是真的开心,表现得淋漓尽致。 沅凌心中欢喜地搂住,他算知道所谓色令智昏是怎么一回事,便是为了让舒舒这样高兴,他也是愿意的。 秦舒是真的很开心,没想到沅凌还打算给哥哥封王,虽然她也知道或许只是个封号,给哥哥的封地应该也不会太大,但足够了。 秦舒毫不掩饰地表示对沅凌的感激和亲近,她的亲昵对沅凌很是受用,以至于朝臣的反对他都不觉得为难。 第654章 果然不容易 “皇上三思!自古异姓王多隐患,国朝尚未稳定,皇上如此决定实在草率,请皇上收回成命。” 那些曾经劝他提防秦戈的老臣呼啦啦跪了一地,沅凌竟觉得眼前的场景熟悉到令他想笑。 “异姓王也不是没有先例,对国朝有重大贡献者便可封王,秦戈功劳不必多说,朕觉得他担得起。” “微臣不敢否认秦戈的功劳,只如今他已经解甲归田,远离纷扰,不如就如他所愿,岂不更好。” 众人附和,沈文韶站了出来,声音清冷,“微臣以为皇上此举甚是高瞻远瞩,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青年才俊人才辈出,若是让他们听见诸位的话,怕是立时就被寒了心,皇上求才若渴,惜才仁义,令天下多少人才敬仰,尔等却想一再阻止皇上礼贤下士,不知是何居心。” “沈大人此言差矣!你与秦戈是姻亲,自然会” “我素来行事对事不对人,皇上此举会赢得天下百姓赞颂,会获得天下有才干之人的忠心,这些对皇上来说极为重要,不过一个异姓王的名头,一小块不入眼的封地,你们却要阻止皇上得人心,你们究竟是在为皇上着想,还是在为你们自己打算?” “你” “毕竟朝中若是多了一大批皇上的追随者,各位重臣的位置,可就岌岌可危了。” 沈文韶语气冷淡,但话里的意思极为挑衅,气的那些反对的老臣脸色涨红,赶紧跪下表明忠心,他们绝无此意。 沅凌心里也怪怪的,不入眼的封地这几个字,好像隐隐有隐射到自己 沈文韶正色道,“皇上行事必然有皇上的道理,如今国朝平定,朝堂需要更多有学识有才华的年轻一辈,皇上此举定会为国朝奠定下百花争鸣的根基,让更多人愿意报效朝廷,前仆后继。” 远在千树岛的沈鸾,和秦戈两人又再次体会到小婴孩的可怕。 “我记得当初咱娇娇真的没这么爱哭,该吃吃该睡睡,特别的好养,怎么到了如霁这儿像是在历劫一样?” 秦戈耳朵里塞着小纸团,都阻止不了秦如霁的魔音入耳。 沈鸾抱着秦如霁轻声地哄着,“不哭不哭了,我们如霁是不是饿了呀?” 紫烟回答,“才刚吃过不久,不该饿的。” “那是不是尿了?娘亲看一看。” 沈鸾把秦如霁放下,解开他的襁褓,干净的。 “也不是饿了也不是尿了,那究竟是为什么哭呀” 沈鸾都要哭了,小孩子哭起来实在不讲武德,她都闹不明白,究竟是哪儿不舒服。 秦戈将孩子抱起来轻轻晃着,结果秦如霁哭得更大声,他一脸不解,“娇娇就很喜欢我抱着晃,如霁不喜欢呀,那咱们换个别的好不好?” 当初秦娇娇让两人顺顺利利地度过了新手爹娘的阶段,他们还挺开心,觉得自己虽然第一回当爹娘,但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 没想到该经历的,一点儿都少不了,只不过时候未到。 等好不容易把秦如霁哄睡着,两人累得一身汗,坐在椅子上同时长舒一口气,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笑出声音来。 “养孩子果然是不容易的,说是等稍微大一些就好,等会说话了,知道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就会轻松一些。” 沈鸾自我安慰还没结束,门外就传来秦娇娇嫩生生却活力无限的声音,“娘!要玩秋千!要捉蝴蝶!” 沈鸾:“” 这两孩子轮番着来可还行? 她果断地往桌上一趴,装死,秦戈闷声笑得直打颤,起身走到门边将努力在翻越门槛的女儿抱起来,“娘有些累了,爹爹陪你荡秋千捉蝴蝶可好?” 秦娇娇声音脆脆地回答,“不要。” “为什么呀,爹爹有力气,秋千能荡得很高很高,能捉好多只蝴蝶,什么颜色的都有。” 秦娇娇小手臂朝着沈鸾的方向直挥,“喜欢娘亲,娘亲漂亮。” 秦戈:“” 沈鸾趴在桌上肩膀无声地抖动,这孩子好像传了自己看脸的性子,刚学会说话没多久,就会说“漂亮”两个字,对长得好看的人都要多看几眼。 可就是眼光不咋地,她爹怎么不好看了?不好看自己能那么喜欢?所以说还是年纪小,见识不够多。 沈鸾装不下去,抬头对上秦娇娇的眼睛,小丫头手臂挥得更欢,“娘,抱抱。” 外面天儿开始暖和了,一家三口穿着春衫出门,去后面那片紫妍花田捉蝴蝶。 秦 娇娇最喜欢在爹娘的看护下撒欢儿似的跑,头上两个小揪揪一上一下地晃动,上面扎的嫩黄色的发带引了两只粉蝶追着飞。 沈鸾是跑不动的,站在树荫下喘气,“这孩子劲头可真足,怎么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我小时候也不像她这样啊。” 秦戈却是很骄傲的样子,“这点随我,我小的时候我爹都追不上我,不过追上了就是一顿胖揍,还是女儿好,精力旺盛也不会闯祸。” 他有了孩子之后越发体会到自己父亲的不容易,他要是有个像自己从前那样的儿子,怕是比他爹打得都勤快。 为此秦戈还特意给父亲写了一封信,上面洋洋洒洒都是自己的心得体会,通篇的感恩之词让广阳侯几宿没睡着,总觉得自己儿子是不是在跟他传递什么隐晦的消息。 秦娇娇也不是真要捉蝴蝶,只是喜欢去扑蝴蝶这个过程,跑累了就回到沈鸾身边,坐在娘亲的膝头,娘亲会喂她喝水,给她擦汗扇风,等她腻歪了一阵子力气恢复了,继续去找小蝴蝶玩。 沈鸾手里拿着团扇轻轻地摇着,目光一直追随着秦娇娇,“唐都还没有跟你联系过吗?” 这点秦戈也觉得意外,“还没有,我本以为他会很快找上门,毕竟手里有个我们无法置之不理的把柄,但到这会儿都没有消息,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会不会被那个那个叫汪什么的人给抓住了?” 第655章 招待不周 秦戈闻言摇头,“不至于,以唐都的本事从汪裕安手里逃脱绰绰有余,他还挺厉害的,我亲自带着人追都险些弄丢了他的行踪,确实算是个人才。” 沈鸾想起秦舒跟她说的话,正了正色,“舒舒说此人其实并非奸邪之人,与朱颜的恩怨也掰扯不清,如果他来找你,你打算怎么做?” “那得看他想要什么。” 秦戈浅浅地笑了笑,“他劫走舒舒,阴差阳错算是帮了忙,让舒舒在外面生产,避免被人发现,但他知道了这个秘密,对我们来说总归是不利的,我得先弄明白他的意图再决定如何打算。” 如果唐都想要以此做不切实际的威胁,或是当做筹码打算一次次获利,秦戈不介意釜底抽薪。 唐都没等来,千树岛先一步等来了圣旨。 秦戈带着家眷接旨,听到了旨意眉头轻挑,似是有些诧异。 “恭喜永宁王。” 秦戈微笑应对,将传旨的官差迎入府内,向他打听来龙去脉。 “这是皇上对永宁王的恩宠,普天之下只有您有此殊荣。” 皇上这次还挺大方,将以千树岛为中心,周围一些郡县都纳入了赐封的封地,当然比起亲王的封地不值一提,可秦戈是异姓王,此番已是至高的荣誉。 往后,这片地方便全权归属于秦戈,他可以享受封地的税收,可以自行决定封地政策,只要不出格,朝廷便不会多干预。 沈鸾也缓了半天才缓过来,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舒舒居然真的这么做了,皇上竟也同意了?” 她算算时间,舒舒怕不是一回宫不久就跟皇上提出来的,这丫头,怎么这样莽撞呢。 沈鸾等秦戈晚上应酬归来,拉着他把秦舒的事情给说了,“那会儿我只以为她是在说笑,但皇上忽然做此决定,我觉得跟舒舒肯定脱不开关系。” “我猜也是。” 秦戈似乎已经猜到了,“舒舒对汪裕安特别看不顺延,我找到舒舒的时候,汪裕安不知道那是舒舒,以为是你,所以也没避着她说是皇上给我带了话,你猜皇上让他说了什么?” 沈鸾已经开始尴尬了,沅凌怎么会用汪裕安这种蠢人。 “他说,如果我们为了舒舒好,最好主动疏远她之类的,可把舒舒给气坏了,连着骂了好几日,她虽然看着性情不着边际,但其实心里是有数的,我瞧着她只要不为情所困,就不会出什么事。” 自己可是秦舒的哥哥,对她还不了解吗,大家都觉得秦舒没心没肺还运气贼好,但哪儿有那么多好运气,只是秦舒会本能地趋吉避害而已,皇上的圣旨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秦戈被封永宁王,周围成了他封地的郡县官员排着队上岛参拜,都不必秦戈离岛,一个个特别主动地将财收啊民生什么的统统捧到秦戈面前。 蒲层兆尤其喜形于色,红光满面,说是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奈何秦戈一直没同意,如今总算得偿所愿。 千树岛上宾客满堂,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熙熙攘攘。 沈鸾经历过一次江湖比武大会的洗礼,到如今已经驾轻就熟,甚至能抽空带着秦娇娇和秦如霁在岛上闲逛。 千树岛比沈鸾当初第一眼以为的其实要大许多,从镇上看,好像岛也没有多大面积,但上了岛才会发现,岛上有山脉往后延伸出去很长,只是从镇子的视角看不到而已。 沈鸾抱着秦如霁,秦娇娇牵着她的衣角,在岛上闲庭信步地赏景,她们在的这个地方宾客是过不来的,因此沈鸾看到有个人站在不远处的时候还有些诧异。 “这位客人可是迷了路?我让人带你去宅子里可好?” 那人头上戴着一顶大草帽,根本看不清他的脸,沈鸾停住脚步,只见那人稍稍将帽檐往上抬了抬。 他没从沈鸾的脸上看到惊惧,而是发现她好像是舒了口气的样子。 “你可算来了。” 唐都心头一惊,从四下里无人的角落忽然就冒出了好几个高手来,齐墨就在其中。 他手里还拿着那把扇子,脸上似笑非笑的,“唐兄,又见面了怎么觉得这个称呼好像在占我便宜?” 唐都于是干脆将草帽摘掉,“你们知道我会来?” 沈鸾蹲下身,给娇娇擦干净嘴边糊的到处都是糖渍,“也不确定,但秦戈说,如今岛上这么多人,算是个比较好的机会,你要是个聪明人就一定不会错过。” “可惜,还是被算准了。” “不可惜,谁让我夫君也是个聪明人呢。” 沈 鸾笑的温和,“来者是客,唐少侠请吧,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秦戈让人守着沈鸾防备唐都,是觉得唐都此人吧,可能性子上有点执拗。 从他这么多年的坚持上可见一斑,上回想要劫持沈鸾结果弄错了对象,没准儿这次他还打算继续。 沈鸾觉得不太可能,结果没想到,还真没让她们失望。 只不过秦戈暂时分身乏术,只能先将唐都安排在一个空院子里看守住,等岛上道贺的人都走了再说。 沈鸾对唐都很有兴趣,秦戈没空,她有呀。 于是她在齐墨的陪同下会去院子里找唐都聊天,也没有套话的念头,就纯瞎聊。 “听说你带舒舒去过收容堂?我也见过几个,大多空有个慈善的名头,并不做实事,纯粹是唬人的。” 唐都冷然道,“那不过是个敛财的名目,还真以为能惠及幼儿?” “我也这么觉得,不止收容堂,还有好些所谓利国利民的名目都是虚的,每次看到那些,都会觉得无望得很。” “秦夫人的想法倒是挺不同寻常,你一个女子哪儿需要想这些。” “女子就不能想了?我们是比你们少一只眼睛还是缺个胳膊,优越感怎么这么强呢。” 沈鸾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有本事先比我这个女子赚钱更多。” 唐都不说话了,他对沈鸾的经商手段略有耳闻自愧不如。 第656章 妇唱夫随 沈鸾撇撇嘴:“所以说,做人要有谦卑的心,不要总把自己架那么高,摔下来多丢人,那些你口中满口仁善以此敛财的,不都是男子,舒舒是个女子,却想着要做点什么,你脸疼不疼?” 唐都:“” 他都不说话了,秦夫人每日怼自己好像还有点上瘾,她怎么这么能说呢?可气的是自己还反驳不了。 齐墨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摸摸鼻子,往阴影里站了站,幸好夫人不喜欢迁怒。 沈鸾说痛快了,开开心心地跟唐都招手,“那不打扰你休息了,我明日再来看你。” 唐都:“秦将军究竟何时有空?”你可快别来了。 “快了吧,是不是等着急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这不是怕你无聊来陪你说话嘛,每一个来千树岛的客人,我们都要让他们感受到宾至如归的温暖。” 墙角传出一声“噗嗤”,唐都眼刀扫过去,齐墨的扇子掩在嘴边,表情无比正直严肃。 等到了晚上,沈鸾跟秦戈说起她这几日的收获。 “看起来跟舒舒说的差不多,不算大奸大恶之人,性子有点直,但是很有些头脑,不动声色地想套我的话,我能让他得逞吗?我就跟他好好聊了聊。” 秦戈已经有所耳闻,一边笑一边搂着沈鸾亲亲,他媳妇就是大宝贝,让人稀罕得不行。 “辛苦夫人,等岛上的人少一些我才能空得下来,唐都是怎么混进来的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咱千树岛可不能留任何漏洞。” “哦这个我问唐都了。” 沈鸾跟唐都闲聊的时候挺好奇地问了这件事,她也没觉得唐都会回答,就忽然想到了随口问了一下,结果唐都也不知道是听她说话听魔怔了还是什么别的,居然特别坦荡地说了出来。 “他说岛后面的石壁那边有个不引人注意的盲区,一般若是巡逻的话,视线会被遮挡住,所以他是趁着岛上忙碌的时候从那儿偷偷上来的。” 秦戈立刻让人天亮了之后去查看,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唐都这人还挺机灵,我发现他尤其擅长寻找疏漏,之前追踪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很能利用旁人的漏洞隐蔽自己,堪称一绝。” “对了,他还跟我问起过舒舒,我想着让他知道应该也没什么,因此跟他说了一些。” “无妨,唐都虽然劫持过舒舒,但对她还挺照顾,知道舒舒平安无事,大约心里也会安定一些。” 沈鸾见秦戈不反对,也就没放在心上,只不过她觉得唐都在问起舒舒的时候,似乎有些微妙的情绪,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弄错了。 不过不重要,只要唐都不将舒舒的秘密说出去,她就是安全的。 唐都又忍耐了数日,他就不明白,秦夫人怎么就兴致这样的好,她就那么闲吗? 被关押的日子唐都并未受到苛待,食物和水不仅及时干净,而是味道不错,还给他干净的衣服换,需要什么也是只要不过分,都会满足,就好像真是一个来岛上的客人一样。 除了不能离开。 秦戈没有拿大,看守唐都的都是高手,且人数众多,戒备森严,唐都只了解了一下就熄了想要逃走的心。 这还逃个屁,他从来不做白费功夫的事。 只是秦夫人实在让人头疼,每回天南地北不着调地跟自己瞎聊,然后等她一走,唐都独自一回味,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套出了什么似的,令人头大。 终于,来千树岛上恭贺的人渐渐都散去,秦戈才得以有时间,亲自来招待唐都。 唐都对秦戈的印象是敬畏的,但凡稍微有些本事的人,都不会轻慢了秦戈,他们会更清楚地明白秦戈的厉害之处,哪怕并不是与他站一边儿的,也会由衷地佩服。 但这会儿出现在唐都面前的秦戈,却并没有萧杀的威风,他手里抱着个孩子,膝盖上还坐了一个,剑眉星目都变得无比柔和,低沉着声音跟两个小孩子说话。 看到唐都进来了,秦戈摸了摸秦娇娇的头,“去跟紫姨玩,爹爹这里有些事情。” 秦娇娇忽闪了两下眼睛,慢慢地从秦戈的膝上爬下来,扭头看了看唐都,莫名地朝他咧开小嘴笑了起来。 秦戈让紫烟把两个孩子带走,扫了一眼唐都怔然的脸色,随意道,“别介意啊,我女儿对你笑说明你长得不难看,但也不是好看的意思。” 唐都:他什么也没想啊。 秦戈请唐都坐下,“你说的那个石壁,我让人去看了,确实是个会让人忽略的地方,你能找到那里悄然上岛确实有些本事。” 唐都语 气平静道,“这座岛我之前就观察过,除了那里另外还有两处,也容易疏忽。” “那些以后再说,我以为你会很快来找我,没想到拖了这么长时间,那个宝库对你而言,又没有那么着急了?” 唐都默然,侥幸逃脱后,他确实想趁热打铁,立刻来找秦戈,那会儿差不多秦舒应该要生产了,秦戈关心则乱怕是会容易一些答应自己的要求。 可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唐都始终没有付之行动。 要么是觉得天气不好不适合出门,要么是觉得心情不好,想要去哪儿散散心,总之总会有什么原因阻止他,这一耽搁,就耽搁到了秦舒生产完调理好,安然回宫。 “之前时机不合适,但这个秘密对我来说并不会作废,这就可以了。” 唐都正了正色,“秦将军应该也已经知道我的要求是什么,那么秦将军的选择是?” 秦戈的表情特别地和善,“不必着急,你要的东西如果有的话,就在那儿也跑不了,我对你这个人很好奇,你的那些弟兄,如今都在什么地方?你想要的属于你的地方,可有想法?” 唐都万万没想到,秦戈这是也打算跟自己闲聊?他们夫妻俩都是什么毛病?自己手里可是握着惊天大秘密,他们就不怕自己失去了耐心揭露这个秘密吗? 第657章 有没有点道德? 然而秦戈看着十分淡定,似是一点都不担心,语气很随意地跟他聊了起来。 与秦戈聊天又是另外一种感觉,秦戈自小在外面闯荡的时间比在呆在晏城长,见过的人也都是天南海北,与被人收养后又飘零在外的唐都很是有共鸣。 秦戈对唐都的愿望也没觉得幼稚或是异想天开,而是很务实地替他去分析了一下哪些地方是他有可能能够得到的,然后才语气一变。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国朝也有家财万贯的富商,坐拥富饶田地,当土霸王,但我觉得那跟你想的并不一样,你想要的是完完全全属于你自己的一方天地,说实话,也不是没可能。” 秦戈指了指自己,“你可以走我这条路。” 唐都深吸了一口气,“秦将军是在跟我说笑?” “我很认真,除此之外,你便是有金山银山,也必不可能脱离朝廷的管辖,那都称不上是自由的地方,不然国朝富甲一方的人也不少,不早就将国朝四分五裂了。” 唐都垂下头,又听见秦戈说,“更何况你想要用来交换的钱财来路不明,就算朝廷一时权宜之策先满足你的要求,你能保得住?最后不过是自投罗网,白白将辛苦得来的银钱拱手让人。” 秦戈从秦舒跟他说起唐都的事情之后就觉得,这个人吧,还是有些天真的,所以他相信唐都并非奸邪之人,他还是将事情想得太好,因为他一直都游走在江湖中,并不知晓在朝堂里的那些汹涌暗潮,可比江湖那点儿事复杂得多。 “我知道你有一批兄弟跟你出生入死,他们也都相信你,之前上岛的几个人,都是服了毒药的,便是没想着要拖累你,所以你说你没了族人,孤身一人其实并不全然如此,你的身边,已经有了新的羁绊,你倒不如为他们想一想,免得再生遗憾。” 秦戈与唐都的这一次见面,完全没有提到秦舒的秘密,他说那些宝物没长腿,让唐都好好想一想,想多久都没问题。 唐都回去自己的院子,外面依旧戒备森严,但秦戈说了只要他想,随时可以见自己。 沈鸾知道秦戈与他聊过,也就没再接着去找他,“你说唐都会放弃吗?这可是他一直坚持的目标,如今就近在眼前了,他会一下子想通?” “想不明白也没办法,这条路注定是走不通的,对唐都来说,他那些弟兄们的命应该会更重要,一旦朝廷发现他有威胁,就必然不会放任,到那时他谁也保不住。” 秦戈相信唐都是个聪明人,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唐都如果一意孤行,那就说明他不够聪明。 唐都在院子里关了自己几天,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沈鸾和秦戈没觉得有问题,齐墨倒是憋不住了。 “我进去看看,别抑郁到不想活了,那样我就把他送下岛,要想不开也不能在咱千树岛上,不吉利。” 他嘀嘀咕咕地进了院子,却没有看到一个预想中颓丧至极的唐都,齐墨在院子后面找到了人,唐都在拿院子的墙练暗器,墙上已经被他糟践得惨不忍睹。 “我说你有没有点做客的道德?哪家在别人家做客这么祸祸东西的?墙塌了你修还是怎么的?” 齐墨扑过去查看,小碎石块扑簌簌地往下掉,心疼得他直捂胸口,这岛上一砖一瓦都是他们亲手修缮打理的,那都是心血啊! 唐都站在那儿,手里还攥着扇子,面无表情,“塌了我给你们修。” “来来来你先把墙给我补好。” 齐墨深吸了口气,“闲的是不是?想练练?跟不会动的墙有什么好练的,你要真手痒了你找我,我随时奉陪。” “真的?” 唐都眸光微闪,将扇子收起来,这并不是他常用的武器,上面的暗器也都是比较浅显的。 齐墨见状,做出跟唐都一模一样的动作,也把扇子收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像是故意模仿似的,莫名有些好笑。 齐墨手已经按到了刀柄上,忽然顿住,“不行,这里太小,不够我发挥,这样,你要真想打,跟我去外面操练场敢不敢?” 这话问的就很挑衅,唐都冷笑一声,“带路。” 沈鸾在窗边安静地对账,外面院子里秦娇娇精力充沛的疯跑,秦如霁也被抱出去在稍微阴凉的地方晒屁股,阳光和煦,岁月正好。 忽然有小丫头跑进来,说唐都跟齐墨在操练场打起来了。 沈鸾翻页的手一顿,“什么叫打起来了?” “就是就是打起来了,不过王妃不必担心,王爷已经过去了。” 沈鸾如今的称呼变成了王妃,她自 己还挺不适应的,经常反应不过来。 沈鸾对唐都的事情一直都挺上心,闻言放下账本和笔,“走,我们也去看看。” 操练场比往日要热闹许多,一看就知道有事情发生。 之前比武大会搭的台子他们没舍得拆,就放在了旁边,有时候起了冲突的话,这些精力旺盛的人会去那儿约架,也算是消除矛盾的一个方式。 这会儿台下围了好些人,一个个眼睛里都充满了看戏和兴奋,台上齐墨的刀舞得眼花缭乱,唐都的暗器刁钻犀利,让人时时为他们捏一把汗。 沈鸾看到了秦戈,但他没上去阻止,而是也饶有兴味地观战,余光看到了沈鸾,秦戈走到她身边,眼睛还盯着台上。 “齐墨这小子又精进了不少,他虽然是使刀的,但粗中有细,唐都一时半会儿占不到他便宜,没想到唐都的功夫也这么漂亮,当初比武大会看样子他根本就没有认真,也不想让人注意到他。” 沈鸾是知道齐墨的厉害,能胜任秦戈的左膀右臂,能耐自然不必说,唐都能跟他纠缠这么久,可见一斑。 “怎么好端端的打起来了?唐都不是在院子里思考人生吗?” 秦戈笑出声,“这你就不知道了,对男的来说,有时候头脑发热打一场,比思考什么都管用。” 第658章 随时恭候 到这会儿台上已经渐渐显出了胜负,齐墨鬓角汗湿,却仍有余力,唐都则显出了落败的迹象。 “你挺厉害啊,我本想着耍耍帅,没想到你居然有真本事,那你当初还用暗器险胜,挺会藏拙啊。” 唐都默不作声,心里也在惊叹齐墨竟然这么厉害,秦戈身边一个跟班都有这等本事,是自己小瞧了。 “差不多了啊,打够了没?没有明儿小爷再奉陪,不过那墙你得给我修好咯。” 齐墨收手,又把扇子拿出来扇风,“累死小爷了。” 他在台上蹲了下来,凑近了去看齐墨射出的暗器,满眼好奇,“我看你穿的也不厚,这些你都是藏哪儿的?我要一个没注意这会儿就该成筛子了。” 唐都默默地将那些暗器收起来,齐墨追着后面,“你让我看看,看看又不少你块肉,你看我胳膊都被扎破了,这上面涂毒了没?我要不要紧?” “没毒,死不了。” “那你还是没有江湖意识,不知道江湖险恶,得涂啊!不然扎个洞不痛不痒的,威慑力不大,但也不能见血封喉不然没有后悔的机会,最好是发作快,看着凶险,但还有回转余地的。” 齐墨跟着后面出主意,唐都无语,“你赢了,还跟着我干什么?我回去补墙。” “啧啧啧怎么一点儿没有不屈不挠的精神,你就不想赢回来?” 唐都抬头看他,齐墨潇洒地往后一指,在他身后是跟着过来看热闹的人,“你把他们都打趴下了,与我也就不相伯仲,要不要试试?” 被齐墨指着的人顿时双眼放光,摩拳擦掌,让唐都想起那些还在等他消息的兄弟们,那都也是些好胜心强的,没事儿也会相互之间切磋。 没有他们,自己走不到今天,也是因为他们,一直支撑着自己那个可笑的愿望。 秦戈让他为身边的人多想一想,逝者已逝,他的族人永远都回不来,他是不是要为了一个达不到的梦想,让一直陪着自己弟兄们去冒险? 唐都将暗器都收好,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嘴角,“谁先来?” 唐都莫名地在千树岛开启了车轮斗的模式,他好像不知疲倦,又好像是故意想把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耗尽,跟齐墨的手下轮番切磋。 齐墨能躲得开绝大部分的暗器,但其他人就没那个能耐,好在唐都没想要他们的命,伤都不在要害。 齐墨摇头叹气,“你看看你们,江湖险恶!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上使暗器的卑鄙小人,什么样的情况你们都得经历了,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他看到唐都的目光飘过来,立刻描补了一下,“我不是说你啊,你别多想,你用暗器也没偷摸着用,是他们技不如人。” 唐都收回目光,齐墨继续数落,“看看你们平常得意的,好像没有对手了,都要飘上天了,再看看你们现在的熊样,丢不丢人?赶紧包好伤养着去,养好了再战。” 沈鸾起先还关注几天,到后面见出不了什么事也就随他们去了。 “唐都这是还没想明白呢?” 秦戈分析,“应该是想明白了,就是不甘心,所以想要发泄发泄,他果然是个聪明的。” “那他不会拿舒舒的秘密威胁咱们了?” “那倒也不是,追寻了这么久的东西,哪儿能说放弃就放弃,不过是换个实际些的目标,先等他发泄完了再说。” 如秦戈所料,唐都就是想让自己累到脱力,累到脑子都是麻木的,来宣泄心里的不甘心。 等释放过后,他仰面躺在床上,脑子里却在盘算着以后的事。 他前半辈子在为了缥缈的梦忙活,现在被戳破了,他得想想自己该怎么做。 那些跟着自己的弟兄们不能白白辛苦,就算得不到属于他们的领地,他也要让兄弟们有个安逸的归宿,因此钱财还是必须的。 想明白了,唐都又去找了秦戈,“我只要一半的宝藏,换秦舒的秘密。” 秦戈慢条斯理地问,“那我怎么相信你?如果你得到你想要的,然后觉得不满足,又再次拿同样的事情威胁我,我岂不是要一直受你胁迫?” “我以我的人品担保。”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人品,但是换做是你,你接受吗?” 唐都默然,他肯定是不接受的,人品太过虚无,就跟赌咒发誓是一个意思,空有形式罢了,也没见哪个违背了誓言的人当真被雷给劈死。 “那你想怎么样?” 秦戈闻言笑起来,“这该你来想才是,你总得给我一个令 人信服的保证,那个什么宝藏对我来说是不是真实的我都存疑,自然不会舍不得,但我需要的,是保证我亲人的安危,只要你能做到,别说半个,整个给你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这点唐都相信,秦戈从头到尾就没相信过前朝的宝藏,也不曾让人在岛上探寻。 “你有的是时间,想好了就来找我,我随时恭候。” 秦戈精明着呢,这种事情很难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但他才不要动脑子,谁有需求谁去解决,大概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唐都的精力都会花费在这个上面。 秦戈对唐都的看守松了下来,如今的唐都已经没什么威胁性,真真成了岛上的客人,还身兼陪练,总是不时地出现在操练场上,给岛上的护卫血的教训。 日子稍稍平静了一阵子,岛上的护卫抓住了两个想要偷偷潜上岛的人,刚带到秦戈面前唐都就找来了,“这是我的人,请秦将军高抬贵手。” 唐都的弟兄们见唐都上岛多日都没有消息,因为担心他所以想来打听消息。 秦戈也没为难他们,让唐都将两人带走。 那两人见了唐都在岛上的处境,一个个都很惊异,“老大,你不是来岛上跟秦将军做交易的吗?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情况你们也瞧见了,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让秦戈相信我的承诺,我在岛上暂时安全,你让兄弟们不用担心,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第659章 真的高兴 “我们打算就安顿在岛外的镇上,这样你要有什么事我们也好接应。” 唐都点点头,“如此也好,钱都在老千那儿,你们问他要就行,好好照顾自己,等我消息。” 亲眼见了唐都没事,他两个兄弟离开了岛将情况告知,也按着计划就在镇上安顿了下来,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一安顿,居然就是长久的事儿。 镇子比他们暂住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安逸,在秦戈永宁王的威慑下,这里可以说是一片太平,百姓又很淳朴,对每一个来到镇上的人都很热心友好,丝毫不排外。 镇子正处在刚刚起步的阶段,唐都的人一寻思,反正唐都暂时也用不上他们,那不如他们也想想法子谋个营生,总比一直花用唐都的身家来得好。 他们也就这么一想,没成想还真有些成效,这些人里有的有些手艺,有的头脑还不错,有的实在不行还有一把力气,逐渐就在镇上混了出来。 唐都定时会跟他们联络,知道他们过得好心里也高兴,然后继续发愁自己该如何让秦戈相信。 每次想到头疼还无果的时候,他就会去找齐墨打架,打得酣畅淋漓头脑放空,继续绞尽脑汁地琢磨。 怎么就这么难呢? 之前自己怎么会觉得他拿到了一个无敌好的筹码,但现在居然完全派不上用场。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也没觉得多急迫,每日的时间过得挺快,有时候都会忘记去想这个烦恼。 唐都很发愁,这可怎么是好? 千树岛一切太平,秦舒在宫里也越发闲适。 她跟之前刻意的小意温柔又不一样,完全懒得掩饰自己的本性,皇后的身份也束缚不住她。 先前秦舒刚进宫没多久,想在自己宫殿里炙烤野味被嬷嬷叫停,说有碍瞻观,皇后何等高贵,怎能做这样粗鄙的事。 但这会儿,宫殿的院子里又燃起了火,秦舒亲自将调料往肉上刷,袖子挽着,兴高采烈。 教养嬷嬷脸色可急坏了,“娘娘娘娘”地不停地劝着,秦舒觉得她扫兴,干脆将人赶了出去。 这事儿教养嬷嬷觉得特别严重,于是一扭头去了太后那儿告状,太后知道沅陵对秦舒的纵容,也没直接找秦舒,而是去跟沅陵提了提。 沅陵就没当回事儿,但还是给面子地去了秦舒那儿一趟。 秦舒见了他来可高兴了,“皇上来的真巧,臣妾还寻思着给你送过去烤好的肉会凉了,少了许多风味,臣妾特意留了最好的肉,皇上今儿可有口福了。” 秦舒很快将热腾腾的肉亲自捧到沅陵面前,眼神期待地看着他,“皇上快尝尝。” 沅陵吃了一块,果然滋味鲜美,但其实说实话,也比不上御膳房的厨子,可沅陵觉得要好吃得多。 “如何?可还入皇上的口?臣妾是用了皇上从前教臣妾的法子,亲自调的酱料,但是总觉得好像就是少些滋味,没有皇上那会儿做的好吃。” 秦舒有些委屈,她明明是一步一步按着做的,一点都没偷懒。 沅陵见她这样,立刻撩起明黄色的衣袖,“朕来试试。” 跟着沅陵一块儿来的太监总管眼神飘忽,皇上不是因为太后娘娘的嘱咐来劝说的吗?怎么还自己上手呢? 但他也不敢说,默默地让人去将宫门关上,免得扫了皇上的兴致。 沅陵也是许久没有碰过炙烤了,他手里拿着串好的肉串,一时间许多感慨涌上心头,那些自在逍遥的日子仿佛历历在目。 秦舒就在旁边一边给他扇风一边吸着鼻子,“好香啊,皇上烤的就是比臣妾烤的香,但臣妾也真的尽力了。” 沅陵笑起来,“无妨,往后你想吃的时候就告诉朕,朕给你烤。” “皇上每日事务繁忙,臣妾哪儿敢用这种事儿耽误皇上时间,只要偶尔过过瘾就足够了。” 秦舒笑呵呵地接住沅陵烤好的肉,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好好吃!臣妾试了几回都没有做出来,太好吃了!” 沅陵做了皇上之后每日听奉承的话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他都觉得听腻烦了,可秦舒这样毫不掩饰的赞叹,却让沅陵心底涌起久违的悸动。 沅陵早将太后跟他说的那些抛之脑后,舒舒这么高兴,他怎么能扫她的兴? 在殿内的院子里美美地吃了一顿炙烤,秦舒难得吃得肚子圆乎,靠在沅陵肩头满足地哼唧。 沅陵让人去给她拿消食汤,自己给她揉肚子,“让你不要吃的那么多,就是不听话,这会儿难受了吧?” “那臣妾 不是很久没尝到皇上的手艺了嘛,不多吃点,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 沅陵搂住她,“朕说了,只要你想,朕随时给你烤,朕保证。” “嘿嘿嘿,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心里就高兴。” 秦舒是真的高兴,出宫一趟,好像放下了沉重的枷锁,再加上哥哥如今是永宁王,可以在千树岛那里不必受任何拘束,单就这一件事就能让她开心好几个月。 当然,秦舒也没忘了自己的事。 “皇上,臣妾在回宫的路上见到不少流离失所的小孩子,孤苦无依,可怜得很,臣妾想着不是有收容所这样的地方,他们为何不去呢?那里不是说会给这些孩子提供吃住吗?” “是这样的,收容所一直也是朝廷在做的事,想让百姓幼有所养老有所依,一直都有拨款,你是在哪里见过那些孩子,朕可让当地官员关注一下。” “那可多了,一路上都能见到,臣妾那会儿想着,臣妾是皇上的皇后,若是能力所能及地帮上一些忙,也算是不愧对皇上对臣妾的情意,就让人去收容所去看了看,可是那些地方根本就不是臣妾所想的那样,是不是臣妾想的太天真了?” “哦?你见到的是什么样的?” 秦舒于是将她亲眼所见的收容所形容出来,她在回程的路上耽搁时间的时候,特意让人去了收容所,虽然他们回来后跟自己说的不会是最真实的情形,但没事儿,她是见过的。 第660章 想做什么都行 秦舒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那些孩子太过可怜,从小锦衣玉食的秦舒简直想象不到他们要怎么活下来。 “收容所里那几个孩子瘦骨嶙峋,每日还要做活才能换到点吃的,臣妾在路上见到的那些孩子,更是脚上连鞋子都没有,饥一顿饱一顿,臣妾心里着实难受得紧。” 沅陵眉头皱起来,“国朝的收容所每季都会拨去一定的善款,每次回报也都说是成效斐然,那里的孩子怎么还会食不果腹?” “臣妾亲眼所见的就是如此,皇上心怀天下,世人皆知,您为了黎明百姓日以继夜操劳臣妾都看在眼里,只是或许有些人只想着中饱私囊,平白辜负皇上一片苦心。” 秦舒心里对沅凌再不满,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好皇帝。 身为皇帝很少流连后宫,每次来都会来看自己,留在她这里的时候,天不亮就起身,御书房的灯亮到凌晨也是常态,各种温补的汤药不间断,沅凌还是看着比从前疲惫得多。 秦舒有时候都心疼他,你说坐到了这个皇位上,还要殚精竭虑,消耗自身健康去面对处理不完的事,她觉得沅凌也是个狠人。 “皇上,臣妾心里觉得那些孩子可怜极了,可是只因为同情给他们一点银钱也只能解决一时的困境,兴许还会因为那些银钱给他们带来灾祸,臣妾想着皇上为了百姓的一片苦心,也想为那些孩子做些什么,臣妾希望若是可以,能不能让臣妾也办一些收容所,臣妾在宫里什么都不缺,不如用手里的银钱做些善举,权当是为皇上祈福。” 秦舒想过了,这件事她得自己去做,交给其他人,难免还会出现中饱私囊欺上瞒下的事。 沅凌心里隐隐感动,秦舒素来小孩子心性,他也乐得她长不大,永远都无忧无虑没有烦恼才好,但她如今愿意为了自己去忧心这些事。 “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不过这件事是不是有些太麻烦了,朕不想你这么累。” “臣妾难得想认真做一件事,若是能尽些绵薄之力,臣妾再累也觉得高兴,皇上真的允许了?那臣妾还想跟皇上要一些能干的人,等臣妾当真做成了,皇上多夸夸我就好。” 秦舒笑容还如少女一样娇憨可人,眉眼里有着通透又纯净的光,在皇宫这样的地方弥足珍贵,俨然是沅凌心里的一方净土。 他没有不答应的,且允诺秦舒,一定会好好让人去查查收容所的情况,若当真有人欺上瞒下将善款占为己有,他绝不姑息。 秦舒很高兴,难得兴致高昂,给沅凌抚琴,弹的是他从前很喜欢的水乡小调,他们成亲之后沅凌就很少听到,闭着眼睛精神慢慢放松,像是回到从前两人两小无猜的时候。 皇后在宫殿里炙烤野味的事儿,不仅不了了之,去太后那里告状的嬷嬷也无声无息地消失。 皇上特意让人专门给皇后重新打造了炙烤的炉子送过去,所有人心里于是有了数,皇后娘娘想做什么,皇上都是支持的,谁再用宫里的规矩说什么,那个嬷嬷就是下场。 端妃听闻此事,一个晃神,被手里的茶水泼到了手上。 宫女赶紧给她擦拭,“娘娘,您别多想,您以为皇上的纵容就是好事?当初皇上对秦将军不也是各种放任,最后呢?这般不顾宫里的规矩放任专宠,迟早会有人瞧不过眼,您再想想秦将军的下场” 端妃冷笑一声,“什么下场?人如今可是永宁王,国朝唯一的一位异姓王,这样的下场还不好?” “那也是因着皇上专宠皇后的缘故,否则哪里来的永宁王?您跟这些较什么劲儿,单就皇子这一样,皇后就比不过您。” 每回端妃的嫉妒心起,最后都是用皇子压下去,她只有这一样比得过秦舒,只这一样,也就够了。 “皇上对皇后的纵容,总有其他人看不过眼,娘娘可不要糊涂了去说什么。” 端妃低头喝了口茶,行,她忍,花无百日红,她倒要看看这样的荣宠消失,秦舒膝下连个孩子都没有,到那时她会跌成什么样! 沅凌给秦舒找了一些可用之人,任由她差遣。 秦舒经历了一趟出宫,尤其是跟着唐都东躲西藏赶路的时候,发现自己从前天真得可怕,许多事情都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随便吩咐下去事情就做成了。 她是真心想将这件事当做自己的目标,因此甚是在意。 秦舒让人先去调查了收容所的情况,她要知道这些收容所基本的规格,需要多大的地方,里面要有哪些人,各负责什么,收留孩子之后每日要提供多少东西,可以让那些孩子得到什么,学习什么 这些都是她 自个儿琢磨出来的,沅凌知晓的时候,深深感叹,舒舒这回是认真的,没想到她居然想到了这么多。 “她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好好地去做,也不必事事都来说给我知道。” 沅凌回头让人给秦舒又送了些银子去,虽然也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但她想做的事情,沅凌都是支持的。 至于收容所的事,沅凌果真让人去查,不惊动任何人,私底下去探查,暂时还没收到回报。 秦舒迈出她的第一步,千树岛这里,唐都也有了些许进展。 “我会留在这里,若我反悔,王爷随时可以取我性命。” 秦戈朝他招了招手,“先来,陪我练练。” 唐都左右看看,“齐墨呢,平日不都是他陪王爷练手。” “他肩膀昨个儿脱臼了,得休养几日但我不是故意的,一时没收住力道。” 唐都: 不过他也挺期待跟秦戈过招,与强者过招对他们这些习武之人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 秦戈的实力在齐墨之上,也不是为了获胜,因此两人打得酣畅淋漓,都出了一身汗。 仰面躺倒在擂台上,唐都的心跳得飞快,脖子上的血管一突一突,有种痛快的舒坦。 第661章 风生水起 秦戈在他身边盘腿坐着,也没个王爷的样子,“你说要留在岛上,我想了一下,也不是不可行,其实我觉得这件事也没有那么难,因为我不会给你第二次威胁到我的机会。” 他说的十分随意,唐都心里咯噔一下,然后释然,说的也对。 自己若是出尔反尔,秦戈想要彻底铲除自己好像也不算难,即便他妹妹的秘密传出去了总觉得以他的能耐,也是能走出后路来的。 “不过我觉得你留在这儿确实更踏实一点,如果可以,我自然是不想舒舒的秘密让人知晓,那太麻烦了。” 秦戈一拍膝盖,“就这样吧,你要找什么宝藏,我可以让人帮你,你的那些弟兄我是不放心的,等找到了你再把东西给他们。” 唐都坐了起来,看向秦戈的眼睛有些愣神,这就完了? 自己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头发都掉了一大把,他就这么简单地就同意了?那他这些天的煎熬,是不是傻了点? “行了,你再玩会儿吧,我该回去带孩子了,你要寻宝的话,明日我让齐墨吧,让他配合你,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他说。” 秦戈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坑你,我们还没缺钱到那份上,那就祝你,心想事成?” 秦戈笑着走远,唐都坐在擂台上发呆。 要换做之前,他恐怕是真的会担心,万一秦戈是想利用他找到宝藏,然后再除掉自己独吞,但现在吧 在千树岛上住了这么些日子,这种担心好像有些多余,这里没人在乎所谓的宝藏,他们日子过得充实得很,闲来无事还会开发自己种田养花之类的天赋,跟着岛上的匠师学着造东西,什么样的奇思妙想都有,变着花样将日子过得多姿多彩。 好像这里的人对钱财没有什么欲望当然也可能是他们不缺钱,光王妃一人就很能赚钱,再加上秦戈的身家,看不上也是正常的。 唐都忽然就觉得自己的执著有点落了下乘,他气呼呼地站起来,看到周围有人盯着他看,见他起身,试探地问一句,“唐哥,还有力气不?咱们比划比划?” 唐都正跟自己生气呢,闻言下巴往台上指了指,那人兴高采烈地蹦跶上来,后面还有人开始排队 第二日,唐都就看见了齐墨,揉着他一边的膀子,扇子也不拿了,脸苦着,极不情愿的样子。 “你说你一个闯荡江湖这么久的人,怎么还对骗小孩的宝藏深信不疑?有这功夫咱去钓鱼不挺好的?” 唐都上下扫了他两眼,“你脱臼的胳膊好了?” 齐墨倒吸一口气,瞪他一眼,“走吧,不是要找宝藏吗?千树岛可不小,一寸寸找过去没个年下不来,我最近表现挺好啊,秦帅怎么会让我接这个差事?” 齐墨心里委屈,他带了好些人手跟着唐都往后山去。 劫持朱颜那会儿唐都看过她背后的地图,但也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啥也没看清楚。 齐墨是见过钥匙的,很大一把,看着样式古老。 “有钥匙,就该有锁,但我们上岛之后该看的都看过了,岛上除了一个荒废的大宅子之外并无其他建筑,锁会挂在什么上面?” 齐墨帮着分析,唐都说他已经想过了,极大的可能会是个山洞。 “后面一大片石壁,上面有许多山洞,我从找到这座岛开始就一直有找机会去探查,只是一直也没找到,石洞太多,大小不一,想要一个个地找需要花费极长的时间,并且许多石洞受到湖水侵蚀,里面情况不明,有些危险。” 既然知道了方向,齐墨带着人去后面石壁处查看,那些石洞他们也是知道的,有些洞里能看到水鸟动物的踪迹,之前在岛上抓到的人也是从石洞里发现。 “首先我们得保证安全,所以要花费些时间,你不介意吧?” 唐都摇头,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齐墨于是让人挂了绳子下去探查情况,挨个儿做记号,将一些没有危险的先排除,这么一大片,想要把这件事做完恐怕都要不短的时日。 寻宝活动风生水起,沈鸾略有耳闻,她还挺感兴趣的,不过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安素回来了,并且还带回来一个人,说是江南彩绫坊的少当家,想要来拜访沈鸾。 沈鸾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忽然要来拜访我?我倒是听说过彩绫坊,她们织造出来的布匹总是推陈出新,很是受欢迎,但我与他们完全不认识。” 不过沈鸾是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生意人,认识的人越多生意才会越顺畅。 安素陪着彩绫坊的少当家一块儿来了岛上,此人年纪轻轻,身上看不出市侩,风度翩翩,说话很知轻重,不会让人觉得油腻和冒犯。 这位少当家姓邵,邵宇宸,“早就听闻永宁王妃的美名,一直没有机会拜见,今日一见,果然令人见之忘俗。” “邵当家客气了。” 沈鸾摸不准他的来意,只尽地主之谊地招待着,却听他说他打算将彩绫坊开在这附近。 “来了之后我才发现,此地四通八达,八方来客,地势极好,若彩绫坊能在这里开铺子,想来定会更上一层楼。” “少当家当真?那自然是一件极好的事。” 沈鸾心里高兴,若是这里有了彩绫坊,首先会招工,镇上的人不愁没有活儿做,再者彩绫坊的名声也可以将镇子的名气提高一些,如今这里缺的就是关注,一旦彩绫坊在这里安了家,必然会吸引其他同样有名气的商行。 邵宇宸毫不吝啬地将这里大夸特夸,沈鸾起先听着还像那么回事儿,但听着听着觉得,怎么说起这里的风水养人了?还拿了安素做例子。 沈鸾手里端着茶盏,余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安素,安素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邵宇宸的夸赞与她无关。 沈鸾舔了舔舌头,邵当家这番操作,开铺子什么的,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第662章 没有想多 邵宇宸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对安素的夸赞也是适可而止,并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沈鸾又想,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少当家来我们一趟路上辛苦了,就在千树岛上住下,岛上景致还是不错的,好好放松一下,我让人带你在四处转转。” 沈鸾看着彩绫坊的面子想好好招待他,邵宇宸却婉拒了。 “我这次来也是想多观察一下镇子,就住在镇上吧,这样也方便一些,有什么需要的,我也能去请教安素姑娘。” 沈鸾:她真的是想多了吗? 不过邵宇宸的理由也无可厚非,沈鸾自是不会强人所难。 安素出去了那么长时间,回来刚见到沈鸾有许多话都想跟她说,她安静地等着邵宇宸跟沈鸾寒暄完,见他还不走,眼睛转了过去,“邵当家既然要去镇上,就赶紧动身吧。” “安素姑娘不跟我一块儿走吗?”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块儿走。” 安素语气冷淡,邵宇宸也不觉得尴尬,笑了笑道,“我初来乍到,到了镇上要去哪儿落脚都不知道,我可以等姑娘一块儿离开,不打扰姑娘与王妃说话,我先去外面等着。” 邵宇宸跟沈鸾行了礼,缓步走到外面去。 沈鸾目送他出门,随后看向安素,“这个邵当家他会来镇上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安素摇头,“我与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我想着,若是彩绫坊愿意来镇上开铺子,那也是很好的。” 沈鸾琢磨了一些,安素的话好像也没否认,所以邵宇宸真的是因为安素才跟过来的? 算了,这些事以后再说。 安素比离开的时候又要不一样得多,人的变化可以从眼神里看得出来,安素如今的眼睛里很有故事,让沈鸾想起自己刚见她的时候,她眼里只有茫然和空洞,毫无生气。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安素更加有韧劲,明确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安素跟沈鸾说了这次跑商的收获,她在沈鸾面前一点儿没有这段时间锻炼出来的气势,还是那个生涩稚嫩,甚至怯怯的安素,期待着沈鸾的夸赞。 沈鸾毫不吝啬,说实话安素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我觉得你特别厉害,寻常女子怕是做不到你这样,我每回去镇上,总能听到有关你的传言,大家也都把你当做一个不可思议的例子,好些人都想效仿你。” 安素笑得腼腆又开心,王妃夸她了,夸她厉害,所以自己没有让她失望是不是? 沈鸾一个没注意,跟安素说了很长时间,把邵宇宸都给忘记了,等想起来的时候才暗叫一声糟糕,忙让人去看看他人还在不在。 很快,邵宇宸跟着小丫头进来,依旧还是如沐春风的气质,一点儿也没有不耐烦,笑眯眯地跟沈鸾行了礼,“安素姑娘是打算要离开了吗?” 这会儿的安素让邵宇宸看得目不转睛,他一直觉得这个女子十分与众不同,做什么事都拼尽全力,就像是不这么做就会失去所有一样。 她眼里只有生意,对所有别的事根本就不在意,邵宇宸一开始只觉得有趣,后来又觉得安素是真的很有些能力,她对自己的视而不见让邵宇宸尤其感兴趣。 但这会儿的安素是不一样的,她不再像是一个冷冰冰的雕塑,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着,脸上有未消退的红晕,邵宇宸从未见过如此柔软的安素,像是另外一个人。 不过安素对邵宇宸的态度一如既往,“我是打算要离开了。” “那咱们就一块儿走吧,也好有个照应。” 沈鸾让人将他们送上船,坐在窗边摇着扇子,“总觉得这位邵当家对安素在意得过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朝露,你让镇上的人多少盯着些,别让安素吃亏。” 朝露安排的人很快将情况送来沈鸾这里。 回到了镇上之后,邵宇宸住在客栈里,他有让人偷偷去打探安素在镇上的过往,只是不小心让安素发现了。 安素直接找上了邵宇宸,好像跟他说了什么,这几日邵宇宸一直在客栈里闭门不出,像是心情不大好。 沈鸾:“” 所以她并没有多想!邵宇宸就是冲着安素来镇上的。 沈鸾顿时心里生出戒备来,邵宇宸这样的天之骄子,莫不是将安素当做一个随意对待的女子?如若是这样,也没人稀罕他的彩绫坊。 “去将邵宇宸请来,我有事要找他。” 沈鸾决定快刀斩乱麻,在自己的地盘不需要瞻前顾 后,邵宇宸要是有什么不该有的念想,把人赶出去她还是做得到的。 邵宇宸来得很快,看着确实是有些情绪不高,但他居然还没忘记礼数,还带了礼物来。 “是彩绫坊这一季的新品,请王妃笑纳。” 沈鸾淡淡地笑着让丫头放在一旁,也没说收下,让人给邵宇宸上了茶,然后只留下朝露,让其他伺候的下人都出去。 邵宇宸一见,也极有眼色地让他的下人也都退出去。 “不知王妃此次找我前来,所为何事?” 沈鸾手里捏着茶盏,轻轻拿茶碗盖子拨着茶叶,“我听说,邵当家在镇上打听安素的过往,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 “是有这回事。” 沈鸾眉头轻挑,“我以为邵当家来此地是为了发展彩绫坊,安素一个姑娘家,你这般打听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数?” 邵宇宸抿了抿嘴,忽然脸垮了下来,“我已经被安素骂过了,她说我想知道什么大可以去问她,她也不会有隐瞒,说我这是小人之举,会让人瞧不起” 邵宇宸表情委屈,“我就是怕她会难过所以才不想问她,早知如此,我干嘛还偷偷摸摸的。” 沈鸾放下茶盏,“所以你为何要打听安素的事?” “我就想多了解她一点,想知道她是如何变成如今的性子,当然我是一早知道她丧夫,不然也不会如此唐突。” 沈鸾都惊了,“你这还不唐突?你都跟着安素来了镇上,我说的没错吧?” 第663章 心存怀疑 邵宇宸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这么明显呀,我还觉得我隐藏得挺好。” 沈鸾:不是,他怎么一点儿都没有觉得不对? 沈鸾深吸了一口气,“我有些不明白,邵当家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邵宇宸表情收敛,变得正经起来,“王妃看不出来吗?我对安素姑娘有心。” “有心是什么意思呢?是想离得近一些,想做些事讨好她?” “有心就是想娶她呀,离得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登徒子。” 沈鸾:“!!” 她重新拿起茶盏喝了两口压压惊,茶水微凉,她觉得刚好。 “邵当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说你要娶她?” 邵宇宸眨了眨眼睛,“可有什么问题?安素姑娘如今也没有婆家,我也尚未婚配,有何不可?还是王妃觉得安素姑娘的身份有什么问题,配不上我邵家?王妃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我并不会因为安素姑娘的过往” “我觉得什么我觉得?你喜欢安素,安素喜欢你吗?人姑娘什么都没有表示你就说什么娶不娶的,让人听见了会怎么想?” 邵宇宸一愣,顿时连连点头,“是了是了,王妃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往后我不会再随意乱说,等安素姑娘答应了再提。” 沈鸾揉了揉额角,“安素知道你的心意吗?” 邵宇宸有些害羞,“她应该是知道的吧。” “应该?” “就是我跟她说过,但她似乎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任何反应,我有些怀疑我说清楚了没有。” 沈鸾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笑,清楚应该是清楚的,但她觉得,邵宇宸怕是要一厢情愿了,就安素的经历,她怎么可能会有反应。 但她没说,这些都是安素自己的事情,不该由她来跟邵宇宸说什么。 沈鸾只是叮嘱他,希望他不要做出不尊重安素的事情,否则,自己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王妃放心,我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不过我没想到,王妃对安素如此在意,我知道她有个很重要的人,她一直为了不让这个人失望特别努力,如今想来,那个人就是王妃您了。” 邵宇宸已经打听到了他想知道的,他知道安素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知道她能变成如今的模样有多不容易,如果没有沈鸾,就没有今天的安素。 他很为安素感到高兴,自然也对沈鸾心存感激。 沈鸾被感激得莫名其妙,虽然安素是个好姑娘,会被人喜欢不奇怪,但邵宇宸的身份,他的家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对安素动了求娶的心思? 反正沈鸾是心存怀疑的,之后的日子,一直都让人关注着他的动向,忙得不亦乐乎。 秦戈见她这般在意,于是干脆让人去打听了邵宇宸的情况。 “确实尚未娶妻,家里连个通房都没有,在邵家算是个奇葩,还挺出名,不过邵家这一代,他是最有本事的,彩绫坊原先交到他手里的时候是个谁也不肯要的烂摊子,他愣是给盘活了,如今邵家的人对彩绫坊虎视眈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秦戈对此人评价不错,“不沾花惹草的男的品性应该都还说得过去,也能力出众,邵家人对他各种恩威并施他也不为所动,将彩绫坊抓得牢牢的,是个人才。” 沈鸾瞥了他一眼,“邵宇宸在镇上一找机会就要粘着安素,这样持之以恒的人居然连个通房都没有,不奇怪吗?” “这那也不好扒人家的裤子探查。” “我说的不是这个!” 沈鸾撇撇嘴,她也不是怀疑邵宇宸有难言之隐,就是,就是邵宇宸得见过多少女子,安素是很不错,但他肯定也见过比安素更好的,安素的情况复杂,他一个成功的商人,做事一定会权衡利弊,他为什么会选安素,这让沈鸾一时想不明白。 不过邵宇宸一直都很规规矩矩,并且当真盘了个地方,打算开彩绫坊。 这件事沈鸾是一百个赞同,特意使了人去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邵宇宸也没跟她客气,说还真有。 他说他对这镇上到底是不熟悉,彩绫坊开起来不但需要人手,还要扩张名声,希望沈鸾若是可以的话,能给他一些帮助。 沈鸾自然是不会推辞,可忽然邵宇宸又说不用了,安素答应帮他,那就不必劳烦永宁王妃。 沈鸾认真地想了一下,“他不会就等这儿呢吧?故意想找我帮忙,然后让安素知道,安素肯定是想尽力替我分忧” 沈鸾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但她也 不好再凑上去说还是她来吧,只能让人多注意注意。 邵宇宸一点儿不担心沈鸾会发现,他压根儿就没想瞒着,如今安素一直陪着他,谁发觉了都不重要。 “你要在这里开彩绫坊,大师傅得分几个过来,剩下的活计可以在镇上找人,镇上的人性子淳朴,只要工钱合适他们都会愿意的。” 安素一边说一边带着邵宇宸在街上走,“镇上之前只有一两家布庄,卖的大都是最寻常的布料,结实耐用,我带你去看一看。” 她尽职尽责地给邵宇宸介绍镇上的情况,邵宇宸却一会儿说口渴,一会儿说肚子饿,一会儿拉她去茶馆喝茶,一会儿又说这家招牌菜他没听过要去试试。 一整日下来,也没做什么事,如此几日过后,安素没了耐心,太浪费时间了! 有这功夫,她去千树岛多看王妃两眼不好吗? “邵当家是不是在寻我开心?亦或是并非真心想将彩绫坊开在这里,若是那样也无妨,不必强迫自己装样子。” 邵宇宸语气诚恳,“我怎么会不是真心的?我可太真心了,你看我连要调过来的师傅都已经挑选好,已经让人安排他们过来,这还不叫真心?” “那我便不明白邵当家这些日子懒散所为究竟是为何。” “你不明白吗?” 安素摇头,邵宇宸表情颓丧起来,“我就是想跟你多待些时候,我是不是有些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安素的眉头皱了皱,“邵当家觉得这样的说笑很有意思?” “我不曾说笑,合着你一直当我之前说的话是在跟你说笑?” 第664章 这绝对不行 邵宇宸深吸了一口气,态度十分真诚,“之前我就说了,我心悦与你,我觉得你是一位十分特别的女子,我希望能与你共度余生,这不是在跟你说笑,我很认真。” 安素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那我也很认真地答复你,我对邵当家并没有这个意思,多谢你的好意。” “为什么呢?你是觉得我有哪里不好?” “邵当家并没有哪里不好,是我的缘故,换做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是这样的回答,与你无关。” 邵宇宸从安素的眼睛里看不出半点波动,她对自己的告白确实没有动容的意思,这令他略略有些失落,但又好像是意料之中。 “既然你说不是我的缘故,我便不想放弃,或许有一日能让你改变心意也未可知。” 安素的眉头皱起,“我觉得你这样很不明智,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对你来说有害无益。” “有没有益处你说了不算,我自己才能决定。” 邵宇宸嘿嘿一笑,安素也就不再多说,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那你说的会在镇上开彩绫坊,是真的吗?” “那当然是真的,这里确实条件不错,说实话我都觉得我来晚了,几个地势好的铺子已经被人占了,实在可惜。” 邵宇宸轻轻叹了口气,安素放了心,那就好,其他的她也不在意。 宫里,秦舒身为皇后,每日都是要接受嫔妃们的请安,之前她还听教养嬷嬷的话,会留她们多说说话,以示后宫和谐安宁,实在没话就随便瞎扯,总要留她们一盏茶的时间。 但现在她觉得也没那个必要,何必为难别人也为难自己,走个流程就让大家都散了,该干嘛干嘛。 太后那里隐晦地提了她一回,秦舒也没放在心上,非要搞那些虚头巴脑的累不累呢?左右自己也没懈怠皇后的职责不就好了。 她等宫女来说嫔妃们都已经在等着了,才慢慢地走出去。 一干妃嫔见了她纷纷起身行礼,秦舒让她们都坐,微笑着问了几句,就打算结束请安,她想着回去还能眯一会儿。 珍妃忽然起身说话,“皇后娘娘,下个月是二皇子的生辰,娘娘打算如何安排,可有嫔妾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端妃的手倏地收紧,垂着头,竭力保持着镇定。 “二皇子如此想来,本宫还未见过二皇子呢。” 珍妃赶紧看向端妃,“妹妹怎么还不将二皇子抱来给娘娘瞧瞧。” 端妃心里发紧,却还是让人去将孩子抱来。 二皇子还不会走路,被乳娘抱着,却已经会咿咿呀呀地发声,见着了端妃很开心地朝她挥舞手臂,嘴里叫着“母妃”。 乳母将二皇子抱到秦舒面前,秦舒看着他,很难不想起秦如霁。 她的孩子与二皇子差不了两个月,如此想来,应当就跟他一样,正在学说话学走路,口中长出白白的小牙,咧开嘴笑的时候会控制不住流口水 秦舒想得入神,端妃心里却翻涌着狂风巨浪。 皇后娘娘为何这么看着自己的孩子?她莫不是c莫不是想打自己孩子的主意? 这不行,这绝对不行! 端妃“噗通”一声给跪下了,“皇后娘娘,苏儿年纪小,别冒犯了娘娘,嫔妾回去一定好好教他,让他懂礼数” 秦舒这才回神,瞧见端妃慌乱的表情,瞬间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秦舒眯起眼睛笑起来,伸手在沅苏小小的手上摸了摸,“本宫倒觉得二皇子可爱得紧,见了人也不哭闹,是个挺好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想必养起来一定很省心吧。” 端妃脑子里“轰”的一声,声音都发颤起来,“不c不省心,这孩子其实,其实很闹人,一到晚上就哭得厉害,还c还喜欢咬东西,脾气也不好”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本能地贬低着自己的孩子,生怕秦舒一时兴起要将苏儿要过去自己养着。 秦舒也就想逗一逗她,见她反应这么大顿觉得无趣。 她让人赏了二皇子几样小玩意,便让乳母将孩子抱回去。 “你们也都散了吧,二皇子的生辰,就由端妃来操持,你是他的母妃,应当多费些心思,想好了怎么办就让人来与本宫说一声即可。” 端妃虚脱地叩首,冰凉的玉石地板让都无法降低她吓出来的燥热。 等秦舒离开了,端妃才在宫女的扶持下站起来,一时间腿都是软的。 珍妃轻笑着,“妹妹方才慌什么?皇后娘娘那是在夸二皇子呢,大皇子都 没有这样的殊荣,妹妹该觉得高兴才是。” 端妃毫不掩饰地狠狠瞪着珍妃,珍妃依旧笑眯眯的,“姐姐就好生羡慕妹妹,教出来的孩子如此招人喜欢,也难怪皇后娘娘一瞧就出了神,我还想同妹妹讨教讨教法子呢。” 珍妃笑吟吟地离开,端妃的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掌心而不自觉,盯着珍妃的背仿佛能喷出火来。 这个贱人,她是不是就希望皇后将自己的苏儿抢走?她的苏儿还这么小,若是去了皇后身边,或许c或许真的会忘了自己这个亲娘! 是不是自己真的将苏儿养得太好了,不行,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珍妃离开了皇后的宫殿,身侧贴身宫女轻声问,“娘娘,端妃娘娘当真会因此将二皇子养废了?” 珍妃轻笑出声,“她呀,整日防皇后防得像什么一样,今日皇后娘娘多看了二皇子两眼,她必然会觉得皇后是想抢她的孩子,她不得做点什么让皇后打消这个念头?” “可皇后娘娘瞧着也没有那个意思。” “她心里防备着,自然草木皆兵,看着吧,她为了不让皇后抢孩子,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珍妃的孩子虽小,她却已经在为他打算了,她的孩子是长皇子,虽然并非嫡出,但只要皇后娘娘生不出皇子来,那她的孩子就会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宫里不需要第二个聪慧的皇子。 “娘娘就不担心皇后将大皇子要过去?” 第665章 换个方式 珍妃抬头,嘴角溢出一抹浅笑,“皇后要是有这个心思,早就要了,咱们这个皇后呀,是真的命好,她可以全然不在意这些,也亏得如此,我才能亲自教养孩子。” 否则按着规矩,皇后没有皇子的情况下,妃嫔是不可能将皇子养在身边的。 有皇上的专宠,有身为永宁王的兄长,她什么都不用在意,不必如她们一样小心经营。 所以啊,即便往后珍妃的孩子当真继承皇位,珍妃也会叮嘱孩子要善待皇后,单单是永宁王就不可小觑。 秦舒多看了两眼二皇子的事情,也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沅凌的耳朵里。 沅凌沉思片刻,也觉得秦舒是不是生出想要将二皇子养在膝下的念头。 他去了秦舒那里,说只要她愿意,立刻就将沅苏抱过来,从此以她为母妃。 秦舒听了瞠目结舌,赶紧否认,“臣妾并无此意,皇上可千万别这么做,端妃该多伤心。” “能养在你膝下是那孩子的福气,她有什么可伤心的。” 秦舒感叹,果然是没有亲自生过孩子,不明白那种切身的痛,哪里有母亲会愿意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去养的? “总之,臣妾并不想亲自教养孩子,臣妾也没那个自信做得好,养孩子责任太重大,还是交给他的生母去做就好。” 见沅凌还想劝她,秦舒挽住沅凌的手臂,“臣妾乃一国之母,天底下的孩子都可以算是臣妾的孩子是不是?” “话是这么说” “二皇子有亲生母亲可以疼宠,天底下还有许多孤苦无依的孩子仍然连吃饱饭都成问题,臣妾身为国母,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受苦,心里难受得紧” 秦舒脸颊在沅凌肩膀上蹭了蹭,“皇上若真心疼臣妾,不如换另外一个方式如何?” 沅凌看过去,“什么方式?” 秦舒朝着他嘿嘿地笑起来,白白的牙齿雪白可爱,弯弯的眼睛里藏着让沅凌痴迷的狡黠灵动。 二皇子生辰那一日,皇上严惩了数人,其中不乏朝堂上有名望之人,又或是与他们沾亲带故的,此次皇上丝毫不姑息,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在国朝掀起了一番震动。 这些人都与收容堂有或多或少的关系,从前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次皇上却大动干戈,对牵连之人全部重罚,一丝情面不留。 于是有人传言,说皇上十分看重二皇子,正是因为爱屋及乌才会对天下的孩子有恻隐之心,让人彻查。 但又有人说,皇上此次是为了博皇后娘娘欢心,收容堂的大权也都交到了皇后的手里。 各种猜想不一而足,却不可否认这是一件好事。 不过也因为如此,二皇子的生辰被抢了全部风头,端妃嘴上生了一圈燎泡,又不知道该如何抱怨。 秦舒反正是高兴的,她亲自挑选了人,将收容堂重新整顿,先前用的人全部换掉,真正让收容堂派上用场。 朝廷拨下来的款项,任何地方都不准挪用,全部要用在孩子身上,她派了人去国朝各地的收容堂,让他们之间相互监督,还选了人在各收容堂之间不停地走动视察,一旦发现有人玩忽职守,严惩不贷。 沅凌在旁边看着,看秦舒做得像模像样,一些本以为她顾及不到的细节她都想到了,还真的将收容堂重新办了起来。 “朕的皇后竟然还有这样的能耐,是朕从前小瞧了。” 秦舒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地方,就拿去问沅凌要怎么做,沅凌对此很是高兴,觉得秦舒特别信任自己,用心地给了她建议。 “那还是皇上教得好,臣妾才能顺顺利利地将收容堂接过来。” 秦舒心中颇有成就感,开心地在沅凌脸上亲了一下以示感激,沅凌心里一阵荡漾,有种想让她高兴,什么都可以做的冲动。 他觉得如今的秦舒,好像比从前更令自己心动,宫里的女子慢慢的都会变成一个样子,只有秦舒不会,她似乎永远都保持着这样的轻盈和纯净,又潇洒又美好,只要有秦舒陪着,再累他都觉得能撑下去。 秦舒还在想着收容堂的事,“如果孩子变得多了,原先那些收容堂可能需要扩建,还有如何验证孩子的身份,也需要详尽一些,回话的人说有人会将自己不想养的孩子直接扔到收容堂门口,等想要了又接回去,太让人生气了。” 沅凌看着秦舒气鼓鼓的脸又好笑又稀罕,“这是常有的事,一般女孩居多,让收容堂帮着养,等可以说亲了又将孩子要回去,跟她婆家要一笔彩礼,此前就屡见不鲜。” “太过 分了!收容堂是为了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让他们也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不是给这些人占便宜的。” 秦舒气得不行,从沅凌的怀里钻出来,在屋里来回地走,“他们都没有养孩子,凭什么以父母自居?凭什么左右那些孩子的亲事?进了收容堂,就默认没有任何亲人,往后谁来找都不行,去告官都不行!” “这里面牵扯孝义,很难划分清楚,多的是人会胡搅蛮缠,说孩子是走丢的,或者被人拐走了,还能说明白孩子身上有那些痕迹,都对得上,亲生骨肉也不好强行分开。” “为什么不行?” 秦舒茫然地睁大了眼睛,“所谓父母,得是用心养育了孩子才可被称之为父母,不是生下来就算了的,他们生的时候也没问孩子愿不愿意,只用孝道就可以让孩子永远逃不开他们的掌控吗?收容堂既然给了这些孩子一个家,就也要给他们选择的权利。” 沅凌不明白为何秦舒会对这件事如此在意,她眼睛里像是烧着两团火,执意要改变什么。 “臣妾想要昭告天下,所有被收容堂养育的孩子,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只要他们不愿意,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摆布他们,亲生父母也不可以。” 她说完,又依偎到沅凌身边,“臣妾知道或许会有些难,但这也是为了长远之计,为了国朝的将来,收容堂要长长久久地帮助那些孩子,哪怕有一日等我们都不在了,依然能有人受惠,会感激皇上的恩泽。” 第666章 是个误会 沅凌动容地拥住她,“国朝有你这样的皇后,是天大的福气。” “真的吗?那臣妾就当皇上同意了。” 秦舒双臂搂住沅凌,靠在他怀里笑得开怀,就当是为了秦如霁小家伙积攒福报,她一定会将这件事做成,当做送给他的生辰礼了。 秦如霁的周岁生辰,沈鸾已经开始筹备。 小家伙第一个生日,她想办得热闹一些。 秦如霁的性子跟秦自舒完全不一样,秦自舒也不知道是不是随了她爹,骨子里带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什么样的场合什么样的人都只有好奇,一点不怯场。 时而能看到她在操练场上的身影,一点点大却努力地去攀爬那些操练用具,摔下来也不哭,疼的龇牙咧嘴缓一缓继续,秦戈是又心疼又骄傲。 秦如霁则心思细腻一些,见了陌生人会直往沈鸾怀里躲,非要观察一些时间之后,才敢慢慢地让自己出来。 秦戈说这样也好,两个孩子起码有一个谨慎一些,等他们稍微大一点不至于一块儿整天闯祸,他挺有心得体会,当年他跟秦宇两个人,猫狗都嫌的年纪秦家整天鸡飞狗跳,他爹那么好的身子骨都被他们气病了好几回。 沈鸾和秦戈对秦如霁十分疼爱,但也不会厚此薄彼,两个孩子都是一样的。 秦如霁的周岁生辰,沈鸾早早地就准备起来,因此许多人都知晓,等着那一日要来庆贺。 秦戈给沈鸾揉着肩,“你这是想让舒舒有机会给如霁庆贺?” “嗯,宫里知道的话,舒舒就能大大方方地送贺礼过来,她的侄子周岁,她做姑姑的表示表示没人会多想。” 沈鸾垂下眼眸,“做了娘亲才能体会到舒舒有多艰难,怀胎十月,要硬生生地跟孩子分开,从此天各一方,断绝关系,我试想一下都受不了。” 秦戈也受不了,谁要把他宝贝女儿带走,他怕是要血洗人间。 “这是舒舒的选择,她也是为了如霁才会做这样的决定,如霁也要慢慢长大了,往后这件事就不要再提,免得让他知晓。” 沈鸾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将低落的情绪压下去。 “不过舒舒也是真的很厉害,收容堂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她真的做到了,虽然只是初见成效,但一定能让不少可怜的孩子受益,舒舒这个皇后做的,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秦戈但笑不语,没跟沈鸾说,朝中有人对秦舒挑的都是毛病。 舒舒在宫里行径自如,有人说她恃宠而骄目无规矩,收容堂交到她手里,也在朝中掀起巨浪,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是沅凌力排众议执意如此。 那些对此事不满的人不敢说皇上,却私底下将缘由归结到秦舒头上,说秦舒这个皇后蛊惑君王,有祸国殃民之兆。 秦戈如今是还没查出这些话是从谁口中说出来的,但只要他查出来,这事儿就不能这么简单的了结,不是暗中编排秦舒是妖妃吗,那总不能让舒舒被平白骂了。 秦舒心里一直记着秦如霁的生辰,那是自己生他的日子,怎么可能忘得掉。 她算着时间,找了个合适的机会提了出来,“阿鸾生产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那孩子抱回来的时候一点点大,让人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大了,生怕吓着他,如今,也要周岁了呢,不知道可有长大一些了。” 沅凌笑起来,“那自是肯定的,朕让人送些贺礼过去。” “臣妾在千树岛的时候,亲手做过几件小衣服,只是臣妾也是头一回做,皇上也知道臣妾的手艺,我都没好意思送出去,不如我再做一回,也算尽点心意。” 沅凌自然是没有意见的,秦舒于是忙了起来,一闲下来就拿着绣筐做小衣衫,有一回无意间让端妃瞧见了,她脸色都变了,慌忙地告退,秦舒不明所以,等余光不小心瞥见绣筐才反应过来。 端妃不会以为自己这衣服是做给她儿子的吧?会不会想太多了? 然而端妃却深信不疑,回去了之后神经质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手捏得紧紧的,“她一定是想抢我的孩子,一定是的!她是在做给皇上看,皇上最是专宠她,让皇上瞧见,他一定会把苏儿抱去皇后那里。” 端妃心里无比惶恐,看到沅苏进来,奶声奶气地跟她请安,要往她怀里扑,端妃蹲下,用力握住沅苏单薄的小肩膀,“苏儿,你不可以这样乖巧,不行的,你得让人讨厌。” 端妃顾不得儿子惊恐的表情,喃喃自语,“秦舒没什么耐心,只要她觉得不耐烦了,就会把你还回来,说不定就不会要你过去,苏儿,你听母妃的,母妃 不是要害你,母妃是舍不得你” 秦舒不知道端妃要做什么,只听闻二皇子病了,她还挺喜欢沅苏,长得可爱又不闹腾,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人看,因此她让人送了不少药材过去,希望沅苏的病能快些好,小孩子生病总是让人焦心。 只是也不知为什么沅苏一病就病了许久,总也不见好,不过有宫里太医和端妃照顾着,秦舒也不必费什么心,只专心将要送去千树岛的衣衫做好。 她抓紧时间做了好几件,又连同早就选好的东西一块儿送了出去。 也不知道如霁会不会喜欢,周岁的小人儿,什么样的喜好自己完全不知,但他一定是健康快乐的,这就足够了。 秦舒不愿自己总去想秦如霁,做了那样的决定就不能后悔,她将所有的时间统统放到收容堂上,企图让自己的精力消耗殆尽,就不会胡思乱想。 秦舒对收容堂的插手,动了一些人切实的利益,这块肥差忽然就飞了,并且牵扯众多,整顿之后伤筋动骨,难免有人会对秦舒恨上。 皇后就在宫里安安分分地享受富贵不就好了,非要做多余的事,皇上也是糊涂,居然由着她胡来,谁知道秦舒往后还会不会弄出别的幺蛾子。 第667章 不要也罢 只是这些人又不敢光明正大地说秦舒的不是,皇上纵容暂且不说,秦戈不在晏城却余威尚存,谁也不想做第一个尝试的人。 因此有些人就寻思着,皇后管着收容堂不过只是一时兴起,根本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一旦她觉得棘手,或是嫌麻烦,兴许就会腻烦了,就会交给其他人来管。 要让一件事变得麻烦并不难,特别是收容堂这样低微的,鱼龙混杂搅不清的地方,易如反掌。 秦如霁的周岁宴,千树岛空前热闹。 江湖上的门派来了个齐全,大大小小的官员也来了不少,沈鸾心有余悸,“还好有先见之明又多修建了一些屋舍,不然恐怕都安置不了。” 人一多,需求就多,沈鸾早先就跟镇上的铺子打好了招呼,要他们多备些货,没想到还是有些供不应求,沈鸾只得继续让人赶紧送过来。 秦娇娇见了这么多人也不害怕,跟谁都自来熟凑上去说话,她眼睛圆圆亮亮,粉雕玉琢,又打扮得灵动讨喜,任谁见了都要在心里夸一句可爱。 沈鸾见她玩得高兴也就没多管,让人看着一些别跑没影了就成。 结果到了晚上的时候,秦娇娇不知为何看着有些不高兴,总会偷偷地看自己,沈鸾看过去她又迅速挪开,嘴角往下扁,连饭都没吃多少。 “我们娇娇这是怎么了呀?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跟娘说说。” 秦娇娇窝在沈鸾怀里也不说话,只难得地不肯离开,一直到在沈鸾怀里睡着了。 沈鸾让人将她抱回屋,找了人过来问。 今儿陪着秦娇娇的是她院子里的一个小丫头,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刚刚秦娇娇还醒着她也没办法说,这会儿不用沈鸾问她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倒了出来。 “有些人脑子不大好使,跟姑娘说什么王爷和王妃有了弟弟,就不喜欢她了,姑娘起先没往心里去,说王爷和王妃是她的爹娘,不可能不喜欢她,那些人又说这种事情很正常,儿子才是家里的宝贝,说如霁少爷的周岁宴可比她当时的要。” 小丫头头顶都冒火,“我当时就骂了过去,他们还说只是逗姑娘玩的,外面大家都这么说,说我大惊小怪,气死我了!姑娘那会儿情绪就不高,想来是往心里去了。” 沈鸾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就冒了出来,“都是什么人说的?长了一张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有什么毛病吗?” 她说着就想往外面走,去教训一下胡说八道的人。 走到屋门口遇见了回来的秦戈,秦戈见她气势汹汹的模样赶紧拦住,“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不高兴了跟我说,我替你去出气,岛上这会儿人多,咱有什么事儿也不需要现在出门,天都黑了。” 沈鸾被他拉回屋里,结果秦戈听完沈鸾说的,噌的一下站起来,抬手将墙上挂的剑摘下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沈鸾吸了口气拉住他的胳膊,她也生气,但她去顶多是讨个公道,秦戈这架势必然是要见血的。 “你先等等,不是你说天都黑了,岛上人也多” “天就是塌下来!我也要切了那些不会说话的嘴!敢跟我们娇娇这些废话,脑子可见是不做主的,不要也罢。” 沈鸾拉着拉着自己都笑起来,“别别别,咱先冷静,这话吧,从前也确实是听过的,对许多人来说稀松平常,也不真就是要故意说给娇娇听,你先别激动,把剑放下。” 秦戈浑身杀气,但是又怕弄疼了沈鸾,还是被她拉了回来。 沈鸾踮着脚把剑挂回去,在秦戈身边坐下,“世人大多都是那样的想法,觉得家里得有个儿子才算继承香火,有几个如我夫君一样活得明白的?没有。” 沈鸾先给秦戈顺毛,然后才说,“这种世俗观念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不管我们怎么做,都会有人这样想,难道我们还能让所有人闭嘴不成?” “那就这么让他们胡咧咧,我娇娇宝贝不高兴了怎么办。” “那就让娇娇明白他们说的是不对的,如霁的出现不会减少我们对她的爱,只要她明白,其余人怎么想不重要。” 沈鸾叹了口气,“也是怪我,我就想着大张旗鼓一些,让舒舒能师出有名,确实比娇娇当初的周岁宴要了一些。” “这怎么是你的错,那是因为咱娇娇的百日宴太过招摇,所以特意低调办的。” “我们知道,旁人不知道,也难怪会有人这么说。” 沈鸾发愁,做爹娘的要如何让两个孩子都感受到足够情意真是一门大学问。 沈鸾将秦戈劝了下来,不过第二日她还是听说有人 提前离岛,还有人跟秦戈道了歉,旁人不知道为什么沈鸾却是知道的,算了,随他去吧,有了女儿的父亲都是不讲道理的。 周岁宴之后,聚集在镇上的人慢慢散去,也有不少人流连忘返,如今的镇子今非昔比热闹得很,有吃的有逛的,闲暇时还能泛舟湖上,惬意得很。 彩绫坊也开张在即,沈鸾对邵宇宸和安素依然关注,等空闲之时去了镇上一趟,刚好安素在铺子里,见了沈鸾特别开心。 “王妃怎么来了这里?您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要说一声,我给您送去岛上。” 沈鸾笑着摇摇头,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我就是今儿想来看看你,这些天可忙坏了吧?” 安素还不敢长时间地看沈鸾,眼神飘忽,“多谢王妃关心,也不算很忙,跟跑商的时候比起来轻松多了。” “对了,怎么没见邵宇宸?” 沈鸾知道的是邵宇宸一有空就会出现在安素附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就这么神奇。 “他在彩绫坊,彩绫坊定了两个月后开张,事情特别的多。” 说起这个安素不得不佩服邵宇宸,在彩绫坊这件事上,他一点儿都不马虎,凡事亲力亲为,让安素看了都惊叹不已,怪不得他可以将彩绫坊打理得那样成功。 第668章 算他倒霉 安素觉得在这方面她远远不如邵宇宸,还要跟他学很多东西。 沈鸾听她说完,浅浅地笑起来,“你已经很能干了,不过你有一颗进取心也是极好的,可以让你变得更好邵宇宸这人,你觉得如何?” 安素一愣,呆呆地看着沈鸾,然后想了想,“是个会做生意的人。” “除了这点呢?光说他这个人,你觉得他怎么样。” “就稍微有些烦人,但也不会太烦人。” 沈鸾:那究竟是烦人还是不烦人? 安素垂下眼睑,“他说他喜欢我,要娶我,我觉得这人脑子可能有些不大好。” 沈鸾想去拿茶盏的手抖了一下,嘴角扯了扯,“哦?为什么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可是我都已经拒绝过他了,他就好像当做没事发生一样,仍然一意孤行,我就很怀疑,这样的人怎么将彩绫坊打理得这样好,莫不是个奇迹。” 沈鸾手握着放在唇边咳了两声,“那或许是因为,他对你一往情深?” “我觉得,他只是没遇见过拒绝他的人,所以心有不甘,才会生出执念。” 安素说的很平静,眼睛里有脱离了世俗的超然,“我这样的女子本该对他趋之若鹜才对,但我没有,所以他就觉得有意思,觉得我是一个挑战,我明白的。” “可是我不在意,只要不影响到我,我都可以当他不存在。” 沈鸾想了想问,“那如果,邵宇宸并没有那个意思,他只是单纯地为你倾心呢?” “那就算他倒霉吧。” 安素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成亲,那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火坑,一个地狱,我一直记得王妃跟我说过的话,我既然能让自己活得好好的,做什么还要成亲,还要去相夫教子伺候旁人,还要承担被嫌弃压榨弃如敝履的风险,我又不是好日子过够了。” “不瞒王妃说,我如今都能听到有人说什么,若是我早些表现的这样能干,我的婆家也不会那样待我的话,说什么可惜了,说他们没有福气沾我的光,我心里就想着有什么可惜的?他们那样作践我,凭什么还要沾我的光?他们还活着,我就永远不会成为今日的我。” 沈鸾握住安素微微发颤的手,“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往后的日子要朝前看,苦尽甘来必有后福。” 沈鸾觉得安素说的对,要是邵宇宸对她真的是单纯的动心,那可能,就真的要算他倒霉了。 安素经历过苦楚,心门早就被封得死死的,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轻易打开。 说到门,唐都手里的钥匙仍然没有派上用场。 岛上后面石壁上的石洞还在一个个地排查,到如今也没找到任何一点线索。 齐墨抓了抓耳朵,“就算真有宝藏,也不至于藏得这样深吧?藏的人就不考虑以后找的麻烦吗?再往前就都是峭壁,要一个个下去看可不容易。” 唐都放眼看去,这么长时间下来,齐墨的人一直都陪着他一个石洞一个石洞地查探,好几人受了伤也没人说什么,他心里也渐渐生出了焦躁来。 “剩下的,我自己去探查吧。” 齐墨看了他一眼,“你自己?你要是在石洞里失踪了都没人发现,行了我也就抱怨两句,该做的事还是会做的,不过那边的峭壁我们得重新商量办法,这掉下去就不是受伤的问题了。” 齐墨从来不喜欢半途而废,秦戈从前交给他的再困难的任务他都会完成得漂漂亮亮,如今也就是个找宝藏的活儿,也没有时间规定,按齐墨的意思,慢慢将岛翻一遍,有没有到时候就知道了。 他很会调整情绪,空闲的时候站在高处放眼去望,总会看得心旷神怡。 “哎,唐都,你过来看看,你觉不觉得那座小山头有些别致。” 齐墨将唐都拉到身边,“你就从我这个位置看过去,那座小山头好像被砍去了一小块一样,真是鬼斧神工。” 唐都对比了一下小山头与旁边的景象,“不是像,那里应该真的滑过坡,草植都与旁边不同。” “是不是?我就觉得挺不一样的,这岛上好几个小山头,就属它最敦实,附近百姓不是说这里鲜少有灾害,好端端的怎么会滑坡。” “这我怎么知道。” “你得去思考啊,反正闲着也没事做。” 齐墨口中叼着一根草根,手里举着扇子遮住头顶的阳光,眯着眼睛挺像那么回事儿。 “要是这不是灾害造成的,那没准儿就是谁故 意弄的,想要藏什么东西,会不会藏你说的宝藏?” 唐都余光斜了他一眼,“这么大的山头,要怎么故意弄成这样?那该有多大的动静?” “也是,我也就随便想想。” 齐墨将草根吐掉,休息够了站起来,“接着干活儿,趁着天亮再看两个石洞。” 唐都在他身后又看了小山头几眼,默默地转身跟上去。 他多了个心眼,让镇上的兄弟们打听打听,岛上曾经有没有过什么动静。 花了些日子,也算是打听到了一些。 说是这岛上,之前之所以会让人那么忌惮,是因为有人亲眼见过上面冒出火光和浓烟,没有人烟的岛上出现不正常的情况,大家心里免不了会打鼓。 还有人说是听他们长辈说的,说这岛上发出过巨大的动静,但也没人敢去看,这些传言再加上人为谣言,让这座岛更加不会有人敢接近。 唐都思虑再三,将他打听到的情况跟齐墨去说了。 齐墨摸着下巴,“火光,浓烟,巨大的声响,会不会是雷劈到了岛上造成的,那也很正常。” “但这里鲜少有雷暴天气,寻常的雷雨不会造成那么大的动静才是。” “所以你也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 唐都不确定,“我只是觉得有些可疑,这把钥匙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一直找不到要打开的锁,岛上几乎走遍了,什么都没有发现,如果真如你说的,有人想要藏什么,会不会就是在那座坍塌的小山头下面。” 第669章 挖吧 齐墨原先只是随口说的,听他这么一分析,觉得好像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儿,不由地倒吸一口气,那可就麻烦多了,要挖山啊 这事儿齐墨拿不准,因此去找了秦戈。 秦戈听他叽哩哇啦了一通,手掌撑着下巴,“唐都是这么说的,那你呢,你什么看法?” 齐墨表情严肃,“我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石壁那块儿我总觉得不像,谁能有那本事将宝藏运到那些悬崖峭壁里藏着?弟兄们身手好的下去都费劲,别说再带着东西去藏了。” 他这阵子也没光顾着探查石洞,也让人在岛上巡查,将可能的地方几乎筛查了个遍,依然没有结果。 “虽然听起来有些玄乎,但排除其他地方之后,还真就那块儿最有可能。” 齐墨坐到秦戈跟前,说得眉飞色舞,“那小山头长的,嚯,看着就敦实可靠,我要有宝藏我也往那儿藏,然后把入口一埋,多保险,我让人去看了,滑坡后山上的植物生长,找了咱岛上侍弄花草的人才去估了一下,年份居然都对得上,这难道也是巧合?” 秦戈战术性后仰,避免被他激动的口水溅到,“那既然如此,你就看着安排吧。” 齐墨一下子又冷静下来,“真挖啊,那可是挖山,还不知道是不是呢,要挖到何年何月?” “挖吧,挖到放弃了为止,但也别呆挖。” 秦戈给齐墨出主意,挖山这种体力活儿,其实很适合锻炼大家的筋骨嘛,全身都能活动得到,挖出来土还能运去给岛上搞花草种植的人,再弄个奖惩制度,多劳者多得 齐墨得了秦戈的允许,回去琢磨去了,光他一个人琢磨还不够,还把唐都也一块儿拖上,凭什么就自己一个人伤脑筋,头发一根一根地掉。 两人一会儿商量一会儿吵,折腾了几日当真拟出个章程来,把这挖山的事儿给安排上了。 沈鸾听秦戈说他们要挖山,给秦娇娇梳小辫儿的手都停住了,“挖哪儿的山,咱们岛上后面的山?那么大一座,他们真挖啊?” 秦娇娇跟沈鸾一个表情,眼睛睁得圆圆的,嘴张得大大的,活脱脱沈鸾的翻版,“为什么要挖山?山上是小动物的家,挖了,它们住哪里?” 秦戈凑到沈鸾身边,把秦娇娇的头发轻轻接过来,拿了梳子给她梳头。 “咱们不打扰小动物,岛上是不是好几座小山头?可以住的地方很多。” “那也不行,住在一起,会挤的。” “但是也热闹呀,你是不是也喜欢去跟如霁住一块儿,还可以一起玩。” 秦娇娇想了想,也对,她就等着头发梳好去找秦如霁玩她新发明的游戏。 秦娇娇一抬头,小嘴扁了,“爹爹梳歪了!两边不一样。” 镜子里,秦娇娇两个小辫子一高一低,歪得离谱,秦戈还在徒劳地想救回来。 沈鸾一边笑一边拍拍他让到旁边去,重新拆开梳好,又给小辫子盘成可爱的发髻,缠上鲜艳的红色珠串,缀上秦娇娇喜欢的小纱花。 秦娇娇满意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傻乐,在沈鸾和秦戈面前转了个圈儿,“好不好看?” “好看,咱们娇娇最好看。” 秦娇娇开开心心地去找秦如霁去了,沈鸾又说回挖山的事,“所以那宝藏真在山下面?” “不知道呢,但他们是这么觉得的,那就挖吧,那么大一座,不定什么时候就没耐心了。” 秦戈觉得唐都这阵子变了不少,齐墨这小子挺能影响人的,也许再过阵子,对唐都来说所谓的宝藏也就不算回事了。 秦戈拿了梳子又开始给沈鸾梳理头发,他特别喜欢做这件事,能让他心里安定下来。 “有件事我跟你说,但是你不要着急好不好?” 沈鸾扭头,“什么事?很不好吗?” “暂时算不上,舒舒的事,她如今不是在弄收容堂吗?朝中对她此举的意见不小,我听到消息,有人想在收容堂上做文章,让舒舒知难而退。” 沈鸾整个人转了过来,脸上露出焦急,“那怎么办?” 秦戈又将她转过去,手里的梳子从上面慢慢地梳下来,柔亮顺滑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所以让你先别着急呢,暂时还没什么事,可也是迟早的,所以我想着,杀鸡儆猴,让存了这样心思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不过那样的话,可能又要不那么清静了。” 沈鸾明白了秦戈的意思,他有办法,但这个办法用了,就会引了朝廷的关注,甚至忌惮,皇上本就对他不放心,怕是又要严阵以待。 秦戈从镜子里看到了沈鸾的表情,她面容娴静,嘴角微微上翘,温柔得好像能让人化在里面。 “咱们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亲人受委屈,要是这都做不到,何谈清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沈鸾是做不到独善其身的,她惦记的人多着呢,她想看他们都好,她才能安心。 秦戈垂眸,在沈鸾头顶落下细碎的吻,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数月后,永宁王的折子被送到了沅凌面前。 里面干净利落地罗列出了一些人的罪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随着折子一同还送了人证物证,无一疏漏。 沅凌在书案后足足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没有任何动作,这太可怕了,秦戈人不在晏城,耳目却依旧,无声无息地查到这些,细致得令人心惊。 是不是只要他想,整个国朝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不过秦戈也隐晦地表明了态度,这些人是对国朝有威胁的,他虽然离开了晏城,对晏城和皇上的忠心不改,他会如同从前与皇上说的誓言那样,做国朝最锋利的一把剑,剑在,国朝就在。 沅凌闭上眼睛,他只能选择相信秦戈,他兴许还藏着别的力量,沅凌不能轻易试探。 他只能赌秦戈的品性和他对家人的重视,至于折子上的这些人 沅凌的眼睛眯起来,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妖,做出欺上瞒下的勾当,还被秦戈捏得死死的,那就怪不得他趁势而为了。 第670章 不得劲 沅凌将这件事交给了沈文韶去办。 他将沈文韶宣进宫,一言不发地将秦戈的折子给他看,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沈文韶低头看完,平静地将折子递给身边的太监,然后安静地站在那里,“皇上让微臣前来,可是有了定夺。” 沅凌眯着眼睛审视他,“沈卿以为如何?” “微臣不明白皇上问的是何意。” “你明白的。” 沅凌挥手让屋里的人都出去,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封秦戈为永宁王,你是赞同的,如今永宁王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你不打算说些什么?永宁王妃可是你的妹妹。” 沈文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阿鸾是不是他的妹妹他不信皇上心里没数,也就是以为自己不知道这个秘密罢了。 沈文韶沉吟片刻,“永宁王之前给微臣送了封信,皇上可知道他在里面写了什么?” 沅凌垂在桌下的手微微颤了颤,语气却不变,“写了什么?” “他说,他如今在千树岛,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每日与远道而来的友人对酌畅谈,或切磋或对弈,山里跑的水里游的每日都发愁吃什么好,有幼女稚子承欢膝下,教他们识字道理,还有挚爱娇妻常伴左右,相互扶持,情深似海” 沈文韶语气平静地说完,抬眼看向沅凌,“如此的日子,皇上心里可羡慕?” 沅凌:“” 他已经明白了沈文韶的意思,但特么的不得不说,沅凌心中可耻地不仅是羡慕,甚至有些嫉妒,想给秦戈添些堵。 沈文韶淡然道,“不是所有人都向往高位,皇上与永宁王自幼相识,应当了解他的心性,哪怕他真有通天的本事,他怕是也不会想要如皇上一般,鸡鸣而起,披星戴月的日子,还要被朝中大臣指手画脚。” 沅凌心里于是更生气了,“你好大的胆子。” “臣不过实话实说,折子里的那些人,对皇后娘娘颇为不满,皇上不也很是头疼,永宁王没有皇上的顾虑,也算为皇上排忧解难。” 沈文韶面对沅凌一点儿都没有畏惧心,“臣当初得见皇上与永宁王在一块儿的时候,便觉得国朝必会超越历朝历代,皇上何不相信自己的选择,利用永宁王成为一代明君。” “你说利用?” “皇上不方便做的事,比如折子里的那些人,永宁王可以帮皇上分忧,国朝想要安定,绝了外族觊觎之心,平定内乱,永宁王也定然义不容辞。” 沈文韶在沅凌这里从来有什么说什么,有时候说的沅凌怒从心头起,但他却也同样珍惜沈文韶的直白坦然。 “这些话,当初沈卿为何不说?” “当初皇上被朝中有心人离间与永宁王的情分,彼时皇上刚登基,心中难免不踏实,微臣说了也是白说,而如今皇上大权在握,心中安定,自然能想得透彻。” 沅凌沉默良久,那会儿他的对秦戈生出忌惮,因为他的皇位可以说是秦戈帮他打下来的,他觉得只要秦戈想,他完全可以再把自己拉下来,因此他处处顾忌着秦戈,那些朝臣的规劝每一句都好像是在将他的心里话说出来一样。 如今想想,若是秦戈当真有意,何必那时候还要一步步退让明志。 但这话从沈文韶口中说出来,沅凌就莫名不舒爽。 “沈卿说这些,也不过是为了你那永宁王妃的妹妹吧。” 沈文韶也不否认,“我自是希望阿鸾过得好,微臣也想过他们夫妻那样安宁的日子,希望皇上成全。” 沅凌把折子重新扔给他,让他自己看着办。 沈文韶退出去,沅凌拿了已经凉透的茶水灌了几口,越想越不得劲,合着自己做了个皇上,过得还没有秦戈滋润,怎么觉得这么委屈呢? 沈文韶做事素来雷厉风行,也丝毫不讲情面,皇上让他看着办,他就自己看着办了,一个不剩地统统办了。 朝中掀起轩然大波,这批被革职查处的人里,许多都是有迹可循的,都是对皇后娘娘管收容堂心有不满的人,可他们犯的错证据确凿,连伸冤都做不到,不禁让人心里打鼓。 沅凌也不瞒着,将功劳归结到永宁王头上,还为此送了一批赏赐过去,犒劳他有功,朝中人就更加缄口无言,心里疯狂揣测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不管什么意思,皇上维护皇后娘娘的心意都是不会错的,既然如此,皇后想管着收容堂那就管着吧,再有人心有不满,小心跟这些人一样,扒得干干净净家破人亡。 这些沅凌没让秦舒知道, 秦舒最近忙得很,整日为如何让收容堂变得更加严谨又庄严费神。 她原以为改变收容堂的规矩会遇上麻烦,但奇怪的居然并没有人反对,秦舒乐了,这是不是说明自己的想法还挺管用的? 秦舒在沅凌空闲的时候,献宝一样地把她想到的东西都拿出来给他看。 “我希望那些孩子们也能识字念书,懂得道理,但是我又想让他们知道,收容堂并不是一个可以赖着不走的地方,等到了一定年岁,他们就还是要自力更生,不过之前可以跟着一些师傅学点谋生的手艺之类。” “小姑娘和男孩子心性不一样,可以分开来救助,小姑娘得更尽心地照顾,她们也得念书识字,再学些本事,做绣活或是厨娘总是能过得下去,亲事也交给她们自己做决定,收容堂不干涉。” 秦舒想了许多,沅凌也没有打断她,只安静地听着。 到了最后,秦舒不好意思地笑笑,“是不是觉得我挺幼稚的?我也知道,这些一时半会儿不可能达到,但我想慢慢地一点点改变,说不定真的可以。” 她眼睛忽闪着,“也许以后的收容堂,就是可以为没有家的孩子撑出一片天,在他们年幼的时候可以庇佑他们,等他们羽翼丰满,便能去寻找自己的日子。” 沅凌摸了摸她的头,“好,朕陪你慢慢地来,总有那一天,你想的这些都会成真。” 第671章 没这喜好 整个皇宫内都知道,皇上将收容堂交给秦舒来管理,这在之前是绝无仅有的。 连太后都去找皇上说了不合规矩,沅凌却不在乎,说这是他的决定,他觉得可以就可以。 不过秦舒也没疏忽身为皇后该做的事,每日敷衍嫔妃,例行公事,该她做的她都好好地完成。 秦舒还记得二皇子沅苏病着,便本着皇后的职责,询问了端妃。 “二皇子的病可好些了?” 端妃低着头声音低微,“回皇后娘娘,二皇子还有些不舒服,还在吃药。” 秦舒眉头皱起来,“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没好?那么小的孩子哪儿能天天吃药,没病都吃出病了,让照顾他太医过来回话,究竟是什么病症要拖这么久,若是医术不精那就换一个,免得让二皇子受罪。” 端妃浑身一震,皇后的意思,莫非是在怪罪她照顾二皇子不周全,也想换个人照顾苏儿?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是嫔妾无能,嫔妾定会让二皇子尽快好起来。” 秦舒眼里迷惑,她这么激动做什么,自己又没怪她。 “你先起来,你是二皇子的母妃,自然比任何人都心疼他,但小孩子身子弱,得用心一些,拖了这么长时间孩子哪里能吃得消。” “皇后娘娘教训得事,是嫔妾失责,嫔妾一定愈发用心,嫔妾保证。” 秦舒:她怎么好像也有点病了的样子,自己哪里教训她了? 一旁珍妃始终安分地坐着,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只嘴角似乎比平日上扬了一点点。 没想到端妃这样的蠢,竟然舍得让自己的孩子生病,本来以为她是第二个产下皇子的妃嫔,还当是什么狠角色,是自己多虑了。 端妃浑浑噩噩地回去了宫殿,直接走去了沅苏的屋子,在外面就能闻到里面浓重的药味。 端妃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里面沅苏的哭声,像是突然惊醒,推开门进去。 沅苏从小就很少闹腾,可此刻却哭得很伤心,原本白白净净圆嘟嘟的小脸也瘦了进去,大大的眼睛不停地往外滚泪珠子。 “苏儿,我的苏儿,好孩子这是怎么了。” 端妃心疼地拥住沅苏,沅苏哭得一抽一抽的,“母妃,苏儿不想喝药,不想喝。” 他攥着端妃的衣袖,委屈的小嘴都扁着,看得端妃心像是在绞。 宫女端着药就站在旁边,闻言轻声劝着,“娘娘,二皇子是要吃些苦,只有这样皇后兴许就会歇了心思,谁会养一个病秧子在身边,娘娘也是为了二皇子着想。” 端妃搂着沅苏,她可怜的孩子才这么一点点大,小脸因为吃药败了胃口,什么都吃不下去,都变得蜡黄蜡黄。 她忽然伸手将药碗打翻,“不喝了,我们不喝了。” 端妃紧紧地拥住沅苏,她实在舍不得孩子遭这样的罪,只要他好好的,她什么都认了! 第二日,端妃就将沅苏打扮好,牵着去了秦舒面前,主动说要让沅苏养在她身边,端妃心如刀割,却再不想让沅苏受到任何委屈。 秦舒都蒙了,“为何要让二皇子来本宫这里?你是他的母妃,他留在你身边才是正经。” 秦舒看着沅苏怯生生的虚弱模样,又想起秦如霁,唏嘘不已,“瞧瞧这阵子瘦的,好好给他补一补,但也不要补得太过,小孩子身子虚,平日也要多注意才是。” “能让皇后娘娘垂青是苏儿的福气,也是臣妾的福气。” 秦舒莫名其妙,先让宫女把他们扶起来,“本宫实在没有那个想法” 她忽然想起来之前端妃是不是看到自己做小衣服可能误会了,“本宫此前做孩童的衣衫,是做给本宫兄嫂的孩子,二皇子是你生的孩子,没人抢得走。” 这会儿轮到端妃发愣了,皇后娘娘说的如此直白,一点儿没有回旋的余地,也不是欲擒故纵,那这么说,她确实没有想要抢走苏儿的意思? 那自己之前都是在做什么? 端妃怔忪地回想,她是什么时候生出这样的念头,且深信不疑的?好像是,珍妃跟她说了什么之后? 秦舒让人给沅苏拿了些温补的小零嘴儿,又把之前见到的,想留给如霁和自舒的小玩意拿出来给他玩。 “本宫兄嫂的孩子其中就有跟二皇子年纪相仿的,因此本宫见着他,就像是见到了我那小侄儿一样,本宫没有抢别人孩子的喜好,你大可以放心。” 端妃浑身一震,赶忙跪下请罪,秦舒挥挥手让她起来,“你也不必如此惶恐,动不动就跪,你对二皇子一片 慈心,那就好好教养他,生在皇家的孩子不容易,若是没养好,往后会更难。” 端妃怔怔地看着秦舒悲悯的眼神,她忽然就有些明白为何皇上会喜欢来皇后这里,她身上仿佛又一种释然的感觉,淡漠又不冷漠,没有沾染到宫里半点世俗,像是抽离之外在看待宫里的每一个人。 “苏儿若是能让皇后娘娘暂解思念子侄之情,那也是他的福分,嫔妾往后便时常带他来娘娘这里请安。” 秦舒不置可否,“先让他把身子养好,小小年纪怪可怜的。” 端妃拉着沅苏谢恩,回去的路上,端妃的表情仿佛都不一样了。 她清楚地记得,确实是因为珍妃,因为她跟自己说的那些引诱的话,让她误以为皇后要抢自己的孩子,现在想想她为什么这么做也好猜得很,整个宫里就只有两个皇子。 端妃从来也不是个傻子,之前是关心则乱,如今想明白了之后她发现,珍妃才是真的蠢。 “苏儿,往后你就多去皇后娘娘跟前,皇后娘娘是个心善的,她如果喜欢你,就是你的福气。” 秦舒没有孩子,之前自己怎么会还想要沅苏疏离她?没瞧见皇上是如何纵容宠溺她的?她不要苏儿养在跟前也无妨,只要苏儿得了她的欢心,珍妃的儿子是大皇子又如何? 只要秦舒荣宠不衰,她喜欢的皇子,皇上就会连带着喜欢,自己怎么这么笨呢,这都想不到? 第672章 不能说不行 千树岛上挖山的壮举已经开始了一段日子,实际操作起来,比预想要困难一百倍。 那个小山头在远处看好像也没有多震撼,等站在了山脚下再抬头,只觉得跟它相比,人都好像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不过齐墨和唐都也没泄气,身先士卒地埋头苦干了几日,然后一抬头发现挖了半天就挖出个土坑来,对山头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我有预感,咱们这趟差事,没个十年八年见不到成效,真实版的愚公移山,都不必在戏本子里看,这儿就有。” 齐墨累得文人气质尽丧,撩着衣角往上掀着扇风,后背已经全湿了。 唐都将水囊扔给他,他接过去拔开塞子仰头猛灌一气,手背在嘴角擦过,喉咙滚动间,汗珠也顺着一块儿往下落。 “这会儿还是好的,等天儿冷了土都冻上了,更不好挖。” 齐墨把水囊还回去,唐都默默地收好,看了看进程,好像是有些蚂蚁搬家的感觉。 “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算什么啊,这才挖了几天,我也就抱怨一下,该干的活儿还是要干的。” 齐墨休息够了,撸起袖子站起来继续,吆喝着大家都用心一些,这可是难得的锻炼,没多少人一辈子能有挖山的体会,多刺激。 唐都看着他们大汗淋漓,有的把短衫都脱了,汗水顺着肌肤的纹理一条条往下淌,他忽然就觉得,自己一直追寻的东西好像有些幼稚。 陪他帮他一块儿找寻的人,都像是在哄着他,不忍戳破他的坚持。 他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仿佛一场闹剧,只要他不叫停,这场闹剧就会一直一直继续下去,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或许真的将山给挖开也没有找到任何所谓的宝藏,也会有人安慰他,是他们弄错了,也许在别的地方,他们也还能够帮他继续寻找。 要不,就真的算了。 唐都往后靠在树干上,就跟那个小皇后说的,他也可以用别的办法赚到钱,买下一大块地方,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 闷热的天气,齐墨也不会让人一直干活,他看差不多了让大家都回去休息。 “这天儿看着要下雨啊,闷的人难受得慌,我们也走吧,下了雨的话也不好再继续,山里不安全,你功夫精进了没有,要不要跟我比划比划?” 唐都也同样汗流浃背,他很奇怪,“你怎么能累成这样还有精力要找人比划?” 齐墨竖起一根手指来回晃了晃,一脸的高深莫测,“男人,什么时候都不能说自己不行。” 唐都黑线:“我没这么说。” “你是那个意思。” “我哪个意思了?” “啧,还要我说明白啊?那多不好。” 唐都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他就不该多嘴跟齐墨搭话! 到了半夜,果真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人在屋子里往外看,天空一阵阵被闪电照得雪亮。 沈鸾把秦娇娇和秦如霁都安置在身边,担心他们会害怕,结果秦娇娇兴奋得紧,恨不得光着脚丫子满屋子跑。 “好响的雷,好厉害!” 秦如霁则窝在沈鸾怀里,把耳朵捂得紧紧的,眼睛偷偷地看着窗户,看到一道闪电急忙往沈鸾怀里钻,等雷声轰鸣过了又悄悄出来继续偷看。 秦戈从外面回来,在廊下脱掉蓑衣和斗笠,进屋后半个身子都是湿的。 “听说这样的雷雨在这里不常见,几年也难得一回,看样子还得下一阵子。” 沈鸾一边轻轻拍着秦如霁安抚一边问,“外头都还好吗?雷声听着怪吓人的,会不会劈到屋舍?” 秦戈弯腰一把将扑过来的秦娇娇抱起来,随口应答,“不会,没那么邪乎,不过得让人注意山火,山上的树都长得挺高,倒是有可能被劈中。” 他说完将秦娇娇举高逗她,“我们娇娇怕不怕呀?” 秦娇娇脆生生地答,“不怕,娇娇可勇敢了。” “哎哟我们娇娇就是最勇敢的,有爹爹在什么都不用怕。” 沈鸾低头瞥见秦如霁扭着头看,微笑着鼓励他,他怯生生地朝秦戈伸出手,秦戈一把接过去,也一样将他举高高。 秦如霁有些害怕,但他又很喜欢,秦戈跟两个孩子玩了好一会儿,等沈鸾把他们哄睡着,让人抱到旁边的屋子里。 沈鸾帮着秦戈更衣,轻声道:“如霁的性子与娇娇的截然不同,他有什么想要的都不会跟娇娇一样直接去要,他会憋在心里,往后咱 们要多注意他,别让他委屈了。” “嗯,我也发现了,咱娇娇大大咧咧的,打小就不知道怕,往后兴许没有如霁有分寸,这两孩子要是能中和中和就好。” 沈鸾嗔他一眼,“这还能中和呢?都是孩子的天性,往后多提点着些就是。” 秦戈在床上趴下来,“给我踩踩吧,骨头硬得难受,这几日看了不少文书,没怎么活动筋骨,这永宁王做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自在逍遥来得轻松。” 沈鸾脱了鞋,轻轻地踩上他的背,秦戈的背跟她雪白的脚背一对比,显得越发黝黑。 “别抱怨了,永宁王这个名头算是个护身符,许多事情做起来也方便,是不是?” “那倒是,还可以名正言顺地给沅凌添堵,我那折子送过去他居然还让人送了嘉奖过来,真的是做了皇上,确实不一样了,沉得住气多了。” “那舒舒那里是不是暂时就没事了?” “算是吧,我让人盯着呢,不过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再插手沅凌想必也不会视而不见,我心里摸不准他对舒舒的感情究竟如何。” 沈鸾扶着床栏一边踩一边若有所思,“我觉得吧,沅凌对舒舒也是有情的,舒舒在宫中比起太后当年那要舒坦得多,皆是因为沅凌的纵容,但沅凌作为皇上,势必要有妃嫔和子嗣,这对舒舒来说又没那么容易接受,就没有办法。” 她挺唏嘘,她也曾对沅凌和秦舒长久纯粹的情意感动,只是身份缘故,两人之间生出嫌隙,实在可惜。 第673章 发扬光大 秦戈趴着趴着忽然笑出声来,轻微的震动让沈鸾没站稳,一下子跌坐在他腰上。 正要下来的时候秦戈一个翻身将她又拉回来,沈鸾整个人都趴了上去。 “我刚刚在想,你说如果沅凌知道舒舒与他的孩子在咱们这儿,会发生什么事?” 沈鸾趴着动弹不得,干脆放弃,收了力就这么压着他,“会发生不得了的大事。” “永宁王也不好使?” “太上皇都不好使。” 秦戈于是笑得更欢腾,胸腔震得沈鸾发麻,她撑着秦戈抬起身子,“你还笑得出来,那可就真的要不得了了。” “所以我觉得,人生在世还是要及时行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灾祸临头,夫人说我说得可对?” 沈鸾的脸慢慢染上淡淡的粉色,咬着嘴唇按着他作乱的手,“孩子们,就在隔壁” 秦戈腰力极好地支起上半身,在她耳边吐出温热的气,“没事儿,外面雨那么大,他们听不见。” 不管多少次,沈鸾含羞带怯的表情都能让他浑身的血如同毛头小子一样沸腾起来,秦戈抬手,床边的帘子慢慢的合上,遮住满屋春光。 雨下了整整四日,这四日沈鸾觉得自己可能要发霉了。 “也该停了吧?再下下去,咱们岛可能都要被淹了” 两个孩子也不能出去玩,跟沈鸾一块儿趴在窗台,一大两小三个脑袋排一排,表情都是统一的哀怨,秦戈从外面进来正好看到,站在原地默默欣赏了一刻钟。 怎么会这么可爱! 还是秦娇娇眼睛尖,瞄到了秦戈,指着大声叫起来,“爹爹!” 秦戈这才从角落走过来,也不进屋,半蹲在窗外跟沈鸾平齐,“无聊了?” “嗯。” “雨就快停了,我让人去岛上四处看了看,没什么问题,湖水也没涨多少,倒是湖里多了不少鱼,随便撒撒都是满网,晚上给你烤鱼吃好不好?” 秦娇娇迫不及待地在旁边应声,“好!吃烤鱼!爹爹烤的最好吃!” 秦如霁没说话,但头也是点得如同小鸡啄米,憨态可掬。 秦戈只顾着哄沈鸾,“再给你熬个鱼汤,里面放用鱼肉做的圆子,再放些胡椒,热腾腾的喝几碗。” “我只能喝一碗。” “一碗就一碗,我还弄到了特别难得一见的调料,保准给你做得香喷喷。” 见沈鸾有了些精神,秦戈才笑起来,正准备进屋的时候,有人过来传话,说后面山塌了。 秦戈神情严肃,“有没有人受伤?塌了多少?” “没人受伤,巡山的时候发现的,齐哥已经带人过去看了。” 秦戈于是又将斗笠扣回头上,看向沈鸾,“我先过去看看,很快回来。” 沈鸾连忙叮嘱,“小心些,下了好几日的雨山里不安全,你们不要太靠近。” “知道了。” 沈鸾搂住秦娇娇和秦如霁,心里有些担忧,连着下了这么多天的雨,雨势又大,没想居然把山都给冲塌了,希望不要有什么事才好。 秦戈过去的时候,齐墨已经大概探查了一番。 “不能再往里面去,雨还没停,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坍塌,不过目前来看并不严重。” 秦戈抬起斗笠往远处观察,确实没他想的可怕,“没人受伤就先回去,等雨停了再说。” 雨总算是停了,秦戈让人又等了数日,才带人去后山查看情况。 坍塌的规模不算大,恰好就是齐墨之前说的,那座有过滑坡迹象的山,齐墨带人去山上转转,很快他让人请秦戈上去,说有发现。 秦戈大步过去,看见齐墨背对着他蹲着,手里拿了根小树枝在地上戳来戳去。 “发现什么了?” 齐墨扭头,脸上的表情让秦戈心惊,他看到齐墨将手里的树枝举了起来,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亮了开始烧树枝的尖尖。 受潮的树枝本该燃不起来,但这根一接触到火星立刻燃起,升腾出黑色的烟雾来。 “秦帅,这是猛火油,是猛火油!” 秦戈的目光瞬间挪到地上,齐墨面前的一小片洼地里浮着一层黑色的东西,心头巨震。 齐墨手里的树枝还在燃着,由不得他不信,可是猛火油,那是多么金贵的东西,两军对阵的时候能起到压制性的作用,如今在这座山上,在千树岛上,能有猛火油? 齐 墨嘴咧到耳朵根,火光燎到了他手上他都不在乎,就一个劲的傻乐,“秦帅,你说咱们是不是要发财了!” 秦戈收敛心神,在齐墨头上拍了一下,把他也拍清醒一点,“先不要传出去,怀璧其罪总是知道的吧?再说也不知道有多少,说不定只这薄薄的一层。” 齐墨立刻调整了心态,但他有预感,肯定不止这点,不过秦帅说得对,要闷声发大财,这是王妃惯会的本事,他们要发扬光大了。 秦戈回去之后沈鸾就觉出了他的不对劲,“怎么了?可是山上有什么事?” 秦戈摇摇头,轻声跟沈鸾将事情说了,沈鸾睁圆了眼睛,“真的?咱们千树岛上能有这么金贵的东西?” “我亲眼瞧见的,猛火油对任何一个国度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如今在千树岛上发现了,是好事也能是坏事。” 沈鸾满脸震惊,似是不敢相信,忽然她抬起头,“你说唐都一直寻找的,朱颜口中能够光复前朝的宝藏,会不会就是这个?” 秦戈恍然,“还真有可能,我之前就奇怪,什么样的宝藏能让人有底气要光复前朝?再多的银钱怕也是做不到的,但猛火油不一样,它能迅速打造出精良可怕的队伍,威力无穷,如果指的是这个,那倒不算是大话。” 可是这跟唐都寻找的宝物好像出入还挺大,唐都一心要的就是巨额的财富,现在财富很大的可能没影了,秦戈对唐都都生出了些许同情来。 “朝廷封了你为永宁王,这片地方都是你的所有,那猛火油自然也是一样,不过我觉得,沅凌恐怕又要睡不着了。” 第674章 给你看个宝贝 沈鸾特别认真地分析,若是秦戈没当这永宁王,没得这片封地,朝廷可以随时让人来接管千树岛,但就是这么巧,在他得了封地之后,才发现了猛火油的存在。 “这事儿,是不是先不要传出去?再说真的有很多吗?万一并不是,还会惹了腥臊。”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我所知道的,国朝只有两处能得到这东西,都被朝廷视作命脉,每年都会拨去可观的银两,若是换别的我可能还不会这么惊讶,但猛火油确实是太珍贵了。” 当初他抵御祗族进犯,就有用过这东西,只是数量并不多,极易消耗,若是能有充足的储备,便是沅申与祗族勾结也不足为惧。 这事儿秦戈十分在意,一整宿都没怎么睡沉,翻来覆去又不想吵到沈鸾,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就悄悄地起身。 他找来的都是自己的心腹,不过他们也不甚了解,因此秦戈想找一找对这方面了解的人才,但又不能大张旗鼓地找。 齐墨提了个人选,“秦帅,要不让唐都去找?他还算有些人脉,之前跟他闲聊之际好像提到过猛火油,他那会儿就说他识得一高手,对这方面颇有见解,连朝廷都派人去请过,只是他性子闲散,并未为朝廷效力。” 秦戈觉得可以,便将此事让齐墨去办,让他叮嘱唐都此事还未有定数,不易宣扬。 齐墨做事也直接,拖着唐都就去了山上。 唐都前一晚上在琢磨要换个什么来钱的行当,琢磨了一宿,这会儿睡得迷迷糊糊被齐墨拖着走,眼皮直打架,“有什么事不能等下午吗?来这儿干嘛?继续挖啊?我跟你说我想好了,挖山这事儿我觉得” “今儿不挖,给你看个宝贝。” 唐都一脸不耐,这会儿啥宝贝都不如放他在床上睡到午后。 齐墨将人拖过去,拉着他蹲下,指着眼前的地面,“你看这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哪儿有什么?” 齐墨一巴掌拍在唐都后脑勺,“清醒点了不?你睁大眼睛仔细看。” 唐都被拍的一个趔趄,当即手里的暗器就要压不住了,然而他忽然一愣,眯着的眼睛慢慢地睁开,定定地盯着面前。 他的表情越来越异样,连嘴巴不自觉地张开了都没察觉到,还是齐墨伸手帮他合上,“端庄,要保持端庄。” “这是这是” “对,就你想的那个,怎么样?算不算宝贝?” 唐都“刷”的一下站起身,眼睛瞪的溜圆,“这里怎么会有这个?这太不可思议了。” 齐墨也站起身,觉得自己刚知道的时候比起唐都可要端庄多了,心里颇为得意,他赢了。 他拿出扇子扇风,慢条斯理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什么可奇怪的,今儿找你来是因为咱对这个也不懂,这下面有多少,具体要如何挖出来用也不明白,你不是认识个高人吗?能不能请他来帮忙瞧瞧?” 唐都慢慢回神,“我可以去问问,但是他这个人吧,脾气非常不好,会不会帮忙我不能保证。” “成,先问问,不行再想其他法子。” 齐墨勾住唐都的肩膀,“我问你啊,如果这就是你说的宝藏,你待如何。” 这话是秦戈让齐墨问的,不过齐墨自己也挺想知道,他很清楚唐都对宝藏的执著,如今宝藏或许就在他眼前,不知道唐都会作何感想。 唐都到他问之前,真的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听他这么一说又愣住。 这可能,就是自己一直追寻的宝藏? 他觉得有一道雷劈在自己脑瓜顶,这就是宝藏?为什么不是亮晶晶明晃晃的金银珠宝,可以轻易换成银子的那种? 唐都隐隐有预感,觉得齐墨说的可能是真的,若非如此,前朝遗留下来的人也不会如此谨慎地守护,可是这跟自己想象的,差距巨大。 齐墨见唐都都不会动了,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么震惊吗,想想也挺合理的,你就没想过所谓的宝藏可能不是金银珠宝?” 唐都:“”他没想过 齐墨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情绪,拍了拍他肩膀,“行吧,你现在可以慢慢想,不过先把人联系到。” 唐都混沌地给自己的友人去了信,也没了挖山的念头,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发呆跟之前他思考要怎么利用手里的把柄换得宝藏的时候一模一样。 齐墨见了就叹气,“平常看着挺正常一个人,怎么就喜欢这么跟自己过不去?有什么非要关着自己一个人瞎琢磨,有意思没意思。” 他就看不惯唐都丧里丧气的样子,于是整日去捣乱,唐都起先还反抗,后来发现也打不过他,干脆就随他去了,当他不存在就好。 唐都盘腿坐在廊下的阴影里,碧蓝的天上流云一朵朵飘过去,千变万化。 齐墨就躺在他旁边,双手背在脑袋后面,“你就是喜欢想太多,想出个所以然来没有?这一天天还不照样过。” 齐墨惬意地闭上眼睛,“我跟着秦帅时间久了,刀头舔血的日子多了,让我只想活在当下,想做什么事情就立刻去做,有什么想法就立刻尝试,搁在心里久了,说不定就没那个机会。” “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从很久以前就把往后的路打算好,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盯着一个目标,可是不累吗?什么都是会变的,人也会。” 唐都愣愣地发呆,镇上的弟兄们给他带了话,说他们如今过得挺好,问他以后会不会离开这里,若是不离开,他们打算就在这儿扎根。 这些年这些弟兄们跟着他,如同浮萍漂泊不定,从来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唐都总觉得还不到时候,等他什么时候拿到了宝藏,到时候一定好好给他们选一块富饶丰美的地方,那时候再扎根也不迟。 可他现在觉得,或许并不是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对居无定所不在意,对每次离开一个地方,都能轻易地说服自己。 第675章 那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是不是有人早已经腻烦了四海漂零,无枝可依的日子,只是为了迁就自己,才不得不一次次跟着自己换一个个地方,是不是比起宝藏,他们更希望能在一个地方长长久久地安居下来,把那里当做一个自己的根。 “我是不是挺幼稚的?” 齐墨闻言睁开眼睛,略一思考,还没说话呢又听见唐都说,“行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齐墨一咕噜坐起来,“问都问了咋还不想面对呢?我觉得你这人吧,有时候确实有些幼稚,但也还好,要真让人受不了,你那些弟兄们也不会一直跟着你。” 唐都觉得齐墨说的还算人话,“但我好像一直也没为他们做什么,一直都只是想着等我得到了宝藏要跟他们分享,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坚持的理由,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你以为他们真图你说的宝藏?且不说宝藏什么的有没有都未可知,都已经知道可能就在岛上,他们要真心急能一个个在镇上坐得住?还做起生意来了?” 齐墨觉得这事儿里,就只有唐都一个人绕在死胡同里出不来,“他们是不想让你失望,所以一直都帮你找,他们想要的,就是你高兴就好。” 唐都默然,齐墨见他又低落了,拍了拍他肩膀,“也挺好,我看你那帮弟兄也没个成亲的,倒是提前感受了养孩子的乐趣,皆大欢喜是不是?哎哎哎,你还来真的?” 齐墨往旁边闪开,坐的地方插着几根暗器,唐都斜着眼睛看他,眼里俱是悲愤,自己怎么脑子不好跟他聊上了?活该! 不过从那之后,唐都好像就真的放下了对宝藏的执念,他会时常去镇上,跟自己的兄弟们一块儿,得知他们对这里都挺满意的,于是干脆决定就在此地定居。 “真的?小唐你决定了?那你那个宝藏不找了?” “我觉得那可能只是个传说,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藏,只是前朝有人心有不甘,想给自己一个希望。” 坐唐都身边的人一拍大腿,“我早就这么想了,什么劳什子的宝藏,还有钥匙呢,他怎么不找个库房锁起来不就好了,搞那么多神神叨叨的,那一看就没想要人找着。” 唐都的兄弟还都安慰他,“没事儿没事儿,唐哥你不就是想要一块地方吗,我跟你说我们最近摸着了门道,赚了不少钱,你等着,等我们多赚点给你买一块,买一块儿大的。” “我觉得就在镇子边上买,这里不是我吹,我眼光还是可以的,往后定会大有作为,咱早早地买了,到时候哦哟,肯定不得了。” “这里确实不错,比咱们以前待过的地儿都要安逸,我觉得永宁王罩得住,听说原本附近还有山匪来着,一成了永宁王的封地,山匪连夜换了山头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死老子了。” 唐都听着他们热热闹闹地说话,知道自己对宝藏歇了念头之后似乎连语气都轻松起来,都说起对将来的打算。 他心里生出歉意,若不是因为自己,或许他们早就安定下来了,成家立业,安稳度日。 希望现在,也不算太迟。 唐都回去千树岛,去找了秦戈。 “我此生不会对外说任何关于皇后娘娘的事,也会留在这里,你可以随时监督。” 秦戈静静地看着他,“所以你的要求是?” “我要一笔钱,或者一块地,就镇子旁边那块。” “你对猛火油没有什么想法?” “没有,那不是我想要的东西,这么长时间,你们来了岛上才出现,或许天意如此,况且在我手里也会成为祸害,我可没王爷您的本事,我还希望我的弟兄们能过上太平日子。” 这玩意要给他,指不定多少人眼红,唐都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秦戈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转头让人给唐都送了一大笔金银,就当换秦舒那个秘密的。 镇子旁边的地,秦戈也让人去办了,唐都将地契送到为弟兄们手里的时候,得到了一阵欢呼。 “唐哥你哪儿来的?我看看我看看,我的天,这么大一片!” 秦戈出手阔卓,那一大片地也正好荒着,他便都给了唐都,唐都这会儿才发现,确实,太大了一些,他说的是银子或者地,秦戈怎么两样都给了呢。 “这片儿真的好,真的都是咱们的了吗?” “嗯,真的,这些年,委屈你们一直跟着我东奔西走,我也没什么好回报你们的” “唐哥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咱谁不是受了你帮助才能活到今日的,再说,这怎么不叫回报?我们能有这么大一片属于自己的地方,我做梦都不敢想 。” 唐都于是催着他们过去看看,要做什么尽快支棱起来,有稍微稳重一点的人,悄悄摸到唐都身边,“唐哥,这些银子和地都是永宁王给你的?他为什么要给你这些,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条件了?” “你别瞎想,我能答应什么条件,我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 “那” 秦舒的事情唐都为了保险起见,并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因此他脑子转了一下,“永宁王如今需要人帮他做事,我又刚好有些本事,因此这些是报酬,只是提前预支给我罢了。”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连唐都自己都觉得毫无破绽,有疑惑的人便也放了心,“唐哥,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忙活,往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唐都回去岛上之后略微迷惑,秦戈给他的实在太多,那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在他手底下做事? 这个迷惑不小心被齐墨发现,他表情比唐都还要迷惑,“怎么之前你做的那些事儿都忘了,你不是早跟着秦帅做事了?” “我什么时候” 唐都慢慢闭上嘴,这个岛有毒,真的有毒。 唐都联系的友人叫吉特,三十好几了,也没成家,自己不乐意,说他喜欢自由自在,干嘛还要耽误人姑娘,因此唐都联系的时候一度觉得可能他都收不到自己的信。 结果不仅收到了,人自个儿晃达晃达地也不打声招呼就跑了来,要渡船的时候也不说自己是谁,只说是永宁王请他来的。 第676章 想来看看 渡船那里的人往岛上传了消息,把吉特的模样一形容,唐都立刻猜了出来,“是吉特,看起来三年没洗头的样子,除了他我没见过第二个人。” 于是秦戈立刻将人请上了岛,吉特慢吞吞地走着,周围一圈儿都没人站,还特有兴致地评论岛上的景色。 “这儿不错,真不错,适合等死。” “” 秦戈见到吉特的第一眼,以为外面来了一头熊,他觉得唐都形容的实在太含蓄了,岂止是三年没洗头?起码十年都没修过边幅。 头发乱糟糟的一蓬如同杂草,颜色都形容不出来,跟鬓角胡子长成了一片,远远看去鼻子嘴巴统统被埋没在其中,只一双眼睛还能分辨出轮廓。 脚上一双草鞋,也不能称之为草鞋,看不出模样来,身上裹着像是各种零碎布料拼接成的布,灰扑扑的看不出原先的颜色,远远就能闻到一股异味,他自己浑然不觉,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你就是永宁王,久仰久仰。” 唐都莫名有种羞耻感,明明也不是他的问题,但人是他找来的,也说是他的友人。 “你怎么也不整理一下就来了?” 吉特在身上抓了抓,“咋了,我又不是来比美的,不是说有东西要让我看,我带着眼睛来了不就完了。” 他余光瞥着秦戈,发现他并没有嫌弃的意思,于是瘫得更理直气壮,“在哪儿呢?我来的路上看了,这地方确实不错,出了也不奇怪。” 吉特也不耽误工夫,他就是为这事儿来的,本来不想跑一趟,但唐都提到了永宁王。 吉特对永宁王甚是好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秦戈亲自带着他去山上,吉特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到了地方之后却变了态度,都不必秦戈说什么自个儿凑上去。 他在山上转悠了足足半日,说还需要些时间,秦戈不着急,安排他住下。 “也不必给我安排屋子,就给个草堆就成,我也睡习惯了,换了床反而睡不着。” 吉特这么说,秦戈也不可能真给他弄个草堆,让人收拾个小院子出来,里面没什么多余的摆设,吉特看着还挺满意,主动提要求晚上能不能来只烤鸡,再来些酒。 到了晚上,唐都将烤鸡和酒送过去,吉特光着脚坐在廊下,见他来了也就抬了个头。 除了烤鸡和酒,还有一些下酒菜,吉特眼睛放光,迫不及待地拔开酒壶喝了一口,眼睛都享受得眯了起来,“好酒就是不一样,多久没喝着了。” 唐都在他旁边坐下,“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就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拒绝,你不是说往后都不插手这种事了?” 吉特呵呵呵地笑起来,“我从小跟着师父学本事,师父说,石脂水此后必大行于世,利国利民,让我好好跟着学,往后能派上用场,结果呢?他老人家因此连命都丢了,师母伤心欲绝,带着孩子也随着一块儿去了。” 吉特仰头灌了两口酒,“这就是害人的东西,人人都觉得好,都想占为己有,这是上天的馈赠,贪心是会遭报应的!” “那你怎么还来了?” “我就想看一看,永宁王会怎么做。” 吉特似乎笑了笑,只是胡子遮着也看不出来。 “我就想看看有没有人能逃脱这个诅咒,坐拥富可敌国的宝物是生出贪欲自取灭亡,还是会找到另外一条路。” 吉特心情很好的样子,撕了一条烤鸡腿吃起来,“再说不是你给我送了信嘛,要是一般人你可不会轻易来找我,我不得过来看看。” 他将酒壶往唐都面前推了推,“来一口?” “不了,喝酒会让我手抖。” “啧,没意思。” 吉特在山上足足转了十来天,其中一些举动秦戈也看不明白,术业有专攻,秦戈自诩一个外行就不要添乱。 吉特对秦戈这样的态度很是满意,尤其是一天一只烤鸡,让他心情更加好,终于有了结论。 “可以让人在这个地方打井,你们运气不错,如果成功的话,这里的石脂水会成为一个取之不尽的宝藏。” 秦戈请吉特继续帮忙,吉特也不推辞,“我挺喜欢这里,不瞒永宁王,我在四处寻找一个葬身之地,总也找不到满意的,这儿我就挺满意。” 秦戈这话没法接,只说只要他愿意,那就长久地住在这里,打井一事还需要他从旁多加指点。 沈鸾得知消息,惊叹道,“当真吗?他真这么说?咱们千树岛真的有石脂水?” “吉特是这么说的,他虽然看着有 些不靠谱,但我瞧着还行。” 沈鸾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我这阵子也问过了,这东西做成石烛用来照明极好,燃出的烟可用来制墨,黑光如漆,松墨不及,我见过有许多人家连蜡烛都用不上,这种石烛一根顶三根蜡烛,烧出的烟气到时候我们也可以收回来,如此一来不就可以让更多的人在晚上也能见着光亮了。” 秦戈看着沈鸾神采奕奕的表情,这阵子也见着她四处打听石脂水的用处,不成想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石脂水用来做石烛不如作为猛火油金贵,有些大材小用。” “那有什么关系,咱们又不缺银子,如今也不打仗,若是能让更多的人负担得起,让他们晚上也能视物,就不算大材小用。” 秦戈越发觉得,不止上辈子,这辈子,若是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一定会被沈鸾给迷住,上天怎么会创造出阿鸾这样善良又漂亮,令人着迷的女子? “若真如吉特所言,千树岛能有取之不尽的石脂水,就按你说得做。” 吉特整日在山上耗着,他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坐在草丛里人一打眼看过去,有时候都发现不了他,跟杂草混为一谈。 他随身带着一只小酒壶,时不时地解下来喝两口,惬意得很。 “伯伯,你们在做什么呀?” 吉特正喝着酒,听见声音一扭头,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睁着好奇的圆眼睛盯着他看。 第677章 能听得懂 吉特觉得新奇,都多久没有小孩子愿意接近他了?从他旁边走过都会捂着鼻子加快脚步,这小娃娃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们在做一件神秘的事。” “真的吗?那能告诉我吗,我一定不说出去。” 吉特看着小娃娃郑重其事捂着嘴的模样呵呵呵地笑起来,这娃娃怪可爱的,怎么也不怕她。 可能也是无聊得紧了,他还真跟这个小娃娃聊上了,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又或者是觉得她听不懂,所以吉特才会这么随意。 想当年,吉特记得自己也是这么一点点大的时候,就被师父带在身边,跟着他老人家漫山遍野地跑,听他说一个个自己压根儿理解不了的词。 那会儿吉特什么都不懂,师父考他的时候,他有时候连师父问的是什么都没整明白,气的师父用竹篾子打手,手心肿得老高,师父又会给他找了药抹上。 “伯伯你好厉害呀,真的能挖到宝藏吗?” 小娃娃歪着脑袋,头上两个小揪揪一晃一晃的,吉特瞧着有趣,又仰头喝了一口酒,“能,老子毕生也就这点能耐了,要是挖不到,我哪儿还有脸下去见师父?会被他打手心的。” 小娃娃圆嘟嘟的脸颊鼓了起来,“伯伯,不能说‘老子’,不好听,还有打手心可疼了,我娘也会打我手心,不过是因为我犯错了,打完了娘也心疼,会给我擦药,下次乖乖的就不打手心了。” 吉特眼里有酸意喷薄而出,一口辛辣的酒更在喉咙,辣得他浑身发颤。 “伯伯你怎么了?” 吉特大口地吸气,闷声道,“我没事,你是哪家的小娃娃,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你爹娘会担心的,赶紧回去。” “可是你刚刚还没给我讲完呢。” “小丫头听得懂什么。” 小娃娃的脸又鼓起来,圆圆的眼睛瞪着他,“我听得懂,你不能看不起人。” 她叽里咕噜地把刚刚吉特随性所说的东西都给说了一遍,吉特的眼神逐渐认真起来,这小娃娃看着丁点儿大竟然说得一个不错,说完还能把她没理解的又问出来。 当年若是自己能有这本事,哪儿还用得着天天挨板子? “我是不是听得懂?” 小娃娃仰着下巴想为自己讨个公道,吉特呵呵呵地笑了两声,“这些也只是点皮毛。” 小娃娃急了,“那你再说,再说,我会认真听的。” 忽然远处传来寻人的动静,小娃娃气势骤减,圆眼睛骨碌一转,“我得走啦,爹爹不让我来这里玩,下次再来找伯伯玩。” 她挺有礼貌地给吉特鞠了个躬,迈着小短腿吧嗒吧嗒地跑远。 吉特扬起嘴,看着小娃娃离开的方向沉默许久,师父那会儿收他的时候,还没成家,说是怕这手本事就断在他那儿了,因此早早地收徒传教。 后来,师父成了亲,有了孩子,还时常会跟自己说,他因为收了自己为徒,再养孩子就有经验了 吉特从师父一家过世之后,就没生出过收徒的念头,他就想着将这事儿断在自己这里,什么利民之事与他何干? 可这会儿也不知怎么的,他又有些动摇了,这个小娃娃就好像是师父在天之灵在劝他一样。 吉特摇了摇头,收回目光又喝了一口酒。 沈鸾牵着秦如霁坐在院子里乘凉,一边给秦如霁念书一边拿着扇子轻轻扇风。 不多时,秦娇娇一路小跑从外面闯进来,见着了沈鸾张开双臂扑过来,一头埋进沈鸾怀里。 沈鸾稳稳地接住她,眉头微皱,“跑的一身是汗,都臭臭了。” 秦娇娇搂着她撒娇,“娇娇不臭,娇娇跟人聊天来着。” 秦如霁从沈鸾背后伸出脑袋,手指在脸上刮着,“臭臭,臭臭。” 秦娇娇佯装生气了要抓他,秦如霁转身就跑,这是他们常玩的游戏,秦娇娇会顾及秦如霁腿短,故意跑慢点,两人能在院子里跑一个下午。 沈鸾等他们玩够了,抓了秦娇娇去沐浴,看到她换下来的衣服里夹着草叶问道,“又跑山上去了?爹爹不是说不许你去,那里有人在做要紧的事,不能去打扰。” 秦娇娇坐在浴盆里玩着水,闻言扭过头,献宝似的说,“我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我都记住了。” 她把从吉特那里听来的又给沈鸾重复了一遍,沈鸾惊异,“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跟伯伯聊天呀,不过,伯伯说的好多我都听不懂,但是没关系,我认真听就会懂啦。” 秦娇娇对自己有盲目的自信,想着明儿再偷偷去听伯伯说话,爹爹说了,自己可聪明了,多听几遍一定会的,爹爹说她是天底下最最聪明的小姑娘呢。 沈鸾默默地给秦娇娇洗好,拿柔软干燥的布将她整个人裹起来抱到床上穿衣服。 等晚上的时候,沈鸾跟秦戈说了这事。 秦戈愕然,“娇娇又上山了?那里如今乱得很,这孩子,万一不小心出个什么事可怎么得了,我明儿要找她好好说说。” “说是要说的,不过娇娇方才跟我说了许多与石脂水有关系的事,好些词儿我都是头一回听,她说是跟伯伯聊天听来的,哪个伯伯?那个唐都请来的高人?” 秦戈皱眉认真思索了一番,“我觉得不像,那位高人小孩子不敢去搭话,咱岛上不少孩子见了他,胆子大的都要绕着走,胆小的直接掉头就跑,况且吉特也不是会有耐心跟小孩子说这些的人。” 沈鸾闻言也就不再问了,只说明日让娇娇不要再上山。 只是沈鸾和秦戈低估了小孩子的闹腾劲儿,精力充沛的孩子就跟猴子没两样,一转身人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他们的腿仿佛不是用来走路,只是用来跑的。 “又不见了?” 沈鸾叹气,看了一眼乖乖跟在自己身边的秦如霁,小小的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襟,心里顿时又欣慰一些,还好还好,还有一个是不那么操心的。 要两个都跟秦娇娇一个德性,她怕是要哭了。 第678章 还真有那么一个 吉特还坐在他常坐的草坑里,小酒壶里的酒换了一种,这阵子日子过得飞起,不过他要求也不高,有地方住,有烤鸡,有酒,足矣。 “伯伯,你喝的是酒吗?” 脆生生的声音再次出现,吉特一抬头,嚯,小娃娃又换成了小辫子,盘成圈儿垂在两边,依然是粉雕玉琢的。 吉特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挪,头一回生怕自己把小娃娃给弄脏了。 “你怎么又来了?你不是说你爹不让你来这里的吗?” “对呀,我偷偷来的,爹爹不知道。” 秦娇娇笑出小白牙,也不嫌弃地往他旁边一坐,“你接着说。” 吉特都被她整的一愣一愣的,“说什么?” “石脂水呀,你不是说上回只是皮毛,那该说肉了。” 吉特眉头皱起,“你个小丫头能懂什么?” “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秦娇娇歪着脑袋想了想了,“因为伯伯看着很孤单,我娘说,只要有人陪着说说话,就不孤单了。” “笑话!” 吉特的声音猛地提高,“我何时孤单了?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要多逍遥有多逍遥,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 秦娇娇像是被他吓着了,睁圆了眼睛盯着他看,看得吉特反而有些无所适从,拔开酒壶塞子又塞回去,“这里不是该你来的地方,去别处玩去。” 秦娇娇虽然性子大大咧咧,却也很明白道理,见吉特要让她走,“哦”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小裙子上的草叶,圆嘟嘟的脸上有一丝丝的委屈。 “那我走了,伯伯再见。” 吉特自诩面对什么人他都不会在意,可这会儿却产生了莫名其妙的负罪感,他张了张嘴,在秦娇娇低着头转身之际,终于没忍住,“你真想听那些一点意思都没有的东西?” 秦娇娇瞬间抬头,那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的吉特一个拒绝的字儿都说不出来。 算了,小孩子好奇心重也是难免的,不过只是觉得新鲜,等过两日她觉得晦涩难懂自然会觉得不耐烦。 于是秦娇娇又坐了回去,一边揪身边的小花儿小草玩儿一边听吉特说话,每回吉特觉得她可能都没在听自己说什么的时候,秦娇娇还能反问一两句,句句在点上。 吉特一次次地被震惊到,甚至有些隐隐羞愧,师父当年教自己,该多辛苦啊,要是换了这个孩子做师父的徒弟,怕是早名动天下了。 秦娇娇待的时间也不长,离开的时候吉特竟然有些意犹未尽,跟好学聪明的孩子相处就是如此舒坦。 “你明儿还来不?” “来的,伯伯还没说完呢。” 吉特笑起来,“这些可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东西多着呢。” “那我就慢慢听。” 秦娇娇摇着手跟他再见,滴溜溜地跑掉,吉特这才发现自己这么半天的时间居然一口酒都没喝。 他慢慢打开酒壶,仰头惬意地喝了一口,身边没了那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询问,还真有些安静得过分了。 如果他能有个徒弟,资质惊才绝艳,是不是就不会遇上他和师父那样的困境?是不是就能做到师父当年期盼的,让石脂水大行于世的可能? 这事儿就像是在吉特心里扎了根,让他一整日都心神不宁的,到了晚上唐都来给他送东西,一眼就瞧了出来。 “你在想什么,还能从你脸上看到这么严肃的表情,真稀罕。” 吉特拿过酒壶,语气随意地问,“你说,我是不是也能收个徒弟?” 唐都一愣,“你说真的?” “我就这么一想。” 唐都在旁边坐下,“我之前就觉得,你也该有个牵挂,整日浑浑噩噩地过,以后往前一回想,什么都没有,像是白来一趟。” “那有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就是可惜了,你师父将你养大一定是希望你能过得开心痛快,你如今开心吗?” 吉特不说话,仰头喝了一口酒,唐都笑起来,“收个徒弟也好,让你感受一下你师父当年教你的煎熬,也能磨磨你性子,不过你得想好了,收徒不是一时兴起,到时候不耐烦了也是不能半途而废的。” 吉特坐直了身子,“我遇到一个特别的小娃娃,聪明得很,什么东西说给她听一听就懂,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动这个念头,我觉得她十分适合跟着我学。” “小娃娃?” 唐都面露疑惑 ,“你不是整日在山上,哪里能遇到什么小娃娃?” “真的,一个小姑娘,四五岁样子,古灵精怪,一看就是小机灵鬼,说她爹爹不让她来但是她会偷偷跑山上来你这是什么表情?” 吉特看到唐都面色怪异,不由地停了下来。 唐都嘴角微微抽动,小女孩,四五岁样子,古灵精怪,爹爹不让偷偷跑他在千树岛上这么长时间,要说符合吉特说的这些的,还真有那么一个。 “你问她姓什么名什么了吗?” “没,好好的我问这个做什么,不过我想着明日问问,若是我真要收徒,就要收那么个聪明伶俐的徒弟。” “呵呵,那也得别人愿意不是?” 吉特眉头一挑,“怎么可能不愿意,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拜我为师,是我不愿意,跟我学了这一手,往后便是众人争相追捧的金疙瘩。” 唐都视线上上下下地看,将他不修边幅的邋遢样扫视了好几遍,轻叹了口气,“人小姑娘白白净净的,跟着你这么个胡子眉毛一把抓的人做你徒弟?你话别说的那么满,等明日,你先问问人小姑娘叫什么,爹娘是谁再说。” 吉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连永宁王都对我客客气气的,什么人家的闺女我收不得做徒弟?” 唐都但笑不语,要是他没猜错,嘿,那还真就有。 吉特存了收徒的心,第二日就有意等着了,然而等了一整日都不见小姑娘的身影。 莫非是被她爹爹发现,不让来了? 吉特也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这一日的时间格外的长,之前有那小丫头脆生生地陪自己说话,好像一晃就过去了半日。 第679章 要求还挺多 第三日第四日,小姑娘都没出现,吉特情绪隐隐有些不对劲,“怎么这样呢?哪儿有学一半就不学了的?” 唐都啃着烤鸡翅膀嗤笑一声,“你这还没收人为徒呢,什么叫学一半不学了?” “是她说要听的我说这些的。” “人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或许已经对这些没兴趣了。” 吉特蹲在一边吧嗒吧嗒地喝酒,浑身散发着不痛快的气息,唐都瞧着好笑,他还是头一回看自己这个友人如此有生气的样子,不过比从前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时候要好得多。 第五日,吉特心里烦躁得很,看什么都带着气,一会儿说他们站的位置不对,一会儿又说照这样子打井,明年都见不着石脂水。 正发着脾气,余光扫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藏在树后面,探着脑袋往这边儿看,察觉被自己发现了,小娃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吉特心里忽然一松,大步走过去,秦娇娇甜甜地叫人,“伯伯安好。” “不好,你这几日怎么没来?不想听我说石脂水的事了?” “爹爹要教我认字,我学了好几个呢,我写给你看。” 秦娇娇从地上捡了根树枝,就在泥土上划拉起来,都是最简单的字,但她写得兴致勃勃,一气写了好些。 “爹爹说我学得快,所以今儿就不让我学了,让我出来玩。” 秦娇娇将树枝扔掉,探了探脑袋,“伯伯,他们在挖什么?石脂水吗?是从地里挖出来的吗?它们埋在地下吗?埋得深不深?哪儿都能挖到吗?” 秦娇娇觉得很有趣,蹲下去又拿起树枝挖她脚底下的泥土,眼睛里满是期待自己也能挖到宝贝。 吉特在她身边也蹲了下去,语气变得很认真,“你要不要拜我为师,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教给你。” 秦娇娇想都不想地摇头,“不要。” 吉特猜她可能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是拜师,于是耐心地跟她解释拜师是什么意思。 “不要。” “你不是想知道关于石脂水的事情,拜我为师我都会告诉你,往后你有了这本事,会有许多人崇拜你,你不想那样吗?” 秦娇娇眨了眨眼睛,“想呀,我想当一代女侠!”她扭头看向吉特,“你知道女侠吗?娘给我说的故事里,特别特别厉害的人,什么都能做到。” “那就不是了,只要你拜我为师,女侠什么的完全没问题。” “不要。” 吉特一口气憋在喉咙里,胸口被她毫不迟疑的拒绝堵得闷闷,“为什么?是不是担心你爹娘不同意?我会去跟他们说,他们一定会同意。” 他忽然想起来唐都的话,于是顺口问道,“你叫什么呀,爹娘是在这岛上当差的吗?他们住哪里,一会儿我跟你回去说明我的意思。” “我叫娇娇。” “娇娇?” 秦娇娇想起来娘跟她说的话,站起来拍了拍衣裙,规规矩矩地行礼,“那是我的乳名,我叫秦自舒,闲云一片自舒卷的自舒。” 吉特听到她的名字愣了一下,姓秦? “你的父亲是” “父亲就是父亲呀。” “他该不会叫秦戈吧?” 秦娇娇开心地睁大眼睛,“伯伯认识我爹爹?那你能不能去跟我爹爹说,允许我来这里找你玩?” 吉特:“” 他回去一定要踹唐都一脚! 他分明就是猜到了,却还不告诉自己!他看中的想要收做徒弟的小丫头,居然是永宁王的宝贝女儿? 但是,吉特还没有放弃。 都说永宁王对自己的女儿百依百顺,如果她自己愿意,说不定永宁王也不会反对呢? “我可以替你去说,但是你得拜我为师,这样你什么时候想来这里玩都可以。” “我不要。” 吉特就纳了闷了,“这是为何?” 秦娇娇一本正经地说,“我以后要找一个好看的师父。” 吉特张了张嘴,居然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他,再没想到让这小丫头三翻四次坚决拒绝的理由竟然是这个! 但是秦娇娇很认真的样子,让吉特无话可说。 等再见到唐都,吉特飞起一脚踹在他腿上,唐都也没避让,捂着嘴吃吃地笑,“问人小姑娘爹娘是谁了?吓着了没?” “你知道不跟我说?” “你这不是难得有想收徒的念头,我想着万一我猜错了呢?被 我猜中了?真是永宁王女儿?” 吉特闷闷地坐在一边,唐都见状过去安慰,“别失落了,你要想收徒,多的是愿意拜你为师,你好好挑一个。” “不,这种事情,讲究缘分。” 唐都倒吸一口气,所以说他没放弃? 吉特站起来,头一回麻烦外面的人,让他们帮自己打些热水来。 唐都惊异地瞪起了眼睛,“你要干啥呀?你打算洗澡了?不是,你这刺激受得不小,衣服呢?衣服换不换?我给你拿两套来?” 吉特轻轻点了一下头,唐都跑得飞快,生怕他会反悔似的。 吉特找了一把匕首,对着镜子拽起缠在一块儿的胡子,不就是要好看嘛,他努力努力说不定也能行小丫头片子要求还挺多! 吉特沐浴的时候,唐都全程就等在外面,他就是想看看吉特能洗混多少桶水。 等拎出来水已经开始变得清澈,唐都托着腮,努力地去想吉特原本长什么样子来着?怎么好像在他的印象里,他就一直是这副模样? 唐都发现自己回忆不出来,于是对吉特能变成什么样越发好奇。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出来,他忍不住站起身拍门,“好了没有?我的衣服你穿的合不合身,要不要我帮你?” 里面没动静,唐都继续拍,拍着拍着门开了,他正想说什么猛地又闭上嘴。 一个没见过的英俊男子站在门里跟他大眼瞪小眼,半晌,声音嗡嗡道,“是不是很别扭,我别扭的都不敢走出这道门。” 熟悉的声音让唐都猛吸一口气,“吉特?你他娘的长这副模样?” 第680章 等我适应适应 唐都难得说粗口,实在因为太过震惊,他围着吉特绕了好几圈都不敢相信,这是那头像从林子里跑出来的熊?个子是对上了,皮肤白得过分可能是常年只露出一双眼睛没被晒的,但他长这样? 吉特瓮声瓮气地坐回到椅子上,“有什么奇怪的,不跟你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不不不,不一样。” 唐都在他对面坐下,“以前你跟我说,你不露脸是怕麻烦,不成亲也不是没人看得上你,老实说那会儿我是不相信的,但我错了,真错了。” 吉特偶尔喝醉的时候会跟唐都说起有小姑娘追着他跑,他不耐烦了才干脆邋遢起来,唐都一律当他在吹牛,也不戳穿他,男人嘛,要面子的,吹就吹吧。 没想到居然还真不是吹的! 就这皮相,小姑娘看了会追在后面一点儿不奇怪! 吉特这会儿特别不自在,没了乱七八糟的胡子头发遮脸,他就好像被人扒了一层衣服,极度没有安全感,恨不得找个什么再把脸蒙上才好。 唐都察觉到他眼里后悔的神情,憋着笑,“这样不挺好,我跟你说,永宁王那小女儿听说打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你这模样去,说不定都不用你劝她就答应了。” 唐都的话让吉特的悔意消散了不少,“真的?” “唔不过还差点儿,你这屋子得彻底清扫一下,我再去给你找些熏香来,对了,还有扇子,你等着。” 唐都出门,直接拐去了齐墨那里,齐墨让他进了屋,然后看他特顺手的从自己收藏的扇子里挑了一把,赶紧将人拦住。 “怎么个意思?小唐爷缺扇子使了?我的这些也放不出暗器来。” “我有用,我的扇子都不合适,整个岛上就你这儿多,你那么多也不缺这一把。” “怎么不缺,这里每一把都是我精心挑选回来的小宝贝!” 唐都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朝他招招手,然后贴近齐墨的耳朵,“要你一把扇子,带你去看个新奇,如何?” 其实齐墨也不是舍不得一把扇子,听他这么一说,眼睛一亮,“有多新奇?” “吓你一大跳,新不新奇?” 齐墨呵呵了两声,“那可不容易,我要是没吓一大跳” “那随你处置行了吧,走走走。” 唐都拽着齐墨离开,齐墨心里自信着呢,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有什么能吓到他?结果 “啥玩意?你说他是谁?” 齐墨眼珠子凸出来站在门边,抖着手指着吉特,然后瞬间变脸,“我不信,你们骗不到我。” 吉特瓮声瓮气道,“怎么还带了人来?老子不要适应适应的?” 好了,齐墨确认了,还真是吉特。 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你咋想明白的?” 齐墨可不止一次明示暗示让吉特稍微收拾一下自己,至少得有个人样是不是,可吉特一直充耳不闻,还说那样他才自在,这辈子就这么着了,自己舒服就好。 这会儿毫无征兆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齐墨很想知道原因。 吉特绷着脸不回答,他觉得自己的理由不方便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然而唐都无所畏惧,“他啊,是为了讨好一个孩子。” “啥玩意儿?” 唐都哈哈哈哈地笑,把扇子放在桌上,“这个可以让你稍微显得平易近人一点,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说呀?” 吉特耷拉着脑袋,“等我适应适应” 但吉特适应的时间注定不会太长,每日他都得上山呢。 一大清早,他站在屋子门口满脑子都是悔意,只可惜胡子头发是粘不回去了。 当吉特硬着头皮出现在人前,走到哪儿都能收获打量的目光,等被人认出来是谁,惊叹声此起彼伏,一个个都恨不得把他围起来仔细观察。 “说笑呢吧?真是吉特?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就没有这么一张好看的脸,不公平嘤嘤嘤!” “你怎么会这么细皮嫩肉?不洗澡还有这功效?那我也想试试” “你可拉倒吧,你细皮嫩肉了也没效果。” “嘤嘤嘤嘤。” 吉特被围观的恼羞成怒,豁出去扯着嗓子吼,“事情都做完了?看看你们这井打的!像什么样子!” 他一通嫌弃,其他人相信这真是吉特,如假包换,脾气还是那么差。 吉特等人散了,满意地想往树下草 坑里坐,冷不丁想起唐都说的话,要他保持形象,于是屁股停住,直起身,左右找了个凳子才坐下来。 他在等秦自舒,自己牺牲这么大,要是没点成效,他真能哭出来。 秦自舒还真的来了,直直地走到吉特面前,圆圆的眼睛里面仿佛闪着星星,声音甜甜地道,“伯伯伯伯,你是谁呀,怎么会在这里呀?” 吉特不得不承认,这小丫头片子之前对自己的态度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她还真是看脸的 吉特刻意压低了声音,“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在这里?赶紧回去。” “没事,我来找另外一个伯伯。” “找他做什么?” “陪他说话呀,那个伯伯总是一个人,还喝酒,我陪他说说话,他就不孤单了。” 秦娇娇咬了咬嘴唇,“不过他今天不在,伯伯你也一个人吗?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吉特不熟练地完了弯嘴角,“可是我见过你呀,我知道你是永宁王的女儿,叫秦自舒,对不对?” 秦娇娇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伯伯这么好看的人,我见过了一定不会忘的。” 吉特:“”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就是之前那个伯伯,你现在愿意拜我为师了吗?” 秦娇娇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了好几下,一下子睁得更圆,还往后退了一步,“骗人,娇娇不跟骗人的人说话,长得好看也不行!” 吉特眼睁睁看着她转身就跑,一下子就窜没了影儿,呆呆地站在原地。 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呢?这小丫头脑子里的想法怎么会这么难猜? 第681章 他就知道 秦娇娇气呼呼地回去找沈鸾,沈鸾瞧见她鼓着的脸,笑着问,“娇娇怎么生气啦?谁惹你不开心了?” 秦娇娇撒娇地扑进沈鸾怀里,声音可委屈了,“娘,我见到一个可好看的伯伯,但他骗小孩子,骗人的人娇娇就不想跟他说话了,可是他真的很好看。” 沈鸾:“” 她把秦娇娇抱到膝盖上,一边安抚她一边问她具体情况,听她说那个人好看的人说他是吉特的时候微微沉吟了一下,“娇娇怎么就认为他是在骗你呢?” “之前的伯伯身上黑黑的,还臭臭的,但娇娇不能嫌弃别人,可这个伯伯白白的,身上还香香的,一点都不一样。” 沈鸾算是明白之前秦自舒身上那股奇怪的味道是从何而来的了。 她给秦娇娇分析,“你看,黑黑的是不是也能洗成白白的?你不是说之前的伯伯你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万一他是换了一个打扮呢?” 秦娇娇立刻坐直了身子,“哦,对,那我就可以拜他为师啦。” “不是,你等等,什么就要拜他为师?” 秦娇娇于是把吉特要收她为徒的事情给说了,“伯伯说我做了他徒弟,就能成为女侠一样厉害,我原来不愿意,我想要一个好看的师父,他现在好看了,我就愿意了。” “这件事得问过你爹爹才行,拜师非同小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应下的。” 沈鸾温柔地转移了秦自舒的注意力,不一会儿她就跑去跟秦如霁玩去了。 沈鸾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吉特的事情,不是说是一个性情古怪的高人吗?怎么还要收娇娇为徒呢?好像是挺古怪的。 她见到了秦戈赶紧把这事儿给说了,“这件事你可知道?” 秦戈跟沈鸾一样茫然,“什么拜师?咱娇娇才多大,拜什么师?这事儿我不答应。” “你先别急,事情究竟是怎样的还未可知,娇娇年纪小,兴许是弄错了,先问清楚。” 秦戈觉得奇怪,先不说吉特的性子,看着就不像是会收徒弟的,就算要收,他家娇娇才多大?能做什么? “我明儿去问问。” 秦戈认为一定是弄错了,因此第二日便请了吉特来见一见。 吉特的适应能力也强,一次次震惊了别人之后他居然也就习惯了,大大咧咧地出现在秦戈面前,看着永宁王都露出惊异之色,吉特居然隐隐还有些自豪。 “你是吉特?” “数日不见永宁王贵人多忘事呀。” “这跟那个无关,确实是没认出来。” 秦戈也就惊异了一瞬,很快恢复了原来的淡定,让吉特还挺佩服,永宁王就是比其他人要沉稳得多。 “是这样,我才得知小女会偷偷跑去山上玩,若有妨碍到你们,我想说声抱歉,我会告诫她不要再去山上,免得给你们惹麻烦。” 吉特立刻便明白秦戈是知道他想要收徒的事儿了,因此淡淡一笑,“不必,令千金聪慧伶俐,如何会惹麻烦?我会一改从前,也是托了令千金的福。” “呵呵呵小女顽劣,哪里有那般本事。” 吉特语气一变,郑重其事道,“我正有一件事想与永宁王商议,我从我师父那里承袭一番本事,如今膝下无子,却也想将这等手艺传承下去,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这些日子与令千金相处之后发现她天资聪颖,因此萌生出想收她为徒的念头,还请永宁王应允。” 秦戈开始头大,“小女年纪尚小,又是姑娘家,恐怕对这些不感兴趣。” “永宁王放心,令千金很有兴趣,每次来都会缠着我说有关石脂水的事,这些其实都是不外传的,奈何令千金太有天赋,若是浪费了实在可惜。” “她也就是小孩子心性,之前没见过的事难免好奇一些,怕是长久不了,可拜师却不是儿戏。” 秦戈语气很是中肯,“若是过阵子她不感兴趣了,本王就这么一个女儿,自是不想她不开心,可你却又对她寄予希望,如此一来对谁都是折磨,本王很感谢你对小女的看重,但还请你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 吉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永宁王如此推心置腹地跟他剖析,说的也都在理,他自然也没觉得被轻慢唐突,只是吉特是真的很喜欢秦娇娇这个小丫头。 “如此我便不收她为徒,但也可以传授她,若她哪天没了兴趣我也就不强求,如何?” 秦戈没想到他会这么做,那些不是不外传的吗? “这样会不会坏了规矩?” 吉特呵呵的笑了两声,“规矩 是死的,我本是想将毕生所学带进土里,如今能有找个人教一教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他就当秦戈答应了,也是,什么徒不徒的,对他来说也不打紧,牵绊浅一些他也乐的轻松不是? 秦戈没再反对,事实上他并不认为这事儿能持续多久,主要娇娇太小了,小孩子很容易被新鲜事儿分去精力,没准儿今儿还兴致勃勃明儿就抛之脑后。 只要不拜师都行。 他特意去找了秦娇娇,将这件事告诉了她,“你愿意跟着吉特学那些东西吗?” “愿意呀,很好玩的。” “那行吧,既然你想学,就要认真一些,别一边说愿意一边又不好好学,如果不想学了也不要紧,说清楚就好,知道了没有?” 秦娇娇乖乖地点头,又问,“爹爹,我不能拜吉特伯伯为师吗?” “为什么想拜他为师?” “因为他长得好看。” 秦戈默然,他就知道。 于是他耐心地跟秦娇娇解释了拜师是多么严肃的一件事,她如今还小,还不能够明白其中的分量,得她再长大一些,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再拜师也不迟。 秦娇娇似懂非懂,但反正,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山上找伯伯玩,这就已经足够了。 于是从那日起,秦娇娇每日都会上山,跟在吉特身边问前问后,吉特也没再无所事事地蹲在那儿,确保她安全的情况下带着她去看冒出来的石脂水,告诉她怎么从山上的土层来判断,一大一小两人把岛上的山都踩了个遍。 秦娇娇的兴致一点儿没减少,学得不亦乐乎,吉特十分欣慰,虽然她年纪小,但是比起当年也差不多年纪的自己来说,他可比师父要轻松多了。 第682章 一拍即合 石脂水泉涌而出的那一日,吉特就带着秦娇娇在旁边看着。 他素来对什么都不在意的脸上,难得的控制不住激动,手垂在身侧紧紧地握成拳。 那一刻,吉特多希望师父能够看见,他跟着师父走南闯北,从未见过这般泉涌的石脂水,若师父见到了,一定会很开心。 “伯伯你是不是想哭?这个给你。” 吉特低头,秦娇娇手里高高举着一方帕子,特别大方:“这是新的,我没用过。” 吉特酸楚的眼眶瞬间就不酸了,瓮声瓮气道,“谁想哭?” “没事,我不笑话你,娘说哭不是一件丢人的事儿,不过也不能哭太久,会变丑的。” 听出秦娇娇语气里的担心,吉特是一点惆怅都没有,轻轻瞪了她一眼,“别分心好好看,往后等你学成了,也能找到这样规模的石脂水,不过你如今只学了皮毛,要学的还多着呢。” “哦。” 见他好像又不要哭了,秦娇娇乖乖地把帕子收回去。 “这么多石脂水,能用来做什么呢?” 吉特嘴角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这个,就要看永宁王想用它们来做什么了” 战无不胜的国朝战神,坐拥可发挥巨大作用的猛火油,可能任何事对他来说都是可以做到的吧? 到时候朝廷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石脂水的出现,总是会伴随着纷争和贪念,这么多石脂水,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境况,他拭目以待。 秦娇娇看了看天色,“伯伯,我该去吴伯伯那儿了,他们说今儿要带我玩儿木鹊呢。” 她口中的吴伯伯吉特是知道的,是岛上一众匠人之一,说是有极佳的手艺,做出来的东西堪称鬼斧神工。 但吉特是不信的,觉得是夸大了蒙骗小孩子的玩意,这会儿居然还跟自己抢娇娇,那怎么成,虽然没有正式拜师,可吉特心里是已经将秦娇娇当做徒弟看待的。 “木鹊有什么好玩的,一会儿我给你看看这石脂水是如何取出来的,一定比什么木鹊有意思得多。” 秦娇娇摇头,“不行,我答应了吴伯伯的,木鹊可好玩了,能飞起来呢。” “都是骗你们这些小孩子的,行,那我也跟着一块儿过去看看。” 吉特心里不屑,却也不想打击秦娇娇的兴致,娇娇是个聪明的孩子,等自己告诉她玩意有多简陋愚蠢,她一定就会明白了。 吴千尺是投靠秦戈的匠人之一,也是其中手艺超群的匠人,他跟其他匠人做出来的三弓床弩经过他们的改造威力大涨,操练的时候能将靶子全都给打穿。 吴千尺特别喜欢秦娇娇,小丫头嘴甜又懂礼貌,关键是聪明! 她不像别的孩子只是凑个热闹啥也听不懂,她真能听明白自己在说什么,这一帮匠人都没家没口,便对秦娇娇特别稀罕,各显神通就盼着她去找他们玩。 吉特的出现让这帮家伙一个个生出了危机感,之前脏了吧唧,如今虽然弄得人模人样,可据说脾气还是差得很,他们的娇娇小乖乖怎么会愿意跟着那种人学什么乱七八糟的? 于是吴千尺跟大家一合计,都要把拿手的本事拿出来,娇娇果然很感兴趣,今儿他就打算用木鹊逗娇娇开心。 结果没想到吉特跟着娇娇一块儿来了,吴千尺碍于娇娇在没翻脸,但看向吉特的眼神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就当他不存在。 “娇娇来,伯伯给你留了点心,都是今儿灶房刚做的,热乎着呢。” 一群人围着娇娇打转,看得吉特在心里冷哼,这可是自己的徒弟,他们乱献什么殷情。 吉特神情高傲地站在旁边,有种自己是正牌师傅其他都是渣渣的凌然,那气势,吴千尺拳头都要看硬了。 这种莫名又看不见的对立,一直持续到吴千尺拿出他做好的木鹊,当着吉特的面放飞升空,久久不落。 “按道理来说,应当能三日不落,只是这只还远不能达到,不过吴伯伯往后定能做出那样的东西来,小娇娇,这可有意思?” 秦娇娇仰头看着在她头顶打转的木鹊,眼里俱是欢喜,小孩子最喜欢这样的玩具。 待吴千尺将木鹊收回,秦娇娇身边蹲了一个大大的身影,吉特盯着那木鹊繁琐复杂的结构,声音嗡嗡道,“你这木鹊确实精巧,若是能减少机关间磨损,怕是能飞得更久一些。” 吴千尺嗤笑一声,“你懂什么?我已是将磨损减至最低。” “还不够,我有个法子,能让磨损可忽略不计。” 石脂水可涂在车轮轮轴处,能 大大增加润滑度,减少磨损,且吉特一直有一种想法,他觉得石脂水可燃,且不畏水,这般与俗物不同的特性,应当能有更大的用处才对。 原本他只是想想,如今见着吴千尺的手艺,他忽然觉得,兴许这样的想法,真的能被一些脑子灵活的人给琢磨出来! 他立刻让人去取了一些石脂水来,匠人们对此也略有耳闻,听吉特这么一说,一个个也都生出了些兴趣,他们最是喜欢捣鼓新鲜玩意。 从那日之后,吉特便与匠人们慢慢混熟,他对石脂水的了解再加上匠人脑子里千奇百怪的想法,总是能有奇特的灵感,尽管花了时间去证明可能他们的想法太天真,屡试屡败,但他们乐此不疲。 秦娇娇跟在其中也玩得不亦乐乎,一边跟吉特继续学石脂水,一边又跟着吴伯伯等人学一些简单的机关术,还亲手做了几个小玩意送给沈鸾和秦如霁,也因此在秦如霁心里的形象变得更加高大,可把她高兴坏了。 石脂水大量取得,沈鸾的想法也开始筹备。 她找来会做石烛的人,然后从镇上雇了人,开了个作坊,做好之后便让铺子拿去售卖,价格比寻常的蜡烛贵不了多少,但特别经用,算下来是要比蜡烛便宜许多。 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愿意买,这也算是个新鲜物,大家心里没个底,没人敢尝试。 第683章 所谓气运 沈鸾正在想法子的时候,安素来找她,说她想试一试。 “王妃说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帮得上忙,我一定会尽心尽力让更多人认识石烛的好处,让他们能用得上,能感激王妃。” 沈鸾笑起来,“不必感激我,只是这件事并不容易,要让大家接受一样新的事物,得花许多心思和时间。” “我可以的!” 安素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她一直想要报答王妃对她的恩情,可王妃什么都不缺,又比自己有本事,如今总算她可以帮得上忙,安素想着自己尽全力也一定要做好。 沈鸾见她跃跃欲试,便答应了,只说如果遇见了困难千万别一个人担着,这本就不该成为她的负担。 安素眼神闪烁,“王妃就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多好的王妃呜呜呜,这件事儿她必须给办成了,还要办得漂漂亮亮。 沈鸾没想到隔了两日,邵宇宸递了话过来想要见她,她都快把这人给忘了,邵当家还在镇上呢? 邵宇宸也没多说废话,直奔主题,“我听闻王妃要把石烛的事交给安素,她一个女子难免辛劳,我愿意替王妃分忧。” 这话沈鸾听了觉得不大舒服,“你是不是觉得安素是一个女子,所以难担大任,没有你们这些男子来的可靠?” “不不不,王妃误会了,我只是,只是不愿她那么辛苦。” 邵宇宸急得直抓脑袋,“我就想她能安安稳稳的,从前的日子对她太过残酷,我想让她往后可以轻松一些。” 沈鸾的目光这才柔和起来,陷入情感中的人会这么想也正常,只不过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你却不能小看了安素的能力,世间女子大多坚韧隐忍,但只要是她们想做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做到,对安素来说,她要的定然不会是有谁帮她抗下所有,把她当成一个瓷娃娃一样护着,她一步步走到今日不容易,凭着自己安身立命,没人可以让她放下支撑她的东西。” 沈鸾问邵宇宸,这些日子安素可有对他另眼相待。 邵宇宸特失落地摇头,“安素只当我是个生意上的伙伴,从不曾有别的心思,她似乎是不相信我的话,始终认为我是在与她说笑,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让她明白我的心意。” 沈鸾于是想起安素的话,若邵宇宸是真心的,可能就要算他倒霉 “不然,要不就算了吧。” 沈鸾温言相劝,“安素是个命途多舛的女子,此前的经历伤她太深,她注定是不会再轻易相信人,邵当家相貌堂堂年轻有为,何必非要强求一段得不到回应的感情?” “我对安素姑娘的心天地可鉴,我并非多情之人,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但请王妃放心,我也不会强求安素姑娘,不会做出让她为难的事。” 这话沈鸾之前是将信将疑,如今倒是信了不少,这么长时间看来,邵宇宸确实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若王妃允许,我想与安素姑娘一同为王妃解忧,我虽经营的是彩绫坊,手里也有些别的铺子,想要将石烛推出去也是有些途径的。” “那就劳烦邵当家了。” 沈鸾欣然应下,若能将石烛推出去,她自是愿意的。 邵宇宸打算离开的时候,沈鸾想了再想,叫住了他,“安素不是对你抵触,她是对所有的感情都抵触,她觉得任何人都不值得依靠,除了自己,所以任何好心劝她,以任何理由不支持她所为的人,她都不会有好感。” 邵宇宸若有所思,对沈鸾深深一揖,转身离去。 安素对邵宇宸的插手没什么反应,她只想好好做好这件事,如果邵宇宸没有妨碍她,并且能帮得上,她也是一点意见没有的,但如果他碍事了那安素也不会坐视不理。 她对邵宇宸的能力还是十分佩服,但安素也知道,自己身为一个女子,不管做成什么样,在一些人心里总是会觉得她不如男子,她也都习惯了。 可是渐渐的安素发现,邵宇宸好像并没有任何轻慢她的意思。 他会很放心地信任自己,并没有将她当做天生比男子柔弱的样子,也没有刻意地照顾她。 这个发现让安素对邵宇宸逐渐比对旁人要愿意亲近一些,她觉得他愿意肯定自己的能力,只这一点就比许多人要值得信赖。 有邵宇宸的鼎力相助,安素的锲而不舍,石烛推广的要比沈鸾想象中来得更快。 千树岛发现了石脂水的事,也是根本瞒不住的,很快传到了沅凌的耳朵里。 沅凌神色凝 重地看着折子上的字,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气运?多少年了那地方不愠不火,从未有过石脂水出现的迹象,偏生在成了秦戈的封地之后,竟泉涌而出,这就是天意吗? 千树岛发现了石脂水的事,在朝中也掀起轩然大波,谁人不知石脂水在军中被称为猛火油,遇水不灭,在两军对阵上起过决定性的作用,乃是杀敌利器。 秦戈熟读兵法,久经沙场,有国朝战神的美名,他再有了猛火油 “皇上三思啊!此事对国朝影响深远,请皇上尽早决断。” 沅凌冷笑一声,“决断?朕要如何决断?出尔反尔收回封地吗?” 事已至此,沅凌将折子往桌上一扔,“既如此,那不如就让你给朕出出主意,给卿三日时间如何?三日里若想不出个合适的办法,朕就治你的罪。” 朝臣噗通一声跪下,“皇上,微臣愚钝” “你怎么会愚钝,你心里不是装着国朝社稷,迫不及待地要有个决断吗,那必然是有什么想法,朕就等着你献上一个好计策。” 沅凌不耐烦地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将腿软在地的大臣架了出去。 一个个就知道来他跟前说让他三思,让他决断,要这么容易,还等他们来面前说这些废话? “猛火油” 沅凌闭了闭眼,这等东西落在秦戈手里,他要是真想改朝换代,恐怕,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吧。 第684章 谁闹了? 沅陵心里不是不后悔的,尽管沈文韶说的那些他也相信,但身为一国之君,他自然是不想看到任何有威胁的可能出现。 如果,当初没有将千树岛作为秦戈的封地 沅陵忽然眸光微闪,当初,自己为什么会将那一片作为封地赏给秦戈?是因为秦舒的请求。 舒舒一直也没有过什么过分的要求,这是头一回,为此她还跟自己闹了些别扭。 那会儿舒舒才刚从千树岛回来没多久 沅陵心里有些发沉,会不会那个时候,千树岛上已经发现了石脂水的存在,只是都瞒着,让自己把那里作为封地赏给秦戈 沅陵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对秦舒来说,或许秦戈就是比他更加重要! “皇上,皇后娘娘说她亲手做了两道您爱吃的菜,问您何时过去。” 沅陵的眸色暗沉,“你去说一声,朕事情太多过不去。” “嗻。” “等等,你可以告诉皇后,朕在忙什么。” 太监总管李友德低着头出了门,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可以”告诉皇后娘娘?那是告诉呢还是不告诉呢?皇上在忙什么那不就是千树岛的事儿吗? 李总管一个头两个大,去秦舒那里的那条路走得格外缓慢,就怕自己揣测错了圣意。 秦舒身边的宫女请他进去,李友德低着头给秦舒请安,“皇后娘娘,皇上今日事情太多,恐怕过不来娘娘这里,不过皇上特意差老奴来跟娘娘说一声。” 秦舒点点头,“本宫知道了,劳烦李公公跑这一趟。” 她看李友德好像还有话要说,“李公公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但说无妨。” “不不不,老奴只是在发愁,皇上因为千树岛发现了石脂水一事忙得脚不沾地,老奴也不知该如何为皇上分忧,一时间恍了神,那老奴就告退了。” “你等等。” 秦舒出声将他留下,并让屋里的人都先出去。 “千树岛发现了石脂水?什么时候的事?” “这” “本宫不为难你,你能说就说,不能的本宫也不怪你。” 李友德近身伺候皇上多年,比任何人都明白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感情,再想起皇上的交代,李友德于是全都说了。 秦舒听完之后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给李友德塞了个大大的荷包,将人送出去。 朝堂的事情沅陵很少会让自己知道,李友德又是他跟前的老人儿,哪儿那么容易恍神?分明就是故意要让她知晓的。 “把灶房温着的汤端来吧。” 宫女愕然,“娘娘,那不是您给皇上熬的吗?” “不用了,皇上暂时,怕是都不会来我这儿。” 秦舒嘴角微扬,沅陵的怀疑也不荒谬,虽然跟他要封地的时候并没有石脂水这么回事儿,但如果有,她怕是真会如沅陵想的那样做,所以沅陵怀疑她,她认了。 李友德回去之后,去沅陵面前回了话,沅陵眼睛闭着,李友德想了想,“皇上,老奴觉得娘娘并不知晓此事,她还留了老奴问话” 他话没说完,看到沅陵挥了挥手,于是闭上嘴默默地退了出去。 从那日起,沅陵就一直都没有再去秦舒那里,当然,别的妃嫔那里他也没去,就一直歇在御书房,任何在他面前让他去后宫看看的人都会倒大霉,也就没人敢提。 可后宫的人都看在眼里,皇上就是刚登基那会儿忙的每日只有两个时辰的休息,也没耽误去皇后那儿,如今这般,莫不是皇上与皇后之间生出了嫌隙? 端妃带着沅苏来秦舒这里,沅苏十分喜欢来秦舒这儿也很喜欢秦舒,皇后娘娘对他特别好,小孩子对人的喜恶非常敏感,谁是不是真的对他好,他说不出来但是感觉得到。 端妃对秦舒的态度也大变样,刨除之前那些念想,她觉得这个宫里也就秦舒还算是个正常人。 “你跟皇上闹什么了,怎么惹得皇上跟你生这么久的气?” 秦舒手里碾着茶叶,淡淡道,“怎么就是我闹了?我脾气这么好,能跟谁闹?” “那难道还能是皇上闹脾气不成?” 秦舒心里呵呵,还真就是,他自个儿想要怀疑自己有什么办法,她现在已经很温柔了,不然这宫里能这么清静? “皇上说是忙,顾及不上后宫。” “这话你自个儿相信?你摸摸你的良心,皇上什么时候疏忽过你,这都多长时间了,再忙来看你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可能吧。” 端妃看她相当不上心的样子莫名生起气来,到如今她也不全是想抱秦舒这根大腿,她是为秦舒着急,膝下又没个孩子,要是失了皇上的专宠,还不被后宫里有心之人给吃了? “娘娘,嫔妾说句不中听的,如今您在宫里地位超然,那都是因着有皇上的眷顾,可是这感情素来都是摸不着边儿的,皇上那是天子,想要眷顾长久,您也得费费心才成。” 去哄啊,谁管到底是谁在闹,得让这事儿过去才行,秦舒从前就没多聪明,怎么这会儿了还这样呢,可把端妃给急坏了。 秦舒笑着摇了摇头,“无妨,我心里有数,我也不是喜欢赌气的人。” “娘娘心里明白就好。” 秦舒将茶粉扫入杯中,滚水冲开,明明暗暗的绿色在杯子里沉沉浮浮,煞是好看。 但她也不是喜欢被冤枉受委屈的人。 去了一趟千树岛,秦舒如今眼睛里已经不仅仅只有感情了,她听多了那些故事,看多了寻常百姓的日子,好像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活得下去。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做。 夜已深沉,御书房的灯还亮着。 沅凌抬起头捏了捏鼻梁,一盏热茶送到了他手边。 李友德声音低低地劝着,“皇上,您也该休息了,明儿一早还要上朝呢。” 沅凌拿了茶盏喝了一口,半晌,问道,“皇后近来如何?” “娘娘那里没什么特别的,奴才每日去传话的时候,娘娘都有嘱咐奴才好好照顾皇上。” 第685章 不要那么凶 “她可曾来过?” “这” 沅凌心里涌出一阵焦躁,她没来过,这么久没去见她,她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 李友德察言观色,眼珠子微转,“皇上,娘娘怕是,委屈着呢。” 他见沅凌没让他闭嘴,小心谨慎地措辞,“娘娘冰雪聪明,怎能察觉不到皇上不去见她是为了什么?娘娘明知秦家的处境,义无反顾地进宫,只为了伴皇上左右,这些年在宫里也低调小心,生怕给皇上招惹麻烦,永宁王毕竟是娘娘的亲兄长,自幼兄妹情深,皇上如今因为永宁王的事儿心里不痛快,娘娘也为难。” “一边儿是皇上,一边儿是兄长,皇后娘娘指不定心里多纠结呢。” 李友德见好就收,乖乖地退出去,他从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着他了,一路见着他与秦舒的感情,李友德是希望沅凌能有个知冷知暖的人常伴身侧。 沅凌坐了好一会儿,手边的茶慢慢的凉透,起身出了御书房。 秦舒这会儿还没睡,坐在床头披散着头发看书。 她一边看脑子里一边想着千树岛的事,石脂水她身为秦家人如何会不知,没想到千树岛居然能出现石脂水,如此一来,哥哥和阿鸾又会被托举到风口浪尖上。 但这东西在哥哥手里自然是好的,有了石脂水,朝廷定然会心生忌惮,反正那块儿都是哥哥的封地,朝廷除非不要脸了才会去抢。 沅凌没让宫女进去传话,看着屋里灯还凉着,悄悄地推门进去。 灯光下,秦舒手里拿着书,眼睛却没有盯在书上,她的面容在灯光里仿佛蒙了一层光晕,似是有无尽忧愁。 沅凌的心一下子就酸了,顿时生出悔意来,即便是秦舒瞒了他,他又怎么能跟她置气冷落她? 秦舒抬头的时候余光扫到了沅凌,吓了一跳,手里的书都掉了。 “皇上?” 秦舒赶紧下床,“皇上怎么这个时辰来了?也没让人通传一声。” 沅凌拉着她坐回床边,“朕就是想来看看你。” 秦舒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嘴微微扁了一下,眼睛也挪开了,“皇上不是事务繁忙吗?怎么就有空了呢。” 她想将手从沅凌的手里抽出去,沅凌没让,握得紧紧的,“舒舒,是朕不对,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臣妾哪儿敢生皇上的气,皇上不生臣妾的气就不错了。” “朕没有那个意思。” “你有!” 秦舒扭头,黑黑的眼睛盯着他,“皇上不是怀疑臣妾替我兄长求封地是别有所图吗,所以臣妾并不去找皇上解释,皇上心里已经有了定论,臣妾再怎么解释也是枉然。” “我没有那么想,我怎么会不听你解释。” “但你就是那么想的。” 秦舒还是有些委屈的,眼睛都红了,“你觉得我跟我哥是一条心,跟你不是,你觉得我更偏心我哥,但那是我哥啊,从小一直都护着我,而如今,他为了我远离晏城,还不知此生能再见几面,而我留在宫里,留在你身边,我也觉得我是偏心的” 秦舒本来还好,结果被自己给说的难受起来,反而生出了气,眼泪含在眼眶里将落未落,看的沅凌心里也跟着难受。 “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想,不生气了好不好。” 沅凌将秦舒搂在怀里,他也是魔怔了,明知舒舒不是那样的人,却还生出猜忌,他怎么能猜忌舒舒。 “都是我的错,我也是一时想差了。” 秦舒在他怀里声音低沉,“皇上,臣妾从选择入宫那一刻起,就已经是偏心了,臣妾也知道皇上的为难,若皇上信不过臣妾,臣妾也不怨您,这个皇后,臣妾也不” “你在胡说什么!” 沅凌忽然的怒吼让外面的宫人呼啦啦跪了一地,一个个脸上俱是惶恐,这是怎么了?皇上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然而离得最近的秦舒是不怕的,她从沅凌的怀里坐直了身子,擦了擦泛红的眼眶。 “皇上别动怒,臣妾说的是真心的,臣妾不会怪您,如今想想,若皇上身边是个从不让你操心的皇后,兴许对皇上的江山社稷更有帮助,您也不会为了臣妾和臣妾的家人为难,臣妾只想皇上能更好一些。” 沅凌阴着脸,“这些话,朕不想听到第二遍。” “可是” “没有可是!” 秦舒皱了皱眉,“你不要那么凶,我有点害怕。” 沅凌立刻缓了脸色,再 次将她抱住,“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我的皇后只能是你,不会是任何人,你不能离开我,舒舒,朕的身边,就只有你了” 秦舒这次乖乖地窝在他怀里,那行吧,不凶的话有得商量。 “臣妾怎么会离开皇上呢,但是皇上不能再跟我闹别扭,一点都没意思,臣妾还亲手做了菜,都浪费了。” “那你再给我做一次。” “不要。” “就一次,我一定吃得干干净净。” “” 屋子里很快平静下来,间或能听到一两声皇后的轻笑,外面的宫人面面相觑,所以里面究竟怎么了?不是大发雷霆呢吗,又没事儿了? 皇上如同从前那般日日去秦舒那里,笼罩在后宫上空的阴霾渐渐散去。 端妃很高兴,秦舒还是有些本事的嘛,不过更让她高兴的,是皇上好像明显对沅苏关注了不少。 宫里就两个皇子,珍妃的沅瑾已经开蒙念书,时常会被皇上叫过去考校上课的内容,珍妃也总是见天儿地在她面前明着抱怨实则炫耀皇上有多重视沅瑾的功课,还说什么还是沅苏好,还不用学这些,整日玩玩就好了,多省心。 端妃原本被她激得恨不得也开始教年幼的沅苏识字,还是秦舒劝阻了她,说孩子太小,不该那么着急,沅苏天真烂漫未必不好。 这不,皇上开始问起沅苏来,跟面对沅瑾完全不是一个态度,也不提开蒙,只逗着他玩儿,还挺乐在其中。 第686章 何乐不为 沅凌来秦舒这里的时候,也会偶尔碰到沅苏在这里玩,端妃就很希望沅苏能给皇上留下个好印象。 “二皇子,这碟子里只剩一个果子了,你赶紧给你父皇拿去。” 端妃想让沅苏在皇上这里讨点好,结果沅苏拿着果子看了半天,期期艾艾地凑到秦舒身边,“这颗果子最大,我是特意给母后留的,父皇方才已经吃过了” 秦舒一愣,笑着摸摸沅苏的头,“母后也吃过了呀。” “母后吃的那颗小了。” 沅凌哈哈哈地笑起来,将沅苏抱在他膝头,“好,那咱们就给你母后剥了吃。” 端妃深吸一口气,可以的可以的,苏儿比她想的要做得更好。 沅凌许是看出秦舒喜欢沅苏,又知道她无意将沅苏养在身边,便对这孩子多注意了些,有时候得了什么东西也能想起他来,甚至比给沅瑾的都要好。 如此一来,珍妃那里怎么会不知晓,珍妃眼眸微闪,“倒是小看端妃了,能屈能伸,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巴结起了皇后,她不是入宫前对皇后颇有微词,还以为是个硬骨头,真是没骨气。” 贴身宫女道,“娘娘,在这宫里骨气可没有用处,端妃娘娘见天儿地往皇后那里跑,连带着二皇子的地位都高了起来,皇上见二皇子的次数比见咱们大皇子都要多了。” “那又如何!” 珍妃打断她,“先生都夸瑾儿聪慧,一学就会,比起撒娇讨喜,有真本事才是最重要的,沅苏连开蒙都未曾,怎么跟瑾儿比?” “娘娘说的自然不错,可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偏爱专宠,难免不会爱屋及乌” “什么偏爱专宠,你别看如今是这样,谁能保证往后一直就不会变了?日子长着呢,往后的事情谁能料的准?情情爱爱是最靠不住的,只要瑾儿努力刻苦,即便是皇上想爱屋及乌,其他的大臣也不会答应。” 珍妃只是心里隐隐不甘而已,但她只能沉住气,继续督促沅瑾更加用功,只要他能表现出惊人的才华,皇上一定会看得到,到那时皇上就会明白,什么样的撒娇讨好都是没有用的。 沅凌没法儿跟秦舒置气,但石脂水一事也不是就不存在,他将自己的焦躁全部转嫁给朝臣,让他们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想不出来之前就少来自己面前哔哔。 至于他自己心里的那道坎,沅凌开始频繁地召见沈文韶。 沈文韶早猜到他会找自己,也知道肯定是为了石脂水一事,皇上问他什么他就说什么,言辞犀利,并没什么顾忌。 沈文韶觉得皇上兴许会将怨气出在自己身上,他打算着要不就干脆顺水推舟告假在家,说不定还能抽出空去看看阿鸾。 结果此前的猜测都没出现,皇上对他所言并没有什么不悦,非但如此,下一回召见自己的时候,问出的基本还是同样的问题。 一两次后沈文韶略有察觉,“同样的道理皇上想让微臣说几回,还请明示。” 沅陵一点儿没有被揭穿的怒意,反而异常坦然,“沈卿所言总能触动人心,发人深省,朕心中烦闷,听你一席话,郁结会消散一些。” 他自己劝不了自己,但是沈文韶可以,沈文韶说的话从来都清醒理智,经由他一分析,沅凌心中焦躁真的能有所疏解。 沈文韶无言以对,不成想皇上竟然比他想的要沉得住气,虽然如此对阿鸾有益,但皇上没了怒火,他告假去千树岛的机会就渺茫了 “皇上可有与永宁王商议石脂水的想法?那里确实是永宁王的封地,但石脂水非同小可,想来永宁王也不会私藏,皇上不若让人去商议,许是能互利互惠,利国利民。” 沅凌不是没想过,只是那样,总觉得被秦戈牵制住,他心里不痛快。 “微臣听闻永宁王发现的石脂水都用来做成了石烛,或膏车,或制墨,并没有用做猛火油,想来永宁王也是在向皇上表明心意,他并无不该有的想法,皇上何不接受此番好意。” 沅凌心里微微动摇,沈文韶又道,“皇上若是心有顾虑,也可让皇后娘娘走这一趟,永宁王与皇后娘娘兄妹情深,不会有不答应的。” 沅凌猛地抬头,沈文韶眼里俱是冷静,没有任何私人情绪。 “皇上明鉴,此事若成了,对国朝江山社稷有益无害,又能威慑外族,又能震荡朝野,永宁王封地内已无山匪祸乱,想来日后定会渐渐成为国朝要都,皇上此前不是为了西南战乱忧心?臣以为也可以让永宁王代皇上去平息战乱,又可试一试这猛火油的威力,何乐不为。” 沈文韶离开宫里回到家中,他如常 地去了自己的书房,打开抽屉,将里面的几封信拿出来。 都是沈鸾给他写的,里面有许多零零碎碎的事,说了她在千树岛都做了什么,就仿佛她还是当初那个半大的孩子,每次做了什么事一定会一样一样地告诉自己,然后等着他的夸赞或是批评。 小丫头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目标和担当,只是跟自己事无大小汇报的习惯还改不掉。 沈文韶拇指在沈鸾的名字上擦过,“这字,是越写越难看了,想来平日里定没有好好练一练。” 沈鸾在给他的信里提到过秦舒,说她很想秦舒,自己从前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如今天各一方,她说她担心有一日,她和哥哥也会慢慢变得陌生,所以她才会絮絮叨叨地什么都写下来,说是若哥哥觉得不耐烦也不行,她就写。 自己在朝中抽不开身,至少,能让她可以偶尔见到秦舒,就当自己送她的礼物了。 沅凌在心里琢磨了许多日,不得不说沈文韶说的有些道理。 秦戈对其他人会有所防备,但对秦舒一定不会有,他什么都不会瞒着秦舒,秦舒去的话,千树岛上究竟有多少石脂水就一定能知道得清楚。 总比自己在晏城瞎猜来得好。 第687章 母子连心 沅凌找了个机会问了问秦舒,她可愿意再去一趟千树岛。 “之前是朕想得不周全,朕该全然相信你才是,千树岛那里让谁去朕心里都不踏实,只有你不会,舒舒,朕很希望国朝能天下太平,为此朕做出怎样的退让都可以,你可愿意替朕跑这一趟。” 秦舒可太愿意了。 她还觉得沅凌跟从前相比又有些不一样,变得更愿意对自己开诚布公,身上牛角尖的劲儿也少了不少,可能是修身养性当真有些成效? “臣妾自然是愿意的,能见到兄长又能帮上皇上的忙,是臣妾的荣幸。” 秦舒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能再去千树岛,是不是,就能见到秦如霁了? 消息传到了千树岛,沈鸾那叫一个兴奋。 “舒舒要来千树岛?真的吗?皇上应允了?” 沈鸾听了消息觉得不真实,之前秦舒从岛上离开的时候那阵仗,她还以为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舒舒了。 “真的,便是皇上的意思,怕是为了岛上的石脂水井而来,但不管是为什么,能来就好。” 这一次秦舒可不是急匆匆地赶来,她仪仗齐全,护卫精锐,大张旗鼓浩浩荡荡地从晏城出发,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娘娘要来千树岛。 秦戈亲自带人在封地的交界处接她,秦舒仪态端庄,见了秦戈之后原形毕露。 “怎么就哥哥呀,我还以为能见着阿鸾呢。” 秦戈扫视了她一番,确认她气色很好,才闲闲道,“这么不想见我?那行吧,我就先行一步回去。” 秦舒这才笑起来,“别呀,二哥,好久不见,上回一别两年有余,我又来了,你不会嫌我麻烦吧。” “你怎么说动沅凌的?” “不是我说动的,得感谢千树岛天赐石脂水,皇上让我过来看看情况。” 说到这个秦舒笑起来,“你们发现的石脂水让沅凌好一阵子焦头烂额,哥,你可真有本事。” 这本事秦戈是不认的,“运气好而已沅凌,可有为难过你?” “倒是有那么几日不来见我,我也没管他,哥,我觉得沅凌好像有点不大一样了,但我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秦舒这事儿跟秦戈说的点到即止,他也就在阿鸾的事情上精明,对其他人的情感一点都帮不上忙。 浩浩荡荡地上了岛,沈鸾早等着了。 秦舒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瞧见了沈鸾,和她身边站着的两个孩子。 秦娇娇娇俏可爱,一双眼睛像极了沈鸾,灵动聪慧,在她身边,一个两岁大的小男孩拉着秦娇娇的衣摆,身子在她身后藏了一半,露出一个小脑袋好奇地张望。 秦舒心里瞬间汹涌澎湃,险些抑制不住情绪。 沈鸾察觉,将秦舒往里面迎,等闲杂人等都退出去了,她将两个孩子叫到跟前。 秦舒这会儿缓了过来,拉着秦娇娇的手,“娇娇可还记得我?我是小姑姑。” 秦娇娇那会儿年纪小,忘性大,但是隐约还是记得一些,甜甜地叫人。 秦舒的目光又挪到秦如霁身上,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你叫如霁是不是?” 秦如霁谨慎地点了一下头,秦娇娇在旁边教她,“如霁,你也要喊人的,这是小姑姑。” “小姑姑。” 嫩嫩的声音让秦舒鼻尖发酸,她努力露出笑容来,“真乖,小姑姑给你们带了礼物,就在院子里,你们去看看喜不喜欢。” 没有小孩子不喜欢礼物,两个孩子手拉手蹦蹦跳跳地出去,只留下沈鸾和秦舒两人在屋子里。 秦舒怔怔地看向门口,“一晃眼,都这么大了” 沈鸾握住她的手,“你若是舍不得” “那倒没有。” 秦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激地看向沈鸾,“你们待他那么好,能看得出来他很开心,这就够了,我是不曾想还能有机会再看见他。” 秦舒跟沈鸾许久未见,却丝毫没有生疏感,立刻就能亲亲近近地聊起来。 她说起宫里就两个皇子,就这两个皇子都能暗潮汹涌,“珍妃日日逼着那点大的孩子又是念书又是习武,我眼瞅着大皇子都要不会笑了,他也不过只比如霁长个几岁,端妃时常带着二皇子来我这里,我也明白她的意思,那孩子跟如霁年纪相仿,我一见了他,就会想起如霁来,也就任由她算计。” 秦舒轻叹,“两个皇子在我眼里不过只是两个孩子,已经有人开始暗中较劲,若如霁在宫里,我真的是一刻都放心不下。” 年幼的孩子夭折太容易,什么富贵荣华都比不上一世安宁。 “对了,我这趟来,也是受了托付的,阿鸾,你们这儿真的发现石脂水了?我都没亲眼见过。” 沈鸾笑起来,“明儿就带你去看看。” 石脂水井让秦舒叹为观止,秦娇娇还跟她说了许多关于石脂水的事,听得她惊异连连,“娇娇怎么知道这些?” 秦娇娇可自豪了,“我跟吉特伯伯学的,吉特伯伯知道好多好多,我还要慢慢学。” 她又拿出自己平日跟吴千尺等人学做的一个小匣子送给秦舒,秦舒摆弄半天都没能打开,秦娇娇教了她方法,匣子应声而开。 “这是娇娇亲手做的?” 秦舒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不可思议,娇娇才多大?怎么会这么多本事? 沈鸾瞥了一眼秦娇娇得意的小表情,“她就是瞎玩,整日都看不见影子,连我想找她都费劲的很。” 秦娇娇腻歪到秦舒身边给她介绍这个匣子,“小姑姑往后若是有不想让人瞧见的东西就放在这里面,吴伯伯说如果不知道方法的人一定是打不开的,敲也敲不坏,可结实了。” 秦舒宝贝得不行,搂着秦娇娇好一阵黏糊,一旁秦如霁还在适应过程中,但对秦舒已经没有一开始那样害怕,站在她身边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秦舒是两日后才终于抱到了秦如霁,小小的身子扑入她怀里那一瞬间,她好像心里哪一块儿终于被填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混熟了之后,秦如霁特别黏秦舒,去哪儿都要跟着,奶声奶气地跟她说话,萌的秦舒心都要化了。 第688章 别手软啊 秦舒当然也没忘记自己来的主要目的,找上秦戈说起了石脂水的事情来。 都是自家人,秦舒也没正经走流程,开门见山,“哥,沅凌想打你石脂水井的主意,但他还不至于明抢,想跟你商量着,大概就是花银子跟你买石脂水,你看这笔生意能做吗?” 秦戈捂了捂额头,“你真该跟阿鸾学学怎么做生意。” “我又不是来跟你做生意的,我就是来传个话,你可千万别看在我的面子上跟他客气,人可是皇帝,你客气个啥。” 秦舒对秦戈一直都是愧疚的,要不是她非要当这个皇后,哥哥也不至于要避嫌离开晏城,虽然如今因祸得福,但这不是她可以原谅自己的理由。 “你要觉得行就行,不行也别勉强,你也别担心我,我如今能照顾好自己,真的。” 秦戈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我没说不行。” 之前秦戈并不确定千树岛的石脂水究竟有多少,但如今看来,已是大大超出他的预想,就连吉特都说,他此生都未曾见过如此丰富的石脂水。 阿鸾用来做成石烛,对石脂水井来说几乎看不出消耗,他便已经动了心思。 他一日为国朝的将军,此生都希望能护国朝安宁,只是若他以永宁王的身份动用,朝廷必然会心生忌惮,兴许会掀起不必要的纷争。 朝廷肯拉下脸面来与他商议,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你随行的人当中,应当有能与我详谈此事的人吧。” 秦舒一边点头一边吃点心,“有的,我哪儿懂这些,哥哥若是答应,就与他们详谈,来了不少呢。” 她朝着秦戈眨了眨眼睛,“哥你可别手软啊。” 秦戈好笑地摇头,“行了,吃你的吧,一会儿如霁醒了又会来找你玩,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压根儿不知道累,你多攒些力气。” 这个秦舒是不担心的,她也恨不得时时能与秦如霁在一块儿。 将点心塞进嘴里,秦舒拍了拍手上碎屑,“这几日我发现如霁还是胆子小了些,不像娇娇,天性活泼大方,幸好他不在宫里,不然这个性子,一定会被欺负的。” 她鼓了鼓腮帮子,“怎么就不多像我一些” 秦戈瞥了她一眼,“如霁这是生性谨慎,跟沅凌从前十分相似,你难道不记得我们刚认识沅凌的时候,他是什么样了?” 秦舒记得 她差不多就是秦娇娇这个年纪的时候,就见过了沅凌。 那会儿的情形她已经有些模糊,但沅凌给她留下的印象却一直留在她脑海里。 她就想,怎么会有这么安静的人呢?也不怎么说话,就只跟在哥哥身边,旁人问他要什么他都给,哪怕是他很喜欢的东西。 秦舒那时候哪里有什么皇子不皇子的概念,见有人一次两次的欺负他,她就怒了,将人拉到自己身后,跟别的皇子打成一团。 小孩子打架,自然是不会被降罪的,但她打的是皇子,秦家做做样子还是要的,罚她禁足在自己院子里。 秦舒也没当回事儿,爹娘素来疼她,禁足也就是嘴上说说,她照样过得开开心心,却没想到从那以后,便不时地会见到沅凌。 他说她是头一个会为他抱不平的,说那些事儿他都已经习惯了,宫里的孩子不能如她一样随性,想要他的东西给出去就能少些麻烦,不至于要大打出手。 秦舒反正是不认同的,二哥说了,吃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吃亏,她觉得沅凌比她还大一点呢怎么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嗯,一定是宫里的人欺负他不教他这些。 于是秦舒就决定自己来教他,带着他在晏城疯玩,给沅凌身体力行地教授什么叫不吃亏,实在打不过她就去叫二哥,没人打得过她二哥。 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被秦舒拉到身后的小男孩慢慢站到她面前,秦舒受欺负的时候都来不及去跟秦戈说,沅凌就会帮着她出气,变成了她站在沅凌身后 “小姑姑。” 秦舒回神,秦如霁从门口吧嗒吧嗒地跑过来,扑到她怀里,手里还拿着一块儿饴糖,“小姑姑吃。” 秦如霁亮晶晶的眼睛,总会让秦舒想起当年的沅凌,不由地笑起来,还真是跟他爹一模一样。 不过也不完全一样,这孩子只是谨慎,却没有怯懦,挺好。 秦戈与朝廷派来的人周旋,这事儿阿鸾不参与,整日跟秦舒腻在一块儿。 “要是往后你每年都能来一趟就好了。” 沈鸾感叹,秦舒眼睛眨了眨, “也不是不可能。” “真的?” 秦舒笑起来,“等回去慢慢来吧,我觉得沅凌最近变得有点不一样,没准儿能行。” 她也不瞒着沈鸾,说从前自己是事事顺着沅凌心意,他自然是高兴的,自己提出的要求也会答应,但跟现在还是不一样。 “我也没特意讨好他,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主要也是想明白了,我可是皇后,做点什么不行,也不是一定就要抓着一个人的情意过日子,结果他反而好像更在乎我我也说不清楚那种感受,挺奇怪的。” 秦舒在感情方面还是挺弱鸡的,沈鸾却听懂了她的意思。 “你还记得甄皇太妃吗?那会儿你不是也奇怪,为何甄皇太妃对太上皇若即若离,荣辱不惊,甚至有些怠慢,却依然宠冠六宫,无人能撼动她身上的荣宠。” “我现在也奇怪呢。” 太上皇和甄皇太妃常年住在行宫,宫里只有太后坐镇,这太不符合规矩,太上皇却执意如此,秦舒和沅凌定期去行宫给他们请安的时候,她发现甄皇太妃依旧是那般淡然,并没有因为这般殊荣而有任何改变。 “因为甄皇太妃可能是宫里唯一没有去刻意讨好太上皇的人,当然她也没有刻意疏离,她从头到尾,都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贵妃也好,皇太妃也好,皇上去见她也好,不见她也好,她都不曾为谁改变过。” 第689章 真错了 喜欢一个人,必定是被她身上的某种特质所吸引,一旦这种特质不见了,那喜欢的情意也就会慢慢淡去,可人都是多变的,尤其会被周围所影响。 宫里那样的地方,一言一行都需要被规矩所约束,久而久之,里面的人都好像渐渐变得相似,磨去了原来的棱角,成了旁人希望你变成的样子。 因此甄皇太妃的荣辱不惊,随性淡然才会那样特别,她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反而让太上皇眼睛里只能看到她。 如今秦舒也是一样,她不刻意小意温柔,保持着当初沅凌对她情根深种时的纯粹娇憨,沅凌怎么可能抵挡得了。 秦舒听得似懂非懂,沈鸾于是摆了摆手,“你就还如从前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那样想很对,你是皇后,是秦家的女儿,不需要将讨好一个人当做所有,有意思的事情多着呢。” “哦,这个我听懂了。” 秦舒很快不再纠结,不就是做自己嘛,这个她会,反正就算有一日沅凌不喜欢她了,她还有秦家,大不了不做这个皇后,来二哥和阿鸾这里。 “阿鸾,我要是被赶出宫你收不收留我?” 沈鸾被她说的一愣,随后扶额笑起来,“你说呢?这种傻问题你也问得出口,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的院子一直都给你留着。” 秦舒笑的眉眼舒展,仿若二八年华,没有一丝忧虑时的她。 “小姑姑,这边这边,这边有条小溪,里面有鱼呢。” 秦娇娇和秦如霁一人牵着秦舒的一只手往前拽,秦舒笑呵呵地跟在他们后面。 沈鸾有几日没看账了,秦舒自告奋勇带两个小家伙去玩,让她可以安安静静地做会儿事。 千树岛的景色秦舒一直都看不够,那会儿在岛上足不出户,她就一直惦记着岛上的花树,如今总算是可以看个过瘾。 “到了到了,小姑姑快看。” 秦舒顺着两个小家伙的手看过去,果然见到一条银带似的小溪镶嵌在山间,清澈的水面在阳光下微微闪动,波光粼粼,像是洒满了细碎的宝石。 秦娇娇率先冲过去,拿了根长长的草趴在岸边往水里搅动,“好多小鱼。” 秦如霁胆子小,但跟在秦娇娇身边的时候他通常不那么怕,也趴过去往小溪里看,奶声奶气地发出一声惊叹,“哇!” “我们抓一些回去煮汤喝好不好?” “好!” 秦舒看得心惊胆战,这两孩子就不怕掉下去?她赶紧上前拉住他们的衣襟,“小孩子不能靠水这么近,太危险了。” 秦娇娇和秦如霁双双回头,眼睛里俱是不解。 秦舒于是斟酌着给他们解释,“岸边湿滑,若是一个不稳掉下去,会很危险的。” 两个脑袋动作一致地歪了歪,看起来有些滑稽。 “掉下去?” “那就爬上来呀。” 秦舒:“” 像是怕小姑姑没懂他们说的意思,秦娇娇三两下把外衣脱了,在秦舒惊恐的眼神里噗通一声跳进了小溪。 “娇娇!” 秦舒的声音都变了调,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指挥着人赶紧去救。 然而秦如霁却一点儿不慌,脸上甚至有些羡慕,捧着脑袋蹲在小溪边,然后手一指,“姐姐出来了。” 秦娇娇脑袋冒出来,脚在水下有规律地踩着水,灵活得好像一尾小鱼。 秦舒一颗心重重落地,腿有些发软,直接在秦如霁身边坐了下来,可吓死她了! “娇娇会水?” 秦如霁挺起小小的身板拍了拍自己,“如霁也会!爹爹教的,不过没有姐姐游得好,爹爹说我不可以一个人下水不过等我再学一次,就能跟姐姐一样。” 他眼神骄傲,爹爹说他也学得很快的,只是姐姐比他大,学的时间长,他也很棒的。 秦舒嘴角抽搐,这两孩子才多大?就教他们游水?? “秦娇娇!谁让你跳水里去的?” 秦舒听见一个声音,耳边一道风刮过,还在溪里嘚瑟的秦娇娇已经被人捞了出来。 她被厚毯子裹了个严实,毫无形象地被人夹着上了岸,立刻有人过来给她擦水。 “唐叔叔。” 秦娇娇的声音甜得能掐出蜜来,唐都面无表情,“你爹怎么跟你说的?这会儿天开始凉了不让你下水,你还往下跳?” “我错了。” 唐都:“ ” 秦娇娇忽闪着大大的眼睛,“真错了,唐叔叔不要跟我爹说好不好?他会让苏伯伯给我开药,好苦的,我下回不这样了。” “你认错倒是认得快。” 然而她下回还敢,唐都一点儿不上当。 “我才刚下去,唐叔叔,你不告诉我爹爹,我去催吴伯伯让他赶紧把你的暗器改好,好不好。” “哟,现在都会跟我谈条件了?” “唐叔叔人这么好,我做这些是应该的。” 唐都憋不住笑,这丫头就是个鬼精灵,到岛上没人能不喜欢她。 “不告诉你爹也行,只这一次,再有下回,我把你爹叫来让他亲自捞你。” 秦娇娇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被人抱回去换衣服。 唐都的目光这才落到秦舒身上,似笑非笑地跟她行了礼,“皇后娘娘。” 秦舒从他一露面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把她当做阿鸾掳走的人吗?看样子是跟在二哥身边做事了?还真是有缘分。 唐都不欲跟她多接触,她的秘密才不会被人察觉,不过他要离开的时候听见秦舒问他,“你想要的东西,得到了吗?” 唐都脚步一缓,轻轻点了一下头,身影很快消失。 秦舒低头,浅浅地笑起来,看他的表情,确实是如愿了,那样就好 一会儿秦娇娇换好了衣服擦干了头发又精力充沛地出现,手里还提了两个小桶,要跟他们钓鱼。 “吉特伯伯教过我,想钓鱼现要挖小虫子,然后拴在鱼竿上就行了。” 秦舒就坐在那里看两个小娃娃挖虫子,一会儿发出惊叫一会儿又咯咯咯地笑。 溪水潺潺,她安然地坐着,听孩子们的嬉闹声,目之所及漫山遍野的花,花香淡淡,风吹过的时候,鬓旁的头发轻扫脸颊,酥酥麻麻。 秦舒觉得时间都慢了下来,世上纷扰离她那么远,她心里那么宁静。 要是,能一直待在这里该多好 第690章 我不同意 然而转瞬间,秦舒就该回去了。 她这次来是不能常住的,无论石脂水的事情能不能商量妥,来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归期。 秦如霁最是舍不得她,知道她要离开,抱着她的腿不松手,眼睛红红也不说话,就紧紧地抱着。 秦舒心里难受得不行,但她确实得走了。 她蹲下来与秦如霁平视,“小姑姑得回去了,如霁乖,小姑姑下次再来看你好不好?” “下次,是几天后?” 秦舒看了一眼窗外,“等扶幽花再开花的时候,小姑姑就来,小姑姑不骗你。” 秦如霁从来没有被骗过,听秦舒这样说,他就信了,他也不是个胡搅蛮缠的孩子,虽仍然不舍,却还是听话的松开手,只一直用手背擦着眼泪,看着十分伤心。 秦舒只会比他更难过,却还不能让人看出端倪,所有的伤感只能往肚子里咽。 沈鸾上前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轻轻说,“一路小心,回去宫里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来说,我们什么都不怕,就怕你受委屈。” 秦舒红了眼睛用力抱住沈鸾,吸了吸鼻子,“嗯。” 这里是她心里的一方净土,世外桃源,在这里她像是恢复了所有的元气,有了可以面对一切的勇气和精力,她该回去了,下次见。 岸边,秦如霁被秦戈抱在怀里,趴在他肩上哭得泣不成声,秦娇娇拉着沈鸾的手静静地抹眼泪,然后抬起头,“娘,小姑姑不能一直留在千树岛吗?她也很喜欢这里。” 沈鸾揽住她的肩膀,“你小姑姑也有要回的地方,那里也有她的家人,她要做的事情。” “就跟爹娘一样吗?” “嗯,就跟爹娘一样。” 秦娇娇若有所思,“那我往后也会” “不会。” 沈鸾和秦娇娇抬头,茫然地看着忽然凶巴巴的秦戈,秦戈气势凌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成为你重要的人,爹会好好给你把关,你现在还小,不必想这些。” “哦。” 秦娇娇乖乖点头,沈鸾望天,心里默默替娇娇未来的夫婿点一排蜡。 秦舒回去了宫里,沅凌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她的变化,也说不上来,就是让人看见了她更加挪不开眼睛,像是身上会发光一样。 她对沅凌的态度仿若从前在宫外,高兴了十分亲昵,嘴甜得像是抹了蜜,不高兴了就不爱搭理,懒洋洋的一点儿都不想凑过来,惹得沅凌也跟从前一样,对她异常上心,就希望她整日能高高兴兴的。 石脂水一事也极为顺利,朝廷开了这个口,秦戈顺着就应下,且十分给面子,对于朝廷提的要求没什么意见,这让沅凌心情也变得很是舒畅。 他问起随行的人,秦舒在千树岛上的情况,随行的人如实禀报。 “娘娘在千树岛每日过得都很高兴,尤其与娘娘的两个侄子侄女关系甚好,离开的时候娘娘因为舍不得难过了好些日子。” 沅凌点头,舒舒当初是看着沈鸾怀孕生子,怕是将那孩子当做了自己的,亲近也是正常。 他又问了秦家两个孩子的事,随行人说,都是人中龙凤,尤其是秦戈女儿,特别娇憨伶俐,让人见之不忘,秦戈的儿子性子谨慎,但与秦舒的关系极好。 沅凌听着听着心里生出个念头来,既然舒舒这么喜欢秦戈的孩子,不如将他们召进宫里,又可以伴着舒舒又可以与两个皇子一块儿念书。 永宁王坐拥石脂水井,只要井不枯竭,往后世世代代都会是国之栋梁,让孩子们增进感情,一如当年他与秦戈,未尝不是件好事。 此念头生出,便挥之不去,沅凌觉得秦舒一定会高兴,于是找了个时间跟她提了提,谁料秦舒一口拒绝。 “不行,娇娇和如霁在千树岛自在得很,他们肯定不会习惯来宫里。” “小孩子的适应能力都不弱,且来宫中也定不会亏待了他们,宫里的先生都是一层层选出来的,必然能让他们学有所成。” 秦舒坚决摇头,“二哥和阿鸾对两个孩子没有严苛的要求,只希望他们能开开心心的,宫里规矩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两个孩子怎么会不被亏待?” 她将秦娇娇和秦如霁已经学了凫水的事情拿出来说,“他们在千树岛全凭自己喜好学本事,哥哥身边也有教书先生,并不比宫里的差。” 沅凌叹气,“我也是想让他们能多陪陪你。” 秦舒正色道,“我是他们的小姑姑,怎能因为贪图他们的陪伴就随意传召,皇上也知道,小孩子最 是离不开爹娘,我怎能因为一己之私让他们与爹娘分别?那我还配做他们喜欢的小姑姑吗?” 她丝毫不松口,还拿出了一些秦娇娇送她的小玩意,“皇上看,这都是娇娇做的,精巧别致,岛上有许多能人异士,她小小年纪已经会了许多本事,令人赞叹,我要是有孩子,我都恨不得把他送到岛上去,宫里可不教这些。” 沅凌将小玩意接过来,越看越惊奇,“这是秦娇娇做的?算起来,她不是跟沅瑾年龄相仿?” “娇娇这丫头聪慧过人,令人称奇,岛上就没有人不喜欢她,排着队要教她,也就是她这会儿年纪还小,有些本事暂时无法学,这可比在宫里光念书有意思得多,反正我是不答应。” 沅凌看着手里的东西若有所思,虽然这些玩意并不复杂,但出自一个几岁的小娃娃之手,就足够令人惊叹。 跟去千树岛的人回来还说,千树岛那口石脂水井是请了一个高人坐镇才挖出来的,那个高人将秦娇娇视为徒弟,耐心地教授她,也许不久之后,他的一身本事就会被秦娇娇给学会。 “皇后说的,也不无道理” 秦舒松了口气,还没松完,又听沅凌道,“既然千树岛能人齐聚,那朕不如将两个皇子也送过去,兴许也能学些本事。” 秦舒:“” 不是,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沅凌真敢将皇子送到哥哥那里去? 第691章 就听你的 沅凌真的敢。 在石脂水一事之后,他反而不再对秦戈防备。 连石脂水都没让秦戈生出什么念头来,想来之前是自己太过杞人忧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离得远了,沅凌反倒是怀念起从前,自己有什么困惑都会去找秦戈,从他那里多多少少能得到解惑,只可惜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君臣有别,他的怀疑和忌惮让自己失去了一位亦师亦友的兄长。 如今虽然天各一方,但沅凌还想弥补一下,再说千树岛真的有能人异士在,他的两个皇子兴许也能学到些本事,再不济跟着秦戈学学,都是能受益的。 沅凌越思索越觉得可行,恨不得立刻就操办起来。 秦舒十分无语,他还真准备把两个皇子送过去呀? 端妃听到消息后在秦舒这里红了眼眶,“娘娘,二皇子年纪小,晏城到千树岛路途遥远,他如何受得了?皇上怎么忽然c忽然生出这么个念头来?” 端妃纯粹是心疼自己的孩子,沅苏才两三岁,路上走得快的话也要一个多月,小孩子身子弱,一路颠簸很容易生病,而且路途枯燥无味,对孩子来说极为受罪。 “嫔妾自然也是希望二皇子能受到永宁王的教诲,可c可不能等二皇子再大一些嘛” 秦舒点头认同,要让如霁和娇娇受路途之苦她也是不乐意的,“我会跟皇上说一说,沅苏确实太小了。” 这边端妃心疼沅苏舍不得他去千树岛,那边珍妃却是激动得恨不得赶紧将沅瑾送过去。 “这可是个好机会!谁人不知永宁王文韬武略,皇上的身手便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当年皇上也只是个无名皇子,得了永宁王相助一跃坐上了皇位,瑾儿若能得永宁王青眼,他往后的路可就稳了。” “娘娘,皇上让两位皇子都去呢。” 珍妃嗤笑一声,“无妨,二皇子才多大?便是去了又有什么用,小孩子控制不住会闹腾,到时候说不定会惹了永宁王厌烦。” 那样才最好,永宁王膝下一儿一女,孩子在一块儿少不得要有矛盾,沅瑾年岁大一些又明事理,珍妃一点儿不担心他会惹事,但沅苏不同,端妃那个没用的就只会宠着,让他去讨好秦舒,别的什么本事都没有。 在宫里骄纵惯了的孩子,哪里还会顾及旁人,永宁王出了名的护短,惹了他不高兴,那就是把自己的路给堵了。 “可打听了皇上打算何时让他们动身?你赶紧让人去给我家里传信,既然是要去永宁王那里,就万万不能失了礼数,永宁王富甲一方想来什么也不缺,你去让他们好好想想,有什么能入了永宁王的眼。” 珍妃悄悄地忙碌起来,她一定要让沅瑾出挑,给永宁王留下一个好印象。 秦舒却在劝沅凌,“皇上为了两位皇子打算臣妾本不该劝,可皇上也该想想二皇子的年岁,才堪堪三岁的孩子,这一路连我都觉着疲累,更何况他们,孩子体弱,若是路上一个不注意染了病,便是到了千树岛又有何用?” “那就让人路上多照顾一些。” “皇上,您这分明是强人所难,便是照顾得再周全,那也阻止不了孩子生病不是?孩子不比大人,他们累了痛了发作起来可是来势汹汹,您是想让他们学本事去的,何不再等等。” 沅凌一是想将人送去跟着秦戈学一学,二也是想借着此举缓和与秦戈之间的关系,所以才会着急了一些。 “二皇子连开蒙都不曾,去了千树岛多半也是学不到什么,臣妾的意思,眼看天就冷了,这一来一回,恐是要错过年节,不如等到明年,等二皇子开了蒙,等两位皇子身子再强健一些,再去也是不迟的。” 秦舒说得在理,沅凌心里也渐渐冷静下来,“那若只让沅瑾去呢?” “也不是不行,只两个孩子路上也好有个伴,一个未免有些孤单,且臣妾觉得,二皇子性子活泼开朗,与兄长的两个孩子更能很快熟悉起来。” 沅凌闻言立刻就歇了念头,他的两个皇子,确实是沅苏要更讨人喜欢一些,他又不是真的只想让人去学本事。 “成吧,那就听你的。” 秦舒于是给沅凌说起秦娇娇和秦如霁的事情来,说到有趣的地方,沅凌都笑得停不下来。 “看着他们,臣妾便想到我幼年时的过往,那会儿也是如此性子跳脱,跟在二哥三哥身后整日乱跑,没少让爹娘操心。” “朕记得,你们一块儿闯了祸,你兄长总是将你藏在身后替你受罚,朕那会儿便想,原来手足之间竟也能如此友善。” 秦舒心里一动,看到沅凌隐隐落寞的表情,伸手与他十指交握。 “臣妾也要感谢皇上,到后来,便是皇上和二哥一同为我遮掩,我那时觉得自己好像多了一位兄长,越发肆无忌惮,如今想来也是好笑。” 沅凌慢慢收紧手指,牢牢地将秦舒的手拢在掌心,那会儿的秦舒天真不设防,知道他的身份却仍然愿意替他出头,那是沅凌头一次萌生出自己也想要护住什么的念头。 他在宫里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别人想要抢他什么东西,他为了避免麻烦都不在意,可等他遇见了秦舒,他才有了绝对不想被人抢走的执念。 世人都以为他对秦舒好,是因为信任秦戈所以爱屋及乌,可没人知晓他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想借机会多见一见那个会维护他的小丫头,之后才与秦戈成了至交。 “舒舒,朕此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 秦舒笑起来依偎进他怀里,怎么说呢,她以前也这么认为,可后来又觉得不是,但如今,她也已经说不明白,只是人生苦短,她该好好珍惜才是。 珍妃忙活了半天,忽闻皇上又按下了这个念头,一时怨气横生,“为何?就因为沅苏年纪小怕经不住长途跋涉?那可以让瑾儿去啊!皇上未免也太偏心了一些!” 第692章 也不是他想的 “我的娘娘,您可小点声,皇上那不也是同样担心大皇子的身子,路途遥远,大皇子身子金贵,皇上也是有所顾虑” “能得永宁王青眼,受些苦又如何?难道瑾儿还受不住是怎么的?” 珍妃忽然余光看到从屏风后进来沅瑾,他听见了自己的话在屏风边站住了。 珍妃眉头微皱,将他叫过来,“母妃也是为了你好,今日你父皇正好要检查你功课,你去跟他说,就说你不怕苦,想去永宁王那里。” 沅瑾低着头没说话,珍妃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珍妃这才满意,给他理了理衣襟,语气里有些埋怨,“你怎么就不能学学沅苏,装乖卖巧见人就笑,看看你父皇被他哄的,什么好东西都送过去,也不管他用不用得上,你整日这么阴沉沉,谁见了会高兴?罢了罢了,只一点,功课定不能落下半点,明白了没有?” 沅瑾点点头,珍妃才让他去找先生。 等人出去了,珍妃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也不是要他跟沅苏一样憨傻,但他总这么沉闷也不是个事儿,这小小年纪怎么连讨人喜欢都不会。” 沅瑾慢慢地走在路上,路边有太监刚放好的菊花,各种颜色花瓣舒展,他很喜欢看,但他不敢停下来,母妃不让他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他只能趁着走路的时候偷偷看几眼。 转过一道门,沅瑾听见有隐隐的嬉笑声,他目光看过去,是端妃带着沅苏在放纸鸢。 沅苏手里拿的是一个小小的纸鸢,看着奇奇怪怪,像是他自己随意涂画的,一点儿都不好看,但他却宝贝得很,一直拽在手里试图想放上天去。 那东西怎么可能飞得上去? 连他都看得出来,端妃却在一旁一直鼓励他,夸他,等他跑累了,就扑到端妃怀里吃东西喝水,攒攒劲继续。 沅瑾一个不留神看得停住了脚步,身边太监立刻上前小声提醒,“大皇子,先生那里若是迟了,娘娘会不高兴的。” 沅瑾回过神,继续往前走,头却是低着的,不肯再往旁边看一眼。 他从来没有放过纸鸢,母妃说那是没用的玩意,便是放上了天又能如何?能让父皇多看他一眼还是多夸他一句?有那个时间不如多写几个字,多背两篇书。 可是母妃从来没问过他想不想放纸鸢,他觉得能将纸鸢放上天,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然而他连试一试都没有机会。 他也想学一学沅苏,见人就笑,可是他笑不出来,他每日每日忙得喘不过气,连做出表情都没有时间,他如何能对着父皇笑得出来 沅瑾去见沅凌的时候,贴身伺候的人也都跟着,他知道自己如果不按照母妃交代的说,等回去之后母妃定会责问他。 因此他说了,说他想去千树岛。 沅凌眉头微不可查地轻轻动了动,“你想去千树岛?为何?” “儿臣听闻千树岛有许多能人异士,想去学些本事。” “你有这个心是好的,只是你如今年岁小,等开春之后再说。” “是。” 这是母妃的想法,因此沅瑾也没坚持,等回去后他还是意料之中地被骂了,“你怎么这么笨呢?就不能再为自己争取一下?你以为母妃想让你去是为了我自己?我还不是希望你能被永宁王认可?沅苏不去正好,他便分不了你的风头,你倒好,你父皇说了再说你就不问了,这么好的机会,都让你给错过了!” 珍妃一句句地埋怨着,说如果这事儿换做是沅苏,他一定能成,说他除了会念书,哪哪儿都比不上沅苏云云 沅瑾就安安静静地垂着头听,等珍妃说累了,不耐烦地让他回去温书,多抄几遍。 贴身宫女等沅瑾走了婉言劝着,“娘娘,大皇子已经很懂事了,书也念得好,您总拿二皇子与他相比,他会不高兴的。” “他还不高兴了?他就不能更争气一点?我是他母妃我能害了他吗?没做好就是没做好,我可不像端妃那个没用的还惯着,他身为皇子,就不能与寻常孩童相比,这点都承受不了,往后怎么治理天下?” 沅瑾站在门外,他本是打算回来取落下的东西,只是站了一会儿没有敲门,转身离开。 这个皇子,也不是他自己愿意成为的 让皇子去千树岛的事暂时搁置,接近年关,西南那里总会出现小股小股的叛军,让沅凌很是头疼。 他已经派了几次军队去镇压,却总是没什么成效,西南边陲地势险要,叛军 长期盘踞,将地形利用得淋漓尽致,让国朝军数次吃亏,损失惨重。 如今朝堂上再想举荐人带兵去镇压,一片安静,没人能提出合适的人选。 “臣以为,陈阁老之子可担此大任,他此前便率军平乱,剿灭作乱山匪,经验丰富,定能为皇上解忧。” 陈阁老摇摇晃晃地上前跪下,“皇上,犬子当年只是随着永宁王出征历练,蒙永宁王体恤,让下属带着犬子历练,这才有剿匪一说,犬子不过只是去见了见世面,确无统领的本事。”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西南那地方去了几个都有去无回,丢人总好过去送死。 朝堂上一时间众说纷纭,推举谁的都有,被牵扯上立刻有学有样,摆事实讲道理说明难处。 也并非是国朝无人,秦戈一手带出来的人正在其余的边陲镇守,不曾有任何问题,但拆东墙补西墙从来不是一个稳妥的法子,并且容易出现国防同时无人驻守的危险情况。 “皇上,臣有一建议。” 沅凌看到沈文韶站了出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建议秦戈呗。 果然,沈文韶提到了永宁王的名字。 “永宁王威名赫赫,他所在的封地与西南相隔并不算远,可那些乱党从未往他的所在踏足过一步,似是刻意避开,足见对永宁王的忌惮,光是永宁王的名号就能让乱党乱了阵脚。” 第693章 阴阳怪气之法 “再者,永宁王如今有猛火油加持,以他的骁勇善战,定能切实平息西南战乱,一劳永逸,不再让朝廷因为西南一事劳民伤财。” 沈文韶逻辑清晰冷静,一条条一件件地说明了用永宁王的好处,当然也有人不同意,猛火油的出现就够让朝廷胆战心惊,如今还要让他带兵,这不是将枕头送到瞌睡的人身边吗? 沈文韶面对反驳也不恼,只是谁提出反驳,他就恳请皇上让此人去西南平乱,他们主意这么大,一定有能耐对付乱党。 朝臣被沈文韶噎得说不出话,又开始阴阳怪气他是永宁王妃的兄长,暗戳戳地说他是以权谋私。 “微臣无愧于心,敢辞官明誓,以证明清白,你敢去西南平乱吗?” “” “” 妈的,不敢! 听到沈文韶说要辞官,沅凌制止了这场闹剧,“沈卿莫不是对朕有什么看法,怎的连辞官都说出来了。” “皇上明鉴,下官受些委屈不打紧,下官只是不愿让人认为皇上愚昧,任用了小人,因此想辞官还皇上一个清白。” 他话音刚落,方才说话的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发抖,“皇上圣明,微臣,微臣绝无此意。” “哦?那大人是什么意思?” 沈文韶摆出一脸勤学好问的表情,明明很是谦虚,却看得满朝文武心里发寒,怎么沈文韶也学会这么阴阳怪气了?这种人阴阳怪气起来是要人命的! 沈文韶摆明了没打算善了,沅凌见说到了这份上,不严肃处理也说不过去,让人将那人拉了出去,罢免问责。 方才还闹哄哄的朝堂一下子肃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心里又默默地紧了一道弦。 这么长时间他们都要忘了,惹沈文韶可以,可是决不能将火烧到永宁王妃身上,永宁王妃这些年不在晏城,他们也不该忘了小沈大人的忌讳。 沈文韶也就提出个建议,最后拿主意的还得是沅凌自己。 对于永宁王,朝中不少人都很忌惮,免不了有人上奏请皇上三思。 沅凌思了好一会儿,觉得沈文韶说的有理,他们不想让秦戈带兵,那不就说明他们觉得自己比秦戈更适合? 于是沅凌按着折子的顺序,先是夸赞了他们想法深刻,可堪大用,然后命令他们带兵平乱,他会等着捷报传来。 不过几日,大殿门口齐刷刷跪了一排人,李友德从殿内出来,脸上俱是和善的笑容。 “皇上对诸位大臣予以厚望,让各位大人赶紧回去准备准备,不日出发,等诸位大人凯旋而归,皇上定会给大人们加官进爵,老奴就先提前恭贺各位大人。” “李公公,我等要见一见皇上,此事c此事不妥。” “皇上近日都在为西南战乱烦心,如今各位大臣帮皇上解了忧,皇上总算是可以安心了,因此想歇一歇,你们就别跪着了啊,不日出征,要准备的可多着呢。” 李友德说完,又笑眯眯地回去,外面这些人一个都不敢动,见不到皇上他们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 他们去了西南就是去送死,一个个老胳膊老腿的说不定半路就能把自己给累死,他们怎么可能去西南? 可皇上圣旨已下,不能让皇上收回成命,他们就非去不可! 这会儿已是有人后悔自己反对永宁王出征,皇上都不怕,他们怕什么,永宁王要真想反了,那他们也能多活几日,不至于现在就被送去送死! 诸位大人跪了一夜,沅凌总算是大发慈悲地见他们,与大臣们一个个熬红的眼睛相比,沅凌休息得很好,精神奕奕。 “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要求?只要能平息西南战乱,朕都会答应。” 膝盖像是要断开,有人又跪了下来,“臣思前想后,还是永宁王更加合适此事,臣等能力不足,唯恐让军队跟着送死,臣愿意举荐永宁王。” 此话一出,呼啦啦一片附和,希望皇上收回成命。 沅凌表情苦恼,“朕圣旨已下,且觉得诸位所言也不无道理,诸位都是国朝栋梁,怎会能力不足,太过自谦了。” “皇上谬赞,臣等确实无法胜任,求皇上收回成命。” 他们一遍遍地恳求,沅凌实在无法,只得遗憾地改了圣旨,“朕乃一国之君,不该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因此下不为例。” 底下一个个心里微震,垂首叩谢。 事后,沅凌默默地感叹,这阴阳怪气之法真挺好用。 也不必动怒,不必与朝臣面红耳赤,只要阴阳怪气一番,便能有大成效,还解气。 无人预料到,从此之后,沅凌一步步成了国朝历代皇帝中最会阴阳怪气的一位,却也是最不受朝臣制衡的一位,心情畅快,长命百岁。 千树岛,秦戈收到任命书之后静静地待了一会儿。 他翻过来翻过去地看,没从中看出什么潜藏的危险,沅凌让他率军平乱,兵力给的足,粮草军资也充沛,看不出任何陷阱,但这不奇怪吗? “王爷,此事是小沈大人提出的,朝臣也都赞同,皇上此举,便是对王爷予以全然信任。” 秦戈一点儿不奇怪是沈文韶之举,但朝臣都赞同?嗯?? “他们都是怎么个赞同法子?” 来传旨的人早就被叮嘱过,对秦戈的问话要知无不言,不得有半点隐瞒。 于是他如实地说了,说完之后发现秦戈脸上有种微妙的怪异,也不敢多问,慢慢退出去。 秦戈飞快地去找沈鸾,想要跟她分享有趣的事。 沈鸾得了空正在练字,闻言字也不练了,笑得直发抖,“沅凌是这么做的?这可不像他的做法。” “你觉得像谁的?” “像我哥哥的?” “嗯,就是你兄长率先如此,皇上有学有样,没想到还挺管用。” 沈鸾收敛了笑意,“你真的要去西南平乱?” “皇上圣旨已到,等军队到了我就得启程,你放心,西南的情况我一直都有关注,知道该怎么做。” 沈鸾如何放心得下,尽管知道秦戈骁勇善战,但刀剑无眼,谁能保证没有个意外。 第694章 眼光独到 秦戈将沈鸾搂住抱在怀里,“我会小心再小心,家里有你有两个孩子等着我,再危险我都会回来,我保证。” 沈鸾手臂环住他的腰,秦戈就安慰她,说他会带些亲信走,一定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又说他们还有猛火油,对战之时如虎添翼 “对,猛火油,得在大军来之前赶紧多多储备,我这就去找吉特先生。” “我已经让人去说过了,在那之前,我更希望能与你多待一待。” 沈鸾哪儿待得住,她要给秦戈准备行囊,路上什么情况都可能出现,但带的东西又不能太繁琐,她还要亲手给秦戈做香油茶,他的口味自己最是清楚。 沈鸾忙得焦头烂额,秦娇娇和秦如霁见状也跟前跟后。 “娘,爹爹要带兵打仗吗?是不是骑马打仗?” “还有战车,可威风了。” “娘,爹爹要去几天?三天够吗?” “傻如霁,三天怎么能够,怎么也要三个月吧。” “爹爹要走三个月啊” 如霁的小脸皱起来,那就不能让爹爹跟他玩举高高的游戏了,爹爹和姐姐还答应他骑竹马打仗的 沈鸾一只手搂一个,“你们最近不去打扰爹爹,想玩的时候可以去找唐叔叔他们,爹爹打仗很危险也很辛苦,你们要不要想一想送爹爹一个什么东西,可以保佑爹爹平安归来。” 给他们找了事情做,两个小娃娃于是绞尽脑汁开始想,如此便不会打扰起秦戈与人商议西南战况。 秦如霁年纪小,能想到的东西并不多,他还腼腆地去问了旁人的意见,最后决定把自己之前收到的所有能保平安的东西都找出来,又用丝线将其中能穿的穿起来。 他要把平安都送给爹爹,让爹爹能够平安归来。 秦娇娇则发了愁,她很想能帮得上忙,但她太小了,也做不了什么,因此苦恼得很。 吴千尺见她兴致不高,又拿了木鹊出来逗她,秦娇娇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在头顶盘旋的木鹊出神,忽然道,“吴伯伯,若这木鹊可以载物,是不是能将猛火油绑在它身上,做好机关适时落下,这样的东西爹爹能用得上吗?” 她声音软软的,有着幼童的天真无邪,却如同落雷一样,让吴千尺愣住,也如她一般怔怔地看着木鹊。 半晌,吴千尺跳起来,“能,一定能!我怎么没想到,这东西我只当做个小玩意,若如你所说,那便能发挥出极大的功效。” 他迫不及待地闷声捣鼓起来,只是木鹊因为要飞本身就极尽轻便,机关也繁琐,想弄出个能载物的实在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不过这事儿被秦戈得知之后,他特意将吴千尺找了过去,认真地询问他可行性。 他比任何人都知晓,若是此言当真,那必然是会是震动天下之物,能令军队战无不胜。 吴千尺擅机关,他虽然现在做不出来,但他觉得假以时日,他定能做到。 “那就拜托先生了,如若成功,先生之名,当响彻军营,成为千古功臣。” 吴千尺对这些混不在意,“这也不是我想的,是娇娇,她知道你要去平乱,就想要能帮你这个爹做点什么,这丫头是我见过最聪明的,脑子里什么千奇百怪的念头都有,就是个大宝贝。” 秦戈心里动容,特意去了一趟镇上,将秦娇娇和秦如霁爱吃的点心买了个全乎,看到两个孩子开心欢呼的样子,他这个做爹的,心里暖得如同秋日暖阳。 秦如霁藏不住心事,把他串号的平安器物拿了出来,他没有让人帮他,因此手艺笨拙,那些玉饰布符零零总总串在一起摇摇欲坠,并没有什么美感。 秦戈却视若珍宝,郑重其事地接过来,感谢了他,向他认真保证自己已经接收到了他的祝福,一定能够平平安安地回来,到时候再把这些都还给秦如霁。 秦如霁开心的小脸通红,觉得自己也有了用处,能帮上爹爹了,被秦戈抱在怀里腻着不肯出来。 素来性子活泼爱撒娇的秦娇娇难得的没上去凑热闹,她有些难受,“爹爹,我想不到自己能做什么,我明日跟紫烟姑姑去青神庙给您求一道平安符吧。” 秦戈也将她搂过去,“娇娇的礼物,爹爹已经收到了,你吴伯伯在改进木鹊,是不是你的念头。” “我就是那么一想,可是吴伯伯说了,那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出来的,他跟我说了许多,我也明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爹爹觉得,不拘要多长时间,只要有可能做出来,那便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秦戈摸着她 的头发,“你的这个念头宝贵至极,比什么都让爹爹喜欢,吴伯伯夸你机智聪慧,说就算他做不出来,有朝一日你也一定能做得出来,爹爹相信你。” 秦戈说得很诚恳,秦娇娇又高兴了起来,张开手臂抱住他,“娇娇一定努力,跟着伯伯们多学本事,往后就不光只能想一想念头,就能自己帮上爹爹的忙。” 沈鸾在旁边微笑看着一大两小其乐融融的场景,格外欣慰。 她自小没有爹爹,不知道爹爹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她小的时候见广阳侯,侯爷对她也很好,但那到底不是爹爹,她也见多了广阳侯对秦戈的严厉,又觉得爹爹是不是就该是严厉的。 但她更喜欢如今秦戈做的爹爹,对两个孩子真诚包容,虽然也有严厉的时候,但更多是温柔强大的守护。 她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自己眼光怎么能这么好,这个男子怎么能让她越来越喜欢。 秦娇娇还是去了一趟青神庙,沈鸾带着两个孩子一块儿去的,三人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 淡青色烟气袅袅上升,庄严肃穆,沈鸾睁开眼睛,看着身边两个孩子郑重其事的紧紧闭着眼睛,生怕一睁开就不灵验的样子,忍不住浅浅笑起来。 愿神明护佑,她只求如今这般日子能够长长久久,身边的人都能平安顺遂。 第695章 岂不美哉 朝廷的军队来得也快,秦戈只带走了齐墨,走之前,齐墨约了唐都一战。 没选在操练场的擂台上,两人就随便找了一片空地比划起来。 唐都日日都有人练手,实力飞涨,到如今已经能够与齐墨打个平手,两人一直打到唐都暗器告罄,齐墨贱兮兮地挽着刀花,“没辙了吧?你就不能太依赖暗器。” 唐都瞪了他一眼,去将暗器都收回来,“我就是靠着这个吃饭的,今儿带少了,下回可没那么容易。” 齐墨抿了抿嘴,将刀换回了扇子,他身上一点儿伤口都没有,这不合理,唐都一手暗器十分了得,每回都至少中几个,这次明显是知道他明日要走,所以唐都留了手。 平坦的空地上,齐墨仰面倒下,随手摘了一片草叶叼在嘴里,看着天上的流云。 唐都将暗器收好,在他身边坐下,“来岛上时间长了,都忘了你们是行军打仗的,以为你们只会耕种打架,不务正业。” 齐墨笑出声来,“谁说不是,连我都要忘了,不过如果天下无战事,那我们就真的只是会耕种打架无所事事的寻常人。” 天下无战事啊又怎么可能。 齐墨扭头,“我跟着秦帅走的日子,岛上就拜托你了,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别让人欺负了咱们自己人就成。” “谁跟你是自己人。” “呵呵呵呵谁应声谁就是。” “” 第二日,沈鸾带着孩子送到了岸边,秦戈身后大氅在风里猎猎作响,与沈鸾道别时,周围所有人动作一致齐刷刷地背过身去,连秦娇娇和秦如霁都把眼睛给遮住了。 沈鸾:干什么呢这是? 秦戈闷着声低笑了两声,大氅遮住两人,等分开的时候,沈鸾脸色微红,嘴唇红艳欲滴。 “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和两个孩子。” 秦戈经历过太多次分别,这次却让他很难转身离开,但最终他还是咬咬牙上了船,一直盯着沈鸾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沈鸾如今是永宁王妃,她首先得支棱起来,多少人都看着她呢。 “走吧,咱们该回去了,娇娇,爹爹之前教你写的字都还记得吗?如霁也可以跟着认一认,等爹爹回来让他大吃一惊,好不好?” “好。” “好。” 沈鸾一只手牵一个,回去了宅子里。 一晃数月,连年都过了,冬日的寒气渐消,地里冒出了嫩嫩的绿芽,欣欣向荣。 秦娇娇和如霁都长了点个子,小孩子的衣衫每季都要换新的,尤其是两个闲不住的孩子,衣衫能生生穿破,也是让沈鸾觉得稀奇。 晏城时常会送来东西,有因为秦戈捷报频传的嘉奖,有秦舒攒下来的觉得他们会喜欢的小玩意,有沈家,有秦家,有萧家 东西倒是其次,沈鸾更在意的是那一封封的信。 沈家的信里,母亲写的都是细碎的琐事,不难看出她日子过得很好,摘去了沈三夫人的头衔,她就好像一只自由的小鸟,尽情地舒展羽翅。 他们开的酒庄如今已是很具规模,不仅在晏城有了名气,在其余地方也花开遍地,说是等时机成熟他们就把酒庄开到沈鸾这里来。 沈文韶的信一向简洁明了,让她若是有什么事不可瞒着,不然等他自己知道了,后果自负。 “这么温馨的家书也能威胁人的就只有哥哥了。” 沈鸾无语地笑着摇头,至于秦舒写的信 她告诉阿鸾,等秦戈回来之后,沅凌打算将两个皇子送到千树岛来。 沈鸾:“” 她很想当面问问沅凌是怎么想的,之前不是忌惮秦戈忌惮得要死,就怕他手里有半点实权,恨不得他离得远远的,如今又让他带兵又要把皇子送来,他这会儿又不怕了? 沈鸾给秦舒回信,说他们千树岛地处偏远,两个皇子身娇体贵,怕招待不周云云,总之就一个意思,要不,还是别来了? 秦舒又回了信,说沅凌心意已决,要让皇子历练历练,又说到时候自己有可能也会跟着一块儿来。 沈鸾心里舒坦了,那行吧。 宫里,沅凌表情茫然,“你也要跟着一块儿去?” 秦舒点头,“臣妾想过了,两个孩子还是太小,万一路上有个什么事儿,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臣妾去过千树岛两回,不论是对路上还是岛上的情况都熟知,有我陪着他们会安全一些。” 沅凌知道她说的在理,但是,但是,又去啊? 千树岛真的很远,一来一回路上就要两个多月,再加上要在那里小住,半年就过去了,他又要半年都见不到舒舒? “朕让长霄陪着一块儿去也是一样的。” “那怎么能一样呢,真要有点事情,长霄能做两个皇子的主?” “那朕也跟着一块儿去。” 秦舒默默地看着沅凌,沅凌有点小脾气,“朕不想你去,一来一回要半年之久,朕不想你离开。” 秦舒笑起来,主动拉起他的手,“臣妾自然也会想皇上的,只是皇上子嗣单薄,不能有任何意外,再说二哥还没回去呢,臣妾又不是现在就要走。” 那沅凌也不愿意。 秦舒就猜到没那么容易,可不是还有时间吗?总能慢慢磨下来的。 她想过了,自己这皇后反正也已经跳脱出常理,就干脆再离谱一些,她盘算着往后每年都能去千树岛小住散心,岂不美哉。 就是沅凌这道关不好过,她得想想办法。 端妃见天儿的往秦舒这里跑,跟她打听去千树岛的路途,越听越是放心不下,“要不,要不臣妾也跟着一块儿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如此,本宫是永宁王的妹妹,跟着去无可厚非,你若也跟着,会让人觉得宫里对永宁王放心不下。” “臣妾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没有,可你没办法让其他人不这么想,永宁王如今在西南平乱有功,皇上才开颜不久,定是不希望再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 第696章 得充实一些 端妃顿时歇了心思,只心里仍旧放心不下。 “娘娘,沅苏这孩子性子活泼,粗枝大叶的,去了会不会惹永宁王不高兴?我就怕他莽撞,本事没学到反而犯错。” “倒是不必如此担忧,永宁王一儿一女,皆是机敏聪慧之人。” 秦舒想,沅苏跟秦娇娇和秦如霁比起来,那都可以说是文静了,轮不到他犯错。 端妃心安了不少,既然皇上想让皇子去千树岛的心意已决,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铆足了劲给沅苏准备。 原先想着等秦戈回去了千树岛再让皇子过去,只是不想秦戈暂时回不去。 “永宁王追踪西南乱党,逐个击破,又发现了他们与一股江湖势力勾结,背后有邪教势力,掩人耳目祸害百姓,永宁王想乘胜追击,一举歼灭。” 沅凌看了秦戈送回来的战报,心中大快,也只有秦戈能有这个本事,将西南如同毒瘤一样的存在连根拔起! “朕将此事全权交予永宁王。” 沅凌痛快地长舒一口气,一旦他下定决心信任秦戈,就能感受到这样的畅快,秦戈做事从来没让他失望过,不像朝中那些磨磨唧唧还做不好最后还要他来定夺的人,一想起来沅凌脑袋就发涨。 当然他此番授命,也定会引起朝中热议,有些人就像天生跟秦戈不对付,总是能从各个角度揣测忌惮他,将他可能会做出什么样的威胁一一列举。 沅凌看着他们危言耸听的折子 沉思起来,这到底是秦戈有可能威胁到朝廷,还是这些人如果有了秦戈的能耐他们就会这么做? 身为君王是得保持怀疑的态度,但总是恶意揣度人他不累的吗?军权民生林林总总就足够占满他的脑子,这些人是闲的还要弄出无中生有的焦虑恐惧。 一定是他们太清闲了。 沅凌顿时生气了,自己这个皇帝都兢兢业业没有空闲胡思乱想,他们倒是很有时间嘛! 既然这么有空,那不如让给他们多找些事情做。 沅凌于是让沈文韶找了些忙到死的差事交给这些人,且每样差事都立了规矩,在规定时间能得完成,一旦完不成,那就是无能,就要受到惩罚。 从那以后,这些折子再没出现在沅凌的书案上,沅凌深觉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人生苦短,就得充实一些。 既然秦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皇子去千树岛一事就有待商榷。 他去秦舒那里休息提到此事,秦舒一边给他按着额角一边说,“二哥在不在岛上,对两个皇子来说影响也不大。” “那怎么能一样呢?” “皇上,两位皇子才多大?是能跟着二哥学排兵布阵还是能学骑射拳脚?您当年不也是七八岁结实一些了才学这些的?小孩子最要紧的,是性子,是喜好,我觉得二哥这会儿不在他们去了甚至更好。” 沅凌安静地听着,“虽然他们没见过二哥,但总是听说过永宁王的威名,难免不会心里发 憷,束手束脚,这会儿二哥不在,阿鸾是个性子温柔的,我两个侄子侄女也活泼开朗,两位皇子能放下戒心跟他们玩在一起,等熟悉了之后再见到永宁王,也就不会怕了。” “这么说也有理。” “那可不,皇上您忘了,您当年初见我二哥的时候不也生疏了好一阵,也不是我说,我二哥确实长得有些凶,那些年不知道吓退过多少小姑娘,我都怀疑他是故意的。” 一提起从前,沅凌就会放松下来,秦舒说的不无道理,若是如此,先让两个孩子去适应适应也好,又能让世人看出自己对秦戈的信任。 “那臣妾可就一定要跟着去了,二哥不在岛上,皇子出行必定声势浩大,不明所以的人万一觉得咱们是想趁着二哥不在上岛做什么可就不好了。” 秦舒说的“咱们”让沅凌挺开心,“那岛上不是还有许多护卫,能做什么?” “那旁人不知道啊,所以臣妾跟着去,就能帮皇上规避掉这些麻烦,能帮得上皇上臣妾可是很愿意呢。” 沅凌没有立刻答应,然而沈文韶知道他想将皇子送去千树岛之后,竟也提出应当让皇后跟着的想法,沅凌确定秦舒想跟着一块儿去除了自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沈文韶说的与秦舒的意思差不多,但比她犀利太多。 “秦戈远在西南,骤然听闻皇上派了诸多护卫去千树岛,设身处地想,皇上可会丝毫怀疑都没有? 行军最忌讳心中不稳,但若是队伍里有秦舒,永宁王自然就不会紧张,皇后的存在至 关重要。” 沅凌斟酌再三,还是同意了。 秦舒心里冒出了喜悦的泡泡,但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可沅凌能看得出她是高兴的,对自己也越发亲昵,欢快的仿佛一只小鸟。 他特别喜欢这样的秦舒。 半年就半年吧反正自己也有许多事情要忙,多处理一些朝政,日子应该很快就能过去 做这个皇帝怎么越来越不痛快了呢? 沅凌生气,他怎么就不能也离开半年呢? 沈鸾知道秦舒真的也会随着皇子一块儿来千树岛的时候都惊了。 算起来秦舒前前后后这就是第三回来,沅凌这么好说话的吗?但她很高兴。 “你们小姑姑要来岛上了,还有两个皇子。” “真的吗?小姑姑要来吗?皇子是皇帝的孩子,他们来做什么呢?” 沈鸾望天,她怎么知道,秦戈暂时回不来,她还以为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来玩的吧,宫里规矩大,他们跟你们年纪相仿,所以来千树岛散心,你们是主人,要好好招待他们知道了吗?” 秦娇娇和秦如霁齐刷刷地点头,乖巧的模样让沈鸾甚感欣慰。 她吩咐了人去给即将到来的皇子准备住的地方,希望皇子都是好相处的,不好相处的话那难受的可就是他们了。 千树岛的石脂水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吉特的监管下,石脂水由 专人护送去秦戈那里,石烛也慢慢被大家接受,石烛的烟气做成的墨,更是大受欢迎,一度成了文人墨客追捧的稀罕物,倒是沈鸾没想到的。 &一t;,&一t;d一nl一adattribute&一t;:&一t;1&一t;,&一t;一nlytenthide&一t;:&一t;0&一t;,&一t;prechapterurl&一t;:&一t;/r/516461132/552035841ht?z一1&ln一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一0000&z一1&is_np一1&purl一https3a2f2fread2fr2f5164611322f552035842ht&vt一3&ftltype一1&一nlytenthide一0&一t;,&一t;chapterid&一t;:&一t;552035842&一t;,&一t;suaryurl&一t;:&一t;read/snsl/f一ru/b一一kjsp?b一一kid一516461132&一t;,&一t;chapterurl&一t;:&一t;&一t;,&一t;d一nl一adattributebychapters&一t;:&一t;1 第697章 不合规矩 岛外的镇上越发热闹起来,镇子的规模一再扩大,蒲大人提议是不是要召集人手扩建城墙,不过需要永宁王的同意和批文。 他说这里如今已很是出名,光是永宁王的名号,就有许多人趋之若鹜,再者这里越发繁华起来,交通贸易逐渐兴盛,又出了石脂水,想要迁至此地的人不在少数,得提前做好规划。 这事儿秦戈也不在,蒲大人就找了沈鸾相谈。 他看得出永宁王对于王妃的信任,永宁王从不曾将他的夫人当做一个弱女子,而是对她尊重认同,从来都相信她的能耐。 沈鸾这阵子就在忙这些,不明白的地方不耻下问,找了别处的文书或者事例,又请了先生详详细细地商谈,她本就脑子灵活,很快就摸到了门道。 蒲大人的意思是想将这里提升为城池,有湖水和山峦做为天然屏障,扩建城墙,能有效地维护此地安宁。 只是扩建城墙是个大工程,需要极大的人手和财力,如今封地所有的财政都归永宁王管,沈鸾身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起来,需要好好地琢磨琢磨。 晏城,两位皇子要启程了。 沅瑾和沅苏都从未出过远门,最远也就是随父皇出宫祭拜,止步于城郊。 这次他们是要出大远门,饶是沉稳如沅瑾,都忍不住流露出期待来。 “瑾儿,我与你说的这些你可都记明白了?你去千树岛不是去玩的,你要设法让永宁王妃喜欢你,愿 意让你下回再去可惜了永宁王不在岛上,皇上也真是的,永宁王又不在为何还要让你们跑这一趟?” 珍妃心里是不痛快的,她只希望沅瑾能够得永宁王青眼,如今既然他不在,那就只能从王妃入手,好在都说永宁王对王妃情深意切,如果她对瑾儿有个好印象,应当也能派上些用场。 “你去了之后要谨言慎行,对永宁王的两个孩子一定要客气周到,绝不能与他们生出矛盾来,你是皇子,要大度一些,凡事让着他们,吃些亏不打紧,对你只有好处。” 沅瑾安静地听着,他昨个儿无意间听到端妃对沅苏的叮嘱,字字句句都是让他要照顾好自己。 “你记得,只要你得了永宁王的肯定,往后你的路会好走许多,除了要与他们相处好,功课也不能落下,眼看着沅苏开了蒙开始认字,你必须要将他远远地甩开,明白了没有?” 沅瑾依旧点头,珍妃看得直叹气,“你怎么就是这么个沉闷的性子,若是做不到这些,有的你受的。” 那边端妃也在给沅苏准备东西,全是他爱吃爱玩的,怕他冷着热着,渴着饿着,恨不得将整个宫殿就给他装包里。 “你自己要当心,母妃不在身边,你要机灵一些,听皇后娘娘说永宁王妃是个很好相处的,母妃不担心你,只是千万别闯祸,母妃不求你学到什么,平平安安去平平安安回就够了。” 沅苏甜甜地笑 着抱住端妃的手臂,“母妃安心,苏儿会听话的。” 端妃哪里安心得了,这孩子从没有离开过她身边,这一去,就是半年,半年啊!她都怕等沅苏回来会不会跟她生疏了,一想到这儿她心就难受得紧。 可这是皇上的决定,她无法更改,只能一遍遍地叮嘱沅苏。 沅苏小小的一个人也不觉得不耐烦,母妃说他就听着,一遍遍地应承,让她安心。 端妃又去了秦舒那里,此次秦舒会跟着一块儿去,让端妃心里好歹有些安慰,她找各种由头给秦舒送了许多宝贝,秦舒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放心,本宫便是为了两位皇子才会跟着一块儿去,他们是皇上的血脉,本宫自是不会疏忽。” 到了离开的日子,端妃生生哭湿了两条帕子,送走了沅苏,她坐在屋子里竟是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沅瑾和沅苏共乘一辆车,秦舒在另外的车上。 队伍出了城,沅苏就忍不住偷偷掀开车帘往外看,这里没有高高的宫墙,外面一草一木都让他觉得新鲜。 一旁沅瑾看着他没说话,反而是沅苏先开了口,“皇兄就不好奇外面吗?” “这不合规矩。” 沅苏眨了眨眼睛,“但看看也坏不了规矩,母后知道也不会怪咱们的。” 他跟秦舒接触得多,秦舒就是个对宫里好些规矩都深恶痛绝,能敷衍就敷衍的态度,导致沅苏也对那些规矩产生了质疑,有些规矩 他都觉得奇怪。 他们掀开车帘看一看外面又能有什么不妥之处呢?怎么就坏了规矩呢? 这算是两个孩子头一回单独相处,沅苏对自己这位兄长一直都很崇拜,母妃说了,他念书可好了。 这会儿在车里,路上说是要走很长时间,沅苏又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很快开始找话想跟沅瑾聊天。 只是沅瑾的反应总是淡淡的,但也不是他清高不愿搭理沅苏,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沅瑾在宫里的时候,每日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的,珍妃对他的功课抓得很严,一刻都不准他浪费,他每日不是在先生那里便是在书房,一日说不到几句话,这会儿便不知能说什么。 好在沅苏并不介意,皇兄说得少,那他就多说一些嘛,他可是有许多话想跟皇兄说的。 于是整辆车里,只听得到沅苏叽叽喳喳的声音,间或夹杂着沅瑾一两句应声,竟也意外的和谐。 在外面探听的宫女回去禀报秦舒,秦舒闻言笑起来,“那便好,我早知沅瑾性子有些沉闷,幸而沅苏是个活泼的,只要他们愿意忍受对方就成。” “奴婢觉得,大皇子也没有不耐烦,虽然说话少,但也是很认真地在听二皇子说话。” “本宫知道了,一会儿给他们送些点心果水过去,这一路且远着呢。” 秦舒去过两回,一来一回有四趟,她是不觉得枯燥的,因着在路上也不必顾及宫里的规矩,想做什么做什 么,只要不太出格,便无人会管。 &一t;,&一t;d一nl一adattribute&一t;:&一t;1&一t;,&一t;一nlytenthide&一t;:&一t;0&一t;,&一t;prechapterurl&一t;:&一t;/r/516461132/552035842ht?z一1&ln一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一0000&z一1&is_np一1&purl一https3a2f2fread2fr2f5164611322f552171627ht&vt一3&ftltype一1&一nlytenthide一0&一t;,&一t;chapterid&一t;:&一t;552171627&一t;,&一t;suaryurl&一t;:&一t;read/snsl/f一ru/b一一kjsp?b一一kid一516461132&一t;,&一t;chapterurl&一t;:&一t;/r/516461132/552171628ht?z一1&ln一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一0000&z一1&is_np一1&purl一https3a2f2fread2fr2f5164611322f552171627ht&vt一3&ftltype一1&一nlytenthide一0&一t;,&一t;d一nl一adattributebychapters&一t;:&一t;1&一t;,&一t;chapterid&一t;:&一t;552171628 第698章 宠孩子 秦舒见过了秦娇娇和秦如霁之后,深觉小孩子还是得多见见世面,什么样的人和事都得多看一看,如此才能更快的明事理。 因此这一趟,秦舒也没顾着赶路,她选了好几个有趣的镇子落脚,带着沅苏和沅瑾多逛一逛。 沅苏兴奋得眼睛睁得溜圆,骨碌骨碌转的都不够看,每样没见过他都想上前去看一看,就连沅瑾,都渐渐忘记了宫墙里的沉闷。 他逼着自己看了许多书,书上的情形都只能靠着他去想,可如今他却能亲眼见到,百姓如何生活,商铺如何运营,官府如何办差 每一件每一件都足够让他目不转睛。 秦舒也是个宠孩子的,他们喜欢什么买什么,想要什么给什么,这可是皇子!两人用期待又谨慎的目光看自己的时候,秦舒都有些荒唐,这两孩子怎么一点儿没有身为皇子的自觉呢? 都买都买,秦舒小手一挥,两个皇子的车里顿时多了许多新鲜玩意,够撑一段时间,等他们渐渐没了兴趣,这不,下个镇子又到了。 秦舒眼瞅着沅瑾对自己的态度慢慢不一样起来,之前在她面前总是拘着,眼睛都不敢看她,生怕多说一个字会惹她不开心,但如今却跟着沅瑾一块儿,腻在她身边,也会不时地表达自己的想法,眼睛里活泛起来,终于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了。 秦舒会偶尔将他们叫到自己的车里说话,沅苏特别开心,“母后你看, 我把九连环给拆开了。” 秦舒就笑,“这个宫里不是也有,你父皇赏你的一个玉制的九连环。” “那个让母妃收起来了,说是父皇的赏赐,怎么能随便给我玩。” 沅苏嘟了嘟嘴,“玉制的好看是好看,但是容易摔坏,母妃就只给我看看,碰都没让我碰” 他可委屈了,还是这个好,出来不仅买到了九连环,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他可以慢慢玩。 秦舒摸了摸他脑袋,转而去看沅瑾,见沅瑾手里拿着一本游记,便接过来看了一眼。 “这是青染笔谈?我从前也看过,里头写了她游历山川见到的景致和心得,当年我看完之后,甚至生出想要如她一般也将国朝山水游历一遍的志向。” 沅瑾赶紧问,“那后来呢?后来母后为何不这么想了?” 秦舒想想那会儿就觉得好笑,“我连行囊都收拾妥当了,不敢让家里人发现,偷偷找了辆车出门,给家人留了封信,那会儿志在天下,满以为自己能够闯荡一番” 结果结果后来才知道,她谁都没瞒过,是二哥劝住了爹娘,拉着三哥一块儿跟在她身后护她周全,在她很快被人骗走了身上的银两,不知该何去何从之时,二哥镇定地带着官兵,将骗她之人给抓了起来。 “出门闯荡哪里有那么简单,江湖险恶,遇见的人时好时坏,是能结交还是要远离,遇见的事情该如何解决,那都不是我那时 候能够承担的。” 再后来,这念头也就淡了,只是这会儿又见到青染笔谈,她心里对青染更加钦佩,人家怎么就能做到的呢?还是自己没本事。 沅瑾将青染笔谈郑重其事地接回来,按在胸口。 在宫里他是决计看不到这种书的,也就是跟着母后出来,他只试探地提出能不能买两本书,母后一挥手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让他喜欢什么书都买下来,说是书本无好坏,开卷有益。 沅瑾十分珍惜这次机会,将他感兴趣的都买了,在车里堆出一座小山来,他看书的时候沅苏也没有找他说话,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玩着他买的小玩意。 但等他放下书,沅苏就跟憋了许久一样,迫不及待地开口,他是特意不来打扰自己。 这段日子,沅瑾很清楚地明白一件事,母后和沅苏与母妃口中的完全不一样。 母后并非巧言令色才会让父皇喜欢,母后身上有淡然温和,又随性纯粹的气息,与宫里的妃嫔娘娘都不一样,自己从前不与她亲近,她也对自己很好,但又不会特意地好,不会让沅瑾觉得不自在。 沅苏也不是母妃口中一无是处只会撒娇讨好,他很懂事,便是母后惯着,他小小年纪也不会失了分寸,得寸进尺,而且,他是真的很可爱,不是装出来的。 沅瑾觉得出来一趟,他好像能更清晰地看清楚许多事情。 看着寻常百姓勤劳淳朴地度日,却又有开心笑闹的 时候,沅瑾从前一点点压在心底的阴霾,渐渐地消散。 青染笔谈,他竟也有想要效仿的冲动,不过母后说得对,有些事情不是想一想就能做到的。 一路上比秦舒想象的要更加顺利,他们如期到了镇上,却不想沈鸾带着两个孩子已经等在那儿了。 秦舒下了车一见到沈鸾,立刻提着裙子过去,一把将她抱住,“阿鸾,我可想死你了。” 沅瑾和沅苏看得目瞪口呆,周围的宫人除了秦舒近身伺候的,也都露出异样的目光,皇后娘娘此举,不妥啊 然而秦舒全然不管,她挽着沈鸾的手臂,亲亲热热地与她走在一块儿。 “你们就是皇子吗?” 沅苏和沅瑾回神,见到一个好漂亮的小女孩,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好奇地看着他们。 沅瑾顿时反应过来,这应当就是永宁王的一子一女了。 他还想认认真真地行礼,秦娇娇已经动手将两人拉住,“走吧,我们该上船了,你们之前坐过船吗?我娘说路上也没有水路,一会儿如果头晕也不要紧,很快就会到的。” 秦娇娇落落大方地跟他们介绍起湖水和船只,沅瑾和沅苏听得入了神,等上了船,两人俱是震惊,好漂亮的船,居然还是他们自己造的。 沈鸾和秦舒坐在船舱里,透过纱帘看到外面四个聚在一块儿的小身影,“小孩子很快就能玩在一起,你就放心吧,不过秦戈不在岛上,怕是也教不 了他们什么。” &一t;,&一t;d一nl一adattribute&一t;:&一t;1&一t;,&一t;一nlytenthide&一t;:&一t;0&一t;,&一t;prechapterurl&一t;:&一t;/r/516461132/552171627ht?z一1&ln一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一0000&z一1&is_np一1&purl一https3a2f2fread2fr2f5164611322f552171628ht&vt一3&ftltype一1&一nlytenthide一0&一t;,&一t;chapterid&一t;:&一t;552171628&一t;,&一t;suaryurl&一t;:&一t;read/snsl/f一ru/b一一kjsp?b一一kid一516461132&一t;,&一t;chapterurl&一t;:&一t;/r/516461132/552171629ht?z一1&ln一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一0000&z一1&is_np一1&purl一https3a2f2fread2fr2f5164611322f552171628ht&vt一3&ftltype一1&一nlytenthide一0&一t;,&一t;d一nl一adattributebychapters&一t;:&一t;1&一t;,&一t;chapterid&一t;:&一t;552171629 第699章 都安排上 秦舒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我也没指望他们来学什么,就是找个借口来看你。” 两人相视一会儿都笑起来,沈鸾压低了声音,“皇上也肯让你来?我原本以为这事儿不成的。” “他是有些不情愿,但最后还是答应了,皇上如今的心思我也摸不准,也不想摸,顺其自然反倒相处甚欢。” 秦舒的意思,是也不必特意让两个皇子学点什么,小孩子嘛,不就应该放开了玩?但沈鸾觉得,若是什么都没学到,等回去了宫里岂不是不好交代? 于是等上了岛,沈鸾让他们先好好休息,等缓过来之后给他们安排课程。 这个沈鸾都想好了,秦娇娇识字之后,虽然岛上也有厉害的先生,但沈鸾还是让她去镇上的书院,念书这种事,就得大家在一块儿才有意思。 秦如霁也跟着开了蒙,如今正学字,算算也能去书院了,到时候干脆把四个孩子都送去书院,也省心。 除了书院,秦娇娇还要跟着吉特和吴千尺学本事,唐都也提出,是不是要开始给秦娇娇练一练筋骨 “练,都练,我给安排一下,四个孩子年岁差得也不大,就绑一块儿一起学,学多学少是他们自己的事儿。” 不过沈鸾也安排了让他们玩的时间,这个很重要,这才多大一点的孩子,可不能学傻了。 刚到岛上的头两日,沅瑾和沅苏还有些担心,这里毕竟是永宁王的地方。 永宁王! 饶是他 们年纪小,也是如雷贯耳,那可是国朝的战神,将外族驱逐,守护国朝安宁,战无不胜如同神明一样的人。 那得多厉害多可怕呀。 尤其是沅瑾,珍妃的叮嘱犹在耳边,他怕自己做错什么,会让永宁王妃不高兴,连带着让永宁王也不喜欢他。 结果很快他发现,永宁王妃好像比母后更温柔,母后对永宁王妃的依恋毫不掩饰,浑身一点儿一国之后的影子都没了,与寻常的女子无异。 “也不知你们的口味如何,让厨子做了些晏城特色菜,你们尝尝。” 沈鸾招呼沅瑾和沅苏,又将一只小酒壶放到秦舒面前,秦舒眼睛一亮,发出小声的惊呼,“桃花酒?你自己酿的?” “嗯,你也尝尝,不过不能喝多了,只这一壶。” 秦舒高兴地转身搂了搂沈鸾,才小心地倒出一杯酒,深深地吸了口香气。 沈鸾好笑,“在宫里又不是不让你喝,什么样的珍馐佳酿没见过,这不过是最寻常的桃花酒。” “不一样,这里的桃花酒,有着与众不同的滋味。” 秦舒浅尝一口,眼睛都眯了起来。 千树岛上自在盛开的桃花酿成的酒,能让她很快忘却世间烦恼,身子都能飘起来。 沅苏和沅瑾安静地吃着东西,秦娇娇看他们吃的不多,拿了干净的筷子开始给他们夹菜,“是不是够不到?我帮你们夹,我娘说了,要吃东西才能像我爹那样健壮,什么都不怕。” 她一扭头 ,看到秦如霁悄悄地将碗里的蔬菜往底下藏,眼睛瞪了起来。 秦如霁瞧见了,委屈巴巴地又把菜翻出来,闭着眼睛塞进嘴里。 秦娇娇立刻给他夹了一块他爱吃的,“如霁做得好。” 一旁沅苏和沅瑾看着觉得神奇,寻常人家的手足都是这般相处的? 他们之前只吃面前的菜也不是夹不到,是不能去夹,不合规矩,可看着秦娇娇和秦如霁,丝毫没有这样的顾虑,实在够不到的还会让其他人帮忙,也没人觉得他们做的不对。 “你们怎么不吃?是不好吃吗?” 沅瑾沅苏赶紧摇头,“很好吃。” 秦娇娇于是笑起来,雪白精致的小脸仿佛会发光一样,看得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低头吃菜。 第二日也是没有安排的,沈鸾将招待两位小皇子的任务交给了秦娇娇。 于是她一早就起来,带着如霁去了沅苏和远景的院子。 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秦娇娇进去的时候,发现沅瑾已经起身,甚至在看书了。 秦娇娇震惊,怎么这个皇子这么用功的吗? 她趴在窗台上跟沅瑾打招呼,吓了沅瑾一跳,半天才想起来跟她行礼。 “你起得好早,今儿不用去书院,你不多睡会儿吗?” “我我习惯了,每日都是这个时辰起身。” “还没吃吧?你去把你弟弟叫起来,咱们去我娘那里吃早 饭。” 秦娇娇也不认生,直接给他派了任务,然后与秦如霁就坐在院子里的 树下等着。 沅瑾默默念了两声“弟弟”,觉得有些新奇,但还是依言去了沅苏的屋子。 沅苏被叫起来的时候抱着被子发愣,余光瞧见了沅瑾,下意识地跟他嘿嘿嘿地傻笑。 “起来吧,永宁王女儿来找咱们,要去永宁王妃那里用饭。” “哦。” 沅苏只应声没有动作,沅瑾这一路上已经了解了,他喜欢赖床 也不是要赖很久,就是刚醒的时候精神没有回到身上一样,要发一会儿楞才能缓过来。 只是想到秦娇娇就在院子里,不好让人等太久,沅瑾连宫女都没使唤,自己动手给他穿衣服。 沅苏乖得很,让抬手抬手,让伸腿伸腿,蒙蒙地被穿好了衣服往外拉。 秦娇娇和秦如霁也不无聊,两人蹲在地上拿了根细树枝不知道在画什么。 沅苏和沅瑾凑过去看,地上画着奇奇怪怪的图案,沅苏想也不想地问,“你们在画什么呢?” 秦如霁抬头,“姐姐在画机关。” “机关?” 秦娇娇见人出来了,将棍子放下,拍了拍手,“随便画的,咱们走吧,我都饿了。” 四人到的时候,秦舒已经在了,下人过来传过了话,桌上已经摆好了餐点,就等着他们。 秦舒昨个儿喝完了一小壶桃花酒,又跟沈鸾撒娇磨来了半壶全给喝了,这会儿头有些疼,靠在沈鸾肩上小声哼哼。 沈鸾一边数落她一边让朝露去拿醒酒汤,“让你少喝些少喝些,又不是喝完就 没有了,疼了活该。” &一t;,&一t;d一nl一adattribute&一t;:&一t;1&一t;,&一t;一nlytenthide&一t;:&一t;0&一t;,&一t;prechapterurl&一t;:&一t;/r/516461132/552171628ht?z一1&ln一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一0000&z一1&is_np一1&purl一https3a2f2fread2fr2f5164611322f552171629ht&vt一3&ftltype一1&一nlytenthide一0&一t;,&一t;chapterid&一t;:&一t;552171629&一t;,&一t;suaryurl&一t;:&一t;read/snsl/f一ru/b一一kjsp?b一一kid一516461132&一t;,&一t;chapterurl&一t;:&一t;/r/516461132/552172293ht?z一1&ln一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一0000&z一1&is_np一1&purl一https3a2f2fread2fr2f5164611322f552171629ht&vt一3&ftltype一1&一nlytenthide一0&一t;,&一t;d一nl一adattributebychapters&一t;:&一t;1&一t;,&一t;chapterid&一t;:&一t;552172293 第700章 小姐姐好有本事 “唔我也是一时高兴” “一会儿喝了汤吃了饭再去睡一会儿,实在不成让随行的太医给你瞧瞧。” “我没事儿,缓缓就好了。” 沅瑾和沅苏再次震惊,母后怎么在这里一丁点儿皇后的威严都没有?永宁王妃也是习以为常的样子,他们来之前确实听说母后与永宁王妃是旧识,关系很好,但这是不是也太好了一些。 秦娇娇和秦如霁一点儿奇怪的表情都没有,小姑姑就是跟娘关系很好呀。 吃完了饭,秦娇娇决定尽地主之谊带两位皇子在岛上逛一逛。 “我没去过皇宫,只听说那是个富丽堂皇的地方,可是咱们千树岛也很漂亮,你们来的正好,岛上许多花都开了,等天再热一些,还会有果子成熟,也能去溪里凫水,不过这会儿不行。” 沅瑾和沅苏眼睛里浮现出异色,他们还可以凫水吗? 秦娇娇带着他们到处乱跑,岛上成片成片如烟似霞的花树看得两人十分惊艳,大片的花田如同艳丽的波浪,尽管确实没有宫中培育的花名贵,但眼前的景致让两个孩子受到了足够的冲击。 一路上,有许多人跟秦娇娇打招呼,秦娇娇笑吟吟地回应着,时而约好了什么时候来找他们玩。 “娇娇丫头,你们这是上哪儿去呀?” “吴伯伯。” 秦娇娇蹦蹦跳跳地来到吴千尺面前,吴千尺目光一扫就明白了沅苏沅瑾的身份,但他也不在乎,掏出一个小木 人塞到秦娇娇手里。 “上回按着你说的改了一下,你看看。” 小木人是用许多木片拼成的,虽然并不大,却极为精巧,各个部件活灵活现。 秦娇娇将小木人放在地上,他背后有齿轮,拨动之后小木人的腿便开始动了。 几个孩子都围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着小木人一晃一晃地走着,步履僵硬却奇妙的很稳,走出去大概十米左右,小木人的动作慢下来,最后停住。 沅瑾和沅苏看愣了,“这是,这是怎么做到的?” 秦娇娇却将小木人拿了回来,坐地上就开始拆,机关精巧的小木人很快被她拆出一块块木片来。 吴千尺也不阻止,安安静静地蹲在她身边。 秦娇娇动作很熟练,看着就没少做这样的事,她聚精会神地盯着手里的小木人,许久,才露出恍然的表情,“找到了,吴伯伯是不是改了这里?所以它才比之前能走得远。” “不错不错,正是这里,我想着还能再加几个机关,让蓄力足够,就能走得更远,你要不要去我那里看看?” 秦娇娇哪里有不愿意的,秦如霁也兴致勃勃,他也最喜欢去吴伯伯他们那里,有许多好玩的东西。 沅苏沅瑾没有意见,他们还处在震惊的状态里。 那看着挺结实的小木人,怎么就能被秦娇娇轻轻松松地拆开呢?关键拆开之后她还能装回去!她好厉害! 吴千尺如今在岛上有自己的工坊,从外面看除了 占地大一些并不起眼,然而这不起眼的工坊里面,却全是宝贝。 秦戈对他们这些手艺人十分尊重,也从不吝啬,他们提出的要求,只要他做得到,便会尽力满足。 也正因为如此,岛上的匠人们对秦戈都十分忠诚,也肯花心思出力,秦戈此次去西南派上大用场的弓车就是他们合力改造的,秦戈还因此特意感激了他们,说是帮助甚大。 进了工坊,沅苏的嘴巴就没有合上过。 宫中也有这样的工坊,只是一般不会让皇子去,他只有一回偷偷溜了进去看上了一两眼,也没多在意。 但这里不一样,这个工坊里看得出不一般,一排排架子上摆着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机关物件儿,武器工具居多,但也不乏一些人偶玩具。 吴千尺做机关从来不拘泥什么作用大才做什么,他只会做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里头许多小玩意儿,都源于他突发奇想做出来逗孩子们玩。 也因此虽然他长相不是那么慈祥,却在岛上极受孩子们的欢迎。 秦娇娇熟门熟路地找了个亮堂的角落坐下,方才小木人她只看出吴伯伯改了哪里,但究竟如何改的,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 秦如霁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扰姐姐,自动自发地接过招待皇子的任务。 “吴伯伯这里的东西不能随便乱碰,但是这一排的可以,你们要玩小木虫打架吗?” 他兴致勃勃地搬了个凳子爬到了架子上,拿下来 一个大圆盘和一 只小盒子,那小盒子打开吓了沅瑾和沅苏一跳,里面居然全是虫子! “不怕不怕,都是假的。” 秦如霁将小虫拿出来,拧上发条放到圆盘里,小木虫开始蹦蹦跳跳,遇到他又放进去的小木虫,两只像是憋足了劲要将对方掀翻。 沅瑾从没见过这样的玩意,当即表示想试一试,他与秦如霁各选中一只小木虫,开始在圆盘里“厮杀”起来。 沅苏看了一会儿,忽然起身,走到秦娇娇身边安静地坐下。 他看着秦娇娇的手灵巧地翻动,将那只小木人拆得更加细碎,然后从里面不时地拿出些什么与旁边的零件作比较,又或是细细地看,像是想要发现什么。 明明只比他大一两岁的样子,但沅苏却忽然觉得自己与她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这个小姐姐好有本事!不像他什么都不会,就只认得一些字还被母妃天天夸赞,感觉有些丢人 沅苏安安静静地托着脑袋就坐在一旁,等秦娇娇摆弄完了,同样等着的吴千尺这才开口,“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这个新加的齿轮吴伯伯换了材料,比之前那些要软一点,关节吴伯伯也换成了同样质地的,牵引的地方好像有些变化,又好像没有我找不出来。” 秦娇娇表情有些苦恼,她都拆成这样了愣是没发现牵引处的变化。 吴千尺却喜笑颜开,“已经很不错了丫头,你能察觉关节的不一样 ,我可是花了一番功夫让它们与之前看起来一模一样,你看这儿,连之前磨损的痕迹我都做得一模一样。” &一t;,&一t;d一nl一adattribute&一t;:&一t;1&一t;,&一t;一nlytenthide&一t;:&一t;0&一t;,&一t;prechapterurl&一t;:&一t;/r/516461132/552171629ht?z一1&ln一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一0000&z一1&is_np一1&purl一https3a2f2fread2fr2f5164611322f552172293ht&vt一3&ftltype一1&一nlytenthide一0&一t;,&一t;chapterid&一t;:&一t;552172293&一t;,&一t;suaryurl&一t;:&一t;read/snsl/f一ru/b一一kjsp?b一一kid一516461132&一t;,&一t;chapterurl&一t;:&一t;/r/516461132/552172294ht?z一1&ln一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一0000&z一1&is_np一1&purl一https3a2f2fread2fr2f5164611322f552172293ht&vt一3&ftltype一1&一nlytenthide一0&一t;,&一t;d一nl一adattributebychapters&一t;:&一t;1&一t;,&一t;chapterid&一t;:&一t;552172294 第701章 要学! “可是我就只看出这么一点” 吴千尺无语,什么叫就这么一点?换做旁人兴许连这么一点都得花时间才能看出来,秦娇娇才多大? 她的敏锐力对于一个善于机关的匠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吴千尺开始跟她说牵引处他做的改动,材料没动,毕竟这么一点点材料都贵的要死,他没有浪费的毛病,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 两人也没管沅苏在旁边,一个认真讲一个认真听一个一脸蒙。 沅苏仿佛在听另外一个世界的语言,他们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拼在一块儿就好像天书一样。 但这并不妨碍他仍然听得津津有味。 这会儿在沅苏的心里,这个漂亮的小姐姐已经是小仙女儿一般的存在,原来天底下真的有这般灵动聪慧的小姐姐,是他太没见识。 这半日,几个孩子就泡在工坊里度过,没再去别处。 吴千尺在跟秦娇娇教授完毕之后,心情格外地好,干脆带着他们在工坊外大玩特玩起来。 沅瑾沅苏被那些机关震惊得应接不暇,眼睛都快不够用了,还亲自尝试了一下吴千尺改造的小型弓弩,他说几岁的孩子都可轻易操作。 不过必须在他的指导下尝试,那一枚小小的仿佛在逗人发笑的巴掌大小弓弩,却能轻易地将十米开外的草靶子射穿,沅瑾沅苏尝试过后兴奋得脸色通红,恨不得将草靶子给收起来留做个纪念。 “吴大哥,你又让 他们摸弓弩,你就不怕被人发现?” 唐都刚好来取暗器,靠在旁边一棵树上表情闲闲地调侃。 吴千尺瞥了他一眼,“王爷和王妃不会责怪我的。” “王爷和王妃是不会,紫烟姑娘和她身边那些若是知道了” 吴千尺一愣,默默地把又要拿出来显摆的另几样小弓弩又收了回去,也不是他怕啊,他有什么好怕的,就是有点麻烦。 那些人可宝贝这两个孩子了,知道一定又要找自己念叨。 秦娇娇看见了唐都跑过去,拉着他的袖子将人拽过来,“唐叔叔,我用弓弩跟你比暗器好不好?我最近有偷偷地练,比之前长进一点了。” 秦娇娇对唐都的暗器特别崇拜,例无虚发,百发百中,神乎其神。 就连秦戈都吃过唐都的醋,为了想让女儿也崇拜自己,还私底下狠练了一番,但到底比不上唐都。 唐都笑起来,“好呀,我看看小娇娇有没有进步。” 其他孩子退到安全的地方,秦娇娇与唐都并排站着,唐都本是想让她往前面站一站,但小丫头不愿意,她要公平比试。 两人站一块儿,一高一矮差距悬殊,不远处放了两个草靶子,吴千尺临时充当见证人,一声令下,只能听见嗖嗖的破空声。 沅瑾和沅苏都看呆了,这个叔叔也没有拿弓弩啊?他是从哪里射出的箭矢? 草靶子被搬到了近处,唐都检查了一下秦娇娇的,目露惊叹,“小娇娇不得了啊, 你这准头可比我当年要强数倍!吴大哥你小弓弩又改进了?” “呵,那是我们小娇娇厉害,这小弓弩没改,娇娇你的手臂这会儿是不是麻了?赶紧回去让人给你捏捏不然明儿会疼的。” 他可心疼了,小弓弩虽然孩子也可以用,只是为了保证力道,使用的人依然会受到作用力,对娇娇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还是很难承受的。 秦娇娇甩了甩小胳膊,登登登跑到唐都的靶子前,上面只有一个孔 秦娇娇圆圆的眼睛里又开始闪星星,“唐叔叔好厉害!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你一样呀。” “那你要不要跟我学一学?我跟你娘说了,你也可以开始练练筋骨,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要!” “要!” “要!” “要!” 四个重叠的声音让唐都愣了一下,随后瞬间被星星眼包围。 秦如霁搂着他的腿,“唐叔叔我也要学。” 沅瑾和沅苏虽然没有上手,但也都仰着头,眼里俱是期待。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难怪父皇要让他们来这里,宫里也有武学先生,但他们都只教一些拳脚,哪里有这般威风! “成。都教,不过到时候,可别叫苦啊。” 沅苏偷偷看了一眼秦娇娇,又看了一眼她的靶子,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他一定不怕苦,他想离小仙女儿姐姐更近一点! 这个晚上,沅瑾和沅苏都没有睡好。 他们脑子里一会儿是精巧的各种机关,一会儿是百步穿杨的弓 弩,宫里的繁华精致在他们的脑子里一下子就变得很淡很淡。 这就是千树岛,只不过一日的光景,就在两个孩子的心里扎下了根。 放松了两日,四个孩子就该去书院了。 镇上的书院沈鸾已经打点好,一大早,四个孩子背着一模一样的书袋,来沈鸾这里请安。 沈鸾和秦舒装模作样地叮嘱了几句,便让他们可以出门了。 秦舒安逸地盘着腿坐在廊下,手边放了瓜果鲜花c点心茶水,和她喜欢的书,惬意地长舒一口气,“真舒服,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 沈鸾手里捧着账本瞥了她一眼笑了笑,继续将目光落到账本上。 秦舒享受着悠闲的时光,宫里带来的人统统在院子外面,没人会要她把腿放下来坐姿要端庄,没人会用宫里的琐事一趟趟来她面前禀报,不用接受嫔妃请安也不用去请安,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若是每年都能来一趟,这日子,也就有了盼头。 镇上的书院是刚刚重新办起来的。 原先也有,不过只是个小小的私塾,毕竟那会儿镇上人口稀少,也没几个孩子要念书。 后来沈鸾觉得不行,人才得从小开始抓起,小孩子念了书就能明事理,哪怕不考功名,受些熏陶也能正一正性子。 书院便是她出资兴办的,凡是年龄足够的孩童,都可以来书院念书,不需交束脩,教书先生的月钱直接由永宁王府发放有钱就 是可以为所欲为。 &一t;,&一t;d一nl一adattribute&一t;:&一t;1&一t;,&一t;一nlytenthide&一t;:&一t;0&一t;,&一t;prechapterurl&一t;:&一t;/r/516461132/552172293ht?z一1&ln一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一0000&z一1&is_np一1&purl一https3a2f2fread2fr2f5164611322f552172294ht&vt一3&ftltype一1&一nlytenthide一0&一t;,&一t;chapterid&一t;:&一t;552172294&一t;,&一t;suaryurl&一t;:&一t;read/snsl/f一ru/b一一kjsp?b一一kid一516461132&一t;,&一t;chapterurl&一t;:&一t;/r/516461132/552172295ht?z一1&ln一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一0000&z一1&is_np一1&purl一https3a2f2fread2fr2f5164611322f552172294ht&vt一3&ftltype一1&一nlytenthide一0&一t;,&一t;d一nl一adattributebychapters&一t;:&一t;1&一t;,&一t;chapterid&一t;:&一t;552172295 第702章 不得了 沈鸾既然办了书院,就没想随便糊弄过去,因此书院里一应设施都很是上好的,教书先生也是让秦戈挑选出来的。 如今不仅是镇上的孩子在书院里念书,周边一些村镇甚至郡县的孩子也会慕名而来。 书院的管事是秦戈托了人寻来的,因着秦戈所托,拖家带口搬来了这里,就住在书院中,他也极有本事,将书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孩子们的课程安排得十分合理,尽可能确保每一个来书院的孩子都能学到东西。 四个孩子到了书院,被先生考校过后,沅瑾跟秦娇娇去了一处,沅苏则和秦如霁一起,跟镇上的孩子们一块儿识字念书。 沅苏看着沅瑾和秦娇娇离开的背影,抬起头问,“先生,若是我学得快,是不是也能跟他们一块儿念书呢?” 先生对沅苏的印象很好,又懂礼貌又谦逊,不由地笑了笑,“可以的,只是他们学得时间长,不是一朝一夕能赶得上,不过你也不必着急,你年纪小,可以慢慢来。” 沅苏抿了抿嘴没说话,跟着先生与秦如霁一块儿去了教室。 在书院的日子很平静,几个孩子学得很认真,连先生都跟沈鸾夸了又夸,与镇上心性不定的孩子们比起来,永宁王府的四个孩子显得特别出挑。 “尤其是二皇子,我本以为他年纪小,又是皇子的身份,不会对书院的教授多上心,可他却异常认真,不仅将教授的都学会,还会将他不懂的地方找我来问,进步飞速。” 沈鸾去与秦舒说的时候,秦舒也觉得奇怪。 “沅苏在宫里已经开了蒙,不过好像也就学得一般,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玩心重,端妃对他也很娇惯,都是随他去的态度,那会儿也没见他多刻苦。” “可能是忽然开了窍,知道功课的重要了?” “也许吧,不过他怎么这点大就开窍了?我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跟着二哥三哥后面追鸡撵狗,时常搞得家里鸡飞狗跳的,我三哥更是到十来岁都还被我爹训斥,人与人差距有这么大吗?” 秦舒有点心塞。 书院要去,不过孩子们心里更惦记着跟唐都学本事。 唐都自然不可能一开始就教他们使暗器,都得从最基本的筋骨开始练。 一般练家子那都是从几岁开始就要打基础的,基本功也一向是最最辛苦的,唐都回想起自己当年练功的时候,那叫一个凄惨可怜弱小无助。 每日要练足了时辰不说,还要保质保量,浑身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稍不留神还会受罚,那段日子可谓不堪回想。 如今面前这四个孩子年纪也小,唐都虽说要教他们先练基本功,却也是没有报多大的希望,毕竟皇子,天之骄子,他也不好下狠手逼迫。 至于秦娇娇和秦如霁,一个年纪太小,一个女孩子他也舍不得,唐都就想着随便教教吧。 只是没想到,这四个孩子,却远比他预料中有韧劲。 “扎马步,为的是下盘稳健,练筋骨也练心性,你们也见过岛上士兵操练,他们一身功夫却仍旧没有松懈这些基础的,便是因为这很重要,我知道你想学的有很多,但不管要学什么,都绕不过基础功法。” 唐都看着四个孩子按着他的要求坚持着,又说,“若是实在撑不下去,也不必强撑,你们还小,也可以循序渐进。” 然而超过了他预想的时间,居然没人放弃,就连秦如霁那腿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小脸都憋红了,他都还咬着牙不肯认输。 唐都心中一阵感叹,这四个孩子,往后恐怕都会不得了啊! 最后秦如霁还是第一个败下阵来,唐都对他大夸特夸,将他挫败的情绪给夸没了,秦娇娇是第二个坚持不住,她累得直接坐在了地上,脸旁的发丝都被汗水浸透了。 “娇娇真不错,一开始能做到你这样已经非常厉害。” 就剩下沅苏和沅瑾两人,唐都心中好奇,沅瑾要大一些,又是男孩子,能坚持到现在也是实属不易,但沅苏就真的厉害了。 他应当跟秦如霁差不了多少,居然能撑到此刻,唐都发现他明显靠的是意志力,腿已经晃得不行,却硬是不肯放弃。 “好了,到此为止。” 唐都直接将两人拎着坐下,沅苏大口大口地喘息,眼前微微有些发白。 “都很不错,只是练功也要注意节制,你们身子骨弱,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得不偿失。” 唐都在他们面前端庄正经,回头见了沈鸾却是兴致勃勃,“都是好苗子!假以时日,他们必能有所成,特别是二皇子,看着跳脱心性却格外坚韧,是难得的学武之才!王妃 你看能不能把他给我当徒弟算了。” 沈鸾:恐怕不能。 “他们还太小能看得出什么,先再看看吧。” 唐都于是继续教授,越来越发现,沅苏确实有天赋。 不仅如此他还很刻苦,连其他三个孩子都发现了。 秦娇娇很是羡慕,“你真厉害,我比你大都学不过你。” 沅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她,“我觉得娇娇姐姐才更厉害,会好多本领。” “那不一样,爹说了,术业有专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没有什么更厉害之说。” 沅苏若有所思地点头,“那这样好不好,我学会了功夫,往后你有什么要做的,我就可以帮你。” 秦娇娇虽然觉得这话有点不对,自己是大姐姐,怎么还要他帮忙呢?可是娘说要时时鼓励别人,于是笑眯眯地点头,“好呀,等你成了一代高手,我们可以一块儿闯荡江湖,我以后要做女侠呢。” 沅苏眼里亮起来,伸出手,“那我们拉钩。” 两只小小的手拉在一块儿轻轻晃了晃,儿戏般的约定,却成了他们最开始的羁绊。 在千树岛的日子过得很快,除了练功和念书,便是四个孩子可以放肆玩的时间。 沅瑾和沅苏头一回知道,当一个小孩子竟也可以如此快乐。 第703章 选择立场 两个皇子跟着秦娇娇和秦如霁,很快与岛上其他孩子混熟,然后漫山遍野地玩将军打仗的游戏,得胜的一方可以披着红艳艳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布当做披风,威风凛凛地站在高处,受其他孩子的崇拜。 他们还一块儿去山里抓虫子,去溪里钓小鱼,整个千树岛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了他们的欢笑声。 宫里随行的人哪里看得过眼,尤其是沅瑾身边伺候的人,眼睁睁看着他们高贵矜持的大皇子也跟着一块儿跑一块儿闹,眼睛都要瞎了。 他们不想让大皇子跟着一块儿瞎胡闹,但沅瑾已经不是在宫里的时候,他并不理睬,这是在千树岛,是永宁王的地方,他们管不着。 于是随行的人就去跟秦舒告状。 “娘娘,两位殿下是来千树岛学本事的,可这整日里漫山遍野地玩,心都玩野了,这可怎么是好!” 秦舒脸上敷着说是对皮肤好的糊糊,闻言眼睛都没睁开。 “有何不好?是功课耽搁了,还是受委屈了?你们只看得到他们在玩,可看见他们跟着先生念书,因为练功精疲力尽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只会挑皇子们的错处?”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觉得” “你不敢你还敢觉得?这是你该置喙的事情?皇子的事情,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怎么,你们是不是就想看着大皇子处处不合群显得清高被孤立你们就高兴了?这事儿,我要回去之后会跟皇上说道说道。” 来劝说的人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是奴婢僭越,奴婢该死。” 秦舒勾起嘴角,“我知道你们都是聪明人,才会跟着来此处,心里也是为了两位皇子好,他们如今是年纪小,却也是会长大的,大到心里有了自己的主意,不必受人约束也不过就是几年光景,到那时,你们是想继续跟着伺候,还是打算另谋高处?” 在宫里当差的人都是人精,听秦舒这么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究竟是要站在珍妃的立场还是大皇子的立场任差,没多少时间可选了。 “奴才们明白了,奴才们自是以皇子为尊。” 秦舒闭着眼睛点点头,挥挥手让他们出去,这不就行了,想来等回宫之后他们也不会乱说话。 本来嘛,非要把小孩子禁锢得死死的有什么好? 沈鸾从屋里出来,“方才听见了声音,说什么来了?” “没什么,阿鸾这个真的管用吗?真的能变得跟你一样白白的?” “我问过云心,应当有效用,只是宫里应当有更有效的方子才是。” “反正都试一试,多少有点用就行。” 沈鸾又给秦舒抹手,正抹了一只,外面有人给她送了封信来。 “辉山派?他们怎么会给我送信?” 沈鸾让朝露接手,自己将手洗了,擦干净将信接过来拆开,确实是陆嵩写的信。 “辉山派说想来岛上拜访,这个时候?” 秦舒闻言诧异,沈鸾将信收好,“辉山派时而会来岛上,只以前是与秦戈联系的,如今秦戈不在,所以来征求我的意见。” 陆嵩也是个妙人,如今辉山派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陆嵩在操持,他认同秦戈,于是便不遗余力地想要跟秦戈拉近关系,是江湖门派中来得最勤的一个。 不仅如此,他还试图将辉山派弟子送到千树岛上来历练,一度让沈鸾想不明白,他们岛上有什么可历练的? 秦舒咯咯咯地笑出声,“怕不是跟我一般,找了借口来岛上逍遥的吧?” 沈鸾:“”不至于不至于。 沈鸾对辉山派的印象也很不错,知道他们要来,让人提前去做准备。 此次陆嵩带了不少辉山派的弟子,最小的岁样子,比秦娇娇和沅瑾大不了多少,此外还有许多门派里颇有本事的弟子,说是想与岛上的护卫相互切磋,共同进步。 沈鸾起先没绕明白,秦戈一封信让她恍然,辉山派这是受了秦戈所托,来岛上护卫来了? 虽然秦舒跟着一块儿过来,但秦戈心里总是有些放心不下,于是请辉山派来岛上小住,直到朝廷的人离开。 秦舒知道之后直点头,“二哥做得对,就该这样谨慎。” 四个孩子对辉山派很好奇,秦娇娇和秦如霁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之前他们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如今知道这就是江湖中的大门派,几人偷偷摸摸地跑去看。 陆嵩瞬间就发现了他们,摆出和善的表情朝他们招招手,四个孩子齐刷刷地一愣,掉头就跑。 陆嵩:“” “代掌门,都说了让你收拾一下自己,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能不把人吓跑吗?” 陆嵩委屈地摸摸自己一把络腮胡子,“我这不是还得镇住门派里那群小兔崽子吗,白白净净的能有什么威慑力。” “您就是收拾好了,与白白净净也没啥关系。” 陆嵩一脚踢过去,转身指挥着门下弟子先安顿下来。 等跑到了安全的地方,秦如霁拍了拍胸口,“好吓人,那就是江湖里的掌门吗?” 沅瑾和沅苏也是心有余悸,他们也是头一次见,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失敬失敬。 几人自诩见过了江湖中人,又涨了见识,便安下心来跟着唐都继续练功。 唐都怕总是练基本功会让这几个孩子会生出厌烦来,为了给他们提高兴趣,便也想了有趣的法子,这不,正好辉山派的人也在,那可不得好好用上。 他去找陆嵩商量,陆嵩眨了眨眼睛,“我来当靶子?” “陆掌门的本事江湖谁人不知,我善于暗器,对几个孩子来说肯定是不合适的,你们辉山派应当也经常有这样的对练才是吧。” 有倒是有,但敢跟陆嵩对练的,那还是少数,对练和找虐还是不一样的。 跟几个小豆丁对练,陆嵩也没有经验。 “简单,陆掌门躲就是了,他们还什么都不会,毫无章法,哪儿能伤到你,就是想让他们感受一下人间险恶不是,人外有人,习武之路任重道远。” 第704章 掐好苗子 陆嵩被唐都忽悠的晕晕乎乎应下,当真跟着他来给四个孩子对练。 秦娇娇四人又是兴奋又有些胆怯,唐都允许他们拿木棍作为武器,陆嵩也从旁边随意捡了一根树枝在手里,“谁先来?” 四个小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沅瑾上前一步,“我先吧。” 他年纪最长也最稳重,得给弟弟妹妹们做个表率。 沅瑾用力握了握手里的木棍,像是给自己鼓劲一样大喝一声冲了过去,抡起手里的木棍朝着陆嵩攻击起来。 他觉得自己已经使出了全力,不管怎么样总该能碰到一下才是。 可他的每一下击打,都被陆嵩手里细细的小树枝轻飘飘的化解,不仅如此,陆嵩跟玩儿似的毫无用力,沅瑾却控制不住地往后跌倒在地。 唐都啧啧啧地摇头,“这就是为何要你们苦练下盘,这么容易就摔跤怎么行?输了是小,丢人是大。” 沅瑾爬起来,抓住棍子再次冲过去,却仍然是同样的下场。 等他累得气喘吁吁,陆嵩停了手,随意活动了一下胳膊,“下一个。” 下人们将沅瑾扶到旁边坐下,沅瑾后背全湿了,发尖也在往下滴汗,发着粗重的喘息。 秦娇娇第二个,陆嵩有些为难,他可喜欢这小丫头了,可不能伤着她。 “娇娇丫头,你若是累了就别硬撑,尽力而为就好。” 秦娇娇有礼貌地跟陆嵩行了礼,甜甜地笑起来,“好的,谢谢陆伯伯。” 她也坚持了很久,使出浑身解数攻击陆嵩,陆嵩原本有心让她,见到她认真的眼神之后反而歇了念头,怕让她难过。 秦娇娇是唐都喊停的,他觉得自己若是不喊,秦娇娇怕是还不肯罢休。 “唐叔叔,我还可以” “这次不过是个尝试,往后还要继续练功,把自己累坏了反而耽误事。” 秦娇娇乖乖地放下木棍,还不忘朝着陆嵩鞠躬,她走到一半的时候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下去,沅苏正好在旁边,用力扶住她。 “多谢。” 秦娇娇坐到旁边休息,头发都被汗湿了,可她知道,陆伯伯压根儿就没有出力,只是在逗他们玩。 唐叔叔总是会夸他们有悟性,学得快,他们就真的觉得自己学得还不错了,今日却是将他们心里的优越感全数击散。 轮到了沅苏,方才沅瑾和秦娇娇上去的时候他一直都很仔细地观察,虽然也没得出什么结论,这个很厉害的大人,好像用一根细细的树枝就能防得他们没有一点机会,不管你从什么方向攻击,都好像在他意料之中。 沅苏选了一根不是很粗的棍子,猛地冲上前去 陆嵩觉得今日也算是个有趣的经历,他在门派里并不会轻易去指点门下弟子,更别说还是刚刚开始习武的小娃娃,他也没当回事,只觉得挺有意思。 不料其中有个孩子让他反倒是多注意了起来,便是二皇子沅苏。 虽然一样是毫无章法,一样力气弱小,一样跟玩儿似的胡乱挥舞着棍子乱打一气,但他却隐隐地感受到这孩子会用巧劲。 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但陆嵩察觉了,这孩子本能的反应意识很好,对于自己挥出去的小树枝也会下意识地闪躲,与其他孩子不管不顾还是有差别的。 且沅苏异常执着,衣衫湿透了,一双眼睛还是盯着陆嵩看,一次次摔倒在地都没能让里面生出挫败感。 陆嵩眼睛亮了,辉山派代掌门的心蠢蠢欲动,这么好的苗子要不要试着掐一掐? 这场也是唐都叫停,他皱着眉将沅苏拎下去,“方才我说的话你们都没往心里去是不是?这不过是个消遣,你们能不能有点身为小孩的自觉?” 他都要无语了,自己练武那会儿,跟师兄弟天天琢磨着怎么能偷奸耍滑还不被发现受罚,这几个小家伙倒好,一个个那么有干劲做什么? 好在,唐都觉得秦如霁还是挺听话的,冲上去乱舞一气发现毫无用处之后,气喘吁吁地收了手。 “今儿就到这儿,回去都好好休息休息,是不是发觉基本功很重要了?往后” 唐都愣了一下,往后啥呢?这几个孩子也不怎么偷懒,虽然平常玩得疯,但练功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认真,唐都抓抓脑袋,“往后就还跟之前一样就成。” 把几个累坏了的孩子送回去,唐都蹭到陆嵩身边,颇有些炫耀的意思,“我这几个小徒弟如何呀。” 陆嵩扫了他一眼,“他们已经拜师了?” “拜不拜的,左右都是跟着我 习武练功,都是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辉山派对拜师可讲究了,没正式行拜师礼那都不算,我就还有机会。” “啥玩意就还有机会?你想跟我抢人?” 陆嵩冲他眨巴了两下眼睛,“那可不得试一试?试一试又不要钱。” 唐都看他一把络腮胡子还眨眼睛看得眼睛疼,“你没机会的,真的,不是,你们辉山派那么多弟子你还不知足?” 陆嵩笑得一脸和善,“呵呵呵,多多益善嘛。” 但陆嵩也知道,不容易,人可是皇子,宫里也有御用的武学先生教导,又怎会轻易拜入江湖门派下?但,试一试嘛,万一呢? 陆嵩做事也爽快,既然有了念头,就直接去问一问,成就成,不成也无妨。 他去找了沈鸾,沈鸾听了他的话表示这事儿她是拿不了主意的,于是让秦舒见了他。 秦舒听得新奇,“你想要收二皇子为徒?” 她有点不能理解,“二皇子才多大,不过一个孩子,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二皇子虽年幼,却有着习武的天分,假以时日定能有所成。” “这就能看出来了?” 秦舒的印象里,沅苏就是个可可爱爱很招人喜欢的小孩子,不曾想他还有练武的天赋,竟能让辉山派的下任掌门相中。 “这事儿,恐怕我得回去问问皇上的意思,陆掌门不介意的话,等我问明白了再给你答复如何?” 第705章 刷好感 “多谢皇后娘娘。” 陆嵩还挺高兴,没有立刻被回绝,就说明还是有希望的。 他一直没有收亲传弟子,总也遇不上合心意的,觉得这事儿得靠缘分,谁想这缘还就真出现了,只希望不要有缘无分才好。 此事既然没有定论,陆嵩便也没跟任何人讲,倒是不时地会去看几个孩子跟着唐都练功,且还会从旁指导,惹得唐都总想跟他打架。 见的次数多了,几个孩子对陆嵩也没了害怕,反而兴致勃勃撺掇他们打起来。 “我听爹说过,辉山派可厉害了,可是唐叔叔也很厉害,就是不知道谁更厉害。” 秦娇娇很好奇,另外三个孩子也是满眼期待,在孩子们心里,凡事都是有个高低之分的,越厉害的人他们就越崇拜。 陆嵩心里一喜,在准徒弟心里刷好感的机会来了。 他状似随意地撸了撸袖子,冲着唐都抬了抬下巴,“要不,咱试试?” 唐都开始磨牙,之前也不是没试过,要说生死对决,唐都没在怕的,他有许多精妙犀利的暗器可以置人于死地,哪怕对方再厉害,只要让他找出一丝破绽,便能瞬息扭转乾坤。 可比试切磋,这样的招数便使不出来,尤其对陆嵩这样的高手,他暗器之外的功夫就不大够看了。 “呵呵,有什么好试的,陆掌门若是想练手,岛上多得是人排队。” “那不是娇娇丫头想知道嘛,这几个孩子练功如此辛苦,就这么点小心愿你舍得不满足?” 陆嵩笑容人畜无害,仿佛就是想跟他随意比划比划糊弄小孩子。 唐都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丫就是想踩着自己塑造他的形象,这个不要脸的,辉山派掌门咋能这样呢? 然而几个孩子是看不出来的,一听陆嵩愿意,立刻对他生出不一样的崇敬来,江湖人士就该如此爽快,跟他们听到的故事里一样的! 唐都到底不忍拂了几个孩子的兴致,眼睛眯着磨着牙,“可惜永宁王不在岛上,不然也能跟陆掌门切磋切磋。” 陆嵩呵呵呵地笑,“有机会,有机会。” 先刷了他准徒儿的好感再说。 陆嵩能成为辉山派代掌门,不出意外便是下任掌门,功夫绝对可以说是惊艳出众,只平日里随意的态度和不修边幅的模样会让人忽略这一点。 唐都每每与他切磋,心中都会生出震惊来,虽然不能用杀招,但也会在心里默默地寻找可以使用的机会,少之又少! 他很快败下阵来,虽然嘴上还会讨些便宜,但心里其实是拜服的。 陆嵩仍旧是随意的态度,“切磋而已,侥幸胜出,承让承让。” 他余光去看沅苏,意料之中地看到一双充满了期待的眼眸,不禁心里生出些得意来,豁出脸皮去还是有些成效的。 令陆嵩窃喜的是,沅苏居然私底下来找了他,小小的人儿只到他腿部,巴掌大的脸上却满是认真。 “陆伯伯,我也能像你一样厉害吗?” 陆嵩蹲下,与他视线平齐,斩钉截铁道,“可以。” “真的?” “只是也需要你刻苦练功,你很有天赋,我甚至想收你为徒,不过此事还需你父皇允许,我敢保证,只要你随我勤学苦练,日后的成就必在我之上。” 沅苏眼睛里仿佛亮出了一小团火焰,这么厉害的人肯定是不会骗他的,自己若拜他为师,就能比他还要厉害! 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实现与娇娇姐姐的约定了! 沅苏郑重其事地点头,“我会努力让父皇同意,多谢陆伯伯。” 他噔噔噔地跑走,脚步听着就轻快有力。 陆嵩莫名对自己收徒一事颇有信心,胸中激荡,此事若成了,兴许下一代中的翘楚,又会是他辉山派啊哈哈哈哈哈 两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秦舒该带着两位皇子回宫了。 四个孩子每日同吃同玩,同学同练,早已生出了浓厚的友情,这会儿要离开,心里都舍不得。 沅瑾尤为如此,来千树岛这数月时间,他才好像忽然醒过来一样,每一日的光景都让他极为珍惜,一想到要回去宫里,在精致庄严的皇宫内两点一线日复一日独自被逼着用功,他心中便会生出一股焦躁。 “我们会再来的。” 沅苏肯定地说,“我回宫之后会很努力,先生教的东西我都不会忘,也会按着唐叔叔的教导好好练习,等下次来,我一定会更厉害。” 秦娇娇觉得他特别有趣,明明 跟如霁一般大,说话却老成得很,忍不住将他头发揉乱,“你还小,可以不必那么努力。” 沅苏被她一顿搓揉,气势顿时消减下去,但还是磕磕绊绊地说,“我不小,我会长大的,很快就会长大。” “那就不能有不吃的东西,下回来我检查。” 娇娇做姐姐习惯了,对沅苏就跟对如霁一样,如今也管着他不让他挑食。 沅苏哼哼唧唧地低头,他挑的不多,就一两样,比如霁好多了 秦如霁也很舍不得沅瑾和沅苏走,他情绪很是低落,拽着秦娇娇的衣摆,“姐姐,他们不能一直留在千树岛吗?咱们岛上不好吗?为什么要走呢。” 秦如霁这段时间性子开朗了不少,跟着一块儿学一块儿闹,他是四人中最小的,大家都让着他护着他,或许是他有了安全感,因此活泼了不少。 沅瑾很肯定地说,“千树岛很好,如果可以,我一点都不想走。” “那就留下来呀,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的。” 沅瑾眼神微暗,慢慢地摇了摇头,不回宫是不行的,他还太小了,只能顺着别人的心意而活,或许等自己长大了,可以不被他人所左右,便能够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做什么做什么。 这个念头生出来,从此挥之不去,沅瑾在宫里压抑了许久,又见过了自己向往的日子,此后,心中只剩下对自在不受束缚的无限追逐。 秦舒也在跟沈鸾话别,她就熟练得多,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第706章 自己揣摩 “明年我也会想办法再来,这么多扶幽花香真的都给我了?” “都给都给,不够的等我让人制好了再给你送去。” 秦舒开心地抱着沈鸾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阿鸾对我最好了!” 沈鸾无奈地笑笑,“回去路上千万当心,在宫里要照顾好自己,你跟沅凌的事我也不多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掌握好,别让自己受委屈了就成。” “我明白的,我才不会委屈了自己。” 秦舒来这一趟除了放松心情,还跟着沈鸾积攒了一些经验,都可用在收容堂上,沈鸾还带着她去与州郡官员商议,秦舒记了许多,等回去便打算一一试行。 “阿鸾你也别担心,我哥应当很快就会回来了,等他回来你帮我给他带个好,说我明年再来叨扰他。” 沈鸾这次见了秦舒,也深觉她的改变,尤其见她对两个皇子的态度,是真的很不错。 秦舒知道她疑惑,主动与她说,大人的事不该牵扯到孩子身上,这两个孩子本性都不错,她与沅凌的感情就该止于他们。 那会儿沈鸾惊觉,秦舒是真的长大了,也洒脱了,世上怕是没什么能够伤到她,可她说不出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离开那日,四个孩子都忍不住哭起来,依依惜别,相互约定来年再见,又是送小礼物又是承诺来承诺去。 沈鸾和秦舒就站在旁边看热闹,秦舒一边看还一边点评,“你别看沅瑾才这么点大,在宫里已是初现沉稳,颇有大皇子风范,一来岛上才好像回到他本该有的样子。” “啧啧啧看看沅苏哭的,好像生离死别了一样,哎呀娇娇真是大姐姐,还给他擦眼泪。” 秦舒靠在沈鸾肩上一脸哀怨,“还是女孩子贴心,我也想有个女儿。” 沈鸾瞥了她一眼,轻声说,“不去跟如霁多说两句?” 秦舒摇摇头,“不了,这次来,我便没与他多接触,孩子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敏锐,我不想让他察觉出来,况且,他一点都不需要我担心,你们将他养得这么好,是他的福气。” 秦舒闭了闭眼,“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们才好。” “那你就好好的,开开心心地看着他长大,就是感激我们了。” 秦舒“嗷”的一声搂住沈鸾,“呜呜呜呜我不想走了,我就不能留这儿吗?反正宫里没了我也照样运作得很好,缺了我一个皇后又没啥” 秦舒贴身宫女满脸愁容上前,又不敢声音太大,嗓子都在颤抖,“娘娘” 秦舒也就这么说说,长叹一口气站直了身子,“知道了知道了,沅瑾,沅苏,咱们该走了。” 她朝沈鸾眨眨眼,无声地说,明年我还来! 沈鸾弯起眼睛,拉着秦娇娇和秦如霁将他们送上船,四个孩子一直相互招手,直到再也看不见。 秦如霁闷闷地低头,像是被霜打过的菜,沈鸾瞧了好笑,“不是说好了明年还来的吗?等天冷了很快就要过年了,过了年天气再暖一些,他们兴许就来了,也不是很长时间嘛。” 秦如霁觉得娘说的有道理,仿佛一下子就过完了一年似的,顿时恢复了一些精神气。 “还有呀,这一年里,他们在宫里也会跟着先生念书,跟着武学师傅练功,等下回他们再来,可就会更加厉害了。” 秦如霁瞬间挺起小胸脯,“我也会更厉害的!” “那是,我们如霁只要用功,或许会比他们更厉害呢。” 秦如霁立刻就想赶紧回去练字,小脑袋转得还快,“瑾大哥说他们回去要走很久,那肯定念不了书,我多学一些,就比他们学得更多!” 沈鸾想笑又憋住,满脸赞叹,“如霁说得对,娘都没想到,那咱们回去就练字,抢他们学不了的时间,如霁真聪明。” 秦娇娇一脸淡定地走在旁边,娘为了让如霁多练几个字也是煞费苦心了。 不过娘说的也对。 秦娇娇想起沅苏来,他比自己还小,练功的时候却不输给自己,嗯,那自己也得努力了。 回宫的路上,秦舒将沅瑾和沅苏叫到了身边。 “宫里与千树岛不一样,你们都是聪明的孩子,一定也知道这点,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哪怕不喜欢也得照做,这是你们身为皇子避免不了的,你们应当知道,世上的事情总不会让人如意,尤其是你们还小,凡事不会按着你们的喜好来。” “一路上还有些时间,你们可以好好想一想,如何做才会对自己更有帮助,你 们跟娇娇和如霁约好了来年再来,总不想让他们失望吧。” 沅瑾表情一震,若有所思,秦舒见状便让他们回去了。 沅苏她是不担心的,就端妃那个什么都由着他性子,定是不忍驳了他的请求,且沅苏在宫里和岛上差别无几,顶多是更活泼一些。 但沅瑾不一样,他在岛上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与在宫中之时天差地别。 秦舒怎能不知珍妃所想,她不过是不在意罢了,珍妃对沅瑾寄予厚望,一心拿他当储君来培养,秦舒都知道,也都没放在心上,只是偶尔看到沅瑾小小年纪眼里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木然时,心里有些可惜。 在千树岛的沅瑾,却好像脱了一层外壳,解放天性一般,如此回到宫中,珍妃怕是要疯。 虽然秦舒不觉得这样不好,但怎么说呢,到底是别人的孩子,自己带出去一趟就跟被夺舍了一样,换了她她大约也是要有想法的。 只希望沅瑾悟性不错,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如今事事都要听珍妃的安排,想要明年再去千树岛,就不能让珍妃对千树岛生出排斥来。 回去的路上依旧走得慢悠悠,也没人敢催,秦舒在岛上的日子,皇上的亲笔文书一封一封地写,秦舒也就挑着回了一两封,谁人看不出皇上对皇后的珍视? 娘娘要慢慢走,那就慢慢走,顺着娘娘的心意总是不错的。 第707章 收获颇丰 秦舒懒懒散散地回到了宫中,见着了沅凌还是表现得很高兴,半年未见,却好像没有生分,又更加亲昵了。 沅凌跟她在一块儿的时候,眼睛一刻都舍不得从她身上离开,秦舒见了咯咯咯地笑,“皇上再看下去,臣妾都要以为你要吃了臣妾。” “朕是很想。” 秦舒走过来坐到他膝上,搂着他的脖颈,吐气如兰,“那从哪儿开始吃呢?皇上知道的,臣妾怕疼,吃的时候,得轻点” 沅凌要疯,舒舒越来越像个小妖精,一举一动都能轻易撩拨起自己的心弦。 那他就表演一个轻轻地吃 珍妃拉着沅瑾来来回回地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怎的清瘦了这么许多?不是告诉过你,你父皇喜欢你结实一些,显得康健,脸也黑了这么许多,莫不是没怎么念书,只顾着疯跑了?” 沅瑾平静道:“跟着千树岛上的师父练武,晒黑的。” “你是皇子,难道还非要在大太阳下晒着练不成?还有什么师父,拳脚武夫罢了,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忘记呢。” 珍妃眉头都拧成了“川”字,“皇子就该有皇子的威严,你又是长皇子,就该摆出派头来,怎能让人随意折腾。” “练武不需要派头,当年永宁王也是如此过来的,母妃可是觉得永宁王也是让人随意折腾。” 珍妃一愣,只见沅瑾默默地朝她行礼,“儿臣该去温书了。” 沅瑾离开后珍妃才反应过来,“这孩子,这孩子怎的这样跟我说话?我不过是说他两句,难道还说错了?” 她找了沅瑾身边的人过来问话,这些人心里早已有了决断,跟珍妃说了沅瑾在岛上很刻苦,又是念书又是习武,一刻没有放松,先生都很夸赞他,又说大皇子是累坏了才会如此。 珍妃这才觉得自己方才语气是不是重了些,“可我也是为了他好,堂堂一个皇子,出去一趟身上的贵气都散了,走出去还以为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这怎么成等他以后就知道,我都是为了他。” 珍妃转了个话题,“那二皇子呢,在岛上如何?” “二皇子与大皇子一同念书,不过二皇子年幼,学的自然是不同的东西。” 珍妃郁结散了些,“那是当然,人生来就有天分高低,龙生九子九子不同,虽然同是皇子,也是有资质好坏的。” 她略略得意起来,瑾儿如此用功,端妃那宝贝疙瘩指不定要被甩到哪里去了。 端妃见到了沅苏可来不及问这些,先搂着心肝宝贝地喊一通,“可把母妃想坏了,母妃日日盼着盼着,总算是将你盼了回来怎得有些瘦了?还黑了,是不是累着了,母妃给你好好补回来。” 沅苏一如既往的嘴甜可爱,说他也很想母妃,还说特意给母妃买了东西,零零碎碎地捧出来许多,一样一样地跟端妃介绍。 端妃心里熨帖,沅苏在外都念着她这个做娘的,没白生这个孩子。 沅苏还给端妃展示他在千树岛学的本事,又是写字又是背书又是打拳,逗得端妃笑容不断。 “儿臣要好好学,等往后变得同那些大侠一样有本事,就可以保护大家了。” 端妃笑着问,“大家是谁呀?可有母妃?” “当然有母妃,还有父皇母后,还有皇兄,还有娇娇姐姐和如霁弟弟” 沅苏掰着指头数了许多人,端妃也没在意,有自己就好,这趟千树岛去的值,苏儿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不少,但依旧开朗单纯,这就够了。 端妃起初接近秦舒,确实是打着想靠着秦舒给自己儿子铺路的主意,但沅苏离开她身边的这半年,却让端妃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只要苏儿好好的,做不做皇帝都一样,只要他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端妃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身为一个母亲,这样的想法又理所当然。 回宫后,秦舒又开始忙碌起来,宫里的大小琐事,宫外的收容堂,她整日过得很充实,且有成就感。 沅凌对两个儿子考问了功课,十分满意,想来他们在千树岛确实没有懈怠。 沅苏更令他吃惊,他的进步连先生都赞不绝口,说他异常努力勤奋,这般毅力,对他这个年岁的孩子来说异常可贵。 两个孩子在练武上更加让沅凌惊叹,“不错不错,出去这一趟,朕觉得你们收获颇丰。” 他心情一好,给两个孩子都赏赐了许多,以示嘉奖。 沅瑾和沅苏偷偷对视一眼,觉得来年再去千树岛 有望了。 沅苏找了个机会,蹭到沅凌身边,“父皇,儿臣在千树岛见到了辉山派掌门,他可厉害了,比宫里的先生都要厉害,他还说儿臣有天赋,儿臣能不能拜他为师跟他学功夫?” 沅凌怔了怔,“拜师?” 沅苏点头,“儿臣一定会好好学的,不会给父皇丢人。” “你身为皇子无需练就多好的身手,学武实在辛苦,你年纪还小,不适合。” “儿臣不怕苦,父皇曾说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儿臣一直谨记在心,皇兄念书很有本事,儿臣若是习武也有所成,往后便都能帮上父皇。” 沅凌看着沅苏认真的表情,心中颇为感动。 只是习武一事,他是不赞成的,哪儿有皇子出去拜别人为师,那成什么了。 “父皇要想一想,此事也不着急,父皇听闻辉山派收徒也是要有年岁限制的,你还未到,先不急于一时。” 沅苏乖巧地没有继续再提此事,但是扭头他就去求秦舒。 “母后,儿臣真的很想拜师,求母后替儿臣跟父皇说一说。” 秦舒都把这事儿给忘了,“说起来确有此事,陆掌门来与我说过,不过学拳脚功夫和正式拜师学艺不是一回事,你是皇子,没人苛求你功夫要有多精湛,你父皇对你的期待也不在此。” “可我想学,我不怕苦。” 沅苏态度很坚决,秦舒见状让他先回去,“我会帮你提一提,至于你父皇同不同意,我无法保证。” 第708章 有舍才有得 沅苏离开,秦舒杵着脑袋发呆,觉得如今的孩子是要比他们那时候开窍早,才这点大就有自己的主见,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自己像他这般大,脑子里似乎一片空白? 既然应下了,秦舒也就找了个机会开口。 沅凌笑起来,“你也知道这事儿了?沅苏与你说的?” “倒并不是,臣妾在岛上之时,辉山派掌门亲自来找我说了此事,他对沅苏的资质赞不绝口,想要收他为徒。” “还有此事?” 沅凌一直以为是沅苏见了辉山派掌门很厉害,心生崇拜,才会兴起想要拜师的念头,小孩子崇拜强者是常有的事,说他有天赋,兴许也只是客气的话。 但如果辉山派掌门因此特意去找了秦舒,那就是另外一件事。 “他当真这么说?说沅苏天赋异禀?可沅苏才多大,这就能看得出来?” “臣妾也是这么问的,辉山派掌门慧眼独具,确定地说他不曾看错,还说若是他能收为徒弟,沅苏往后定是能青出于蓝,虽然辉山派掌门从不喜夸大其词,但臣妾还是有些不信的。” 沅凌心里转动了起来,不曾想自己的孩子竟真的有武学天赋,那要真是如此 “此次臣妾在千树岛的时候,除了辉山派来访,也见着江湖不少门派登门拜访,也算是长了见识,江湖中人信奉强者为尊,越是厉害的人说话越是管用,也难怪他们那么崇拜二哥。” 沅凌脑子里闪过了什么,慢吞吞道,“朕只怕沅苏性子跳脱,他在宫里娇养惯了,当真拜师学武,怕他吃不了那个苦。” “皇上也是为了沅苏着想,想来他以后会明白的。” 秦舒没有一直劝,她只将该说的都说了,这事儿她可拿不了主意。 以沅苏的年纪,还不必跟着宫里的武学先生学习,不过沅凌特许他与沅瑾一起练功,练了数日,沅凌将他们的先生找了过去,问起沅苏的资质来。 “二皇子很有天赋,难得的是小小年纪不怕吃苦也不喊累,令人佩服。” “你也觉得他有天赋?” “回皇上,二皇子虽然年纪小,学起来却很快,隐隐有赶上大皇子的迹象,这便是天赋,再者他很认真刻苦,勤学苦练,这比天赋更加难得。” 沅凌于是心里有了定夺。 辉山派掌门主动提出收徒,让沅苏拜在门下也不是不可以,皇家子嗣从前也有拜师的先例,辉山派在江湖中地位卓越,沅苏要拜的又是下任掌门 沅凌将沅苏找了过来,再次问他可是真心想拜师学武。 “父皇明鉴,儿臣真心想学。” “既如此,朕希望你往后不要后悔,身为皇家子嗣,做出了决定,就应当学出些名堂来。” 这便是要答应的意思,沅苏小小的身影跪在他面前,“儿臣,定不让父皇失望。” 沅苏要去辉山派拜师的事情传到端妃的耳朵里,她人都傻了,慌忙跑到秦舒这里来求证。 “娘娘,这是真的吗?皇上要将二皇子送去辉山派?皇上这是为什么呀!二皇子才回宫不久,皇上是不是c是不是不喜欢二皇子才会” 秦舒使了个眼色,宫女将端妃扶起来,又让里面伺候的人都出去。 门关好了,秦舒才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淡淡道,“端妃往日的稳重都去哪儿了?莫不是关心则乱?二皇子是皇上的骨肉,皇上还能害了他不成?辉山派又岂是想去就去的地方?” “可是,可是二皇子还这么小,辉山派是江湖门派,山高路远,皇上怎能让他一人前去?” 端妃慌得不行,她还是知道些的,拜师的话,身边就必不能有人伺候,练功练的是筋骨是心性,要摈弃奢华享受,她的苏儿可怎么办? “娘娘,皇上为何要让二皇子去,大皇子比他年长,便是要拜师,那也应当是大皇子才是。” “这么说,你还不愿了?” “嫔妾c嫔妾” 秦舒将手里的茶盏放下,手指轻轻拨弄手腕上的玉珠手串,“本宫知道你爱子心切,只是一味娇宠只能让他享受一时,你可曾为沅苏日后想过?” 端妃如何没想过,她在心里预想过上百遍,若沅苏与皇位无缘,她还有娘家撑腰,为沅苏谋个逍遥自在应当不是难事。 “你当珍妃为何将沅瑾看得那样紧,一步不肯让他停歇,身为皇子,待他们长大,便是心里不想,也会被架在高处,被朝中势力推着往前走,到那时,你还能够护着他?” “本宫知你娘家强盛 ,但珍妃亦有兄长娘家,朝堂瞬息万变,什么支撑都不如自己的本事来的踏实,如今去辉山派对沅苏是个机会,他尚且知道来找本宫为他说情,你身为他的母妃却想在此刻拖他的后腿吗?” 端妃又震惊了,“二皇子来找过娘娘?” “正是,你以为皇上为何会松口,辉山派下任掌门亲口说想收他为徒,亲传弟子,你去问问江湖上有多少人羡慕?若非沅苏有天赋,即便他是皇子,人家怕也是不同意。” 端妃心中微妙起来,隐隐生出了些骄傲,自己的孩子原来这么有本事!居然能让辉山派下任掌门一眼看中,人怎么没看上大皇子呢,那还不是因为苏儿优秀! 可一想到沅苏要去辉山派,这一去不知要去多久,端妃又萎靡下来。 “嫔妾只是舍不得二皇子。”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回去好好想想,沅苏这孩子看着年纪小娇娇弱弱的,心性却坚定,你该多跟他学一学。” 陆嵩这会儿还在千树岛,其实宫里的人离开后,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可他暂时没打算走,而是整日游走在千树岛上的数个工坊里。 “嚯,这手艺实在精湛,您看可愿意多做一些,我们辉山派照单全收。” “这袖箭绝了,您老可还有剩余的?可否割爱?” “吴老吴老,您看看这图纸,可能做出来?我们门下也有工匠,只是手艺远不如您,我也只能厚着脸皮来请您相助。” 他活的完全不像一个大派掌门,倒像门中负责后勤的管事,到处搜寻门下弟子能用得上东西,然后等来了沅苏要拜他为师的消息。 第709章 有什么好猜的? “哈哈哈哈哈,如此,我也就要带着弟子们先回辉山派做些准备了。” 陆嵩很是高兴,还特意去唐都面前嘚瑟了一番,唐都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压下了动手的冲动,冷哼一声,“我有娇娇丫头跟我学暗器,虽未拜师,却也无异,日后成就定不比你那徒弟差。” “呵呵,那咱们到时候就比上一比。” “比就比!我以我毕生最为得意的暗器为注,你敢吗?” 陆嵩也上了头,“谁不敢!那我便以辉山派清灵珠为注!”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陆嵩可有自信了,就沅苏那天赋,再有自己教授,赢秦娇娇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唐都引以为傲的暗器仿佛已经在他袋中! 自己的眼光就从未有过差错! 唐都微微一笑,走着瞧。 白驹过隙,一晃,十数年。 一跃成为国朝最为繁华的枢纽要塞,千城,白日里人来人往,过客不断,人潮从四面八方涌入,却依然能保持井井有条的秩序。 路旁一座三层高的茶肆里,里面坐得满满当当,熙熙攘攘。 “你们可知如今江湖中说得最多的是哪一件事?” “还用得着问,我们不也是为了凑热闹来的。” “那自然是永宁王千金的生辰,这一次,江湖各路都自发来给她过生辰,有排场得很,我听说连千机谷的谷主都派了少谷主亲自过来,他们可是从不在人前露面的,头一回为了这秦姑娘破例。” “秦姑娘一手精湛的机关术,连千机谷谷主都赞不绝口,甚至想要收她为徒,她小小年纪就闯荡出了这样一番名声,谁人不叹一句惊才绝艳。” “那不还有另一位嘛,辉山派掌门亲传弟子,江湖中多少人欺他年轻前去挑战,无一胜出,辉山派这些年早已经坐稳了第一门派的宝座!” “说的是,更何况这位身份特殊,有他的庇护,辉山派便能长立不倒。” “你们说秦姑娘和这位的身手比起来,谁更胜一筹?秦姑娘一手暗器使得出神入化,要真对上,未必会输。” “那可说不好,辉山派的功夫也不弱。” 茶肆热热闹闹,许多人高声谈论。 临街角落里一张小桌子边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生了一张好相貌,就是看着冷了些,只静静地盯着桌面,似是在走神。 女的脸上覆了一层面纱,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水灵慧黠,让人过目不忘。 “这还有什么好猜的,那当然是我赢呀,我都赢了沅苏不知道多少回了。” 她便是众人口中即将要过生辰,惹了无数人要来替她庆生的秦娇娇。 如今的秦娇娇已是二八少女,她从爹娘那里继承的美貌,让她出门在外已经习惯了戴面纱,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秦娇娇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人,“时年,你们千机谷当真从不露面?那你这是第一次跟我出来?” 少年轻轻点点头,秦娇娇自觉责任重大,“行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带着你好好玩一玩,千机谷虽有意思,可是外面的世界更广阔有趣,这事儿就交给我了。” 时年又点了点头,秦娇娇对他的沉闷已经习惯了,两人喝完了茶,付了茶钱准备上岛。 千树岛如今就是一处名副其实的世外桃源。 这些年岛上被打理得如同仙境,一年四季繁花盛开,景致绮丽处都修建了别苑,供人小住观赏。 山路被修得平平整整,一应设施齐全,更有趣的是,从船上下来,就会有会活动的小木人领着入岛,每每让头一回上岛人震惊到失语。 沈鸾正在准备生辰要用的东西,岁月善待了她,在她脸上几乎看不见岁月的痕迹,只气质更加温婉沉静。 “这孩子,怎么还没回来,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了都。” 朝露一边整理着沈鸾列出来的单子一边笑着说,“姑娘早来了信,也就这几日了,王妃可是想姑娘了?” “她倒是一点儿都不想我。” 门外忽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娘可说错了,谁说我不想您了,我可太想了!” 沈鸾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才往外走了两步,秦娇娇便如同小时候一样扑过来,扑到她怀里。 “娘身上好香,我回来啦。” 秦娇娇在沈鸾怀里蹭了半天才肯松手,亲亲热热地搂着她的胳膊坐回去,腻在她身边撒娇。 “我特别 特别想您,还有朝露姑姑,我这次出门给你们带了好多东西,都在后面呢。” 朝露笑眯眯地说要去让灶房给秦自舒做一些她爱吃的菜,秦娇娇叫住了她,“朝露姑姑,您再让灶房加一道白玉豆腐,不要放葱姜蒜,时年不吃。” 朝露应下,沈鸾好奇地问,“时年是谁?” “他是千机谷的少谷主,这不是我要过生辰嘛,时谷主腿脚不便就让时年来给我庆生,人就在外面呢。” “怎的不早说,还把客人留在外面,你这孩子。” 沈鸾赶紧让人去请,秦娇娇不当一回事地拿了颗果子在手里啃,“没事儿的,时年不讲究这些,哦对了,他有点怕生,娘你可别吓着他。” 沈鸾这些年也差不多对江湖中的门派了如指掌,千机谷是个做派很神秘的门派,他们从不接待拜访,从不让外人进入,他们靠帮人制作机关收取报酬,做出来的机关十分精巧,连吴千尺等人都称赞过。当然也不妨碍他们觉得自己做的更胜一筹。 时年很快被请进来,沈鸾心中诧异,千机谷的少谷主这么年轻的吗?瞧着比娇娇也大不了多少的样子? 她温和地请人坐下,“娇娇这丫头被我们娇惯坏了,路上可有给你添什么麻烦?” “不曾。” 时年果然惜字如金,停顿了一下,又补了几个字,“她很好。” 秦娇娇奖励给他一个果子,时年就拿在手里,也不吃,但也没放下,攥得很紧。 沈鸾与时年没多说什么,内向的人你与他聊多了对他会是种煎熬,于是让人去给时年准备住的地方。 第710章 不就长得好看点 沈鸾看着时年将秦娇娇给他的果子带着离开,笑容不变地看向秦娇娇。 “你就不能长点心,庆生也不必将人千机谷的少谷主拐来,以他的性子怕是不爱参加热闹的场合。” 秦娇娇鼓着脸颊,“娘,真不是我拐的,时谷主非要收我为徒,我说我有师父了,不能另拜他人门下,可他不信啊,这才要时年跟着我回来看看对了,我师父会来吧?” 沈鸾望天,“会吧” “那太好了,我觉得我这趟出门收获颇丰,师父一定会夸我的,嘿嘿嘿嘿。” 沈鸾但笑不语,这来不来的,也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娇娇回来了,秦戈那叫一个欢天喜地,特意早早回来,“我宝贝女儿呢?” 沈鸾拿了温热的帕子给他擦脸,“你宝贝女儿跑不了,先歇一会儿,今儿又跟人练手了?” 秦戈接过帕子,把脸擦干净了才凑过去在沈鸾脸上亲了一下,“没多练,就跟齐墨过了两招,松松骨头,你别说,老吴他们做的训练木人是真好用,就是数量太少,咱娇娇是不是回来了?听说她还把千机谷的少谷主给拐回来了?那既然来都来了,就帮着多做些。” 沈鸾:“人家是来给娇娇庆生的。” “对呀,就正好当做贺礼了嘛。” 沈鸾笑得不行,秦戈搂住她,埋入她脖颈间深深地嗅了几下,“好香” “我已经很久不用香了。” “嗯,那也好香。” 秦戈跟沈鸾腻歪的时候,秦如霁正跟在秦娇娇身侧问前问后。 “姐,你这次又去了哪些地方?说好了下回带我一块儿去的,你可不能耍赖。” 秦娇娇摸摸他的脑袋,“可是跟着我出门,每日都要赶路,吃不好住不好更没有你喜欢的书可以看。” “那c那我也想去” “不急,咱家可就指着你打出书香门第的招牌,你不是想跟舅舅一样,博古通今名垂千史嘛,姐姐支持你。” 秦如霁从开蒙后,就对念书生出了浓厚的兴趣,他跟秦娇娇跳脱活泼的性子不一样,他一点点大的时候就很能坐得住,给他一本书他能半天不动弹。 后来沈鸾和秦戈见他对武学不感兴趣,便也就没再勉强,倒是给他单独请了许多先生回来教授,秦如霁特别开心,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 秦如霁最崇拜的,就是晏城的舅舅,虽然无召不得回晏城所以他并没见过,但他舅舅沈文韶的事迹他全部都知晓,且以他为目标,当做自己努力的动力。 “我是想跟舅舅一样可每回你出去,都能遇到好多有趣的事,我也想见识见识。” “你也就想想吧,从前沅苏还在辉山派的时候,带你过去玩,不到两日你就耐不住了,你若真对江湖上的事情感兴趣,看书呀,有好多有趣的故事,虽然不少都是夸大其词,但当做故事还是可以一读的。” 秦娇娇带着秦如霁去了工坊,吴千尺见了她工具一丢,一群人都围了过来,“娇娇回来啦!哎哟哟又长高了些,出落得更好看了。” “娇娇这次去千机谷可有被难为?若受了委屈你告诉我们,我们帮你去拆了那劳什子谷。” 秦娇娇被围在中间,开开心心地他们说话,说她没有被难为,千机谷很好玩,她也很想大家,还说她在千机谷又学到了一些东西,迫不及待地就想回来跟他们一块儿试一试。 吴千尺眼眶发酸,看看,多贴心的丫头,眼瞅着就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往后会便宜了哪家臭小子,若是配不上娇娇丫头,他们这些老骨头第一个不答应! 晚上,秦家给秦娇娇接风。 桌上满满当当全是她爱吃的菜,看得秦娇娇饥肠辘辘,却还记得将几道清淡的挪到时年面前。 “你多吃点,没让放那些你不爱吃的。” 沈鸾和秦戈对视了一眼,娇娇只会在如霁和沅苏面前像个大姐姐的样子,平日里那都是旁人照顾她,她还能有这样细心的时候呢? 时年轻轻点了点头,秦娇娇便开始大快朵颐,一点儿没有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矜持内敛的模样。 但这才是秦娇娇,秦如霁心疼她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不断地给她夹菜,“你吃慢点儿,没人跟你抢,真是的,沅苏哥每回夸你是仙女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夸出来的。” 秦娇娇无所谓地耸耸肩,扭头去看沈鸾,“娘,沅苏沅瑾什么时候到?我也有阵子没见他们了。”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 从晏城出发了。” 秦娇娇转向时年,“等人到了我给你介绍,都是与我一同长大的,一定能与你说到一块儿去。” 秦如霁觉得,有点难,这人他从见到到现在似乎就没听他说过两句话,看起来不像是姐姐会交好的类型,还是说这位千机谷少谷主,有什么特别的令姐姐欣赏的地方? 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吗 晏城,沅苏正在跟沅凌请辞。 他拜师之后便在辉山派苦学数年,十岁才回到宫内,只是不管是在辉山派还是在宫里,每年秦娇娇过生辰的时候,他都是会去千树岛的。 沅凌也从不拦着,两个皇子与永宁王关系亲近也不是坏事。 “沅瑾已是给朕送了信,此次去过千树岛之后便会回宫,你届时与他一道回来,路上也有个照应。” “儿臣明白。” 沅凌也没有别的要嘱咐,对于沅苏,沅凌是十分放心的,不过这次秦舒没有闹着要去,倒是有些让沅凌奇怪。 秦舒如今在百姓口中的名望很高,她将收容堂真正变成了可以为孤苦孩子提供依靠的地方,没有人敢将贪婪的主意打到收容堂上,秦舒骨子里流的是秦家的血,一旦触及她底线,她会毫不留情地拔除。 国朝那么多所收容堂,这些年不知庇佑了多少孩子,让他们能有尊严的活下来还能学到浅显的道理,他们许多都知道感恩,又无形中稳定了民心。 朝中上下无人再对秦舒有任何意见,哪怕皇上继续独宠她,且不再有子嗣,那些朝臣也学会了自我安慰,没事儿没事儿,反正有两个皇子了,皇子又很争气,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第711章 少年簪花 沅凌对秦舒的纵容,朝臣都不敢去细想,光是皇后每年都有近乎小半年不在宫里这一点,就够惊世骇俗。 “这次真的不去?” 秦舒慵懒地靠在软塌上,精致的香炉中燃的是沈鸾送来的香,出自施云楚之手,安神静心。 “我的贺礼让沅苏带去就成,今年留在宫里,陪皇上过中秋。” 秦舒连着在千树岛过了许多次节日,沅凌都不曾说过什么,她握住沅凌的手,“你不高兴吗?” “我很高兴。” 秦舒笑起来,靠在沅凌肩上,“等再过些年,你肩上没了这么重的担子,咱们也可以如太上皇和甄皇太妃一般去行宫住,那时想去哪里都行。” 她那日见到沅凌鬓间生出了一根白发,忽然就有些恍然,等到之后再见到他,又找不见了,想来是让李公公给拔掉了。 “太上皇近来身子不大好了,咱们没事儿就去看望看望。” 沅苏对千树岛可太熟悉了,他此次来并未带太多人手,熟门熟路地登岛,没提前让人去传话。 他直接去了后山那片紫妍花田,果不其然,看到了秦娇娇的身影,如同往常一样坐在花藤架下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 沅苏嘴角扬起,正要上前,忽然看到她旁边的秋千架上也坐了一个人,却不是秦如霁,是一个,自己没见过的少年。 秦娇娇扭头跟他说话,那少年没有什么表情,却接过她手里递过去的小花环,犹豫了一下才放在了自己头上。 “我就说很好看吧,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紫妍花跟你很相配,果不其然。” 秦娇娇眼睛亮晶晶地欣赏,是真好看,少年簪花,时年是她见过的同龄人里最好看的了,好像画一样。 “娇娇。” 秦娇娇听见有人喊她,立刻回头去看,看见了沅苏惊讶地“呀”了一声,随即跳下秋千快步跑到他跟前,然后皱了皱眉,“跟你说多少次了,要叫我娇娇姐,真是的,还是小时候可爱。” 沅苏笑容无辜,也不说话只笑。 秦娇娇围着他绕了两圈,“你怎么比我高这么多?宫里伙食这么好的吗,明明比我还小两岁,是不是过分了。” “我往后可能还会再长点,这才哪儿到哪儿。” “也是,男孩子还是高一些好。” 秦娇娇说着又得意起来,“不过再高也是我弟弟。” 她习惯性地踮起脚,在沅苏头上摸了摸,如同摸秦如霁一样。 沅苏眸色微微闪动,“我还没去跟王爷王妃请安,猜到你会在这里所以先过来看看,那位是” “对了,给你介绍一下。” 秦娇娇跑回去将站在秋千边的时年拉过来,“这是时年,千机谷少谷主,擅长机关,我也就比他厉害一点点,这是沅苏,当今二皇子不对,当今太子殿下。” 秦娇娇朝沅苏眨眨眼睛,沅苏无奈地笑笑,“连你也打趣我。” “哪有,我是在替我自己抬高身份,当今太子殿下来给我庆生,我多有面子呀。” 沅苏已被立为太子,只是在秦娇娇这里,他与从前并无分别。 “走吧,赶紧去跟爹娘说一声,他们早就等着了。” 沅瑾是三日后到的,他一到,千树岛青梅竹马的四个孩子就聚齐了。 秦戈和沈鸾从来不拘着他们,孩子们有孩子们相处的方法,且这四个孩子都很有分寸,只要保证他们的安全,随他们玩儿去。 后山从紫妍花田再往后走,绕开石脂水井的那座山头,有一处开阔的小山谷,山壁上有一个敞亮的石洞,当年四个孩子发现之后,便将此地当做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到如今,石洞里桌椅设施齐全,还有秦娇娇设置的机关,又安全又干净。 再次聚集到这里,却多了一个人。 时年对石洞内外的机关很感兴趣,默默地看了一会儿问秦娇娇,“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呀。” “看着有些简陋了,以你的本事,该能做得更加精妙一些。” 秦如霁和沅苏没说话,沅瑾却忍不住道,“这些是娇娇幼年时做的,那会儿她才七八岁,却很有毅力和想法。” 时年愕然了一下,抿了抿嘴唇,“那便是了,你果然很厉害。” 被一个这么好看的人夸奖,秦娇娇自然是高兴的,一张娇艳的脸上绽放出笑容,让时年有些不自在别开了眼。 沅 苏将话题岔开,问起沅瑾的事来。 “父皇让你这次随我回宫,你一声不响地请旨随素年法师云游,谁想得到一走就是三年,珍妃娘娘起先都气晕过去好几回。” 沅瑾脸上有着超出他这个年纪的淡然,只是在几个伙伴面前变得生动了许多。 “我随法师云游父皇是同意的,国朝江山锦绣壮阔,游历途中我还请娇娇探查到了两处石脂水,也是父皇允许我不必回宫。” 他朝着秦娇娇拱拱手,“多谢娇娇相助,要不是跟着你一块儿随吉特先生学了些皮毛,我怕是也看不出端倪,也就不好在外逍遥这么久。” 秦娇娇咯咯咯地笑,“合着你飞鸽传书让我去探查石脂水就为了不回宫?” “是为了能游遍天下。” 沅瑾眼睛放光,“不止是国朝,我还想去周边列国游历,见一见他们的风土人情,山川景色,天下风光无数,怕是我有生之年都走不到一半。” 秦如霁托着脑袋,“那皇上让你这次回宫,会不会不让你走了?” 沅瑾挺有自信的,“不会,光是这两处石脂水井对父皇对朝廷就有重要的意义,再说了太子已定,我在不在宫里都是一样,他没理由拘着我。” “那你母妃那里” 沅瑾的眸色沉静下来,淡淡道,“她终会接受的,我无法按着她希望的样子长成,能做的,就是不要再给她无谓的希望,远离她的视线,让她尽早想明白。” 沅瑾的事情他们几个都知道,珍妃对沅瑾已经不是寄予厚望这样简单,他每年只有来千树岛的时候才能喘口气,逃开紧逼。 第712章 谁说没有 珍妃为了让皇上器重沅瑾,是一点儿休息的时间都不给他,所有与念书c功课无关的事情,都不准他碰,说是浪费时间,他身为皇子,生来就应当如此。 小小年纪的沅瑾无法反抗,咬着牙撑了过来,靠着小伙伴的安慰和陪伴舒缓濒临到崩溃的神经,直到他慢慢有了自己的势力,慢慢开始脱离珍妃的掌控,他瞒着所有人,要彻底逃离困住他的皇宫。 谁也不知道沅瑾与皇上说了什么,只知道皇上应允了他离宫,跟着素年大师四海云游,这一消息出来,不夸张的说朝堂震动,比当时沅苏去辉山派更加令人震惊。 沅瑾此举,那不就是等于放弃了皇位吗? 几个小伙伴都惊讶得不行,那会儿沅苏已从辉山派回去了宫里,亲身感受到此事造成的震动,珍妃都要疯了,奈何沅瑾早已准备妥当,一得到允许直接出城,等走远了才送了书信回宫当做是道别。 珍妃几番哭晕在殿前,求皇上将沅瑾召回,说这孩子定是受到了他人的挑唆才会做出傻事,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差没指着沅苏母子的鼻子,说是他们蛊惑了沅瑾。 那会儿端妃生怕珍妃不讲道理怪罪到沅苏身上,对他周围严加防范,恨不得再将他送回辉山派避一避才好。 皇上与珍妃说,与他人无关,是沅瑾自己的想法,珍妃不信,她见皇上不为所动,又写信让娘家的人赶紧去找沅瑾,绑也要将人绑回来。 沅瑾做得也绝,见着了追来的人二话不说以自己的性命做威胁,要他回宫可以,他们如果不介意抬回去一副棺椁的话,那尽管拦。 追去的都是珍妃娘家亲近的人,全家族的荣辱都与沅瑾息息相关,哪里敢轻举妄动,只得回去跟珍妃明说了,珍妃这才明白,沅瑾要离宫的决心比她想的,要大得多。 “离开了皇宫和晏城,我才像是活过来了,越是见识了天下之大,越是发现生而为人的微不足道,心中越发对万物生出敬畏,我觉着这才是我来这人世一趟的因缘。” 秦如霁皱了皱眉,“瑾大哥,你莫不是要出家吧?” “那倒不至于,不过我已寻到了我毕生追寻的目标,心中甚是满足。” 沅瑾微笑着看着他们几个,“沅苏成了太子,娇娇如愿地做了女侠,如霁饱读诗书,往后可为社稷出力,可惜这会儿没有酒,不然真想跟你们喝一杯。” 秦娇娇娇俏地眨了眨眼睛,“谁说没有酒的?” 她起身去了洞窟外,不一会儿抱回一只小坛子,沅苏立刻过去将坛子从她手里接过来。 秦娇娇又去找了碗,“咱们上回在这里分别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可惜,因此事先准备了,看,可不就派上用场了。” 酒坛不大,沅苏打开后,从里面飘出的酒味并不重,“这是杏花酿?” “嗯,不过不是我娘酿的那些,那我可不敢随意拿,是我跟我外祖父学着酿的,咱们也就只能喝这个,不然真醉了一个都跑不掉呀,我只准备了四只碗。” 秦娇娇有些懊恼地转身,他们四个人一块儿行动惯了,因此她准备的时候连个备用的都没准备,可这会儿,他们有五个人。 时年淡淡道,“我不用。” “那怎么行,这可是我亲手酿的,你不尝尝?” 秦娇娇将自己的碗放到时年面前,亲手给他们都倒上,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得意,“快,试试。” 沅苏垂下眼睑,拿了碗喝了几小口,确实没什么酒味,且有些酸涩。 “哇,姐你手艺可真不错,甜甜的好好喝,一点酸涩都没有。” 秦如霁惊讶地夸赞,沅瑾也赞不绝口,时年一气喝完,极大地满足了秦娇娇的成就感。 坐在她身边的沅苏忽然将手里的碗递过去,里面还有小半碗酒,“自己不尝尝?我喝得有些头晕。” 秦娇娇丝毫不怀疑,直接接了过去,“晕得厉不厉害?我还以为你酒量不错呢,算了算了,我帮你吧。” 她将碗的酒喝掉,咂咂嘴弯起了眼睛,“真不错,我这么有酿酒的天赋,没白跟着外祖父学了好几天。” 沅苏顺手递了方帕子给她擦嘴,“我听说了,你悄悄溜回晏城,也不给我个消息,我是等你离开之后才知道的。” “所以说了要悄悄呀,我们家无召不得回晏城,我也是正好顺路,所以偷偷去看了看,就只待了几日,我怎么能跟你说,万一被发现可就惨了。” 沅苏只看着她笑,从她第一日踏入晏城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发现了。 沅苏怕父皇问罪,立刻去找了母后商议,又悄悄告知了沈大人 ,自己则暗中时时刻刻盯着秦娇娇,生怕她出什么意外,明明近在眼前他却忍住不去见她。 好在娇娇真的只待了几日,安然地离开,沅苏才松了口气。 秦如霁的声音忽然大起来,“姐,你去晏城了?你胆子也太大了,这要是被人发现你见到了舅舅了没有?他是不是如同传闻中一样英明神武?你怎么不带我一块儿去呢” 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几人的情绪都微微放大了一些,石窟变得十分热闹。 时年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尽管秦娇娇已经很照顾他,但这四人之间似乎没有任何让人插足的余地,当然,他也是不在意的,他更喜欢看石窟里的那些机关,虽然真的做得很简陋。 这次四人聚在一块儿,是因为秦娇娇的生辰。 千树岛已经开始宾客盈门,四海八方来庆贺的人层出不穷,只为了秦娇娇这个小寿星。 她在岛上就已经收了一波贺礼,来自各个教授她本事的长辈。 吉特已经过世了两年,走的时候,刚好是秦娇娇去帮沅瑾探出了第一处石脂水,吉特是带着欣慰的笑闭上了眼睛,他说他可以去见他的师父了,没让他老人家的本事失传。 娇娇回来知道他过世之后哭了很久,认认真真地在他坟前磕了三个头,许诺自己定会将手艺传承下去,绝不辜负吉特与她师生一场。 第713章 一点都不好 吉特过世的时候,给秦娇娇留下了一样东西,说是要等她十六岁的时候再给她,如今时间已到,沈鸾便拿了出来。 一本看着很旧却很厚的册子,和一只小盒子。 册子是吉特的师父亲手写的关于石脂水的手札,里面还夹了一张舆图,图上标注出数个记号。 盒子里放了一封信,和不少书契之类。 吉特在信里祝她生辰快乐,说他这辈子做得最自得的一件事,就是来了千树岛,死皮赖脸要当秦娇娇的师父。 遇见了娇娇,他才彻底放下心中的执念,正视自己应该做的事,那本手札里都是他师父的心血,舆图上做出来的标记,是当年他随着师父游历的时候,在可能会有石脂水现世的地方做的记号。 这些他原本打算带进土里,现在都留给秦娇娇,他知道这个聪明通透的小姑娘定能够妥善地处理好。 还有那些书契,都是他的身家,从他师父死后,吉特就开始愤世嫉俗,仇视权富,但遇见了秦娇娇,他又觉得之前他看不上的俗物感觉不够用,他虽没有正式做她的师父,但情分在,他得多给小娇娇攒点身家,日后才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秦娇娇看得泪湿眼眶,郑重其事地将东西都收好。 沈鸾给她擦眼泪,“不必难过,你只需不辜负期待便可,吉特葬在他自己选的地方,走的时候说此生没什么遗憾,人一辈子求的,也不过就是不留遗憾。” “嗯,我明白了。” 除了吉特的礼物是沈鸾转交的,唐都吴千尺等人都是亲手交给秦娇娇。 那可算得上是各显神通,五花八门。 唐都是他花了好几个月找吴千尺做的一套暗器,精巧犀利,是按着秦娇娇招式习惯定制打造,秦娇娇见了爱不释手地摆弄半天,喜欢得不行。 唐都心里也欢喜,他的一身暗器绝学被秦娇娇学了七七八八,假以时日定会超越自己,唐都可自豪了。 吴千尺做出不屑的样子撇撇嘴,“你送的这些也不过如此,我送的才会是娇娇最喜欢的。” 他仰着下巴将人带到了工坊旁边的库房门前,拉开木门,里面放了一辆造型别致的车,奇怪的是车前是一只木头拼做的牛。 “娇娇丫头,要不要试试。” 秦娇娇直点头,小心地上了车,都无需吴千尺告知她就知道应该怎么做,拉动机关之后,那只木牛居然动了! 车子缓缓地出了库房,吴千尺眼里有些兴奋,“如何?虽然走得有些慢,但还能够再做更改,只是时间仓促不算完善。” 唐都在旁边拆台,“这玩意跑的还没我走得快,有什么用?还是我的暗器实用。” “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我们娇娇是个姑娘家,再说,我这木牛车你找出第二辆我瞧瞧?” “姑娘家也能称霸天下,怎么的我们娇娇就是有那能耐,暗器能防身能退敌,你这有啥用?推着跑?” 这两人碰上了就没有不吵的时候,在旁边斗嘴的空挡,小伙伴们已经全都围了上来。 时年的表情与之前的截然不同,他小心翼翼地摸着木牛车,眼睛里俱是赞叹。 “如此精巧,便是千机谷也难以匹敌,没想到千树岛上当真藏龙卧虎。” 秦娇娇已经从车上下来了,闻言便与时年一块儿研究木牛车,两人凑一块儿时而交流一番,说的其他人基本听不明白。 沅瑾感叹,“娇娇可真是厉害,当年初见她的时候,便觉得她惊才绝艳,如今更是如此,不过这个千机谷少谷主与她能说得来,倒是挺好。” “一点都不好。” 沅瑾愕然地去看沅苏,见他面无异色,只淡淡地收回目光,“我觉得不好。” 沅瑾失笑,“小孩子脾气,是不是娇娇之前与你最亲近,如今身边多了个人心里就不高兴了?你放心,便是娇娇往后嫁了人,咱们也会是她最好的朋友。” 沅苏没说话,鞋尖把地上的土磨出了一个坑来。 辉山派到访,陆嵩大大咧咧地来找沅苏,“我娇娇呢,没与你在一块儿?那正好,来来来我们比划比划,看看你这阵子退步了没有。” 陆嵩可喜欢自己这个徒儿了,那叫一个天资卓越,自己是撞了大运才能收他为徒。 带沅苏去辉山派之后,陆嵩深觉人与人是有差别的,沅苏以极快的速度超过了比他先入门的师兄弟,且对本门功法领悟得十分精妙,根本不用他怎么费心,就惹了其他门派的眼红,一个个说话酸不溜秋。 陆嵩与沅苏打了一会儿,眼 里欣喜,“不错不错,更有长进了,以你如今的身手,已是能在江湖中排上名号,着实难得。” 沅苏轻轻喘匀了气,并不以此自傲,陆嵩就不明白了,“那为什么每回你跟娇娇丫头比试都会差那么一点点?这不合理啊?” “娇娇也很厉害。” “话是这么说,但她厉害的是一手暗器功夫,比试的时候是有劣势的” 陆嵩原本想着是不是沅苏每次都是故意让着秦娇娇,可每回自己都在旁边看了,没看出什么端倪,如若真是沅苏故意的,那也太超出自己的认知。 每回只要沅苏来千树岛,陆嵩就一定会出现,唐都也跟嗅到了花蜜的蜜蜂一样嗡嗡嗡地赶来。 “哟,又来给我送清灵珠了?哎呀陆掌门这也太客气了,我怎么好意思呢。” 陆嵩:真想把他头打掉。 唐都气焰嚣张,无别的,娇娇给他的底气。 前前后后两个孩子比试了几回,都是娇娇胜出,这可把唐都嘚瑟坏了,唉声叹气说他独门暗器都要生锈了,这可怎么办呢? “你别得意,我这次来,就是来帮你解决困扰的。” 陆嵩刚检查过沅苏的实力,心里有信心得很,“你可得准备好,别到时候舍不得。” “呵呵。” 唐都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气的陆嵩翻白眼,扭头低声嘱咐沅苏,“看到没,这人欺负你师父。” 沅苏:都多大人了,怎么都越活越幼稚 第714章 良心有点痛 沅苏与秦娇娇的比试都是私底下切磋着玩儿,从他们几个开始练武起,之间便逐渐有了差距。 连秦娇娇都说,他们几人中要说最有武学天赋的,一定是沅苏。 虽然大家都各有所长,但沅苏擅长的稍微多一些,要不怎么他会这么早就被立为太子,当然沅瑾出人意料的操作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娇娇跟时年说起她的几个玩伴来,提到了沅苏。 “一块儿念书的时候先生就时常夸他和如霁,他们两念书特别有天分,当然如霁要更胜一筹,但沅苏也差不了多少,习武上沅苏比我们都要厉害一些,不过他虽然身份特殊,在我们面前却是没什么作用的。” 时年想了想,“他是太子,往后,是皇上。” “对呀。” “人,都是会变的。” 秦娇娇没觉得有什么困扰,“当然会变,所以在没变之前,我们就都还是最要好的朋友,变了,那也是曾经要好过的朋友,没什么问题。” 时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知道她说的是认真的,她眼里只有童年玩伴,并没有太子之类。 “我有些,无法理解。” 时年自小长在谷里,千机谷中也不是没有同龄的孩子,可他从没结交过,实在不明白那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没事儿,慢慢会理解的。” 秦娇娇笑起来,“我当时也没想到一直跟前跟后喊我娇娇姐的会是个太子,沅苏那会儿又可爱嘴又甜,明明比我小,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拿来给我,特别招人喜欢。” 她说着,鼓了鼓脸颊,“就是好像忽然一下就比我高那么多,也不知是怎么长的。” 时年发现,秦娇娇说起她的三个玩伴,沅苏的事情说得是最多的。 “不过他总是输给我,陆伯伯因为此事郁猝了好些日子,还是跟爹喝酒才缓过来,我跟沅苏比试的时候,运气可好了。” “他不是很厉害?也许,是故意输的。” “为什么呢?” 秦娇娇从没想过这个可能,一脸迷惑,时年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扭过头,为什么不呢? 时年是被秦娇娇带回来的,因此她负责亲自招待,原先四人行变成了五人行,虽然时年并没有融入其中的打算,但他也默默地跟着。 如此观察了几日秦戈耐不住了,赶紧找沈鸾商量。 “娇娇带回来的那小子什么情况?娇娇一直陪着,她c她是不是喜欢那小子?” 沈鸾若有所思,“也不是不可能,咱娇娇喜欢好看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千机谷少谷主确实生的清隽脱俗。” 秦戈要炸了,“那怎么成!娇娇才多大!那臭小子什么来路都不知道,这事儿我不同意!” 沈鸾憋着笑,这就“臭小子”了? “要娇娇丫头真喜欢你能拦得住?往你跟前儿一哭一求,你能不答应?” “我我!” 沈鸾看他逐渐暴躁,这才笑得打颤拉住他,“你急什么,我瞧着娇娇只是在尽地主之谊,她素来礼数周全,不过是怕时年那孩子不自在罢了。” “真的?” “娇娇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打小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那都会是明着说,她要真对时年有意,定会第一个来咱们跟前儿明说了。” 秦戈似是被安慰到,恍然道,“你说得极是,娇娇随我,对对对,当初我也是如此,喜欢上了就不打算藏着掖着。” 沈鸾白了他一眼,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是吗,我怎么没觉着呢。” 秦戈委屈,“那会儿连你身边的紫烟都瞧出来了,我见天儿地寻机会往你身边凑,但凡你来家里找秦舒,我有几回是不在的?那些个无趣的宴请,也只有你去我才会去绕一绕” 秦戈觉得他表现得可直白了,奈何阿鸾始终将自己当做她闺中密友的兄长,每回见着了自己总是低着头,很怕他的样子,要不就瞧见了赶紧绕开。 沈鸾忽闪着眼睛,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那也不能怪我呀,那会儿你在晏城便已声名鹊起,广阳侯世子谁敢去惹,弄不好是要吃苦头的,我哪儿敢乱想。” “不怪你不怪你,我就应当表现得再明显一些。” “那可能我就吓跑了。” 沈鸾见秦戈憋屈的模样,笑着将他拉过来,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不过那就会是我的损失,错过这么好的男子,我一定会后悔的。” 秦戈用力搂住沈鸾,“幸好,这辈 子没跟你错过,若是人真的有下辈子,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沈鸾窝在他怀里,慢慢闭上眼睛,如果有下辈子,自己胆子要再大些,眼睛再亮一些,是不是就会早点发现秦戈,她可不想真的跟秦戈错过。 秦娇娇与沅苏比试成了几个小伙伴之间的保留节目,陆嵩来了,这节目就可以上演了。 陆嵩信心满满,“这回你肯定能够赢得了娇娇,不过出手别太重,别伤了她啊。” 唐都没什么好叮嘱的,也就陆嵩这个呆头鹅看不出来,沅苏要赢早赢了,还真这么巧回回以分毫落败,巧果都没这么巧。 沅瑾和如霁早就找了个好位置坐下,手里捧着各色吃食,还友好地给时年分了一半。 时年看着手里的吃的,又转头看吃得不亦乐乎,还打算下注猜测的两人,一时间,更不能理解了。 “瑾大哥,你觉得这回会是谁赢?我猜是我姐,你呢。” 沅瑾淡定往嘴里放了一颗裹了糖霜的坚果,“唔,我猜也是娇娇。” “都猜一样就不好玩了。” “那你可以猜沅苏啊。” 秦如霁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扭头看向时年,“少谷主,你觉得” “秦姑娘。” 秦如霁:“” 所以这里所有人都觉得秦娇娇会胜出,只有陆掌门还在殷殷期盼着,秦如霁不知道为什么良心有点痛。 沅苏使剑,秦娇娇喜欢用鞭子,她的鞭子是让人定做的,平日里缠在腰间只以为是一条好看的腰带,用的时候抽出来十分方便。 第715章 不忍直视 这会儿秦娇娇将鞭子一圈一圈地缠在手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沅苏,“我觉得我最近又变厉害了,你一会儿见了可别惊讶。” 沅苏淡淡地笑着,“好,不惊讶。” “那你还是惊讶一下吧。” 沅苏笑的不行,“都依你。” 秦娇娇开心了,等陆嵩退到旁边,她手里的鞭子瞬间挥舞出一条漂亮的弧线。 两人在场中交战,秦如霁和沅瑾在旁边看得开心,“嚯,这招漂亮,太好看了。” “也是,得苏哥配合得好才能有这么赏心悦目的效果。” “这么说沅苏又变强了,收敛得如此行云流水。” “无妨,好看就成,我每回就指着他们的比试出去跟人吹嘘,吹得毫无破绽。” 秦如霁可得意了,他没行走过江湖,但没关系呀,他能够沾染到江湖气息就够了。 唐都和陆嵩那边气氛就要更热烈一些,当然只有陆嵩一人热烈,唐都淡定得很。 “嗯,打得不错,两个孩子都进步了不少,果然是青出于蓝。” 陆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得激动之时忍不住比划起来,“这招用的也不能说不好,可若是换成” 唐都瞥了他一眼,跟身边的人吩咐了两声,那人悄然离去。 场中,秦娇娇的鞭子缠住了沅苏的剑,娇娇纤眉轻抬,手一收力,想将沅苏的剑卷过来,然而剑在沅苏手中纹丝不动,他忽然向后发力,秦娇娇反而被拽了个趔趄。 沅苏伸手将她扶稳了又松开,如小时候一般朝她眨眨眼睛,“娇娇姐,我的剑” 秦娇娇愣了一下,收回了鞭子,换成其他攻势,心里还挺高兴,沅苏又叫她姐了,哎呀这孩子还是那么可爱。 “啧啧啧啧啧。” 沅瑾留下一串莫名的感叹,秦如霁扭头,“怎么了吗?” 沅瑾高深莫测地啃一颗桃子,“没什么,就觉得,不忍直视。” 秦如霁:“?” 这一场比试打得时间不算短,看起来难舍难分,难以分出胜负,不过最后,沅苏似乎有一瞬间的疏漏,秦娇娇敏锐地抓住,以微小的优势赢了。 陆嵩呆住,怎么又是如此?分明,分明他觉得这次赢面很大啊? 沅苏将剑收回腰间,拿了帕子将秦娇娇的鞭子擦干净再递给她盘回去,“你果然变得更强了。” 秦娇娇眼睛亮晶晶地看他,“是不是!这次我在千机谷遇到了几个功夫不错,受他们指点了一番,就想着跟你比试比试。” “厉害,这回你连暗器都没用多少。” “之前路上用完了吴伯伯还没来得及” 秦娇娇忽然停住了,扭头看沅苏的表情瞬间改变,她赶紧补救,“是有原因的他,也没怎么,就碰到几个秉性不端的人,教训了一下,我没事。” “没事的话,你不会轻易用暗器。” “真c真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行走江湖这种事情常有,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从比完之后便一直跟在沅苏身边说这件事,秦娇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这个弟弟平常见着总是笑眯眯的,跟他说什么都是好,可是他只要一不开心了,秦娇娇心里就有点怕怕的。 而且沅苏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不开心的性子,他每回都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不开心,秦娇娇心里就一边感动一边怕,每每这个时候就会使出浑身解数去逗他。 本来看到了结果要凑过去的秦如霁和沅瑾见状,屁股又坐了回去。 “姐这是,又造了什么孽?她不理亏是不会去哄人的。” “沅苏才是,我在宫里的时候就没见过他沉过脸,对谁都笑脸相迎,仿佛不会生气的模样,也就在千树岛能见到这种奇观。”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地继续吃点心,零嘴不香吗,他们才不要凑过去。 旁边陆嵩还是一脸懵,僵硬地扭头去看唐都,唐都眼睛都笑弯了,“陆掌门不是应该高兴才是,我瞧着沅苏都喜欢,这般年纪将辉山派武学领悟得淋漓尽致,再过个两年怕是你都不是他的对手了吧。” 陆嵩觉得他说的没毛病,是啊,他也觉得沅苏天赋异禀,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可怎么还是输了呢? 唐都“哈哈哈哈哈”仰天大笑,“不过我们娇娇更胜一筹,要不你这徒弟送我吧,我保证让他能突飞猛进,如何?” “来来来,那我们两练练,打得过我再说这种话。” “啧,输不起啊?想练手也 行,我给你找了个对手。” 说话间,齐墨到了,方才唐都就是让人去叫的他,唐都往后退了半步,将齐墨推到前面,“跟我比试多没意思,我身上的暗器是用还是不用呢,你跟齐墨打。” 齐墨一头雾水但也没拒绝,打架啊,他喜欢。 陆嵩已经开始撸袖子了,他就不信,自己这会儿还能输给齐墨! 唐都作壁上观,心情格外愉悦。 秦娇娇跟沅苏做了保证,往后一定不让自己涉入险境巴拉巴拉,天知道她为什么要做保证,但她也没细想,觉得沅苏又恢复了原样就好。 行走江湖那肯定什么事儿都会遇到,沅苏知道秦娇娇也保证不了。 “要是我能跟你一块儿,就能少让你遇到危险。” 他知道做个女侠是秦娇娇的愿望,他也没有任何权利要阻止她,沅苏只是觉得如果自己能够陪着她,就一定不会让她遇到危险。 秦娇娇笑着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你想什么呢,你可是国朝太子,往后是要继承皇位的,别闹了。” 沅苏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不是在闹。 秦娇娇见他恢复了,又开始跟时年一块儿泡在吴千尺的工坊里,这里虽然不如千机谷大,但有许多千机谷看不到的机关术,时年兴致盎然。 其他三人也跟着陪了两日,秦如霁和沅瑾选择放弃。 根本也听不明白,就觉得神奇,有这时间他们宁愿多看些书,或是欣赏一下千树岛的风景。 第716章 从来都不一样 沅苏却一直陪着,他也不多说多问,秦娇娇琢磨机关的时候他就安静地在旁边看着,倒是让秦娇娇想起当初刚见他的时候,自己忙着琢磨小木人,一扭头,也是沅苏安静地陪着她,见她抬头就会朝她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来。 秦娇娇那会儿就觉得,这个弟弟真是乖巧可爱,长得还好看,她得好好护着才行。 “秦姑娘,你看看这个。” 时年将自己做了一小半的机关拿给她看,“千机谷里也有同样的,但是这个地方不一样,我一直想要改进却想不到一个更好的结构,你可有什么提议?” 秦娇娇注意力瞬间被拉过去,表情认真地与时年一边商量一边尝试,连时间的流逝都察觉不出来。 沅苏默默地看着,并不打扰,一切秦娇娇喜欢的事情,他都希望她能够开开心心地拥有。 只是若是自己在机关术上也能有些天赋,是不是也可以跟她如此亲近地探讨了? 沅苏有些黯然,机关术什么的,他真的是尽力了,奈何就是没天赋啊嘤嘤嘤。 千树岛上高朋满座,秦娇娇生辰那日,沈鸾给她打扮得漂漂亮亮。 “是大姑娘了,往后行事要更加稳妥一些,爹娘相信你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不过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记着,爹娘永远都是你的靠山。” 秦娇娇窝进沈鸾怀里撒娇,“娘放心,我明白的。” 她平日里穿着打扮一向很素净,省了麻烦也方便行事,如今盛装打扮,华光溢彩,一露面竟然让场面都安静了一瞬。 “这便是永宁王的千金,说是仙女儿下凡也是信得。” “怪不得永宁王夫妇如此宝贝,换了谁,那不也得当眼珠子一样地捧着。” “听闻这位永宁王千金可不得了,还是个武学奇才,又会机关术又精通石脂水,别人会一样一辈子就够了,她会的都数不过来。” 几个小伙伴这会儿凑在一块儿,秦如霁尤为感叹,“我都多久没见我姐这般盛装,平日里让她多戴一只发簪她都说沉,这会儿该难受坏了。” “我与素年法师云游数年,见过的女子无数,娇娇是最好看的。” “瑾大哥,你云游还看姑娘呢?” “我又不是出家,怎么不能看了,欣赏美丽是人之本能。” 沅苏没说话,不过眼睛却一直盯着秦娇娇,里面的黑眼珠子好像都不转了似的。 沅瑾撞了他一下,“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 “觉不觉得今日的娇娇与从前跟我们一块儿漫山遍野跑的时候不一样了?” 沅苏只瞥了他一眼,“她从来,与我们都是不一样的。” 沅瑾含蓄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区别对待的家伙。 沅苏说的是心里话,从他第一次见到秦娇娇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最最厉害的仙女小姐姐了,那怎么能跟他们这些凡人一样? 庆生是一件很热闹喜庆,但人一多就会很累的事情。 好在沈鸾只让秦娇娇露面感谢了来庆贺的宾客,就知道她耐不住,放她去找小朋友们玩了。 秦娇娇保持着端庄温婉,一到小伙伴面前便原形毕露,一下子摊在桌上。 沅苏将早准备好的温水递过去,秦娇娇一口气喝完,才缓过来。 “可累死我了,帮我把头上的东西都拆了,这些玩意怎么会这么重,天天顶着我脖子怕都要缩进去,怪不得娘头上从来清清爽爽。” 秦如霁立刻要动手,秦娇娇避开,“你别动,沅苏帮我拆,他比你要心细,上回就让你帮我拆个步摇你扯断我几根头发你回想一下。” 秦如霁乐得轻松地坐回去,嘴上还不甘心地辩驳,“是那根步摇太繁琐了,下面坠了那么多流苏,一不小心就会缠住头发,我有什么办法。” 这次秦娇娇头上的钗环配饰比起那只步摇要更加繁琐精致,沅苏一样一样地拿下来,没有弄疼秦娇娇一次。 头上重量减轻,秦娇娇又活过来了,得意地问,“我今儿表现得不错吧?” “还成。” “还不错。” “特别好。” 秦娇娇对着“特别好”的沅苏开心地笑了笑,又转头去问时年,“我今天好看吗?” 时年一愣,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嗯,好看。” 秦娇娇更开心了,笑容如同娇花一般灿烂,没发觉身侧沅苏慢慢黯淡的神色。 沅瑾察觉了,眼里闪过一抹忧虑。 外面的天全黑了,一个小丫头来请秦娇娇出去。 她不明所以跟着去了一片空地,忽然“砰”的一声,不远处的空中绽开一朵明丽的火花。 秦娇娇眼睛倏地睁大,火花接二连三在空中绽放,美不胜收,引了许多人前来观赏。 等火花都停了,有两人从暗处走出来。 秦娇娇惊呼一声冲过去,抱住其中一人,“师父,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素尺浑身僵硬,蒙着布条的眼睛一直看着九星,似是在求助。 九星只当看不见,他能有什么法子,娇娇襁褓里就喜欢素尺,后来长大了一些见了素尺更不得了,走哪儿都跟着,秦戈因此都吃醋郁闷也没辙。 沈鸾见了九星特别开心,“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九星靠着沈鸾压低了声音,“原本我也以为,以素尺那个怕麻烦的性子,不一定会敢来,谁知素尺连贺礼都提前备下,还装模作样地纠结,你别看他这样他其实很疼娇娇,就是娇娇总是太热情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沈鸾看着围着素尺不停叭叭叭的秦娇娇,心有戚戚焉,“主要吧,这孩子又喜欢厉害的人又喜欢长的好看的,素尺两样都出挑,也是没办法的事。” 当初秦娇娇要拜素尺为师,秦戈可郁闷了,围着女儿不停地灌输他也很厉害的,他能赢得过素尺,爹爹才是最强的,他长得也不差呀。 可秦娇娇觉得爹爹厉害又帅气,那是她的爹爹嘛,左右都是不会离开她的,她要是不拜师,那不就没多少机会能接近这么好看又这么厉害的人了? 第717章 鼎力相助 秦娇娇这么一分析,秦戈没了法子,只能看自己女儿拜素尺为师,哼哼唧唧去找沈鸾寻求安慰。 秦娇娇好就好在她从小就知道分寸,这会儿也是见到了素尺太开心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拉着素尺去里面。 “烟花是送给娇娇的贺礼,娇娇喜不喜欢?” “特别喜欢!” 秦娇娇能见到师父就已经很开心了,其他人也习以为常,只要有素尺在,她注意力基本都在自己师父那里。 沅苏曾经问过秦娇娇,她为什么那么喜欢素尺,素尺脸上从来看不见多余的表情,眼睛上蒙着白布,生人勿近的气息会让人敬而远之,她就不怕吗? 秦娇娇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为什么要怕呢,师父人很好的,又厉害又好看的人,当然要喜欢啊。 沅苏此刻的目光从素尺那里挪到时年身上,不得不说,时年确实也生得很好看,千机谷少谷主,在机关术上定然很厉害,又厉害又好看,当然要喜欢 可是自己,也不差呀 九星和素尺特意选的娇娇生辰当天回来,就是怕人太多了麻烦,生辰过后,岛上的宾客陆陆续续地也就该离开了。 包括两位皇子。 他们已经不会像从前一样小孩子心性,不愿离开就找地方藏起来,觉得只要不被人发现就可以留在岛上,到如今,他们已经明白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 “瑾大哥,苏哥,一路顺风。” 秦如霁乖巧地跟他们道别,秦娇娇则给他们准备了送别礼,“施姑姑制的香,能提神醒脑,给小姑姑的已经让人送上船了,不够的话来信说一声。” 沅苏定定地看着她,秦娇娇忽然想起来,拿出一个造型奇奇怪怪的香囊,“这是我做的,你们也知道我的女红真真不怎么样,本来准备给你们一人绣一个,结果时间没来得及,就只做了一个,谁大发慈悲给个面子。” 沅苏的手直接伸出去,沅瑾抿了抿嘴又笑起来,“你做的东西沅苏就没有不捧场的,这里面装的什么。” 秦娇娇开心地放到沅苏手心里,“我让施姑姑帮我调的避虫的香,特别有效。” 沅苏将香囊握在手里,“我会好好珍惜。” “也是不用,等我练好了再给你们做个好看的。” 秦娇娇摇手跟他们道别,沅苏捏着香囊一直站在船上,直到看不清她的身影。 沅瑾将身边的人遣走,忽而轻声道,“我觉得你若是如今放手,还来得及。” 沅苏清冷的目光扫过去,沅瑾叹息,“别的不说,光你是太子这一点,就不可能如愿。” 他看着沅苏眼里黯然,心里也不好受,可这事儿他也是真的帮不上忙。 永宁王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进宫,哪怕秦娇娇当真与沅苏两情相悦,这事也不可能有得商量。 这恐怕沅苏心里也明白,所以他一直都安稳地扮演着弟弟的角色,可秦娇娇如今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沅苏怕是演不了多久。 “你素来比我聪慧,我想得到的,你也一定能想得到,别的我就不多劝了,若有我能帮得上的,我也不会推辞。” 沅瑾正说着,就看到沅苏眼睛里闪了一下,表情都变了,亲切地拉住他的袖子,“还真有一件皇兄可以帮得上的。” “除了太子之位,我一定鼎力相助。” 沅苏毫不留恋地松手,那还说个屁,他心里一阵郁猝,哼哼唧唧放狠话,“等回去,我得好好劝劝珍妃娘娘,说不定她还不想放弃。” “你够了啊,为兄素来待你不薄,这香囊我都没跟你争。” “你又争不过。” 沅瑾好笑地摇头,这家伙,有时候真的幼稚得可以。 沅苏是跟沅瑾说笑的,但珍妃不是。 她确实,没有放弃。 虽然太子已定,但又还不是皇上,当初会急着立沅苏为太子,还不是因为沅瑾突如其来地云游,朝中大臣怕沅苏也作什么妖,赶紧请旨立太子,先稳住了朝堂再说。 但在珍妃心里,太子之位没有比沅瑾更合适的,只要他不闹了,想让皇上转变心意不是不可能! 沅瑾心里也明白,此次回宫,怕是没那么轻松。 路上沅瑾就跟沅苏商量,让他千万相助,“你最是明白我,我志在山河,呆在宫中我定会憋坏,母妃那里我劝不了,所以我想早些脱身。” 沅苏不情不愿,“我志也不在朝堂啊,当初皇兄一走 了之何其洒脱,我莫名其妙地就被推着成了太子,连拒绝都不成,珍妃娘娘因此是彻底恨了我。” “对不住,此事为兄往后定会补偿你。” 沅瑾思忖半晌,忽然问,“这次来千树岛,你可有发现宫里随行来的人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什么举动?” “我也是偶然瞧见,有两个陌生的宫人总是站在暗处,我起先以为他们是在护你安危,后来发觉,他们似乎看的不是你,是如霁。” 沅苏眉头轻轻皱起,却没说什么,沅瑾也就不再多说,沅苏比他要聪明,有些事情,他或许想不明白,但沅苏一定可以。 一路回到了晏城,沅瑾并没有惧怕之情,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并未伤害别人,因此无愧于心。 两人入宫,先去给沅凌请安,沅凌见了沅瑾很是高兴,“你寻到的两处石脂水甚是有用,修改的国朝舆图也起了极大的用处。” “多谢父皇,儿臣定会不负父皇所托。” 沅瑾趁热打铁提出想离开,沅凌轻叹一声,“你上回离开便不曾交代明晰,你母妃以及你外祖家对此很是不满,此次若你还想离宫,至少得与他们说明白。” 沅凌也是烦了,搞得好像是他将自己的孩子赶出去似的,珍妃一见了他就哀怨无比,她娘家也屡屡请奏,希望他能召回沅瑾,还以沅瑾立的功情愿。 沅凌自然也没跟他们客气,阴阳怪气地准许他们自行与沅瑾联系,沅瑾是不是自愿去云游的他们心里没点数啊?那是自己的孩子,他还能欺负了他不成? 第718章 无路可退 沅瑾听出了沅凌话里的意思,“儿臣明白了,多谢父皇替儿臣所做的一切,儿臣感激不尽。” 沅凌欣慰,孩子少就是好,不像自己那会儿,那么多孩子各怀心思,不择手段,就为了这个皇位,也是因为如此,沅凌在听了沅瑾的请求后,才会答应。 他希望自己的皇子能够不被权势牵制,再说不还有个沅苏嘛,在沅凌看来沅苏也确实要比沅瑾更合适一些。 沅瑾弄明白父皇让自己回宫并不是改变心意,心里放心了下来,也就可以打起精神来面对珍妃。 他看到珍妃的时候吓了一跳,面前的人与他印象里的母妃,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但又好像没变。 在他记忆里,母妃时时刻刻都是强势的,不容许他有任何意见,她安排好的事情,自己就一定得做到,以至于沅瑾见了她就会下意识涌出抵触情绪。 如今的母妃,又脆弱又尖锐,见了自己脸上不断地变换着表情,有惊喜有怨恨,一双眼睛像是能将人给吃了。 不过此刻的沅瑾,也不是曾经的他,他很淡然地走到珍妃面前,如常地给她行礼请安。 “大皇子可真是有本事了,我哪儿敢受你的礼。” 珍妃垂在身边的手紧紧地捏成拳头,她明明想好了要好好劝劝沅瑾,可是看见了他,她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怒气。 “见母妃安好,儿臣也就可以放心地离开。” “你还想去哪里?” 珍妃声音尖利地叫出来,“我那么辛苦地为你筹划,你是怎么回报我的?沅瑾,你若是有良心,就去把太子的位置给我抢过来!否则,你就不要认我这个母妃!” 沅瑾声音淡然,“请恕儿臣做不到。” 珍妃眼瞳猛烈收缩,没想到他竟这般轻描淡写地拒绝,她控制不住地抓起手边的东西砸了过去。 沅瑾不避不让,铜制小香炉重重地砸在他额上,瞬间有血流了出来,香灰撒了他一身。 “娘娘!” 宫女惊叫起来,立刻去给沅瑾收拾,珍妃看着在他脸上蜿蜒的血迹也吓住了,声音颤抖着,“瑾儿,母妃不是故意伤你的,我” 血流入沅瑾的眼睛,刺痛难耐,可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儿臣不怪母妃,只是请母妃见谅,儿臣不日将会离宫,请母妃保重身体。” 珍妃被他的话激得气血上涌,身子晃了晃跌坐在椅子上,宫女赶紧又过去扶,“大皇子,您就不能先服个软,娘娘身子因为你出宫的事变得很不好,娘娘也是为了您呀。” “去请太医吧,母妃从来都说为了我好,我却在离宫之后,才真正好起来,母妃的好,恐怕儿臣无福消受。” 他是个人,不是一样没有感觉的摆件,任由人随意安排,他感激珍妃给了他生命,却也不想让自己成为她手里的一样工具。 珍妃闻言彻底晕了过去,太医来诊断的时候,沅瑾就一直陪在旁边,珍妃醒来之后如利箭一般的眼神,他就生生地受着。 沅瑾的心意不会改变,漫长难耐的童年已经让他彻底明白,他不能退让一步,他也无路可退。 沅凌那里,他手中捏着一张薄薄的纸,上面看着没多少字,他却看了许久。 “你们,看明白了吗?” “是,当初给永宁王妃接生的稳婆怎么也找不到,是属下没用,请皇上责罚。” “不是你们的错,永宁王不想让人找到的东西,你们是找不到的。” 只是不过是个稳婆,为何要费功夫藏起来? “当年皇后从上岛之后,便没人再见过她,一直到永宁王妃被救出,产子回了岛上,她才露面,是这样吗?” “确实如此,据说当初皇后娘娘病重,永宁王妃为了给她调养,怕人多了吵杂,因此只让了她贴身的丫头,亲自照顾娘娘。” 沅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声问,“以你所见,他像朕吗?” “这属下不敢胡言。” 沅凌也没有硬要他说,沉着眼眸,“你出去吧。” 屋里安静到令人窒息,沅凌脸上阴晴不定。 “那不如,朕亲眼看一看。” 沅凌忽然下旨,永宁王功在社稷,教子有方,膝下一儿一女文韬武略,令人艳羡,特此召见两人入宫,接受嘉奖。 旨意一下,沈鸾有些慌,“沅凌这是想做什么?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见如霁?” 秦戈若有所思,“或许,他只是想见一见娇娇,如霁只是顺带的?娇 娇不是探出了两处石脂水吗。” “说是这么说,可是如霁怎么能进宫?” 小的时候还不觉得,如霁长大之后,跟沅凌有不少相像的地方,幸而他是秦舒之子,也有像秦家人的地方,就是那种如果不知道就不会多想,可如果察觉出端倪,就怎么看怎么是沅凌的孩子。 “你先别着急,这道圣旨不知道舒舒知道多少,当年知情人不多,沅凌便是起疑,只要没有证据,那就没事。” 秦戈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能瞒多久,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想来也是沅凌从来不曾怀疑过秦舒的缘故。 那会儿他尚且不怕,如今就更没有什么好怕的。 沈鸾依然心事重重,九星见了,要给她展示自己这次游历所学,占卜。 “我帮你看看此事的吉凶,当然,我也不知道准不准。” 九星兴致勃勃地翻出不少占卜用的物件,一边摆弄一边说,“虽然学得不怎么样,但东西我都准备齐全了,便是去街边讨生活都是能唬人的。” 沈鸾被他逗笑起来,“你是跟哪位高人学的?” “路上遇上点事儿,跟素尺在一位患有眼疾的老伯伯家中暂住,他不肯收我银钱,非要让我跟他学,那,学就学吧。” 说话间,九星已经摆好了,让沈鸾心里想着这件事开始投掷卦签。 沈鸾收敛了笑容,专注地照做,投完就看到九星一脸认真地盯着看,一边看还一边拿出一个小本本,上面都是他跟人学的时候记录的内容看起来贼不专业。 第719章 那就是个巧合 沈鸾也没真的当回事,投完了心里莫名放松了下来,拿了手边的杯子喝茶。 过了好一会儿九星才抬起头,将小本本收好,“你等下我酝酿一下。” 他坐端正了身子,还有空跟沈鸾解释,“那人说了,一定要摆出高人的架势,算出来的才会显得更准。” 显得更准行吧。 沈鸾耐心地等九星调整好表情和架势,绷着脸憋着笑,不想让他功亏一篑。 “这事儿吧,不会很糟,儿女自有儿女福,都是好孩子,自有造化。” 九星拿腔拿调地说完,身子瞬间塌下来,“这么说话真累。” 沈鸾:“没了?” “啊,没了。” “” 所以到底算出了什么来? 九星接地气地给她解释,“意思就是不必担心,出不了事儿。” “可这事儿关系重大,一个弄不好” 就是欺君之罪! “没那么可怕,如今永宁王在国朝威名远扬,那些山贼草寇闻风丧胆,都不必他出面,打着他的旗号都能吓退乱党,皇上只要脑子没有坏掉,一定不会想给自己树个这样的敌人。” 这事儿没那么复杂,最坏的可能就是皇上知道了,但那又如何呢?便是看在永宁王的份上,他也一定不会发难。 沈鸾细细琢磨之后深以为然,总算不再钻牛角尖,给两个孩子准备进宫事宜。 秦娇娇和秦如霁从没进过宫,倒是从沅瑾沅苏那里听说过一些宫里的事情。 “娘,皇宫真的是处处都金碧辉煌,雕栏画栋吗?” 秦如霁特别好奇,也不能怪他,秦娇娇还出门行走江湖过,他最远的也就是跟着安素和邵宇宸去跑了趟商长长见识。 秦娇娇对进宫倒是不怎么期待,“沅苏不是说了吗,也就是更庄严巍峨一些,规矩要大一些,他们不是都更喜欢千树岛,说明皇宫还没有千树岛有意思。” “那也是,姐,我们去了晏城是不是就能见到舅舅了?上回他送我的那方砚台我特别喜欢,正好可以当面谢过。” 秦如霁激动的点在这里,他可太期待见到沈文韶,那就是他的偶像! “不止是舅舅,还有外祖父外祖母。” 秦娇娇被他感染的也期待起来,“上回跟外祖父学了酿酒,就是时间仓促没学多少,爹,娘,我们这次可不可以在晏城多待些时候?” 秦戈想都不想,“可以。” 沈鸾:“”这好像也不是他说了算吧? “你们想待多久待多久,爹爹帮你们。” 秦如霁和秦娇娇开心地跟秦戈道谢,沈鸾默默叹气,说好了慈母严父的呢?娇娇和如霁在秦戈毫无底线的纵容下还能这么有分寸知轻重当真是不容易了。 晏城,宫里。 秦舒是在沅凌下了圣旨之后才知晓的,当时她就愣住了。 沅凌见状笑起来,“是不是太开心了?朕就想着,这次娇娇生辰你没去成,定是很想两个孩子,因此便召他们来宫里让你见见。” 秦舒努力调整着呼吸,沅凌这个理由她找不出破绽,这就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可是 “你不必担心,朕已经让人去接了,路上会小心照顾,定不会累着他们,说起来,朕一直也没见过这两个孩子,总是听你和沅瑾沅苏夸他们,朕也想见一见。” 秦舒回过了神,“娇娇和如霁自小在千树岛,接触的又多是江湖人士,性情洒脱不受拘束,臣妾是怕他们来了宫里不习惯,皇上也知道,宫里规矩大,稍不留神就会被人指摘,永宁王对这两个孩子疼爱有加,臣妾是担心” “朕也想过了,等他们来了,朕便下旨免去他们在晏城的一切规矩,朕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思,你那么喜欢这两个孩子,朕自然不会让他们为难。” 沅凌方方面面都顾及到,秦舒舔了舔嘴唇,绽出一抹笑容,“如此,臣妾谢过皇上。” “你与我,永远不必说谢。” 沅凌将她搂入怀里,“只要你高兴,朕就高兴。” 秦舒眸子明明暗暗,她有点高兴不起来能见到如霁和娇娇她确实开心,可一想到沅凌也会见到如霁,秦舒心里就慌。 主要如霁长得跟沅凌真的很像,是秦舒从前从未预想过的像。 这两父子要是站在一块儿,明眼人一看就是两父子啊,要不然秦舒为何这次不跟着去,就是太明显了 秦舒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也行,要是真发现了那就发现吧,反正自己不承认,长得像,那就是个巧合! 夜里,沅苏在书房见了一个人。 “父皇让人去找当年给永宁王妃接生的稳婆?” “属下只能打听到这么多,找没找到,属下无法探听明白。” “这就足够了,你下去领赏吧。” 沅苏一人在书房里坐了许久,父皇行事从来不会无的放矢,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会忽然让人去找一个稳婆? 当年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永宁王妃被人掳走,等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快临产,便寻了一个地方生产之后才回了岛上。 稳婆是另外找的,她能接触到的人只有生产的永宁王夫妇,和生下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秦如霁。 父皇是是想求证什么? 求证秦如霁是不是永宁王的孩子?还是 沅苏的眼瞳猛地收缩,浑身一下子变得冰凉,后背似是冒着寒气。 永宁王有没有孩子,有几个,怎么来的,父皇真的会那么在意?那若不是,他在意的,就只可能是另外一个人。 沅苏闭上眼睛,他得好好回想回想,这些年在千树岛的时候,他是不是疏漏了什么。 秦娇娇和秦如霁出发去晏城,沈鸾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千万小心行事。 宫里规矩多,沈鸾已是在家里给他们教了一些寻常用的。 秦如霁头一回出远门,跟在秦娇娇身边快乐地挥手,“爹,娘,你们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珍惜这次机会,把晏城好好玩一遍!” 第720章 这也能算? 沈鸾摸了摸心口,这哪儿还能放得下心? 秦戈稳重地提点了他们几句,齐墨和唐都自请跟着他们,秦戈也安心一些。 看着船离开千树岛,沈鸾悠悠地叹出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希望九星的占卜准一些。” “九星还会占卜呢?” “刚学的,不过兆头不错。” “那我一会儿也找他占一个,娇娇走了,素尺也能清静清静,等他恢复了我与他再比一比。” 沈鸾无奈,素尺成了娇娇师父之后,秦戈就很热衷跟素尺比试,像是为了证明娇娇拜师并不是因为自己不厉害,沈鸾也懒得管他,幸而素尺并没有勉强的意思,也乐在其中。 男人的乐趣就是这么简单,打打杀杀就很有意思。 沈鸾去找九星喝茶,“岛上少了两个孩子,好像一下子冷清了很多,平日他们在的时候也没这么明显。” 九星还在摆弄他的占卜工具,“等他们再大一些,成了家,你的感触会更多,这才哪儿到哪儿。” 沈鸾想象了一下,觉得有点想不出来,“如霁年纪还小,娇娇虽然到了年岁,但是吧我真想不到她成亲的样子,一想就总觉得能看到秦戈暴跳如雷的模样。” “晏城与娇娇一般年岁的小姑娘不少已经定了人家,当然娇娇是不着急的,总得她自己喜欢。” 九星抬头,“那个时年,就是千机谷的少谷主,这回也跟着娇娇去了晏城,娇娇是不是喜欢那孩子?” 他可是看着的,在岛上的时候,娇娇除了粘着素尺,就是陪时年,那孩子不爱说话,娇娇就说个不停倒也不觉得无趣。 “娇娇何时对不认识的人如此上心,那孩子又生的好看,你也知道娇娇看人是看脸的。” 沈鸾忍不住笑起来,说的不错,可不就是看脸。 “不过我倒没那么想,娇娇如今是长大了,懂得照顾人,时年天性内敛,也就在聊到机关术上会多说几个字,旁的时候嘴巴就一直闭着,娇娇对他热情我觉得是在尽地主之谊,想照顾好他。” “那也不必带去晏城,不是来给她庆生的,生辰也过了,他怎么不回千机谷去?” “这个娇娇跟我说了,说是时年比如霁还没出过门,这是他头一回出谷,所以想带他见识见识最繁盛的晏城,等回来的路上再回千机谷。” 九星点点头,“总之娇娇这孩子是个有主意的,她要真喜欢什么人,约莫你们也拦不住,顺其自然吧。” 他冲着沈鸾眨眨眼睛,“要不要再算一卦,算算娇娇的姻缘?” “这也能算?” “能,天下万物都可算,来来来,就当捧个场。” 这次占卜又跟之前不一样,是用了铜钱来算卦,沈鸾配合地照做,九星研究了好一会儿,默默抬头叹气,“哎呀” “怎么了?莫不是不好?” “没有,就是觉得太情理之中了,娇娇往后的夫婿乃是天选之人,能与她共白首,仗剑天涯,名动江湖。” 沈鸾笑起来,这些,可都是秦娇娇一直向往的,也不知道九星是不是说来安慰自己的。 不过这么说,娇娇往后喜欢的,会是个江湖中人? 时年一路上依旧少言寡语,秦如霁起先不习惯,后来也无所谓了,只当他是个耐心的听众。 “我也是第一次去晏城,不过我对晏城还是知道不少的,哪家食肆好吃,哪家文房四宝做得好,我都了如指掌,只是没亲眼见过。” 他还跟时年说起自己的舅舅,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将沈文韶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 “舅舅一直不得离开晏城,因此我也没有见过他,不过这次终于能见到了,爹爹说来年就能让我下场科考,我从前学得究竟有没有用,很快就能知道。” 秦如霁表情坚毅,“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凭着自己的本事走到晏城,做一个跟舅舅一样对国朝有用的人。” 秦娇娇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句,便鼓励他,“没问题的,我见得人多了,没有人比你学得更好,我还听说你练手作的文章被传到了许多地方,只不过你不肯署自己的名字,不然早出名了。” 秦如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又不是为了出名,那些只是我随便作的,我并不满意。” “所以才说你有本事,咱们家就数你最会念书,你可不得中个状元回来让我也跟着风光风光。” “状元状元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中的。” “你可以,没问题 。” 秦如霁对秦娇娇的盲目信任又是无奈又是高兴,一开心,就跑到旁边去看书,冷静一下。 秦娇娇给他们带了些点心来,这会儿打开了递到时年面前,“尝尝,让人去附近的镇上买的,造型还挺好看,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时年从她手里的点心盒子中拿过一块,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面无表情。 秦娇娇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心的味道,无果,只得自己也尝了一块。 “唔有点太甜了,没有咱们岛上做的好吃。” 她三两下将点心吃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晏城并不期待?早知如此,我也就不勉强你跟我们一块儿去晏城,或者我先将你送回千机谷?” 时年还在小口地咬着点心,闻言摇摇头,“不用,我也想看一看晏城。” 只是从他的表情里根本看不出他有这个意思。 但他这么说秦娇娇就这么信,“等去了晏城,我们就住在舅舅那里,进宫面了圣之后咱们就在晏城好好玩一玩,瑾大哥和沅苏都在,到时候让他们带着咱们玩。” 路上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秦如霁从一开始的兴奋,到慢慢镇定下来,到后来淡定地坐在车里看书打发时间。 等告诉他晏城就要到了,他已经能沉稳地开始收拾他那箱子宝贝书,脸上已经看不出最开始的激动。 但晏城是真的雄伟庄严,远远就能看到黑压压的城墙,如织的人车慢慢汇集在城门口,井然有序地通过盘查往里走。 第721章 巨好看! “姐,我看到苏哥了!” 秦如霁放下车帘从前面钻出去,朝着沅苏大力地挥手。 很快沅苏骑马赶到他们车边,秦娇娇掀开车帘,眼睛上上下下地扫视了他几遍,露出白白的牙齿笑起来,“比在千树岛上要威武得多,这就是太子殿下的排场吗。” 沅苏知道她在逗自己,顺着她的话挺直了背,“怎么样,还像模像样吧?” “可太像了。” 沅苏是来接他们的,一边领着他们进城一边说,“皇兄有事走不开,托我给你们带个好。” 秦如霁张了张嘴,轻声问,“瑾大哥他还好吗?” “还成,就是还僵持着,不过皇兄的性子你们也知道,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撑到最后。” 秦娇娇默然,她的爹娘从小什么都是顺着她和如霁,所以他们想象不到沅瑾的处境和心情,不过他们也不会随意劝说,他们没那个权力。 “先去沈府吧,沈大人知道你们来已经等着了。” 沅苏将车队直接带去了沈府,还没见着沈文韶,金氏和泽思远已经等在了门口。 见到秦娇娇从马车上跳下来,金氏上前将她搂住,心肝宝贝地叫着,“可想死外祖母了,如霁呢?不是说如霁也来吗?” 秦如霁动作慢了一拍,他走到金氏面前,乖巧地行礼问候,也同样被一把搂住,“哎哟哟长得可真俊俏,阿鸾将你们养得真好,都很好,快让外祖母多看看。” 泽思远扶着她,“先让孩子们进去坐下来,路上也累了。” “对对对,咱们进去,你们舅舅也在呢。” 秦如霁眼睛倏地亮起来,睁圆了左右看,期待着舅舅的身影。 一路进了花厅,金氏招呼他们坐下,“这位是” 她看向时年,秦娇娇给她介绍,“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叫时年。” 时年与他们见了礼,金氏心里就转开了,朋友?什么样的朋友能跟着一块儿来晏城?这娃娃虽然看着不怎么热情,但礼数还是有的。 且娇娇这孩子性子活泼开朗,配个内敛的不是刚好,这莫不是特意带来给自己相看的? 金氏觉得自己悟到了,不由地对时年多看了两眼,啧啧啧,长得是真不错,一看就很符合娇娇丫头的审美。 金氏是头一回见秦如霁,但他身上能看到沈鸾和秦戈的影子,金氏喜欢得很,恨不得一下子将所有的好东西都捧过来塞到他们手里。 这时门口帘子轻轻晃了晃,沈文韶走了进来。 秦如霁只看了一眼眼睛就不会动了,不会错的,这一定就是舅舅! 上回秦娇娇偷偷跑来晏城也并没有见到沈文韶,但她有跟秦如霁一样的想法,一双圆圆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沈文韶,忽而粲然一笑,甜甜地起身叫人。 哇,她舅舅可真好看!跟爹爹和师父是一个等级的好看! 巨好看! 沈文韶站在那里愣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从前的阿鸾,但又不完全相像。 金氏让两个孩子去见礼,沈文韶察觉到秦如霁的目光,微微有些疑惑。 秦如霁像是喝了酒似的,面色微红,声音都比平日大了许多,“舅舅!我特别特别崇拜你!今日一见,果然,果然很崇拜!” 秦娇娇:“” 她给秦如霁顺了顺后背,“如霁念书很有天赋,他一直以舅舅为目标,今日总算见到舅舅了,他可太开心了。” 秦如霁就在一旁猛点头,眼睛里仿佛有光。 沈文韶看了他一会儿,“如此,你随我来。” 秦如霁眼睛猛地睁大,有些不知所措,秦娇娇又拍了拍他后背,压低声音,“冷静,好好表现,想想你路上是怎么说的。” 秦如霁深吸了一口气,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坚定地看了秦娇娇一眼,跟着沈文韶离开。 金氏不高兴了,拍着桌子,“文韶也真是的,孩子才刚到晏城,连口气都没喘匀,他瞎折腾什么?我看就是没个人管管他。” 泽思远递过去一杯水,“消消气,文韶也是关心如霁,换做旁人他哪里会花这个心思。” “话是这么说我就是气他还不肯成家,怎么劝都不成,找理由说他两句。” 金氏气哼哼的,转头看到秦娇娇和时年在说话,就更气了,看看娇娇都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文韶这家伙就不惭愧吗? 秦如霁跟着沈文韶直接去了书房,路上这一段走的,让秦如霁逐渐冷静下来。 沈文韶也不谈虚的,直接给了他一个题目,限制了时间让他作答,这一刻他不像是舅舅,倒像是先生。 但这样反而让秦如霁更加适应,心无旁骛地思索了一会儿,便开始流畅地动笔。 沈文韶就在旁边看着,秦如霁的字他是认识的,每年都会收到许多封他的来信,也夹杂着一些他作的文章,沈文韶都有看,也觉得秦如霁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这会儿他刚到沈家,屁股还没坐热就给他出题,也是想看一看这孩子的应变能力,是否时时刻刻思绪都是清晰的。 秦如霁的字很好看,沈文韶从里面能看出自己的字迹来,想来阿鸾也没少教,她那一手字,还是自己逼着一点点练出来的,想到当初她每每苦哈哈地练字,又不能表示出不愿意来,沈文韶就觉得好笑。 倒是秦如霁,小小年纪一手字已自成风骨,比他娘有天赋得多。 两盏茶的时间,秦如霁收了笔,还谨慎地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才起身让到旁边。 沈文韶坐过去安静地审阅,秦如霁有些紧张,手指微微蜷缩着,他觉得这还不是自己真正的水平,主要见到舅舅有些太激动,一时没能收得回来。 但文章他自己还算是满意的,就是不知道舅舅满不满意。 沈文韶很快看完,从旁边拿了一支笔在他的文章里轻描淡写地圈了几处出来,又将文章交还给他。 秦如霁等着他的点评,然而沈文韶只是站起身,“你外祖母张罗了一桌子的菜,走吧。” 第722章 一模一样 “舅舅,这个” 沈文韶扫了一眼,“拿回去自己先看看,看不明白再来找我。” 秦如霁“哦”了一声,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恨不得这会儿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好好地看一看。 但沈文韶不允许,准备好的席面不能浪费的。 秦娇娇和秦如霁受到了热情的招待,尽管是刚见着,却神奇的没有什么距离感,沈宅很大,金氏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秦娇娇住的就是当年沈鸾住的院子。 “这些花花草草好些都是你娘种的,一直都养着,她呀总是一会儿一个新奇的点子,主意大着呢,整个家里也就怕她哥哥。” 金氏拉着秦娇娇的手,“一晃眼,她的女儿都这么大了,我可真是高兴。” 秦娇娇一直陪着金氏说话,说这些年千树岛上的事情,虽然许多事情家书里都已经说过了,但金氏仍然听得津津有味。 秦如霁则很认真地在看自己的文章,琢磨透了,重新改了一遍再拿去给沈文韶看,垂着手乖乖地站在旁边等着。 沈文韶看完之后心里满意,这孩子确实比他想的要更资质卓越。 “之前家书里让你看得那些书,可都看完了?” “一早就看完了,只是仍然会常拿出来读,每每总有新的感悟。” “如此甚好,看书最忌讳牛嚼牡丹,囫囵吞枣,你能有这个耐性实属不易。” 沈文韶随意地抽问了一些,秦如霁都能够答得上来,足见他并不是信口开河,是真的很用心地看过这些。 晏城中,想要拜入沈文韶门下的人可不少,他如今是晏城里最受瞩目的官员,皇帝重用之人,若是能得他指点,那必然受益匪浅,甚至平步青云。 沈家经常有人上门,或毛遂自荐或为他人引荐,可至今为止也没有谁能得到沈文韶的青眼。 不是他故意挑剔,是以沈文韶的标准来看,就真的没有让他入眼的,他又不是个会勉强自己的人。 但秦如霁确实出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外甥,沈文韶却总是能从他身上看出沅凌的影子,就很微妙。 秦娇娇和秦如霁到晏城的第二日,就要进宫面圣。 金氏一遍遍叮嘱他们一些宫里的规矩,沅苏来接他们,见状说道:“您就放心吧,父皇说免了他们一切的规矩,这次召他们回晏城,是父皇怕母后太想念他们,不会有事的。” 秦如霁也点头,“有小姑姑在我们是不怕的。” 他们两人跟着沅苏进了宫,金顶红门,琉璃璀璨,果然是极致的华美尊贵,但秦娇娇和秦如霁也就惊讶了一下,他们看见宫道上的宫人排成排低着头匆匆走过,看见他们时不时见着了贵人就要下跪磕头,再美妙的景致也没什么心情欣赏。 “先去拜见父皇母后,母后知道你们来高兴坏了,一早就备好了给你们准备的东西。” 沅苏带着他们来到殿外,宫人进去通传,秦娇娇和秦如霁的脸上只有好奇,并没有紧张不安的情绪。 里面出来了人让他们进去,秦娇娇和秦如霁还记得母亲和外祖母教的规矩,走进去之后端庄地行礼。 秦舒看着跪在下面的两个孩子,心里一阵激荡,她身边的沅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也不知道他在看谁。 “免礼。” 沅凌目光如炬地看着秦如霁,奈何这孩子一直记着宫里的规矩,始终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朕也是头一次见你们,一转眼永宁王的子女都长这么大的,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秦娇娇和秦如霁闻言,便大大方方地抬头,只一眼,沅凌头上就像是窜了雷火一般,一个激灵。 这就是他的孩子吧?跟自己像成这样,这谁能否认得了? 秦舒察觉到他震惊的目光,破罐子破摔地轻笑起来,“臣妾不是早说了,二哥的两个孩子都生得人中龙凤,跟二哥和阿鸾长得一模一样。” 沅凌:“” 沅苏:“” 沅苏从前是真的没往那方面想过,可自从心里埋下了怀疑,他就觉得自己之前的眼睛可能是瞎的,居然丝毫没有看出端倪。 现在再瞅,那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吗? 秦娇娇此刻也有些吃惊,她是头一次见皇上,可总觉得吧,这个皇上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再一思量,哦,原来跟如霁有些像。 那问题就来了,为什么皇上和如霁会这么像? 只有秦如霁没什么异常,他就只觉得皇 上面善,他认为可能是因为他是天子的缘故。 沅凌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微微颤抖,做了这么久的皇帝,天下都是他的,他此刻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秦舒一脸镇定地扭头看他,“皇上不是给两个孩子准备了见面礼?” “是李友德。” 李公公立刻上前,一边在心里吸气一边将东西呈上,他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这么点小事险些失了手。 这怎么得了,这可怎么是好?永宁王的儿子,为什么,为什么居然是长这样的?他究竟是不是 李友德一脑门子的冷汗,在宫里这么多年他听都没听过同样事,难道说刚刚稳定下来的朝堂,又要生乱不成? 沅凌准备的礼物自然都是极好的,他听说了秦娇娇擅长使暗器,因此赠给她的是一套宫里收藏的暗器,颇为精致,秦娇娇眼睛都亮了,甜甜地谢恩。 秦如霁则得了一整套孤本,他顿时对皇上的印象极好,这礼物特别合他的心意。 秦舒见两个孩子都得了喜欢的东西,笑着看向沅凌,“皇上不是说还要见几位大臣?这里臣妾在就成。” 沅凌不想离开,可他也知道若是自己再待下去,兴许会克制不住,此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那你们就先说话,今日可让他们留在宫中,朕晚些时候再来见他们。” 秦舒浅笑没说话,心里是不打算让他们留下的,不过这会儿也没必要说。 第723章 怎么还不问呢 恭送了依依不舍的沅凌,和他顺便带走的沅苏,秦舒开心地朝两个孩子招招手,秦娇娇和秦如霁顿时恢复成了在千树岛上的时候。 “小姑姑,我可想您了,这次原本还准备了我亲手酿的杏花酒,本想跟你一块儿喝来着。” “留着,下回小姑姑陪你一醉方休。” 秦如霁稳重地摇摇头,“那不成,爹爹会不高兴的,不过姐姐酿造的杏花酒没什么酒味,当糖水喝也行。” “你就拆我的台,也不知道是谁喝那糖水喝得要往桌子上爬。” 秦舒惊了,秦如霁酒量这般不济?不能啊,她酒量可好了。 秦如霁微微红了脸,“我那是c那是没准备好” 三人坐一块儿说话,秦娇娇和秦如霁都很喜欢秦舒,这个从小每年都能见到的小姑姑,对他们特别好,没有理由的好。 秦舒说,“等你们出宫了,去秦家住上一阵子,晏城和附近有许多有意思的景致,沈大人应是没空带你们玩儿,你们小叔叔有,他对晏城的玩乐最是门清,找他准没错。” 秦舒说的是秦宇,秦宇去过一次千树岛,跟两个孩子相处的也极好。 “小姑姑,我们这次来晏城,就只是来玩玩吗?” 秦如霁觉得有些奇怪,年不年节不节的,忽然就将他们召到晏城,他总觉得应当还有什么原因。 秦舒摸了摸他的头,“嗯,就只是来玩,娇娇这次生辰我没去成,太想你们了,因此想见见你们,没别的事。” 就算有,她也不会让两个孩子承担什么。 秦舒打算跟他们说说话就让他们出宫,谁知李友德亲自来传了话,说是皇上要留他们一块儿用膳,让他来问问两位小主子可有什么忌口的。 秦娇娇是不挑的,秦如霁看了娇娇一眼,报出两样不吃的,再看她一眼,再报两样 秦娇娇无奈地皱眉,秦如霁立刻道,“没了,就这么多,我不挑食的。” 秦舒看得好笑,如霁这孩子虽然性子谨慎稳重,但沈鸾和秦戈也将他养得十分有自己的主见,不会被别人的看法裹挟,就独独怕秦娇娇。 李友德恭恭敬敬地退出去,秦舒明白,这顿饭是非吃不可的。 说起来也不知道沅凌会不会跟她挑明了问,要真问的话,她怎么回答比好好呢? 这顿饭可以说是家宴,但规模很小,就让人设在秦舒宫里的偏殿中。 沅凌也不在意规矩,让人摆了满满一桌子菜,就仿佛是寻常人家的家宴一般,无需人伺候,关起门来吃一顿。 桌上只他和秦舒,再就是秦娇娇和秦如霁,沅瑾和沅苏,没有旁人。 沅凌不动,其他人也没动,他笑了笑,“今日不必拘泥规矩,只是一场普通的家宴,你们在千树岛上如何,如今也就如何。” 但到底还是不一样的,秦舒想了想,给面子的帮着招呼孩子们。 “娇娇如霁,你们平常唤我小姑姑,那就暂且将皇上当做你们的小姑父,来晏城这一趟路上累着了吧?宫里的菜色也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先尝尝。” 几个孩子这才慢慢放松下来,开始吃菜。 御膳房的菜色自然不会不好吃,秦娇娇和秦如霁到底是第一次进宫,哪怕规矩学得再熟,也会无意识地放松警惕,比如这会儿,整张桌子就他们两吃的毫无负担。 沅瑾和沅苏起先还有些担心,后来看沅凌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也放下心来,还给他们介绍起宫中的美食。 秦舒没怎么吃,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但实在吃不下,这事儿一直悬在头上也不是个事儿。 沅凌察觉她没怎么动筷子,吩咐人去给她拿了一碗软糯的燕窝粥来,“没胃口也要吃一些,身子要紧。” 秦舒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接过来,那就吃吧,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船到桥头自然直。 用过了饭,沅凌便同他们闲聊起来。 一会儿问起功课,一会儿问起千树岛上的生活,仿佛就只是闲聊。 “沅瑾发现的那两处石脂水是娇娇探查出来的,着实有本事,此事造福国朝百姓,朕记你一功。” 秦娇娇端庄地道谢,只说往后她也一定会尽力而为,还说如此顺利也是因为沅瑾心细,才会发现端倪。 沅瑾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这份恩情哥哥也记下了,往后一定相报! “如霁的学问很不错,朕也听说了,如今跟着哪位先生?晏城有许多名师大家,可曾想过拜入哪位大家门下?” 说到这个秦如霁可就不困了,“回皇上,我打算跟着舅舅。” 沅凌反应了一下才弄明白他说的舅舅指的是沈文韶,这也合理,要说晏城的名师大家,那都得排在沈文韶之后。 “如此,可要朕帮你说说?” 秦如霁面色端正,“多谢皇上美意,只是我想凭着自己让舅舅认同,做学问走不得捷径,若我未能如愿,那便是我还火候不够,还需努力。” 再说舅舅可不是谁去说情就能通融得了的,秦如霁生怕给舅舅留下不好的印象。 被拒绝了沅凌却一点儿都没有不高兴,反而露出欣慰的笑容,“你能这么想实属不易,朕相信你能做到。” “多谢皇上。” 夜渐渐深了,这会儿也出不了宫,秦舒将秦娇娇留在她这里,让秦如霁跟沅苏回去休息。 她将秦娇娇安顿好,沅凌还没离开,于是秦舒深吸了一口气,去见了他。 沅凌坐在那里,微微仰着头,旁边灯烛的光芒闪动,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皇上可是累了?那便早些休息。” 沅凌的头低下来,静静地看着秦舒,秦舒便站在那儿任由他看,脸上是如常的,盈盈浅笑,没有其他任何表情。 沅凌胸中翻涌着无数情绪,他有太多话想问,可临到了头,却都死死地卡在了喉咙处。 他有种预感,自己想要问的话,一定会打破什么,会将支撑着他的幸运全然击碎,他不敢去尝试。 “是有些累了” 第724章 都过去了 秦舒过来给他更衣,动作一如从前小心温柔,“皇上心怀天下,要当心自己的身子,虽然有太子替您分忧,但朝中事情繁杂,皇上也要注意休息才好。” 沅凌在她的关切中晃神,忍不住抬手捉住秦舒的手腕。 秦舒停住动作,抬眼去看他。 “朕一直,都很希望能与你,有一个孩子。” 秦舒眼眸微闪,“臣妾明白,只是臣妾此生没有这个福气,皇上忘了?臣妾是秦家的女儿。” 沅凌心口猛地锐痛,秦舒是为了让他放秦戈离开,才会喝下那壶红花汤,她不是没有福气,是自己的狭隘和愚蠢害了她。 秦舒捕捉到他眼里的情绪,垂下眼睑,想起来就好。 “不过臣妾也将皇上的子嗣当做臣妾自己的,如此也算是了却了心愿。” 即便他们没有孩子,皇上也有别的女子跟他生的孩子,只要能够开枝散叶,都是一回事。 沅凌的手缓缓松开,这个话题不能够再继续,舒舒还是怪他的,只是她已经不想说了而已 沅凌好像看见自己面前摆着两条路,一条,他可以追究此事,可以认回他与秦舒的血脉,可是这条路上,他就看不见秦舒了,也看不见后面的景象,另一条,则是维持着现状。 他是秦如霁的小姑父,舒舒是疼他们的小姑姑,依然有着亲戚血缘,从此相安无事。 秦舒继续给他更衣,又拿了一盏安神汤给他喝下,“休息吧,皇上日理万机,不该为这些已经过去的小事耗费心神。” 都过去了,再提,又有什么用呢? 秦娇娇和秦如霁在宫里住了两日,出去之后直接被秦家接了回去。 广阳侯夫妇见了他们险些落下泪来,徐氏一边擦眼睛一边欢欢喜喜地跟他们说话,两个孩子极有礼貌又嘴甜乖巧,让广阳侯夫妇喜欢进了骨子里。 秦贤和秦宇也啧啧称奇,“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养的,两个孩子教得这般好,看看咱爹,哪里还有当年面对二哥的气势,就恨不得捧在手里。” 秦贤看了都喜欢,别说他爹娘了,整个秦家都挖空了心思想要讨两个孩子的欢心,特别是白云心,特意早早地从珍熹堂回来,进门就问起他们来。 “快,我给你们诊诊脉。” 秦娇娇和秦如霁习以为常地伸手,在千树岛的时候苏白就经常给他们诊脉,都习惯了。 白云心诊完了脉很满意,“苏大哥给你们调养得不错,不过你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千万不能懈怠了。” “云心伯母就放心吧,我们明白的。” 白云心又再次嫁给了秦贤,她也是经过了认真的考虑,过了好几年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嫁入秦家之后,她仍然开办珍熹堂,秦家上下都很支持她,秦贤更是婉拒了朝廷补偿他的差事,专门辅佐白云心,如今珍熹堂在国朝名声赫赫,白云心更是声名在外,也时常被请入宫去问诊。 秦宇自告奋勇,要带两个孩子在晏城好好玩玩,广阳侯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护好两个孩子,“真是的你也都是做父亲的人了,还没两个孩子稳重。” 秦宇嘿嘿嘿地笑,“我打算把安哥儿和巧巧也送到千树岛去,这两孩子闹得我头疼,要是也能养成娇娇和如霁这样,我这辈子就圆满了。” “你少偷懒!那是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养,现在知道养孩子不容易,你们当初也没少让我们头疼。” 秦宇摸了摸鼻子,只能在心里羡慕,二哥二嫂究竟是怎么养孩子的,能不能出一本书让他参考参考? 晚上,广阳侯夫人进屋,瞧见广阳侯坐在窗边,不知为锁着眉头。 “怎么了?你不是心心念念惦记着两个孩子,如今总算是见着了,孩子们如此懂事有礼,又有本事又明事理,我只觉得跟做梦似的。” 广阳侯过去将门关上,“我见了自然也是高兴的,可是你觉不觉得如霁这孩子长得不像秦戈,倒跟舒舒有些相像?” “那有什么奇怪的,侄子像姑姑,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是,这是没什么奇怪的,可是” 可是还很像皇上,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广阳侯夫人进宫一般都是见女眷,很少见到皇上,可广阳侯不一样,他瞧见如霁的时候立刻就有些微妙的感觉。 “如霁出生的时候,咱舒舒是在千树岛吧?” “在啊,那会儿不是还有乱党生事,把阿鸾给掳了去,哎哟一想起来我就心慌, 好在最后平安无事。” 广阳侯夫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 广阳侯将窗户关上,“晚了,早些睡吧。” 这种事情他怎好随便乱说,兴许,兴许只是个巧合,人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刚巧摆放的位置就相像了,是吧,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将心里荒谬的猜测抛之脑后,自己也是老了,怎么开始爱胡思乱想了呢,不好不好,太吓人了。 秦宇说要带着两个孩子好好玩玩,就没有失言,晏城内外哪里好玩哪里好吃,他心里一本账。 从早到晚,就没让两个孩子闲下来过,甚至一些比较正经的赌坊他都带着两人混进去长长见识,当然后来也被广阳侯骂了个狗血淋头,险些重新拎起棍子追着敲。 秦宇抱头鼠窜,“我错了真错了,我不就想着带两个孩子开开眼界嘛!” “你这个当叔叔的就没想着教他们些好的!我让你去开眼界,我让你去长见识!你看看你两个侄子,你惭愧不惭愧!” 秦娇娇和秦如霁帮着拦住,秦娇娇脆生生道,“祖父,小叔叔也就是带我们看一看,他还告诉我们赌坊里一些寻常的骗局,往后再遇到,我们就能避开。” “就是就是,娇娇在江湖上走动,这些事情可有用了。” 秦如霁也点头,“时年还看破了骰子上动的机关,帮那些别骗的人讨回公道,也算做了件好事。” 第725章 那都不是缺点 时年跟着他们一块儿,他就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便指出那骰子是被做了手脚的,赌坊的人起先还不承认,还找了人想要跟他们动手,秦娇娇一人就将那些人全打趴下。 秦宇可惊奇了,“爹,娇娇这丫头可厉害了,我本来还觉得二哥也真是舍得,让她这么个小姑娘习武,现在想想小姑娘就该习武,才不会被人欺负。” 广阳侯真想打爆他的脑袋,这么大人靠着自己侄女脱身他也好意思说出来! 幸而秦娇娇和秦如霁对赌坊没什么兴趣,不然广阳侯真能打断秦宇的腿。 秦娇娇和秦如霁在晏城玩了好些日子,不是在秦家就是在沈家,还去了萧家,每日都过得十分充实。 相比他们的潇洒快活,沅凌心里的焦躁越发明显,他甚至不敢再将秦如霁召到宫里来见一见。 秦舒也比他想象中平静得多,仿佛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茫然无措。 但其实,秦舒心里也一直提着。 “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秦舒趴在窗台上喃喃自语,人沅凌也叫来了,见也见了,就如霁那张脸,秦舒不信沅凌没有怀疑,但他愣是不发作,放任两个孩子在晏城随意地玩。 “这是想干啥呢?” 秦舒最是不喜欢这么吊着,有什么说法干脆一点,省的自己每天都要在心里各种情况预演一遍,也怪累的。 她主动跟沅凌提起两个孩子来,“娇娇和如霁来晏城也有段日子了,娇娇要送她的朋友离开,如霁同我说,他想在晏城多留一阵子,跟沈大人好好学一学,皇上以为呢?” 沅凌跳过了秦如霁,“说起来,娇娇身边的那个少年,与她倒是很合得来,永宁王夫妇怕也是满意的,不然也不会放任他在娇娇身边,娇娇年岁也到了,她的亲事,朕身为她的小姑父也可以帮衬一些。” 秦舒无语,“可千万别,娇娇的亲事那得是她自己乐意才行,二哥和阿鸾都说不会勉强她,咱们更不好插手。” “可是子女的亲事不都是长辈掌眼帮着相看,他们年纪小,哪里能明白什么。” “我们秦家的规矩,子女的姻缘都是由着他们自己,往后是苦是甜,都是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 沅凌一下子不说话了,若真是长辈做主,自己也娶不到秦舒。 秦舒似乎是笑了一下,便将这事儿揭过,“娇娇是二哥和阿鸾的掌上明珠,她的亲事轮不到我们插手,我说的是如霁,他要在晏城多待些日子,只是他是永宁王的孩子,臣妾是怕有些人觉得此事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谁觉得不妥让他来朕面前说。” 沅凌觉得这样很好,“如霁能入沈文韶的眼很是难得,他就好好在晏城住着,此事朕允了。” 秦舒觉得他的态度还挺正常,一时间也摸不清楚沅凌的意思,便干脆也不再多问。 沅凌都觉得秦娇娇与时年关系不一般,其他人自然也会这么以为。 金氏尤其如此,她觉得时年会跟着一块儿来,那多半就是让娇娇带来给他们过目的。 因此金氏对时年格外热情,且越看越喜欢,觉得他虽然话少,但是人稳重啊,再说了,话再少,能有沈文韶少? 那都不是缺点。 等知道他是千机谷少谷主,又与娇娇有相同的喜好,金氏于是更欢喜,觉得这门亲事跑不了了。 但这种事情跟不好跟时年说,于是金氏就找机会旁敲侧击,抓住了来沈家跑得勤快的沅苏。 “沅苏啊,我问你个事儿,你跟娇娇关系那么好,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跟这个时年,之后是如何打算的?” 沅苏一愣,“之后?” “是呀,那个千机谷可说了什么时候会派人去商谈他们两的事?虽然他们现在还小,但也是可以先定下来的,我瞧着他们两相处得不错,很是合得来。” 沅苏表情险些就绷不住了,“这c这个我不曾听说。” “也是,是我太着急了,这种事怎么好问你,你还没娇娇大呢。” 金氏觉得自己也是急糊涂了,“你就当我没问过这些,可千万别让娇娇知道。” 沅苏怔忪地站在原地,脑子里逐渐放空。 大家都觉得,秦娇娇和时年相处的不错,都觉得他们很相配吗? 他不觉得呀,他的小仙女姐姐怎么会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配得上的! 沅苏想起沅瑾跟他说的话,让他早些想开一点,光是他的身份,就不 要有任何想法,可是沅苏觉得已经来不及了,可能从最最开始,他刚见到秦娇娇的时候,他心里就住进了一位小仙女。 她陪着自己一块儿长大,填满了自己所有开心快乐的时光,他该怎么想开一些? 知道秦娇娇要离开晏城,沅苏悄悄找到她,说有些话想跟她说。 秦娇娇不疑有他,她对沅苏这个很听自己话的弟弟总是多一份耐心。 沅苏与她约在一个午后的一个小茶楼,茶楼的茶不怎么样,但里面有一样点心秦娇娇很是喜欢。 “你要跟我说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连如霁也瞒着。” 秦娇娇笑着吃点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今日的沅苏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但真要说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沅苏给她倒了茶,“茶楼新上的茶水,说是配这个点心最好不过,解腻又爽口。” 秦娇娇喝了一口,果然如此,衬得点心越发香甜可口。 “这事儿,我想着不好让旁人知晓,因此悄悄找你问一问。” 沅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略有些腼腆的笑容让秦娇娇瞧着有趣,“什么事这么难说出口?我可从没见你如此犹豫过,害得我都好奇了。” 沅苏挠了挠头,“那我就问了?要是你觉得冒犯我跟你赔罪。” 秦娇娇越发好奇,“行,问吧。” “你和时年,你喜欢他吗?” 秦娇娇一愣,没猜到沅苏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可她一抬眼看到沅苏的眼睛又怔住,他眼睛里似是有自己从未见过的情绪。 第726章 再等我一下 “为什么这么问?可是外祖母同你说了什么?上回我瞧见她拉着你说话,是不是就是问你这些了?” “也不全是不能说吗?” 沅苏又变成了软乎乎的弟弟的模样,秦娇娇从认识沅苏开始,他好像就一直很听自己的话,在千树岛的时候,别的孩子都喜欢漫山遍野地跑,或是去做自己的事,他却总是安安静静地陪在自己身边,看她捣鼓那些机关。 秦娇娇说的话,沅苏总是第一个响应,她需要帮忙,沅苏也都在她身边,这样一个贴心的弟弟,让她如何不喜欢? 看到沅苏隐隐失落的眼眸,秦娇娇笑起来,“也不是不能说,我暂时,还没有喜欢的人,时年是我从千机谷带出来的,我就得对他负责,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她说完,仿佛看到沅苏的眼睛里亮起了星星,那双水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真的吗?那太好了!” 秦娇娇失笑,“什么就太好了。” “我还想象不出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什么人都好像配不上你,我还以为,以为” 沅苏又挠了挠头,语无伦次的话逗得秦娇娇咯咯咯地笑出声音,“不过时年确实长得很好看,又会一手精湛的机关术,能与我如此聊得来的人,我也没遇见几个。” 沅苏的眼睛忽闪了几下,低低地问,“那我呢?” 秦娇娇面容怔忪,一时间不知道沅苏在问什么,被这个她一直挺喜欢的弟弟这样看着,秦娇娇竟有些晃神。 “我觉得,我长得也挺好看的” 秦娇娇:“这个你也要比?” “不好看吗一(╥﹏╥)一” “好看,我记得我以前夸过你。” “我怎么不记得?” “那可能就是忘了。” “那要补上。” “不好吧,这还要补?” “一(╥﹏╥)一” 秦娇娇拿他没办法,心里觉得沅苏怎么越大越爱撒娇了,不过她还挺受用,于是顺着他的心意,多多地夸了他一番,夸得他眉眼绽开,笑眯眯软乎乎的样子,秦娇娇觉得这孩子可真是可爱。 沅苏是真的高兴,秦娇娇暂时并没有喜欢时年的意思,虽然只是暂时,他觉得那就还有机会。 秦如霁要留在晏城,已经写了家书回去告知沈鸾和秦戈,两人没有意见,有沈文韶看顾他们放心得很。 秦戈尤其觉得高兴,沈文韶的本事他是很佩服的,他能愿意教导如霁,那说明咱如霁也有这个能力。 因此秦娇娇要带着时年先行离开,离开前,受到了极其不舍的相送。 娇娇对分别这件事,并不会觉得难受。 在千树岛,她见多了分别与相聚,从起先的依依不舍,到后来坦然接受,她觉得每一次的分别,都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外祖母,我往后还会再来看您的,爹娘一直说想将你们接过去,千树岛早给你们留好了地方。” 金氏抹着眼泪,“再等等,等外祖母安了心,立刻就过去。” 一旁沈文韶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又合上。 这种时候自己最好不要开口,免得引火烧身。 娇娇岂能不知道金氏说的安心指的是什么?就来晏城的这些日子,也没少听金氏念叨,她这个舅舅风华绝代,却偏偏到如今都身边都没有人陪着他,娇娇又觉得奇怪,又觉得不奇怪。 如此谪仙一般的舅舅,确实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动心的,也不知道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另眼相待。 此刻的秦娇娇和金氏都没想到,就在不远的将来,她们就瞧见了。 到了那时,金氏与泽思远总算可以放心离开晏城,去了他们心心念念的千树岛与阿鸾相见,在那座岛上,含饴弄孙,安养天年。 沅苏也来相送,他默默地站在旁边,等秦娇娇跟其他人都一一道别之后,他才要亲自送他们出城。 秦娇娇坐在马车上,从车窗看向骑马陪在旁边的沅苏,觉得他今日特别沉默,好像见了自己之后都没跟她说几句话,都不像那个喜欢粘着她的小少年了。 等出了城外,沅苏忽然轻轻敲了敲车窗,将秦娇娇叫了出来。 秦娇娇心里猜测是不是因为自己要离开,所以沅苏才会心情不好,啧,真是小孩子心性。 她掀开帘子出去,还没在车上站稳,腰间就被沅苏环住,身子一轻,竟是被他抱着坐到了马背上。 沅苏一夹马腹,马飞快地跑起来 ,秦娇娇还没坐稳呢,只得搂住他的腰稳住身形。 跑了一阵速度才慢下来,秦娇娇皱着脸,“你做什么,吓了我一跳!” 沅苏的手臂一直护着她,闻言低下头糯糯道,“我想与你说几句话,又不想让人听见,吓着你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秦娇娇也没真吓到,见他好看的脸上带着歉疚,反而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这样就算了,下回记得直接跟我说。” 沅苏笑起来,“嗯。” 他们两挨得很近,秦娇娇忽然察觉,这个自己总觉得很可爱的弟弟,原来长得这么好看,眉眼英挺,英姿勃发,能让人看入神的那种,有点陌生。 沅苏就笑眯眯地任由她看,等秦娇娇自己回过神,眼里闪过一抹懊恼,要死,她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的吗,是什么?赶紧说了我该走了。” 秦娇娇眼神飘忽,不去看近在咫尺的俊颜。 沅苏收敛的笑容,声音变得有些惴惴不安,“你能不能,不要喜欢时年。” 秦娇娇:“??怎么还是这事儿?我不是说了,我暂时没有喜欢他。” “不是暂时。” 沅苏定定地摇头,“你可不可以等等我。” 秦娇娇一愣,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 沅苏眼神不闪不避,里面的认真和诚恳热烈得惊人,“我不会让你等很久,我会成为你喜欢的那样,机关术机关术我也会认真去学,我想陪你去行走江湖,行侠仗义,陪你做你喜欢的事情,我都愿意,你能,再等我一下吗?” 第727章 遥遥无期 秦娇娇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听是听明白了,可是她聪明的小脑袋拒绝去理解。 她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声音干巴巴的,“等你什么?你在说什么?” “我” “停。” 秦娇娇看他还想张嘴,条件反射地抬手将他的嘴捂住,沅苏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秦娇娇的掌心碰到沅苏软软的嘴唇时,几乎是瞬间就后悔了,她的脑子呢? 可是捂都捂了 秦娇娇硬着头皮自暴自弃,“你这会儿不冷静,一定是因为舍不得我离开,呵呵,呵,咱们往后又不是不见面了,那什么,你先送我回去,我真的该走了。” 她极少有说话如此磕磕绊绊的时候,余光扫到沅苏眼角不知为何弯起,心里一阵恼怒,笑个屁啊!这家伙还能笑得出来! 秦娇娇自诩也很了解沅苏,她很明确地知道,只要自己的手一放下来,他绝对会说出更惊人的话。 于是在心里两厢一比较,秦娇娇干脆就不放手了,反正c反正捂都捂了 可这样一来,她就必须要面对着沅苏,不管她眼神再如何躲避,都与他面对面。 沅苏驱马前行,这骑马,大家也懂的,上上下下一颠一颠的,秦娇娇又是个不自然的坐姿,重心格外不稳,即便她不想,也会控制不住地往沅苏那边靠,仿佛在投怀送抱一样。 秦娇娇去瞪沅苏,沅苏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净是无辜,这速度已经算是在散步了,他也挑了平坦的地方走,这个是明摆着的,他问心无愧! 秦娇娇被他闪烁着坦然无畏的目光刺激到,赶紧挪开眼睛,这家伙的眼睛看不得看不得,看了她就想心软,但这会儿的情况又由不得她心软。 沅苏真的不是故意的,可这骑马也没办法,他见秦娇娇的姿势特别别扭,想着她肯定不舒服,于是大着胆子搂住她将她往上抱了抱,能靠在自己的怀里会舒服一些。 秦娇娇腰是不用扭着了确实舒服了不少,可她与沅苏离得更近了,正想抬头发作,却看见沅苏讨好的眼神,一时间又说不出话来,只得低头不去看他。 之前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沅苏的个子就超过了她,可是这会儿秦娇娇才发现,她一直当做弟弟的小可爱,肩膀胸膛竟然如此宽厚,他是什么时候偷偷背着自己长的! 一路无言,快到马车的时候,秦娇娇让他停住。 勒住缰绳,秦娇娇立刻跳下马往前疾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停下来转身。 “今日之事今日之事我就当你没说过,我走了。” 她快快地说完,不等沅苏说话便快速地回到车边上车。 沅苏目送他们离开,喃喃自语,“可是我已经说了。” 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浅浅地弯起嘴角,“不会让你等太久。” 车上,时年奇怪地看着秦娇娇,“你怎么了?” “没怎么呀,我怎么了?” 时年伸手将窗帘掀开,“太闷了吗?那就透透气。” 他无意地往窗外瞥了一眼,“他怎么还在那儿。” 秦娇娇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他”是谁,但她就当做没听见,静静地闭目养神。 可是,手掌心始终残留着温热柔软的触感,越是安静就越是明显,让她根本没法不去注意! 啊啊啊啊,又不能把这只手给剁了! 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他还说什么玩意儿,让自己等他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登西吗! 时年默默地看着秦娇娇千变万化的表情,只觉得神奇,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见她有如此控制不住的外放情绪,是因为,那个一直站在远处不肯离开的人吗? 沅瑾今日未能来送秦娇娇,只让沅苏带去了他的祝福。 珍妃仍然病着,且执拗地不肯喝药,她在用自己的身子逼迫沅瑾妥协。 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个母妃被他逼死! 沅瑾从她拒绝喝药开始,就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巨大的悲伤和失望险些让沅瑾也想做出不理智的事,可他知道,就算自己也同样相逼,他的母妃也不会妥协。 或许在母妃看来,即便是她的孩子,只要没有按着她的想法来做,也就没有活在这世上的意义。 沅瑾跟着素年大师这几年,心中郁结已是慢慢解开,他还有许多事情想做,许多事情想看,不该草率轻易地伤害自己。 因此沅瑾去了外祖家,他说如果他还在晏 城,母妃就一定不会放弃,可结果会是什么,他们应当能猜得到。 外祖一家依仗着他的舅舅在朝中受皇上眷顾,只是皇上的脾性他们也应当了解,除了皇后娘娘,宫中的嫔妃若是犯了忌讳,皇上并不会宽容。 母妃此举,威胁的并不是沅瑾一人,而是整个家族。 沅瑾不争,家族依然可以靠着圣恩光耀门楣,珍妃执意要逼着他去争,他心里是不愿的,不管珍妃逼迫的结果如何,怕都不是他们想看到的下场。 沅瑾早已不是孩子,他冷静,沉稳,将所有的可能细细掰开来说,他的心性没有半点动摇的可能,让外祖家彻底明白,不可能让他去做他不愿意的事。 沅瑾顺利得到外祖家的支持,离开晏城的事,迅速提上日程。 至此,沅瑾才长松一口气,跑到沅苏那里瘫作一团。 沅苏已经要帮着皇上处理国事,一边看折子一边扫了沅瑾一眼,“这么说,皇兄是要如愿了?” “总算,这一次离开,我可能就不必时常回来,可以尽情游历天下。” 沅瑾想一想就痛快,心都像是插了翅膀要赶紧飞出去。 沅苏放下手里的笔,往后靠在椅背上,“那先恭喜皇兄得偿所愿,等你离宫之时,我给你多准备些盘缠。” “听你的语气好像也没那么恭喜?” “皇兄是如愿以偿了,我还遥遥无期,能这般恭喜已经不容易,你还挑?” 沅瑾坐起来,“你什么遥遥无期?你还在期个什么劲儿?不是,你可别出什么幺蛾子,父皇对你予以厚望!” 第728章 尝试 沅苏瞥了他一眼,“此番厚望皇兄也是能承受的。” “沅苏” 沅苏忽然换了个话题,“对了皇兄离开之前,可能帮你可怜的弟弟一个小忙?” “你说说看。” “我记得你外祖家在内阁是能说得上话” 沅瑾这一次离开晏城,再不是仓促匆忙,只是他仍然没有当面与珍妃道别,因为这个道别,注定不会太平。 珍妃得知的时候,沅瑾已经离开了皇宫,她怒急攻心,要让人将他抓回来,却不想娘家来人将她按住。 “你也该收手了,沅瑾早已不是懵懂小儿可以任人摆布,他是皇子,你就算是他的母妃,也无法左右他的想法。” “他是我生的!就该听我的才是!若是没有我,哪里还有他!” “若是没有他,你以为你还能在后宫胡闹成这样?” 珍妃颓然地跌坐回床上,“我都是为了他,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他好,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我难道还会害了他不成!” 她就是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就跟瑾儿变成了这样。 她一腔心血全部都注在他身上,想他出类拔萃,想他万人之上,身为皇子不就该走上这样一条路,她为了沅瑾殚精竭虑,为了他连手上沾了人命都不在乎,可他为什么就不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 反而,与她像是仇人一般,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珍妃彻底消沉下来,与此同时,秦如霁的名字,在晏城逐渐有了名声。 秦如霁留在了晏城,他特别高兴,终于,他能够跟在舅舅身边得到他的指点。 之前秦如霁对沈文韶只是崇拜,如今亲见了人,被他指点了一番,秦如霁就如同明灯开窍,沈文韶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跟爹爹齐平。 他就待在沈宅里,沈文韶的藏书都允许他翻阅,有许多都是孤本,别处根本见不着,且沈文韶品位极高,这些藏书对秦如霁来说远胜过珍馐美味,他恨不得没日没夜地泡在其中。 沈文韶觉得这样不成,于是限制了时间,还时不时给他布置功课,以检验他的收获。 秦如霁没有让沈文韶失望,做出来的文章每每让沈文韶心里满意,但就是这些文章,也不知怎么的就传了出去,且受到了许多人追捧,甚至连内阁同僚都跟沈文韶打听了起来。 “这篇文作当真是沈大人的外甥所作?内里字字珠玑,发人深省,根本看不出是他这个年岁的少年所写,此子往后必成大器啊!” “老夫家中幼子与秦小少爷年纪相仿,如此一对比,老夫惭愧,正该让他知道人外有人才是。” “秦小少爷听闻还未尝试科考,实在可惜,以他的学问正应当走这条路,国朝后继有人!” 沈文韶面对这些夸赞不为所动,也没让秦如霁知道,依旧该如何就如何,他发觉如霁不仅天赋高,且勤勉好学,又谦逊稳重,得了自己几句夸赞虽然也会喜不自禁,却并没有骄傲自满的情绪。 沈文韶随意地问了问,秦如霁很自然地回答,“没什么可骄傲的呀,姐姐会的更多,她也不曾骄傲过,爹娘将永宁郡管理得那么好,他们也依然跟别的郡县取长补短,学无止境,再说舅舅这么厉害,也没见你骄傲过” 沈文韶:“” 这随意坦然夸赞的毛病跟阿鸾真是一样一样,冷不丁就能中招。 “嗯,你这么想很好,这世上没多少事是值得骄傲的,那只会成为阻止你的绊脚石。” 秦如霁深以为然,然后埋头苦学。 沈文韶便有意识地将他遇见的一些问题丢给秦如霁,让他试着去解决,光看书不成,书里的东西看进了脑子里也得知道拿出来用。 秦如霁是沈文韶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毫无怨言,不过起先这事儿对他来说很成问题。 他提出的解决方法,漏洞百出,每回总是能被沈文韶批得一无是处。 秦如霁也不气馁,挠挠头自己反省,改进,慢慢发觉只将书上的照搬硬套是没用的,哪里有正正好跟书上完全一样的情况?不存在的。 慢慢的,他提出的意见开始合理一些,虽然仍然有毛病,但问题不大。 秦如霁也渐渐沉迷这种模式,开始自由发挥,一个问题他能想出好几种解决的办法,还能自己将其中的不足找出来,然后再去找可能的补救法子,玩得不亦乐乎。 但事实上,沈文韶并不是在跟他玩,他丢给秦如霁的问题,好些都是朝廷面临的。 朝堂 上,众臣就一个问题辩论的面红耳赤,沅凌瞥见在旁边一脸清冷表情,仿佛事不关己的沈文韶。 “沈卿以为如何?” 听见皇上叫沈文韶,朝臣都安静下来,等着他开口。 沈文韶连犹豫都不曾,顺口说了一个看法。 朝臣面面相觑,想说什么又有所顾忌,这法子好像也不咋地,这不似沈文韶的风格呀。 有人谨慎地提出质疑,沈文韶也不多说,又扔出另外的可能。 如此一来,朝堂上又热闹起来,沈文韶说的几个法子都没有那么尽善尽美,连沅凌都变得疑惑。 “这是沈卿的意思?” “回皇上,不是,此事不归臣管,这几个法子,是臣的外甥所想,说出来只是给各位做个借鉴。” 沈文韶将事不关己发挥到极致,换做是他,哪里还用得着这样闹哄哄的讨论。 沅凌闻言忽然来了精神,“沈卿是说,这是秦如霁所想?” 沈文韶看了皇上一眼,自己外甥的名字,皇上倒是记得挺牢。 有朝臣顺着禀报,“皇上有所不知,沈大人的这位外甥才华惊人,微臣有幸见过他写的文章,言辞犀利言之有物,堪称年少有为。” 沈文韶好像没听见有人在夸自己的外甥,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沅凌心里却是一阵激荡。 没想到秦如霁竟然自己在晏城闯荡出了名堂来,他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微妙。 第729章 尘归尘 沅凌曾经不是没想过,他若是与舒舒有了孩子,定会直接将他立为太子,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这个想法只能深藏在心底。 然而这会儿,这个想法就好像水底的泥沙一般被翻涌了上来,可他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沅凌这阵子内心的纠结矛盾,让他精神都变得不济,心里一会儿一个念头,一会儿又打消掉,可谓倍感煎熬。 正在此刻,行宫来人传话,说是太上皇身子不好了。 太上皇和甄皇太妃这些年一直住在行宫,沅凌和秦舒时常会去探望请安。 也就这两年,太上皇的身子日益衰老,已是卧床许久,幸而有甄皇太妃相伴,精神倒是还成。 但人终究敌不过时间,太上皇已入弥留。 沅凌和秦舒立刻前往,太医跪着回话,说也就这些天了。 沅凌独自去见太上皇,曾经如天一般的父皇如今躺在床上,脸颊干瘪,皮肤上有着年老的斑斑点点,瘦弱的令人唏嘘。 见到了沅凌,太上皇像是恢复了一些精神,还朝他笑了笑。 “朕将国朝交给你,甚是明智,朕也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父皇” “不必哀痛,朕这辈子,很是知足。” 尤其是最后的这一程,他总算体会到了人世间的自在舒心。 “有时候,朕会想,若是当年,朕没做这个皇帝,是不是这一辈子,都能毫无遗憾,只是可惜,没有若是。” 太上皇看向沅凌,眼睛里有着难以理解的暗芒,“你做得很好,只是沅凌,身为皇上,有些事情,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 沅凌浑身一震,父皇的眼睛虽已浑浊,却依旧有着当年的锐利。 “你自己选的路,就没有后悔一说,只能到我这个岁数,才能略做感慨。” “朕唯有一事放心不下,你要善待甄皇太妃,一辈子走到了尽头,才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会变成过眼云烟,唯有一直在身边的人,才是最舍不下的” 秦舒在陪着甄皇太妃,这位她从小就觉得是个传奇的女子,此刻显得很是平静。 她如云的乌发已经染了白霜,却依旧温婉端庄,脸上的皱纹并没有破坏她沉静的气质。 “生死有命,你们也不必太难过。” 甄皇太妃反而安慰秦舒,秦舒从她脸上看不出悲痛难过,她忍不住,问出了多年来一直盘旋在自己心底的疑问。 “太妃,您,可有爱慕过太上皇?” 甄皇太妃似是并不奇怪她会这么问,神情依旧恬然,“这样的问题,自从我踏入了皇宫,便没有了意义,女子一旦入了宫,哪里还由得自己。” 秦舒见甄皇太妃一直在看她,不由地心里一跳,再去看时,她已经挪开了目光。 “女子生来不易,在这世间也多不公平,我听闻了收容堂的事,你做得很好,比我要好。” 甄皇太妃与世无争了一辈子,她一直用沉默和消极来控诉世间对她的不公,只是如今回头想想,她分明可以将自己这辈子过得再有意义一些。 如秦舒这样,女子生平并不只是为了情而活,可惜,她明白得晚了。 秦舒一直陪着甄皇太妃,直到太医来禀,太上皇想见皇太妃,怕是,没多少时间了。 甄皇太妃缓步来到太上皇身边,两人俱是老矣,雪鬓霜鬟,不见当初的神采飞扬。 其余人都在殿外候着,太上皇只想与她单独待一会儿。 “朕,对不住你。” 太上皇握着甄皇太妃的手,他被睿亲王的手段蒙蔽,导致甄皇太妃家破人亡,又强行将人留在身边,让她郁郁寡欢。 甄皇太妃平静地看着他,一如从前。 太上皇轻轻笑了一下,他也曾想问秦舒问甄皇太妃的那个问题,只是话在唇齿间百转千回,却没有问出来过,他不敢去听那个回答。 “朕,留了遗诏,可保,永宁王妃世代安宁。” 甄皇太妃的眼睛倏地睁大,就见太上皇虚弱地弯了弯嘴角,“朕都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沈鸾是她的孩子,是她还愿意留在世上的惦念。 普天之下,能有什么可以瞒得过一个皇上?他只是选择不知道,而已。 甄皇太妃的手微微颤抖,太上皇眼神开始微微涣散,身上的力气慢慢消失。 他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心里多有不甘。 “若是,当年,朕没做这个皇上 ,是不是” 他眼睛执意看着甄皇太妃,一直看到她浅浅地露出一个笑容,眼睛里才倏地跳出一个小小的火焰,随后归于沉寂。 殿里安静到仿佛凝固了一样,甄皇太妃的手依旧握着太上皇的。 半晌,她颓然地闭上眼睛,松开手走到床边跪下,太监尖利高亮的声音响起。 窗外,哭声一片,丧钟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人心口。 太上皇驾崩。 国朝上下哀痛不已,按着太上皇的遗诏,他并不想大张旗鼓,只按着寻常的规格祭奠足矣。 沅凌为太上皇守孝,在他的遗诏中,看见了关于沈鸾的安排。 “父皇果然,都知道。” 他闭了闭眼,可是父皇连一丝端倪都不曾露出。 父皇是为了甄皇太妃和沈鸾的声誉,此事若是揭穿,她们定会遭人非议,沅凌还想,或许其实也有人察觉了,但父皇兴许将此事死死地按着,就让它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 父皇这辈子,唯一喜欢的女子便是母妃,沅凌从很小的时候就觉得,母妃却没有父皇对她那般的喜欢,他甚至有些惶恐,觉得母妃清冷的态度,万一有一日父皇不喜欢了,该怎么办? 可如今,沅凌才明白,父皇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母妃的回应,母妃也没有一定要回应的必要。 甄皇太妃穿着素净的衣衫,待在她平日待的屋子里,坐在她平日坐的地方。 她习惯了清静,因此没人会来打扰她,有的,也只会是太上皇,兴致勃勃地看她侍弄兰花,或是又知道了什么新奇的玩意,迫不及待地拿来给她看。 甄皇太妃对他时不时的出现一度颇有微词,只是如今终于没人来扰她清静,她却又已经不适应。 第730章 再算一次 甄皇太妃掩着嘴唇轻咳了几声,她的身子,其实早该垮了。 早些年的郁结,缠绵病榻落下的病根,她本该撑不住才是,奈何太上皇偏偏不信邪,挖空了心思给她调养,在行宫最高兴的事,就是找来各种珍贵的药材给她温补,生生让她撑到了如今。 甄皇太妃原本求生欲就不高,在沈鸾有了安稳归宿之后,她便想着上天什么时候收走她都行,她并不贪恋世间。 奈何她拗不过执着的太上皇,如今想来,是不是她其实也并没有那么毫无眷恋。 “娘娘,该喝药了。” 宫女如常地端来了给她温补的汤药,甄皇太妃扭头看了两眼,又默默地挪开,并未去接。 “拿下去吧,往后,也不必再端来。” “可是” “出去吧。” 甄皇太妃,于太上皇驾崩后一个月病逝。 她倒下的时候,手边还放着一株兰花,那是太上皇亲手培植的。 太上皇知道她喜欢兰花,便想亲手养活一株送她,又唯恐名贵的养不活,因此选了最容易成活的一种,丝毫不假他人之手,全都自己侍弄。 但奇怪的是,他就是按着行宫侍弄花草的官员所说,照了样子一丝不差地做,兰花却就是不开花,一度让太上皇闷闷不乐。 只是他并未放弃,一直寻着可能的问题,他就不信,区区一盆普通的兰花他还养不好! 如今,兰花开放了,玉白色的花瓣,静静释放着淡雅如烟的香气。 甄皇太妃便是在这清幽的香气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似乎回到了自己二八年岁之时,在满城兰花清香的晏城,见到了三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那会儿,一切都是那样的无瑕蓬勃,他们的欢笑和信任,全都浸泡在了兰花香中,定格在那里。 国朝国丧,千树岛也换下了鲜艳的饰品,沈鸾得知甄皇太妃离世,心里郁结了一阵子,秦戈一直陪着她,她才慢慢释然。 她想,只要她将日子好好地过下去,就算对得起甄皇太妃给她的这条命。 让沈鸾费心的,还有另一件事,连秦戈都察觉了出来。 “你说咱娇娇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了她?怎么从晏城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这可不像她。” 秦戈心里着急,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宝贝女儿心神不宁的样子,问她吧她也不说,可把人急坏了。 沈鸾瞥了他一眼,“娇娇是大姑娘了,还不准人心里有点事儿?要真解决不了她会跟咱们说的。” 秦戈在她面前坐下,表情十分严肃,“我瞧着,是不是娇娇喜欢上什么人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会这样,她是不是在晏城瞧上谁了?要不你去问问,看能不能问出来。” “问出来之后呢?” “那当然是要找人揍那小子一顿,我闺女也敢勾引,不想活了他!” 沈鸾扶额叹气,没忍住拿了手边的软垫往他头上砸,“你就别添乱了!没事儿做去找素尺打一架去!” 秦戈将软垫接过来,委屈巴巴地垫在下巴上,“咱娇娇还小,怎么能被人给骗走?再说了,晏城那地儿能有什么值得我娇娇看上的?” “说的好像你当初不是晏城人一样。” “那不一样!我那会儿也是长时间泡在营里摔打出来的。” 沈鸾懒得理他,“娇娇的眼光我是不怀疑的,她要真喜欢上什么人,只要品行端正我就不反对,我奇怪的是她的态度,喜欢就喜欢了,怎的还如此纠结,不太像她的性子。” 沈鸾一顿,忽而睁大了眼睛,“莫不是那人不喜欢娇娇?” 她话音刚落,就见秦戈“噌”的一下站起来,满脸杀气腾腾地要往外走。 沈鸾赶紧将人拽住,“又干嘛去?” 秦戈头发都要气得翘起来,“我倒要看看哪家臭小子这么不知好歹,居然还不喜欢娇娇,他眼睛不会用也就没必要长了!” 沈鸾无语,轻喝一声,“你给我坐下!” 秦戈瞬间坐回到位置上,只是脸上还是不服气的表情。 “我都说了只是猜测!你能不能让你女儿自己去处理?她又不是三岁的娃娃,娇娇自有分寸,她何时让咱们担心过?” “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 “那你就给我老实地待着,别给娇娇添乱,她不说咱们就只当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愿意跟咱们说了,咱们再给她出主意。” 沈鸾把秦戈的念头给按下,秦戈心里憋着,还是去找素尺打架去了。 人能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确实不错,可以不用压着,尽情地释放心里的郁闷。 沈鸾则跑到九星那儿,开门见山,“你还算卦不?要不要再试试?” 九星嘴里哼着小调,闻言神采奕奕地将他全套占卜道具给拿了出来,“算算算,你要算什么?” “娇娇的姻缘。” “这不算过一次吗?” “想再算一次,你没瞅见她最近心不在焉的模样,几时见过她这样分神,我觉着八九不离十就是感情给闹的,我想再算一卦心里踏实。” 在沈鸾心里,秦娇娇跟个宝贝似的,从来有自己的主意,又见过世面,这孩子天生聪慧,凡事都能想的明白通透,可去了一趟晏城回来就有了心事。 沈鸾是过来人,能让这孩子想不明白的,八成就是感情问题。 上回明明算的是她情路顺畅,这会儿沈鸾又不确定了,别真是看上了晏城什么王孙贵子的,就很麻烦。 九星郑重其事地还焚香更衣,然后才正儿八经地给沈鸾占卜。 “这还是原先的卦象,没变,娇娇的姻缘天注定,顺心顺遂,与她一心一意白首偕老。” 沈鸾盯着看了半晌,终于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折腾就折腾吧,人生在世哪儿能没被感情折腾几回。” 九星慢吞吞地收拾东西,“对了,卦象上还隐隐透露了一些,与娇娇有姻缘这人,身份可不一般。” 沈鸾一颗心又提起来,“怎么个不一般?” 第731章 都是自己造的孽 “这我说不上来,但反正是不一般,天之骄子,万中无一,人中龙凤之类。” 九星说,“不过也是,若非是如此,娇娇也看不上,对了,上回来千树岛的那孩子,娇娇不喜欢?” 他说的是时年,沈鸾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好像起先娇娇的态度略有些模糊,她对时年印象很好,又与她有着共同的喜好,好像只是暂时没生出情愫来。 可这回回来,秦娇娇再提起时年,就纯粹只是位友人。 所以沈鸾才猜啊,她是不是在晏城遇见了什么人。 “她只当那孩子是好友,没有别的想法。” 九星摸了摸下巴,他原本觉得这两个孩子之间是有些牵扯的,如今缘分断了,就不知道是因为谁的缘故。 备受关注的秦娇娇,此刻也一个头,两个大。 原本吧,他们几个人在一块儿玩的时候,再亲昵的举止也是有过的,毕竟一块儿长大,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习惯了,同乘一匹马也不是没有过。 可就是很莫名的,这次跟沅苏同乘一匹马之后,她哪儿哪儿都觉得不对劲。 沅苏让自己等等他的表情,总是莫名其妙地在脑子里浮现,他那双认真到吓人的眼睛总在自己眼前晃,晃的人心烦。 秦娇娇坐在葡萄架下,手里捏着叶片揉来揉去,一想起沅苏跟她说的话她就止不住的烦躁。 她当时是愣住了,可后来一想,哪里能不明白沅苏是什么意思。 可是,可是她一直都将沅苏当做弟弟一样,他怎么能喜欢自己呢?自己可比他大呢! 秦娇娇觉得他可能是弄错了什么,一边找证据一边说服自己,不可避免地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 只要沅瑾和沅苏来千树岛,沅苏都会跟着她,让他做什么他都开开心心地去做,若是得了自己几句夸赞,便会笑得一脸灿烂,软嘟嘟的可爱得紧。 秦娇娇后背忽然出了一层汗,好像自己当初看他可爱,没忍住还亲过他脸颊 她都要晕了,该不会是因为这个 可那会儿,沅苏还是个奶娃娃!她就是c就是看人家长得好看又可爱 秦娇娇手里的叶子给她揉碎了,她活像让雷劈过一样呆住,如果这么想的话,似乎自己作的孽还不少? 又乖巧又听话长得又漂亮的弟弟谁不喜欢?秦娇娇因此特别护着沅苏,小孩子年幼的时候都是玩过过家家的游戏,秦娇娇小小年纪就憧憬着江湖,就把听来的事情跟千树岛的孩子们玩过家家。 她要当威武霸气,劫富济贫的女老大,然后在如霁的怂恿下,这样的女侠怎么能没有个蓝颜知己压寨夫君呢? 然后她就觉得沅苏长得白白嫩嫩乖巧可爱,回回都把他给抢回去 “啊啊啊啊啊我当初都做了什么啊啊啊。” 秦娇娇如今回想只觉得脚底能抠出一座皇宫来,心里慢慢生出了负罪感。 该不会因为这些,所以沅苏才会对自己生出情意来? 那都是自己的造的孽啊啊啊啊,怎么能怪那个小可爱。 秦娇娇心口憋得慌,扔掉树叶满院子转圈儿,“这不行,我当时就不该一走了之,该跟他说明白才是,沅苏是个聪明孩子,只要我说明白了,他就一定能想得通。” 秦娇娇觉得自己失了先机,那孩子虽然听话乖巧,但也执著,她比谁都了解。 秦娇娇脚步一停,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她怎么能在千树岛钻牛角尖呢?这会儿功夫,沅苏说不定越陷越深,那自己可就真的罪孽深重了! 想明白之后秦娇娇立刻去找了沈鸾,说她还要去一趟晏城。 沈鸾心里咯噔一下,来了来了,娇娇这是要去找让她心神不宁的小子去了! 她脸上不显,温柔地问,“这是为何?你不是才刚刚回来不久,有什么事你可以让如霁帮你做,他刚好在晏城。” “对,我就是想陪着如霁,他没离开过千树岛,我担心他不适应。” 沈鸾:“” 秦娇娇大概也觉得这个理由太不靠谱,但她又实在不能告诉母亲她跟沅苏的事。 “娘,我其实,去晏城是有些事情想弄明白c说清楚,我不喜欢糊里糊涂的拖着事情,虽然,虽然我现在不能告诉您到底是什么事,但您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这话差不多印证了沈鸾心里所想,她也真的放下心来,娇娇既然这么说,那她心里必然是有数的。 “娘知道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越快越好,我总觉得不好耽搁太久。” 这点沈鸾也是同意的,感情的事不好拖着,越拖越成问题,既然如此,她便给秦娇娇准备起来。 这事儿吧,沈鸾还在琢磨该怎么跟秦戈说,他却已经耳聪目明地知道了,行色匆匆地来找沈鸾商量。 “你说我隐瞒行踪跟着娇娇去晏城,能不能行?” 沈鸾翻了他一个白眼,“你觉得能不能行?” “我觉得能行!” 沈鸾踢了他一脚,秦戈脸苦下来,“娇娇要去找那个臭小子,晏城离这里那么远,鞭长莫及,娇娇被欺负了怎么办?” “你就安心吧,晏城我娘和哥哥在,你爹娘也在,娇娇能受什么欺负?你无召不得回晏城,不要闹。” “那我让齐墨跟着,见着了人用麻袋套头打一顿,让他不敢再有坏念头。” “你安分些,娇娇去晏城是要弄明白自己的想法,又不是去追着人家,这事儿是不是还有待商榷,看把你急得。” “我能不急嘛,我们精心养大的女儿要是被别人占了便宜,我只要一想,我这心里就不得劲,反正,反正我不会轻易认同的,长相且不说,要是文不成武不就,不入我眼,就算娇娇喜欢我也不同意!” 沈鸾气乐了,干脆问他,“那在你心里,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我们娇娇?” 秦戈本想说谁也配不上,但他知道要自己这么说,阿鸾大约是不想再搭理自己,于是努力地想,然后灵光一闪,“最起码,要是沅苏那样的,又有学识又通武学,性子也肯迁就娇娇,脾气好有能耐,至少得他那样,我才会考虑考虑。” 第732章 信心满满 沈鸾嗤笑一声,沅苏那孩子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心性确实没的说,又聪明又勤奋,不仅功夫厉害,如今听说已经在帮着处理国事了。 “你想的倒美,天底下沅苏那样的孩子能有几个?” “那我不管所以我说我可以” “你不可以,想都别想。” “哦。” 秦娇娇已经习惯了出门在外,她自己收拾的行囊很简约,路上够用就好。 只是出门前,沈鸾将她叫过去,身边还有施云楚。 “娘,施姑姑,怎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施云楚与沈鸾对视一眼,缓缓上前将秦娇娇拉到桌边,打开桌上的盒子。 “这些是我调配的香,你在晏城若是遇上了什么事可拿出来用,我先告诉你它们各自的效用。” 施云楚在江湖上如今也颇有名气,一手制香的本事名动江湖,她做出来的香,能让人醉生梦死,也能让人噩梦缠身。 秦娇娇出落得如云上仙子,虽然她身上有功夫,可江湖险恶不得不防,施云楚给她准备的,都是些防身的利器。 几样香一解释完,秦娇娇瞠目结舌,看向那些小香瓶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施姑姑,这些这么厉害呀!” “出门在外万事小心,遇上了事千万不要手软,许多人就仗着女子心软横行霸道,令人不齿。” 秦娇娇宝贝地将小香瓶一个个都收好,施云楚给她的里面连媚药都有,可太让她好奇了。 准备妥当,秦娇娇便离开了千树岛。 一路上她在心里好好地将事情顺了几遍,想着见到了沅苏之后,应当说什么。 她觉得沅苏是个讲道理的好孩子,也许一时想错了,也是能够纠正得回来。 首先他们两不论是年纪还是身份都不相配,只这一点,沅苏就该明白才是,秦娇娇绝不可能入宫,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 她觉得自己理由逻辑都充分了,于是信心满满,又有心情欣赏沿路的风景。 秦娇娇喜欢一个人出行,身边从来不带伺候的人,什么事请她自己都能做,且这样轻松自在。 可是在国朝,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在路上,总是会引来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在路边茶摊休息,秦娇娇将马拴在树下,跟茶摊的婆婆要了一碗茶。 秦娇娇脸上覆着面纱,喝茶的时候刚解开,就听见了几声明显的惊叹。 她并不在意,一边喝茶一边透口气,不多时,身边多了两个人影,一胖一瘦,眼珠子毫不避讳地盯在她脸上。 “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呀?可是与家人走散了?要不要叔叔们帮帮你?” 秦娇娇掀了掀眼皮,“不必。” “哎呀出门在外可不就得互相帮助,你家在哪里?如今年方几何?出落得这么标志,你家里人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门?啧啧啧。” 说话的瘦子眼睛都转不动,这么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他还真没见过,瞧瞧那美玉一般的小脸,像是能掐出水来。 秦娇娇并不答话,喝完了茶将面纱重新戴好,给了茶钱牵了马就要离开。 然而那两人将她拦住,嬉皮笑脸地要跟她交个朋友,茶摊上也还有一些人,却没人对他们的举动说什么。 秦娇娇没怎么失望,她已经看习惯了,或许那些人心里在想,谁让她一个人出门的呢,被人骚扰就是活该,她根本不指望有人会帮她。 秦娇娇的手摸上了腰间的鞭子,然而一想,忽然笑起来,“交个朋友,也不是不行,这样吧,我请两位喝一杯,如何?” 两人对看一眼,笑容越发猥琐,“那敢情好,没想到小姑娘如此明事理,不过这酒” “我带了酒,这就去给你们拿。” 秦娇娇眉眼弯弯地走回到马边,从行囊里拿出一只小酒壶,是她自己做的,内藏乾坤。 除了施云楚给了她一些香,苏白也给她准备了许多药粉,兴致勃勃地让她一定要试试,说是跟施云楚的香相比也不遑多让。 秦娇娇手脚极快地在酒壶里放了些东西,又拿出三只一模一样的小酒杯,这才款款地走回到茶摊。 茶摊的婆婆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想跟她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去招呼别的客人。 秦娇娇过去之后,顺手又将面纱摘了下来,她知道自己长得好,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人跟她说过,她并不放在心上,不过有时候, 秦娇娇觉得也是可以用来麻痹别人的。 就比如此刻,那两人看到她大大方方的笑容之后,反应明显变慢了,眼神也越发不加遮掩。 秦娇娇将三个杯子放下,示意他们先选,然后噙着笑容亲手给每一只杯子都斟了酒。 她拿起面前的酒杯,率先仰头一口气喝掉,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这可是我从别处买来的佳酿,两位尝尝?” 秦娇娇沾染了酒液的嘴唇晶莹粉嫩,那两人才急急地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想也不想地喝下去,舌尖在嘴唇上舔过,“好酒,好酒。” “是吧?” 秦娇娇笑容更艳,却是将酒壶和自己的酒杯收起来,碰也没碰那两人喝过的,然后将面纱又戴上。 “哎呀,戴什么面纱呀,咱们都一块儿喝了酒,还有什么好见外的,叔叔还没喝尽兴呢真香,小妹妹用的什么香粉,让叔叔闻闻” 那两人只当秦娇娇不谙世事,甚至想伸手将她的面纱拽下来。 秦娇娇后退避过,眼睛里的光渐渐冰冷下来,这要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遇上他们岂不是要遭殃? 那两人察觉到秦娇娇的态度不对劲,可也没放在心上,一个黄毛丫头,能翻出什么天?遇上了他们算她倒霉。 可忽然,两人就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对劲起来。 脖子开始发痒,痒得厉害的那种,两人控制不住地用手去抓挠,可根本止不住痒意,反而从脖子开始往四处蔓延。 前胸c后背c手臂c股沟身体每一处都像是有小虫子在啃噬,钻到了骨头里,抓挠不仅无法缓解,甚至会激出更难耐的痒痛,让人恨不得抓破皮肉,抓在骨头上才安逸。 第733章 罪有应得 很快,两个还想对秦娇娇孟言浪语的人,已经在地上滚作一团,后背在地面的碎石上猛蹭,手指将皮肤生生抓出血来,一道一道看着十分渗人。 秦娇娇就站在旁边冷眼看着,周围的人见状,有些皱起眉头,“你做了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伤人,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那两人的呻吟声听着让人牙酸,身上好些地方都见了血,痛苦难耐。 秦娇娇兴致盎然地看向说话的人,方才这两人刁难自己的时候也没见有人行侠仗义,可真有趣。 “你同情他们呀?我一个弱女子迫不得已自保罢了,若你同情他们也成,不如,替他们受过?” 秦娇娇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明亮粲然,此刻却让不敢直视,生怕自己也沾染上什么变得跟地上那两人一样,于是看热闹的人纷纷起身离开,看她的目光里也带着畏惧,这小姑娘不声不响手段却很狠厉,怪不得敢自己一个人出门。 这会儿谁还反应不过来是秦娇娇动的手?可方才,分明是这两人选的杯子,秦娇娇从同一个壶里倒的酒,她自己也喝了,为什么她会没事? 那两人残存的神智想不明白,却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一边抓得指甲缝里全是血肉一边求饶,“小姑奶奶,我们再不敢了,你就饶了我们吧。” 秦娇娇面纱下的嘴角微微勾起,“若我只是个弱女子,你们又岂会饶了我?看你们为难女子挺娴熟的,这种事情没少做吧?” 那自然是没有,也正是尝到了甜头,知道女子就算吃了亏也不敢声张,他们才会食髓知味,见了长得漂亮的都上去调戏,浑然不管坏了女子名声,她们要如何自处。 秦娇娇给躲得远远的老婆婆扔了点钱,“婆婆看着些,待我去报官,会有人来处理他们,到那时是死是活都与婆婆无关。” “慢着,你不能走,谁知道你会不会去报官,害了人性命怎能让你一走了之。” 另有三人拦住了秦娇娇的去路,她嗤笑一声,也就是见自己是个女的觉得好欺负,过来拦人居然还要三个人一起,真是让人瞧不起。 她的手摸上了腰间的鞭子,“那你们试试,能不能拦得住我。” 秦娇娇能被允许离开千树岛,完全是她靠着自己的武功说服了爹娘,她拜了素尺为师,又跟着唐都学了一身暗器绝学,秦戈亲自验过她的身手才肯点头放她离开。 这会儿功夫,拦路的三人已经也倒在地上,看向秦娇娇的目光里满是不可思议和畏惧,着实想不明白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为何会这么厉害! 秦娇娇一边卷着手里的鞭子,一边随意往周围扫了一圈,漫不经心地问,“可还有想拦我去路的?” 众人:“” 方才这小姑娘手里的鞭子跟活了似的,几下将三个人抽倒,甚至都没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谁还敢拦? “既然没有,那我就先告辞了。” 秦娇娇看了一眼还在抽动那两人,去牵了马翻身骑上,飘然而去。 她说了会报官,就一定会报,爹娘从小就教她,有什么事找官府解决最方便,别意气用事,脏了自己的手。 从茶摊一路到了个小镇上,秦娇娇直接就去报了官,当然,她也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永宁王千金,居然被人当街调戏,谁不要命了居然作这样的死? “秦姑娘可有受伤?下官惭愧,在下官管辖的地方竟然会发生这等事情,秦姑娘放心,下官一定严惩不贷!” 秦娇娇满脸温和无害,细声细气道,“那两人瞧着怕是做惯了这等事,还不知有多少无辜的姑娘被牵连,此次若非我爹娘给了一些防身的东西,我怕是都” 她“心有余悸”地垂眼,语气里若有若无的颤抖令人心生怜惜,官员心里咯噔一下,幸好,要是永宁王千金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可就糟透了! “是那两人罪有应得,秦姑娘为民除害,可谓功劳一件,下官定会好好审问,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那秦娇娇就放心了,婉拒了替她安排的落脚处,在镇上找了个客栈住进去。 她也不急着走,就在镇上先住下,等着看那两人究竟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官府很快将人找到,不过看见那两人的人心情都很微妙,这血糊糊的人,就是胆敢对永宁王千金下手的人?永宁王千金做了什么,能让这两人生不如死? 虽然他们现状很惨,但官府依然公事公办,两人无从抵抗,哆嗦着将以前犯的事儿也交代了,只求能缓解蚀骨的奇痒。 官员找到了秦娇娇,“秦姑娘,你看,是不是能先解了他们 身上的麻烦,你放心,他们犯得事一旦查明,就必然逃脱不掉。” 秦娇娇没墨迹直接给了解药,也亲自去见过了那两人,心下感叹,苏伯伯的药确实好用,也不枉他成日将施姑姑当做竞争对手。 这日,秦娇娇准备再闲逛一日就继续上路,这个镇上街角茶楼有一种甜汤做的很不错,她已经连续喝了几日,打算今日喝个够再离开。 街角的位置视野开阔,秦娇娇一人坐着一张小桌,点了甜汤和咸口的点心悠哉地消磨时间。 她坐在那里就好像一幅画一样,茶楼里众人的目光多多少少都落在她身上,秦娇娇也不管,只吃着东西坐看外面人来人往。 忽然,一个身影从转角处跌跌撞撞地跑进了茶楼,直接跌跪在秦娇娇面前。 她转头看过去,地上的人抬起头,一张楚楚动人的清丽脸庞上挂满了泪水,“姑娘,您救救我,求求您救救我吧!” 秦娇娇还没说话,茶楼追进来了好几个人,脸上凶神恶煞,那女子直往秦娇娇的脚边缩,哭得更咽,“我不要回去,你们放过我,我不要回那种地方!” 来人目光在秦娇娇脸上扫过,一个个惊艳万分,但他们是来抓地上的女子的。 第734章 也不是不可以 “那种地方?那种地方才是你该在的地方,没将你送去军中就该偷笑了,看你长得好怜你命苦,想给你找个好的客人,你倒好,居然还敢逃出来?等回去再好好教训你。” 说着就有人要来抓她,女子反身抱住秦娇娇的腿,一双美目哀求地看着她,“姑娘,姑娘您救救我,求求您,青莲愿意为您做牛做马,为奴为婢,求求您救救我,我不要去窑子里。” 秦娇娇将腿抽出来,先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你是被人卖进去的?” “小丫头别多事,这事儿与你无关,我们可没有逼良为娼,她是罪臣之女被打入教司坊,是有文书的。” 秦娇娇于是明白了,素来罪臣的家眷,男子充军流放,女子则要被送去教司坊,沦为奴籍,从此只能在尘埃泥潭里挣扎。 这位青莲相貌夺目动人,也难怪这些人盯得这么紧。 “姑娘,求求您行行好,我愿为奴为婢,愿伺候您一辈子,我只是不想被人当做一个玩物,不想被人作践致死,姑娘,求您发发慈悲” 青莲哭得悲痛欲绝,那些人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睛,“今儿就是天王老子也带不走你,你是罪臣的家眷,还想好好活着?不知好歹的东西,回去我要好好让你懂懂什么叫规矩,女子生来就是伺候人的,做个玩物都是便宜你了。” 那人说着就要动手,冷不丁手腕上一下锐痛,瞬间整只手都没了知觉。 一个小茶杯在地上滴溜溜地转,秦娇娇给自己重新拿了只小杯子,斟上茶水抬起眼皮去看他,“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女子生来是做什么的?” 那人的手这会儿仿佛有千根针扎入其中,疼的脸色煞白,汗如同水一样迅速渗出来。 见秦娇娇此举,其他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扶助快要站不稳的人。 “没有女子,你以为你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再说一次我听听。” 秦娇娇原本不想管这件事,这个女子的家人究竟犯了什么样的罪她也不知道,若是草菅人命玩忽职守,那牵连家人也是正常,再者这茶楼里那么多人,男男女女皆有,她却从一开始就目标明确地冲着自己来求救。 要知道秦娇娇看着也不过是个小丫头,真要是走投无路,怎么会向她这么个看起来年幼又娇弱的人求救? 可这些人的话秦娇娇听了很不高兴,她一不高兴,就想做点也让其他人不高兴的事。 “你c你管什么闲事!她是逃出来的,我们抓她回去有什么不对!” “小娘子莫不是对教司坊也感兴趣,那倒不如跟她一块儿回去开开眼界?细皮嫩肉的丫头片子,不在家乖乖做娇娇女,还想行侠仗义不成?” 秦娇娇乐笑了,嘿,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喜欢行侠仗义? 不过这事儿也真不是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罪臣之女,即便她是永宁王的女儿,也不好随意 “哎呀,哎呀呀,这是怎么了,大胆!你们可知道这位姑娘是谁?” 秦娇娇扶额,赶紧将来人的话截下,“大人,您怎么来了?” “那自然是来告知秦姑娘那两个恶人的事,不过这是” 此处情况并不复杂,大人知晓之后,略一思索,“按理说这个女子是要充入教司坊的,不过既然是秦姑娘的意思,下官觉得,也是可以网开一面。” 秦娇娇:“??” 这也可以? 不仅她愕然,教司坊的几人也一个个面面相觑,着急起来,“大人,不可呀,这青莲乃是邵家的女儿,邵家贪墨赈灾银两是被抄了家定了罪的,怎么能c怎么能” 这样一个尤物可是难得一见,都吃到嘴了还要吐出去,谁能甘心? 大人摸了摸下巴,话是这么说,可谁让秦娇娇是永宁王的女儿?只要她乐意,别说只是个教司坊的罪臣之女,便是入了天牢的人,怕也是能救出来。 “这事儿,全凭秦姑娘的意思。” 青莲闻言仿佛寻到了救命稻草,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很快额上红肿一片,看着更加楚楚可怜。 “姑娘,求求您就我一命,我愿此生忠于姑娘,来世给姑娘结草衔环报答姑娘恩情。” 秦娇娇心里复杂,她似乎低估了爹爹的威名,可是贪墨赈灾银两,又是她极为不齿的。 她略一思索,低头看向青莲,“你不愿去教司坊,我便当做个好事,只是也无需你报恩,往后你要去哪儿,如何过活,那都是你自己的事。” 青莲还想说话,秦娇娇已经不再看她,“大人,如此可行?” “行,秦姑娘说行就行。” 秦娇娇救下了青莲,并不想与她牵扯上,然而青莲仿佛就认准了她,一直跟在秦娇娇身后。 秦娇娇回客栈休息,青莲就在客栈门口坐了一宿,第二日见到秦娇娇的时候,嘴唇都裂开了,赶紧站起来,生怕秦娇娇丢下她一样。 原本想视而不见的秦娇娇见状停下脚步,皱着眉看她,“我说了,你如今是自由身,没地方去也与我无关,我好心救你你莫不是想恩将仇报缠上我?” “不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c只是想报答姑娘” “你不跟着我就是报答我了。” 青莲扑通一下直接跪在地上,眼泪“刷”的就落了下来,扬起的小脸巴掌大,上面泪痕斑斑,脆弱到极致的美丽。 “姑娘,青莲在这世间,只剩下孤零零一个人,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原本,青莲想着不若就这样干干净净地去了,可我的命是姑娘救的,我不能带着姑娘的恩情寻短见,姑娘,求您给我一个报答您的机会,青莲一定能伺候好您。” 她悲泣哀婉地拽着秦娇娇的衣摆,只敢用乞求的目光仰望她,我见犹怜的模样,惹得周围的人脸上都生出不舍来。 “这小姑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她这么可怜,你就让她跟着又何妨,不过是给口吃的。” 第735章 报恩还是报仇 “哎呀瞧着人一片真诚,也不好太不近人情,同样都是女子,何必心肠这么硬呢。” 秦娇娇美目扫过去,说话的人看青莲的眼睛里都有着怜惜和惊艳,这样一个娇弱美丽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自然是会让人心疼的。 “几位既然心肠这样好,不如就帮一帮她?也当是做个好事,我还急着赶路,带着她不方便,倒不如你们给她安排一下,她定然也会感激你们的。” 那几人眼睛一亮,还有这等好事?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子,他们自然是乐意的。 青莲脸色骤然一变,哭得更加凶了,“我只愿跟着姑娘,只有姑娘才是我的恩人,我什么都能做的,我也不怕辛苦,姑娘,求求您就收了我吧。” “你愿意跟着我,可我不愿意呀。你非要让我做不愿意的事,你是来报恩的还是来报仇的?” 青莲只不停地流泪,眼睛都肿了,秦娇娇却没生出恻隐之心来。 想要帮青莲的人当中,不乏是真的同情她,为她打算,说是镇上有哪里可以让她暂时落脚,往后的事情也会帮着她去想,可青莲根本不理会,只一心要跟着自己。 秦娇娇对于她这样的人,生不出同情来。 她直接去后面牵了马,翻身上去,看也不看青莲一眼径直离开。 青莲摇了摇嘴唇,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追上去,眼睛里满是执著。 众人见状皆摇头,“这又是何必?即便想报恩,可人家也不需要,好好的一个姑娘,做什么不能活下去?” “兴许是她报恩心切,只是可惜了,人家根本不领情。” “真是想不明白,非要跟着个小丫头做什么。” 客栈的伙计出来倒水,闻言哼了一身,“你们懂什么,方才离开的那女子,你们知道人家是谁吗?” “那是什么人啊?” 伙计得意地挑了挑眉,他也是无意间偷听到的,不敢声张,只压低了声音,“那可是永宁王的女儿!永宁王!” “我,的,天!我刚刚还说她心肠硬,我我” 秦娇娇离开了村子,她出门在外路上不会走得多快,她跟吉特学了许多山野的知识,因此她沿路都会注意一些,对各种地貌和植株都会好好看一看,能不能跟自己所学对上。 累了就在路旁休息一会儿喝口水,再吃点干粮,然后继续上路。 这么走走停停,秦娇娇发现那个青莲始终跟在她后面。 虽然离得很远,但她仍然察觉到了,不禁皱眉,这人究竟想做什么?自己已经帮她离开了教司坊,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缠着她,她有什么目的? 秦娇娇有些烦闷,也不去管她,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只当没发现。 秦娇娇有马,青莲没有,她只靠着自己一双腿追赶。 路上遇见了水塘就喝两口,瞧见了果子就啃几个,她已经累得快要脱力了,却仍然不肯放弃。 不是都说永宁王夫妇爱民如子,心怀仁善,他们的女儿不应该也是个善良怜悯的性子吗?怎的自己都这样凄惨了,她却仍旧铁石心肠? 青莲知道秦娇娇的身份,她刚到镇上的那日,青莲正好逃出来躲着,无意间得知她是永宁王的女儿。 所以她知道秦娇娇能够让自己脱离教司坊,果然,这本不可能的事情真的成真了。 青莲身无长处,即便成了自由身,往后的生计要怎么办?到时候还不是要为奴为婢,才能得一些勉强度日的银钱,可若秦娇娇收了她,那就不一样了。 大树底下好乘凉,光是永宁王千金的身份,就是一块金字招牌,只要她能跟着秦娇娇,就一定不用再担心往后的事,不必自己辛劳地过活,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机遇! 青莲死死地咬着嘴唇,一步不敢停下来,她一定要成功,一定要追上秦娇娇! 连续不断地赶路,让青莲浑身如同散架一般,脸色极为难看,可即便这样,她也是美的。 一个美丽且虚弱的女子走在路上,很难不让人生出些想法来。 青莲身边不知何时多了几个人,一双双眼睛在她身上扫视片刻,“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呀?怎的一个人赶路,可需要帮忙?” “是了,我们这里有马车,可以载姑娘一程,车上还有茶水点心,姑娘也好休息一下。” “姑娘,我家少爷让小的请姑娘上车坐坐,不知姑娘可赏脸?” 青莲余光瞥到了旁边的马车,车窗帘子开着,里面坐着个油光满面的男子,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相当猥琐。 “不必了。” 她得赶紧追上去才行。 只是她的路被人拦住,“姑娘怎么这样不给面子呢?我们也是好心,看姑娘一人赶路辛苦,先去车上再说。” 青莲的手臂被人抓住,她猛地挣扎,高声叫起来,“你放手,你不要碰我!” 然而她浑身因为赶路早已虚弱不已,挣扎的力道根本造不成什么效果,轻轻松松地就被人拖拽着往马车的方向去了。 车窗里的人眼中闪着兴奋,甚至舔了一下嘴唇,这孤身在外的女子,要么是逃出来的,要么是被家里人遗弃,不管是哪种,总之就是不会有人管她死活。 自己运气可真是好呀,居然遇上这么个尤物,可比家里那几个要标志得多。 青莲用尽全身力气拒绝靠近,她明白只要自己上了车,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的手抠在马车边缘,指甲缝里都渗出了血来,却被人一根根手指掰开,硬是拖了进去。 眼前光线一暗,青莲看着面前的人影只觉得窒息,她下意识地要叫,被人一下捏住下巴,往里塞了个东西。 “小美人儿,你乖乖的,把爷伺候舒坦了爷就收了你,跟着爷好处少不了你的。” 那人的小眼睛里闪着欲望,手背在青莲的脸颊上摸了摸,颤着声音叹息,“啧啧啧,瞧瞧这皮儿嫩的,比爷去的窑子里的姑娘都水灵,爷会好好疼你” 说着,他将青莲扑在地上,粗鲁地去撕她的衣服。 第736章 你可拉倒吧 青莲拼命挣扎,指甲又抓又挠,在那人脸上抓出一条血印子来。 “妈的给脸不要脸!” 一个耳光将青莲打蒙了,耳朵里嗡嗡作响,脑子里一片空白。 见她停了下来,那人又收起凶神恶煞来,怜惜地摸了摸她红肿的脸颊,“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脸爷也不想的,爷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气,你就该好好受着。” 他拉开青莲的衣衫,被里面的丰腴白皙勾出浑身的邪念,搓着手刚抓上去,车窗被敲了几下。 他不耐烦地道,“滚,没看见爷这儿正忙着呢吗?” 又是几下,那人被打断了好事一头怒火,猛地掀开窗帘,只看到一道黑影劈头盖脸地抓过来,接着脸上就是火辣辣的疼,仿佛脸皮被整个撕下来一样。 哀嚎声充斥了整个车厢,青莲也缓过神来,手脚并用地缩到了角落里,看着那人捂着脸打滚。 她得救了吗?是谁救的她?难道 “都给我滚出来。” 青莲心里一喜,是秦娇娇的声音,她回来救自己了。 外面的家丁秦娇娇早摆平了,她回来不是因为心软,是实在见不得女子被糟蹋,她忍不了。 那人脸上被抽了一鞭子,肿的没了个人形,又见自己的人一个个都趴在地上,心知遇上了厉害的。 秦娇娇也不跟他废话,去看衣衫不整脸肿了半边的青莲,“会驾车吗?” 青莲青莲不会 “我会骑马,以前学过。” “也行,去,把车上的马牵了。” 青莲顾不得别的赶紧照做,牵了马亦步亦趋地跟在秦娇娇身边。 秦娇娇让她把衣服整理好,“这人,你可有什么想对他做的?” 青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了!可是她如今自己的处境都岌岌可危,什么都不敢做,谦顺地摇摇头。 秦娇娇白她一眼,丢给她一个小瓶子,“此药,能让他再无法对女子行房事。” 青莲顿时一喜,麻利地走过去要给那人灌下,心中满是恨意,差一点,她一辈子就毁了,自己不过是赶路,谁也没有招惹,却要被人强拉上车,强行玷污。 这种败类,根本就不配活着! 当然那人自然是不肯喝的,但有秦娇娇在,青莲还是顺利地给他灌了药。 看他在地上痛苦地打滚,青莲心中恨意不解,却不想让秦娇娇厌弃了自己,赶紧回去她身边,低眉顺眼地站着。 秦娇娇已经翻身上马,青莲也骑上牵来的马,跟了上去。 秦娇娇没有再赶过她,只是也没有与她亲近的意思,她觉得将青莲丢在路上,兴许还会发生同样的事,因此秦娇娇觉得她既然想跟,那就随她,左右等到了晏城,再甩开她也不迟。 一路上青莲十分谨小慎微,秦娇娇不需要她伺候,她就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饿了渴了也不说,还是秦娇娇先忍不了,给了她吃的喝的,倒也相安无事。 晏城近在迟尺,秦娇娇心里逐渐转回正事儿,她这次来,是来找沅苏的! 坐在马背上,秦娇娇又默默复习了一遍自己的说辞。 她跟沅苏身份不配,年岁相差,从前自己做过些蠢事,都是无心之举,他可能误会了,再者沅苏可能除了自己也没见过与他年龄相仿的小姑娘,所以误将亲情理解错了也是情有可原 秦娇娇觉得稳了,一条条一件件都清晰明朗,想来沅苏那么聪明肯定能想明白。 她放宽了心带着青莲进了晏城,就见到了来接她的如霁。 “姐!你怎么才到呀,我都等了你好些天,知道你路上走得慢,没想到这么慢。” 秦如霁在秦娇娇面前异常活泼,完全看不出他平日里老成稳重的样子,就是个弟弟。 秦娇娇看着他也超过自己的个子,心里有点笑不出来,以前以前自己才是最高的! 秦如霁也见到了青莲,好奇地问,“这是?” “路上帮了她一个忙。” 既然已经到了晏城,秦娇娇就不准备再带着青莲,她给了青莲一些银两,“你自去吧,我说了,我不需要你报恩。” 青莲顿时就急了,她以为这阵子秦娇娇没赶她走,又给她吃喝就是默认了让她跟着,可是怎么又变卦了呢? “姑娘,我不走,我就想跟着姑娘,我给你做丫头做奴婢,求您别赶我走。” 秦如霁在旁边看得咋舌,“还有上赶着做奴婢的?好 好一个女子,做点什么不成。” 他跟着娘亲见多了自信独立心怀大志的女子,心里佩服得很,她们勤劳聪慧,不怕吃苦又肯学,日子过得比许多男子都要殷实潇洒。 秦娇娇没理青莲,拉着秦如霁往回走,“先回去再说,我这次来就是不放心你,怕你在外面想家。” “姐你可拉倒吧,我都知道了,你喜欢的是哪家公子你悄悄告诉我,我帮你去打听打听,不是我跟你吹,我现在在晏城哎哟!你说就说嘛动什么手呀!” 青莲咬着牙跟在后面,却被关在了沈家门外,她眼里闪着不甘,扭头看着繁花似锦的晏城。 也不是就一定非要跟着她!晏城这个地方,都说一块牌匾掉下来能砸到三个王公贵族,兴许她就能遇到自己新的靠山! 不过,永宁王女儿身边围绕的,那身份肯定会不一样,她还是要看看再说。 秦娇娇揪着秦如霁进屋,将门关上,“谁告诉你这些的?” “爹爹呀,爹爹给我写了信,说让我一定将你喜欢的那人是谁告诉他。” 秦如霁睁着眼睛满脸兴奋,“姐,你喜欢的到底是谁啊?我怎么一点儿没看出来,是不是上回你来晏城的时候遇见的?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个符合的,你就告诉我呗,我跟爹描述得好一些。” 秦娇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阵子不见,也不知道你拳脚精进了没有,爹爹说了,便是为了强身健体也是不好懈怠的,我身为你姐,得监督你才是,我们去练练。” 第737章 时机不对 秦如霁秒怂,瘫在桌上求饶,“我的好姐姐,你可饶了我吧,我的手还要写字的,舅舅还要检查的,我不问了,不问了行了吧。” 秦娇娇这才解气地坐下,问了他在晏城的情况。 秦如霁不是个喜欢炫耀的人,素来谦逊踏实,但在亲近的人面前除外,在秦娇娇这里他就好像一只翘着尾巴的小孔雀,嘚吧嘚吧一顿说,如愿地得了秦娇娇好一顿夸,可开心了。 “舅舅说我还是要多历练,要多长见识,不能死读书,我觉得特别有道理,姐你不知道,咱舅舅可厉害了!我看了他处理过的一些事务,滴水不漏,一丁点儿破绽都没有,也不知道他那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好像跟咱都不一样。” 秦娇娇一直知道秦如霁特别崇拜舅舅,她也一样,舅舅多厉害呀。 “那什么,你可有见到沅苏和瑾大哥?” “瑾大哥又去游历了,说如果有事会给你捎信,苏哥我不怎么常见,他现在忙得很,不过一有时间就会来看我,如今苏哥是越发有派头,还总拉着我说宫里的事,我其实也不需要知道那些的。” 秦娇娇舔了舔嘴唇没说话,又听秦如霁说,“不过苏哥知道你来了晏城,肯定不管多忙都会来见你,从小只要是你的事他就没耽搁过。” 秦娇娇:“” 可真会给自己添堵,这是自己的弟弟,亲的,不能打。 她薅了薅秦如霁的脑袋,“先不要跟他说,我先自己转转,休息休息。” “那你喜欢的嗷!” 秦娇娇收回手指,“没有,不要再提。” 秦如霁委屈地捂着脑门,好c好久没被娇娇姐敲脑壳了,居然还有点怀念 秦娇娇晚上见到了舅舅,沈文韶早让人准备好了她的住处,云淡风轻地嘱咐她,让她在晏城不必拘谨,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舅舅担着。 秦娇娇再一次觉得舅舅真的帅爆了! 但她哪里也没去,就窝在院子里好像真的路上累了一样。 明明想好了一到晏城就赶紧找沅苏出来说个明白,这种事早解决早了,越拖下去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可真到了地方,秦娇娇就不断给自己找借口,要么是天不好不适合说事,要么自己困,应该再睡一会儿,要么觉得沅苏肯定在忙,突然去打扰他不太好 总之,时机未到。 秦娇娇在床上抱着枕头打滚,心里烦躁的嗷嗷叫,她不是挺干脆利落的吗,怎么这事儿上就犹豫成这样? 门外有人敲门,秦娇娇以为是如霁,头仰着挂在床边,“进来,你不是说今儿要写一篇文章会写很久吗?怎么这么快就” 秦娇娇慢慢没了声音,她躺着看进来的人,那怎么也不是秦如霁,为什么会是沅苏? 秦娇娇脑袋有点充血,赶紧爬起来坐到了床边,伸手将头发理理好,心态爆炸脸上却保持着端庄平静,“怎么是你呀?” 沅苏没说话,先叹了口气,拉着她坐到桌边,“发簪都歪了,我给你弄一下。” “哦,好。” 秦娇娇习以为常地毫不反抗,等沅苏给她理好了,她才后知后觉地在心里懊恼,好个屁啊!自己怎么回事?她来晏城是干什么来了? 沅苏已经在她面前坐下,看着她温和地笑着,“这样就好了。” “谢谢。” 秦娇娇摸了摸鼻子,在心里建设了一番,重新问,“你怎么知道我到了?如霁应该没去跟你说才是。” “不必他来说,你的事情我都知道,路上累不累?我今日不忙,带你去上回你说喜欢的食肆吃东西去,就当给你接风。” 沅苏从来跟秦娇娇说话都是细雨春风一般,她也几乎从来没有拒绝过,一直觉得这个弟弟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怎么都那么合她的心意,小可爱无疑。 但是这会儿吧,秦娇娇脑子里始终绷着一根弦。 “太麻烦了,也没什么好接风的,你事情那么多,就不耽误你了。” “那家食肆新进了一种梨花蜜酿,每日只买三十壶,说是用冰泉水和初绽梨花花蜜酿出来的” “走。” 沅苏脸上笑容加深,秦娇娇不自在地挪开眼睛不去看他,这家伙笑容怎么c怎么变得那么充满诱惑力了?她还从中隐隐看出了宠溺的意味。 要死,往后还不知道要让多少女子心里惦记,明明只是个小可爱呀。 沅苏说的梨花蜜酿,果然名不虚传。 秦娇娇刚尝了一口就心中惊叹,清甜沁心,没有酒的苦涩,却回味绵长,掌柜的说这梨花蜜酿喝不醉人,特别受晏城的女子喜欢,今儿是这位公子一大清早就来定了三壶,原先一人只限两壶,是瞧这位公子心诚,特意破例的。 掌柜说这些的时候,沅苏就只是浅浅地笑,笑的秦娇娇莫名脸颊发热。 “你也是闲的,就为了这蜜酿这么费事。” “你喜欢就好。” 秦娇娇:“” 她还真的喜欢,从小自己喜欢什么这家伙最是知道,每回给自己送的东西她都喜欢得不行。 秦娇娇抿了一口蜜酿,好像越想,她就越是舍不得伤沅苏的心,多好的孩子啊,一直对自己那么好,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可怎么就想岔了呢。 桌上都是秦娇娇爱吃的东西,秦娇娇想着,要不,今儿就先不说,沅苏费了这半天劲给自己接风,她难道要让他难受不成? 这不好,改c改日再说。 念头一起,秦娇娇于是将负担一抛,享受起美食美酒,不亦乐乎。 沅苏从她表情里就能看出她的心思,于是笑得越发温和,将她爱吃的换到她面前,又看了看食肆楼下,“那个女子从你出府开始就一直跟着你,你认识的?” 秦娇娇说到这个就郁闷,鼓着脸颊跟他说了青莲的事,没察觉自己的语气里夹着她意识不到的抱怨,只有对不设防的人,秦娇娇才会这样。 “撵也撵不走,我也不明白她为何那么执着地要跟着我,我不都已经帮过她了。” 第738章 眼神不大好 秦娇娇对青莲的做法很不能理解,她觉得如果自己是青莲,这会儿怕是已经想好了大致的后路,手里有一笔小钱,先找个容身之处,然后想办法赚取钱财谋生,等稳定了再想着把日子过得自在一些。 已经是自由身了,做什么还要在她这里浪费时间,不可惜吗? 秦娇娇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跟沅苏吐槽,“我都说到那份上,她就非要给我做丫头,我又不需要丫头,这又不是什么好差事,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 沅苏收回目光,“她可是知道你是永宁王的女儿了?” “我没告诉她呀” 但是秦娇娇打开了新的思路,要是这么想,好像就说得通了,不然为何一开始的时候她就选择找自己帮她,就好像笃定自己一定能帮得了她一样。 “所以她想跟着我是因为我的身份?那也与她无关啊。” 秦娇娇又绕了进去,沅苏笑着摇头,“无妨,晏城这地方要不了几日就会迷花了人眼,你这么冷着她她很快会放弃的。” 秦娇娇对身份地位什么的不敏感,沅苏一直都知道。 在她看来,永宁王女儿的身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在千树岛上,大家喜欢她,是因为她是秦娇娇而不是因为她是永宁王的女儿。 可是沅苏自小生活在宫里,对身份地位的认知要比秦娇娇深刻得多。 永宁王在国朝就是一块金字招牌,只要跟永宁王搭上边,那都是能让人另眼相待的,更别说是他的女儿,说的明白点,秦娇娇在有些人眼里,那就是一座金山,闪闪发光的那种! 值得以任何方式试着接近。 这个青莲,打的恐怕就是这个主意。 不过沅苏也没多说,不想坏了秦娇娇的好心情,他们在食肆里待了许久,等秦娇娇过足了瘾才打道回府。 一出门,青莲立刻跟上来,眼睛不时地瞥向沅苏。 爹娘从小就夸她眼光好,这位公子她一眼就看出与众不同来,那通身的派头,旁人想学都学不来的贵气,绝非俗人,想必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 这般风姿俊朗的少年郎君,完全吻合青莲心里给自己定的靠山目标,且超出一大截,让人怎能不动心?没瞧见大街上多少目光都投过来了吗? 青莲跟在秦娇娇的身后偷瞄沅苏,越看心里越是荡漾,邵家还没出事之前,她也见过许多少年郎,都是清贵世家,地位显赫之辈,当中也有相貌堂堂者,可是与眼前这人一比,都不值一提。 这便是晏城显贵,是只有在永宁王千金身边才能遇到的人!自己实在太明智了! 青莲按下心中悸动,寻着个机会,见沅苏给秦娇娇买了好几样东西之后,柔婉娇羞地上前,“公子,这些东西我来拿着吧。” 她走到沅苏身侧缓缓抬头,这阵子不缺吃喝养回来的一张脸细嫩尖巧,眼波微转,似是藏着无限情意。 沅苏的手顿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手里的东西就被接到了青莲的手中。 秦娇娇瞥了他一眼,沅苏眨了眨眼睛,手指在脸颊处抓了抓,讨好地冲她笑了笑,又指着前边不远的摊子,“那边有卖小兔灯的,我们去看看可好?” 秦娇娇心里叹息,这家伙就是心肠太绵软了,他往后是要做皇上的,这可怎么行哟。 “行吧,那就去看看。” 青莲成功地将东西接过来,还没窃喜多久,却见两人头也不回地去了前面,沅苏像是没瞧见自己似的,浑然只当她是个下人。 青莲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这人莫不是眼睛不大好? 她的容貌就算是跟秦娇娇相比,也相去不远,这点青莲是绝对有信心的,她打小就是个美人坯子,也正因为如此,邵家出事,她才能侥幸偷生,便是这张脸令人不舍。 连命都能替她保下,怎么这位公子多一眼都没看呢?那只可能是眼睛不好。 青莲真情实感地发了愁,眼睛不好,会不会影响他们的子嗣呢? 青莲手里的东西慢慢变得越来越多,起先是她执意要接过去,慢慢的沅苏也就放弃跟她抢了,自然而然地将买的东西都让她来拿。 一开始,青莲是高兴的,能多跟他接触几次,就能多些机会让他瞧见自己,可是慢慢的,青莲开始力不从心。 他们买的东西是不是也太多了一点! 这人怎么秦娇娇多看一眼的东西也要买下来,即便她是永宁王的女儿,未免也太过讨好了吧?如此俊俏的郎君,竟是个这般谄媚阿谀之人吗? 青莲心里生出微微的 异样,秦娇娇却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她与沅苏相处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这么多年早都改不过来,她之前也说过他,让他不要乱花钱,可沅苏就是改不了,说多了吧,又怕伤他的心,所以秦娇娇都已经习惯了。 但青莲没有!她快要拿不动了! 她也是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便是被发配到教司坊,她凭着一张脸也没做过苦差事。 诚然,她是愿意为了达到目的吃点苦,问题是这力气不够,不是她愿不愿意的事儿。 眼瞅着沅苏又要往她手上塞东西,青莲胳膊一下子软了下来,捧在手里的东西既要往地上掉。 “小心!” 青莲余光瞥见沅苏伸过来的手,心下一喜,身子就要软弱无力地靠过去,然而沅苏只是伸手将她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 “好险,差点摔地上。” 沅苏长舒一口气,皱眉看向跌在地上的青莲,“你怎么回事儿?这点东西都拿不好,怎么做丫头的?” 青莲手在地上撑了一下,掌心火辣辣地疼,闻言一下子委屈得不行,眼里含着泪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太不小心了。” 大街上,青莲一落泪,立刻惹了不少人看过来。 她确实生的好看,美人落泪的戏码,也很令人感兴趣,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子,怎么舍得让她哭的哟。 第739章 是得赶紧 沅苏没想到她这就哭了,心里一阵气恼,东西是她抢着非要拿的,这会儿拿不了险些摔了东西,她倒先哭起来了,就这,还哭着闹着要为奴为婢,她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沅苏扭头,发现秦娇娇无声无息地混入了看热闹的人群里,眼睛里闪着狡黠的目光,像是也在看戏,完全没有要帮他的意思。 沅苏忍不住暗笑,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姑娘,可是摔着了哪里?我扶你起来呀。” 青莲见有人好心扶她,顺势就站了起来,掌心无意识地摊开,上面一片通红,还破了几处。 近处的人瞬间生出怜香惜玉的心,嘘寒问暖道,“怎么还伤着了,瞧着怪严重的,这位公子,还是赶紧带她去医馆看一看的好。” 沅苏闻言也过来看了两眼,青莲心头暗喜,她头一次离沅苏这样近,近到可以闻见沅苏身上淡淡的香气,十分清雅迷人,忍不住心神恍惚。 沅苏看过之后又退开,语气里带着茫然,“是得赶紧去医馆,再不去,恐怕就要看不出来伤在哪里了。” “噗嗤”一下,秦娇娇没忍住笑出了声,她赶忙捂住自己的嘴,瞪了沅苏一眼,沅苏一脸无辜,他又没说错。 她手上就破了点儿油皮,血都没怎么出,想当年他们练武之时,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是常有的事儿,娇娇练得浑身是伤都无所谓地不肯看大夫,说没那个必要,倒是让沅苏心疼不已。 只是沅苏这么说,怜香惜玉的“好心人”忍不下去了,“这位公子怎的这样不近人情,这位姑娘瞧着娇弱,这伤可不轻了。” 那人眼里明晃晃的怜惜,这么个娇滴滴的漂亮姑娘,换作旁人那肯定是要捧在手心里疼着,生怕磕着碰着,这男的怎如此不解风情?竟还让人摔到了,还丝毫没有同情心,一点不在意的样子。 沅苏看向低着头不说话的青莲,她鬓边发丝轻垂,露出雪白纤细的颈项,尖巧的下巴若隐若现,偶尔抬眼看他,眼眸水光潋滟,确实堪称美人,也不怪围观的人心疼怜爱。 不过她的美貌在沅苏这里是行不通的,只要是见过秦娇娇的人,对美丽的接受度都会无形地被拔高,更别说与她青梅竹马的自己。 也就是这会儿娇娇戴着面纱,不然,谁的注意力还会落在青莲身上。 沅苏忽然开口问道,“你家里的下人连东西都拿不稳,该不该罚?” 好心人一愣,看向青莲的目光立刻变了变,下人? 青莲面皮发紧,眼角带着乞求的意味去看沅苏,他怎么舍得真的将自己当做一个下人?她自称奴婢,不过只是为了能留在秦娇娇身边而已,但她并不是! 这如果是下人犯错,好像也不算什么,也没见这人罚她,是她自己摔倒的,这会儿沅苏手里还拿着东西,哪里有下人空着手,让主子拿东西的道理。 原本为青莲说话的人觉得理亏,下意识地离她远了半步。 青莲心中着急,“我我” 她美目急切地看着沅苏,这位小郎君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难道真的就没有怜香惜玉的心?她这样遭遇变故的可怜女子,不是应当被捧在手心里呵护才是吗? 再不济,再不济你就算生出些不那么君子的念头也是可以理解的,青莲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遇到过的人,甚至在她追赶秦娇娇的路上,蓬头垢面都会让人心生邪念,她再一次确定了,这位小郎君果然有些问题。 秦娇娇在旁边看得无聊了,爱看热闹是人的本性,眼瞅着人越围越多,她抬头看了看日头,走到沅苏身边,戳了戳他。 “我该回去了,舅舅说晚上要给我布置功课,不能晚了。” 沅苏立刻就要带她离开,然而青莲又要跟上来,眼睛期盼地只盯着沅苏看。 秦娇娇怎么会不明白,这青莲怕是对沅苏的兴趣要高于自己,她朝着沅苏挑了挑眉,心里也觉得沅苏这家伙太不解风情,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殷殷期盼地看着他,他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正想着,沅苏有了表示。 他转身拦住青莲,眉头皱着语气冷漠,“说起来,你也不算是我们的下人,没有身契文书,再者你的能力有限,便是粗使丫头的活儿你都干不了,我可不会在你身上浪费银钱,你若再纠缠不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说的毫无心理负担,说完也不看青莲羞愧难堪的眼泪,拉着秦娇娇就离开,秦娇娇想帮他拿两样东西,沅苏都避开了,一个人轻轻松松地都提着。 青莲被沅苏毫不留情的话定在原地,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神态各异。 “不是下人啊? 那还跟着人后面拿东西,这是不是那词儿怎么说来着?自甘堕落?” “我要笑死了,给人家当丫头人家都不要,说是不够格,我的天,我都要替她丢人了。” “瞧着标致水灵的一个丫头,怎么脑子不好使呢?也对,正常人家的姑娘怕是做不出这种事情,也难怪人家不理睬,想来是早看明白了。” “就是可惜了,白白生的这样一张脸,这是想凭着美貌以色侍人啊,啧啧啧。” 这样的女子,在晏城是要受到鄙夷的,晏城如今许多姑娘都能够自食其力,沈家的铺子里招工女子优先,珍熹堂更是只招收女子做活,只要勤快实诚,日子能过得十分惬意,以色侍人实在是令人瞧不起。 之前同情青莲的人与她拉开了距离,青莲面色涨红,手攥成拳头,羞愤地转身跑开。 这些人知道什么? 她只是想给自己找个靠山,有错吗?她连家都没有了,没有人撑腰,没有人做主,想攀附高枝有错吗? 难道还真让她去那些铺子里做粗活?她生的这副相貌去做活谋生,岂不是暴殄天物? 青莲不相信,晏城这么大,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她就不信晏城名门中的公子哥儿各个眼神都不好! 第740章 就是偏心 回去的路上,青莲果然没有再出现。 秦娇娇好奇沅苏为何一点都不同情青莲,不说别的,来晏城的路上,但凡见到青莲的男子,那都是同情心爆棚,恨不得自己才是青莲的恩人,让她以身相许才好。 秦娇娇觉得自己是女子,不会被青莲的容貌蛊惑,可沅苏怎么也淡定如斯,青莲长得真的很好看的。 沅苏察觉到她一直在瞥自己,次数多了,他叹了口气,“你想问什么问便是。” “你不觉得青莲长得很好看吗?” “不觉得。” “怎么会,我都觉得她” “我喜欢的人长得比她好看得多。” 秦娇娇:“” 会聊天吗? 这让她怎么接得下去! 身边骤然没了声音,沅苏余光看到她一脸郁猝,却没有立刻反驳自己,心中一喜。 他顺从地跟在秦娇娇身边,配合着她的步伐,仿佛一只毛茸茸的大犬,亦步亦趋。 秦娇娇是想反驳的,但扫到沅苏没藏好的紧张表情,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开不了口。 他手里拿着那么多东西,一直将自己护在街的里侧,明明腿那么长,却一直与她保持同行,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时不时地看自己一眼,仿佛怕她不高兴一样。 知道怕就不要瞎说啊! 秦娇娇真是拿他没办法,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做声地走到了沈家门前。 “这些我帮你拿进去。” 秦娇娇伸手,“不用,我拿得动所以让你不要乱买东西,好些我就只是看看。” 沅苏笑得憨厚,“买回来给你慢慢看。” 秦娇娇白他一眼,接过东西就往里走,回去自己院子的路上碰见了秦如霁。 “哟,跟苏哥出去的呀,买这么多东西。” 秦娇娇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跟沅苏出去的?” 秦如霁已经蹦跶过来看她都买了些什么,闻言随意道,“一看不就知道了,只有苏哥会毫无底线地什么都想买给你,哪回咱们出去他不是给你买的大包小包的,要我说苏哥就是偏心,虽然大家都偏心你,但他心是最偏的。” 秦如霁发现了几个有意思的玩意,秦娇娇站在那里像是被点了穴。 这么明显的吗?为什么她一开始没发现?要是早点察觉,是不是就能早些纠正过来,也就不用如此心烦了? “姐,这本画册挺有意思的,借我看看呗。” 秦娇娇想着想着忽然就生气了,鼓着脸将画册拿回来,“不借,我也偏心。” 秦如霁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摸了摸脑袋,“你偏心啥呀?” 秦娇娇回到屋子重重地将手里的东西都放下,下一回,下一回见到沅苏她一定要好好说个明白! 永宁王女儿来晏城的消息没有刻意隐瞒,消息传出去之后,送到沈府想要请她赴宴的帖子如云片一般。 都知道秦娇娇的年岁已经可以议亲了,但凡家里有合适的人选,谁会不想试一试,万一呢?那可是永宁王! 沈文韶帮着她筛选了一遍,只挑了几个帖子给她,“你想去便去,不想去也无妨,没人会说什么。” 秦娇娇决定去,她也不是清高孤傲的人,顶着爹娘的名号,就不能给他们丢人,虽然他们也从来不在意什么,但他们不在意,不代表秦娇娇就可以放任自己。 既然身在晏城,必要的交际联系是很重要的。 她来的时候没带什么行囊,不过金氏都给她准备好了。 “哎呀想想还有些激动,当年你娘出门赴宴的时候,我也是这般给她挑选衣衫首饰,一转眼,咱们娇娇也是大姑娘了。” 金氏感性地摸了摸眼角,然后更精力充沛地给她搭配,恨不得每一件衣服都让她试穿一下,件件穿在秦娇娇身她都觉得好看。 最后定下的是一套潋滟的银红色衣裙,金银丝线滚边,缠枝花草绣纹,从衣摆一直蔓延到腰身,用了云霞缎做腰封,腰间坠着扶幽花香囊和一块圆形镂空的凤鸟玉佩,整个人看着贵气逼人,又丝毫不会压住她的气质。 金氏越看越喜欢,她的宝贝孙女儿怎么会这么优秀,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值了。 同样款式的金氏也给秦如霁做了一套,只是颜色为月白色,玉佩是与凤鸟玉佩一套的飞龙佩,这是秦戈不知道从哪儿弄回来的,给他们两一人一个。 秦如霁拉了拉身上精致的衣衫,有些苦恼,“外祖母,我就是陪 我姐去赴宴的,不必如此隆重吧。” “怎么不必?你想想你在晏城这么些日子,可有出去应酬过?跟你舅舅从前似的,就只知道待在家里念书做文章,你舅舅比你还好些,他还知道要时不时出门应酬,这跟会做学问同样重要。” 秦如霁激动了,“舅舅也会出门应酬吗?那我以后也多出去走动走动。” 金氏:拿沈文韶做例子可真好用,她已经掌握方法了。 沈文韶给他们选的宴请并不是权贵人家,而是名门清流,淡泊名利之辈,他们去多见见正好。 只是秦娇娇和秦如霁应下了赴宴,那宴请的规格立刻就不一样了,许多人闻风递帖子,原先只是小小的品茶赏花宴,生生被扩大到晏城名流齐聚的盛宴。 秦娇娇和秦如霁并不知晓,如约而至,被盛情地迎进去。 两人一个娇美贵气,一个清隽俊朗,同时出现的时候看呆了一众人。 “哎呀,哎呀这便是秦姑娘秦少爷,端的是金童玉女,让我都看出了神,快里面请。” 主家反应过来赶紧过来招呼,声音才渐渐恢复正常,只是目光大都聚焦在他们二人身上。 虽然不常出席这样的场合,但他们两都不是怯场的人,且随着爹娘没少见世面,因此皆端庄大方,游刃有余。 都知道永宁王的儿子是个才子,宴请上许多晏城自诩饱读诗书的年轻才俊早已摩拳擦掌想要与他一较高下,秦如霁见状反而高兴起来,这个他会呀,没想到宴请还能有这种好事呢,于是兴致高昂地被簇拥着去了别处。 第741章 寻到了乐趣 秦娇娇这里,打量她的目光里惊艳居多,夹杂着探究揣度,但众人脸上都是笑眯眯的。 “常听闻永宁王有个才貌双全的女儿,早就想见一见,今日总算如愿,老天爷,竟是个仙女儿似的,怪不得永宁王夫妇如此宝贝,若我也有个如珠如玉的女儿,定也是要藏着的。” 秦娇娇大方地回答她们的问题,问她的都是些年方几何呀?读过哪些书呀?平日里都有哪些消遣之类无伤大雅的问题。 但也有刁难的。 “听说秦姑娘习得一身武学,还行走过江湖?都说父母在不远行,永宁王夫妇可真是纵容你。” 秦娇娇保持微笑,“是呀,我爹娘可比一些固执矫情,墨守成规的人要强多了。” “秦姑娘见多识广,不如讲几件江湖上的趣事来给大家乐一乐?” “我说的哪里有说书人讲得有趣,改日我花钱请个说书人去您府里,让您听个痛快。” 她始终面带笑容,语气温和有礼,但是绝不吃亏。 家里的家训头一条,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从小他们就背得熟溜。 见她油盐不进,众人心知是个不好拿捏的,也不奇怪,永宁王夫妇当初在晏城就不是好忽悠的,他们的子女自然青出于蓝。 有些心里有结亲念头的人,不免要再思量思量。 长这么好看,性子又强势的姑娘,娘家又是永宁王不好消化啊。 见过了长辈,秦娇娇从屋子里出去。 此次宴请是打着品茶赏花的名义,园子里有许多小圆桌,有奉茶丫头立在旁边,一旦有人过去,立刻舀水煮茶。 旁边一盆盆摆着欣然怒放的娇花,品种名贵,看着都是精心打理的。 秦娇娇随意逛过去,一盆盆欣赏,接连有不少人过来搭讪。 这些公子哥儿比起他们长辈的心思就简单得多了,秦娇娇长得实在太过漂亮,让人挪不开眼睛的漂亮,什么性子家世的,都不重要! “秦姑娘可知这盆兰花的来历?” 秦娇娇侧头鼓励地笑笑,说话的少年脸色涨红,却竭力保持着平静,嘚吧嘚吧地给她讲解起来。 秦娇娇听得很开心,听得出这人很努力地想说的有趣一些。 真好,她想,晏城的人也这么热情好客,就挺让人愉悦的。 自始至终,秦娇娇身边就没有空过,不断有人过来介绍他们的身份,然后东拉西扯地跟她攀谈。 起先秦娇娇觉得还挺好,但次数一多,说的又大同小异,她就没什么耐性,同一盆花的来历她都已经听过了三遍!就不能说点别的吗?知识储备是不是有点贫瘠了? 不是秦娇娇拉踩,这要是换做沅苏,他能说的毫不重样儿,跟这些人比起来,沅苏可谓见多识广,博学多闻。 秦娇娇:不是,好端端地她怎么主动给沅苏加起戏来了? 她晃了晃脑袋,不看花了,去喝茶吧。 奉茶丫头都是受过训练的,煮茶的姿势专业又好看,赏心悦目。 秦娇娇看得高兴,给小丫头塞了银锭,小丫头红着脸不敢收,秦娇娇拍拍她细嫩的手背,“这是你应得的,是你的努力为你赢得的,你应当收着。” 柔声哄着小丫头收下,秦娇娇喝了口茶,小美人泡的茶就是可口,喝一口身心舒畅。 她顿时找到了宴请的乐趣,挨个儿桌子品过去,奉茶的丫头各个都水灵好看,她挨个儿塞银子逗她们说话,看她们小脸红红的样子,秦娇娇觉得自己就跟个登徒子一样,但她有分寸,顶多算个多情渣男。 小丫头们见秦娇娇好说话,一点儿架子也没有,也爱跟她们说话,对于永宁王的畏惧渐渐消散,到最后都聚集在一张桌子边,抢着要给她煮茶。 秦娇娇着实享受了一把软玉围绕的幸福感,心里对宴请的评价又更高了一些。 不远处,一些晏城名门贵女着实不能理解她的做法。 “莫非永宁王府没有这样的品茶宴?怎的好像她很乐在其中的样子?” “不要乱说话,免得让人听见,不过也是,她身边竟然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我本以为永宁王千金该有很大的排场才是。” “哎呀人家可是行走过江湖的人,自个儿就厉害着呢,哪里还用得着人伺候。” “其实我挺羡慕她的,我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晏城不知道所谓江湖是个什么样的” “谁不羡慕她?父亲是永宁王,想做什么不能做?便是离经叛道,也没人敢指责她。” “不过,这种日子怕也不会持续太长,等她嫁了人,婆家难道还能不管束她?如今越是自在逍遥,到时候恐怕就越是难以习惯,这种事情,咱们看得也多了。” 众人看向秦娇娇的目光里嫉妒少了不少,都平和了许多,都不是笨人,往后的日子,她们都能想象得到,谁也逃不开。 秦娇娇过足了瘾,秦如霁也是如此。 离开的时候他意犹未尽,“姐你不知道,他们弄出了不少比试的规矩,各个都新鲜得紧,加以条条框框限制,还要最大程度地发挥所学,可有意思了,跟舅舅给我出的那些题有异曲同工之妙。” 秦如霁一边说一边自己在那儿点头,“怪不得舅舅以前也会时常赴宴,果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秦娇娇觉得他大概是想多了,今儿的那些人分明就是想刁难如霁,给他出难题,也就是他还觉得那样的规则有趣。 “对了姐,走的时候那些人都拉着你的手约你去她们府上,这个我懂,她们不会是相中了你,想要你做儿媳妇吧?” “你知道得还不少?” “那是,我又不傻,不过我觉得她们打错了主意。” “怎么说?” 秦如霁掰起手指,“你看啊,就你的性子,那肯定不是能在一个地方待得住的,起码暂时不是,晏城的这些人家,对媳妇的要求可多了,有些还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相夫教子,以夫为天,晨昏定省,伺候公婆,让你站着就不能坐着,让你醒着就不能睡着反正你肯定是做不到的。” 他也肯定不会让秦娇娇受这种委屈。 第742章 想想就难过 “我有时候都想象不到你往后会嫁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才不会让你委屈了自己,让你跟现在一样开心自在。” 秦如霁虽然比秦娇娇小,但他考虑得多呀。 “我绞尽了脑汁,也就想出那么一个可以当做参考的人来。” 秦娇娇心里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地问,“哦?还有这样人?谁呀?” “苏哥呀,我都帮你想好了,你往后要嫁人,就比照着苏哥这样的去找,又能知晓你的心思,又愿意纵着你,只要比不上苏哥的,我都不答应。” “那我可谢谢你。” 秦娇娇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顺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有时间多看看你的宝贝书。” “这怎么是乱七八糟的呢,事关你终身,我不得帮你把把关?” “呵呵。” 秦如霁闭嘴了,秦娇娇托着脑袋看向马车窗外,能不添乱吗,她已经够乱的了。 可是要是这么想的话好像,沅苏还真是与她相当合得来的一个人,自己也不讨厌他,甚至很喜欢他陪在身边 她在想什么呢?沅苏可是太子,只这一点,就不可能与她有任何关系。 秦娇娇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怎么偏偏他是太子呢,可惜了。 赴了几次宴,秦娇娇的名声在晏城传开了。 美貌动人,温婉端庄,加之谦逊有礼,不骄不躁,完全没有打着永宁王的旗号不可一世,打她主意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本来嘛,永宁王夫妇这个时候送她来晏城,可不就是想给她寻一门亲事吗。 于是秦家门庭若市,广阳侯夫人整日都能接到拜帖,来拜访的人寻了各式各样的名头,最后话题都会落到秦娇娇身上。 徐氏打着太极周旋,“您的话我记下了,只是娇娇的亲事自有她爹娘做主,我也只能帮着相看相看,您放心,话我一定会带到的。” 就连广阳侯那里,都有人旁敲侧击地跟他套话,他就不大客气,“谁?你那侄儿?他与我家娇娇哪一点相配了?此事你若再提,可别怪我翻脸。” 广阳侯气哼哼地回府跟徐氏抱怨,“什么妖魔鬼怪都敢打娇娇的主意,家里没个镜子,还不能打盆水照一照?也真好意思跟我开口!” 徐氏安抚他,“行了行了别气了,这么多人气不过来的,打发回去就是。” “我就是看不得什么人都往跟前儿送,吓着了娇娇怎么办?秦戈也真是的,信上说让我们帮着看一看娇娇有没有心悦的人,话也不说清楚,这哪里有嘛。” 徐氏也纳闷着,“看秦戈的意思,好像是娇娇心里有人了,并且就在晏城,所以她才会来晏城,可这些日子也没见娇娇与谁走得近,秦戈会不会弄错了?” “谁知道他,连我宝贝孙女的心思都弄不清楚,怎么当人家爹的!” 徐氏白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他以前就看出舒舒与皇上的事情一样,一个德性。 “侯爷,夫人,姑娘和小少爷来了。” 广阳侯立马变了脸色,“我娇娇和如霁来了?哪儿呢?快去,让灶房做点他们爱吃的,再去买些樱桃煎坚果酥饼什么的回来,要最新鲜的。” 秦娇娇和秦如霁不时地就会来广阳侯府,两人嘴甜又乖巧,广阳侯夫妇心肝宝贝地宠着,这么好的孙子孙女儿宠上天都不为过。 徐氏心里记挂着秦戈交代的事,拉了秦娇娇去屋里单独说话。 “你来晏城这阵子,没少来人到我面前夸你,各个都说你好,祖母也不跟你绕弯子,好些人家都流露出想要与秦家结亲的想法,虽然这事儿要你爹娘定夺,但祖母想问问你的意思,如此也好跟他们说说,你可有喜欢的人?” 秦娇娇应当毫不犹豫地摇头,但鬼使神差的她愣了一下,然后才缓缓摇头。 徐氏瞬间心里有了数,这犹豫便是有情况! “娇娇啊,祖母是过来人,见过的事情和人都不少,你若有什么想法,尽可以跟祖母说,祖母也能帮你出出主意,你放心,你跟祖母说的话,你不同意祖母是不会跟任何人说的,连你爹娘都不说。” 秦娇娇这些日子没有去见沅苏,她心里很认真地想过,她是想跟他说清楚的,但她心底,又不希望失去一个她喜欢的弟弟。 这中间的平衡秦娇娇不知道该如何掌握,一会儿觉得自己实在卑鄙,又不能回应他又还想跟他如以前那样亲近,一会儿又想着若是沅苏不是太子,她又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如此翻过来覆过 去的想,秦娇娇如今就仿佛一条咸鱼,头疼得很。 “祖母,如果,有一个人,我还挺喜欢的,可是因为他的身份,我不能与他在一起,但我又不想因此与他疏远了,您要是我您会怎么做?” 徐氏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有这么个人! 身份问题?莫不是配不上秦家?或者干脆c干脆是个会让人非议的身份? 一瞬间,徐氏连晏城花红酒绿地方的人选都想了个遍。 “这得看你有多喜欢他。” 徐氏耐心地说,“如果你对他的喜欢,可以超越旁人的在意,身份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可是如果要太委屈了自己,也是不成的,喜欢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能持续多久,或许你现在喜欢,再过些日子就没那么喜欢了,也是说不准的。” 秦娇娇想这个不大可能,她从见到沅苏开始就很喜欢他,不过是当小可爱来喜欢,有他陪着的时候,自己始终都是开心舒服的。 所以她才纠结!小可爱如今对她的喜欢变了样,自己狠下心来说明白,他就不会再如同以前那样,不设防地对自己袒露心扉,一定会远离她吧 真是想想就让人难过。 徐氏见她表情低落,又心疼起来,“不管如何,祖母都站你这边儿,你若真的喜欢,你爹娘那里祖母帮你去说,有什么人是我们娇娇不能喜欢的,没有!不能在一起祖母也给你们制造机会在一起。” 第743章 我会努力的 秦娇娇被逗乐了,扑到徐氏怀里撒娇,徐氏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孙女儿,心都要化了,觉得自己能为她战胜一切。 身份算个屁,只要她娇娇喜欢,哪怕是天王老子,咱们娇娇也配得! 但最终,徐氏还是没打听到秦娇娇喜欢的人是谁。 秦娇娇不肯说,这怎么说嘛,说她纠结的人是当今太子,这种烦恼何必让其他人去承受,自己一个人伤脑筋就好了嘛。 秦娇娇下定了决心,给沅苏带了话说想见他。 再纠结,也还是要做个了断,拖这么久本就不是秦娇娇的作风。 她去见沅苏的那日,特意郑重地打扮了一番,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得认真对待。 秦娇娇与沅苏约在城郊的一处马场,她到的时候,沅苏已经给她选好了马。 等沅苏去选马的时候,牵马的小厮偷偷跟她说,“这位公子一早就来了,一匹一匹地挑,说要挑最好的马,原来是个姑娘挑的。” 秦娇娇抿了抿嘴唇,沅苏一直都是这样,什么给她的东西他都要挑最好的,不厌其烦,也从来不会跟自己说,好些都是后来的后来她无意间从别人的口中得知。 她深吸了一口气,翻身上马,等沅苏选完,一夹马腹,飞奔了出去。 风迎着面吹过来,风驰电掣的感觉冲不散秦娇娇心中的郁结,但至少能纾解一些。 沅苏追上来,与她并驾齐驱,两人疯跑了一阵,才让马缓下来,随意地走动。 走到一处水草丰美的地方,秦娇娇跳下马,拍了拍马身子让它自己去吃草。 这里绿草如茵,不远处是一处山谷,开着星星点点的花,景致宜人也适合推心置腹。 等沅苏过来,秦娇娇找个地方坐下,顺手拍了拍旁边,示意沅苏也坐。 “我今日找你来,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吧,我这次来晏城,也是因为这件事。” 秦娇娇转头看向沅苏,开门见山,“我很感谢你的心意,可是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弟弟,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以后也能一直这样,不好吗?” 沅苏缓慢却坚定地摇头,“不好。” 他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仿佛早料到秦娇娇会这么说,“我不想只做你的弟弟,以前你可以那么想,只是以后,你能不能用别的眼光看我?” “沅苏,你听我说” 沅苏没有打断她,秦娇娇说话的时候,他从来都是认真地听,可看着他专注的眼睛,秦娇娇在心里预习了一百遍的说辞,不知道为什么就说不出来了。 她懊恼地摇了摇嘴唇,“你先不要这样看我,等我先说完。” 沅苏听话地转过头,秦娇娇良心再次受到暴击,妈的自己真是作孽,这么好的孩子,她怎么忍心的。 但不忍心也不行,秦娇娇还是一条条说了他们不可能的原因。 “可能是我以前与你们相处太随意了,让你产生了误会,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很喜欢你才不是,我说的喜欢就是姐姐对弟弟的喜欢你笑个屁啊。” 沅苏捧着脸,语气无辜,“我忍不住,还是头一回听你说喜欢我,高兴的。” 秦娇娇想捏他的脸,“我不是说了嘛,那是不一样的。” “那我也高兴。” 秦娇娇:不要再让她有罪恶感了行不行! “沅苏,你是太子,往后是要做皇上的,单是这一点,我们就不可能你明白吗?我不可能进宫,我往后要相伴的人,也绝不会是宫里的人,更不可能是皇上。” 秦娇娇严肃起来,这是横在他们之间一道不能跨越的壁障,其他的可以不管,只这一点,她是不可能妥协的。 沅苏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起,秦娇娇明白他是听进去了。 “所以我没办法回应你,只要你是太子” “那如果我不是,是不是就可以了?” 秦娇娇的话被打断,等她听清楚之后浑身一震,“你在说什么东西?这种话也是可以乱说的吗?” 沅苏固执地看着她,“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如果我不是太子,你就可以接受我,也愿意喜欢我,别的年龄什么都可以不管。” 秦娇娇被他看得心软下来,这家伙何时这样执着过,他可能要的只是一种肯定,毕竟他不可能不做太子。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在沅苏执拗的目光里,点了点头。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们沅苏那么好,谁能与你相比。” 她狠狠地夸了他一番,心里对伤了他的心还是抱歉,谁知她一通夸完,沅苏居然没有伤心落寞,眼睛都弯了起来,像是自己的夸奖让他心花怒放。 秦娇娇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对自己忍不住越发鄙夷,这么好满足的孩子,夸他几句就这么高兴。 其实她也并不是在安慰沅苏,如果,真的没有身份的缘故,她兴许真的会接受他的感情。 沅苏对自己的好秦娇娇不是看不到,他全然地将她放在心上,换做谁不会动容?且沅苏哪儿哪儿都招人喜欢,秦娇娇甚至想,便是比自己小一两岁她也是不介意的。 只是他的身份让这些都用不着考虑。 “沅苏,我很抱歉,若是你往后因此讨厌我也没关系,我能理解。” 沅苏眼睛睁得大大的,温柔的表情里带着疑惑,“我为何要那样,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决定,从最初就不是一定要得到回应,不过如今知道只是因为身份,我很高兴,真的特别高兴。” 秦娇娇良心又受到了暴击,特别想像小时候那样抱抱他,只是如今也不合适,她眼里的愧疚让沅苏笑起来,“我没有那么难过,你也别难过,嗯,我会努力的。” “?努力什么?” 沅苏就看着她笑,笑的秦娇娇莫名有点不安,忍不住拽着他的袖子,“你c你一向是不会乱来的,是不是?” “嗯。” “你别光‘嗯’啊,沅苏,有些事情是不能任意妄为的,你从小就聪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是不是?” “嗯。” 第744章 愿意就好 沅苏越是应得真诚乖巧,秦娇娇就越是不安,但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安,总不能,总不能沅苏要拿太子的位置做文章吧? 这怎么可能呢。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只当沅苏是想明白了,在心里多跟自己说几遍,秦娇娇的心才安定下来,顺道欣赏起这里的景致。 “晏城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从小我就觉得,千树岛是这世上最美的地方,后来出去了之后才发现,国朝处处都有瑰丽山河,所以我特别能理解瑾大哥想走遍江山的志向。” 秦娇娇心中也藏着一份浪漫逍遥,她要做个女侠,不仅要游历山川,还可以行侠仗义,做她从小听的那些故事里受人尊敬,惩恶扬善的女子。 沅苏也从来都很支持她,跟那些表面敷衍,实际心里仍然觉得女子就该老老实实呆着的人不一样,沅苏是真的有想办法帮她实现愿望。 他还在辉山派的时候,就给秦娇娇打听了辉山派弟子下山历练的许多经历,整理好见到面的时候跟她一块儿讨论,还会从宫里带外面弄不到的东西给她防身,他从来都很认真地对待秦娇娇说的每一句话。 “若我也可以的话,你愿意带着我一块儿行走江湖吗?” 沅苏的问话让秦娇娇愣了一下,随即如常地拍拍他的肩膀,“那当然愿意啊,求之不得,有你作伴自然是再好不过,就是可惜了你也不能离开晏城太久,出行也都是浩浩荡荡的。” “你愿意就好。” 秦娇娇:“” 苍了天了,她怎么老觉得今儿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但细想起来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此时的秦娇娇并不知道,她今日所言,在很久很久的未来,被称作为立fg,立起来的,就是为了倒下去。 秦娇娇自认为是跟沅苏说开了,但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伤了沅苏的心,内疚感让她比之前忐忑的时候更加消沉,都不愿意出去见人,她的异常很快被秦如霁发现,关切地来问她怎么回事。 “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你?你跟我说他到底是谁,我帮你出气!” 秦如霁只能想到这个可能,别的从来没见秦娇娇在意过,他心里迫切的想知道这人是谁,居然能对秦娇娇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他想长长见识! 秦娇娇白他一眼,“不是说要出去有要紧的会客,还不出门?” “再要紧哪儿有你的事要紧,咱秦家人总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行了行了,你赶紧去吧,我在外面都听说了,都夸你才华横溢,有舅舅的风范,往后定是个栋梁之才,我都为你高兴。” 秦如霁顿时露出不好意思又憋不住的笑容,“那是他们说的太夸张了,我还有许多不足,得跟舅舅好好学学。” “不骄傲是好事,但也不必过于自谦,我早就说你一定可以,家里就属你脑子活泛聪明,哪个教过你的先生不夸赞?沅苏都跟我说了好多你的事儿。” 秦娇娇提到沅苏,声音慢慢变小,秦如霁却没发现异常,“苏哥也夸我了?” “那夸的,就差把你捧天上了。” 不过这会儿秦娇娇想起来还有点奇怪,好端端的沅苏跟自己疯狂地夸赞秦如霁,将他说的好像不世出的奇才,也不像是为了减少他们两人之间的尴尬,莫非在沅苏的心里如霁当真这么好? 秦如霁高兴得不行,“苏哥可不常夸人。” “嗯?他不常夸人吗?” “你除外,除了你,你还见他轻易夸过谁没?” 秦娇娇认真想了想,这好像她还真没注意,不过他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各种找角度夸赞,一度夸得她真以为自己是个小仙女儿了。 “要我说苏哥真是个特别好的人,从来不摆架子,尤其在你面前,比我还听你的话,记得小时候你去哪儿都带着他,我心里还有些不高兴,后来混熟了才发现,苏哥人是真好,也难怪你偏心他。” “谁c谁偏心他?你才是我弟弟好不好,我怎么会偏心他呢。” 秦如霁呵呵,“你摸着你良心再想想我真得出门了,那什么,你真不打算告诉我那人是谁?我帮着你出出主意也是好的呀。” “赶紧走赶紧走。” 秦娇娇把人赶出去,在椅子上静静地坐了会儿,手悄无声息地抚上心口。 她真的有很偏心沅苏吗?那c那不也是因为沅苏招人喜欢嘛,他那样的弟弟谁不会偏心呢,再说自己应该也没有偏的太过分,嗯,没有。 秦娇娇心里不安定,走到书案前开始写字静心。 这都是舅舅给她布置的功课,说她的字太过随性,字如其人,恣意洒脱不妨事,但也不可全无风骨。 秦娇娇写着写着就想起小时候他们四个孩子一块儿上学,也是每日都要练字。 那会儿她琢磨机关能在一处一坐就是一整日,可一写字就没了那样的耐性,总觉得字不是只要会写了就可以了嘛,做什么非要一遍一遍地重复去写,有那个时间多学些别的不好吗? 因此起先她的字是最让先生头疼的,连爹娘都发愁,爹爹还要一个字一个字地抠着笔画夸她,被娘揪着耳朵赶出了书房。 但秦娇娇就是觉得练字没有意义,她更喜欢跟着吉特漫山遍野地跑,跟着吴伯伯泡在工坊里做东西,就是跟着唐叔叔练武她都是乐意的。 后来 秦娇娇手里一收笔,一个漂亮的字跃然纸上,她如今的字经常被夸赞,爹就不必说了,恨不得一幅幅都裱起来挂满墙上,连娘都欣慰不已,说是比她那会儿都要好看得多。 只是没人知道,秦娇娇的这手字,都是沅苏一个一个陪着她练出来的。 那会儿知道她不爱练字,先生说她聪慧灵气心性却不足,她算是头一回受挫,心里很是难受。 沅苏就偷偷来找她,小小的人儿手脚麻利地将笔墨纸砚都摆好,软软地笑着拉着她的手来到桌边,说他来千树岛还是有点不适应,能不能跟她一块儿练字。 第745章 看热闹 那会儿秦娇娇沉迷大姐姐的角色,面对这样的请求怎么会拒绝,于是收拾好情绪跟他一块儿完成先生交代的功课。 她觉得不耐烦的时候,沅苏就会趴在旁边忽闪着大眼睛浑身真挚地夸她,夸得秦娇娇真的觉得自己的字慢慢写得好起来,也尝到了成就感。 别的不说,被这么个可爱到冒泡泡的弟弟崇拜地看着,秦娇娇觉得,练字也是有点用处的。 再后来也不必沅苏陪着她一块儿练,他只是人待在秦娇娇身边,她好像就能够静得下心,写完字一抬头,总能看到他给自己准备的茶点,笑眯眯地等着犒劳她。 再到秦娇娇越发明白事理了,她才发现沅苏当初说不适应其实并非如此,他素来是个特别知道变通的人,辉山派陆掌门经常夸他。 所以那个时候,那么个小小的孩子,是为了她才会找一个蹩脚的理由,还成功了。 秦娇娇想着想着忽然笑出来,将笔搁下,把写好的字放到旁边,重新换了一张拿起笔。 所以摸着良心讲,她也承认自己是偏心的,可沅苏这么贴心的弟弟谁不喜欢呢?她自然是去哪儿都想带着他,有什么好东西都愿意跟他分享。 只是以后 笔尖的墨滴落到纸上,秦娇娇回过神,赶紧又把笔放下。 算了不写了,心不静,写了也会被舅舅打回来重写。 秦娇娇窝回到椅子上,一想到以后沅苏可能不会再毫无防备地对她,她心就一抽一抽的疼,有些难过。 在家里也待不住,秦娇娇戴了面纱出门闲逛。 晏城很大,饶是她逛过几次,也还是有很多地方没有见过,她孤身一人漫无目的地随意走,累了渴了就找个地方歇脚休息,休息好继续走。 “要不然还是回千树岛吧。” 秦娇娇喃喃自语,来晏城也就是为了沅苏的事,如今既然已经说明白,那她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秦娇娇醍醐灌顶,是啊,她在干嘛? 难不成,还在等什么变数不成?等回去之后准备准备再出一趟远门,这些烦躁的情绪一定很快就会消失。 秦娇娇心里做了决定,当即转身打算回去,走到街角忽然看见一群人围着,似是有什么热闹。 她信步走过去,从人缝中看到里面好像有个人跌坐在地上,隐隐传来啜泣声。 旁边还有人热心地解说,“家里有个善妒的婆娘就是糟心,好端端的姑娘让她这样糟践,可怜见的。” “怎么找过来的?便是知晓了也不好这样大张旗鼓,把男人的脸面往哪儿搁呢。” “谁说不是,听闻还是个官夫人,怎么这样泼辣呢。” “来了来了,家里来人了,啧啧啧,我瞅着不会善了。” 远处有人匆匆赶来,看热闹的人群“贴心”地让开,秦娇娇这才看清楚被围在里面的人,一个衣着贵气的妇人面带怒气地站着,身后好些家仆围着,一个身形纤弱的女子跌坐在地上,形单影只,侧脸精致秀美,脸上带着晶莹的泪痕,楚楚动人。 赫然是秦娇娇认识的青莲。 赶来的是一个行色匆匆的男子,见着了地上的青莲眉头紧皱,二话不说先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青莲脚底发软,身子晃了晃便栽到他怀里,男子赶忙伸手搂住,站他们对面的妇人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还要不要脸?” 男子将青莲扶好,语气有些气急败坏,“你在闹什么!谁让你来这里的?” “你有脸做我为什么不能来?用我陪嫁的院子养狐媚子,徐聪,你对得起我吗!” 围观的人群哗然,“徐家的?那不是” “就是他,听说是个新贵,在殿前露过脸,都说徐家要发达了,没想到是这一位。” 众人看向徐聪的目光各式各样,秦娇娇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目光一直在青莲身上打转。 所以这阵子青莲没再出现在她面前,是被人金屋藏娇了?她还以为青莲是终于没了指望,只得选择靠她自己,却不想是换了个人攀附。 青莲如今跟当初缠着秦娇娇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身上穿的簇新的衣裙,将她的身段衬托得纤细娇美,头上戴的饰品也与她的容貌相得益彰,跟落魄时比仿佛换了一个人,美得超凡脱俗。 那位妇人瞧着也没跟她动手,她脸上只有羞愤和泪痕,脆弱又无助,漂亮得惊心动魄。 徐聪看得心都要碎了,这样人间尤物,合该被捧在手心里疼着,她心仪 自己,自己却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你这个妒妇,我与青莲清清白白,不过是照拂一二,你却要作践欺压,当初娶你是看你贤良淑德,没想到都是骗人的。” 妇人嗤笑一声,“清清白白?哪个清清白白的女子会愿意委身不相干的男子,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她头上的发钗还是我的吧?好一个清清白白。” 青莲一下子白了脸,摇摇欲坠地要去将发钗拿下来,徐聪怒吼一声,“胡说!这是我特意给她买的。” 妇人咬着牙,“你我成婚两年何曾给我买过什么,却特意给她买首饰,徐聪,你可真好啊!好得很!” 人越围越多,徐错不想再跟她当街对峙,拉着青莲要先进院子,妇人吩咐人拦住门,“这是我娘家陪嫁的院子,你休想让她进去。” 青莲眼中又落下一串泪来,仰起头去看徐聪,“大人,都是青莲的错,让大人为难了,青莲千不该万不该接受大人的好意,害得大人名誉受损,青莲命如浮萍,不值得大人为我受委屈。” 美人善解人意,事事以他为尊,徐聪自从娶妻之后,为了仕途一直在岳丈家伏低做小,到如今总算有出头之兆,这口气他早就憋不住了。 他攥住青莲想要挣脱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身后,沉着脸看向妇人,“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跟你说的,青莲对我情深意切,我不能辜负她,我这就将她接回府中,你若不肯,便是善妒,让你下堂也无妨!” 第746章 不行随便换 妇人的手捂住心口,身子被丫头扶住,眼里滔天的怒意却一点点冰冷下来,看得人心惊。 “好,好!那我就祝你们,永结同心,生死相守!” 她拂袖离去,惨烈的背影让同情可怜青莲的人都说不出话来。 “这也是有些过了吧,为了个外室也不能将正妻扫地出门啊。” “这位徐大人可真是有本事,先前可听说过他对岳丈家无比敬重,没想到竟这样有魄力。” “魄力个屁,你知道徐家的姻亲是哪家?要没有他岳丈,晏城谁认识他。” “可娘家再撑腰,女子善妒就是不对,人家一个小姑娘无亲无故的,怎么就容不下了?又不会跟她争什么,女子的心胸该宽一些,不然的话哎哟。” 说话的人跳了起来,手摸上了腰间,疼的龇牙咧嘴直吸气。 “怎么了你?” “不知道啊,谁打了我一下。” 他身后也没站人,撩起衣摆看了一眼,腰间一块红肿,碰一下都疼。 秦娇娇摸了摸衣袖,打算离开的时候,眼神无意间与青莲交汇,青莲身子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放松下来,温言细语地安慰着徐聪,不再看秦娇娇。 就算不跟着她,她也能给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同样都拥有一副好看的容颜,凭什么秦娇娇就能金尊玉贵,自己就要辛苦劳作,总有一日,她也能慢慢追上秦娇娇,那是她靠着自己的本事挣来的。 秦娇娇转身离开,对这场闹剧没有兴趣,她只是有些同情徐聪的正房夫人,就因为不接受自己的男人有别的女子就要被休,何等荒唐。 秦娇娇的意识里,男女在一起,最最基本的,便是两人要一心一意,她还是出了千树岛之后才发现,有不少男子是可以三妻四妾的,一度让她聪明的小脑袋打结。 她在千树岛上没见过,只见过有人感情没那么好了,实在过不下去,也是平平静静地和离,然后再与其他人成亲,秦娇娇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同时有几个喜欢的人,那些被他喜欢的,不觉得憋屈吗? 反正她是觉得的,因此在她知道皇上能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时候,就觉得这个身份再没什么神秘可言,也因为如此,她跟沅苏全无可能。 让她跟其他人分享一个男子,她又不是脑子坏掉了,天下男子千千万,不行随便换。 当然她也不是一定要喜欢什么人才行,事实上到现在秦娇娇也没喜欢过谁。 沅苏这个先不去想。 秦娇娇决定先回千树岛,一件事不要总去想,慢慢的也就会淡了。 她跟沈文韶说了自己的打算,沈文韶不干涉她的决定,让她自己做主就好。 但秦娇娇想跟秦如霁道别的时候,却发现总是找不到他。 每日秦如霁都忙得不得了,早上早早地出门,晚上很迟才回来,累得眼睛都眯着,秦娇娇看着心疼,直接让他回去休息。 时间一长,秦娇娇去问了沈文韶,“舅舅,如霁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他在跟着沅苏做事,两人做得还凑合,就是经验还不足,所以就要用更大的精力去填补,但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秦娇娇惊了,跟着沅苏做事?沅苏可是国朝太子,如霁连科考都没参加,做的哪门子的事? 沈文韶看出了她的疑惑,温言道,“如霁做的文章我呈给皇上看过,皇上求才若渴,便破例准许了,如霁在这方面天赋极高,比起自小在宫中接受教导的沅瑾沅苏也不遑多让。” 沈文韶这种赞美就是非常高的了,秦娇娇又是震惊又是骄傲,那是,她弟弟呢! 她想着要不等秦如霁忙完这一阵再走,如霁若是做出了成绩,她也好回去报喜。 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月。 其间沅苏还不时地来找秦娇娇,绝口不提之前的事,只说怕她无聊。 “如霁不是说在跟着你做事,你怎么有空的呢?” 沅苏一本正经地解释,“如霁的性子你也知道,其实不必那样着急,但他放不下,我也劝过他休息休息,他不听。” 秦娇娇释然,也对,如霁做什么事都专注无比,事情不结束他就会一直记挂着。 “他也惦记着你,所以让我多陪陪你,我已经答应了。” 秦娇娇:“” 沅苏就看着她嘿嘿嘿地笑,笑得一点儿都不符合他太子的身份。 沅苏带着秦娇娇将晏城所有好吃的地方都吃了个遍,又提起秦如霁来。 “如霁特别有想法,他能注意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细节,又有统领大局的眼光,我觉得,他比我更适合当皇上。” 秦娇娇只当他在夸如霁,“他从小就跟我不一样,性子沉稳可靠,每回我要做什么事,他都会帮我分析半天,回回都是准的。” “可能他天生就适合走这条路。” 秦娇娇:“嗯??哪条路?” 沅苏脸上又换成八卦的表情,神秘兮兮地凑到秦娇娇身边:“你有没有发现,如霁跟我父皇长得很像?” 说到这个,秦娇娇也觉得奇怪,她回去了岛上还问过沈鸾,只是忘了因为什么把这事儿给岔过去了。 “如霁是爹的孩子,按理说就算相像,也该像小姑姑才是,怎么会跟你父皇那么像?” 沅苏鼓励地看着她,丝毫没有在讨论皇家私密的觉悟,秦娇娇眯着眼睛想了半天,猛地睁大了眼睛,“难道说,我娘与你父皇是兄妹?” “这大概不可能,你再想想?” 秦娇娇想不到,她不适合生产八卦,“算了,像就像吧,大概也是巧了。” 沅苏在心里叹了口气,明明做机关的时候脑子那么灵光,各种奇思妙想,怎么这事儿上就不爱开拓想法呢。 他拿了茶壶给秦娇娇续茶,漫不经心地说,“也是,可能是巧了吧,刚开始我还以为如霁是父皇和母后的孩子呢。” 秦娇娇一边笑一边拿了茶杯喝茶,“怎么可能呢。” “嗯,我自己也觉得好笑,你娘生如霁的时候你肯定都是看见的,嗨呀我也就是跟你说这些傻话。” 第747章 舍不得 秦娇娇没觉得他傻,反倒很高兴他还跟以前一样什么话都愿意跟自己说,没有跟她生分的意思。 不过她顺着沅苏的话想了想,娘生如霁的时候,她怎么好像没什么印象? 大人们总说她记事早,秦娇娇也确实比其他孩子早开窍,有时候她都能想得起自己周岁时热闹盛大的场面。 可,她记忆里并没有娘怀着如霁的样子,反而她记得那会儿小姑姑在岛上。 秦娇娇沉默下来,沅苏没打扰她,只时不时给她喂一块小点心,也没有再提此事,仿佛只是他随口找的话题,想逗秦娇娇笑一笑似的。 秦如霁发现,娇娇姐最近有点反常。 她见到自己也不说话,总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那眼神,说不上来的奇怪。 “姐,你看什么呢?我又变得英俊潇洒了?” 秦娇娇哄小孩似的垫脚摸摸他的头,然后有点生气,“你是不是又长高了?你跟沅苏都吃什么了,长那么快。” 秦如霁嘿嘿地笑,不过他还是赶不上苏哥。 秦娇娇知道他最近累了,特意让人给他炖了甜汤补身子,看着他喝的时候不经意地问,“听说你后来又见了皇上?皇上对你如何?” 秦如霁咬着勺子想了想,“挺好的呀,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可怕,他还问了我平日里的一些琐事,特平易近人。” “都问了你什么?” “就我在千树岛上的事,皇上说咱爹娘教得好,夸了好久呢。” 秦娇娇给他把勺子从嘴里拿下来,塞回到他手里,“行,吃吧。” 秦如霁在她面前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得她头疼,她知道如霁在人前都是稳重的,是不需要人担心的,可她怎么能不担心,他好像对皇上一点儿戒心都没有。 别的不说,就问问哪朝哪代的皇上会破例将一个半大的孩子放在太子身边,让他们一块儿历练,皇上是做慈善的吗?更何况如霁是永宁王的儿子,他们父亲无召不得回晏城,皇上居然放心让如霁跟太子处理国事,疯了吗? 之前还不觉得,但秦娇娇越想越不对劲,沅苏的无意之谈就跟春日的草籽一样扎了根,有蔓延的趋势。 这事儿过于严重,秦娇娇深知自己处理不来,不过没关系,她有舅舅! 沈文韶听说秦娇娇有事找他,特意推了手上的事,让她来自己的书房。 “有什么事,你尽可以放心地说。” 秦娇娇见他郑重其事的架势愕然了一下,瞬间想到,舅舅该不会,也听说了她喜欢晏城什么人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吧? “是关于如霁的事。” 秦娇娇刚说完,肉眼可见沈文韶凝重的表情卸去了,“如霁?他有什么事,你可以先说说你的,不必有什么顾忌,便是朝中显贵我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秦娇娇:她就说吧! “舅舅,皇上为什么会同意如霁跟着沅苏理事?” 沈文韶的眸子闪了闪,没先答话,而是拿起手边一盏茶,慢条斯理地吹了吹,低头喝了一口。 书房里弥漫着茶香和墨香,让人心头像是被泉水洗净一样,安神宁气。 秦娇娇屏着呼吸等他回答,等啊等啊,胸口的这口气憋不住,散了。 沈文韶见她就跟小时候的沈鸾一样慢慢鼓起脸颊,忍不住笑了笑,“你该再坚持一会儿的。” “舅舅!” “你想问如霁为何能跟着沅苏?是我请奏的,他也有这个能力。” “也”这个字就很微妙,秦娇娇耳朵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可是皇上怎么会应允呢,如霁是秦家的孩子,我虽然对朝堂知之甚少,但也明白朝廷对秦家的忌惮,即便是舅舅请奏,皇上就答应了?” “事实如此,皇上应是有皇上自己的考量。” “舅舅,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是,我觉得如霁不该跟朝堂那样密切。” 如果,沅苏玩笑之言有可能是真的话,秦娇娇头一个想到的就是秦家的安危。 此事关乎秦家存亡,保险起见,她应当立刻将秦如霁带回千树岛,不再让他踏足晏城半步。 沈文韶瞧见她眼里的乱意,弯了弯嘴角,“如霁自小勤学苦读,如今终于可以一展抱负,你舍得让他失望?” 秦娇娇舍不得。 她比谁都知道秦如霁的刻苦努力,同样年纪的孩子满心都是玩的时候,如霁在读书,慢慢长大,那些孩子被越来越多的新鲜事情迷花了眼的时 候,如霁还在读书。 就好像秦娇娇想做行走江湖英姿飒爽的女侠,如霁从小就被那些名垂青史的人物吸引,他为了能朝他们靠近,放弃了许多乐趣,始终严格要求自己。 如今他顺利地接触到了他想做的事,他忙的脚不沾地还每日乐呵呵的,秦娇娇一时间心乱如麻。 沈文韶见不得她露出这种表情,温言安抚道,“此事,你也不必太过在意,如霁这里有我看着,不会出什么事。” 不,舅舅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秦娇娇心里急得不行,“舅舅,我当然知道如霁不会出什么事,可是” 秦娇娇头顶多了一只大大的手掌,轻轻抚了两下,像能将她心底的急躁统统吸走似的。 沈文韶表情异常温柔,眼睛看着她,“舅舅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请奏皇上是因为,我知道皇上一定会同意,好了,这些不该你来操心,你只要快快乐乐的就好,天塌下来,不仅有你爹娘,舅舅也在。” 秦娇娇的心真的慢慢静了下来,舅舅就跟她爹爹一样,看见了他们,就仿佛什么事情都不必担忧。 恍恍惚惚地回去了自己的屋子,秦娇娇后知后觉地想起舅舅说的话,他说,他既然敢提,就确定皇上一定会答应。 那皇上为什么会答应呢?换做自己是皇上,忌惮之人的孩子,总是会心存疑虑的,怎么可能毫无防备地放在自己儿子身边,尤其还是对国朝重要至极的太子身边。 除非,有别的原因。 第748章 万全准备 比如 秦娇娇吸口气都是凉的,这个比如她居然都不敢在心里想出来! 这要是真的,那c那她一咕噜躺倒在床上,抱着枕头来回打滚,脑子有些不做主了。 “我不管了!朝堂好麻烦啊啊啊啊,还是行走江湖适合我!” 秦娇娇心里藏着事,再次提出回去千树岛,临走前拉着秦如霁的手依依不舍,眼睛里闪烁着千万情绪然而一句都不敢说。 秦如霁给她看得发毛,“姐,你有什么直接说,我又不是苏哥,你这样我猜不出来。” “你在晏城听舅舅的话,有空多去看看祖母和外祖母他们,做事情千万要三思后行不过你也够谨慎了。” 秦娇娇怎么想都不放心,将他拉到一边小声嘱咐,“你要是再面圣,一定要注意。” 秦如霁一脸茫然,“注意什么?” “反正就是注意就行了,什么都要注意!” “哦。” 秦娇娇用力抱了抱他,希望自己不在的时候他千万要平安,她想回去再问一问爹娘,得个确切的答案,或是让他们知道如霁在晏城的现状,心里也有个数。 秦娇娇匆匆上路,走了一日在驿站落脚休息,才让人将马牵到棚子里喂养,转身进驿站要了壶茶刚坐下来,就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人,等看清楚,秦娇娇手里的茶险些泼了。 她一脸魔幻地看着沅苏,“你怎么会在这里?” 沅苏缓步走到她跟前,眼睛弯着笑得温和可亲,“我跟父皇请了旨,跟你一起回千树岛。” “什么意思?你不是跟如霁一直在处理安置流民的事情吗,你骗谁呢?” 沅苏是追着来的,路上赶得着急,这会儿气还没喘匀,秦娇娇一边说一边拉着他坐下,又给他倒了茶水,随手拿了个小扇子自然地给他扇风,一点儿没觉得自己的举动有哪里不妥。 沅苏一口气将水都给喝了,空杯子轻轻放到桌上,看着秦娇娇乖巧地说,“还要。” 秦娇娇好笑,又给他倒了一杯看着他喝完。 沅苏顺好了气,一一作答,“安置流民的事情已经拟出来了,父皇会派人去落实,后面还有一些细碎的事情,如霁比我做事要细致,所以都交给了他。” “父皇同意我去千树岛,也是让我给永宁王带一道旨意,说起来我还没跟你一道出行过。” 他满身期待,看得秦娇娇无奈,“什么旨意要你一个太子亲自送往?” “这我不知道,封着呢,父皇说很要紧,让我务必亲手交到永宁王手中,说是密令。” 密令秦娇娇是相信的,但是太子出行,身后一个护卫仪仗都没有跟,这也太说不过去,万一沅苏要是出个什么事,国朝往后怎么办? 她忍不住皱眉,“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早点跟我说,除了暗卫还有没有别的护卫?你别光笑!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儿。” 沅苏老老实实地把笑容收起来,摇了摇头,“此事是父皇私下里嘱咐我,不得声张,连暗卫我也只带了两个。” “胡闹!” 秦娇娇压低声音,“你是什么身份?你的安危关系到天下安定,所幸这里离晏城不远,你赶紧回去,做好了万全准备再上路。” 一向很听她话的沅苏这次却没有举动,坐在那里眼睛看她一眼就垂下去,过了一会儿又抬起来看一眼,里面满是委屈和不情愿。 秦娇娇想着再好好劝一权,就听他说,“我可以保护好自己,我在心里想过无数次,跟你一起闯荡江湖,那肯定不能拖你后腿,我其实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他软软的声音听得秦娇娇心里一阵刺痛,条件反射地放柔了语气,“我也不是不想与你一块儿同行,只是你身份贵重,此行山高路远,要真有个万一,谁都承担不了后果。” “我可以。” 沅苏低沉着声音却说得掷地有声,“父皇既然同意了我这么做,那必是不会有问题,不然即便我是他的儿子,他也不会允许。” 要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有些道理? 秦娇娇觉得被说服了,国朝皇上都同意了,她操什么心,再说,路上不还有自己嘛,她怎么说也是有些经验的,护着沅苏安全到千树岛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你刚刚说,你已经做了万全准备?你都准备了什么?” 沅苏小脸一红,“在这里给你看吗?不太好吧。” 秦娇娇:“??” 什么准备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忍不住更好 奇了呢! 沅苏要了个房间,就在秦娇娇隔壁,他带着秦娇娇进了房间关好门,才将随行的包袱拿出来打开。 秦娇娇看着他从包袱里拿出来的东西,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她爱吃的东西,她爱喝的梨花蜜酿,她用得着的暗器装备,还有从宫里珍宝库顺出来的机关物件 秦娇娇嘴角微微抽搐,“你路上用的东西呢?” 沅苏指着里面另一个小小的包袱,“这儿呀。” 秦娇娇要给他跪了,堂堂一个太子能不能对自己的身份有点自觉? “你这一路上就用这么点?怎么可能够。” “够的,出门在外我不挑的,特别好养活,真的。” 秦娇娇仿佛看到一只比自己要高出许多的大狗狗在朝她摇尾巴,想要说他两句吧,于心不忍,可是不说吧,这家伙做事太过随性。 算了,有什么需要的路上买也成。 第二日一早,秦娇娇出了自己房间,看到沅苏神采奕奕地亲自把两匹马刷得毛发雪亮,一见了自己笑出一口白白的牙齿,跟她打招呼。 秦娇娇有些恍惚,对于他要与自己同行依然没有什么真实感。 但是一大早看到沅苏灿烂明亮的笑容,秦娇娇心情异常的好,也跟着笑起来。 有沅苏作伴,许多事情他都会赶在秦娇娇之前给做了,有时候秦娇娇刚生出个念头,还没跟他说沅苏都能意会得到,这等默契让娇娇心里由衷感叹,也让这一路变得惬意起来。 第749章 我还什么都没说 他们半路在一个茶摊歇脚,茶摊的生意还挺不错。 “小姑娘,天色不早了,你们早些找个落脚的地方,这一带不安宁,到了晚上千万不要赶路,会出事的。” 茶摊老伯伯好心地告诫秦娇娇,秦娇娇追问,“会出什么事?” “说不得,说不得。” 老伯伯摆摆手去了别处,秦娇娇眉头微动,“我来晏城的时候走的不是这条路,但也没听说这附近有什么问题。” 沅苏看了一眼不远处树荫下歇脚的人,其中有一些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都透着被蹉跎的痕迹,眼里一片死灰。 “此前我和如霁一直在忙的便是北面的流民,今年北面遭了旱灾,庄稼都枯死了,朝廷开仓放粮免去赋税,却依然有超十万流民被迫背井离乡,一路南下,流民造成的祸乱不断,一面要镇压一面要安置,勉勉强强才控制住局面,人一活不下去,什么样极端的举动都会出现。” 沅苏看了下面呈上来的折子,里面一桩桩一件件都令人痛心,为了活下去易子而食,为了口吃的什么都可以不在乎,饿殍遍野的惨状,写成了字都触目惊心。 “流民人数太多,朝廷也没有办法全然解决,加之衍生出来的问题,父皇头疼不已,后来还是如霁想了几个法子,让逃难沿途的州郡不要全数将流民拦截,窄进宽出,留有希望,但此法也不能一劳永逸,只盼着灾害早些过去。” 沅苏觉得这里若是忽然出现了不安宁的情况,十有八九与流民有关系。 秦娇娇忽然听见旁边的桌子也在说附近的情况,她眼睛一转,起身走过去,“几位可是在说这里不能赶夜路的事?那若是有急事的人可怎么是好呢?” 忽然有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过来说话,几人俱是一愣,秦娇娇蒙着面纱,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明眸璀璨,让人瞧了忍不住心猿意马。 但是看到坐在她身后的少年,搁在桌上的手骨结粗长,掌心能看到明显的茧子,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几人于是收了心神,只语气还是忍不住轻柔起来,“小姑娘是路过这里吧?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这儿的情况呀我们可是比谁都清楚。” 这几人就住在附近的镇上,以来回送货为生,因此这条路他们十分熟悉。 他们说这条路他们闭着眼睛都能走,所以之前赶夜路也是常有的事,早些将货物送到,就能早些拿到银钱,心里也踏实。 “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这路上就来了魑魅魍魉,白天遇不见,一到了晚上,就会趁着夜色袭击过往的车辆人马,我之前不信,结果真的着了道,好在那次带的货并不多,只损失了一笔,人倒是没事。” “那是你运气好,就这条路上,被劫走不知道多少人了,以女子为主,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子,也报了官,却到现在为止都没抓到人,弄得人心惶惶,也没人敢在晚上赶路,就连白日里都提心吊胆,我都想着要不换一条路试试。” “换一条就得绕一个大圈子,平白多花好几日的功夫,不划算。” “总比命丢了划算。” 秦娇娇见他们有要吵起来的架势,又问,“被抓走的人也找不到吗?” “去哪儿找呀,是生是死都不知,倒是在附近找到过一些尸首,不过都是男子,顺带被掳走的,听说死状凄惨,可怕得很。” “小姑娘你听我们一句劝,这晚上千万不要赶路,也不差这一日半日的。” 秦娇娇跟他们道了谢,回去沅苏身边,那些人说的话沅苏也都听见了。 他见秦娇娇若有所思的表情,心知她是不会视而不见,尤其遭难的都是姑娘家,她就更不可能当做没听见。 “先不要轻举妄动,对方有多少人,会什么手段暂且不知,我们可以多打听几日再行事也不迟。” 秦娇娇有些歉疚,她是想管闲事的,女侠嘛,行侠仗义义不容辞,但沅苏实在没必要陪自己冒险。 “这样吧” “不要。” 秦娇娇:“我还什么都没说。” 沅苏了然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管如何我都是要与你一起的,我也是辉山派的弟子,惩恶扬善乃是辉山派的门规,这种事我若是知道了却置之不理,师父定会将我逐出门派。” 有两个身份好了不起哦。 他这么一说,秦娇娇也找不到理由反驳,干脆就算了,有沅苏相助当然更好。 不过她也没有立刻做什么,而是找了个理由在附近逗留了几日,打探到了更多的消息。 说是那些人像是凭空出现 似的,侥幸逃过一劫的人都说不出来他们是怎么接近,只说闻见了一股奇怪的香气,然后身上就忽然没了力气,任人宰割。 还有人说,那些人人数似乎不多,拿不了太多东西,若是随行没有女人,他们只会将最好的东西拿走,也因此还是有人时不时铤而走险。 秦娇娇和沅苏回去一琢磨,“说到香气,施姑姑这次给我带了不少好东西,都没有派上用场,能以香气让人失去力气,除了施姑姑制的香之外,我还真没见过别的。” 施云楚学成归来,一手制香本事无出其右,她本就天赋绝伦,那几年跟不要命似的苦学,她做出来的香,有些只要微乎其微的分量,就能不着痕迹地夺去人的行动力乃至性命。 “莫不是除了施姑姑又出了个奇人?” 沅苏思索半晌,“宫里也有专门调制香料的,我也听说过一些秘方,虽远比不上施姑姑,但若是分量足够,让人暂时失去力气也不是做不到,但所需要求却很苛刻,在外面只闻见了就会失去力气,便有些难了。” 秦娇娇越发好奇,想着若是把这种香弄到了手,就带回去让施姑姑看看。 “另外便是女子,按传言所说,那些人优先掳走女子,然后才是财物货物,因此要让他们出手,女子必不可少。” 秦娇娇挺了挺胸膛,“这我有自信,我看起来特别好掳。” 沅苏又想笑又担忧,秦娇娇见了笑嘻嘻地安慰他,“我会小心的,总不能让继续祸害无辜之人,再说,我可是有好东西呢。” 第750章 当个添头 傍晚的时候,秦娇娇和沅苏坐在驿站里吃东西的当口,她收到了一封信。 秦娇娇当众拆了信看完就眼眶就红了,“怎么办,阿吉病了,我得赶紧回去。” 沅苏安慰她,但秦娇娇情绪慌乱,立刻就要收拾东西去牵马。 旁边有人好心拦住,“姑娘,天都要黑了,这会儿走不安全,不若等到明日再说。” “我等不了,阿吉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怕若是迟了” 秦娇娇泪盈于睫,看得人着实不忍心,她推开沅苏立刻出门,沅苏追在她身后也跟了出去。 驿站里不少人摇头,“多危险呀,希望她运气好,不要碰到坏人。” 路上,沅苏与秦娇娇骑着马走得并不慢,他问,“阿吉是谁?” “是雪球的孩子,刚生的,你还没见过,特别可爱。” 雪球沅苏知道,是一只浑身雪白的狗,性子温和讨喜,却擅狩猎,捉野兔的好手。 天已经全然黑了,今儿天上没有月亮,路上视物艰难,两人放慢了速度。 路边全是黑乎乎的一片,里面藏人的话还真不容易发现。 沅苏时刻戒备,秦娇娇还要维持人设,说话的声音变得较弱胆怯,“好黑呀,会不会遇到他们说的坏人,我害怕嘤嘤嘤。” 沅苏也柔声安慰,“别怕,我们赶紧离开这里,等穿过这片山林就好了。” “嗯,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沅苏心神荡漾了一下,虽然知道是娇娇爱玩,也忍不住心里窃喜一下。 忽然,沅苏鼻尖闻到了一种异样的味道,他此前打听的时候就很想不明白,什么叫奇怪的香气,但此刻他也不得不说,真是好奇怪! 说香吧,那味道又有些刺鼻,说臭吧,又确实是香的,就很微妙。 “我怎么使不上劲了” 秦娇娇身子晃了晃,沅苏赶紧勒住马翻身下来,又将秦娇娇从马上抱下,两人都站不稳,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嘻嘻嘻嘻,运气真好,是个漂亮姑娘。” 尖利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阴森森的,秦娇娇在沅苏怀里抖了抖,但他知道娇娇不是因为害怕,完全是这个声音难听到她了。 沅苏很配合地发出质问,“什么人!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们!” “嘻嘻嘻嘻,无冤无仇,那又如何,这都是命。” 几个黑色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他们都穿着黑色的长袍,脸上蒙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好像要融化在黑夜中一样。 看见两人都瘫软在地,几人一点儿不意外,“芬老大的香真是好用,任凭什么样的人只要闻到了就只能变成囊中之物。” “别废话了,赶紧把人带走。” “两个都带走?” “都带,他们走得匆忙,身上什么都没有,倒是长得好皮囊,可以卖个好价钱。” 沅苏和秦娇娇心里俱是一动,知道他们走得匆忙,那必是在驿站的时候瞧见了,所以这些人里在驿站安排了人? 卖个好价钱,是做人口买卖的生意? 秦娇娇轻轻捏了捏沅苏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们得找到这些人的落脚处,找出他们安插在驿站的眼线,才能彻底拔除毒瘤。 可能是对他们的香有自信,几个人毫不忌惮地上前,握住秦娇娇的手一下子将她给拎了起来。 沅苏竭尽所能地克制住自己,他不想坏了秦娇娇的计划。 秦娇娇脸上的面纱被扯了下来,拎着她的人看清楚她的样子,呼吸一窒。 “他娘的咱们走了大运了!” “这样的美人落到芬老大手里恐怕下场更惨,要不是芬老大知道有这一单,我都想把人给藏起来咱们自个儿弟兄几个好好乐一乐。” “可惜也没办法,芬老大的手段你敢不从?啧啧啧,这么个小美人,我都要心疼了。” 秦娇娇微垂着脑袋,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的样子被人提着,她余光看到沅苏也被拖住,甩上了藏在林中的马背。 一路上颠簸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幸而两人自小习武,倒也没什么,只是秦娇娇还记得要维持自己的形象,半路眼睛一闭装晕了过去。 长得好还是有些优待的,驮着她的人看她如此受罪,居然给她在身下垫了些东西,免得真的被磕坏了。 马匹一直往林中深处钻,走了许久总算停下,沅苏抬眼看去,来到了一个开阔处。 好几间屋子,当中燃着火堆,火堆 旁坐了一个人,也穿着一身黑,不过看身形,是个女的。 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从火堆上挂着的肉一片片地割一点,送进口中。 “芬老大,人抓来了,不过没什么东西。” 那女子叫芬燕,闻言坐着没动,连眼神都没瞥过来。 沅苏和秦娇娇被拽下马,架到她面前,芬燕这才看过去,目光落到秦娇娇脸上的时候一愣,手里的匕首转了个圈,用刀柄托着秦娇娇的下巴抬了起来。 秦娇娇虚弱地喘息,眼睛微张,看到芬燕脸上诡异的笑容,在火光的照映下实在有些可怕。 “真是个美人儿,这样的货色,怕是能赚到一大笔钱,呵呵呵呵呵。” “芬老大,这儿还有一个。” 芬燕只扫了沅苏一眼,男的,不感兴趣。 “老大,这个长得也不错,或许也能搭着卖呢,你别看他脸嫩,浑身结实着呢。” 像是要证明什么,那人直接把沅苏的上衣给脱了。 秦娇娇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她这回可太对不住沅苏,害他牺牲这么大,这些人真是无耻!卑鄙!不过沅苏身上还怪有料的她的意思是,这孩子练武还挺勤奋的! 芬燕这才又多看了两眼,“那就当个添头。” 沅苏:这辈子就没这么气过。 他被人关进了一个小房子里,里面堆着柴火和杂物,味道十分不好闻,沅苏甚至在里面嗅到了血腥味,想来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而秦娇娇则被放进了芬燕的屋子里。 屋里燃着灯还算亮堂,秦娇娇环视了一眼,东西不多,大多都像是自己做出来的,她心里疑惑,不是说抢了许多贵重的货物什么的,也没看到啊,难道都放在了别处?那抢来的意义是? 第751章 更胜一筹 “你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秦娇娇回过神,芬燕已经进屋了,眼睛盯着她看,秦娇娇眨了眨眼睛,开始发抖,“求求你放了我嘤嘤嘤。” 芬燕:大概是吓傻了,不然也太侮辱自己。 芬燕脸上恢复阴郁,似乎被秦娇娇的恐惧取悦,她信步走到娇娇面前蹲下,眼睛里越发闪出兴味。 “你的脸可真好看,这样好看,想要买你的人一定很多,一定愿意出个好价钱。” “你c你想把我卖去哪里?” “嘘那是个好地方,只要你去了乖乖的,就一定会有饭吃,卖了你,我们也有东西吃,大家都不会饿死,多好?” 秦娇娇发现她眼睛里的情绪变得疯狂,她好像在看自己,又好像看得不是自己。 芬燕抬起手,无比怜爱地摸上秦娇娇的脸,“谁让你是女的呢,也怪不得别人,是你命不好” “女的为什么命就不好?” 秦娇娇纯粹是不明白,她觉得女子很好呀,她还挺喜欢自己是个女孩子的。 芬燕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眼睛里恢复了清明。 “你都被抓来了这里,命好?” “你要这么说,那也是,可是你为什么要抓女的,你自己也是女子。” “那又如何?咱们女子的命都贱,可以为了一口吃的被当做货物一样地卖掉,可不可笑?长得好看的,能卖个好价钱,不好看的,连牲畜的价值都比不上,没有价值,就连生我的人都会埋怨,怎么就这么丑,怎么都卖不出几个钱,怎么连让他们吃一顿饱饭都做不到” 芬燕脸上没有戴黑面罩,她长得确实太过普通,特别是眼睛一大一小,显得古怪至极。 “可是生我的是她啊,就因为我长得不好看,为了能换口吃的,她把我的命给卖了。” 芬燕又笑出了声音,“你不知道吧,卖去了窑子可能还有一条生路,舍弃了贞洁或许还能苟活,可她找的人,是明说了要我的命,她还高高兴兴地签下书契,因为我能换到一点钱而开心。” 可能因为秦娇娇是个好听众,她没有惊惧哭喊,又可能是芬燕想要击溃秦娇娇的内心,她挺有耐心地说着自己的遭遇,说的详尽细致,可怕惊悚。 买她的人是个疯子,他学过医术,因此对人的身体有着疯狂的兴趣。 他想知道人身体里能有多少血,想知道他配的药会让人多久死去,他想知道人失去多少身体部分才会活不下去 他有钱,趁着受灾出手阔绰地买人,多少人家明知道是死路一条,还是抢着将家里的孩子卖给他,其中,几乎都是女孩子。 芬燕当时因为他需要个帮手,被他留了一命,他还想看看芬燕什么时候会崩溃,饶有兴致地观察起她来,所以一直都没有拿她做那些尝试。 芬燕早就该崩溃了,每日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支离破碎,听着她们绝望惊恐的声音,她恨不得永远消失。 但她也是怕死的,没有人不怕,为了活下去,她逼着自己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往心里去,把自己当做一具行尸走肉。 “他为了让那些人配合,弄出了一种药,吃了能让人浑身失去力气,跟在他身边,我也学到些东西,那药,我把它变成了香,只要闻一下,也会脱力,效果真的很好。” 芬燕从阴郁里脱离了出来,咧开嘴笑了,“他着了道,我把他拖到了他特制的台子上,用他做的东西,按着他最喜欢的方式割开他的皮肉,他一直都试图将人的皮剥下来但不让人死去,我一边用他的药吊着他的命,一边帮他完成心愿可惜,最后也没成功。” “所以你既然知道女子不容易,为何还要对她们下手,你难道不该救她们吗?” 芬燕没有焦距的眼睛对上秦娇娇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我就是在救她们啊,她们活得那么痛苦,那么没有尊严,只要死了,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就会得到永远的平静,我怎么不是在救她们?” 秦娇娇浑身发凉,芬燕一直说买她的那个人是疯子,但其实,她也已经疯了。 “我先把她们卖掉,让她们尝到绝望,然后再彻底拯救她们,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人在绝境的时候,有多希望能有个人帮助自己解脱,我会帮她们的,那时候没人来帮我不要紧,我会帮世上所有的女子脱离苦海,让她们不再被世间迫害。” 芬燕彻底陷入了自己的疯狂里,秦娇娇再跟她说什么她也都已经听不见。 这样的人,已经无法用正常人的想法跟她沟通,那段地狱 般的日子彻底摧毁了芬燕的理智,让她永远在极端的残忍里沉沦。 秦娇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她本以为只是个单纯的流民作祟,劫财劫色。 这样下去跟这个芬燕怕是也打听不出什么来,秦娇娇收起害怕的表情,从地上站起来。 芬燕一下子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能动?那香能让人失去至少三日的力气你没有中招?” “哦,那个啊,我事先吃了解药,你这香听起来是挺厉害,但我觉得还是施姑姑的更厉害一些。” 芬燕当即对着秦娇娇一甩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迎面扑来,秦娇娇侧身闪开,一记利落的手刀将人劈晕。 “都说了没用怎么就是不听呢。” 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芬燕说的香,约莫是防着外面那些人所以没有放在外面。 秦娇娇过去将芬燕的外衣脱下,从她袖子里倒是找到了不少用途不明的东西,在检查袖子的时候,秦娇娇看到她藏在黑色衣袍下的皮肤,忍不住将袖子往上拉了拉。 芬燕的手臂上交错纵横着无数的伤疤,看着连一块好的皮肤都找不出来,那伤痕看着惊心,什么样的伤才会留下这种痕迹? 她顺势拉开芬燕的衣襟,不止是手臂,浑身都是如此,想来她这条命留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第752章 磕的 “可这也不是伤害他人的理由。” 秦娇娇将她的衣衫拢好,找了根绳子将人绑住,江湖经验,不管何时都不可大意,要是之前芬燕把她也绑着,或许会麻烦一些,但谁让她对自己的香那么自信呢。 做好了防范,秦娇娇把芬燕的外袍裹在身上出门。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她很快找到了关沅苏的柴房,打开锁闪身进去。 “沅苏?” 沅苏从角落里站起来,拉着秦娇娇到亮一些的地方目光上下扫视检查她可有受伤。 “我没事,我把那人绑住了,这事儿吧,跟流民有关系,但关系又跟我想的不一样,想要弄清楚之前的女子都被卖去了哪儿,怕是要从其他人身上问才行。” 秦娇娇正说着话,沅苏抱住她往旁边闪躲,顺手拿起一根柴火挡住了攻击。 秦娇娇反应也快,袖子里的暗器射出,只听一声惨叫,攻击他们的人向后栽倒。 出了柴房,两人才发现他们被人围住了。 秦娇娇有些意外,“你们怎么发现的?我很小心呀。” “芬老大得了新猎物从来不会出房间门。” 秦娇娇:那她真是大意了。 两人被抓住的时候,身上的东西包括武器全都被拿走,这些东西也没有交给芬燕,因此两人此刻可谓两手空空。 但沅苏手里的柴火棍被他生生舞出了神兵的气势,与人缠斗竟毫不落下风,再加上秦娇娇身上没被收走的暗器,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 “沅苏!” 秦娇娇余光扫到沅苏不知道为什么单膝跪在地上,听见她的声音很快站起来,夺了对方的长刀利落地将人都料理了。 这些人并不多,芬燕大概也担心被人算计,因此找来的人都不是什么厉害的,反正靠着她的香行事,也不需要多厉害,有点力气就行。 将人全数放倒,秦娇娇绷着脸走到沅苏身边蹲下,猛地将他的裤腿拉高。 沅苏赶紧将人拽起来,“那什么,先把他们都绑起来,免得到时候跑了” “你膝盖怎么回事?” 沅苏张了张嘴,看着秦娇娇带着怒气亮的惊人的眼睛,瞎话都编到嘴边了,也没说出去。 “把他们都捆了再说好不好?” “谁能伤得到你?这是不是跪出来的?沅苏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没事,这点小伤,真没事,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是已经快好了,所以” “快好了?所以你刚见到我的时候还很严重?你一个字都没有跟我说!” 沅苏有些着急,娇娇看着是真生气了,本来他很有信心瞒过去的,要不是遇上这事儿,再养些日子痕迹就会更轻,也不会影响他日常行路。 躺在地上的人一脸迷幻,这两人干什么呢?他们不是来剿灭自己的吗,现在这种情况,不应该抓紧时间报官或者问话吗?他们在说什么鬼东西?还调起情来了? 秦娇娇很气,但她也没忘记眼前的情形,绷着脸看沅苏将人都捆好,把两人的东西也都找了回来。 秦娇娇在一个人面前盘腿坐下,面无表情地打开自己的行囊。 “我现在心情不好,问你什么你如果不说,我可以一个个试。” 施云楚苏白给她的东西多得很,她不介意都用一用。 被挑中的人起先还嘴硬,看秦娇娇只是个小姑娘能有什么手段?结果秦娇娇只用了痒痒粉就让他缴械投降。 “说,我都说!” 那人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说他们抓到的女子都会卖到很远的地方,卖去哪里都看芬燕的心情,大多都是秦楼楚馆,卖得远远的逃不出去也不会有人发现。 “她后来可有去找过那些女子?” “没有,不过芬老大有时候疯疯癫癫的,说什么都会让她们解脱,之前无意间听被卖的人说,芬老大给她们吃了什么东西,还让我们救她。” 吃没吃他们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们只知道日子跟着芬老大起码不会饿死,其他的他们一律不管。 沅苏在秦娇娇问话的时候,把这个地方都检查了一遍,在后面发现了一个仓库,修得特别大,砸坏外面的锁打开门,发现里面堆的全都是一袋袋的粮食,有些因为存放不当,都霉变了。 他让秦娇娇过来看,那些人说,这都是芬老大囤的。 他们抢来的所有东西和人卖的钱,芬老大全都换成了粮食,他们又吃不完,之前提议能不能买点别的,芬燕根本置之不理,他们忌惮 芬燕手里的香和药,只能听她的。 秦娇娇看着堆得满仓的粮食有些唏嘘,对于芬燕来说,这大概就是她的执念,当初不是因为没有吃的,她也不会被卖掉,不会经历那些可怕的事情。 “报官吧。” 后面的事,交给官府来处理最妥当,兴许还能通过这些人找到被卖掉的女子,如果她们尚在人世 秦娇娇和沅苏报了官,官府的人来得很快。 芬燕选的地方十分隐秘,山谷里又时常有瘴气作为天然屏障,因此官府几次搜寻都没能找到。 抓到的人当中,还有在驿站以伙计的身份做掩饰,实则挑选猎物,可恶至极。 沅苏的身份不好暴露,秦娇娇便报出了自己的身份,免去了去官府问话的麻烦。 后面善后的事情沅苏想他去做,被秦娇娇狠狠瞪了一眼,他自觉理亏,乖乖地待在驿站的屋子里等她。 芬燕神志不清,清醒之后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得知官府将她囤积的粮食都搬空了,更是受到了刺激,一下子连正常交谈都做不到。 “官府的人说,会将缴获的粮食都用来施粥,救济流民,芬燕罪大恶极,其他人也罪无可赦,但是得靠他们找寻女子的下落,因此先留着命。” 沅苏捧场地拍手,“那咱们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秦娇娇皮笑肉不笑地牵了牵嘴角,“那我们就来说说你膝盖上的伤。” 沅苏表情肉眼可见的不自然起来,“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磕的。” “磕的?磕哪儿了?磕地上了?” “” 第753章 你听我狡辩 沅苏知道痕迹有点太明显,骗是骗不过去的,他轻叹了一声,“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求了父皇点事儿,父皇一开始没答应,我就多跪了会儿,也算是苦肉计。” “骗人,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性子。” “就因为不是,这么做了才有用,若我动不动就跟父皇求什么,那还算什么苦肉计。” 沅苏讨好地跟秦娇娇笑笑,“真没事,要是真严重了,便是我想瞒着你也瞒不住不是,真就是看着吓人了点,我的身子骨好着呢。” 秦娇娇抿着嘴不说话,她在想沅苏求的会是什么事。 他行事素来有分寸,皇上对他也给与了足够的信任,什么样的事能让他跪成这样? 然而沅苏没有告诉她,秦娇娇也不喜欢强迫人,这事儿就这么搁下了,不过她没急着上路,而是给沅苏找了大夫来。 沅苏笑容有些勉强,“没必要如此,我真的没事了。” “有没有事你说了不算。” 秦娇娇完全不听他的,大夫请了来,沅苏在秦娇娇的目光下,默默松开了拽着的裤脚。 老大夫不知他两人的身份,细心地给沅苏瞧过,眉头紧锁,“年轻人真是胡闹!逞强好胜的不顾及自己的身子,莫非真要等不可挽回了再去后悔不成!” 沅苏额角青筋直跳,刚想说什么,就听秦娇娇温言软语地说,“大夫,他非说他没事儿,我也看不出来,您帮我说说他。” 老大夫很捧场,这小丫头这么懂事,那怎么能让她失望呢? 于是老大夫痛心疾首地将沅苏骂一顿,说这伤怎么会没事?寒气已抵筋骨,若是不好好调养兴许年纪轻轻就会落下病根,等以后苦不堪言云云。 沅苏看见站在老大夫身后的秦娇娇嘴角露出了冷笑,心口一紧,老老实实地一边听一边点头,说以后一定不会了,他年少无知,如今已经知道错了。 也不知道这错是跟老大夫认的,还是跟秦娇娇认。 秦娇娇拿了方子,送老大夫出门,又去抓了药找了驿站的后厨帮忙煎好了,端着碗回到了屋子里。 沅苏动都不动地坐在床上,见她进来笑得一脸讨好,傻兮兮的。 秦娇娇也不说话,碗递过去,沅苏眉头都不皱一下喝得干干净净。 空碗放到旁边,秦娇娇的眼睛眯起来,“你怎么说的?小事,无碍,磕的,苦肉计?” “不是,娇娇你听我狡辩。” 秦娇娇眼睛里凶气凝结,沅苏结结巴巴:“我就是,就是错了。” 他满眼真挚地看着秦娇娇,“真错了,往后我一定改,我保证。” 沅苏很认真地跟秦娇娇认错,态度好得不得了,“我以后一定爱惜身子,这次是因为知道你要回千树岛,我想跟你一块儿走,所以着急了才会如此,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他目光切切地看着秦娇娇,看得秦娇娇肚子里的气好像烧尽的蜡烛一样,噗的一下熄灭了。 “下次真改?” “真的。” 见他态度真诚,又还伤着,秦娇娇也不好继续跟他生气,只用手戳了戳他膝盖,“大夫说,你这情况床都不该下,你还跟着我骑马赶路,沅苏,你可真是能耐啊。” 沅苏知道她没那么生气了,又弯起嘴角笑起来,眼睛里单纯的喜悦让秦娇娇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平时看着挺精明的,怎么总在自己面前犯傻呢。 沅苏膝盖有伤,秦娇娇于是暂停了赶路,虽说芬燕的事情都移交官府处置,她心里到底也挂念着,空闲之时会去转转。 芬燕选的地方绝好,特别隐蔽,她囤在库房里的粮食已经都搬空了,那几间屋子也被官府的人拆掉,妥善的清理干净。 秦娇娇站在那片平坦的荒地中,放眼望去周围群山密林环绕,有种脱离了尘世的安全感,也难怪芬燕会选择在这里。 忽然,她看到不远处的山壁上似乎有什么特别之处,秦娇娇忍不住走过去 “沅苏!我发现了一样好东西!” 秦娇娇如一阵风似的冲进沅苏的屋子,下一瞬她僵在原地,眼睛看着沅苏裸露在外的胸膛,眨巴了两下,才赶紧转过身去。 “你怎么,不穿衣服呢。” 沅苏好笑又无奈地穿好衣服,“方才让伙计拿了水盆上来擦一擦,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快。” 秦娇娇脸都皱成了菊花,懊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对啊,这里是沅苏的房间,他就是脱光了也碍不着别人的事,自己怎么就这么闯进来了! “你说发现了好东西,是什么?” 秦娇娇这才不自然地转身,眼睛四处乱瞄,就是不看他,没脸。 她拿出一块石头递过去,“这是我在附近山上发现的,我四处都转了转,有一处峭壁滑落了一个角,里面可能有矿藏。” 沅苏将石头拿在手里,秦娇娇说,“这是慈石,‘上有慈石者,其下有铜金’,我看了山脉的走向,这下面兴许藏着铜金矿床,只是我也不敢断言,但极有可能。” 沅苏对秦娇娇的判断十分信任,若真如她所说,此事重大,需立刻告知朝廷。 秦娇娇说起正事儿,就把方才的尴尬抛之脑后,“开采矿藏乃是大事,需要人手无数,你不是说如今流民为患,无法安置,若是征集流民来开采,给他们提供一条谋生之路,可能略微缓解一番?” “这是个法子,只是朝廷如今国库告急,可能一时半会儿也拨不出银两来开采。” “朝廷没有钱,有些人有呀。” 秦娇娇眉头轻轻上挑,“我可是见过不少富商,富可敌国不是说说的,有没有办法能让这些人出资开采,朝廷只需要监工,他们能获得一部分收益,也可以暂时解朝廷窘境的燃眉之急。” 矿藏自然是要握在皇权手中才安心,但如今时机特殊,倒也可以另辟蹊径。 比方限定年限,到期之后再归还所有权之类,一旦这里的矿藏储备足,那必然是赚的,但这需要赌,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下面是什么样。 第754章 叫什么来着 凿井,支架,排水,通风,照明这些都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若是得不到相应的回报,那就纯粹是将银子打了水漂,这笔银子的数额绝对不小。 沅苏陷入沉思,时而在纸上写写画画,秦娇娇也不打扰他,见他想事情入了神,就轻手轻脚地出去,去借了后厨准备膳食。 老大夫给沅苏看过膝盖之后,只开了药方,秦娇娇跟着苏白学了些医术的皮毛,但药膳她掌握得很好。 这会儿反正也不急着走,秦娇娇在后厨买了食材做起了药膳。 她一个人经常风餐露宿,做东西吃的手艺还是相当自信,以至于还有人跑来了后厨,要买她做的食物。 “不卖的,不过这里材料都有,想吃的话自己动手其乐无穷。” 结果提要求的人似是主子有些身份地位,对于秦娇娇的拒绝很是恼火,咽不下这口气要动手。 秦娇娇脸沉下来,她好不容易才做好的,打翻了她绝对会很生气,她一生气,后果就会很严重! 好在最后没打起来,也不算没打起来,沅苏代劳了。 看着气焰嚣张的人被沅苏一脚踹出了后厨,秦娇娇眼睛睁得老大,声音都变了,“谁让你用脚踹了!你腿上还有伤!用烧火棍不行吗!” 她气呼呼地顺手拎起烧火棍扔过去,沅苏稳稳地接住,朝她腼腆地笑笑,“没来得及,你别生气,我不用脚了。” 地上的人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一会儿带了好几个人回来找脸面。 上楼放好了药膳又回来的秦娇娇可气坏了,沅苏伤还没好呢! 她抽出鞭子迎上去,将沅苏换回来,抽空嘱咐他老实呆着。 沅苏就真的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看着秦娇娇给他出气。 那几个人实在不够看,很快躺了一地,秦娇娇过去踩住一人,“让你们主子过来领人,我倒要看看哪家贵人出门还这么嚣张,也让我开开眼。” 很快,秦娇娇就见到了他们的主人,她看到来人愣了一下,随后眉头皱起。 嘶这人她见过,真的,但是叫什么来着? “在下徐聪,管教下人不严,让姑娘受惊了,在下深感歉意。” 对对对,徐聪,就那个当街为了青莲要休了正房夫人的能人。 既然徐聪在这儿,青莲会不会也在? 正想着,秦娇娇就听见一声娇柔的声音,“官人,可是出了什么事?不过一道膳食怎的还没” 青莲的声音在看到秦娇娇的时候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就变了,看得秦娇娇叹为观止。 “原来是你们要抢我做的东西?” 秦娇娇怕热,在后厨没戴面纱,徐聪赶忙拱手,“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遣人来问一问,并没有要抢的意思,冒犯了姑娘,在下一定严惩。” “这样啊,可我拒绝了他们却要动手,这询问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秦娇娇说话阴阳怪气,然而架不住她美若天仙,以至徐聪完全不介意她话里带刺,再三与她道歉,又当众责罚了家仆。 期间青莲一个字都没有说,如同一尊漂亮的摆设,安静地站在旁边。 她一点都不想遇到秦娇娇,怎么会有这样的缘分?不过看起来秦娇娇也没有要与她相认的意思,青莲心中微安,只盼着这事儿就到此为止。 青莲与徐聪的相识戏剧又唯美,好像是缘分一样,她托秦娇娇的福摆脱了罪臣之女的身份,自然是没有跟徐聪提过,可秦娇娇知道她的事,对青莲来说,就是个潜在的威胁。 眼看着秦娇娇懒得应付要离开,青莲心里的喜意还未升腾,就听徐聪道,“在下定是要给姑娘赔不是的,不知姑娘可愿给在下这个机会,在下从晏城离开之时带了一些茶点,还请姑娘赏脸。” 秦娇娇不想搭理,赔罪什么的就算了,反正她也没吃亏。 “姑娘千万不要拒绝,是在下管教不严才让家仆唐突了姑娘,若是姑娘不原谅在下,在下心中难安。” 徐聪自从见到了青莲,被她的美貌才气惊艳,满以为这便是自己这辈子能遇到的最完美的女子,如此貌美温柔,怕是天下无双,谁知今日在这不起眼的后厨,居然又让他见到这么个绝色佳人,容貌姿色甚至胜过青莲。 这等美人,他自然想多亲近亲近。 秦娇娇刚想拒绝,一旁一直站着没说话的青莲忍不住了,“官人,这位姑娘方才做了饭,又受了惊吓,定是累了,想来她心胸宽广不会放在心上。” 秦娇娇呵呵,青莲这迫不及待想要跟自己避嫌的举动, 哪儿有当初死缠烂打赖在自己身边不肯离开的样子? 沅苏仿佛与秦娇娇心有灵犀,此刻才做出恍然的表情看着青莲,“哎,你不是那个非要做娇娇丫头的那个吗,叫什么c什么莲来着?” 青莲脸色一绿,徐聪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名唤青莲,这位公子所言是何意?什么丫头?” 青莲僵硬着表情笑容极为不自然,眼神乞求地看向沅苏。 但沅苏完全没有接收到的样子,坦然道,“这位青莲姑娘一直要做娇娇的丫头,在她门前苦守多日,后来做错了事儿被赶走,没想到今日又遇见了,还真是缘分呐哈哈哈哈。” 沅苏笑得爽朗,云淡风轻的态度显得很不拘小节,像是说着不重要的事。 徐聪眉头皱得更紧,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不是说,你来晏城是来寻亲的?怎的还有这一桩?你原先是个丫头?” “不是的,官人你听我解释。” 青莲急得眼眶通红,楚楚可怜的样子又让徐聪心软下来,是了,青莲怎么会骗自己,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如此,还请这位姑娘赏脸一叙,青莲如今是我的人,总不好让她平白受委屈,有什么误会说开便是。” 秦娇娇没应下,而是弯着眼睛带着笑看着青莲,“你深受委屈,可愿意说开?” 第755章 都是自己的 青莲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这要说起来,那不得从她们两相识开始说起?那自己曾经的身份,曾经被发落呆过的地方,她所有的遭遇岂不是都要被揭穿? 但徐聪没给她选择的权利,将秦娇娇请到了外面坐下。 桌上摆了许多茶点酒水,徐聪请人坐下,客客气气地问,“姑娘与青莲是之前就认识的吗?” 秦娇娇手指摩挲着面前的茶杯,反过来问他,“你是青莲的什么人?” 徐聪对她的问话没什么可隐瞒的,他如今已经娶了青莲,往后会好好对她。 说话的时候,青莲始终忐忑不安地坐在旁边,她心里一片死灰,徐聪是她好不容易才攀上的树,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如果失去了徐聪对她的情意,她往后该如何是好? 想着自己从前对秦娇娇的算计,青莲的指甲掐入掌心,垂着眼皮如坐针毡,却还动弹不得。 秦娇娇余光看到青莲微微发抖的身子,心中冷笑了一声,“我与青莲,是在来晏城的路上认识的,顺手帮了她一个忙,她就要做我的丫头报恩,就这么回事儿。” 青莲猛地抬头,秦娇娇却没看她,桌上的茶水一口未动,她站起身来,“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奉陪了。” 说完拉着沅苏就走,“药膳应该还没凉,赶紧回去吃了。” 徐聪目送秦娇娇离开,转而看向青莲,眼里的光芒更柔,“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不顾自己的身份知恩图报,莲儿,你怎能这么好。” 青莲笑的勉强,干脆靠在他怀里让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她的目光也迟迟盯着秦娇娇消失的方向。 屋子里,秦娇娇和沅苏吃着东西。 “我以为你会把青莲的事情都抖出来。” 秦娇娇耸耸肩,“也没那个必要,她自己选择的路,往下走就是了。” “也对,咱们可能要在此地再多留些日子,我已经传书回宫,相信父皇的旨意很快会来,若是这里真有矿脉,那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喜事。” 至于秦娇娇提的法子,就看沅凌会不会做了。 徐聪和青莲离开的时候,青莲私底下见了秦娇娇一面,直接给她跪下,感谢她没有揭穿自己。 秦娇娇避开,神色淡然,“你不必谢我,揭穿你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你若觉得可以一直这样瞒着,那也是你的事,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让徐聪娶了你。” 青莲弓着身子,“我知道姑娘瞧不上我,我这般心思和做法在姑娘眼里定是犹如跳梁小丑一般,可这已是我能为自己找到的最好也最可行的一条路。我不像姑娘,有高贵的身份,自然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我自小便是为了能嫁入高门被教养着,会的都是取悦他人的本事,学的都是勾心斗角的算计,我也想如姑娘说的那样自食其力,过得开心坦然,但我已经回不去了。” 她闭了闭眼,给秦娇娇福了福身子,安静地离开。 后来秦娇娇才知道,徐聪为了娶青莲,休了正妻,才导致他在晏城待不下去,被外放出去。 秦娇娇是不可能赞同青莲的做法,但,人各有志,日子过成什么样,都是自己的。 宫里很快来了消息,也一并来了许多人,恭恭敬敬地给秦娇娇请安,请她指明方向。 秦娇娇一下子忙碌起来,有了趁手的工具,她在山林中如鱼得水,很快确定了大致的方位。 然后,秦娇娇发现沅苏的父皇,可真是鸡贼。 之前秦娇娇提议让有钱的人出资开采,但究竟有没有人愿意也不好说,毕竟花费巨大,要是判断错误,怕是一辈子都要栽在这里。 秦娇娇也担心过没人敢赌,结果,呵呵,当今皇上直接以她的名义作筏子,对外宣称此处矿脉乃是永宁王女儿发现的。 永宁王女儿都知道吧?那可是帮国朝发现了两处石脂水井,是个绝世奇女子巴拉巴拉。 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关键秦娇娇确实发现了石脂水井,这个毋庸置疑。 于是一听到这处矿脉是她发现的,可信度顿时蹭蹭蹭地上涨,不过数日就已有人赶到,生怕慢一点就会错过天大的良机。 秦娇娇甚是无语,“你父皇,可是够精明的,那若是我判断错了,岂不都是我的错?” 沅苏心里也有气,“父皇给我的传书上说是因为相信你,但他也太过分了,这事儿若是出了岔子,我绝不会让你承担。” 他说到做到,出去便报出自己的身份,秦娇娇拦都拦不住。 太子在此,此 事是由他上报朝廷,若是有误,那也是他未能弄清情况,与永宁王女儿无关。 秦娇娇心中震动,沅苏都不让她露面,什么事都挡在她前面,生怕她牵扯其中。 明明比自己还小一些,秦娇娇却有被人罩着的感觉,就还挺好。 虽然有些生气,不过秦娇娇对自己的判断还是有信心的,看着在外面周旋,回来后精疲力尽的沅苏,秦娇娇摸了摸他的头,“放心,我也不会让你承担什么,我还是挺厉害的。” 沅苏就坐在那儿抬头朝她笑,笑容柔软纯粹,笑的秦娇娇跟烫了手似的赶紧收回手,找了个理由回去自己的屋子。 要死,沅苏现在跟她笑一笑,她都觉得受到暴击了。 这孩子之前是这么笑的吗?明明很正常啊,可怎么他在自己面前全然放松的样子,会让她心头乱跳。 秦娇娇深深吸气,“振作,想想那不是沅苏,那是太子。” 她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随后又叹出一口气,瘫软在椅子上鼓起脸颊,“他要不是太子,就好了。” 虽说朝廷用了秦娇娇的名声,但并不需要她做什么,一应事项都有专门的人来处理。 因此秦娇娇和沅苏又可以继续上路。 两人不喜欢大张旗鼓,于是挑了一日偷偷地离开。 “没想到在这儿耽误这么久,本来还想带你在路上多玩玩,现在得抓紧赶路,免得家里担心。” 第756章 娘就是厉害 沅苏自是没有意见,但他发现了一件事,秦娇娇好像不看他了。 起先沅苏以为是偶然,只是后来自己就在秦娇娇跟前,她还特意扭着头跟他说话,扭过去的样子特别不自在。 沅苏默默地观察了一阵,然后趁着他们露宿的时候找了个机会。 他坐到秦娇娇身边,在她要找借口换个地儿做之前,声音闷闷地开口,“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生我气了?” 秦娇娇被他软软哀怨的声音定在原地,嘴角勉强地勾了勾,“没有的事儿,你别乱想。” “那你都不肯看我,一定是生我气了。” 秦娇娇在心里叹息,这种话为什么要拿出来说? 她本来就是个憋不住话的人,就让他们默默地拉开距离,让自己保持清醒不好吗?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不想让自己做错事。” 沅苏:“” 秦娇娇破罐子破摔地盯着面前的篝火,“你总在我眼前晃,我就觉得吧你真的挺好的,可我又不能喜欢你,那你说我憋不憋屈。” 沅苏忽然想笑,想抱住眼前这个天底下最最可爱的人儿,他眼角带着淡淡的笑痕问,“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挺好的?” 秦娇娇白了他一眼,“那不然呢,我本来只觉得你是个特别好的弟弟,你非要跟我说那些,害得我都乱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 沅苏眼睛亮晶晶的,里面仿佛藏着星星。 “我说了,我不想只当你的弟弟。” “那也没用,等回去了千树岛,我会继续出去历练,时间长了或许就能放下心中执念,不在我考虑范围的事我是不会去做的,到时候就算你难过,我也不会妥协。” 沅苏依旧笑着,轻轻地说,“好。” 秦娇娇:觉得自己更像是个渣女了怎么办? 一路别别扭扭的,总算是到了千树岛。 秦娇娇一下子放松下来,上了岛见到了沈鸾猛扑过去,还像是个孩子似的窝在她怀里撒娇。 “娘,我可想您了,你看,我想的都瘦了。” 秦戈在旁边一听紧张地问,“哪儿瘦了?哎哟喂我宝贝娇娇受苦了,回来就好,回来统统给你补起来,保证补得胖胖的。” 秦娇娇:那也是不必。 沈鸾跟秦娇娇腻歪了好一阵,母女俩有说不完的话,沅苏就交给秦戈去招待。 说是招待,沅苏在千树岛就跟自家人一样,秦戈特别喜欢这孩子,十分合他眼缘,于是带着他去了前面说话。 秦娇娇与沈鸾自小就无话不谈,她有什么心事都愿意说给娘亲听,她知道娘亲与那些独断专行的父母不一样,她会耐心地帮自己分析,给她建议,但不会强迫她做什么。 因此在沈鸾看出她有心事的时候,秦娇娇就想着将自己的困扰说出来,让娘也帮着她清醒清醒。 沈鸾看她为难的样子,笑的温和,“娇娇也是大姑娘了,从前可没见你如此心事重重,是不是这次去晏城的结果不理想?你心悦的那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娘都好奇了。” 秦娇娇抱着软枕皱着秀气的眉毛,“不是的,是他先说他喜欢我。” 沈鸾:哇哦。 先说?那就是娇娇后来也喜欢上了? 沈鸾惊叹过后心里有点发沉,莫不是有什么不妥?按着娇娇的性子,别人喜欢她,她若喜欢,那定是高高兴兴地接受,若是不喜欢拒绝便是,为何要如此发愁? “莫不是那人的身份有什么难处?” 秦娇娇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沈鸾摸摸她垂丧的脑袋,“咱们家并没有很重的门第观念,一切只以品性为重,即便只是个山野村夫,我与你爹也只盼着你高兴就好。” 秦娇娇心里跟灰暗了,是啊,她也是这么想的呢,还不如个山野村夫。 看秦娇娇依旧不展颜,沈鸾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不是地位太低?那太高?” 秦娇娇没说话,娘素来聪慧过人,怕是很快就能猜到。 沈鸾心里百转千回,娇娇见过的人不少,但能让她上心的却不多,与她同龄的,能说得上话的更是屈指可数。 沈鸾直接就想到了沅瑾,可这些年自己看在眼里,沅瑾与娇娇的关系还不如她与沅苏。 那总不能是沅苏 沈鸾吞了吞喉咙,去取了一盏茶来慢慢地喝着,免得自己失态。 等茶喝完了,沈鸾才坐回去,语气试探地问,“娇娇,你说的这个人,是沅苏?” 秦娇娇再一次惊叹,娘亲就是厉害。 见她没有否认,那便是默认了。 沈鸾脑袋放空,怎么就是沅苏呢?沅苏可是太子! 这不是跟秦舒那时候,一样了吗? 她觉得这事儿自己得劝一劝,“沅苏那孩子,娘也很喜欢,我跟你爹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的品性自然是放心,可是娇娇,他是太子,往后会是皇上。” 沈鸾直接抓住了重点,秦娇娇心情更加消沉,“我知道” 就是知道,才会如此困扰,不然她也用不着纠结。 沈鸾以为她明白得没那么透彻,便将秦舒的事情说了。 当初,秦舒与沅凌也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秦舒最后为了这份感情进了宫,她满以为只要与沅凌真心相对,便能胜过所有。 但身为皇上,特别是一个朝堂不稳定的皇上,很多事都不是他能够做主的。 为了稳固朝堂,皇上有了后宫嫔妃,为了牵制各方势力和传承,皇上有了子嗣 “娇娇,你能愿意自己的夫君有别的妃子和子嗣?” “不愿意。” 秦娇娇说得毫不迟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没有要入宫的意思,我就只是很遗憾而已。” 沈鸾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娇娇年纪还小,短时间的痛楚会被往后的时间慢慢地抹平,作为一个母亲,她不希望娇娇被情感压制住理智,让往后数十年的漫长来承担后果。 秦娇娇躺在沈鸾的腿上,被她轻轻摸着头发,安然地睡着了。 第757章 不要欺负人 沈鸾默默地想了许久,其实沅苏若不是太子,还真的挺适合娇娇,就连秦戈也说娇娇往后的夫婿至少得是沅苏那样的,就是可惜了 沈鸾忽然一愣,沅苏,这会儿跟秦戈在一块儿吧? 坏了,那孩子也是个坦诚的性子,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沈鸾担心的时候,秦戈正在掏耳朵。 他歪着一边脑袋皱着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我没听清。” 沅苏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前,声音清朗,“我心悦娇娇,不敢欺瞒伯父您,因此想先征得伯父的同意。” “我同意个屁!” 秦戈一把操起墙上的剑就朝沅苏攻过去,他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什么话都敢说的吗! 沅苏说之前就预想到会有这个结果,但也不肯跟秦戈动手,只一味地闪避。 秦戈这会儿震怒,哪里还顾及得了沅苏的身份,出手毫不留情,从屋子里打到院子,齐墨见状不明所以也不好出手,立刻让人去请沈鸾过来。 等沈鸾和秦娇娇赶到的时候,沅苏身上已经带了伤,却仍旧没有拔剑,咬着牙硬撑着躲闪。 “爹你在做什么!” 秦娇娇飞身过去挡在沅苏前面,秦戈见状心里更气了,只是面对宝贝女儿也不好说什么,只说让她躲开别伤着。 “你不要欺负沅苏。” “我欺负他?这小子,你知道他都说了什么!” 秦娇娇回头看了沅苏一眼,瞬间心里有了数,他行事素来喜欢光明磊落,怕是已经跟爹爹说了,他是傻的吗! “说了什么你也不能动手!” 秦戈见娇娇护着沅苏,心里一阵郁闷,沈鸾走过来从他手里将剑拿出来交给齐墨,牵着他的手拉他回屋。 她也觉得秦戈过了些,沅苏那么好的孩子,不过是对秦娇娇动了心,也没做什么还坦诚相告,秦戈再生气也不好把人打伤,都见血了。 “娇娇,你先带沅苏去看伤,收拾好了再来。” 秦娇娇应声,拽着沅苏不敢走得太快,怕牵动伤口。 沅苏顺从地跟着她,一点儿怨言没有的样子让秦娇娇无语,“伤了还这么高兴?” “嗯。” 可快别嗯了,每回沅苏这么乖巧地应声,秦娇娇心里就慌。 大夫瞧过之后,说都是些皮外伤,养些日子就好,秦娇娇在旁边一边听一边嘀咕,“你就不能挡一挡?怎么你还以为能从我爹手里毫发无伤地脱身不成?” “没有,伯父生气是应该的,我不该反抗。” “应该什么呀应该!你做错什么了!” 秦娇娇说完,看到沅苏发光的眼睛,一下子又结巴起来,“我的意思是,这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就是这种事情哎呀反正就那个意思!” 她凶巴巴地看着沅苏,沅苏一点儿不怕,唇间溢出的笑容让秦娇娇觉得又好看又刺眼,恨不得捂住了才好。 沈鸾拉着秦戈回到屋子里,看着他气呼呼的样子有些好笑,“多大人了,还跟个孩子置气。” 秦戈不知道沈鸾已经知道了这事儿,怕吓着她不敢说明白,“那小子脑子坏掉了,我是想让他清醒清醒,本来还以为是个不错的孩子,结果呢。” “结果怎么了?咱娇娇养得好,招人喜欢也错了?非要人看不上娇娇你才高兴?” 秦戈一愣,“你知道了?” 沈鸾倒了杯茶喝了两口,“嗯,娇娇跟我说了。” “这事儿我不答应!绝不可能!宫里那是什么地方?我们娇娇绝对不可以进宫,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他看沈鸾平静的样子,以为她已经同意了,“阿鸾,秦舒就是前车之鉴,娇娇自在惯了,她肯定是受不了的,我不想往后看她后悔,想到秦舒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都心疼不已,更别说娇娇了。” 沈鸾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你放心,娇娇也不是感情用事的孩子,她心里比咱们都有数,她说她是绝不会入宫的,只是她似乎也挺喜欢沅苏,这件事,两个孩子谁都没有错处,只怪天意弄人。” 秦舒的纠结痛苦,他们两人都是亲眼看着过来的,好在如今娇娇心性坚定。 “沅苏那孩子我也喜欢,性子坦率正直,又与娇娇自小要好,可是这事儿没有可能,便是他往后记恨了咱们,我也没有怨言。” 秦戈是铁了心,沈鸾也不反对,只是心里怜惜沅苏,确实是个好孩子,可惜了。 两人统一了想法,那边沅苏已经上好了药,跟秦娇娇一块儿来到他们面前。 再看这两个孩子,沈鸾和秦戈眼里都变得复杂起来。 沈鸾怕秦戈又发难,便按住了他,自己开口,“事情,我跟王爷都清楚了,你们年纪轻,情窦初开乃人之常情,只是也正是因为年纪轻,许多事情见得不够多,感情乃是终身大事,需得花些心思好好深思。” 沅苏不卑不亢,“晚辈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心意,此生不悔。” 秦戈又坐不住了,“你才多大就有胆子说此生?你与娇娇差着岁数呢,本就于理不合!” 这个秦娇娇听得不顺耳,“爹,什么就于理不合,那安素姨和邵叔叔,这辈子都没成婚,还不是在一块儿了。” 秦戈张了张嘴,哑口无言,扭头去看沈鸾。 安素和邵宇宸的事儿,沈鸾最是清楚,安素淡泊了心性,早绝了再嫁的心,可邵宇宸就像是认准了她似的,知道她心里的难处,也不提成婚,不要名分也罢,就一直陪着安素到如今。 如今安素早已接纳了邵宇宸,但两人默契地谁也不提成婚,亲事可以成为将两人联系紧密的桥梁,也能成为一条困住人心的枷锁。 他们两的事被传为佳话,两人也不介意外人如何看待,日子过得温馨和睦,还富足,两个都是经商的好手。 沈鸾温言软语道:“你爹也是着急了,年岁在我看来,确实算不得什么,沅苏,我很高兴你能对我们如此坦诚,也感谢你对娇娇的一片情意,这很珍贵,只是身为父母,难免要为子女打算,娇娇从小性子洒脱,你生在宫中,怕是最清楚宫里那样的地方,是不适合她的,是不是?” 第758章 让他说 沅苏点了点头,沈鸾心中安慰,她果然没看错人。 “因此你与娇娇的事,便到此为止,我们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深知你是个品性温良的好孩子,即便你与娇娇没有夫妻缘分,我们也会将你当做一家人,只要你愿意的话。” 秦娇娇心里难受得紧,这般说开了,其实对大家都好,长痛不如短痛,兴许还能保存住几分他们之间的情谊。 可是她看着沅苏挺直的脊梁和低着的头,处处都那么好的沅苏,正在因为自己忍受着怎样的痛苦,秦娇娇心里受不了,他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秦娇娇看着沅苏想要单膝跪下,便一把拉住,声音都不对劲了,“你做什么!你没必要为了我做到这样的地步,你不准跪。” 沅苏抬眼看她,眼睛里依旧是点点温柔,他看着秦娇娇笑起来,轻声道,“我没事,别担心。” 秦娇娇看他笑的样子,眼眶止不住发酸,她甚至希望沅苏是愤怒的,她宁愿看沅苏生气,也不想看他还要笑着安慰自己! 秦娇娇死死地拽着沅苏,就是不让他动,沈鸾和秦戈对视了一眼,咱娇娇好像动的心也不少呀。 沅苏一直在小声安慰秦娇娇,“我总是要多试一试才肯甘心,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 “你在说什么东西,我有什么可为难的,我就是” 就是不要看他为了自己,放下他一直以来的骄傲和自尊,她看不得! 秦戈眼神微沉,他从沅苏身上,像是看到了从前自己的影子,倒是令他刮目相看。 “娇娇,你放手,我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秦戈觉得沅苏这样的人,对他最好的尊重,便是让他全力一试,等竭尽所能之后,他应当也能够明白,世间的事,不是总会如人意的。 秦娇娇的手一点点松开,秦戈说她如果不想待在这里,可以去外面透透气,但她没有走。 沅苏为她做的事情,她要亲眼看到,记在心里,这是她不该躲避的。 沅苏重新站好,整理了一下衣衫才单膝跪地。 “王爷王妃的顾虑,我心中明白,宫里确实不适合娇娇,我也不会因为一己私欲,让她委曲求全,在我心里,若我因为自己对她的情意要她做出改变,那便是我不配倾慕与她。” 秦戈微不可查地点头,这小子倒是与他相似得很,是个有担当的。 “太子的身份,是我与娇娇之间最大的障碍,若是我不再是太子,我是不是就可以得到你们的认可。” “你在说什么!” 秦戈沉下了声音,“这种儿戏的话岂能随便说,你一向清醒冷静,莫不是昏了头了。” “永宁王,来千树岛之前,我向父皇求了一道旨意,父皇说我若到了岛上仍不改心意,便将这道旨意呈给您,若我改了主意,此事就当没发生过。” 他拿出一道密旨,“我对我自己的心意再明白不过,请永宁王成全。” 秦戈眼神阴晴不定地看着他手里的密旨,沈鸾在旁边也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这里面会写了什么?什么叫他若不是太子? 沅凌就两个皇子,沅苏被封了太子之后,沅瑾就四处游历国朝皆知,他若不做太子,那还有谁! 沅苏一直举着,秦娇娇也猜到密旨里面写的恐怕不是小事,但这些她暂时管不了,她直接动手将沅苏从地上拉起来。 “你膝盖还没好你忘了?就是求这玩意膝盖险些跪烂了?路上大夫怎么说的?你不是说下次不会了吗?” 沅苏愕然,密旨还没送出去呢。 秦娇娇翻了个白眼,一把抓住密旨,哒哒哒地走到秦戈面前搁下,然后哒哒哒地走回去,把沅苏按在椅子上坐好。 秦戈回过神,他与沈鸾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严重性。 若他们的预感是正确的,那这道密旨,可能会涉及到如霁! 沈鸾挪开眼睛,“娇娇,你和沅苏刚回来,路上也累了,这样,你先回去休息休息,我们跟沅苏有些话要说。” 密旨是沅苏求的,里面的内容他肯定知道,但他们暂时不想让娇娇知道。 秦娇娇坐在沅苏旁边,闻言随意道,“其实不用瞒我的,是不是跟如霁有关系?” 沈鸾:“!!” 秦戈:“!!” 沅苏表情不变,娇娇最聪明了! “我也就猜一猜,我去宫里面圣,那皇上跟如霁长得如此神似,怕是见到的人都会乱想,更何况我了。” 但她只是猜测,毕竟 事关重大,然而此刻看爹娘的表情,她十有八九是猜对了。 闹呢!这么大的事儿,这可怎么是好! 屋里没有人伺候,沈鸾也没再提让娇娇避一避的话,秦戈拿起密旨,打开,很快地看完顺手递给沈鸾。 沈鸾细细地看了,沅凌没有以皇上的口吻说话,他在密旨里,用的是商量的言辞,且字字句句都留有退路,若是他们不愿,也不会因此撕破脸面。 沅凌说他已经知道如霁与他的关系,他不怪秦舒,是他自己对不住秦舒,辜负了她的深情,又说他见了如霁,惊为天人,这孩子有着统领全局的眼光和才华,乃是治国奇才。 他说以储君的潜力判断,如霁并不逊于沅苏,如今沅苏苦求于他,若秦戈和沈鸾愿意,他可以将太子之位,传授于如霁,至于怎么做,还需跟他们商议。 沈鸾看完脑子都是晕的,放下密旨揉了揉额角,秦戈立刻将密旨拿开,给她捏了捏肩膀,“没事吧?确实突然了一些,不然你先去休息,此事从长计议。” 沈鸾点点头,不从长计议也不行,这么大的事一下子砸过来,她得消化一阵子。 秦娇娇慢吞吞地走过来,“娘,能让我也看一眼吗?” 她都猜到了,沈鸾也就不瞒她,“此事绝不能声张出去,事关秦家安危。” 秦娇娇明白,饶是她猜到了一些,看完密旨也是蒙的,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到沅苏的身边,“你要放弃太子之位?你疯了吗?” 沅苏好脾气地笑起来,“没有。” “我看就是,疯了疯了,我还以为咱们这几个人里,你是最循规蹈矩的,没想到” 秦娇娇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你还笑!现在是笑的时候吗!” 沅苏笑得越发灿烂。 第759章 胆子大了 秦戈和沈鸾被沅苏带来的密旨弄的措手不及,但他们其实心里都预想过有这样的一天。 “你说沅凌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在晏城见到如霁的时候?” 秦戈沉吟片刻,“沅凌心思细腻,或许这些年秦舒频繁地来千树岛,他就已经察觉到了端倪,这次突然传旨让两个孩子去晏城,怕也就是确定一下。” “那他真的对此事没什么反应?我们和秦舒瞒了他这么多年,他发现的话不该震怒吗?” “若是一开始发现,或许会,但如今沅凌不会想将事情闹大。” 这些年千树岛,永宁郡,早就不可同日而语,国朝安稳了这么些年,沅凌也不会想重新生乱。 “我现在就怕如霁知道了会伤心,瞒着他这么大的事,他如今虽然性子开朗了许多,但万一多想” 这个秦戈倒不担心,“他都这么大了,遇到事情能自己想明白,我倒是觉得沅苏很有魄力,太子的位置说放弃就放弃,可比他爹当年勇得多。” “现在是夸的时候吗?这太子之位是他想放弃就能放弃的?这不开玩笑嘛,储君之位向来是重中之重,关乎国朝根基和朝中势力,哪儿是那么轻易就能让位的。” 沈鸾翻了个白眼,沅凌密旨里说什么,若是他们同意,就另行商议,商议什么啊?这事儿是商议商议就能成的? “先不说别的,光是如霁的身份就能让国朝大乱,皇子流落在外,还是咱们抚养长大的,我们都知道如霁的品性,外人知道吗?咱们养大的孩子做太子做皇帝” 沈鸾想想都觉得头疼,还不知道能引发出什么匪夷所思的阴谋论来。 秦戈如何不知道,但这事儿吧,若是没让沅凌察觉就罢了,但现在问题是已经知道了。 就算沅凌愿意为了秦舒和如霁藏于心底,但就娇娇说的,光是沅凌和如霁的长相,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儿。 “其实,如霁长大之后我便想过,他的身份是瞒不住的,怕是秦舒心里也知道,所以她之前曾经找我说过这件事。” 这事儿沈鸾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两年,秦舒怕也无法自欺欺人,如霁长得跟沅凌实在太像,他不可能一辈子不见人,秦舒知道如霁的抱负,他苦读多年特别想大展拳脚,她怎么可能舍得埋没了如霁?但只要如霁去了晏城,他就一定会被注意到。” 那时的秦舒没有半点犹豫,她说事情是她做的,她也没有后悔过,如霁在千树岛养得那样好,那样开朗坦率,她特别满足。 她不会因为害怕承担后果去束缚如霁,她愿意承担一切。 沈鸾不赞同,“那怎么能是舒舒一个人的错?被伤了心还要无怨无悔地给他生孩子?哪儿那么美的事儿。” 沈鸾也懒得管其中的弯弯绕,“总之,这件事得从长计议,要问清楚如霁的意思,他愿不愿意,还有秦舒是怎么想的,他们如果不肯,就算沅凌发现了,我也不承认,长得像怎么了?人不都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还不许长得像了?” 秦戈心知她心疼如霁,一直以来沈鸾都把如霁当做亲生孩子,又因为他心思敏感,比养娇娇都要费心,此事一旦揭穿,最彷徨无助的,恐怕就是如霁了。 但沈鸾也不会乱了阵脚,“我这就去给哥哥写一封信,如霁如今在他身边,哥哥知道之后兴许会有什么想法。” 秦娇娇很少跟沅苏生气,但这次她是真的气到了。 “你瞒得挺严实啊,这一路都不曾透露半分,可真是有能耐。” 沅苏无辜地看着她,“父皇的密旨,只有见到你爹才能拿出来,我不会瞒着你任何事。” 秦娇娇抿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她心里这会儿憋着一口气。 “所以说你有能耐,你怎么敢跟皇上请旨?这种事一旦皇上动怒,即便你是他儿子也不会善了,你想过没有!” “想过。” 沅苏语气淡然,“我都想过,只是我还是决定这么做。” 秦娇娇要被他气死,沅苏笑起来,“若换做旁人,我不会如此任性,但那是如霁,我很明白他的能力和抱负,也清楚他做太子,绝不会比我逊色,娇娇,我并没有任意妄为,只是既然有一个能行得通的法子,可以让他大展拳脚,又能消除我与你之间的屏障,我为什么不去试一试。” 沅苏说话的语气一直都很温柔,循循善诱地说服对方,秦娇娇皱眉,“反正我说不过你,但是我很生气!” 沅苏于是铆足了劲哄她,跟他说了父皇并没有动怒,且似乎一早就知道如霁与他的 关系。 “我之前就觉得与如霁有种莫名的亲切,也难怪母后每年都会来千树岛。” 秦娇娇忽然问他,“小姑姑这么做,你不觉得不妥吗?” 沅苏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我无法评价母后的做法,我不是母后,那会儿母后心里承受着什么样的情绪,我没办法感受到,但母后定是有她的思量。”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秦娇娇,“虽然我拿到了父皇的密旨,但在此事尘埃落定之前,我都不会向你父母提亲,若我仍旧是太子,仍旧要在宫里呆一辈子,我希望至少你能不被束缚,做我喜欢的秦娇娇。” 秦娇娇的脸慢慢发热,热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抬手扇了扇,然后泄愤似的捏住沅苏的脸颊,“我怎么发现你现在什么话都敢随便说?” 沅苏被她捏得口齿不清,“没有随便说,我很认真” “你还说!不要以为我脾气好,要不是顾及着你的伤,哼哼。” 沅苏好脾气地由着她把自己的脸颊捏圆搓扁,他膝盖的伤早就无碍了,开心。 晏城,沈文韶收到了沈鸾的信。 信里的内容可谓震惊离奇,然而沈文韶看完了信,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 他又看了一遍,将信放好,门外刚好传来了秦如霁的声音。 第760章 明明那么像 “舅舅,你在吗?” 沈文韶让他进来,秦如霁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舅舅,你昨个儿考我的事我已经” “先坐,这个不着急。” 秦如霁眨了眨眼睛坐下,在沈文韶面前,他坐得端端正正,看着十分乖巧。 沈文韶一直知道秦如霁很崇拜他,有时候看自己的眼神,会让他想起阿鸾,里面是一模一样的盲目崇拜,谁敢说他不是沈鸾的孩子? 但他就还真不是。 “你知道我当初,为何引荐你去圣上面前?” 秦如霁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好意思,“这件事我一直都很想谢谢舅舅,我定不会辜负舅舅的期望。” “也确实有你能力足够的原因,但你最该谢的不是我,是沅苏。” “??” 沈文韶淡淡道,“沅苏来找过我,请我这么做,他说你虽然身无功名,但却有真材实料,只要皇上看到了你的才华,定会重用。” 秦如霁哑然,苏哥真够兄弟! 沈文韶瞥了他感动的表情,嘴角微勾,“不光如此,你与他共事,也是他跟皇上求来的,还有你如今手里的差事,也都是他的安排。” 秦如霁忍不住捂上心口,“苏哥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居然都没察觉。” “他不告诉你,你自然察觉不了,只是他这么做,也有他的用意。” 秦如霁在心里嘤嘤嘤,“苏哥对我这么好,等他从千树岛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他回不回得来,还未可知。” “嗯?舅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文韶的行事风格如今晏城谁人不知,雷厉风行,杀伐决断,以前还有人妄想跟他套近乎谈感情之类,到如今早就看明白了,沈文韶生得风华绝代,看着文质彬彬,却有着冷面阎王的称号,不是浪得虚名的。 “沅苏做的这些,是想让你被众人看见你的才华,让你的能力得以展现,让你在晏城能有名气。” 秦如霁的感动还在持续,嘤嘤嘤嘤苏哥对他太好了。 “然后,等你可以取代他的时候,就会变得稍微顺理成章。” 秦如霁心里的嘤嘤嘤戛然而止,他难得傻气地歪了歪脑袋,“取代?舅舅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取代苏哥,我最多也就能给他出出主意,我们从前都说好了的,等他做了皇上,我可以出谋献策。” “哦,那他不是这么想的,他打算让你一个人担此大任。” 秦如霁:“??” 沈文韶往后靠在椅背上,“你也面圣多次,有没有发现当今皇上对你特别和蔼?” “皇上仁善宽厚,爱民如子。” “前两日朝中有人犯了过错被皇上打去了半条命,你之前也曾出过差错,皇上单独留你循循教导,有没有发现他对你格外耐心?” “皇上宽c宽容仁善” “你见到皇上的时候,有没有一种特别的亲切与熟悉?” 秦如霁抖了一下,哭丧着脸,“舅舅,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这样我猜的都是不着边际的可能,太可怕了。” 沈文韶那杯子喝茶,“没事儿,你尽管猜,越是不着边际有时候就越是真相。” 秦如霁脸都要绿了,他脑子里闪过的每一种可能都让他直冒冷气,哪个是真相他小心脏都要接受不了。 但沈文韶不再说话,留了足够的时间让他自己思考,秦如霁冷静下来,回想他来晏城之后的蛛丝马迹,突兀地跟千树岛也联系了起来。 一个个排除可能,最后留下的,只有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秦如霁额上冒汗,嘴唇无端地干燥得可怕,忍不住拿起茶杯一口气将茶水喝完。 应该,不会那么惊世骇俗吧?他的人生一直都很循规蹈矩,跟瑾大哥苏哥和娇娇姐比起来,他的过往不值一提,老天不会这么玩儿他,非让他也波澜起伏一下吧? 这波澜是不是也太汹涌了,不怕把他给淹死吗? 沈文韶抬了抬眼皮,“如何,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秦如霁有点不敢想,但这事儿他也不想压在心底,他鼓足了勇气去看沈文韶,“舅舅你,是我的舅舅吗?” “当然。” 秦如霁瞬间像是活过来一样,行了,是他想多了。 “只要你还认阿鸾为娘亲,我就是你舅舅。” 秦如霁:“!!” 他一口气又吊回去,脑子嗡嗡作响,为什么要说他还认娘亲?娘亲 不就是他的娘亲吗,为什么还要认?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想到了,那我也就直说了” “等等!先等等,你让我缓缓。” 沈文韶白了他一眼,“都猜到了还缓什么缓,就你想的那样,你是皇上和皇后的儿子。” 秦如霁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晕过去才应景,但他试了试,发现晕过去好像没那么容易。 不是,这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怎么感觉这么随便就说出来了?一点儿都没有真实感,仿佛在说笑一样。 但秦如霁知道,舅舅是从不说笑的。 他颓丧地蜷在椅子里,小声嘟囔,“我不信,我怎么会不是爹娘的孩子,明明跟他们长得那么像。” “小小年纪眼睛就不好使了?” 秦如霁:“” 他就是接受不了,这叫什么事?这么说他一直很喜欢的小姑姑是他的生母?那为什么她不要自己,让爹娘养育他?哦,大概是想自己能过得开心点。 秦如霁不止一次听到秦舒说她有多想留在千树岛,她这么做肯定是为了自己,秦如霁一桩桩一件件自己就能想得通,这些年养成的性子让他也没办法钻过牛角尖。 沈文韶让他这几日可以告假,好好想想这件事,有任何想不明白的,就来找自己。 秦如霁像是浑身都被抽去了力气,眼睛耷拉着,没精打采地站起来,往外走了两步又走回来坐下,“对了舅舅,你昨个儿考我的我还没说呢,虽然这事儿太突然,但那也是我用心想的,不能厚此薄彼。” 沈文韶楞了一瞬,忽然觉得沅苏是真挺有眼光,这孩子确实更有成大事的潜力,就挺难得。 第761章 抱我一下 在沈文韶那里受过了冲击,秦如霁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脑子里塞满了无数的想法。 倒也没有被打击到愤世嫉俗,就有点不真实。 从小到大爹娘对他比对娇娇姐还要用心,但也不是一味的纵容,他能有如今的成就,除了他们说的勤奋,都归功于爹娘的精心栽培。 秦如霁从来没想过自己不是他们的孩子,怎么会有人对别人的孩子如此用心? 他见过皇上许多次,确实也感觉到了皇上对他的例外,但那会儿秦如霁以为是因为自己是永宁王的孩子,皇上多少有所顾忌。 自己与皇上长得相似,他也不是没注意,但他就觉得只是个巧合嘛。 结果最不可能的可能成了真的。 秦如霁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疯狂想念爹娘和娇娇姐,但若是见了他们,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之间会不会出现疏远?他一点都不想跟他们生疏,一点都不想 秦如霁觉得自己应该消沉很久,这么大的变故应当让他的观念受到巨大的冲击,他应该如同行尸走肉放纵自己的纠结与困扰,最好再借酒消愁,一醉方休。 但他只在被子里蒙了半日就忍不住了。 娇娇姐发现的矿脉,才刚刚拟定出资的方案,按着娇娇姐的意思,此番开采或许能化解流民之乱,多耽搁一刻事情就要拖一刻,那怎么成。 秦如霁一咕噜爬起来,身世什么的先暂且不谈,反正现在也不需要他做什么,他得先把手里的差事做好,等有空的时候嗯,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消沉。 沈文韶侧面观察了秦如霁几日,将他的情况写入书信内寄给沈鸾,同时还有他对此事的建议。 信快马加鞭地被送到,沈鸾和秦戈看了之后皆松了口气。 “这么说如霁并没有因此挫败消沉,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沈鸾满心骄傲,她就知道如霁不会被任何事消磨心性,他一直就是个内心坚韧的孩子。 “哥哥的意思,他也看好如霁,但此事得寻个恰当的时机,让咱们与皇上商议。” 沈文韶对秦如霁的认同,让沈鸾和秦戈都挺骄傲,但如霁愿不愿意做这个太子他们尚且不知。 至于与沅凌商议就先商着,等弄清了如霁的心意再做决断。 与此同时,沅苏提出要离开千树岛。 他向沈鸾和秦戈请辞,“我此行是为了当面与你们说明心意,不管你们是否答应,我都应该这么做,如今事情已经完成,我也要回去晏城。” 沅苏对秦娇娇的重视让沈鸾很满意,是个坦率的孩子,与娇娇很是相配。 “你对娇娇的心意,我们很感激,回去晏城后,若是可以,希望你能多照拂一下如霁,他得知如此大的事,我们又都不在他身边,我心里十分放不下。” “王妃放心,我定竭尽所能开解如霁,不会让他受委屈。” 沅苏年纪尚轻,却已是有让人安心的魄力,秦戈当面不说,背后对他赞赏有加。 离开的时候,秦娇娇来送他。 她把自己的防身之物一股脑都塞了过去,“你也没带什么护卫,路上千万小心,切不可轻信他人,凡事都要谨慎,免得遭人算计,路上吃喝要注意洁净,有什么不舒服立刻去找大夫” 这都是她总结出来的经验,此刻巨细无遗地一一交代给沅苏。 沅苏安静地听着,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睛认真地盯着秦娇娇,像是要将她刻进自己的眼睛里。 秦娇娇说完咬了咬嘴唇,“看我做什么,都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回去之后你安分一些,爹娘这些日子也愁得很,说明这件事很严重,你切不可轻举妄动,顾好如霁也要顾好你自己。” “嗯,我记住了。” 秦娇娇心里还是不安,有心陪他走一趟,但娘说了,如今的时机不对,她最好待在他们身边,以防万一。 到了该离开的时候,沅苏忽然问,“你能抱我一下吗?回去要面对未知的境况,我心里有些忐忑” 他露出小时候一样软糯的表情,秦娇娇犹豫半晌,在他就要收回手臂之时,上前一步,轻轻拥住他。 她听见沅苏的心跳,与平常的时候并不一样,她抱着的人也陌生得很,再不是从前那个喜欢跟前跟后的小可爱,而是比她高大,比她有力气的年轻男子。 秦娇娇只抱了一下就退开,却从沅苏脸上看出了心花怒放,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好了,一路平安。” 沅苏收 敛心神,朝她点点头,翻身跨上马背远去。 秦娇娇抬手摸上自己的心口,也跳得挺快呵。 宫中,沅凌收到了秦戈的密信,看完之后,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那么这事儿,就可以让秦舒知道了。 这是秦舒瞒着他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沅凌却有种不敢面对她的局促,他酝酿了几次都未能说出口,反倒引起了秦舒的猜测。 “皇上可是有什么事相与臣妾说?” 秦舒都替他累,有话说话啊,光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她上哪儿猜去? “朕确实有一件事想说。” 沅凌定了定心,挥手让伺候的人统统下去。 秦舒见他如此阵仗,心里已是隐隐有了预感。 “朕这些日子见了永宁王的儿子,与他一见如故,偏巧他与朕幼年时生得相像,朕觉得,这应是一个缘分。” 秦舒呵呵,那是挺有缘的。 “朕总是觉得他亲切,只是这么多年来也不曾与他接触过” 秦舒语气温和道,“皇上想问什么便问吧。” “他可是朕的孩子?” 这件事藏在秦舒心里十多年了,午夜梦回之时也梦见过事情被揭穿,每一次的梦境里,都充斥着质问和愤怒,却不曾想真到了这一日,竟如此平静。 她在沅凌的目光中点下了头,“是。” 沅凌得到了证实,才发现自己掌心一片粘腻,真的是,秦如霁真的是他的孩子!他与秦舒的孩子! “朕就知道,如霁那么像我,怎么会不是。” 第762章 事业心 秦舒疑惑地看他,“皇上不问问臣妾为何要那么做,臣妾胆大妄为,该治何罪?” 沅凌平复住情绪,“朕知道你为何要那样做,是朕辜负了你,你心里有气,不愿让如霁如你一样困在宫中,朕能理解。” “皇上不怪我?让皇子流落民间,让我兄长嫂嫂抚养长大,皇上不治我的罪?” 怎么会呢,沅凌不是对她二哥最为忌惮,各种提防秦家,生怕夺了他皇家基业,他的儿子由秦戈和沈鸾养大,他居然又能理解了? 秦舒站起来走过去跪下,声音波澜不惊,“臣妾自知犯了大错,只求皇上不要迁怒他人,二哥和嫂嫂是受我所托,皇上要处罚,就处罚我一人。” 至于秦家,哥哥应该能够保得住。 沅凌看着秦舒平静的脸,心里一阵阵锐痛,他与秦舒,何时走到了这个地步。 沅凌闭了闭眼,亲手将她拉起来,“你是不是往后,都不相信朕了?” “臣妾不敢。” “朕不要你不敢,这些年朕在这个位置上待着,也看明白了许多,朕不后悔做皇帝,却后悔逼着你嫁入宫中,让你变得不开心,都是朕的错。” 沅凌将她拉入怀中,“可我们没有回头路可走,舒舒,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我保证。” 秦舒靠在他怀里,听着他以“你我”相称,仿佛回到了他们年轻的时候,满心都是对方,只以为此情不变,天长地久。 秦舒慢慢闭上眼睛,沅凌想让她相信,那她就相信,不管他能不能做到,至少如霁的事情他肯不追究,那最好。 沅凌的腰被轻轻环住,他欣喜若狂,抱着秦舒的手臂收紧,他说的是认真的,往后,他一定都不会再让舒舒难过,一定不会。 沅凌不追究秦舒的隐瞒,但这件事,除了皇帝本人,朝中上下却是不能不追究的。 所以沅凌得选一个好时机,他跟秦舒商量来商量去,一旦如霁的身世揭露,定会有人弹劾秦舒,私藏皇家血脉乃是重罪。 沅凌自然而然地想起沈鸾的身世来,那时候的甄贵妃早早地知道了沈鸾是她的女儿,往后数十年,她都不曾想过揭开,她忍受着母女分离之苦,为的只是不想让沈鸾受到世人的议论。 到如今,沅凌总算是体会到了甄贵妃的煎熬。 他思虑再三,心里做出了决定,“如霁的身世朕不打算告知天下,朕心中知晓他是我的孩子就足够了,与其揭开陈年往事,供人猜测,不如干脆以过继的方式,让他成为皇子,在世人眼中,秦戈和阿鸾仍旧是他的生父生母。” 秦舒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真情实感地愕然了,像是不认识沅凌一样地看着他,“你愿意?” “朕有什么不愿意的,这样一来省去了无数麻烦,也避免旁人对如霁的偏见。” 想来想去,沅凌觉得这个法子是能最大限度地将事情化解,对秦舒,对永宁王,对如霁都好。 秦舒委实震惊,确实,这么一来,名正言顺,会少多少猜忌,没人追究自己的罪过,也没人会拿永宁王参与其中做文章,如霁的身份不会改变,唯一的问题,是沅凌永远无法与如霁以亲生父子的身份相认。 “皇上” “朕从前是不是让你失望过,让你觉得,朕已经不是你喜欢过的那个人了?朕心里都明白,什么身不由己,不过是朕能力不够的托词罢了,朕说过,往后,不会再让你失望,朕这次一定说到做到。” 沅凌如今上了岁数,坐在高位上也算看尽了世间纷扰,他想得很开,过继,那不也还是他的孩子吗?秦舒和如霁都能陪在他身边,有些事情又何必非要弄个清楚明白。 沅凌心意已决,修书与秦戈商议此事,最好再弄出些天启,比如要稳固国朝安定皇上得再有一个皇子之类,要弄得名正言顺,让人挑不出错儿来。 沅凌开始安排事情,沅苏行路的速度很快,已经到了晏城。 他回宫去见了沅凌,父子相见,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 “此行,你可曾改变主意?” “回父皇,不曾。” “你自小聪慧伶俐,朕一直将你当做储君培养,朕以为太子的身份会刻在你的骨子里,却不想你放弃起来竟如此随意。” 沅苏挺直了腰脊,“父皇,儿臣自知肩上重担,从不敢懈怠半分,倘若今日没有如霁出现,亦或他是个平庸之辈,儿臣绝不会如此任性。” “但既然有更好的选择,儿臣也并不贪恋权势 ,儿臣在宫中长大,比任何人都明白位高权重对人的诱惑,但儿臣更想如永宁王一样,哪怕远离权利中心,能与喜欢的人相守一世,往后每一日,都远胜过大权在握的日子。” 沅凌深深地看着他,他也是自己的儿子,却比自己当年看得明白。 太上皇和他都未能做到的事,沅苏做到了。 罢了,他这辈子遗憾颇多,沅苏既然有此魄力,那成全他也无妨,反正自己已经有一个以游历江山为志向的儿子,也不差这一个。 沅凌让他起来,“那你怎么知道如霁就愿意呢?你想自在逍遥,如霁就该做这个太子吗?” “父皇有所不知,如霁与我是不一样的。” 世上有种人,事业心爆棚,眼睛里什么金银美女都看不到,只一心搞事业,如霁便是如此。 从宫里出来,沅苏就去了沈府找秦如霁,然而扑了个空。 “如霁少爷今日要晚回一些,他说手里有些事情不喜欢拖着。” 沅苏望天,也就是如霁了,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还能一门心思地当差,这小子就是帝王将相的命! 等秦如霁拖着疲惫的身子,心里却痛快愉悦地回来,见到了沅苏条件反射地笑出一脸憨厚,“苏哥!你回来啦!” 等叫完了人,秦如霁才想起来自己应该与沅苏是亲兄弟,但叫“苏哥”是没错的,但这个哥和之前的哥也有区别 第763章 好兄弟 沅苏见他表情千变万化,忍不住笑起来,“走,我刚到晏城,给我接个风。” 秦如霁的酒量十分差,原以为是随了他娘亲沈鸾,如今却是不知道为何。 两杯酒下肚,秦如霁就开始晕乎了。 “我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苏哥,你帮我说!” “说什么?” “就c就我应该说什么,我不是爹娘的孩子,好奇怪,那我应该,应该做点什么好呢?” 沅苏拉着他坐下,秦如霁乖乖地趴在桌子上,“爹娘,会不会不要我了娇娇姐会不会不喜欢我了,她遇上的故事,还没给我说完” 这么大的事,秦如霁怎会全无反应,这会儿藏在心底的不安和害怕才全数流露出来。 沅苏摸摸他的头,“你爹娘让我千万照顾好你,他们特别担心你,怕你不要他们了。” 秦如霁猛地抬起头,恨不得爬到椅子上,“我怎么会!” “所以,他们也不会,他们一直知道你的身世,对你永远不会变。” 秦如霁脑子有点蒙,晃了晃脑袋,“也是,爹娘一直都知道,怎么会变,那我也不会!我可有原则了,谁c谁对我好,我都知道,我聪明着呢!” “是是是,我们如霁最聪明了。” “嘻嘻嘻嘻,哎呀不要c不要夸,不好意思。” 沅苏笑得不行,如霁喝醉之后巨可爱。 他看着害羞捧脸的秦如霁,面带笑容“我们如霁可厉害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觉得你比我适合太子之位。” 秦如霁还没完全糊涂,顿了一下头直晃,“不不不不,那不是,我还差得远。” “谁说的?你学那么多本事为的是什么?你不是说要造福于民?那就得有个合适的地位,才能施展你的抱负,太子那都是小的,你要是做了皇上,国朝定会变得不一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秦如霁被唬的一愣一愣的,理智不大在线,觉得苏哥说的真好,那可不就是他想做的事情? “当然,我也会尽力辅助你,都是为了天下安泰,咱何必拘泥身份,是不是?谁当太子不是当啊,重要是能做实事。” “好像说的也有道理。” “那必须的,你苏哥何时眼光出过岔子?相不相信你苏哥?” “相信。” “好兄弟!” 第二日秦如霁醒来时,头疼得厉害,他就记得自己给沅苏接风了。 他看到沅苏特别高兴,一高兴就多喝了一些,然后,然后 秦如霁蒙蒙地坐在床上,表情放空,似乎有什么片段慢慢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似乎,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如霁,醒了没?” 沅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秦如霁反应慢半拍地扭过头,沅苏拿了一碗醒酒汤进来。 看到他一脸茫然地坐在床上,沅苏抿着嘴笑他,“还没缓过来吧?先把汤喝了,还好昨个儿看着你,也没让你多喝多少,你说你这酒量怎么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秦如霁乖乖地捧着碗,将醒酒汤一口气喝掉,忍着胃里的难受起身穿衣。 “苏哥,你怎么还在这儿?” 沅苏在旁边看他,“有点事想找你,昨晚上其实已经说好了,但我怕你忘了。” 秦如霁系腰带的手一抖,“说c说好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沅苏也不介意,冲着他笑眯眯的,“没事儿,一会儿我提一提你就记得了。” 秦如霁心里莫名有种不安,但沅苏待他一如既往地包容,等他头不那么疼了,又陪他吃了早饭。 “苏哥,到底是什么事,你不说我心里一直惦记着。” 沅苏手边放着一盏清茶,如霁的院子里伺候的人不多,他和娇娇一样,打小就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自己的事情更喜欢自己去做。 “你的身世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我回来之后面见了父皇,他本想亲自与你说,但我正好今儿在这儿,就先告知你父皇的意思,也免得你胡思乱想。” 沅苏把沅凌打算以过继的名义认回他的打算说了。 秦如霁安静地听完,特别赞同地点头,“如此甚好,我原先还担心此事会牵连爹娘,若是皇上真的愿意这么做,那就再好不过。” 沅苏轻叹一声,“你也知道,父皇因为子嗣稀少的事情,没少被朝臣刁难,如今得知你是他的孩子,且如此优秀出色,父皇高兴坏了,他与母后的感情深厚,你是他们的 孩子,他是肯定要认你的。” 这个秦如霁也理解,人之常情。 “但你不必担心会不适应,我定会竭尽所能地助你,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你是父皇和母后的孩子,按着常理,既然你回来了,这太子之位就该是你的。” 秦如霁僵硬了一瞬,来了来了,他隐隐的预感成真了,昨个儿自己喝醉了之后真的胡说八道了! “苏哥,这事儿不能乱说的,我怎么可能昨天是我喝多了,你也知道我的酒量,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沅苏愕然,“怎么是开玩笑呢,我说的是真的,自古立嫡立长,我哪一样都不占,本就是没得选择,但如今不一样了,你回来了呀。” 秦如霁从他语气里听出了显而易见的开心,刚刚才缓和的头,不由地又开始疼了。 “苏哥你别闹了,我都已经够愁的,再说我就是个过继的,这种话乱说不得,我也不想当太子。” 沅苏表情平和下来,语重心长,“如霁,我当真不是在于你说笑,我可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那倒是,苏哥一直比他还要稳重,除了在娇娇姐面前。 “我是认真想过,咱们四个从小一块儿长大,你心思缜密,又眼光独特,这是诸位先生都赞不绝口的,我虽在宫里接受教导,却说实话,并没有比你强多少,这便是我与你的差距。” 沅苏表情十分严肃,让秦如霁都忍不住屏息凝神,“身为皇子,就该心系天下,为了天下百姓,就该让贤者上位,各司其职方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你说是不是?” 第764章 天时地利人和 秦如霁虽然被他唬住,但闻言毫不犹豫,“不是。” 他抓了抓脑袋,“苏哥你别跟我说这个,我不行的,我就是多读了点书,我当不了这个,你不要为难我。” 对秦如霁来说,他确实有抱负,想凭着自己的所学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他也确实仰慕沈文韶这样厉害的重臣,心里也想过,只要自己努力,是不是有朝一日也能如他一样。 但太子甚至是皇位秦如霁是拒绝的。 太子一直都是苏哥,他也一直都觉得苏哥肯定会做个好皇上,到时候自己尽力辅佐他,上面还有人罩着,美滋滋。 沅苏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无比遗憾道,“早知道昨晚上应该让你签字画押的。” 秦如霁:“!!苏哥你想干嘛?” “我想让你做太子。” “不是,太子之位到底有什么让你这么嫌弃,我这身世还没缓过来呢你就开始打主意,你不是一直都做得好好的。” 沅苏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身为太子,我就娶不到你姐姐了。” 秦如霁猛地站起来,椅子“咣当”一声倒在地上,表情裂开,比他听到自己不是爹娘亲生的时候反应要激烈得多。 “你说什么?你要娶谁?” “咋的你还有别的姐姐?” “你要娶娇娇姐?不是,你什么时候喜欢她?不对,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沅苏撇了撇嘴,“坐下,都要是太子了还这么一惊一乍的,不好。” “谁是太你别岔开话题,你跟娇娇姐,你们什么时候的事情?” 沅苏也不瞒着他,承认了他对秦娇娇的心意,“只是娇娇的性子你也了解,她是绝不可能进宫的,倒也不是我做不到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是她不该被禁锢在皇宫这么点大的地方,她该自在逍遥,无拘无束才是。” 沅苏与沅凌不同,如果他身为太子,秦娇娇还愿意嫁给他,他必然不会再有旁的女子,他不会受任何人钳制,但他舍不得用感情困住娇娇。 “我生下来便是皇子,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应该和必须要做的,而与我的意愿关系不大,但我不会逃避我身上的责任,我也愿意为了国朝尽心尽力,若是必要,我也不是不能割舍我的情意。” 沅苏浅浅地笑起来,与刚刚胡搅蛮缠的样子判若两人,“你若不愿,我也不会逼你,只是我是真的觉得,此事于你而言也并非全然是个负担,当然,一切还是以你的意愿为主。” 秦如霁这会儿反而有点无所适从。 或者说,他还没从沅苏和秦娇娇的冲击里缓过神,但他似乎是第一次,看见苏哥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像是认命,也像是不甘,转瞬即逝。 沅苏离开,秦如霁难得没有去想手里的差事,也没有看书习字,就呆呆地坐在屋子里,做他曾经特别不能理解的消磨时间的行为。 苏哥怎么会喜欢娇娇姐呢?但好像,又是情理之中的事,他一向对娇娇姐比对他们要更好,但那不是因为娇娇姐是女孩子的缘故吗? 长大之后,即便是醉心念书的秦如霁,也对男女之情有过懵懂好奇,他们之间互相打趣,都说往后若是沅苏喜欢上哪个姑娘,那个姑娘一定是有福气的。 苏哥从小对女孩子就特别照顾和尊重,不会看轻她们也不会视若无睹,因此千树岛上不少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萌生了情愫后都偷偷心悦与他。 沅苏并没有因此心花怒放,他察觉之后,会很郑重地感激对方,然后委婉却坚定地拒绝,也时刻注意自己的举止,避免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 秦如霁觉得苏哥这方面特别成熟,也一直很好奇,他这样看似温和实则冷然的性子,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会让他喜欢。 好家伙,没想到是自己的姐姐。 秦如霁只纠结了一下,觉得其实也没那么难以接受,苏哥和娇娇姐都是他喜欢的,如果他们在一起,他乐见其成呀。 但问题是,苏哥说的有道理,娇娇姐的性子,是不适合皇宫的。 就她心中的女侠梦,让她住在宫里,那么多规矩,轻易不能出宫,对她来说不啻为一种折磨。 足足消磨了一下午,秦如霁百转千回,好像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如果要成全苏哥和娇娇姐,他就要接手太子这个位子? “不不不不,也许还有别的法子。” 秦如霁自己安慰自己,总会有比换太子这么惊世骇俗的办法更简单的,只是他聪明的小脑袋连二连三受到惊吓,被堵住了。 他坚信如此,再说,真要实在想不出来,那不还有舅舅嘛。 一想到自己的爹娘往后还是自己的爹娘,那舅舅就还是自己的亲舅舅,嘿嘿嘿,开心! 忧愁了几日的秦如霁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 次月,北方落雨,暂时缓解了旱灾。 天降甘霖,北方某处山间,在雨中突显壁画,如同神迹,当地官员迅速描摹上奏。 那壁画古朴却栩栩如生,飞龙在天,遮天蔽日,带来了沐泽众生的甘霖,在他之下,三条幼龙盘旋环绕,初现威仪。 此神迹迅速一传十十传百,民间都说这是天神显灵,那盘踞高空福泽黎民的天龙便是天子的化身,膝下三条幼龙,说明咱皇上又要多个皇子啊! 沈鸾和秦戈在千树岛都听见了传闻,不由地松了口气。 沈鸾到如今都不敢相信,沅凌在这件事上竟如此好说话,他们隐瞒了如霁的身世,他也没有追究,反而提出不揭开如霁的身世。 这对于如霁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不过此法更是为了保全秦舒,沅凌这么做,挺让沈鸾刮目相看的。 “没想到传言来的这样快,这样顺当,我本以为要费些功夫。” 秦戈摇头,“此事,恰好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与灾害牵扯上,让它更为可信,人的信念是不可小觑的,恰巧旱灾得到缓解,这是天意。” 第765章 太可怕了 虽然传言顺利传开,沈鸾也还是有别的担忧。 “你说朝中会不会催着皇上临幸后宫,沅凌如今正值壮年,比起过继,再生一个皇子不是更合情合理?” 对此秦戈倒是并不担心,“壁画的拓本差不多也该到晏城了,等他们看过之后,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沈鸾好奇起来,“那画另有乾坤?” “也不能说另有乾坤,同一幅画在不同人眼中会有不同的解读,就看解读的人地位如何,让他人相信的程度如何。” 秦戈搂住沈鸾,“这些事情就让沅凌去操心,咱们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交给他就是,怎么说也是皇上,又是如霁的亲爹,定会尽心尽力。” 秦戈猜得不错,很快,晏城便传出皇室要过继一子的消息,并严格限制了年岁c品行c命格等等等等。 其他的还好,但这命格就是个很玄乎的玩意儿,说谁行就行,说谁不行那就是不行。 朝廷遵循神迹慎之又慎地严谨挑选,将此事当做一件大事,也安定了国朝百姓的心。 各种筛选之后,只一人符合神迹显灵的要求,那就是秦如霁。 还身在晏城的秦如霁闷在屋子里都不想出门,他虽然提前知道这些,但是不是太扯了点? 沅苏过来开解他,“这有什么?你不要以为这件事就只是为了你,神迹的出现,一定程度上也会安抚民心,之前流民的事情你帮了大忙,救了多少受灾百姓,你是那条幼龙乃实至名归。” 秦如霁摊在床上,“啥幼龙啊,苏哥,你都不知道我现在一出门,那落在我身上目光有多诡异。” “那也正常,皇上要过继永宁王之子,不说其他的,就默念一下这几个字,可不可怕。” “可太可怕了。” 秦如霁自己都不愿去想,更别说会在朝堂上掀起怎样的风波。 往沅凌跟前儿递请奏的人络绎不绝,都排起了长队,一个个感觉天都要塌了。 皇上这是嫌日子过于太平了?他们对永宁王的忌惮才刚刚进入一个平和期,感觉能相安无事过个百年,皇上竟然要抢人家儿子!还是唯一的一个儿子! “皇上三思,永宁王这些年镇守永宁郡,护一方安宁有功,也不曾有逾越的迹象,可若是将人逼急了,国朝百年安定就要功亏一篑啊!” “皇上,永宁王膝下只一子一女,皆疼爱有加,秦如霁才华出众,令人称赞,乃是永宁王的骄傲,切不可因着神迹显灵就轻易做出决定,激怒猛虎,后患无穷啊!” “皇上,不若再多寻一寻,兴许永宁王之子并非神迹所示之人,此等大事切不可草率。” 从前一个两个建议自己要对秦戈提防的朝臣,如今却一股脑地谏言,劝他不要激怒永宁王,人安安分分地待在永宁郡,麾下驻防将士还时不时帮着平乱维稳,却丝毫没有过界行为。 这多不容易啊!就这么好好过日子不好嘛!皇上干嘛非要跟永宁王过不去,他们不都已经不折腾了吗? 沅凌这些年早已经把持住了朝堂,也深谙如何应对。 “朕也是为了天下百姓,若是换个人,上天收去了神迹,这责任,爱卿可担得起?” “” 这不是不讲道理嘛! 好不容易安稳太平的朝堂又开始战战兢兢,这事儿也该传到永宁王那里了吧?永宁王会是个什么反应?会不会忍无可忍,一不做二不休反了? 这么想起来,永宁王实在是大义,为了国朝多番退让,一代功臣却淡泊名利,到如今连自己的儿子都要被抢走,说实话,好些人都觉得,永宁王就算是真的反了,他们也是能够理解的。 晏城人心惶惶,暗潮汹涌,仿佛就等着悬在头顶的刀什么时候落下来一样。 如此惶惶不安了两个月有余,从千树岛传来了消息,永宁王夫妇,答应了。 “我没有听错吧?真答应了?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该不会是佯装答应实则” “快特么闭嘴,让老子在梦里多过几日,咱国朝战神,就是个菩萨啊!” “其实,细想起来也没什么不好,那是进宫做皇子,身份立时就高贵了一截,往后再不济也能做个郡王,秦家从此在国朝风头无二,说起来还是他亲儿子。” “你那脑子就花生那么大?这权势纷争是这么简单的儿戏?说是过继做皇子,你又知道不是送到晏城来做人质?就刚好那么巧,国朝那么多年岁相当的少年,就永宁王的儿子合适,是不是也太巧了?” 谁都知道这事儿绝不是表面 上那么简单,谁都能看得出其中有问题,可皇上讨了,永宁王应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当然,也有猜到一些的,毕竟秦如霁的脸摆在那里,他来晏城也见过一些人,总有心思活泛的。 但猜到归猜到,这种事情无凭无据若是敢乱说,那便是抄家灭族的罪过,憋死在肚子里也绝对不能说出一个字。 沅苏见天儿来他这里宽慰秦如霁,“其实做皇子也没那么不好,想做什么都是能做的,且这个身份一般人不敢违逆,你之前不是还跟咱们探讨过变法之类,等你做了皇子,便能真正尝试起来。” 秦如霁被他说的,心里的抵触确实减少了不少。 他本就是个能待得住的人,在千树岛这么些年,听秦娇娇说了多少江湖故事,他也就嘴上羡慕,说也想见识见识,实则真要让他去吧,他还得再考虑考虑。 他更喜欢默默琢磨事情,让脑子开放了思绪,徜徉在他所学过的所有知识里,这会让他觉得无比充实和自在。 因此皇子这个身份,对他倒是没什么束缚,要真如沅苏所说,做皇子能尽早接触朝政,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皇上多了一位皇子,此事在国朝轰动异常,一应祭祀礼仪都是正统皇子的规格,隆重盛大。 礼节太过繁琐,秦如霁浑浑噩噩地跟着完成了礼数,成了国朝的三皇子。 第766章 还是不要信得好 沅苏给他送了一份丰厚的大礼,他把这些年自己搜集到的一些珍贵的书籍统统搬到秦如霁那里,“早想带给你的,只是之前因着规矩这些东西不得离宫,这下好了,总算如愿了。” 秦如霁精神头立马足起来,略略翻看了一下,眼睛里似是放出了光芒,“都给我?苏哥我可太喜欢你了!” 沅苏眼睛弯弯地看着他笑,“你喜欢就好,往后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就跟哥说,哥都给你找来。” 彼时沉浸在喜悦里的秦如霁并不知道,他辛苦却充实的日子,正式拉开序幕。 秦如霁成了皇子,见皇上便成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之前秦如霁对沅凌的印象,只是宽仁和善,跟旁人口中威严的天子并不一样,他还觉得是那些人夸大了,皇帝哪里就有那么可怕。 现在他明白过来,原来这是自己的亲老子,那怪不得态度会不一样。 “父皇。” 秦如霁称呼还是有些生疏,沅凌却倏地收紧了扶手上的手,胸腔一阵震动,半天才缓过来让他起身。 盯着秦如霁的脸,沅凌做了十数年的皇帝,竟还有些情难自禁。 “你过来些,再让朕好好看看。” 秦如霁的面容与他有七八分相似,那样年轻朝气,沅凌恍惚间像是见到了从前的自己,只是在秦如霁的眼睛,他的真挚的良善是那样纯粹,不含一丝谋算。 沅凌曾在心里想象过无数次他与秦舒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孩子,见到秦如霁之后,沅凌便觉得,就是这样的,一丝不差。 秦如霁还以为沅凌会跟自己说些温情的话,比如这些年没陪在他身边如何如何,毕竟这个环节一直都没出现,他都已经在心里想好要如何应对,他打算好好跟皇上说一说自己到如今过得多开心。 不过沅凌并没有说这些,而是说听沅苏所言,他对国朝一些政策有些心得。 秦如霁立刻进入状态,“不过是一些浅薄的想法,父皇愿意听?” “但说无妨。” 秦如霁来了劲头,也不觉得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疏离,开始畅谈自己对朝政的一些疑惑和建议。 秦如霁在沅凌那里待了足足一个下午,还意犹未尽。 沅凌始终耐心地听,适时地会给秦如霁解答一些疑惑,心里却持续被这孩子震惊到。 饶是当年的自己,在他这个年岁怕都是想不到他说的这些! 他知道秦如霁是个有想法有才华的孩子,却不知道他的潜力远超自己的预想,他看着单纯不谙世事,却并不天真,不会想当然,这太可贵了。 “怪不得,沅苏与朕说你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朕原先并不相信” 秦如霁一震,脸上苦下来,“父皇如今也不要信罢,我不行的。” “那你就太妄自菲薄了,你可是秦戈教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不行。” 秦如霁:那要是这样说,他好像还真不能说自己做不到。 沅凌看着他呵呵呵地笑,“此事也不急于一时,但朕真的很高兴,不光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更是为了国朝将来会有你这样一位皇子而高兴。” 秦如霁有些不好意思,这夸的,比爹娘夸的都要狠。 沅凌并没有立刻要跟秦如霁拉近父子关系,这让他心里略略松了不少,在秦如霁的心里,他的爹娘永远都是秦戈和沈鸾,不管何时何地都不会改变。 皇上只当自己是个晚辈,没有刻意跟他父子情深,让秦如霁自在许多。 不过面对秦舒的时候,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秦如霁自小就很喜欢秦舒,每回她来千树岛,秦如霁都一直粘着她,觉得小姑姑是除了娘以外对他最好的女子。 如今小姑姑成了他的娘亲,秦如霁心里的感觉十分微妙。 “三皇子殿下,您都在这儿转半天了,奴婢进去通传一声可好?” “不好,你就在这儿待着。” 秦舒宫门口的宫女心里一阵无语,三皇子殿下来了半晌,也不许她们进去通报,也不离开,就在外面瞎转悠。 “殿下,娘娘知道您来了一定很高兴,您不就是来见皇后娘娘的吗。” “嗯,但是我再想想。” 秦如霁做事情稳妥惯了,但他不知母后见了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因此始终犹豫不决。 正来回转着,秦如霁一抬眼,看到秦舒从里面走了出来。 与她目光交汇的一瞬,秦如霁本能地想离开,脚却像粘在 了地上一样一动不动,看着秦舒慢慢地走近他,轻轻牵起他的手,温和地说:“我们进去说话,好不好?” “好。” 屋子里淡淡的扶幽花香气让秦如霁缓过了神,他抬眼偷偷去看秦舒,她与从前任何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一样,表情温柔婉约,像是能包容一切。 秦舒将屋子里的人都遣出去,“怎的在外面不进来,可是不想见我了?” 秦如霁没说话,秦舒心里一阵难过,“这些年你怪我也是应该的,确是我亏欠了你。” 她眼睛里似是有水光,秦如霁赶紧摇头,“儿臣没有怪母后,母后的难处,儿臣明白。” 秦如霁深吸了一口气,“儿臣感激母后为我做的一切,如此才会有今日的儿臣,只是委屈了母后,这些年每年都要长途跋涉来千树岛。” 秦舒眼里的泪立刻就落了下来,怎么都止不住。 她从来也不敢在秦如霁面前失态,她的儿子那么好,那么聪明,她怕让他看出些什么,一边欣慰一边忍耐,如今,她终于可以放任自己哭出来。 秦如霁看她落泪,有些手足无措,走过去拿了帕子递到她手里,“母后别哭了,我往后会好好孝敬您,不会让您失望的。” 秦舒闻言哭得更加汹涌,呜呜呜呜她儿子怎么会这么好啊呜呜呜呜。 秦如霁:“” 他一直在旁边轻声安慰,说话逗她开心,也不必特意说什么做什么,他与秦舒的母子关系是融在了骨血当中,自然牢固。 第767章 归位 秦如霁的皇子做得越来越自如,特别是在沅苏的帮助下,很快便游刃有余。 沅凌对他十分器重,又像是要弥补这些年对他的亏欠,亲自将他带在身边悉心教导,沅苏这个太子反倒存在感越来越淡薄。 很快,朝中便又起波澜,皇上此举究竟是何意?他如此放心地将教导秦如霁,甚至为了锻炼他慢慢放手让他单独处理一些事,这分明就是太子才有的待遇。 真正的太子沅苏,被人明里暗里地提点之后,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三弟比我有能耐,父皇器重他也是正常。” 正常个屁! 不过见过沅凌和如霁一块儿出现的人,心里哪儿能没有点想法?这比跟沅苏还父子的模样,皇上就不打算解释什么? 沅凌不打算,咋地,父子相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过继的?过继的也是父子!谁敢说不是? 没人敢,再有多少人看出了端倪,只要皇上不承认,那就是没有影儿的事! 慢慢的,秦如霁也就成了默认的存在,难得的是他确实是有本事的,这就足够了。 他心里对太子的抵触,逐渐被磨平,在又一次被沅苏软磨硬泡之后,终于,点下了头。 国朝重立太子,原太子沅苏,改封逍遥王。 沅苏在此之前都没有再去过千树岛,如今再按捺不住,收拾好东西直奔出晏城。 千树岛,已经得知消息的秦娇娇坐在紫妍花田边的秋千架上,手里拿着花藤慢条斯理地编着。 她身边放了几张打开的信,风吹过,一片紫妍花瓣飘落到信上,然后慢慢地又被风吹远。 她还没见过沅苏簪花的模样,一定很好看。 若干年后。 沅瑾游历国朝山水,又周游列国,编撰整理了国朝以及周边诸国的地理c资源c风土人文典籍,功在千秋。 沅苏与娇娇仗剑江湖,看尽山川水色,也携手镇守要塞,一生相知相守,名动天下。 如霁继承皇位,重新修订了朝政民生,先于周边列国变法治国,国朝盛极一时。 这时候的秦戈和沈鸾,已年华垂暮。 千树岛上,孩子们都各有所成,沈鸾和秦戈坐在院中,没让人打扰。 他们两人的手相互交握着,靠在一处。 “老头子,我这辈子过得特别开心。” 沈鸾脸上有了苍老的皱纹,一双眼睛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绝代风华。 她与秦戈始终相濡以沫,平静安宁地过了一辈子。 秦戈闭着眼,他的精神不大好,虽然多年来一直悉心调养,但征战多年身上落下的病根太多。 秦戈握着沈鸾的手微微收紧,沈鸾在他肩头蹭了蹭,嘴角弯起来,“人一老了,就喜欢回忆从前,那会儿我对你避之不及,还好,你没放弃。” “我早就,认定了你。” 沈鸾笑意更深,忽然问他,“那你可知道,我是何时对你动的心?” 她也没等秦戈问,说道,“我也不记得我那时是为何入的宫,那天,天闷得慌,出宫的路上忽然下起了雨,瓢泼似的,逼得我只能站在廊下,等宫女去取雨具,之后,你便撑着伞出现。” 沈鸾到如今都能回想得起那时的秦戈,他从雨中走来,一双星目一直看着自己,仿佛看到了宝贝似的。 他穿着青色的衣衫,束着发,英挺的五官在雾蒙蒙的雨里显得格外醒目,周身水气环绕,好看得惊为天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也走入了她的心里。 “那时我就想着,舒舒的兄长怎的好像变得如此陌生?又如此好看,我若是要嫁人,怎么着也要是你这样的,没想到,还真成了真。” 秦戈没说话,唇边慢慢溢出笑来。 他也记得,那日的沈鸾站在廊下,对着落下的一串串雨珠子伸出手,她的眼睛好像星星一样又亮又纯,美得不可方物。 一场雨,将两人网在了天地间,网住了此后余生。 一年后,秦戈病逝,在沈鸾怀里闭了眼。 沈鸾没有伤心欲绝,亲手给他整理了衣衫,要陪他一个晚上。 第二日,她靠在秦戈肩头,没能醒过来。 沈鸾表情安详,与秦戈交握的手中,握着一只金翅凤簪,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样首饰,每每让秦戈给她簪于发间,羽翅轻颤,仿若要振翅高翔。 沈鸾睁开了眼睛。 她记得 自己是死了的,无病无痛,随秦戈而去,可怎么又醒了? 沈鸾伸出手,手掌细嫩白皙,不是她见惯了的衰老的样子,摸了摸脸,紧致润滑。 “我这不是又重生了吧??” 沈鸾莫名异常,这回她可安息得很,一点儿冤屈悔恨都没有,这重的又是哪门子的生? 周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沈鸾尝试着走了走,发现根本辨认不出方向,于是在原地站住思考起来。 没等她思考出什么,朦胧的雾气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一个庞然大物已然到她面前,且并没有停止,就这么冲进了她的身体里。 沈鸾的头猛地刺痛,她抬手扶住额角,等痛意消失,她将手放下,眼睛里的迷茫散得干干净净。 她知道她是谁了。 抬起手轻轻一挥,漫天的白雾像是有生命似的散开,露出一条笔直悠远的路。 沈鸾顺着往前走,明明走得并不快,那路却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一声动人心弦的悦耳啼鸣,从远处飞来一只金翅鸟,浑身仙气缭绕,姿态优美。 金翅鸟在沈鸾面前落下,幻化成人性,沈鸾看着他,眼里生出暖意来,“你倒是先一步回来了。” 九星温温柔柔地笑,“都记起来了?那我便不必费事,快些回去吧。” 他腾空再次化形,沈鸾却随着他也腾空,摇身一变,赫然变成了一条青龙,庄严威慑,赫然就是曾经在沈鸾梦里出现过的样子。 仙雾缭绕的仙宫,仙池中养着仙草灵花,旁边仙台上早有三个仙翁等着,见了沈鸾纷纷行礼,“恭迎女君归位!” 沈鸾都想起来了。 她乃仙宫四神中的青龙神君,天地四方,四神各镇一方。 然岁月漫漫,她们四个闲得抠脚,便想着法子解闷,要自己给自己设劫轮回。 九星坐在旁边取笑她,“你可真是一点儿不苛待自己,自个儿给自个儿设了禁制,过得不顺当便激活禁制再来一次,玩得可过瘾?” 沈鸾托着下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我又不是真去历劫,干嘛要委屈了自己,就是难为你了,怎么会去找我?” 九星呵呵地翻了个白眼,“你倒是玩得开心,若再崩几个轮回,你是没事儿,有人却要逆天而行,你以为我那么闲呢。” 沈鸾一愣,眼睛慢慢睁大:“秦戈?他是谁?” “还能是谁?放着赤渊不管跑去陪你渡劫,若是有赤魔从赤渊里跑出来,那就真的是没事儿找事儿做,他部下来我这儿好说歹说求了半天,我也只好跑这一趟。” 沈鸾俊俏的脸像是被雷劈中,倒吸一口仙气,赤渊?擎苍仙君?陪自己去渡劫玩?不是,那位仙界冷面战神?自己与他接触不多,好像还得罪过他,他图什么呀? 九星眉毛轻挑,“没认出来?” “” “那就对了,左右只是个劫数,你也别放在心上,擎苍仙君怕也跟你一样无聊了,解解闷打发时间,就蹭了你一个劫数。” “这还能蹭的?” 沈鸾这是给自己做的劫数,本以为其中与她相知相守的只是个凡人,死后进入轮回,有他自己的缘起缘落,可这会儿她依稀想起来了,她是无意间见过擎苍仙君天绝面具下的样子的,不过只瞥过一眼,可不就是秦戈的模样! 一想到自己在下届对秦戈的容貌各种盛赞,又亲又贴,揉圆搓扁的,沈鸾的手微微发抖,觉得自己要凉。 她抬眼去看九星,“我要不再给自己弄个劫数?” “你可别折腾了,擎苍仙君先你一步回来,赶着去赤渊查看结界,等他正事儿处理完,恐怕是要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我又不知道是他,那c那轻薄的事情我也不是故意的!” 九星看她这样忍不住憋着笑,“所以啊,你怕什么。” “谁怕了?谁怕了!我乃堂堂青龙神君!我怕什么!我他真的说了会来吗” 九星笑得抹眼泪,“擎苍仙君何时说笑过,且等着吧,大概也不会等太久。” 沈鸾深吸一口气,正义凌然,“朱雀她们还未归来,我一个人多无聊啊,那什么,要不我去找找她们,仙宫四神就我一人回来,不合适不合适。” 不久后,擎苍仙君前来,九星呵呵呵地冲他笑,对面空无一人。 “她说她有些急事,若擎苍仙君有什么话,让我转达也是可以的不过你可能没那个意思?” 擎苍脸上戴着天绝面具,遮住上半张脸,万年不变的嘴角,微不可查地轻轻扬了扬。 “无妨,本君应过她,再不会弄丢她,会比任何人,都先一步找到她。” 他 答应过她的话,从不食言。 第768章 沅凌秦舒 秦如霁登基后,沅凌便如同先皇一般,带着秦舒去了行宫。 没有了国事朝政纷扰,沅凌终于可以日日陪着秦舒,或赏景或对弈,或听戏或泛舟。 秦舒嫁给沅凌的这些年,他应过却没有时间做的事,他都一一陪着她兑现承诺。 只是秦舒也早已没了当年的兴致,加上她从前灌自己药伤了身子,这几年越发不大利索,没什么精神。 沅凌搜罗天下名医,用无数金贵的药,最终,也没能留住她。 秦舒病逝的时候,拉着如霁的手,她最最舍不下的,便是这孩子,但她最最骄傲的,也是这个孩子。 她让如霁不要伤心,她在天之灵会庇佑他,快弥留的时候,她说若是如霁往后有了心爱之人,不要负了她,自己很抱歉,终究还是让他坐上了难两全的位置。 秦如霁附在她耳边轻声向她保证,若自己有了心爱之人,绝不让她受委屈,他不会用自己的感情换取权益,绝不会让她失望。 秦舒的脸亮了亮,她的目光越过秦如霁落在沅凌身上,但好像看的,又不是他,而是当年拉着她在园子里,一字一句向她应承的那个少年。 秦舒闭眼前说了许多,说她想爹娘,想哥哥和阿鸾,想几个孩子,想千树岛的雪球一家,想她小时候在院子里种的小花,到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长大 她想念的人里,没有提到沅凌。 只是秦舒的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她有点累了,“下辈子” 秦舒缓缓合上眼睛,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沅凌却像是听见了。 她说,下辈子,她不想再跟自己遇见 沅凌在秦舒病逝后大病了一场,等病好之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每日只在与秦舒生活过的宫殿内,侍弄她留下的花花草草c摆件玩意,再不问世事,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沅凌是个长寿的太上皇,多年后,他寿终正寝,眼睛一闭一睁,却是来到了一面镜子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面前的是什么,浑浑噩噩地看着镜子,却在里面看见了秦舒。 那是还风华正茂时候的秦舒,小姑娘最鲜嫩漂亮的年岁,朝气蓬勃,一颦一笑都像凝聚了万物的美好。 沅凌贪婪地盯着镜子里的秦舒,看着她在秦家长大,到适龄婚嫁,可是娶她的却不是自己,而是秦戈的下属。 秦家给秦舒定了亲,风风光光地送她出嫁,自己只能在隐蔽的地方站着,指甲盖翻开,鲜血淋漓。 沈鸾也没有嫁给秦戈,她被一个恶人害得毁了容,又利用她陷害了秦戈之后被毒死,甄贵妃伤心过世,秦戈斩杀朝臣被问罪,沅申逼宫登基。 镜中的自己和秦戈奋力一搏,惊险万分地将沅申擒住,却不想他身后是睿亲王,最终功亏一篑。 秦戈在战乱中惨死,秦家因此遭难,嫁人后过得舒心顺遂的秦舒,也因此牵连其中。 沅凌长长久久地立在镜子面前,眼睛里有泪落下来。 “原来我两世都没能让你过得安稳开心” 洒脱如沅苏,为了秦娇娇毫不留恋地放弃了皇位,执着如秦如霁,为了他所爱之人力排众议废除六宫,只愿与一人相守白头。 他的儿子们各个都比他强。 沅凌看着已经消失了画面的镜子,里面倒映出他的身影,佝偻着背,脸上满是悔恨。 若是有来世,哪怕要他放弃一切,他也不会再让秦舒皱一下眉头。 可是,她会不会,不要自己了 秦如霁登基后,沅凌便如同先皇一般,带着秦舒去了行宫。 没有了国事朝政纷扰,沅凌终于可以日日陪着秦舒,或赏景或对弈,或听戏或泛舟。 秦舒嫁给沅凌的这些年,他应过却没有时间做的事,他都一一陪着她兑现承诺。 只是秦舒也早已没了当年的兴致,加上她从前灌自己药伤了身子,这几年越发不大利索,没什么精神。 沅凌搜罗天下名医,用无数金贵的药,最终,也没能留住她。 秦舒病逝的时候,拉着如霁的手,她最最舍不下的,便是这孩子,但她最最骄傲的,也是这个孩子。 她让如霁不要伤心,她在天之灵会庇佑他,快弥留的时候,她说若是如霁往后有了心爱之人,不要负了她,自己很抱歉,终究还是让他坐上了难两全的位置。 秦如霁附在她耳边轻声向她保证,若自己有了心爱之人,绝不让她受委屈,他不会用自己的感情换取权益,绝不会让她失望。 秦舒的脸亮了亮,她的目光越过秦如霁落在沅凌身上,但好像看的,又不是他,而是当年拉着她在园子里,一字一句向她应承的那个少年。 秦舒闭眼前说了许多,说她想爹娘,想哥哥和阿鸾,想几个孩子,想千树岛的雪球一家,想她小时候在院子里种的小花,到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长大 她想念的人里,没有提到沅凌。 只是秦舒的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她有点累了,“下辈子” 秦舒缓缓合上眼睛,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沅凌却像是听见了。 她说,下辈子,她不想再跟自己遇见 沅凌在秦舒病逝后大病了一场,等病好之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每日只在与秦舒生活过的宫殿内,侍弄她留下的花花草草c摆件玩意,再不问世事,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沅凌是个长寿的太上皇,多年后,他寿终正寝,眼睛一闭一睁,却是来到了一面镜子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面前的是什么,浑浑噩噩地看着镜子,却在里面看见了秦舒。 那是还风华正茂时候的秦舒,小姑娘最鲜嫩漂亮的年岁,朝气蓬勃,一颦一笑都像凝聚了万物的美好。 沅凌贪婪地盯着镜子里的秦舒,看着她在秦家长大,到适龄婚嫁,可是娶她的却不是自己,而是秦戈的下属。 秦家给秦舒定了亲,风风光光地送她出嫁,自己只能在隐蔽的地方站着,指甲盖翻开,鲜血淋漓。 沈鸾也没有嫁给秦戈,她被一个恶人害得毁了容,又利用她陷害了秦戈之后被毒死,甄贵妃伤心过世,秦戈斩杀朝臣被问罪,沅申逼宫登基。 镜中的自己和秦戈奋力一搏,惊险万分地将沅申擒住,却不想他身后是睿亲王,最终功亏一篑。 秦戈在战乱中惨死,秦家因此遭难,嫁人后过得舒心顺遂的秦舒,也因此牵连其中。 沅凌长长久久地立在镜子面前,眼睛里有泪落下来。 “原来我两世都没能让你过得安稳开心” 洒脱如沅苏,为了秦娇娇毫不留恋地放弃了皇位,执着如秦如霁,为了他所爱之人力排众议废除六宫,只愿与一人相守白头。 他的儿子们各个都比他强。 沅凌看着已经消失了画面的镜子,里面倒映出他的身影,佝偻着背,脸上满是悔恨。 若是有来世,哪怕要他放弃一切,他也不会再让秦舒皱一下眉头。 可是,她会不会,不要自己了 秦如霁登基后,沅凌便如同先皇一般,带着秦舒去了行宫。 没有了国事朝政纷扰,沅凌终于可以日日陪着秦舒,或赏景或对弈,或听戏或泛舟。 秦舒嫁给沅凌的这些年,他应过却没有时间做的事,他都一一陪着她兑现承诺。 只是秦舒也早已没了当年的兴致,加上她从前灌自己药伤了身子,这几年越发不大利索,没什么精神。 沅凌搜罗天下名医,用无数金贵的药,最终,也没能留住她。 秦舒病逝的时候,拉着如霁的手,她最最舍不下的,便是这孩子,但她最最骄傲的,也是这个孩子。 她让如霁不要伤心,她在天之灵会庇佑他,快弥留的时候,她说若是如霁往后有了心爱之人,不要负了她,自己很抱歉,终究还是让他坐上了难两全的位置。 秦如霁附在她耳边轻声向她保证,若自己有了心爱之人,绝不让她受委屈,他不会用自己的感情换取权益,绝不会让她失望。 秦舒的脸亮了亮,她的目光越过秦如霁落在沅凌身上,但好像看的,又不是他,而是当年拉着她在园子里,一字一句向她应承的那个少年。 秦舒闭眼前说了许多,说她想爹娘,想哥哥和阿鸾,想几个孩子,想千树岛的雪球一家,想她小时候在院子里种的小花,到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长大 她想念的人里,没有提到沅凌。 只是秦舒的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她有点累了,“下辈子” 秦舒缓缓合上眼睛,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沅凌却像是听见了。 她说,下辈子,她不想再跟自己遇见 沅凌在秦舒病逝后大病了一场,等病好之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每日只在与秦舒生活过的宫殿内,侍弄她留下的花花草草c摆件玩意,再不问世事,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沅凌是个长寿的太上皇,多年后,他寿终正寝,眼睛一闭一睁,却是来到了一面镜子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面前的是什么,浑浑噩噩地看着镜子,却在里面看见了秦舒。 那是还风华正茂时候的秦舒,小姑娘最鲜嫩漂亮的年岁,朝气蓬勃,一颦一笑都像凝聚了万物的美好。 沅凌贪婪地盯着镜子里的秦舒,看着她在秦家长大,到适龄婚嫁,可是娶她的却不是自己,而是秦戈的下属。 秦家给秦舒定了亲,风风光光地送她出嫁,自己只能在隐蔽的地方站着,指甲盖翻开,鲜血淋漓。 沈鸾也没有嫁给秦戈,她被一个恶人害得毁了容,又利用她陷害了秦戈之后被毒死,甄贵妃伤心过世,秦戈斩杀朝臣被问罪,沅申逼宫登基。 镜中的自己和秦戈奋力一搏,惊险万分地将沅申擒住,却不想他身后是睿亲王,最终功亏一篑。 秦戈在战乱中惨死,秦家因此遭难,嫁人后过得舒心顺遂的秦舒,也因此牵连其中。 沅凌长长久久地立在镜子面前,眼睛里有泪落下来。 “原来我两世都没能让你过得安稳开心” 洒脱如沅苏,为了秦娇娇毫不留恋地放弃了皇位,执着如秦如霁,为了他所爱之人力排众议废除六宫,只愿与一人相守白头。 他的儿子们各个都比他强。 沅凌看着已经消失了画面的镜子,里面倒映出他的身影,佝偻着背,脸上满是悔恨。 若是有来世,哪怕要他放弃一切,他也不会再让秦舒皱一下眉头。 可是,她会不会,不要自己了 秦如霁登基后,沅凌便如同先皇一般,带着秦舒去了行宫。 没有了国事朝政纷扰,沅凌终于可以日日陪着秦舒,或赏景或对弈,或听戏或泛舟。 秦舒嫁给沅凌的这些年,他应过却没有时间做的事,他都一一陪着她兑现承诺。 只是秦舒也早已没了当年的兴致,加上她从前灌自己药伤了身子,这几年越发不大利索,没什么精神。 沅凌搜罗天下名医,用无数金贵的药,最终,也没能留住她。 秦舒病逝的时候,拉着如霁的手,她最最舍不下的,便是这孩子,但她最最骄傲的,也是这个孩子。 她让如霁不要伤心,她在天之灵会庇佑他,快弥留的时候,她说若是如霁往后有了心爱之人,不要负了她,自己很抱歉,终究还是让他坐上了难两全的位置。 秦如霁附在她耳边轻声向她保证,若自己有了心爱之人,绝不让她受委屈,他不会用自己的感情换取权益,绝不会让她失望。 秦舒的脸亮了亮,她的目光越过秦如霁落在沅凌身上,但好像看的,又不是他,而是当年拉着她在园子里,一字一句向她应承的那个少年。 秦舒闭眼前说了许多,说她想爹娘,想哥哥和阿鸾,想几个孩子,想千树岛的雪球一家,想她小时候在院子里种的小花,到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长大 她想念的人里,没有提到沅凌。 只是秦舒的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她有点累了,“下辈子” 秦舒缓缓合上眼睛,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沅凌却像是听见了。 她说,下辈子,她不想再跟自己遇见 沅凌在秦舒病逝后大病了一场,等病好之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每日只在与秦舒生活过的宫殿内,侍弄她留下的花花草草c摆件玩意,再不问世事,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沅凌是个长寿的太上皇,多年后,他寿终正寝,眼睛一闭一睁,却是来到了一面镜子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面前的是什么,浑浑噩噩地看着镜子,却在里面看见了秦舒。 那是还风华正茂时候的秦舒,小姑娘最鲜嫩漂亮的年岁,朝气蓬勃,一颦一笑都像凝聚了万物的美好。 沅凌贪婪地盯着镜子里的秦舒,看着她在秦家长大,到适龄婚嫁,可是娶她的却不是自己,而是秦戈的下属。 秦家给秦舒定了亲,风风光光地送她出嫁,自己只能在隐蔽的地方站着,指甲盖翻开,鲜血淋漓。 沈鸾也没有嫁给秦戈,她被一个恶人害得毁了容,又利用她陷害了秦戈之后被毒死,甄贵妃伤心过世,秦戈斩杀朝臣被问罪,沅申逼宫登基。 镜中的自己和秦戈奋力一搏,惊险万分地将沅申擒住,却不想他身后是睿亲王,最终功亏一篑。 秦戈在战乱中惨死,秦家因此遭难,嫁人后过得舒心顺遂的秦舒,也因此牵连其中。 沅凌长长久久地立在镜子面前,眼睛里有泪落下来。 “原来我两世都没能让你过得安稳开心” 洒脱如沅苏,为了秦娇娇毫不留恋地放弃了皇位,执着如秦如霁,为了他所爱之人力排众议废除六宫,只愿与一人相守白头。 他的儿子们各个都比他强。 沅凌看着已经消失了画面的镜子,里面倒映出他的身影,佝偻着背,脸上满是悔恨。 若是有来世,哪怕要他放弃一切,他也不会再让秦舒皱一下眉头。 可是,她会不会,不要自己了 秦如霁登基后,沅凌便如同先皇一般,带着秦舒去了行宫。 没有了国事朝政纷扰,沅凌终于可以日日陪着秦舒,或赏景或对弈,或听戏或泛舟。 秦舒嫁给沅凌的这些年,他应过却没有时间做的事,他都一一陪着她兑现承诺。 只是秦舒也早已没了当年的兴致,加上她从前灌自己药伤了身子,这几年越发不大利索,没什么精神。 沅凌搜罗天下名医,用无数金贵的药,最终,也没能留住她。 秦舒病逝的时候,拉着如霁的手,她最最舍不下的,便是这孩子,但她最最骄傲的,也是这个孩子。 她让如霁不要伤心,她在天之灵会庇佑他,快弥留的时候,她说若是如霁往后有了心爱之人,不要负了她,自己很抱歉,终究还是让他坐上了难两全的位置。 秦如霁附在她耳边轻声向她保证,若自己有了心爱之人,绝不让她受委屈,他不会用自己的感情换取权益,绝不会让她失望。 秦舒的脸亮了亮,她的目光越过秦如霁落在沅凌身上,但好像看的,又不是他,而是当年拉着她在园子里,一字一句向她应承的那个少年。 秦舒闭眼前说了许多,说她想爹娘,想哥哥和阿鸾,想几个孩子,想千树岛的雪球一家,想她小时候在院子里种的小花,到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长大 她想念的人里,没有提到沅凌。 只是秦舒的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她有点累了,“下辈子” 秦舒缓缓合上眼睛,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沅凌却像是听见了。 她说,下辈子,她不想再跟自己遇见 沅凌在秦舒病逝后大病了一场,等病好之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每日只在与秦舒生活过的宫殿内,侍弄她留下的花花草草c摆件玩意,再不问世事,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沅凌是个长寿的太上皇,多年后,他寿终正寝,眼睛一闭一睁,却是来到了一面镜子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面前的是什么,浑浑噩噩地看着镜子,却在里面看见了秦舒。 那是还风华正茂时候的秦舒,小姑娘最鲜嫩漂亮的年岁,朝气蓬勃,一颦一笑都像凝聚了万物的美好。 沅凌贪婪地盯着镜子里的秦舒,看着她在秦家长大,到适龄婚嫁,可是娶她的却不是自己,而是秦戈的下属。 秦家给秦舒定了亲,风风光光地送她出嫁,自己只能在隐蔽的地方站着,指甲盖翻开,鲜血淋漓。 沈鸾也没有嫁给秦戈,她被一个恶人害得毁了容,又利用她陷害了秦戈之后被毒死,甄贵妃伤心过世,秦戈斩杀朝臣被问罪,沅申逼宫登基。 镜中的自己和秦戈奋力一搏,惊险万分地将沅申擒住,却不想他身后是睿亲王,最终功亏一篑。 秦戈在战乱中惨死,秦家因此遭难,嫁人后过得舒心顺遂的秦舒,也因此牵连其中。 沅凌长长久久地立在镜子面前,眼睛里有泪落下来。 “原来我两世都没能让你过得安稳开心” 洒脱如沅苏,为了秦娇娇毫不留恋地放弃了皇位,执着如秦如霁,为了他所爱之人力排众议废除六宫,只愿与一人相守白头。 他的儿子们各个都比他强。 沅凌看着已经消失了画面的镜子,里面倒映出他的身影,佝偻着背,脸上满是悔恨。 若是有来世,哪怕要他放弃一切,他也不会再让秦舒皱一下眉头。 可是,她会不会,不要自己了 秦如霁登基后,沅凌便如同先皇一般,带着秦舒去了行宫。 没有了国事朝政纷扰,沅凌终于可以日日陪着秦舒,或赏景或对弈,或听戏或泛舟。 秦舒嫁给沅凌的这些年,他应过却没有时间做的事,他都一一陪着她兑现承诺。 只是秦舒也早已没了当年的兴致,加上她从前灌自己药伤了身子,这几年越发不大利索,没什么精神。 沅凌搜罗天下名医,用无数金贵的药,最终,也没能留住她。 秦舒病逝的时候,拉着如霁的手,她最最舍不下的,便是这孩子,但她最最骄傲的,也是这个孩子。 她让如霁不要伤心,她在天之灵会庇佑他,快弥留的时候,她说若是如霁往后有了心爱之人,不要负了她,自己很抱歉,终究还是让他坐上了难两全的位置。 秦如霁附在她耳边轻声向她保证,若自己有了心爱之人,绝不让她受委屈,他不会用自己的感情换取权益,绝不会让她失望。 秦舒的脸亮了亮,她的目光越过秦如霁落在沅凌身上,但好像看的,又不是他,而是当年拉着她在园子里,一字一句向她应承的那个少年。 秦舒闭眼前说了许多,说她想爹娘,想哥哥和阿鸾,想几个孩子,想千树岛的雪球一家,想她小时候在院子里种的小花,到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长大 她想念的人里,没有提到沅凌。 只是秦舒的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她有点累了,“下辈子” 秦舒缓缓合上眼睛,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沅凌却像是听见了。 她说,下辈子,她不想再跟自己遇见 沅凌在秦舒病逝后大病了一场,等病好之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每日只在与秦舒生活过的宫殿内,侍弄她留下的花花草草c摆件玩意,再不问世事,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沅凌是个长寿的太上皇,多年后,他寿终正寝,眼睛一闭一睁,却是来到了一面镜子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面前的是什么,浑浑噩噩地看着镜子,却在里面看见了秦舒。 那是还风华正茂时候的秦舒,小姑娘最鲜嫩漂亮的年岁,朝气蓬勃,一颦一笑都像凝聚了万物的美好。 沅凌贪婪地盯着镜子里的秦舒,看着她在秦家长大,到适龄婚嫁,可是娶她的却不是自己,而是秦戈的下属。 秦家给秦舒定了亲,风风光光地送她出嫁,自己只能在隐蔽的地方站着,指甲盖翻开,鲜血淋漓。 沈鸾也没有嫁给秦戈,她被一个恶人害得毁了容,又利用她陷害了秦戈之后被毒死,甄贵妃伤心过世,秦戈斩杀朝臣被问罪,沅申逼宫登基。 镜中的自己和秦戈奋力一搏,惊险万分地将沅申擒住,却不想他身后是睿亲王,最终功亏一篑。 秦戈在战乱中惨死,秦家因此遭难,嫁人后过得舒心顺遂的秦舒,也因此牵连其中。 沅凌长长久久地立在镜子面前,眼睛里有泪落下来。 “原来我两世都没能让你过得安稳开心” 洒脱如沅苏,为了秦娇娇毫不留恋地放弃了皇位,执着如秦如霁,为了他所爱之人力排众议废除六宫,只愿与一人相守白头。 他的儿子们各个都比他强。 沅凌看着已经消失了画面的镜子,里面倒映出他的身影,佝偻着背,脸上满是悔恨。 若是有来世,哪怕要他放弃一切,他也不会再让秦舒皱一下眉头。 可是,她会不会,不要自己了 秦如霁登基后,沅凌便如同先皇一般,带着秦舒去了行宫。 没有了国事朝政纷扰,沅凌终于可以日日陪着秦舒,或赏景或对弈,或听戏或泛舟。 秦舒嫁给沅凌的这些年,他应过却没有时间做的事,他都一一陪着她兑现承诺。 只是秦舒也早已没了当年的兴致,加上她从前灌自己药伤了身子,这几年越发不大利索,没什么精神。 沅凌搜罗天下名医,用无数金贵的药,最终,也没能留住她。 秦舒病逝的时候,拉着如霁的手,她最最舍不下的,便是这孩子,但她最最骄傲的,也是这个孩子。 她让如霁不要伤心,她在天之灵会庇佑他,快弥留的时候,她说若是如霁往后有了心爱之人,不要负了她,自己很抱歉,终究还是让他坐上了难两全的位置。 秦如霁附在她耳边轻声向她保证,若自己有了心爱之人,绝不让她受委屈,他不会用自己的感情换取权益,绝不会让她失望。 秦舒的脸亮了亮,她的目光越过秦如霁落在沅凌身上,但好像看的,又不是他,而是当年拉着她在园子里,一字一句向她应承的那个少年。 秦舒闭眼前说了许多,说她想爹娘,想哥哥和阿鸾,想几个孩子,想千树岛的雪球一家,想她小时候在院子里种的小花,到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长大 她想念的人里,没有提到沅凌。 只是秦舒的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她有点累了,“下辈子” 秦舒缓缓合上眼睛,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沅凌却像是听见了。 她说,下辈子,她不想再跟自己遇见 沅凌在秦舒病逝后大病了一场,等病好之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每日只在与秦舒生活过的宫殿内,侍弄她留下的花花草草c摆件玩意,再不问世事,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沅凌是个长寿的太上皇,多年后,他寿终正寝,眼睛一闭一睁,却是来到了一面镜子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面前的是什么,浑浑噩噩地看着镜子,却在里面看见了秦舒。 那是还风华正茂时候的秦舒,小姑娘最鲜嫩漂亮的年岁,朝气蓬勃,一颦一笑都像凝聚了万物的美好。 沅凌贪婪地盯着镜子里的秦舒,看着她在秦家长大,到适龄婚嫁,可是娶她的却不是自己,而是秦戈的下属。 秦家给秦舒定了亲,风风光光地送她出嫁,自己只能在隐蔽的地方站着,指甲盖翻开,鲜血淋漓。 沈鸾也没有嫁给秦戈,她被一个恶人害得毁了容,又利用她陷害了秦戈之后被毒死,甄贵妃伤心过世,秦戈斩杀朝臣被问罪,沅申逼宫登基。 镜中的自己和秦戈奋力一搏,惊险万分地将沅申擒住,却不想他身后是睿亲王,最终功亏一篑。 秦戈在战乱中惨死,秦家因此遭难,嫁人后过得舒心顺遂的秦舒,也因此牵连其中。 沅凌长长久久地立在镜子面前,眼睛里有泪落下来。 “原来我两世都没能让你过得安稳开心” 洒脱如沅苏,为了秦娇娇毫不留恋地放弃了皇位,执着如秦如霁,为了他所爱之人力排众议废除六宫,只愿与一人相守白头。 他的儿子们各个都比他强。 沅凌看着已经消失了画面的镜子,里面倒映出他的身影,佝偻着背,脸上满是悔恨。 若是有来世,哪怕要他放弃一切,他也不会再让秦舒皱一下眉头。 可是,她会不会,不要自己了 秦如霁登基后,沅凌便如同先皇一般,带着秦舒去了行宫。 没有了国事朝政纷扰,沅凌终于可以日日陪着秦舒,或赏景或对弈,或听戏或泛舟。 秦舒嫁给沅凌的这些年,他应过却没有时间做的事,他都一一陪着她兑现承诺。 只是秦舒也早已没了当年的兴致,加上她从前灌自己药伤了身子,这几年越发不大利索,没什么精神。 沅凌搜罗天下名医,用无数金贵的药,最终,也没能留住她。 秦舒病逝的时候,拉着如霁的手,她最最舍不下的,便是这孩子,但她最最骄傲的,也是这个孩子。 她让如霁不要伤心,她在天之灵会庇佑他,快弥留的时候,她说若是如霁往后有了心爱之人,不要负了她,自己很抱歉,终究还是让他坐上了难两全的位置。 秦如霁附在她耳边轻声向她保证,若自己有了心爱之人,绝不让她受委屈,他不会用自己的感情换取权益,绝不会让她失望。 秦舒的脸亮了亮,她的目光越过秦如霁落在沅凌身上,但好像看的,又不是他,而是当年拉着她在园子里,一字一句向她应承的那个少年。 秦舒闭眼前说了许多,说她想爹娘,想哥哥和阿鸾,想几个孩子,想千树岛的雪球一家,想她小时候在院子里种的小花,到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长大 她想念的人里,没有提到沅凌。 只是秦舒的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她有点累了,“下辈子” 秦舒缓缓合上眼睛,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沅凌却像是听见了。 她说,下辈子,她不想再跟自己遇见 沅凌在秦舒病逝后大病了一场,等病好之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每日只在与秦舒生活过的宫殿内,侍弄她留下的花花草草c摆件玩意,再不问世事,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沅凌是个长寿的太上皇,多年后,他寿终正寝,眼睛一闭一睁,却是来到了一面镜子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面前的是什么,浑浑噩噩地看着镜子,却在里面看见了秦舒。 那是还风华正茂时候的秦舒,小姑娘最鲜嫩漂亮的年岁,朝气蓬勃,一颦一笑都像凝聚了万物的美好。 沅凌贪婪地盯着镜子里的秦舒,看着她在秦家长大,到适龄婚嫁,可是娶她的却不是自己,而是秦戈的下属。 秦家给秦舒定了亲,风风光光地送她出嫁,自己只能在隐蔽的地方站着,指甲盖翻开,鲜血淋漓。 沈鸾也没有嫁给秦戈,她被一个恶人害得毁了容,又利用她陷害了秦戈之后被毒死,甄贵妃伤心过世,秦戈斩杀朝臣被问罪,沅申逼宫登基。 镜中的自己和秦戈奋力一搏,惊险万分地将沅申擒住,却不想他身后是睿亲王,最终功亏一篑。 秦戈在战乱中惨死,秦家因此遭难,嫁人后过得舒心顺遂的秦舒,也因此牵连其中。 沅凌长长久久地立在镜子面前,眼睛里有泪落下来。 “原来我两世都没能让你过得安稳开心” 洒脱如沅苏,为了秦娇娇毫不留恋地放弃了皇位,执着如秦如霁,为了他所爱之人力排众议废除六宫,只愿与一人相守白头。 他的儿子们各个都比他强。 沅凌看着已经消失了画面的镜子,里面倒映出他的身影,佝偻着背,脸上满是悔恨。 若是有来世,哪怕要他放弃一切,他也不会再让秦舒皱一下眉头。 可是,她会不会,不要自己了 秦如霁登基后,沅凌便如同先皇一般,带着秦舒去了行宫。 没有了国事朝政纷扰,沅凌终于可以日日陪着秦舒,或赏景或对弈,或听戏或泛舟。 秦舒嫁给沅凌的这些年,他应过却没有时间做的事,他都一一陪着她兑现承诺。 只是秦舒也早已没了当年的兴致,加上她从前灌自己药伤了身子,这几年越发不大利索,没什么精神。 沅凌搜罗天下名医,用无数金贵的药,最终,也没能留住她。 秦舒病逝的时候,拉着如霁的手,她最最舍不下的,便是这孩子,但她最最骄傲的,也是这个孩子。 她让如霁不要伤心,她在天之灵会庇佑他,快弥留的时候,她说若是如霁往后有了心爱之人,不要负了她,自己很抱歉,终究还是让他坐上了难两全的位置。 秦如霁附在她耳边轻声向她保证,若自己有了心爱之人,绝不让她受委屈,他不会用自己的感情换取权益,绝不会让她失望。 秦舒的脸亮了亮,她的目光越过秦如霁落在沅凌身上,但好像看的,又不是他,而是当年拉着她在园子里,一字一句向她应承的那个少年。 秦舒闭眼前说了许多,说她想爹娘,想哥哥和阿鸾,想几个孩子,想千树岛的雪球一家,想她小时候在院子里种的小花,到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长大 她想念的人里,没有提到沅凌。 只是秦舒的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她有点累了,“下辈子” 秦舒缓缓合上眼睛,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沅凌却像是听见了。 她说,下辈子,她不想再跟自己遇见 沅凌在秦舒病逝后大病了一场,等病好之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每日只在与秦舒生活过的宫殿内,侍弄她留下的花花草草c摆件玩意,再不问世事,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沅凌是个长寿的太上皇,多年后,他寿终正寝,眼睛一闭一睁,却是来到了一面镜子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面前的是什么,浑浑噩噩地看着镜子,却在里面看见了秦舒。 那是还风华正茂时候的秦舒,小姑娘最鲜嫩漂亮的年岁,朝气蓬勃,一颦一笑都像凝聚了万物的美好。 沅凌贪婪地盯着镜子里的秦舒,看着她在秦家长大,到适龄婚嫁,可是娶她的却不是自己,而是秦戈的下属。 秦家给秦舒定了亲,风风光光地送她出嫁,自己只能在隐蔽的地方站着,指甲盖翻开,鲜血淋漓。 沈鸾也没有嫁给秦戈,她被一个恶人害得毁了容,又利用她陷害了秦戈之后被毒死,甄贵妃伤心过世,秦戈斩杀朝臣被问罪,沅申逼宫登基。 镜中的自己和秦戈奋力一搏,惊险万分地将沅申擒住,却不想他身后是睿亲王,最终功亏一篑。 秦戈在战乱中惨死,秦家因此遭难,嫁人后过得舒心顺遂的秦舒,也因此牵连其中。 沅凌长长久久地立在镜子面前,眼睛里有泪落下来。 “原来我两世都没能让你过得安稳开心” 洒脱如沅苏,为了秦娇娇毫不留恋地放弃了皇位,执着如秦如霁,为了他所爱之人力排众议废除六宫,只愿与一人相守白头。 他的儿子们各个都比他强。 沅凌看着已经消失了画面的镜子,里面倒映出他的身影,佝偻着背,脸上满是悔恨。 若是有来世,哪怕要他放弃一切,他也不会再让秦舒皱一下眉头。 可是,她会不会,不要自己了 第769章 沈文韶 真实彩虹屁 唐笑最近看了一本书,看完之后略有些郁闷。 “就完了?不是,大哥的cp呢?我是不是哪儿漏看了?” 唐笑特别喜欢其中一个人物,谁不想要一个文韬武略,绝代风华,如定海神针一般的兄长? 唐笑没有哥哥,因此对书里沈大哥的喜欢超过了其他角色,那就是她男神! 没能看到沈大哥有个完满的cp,唐笑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忍不住嘀咕念叨,要是她能亲眼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有个神仙眷侣的结局就好了 “你疯了不成!居然敢打瞌睡!” 唐笑感觉被人推了一下,她猛地惊醒,然而眼前的人让她停下了擦口水的动作。 唐笑见过相似的穿着,但没见过这种制式的,浅绿春绸的衣衫,腰封,披帛,头上戴着剪绒的红绒花,白绫子袜子,碎浅花的青鞋 “回头我就让掌事姑姑罚你,还不快点!闯了祸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小姑娘瞪了她一眼,将手里的托盘塞到唐笑手里,气鼓鼓地转身就走。 唐笑手有点不稳,她现在就是个大写的表情包,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 她看见自己的袖子,跟刚刚的小姑娘一般无二,手中托盘上放了个盖碗,盖碗放在注了热水的温盘里,应该是食物。 小说看了不少,唐笑忽然有种中奖的激动,她这是穿越了? “但是为什么我没有接受记忆的过程?不要省略这么重要的环节啊喂!”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唐笑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抬头瞬间被周围的建筑所吸引,眼睛里放出了光。 多完好的古建筑,瞧瞧那飞檐,雕栏画栋,颜色鲜艳如血,她从前见过的保存得最好的古建筑,也不及这里的十分之一。 唐笑随心而走,断定这里应该是一处皇家宫殿,看建筑的规格只有皇家能用得了。 但这里是哪里? 忽然,唐笑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她心里一喜,npc出现了? 快步朝人声的地方走过去,唐笑停在一道门前。 这么大的院子,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唐笑没有贸然闯进去,谨慎地悄悄贴上耳朵,里面的人声清晰起来。 “记住我说的,事成之后,你的家人才会平安无事,去柜子里藏好,我会把沈文韶身边的人都支出去,然后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务必让人觉得你是被迫的。” 唐笑:“!!” 她此刻心跳如雷,她听见了什么?沈文韶? 所以自己这是穿书了?刚穿就遇见有人想对她喜欢的人下手? 听见里面有动静,唐笑二话不说躲到旁边,顺便将手里的托盘放下,四下里寻找有没有趁手的物件可用,她男神要遭仙人跳了!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从里面伸出一个脑袋,四下里张望了才轻手轻脚地出来,又将门关好,快步离开。 唐笑偷偷往屋里看,一个小宫女钻进了柜子,把柜门关上了。 刚刚那两句话足够唐笑提炼出中心思想,她袖子都撸了起来,想给她男神下仙人跳,也要先问问自己这个粉丝答不答应。 唐笑摸到一根棍子,轻轻地推门进去,站在柜子前深呼吸了几下,猛地拉开,动作干脆利路地将一脸惊恐的小宫女打晕。 她麻利地找了帕子把她的嘴塞住,又绑住手脚,见柜子里空间还算宽敞,也钻了进去关好门。 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有了动静。 淅淅索索的一阵,唐笑听见了关门声,她耐心地在柜子里等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声音了,才慢慢推开柜门。 屋子里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唐笑往里面走,远远看到床上躺了一个人。 她手心出了一层汗,那就是沈文韶?看书的时候就心心念念的男神,不会让她失望吧? 唐笑有点紧张,深吸了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等看清楚床上躺的人,她有一瞬间的窒息。 作c作者也不咋样嘛,如此丰神俊朗天神之姿的人,怎么都不好好吹一吹? 换了她,她能吹一百条不带重样的彩虹屁! 唐笑都看呆了,床上躺着的人好看得不似真的,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月色雪色,你是人间第三种绝色!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种做作的形容放在沈文韶身上就真的一点儿都不为过,一点儿都不! 哥哥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 勉强收回心神,唐笑还记得现在是 什么情况。 她凑过去,有点不敢触碰仙人似的轻轻推了推沈文韶,“沈大人?沈大人?沈文韶!” 沈文韶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眼闭着,没有意识的样子。 唐笑离近了一些,只闻到了淡淡的酒味,“不是说他酒量很好?沈鸾才是渣渣,不会是醉了吧?” 不过酒味并不浓,唐笑猜想可能是喝的酒里掺了什么别的东西。 “这怎么办,我又扛不动你,你快醒醒,一会儿有人就要来了。” 唐笑用力地晃动沈文韶,见他怎么都不醒,急了,“你怎么能中这种低级的伎俩,到底喝了什么睡这么死?” 她额上出了一层薄汗,忽然目光落到沈文韶的腰间,那里挂着两个香囊。 “我记得好像提过沈鸾会给沈文韶寄香囊过来,她身边的施云楚是制香高手,会不会有用?” 唐笑不管三七二十一,摘了香囊闻了闻,确实很提神醒脑,于是将香囊放到沈文韶鼻子下面,“赶紧醒吧,我不想尝试人工呼吸,我不能对我男神不敬。” 也不知道是不是唐笑精诚所至,很快,沈文韶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唐笑捂着心口后退半步,男神颜值太高,怼脸杀有点让她承受不住。 沈文韶眼睛里很快清明起来,撑着床坐起身,看向唐笑的眼神变得冰冷,但就算如此,唐笑心里还是在冒泡泡,我男神冷冽起来也巨好看! “那什么,有人要算计你,那边柜子里藏了个宫女,在皇宫里玷污宫女罪名不小,一会儿大概就要来人了,你赶紧离开这儿。” 第770章 自己选 唐笑一口气把事情说了,为了证明还拉开柜门让沈文韶看了一眼捆得结结实实的宫女。 沈文韶身形有些不稳,被心急的唐笑拉住就往外面跑,他想甩开她的手,然而没成功,被她拉出门从偏门出去。 “我对这儿不熟,你自己走吧。” 唐笑很有自知之明,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朝沈文韶摆了摆手。 沈文韶站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眼里的审视不断翻涌,像是有些蒙。 这种伎俩他早料到了,怎么可能真的中招,但他听到唐笑念叨了沈鸾和施云楚的名字,因此故意装晕。 沈文韶可不相信她是来帮自己的,那个捆住的宫女怕只是个幌子,但这会儿她居然让自己走,连个名字都不留下,欲擒故纵? “哦哦哦对,这个香囊还给你,还真挺有用的。” 唐笑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个香囊,赶紧塞到沈文韶的手里,赶鸭子一样地将他往外推了推,“赶紧走赶紧走。” 沈文韶见她真没有丁点儿要让自己感激她的意思,不由地眯了迷眼睛,正要离开,忽然又听见唐笑叫住了他,沈文韶嘴角勾出冷笑。 “你等下,等我想想” 唐笑从睁开眼之后就一直被震惊,以至于她疏忽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人家穿越穿书都是有任务的,什么刷满谁谁谁的好感度就可以离开,她呢?啥都没有,那她要怎么回去自己原来的世界? 唐笑觉得唯一靠谱的猜测,她会来这里,会不会跟自己一直很遗憾没看到沈文韶的cp有关系?所以她要想回去,是不是得如愿了才行? 可是沈文韶看着跟小仙人儿似的,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下凡的意思 唐笑觉得她好像找到了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意义。 “沈文韶,我真的是来帮你的,我知道一些事情,比如沈鸾和甄贵妃的关系” 她看到沈文韶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确实有点吓人啊 可是她必须得引起沈文韶的兴趣,让他注意到自己,才有机会接近他,才能帮男神解决脱单的问题! 唐笑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语气保持镇定,“你放心,我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我叫唐笑,微笑的笑,你记住呀。” 她飞快地说完,也不管沈文韶什么反应,迅速离开,连丢掉的托盘都不去拿。 沈文韶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目光冷然,同样没有久留。 今日是宫宴,沅凌设宴款待众朝臣。 其间有许多人来给沈文韶敬酒,他乃天子宠臣,谁都想跟他交好。 沈文韶不胜酒力,沅凌特许他在宫中休息醒酒,此等殊荣,朝中没几个人能有,这会儿沈文韶重新出现,人群里有人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么说,失败了? 沈文韶安然无恙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有个小宫女端着茶水添茶,不慎被地上的厚绒毯绊了一下,手中精致的茶壶落到地上,她的脸瞬间就白了。 刚巧乐声停下,连沅凌的目光都挪了过来,小宫女心如死灰地跪在地上,手脚发颤。 旁边有人笑道,“沈大人的鞋面濡湿了一些,这小宫女也太不小心了。” 沈文韶低头,鞋面上确实沾到了几点深色的印记。 其他人也不说话,只等着看沈文韶的反应,他扫了一眼浑身抖如落叶的宫女,薄唇轻启,“不是什么大事。” 沅凌见他这样说,便也没有惩罚小宫女,小宫女劫后余生一般,不断地给沈文韶磕头感谢,他身边有人揶揄道,“沈大人宽仁,瞧着这个小宫女对你感恩戴德,不若干脆让皇上赏给你得了。” 这就是个玩笑话,谁人不知沈文韶对女色敬而远之,还曾有将倾慕与他的贵女吓哭的黑历史,他身边伺候的全是小厮,一个侍女都没有。 有人曾私底下猜测,说沈文韶是不是有龙阳之好,此前虽然成过亲,没准儿就是个幌子,当然这种事谁也不敢说出来。 虽然是玩笑,在底下跪着的宫女眼睛里也不由地浮现出了期待之情,沅凌笑着问沈文韶的意思,也是拿他打趣的口吻。 沈文韶面容平静道:“皇上若是要给我个宫女,我可能自己选一个?” 沅凌惊了,沈文韶的意思是他还真想要一个? “微臣方才出去醒酒之时遇到一个小宫女,做事细心周到,微臣因此才能这么快清醒过来,微臣身边没个侍女,想来还是得有一个才妥当,因此斗胆跟皇上开口。” 沅凌哪里有不应 的,别说只是个宫女,就算是宫中掌事他也是没有二话的。 沈文韶报出了唐笑的名字,然而很快有人过来回禀,宫里似乎并没有这个人。 沈文韶淡然一笑,“那恐怕是个假名,倒是个不求回报的,不过微臣认得她是尚仪局的宫女。” 不知道名字,要想把人找出来,大概得把尚仪局的宫女都找来认一认,这可是大工程,麻烦得很。 偏偏沅凌对此事兴致颇大,沈文韶难得对一个宫女感兴趣,他岂能让人失望? 于是沅凌手一挥,让人去尚仪局通报一声,今日在职当差的所有宫女都带过来,让我们沈大人好好认一认,沅凌实在好奇,那宫女成了精不成,竟然能让沈文韶记住,可是不得了。 此刻的唐笑,已经被人给按住,马上就要挨板子。 她就喵了个咪了,自己再有脑子,被投放到皇宫这样困难模式的地方,又什么前情提要都没有,她这会儿才要被惩罚已经是她聪明伶俐了好吗! “姑姑,我真错了,下次不敢了,您就饶了我这一回。” 唐笑识时务者为俊杰,被按在地上可怜巴巴地为自己求情,眼眶湿润,看着就是个小可怜。 然而掌事姑姑看都不看她一眼,“今日宫中设宴,一丁点儿错都不能出,你倒好,连东西都弄丢了,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此事不罚,不能服众。” 唐笑委屈,但这地方着实不讲道理,她又不认识路!等到男神想起自己,她会不会已经死在这皇宫了?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第771章 偷偷来呀! 正胡思乱想着,外面来了人传旨,让尚仪局所有的宫女去殿前。 掌事姑姑顿时变了脸,“公公,可知道是什么事?您让我心里也好有个数。” 公公悄咪咪地收下了钱袋,压低了声音,“好事儿,你们尚仪局里有个小宫女被沈大人瞧中了。” “哪个沈大人?” “还有哪个?你大着胆子猜。” 掌事姑姑猛地吸了一口气,那难道是,督察员都御史兼太子太傅的沈文韶沈大人?这位神仙怎么会看上她尚仪局的宫女? “让她们快些,皇上那儿可还等着呢,要是耽搁了咱谁都担待不起。” 掌事姑姑收拾起心里的震撼,赶紧吩咐下去,余光扫到了唐笑,“你就在这儿先跪着,等我回来了再行发落。” 太监公公眼睛一瞪,“这怎么成,说了要尚仪局所有的宫女。” “可是这丫头犯了错,跟中了邪似的,我怕冲撞了陛下。” “那也是她的命,让皇上知道少了一个人,那就变成咱们的命了。” 掌事姑姑一咬牙,让唐笑从地上起来,吩咐她跟着人一块儿去殿前。 唐笑膝盖生疼,长这么大她就从来没跪过,这会儿连走路都不利索,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旁边上来一个小姑娘悄悄搀扶住她,压低了声音,“等晚上我那儿有药油给你推一推,最好姑姑忘了这件事,不然怕还是要挨板子,你说你今儿究竟是怎么了?” 唐笑默默地接受小姐姐的关心,但她没法解释,又怕多说多错,只能装作心情不好沉默不语。 “是不是因为你娘老子的事?你要实在委屈,不见他们就是,他们还能进宫找到你?只是这法子也只能这两年,过了两年咱们都是要被放出去的,也不好与家里人闹得太僵。” 唐笑适时地回应,从这个名叫紫薇的宫女口中套出了自己的处境。 她如今的身份叫丁香,与紫薇是同一年进宫,她为人老实,做事认真又好说话,在宫里人缘还不错。 当初她能进宫当宫女,还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她爹娘就寻思着这般姿色不能浪费了,因此托了人将她送进来,每月领的月俸却是要一个子儿不留地全部交给他们。 丁香也没有怨言,她素来性子软糯,可谁想到,她进宫之后,竟又多出了一对父母,说他们才是她的亲生娘老子,如今丁香在宫里当差,拿的月钱该给他们才是。 “当初把你卖了,你命好才没被卖到腌臜之地,这会儿他们死了儿子,看你日子好起来了又找上门来,也就是你脾气好,要是我,早把人打走了。” 紫薇为丁香打抱不平,唐笑听得拳头都硬了,“他们为难我了?” 紫薇没听出问题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当初是不得已,跟你这儿哭一哭你就心软,我说你是不是傻的?要真不得已,哪怕找个好人家送养也不能随便卖了吧?算了算了,你也听不进去,说这些我就来气。” 她对丁香恨铁不成钢,“为这事儿你都几个晚上没睡好,今儿出这么大的错,姑姑肯定不会善了。” 唐笑从中悟出一个道理,睡眠很重要!这个丁香恐怕就是夜不能寐猝死了,才让自己穿了过来。 说话间到了地方,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一点儿声都不敢发。 姑姑让尚仪局的宫女分批进去,进去前严厉地叮嘱了规矩,在圣人前出半点差错,神仙都救不了。 唐笑站在队伍的后面,她们并不知道来这里是因为什么,路上有人猜测是不是哪个宫女闯了祸跑了,贵人要追究责任,在殿前若是被拖出去,多半是没命了的。 唐笑此刻满心都是趁机会再见沈文韶一面,她有点担心自己透露的信息是不是不够多,要让沈文韶注意到自己,是不是要再说些他感兴趣的事。 紫薇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到她们了。 掌事姑姑的眼睛像刀子一样从她们身上扫过,唐笑觉得她好像在自己身上多停了一秒,“进去之后犯了错,谁也救不了你们,都给我提起神来。” 宫女们齐齐福身,低着头跟在一个小太监身后进了殿内。 殿中,有人轻笑着说,“这可是最后一批了,沈大人当真记得那小宫女是尚仪局的?莫不是记错了?” “也可能沈大人记不清了,沈大人从不记得女子的面容,我妹妹几次见过大人,大人都连她姓什么都记不住。” 这种事情那可太多了,说话的人也有点想为自己妹妹鸣不平的意思,沈文韶轻轻看他一眼,眼里有些疑惑,“令妹是” “” 妈的更气了。 宫女们鱼贯而入,行完礼之后都站起来,眼睛低垂着不敢乱看。 沈文韶一眼就看到了唐笑,在整齐动作里,就她生疏僵硬,不断瞄着旁边的人照着动作做,勉强跟得上,但还是被沈文韶看见了。 沅凌怕沈文韶认不出来,让他上前仔细辨认。 唐笑余光乱瞄,这种场合她这辈子可是头一回见识,上面那就是皇上,沅凌?可惜离得太远看不清晰,她之前就是研究古代文化的,如今能近距离接触,唐笑恨不得灵魂出窍,好好观摩观摩。 忽然,一道影子遮住了她,她下意识地抬头,沈文韶绝美的俊颜让她倒吸一口气冷气。 卧槽好帅! 这是哪家的男神啊?哦是她家的。 唐笑被美色迷惑,眼睛都要直了,然而耳边响起的声音让她骤然回神,“这便是你要寻的宫女?” 唐笑一怔,看向沈文韶的眼睛清明起来,所以这么大阵仗,是沈文韶为了找自己? 她引起沈文韶的注意了? 走近她的沈文韶已经退开,脸上表情一点儿变化都没有,轻描淡写道:“正是这人。” 其余的宫女又鱼贯出去,唐笑看到紫薇离开前藏不住的震惊表情,她心里也慌着呢,沈文韶要找自己,做什么这么大张旗鼓?偷偷来找她不行吗?她不会拒绝的呀! 第772章 说好了特别的呢 沅凌很有兴趣地让唐笑抬起头,她微微抬高下巴,只听沅凌说,“倒也是个标致的,你往后就去沈卿身边服侍他。” 唐笑:“?!!” 她心头巨震,却知道此刻的场合容不得她作死,于是乖巧行礼,默默地站到沈文韶的身后,盯着他圆圆的脑壳沉思,这个服侍,是什么意思? 古代的侍女自动低人一等,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她是相信男神的,唐笑冷静下来,反正反正如果男神在她这里人设崩了,那她就脱粉,脱粉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唐笑沉浸在纠结中,没注意有不少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她可是沈文韶身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侍女,莫不是沈文韶喜欢这副模样的?看着长得是挺漂亮,不过晏城那么多为沈文韶倾心的名门闺秀,他怎么就看上个宫女? 殿内燃了烛火,在火光闪动的阴影里,有人悄然出现,在一人身后轻声道:“那院子里发现一个托盘,出自尚仪局,正是这个宫女落下的。” 那人抬起眼睛,目光从沈文韶身上挪开,落到唐笑那张明丽的脸上。 “去查,此女,或可将计就计地用一用。” “是。” 宫宴结束,唐笑一直跟在沈文韶身后,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腿部挂件,沈文韶也没什么需要她来做的事。 一路出宫,沈文韶上了马车,唐笑想跟进去,被他贴身的小厮拦住。 “大人的马车你也敢钻?不要命了。” 唐笑眨了眨眼睛,那她去哪儿? 小厮名叫银河,跟在沈文韶身边颇有些年头,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侍女也挺头疼。 “那你就跟我坐外面。” “哦。” 唐笑也不挑,动作轻盈地上车坐好,一点儿不娇气的样子让银河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宫里的宫女都身娇体弱的,可麻烦了。 坐在车上,夜风吹着,唐笑的脑子逐渐清明。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帮助沈文韶寻到他命定的cp,等这事儿成了,她应该就可以功成身退,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现在自己成了沈文韶身边的侍女,机会是有了,可沈文韶绝不是好糊弄的人。 自己透露出她知晓的事,必然会让沈文韶心中生出疑虑,她男神的温柔都给了妹妹,在晏城有个玉面阎罗还是玉面阎王的美称,反正听着都不是啥好兆头。 唐笑这会儿都觉得从自己身后的帘子后面,传出让人心悸的魔鬼凝视,不赶紧消除疑虑,自己恐怕要凉。 马车进了沈家,唐笑从车上下来,安静地等沈文韶从车里出来,她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该上前扶他下车,就见他自个儿从车上跳了下来,居然还是帅的。 沈文韶径自回去自己的院子,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唐笑,唐笑就很无奈,说好了自己是唯一一个侍女,很特别呢? 银河抓了抓脑袋,唐笑这样也不好跟他们近身伺候的小厮住一个院儿,“你等着,我让柳伯来安置你。” 柳伯是沈家的管家,金氏搬出去之后担心沈文韶,因此将他留在了沈家。 唐笑过了一会儿便见着了人,一个看着一丝不苟,让唐笑一打眼就觉得有种熟悉的气息,能让她联想到教导主任的严肃小老头。 “你就是少爷从宫里带出来的小丫头?我还以为是个多了不得的,也就这样。” 唐笑在心里呵呵,姐是来给你家少爷找对象的,又不是你家少爷的对象,管着吗。 柳伯给她找了个靠沈文韶院子近点的小院子,沈家的主子就沈文韶一人,宅子里空屋子空院子多得是。 “这儿离少爷的院子不远,到时候来回伺候也方便。” 唐笑两手空空地被带出宫,这会儿什么都没有,柳伯冷然地说一会儿会有人给她送就走了,唐笑进屋打量起来。 是个小偏院,但她一个人还是很宽敞的,屋子里并没有疏于扫洒,很是干净,简单的摆设,清清爽爽。 过了一会儿有两个小丫头拿着衣衫被褥之类的物件过来,从她们脸上唐笑瞧见了明显的好奇和羡慕。 沈家这么大个宅子,下人多得很,然而沈文韶身边从来不让侍女近身,沈家的侍女也不得靠近他的院子和书房,可忽然沈文韶破了例,让他破例之人免不了要被人好奇。 东西放下,两个小丫头却没走,唐笑便笑着同她们说起话来。 唐笑与人搭讪的本事还算不错,先说了自己因为在宫里帮了沈文韶一点小忙才有了今日的机遇,重 点突出不是因为她好,是因为沈文韶人好,又因为是皇上赏赐沈文韶不好拒绝,两个小丫头顿时有些释怀,还帮着她一块儿归置东西。 “我听在院子里伺候的小厮们说,大人好相处又不好相处,只要你本本分分,哪怕犯点小错大人也不会追究,可若是你坏了规矩,便是你从前功劳再大,大人也是不留的。” 唐笑感谢了她们好心的提醒,等两人走后,她静静地坐在屋子里。 首先,得得到沈文韶的信任。 先不管什么cp不cp的,沈文韶肯把她带出来,必然对她是起疑的,她男神可不是什么烂好人,闲的没事儿做善事,指不定这会儿在心里琢磨自己是不是跟要算计他的人是一伙的。 等她得到了沈文韶的信任,自个儿先安稳了,才好说别的。 唐笑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但是一整个晚上,沈文韶就像是遗忘了她一样,唐笑躺在陌生的床上,脑子里百转千回,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猛地睁开眼,看到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才明白这并不是一个梦。 外面天已经开始亮了,唐笑作为一个侍女,该早些去沈文韶身边伺候,争取在他面前刷个好感度。 十分钟后。 “这头发到底要怎么梳!” 唐笑绝望了,她是古文化专业的,穿衣服难不倒她,她对古代各种发型也颇有研究,问题有研究是一回事,自己捯饬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她在现代常年短发,又方便又利落,现在给她一头及腰秀发,唐笑想死。 《嫁给渣男死对头》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青豆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青豆! 第771章 天生丽质 第773章天生丽质 她把头发梳通,手脚笨拙地好不容易编了个麻花辫扎好,甩到脑后匆忙出门。 唐笑朝着记忆里沈文韶院子的方向跑,到了院门口被拦住,她陪着笑说了自己的身份,很快银河从院子里出来,看见了她眉头都皱了起来。 “你这你头发是怎么搞的?” 唐笑摸了摸乱七八糟的发尾,她真的不是手残,只这一样确实不行。 唐笑讨喜地朝他笑笑,“大人起身了吗?我是不是要进去伺候?” “大人用你的时候自会叫你你先把自己收拾一下,大人不喜仪容不整。” 唐笑撇撇嘴,要不,她把头发给剪了?剪头发她会呀。 可是她觉得自己要真剪了头发,沈文韶一定会把自己赶出去,毕竟不喜仪容不整。 垂丧着头回去,唐笑简直要愁死,幸而在院子外遇见了昨个儿来给她送东西的红雀。 红雀一见着她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回事?” 唐笑胡诌说她昨个儿换了地方不适应,有些不舒服,红雀走到她身后将她头发散开,重新梳通,对着镜子按着唐笑说的挽成一个最简单的发髻,用簪子箍住。 唐笑很满意,她脑子好像学会了,感激地搂着红雀的手臂,“多谢小姐姐,你手可真巧。” 红雀并不排斥她的亲近,笑起来,“我这哪儿算手巧,绿枝姐姐那才是有本事,束得一手好发,可惜大人身边不用侍女。” 她轻轻牵起唐笑,“柳伯让我带你熟悉熟悉府里,你早上可是还没吃过东西?走吧,我带你去。” 侍女的生活琐碎也简单,早上起床梳洗,去固定的地方吃过东西便开始做事,每日到点用膳休息,每月末会发月钱,府里每季都会给做两身衣衫,年节另有一些不菲的贴补。 在沈府里当差吃穿不愁,节俭的人一年可以攒下不少银钱。 “府里只大人一位正经主子,事情少,活儿轻松,因着大人的地位,咱们出去外面都是有面子的,不知多少人羡慕咱们。” 红雀说的时候很是骄傲,“大人不喜阴私勾当,因此在府里做事一定不能存有坏心思,否则大人不会轻饶,如今是柳伯管着咱们,你若是遇上了什么事都可以去前面找他。” “柳伯虽看着有些不近人情,但其实只要没有违反了规矩,他并不会随意罚人,大人十分倚重他,府里大小琐事都是柳伯在管着,你只记得切不可坏了府里的规矩就是。” 唐笑已经听了好几次“府里的规矩”,她忍不住问,“那府里究竟有什么规矩?我初来乍到还请姐姐指点一二。” “也没什么,除了寻常不偷奸耍滑,欺上瞒下之外,沈府只多了一样,就是绝不能有以色侍人的心思。” 红雀似是担心唐笑多想,偷偷看了她两眼,“之前这样的事屡见不鲜,大人从来没有姑息过,但凡发现一律赶出府,谁求情都不好使,渐渐的就没人再敢了。” 唐笑:男神这母单的气质在这个年代大概是独一无二的。 在膳堂吃饭的时候,唐笑受到了强烈的注目礼,每一个人都好像在看怪物一样看她,看得红雀都替她不自在。 “你你别介意,她们没有恶意,就只是” 唐笑粲然一笑,混不在意,“我懂得,谁让我天生丽质呢,这种苦恼我已经习惯了。” 红雀:她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是不是吧,唐笑反正都自在得很,她又不会一直在这儿待下去,只要看到沈文韶有个圆满的归宿她就能回去了,你们看出花儿来也没用。 镇定自若地吃东西,唐笑刚吃了两口眉头微皱,“你们这儿的伙食一般般啊。” 红雀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走过来一个穿绿衣服的女子,面容冷肃,“从宫里出来的到底是不一样,我们沈府的膳食是出了名的精细,没想到也不合你口味。” 唐笑实话实说,“宫里的吃食我不好多言,但这确实不怎么样,有些浪费这么好的食材。”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若是有本事做点不浪费的给我们瞧瞧,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行啊。” 唐笑二话不说应了下来,也不是她没事儿找事儿,她还挺有自信的,别的不敢说,琢磨吃的东西,是唐笑在穿书前最花心思的乐趣。 沈府的早膳品类比她预想的多,三种热粥,甜咸都有,四样面点,做的都不大,可以让人多尝一尝别的,还有两样热菜,一荤一素,另几样送粥的腌菜。 这档次在这种地方怕是算高的,可唐笑都尝了一点,发现有点吃不惯。 甜的太甜,咸的单调,食材都不错,但重油重盐重糖,吃两口就有些腻得慌。 她从来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走出二大爷的气派去了灶房。 灶房的人已经听说了事情,看唐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听说也不是尚食局出来的,咋那么能呢?我倒要看看一个宫女能捣鼓出什么来。” 唐笑是没有踢馆的意思,她穿过来快一整日了,一来就遇上幺蛾子,被掌事姑姑抓住又出宫来了沈府,昨晚上都是靠着凉水充饥,她就想吃顿舒坦的! 一大清早,外面就给沈府送了新鲜的食材,灶上还吊着汤,香气浓郁,坛坛罐罐唐笑挑着打开一些,心里有了数。 她也不多啰嗦,挽起袖子捞了两根酸笋出来,洗净切丝,又挑了一小块五花瘦肉切丝腌上。 锅内放一大匙油,油热后放入腌好的瘦肉炒至变色,捞起备用,剩下的油放入姜蒜爆香,下酸笋丝,炒至断生把肉丝放进去炒匀调味。 唐笑有些遗憾,这儿好像没有辣椒,不然会更香,她调味用的是自己调配的酱料,被热气蒸腾后均匀包裹住每一条笋丝和肉丝,色泽匀亮,香气勾人。 也是她幸运,如今做膳大都是炖菜煮菜,极少有炒菜的做法,许多人家连炒锅都没有,但沈家灶房因着想方设法想让沈文韶多用膳,就备了一只小炒锅。 第772章 受罚呢,不做 第774章受罚呢,不做 唐笑动作麻利地装了两盘,肚子又开始叫了起来,她顺手拿了旁边已经揉好的面团,擀开,面上抹上胡椒和芝麻,重新卷好压扁,找了个铁铛烙熟。 她做了不少,但只烙了自己吃的量,就着刚刚盛好微凉的粥,一口酸笋炒肉一口酥香小饼吃了起来。 沈家的人没想到她真的会做饭,还做得像模像样,大厨师傅皱着眉,拿了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一筷酸笋炒肉,吃了两口看向唐笑的眼神就不对劲起来,二话不说转身将她刚刚调的酱料都试了一遍。 唐笑胃里舒坦了一些,招呼红雀一块儿吃,红雀是已经吃过了的,只是这会儿被香气勾得忍不住又坐下。 酸笋炒肉鲜香开胃,如今是夏日,红雀却觉得自己能吃三碗饭,芝麻小饼又酥又香,多嚼几下微微辛辣,齿颊留香,不知不觉就能吃两个下去。 “这个饼要是刷上我独门秘制的酱料,那才叫神仙滋味,可惜了。” 唐笑喝完最后一口粥,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吃的心满意足。 先前对她颇有不满的小丫头们也没再说什么,人家确实有挑剔的本钱,就是挺气的,这人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低调呢。 刚吃完,银河来了灶房,火急火燎地问,“可还有什么新鲜吃的?少爷又没吃几口,一会儿就要出门这怎么行?” 他说着嗅了嗅鼻子,“什么味儿这么香,做了什么好吃的没有?” 大师傅瞥了一眼多出来的那盘酸笋炒肉,一咬牙,干脆把唐笑没烙完的饼烙好,连同小米粥一并装入食盒给他提走。 银河离开的时候看了唐笑一眼,跟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 唐笑随着红雀去了别处,过了一会儿沈文韶身边的小厮来了灶房,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笑容,“大人今日吃得很好,粥菜都用完了,还吃了两个饼,出门的时候气色很是不错。” 大师傅脸上笑容奇奇怪怪,见人要走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昨个儿跟着大人回来的宫女,真的是尚仪局的?不是尚食局的?” 唐笑随着红雀在院子里逛了半日,她记东西快,走一遍就已经将路给记熟了。 回去的时候遇着了柳伯,柳伯让红雀先去做事。 唐笑见没让她走,就站着等他发话,然而好一会儿柳伯也只是用审视的目光静静地看她,看得唐笑想叹气。 “柳伯您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不用顾及我,我不会在意的。” “那你还挺自豪?你如今可不是宫女了,是沈家的侍女你知道的吧?” “知道知道,我可有自知之明了,保证不惹是生非,做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五好侍女。” 柳伯看她这不着调的样子就头疼,不是说在宫中当过差的都已经被磨砺了心性,又稳重又心机深沉,她这种调调怎么在宫里活下来的?靠油嘴滑舌吗? 不过她说的话提醒了柳伯,此人别的不说,倒是会做菜。 柳伯已经听说了,少爷难得吃了一顿可心的,便是眼前这人做的,虽然也只是些寻常菜色,难得的让少爷吃了不少。 “你刚到府里,沈府暂时并不缺人,可也不好养闲人,你就先去灶房帮忙吧。” 唐笑一愣,“灶房?我不是做沈文韶的侍女吗?” “大胆,少爷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唐笑:那起了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 “今日不许吃饭,宫里出来的规矩也这么差,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唐笑莫名其妙地挨了罚,叫个名字就不能吃饭?这破地方要不是有我男神姐才不想待呢! 她气哼哼地回去了屋子,开始使劲琢磨要怎么赶紧完成心愿,可是去灶房做事,那也无法跟男神多接触啊,那要怎么改变他注孤身的情况? 唐笑来沈宅有所求,不好一开局就弄僵局面,因此虽然委屈,但还是忍下了不许吃饭的惩罚,一边嘀咕着早知道早上就多吃点,一边安慰自己就当减肥清肠,闷在房间里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 沈家的灶房此刻兵荒马乱,这是常态,沈文韶不重口腹之欲,尤其闷热的夏日,更是没有胃口,他终日繁忙,能算得上好好吃一顿饭的也就是回府之后,可每回摆的膳都动不了几口,这样下去身子必然会垮。 今日沈文韶中午就忙的什么都没吃,只略喝了两口汤,晚膳送上去之后他象征性地动了两筷子便让人撤了。 银河忧心似焚,劝也劝不动,急得团团转跑去找柳伯,“大人整日辛劳,却 连饭都不好好吃,近日脸色都变得差了许多,这才刚入夏,去年夏日之后便病了一场,这可怎么是好!” 柳伯皱着眉略一思索,“那就去让昨个儿那个宫女试试,她若是能让少爷吃东西,留下也无妨,若是不能,便遣出去,沈家不养闲人。” 银河也是此意,早上看大人吃了许多,想来是合他口味的。 结果去叫了人之后,回来的人却说,“她说她不做,说她还在受惩罚呢。” 柳伯一口气卡在喉咙,冷着脸大步去了唐笑的院子,在屋子门口就听见她闷声闷气地抱怨,“我都两顿没吃了,还让我去做饭,你们沈府这什么规矩,还有没有点人性?” 柳伯冷哼一声进去,唐笑见了他也不气弱,她肚子饿的时候脾气大着呢,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抬高下巴,气鼓鼓的好似一只河豚。 “你今儿若是不照做,那就别指望沈府能留你。” “那你让沈文韶来跟我说。” “你” “我什么我,不都说沈府待下人宽厚,说是多少人羡慕,结果呢,我做错什么了就不许吃饭,不吃就不吃,还让我去做饭,这种酷刑你们也想得出来,是不是过分了?” 唐笑委屈巴巴地摸了摸肚子,嘴都扁了下来,“长这么大我就没挨过饿,导师再生气都会让我吃饱了再跟我生气,反正我饿着肚子也做不出好吃的来。” 第773章 呵,老好人 第775章呵,老好人 柳伯是头一回见个丫头这么理直气壮地委屈,一时间自己都有点蒙,做错了事受罚不是应当的?只不过罚不准吃饭,比起其他地方动不动打一顿不知道柔和多少,她居然还这么矫情,莫不是在宫里从没有受过罚?就她这性子,怎么可能? 想到沈文韶,柳伯按下心里的气,“行了,你若是做出来的东西能让少爷多吃两口,这惩罚就算了。” 垂丧着耳朵的唐笑忽然一下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柳伯,“你说谁?我要做给谁吃?” “自然是少爷。” “那你怎么不早说!” 唐笑动作麻利地穿鞋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嘀咕,“话也不说清楚,饿坏了我崽可怎么办” 知道是做给沈文韶吃的,唐笑立刻来了劲头,这会儿时辰不早了,她问清楚了沈文韶今儿一整日就吃了个早饭,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人是极好的,脑子也是聪慧的,就是太娇贵,不好养。 她看了府里之前送上去的菜,山蘑菇炖小鸡,蒸羊肉之类,这种时节确实看着没胃口,但这里的菜色大多是这些蒸菜炖菜,蘸着蒜泥酱料这么吃。 唐笑瞥了一眼灶上的高汤,也没用,动手收拾了一些青菜,又找出一条肥厚均匀的肉快速剁碎,拌入笋末做成肉圆,下在青菜汤里,汤色清透,碧绿的菜叶,圆乎乎的肉圆,看着就清爽。 她看着有豆腐,煎了几块,按着她独家秘方调的酱汁,倒进锅里包裹住每一块豆腐,在盘子里叠出漂亮的摆盘。 又烫了些时蔬,碧绿嫩黄,拌的时候有些遗憾作料不够齐全,要不能鲜得舌头都掉下来。 摆盘也有讲究,不能太多,要在素雅的碗盘中间放好,旁边最好再点缀一下,看着量不多,不会腻住胃口。 做菜的当口,看着天热,唐笑问了府里有常备药材,要了乌梅山楂甘草陈皮熬煮。 几样菜做好,连同之前端上去的挑了两样看着清爽的让人一块儿重新给沈文韶端过去。 唐笑做的量不多,除却给沈文韶的份,她都给自己留了一份,“我先帮他尝个味,也免得你们不放心我做的东西。” 她义正言辞地先吃起来,汤汁浓郁的煎豆腐配着软糯的米饭,吃一筷子清爽鲜脆的凉拌时蔬,再喝一口滋味清雅的汤,肉圆里笋末爽脆,肉末嫩得像豆腐一样,一点不腻人。 唐笑早饿坏了,动作优雅又迅速,吃得身心满足。 擦干净嘴收拾好,她又跟大师傅要了去年腌渍的桂花,调入凉好的乌梅汁里。 “用冰冰一会儿给沈文韶送去,不过太凉了也不要让他喝太多。” 柳伯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看唐笑做菜的手法娴熟,确实是个熟手,又干净又利落,切菜的刀工不输灶房里的师傅,他就纳闷了,这丫头是从尚仪局带回来的?怕不是被从御膳房撵出来的? 乌梅汁放到冰盆里镇着,唐笑也没回去,她也想看看沈文韶对她的手艺是什么评价。 过了一会儿有人送了餐盒回来,脸上喜笑颜开,“大人吃了许多,还多喝了一碗汤,这会儿在院子里消食,怕是吃得撑着了。” 唐笑朝柳伯挑了挑眉,柳伯扭开头,觉得辣眼睛。 “一会儿可以把乌梅汁送过去,这个时节喝最是舒爽。” 唐笑也不客气,给自己盛了一碗,调了糖桂花进去,喝一口眼睛都眯了起来,酸甜沁凉,身上毛孔都打开了一样。 “柳伯要不要也来一碗?很好喝的。” 柳伯朝她哼了一声,嫌弃地看她,“没事了就回去待着,别以为做两个菜就翘尾巴。” 唐笑无辜地看他,“没有呀,我会做的可不止两个菜,这哪儿就值得我翘尾巴” “走走走。” 唐笑不跟上了年纪的人计较,捧着冰冰凉的乌梅汁回去自己的屋子,肚子不饿了感觉真好。 她离开后,大师傅立刻给柳伯盛了一碗乌梅汁递过去,柳伯也没推辞。 用冰镇过的乌梅汁上飘着细小的桂花,手捧着碗边就能感受到一阵阵凉气,喝一口冰凉酸甜,将夏日的暑气瞬间带走,让人忍不住打个舒爽的小抖。 一会儿银河又过来了,说还要冰镇乌梅汁,“大人喝了觉得不错,说让以后都备着。” 柳伯的眼神发深,那小丫头确实有两把刷子,就是这性子不成,骄纵乖张,不知道还以为是来沈家当主子的,往后一定得好好教一教。 沈文韶难得吃了一顿舒坦的。 平日里午膳他会在宫里或是御史府里用,这些地方的膳食说起来都是好的,但大都荤腥,不过大家都是这么吃的,他不喜,只能少吃甚至不吃,但他也是会饿的。 饿的时候就让自己沉浸到工作中,脑子不去想就行了,他也不喜欢吃糕点,太甜,尤其是夏日,更觉得腻得慌。 他的毛病金氏最知道,她不放心离开晏城也是因为这个,怕自己走了沈文韶会成为晏城第一个把自己饿死的官员,家里那么些个厨子都是金氏绞尽脑汁找来的,奈何也没有多大的改变。 这会儿沈文韶居然把自己给吃撑了,他觉得还挺新奇,啜了一口乌梅汁,听银河说唐笑的事。 “宫里有人去打听过她的事,悄悄去的,怕被人知晓。” “在宫里没有跟什么人接触过的迹象,那日会出现似乎纯粹是个巧合,在宫中没什么资历,一直在尚仪局,没有路子去别的地方。” “宫外有家人,不过有点复杂,我们不敢太接近,怕被人察觉。” 沈文韶安安静静的把乌梅汁喝完,觉得意犹未尽,还想要一碗的时候银河面色犹豫,“她说不能多喝,太凉了。” 沈文韶便没再提,只是问,“她会做菜这件事可有人知晓?” “没有吧,不过也没人问过,说是她素来性子内敛,别人不跟她说话她就不会主动找人闲聊,但是旁人请她帮忙她也不拒绝,老好人一个。” 呵,老好人,能一棒子敲晕宫女的老好人。 第774章 跟沈鸾一样 第776章跟沈鸾一样 沈文韶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去把人叫来,带回来一日,也该见见了。” 唐笑在屋外散步,自己的厨艺似乎被认可了,但她又不是来发展事业的,虽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但她是想给男神牵红线,抓住胃有个屁用。 差不多等胃没有饱胀感了,唐笑见着了来让她过去一趟的人,瞬间精神起来。 “要见我?好的好的。” 路上唐笑还有些紧张,穿过来时也见到了沈文韶,但时机不对,她都没有好好地跟男神相处过。 这会儿应该才算是正儿八经地见面,唐笑打算表现好一点,给沈文韶留个好印象。 沈文韶的院子跟唐笑想的一样,走性冷淡风,一看就是清心寡欲之人住的地方,看得唐笑都忍不住放轻了呼吸。 银河从屋里出来看见了她,让到了旁边,“进去吧,大人在里面。” 唐笑跨进去,银河在她身后关上门,她觉得这样不好吧,孤男寡女就不怕自己对沈文韶做点什么? 定了定心神往里走,唐笑就见到了坐在书案后,芝兰玉树一般的人影。 沈文韶轻轻抬眼的举动,都能让唐笑深吸一口气,活的!会动的沈文韶!也太帅了,怎么会有清冷得如此好看的绝色,她看着就能吃三碗饭! 唐笑眼里明晃晃的情绪让沈文韶无语,这可不是性子内向的人会有的眼神。 “叫什么?” 唐笑魂都在飞,听听,这声音,多贵啊! “我叫唐笑,微笑的笑。” 沈文韶静静地看她,“之前在宫里,多谢你相助,你若在沈家不习惯,我也可以送你回去。” “习惯,太习惯了。” 唐笑生怕他再回宫,当即露出讨好的笑容,“你就留下我,不亏的,我还是有些用的。” 沈文韶垂下眼,“这样啊,我听说你在宫外还有家人,用不用” “不用不用,我如今是沈家的侍女,还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按道理我还得在宫里两年,就不要打乱我家人的生活了。” 两年她肯定早就离开了,要两年沈文韶还是单身那她也太没用了。 “嗯,你在宫里跟我说的那些,是从哪里知道的?” 唐笑心里一紧,明白这才是正题,她知道的远不止这些,不过 “说来话长,我能坐着说吗?” 她有个毛病,吃饱了就变得懒洋洋的,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想着一时半会儿可能说不完,唐笑瞅着自己旁边的凳子眼馋得很。 沈文韶不动声色,朝凳子抬了抬下巴,唐笑立刻笑嘻嘻地坐下,舒坦的肩膀都放松了下来。 “说吧。” 唐笑一早在心里想过了,她不能说自己是穿书,人一旦知道自己的人生只不过是一本书,多多少少会受到冲击,再说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其实,我与沈鸾是一样的,你是不是觉得沈鸾好像忽然间就变得通透起来,仿佛一下子开了窍?” 唐笑自顾自地点点头,“你一定是发现了的,那是因为沈鸾重新活了一世,才会一下子有了改变,知道这世间谁是真正对她好的人,谁是在骗她,利用她。” 唐笑斟酌着将沈鸾的前世说出来,她口中所言甚是惊世骇俗,然而沈文韶却没有制止她看似的胡话,只垂着眼,安静地听,谁也看不见他眼中翻涌的暗潮。 怪不得,阿鸾对沈玥的态度说变就变,像是一夜之间明了事理,怪不得她忽然就不怕自己,也听得进去自己跟她说的话,明明之前还对他敬而远之,宁愿绕着走。 怪不得阿鸾对金氏一下子就变了,怪不得她对那个曹瑾,有着莫名的仇视和忌惮 唐笑所言让沈文韶心底的疑惑一下子说得通,可是阿鸾,真的遭遇过那样凄惨可怕的事?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唐笑察觉沈文韶周身的气息变得凌冽起来,忍不住悄悄抖了抖,事关沈鸾,他果然没办法淡定。 曾几何时唐笑还站过伪兄妹cp,可是缘分错过就错过了,况且沈鸾对沈文韶一直都是兄妹之情,也没办法。 “继续说。” “哦。” 唐笑说她是亲眼见证了沈鸾的一生,并且她经历的更玄妙,她是过了两世,所以这一世发生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不过我也没活多久,只知道这么多。” 唐笑明白自己说的话里有bug,还不少, 但是短时间内,应该能够迷惑住沈文韶,毕竟他再聪明也没有上帝视角,绝对不可能想到穿书这么个操作。 为了证明自己的可信度,唐笑一股脑说了许多旁人不该知道的事,什么沈鸾的身世,秦如霁的身世,沈鸾与曹瑾的纠葛 她只挑沈文韶可能知道的说,再掺杂着一些他不知道的,又很容易调查到的。 一气说完,唐笑盯着桌上的茶壶,弱弱地问了一句,“我能喝口水吗?话说太多了。” 沈文韶没有反应,她就当默认了,拿了只新杯子,动作悄悄地倒了一杯水,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喝,让沈文韶安静地消化。 沈文韶确实没有全然相信她,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只是一时半会儿他也说不上来。 抬眼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双充满了莫名笑意的眼睛,沈文韶从她眼睛里竟然看出了慈祥的味道,渗人得紧。 “你先回去,明日起就负责我的膳食。” 唐笑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好的,我一定会努力,把你喂得饱饱的。” 沈文韶微皱眉头,说的什么玩意。 他让唐笑先回去,银河进了屋,“大人,可问出什么来了?此人有没有问题?” 沈文韶冷笑了一下,“问题多了,你说你问到她叫丁香?但她跟我说她叫唐笑,微笑的笑。” “这不可能啊,入宫名册上写着的,进了宫也没改过名字。” 沈文韶眼睛眯起来,就算是重新活过来,难道还换了个芯子?她刚刚在自己面前,看着说得行云流水,似是顺畅至极,却总会去描补前面的,也就是自己没问出这个问题,不然她应该还能现编出个原因出来。 第775章 好好说话 第777章好好说话 “先留着看看,她知道不少事情,若是背后有人,那定是个不可小觑之人,若是没有,怕也迟早会被盯上。” 银河垂首退出去,沈文韶盯着灯火看了半晌,眼里滑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暗芒。 他会一直撑着沈家,成为名垂青史的名臣,任何想要阻拦在他前面的障碍,他都会彻底抹去,不会有意外。 唐笑因为见到了男神,且近距离与他交流,回去之后呆呆地坐了好久,才像回过神一样捧住脸,发出微妙的哼唧声。 “嘤嘤嘤嘤我文韶崽崽可太帅了!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美颜,而且真的很好闻,看着不近人情的模样更帅了” 滚到床上发了一通花痴,唐笑才坐起来,“我崽那么聪明,我这肯定也骗不过去,不过我也没想成为他多信任的人,只求能帮他创造机会结识美女,妈妈就放心了。” 唐笑手捂在胸口嘤嘤嘤,“就希望对沈鸾的执念不要太大,不要真打算孤独终老,本美少女还想回去呢,还有剧没有刷完呢。” 唐笑默默祈祷了一阵子,躺在床上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一早,她学着红雀的手法勉强挽出一个发髻,束好之后对着镜子觉得自己可棒了,才洗漱去了灶房。 她要负责沈文韶的早膳。 不过等到了之后,就看到几双不善的目光。 “从前给大人准备早膳,天不亮就得起身,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 唐笑当真伸头去看了看天,也没多亮啊,“这会儿做也是来得及的。” “还敢狡辩,大人若是用得不好,那是得重新做的,你还以为自己每回做的都合大人口味?” “对啊,不然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唐笑一点儿不当回事,先去看了炉子上熬的粥,碧绿的梗米粥,甜香的蜜枣香米粥,浓稠的小米蛋花粥。 她把灶上常备的高汤舀了一小锅,用鸡茸吊清汤,虾仁剁碎,与鲜肉嫩笋搅和劲道,快速包出两碗馄饨,煮熟放到澄清的汤里,又放入烫熟的青菜,流心蛋对半切开,撒上碧绿的葱末。 唐笑尝了几样咸菜,挑了个萝卜的,用芝麻香油拌上,又快速和面在铁铛上揉一圈儿,薄薄的面皮上敲个蛋摊开,撒上切丝儿的凉菜,抹上酱汁,一边遗憾没有脆饼一边卷上,刀对半切开,摆在盘子上,切面红红绿绿漂亮得很。 东西都装入食盒,唐笑便提着打算送去沈文韶的院子里。 灶房大师傅叫住她,“你怎么都装了两份?” 唐笑被他问得莫名,“我也要吃的呀,我初来乍到,肯定有人不放心我,入口的东西肯定要仔细,一锅出来的我敢吃,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她理由找得充足,旁人也找不出毛病来,如此努力地自证清白,还能挑什么错? 可大师傅就不开心了,那就不能再多做点?若大人当真喜欢,他也好琢磨琢磨啊。 唐笑提着食篮来了沈文韶的院子,银河让她去膳厅摆饭,看她每样拿了两份出来,问了跟大师傅一模一样的问题。 唐笑原样解释了一番,就见银河和善地笑笑,“大人会用你那自然是信你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没打算跟他一块儿吃,我到别处吃成不?” 银河跟着沈文韶多年,没见过提这样要求的,一时也说不出成不成,沈文韶却已经进来了。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心里便明白了几分,也没说什么,坐了下来。 因着他挑食的缘故,沈家的饭菜一向喜欢多多益善,摆得满满当当,希望他能每样吃个两口也能多吃一点,只是东西摆多了,天气再一燥热,看着一大片反倒没了胃口。 今儿放上来的东西不多,如常的粥品之外,一碗清汤混沌,碧绿的菜,澄黄的蛋,下面藏着皮薄馅大的馄饨。 送粥的萝卜咸菜散发着香油的醇香,上面还撒了些芝麻,通透的白瓷碟上,切半的饼热腾腾,香气四溢 东西不多,但看着清爽,沈文韶尝了个馄饨,汤汁比看上去要鲜美,馄饨里虾仁和笋子的鲜味冲淡了肉的味道,再咬一口卷饼,里面的蔬菜脆嫩,酱汁提鲜,卷在柔软的面饼里让人舌头惊艳。 沈文韶低头吃东西,一碗馄饨连汤带菜很快吃完,然后自然地把另外一碗拿了过去。 银河都惊呆了,大人何时吃饭这么爽快过?哪次不是自己婆婆妈妈地跟旁边叨叨叨大人才肯多吃两口?他看向唐笑的目光立马夹杂了钦佩,人才! 唐笑也惊呆 了,说好了挑食不爱吃东西的呢?那是她的份啊但怎么办呢,沈文韶愿意吃是再好不过的,她拉着银河到旁边小声让他去灶房要消食汤,怕沈文韶吃多了。 银河一脸纳闷,“咱灶房还有这玩意?”平日也用不上啊。 “让你去就去。” 银河“哦”了一声,吩咐完都茫然了,这人怎么这么自然地就使唤起自己来了? 沈文韶最后吃了两碗虾仁笋丁馄饨,一整个煎饼,放过了另外一个饼,但唐笑也不想吃了,她要吃饼配馄饨! 把剩下的煎饼塞给银河,唐笑收拾东西打算去灶房再给自己开小灶。 “既然有你负责我的膳食,那么午间便做了饭菜送来御史府。” 唐笑眨了眨眼睛,笑弯成小月亮:“好哒。” “好好说话。” 唐笑鼓了鼓脸颊,“我知道了。” 银河吃了个半凉的饼,依然觉得甚是美味,怪不得大人会喜欢,他帮着唐笑把东西送回灶房,又交代了沈文韶的吩咐才离开。 灶房的人看唐笑的目光从防备抵触变成了惊吓,她做了什么珍馐美味居然能让大人吃撑了?还让大人允许她送饭?莫不是施了仙术? 唐笑正忙着给自己张罗吃的,大师傅跟在旁边套近乎,说他早上也还没吃,瞧着她做的饼挺新奇,问能不能也做一个给他。 这倒是不麻烦,之前做菜的时候大师傅有帮她不少,唐笑随手就做了,连馄饨都多下了一碗,拿了自己的份去旁边慢慢地吃。 第776章 可能看我可靠吧 第778章可能看我可靠吧 这里有个让她很满意的地方,就是食材足够新鲜,都是一大清早挑了最好的送来,汤也炖了许久,滋味鲜美醇厚,吃得唐笑十分满足。 旁边大师傅已经吃过了早饭,却还是将馄饨和饼都吃了下去,末了咂咂舌,意犹未尽。 沈大人这样的身份,那饭菜必得是极用心的,一条鱼只用其中最嫩的部分,一只鸡塞了食材炖煮完鸡肉不要只吃里面的精华,那都是基本,给沈大人做菜可不得绞尽脑汁地推陈出新? 可唐笑做的都是家常菜,看着就十分简单,噱头很少,但味道却不俗,除却食材,刀工火候调味缺一不可。 大师傅心里略有感悟,或许之前他们努力错方向了? 唐笑吃完早饭,休息了一会儿开始跟大师傅一块儿准备午膳。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边剥核桃一边跟大师傅聊天,问他沈文韶有什么忌口的没有。 “那可太多了!” 大师傅平日里找不到人抱怨,这会儿时机合适,话匣子立刻停不下来。 “大人忌口的东西,并没有严格的说法,今日还吃的,兴许明日就不吃了,先前看都不想看的,过些日子又会提上一提,但若是他正不想见到你却做了,那是一筷子都不会动,直接让人给送回来。” 大师傅的话没有吓退唐笑,反而她觉得还挺正常,沈文韶这样的天之骄子有点娇贵不奇怪。 “那其实就是说也没什么忌口的,是吧?” “你要这么说也行,不过你做的东西若是让大人不喜欢了,柳伯会很不开心,所以你就照着之前大人愿意吃的东西做,少出错。” 唐笑嘿嘿嘿地笑出声,“多谢大师傅。” “也没啥,难得见个小姑娘做菜这么有灵气。” 跟其他人不一样,大师傅还挺喜欢唐笑,他从一个人做的菜里就能隐约看出这人的心性,唐笑做出来的食物清爽新奇,又味道极好,一看就是个对生活充满了新鲜热爱的人。 “你的厨艺都是在哪儿练出来的?” 唐笑将去了皮的核桃扔进干净的碗里,笑呵呵道,“从前看过一本食谱,就照着试了一些,大师傅若是感兴趣我可以默下来送你。” “这这不合适吧?” “也没什么不合适的,能让沈文沈大人吃得开心就好。” 唐笑可没打算一直当个厨子,她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灶房里。 剥好的核桃仁,和去了皮和核红枣,连同浸泡过的大米磨成浆,煮开了冷却,知道沈文韶不爱吃甜的,唐笑只放了一点点的蜂蜜调味,人是脑力劳动者,得多吃核桃补脑。 中午的膳食她选了几样面,粗细都有,煮熟了过凉水装好,各种新鲜的菜洗净切丝,熟肉切丁或切丝放好,准备好酱菜,秘制的酱汁是灵魂,吃的时候选喜欢的拌上,炎炎夏日的时候是唐笑最喜欢的吃法。 除此之外还有两道素炒,一道汤品,再加上冰镇的核桃酪,唐笑提着食盒要亲自给沈文韶送去,说是旁人送她不放心。 柳伯瞪她,“送个饭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唐笑拨了拨耳边碎发,眼睛望向远处,“您也体谅我一下,我刚来就担此大任,瞧我不顺眼的多了去了,路上万一有人动点手脚,到时候您不又要罚我,我冤不冤呐。” “没人会做这种事!” “哦,我不信。” 柳伯气的胸口起伏,唐笑又笑嘻嘻地道,“我这也是不想给您添麻烦,要真出事儿你罚我不许吃饭,我就没办法给大人做菜,他吃不好您也心疼不是?” “滚滚滚,想去那就去,别到时候后悔就行!” 后悔是不能的,虽然天热路远,但唐笑心里对晏城的好奇早就要爆棚了。 她跟着领路的人出了门,古色古香的街道,熙攘喧闹的人群,街边琳琅的铺子和叫卖声,让她仿佛置身一个奇幻世界。 唐笑看得应接不暇,看着那些小商铺心蠢蠢欲动,但是她没钱,就很忧伤。 自己的原身这些年一丁点儿积蓄都没有,全都送出宫去,她如今穷得叮当响,浑身上下连个铜板都摸不出来。 “小哥,我问你们一下啊,沈家什么时候发月钱呀?” 领路的人见她笑容清甜,一时居然有点脸红,“咱咱府上都是月中领月钱。” 那就是没几日了,唐笑想着自己虽然刚来,不满一月能不能也多少给点意思意思。 头顶日头晒着,唐笑打了伞遮阳,却还是浑 身汗湿,等到了地方,她觉得自己快要化了。 银河见了她很是惊奇,“柳伯怎么让你送来了?” “可能看我可靠吧。” 银河:“” “大人人呢?饭菜得吃新鲜的,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 银河带着她去了沈文韶那里,此刻正是休息的时间,许多人都去了膳堂,有些嘴刁的让家中送了饭菜,或者就在外面叫几个菜来吃。 膳堂也是众人拉近关系的地方,不过沈文韶极少出现,今日却来了,引得不少人偷偷看他。 有些与沈文韶关系还可以的,笑着过去打招呼,“沈大人怎的今日主动来了膳堂,平日里劝都劝不动,这样才是,再忙也不能怠慢了身子,今儿的午膳还挺不错。” 沈文韶找了个地方刚坐下,就见到了唐笑提着食篮进来的身影。 怎么说呢,他就有预感会是唐笑来给他送饭。 小姑娘见了自己眼睛明显一亮,嘴边又带上了莫名奇妙的笑容,完全不似旁的女子看他时的倾慕,而是一种特殊的,像是母亲看到他时的表情,就很迷。 唐笑走到沈文韶身边,语气自然道,“饿了吧?我知道用脑子的人通常会饿得很快,你又不爱吃点心,赶紧吃饭吧。” 她从食篮里将东西都拿出来,摆了许多,“我先给你调一碗面。” 她往碗里夹了些清爽的菜,又夹了卤肉,酱菜,然后将酱汁搅拌均匀倒进去,把面和肉菜拌匀,又给他盛了碗汤,菜是肉末酸豆角,酸爽开胃,炸蘑菇香酥鲜咸,都是佐餐的好手。 第777章 我对你没有期望! 第779章我对你没有期望! 沈文韶吃了几口面,比他想象中要更爽口,尤其是面的调味恰到好处,微酸适口,在这样的天气里让他一下子就有了胃口。 旁边有人过来啧啧称赞,“瞧着就不错,沈家的厨子果然了得,明儿我让家里也这么做。” 唐笑见沈文韶肯吃就很开心,她也觉得沈文韶有些太过清瘦,若是再长点肉,那必然更加绝色,能亲手养胖男神,这种好事可不多得。 沈文韶吃完了一碗面唐笑又给他调了一碗也吃完了,菜都吃了大半,尤其是炸蘑菇,似乎很得沈文韶喜欢。 银河看得几乎要落泪,大人要之前有这样的胃口,自己头发都能少掉好几把! 唐笑见他吃完,才将冰碗里的核桃酪拿出来。 见沈文韶隐隐皱眉,她赶紧说:“这个不甜的,核桃温补健脑,吃了有好处,我剥核桃剥得手都疼了,你就试试嘛。” 沈文韶盯着她看,唐笑忽闪着眼睛一直举着勺子,像是完全看不出沈文韶抗拒的意思。 银河在旁边捏了一把汗,这丫头也太没眼力见了,别惹了大人生气连做菜这点儿功劳都给抹了去。 唐笑见他就是不动,嘴角耷拉下来,“我真的做得很辛苦的,你就尝一口,要是不好吃下回我就不做了。” 她圆圆的眼睛里满是诚恳,有那么一瞬间,让沈文韶像是看见了幼时的阿鸾,胡搅蛮缠的时候就是她这副软绵绵的模样。 抿着嘴接过勺子,沈文韶面无表情地舀了一勺放入口中,居然真的不甜。 核桃的香醇夹着枣香和米香,细腻柔滑,冰冰凉十分爽口,入口即化,顺着喉咙就滑了进去。 唐笑紧张地看着他一勺一勺吃完,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来。 哎呀崽崽果然吃软不吃硬,这么可爱的嘛,妈妈爱你! 她在心里炸了会儿烟花,面容正经地将东西都收好,又拎出一个小瓷壶,外壁挂着冰凉的水气。 “里面是乌梅汁,也是冰过的,下午热的时候喝。” 沈文韶没拒绝,他挺喜欢这东西,酸甜爽口,尤其用冰水镇过,一小碗就能通体舒畅。 很久没体会过中午胃里满足的滋味,沈文韶目送唐笑离开,还有闲心在外面稍稍走一会儿消食。 “大青跟我说,她路上问咱府里何时发月钱,一路上见什么都觉得新奇,要不是给您送饭,怕这会儿还在路上玩得都没到。” “那就给她一些钱,看她想做什么。” “给多少?” “你看她做得事给。” 沈文韶消食完毕,继续进屋做事,银河站在院子里发呆,看她做的事给?她能让大人多吃东西,就冲这个那也是立了大功的,所以到底给多少! 数日后,唐笑领到了第一份月钱,看着圆嘟嘟的铜钱,她心里甚是高兴。 柳伯板着个脸,“这是沈家厚道,你才刚来几日,按理说是不该给的。” 唐笑心情特好,笑眯眯地也不在意,“多谢柳伯,我会认真做事的,你看我都把食方写给大师傅了,大人如今吃的也不少,也算我有功一件吧。” 柳伯看她嬉皮笑脸的样子就莫名有一种无力感,这丫头像是天生不怕人一样,自己若是眼睛一瞪,府里哪个下人不胆战心惊,偏偏她好似看不见,该如何还如何。 “哼,你若是做得好,沈家也是看得见,只你这规矩实在要好好”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用这些钱,柳伯放心。” 唐笑挥舞着手如同鸟雀似的开开心心跑掉,柳伯深深吸气,缓缓吐纳,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不生气,他还要多活些日子,不能被这小丫头给气死,划不来! 说到那些食方,柳伯记得少爷说过让自己盯着这丫头,他眯了眯眼睛,将那方子要来,拿去给少爷看一眼。 沈文韶捏着那几张纸,一张一张地翻开仔细看了,“这是她写的?” “是,说是都是常做的菜,这两日灶房按着做了,也没问题可是有什么不对?” 沈文韶又看了一遍才轻轻放下,“没想到她字倒是不错。” 唐笑的字体他不曾见过,也不知是如何练成的,观之清新飘逸,秀丽颀长,令人赏心悦目。 他每日要看许多字,看到乱七八糟的字心里就会生出烦躁来,不曾想唐笑居然有这样一手好字。 “这几日送来的膳食,都是灶房的人按着食方做的?” “正是, 少爷吃着可还妥当?” 他也没吃出来,“灶房做的菜,那她做什么?” 说到这个柳伯就很生气,“她清闲着呢,就站一边看着,偶尔指点两句,还说她用处可大了,腌制什么东西都不用自己动手,张张嘴有的是人去做,几日功夫把灶房的人唬得牢牢的,可厉害了。” 原先还有人看她不顺眼,这才过去多久,一个个再提起她来基本都是夸的,说她没有坏心思,人也招人喜欢,就来这几日,连灶房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了,说都是多亏了她。 “这么说,她挺清闲?” 柳伯立刻明白了意思,“沈家一向不养闲人,要不要把她调到别处去?” 沈文韶猜就算把人换个地方,用不了多久怕也是如灶房一样,有些人天生就能让人放下戒心,唐笑便是。 “让她来我这儿伺候。” “少爷” “去吧。” 柳伯觉得少爷是不是也被那丫头给唬住了,怎么会开口将人留在身边?只是少爷的意思他是素来不会忤逆的,因此只得去找了唐笑。 唐笑闻言果不其然喜笑颜开,脸上笑得如同一朵花儿,“真哒?太好了,柳伯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伺候大人,绝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我对你没有期望!你不要瞎说!” “哎呀就那么个意思,让我什么时候去?现在吗?我都可以。” 柳伯见了她就脑仁疼,“去吧,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到了少爷院子里你这副模样迟早会被赶出来。” “嘿嘿嘿,我会小心的。” 第778章 就这样才担心 第780章就这样才担心 唐笑心花怒放,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有机会接近沈文韶,是应了哪个机缘?自己最近在他面前刷脸刷得勤?还是她花了心思写的方子? 不管是什么,能去沈文韶身边伺候,那就是成功了一大步。 她与灶房的各位依依不舍了一阵,才打起精神去了沈文韶的院子。 今日沈文韶休沐,唐笑在院子门口见着了银河,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我往后就要在这里做事,有不懂的地方还请银河大哥多多指点。” 银河已经听说了此事,领了她进去,很负责任地交代这里的规矩。 “少爷不喜喧闹,在院子里切不可大声喧哗,少爷的书房不准许擅入,违者直接发卖,这两点最为重要,旁的等你自己慢慢就知道了。” “那我主要做什么呀?” “你先见了少爷再说。” 说话间来到屋门外,银河进去通报了一声,出来的时候目光落在唐笑身上,轻叹了口气,“你不是有月钱了吗,怎的还是这般素净?也没给自己置办点什么。” 他们府里的丫头恨不得头上顶满钗环,打扮得花枝招展,盼着少爷偶尔能瞥见一眼,只这唐笑特立独行,挽最简单的发式,只用一根素银簪子簪住,素净得令人发指。 唐笑瞪大了眼睛,“钱怎么能花在这种地方?你不懂。” 银河:行,他不懂,他也不想懂。 里面让唐笑进去,她这是除了来送饭之外第二次来这里,屋里依旧是淡淡的香气,与沈文韶身上的一模一样。 见着了人,唐笑眼尖地看到沈文韶手边放着两张食方,心里当即有了数,却敛下眼帘只做瞧不见。 “大人。” 沈文韶抬起头,看到唐笑规规矩矩地站在面前,眼观鼻鼻观心,十分乖顺的模样,好像跟柳伯口中古灵精怪让人头疼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他将手边的食方递过去,“这是你写的?” 唐笑凑过去看,心里无比激动,哎呀她离崽崽这么近,天哪! “嗯,是我写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的字是同谁学的?” “没人教我,只偶然得过一本字帖,也不知道是谁的,只觉得好看所以照着练了。” “那字帖现在何处?” “不知道,上辈子的事了。” 沈文韶看着她,她脸上满是真诚坦然,他让人查过,丁香根本没念过书,进宫之后虽学了几个字,但决计是写不出这样的字的。 结果好家伙直接给他扯上辈子。 沈文韶面无表情,随手扔给她一本书,“既如此,你便将此书誊抄了来,若是我瞧了可以,往后便在我这里领誊抄文书的差事。” 唐笑看见食方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个可能性。 谁让她看过书呢,知道沈文韶有个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督促人练字。 这个唐笑是不惧的,她的字在现代都是拿过奖的,连导师得了什么好字都会拉着她一同鉴赏,然后让她试着临摹。 唐笑当初会提出给食方,便是想到了这一步。 她知道自己在沈文韶心里是个隐患,她在府里做的每一件事,兴许都会被送到沈文韶面前,因此在写食方的时候下了功夫,写出来的字她自己满意了,最后才交出去。 不过 “这这么厚的书?都抄呀?” 沈文韶抬眼看她,唐笑立刻将书接过去,“抄,我一定抄得漂漂亮亮。” 书入了手,唐笑发现这比看上去好像更厚。 她轻轻抿了抿嘴,大致翻看了一下,“只是里面若是有我不会的,我能问你吗?我也没有合适的笔墨,我那里的桌椅也不方便抄写” 沈文韶眉头微皱,唐笑怕他不耐烦赶紧说,“我能在这边抄吗?我保证我不会打扰你,就旁边那个小桌子,我会很认真地誊抄。” 见沈文韶没说话,她动作轻轻地走过去,将书放下,时不时露出讨好的笑容,弯弯的眉和圆溜溜的眼睛,让沈文韶最终没有将人赶出去。 唐笑长舒一口气,赶紧将纸铺好,熟练地摆开笔墨纸砚,迅速进入誊抄的状态。 练字一直是唐笑喜欢的放松时间,她会潜心沉入每一个字的勾画运笔之中,将脑子里的杂念统统抛开,很容易忘记时间的流逝,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沈文韶很快发现唐笑的专注,她脸上的神情是不一样的,没有狡黠和讨好,眼睛盯着自己的笔 下,里面认真的光做不了假。 沈文韶自觉他很会看人,不管旁人带着什么样的心态接近他,他都能很快识破,可是唐笑是个例外。 他可以确定唐笑对自己也有什么目的,但他居然猜不透,她瞧着也不像是想勾引自己,可她对自己又有着明显的好感,这就很莫名其妙。 盯着唐笑看了一会儿,不得不说,沈文韶对专注的人感观还是不错的,她确实如她所说,安静,认真,并没有让沈文韶觉得半点不耐。 银河在屋外伺候,绕着门口转了数圈,大青看得眼花,“大河哥你转啥呢?地都要给你踩出坑了。” “不是,那个唐笑怎么还不出来?该不会是晕在里面了?” “你把少爷当什么人了。”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我是怕少爷吃亏!” 银河一把搂住大青压低了声音,“你是不知道这个唐笑,回回见着少爷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那眼睛恨不得抠出来黏在少爷身上,我这不是怕她趁机对少爷做点什么。” “不会吧,我瞧着唐笑对少爷没有非分之想,不似其他人看得那么露骨,也没有找机会往少爷身上凑,感觉就是纯粹崇拜少爷。” “就是这个我才担心,都像你这么认为,对她不设防,现在是崇拜,谁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 银河也是头一回见唐笑这款的,但他善于防患未然,他觉得唐笑这样比那些露骨的还要棘手。 只是沈文韶一直没有叫人进去,银河在外面着急也没用。 等到里面终于有了声音,他立刻推门进去,就见着唐笑在少爷对面的小书桌上低着头写字,那是永宁王妃曾经用过的小书桌。 第779章 来得挺快 第781章来得挺快 “让人把这份文书给大理寺送去,路上不要耽搁。” 银河回神,接过书信又问,“少爷,时辰不早了,先摆晚膳吗?” “摆吧。” “那” 银河看了没有抬一下头的唐笑,沈文韶屈指在桌面上扣了扣,清脆的声音引起了唐笑的注意,她抬头的一瞬眼中浮现一丝不耐烦,等看见了沈文韶,不耐烦迅速退去,变成了开心的笑意,“怎么了?” “抄了多少?” 唐笑立刻搁下笔,将自己抄好的捧去给他看。 一个下午,唐笑抄的绝不算少,并且抄的十分漂亮,赏心悦目,单看这些字,沈文韶只觉得心头拂过一阵清风,驱散了燥热。 余光瞥见唐笑一副想要夸赞的表情,沈文韶将东西还回去,“尚可,今日就到这儿,明日接着抄,一会儿让银河给你送需要的东西去你那儿。” 唐笑表情立刻垮下来,像是个表现得很好却没能吃到糖的孩子。 沈文韶扫了她一眼,“晚上我若在府中,可来这里誊抄,也好省些灯烛钱。” 唐笑眼睛瞬间又亮了,看得银河直翻白眼,这人的情绪怎么能都摆在脸上?这种人是怎么在宫里活下来的?少爷也真是的,便是想要就近监视,交给他就好了呀,做什么要放在身边。 沈文韶从来就不怕唐笑能对他做什么,他仅仅是觉得就誊抄这件事来说,唐笑能让他满意,仅此而已。 唐笑从厨娘变成贴身文书秘书,角色转换得十分自然顺畅,沈文韶不在府里,她就跑去灶房鬼混,灶房里多了许多她腌制的东西,一个一个的坛子堆着,灶房那些人宝贝得很。 柳伯见唐笑总在灶房转悠,忍不住想要说教,“少爷不是让你抄书吗?你居然在这里偷懒。” 唐笑递给柳伯一碗冰酪当做孝敬,“我可不是偷懒,这些天越发闷了,让人心浮气躁没有胃口,我这不是想办法想让大人好好吃饭嘛,那书能跟大人的身子比?” 柳伯:她怎么总这么多理由? “您放心,我也不会懈怠抄书的,大人一回来我不就乖乖地去了,只那本书后半部分晦涩难懂,有些字我还不认识,光是闷头抄,就算抄好了大人也未必满意,不是白费时间。” “我说一句你能说好几句,你这规矩到底是怎么学的?” 柳伯吹起胡子,唐笑笑嘻嘻地又递上勺子,“那还不是因为柳伯通情达理,换了其他人我也懒得解释。” “这么说我还要夸你?”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 唐笑正在跟柳伯胡吹乱侃,忽然红雀过来找她,说她爹娘来了。 唐笑一愣,“你说谁找我?” 红雀:“说是你爹娘,才知道你在沈家做事,想要见见你。” 唐笑眼里闪过一抹兴味,她爹娘?她哪对爹娘? 原身在宫里的时候,她擅长吸血的爹娘每三个月才会去找她一次,拿光她所有的积蓄,自己穿过来的时候才刚刚被掏空,按理说他们没事儿不会去宫里找自己,也就不可能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宫中,但他们却知道了,还准确地找到了沈家。 “笑笑,你原来是叫丁香呀,是在宫里改的名吗?” 唐笑随意地点点头,又问,“来的几个人?” “两个。” 红雀拉着她往外走,“看着挺着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你赶紧去看看,也好让他们放心。” 唐笑并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仅有的一些情报还是从紫薇那儿听来的,但她也并不怕露馅,露就露吧,她也不在乎。 去了偏门上,果真见两个人影在门口站着,红雀体贴地停住了脚步往回走,不想探听唐笑的隐私。 唐笑往外走了几步,那两人见着了她一下子冲了过来,脸上满是急切。 “你这丫头怎么自作主张地出了宫?出来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翅膀硬了是不是?” 丁香的某位父亲口气冲得很,旁边中年女子等他说完也帮腔,“你爹说的是,既然出了宫,怎么着也该让我们知道你如今就在这里当差?乖乖这里可是沈家,你一定要好好抓住机会,我当初说什么来着,就说你这张脸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唐笑就听他们一人一句地说,什么“既然人家带了你回来就要好好伺候人,别眼高手低,要懂事识趣”,什么“只要成了,那可就飞黄腾达了,咱家可就都靠你了”,“这沈家可不得了,你能进得来那也是咱家祖上积得德,你可千万别 忘了你哥哥,要想着给他谋些好处。” 唐笑听了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积德?小姑娘人都没了,祖上缺德才对。 “你笑什么?对了,沈家的月钱有多少,是不是比宫里还多?我可打听过了,都说沈家是极阔绰的,想要进府伺候的人都挤破了脑袋,月钱肯定丰厚得很。” 唐笑语气恬然,“是呀,确实挺多的,我才来了没多久,也让我领了四两月钱。” 丁香的便宜爹眼睛立刻亮起来,“这就有四两了?钱呢,赶紧给我,你又用不上,家里正好要添些物件,才这几日就有四两,那一个月不得十两?” “说得对,一个月十两肯定是有的,若是差事做得好得了赏钱远不止这些,你们也知道沈家可不是寻常人家,随便赏个什么是都金贵的。” 两人表情越发激动,连呼吸都粗重了一些,要知道丁香以前在宫里就是个闷葫芦,从没得过什么赏,每月只五两月钱,却也已经能维持家里的花用,如今来了沈家,家里岂不是要发了? “你总算有点用了,赶紧把钱给我,放你那儿别丢了。” 唐笑看着迫不及待伸到她面前的手,轻笑了一声,“不会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丁老头闻言立刻变了脸,“钱呢?你该不是想给那边吧?别忘了可是我们把你养大的!” 旁边的妇女也着急起来,“丁香啊,你不是最孝顺的?别惹你爹着急,钱在哪儿呢,赶紧拿出来。” 第780章 自己做爸爸! 第782章自己做爸爸! “我进宫,也有几年了吧?” 唐笑自言自语道,“你们花了二十两把我送进宫,这些年前前后后从我这儿拿的,也有两百多两,你们说了养我,在我身上花了多少?二十两?三十两?” 唐笑只是猜测,却从妇女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里得到了求证,怕是还远远不到,随便给口饭吃,让她还有口气就成了。 但凡,但凡有些念想,丁香小姑娘也不至于做个自动提款机,被逼到香消玉殒。 “我现在呢,已经不想做孝顺女儿,我连名字都改了,我不叫丁香,我叫唐笑,微笑的笑。” “你这个不孝女!” 丁老头怎么可能允许他的奴隶反抗,条件反射地举起手想要教训唐笑,唐笑右腿往后挪了小半步,猛地侧身发力,一脚踢在他前胸,将人踢得往后连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她慢慢放下腿,在呻吟和惊惧中小心地抚平裙子,“不要动手动脚的,我一共就两套衣服,别给我弄脏了。” 丁老头眼睛血红,胸口钝痛,像是开了个洞,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口气却暴躁得很,“你你居然敢对你老子动手?” “你可别冤枉人,是你先动手的。” “我是你爹!” “我现在不想认了,说起来我好像还有一个爹?” 妇人扶着丁老头哭嚎,“我就知道,你这是要认他们?往后的钱也都要给他们是不是!没良心的东西,要不是我跟你爹,你根本活不下来!” 唐笑一脸嫌弃,谁说她要认另外一对的,她一对都不会认! 她要自己做爸爸! “之前给你们的银子呢,就当做我为自己赎身了,往后没事儿别来找我,我忙得很。” 唐笑的时间是都要用在沈文韶身上的,如今虽然已经可以在他身边抄抄写写,但距离得到他的信任还差太远,更别说给他牵红线,哪儿能被原生家庭给占用时间。 可是丁家怎么可能愿意? 当年他们愿意收养丁香,就是看她那会儿就生得好,反正也就给口吃的,养死了拉倒,但是养活了那可就值钱了,送进宫里这些年,丁家就没为生计发愁过。 丁香对他们言听计从,从宫里得的月钱一个子儿都不敢私藏,靠着她积攒的银钱,家里过得十分舒坦,他们还想着等人从宫里出来,找个肯出大价钱的人家把她嫁过去,那又是一笔不菲的银钱,儿子娶媳妇都不用愁。 他们怎么舍得让这么个会下金蛋的肥鹅脱离他们的掌控?怎么能便宜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所谓的生身父母? 丁家夫妇认定了丁香是被人说服了,找上门的那两人就姓唐!她改名要叫唐笑,那不就是坐实了? 丁老头吃了一腿,这会儿都没缓过来,眼瞅着唐笑跟从前不一样了,只能收敛了气焰,吸着气忍着疼,“丁香呀” “说了我叫唐笑。” “成成成,左右不过是个称呼,唐唐笑,爹方才也是着急了,你如今刚到沈家,确实也有要用钱的地方,那这四两银子就先放你那里,爹娘今日也不是为了这个来的,就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唐笑笑起来,还挺能屈能伸的,怪不得能把丁香小姑娘驯得那般愚孝,所有的痛苦都自己一个人忍受。 “不见着你们,我就过得挺好。” “你这丫头,娘明白你年纪小,容易听信旁人的话,只是你也该明白这世上谁才是你最亲近的,你往后遇上事儿难道还能指望把你卖掉的人?他们根本就是看你如今能赚钱了,想白得个好处,我们和你哥哥,那才是你的仪仗。” 两人一唱一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得可动听了,可从前那个也许会感动的丁香,已经不在了。 唐笑全程面无表情,等他们说完,才勾了勾嘴角,“我还有事情要忙,没事的话你们就回去吧。” 丁老头还想说什么,被他老伴拉住,妇人笑着点头,“成,那你忙,我们过阵子再来看你,这些天你也好好想一想,什么时候想见我们让人带个话就成。” 唐笑等他们走了,站在原地没动,垂着眼帘也不知在想什么。 天上忽然下起雨来,天闷了这么些时候,总算是下雨了,哗啦啦的大得很。 好像不管在哪里,她都没有亲人缘。 她当初看书的时候会那么喜欢沈文韶,便是因为他毫无保留地护着宠着沈鸾,那份情意轻而易举地就俘获了唐笑的心,她也喜欢金氏,喜欢甄贵妃,喜欢广阳侯夫妇 她无论何时,都更 容易被亲情击中,因为她没有。 或许她会成为丁香,也是命中注定的,因为她跟丁香有着同样的遭遇,都被遗弃过,都是不需要的人。 唐笑从有记忆起,就是在孤儿院里,长大一些,她便知道自己是被丢在了孤儿院门口,可明明她并没有什么治不好的疾病,她很健康,却还是被丢弃。 身边的小伙伴努力地想被人领养,想要重新有一个家,每回有领养意愿的人来大家都会铆足了劲表现,唐笑却不会,连生她的人都不要她,其他人又怎么会要她? 但是唐笑聪明,她不想被领养,却在稀少的有人想要助学的时候,表现得特别有灵气,于是她获得了宝贵的机会。 她努力地抓住机会,以优异的成绩让助学她的人满意,让他们有成就感,从而给她更多的帮助,她不负众望地靠着自己离开了孤儿院,入了学府深造,遇上了好的师兄师姐,也遇见了好的导师。 他们知道自己的情况,愿意把她当做小妹妹,当做亲人一样对待,唐笑觉得自己做得特别棒。 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不管她把日子过得多好,有时候她还是会想,为什么自己这么好,他们还是丢掉了自己? 那些令她羡慕的亲情,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雨水从唐笑尖巧的下巴滴落,丁家人出现并没有让唐笑多悲伤难过,她就是,纯粹想淋一会儿雨,舒服。 第781章 特别喜欢 第783章特别喜欢 “笑笑你在干什么?” 红雀举着伞冲过来,一把将她拉到伞下,急急忙忙掏出帕子给她擦脸,眼里满是担忧,“是不是家里出事了?有什么你可以跟我说说,做什么要糟践自己。” “我没” “平日看你嘻嘻哈哈,还以为你多看得开,如今你可是沈府的人,你放心,这世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唐笑放弃解释,被红雀一边念叨一边拉回去换衣服。 丁家来人的事过不了半日就传到了沈文韶耳朵里,他手里的笔顿了一下,“踢人了?还淋雨了?” 银河也觉得矛盾,但人就是这么说的。 “说是像练过似的,踢得一点儿不留情,但是人走了又站着淋雨,不知道是不是后悔了。” “丁家怎么知道她在府里?” “丁家有个儿子,成日在外游手好闲,说是偶然认识了一个商人,一见如故,认作了义兄,无意间听说的。” 沈文韶冷笑了一下,那还真是够无意间。 银河犹豫了一下说,“少爷,我觉得唐笑不会是谁派来的探子。” 沈文韶抬眼,“为何?” “就她那个性子,也不合适,而且我觉得她对少爷有着说不清楚的崇拜,看您的时候喜悦和善意从来也不掩饰,都快漫出来了,但又不是私欲,就好像纯粹是高兴,想要您更好一样。” 跟着沈文韶银河也看过许多人,一个人若是想骗人,眼睛总会无意间泄露出情绪,但他看了唐笑这么久,看到的只有浓浓的喜爱,又诡异又诡异。 沈文韶抬手揉了揉鼻梁,“让人盯着丁家,查到什么立刻来跟我说。” “是,那日在宫里算计少爷的人,我一定会亲手查出来。” 沈文韶让他出去,其实会是谁,他心里大概已经有了数。 沅凌想放权至内阁,从此内阁不再空有架子而是能掌实权,内阁首辅之位被多少人虎视眈眈。 他是天子近臣,又兼任太子太傅,沅凌又透了一次口风,有意让他做这个位置,虽未定下,朝中将之视为囊中之物的人怎么会肯?恨不得自己立刻犯错,从高台一落千丈,将位置腾出来才好。 沈文韶转着手指上碧玉的戒子,戒面是一个奇怪的图案,他的指腹一遍遍地描绘那个图案,眼里的光逐渐冷下来。 那就看看,究竟谁会先从云端跌落,论起朝中纷争,他沈文韶还没怕过谁。 晚些时候唐笑准时过来抄书,她换了一身衣衫,头发上似是还沾着水气,不过看见沈文韶的时候依旧笑得一脸甜美慈祥,跟条件反射似的。 沈文韶难得多看了她两眼,让她将先前抄好的拿来给他看。 唐笑双手奉上,“我都很认真的,偶尔抄错一个字都会一整张重新抄。” 她满脸“你看吧我不怕”的骄傲表情,沈文韶瞥了她一眼,仔细地审视了一遍,确实不错,没浪费这么贵的纸笔和墨。 “今日把这本抄完,从明日起,有别事交给你做。” 唐笑本也打算今日能结束这本书,闻言点了点头,又听沈文韶说,“若是心情不好做不到,可提前说,之后也不必再做了。” 唐笑顿时明白丁家来人的事他是知道了,当即挺直了腰背,“做得到,没什么事比得过你交代的差事,你放心吧。” 她朝沈文韶单眼k了一下,心情极好地去了小书桌开始研墨,浑身上下没有丁点阴霾的影子。 很快,唐笑沉浸入墨香中,沈文韶看了她一会儿,垂下眼,打开手里的卷轴,她若当真与此事无关,留下做个大龄书童也不是不可以,让沈家的院墙帮她挡住不想见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本书终于抄完,唐笑搁下笔,没什么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已经伸完了才陡然回神,男神在面前呢! 默默地将小胳膊收回来,唐笑发现沈文韶似乎没注意到她,低着头,俊俏的侧脸让她忍不住看愣了神。 沈文韶可真好看,惨绝人寰的好看,清冷如玉,像高山上最高处最纯白的雪,不染世俗纤尘,可他的冷意对着家里的人又会消融,反差与执着更让人抓心挠肺地喜欢,恨不得让他能得到世间最最好的东西,成为最最幸福的人。 唐笑的目光顺着沈文韶眉眼的轮廓描绘,觉得世间的辞藻都没办法将他描述,正看得入神,冷不丁与沈文韶的目光对上。 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沉浸在沈文韶如墨如星的眼眸里,感叹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眼 睛,不知道摸上去是不是也是如同玉石一样凉凉的。 “好看吗。” 唐笑木木地点头,“好看,想摸。” 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唐笑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她在心里霹雳旋转七百二十度飞身旋踢,脸上却只浮了一层不明显的红晕,声音异常乖巧,“我抄完了。” 沈文韶看着她没说话,唐笑觉得自己可能要完。 好一会儿,才听见沈文韶波澜不惊的声音,“拿过来。” 唐笑心里松了口气,应该还好吧,沈文韶这样的极品男神,调戏的话明的暗的肯定听的不少,自己刚刚说的也没有那么过分,是吧。 规规矩矩地送上誊抄的书,唐笑老实得如同一只鹌鹑,等待着发落。 一个人的字写得好是一回事,能从头到尾都不曾懈怠,好看得从一而终,却是有些不容易的,由此可见唐笑有着极强的心性。 沈文韶将书放下,语气十分平静,“你可是故意接近我?想好了再说。” 唐笑心里猛颤,她有种强烈的预感,此刻若是自己骗了沈文韶,她可能就没法儿再留在沈家,没法儿再留在他身边。 她深吸了一口气,“是。” “原因。” “我特别喜欢你。” 唐笑毫不犹豫,眼睛也并不忌讳地盯着他看,“从上辈子开始,就特别喜欢你,所以知道有人要害你,我就这么做了,想离你近一点,想能帮得上你。” 第782章 你可真是太聪明了! 第784章你可真是太聪明了! 真正接触到沈文韶,他不再是二维的纸片人,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沈文韶之后,唐笑发现自己好像更喜欢他了。 帅得真实,冷的清醒,会挑食,也会因为吃到合心意的露出一瞬笑意,看似不近人情,却对有能力的人另眼相待,他还肯给自己提前发月钱!是银河无意间告诉她的。 这是什么神仙崽崽,唐笑不仅没有脱粉,反而粉得更真情实感。 “但是,我也不是对你有非分之想,我发誓,我绝没有想玷污你的意思,我就只想能帮得上忙。” “” 沈文韶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懒得去纠正她的用词,只当做没听见。 曾经也有人剑走偏锋,在他面前袒露真情,仿佛要将一颗心捧到自己面前,沈文韶冷静地道谢,然后婉拒,从此敬而远之。 唐笑也是如此,眼睛和语气里充满了真诚,但是也充满了慌张,深怕自己会误会,解释她的喜欢无关男女,是一种类似亲情的喜欢。 沈文韶不自觉地哼了一声,唐笑急了,“也也不是兄妹之情,我知道的,你只有沈鸾一个妹妹,谁也不能取代她,我没那么不识趣。” 唐笑掰着手指,“我说的喜欢,就是怕你冷了热了,饿了困了,瘦了病了,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顺顺当当的” “通常这样的话,你知道什么人会跟我说吗?” “什么人?” “我母亲。” 唐笑灵光一闪,对嘛,她这就是妈妈粉的心态啊! “你可真是太聪明了,一下就说到了关键,我就是想” 唐笑在沈文韶危险的眼神里及时住嘴,把想当他妈的话憋了回去。 “反正,我绝对不会做害你的事,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唐笑表明了决心之后一身轻松,沈文韶沉默良久,忽然露出了一个稀罕的笑容来,往后靠在椅背上,指腹摸上上手的戒子,漫不经心道,“是吗,那还真是有意思。” 真的会有人不求回报地喜欢不相干的人?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沈文韶说,往后,她就贴身伺候,端茶倒水,誊写文书,活不重,却要紧得很,不是说会忠于他,那他就给她这个机会。 沈文韶的语气,不得不说有些阴阳怪气,谁想唐笑居然脸更红了。 麻蛋这种亦正亦邪的气质可太带感了,作者为毛不详细描述这种气质,自己能表演一个当场沦陷! “好,我会加油的。” 沈文韶:加油是什么意思?脸红又是什么意思? 唐笑又一次“升职”,一大早就来了沈文韶的院子,她问了红雀,贴身伺候包括伺候人起身。 结果她才选好衣衫,沈文韶就把人赶出来,自己穿好了。 梳洗也不必她动手,束发的时候,沈文韶看了一眼唐笑的发髻,唤了贴身小厮过来,唐笑敢肯定他方才眼里一闪而过的是不屑的笑容。 无所事事闲到用早膳,沈文韶也没有让人布菜的习惯,还嫌她站着碍眼,让她去吃东西,一会儿要跟着去御史府。 唐笑有些颓败地去了膳堂,拿了吃的坐到红雀身边,“这贴身伺候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我怎么什么都做不了?” 红雀听了她描述的,掩着嘴轻笑,“所以大人身边从来不用侍女,大人虽然身份贵重,却不喜旁人插手自己的事,因此只用几个做事的小厮便足够了,不过你可是头一个,想来大人是很看重的。” 唐笑呵呵,她看不出来。 不过,来日方长!她是一定要展露出自己的能耐,尽快成为沈文韶身边说得上话的人,潜移默化地改变他独身的观念,让他能有个happyendg,她个cp狗就圆满了。 快速吃完了东西,唐笑跑去大师傅那儿,提了个盒子回去了沈文韶身边。 这是她头一回跟着沈文韶去御史府,唐笑规矩地跟在沈文韶身边,下了马车,垂着头学着其他官员身边的侍从,亦步亦趋,低调内敛。 然而事实的情况却容不得她低调,无论是谁看到沈文韶身后的她,立马被八卦之神附身。 “就是这个侍女。” “特意跟皇上要的,没错。” “居然真的贴身带着,我还以为这事儿是假的。” “前阵子没见着,许是在学规矩,这宫女有什么特殊之处?” “长得好啊,你看看那小模样” “比她好的之前也不是没人送过,还不是连府门都没让进,这会儿居然带来了御史府!” 唐笑耳朵微微动了动,拜托说悄悄话不要那么大声好吗?她都听见啦! “你去外厅候着,有事的时候会叫你。” 外厅就是侍女们休息的地方,里面大人们需要什么就去伺候,没事的时候还是很清闲的,唐笑有种预感,就沈文韶这种省心的款式,她可能能休息很久。 “你是沈大人的侍女呀?我叫翠桃,是钱大人府上的,姐姐怎么称呼呀。” 来搭讪的是个脸圆圆的小姑娘,长得很漂亮,看起来特别显小,说话的时候露出一排牙齿,白生生的十分可爱。 唐笑就喜欢跟漂亮小姑娘说话,好脾气地笑起来,“我叫唐笑,微笑的笑。” “唐笑姐姐,听说你是宫里出来的?怪不得浑身的气质都与咱们不一样。” “你嘴可真甜。” 翠桃笑弯了眼睛,“我说的是事实,不然沈大人又怎么会将姐姐从宫里要出来,还贴身伺候?姐姐可是独一份儿呢。” 唐笑脸上谦逊,心里还是翘了翘尾巴,那是,她是穿书的呢,可不就是独一份儿。 见她似乎很好相处,很快其他侍女也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与她搭话,问到最多的还是沈文韶的事。 “我跟着大人,能偶尔瞧见一眼沈大人,回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我,唐笑姐姐能日日见着沈大人,可让人羡慕。” “我能看沈大人一眼就已经满足了,要真让我去伺候,我定是做不好的,唐笑姐姐好生淡定,怪不得沈大人会用你。” 第783章 没白忙活 第785章没白忙活 小姑娘们对沈文韶的崇拜和敬仰,全然跟唐笑印象中的追星女孩一毛一样,让她忍不住生出亲切感来。 在她们口中,沈文韶就是朵高岭之花,是喝露水的仙人,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看一眼就仿佛仙气入体,鸡血汹涌。 唐笑从她们口中还打听到了一些沈文韶的趣事。 晏城时有宴请,都是拉近关系的好时机,沈文韶不喜出席,只是有些场合他不得不去,每回出现,必成焦点。 于是就有心悦与他的女子想趁此机会接近他,或者给他留个印象也是好的,最普通的偶遇什么的根本不起作用,沈文韶对于不感兴趣的人,你在他面前出现多少次他也不记得。 因此有人绞尽脑汁地想法子,不断把自己的字画送到他面前以表才情,又或者找了机会在他面前弹奏唱歌,或吟诗作对,只希望自己的才气能被沈大才子另眼相看。 然后我们的沈大人,便很不客气地评价了送到他面前的字画,说得一点不留情面,甚至还给人提了练字的建议,说是按着他的法子,不出十年必能有所改进。 小丫头们当做笑话咯咯咯地笑,唐笑在心里叹气,沈文韶的天赋点都点在了文韬武略上,仅有的一点情感萌动也都用在沈鸾身上,幸好自己来了,她会努力哒。 大人们当差有茶歇的时候,唐笑把一并带来的盒子拿出来,从里面端出一个还带着凉气的小碗送到沈文韶面前。 沈文韶看她,唐笑自觉地解释,“不甜,你信我。” 从她开始给自己做吃的起,沈文韶就发现唐笑对他的喜好很是了解,知道他不爱吃太甜的东西,喜微酸,不吃鱼但喝汤可以,姜蒜不吃,但葱可以,不喜腥膻粗粝,但也不能没味 家里厨子若是做得不合他口味,他也不会说什么,不吃而已,因此他古怪的忌口可能灶房的人都没弄个全明白,但是唐笑就一次错都没有出过。 垂眸拿起银勺,那是一小碗冰雪冷元子,摸着碗壁就觉着沁凉无比,沈文韶吃了两口,果然只有淡淡的甜意,极为消暑。 看着他吃完了一碗冰雪冷元子,唐笑将碗收好,低头的时候沈文韶无意间瞥见她汗湿的颈项。 他们办差的屋子里放了好几个冰盆,只外面下人待的地方是没有的,天气燥热憋闷,云层低压,让人透不过气来,可每回见着唐笑,她脸上都是笑眯眯的模样,丝毫不见烦躁。 看着唐笑出去,沈文韶指尖还残留着丝丝凉气,一旁同僚凑过来,他们难得见沈文韶吃茶点,通常休息之时他最多喝些茶水,点心之类是一律不碰的。 “果然是,有了贴身侍女,就是不一样了。” 同僚跟沈文韶眨眨眼睛,沈文韶没有反应,看着歇得差不多便继续做事,只是这次,他把唐笑一并叫了进去。 沈文韶有自己的屋子,处理各地呈上来的文书,经由分门别类之后送到他面前,他看过后拟出处理方案,不重要的直接回复,比较重要的由御史府官员商讨,再要紧一些的直接面呈皇上。 每日的文书不断,一旦积压,便会耽误许多事,沈文韶位高权重,身上的担子也沉得很,忙到金乌西坠,还会经常将文书带回去继续审阅。 唐笑跟着进了屋子,然而沈文韶也没说要她做什么,只低头看自己手里的文书,把她晾在一边。 唐笑寻思自己刚刚没犯错吧?那他的意思,莫不是让自己少跟那些侍女们多接触? 不过说实话,里面可比外面舒服多了,外面跟个蒸笼似的,要不断地用帕子擦汗,扇扇子都不顶用,这里面的温度就适宜多了,摆了三个冰盆,凉快得唐笑都想叹气。 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唐笑这个闲不下来的毛病又犯了,总觉得白蹭人家冰盆有些不好意思。 她一点点挪到沈文韶身边,见他全无反应,就在桌边站着,观摩一下工作中的男神。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这话说得有理有据。 沈文韶专心致志的模样,在唐笑心里开了花,太特么帅了!那专注的眼神,纤长的睫毛,淡粉色紧闭的嘴唇,形状好看得让人想啃一口。 脸上一点瑕疵都看不出,高高整齐的衣襟透出禁欲的气息,看着他都不觉得热了。 那手长得也好看!骨节分明,只戴着一个碧绿的戒子,拿着笔不时地写着什么,字更是漂亮极了,唐笑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地凑过去,甚至想拿来临摹。 忽然她反应过来沈文韶没有再继续写字,一抬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 “是不是我不该看?抱歉抱歉,我不是有 心的。” 唐笑站回去,“我也没看什么,就觉得你字写得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沈文韶对她时不时真情实感的夸赞已经见怪不怪,见她目光游移,微微思忖片刻,让她去了旁边的桌子。 “我说,你写。” 有些不重要的文书回复意见,沈文韶打算让唐笑动笔,免得她闲得总是盯着自己。 有事做唐笑也是愿意的,可沈文韶不是让她听写,而是将大概的内容告诉她,让她自己写,他则省下时间再去处理别的文书。 这对唐笑来说不难,古代文书她整理过许多,有些师兄拿不准的还会来问她的意见,代价也不贵,一杯奶茶就行。 从沈文韶那儿听了内容,唐笑只考虑片刻便从容下笔,老神在在的模样惹得沈文韶都没忍住瞥了她一眼,她倒是真敢动笔,想来又是前世学了什么? 沈文韶只看了一眼就没去管她,自顾自地专注做自己的事,过了片刻,唐笑将她写好的回复文书拿来给他看。 短短的文书,沈文韶却看了几遍,而后抬眼看她,眼神微妙,“你这两辈子没白忙活。” 唐笑就当做是称赞了,小脸微红甩了甩手放松,“还过得去吧?就是太久没写略有生疏。” 第784章 胡说八道 第786章胡说八道 沈文韶目光重新落回到文书上,通篇没有需要改的地方,比有些新上任的文书官员写得都要漂亮,沈文韶忍不住想,若他下面做事的人都有这般功底,他能省多少事? “既如此,那就多练练。” 沈文韶轻飘飘地将文书放好,本是想给她找点事做,不成想还有意外收获,于是当机立断让她继续。 唐笑心中窃喜,能跟偶像一同工作,自己这是又开了新支线?开心! 递到沈文韶这里的事情,已经是筛选过的,奈何数量仍旧庞大,之前拨了好几个来他这里帮忙,弄出来的东西还需要他再次返工修改,平白浪费了时间,还不如他自己动笔。 但唐笑却能令他满意,这是她熟悉的领域,唐笑做起来得心应手,渐渐地找回了穿越前的自如,等她回过神,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家里有人给沈文韶送了饭菜,唐笑则跟着银河去膳堂用饭。 膳堂做的吃食还不如唐笑一开始在沈家吃到的,一时间有些不大适应,也没吃几口,想着等晚上回去之后给自己开个小灶。 只是到了下午,唐笑胃里开始搅动,她会习得一手厨艺,就是因为不喜欢饿肚子,想方设法给自己做好吃的,肚子一饿她就浑身不舒坦。 可在沈文韶面前,唐笑还想要保持身为粉丝的良好形象,她状似无意地抵住不舒服的胃,小口地喝水想要缓和难受,算算时间还要多久才能回去吃到下一顿。 沈文韶时不时地喊人进来,唐笑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不要去想肚子饿,过了一会儿,银河一脸复杂地在她面前放了一个油纸包。 唐笑鼻子动了动,嗅到了纸包中散出来的香气,猛地抬头,“烧鸡?” “附近味道最好的一家,你就凑合着吃。” 唐笑没动,而是往沈文韶的方向看过去,她能吃吗? 银河不耐烦地催促起来,“赶紧的,热死了我还跑这一趟,你嘴那么挑,一会儿冷了又嫌这嫌那的” 唐笑见沈文韶没有抬头阻止的意思,心里一喜,抱着油纸包去了外面。 打开油纸包,里面又是一层荷叶裹着,被热气蒸腾出清香味,摸上去还烫手。 唐笑洗了手过来,不在沈文韶面前也就没必要装淑女,撕开肉大快朵颐起来。 荷叶的清香中和了烧鸡的油腻,咸淡适中,撕开鸡肉,里面有淡黄色透明的汁液渗出来,鲜香诱人。 银河在她旁边看得眉头直皱,顺手递了杯茶给她怕她噎死,“又没人跟你抢,我说你也真是,好吃的吃成这样,不好吃的一口不碰,你这哪儿是做下人的料。” 唐笑吃鼓着脸颊,心想她原本也不是,也就是因为沈文韶,不然她怎么可能做什么侍女?早跑路了。 吃了小半只烧鸡,唐笑胃里舒服多了,“多谢大河哥,明儿我就带些吃的过来,要不要给你带一份?” “你能带什么?” “吃的呀,我不是说了嘛,我得的月钱都要花在值得的地方,再没什么比口腹之欲更值得了,放心,我有钱。” 唐笑都打听过了,她得的月钱虽不多,但要买食材那是绰绰有余,给自己改善伙食是不必担心的。 银河的目光从她依旧素净的头饰上扫过,顿了顿,“这样吧,你帮我带一份,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和辛苦费算给你,如此我心里也踏实。” “行呀。” 唐笑去将手和脸洗干净,心满意足地回去,精神百倍地重新投入工作。 一整日下来,唐笑由衷体会到了沈文韶的辛苦。 桌上文书始终堆得高高的,一整日也没见他休息几回,头都不见抬,可仍旧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唐笑有些心疼,沈文韶的地位,除了他聪颖能耐,也是他用无止尽的辛劳换来的。 沈文韶瞥见唐笑“怜惜”的目光,视而不见地挪开,托她的福,今日倒是有时间将前几日拖沓的问题解决。 原来这就是有贴身侍女的好处啊,沈文韶觉得还不错,怪不得之前总有人劝自己,也是有道理的。 那日后,唐笑便一直跟着沈文韶去御史府,到了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自觉地跟着进去屋子,沈文韶休息她也休息,沈文韶吃饭她也吃饭。 唐笑的身份,沈家灶房是不会给她准备膳食送来的,于是她早起自己做了几日,沈文韶顺口提了一下,灶房也就给她多准备了一份。 不必早起忙碌,唐笑开心得很,她与沈文韶同进同出,同饮同食,在她的观念里一点儿毛病没有,可在其他人眼里 ,不正常到可怕。 慢慢的,从御史府里流传出各种版本的传闻,主角都是同样的人,内容却五花八门,匪夷所思。 唐笑跟银河在膳堂角落里吃饭的时候,忽而撇了撇嘴,“我怎么就狐狸精转世了?虽然我长得是担得起狐狸精的称号,但天地可鉴,我对沈文韶没有半点私欲!” 银河:“叫大人。” “哦,大人在我这儿那就是小仙人,我每日苦哈哈地努力做事,被编排成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一样,我冤不冤!” 银河最是知道唐笑每日都做了什么,忍不住安慰她,“你也不必在意这些谣言,大人不会放在心上。” “那我能不在意吗?这坏的可是大人的名声,让人误解了万一耽误了他的姻缘怎么是好?” 唐笑可紧张了,嘴里叼着勺子,“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银河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你还想着大人的姻缘呢?” “那必须的。” 唐笑表情梦幻起来,“咱大人高雅圣洁,如天上皎月,他的伴侣那必须也是个不俗之人,要处处都配得上大人怎么就没人努力努力呢。” 银河嗤笑一声,“那是你没瞧见,努力的人都被大人亲手给扼杀了,现在哪儿还有人敢努力到大人面前。” 唐笑:“” 这不行啊,咋能这么没有韧劲儿呢,沈文韶这样的极品难道不值得屡败屡战吗?觉悟太差了些。 第785章 接受挑战 第787章接受挑战 唐笑吃完饭回去后一边写文书,一边在脑子里盘算着要怎么开启自己的助攻之旅,首先得有这个人出现,不然怎么都是白搭。 “嗯?” 唐笑忽然愣住,她手里这份文书跟沈文韶之前给她的并不是一个套路,不过她也就疑惑了一下,上面的问题也不难,她顺手就给批复了,放到自己那一摞文书里。 把沈文韶交给自己的任务都完成,唐笑轻手轻脚抱到他的书案上,出去沏了一壶凉茶进来,是她自己配的养生茶,清热败毒,滋养润燥。 进屋她就发现沈文韶在看自己,唐笑立刻低头审视了自己一番,她出去一趟变身了? 唐笑见他手里拿的是自己刚刚送去的文书,过去将茶放下,小心地问,“可是有什么问题?要不要我再拿回去改改?” 她有些不确定,万一这份文书有特定的处理方法,那她批复得就太普通了。 沈文韶扫了一眼唐笑谨慎的表情,又看了一眼手里的文书,“讲一下你的想法。” 这还有什么好讲的,唐笑也是参考了书里的一些时间设定,这会儿国朝应当是平稳期,因此处理事情可以稍稍激进一些,但求效果。 沈文韶安静地听她说完,眼神微暗也不知在想什么。 唐笑有点慌,自己该不会弄巧成拙了吧? “要是我做错了我道歉,我不是有心的,你要是肯教我我立刻改过来,要是太麻烦了往后你说让我怎么写我就怎么写。” 唐笑迅速滑跪,又给他倒了一杯凉茶当做赔罪。 沈文韶没有喝茶,而是神色复杂地抬眼看她,“你做得很好,这本不小心混在了里面,没想到你也能够处理,这些你上辈子在哪里学的?” 唐笑心里咯噔一下,这九年义务教育,多年深造,博览史书文献,在导师的教导,师兄姐们的照顾下学来的 但这跟沈文韶心里的上辈子应该差得挺远,唐笑脑子飞速转着,“上辈子,是有点机缘巧合,只是一时半会儿说了你也理解不了。” “你没说,怎知我不理解。” 唐笑于是露出了神秘微笑,说她在两辈子之间经历过一些神奇的事,她去了一个奇妙国度,在那里学了许多本事,那里的人只要愿意,都可以念书,人与人之间的地位差距也可以凭本事改变 唐笑一边说一边观察沈文韶的表情,她避开现代化的生活,只说了人文环境的不同,沈文韶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太多,她一时也没法判断出他信还是不信。 交代完毕,唐笑眨了眨眼睛,“你不喝茶吗?我觉得还挺好喝的。” 沈文韶慢条斯理地拿起茶杯,浅浅地啜了一口又放下,并没有对唐笑所说做出判断,而是将手边的文书放到一旁,重新从里面挑选出三本递给她。 她说的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她当真有这个本事,那倒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唐笑接过文书,瞬间有种从导师手里接任务的感觉,这一定就是对她的考验,只要她过关,唐笑有预感,自己在沈文韶心里的分量一定会再稍微重一点。 “接受挑战!” 沈文韶被她吓了一跳,刚要皱眉,就看唐笑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去了自己的座位上,浑身的干劲像是要从眼睛里冒出来一样。 唐笑对待这三份文书很是认真,其中有些涉及地区情况的,她去问了沈文韶,沈文韶给了她自己的牌子,让她要么自己去查资料要么去问人。 这流程唐笑熟悉,她拿了牌子出去,能查资料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查不到的就去找最可能知道的人。 人见了唐笑一脸莫名,看到她手里沈文韶的牌子更是惊异万分,“这种事,我可以亲自去大人那里禀报,怎能让你一个小丫头过来问?” “大人让我来问,您告诉我便是,大人事务繁忙,这点小事我能帮着分忧是我的职责所在。” 唐笑笑眯眯地哄着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这才回去开始酝酿动笔。 沈文韶给她挑的三件事,一件与收养堂有关,一件与皇家生意有关,一件与地方州郡养兵有关,民生财政兵力都有,必然不是随随便便给她的。 唐笑足足花了一个下午的功夫,才堪堪将回复写完,感觉身体被掏空,瘫坐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沈文韶破天荒地走到她面前,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做好了?” “你这是有意刁难我。” 沈文韶没说话,自顾自地拿起她面前的文书,毫不理会唐笑委委屈屈地抱怨。 “短时间内哪儿能做出最合适的判断,资料也不充分,我反正已经尽力了,不过你肯定不会满意的。” 唐笑哼哼唧唧,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资料库!没有充足的客观信息做基础,她就只能按着看过的例子分析,做出相应中庸的决策,这种东西在导师哪儿必是要被退回来的。 她觉得完犊子,不能进一步加重自己在沈文韶心里的分量了呜呜呜呜,事业支线大概就止步于此了吧。 沈文韶默默地看完,目光在唐笑颓丧的表情上略过,淡淡道,“今日你先回去,我有些事迟些回。” “我是你的贴身侍女,自然是要与你一同回去的。” “不必,你先回去,上回的那道酒醋蹄酥片我很喜欢,灶房做得略差些火候,你回去先做了,再做一道汤品。” 唐笑眼睛一亮,这还是沈文韶头一回点菜!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自己开始有一点点信任了! 沈文韶就看她从瘫软一团,瞬间像是充了气似的,眼睛里的喜意毫不遮掩,不过是让她做些吃的,有必要高兴成这样? 沈文韶抿着的嘴角软下来,目送唐笑步履轻盈地出去,目光落到了那三份文书上。 她说得不错,这就是在刁难她。 这三样事,是需要御史府官员在一块儿商讨,再结合具体的情况才能做出定论,收养堂的事情更是应当递到皇后手里,由她做出决定,怎么可能交给她一人完成? 第786章 看热闹 第788章看热闹 沈文韶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并没有说过,要她在今日完成,他心里预判的时间怎么也要个两三日,甚至更久,可她居然愣是在半日之内就完成了。 他心里对唐笑的草率是不满的,会过来看也只是想换换脑子,看看她所谓的两辈子都学了些什么,却不曾想她还真不是信口开河。 唐笑抱怨说她做得不好,自己肯定不会满意,可她做出来的判断,几乎就是他预想过会讨论出来的结果,甚至还要精准一些。 里面也提及了皇后与收容所的关系,证明她对此事确实很了解,沈文韶一时间有些恍惚,当真,有上辈子,上上辈子之说? 不过这不重要,“来人,让钱大人许大人蒋大人,吕大人都留下,我有事找他们。” 唐笑独自回府,换了身衣服熟门熟路地去了灶房,卷起袖子开始做酒醋蹄酥片,汤她看到灶房有新鲜的鸭子,打算做一道鸭肉火腿笋丝奶汤。 红雀瞧见她很是开心,“好久没见着你了,在大人身边可还适应?” “挺好的,大人身边没什么麻烦事,就是总有人胡乱编排,有点烦。” 红雀就掩着嘴笑,“那你是不知道,你如今在晏城已经是个名人了。” 唐笑动作顿了一下,“什么名人?” 红雀说,如今沈家的下人在外面,都会被问到差不多的问题,都跟唐笑有关系。 沈文韶对异性的敬谢不敏那是有口皆碑的,那么多倾慕他却不被接受的女子都能以此安慰自己,不是她们不好,是沈文韶高冷清冽。 可忽然杀出唐笑这么个人来,不但成了沈文韶的贴身侍女,还被他带着去了御史府,与他共处一室! 这什么意思?国朝那么多贵女千金还不如一个侍女?这侍女究竟什么来头?她是怎么做到的?是不是弄清楚其中关节,她们也可以效仿之? “昨个儿府里出去采买的小东哥,出门就被人给堵着了,塞了一锭金子要打听你的事,一锭金子!” 红雀无比感叹,“虽然小东哥回来就跟柳伯说了,但是不是也太夸张了。” “是够夸张的。” 唐笑头都没抬,“有这个钱直接来找我啊,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敢!” 唐笑和红雀吓了一跳,抬头往门口看,柳伯冷着脸站在那里。 唐笑撇了撇嘴,“您走路有点动静啊,吓死人了要。” “哼!你居然还想泄露沈府的事,这种人是要被打死卖出去的!” “我又没做,再说我自己的事也算沈府的事?” “当然算!你如今是沈府的下人,又是跟在少爷身边,一言一行都是代表了沈家的颜面!你若是给少爷丢了人,我可不会手软!” “哦。” 唐笑浑不在意的模样让柳伯气得牙痒痒的,这小丫头着实气人得很,滑不溜手的样子让人恨不得敲她两下。 “对了,你爹娘又来找你,还在偏门那儿。” 唐笑手里不停,“我忙着呢,大人要吃酒醋蹄酥片,汤也刚熬上,没工夫见他们。” “随你见不见,我就跟你说一声,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柳伯背着手慢慢地踱步离开,红雀这才舒出一口气,压低了声音,“柳伯好像只是来告诉你你家来人的,笑笑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怕柳伯?” 唐笑耸耸肩,因为她一眼就看穿只要不犯了柳伯的忌讳,那他就是只纸老虎,没什么好怕的。 唐笑说了没空就是没空,她在灶房里忙活了好长时间,蹄香汤醇后,才脱下罩衣出去透口气。 “唐笑,偏门来人,问你什么时候过去。” 唐笑愣了愣,“他们还没走?” “没,说是还打上了。” “??” 那唐笑就想去看看热闹了,“成,我现在就去。” 等到了地方唐笑才明白为什么会打起来了,因为这次来的不止上一回的爹娘,还有一对。 她一露面,立刻就有人要朝她扑过来,“丁香呀” 唐笑闪身避开,“上回就说了,我叫唐笑。” “对,对!姓唐才是正理,我的孩子啊,我们才是你正经爹娘。” 另外没见过的一对眼里闪着泪花凑上来,“孩子,我是你娘,这些年骨肉分离,但到底是母女连心啊” 唐笑又避开,还没说什么,丁家妇人就将人拦住,破口大 骂起来,“你算哪门子的便宜娘?你有养过她一日没有?当初你们拿了钱把她卖了,她就跟你们没有关系了!” “放屁!我跟唐笑是血浓于水,她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没人能够隔断我们的母女情!不就是银子吗,我还给你就是。” “你才放屁!现在说这些狗屁东西,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唐笑养大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就吹吧!谁不知道你是怎么养的,随便给口吃的,冷暖不问,我可怜的孩子啊” 丁家妇人气急又动了手,两人再次扭打在一块儿,拽下来的头发在风中飘着,让唐笑觉得一阵头皮发紧。 沈家的下人就在旁边看,之前还帮着拉一拉,这会儿看唐笑站着不动,他们也就当没瞧见。 倒是两个男的发现唐笑也像个局外人似的看热闹,忍不住喝止,将人分开。 “成何体统!这里是沈家,你们让唐笑怎么做人!” 提到了自己名字,唐笑凉凉道,“无妨,你们与我何干,怎么会影响我做人。” 丁老头之前领会过唐笑的可怕,本以为这些日子不见,或许她会变回去,没想到仍旧如此。 “唐笑,你怎能怎么说,我们到底是” “我记得上回我应该已经说清楚了,哦对了,上回你们没来,那行,那我就再说一次。” 唐笑嘴角噙着笑意,看向新面孔唐家两个人,“我改名唐笑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纯粹是我自己喜欢,血浓于水这种事我是不信的,做人得有点尊严,既然当初卖了我,就不要再舔着脸回来找我,让人看不起。” 第787章 必要的时候 第789章必要的时候 唐家妇人白着一张脸还想辩驳:“笑笑,爹娘爹娘当年也是迫不得已,也是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不必跟着我们吃苦。” “这话你们也好意思说,是吗?我如今可是沈家的人,我可以请人帮着查一查你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确定你们是在吃苦?” 她脸上的讥笑让唐家妇人表情扭曲了一瞬,唐笑不屑地嗤笑出声,“你们,比他们还让我讨厌。” 丁老头眼睛一亮,“就是就是,我” “你们也没好到哪儿去,我说了,该还的我也还清了,我不欠你们什么,不要再来找我。” “笑笑,娘知道错了,娘只想好好补偿你,你就给我们这机会好不好?” “是呀笑笑,我们我们之前问你拿的银子,都是要给你攒着的,真的,不信你跟我们回去看看,都是你的,没让动。” 唐笑心里生起一阵悲哀,这些话,丁香小妹妹听了,怕是会很感动吧,会觉得曾经的委屈都是值得的吧? 可如果她不在沈家,他们还会这么说吗? 一定不会。 他们只会为了丁香每月的几两月钱争抢,榨干小姑娘仅有的价值,反正在他们眼里,丁香是个女子,是个外人,理应如此。 唐笑不想再见他们,转身走的时候唐老爹还想来拉扯她,他表情不耐烦,“你这个丫头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真以为傍上了靠山骨头就硬了是不是?还给你脸了。” 丁老头瞥见唐笑嘴边的弧度身子抖了抖,果然下一瞬,唐老爹一声哀嚎,唐笑反扭住他伸过来的胳膊,一脚踢在他膝盖窝,膝盖重重地落地,那动静让人牙齿发酸。 唐笑嫌弃地松开手,“不要动手动脚,我可不会出钱给你看大夫。” 唐家一人在地上嚎叫,一人目瞪口呆又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唐笑走远。 “你们你们怎么会养出这么个白眼狼来,你们会不会养孩子?” 丁家妇人呸了一声,“她以前可孝顺着呢,都是因为你们,要不是你们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们也好意思说,自己养出来的孩子居然掌控不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是不是有人给你们许了好处,让你们笼络住唐笑?如今活该!” 丁老头眼珠子一转,“你们也是如此?” 唐老爹膝盖在地上磨出了血,走路一瘸一拐,破罐子破摔,“如今谁也落不到好,谁也别想得好处。” “不,我还有一个法子,她有个在乎的人,既然咱们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不如” 唐笑回去的时候,沈文韶派了人回来取今日的饭食,说他要迟些回府。 唐笑给他装好了食篮,问自己要不要也跟着过去。 “大人说让不用,让你好好休息。” 唐笑捂着自己心口,心跳飞快,这是什么暖心神仙,居然让她好好休息!也太贴心了吧啊啊啊啊! 果然是她喜欢的男神,她的喜爱没有错付! 这日,沈文韶很迟很迟才回府,知道又有人来找唐笑,犹豫片刻将偏门的人找了过来。 偏门的人详细地描述了当时的情况,说到尽兴之处忍不住发出感慨,“两家看着都对她不是真心的,这些年她怕是过得不容易。”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唐笑的处境,但凡换个性子弱一些的,怕是就要被捏扁搓圆,这辈子没什么盼头,他们见唐笑态度强硬的模样还挺为她高兴。 等人出去,银河默默上前,“大人,御史府也开始有人明里暗里地跟唐笑套近乎,她如今在风尖浪口,稍有不慎怕是就要被人利用了去。” 沈文韶轻笑了一下,“她?没那么蠢。” 银河瞪大了眼睛,大人刚刚笑了?因为唐笑笑的? 还不是那种冷冰冰讽刺不屑的笑,那一瞬的笑容里似是有着淡淡的欣赏? 沈文韶的表情很快恢复如常,“风口浪尖,才会有人按捺不住,才容易露出马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有的是耐心陪着耗。” 他心里猜到是谁没用,必须要拿到确实的证据,彻底铲除威胁才能咽得下这口气。 “唐笑那边,让人盯着,必要的时候再出手。” 银河犹豫片刻,“必要的时候?” “肢体上吃亏的时候。” 银河神色复杂,大人莫不是方才没听到偏门的人说什么吗,她可是一脚就把人踹得跪在地上,裤子都磨破了,这亏, 她吃得到吗? 唐笑毫不在意原身的身世,那不重要,她第二日再跟着沈文韶去御史府,被翠桃拦了下来。 “唐笑姐姐,我前几日得了一对特别适合你的耳坠,我一见了就觉得姐姐戴了一定特别好看。” 她拿出一块帕子,打开来,当中躺着一对白色嵌明珠月亮状耳坠,米粒大的珠子大小相当,珠圆玉润,果然十分漂亮。 “我见姐姐平日里不施粉黛的模样已是清丽脱俗,若是配上这耳坠,必然是越发娇艳动人。” 唐笑心里估了一下耳坠的价值,不该是翠桃能随便拿得出来的,她没有接,笑容倒是柔缓许多,“好漂亮的耳坠,我觉得你戴上也一定能熠熠生辉,如此贵重的东西,我怎好随意接受。” “这是妹妹的一番心意,姐姐千万不要推辞,其实妹妹是有一件事想要求姐姐帮忙。” 唐笑还挺好奇,“你说说看。” 翠桃见她虽然笑眯眯的却就是不接,只得硬着头皮说,“是这样,我家夫人想要邀请沈大人赴宴,沈大人还未应下,夫人听闻姐姐是沈大人器重之人,便想请姐姐帮这个忙。” “赴宴” 唐笑脑袋上仿佛伸出一根天线,颇感兴趣地问,“这宴请,所谓何事啊?可是你家夫人想替我家大人做媒?” 翠桃脸色微红,“这晏城还有不想的吗?只是沈大人鲜少出席这种宴请,夫人也是没了法子,夫人知道姐姐未必能帮得上,只是想试一试。” 第788章 想截屏 第790章想截屏 “成,有机会我试试,对了你家夫人是” “姐姐忘了,我家大人是吕大人呀。” “哦哦哦。” 想起来了,总喜欢穿绿色衣服的那一位,从头到脚的穿着配饰都喜绿,唐笑一度在心里默默期待等天凉了他会不会戴一顶帽子来。 翠桃硬是将耳坠塞到唐笑的手里就跑,唐笑没时间追上去,银河过来说沈文韶找她了,只能先收起来。 昨日她处理的三本文书,又原封不动地摆在她面前,还多了一些东西。 “这是昨晚上他们商讨出来的东西,你看过之后重新写一份给我。” 唐笑拿起来扫了两眼惊奇不已,“昨天晚上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回府迟了?” 我崽崽这么敬业的吗!一心搞事业的男人帅呆了! 唐笑眼睛里闪着星星,“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的时间浪费了。” 沈文韶浅浅地扬了扬嘴角,这话他听得舒服,他最不喜欢被人浪费时间,奈何官场中多的是庸人浪费。 “不用着急,你慢慢想。” 他难得语气这么柔和,把唐笑迷得晃了神,呆呆地盯着他,“你你再说一次,就刚刚那个表情,我没看清楚!” 沈文韶面色恢复正常,“还不快去。” “哦。” 唐笑心里郁猝,好想截屏哦,好想设为屏保天天舔一遍嘤嘤嘤。 回去仔细看了商讨出来的结果,之前困扰唐笑的一些问题便有了眉目,她在纸上一边想一边理思绪,忽然站起身快步走到沈文韶身边,手一伸,“牌子。” 沈文韶问都没问拿给她,唐笑满脸心事地出去,难得没有对着他笑出一脸花。 唐笑在外面浪了半日,连午膳都没回来吃,银河问沈文韶要不要去找她,牌子还在她手里,万一 “不必。” 沈文韶安静地吃自己的东西,专注的人最忌讳被打扰,既然他让她去做了,就不会插手。 银河往后退了两步,可能是他想多了,不过大人有没有发现他对唐笑好像意外地信任和赏识?这情况之前好像没有出现过,也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能意识到。 唐笑也没注意时间流逝,等她察觉的时候,胃已经隐隐不舒服了。 她下意识地按住胃,没察觉沈文韶瞥了她一眼,叫了个人进来。 片刻后,唐笑面前多了一碟点心,雪白香甜,做成一朵朵小花状,能隐隐看出里面淡红色的馅心。 给她的? 唐笑往沈文韶那儿张望了一眼,他依旧认真地低头,鬓旁有碎发垂下,如玉的脸庞像是雕刻出来的一样,每一个弧度都完美无瑕。 眼前的点心散发着香甜诱人的味道,唐笑抿着嘴无声地笑了一下,拿了一块咬了一口,馅芯的味道她甚是熟悉,是她亲手腌的玫瑰卤子,之前跟灶房点心师傅试着做了些点心来吃。 沈文韶是不喜吃点心的,那这些出自沈家的点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笑心里炸出了烟花,我家哥哥虽然看着冷冷冰冰,但是宠粉第一名! 她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流宽泪,粉上了个神仙哥哥是什么感觉? 谢邀,穿书中,那感觉就好比从一千支股票中选中了最有潜力的那一支,恨不得嘚瑟的人尽皆知又想偷偷窃喜,要粉哥哥一辈子的感觉! 唐笑甜滋滋地吃完了点心,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电力满格再战江湖。 到了该回府的时辰,沈文韶抬头扫了一眼完全没有要结束意思的唐笑,唤了银河进来,吩咐给屋里点上灯烛,然后不许人过来打扰。 银河退出去的时候瞥见唐笑聚精会神的表情,默默收回目光。 他见过无数女子为了想得到大人的另眼相待绞尽脑汁,用尽各种方法,争奇斗艳,只有唐笑摸对了方向。 大人对香软馥郁,娇柔妩媚没有任何兴趣,但他对认真勤奋,努力有天分的人,会本能地欣赏,算是对同道中人的惜才。 可惜一些女子有心无力,所会的诗词歌赋都是无病呻吟,伤春悲秋,也是入不了大人的眼,本来嘛,女子原也不需要钻营国事天下,有几个会像永宁王王妃那样心怀天下? 这个唐笑不简单,银河在心里觉得,这个唐笑,让他仿佛看见了永宁王王妃的影子,身为女子却不走寻常路,不以女子身为弱,小小的身躯里,潜藏着能灼烧污浊的耀眼光芒! 她们虽然长相和性子无一处相似,却又有着说不清道 不明的共同点,也难怪,大人会另眼相待。 唐笑陷在自己的思绪中,脑子里不断推演,重铸又推翻,她所熟知的历史中有没有可借鉴的例子,与国朝的国情相差在哪里,可以怎样取其优势。 三份文书,唐笑处理完两个,落下最后一笔,她长舒一口胸中浊气,一抬头,怔在原地。 外面天不知何时黑了,沈文韶桌上燃着灯烛,烛光将他晕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他好看得不似真人。 这真不是自己在做梦吗?也许她其实就是执念太深,所以做了这样一个梦,梦里才会有这般神仙似的人,等她一睁开眼,她会躺在自己攒钱买下的房子里,手机上闪动着一条条未读信息,催促着她不断往前走,走出她既定的命运 烛光里的小神仙忽然抬起了头,跟唐笑的目光对上,那一瞬,唐笑觉得自己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一种陌生的悸动窜到灵魂深处,无声地炸出一朵小小的花。 唐笑呼吸停顿了半拍,本能地绽开笑容,又有些迷惑,“今日又要迟一些回府吗?你可用过晚膳了?” 沈文韶没回答她,扬声让银河进来,吩咐回府。 唐笑这才后知后觉,沈文韶没回去可能是自己的缘故,当即心里一阵歉疚,“抱歉抱歉,是我忘了注意时间,你是不是没吃东西?这怎么行,胃会坏的,早知道我就留几块点心,给你垫补垫补也是好的” 她自责地碎碎念,沈文韶淡淡道,“我不喜欢吃点心。” 第789章 你趴下 第791章你趴下 “饿的时候不喜欢吃也要吃,人是铁饭是钢,你也不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也怪不得旁人不放心你。” 唐笑代入金氏的身份瞬间理解,不看着沈文韶,他是真的会活生生把自己身子给弄垮。 回去府里,灶房上一直温着饭菜,等沈文韶入府了,又现炒了两个菜,家常却清清爽爽,又送了一罐子乌梅汁来,酷暑的晚上最是开胃冰爽。 唐笑也饥肠辘辘,不过作为沈文韶贴身侍女,她得看着沈文韶好好把饭吃完才能放心。 沈文韶从来都是一个人吃饭,金氏虽然在晏城,却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也知道他忙,来了也可能碰不到,所以不经常来。 偌大一个沈家,只有沈文韶一个主子,是最尊贵的存在,却也让唐笑觉得寂寞得很。 她太清楚一个人的滋味,安静,自在,也孤独,寂寥,好像世上只剩下了自己,自己一个人醒来,一个人度过漫长的一日,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发呆,一个人陷入无尽的情绪里,没人把她拉出来。 沈文韶动作优雅矜贵,桌上的饭菜热腾腾,看着垂涎欲滴,屋里又凉快又华贵,任谁看都是天之骄子的无上尊贵,唐笑也不知怎么的,从心底的某个角落渗出一丝丝酸楚,然后她就听见自己的声音,“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儿吃?” 屋子里,沈文韶动作停住,眼皮轻抬,琉璃珠似的眼睛里,滑过一抹异样,银河在旁边呆若木鸡,脑子慢半拍像是没听明白唐笑的话,表情呆滞,看起来有点傻。 唐笑也是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所想给说出来了,脸上有些发热,“我的意思是,一个吃饭有点无聊我就是说说,没有别的意思可能也是我饿了” 她竭力描补,描着描着就放弃了,垮着一张小猫脸,随他怎么想吧,自己算是逾越了吧,也不知道要不要罚月钱,这是最让她心疼的惩罚了。 正想着,唐笑听见沈文韶清冷的声音,“给她拿一副碗筷。” 她猛然抬头,撞见沈文韶平静的眸子,像是吩咐了一件极其平常的事,银河站着没动,被沈文韶瞥了一眼才恍然回神,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向来灵活的腿脚险些自己把自己绊一跤。 唐笑见沈文韶放下了筷子,才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我是随便说说的,还是算了吧,让柳伯知道他又要说我不懂规矩了。” 沈文韶扯了扯嘴角,“也不缺这一件。” 唐笑:“” 是在嘲讽她吧,你们这儿的规矩那么多,不懂才正常。 银河很快拿了碗筷过来,摆在唐笑面前还一副不可思议,他有心以眼神暗示唐笑悠着点,还没来得及对她使眼色,就看到唐笑真的在凳子上坐了下来,顿时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憋得慌。 反正沈文韶开了口,唐笑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的,她也是真饿了。 脆生生的山药片和鲜嫩的鸡肉片打开了味蕾,炖蛋是唐笑改良过的版本,舀在勺子上颤颤巍巍,嫩得随时要坍塌,入口即化。 “这个汤我看司师傅早上就开始吊了,知道你苦夏,胃口不好,我建议他里面放了点苦瓜,你尝尝。” 唐笑献宝似的给他舀了碗汤递过去,眼睛里满是期待。 沈文韶喝了一口,汤汁清透爽口,带着隐隐的苦味,过后却又想再喝。 见沈文韶不排斥,唐笑很是开心,一边吃一边用公筷给他夹菜。 沈文韶是不喜人布菜的,然而唐笑给他夹的都是他喜欢吃的,加之看她吃的香甜,不知不觉也就将碗里的饭菜吃了许多,竟远远超出平日的饭量。 银河默默挪开目光,行吧,唐笑还有这作用,柳伯那儿应该也能将功补过,抵掉了。 吃完了饭,唐笑将桌子收了,难得记起自己的身份,侍女嘛,那不得把主人伺候好了才行? 她将手指交叉握住,翻转往前伸,手指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又扭了扭脖子,甩了甩手,“我给你捏捏吧?” “不必。” 沈文韶想也不想地拒绝并没有打消唐笑的积极性,她不遗余力地推销自己,“你先试试嘛,我跟你说我手法一流,轻易不给人按的,试过都说好。” 沈文韶斜她一眼,幽幽问道,“都哪些人试过?” “那不重要。” 唐笑把自己笑成一朵花,“你长期坐着,腰椎颈椎肯定多少有毛病,是不是经常腰背脖子僵硬酸疼,有时候还会有头晕的感觉?我不用问都知道,这个我可拿手了。” 她急切地想给男神露一手,下意 识拉着他去窗边的软塌旁,“你趴下。” 刚进屋的银河吓了一大跳,快步上前拦着,大吼道:“你想干什么?” 唐笑黑线,“给大人松松骨啊,不是,你吼这么大声做什么,我能干什么?” 银河收到沈文韶的目光攻击,顿时气势就弱了下去,小声比比,“我也没没多大声,那不是,没见过有人这么理直气壮地让大人趴下” 对吼,这里是沈家,唐笑再怎么不靠谱也不能对大人强来是不是,他想什么呢。 这种情况下,好像沈文韶趴不趴下都不合适,他眯着眼睛看到唐笑眼里的无语,慢慢地在软塌上趴好。 唐笑将袖子拉高,去旁边洗净手,又抹了香脂,才缓缓覆上沈文韶的颈项。 从颈椎开始,一节一节地找到穴位按压揉捏,穴位散发出来的酸疼倒没有让沈文韶觉得如何,可唐笑的手指在他脖子上留下的触感,却让他无法不在意。 这个唐笑手法专业得很,一点都没有旖旎色彩,尽职尽责地揉捏按压穴位,酸过之后便是阵阵舒爽,渐渐的,沈文韶的肩颈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唐笑的手无可避免要与沈文韶的皮肤接触,又是脖颈这样敏感的地方,她脸上表现得矜矜业业心如止水,其实心里心猿意马得很。 嗷嗷嗷嗷她摸到沈文韶了!! 第790章 想也不行 第792章想也不行 活的,热的!我崽的皮肤又白又细腻!用上好的美玉形容一点儿都不过分!好想舔一口啊啊啊!不行不行我要冷静,不能吓着崽崽,不能被美色蒙蔽了双眼,在心里默念一万遍我是妈妈粉! 唐笑将身上的妈粉皮裹紧,悬崖勒马地展现出身为职业侍女的素养,她是拿人钱的,就得有职业操守。 一通按摩下来,沈文韶在心里给与了肯定,确实如她所说,轻松舒坦了许多,她是有这个本事。 唐笑揉了揉发酸的手,小小的脸上满是骄傲,“如何,不是我吹嘘吧,我手法绝对一流。” 她说着,忽然红着脸伸手过去,将沈文韶的衣领拉高一些,遮住他瓷白的皮肤,“那什么,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难怪沈文韶每日衣襟束那么高,炎炎夏日也不见他松一松,就不能松! 唐笑目不斜视,不敢再看衣襟微乱的沈文韶,眼神游移地快步离开他的院子,回去自己的住处。 晚上睡觉的时候,唐笑眼前总是浮现出沈文韶清瘦的身影,禁欲的衣襟微微散开,隐约可见瓷白色的皮肤,上面还留着自己给他揉捏穴位留下的淡淡粉色。 他仍旧是平日里不苟言笑清冷无双的表情,只眼角却透着放松,比寻常时候要柔软一些,忙了一整日的眼睛染着薄红,看人的时候似乎多少带着情绪 唐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在黑暗中缓缓深呼吸,然后捧着脑袋,“我在想什么登西!那可是沈文韶!想也不行,想也犯法!” 她等气喘匀了,又慢慢躺回去,在心里开解自己,也不能怪她是不是,食色性也,吃好吃的,看好看的,人之本能,说明她有着正常的审美。 她就看看,在心里想想,没事的,没人会发现,她还是沈文韶的妈妈粉,立志给崽崽找个好归宿,功德圆满,回去自己的世界 唐笑慢慢闭上眼睛,陷入沉睡之前,她在想现实中的自己怎么样了,她这么长时间没出现,会不会有人惦记她 一夜无梦,第二日一早唐笑起身,她已经能很熟练地穿好衣衫,头发也挽得越来越好,红雀还教过她其他的发式,然并卵她没学会,倒是最简单的这个她已经能挽得十分工整。 用素银簪子将头发束好,唐笑瞥见那对嵌明珠月亮耳坠。 对了,吕夫人宴请的事儿她还没来得及说,沈文韶活动的圈子实在太窄,而且是他人为的主动越走越窄,来沈家这些日子,就没见他怎么应酬过,偶尔几次见面的对象还是去找朝中臣子说话。 这怎么可能遇见命定之人嘛! 缘分也不会平白飞到面前来,唐笑甚是无奈,只能自己多努努力了。 收拾好自己顺便吃了个饭,唐笑去了沈文韶那里,脑子里琢磨着挑个什么时机提这件事比较好。 这一想就想到了御史府,见着还剩下的一份文书,唐笑自动摒除了杂念,专心地投入其中。 又是一整日的忙碌,这回比前一次稍微能让唐笑满意了,等沈文韶空闲下来,她将三份文书捧过去,乖乖地站在旁边等待批阅。 沈文韶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拿过去翻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只静静地看唐笑写好的东西,偶尔陷入沉思,回过神依旧不说话,继续往下看。 唐笑原本还站得住,但他看得时间实在太长了 她悄咪咪地搬了张凳子,忽然瞥见沈文韶扫过来的目光,整个人僵住,不不可以坐着等吗? 好在沈文韶只是扫她一眼,目光很快又回到手上,唐笑才轻轻舒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在凳子上坐下,不动了。 她这两日脑子里塞满了与这三件事有关的事,夜里做梦都是这些,生怕懈怠了片刻就会有哪里思虑不周,精神高度紧绷,现在松弛下来,整个人都有些疲惫。 唐笑的眼睛不着痕迹地偷看沈文韶,想用美色给自己提神,那专注的眉眼真好看,高挺的鼻梁也好看,紧抿的嘴唇更是绝色,怎么这么好看 沈文韶将三份文书都看完,心中浮现出极难得的惊艳,国朝中有才华者并不少,他在这个位置上见过许多,年轻有才气,有特别的想法,有为国朝效力的觉悟。 但唐笑不一样,她的想法与她这个年纪极为不符,她好像是凌驾于高空中,以沉甸甸的沉积历史审视着国朝的国情,以继往开来的眼光考虑国朝的将来。 这样的心性与沉淀,让沈文韶不得不对她两辈子的说法生出相信来,否则,作何解释? 沈文韶一抬头,眼里闪过一抹极淡的笑意,唐 笑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她眼睛闭着,眼底有不明显的青色,这两日她确实勤奋得很,连一向不肯将就的饭都没怎么好好吃,想来是累坏了。 也是,就是沈文韶也没想过,她会如此竭尽心力,且做得如此出色。 身为女子,却丝毫不怯弱,当年阿鸾也是这般,以一己之力改变戍边战士的境况,又将生意做成了富可敌国,当初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说她不自量力,她根本不觉得自己做不到。 沈文韶摇摇头没有叫醒唐笑,自顾自地先做自己的事,却连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动作比往常要轻了许多。 过了许久,银河进来有事禀报,他素来嗓门高,也没瞧见唐笑,说话间就觉得大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银河寻思着自己也没做什么的时候,忽然眼睛一顿,看到大人书案边有什么东西动了起来。 唐笑揉揉眼睛,肩颈酸疼,意识朦朦胧胧的一时间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可她在看到沈文韶的时候,本能地咧出一个软绵绵的笑容来,“呀,崽崽。” 沈文韶:“” 银河:“” 一睁眼就看到喜欢的人,跟做梦似的,唐笑呵呵呵呵地傻笑着,甚至想动手捏一捏,“哎呀又梦到了,今天怎么不笑?” 第791章 可有奖励 第793章可有奖励? 唐笑迷惑地歪歪脑袋,她梦里的沈文韶都是笑的呀,平常见不到,梦里还不许自己过把瘾吗? 银河眼睁睁看着唐笑的手差点碰到大人的脸,鸡叫声都快溢出喉咙,好在大人让了过去,应该没碰到吧?这丫头胆子太大了! “唐笑!你在做什么!” 银河生怕沈文韶发飙,赶紧过去一把将人拉站起来,唐笑才如梦初醒,喃喃自语,“不是做梦啊” “大人,她可能睡糊涂了,我这就带她出去醒醒神。” 银河简直要被她吓出病来,也忘了自己进来要说什么,赶在沈文韶开口前飞快地拉着唐笑就出了门,像是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似的。 沈文韶嘴唇慢慢合上,屋子里静了下来,半晌,他手轻轻摸了摸脸颊,眉头皱了皱,又松下来,指腹在戒子的戒面上一圈一圈地摩挲。 唐笑莫名其妙地被银河扯出去,路上险些把自己绊个跟头,等他停下了她脑子都晕乎乎的。 “不是,你好好地拉我干什么?” 外面可热了,唐笑从身上摸出一把扇子扇风,一脸不理解。 银河气笑出声,“我要是不拉你出来,这会儿你就要倒大霉了!你长不长脑子?你刚刚想对大人做什么?你居然敢动手动手” 唐笑都记了起来,无辜地摸了摸耳朵,“我那不是睡蒙了吗,再说我也没做成什么。” “你还想做成什么?” “你小点声,咱大人是那种小气的人吗?我也不是有心的,他还能因为这个为难我?” “呵呵,不然呢?” 银河给唐笑科普了一下此前借机想要跟大人有肢体接触的下场,当场给人下不来台都是有的,“那还都是有些身份的,你一个侍女,大人若是恼火起来,你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银河朝她翻了个白眼,“大人看重你,你就更该尽心尽力,多做事,少作死。” “哦。” 唐笑冤枉,她以为是在做梦嘛。 不过没想到银河会跟她说这些,唐笑笑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多谢大河哥提点。” 银河抓抓脑袋,他也不是为了唐笑,就这丫头的性子他还挺欣赏的,不想看她犯蠢罢了。 “行了,我进去传话,你就先在外面待着,等大人把这事儿忘了你再进去。” 银河转身进屋,唐笑看了看日头,去了廊下用小扇子扇风,天热得很,一点儿都没有沈文韶屋里凉快。 她忽然抬手看了看指尖,刚才,她到底摸到了没有? 银河让她在外面待一会儿,只是他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就让她进去,说沈文韶找她。 “你自己机灵点,大人当时没有发作,应当就不打算追究了,你可别再犯蠢。” 唐笑热得不行,闻言草草点头,动作飞快地往屋子反向走,看得银河心累,总觉得她要闯祸。 一撩开门帘,里面的凉气就让唐笑浑身舒坦。 她将扇子收收好,缓步走到沈文韶面前,目光瞥见那三份文书,瞬间打起精神,“大人看过了?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沈文韶没回答她,而是拿起其中一份,开始问她问题。 这场景唐笑熟啊,答辩嘛,她一点儿紧张的情绪都没有,对答如流,连想都不用多想。 一连问了好些问题,沈文韶才轻轻点了点头,“做得不错。”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唐笑的眼睛亮了起来,她还是头一次听见沈文韶夸人!之前评价自己的字也只是尚可而已,果然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唐笑眼珠子转了转,脸上笑容加深,“那可有什么奖励没有?” 沈文韶抬眼看她,眼角的微光让人心弦怔忪,唐笑嘿嘿傻笑,“出宫之后我就一直在府里没出过门,每日不是府里就是衙门,我听说过宫外有些宴请特别有意思,只是我两辈子都没亲眼见过。” 她眼神殷切地看着沈文韶,还做作地眨了眨,沈文韶直接无视,“眼睛不舒服就去找柳伯,让他请大夫给你看看。” 唐笑:是我眨的太露骨了吗?头一回不熟练也情有可原。 “大人,您每日埋首这些事情,其实也得找机会换换脑子,劳逸结合方能有最好的状态。” “不需要。” “要的要的,怎么不需要?” 唐笑就差趴在书案上了,“长时间精神紧绷对身子有害无益,大人乃 是国之栋梁,绝不能拿身子开玩笑,我那日无意中听说吕大人想要宴请大人,还有曲水流觞,还可欣赏前朝石雕,大人就不想去看看?” “不想。” “也可以想一想!” 唐笑脸上尽是讨好,脸颊都鼓了起来,“您就当奖励我文书处理得好,带我去开卡眼界呗,我还没见过前朝石雕长什么样呢” 她毫无形象的双手合十,纤眉蹙着,眼睛里满是期待。 沈文韶见状慢慢地眯起了凤眼,眼尾微微上挑,唐笑瞬间站直了身子,“那什么,也也不是一定要去,我就随便说说呵呵呵呵。” 我擦崽崽不笑的时候怪吓人的,尤其用眼角看人,大夏天的看得她一身凉气。 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唐笑懒洋洋地托着脑袋,这条路走不通啊,那对耳坠,她得找时间还回去才行。 唐笑第二日就带着那对嵌明珠月亮耳坠去了御史府,在外面寻寻觅觅找到了翠桃。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翠桃便一脸喜色地主动拉住唐笑的手,“多谢姐姐,夫人因为此事好好地赏了我一番,还应承了让我出府的事,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才好。” “感激我什么?” 翠桃攥着她的手不放,“沈大人赴宴的事呀,昨个儿我家大人回家便同夫人说了此事,夫人高兴坏了,说她定会将此次宴请办得漂漂亮亮,绝对要成晏城独一份儿!” “沈大人答应了?” 翠桃眨了眨眼睛,“不是姐姐跟大人提的吗?” “我提是提了” 可他没答应呀。 第792章 表演一个看看 第794章表演一个看看 唐笑忽然福至心灵,茫然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笑容来,且越笑越傻,所以说,昨个儿自己没白眨眼睛?又或者自己那三份文书做得确实很不错,值得嘉奖? 唐笑反手拉住翠桃,“你家夫人的宴请,是不是会有许多漂亮的小姐姐去?” “是是的吧。” “那就好那就好,我家大人什么都好,就是日子过得糙,若是能觅得一段良缘,我这个做侍女的也就能放心了。” 唐笑仿佛看见了希望的曙光,眼里闪烁出慈爱的光芒来,把翠桃看得一愣一愣的,主子的良缘什么的,也是她们做侍女的应该操心的事? 那对耳坠没还回去,唐笑也不在意,她见着沈文韶的时候,嘴角憋不住笑意,脑子里一篇篇的彩虹文学,觉得她可太幸运了。 唐笑的笑容太过明显,以至于沈文韶都没法儿当看不见,于是他把人叫到面前来,又开始给她布置任务。 唐笑开开心心地接过去,回到位置上翻开来一看,表情逐渐凝固。 这些不是之前她处理的无足轻重的内容,都是一些比较大一点的事,这种东西她怎么能随便接下? “大人,是不是给错了?” 唐笑将文书原封不动地捧回去,脸上笑容虚弱,打算将文书放到桌面的时候,被沈文韶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没错。” 唐笑:“您要不先看一眼?我就是个贴身侍女,帮着誊誊写写还说得过去,这些怎能交给我。” 沈文韶轻笑了一下,“之前也没见你避嫌。” 那不是因为她把之前的当做试炼嘛! 唐笑守住心神,不让自己沉溺于他的笑容中,试图跟他讲道理,“大人愿意信任我我特别高兴,真的,我能立刻表演个七百二十度后空翻,但这不合礼数,若是让人发现,必定会追究大人的责任。” 沈文韶表情有些奇怪,唐笑以为他在认真反省,结果就听他问,“七百二十度后空翻是什么?你表演一个看看。” 唐笑:“” 沈文韶见她又不想表演了,正色道,“我做的事情,我自然承担得起后果,誊誊写写与你来说浪费了,我不喜见人浪费自己的能力。” 在他严厉冷然的目光里,唐笑怂兮兮地又将文书捧了回去,她发现自己好像走上了一条奇怪的路。 她是来帮沈文韶脱单的,不是来这里锻炼业务水平的! 可这是崽崽布置的任务,那能怎么办呢,只能顺着啊。 唐笑在进入工作状态之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不马上要去赴宴了嘛,说不定就有看对眼的,等事儿成了她应该就能回去自己的世界,苦力也做不了几日。 唐笑将吕府的宴请当做头等大事,甚至还“破费”给自己添了几样首饰,怕给沈文韶丢人。 赴宴前一日,唐笑为了给沈文韶挑选穿的衣服,给自己挑出了选择困难症。 “月白色是最衬他气质的,不过是不是看起来太过清冷了?” “这件丁香色也不错,就是金线滚边略繁琐了一些。” “哦哦哦这个缠枝纹绣得好!不过颜色太素净了,不那么出挑。” 唐笑脑壳疼,每一件都是好的,她都能想象得到在沈文韶身上定是大放光彩,可这么多好的里面要选出最最出色的一件就太难了。 唐笑绞尽脑汁,选了三件出来备用,打算明日让沈文韶自己从中选一件。 除了衣服,搭配的饰品也让唐笑着实花费了功夫,但她不觉得辛苦,颇有种奇迹沈文韶的成就感。 然而第二日她去沈文韶屋里的时候,却发现那三件他哪一件都没有穿,穿的还是平日里惯常穿的衣衫,配饰也是素净得很。 “大人!今日要去吕府您是不是忘了?” “没忘。” “那您是不是好歹重视一下?我已经给大人选好了衣衫配饰,要不,您换一下?” 沈文韶转过身,狭长的凤眸从她脸上扫过,忽然微薄的嘴角往上轻扬了一小下,“你觉得我身上穿的这件不可?”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微微张开手,唐笑自觉受到了暴击,呼吸一窒,那太可了!我宝宝穿什么都好看! 她看得呆住,没察觉沈文韶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呆呆地看着他就这样出了门。 唐笑不知道的是,吕府因着沈文韶答应赴宴,已经成了晏城这些天最受关注的存在。 不 管与吕家关系近不近的,都旁敲侧击想要一张帖子,尤其是家中有适龄女子的人家,为了一个名额能争抢起来。 吕大人乐得合不拢嘴,见天儿在家里说他与沈文韶关系好,不然他怎么会主动提起自家的宴请,还愿意来呢? 吕夫人等他嘚瑟够了才轻飘飘地说,“要说你们这些当官的脑子时好时不好的,跟你关系好怎么之前的宴请也没见沈大人松口?” “那那不是此一时彼一时” “对,就是此一时彼一时,彼时可没有那个叫唐笑的侍女在沈大人身边,你当沈文韶忽然就对你另眼相待?还不是我让人去亲近那个侍女,让她提一提宴请的事儿。” 绿衣服的吕大人呆了呆,“你说的可是真的?” 吕夫人瞥了他一眼,“还能有假?你也不想想,沈大人何等厉害的人,这么多年来身边都没个侍女服侍,偏偏为她破了例,虽然我未曾见过这个女子,也不能断言什么,但起码,这个女子对沈大人来说是特殊的。” 晏城不仅仅吕夫人这么想,多少人心里都在揣测唐笑的存在,唐笑来到沈家的日子,她的生平早就被人扒得干干净净。 “总之,今日的宴请我得好好观察观察这丫头,能让沈大人另眼相待必然有她出众的地方,只要弄清楚了,往后总有好处的。” 吕家今日热闹非凡,与之关系好的一早就到了,一个个小姑娘打扮得水灵娇艳,挨个儿去长辈们面前说话,心里却在惦记着沈大人何时会来。 第793章 特别棒 第795章特别棒 唐笑此刻坐在马车里,她跟银河打听过赴宴的规矩,有些讲究的人家男宾和女宾是分开招待,也就是说可能从入府开始,沈文韶就见不到那些金枝玉叶。 吕夫人,不会这么安排的吧 那就,太暴殄天物了吧? 唐笑安慰自己一定不会的,见沈文韶一动不动,心如止水的样子,忍不住跟他说话,“大人就不期待吗,平日你事务繁忙,难得可以轻松一下,与人闲聊,不去想那些繁琐的事情,您该开心才是。” 沈文韶面无表情,“不过是浪费时间。” “怎么会呢,人活在世,避免不了要与人接触,尤其是你这样的大官,不必走动频繁,但不走动也是不对的。” 唐笑给他摆事实讲道理,但人家压根不跟她讲道理,任凭她说得口干舌燥,仍旧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 行吧,唐笑放弃了,大概其他人也早习惯了沈文韶这副表情,一下子要真改了反而有点可怕,大不了自己找机会给他找补找补,别吓坏了漂亮小姐姐们。 沈家的马车刚到吕府门口,立刻被有眼色的小厮婢女们围上来,唐笑掀开帘子吓了一跳,那一双双眼睛聚集在自己身上,跟探照灯似的。 她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容,从车上跳下去,乖巧地站在旁边等沈文韶下车。 然而她身上的目光只增不减,好奇探究羡慕嫉妒不一而足,精彩纷呈。 唐笑只做瞧不见,等沈文韶下了车,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只用余光打量周围的环境,表现得十分稳重低调,让一早就叮嘱过她的银河甚是欣慰。 吕大人亲自过来招呼沈文韶,因着夫人说的话,他的视线不可避免地也往唐笑身上扫了扫,嗯,确实是个极漂亮的小丫头。 “沈大人里面请,大家都等着了,今日沈大人肯赏脸,下官定要好好做东,让大人尽兴而归。” 吕大人满面红光,被身上各种深浅不一的绿色一衬,就显得更红了,他是真高兴,敢问晏城有几家能请到沈文韶赴宴?他就请到了哈哈哈哈哈。 唐笑跟在沈文韶后面,吕大人带着他们去了一处很漂亮的院子,进屋之后,暑气都被纱帘挡在外面。 沈文韶一露面,立刻有许多人过来打招呼,且几乎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在唐笑的身上停留好一会儿。 不过大概也是知道沈文韶的脾气,没人提起唐笑来,都只是客气地套近乎,想趁此机会就跟沈文韶拉近关系。 这边都是男子,唐笑扫描了半天除了侍女就没见着女子,不由地心累。 “吕大人,听闻你得了前朝难得一见的石雕,上面还刻了诗词,我们可都等着呢,如今沈大人也到了,不如赶紧去鉴赏鉴赏?” 吕大人乐呵呵地笑起来,“既如此,那就请诸位移步雪梨园,这石雕我也是偶然得之,却与此前见过的相差甚远,颇有些趣味,尤其是上面的题词,意境深远,希望能入诸位的眼。” 吕大人请沈文韶一并移步,路上还与他说了石雕的来历,似是相当有自信会让大家惊艳。 唐笑走在银河身侧,压低了声音悄悄问,“大河哥,这宴请就这样呀?不是说吕夫人请了许多漂亮小姐姐来赴宴,都见不到的吗?” 银河皱着眉头匪夷所思地看她,“你这是什么话,莫非你想见?” “当然了!都说晏城的姑娘个顶个的水灵娇艳,你看咱大人至今孤身一人就不着急?多好的机会,真就用来赏什么石雕?石雕有什么好赏的。” 唐笑郁闷得紧,银河看她的眼神越发诡异,她还真的打算操心大人的姻缘? “你就拿那点月钱操得什么心,咱们做下人的做好本分就是,这不是你该管的。” 唐笑鼓了鼓脸颊,那不一样,虽然她拿钱少,但是为了文韶崽崽她就愿意多操心,管着嘛。 等到了雪梨园,唐笑郁闷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她在园子外头就听见了里面的莺声燕语!空气中浮动着胭脂水粉的香气,从园子的门里还能瞥见一两片娇嫩的衣摆,小姐姐都在呢! 吕大人这才忽然想起来似的,对着客人们稍作解释,“夫人怕是也请了女眷来观赏,不过不妨事,同赏罢了,还望诸位莫介意。” 大家又怎么会介意,只是不少人眼睛悄悄地去瞄沈文韶,要说这里有谁会介意,那就是他了。 气氛莫名凝滞,沈文韶余光瞥见唐笑盯着园子的方向,脸上兴奋激动的神情,破天荒地没提出异议。 吕大人松了好大一口气,手还轻轻地拍了拍心 口,又乐呵呵地笑起来,“诸位,请吧。” 吕府的雪梨园特别地大,且打理得十分漂亮,里面种了许多梨树,繁密茂盛,若是开花时节,便好像压了厚厚的雪,乃是晏城一绝。 雪梨园当中建了数个亭阁楼台,里面早就备下了许多消暑的冰盆,还有茶点冰酪瓜果清酿供人取用。 园中果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俏丽女郎或赏景或闲谈,头上珠翠艳丽,身上幽香浮动,让雪梨园增添了许多明艳之色。 这些小姑娘们本还在说话,见着了从园子门口进来的沈文韶,就跟关上了开关似的,瞬间停住声音,只用手中团扇遮住半张脸,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沈文韶,里头溢出光来。 唐笑心里涌出一阵骄傲,是不是!沈文韶是不是特别棒!英俊潇洒惊为天人,谪仙神只,毫不夸张! 她就喜欢看大家都喜欢沈文韶的样子,他这样的人就该被人敬仰倾慕。 看向沈文韶的目光一道比一道热切,然而他本人却不为所动,神色平静地随吕大人去了一处凉亭,从那儿正好能欣赏到他新得的石雕。 吕大人知道沈文韶不喜侍女伺候,凉亭里待命的都是小厮,不过等沈文韶坐下,吕大人也不见唐笑上前斟茶递水,不由地微微皱眉,这侍女怎么这么不会伺候人? 第794章 哪儿是在意她呀 第796章哪儿是在意她呀 唐笑瞥见吕大人对她的不满,可她一时半会儿也没领悟过来,不知道他在不满什么,难道自己不该在这里? 想了想,唐笑朝银河使了个眼色,出去凉亭外面站着。 吕大人惊了,“这”他又不好说什么,只得自己给沈文韶倒了杯茶,开玩笑似的说,“大人新收的侍女还挺与众不同,倒是把大人给晾在这儿了。” 沈文韶按住他给自己倒茶的手,接过茶壶自己倒了一杯,拿在嘴边只略润了润嘴唇就放下,“在家中便是如此,让大人见笑。” 吕大人倒吸一口气,什么叫在家里便是如此?在家中也这般没有规矩不成?沈文韶却居然也纵容了?这小丫头当真如夫人所说有不得了的地方! 沈文韶没继续这个话题,与吕大人聊起石刻的事情,至于唐笑,她不是想放松放松吗,那就随她去吧。 出去了凉亭,没有纱幔的遮挡,唐笑一下子就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今日来赴宴的人,除却沈文韶之外,对唐笑是最感兴趣的。 如今谁人不知沈文韶身边多了个侍女,且只多了这么一个侍女,还是从宫中带出来的,很多人都很想知道她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唐笑瞬间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抬头看去,见周围不少人都盯着自己看,她也不觉得不自在,而是脑子里自动自发地开始欣赏起美人来。 年轻的姑娘皆是如花似玉,身上穿着漂亮的锦衣华服,头上戴着璀璨夺目的珠玉宝翠,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手中捏着团扇,娇娇柔柔,可可爱爱,看了就让人生出欢喜来。 也有年长者,端庄雍容,稳重华贵,一举一动都透出岁月的从容。 唐笑不由地感叹,这就是上流社会的名门贵女们,果然个个都气质不俗。 她站在凉亭的廊下,虽说没有冰盆,却也晒不着太阳,旁人在观察她的时候,唐笑也在观察着其他人,忽然她瞧见有人朝这个方向走过来,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停下。 “你就是沈大人的侍女了吧?果然长得好模样。” 说话的是一个妇人,颈项间带着一串绿色喜人的珠串,脸上表情和蔼,看唐笑的目光闪着复杂的情绪,但唐笑并没有感觉到恶意。 她浅浅地福了福身子,目光瞄到妇人身后跟她眨眼睛的翠桃,笑吟吟道,“吕夫人安好。” “哎呀怪不得沈大人会破例,连我见着都喜欢,我听说了你不少事,一会儿若沈大人同意,你就随我去说说话可好?” “多谢夫人,是唐笑的福气。” 吕夫人多看了她两眼,带着身侧两个小姑娘进了凉亭,去与沈文韶打招呼。 吕夫人此举之后,盯上凉亭的人也按捺不住了,想见沈大人得趁早,不然待他不耐烦,往跟前凑定讨不了好。 唐笑默默地往阴影里站了站,心里颇为欣慰,本以为沈文韶的性子使然,又过了而立之年,兴许并非小姑娘心中期许的郎君,她还隐隐担心过若是无人对沈文韶献殷情可怎么是好。 如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瞧着好些人眼睛盯着凉亭的方向放着绿光,唐笑甚是安心。 没过一会儿,吕夫人带着那两个小姑娘从凉亭中出来,两个女子脸上皆浮着红云,团扇都遮不住怀春的娇羞,吕夫人亦是端着笑脸,瞧见唐笑脸上笑容加深,“姑娘随我去别处坐坐,也多瞧一瞧雪梨园的景致。” 她这么说,便是已经问过了沈文韶,唐笑从善如流地跟在她身后,总杵在这儿像个门神也不太好。 吕夫人带着唐笑去了一处水榭,水榭前面是一小片荷塘,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微风拂过,层层叠叠的荷叶翻起碧浪,令人见之忘俗,心情舒畅。 水榭四面也挂了纱幔,里头冰盆吐出丝丝凉气,让人舒服得想叹息。 吕夫人在椅子上坐下,笑吟吟地让唐笑也坐,唐笑谢过却没坐下,只站在一旁,看着态度恭敬。 “你这孩子,让你坐便坐,你是沈大人跟前的红人,又岂是寻常的侍女。” “夫人谬赞,我不过是多了些运气罢了。” 吕夫人掩着嘴轻笑,“那也是你有这本事才能得这样的运气,在你之前,不知有多少人尝试过都未能成功,如今我见沈大人对你颇为在意,想来你是极好的。” 唐笑在心里呵呵,沈文韶哪儿是对她在意啊,他是在意多了个苦力! 她简直想找人吐槽,工作狂的属性在沈文韶身上绝对是个闪光点,但被强加在自己身上那就苦逼 了,唐笑这几日被他磋磨得苦兮兮的,头发都掉了好几根。 吕夫人还是执意让唐笑坐下,又让人给她拿了冰碗来,与她边说边聊,也并没有多问关于沈文韶的事,说的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话题。 唐笑算是亲身体会到七窍玲珑心的聊天方式,润物细无声地让你放松心情,卸去防备心,不过她是不怕的,毕竟自己也没什么值得深挖的秘密,除了是沈文韶的死忠粉。 吕夫人心中越发惊异,这个小姑娘看着坦坦荡荡,说话不卑不亢,却聊半天什么消息都没有透露,绝对是个人才。 不过她今儿也没打算探听出什么来,只是想给唐笑留个好印象,毕竟沈文韶愿意来赴宴,不管她起到了多大的作用,总归是有作用的。 说了一会儿话,有人过来找吕夫人,作为主家她也不好太久不在人前,她本想让人送唐笑回去,唐笑起身婉拒,“夫人自去忙,我问一问能找着的,顺便也能逛逛园子。” “如此也好。” 吕夫人带着侍女匆匆离去,唐笑从水榭中出来,这里的景致确实宜人得很,路旁的花花树树打理得异常繁茂,随处可见供人休息的石凳,也做成了假山石状,融入风景当中。 唐笑就顺着小路一路走走看看,反正园子也不是无止尽的大,总会找着回去的路。 第795章 那我要是不愿意呢 第797章那我要是不愿意呢 走着走着,唐笑听见前面有声音,绕过一道攀藤植物做成的门,她看到不远处的凉亭里有几个公子哥儿坐着喝酒聊天。 她立刻停住脚步,打算回去重新找一条路走。 “站住。” 那几个人已经看见了她,唐笑转身,就见当中有一人站了起来,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她几番,嘴角勾起来,“这不是沈大人身边的侍女嘛,过来,走近些我瞅瞅。” 他旁边的人也顿时起了兴致,“就是她?你确定?” “刚刚见过一眼,不会有错,没想到在这里碰到。” 唐笑拿不准这几人的身份,她是沈文韶的侍女,一举一动也就代表了沈家,沈文韶难得愿意带她出来赴宴,她不能给他丢了面子。 于是她从容地过去,微微蹲身行礼,礼数上没出错儿。 不过这几人看她的目光让唐笑觉得不大舒服,就好像在看一个有趣的宠物一样,笑容里带着戏谑。 “小模样倒是不错,不过光是一副皮囊,可没法儿让沈大人破例,莫非是滋味销魂?” 轻浮的语气惹得旁边几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唐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瞧着几人油头粉面的样子,一看就是酒囊饭袋。 “抱歉打扰几位雅兴,小女子先行告退。” 唐笑脚步一动,两个随从将她的去路拦住,她抬起头,那个言语轻挑的男子扬了扬眉,“谁准你离开了?不过一个下人,还懂不懂规矩?过来给我们倒酒。” 呵。 唐笑站着没动,脸上恭敬的表情快绷不住了,“我是沈大人的侍女,不是吕府的下人。” “哟,咱们还请不动了?啧啧啧田少,你这面子可太小了点。” 田少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盯着唐笑的眼神逐渐阴鹜起来,“知道你是沈文韶的侍女,可也只不过是个侍女,这么低贱的身份还真当自己是个角儿了?侍女就是伺候人的,别人忌惮沈文韶,我可不怕他。” 田少眯起了眼睛,“弄死一两个侍女,沈文韶还真能因为这点小事找我麻烦不成?” 他们田家也不是吃素的! 唐笑脸上的假笑收了起来,遇上了神经病,怕是不能善了了。 她摸了摸鼻子,极快地估摸周围的人数,打架她是不怕的,自小从福利院打出的经验,就是要手里有个趁手的东西就更好了。 “还愣着做什么?趁本少爷还有雅兴,不然,你可别怪本少爷不怜香惜玉。” 唐笑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颊,漂亮的眼角微微上扬出一个不羁的弧度,“那若是,我不愿意呢?” 田少没想到她骨头还挺硬,二话不说一挥手,让随从好好给她点苦口。 这就不能怪她了吧?谁先动手谁先撩者贱,唐笑见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厮朝她伸出手,侧身后退发力,旋身一个侧踢重重地踹在那人腰间,同时身子矮下去从他身侧钻过,顺手把他腰间挂着的一根木杖握在手中。 这种木杖是护院小厮都有的东西,唐笑在沈家的时候玩过,有些嫌弃杀伤力不强,没有银河戴的佩剑好使,不过那玩意也不是人人都能戴的。 “勉强凑活吧。” 唐笑手里的木杖潇洒地转了两圈,从容不迫地看着围上来的人,舌尖轻轻从下唇上舔过。 田少几人几乎看呆,那个看着纤瘦娇小的身躯,风一吹都能倒的模样,是怎么做到自如地穿梭在家丁当中,手里的木杖挥舞得虎虎生风,专挑人脆弱的地方锤击,片刻不要,他们带来的几个家丁已经都躺在地上呻吟。 唐笑自然也是挨了几下,但她让开了要害,问题不大。 将木杖搭在肩膀上,唐笑朝那几人勾了勾手指,“靠家丁算什么本事,自己上啊,姑奶奶也让你们好好尝尝滋味,保证销魂。” 田少脸都绿了,“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我们都是谁?” “不知道呀,我说你一大老爷们儿一害怕就用身份压人有意思没意思?怂了啊,知道怕往后就缩着脑袋走,别出来丢人现眼。” 田少气得仰倒,被唐笑这么一激,立刻就要冲过去。 “都住手!” 从旁边又走出来一名男子,唐笑瞥了一眼,长得还挺好看,风度翩翩,不过她这会儿没心思欣赏美男子。 那人走到田少几人面前,面露严厉,“你们在做什么?为难一个小姑娘,成何体统。” 田少心里憋着气,她哪儿有被为难到! “ 去跟人道歉。” “薛大人” “快去。” 唐笑将木杖从肩膀上拿下来,杵在地上,有意思。 田少表情艰难地走到唐笑前面,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能喷出火来,可他只能闷声闷气,含糊不清地丢下一句“抱歉”,不情不愿的模样好像一只鼓气的蟾蜍。 其他人也来跟唐笑道歉,似是都很忌惮那位薛大人。 唐笑也就没得理不饶人,“行吧,我也不是不讲道理。” 她把木杖扔过去,拍了拍手,“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姑娘且慢。” 薛大人温言阻止她,好脾气地指了指她左手臂,“姑娘是不是伤着了?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就当是给他们几个对姑娘无礼的赔罪。” 人家态度这么好,唐笑自然也是客客气气的,而且她很吃温柔的人设,当即态度也柔软了许多。 “大人不必如此,都是小伤,且此事与大人无关,怎能让大人赔罪。” 正说着,远处跑来两个小丫头,见着了唐笑赶紧上前,看到地上躺了人吓了一跳,扭过头不敢再看,“唐笑姑娘,沈大人正找你” “哦哦哦那我这就过去。” 听见沈文韶的名字,唐笑瞬间又恢复了无害温吞的娇俏模样,掸了掸手上的灰尘,朝薛大人打了招呼,匆匆跟着小丫头离开。 地上哀嚎的家丁统统爬了起来,薛净看到地上有个东西,走过去弯腰拾起,是一只不值钱的攒珠花簪,瞧着还挺新。 他眯了眯眼睛,将簪子收入袖子里。 第796章 挺值钱的呢 第798章挺值钱的呢 已经快到中午,吕府给客人们准备了丰盛的席面,特意请了晏城知名食肆的厨子来家中,什么样的菜品都能做得出来。 唐笑回到沈文韶身边,刚好吕大人请他入席。 下人们如流水般将美味佳肴端上桌,唐笑净了手,如其他贴身侍女一般给沈文韶布菜。 送到沈文韶面前的菜肴已经是吕家按着他的忌口挑选过的,唐笑动作熟练地将他爱吃的放到跟前,又拿了筷子从另外几道菜里挑出一些东西之后才放到他面前。 她做这些的时候,不少人余光都在看她,谁不知道沈文韶很不喜欢跟人过于亲近,连茶水他都只喝自己倒的,旁人给他倒的碰都不碰一下。 唐笑放下筷子看了沈文韶一眼,轻声道,“赶紧吃呀,你早上就没吃多少,这会儿胃该难受了。” 沈文韶收回目光,慢慢拿起筷子,夹了菜送入口中。 顿时众人瞧唐笑的眼神就更加微妙起来,真吃了,所以说他看重这个侍女的传言是真的! 吕大人乐呵呵地摸着自己的胡子,与夫人对视了一眼,心里十分高兴,沈大人今儿的做派让他很有面子,玉面阎罗居然在赴宴的时候如此平易近人,他往后可以吹很久。 宴席上,不少人过来找沈文韶饮酒,虽然他为人清冷,但其实只要他愿意出现,一般是不会太过倨傲,只不过他很少会应承宴请罢了。 唐笑作为他的侍女,端着酒杯在旁边给他斟酒,全程安静得出奇,惹得沈文韶都抽空瞥了她两眼。 唐笑是在想,那几个被自己杀了威风的人,会不会找到沈文韶面前,按着这里的观念,她方才的举动可以算是相当出格,公子哥儿心里不服气,来找沈文韶讨公道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午宴从始至终,她连那几人的影子都没有瞧见,似乎是已经不在吕家了,不过唐笑倒是看到了后来给她解围的那个人。 她只知道那人姓薛,旁人喊他薛大人,也应该是颇有些地位的,宴请上去向他敬酒的人也不在少数。 唐笑得空往后退了退,退到银河身边,朝那人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大河哥,那是谁?” 银河看过去,神色微妙了一瞬,不动声色道,“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哦,那是薛净薛大人,内阁阁老的门生,珍妃的兄长。” 唐笑愣了一下,别的她不知道,但珍妃她是有印象的,她的兄长是个厉害人物,沅凌为了收拢人心,便让珍妃怀了龙子,这么说那个让沅凌不得不做出妥协的人,就是薛净? 唐笑忍不住多看了薛净两眼,冷不丁与他眼神对上。 薛净与沈文韶气质不同,他的脸上始终都是温和儒雅,跟谁都笑眯眯的,看起来极好说话的样子,不过与他接触的人一个个脸上恭恭敬敬,看来他的地位确实不俗。 薛净朝唐笑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便转开了目光,与身边的人低声攀谈起来,侧过去的脸英俊温润,很是赏心悦目。 “看什么呢?” 唐笑回神,朝银河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就觉得看了这么多人,还是咱大人长得最好看。” 银河:这丫头怎么不知羞呢,就这么坦坦荡荡地夸大人,还说对大人没有心思,不过也不奇怪,对大人有心思太正常了。 他往薛净的方向多看了两眼,默默地垂下眼睑。 宴请顺顺当当地结束,唐笑随沈文韶准备出府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头上的攒珠花簪不见了。 这可是她花了“大价钱”买的,怎么也不能是一次性的吧? 唐笑猜可能是自己打架的时候落下了,于是跟沈文韶说了一声,提着裙子顺着记忆找过去。 “应该就是这儿” 唐笑仔细找了青石板路面,又在旁边的花圃里认真搜寻了一番,却都没有见着簪子的踪影。 “姑娘。” 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唐笑回头,瞧见一个圆脸小婢女,可可爱爱地看着她,“姑娘可是在这里丢了什么东西?要不要我帮忙一块儿找?” “不用了,一根簪子而已,我已经找过了。” 唐笑心在滴血,早知道这么容易丢,就不花这个钱了。 她郁闷的表情惹得小婢女掩着嘴轻笑起来,随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小小的盒子,“我是薛大人跟前的婢女,之前见过姑娘,大人让我过来看看,如果见到了姑娘就把这个给您。” 唐笑一喜,还以为是自己的簪子,结果打开却是一小盒伤 药。 “你家大人怎么会知道我会回来?莫不是捡到了我的簪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姑娘有机会不如自己去问大人便是。” 小婢女完成了任务转身离开,唐笑撇撇嘴,将伤药收起来,回到了沈文韶那里。 沈文韶扫了一眼她垂丧的表情,“没找到?” 唐笑摇摇头。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没了就没了。” 说完他先一步上了车,唐笑鼓起脸,挺值钱的呢,贵公子不知民间疾苦。 上车的时候她习惯性地伸手拽着车栏借力,却忘了自己胳膊带伤,本能地吸了一口气。 已经进了车厢的沈文韶放帘子的手顿了顿,帘子落下。 回到了府里,唐笑回去自己的屋子里换衣服,袖子卷起来,胳膊上好几处青紫,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她想了想,将那盒子药拿出来,这副身体虽然不是自己的,但现在是她在用,自然就得保护好,虽然都没破皮,就算不管它过些日子也能自己好。 薛净送她的这盒药品质上乘,膏体细腻柔润,味道也好闻,唐笑还挺喜欢的,擦完了她把药膏收好,放下袖子跑去了灶房,在吕府没怎么吃,想给自己做点好吃的弥补一下。 此时银河站在沈文韶面前,表情略有些迷惑,“她在吕府跟人动手了,她一个女的放倒了好几个家丁,还跟没事人一样,要不是大人让我去查,我都没看出来大人,她会不会是谁派来的探子,怎么会有这种身手?” 第797章 没给你丢人 第799章没给你丢人 “原因。” “哦,那几人对大人您有不满,所以想找她麻烦来着,不过没成,约莫也是没想到她敢动手。” 沈文韶听完,表情微动,眼里却闪过一抹淡光,“知道了。” “大人,还有件事,今日唐笑跟我问起了薛净,似是不认识他一样。” “知道了。” 银河退出去,这些事大人知道就好,至于知道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想法,那就不是他该管的事情。 晚上的膳食,是唐笑主动拿过来的,分量还不少,摆了一桌子。 “是我亲手做的,今日在吕府大人中午吃得不多,酒倒是没少喝,晚上咱们就吃清淡些,这道三鲜芙蓉滋肝养心,温脾和胃,大人尝尝。” 她给沈文韶舀了两勺,鸡腿肉嫩滑,虾仁鲜香,瘦猪肉软嫩,碧绿的菜心和幼嫩的冬菇片儿,滋味清淡鲜美,很对沈文韶的口味。 中午的时候他确实吃得少,吕府请的厨子虽然避开了他的忌口,但做菜的手法也是各种奢华繁复,味道以浓郁醇厚为主,又多荤腥,沈文韶吃了两口菜就没了胃口。 桌上唐笑做的菜他几乎都吃了大半,唐笑让人去煮消食汤,这东西总算是在沈家的灶房有了一席之地。 撤去碗碟,唐笑打算回去自己的小屋子,今儿总不要抄书了吧? 然而沈文韶叫住了她,一边消食一边带着她去了书房。 唐笑脑子飞快地转着,说不定她可以趁机打听一下他对吕府里那些漂亮小姐姐们的看法,今儿她算是看花了眼,莺莺燕燕姿态万千,那么些如花的小姑娘,各有各的漂亮,她都没能从中挑选出最佳来。 心不在焉地进了书房,沈文韶在椅子上坐下,淡淡道,“上次你说,你左手也能写一手漂亮字?写来我瞧瞧。” 唐笑:“” 上次?哦,那是她竭力想炫耀自己字写得好,想引起沈文韶的注意所以嘚瑟了一下。 “现在吗?” “有问题?” “没。” 唐笑左胳膊带伤,不过要真写应该也能忍。 她麻利地铺开纸,提笔蘸墨,胳膊肘悬空牵动了伤处,让她手没有平常那么稳。 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落笔,站在旁边看的沈文韶忽然捉住她的手腕,唐笑疑惑地抬头,“怎么了吗?” “手怎么抖成这样?” 唐笑眨了眨眼睛,也也没那么抖吧?这他都能看得出来? 沈文韶松开手,眉头微皱着,“袖子拉上去,虽是让你写字,但若是不方便也不是非要写不可。” 唐笑心中疑惑,他这话,仿佛知道自己胳膊上有伤,只是找个借口点出来一样 袖子往上拉了一点,露出一道狰狞,唐笑很快放下袖子,“这个没事儿,不妨碍写字,我写得真挺好,没骗你。” 说着她又想去拿笔,却冷不丁再次被握住手腕,袖子“刷”的一下被掀开。 伤处不止一道,沈文韶闻到了伤药残留的味道,手松开,“上过药了?” 唐笑还没反应过来,她只觉得沈文韶手刚刚握的地方,热得烫人,这会儿他都松开了,自己皮肤上还残留着那种让人心悸的感觉,令人目眩。 “啊,上过了。” “怎么回事。” 唐笑暗暗捏了捏手,将心中的异样甩开,开始跟沈文韶绘声绘色地描述起当时的情况来。 “他们让我倒酒我就要倒酒,那我多没面子,我可是你的贴身侍女,他们算老几也能使唤我。” 唐笑扬起下巴,莫名骄傲的小模样像只翘尾巴的猫咪,“还让家丁来围我,呵呵,这种亏我能吃吗?出门在外吃什么都不能吃亏,你放心,我没给你丢脸,那些人都被我给揍了。” “就是可惜,没给几个小少爷脸上也留点见面礼。” 唐笑挺遗憾,那几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应该也给他们上上课。 沈文韶一直默默地听她说话,看她亮晶晶像是被水洗过似的眼睛,漂亮的脸上蒙了一层光晕,似乎有蓬勃的生气从她的身体里钻出来。 他不明白,一个女子怎么会这样的鲜活朝气,从自己见到她开始,她就那样灵动活跃,好像灰蒙蒙的视野里唯一鲜亮夺目的存在,让人忍不住去在意。 唐笑见他不说话,慢慢收敛了情绪,补救一样地问:“那什么,我这么做会不会给你招来麻烦?那几人的身份我都不知道,万一” “不会。” 唐笑看到沈文韶狭长的眼睛向上抬起,清冷无双的眼眸里半点不耐都没有,“不会”这两个字从他唇间轻轻吐出,却似是掷地有声。 唐笑呼吸停滞了一拍,心跳一下子有些快。 妈妈呀怪不得霸道总裁会那么流行,这种魅力确实没多少人能抵抗得住,她都没办法在心里喊他“崽崽”了! “哦,那那我就放心了。” 唐笑不敢多看沈文韶的脸,她默默地深呼吸,目光乱转,落到沈文韶的手上,他的手生得特别漂亮,手指上戴了一个戒子,碧绿碧绿的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戒面上的花纹她没见过 正看着,沈文韶的手忽然收到了桌面下,“今日吕府的宴请,可是你憧憬中的那样?” 唐笑精神一振,表情骤然变换,笑容里藏不住诡异,往沈文韶身边靠了靠,“今日吕府去了好些人,我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想来身份定是不俗,大人可对谁印象深刻?” “无。” “怎么会呢,我可是在旁边偷偷听了的,对了对了,里面有个乔家姑娘,长得特别好看不说,还会一边跳舞一边作画,那腰不是,那画画得可好了,大人没瞧见?” 沈文韶没瞧见,宴请不外乎那么些东西,没什么新奇的。 唐笑见他不为所动,有些着急,又往他跟前凑了凑,“还有位从黔城来的姑娘,穿的衣服特别漂亮,人也和善温柔,脾气特别好,我听说她很是崇拜你,还去跟你打招呼了。” “有吗。” “有啊!” 唐笑声音巨大,“我都偷偷看到她进了凉亭,怎么会没有!” 第798章 友军 第800章友军 沈文韶的眸子轻斜,眸光流泻出来,淡淡地看她,“宴请上偷偷摸摸的,成何体统,去抄一卷清心经,用右手。” 唐笑:“” 不是,重点是这个吗?她都想抓头发,“那你去赴宴都看到了什么?” “石雕。” 沈文韶眼里浮现出淡淡的满意,“石雕的确有些意思,不枉此行。” 唐笑沉默半晌,然后缓缓的,走到自己的书桌后,找出清心经,换成右手执笔,眼观鼻鼻观心地开始抄写。 屋子里安静下来,沈文韶抬眼看过去,唐笑身形纤弱,被笼罩在光晕里,似乎有些模糊。 她对自己的姻缘格外的上心,沈文韶如何看不出?他挺奇怪,见多了觊觎他身边位置的女子,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想要给他找媳妇的女子。 她究竟想做什么? 唐笑想回家 她抄了一小半就被沈文韶赶了回来,这会儿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屋顶,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虽然在沈文韶身边的日子也很愉快,每日见到男神,神清气爽,但毕竟男神不是她的,惊喜过后,唐笑开始想念她的小窝。 那是她积攒了多年才买下来的房子,她还想念手机,网络,冰箱,外卖 “啊啊啊啊啊啊我会不会完不成使命啊。”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宴请上那么多美丽的小姐姐,沈文韶一个都没看上一个都没记住,这已经不是单身狗的本能,是诅咒! 照这样下去,她猴年马月才能回去? 让她想想,当初沈文韶为什么会答应娶小昭?好像是因为他想割断对沈鸾的心思,又恰巧小昭与沈鸾有点相像的地方 “我不是还要开启替身梗的支线吧” 唐笑重新倒回去,拉高被子盖住脸,发出意味不明的呻吟,猜到了会难搞,没猜到我崽居然这么难搞,她一个人孤军奋战真的好辛苦哦! 结果第二日,友军就出现了。 “你就是唐笑?小姑娘长得真精神,怪不得文韶会对你破例。” 金氏笑眯眯地朝唐笑招招手,让她走近一些。 唐笑规规矩矩地走过去,金氏拉住她的手,顺势就将手腕上一个翠绿的镯子套上了唐笑的手腕。 “夫人,我不能收,太贵了。” 连唐笑这个不懂玉的人都能看得出这玩意忒值钱,金氏笑容慈祥,拍拍她的手不让她褪下来,“给你就收着,这种颜色还是适合小姑娘戴,我听说文韶喜欢吃你做的东西,单这一点你就该收下。” 金氏对沈文韶的挑食深恶痛绝,拉着唐笑抱怨,“你是不知道这孩子有多难养,这不吃那不吃就算了,他还不爱说,全凭其他人自己领悟,你说讨厌不讨厌,厨子我是换了一个又一个,也就勉强不让他饿死,怎么还有人不爱吃东西呢真是奇了怪了。” 唐笑见金氏第一眼就很喜欢她,特别的平易近人,一点儿架子都没有,跟她说话的语气像亲近的人唠嗑似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导师和师兄师姐们,是她想象中的家人的模样。 很快两人便无话不谈,金氏对她稀罕得紧,“文韶别的不说,眼光是真不错,你跟在他身边若是受了委屈就来找我,来我这里,咱不受他的气。” 唐笑甜甜地应下,听金氏说起沈文韶从前的事,也是抱怨居多,不过抱怨当中不难看出她隐隐的骄傲。 “有你在他身边照料,我放心多了,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不会照顾自己,身边也没个知冷知暖的,我也就这么一个牵挂” 唐笑见缝插针,“或许是少爷接触的女子太少的缘故,这些日子我跟在少爷身边,每日见他两点一线,又不爱赴宴,见得女子太少了,如何能遇见姻缘。” 金氏叹气,“那你就错了,为了给他制造机会,我这些年光忙活这些都累得要死,又是请人来沈府做客,又是找机会带他出席各种能见人的场合,晏城什么地儿我没去过?哪家的姑娘我没打听过?” “结果他根本不往跟前凑,姑娘家靠近他一点他就挂一张冷脸,拒人千里之外,胆子小的直接就被吓退了,有些胆大的小丫头不信邪想与他说话,他两句就能把天聊死,一张嘴毒得很,能把人说哭。” 金氏说着说着心口都疼,“你说这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我都心疼那些小姑娘,沈文韶就让他单着吧,别祸害小丫头了。” 唐笑笑得不行,“少爷其实也就嘴上不留情,其实人很好的。” “真的?你觉得他人很好?” 金氏眼睛睁大了一些,看唐笑的目光越发热切,“比如呢,他可是待你不同?” “也并没有。” 就除了动不动让她抄书,看不得她闲着,非要给她找事情做,还是一些烧脑细胞的事情之外,也没有怎么压榨她 唐笑没有灵魂地微笑,仿佛自己做了个假贴身侍女。 “听说昨日你们还去赴宴了,从前为了劝他多出去走走我能磨破嘴皮,这回倒是自己愿意去,唐笑,你给我说说昨个儿的情况,他都见了哪些人。” 这个唐笑昨晚上才问过,当即和盘托出,说到沈文韶对那些小姑娘都没在意的时候,语气藏不住的遗憾。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兴许少爷多见一见,就记得了呢。” 她说完,只觉得金氏看她的眼神微微有些不对劲,“夫人?” “唐笑啊,你很希望文韶能遇见他喜欢的人?” “那可不,少爷的幸福就是我的职责。” 金氏:没听说过啊。 “夫人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为了少爷的姻缘努力,像少爷这么好的人,一定会有个幸福的结局。” 她的执念也就圆满了。 金氏眼里几乎要闪出泪光来,多好的孩子!眼睛干净得夺目,自己这辈子见过许许多多的人,像唐笑这样拥有纯净心灵的人真不多见。 这般特别的女子,怎么就一心想撮合文韶和别的女子,怎么就对文韶没点想法呢。 一定是文韶还不够好。 第799章 无须在意 第801章无须在意 是了,就文韶那硬邦邦冷冰冰的样子,人小丫头瞧不上也是正常。 金氏心里百转千回,又拍了拍唐笑的手,“你说的对,一回生二回熟,来日方长,什么都说不准呢。” 金氏来这一趟,都要舍不得走了,她与唐笑一见如故,也没有身份的隔阂,聊得几乎忘记了时间。 等家里来人接了,金氏才依依不舍,说她改日再来,又说她身上太素,硬是给她塞了不少东西,不收不行。 唐笑瞬间富裕了起来,金氏送出手的,那都是好东西,一个个瞧着就死贵。 她拿着觉得烫手,便晚上一股脑都捧去找了沈文韶。 “无功不受禄,大人帮我还给夫人吧。” 沈文韶只瞥了一眼,“几样首饰罢了,你不是刚好丢了支簪子。” 唐笑随手摸了支镂花云纹嵌宝发钗出来,“就这一支,能买几百支我那样的簪子,那能一样嘛。” “都是戴头上的,有什么不一样。” 唐笑一脸表情包,就算是男神直起来也挺不可理喻的。 “总之,太贵了,感觉这一堆比我人都贵,我心里不踏实。” 沈文韶略一沉默,“那就去换成银子,再买你那个便宜的簪子戴。” “这怎么行,这可是夫人送我的东西,怎么能换钱!” 沈文韶抿了抿嘴唇,觉得她还是太闲,手伸到抽屉里摸出一本书丢到唐笑面前,“去抄。” 有事做就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唐笑脸颊慢慢地鼓起来,哼了一声拿了书去了自己的书桌,动静不小地摆弄起笔墨纸砚。 沈文韶也没说什么,等她开始安静地抄写,才皱眉看了她一小会儿,又落到那一堆珠翠上。 之前听银河说她节俭得可怕,一点儿都不像个青春年盛的小姑娘,首饰什么的不说,连胭脂水粉都不见她买过,衣衫更是就穿府里裁剪的。 府中其他侍女都会花心思额外在衣摆袖口做花样,只她是空落落的,送过去什么样就什么样穿,有时候阴雨天换洗的衣衫来不及干,她就找别的侍女借旧的穿,一点儿都不讲究。 后来大概是柳伯都看不下去,又给府里的侍女统一新裁了两身这事儿才算完。 然而她面对这堆价值不菲的珠翠,却并没有动心的样子,是瞧不上,还是真的不在意? 唐笑依旧跟着沈文韶去御史府,沈文韶也依旧给她安排一些事。 她不明白的地方去问沈文韶,沈文韶都会说给她听,渐渐的唐笑对国朝的国情越发清晰,知道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处理起事情来逐渐得心应手,以至于沈文韶给她的文书越来越多 这是个死循环。 唐笑沉浸在其中一段时间之后陡然清醒,她怎么活得越来越像沈文韶的秘书了? “大人,外面对我处理文书一事已有了风言风语,恐对大人产生影响,我觉得我还是待在府里吧。” 沈文韶这里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少,他把文书交给唐笑处理,一开始没人在意,可大家也都不是瞎子,总是能发现的。 起先还有人偷偷议论,说什么红袖添香云云,后来发现并非是情趣,沈文韶真的将文书交给一个侍女处理。 他疯了吗? 真当自己在朝中有了分量可以胡来了?他将御史府置于何地,将国朝置于何地! 唐笑现在走出去会被人指指点点,她是不在乎的,但她不想沈文韶因此被人非议。 沈文韶头都没抬,“无须在意。” “怎么能不在意,木秀于林啊,多少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再怎么也不能把刀往别人手里送。” 沈文韶抬头,看她一脸义愤填膺,“况且我觉得他们说得也在理,御史府的事情举足轻重,这里的大人们那都是寒窗苦读削尖了脑袋才有今日的地位,我一个小小侍女本就不该做这些。” 唐笑说得语气坦然真诚,沈文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幽幽道,“累了不想做了?” 唐笑:“”是有点。 “交给你的并不多。”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些人” “让你处理是我的意思,至今尚未出错,有何不可。” “那你就是不讲道理了,各司其职才能没有冲突,我做这些,名不正言不顺,哪怕不出错,那本身也就是错的。” 沈文韶忽然皱了皱眉,“你说的倒有些道理。” 唐笑眼睛一亮,“那” “此前如霁曾提出过国朝女子也可参与科考一事,虽然时机暂时未到,但往后未必不成,到那时你去考上一考,也就名正言顺了?” 唐笑听得目瞪口呆,红艳艳的小嘴都微微张开,眼睛圆溜溜的,“还有这事儿?” 不过想一想这如果是秦如霁的意思,他往后是要做皇帝的,就是现在不成,以后只要他坚持,那就一定可以,但 “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先不做这些,免得招人口舌。” 沈文韶眸光清冷地瞥了她一眼,目光从她期待到发光的眼睛上略过,“比起成效,口舌之争不值一提。” 唐笑叹气,就是不行的意思。 她看着沈文韶又埋头工作,心里浮出一股敬佩,他交给自己的跟他比起来确实不多,自己还能偷偷懒,却从来没见过沈文韶偷闲。 明明没有人逼他,他却一直都让自己处在极度繁冗的工作中。 沈鸾对他的期望,影响就这般巨大吗。 唐笑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变得有点低落,转身回去自己的书案,再次拿起笔。 国朝某间屋子里,有人扬起微妙的笑意。 “本以为沈文韶是个冷情冷心,刀枪不入之人,却主动将把柄送到我们手里,我说什么来着,只要是人,就一定不会没有弱点,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大人,您的意思,那个侍女就是沈文韶的弱点?可我瞧着他对那个侍女也只略微看重而已。” 那人将手里的纸条慢慢地在灯烛上点燃,火光瞬间将之吞噬,只留下纷飞的灰烬。 “一个女子,能让沈文韶冒着被人质疑的风险让她接触文书,只是略微看重?此人,必定是我们想要找的人,不要打草惊蛇,但也要尽快将人笼到手里。” 那人眯起了眼睛,“机会只有一次,决不能有任何差错。” “明白。” 第800章 理当如此 第802章理当如此 唐笑坐在屋外,里面沈文韶正在同御史府的几位大人说话,她不好呆在里面。 她猜,那几人要说的事情,应当跟自己有关系。 唐笑抬眼四处看了看,之前见了自己总会凑过来的侍女,这会儿离她远远的,偶尔眼神与她交汇后又迅速离开,仿佛要跟她拉出安全距离。 “你不必在意这些人,她们不会明白大人的想法,大人心里想的都是大事,也没指望多少人能理解。” 银河在唐笑身边坐下,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儿拽来的一根草,翘着腿抖个不停。 唐笑扭头看了他一眼,伸手将草从他嘴里拔出来扔掉,“脏。” “我擦过了。” “嗯,不干净。” 银河:还想着来安慰她两句,看起来压根不需要? 唐笑双手托腮,“我没在意,就是觉得大人可能会因此给自己招来麻烦,不值当。” “这事儿吧,我之前就问过。” 银河大概是最先知道沈文韶做法的人,当时他也一样非常不能理解,直接就去问了沈文韶,这不是胡来吗,要是让别人知道,说不定会参他一本。 沈文韶只是将唐笑处理过的文书拿给他看了,银河跟着沈文韶这么久多多少少耳濡目染了一些,一下子就明白唐笑跟普通的侍女不一样,沈文韶这么做并不是在开玩笑。 “大人认可你,就说明你必然有那个能耐,大人从不做不确定的事,至于麻烦不麻烦的,咱们说了都不算。” 唐笑依旧托着脑袋没说话,耳朵却竖着,试图探听到屋里在说什么,奈何未遂。 屋子里,话题果然绕在了唐笑身上。 今日来找沈文韶的,都是与他关系颇好之人,才会想来劝他。 “沈大人切不可继续任意为之,这些我们也都看过,若当真出自唐笑姑娘之手,也着实让人惊艳,可即便如此,也是不合规矩的。” “沈大人心系天下,想要尽快地处理国朝各地的琐事,我们心里也明白,只是国朝有国朝的规矩,唐笑姑娘一介女子,身份又传出去对她也是不好的。” 几人用词委婉,沈文韶等他们都说完了,才将整理出来刚送来的数据拿给他们看。 唐笑做事的效率极高,且出错率少,这样的人才在御史府几乎找不出来,她像是在此中浸淫数年,心里有万卷书一般。 哪怕有些东西她不明白,与她说过之后不但能极好地掌握,且能迅速举一反三,融会贯通,这样的学习吸收能力,连沈文韶都为之赞叹。 因此从她开始帮着处理文书起,御史府的效率大大提高,减少了各地事务积压情况,并且她有些想法很新颖,跳脱出固有的框架,能给沈文韶都带来灵感。 几位大人看过数据,如何不明白沈文韶的意思。 “沈大人,我等也都承认唐笑姑娘是个有本事的,只是御史府乃是国朝机要重地,出不得半点差错,唐笑姑娘不过一个侍女,怎么会懂得这些,她身上疑点众多,我们实在无法安心。” “说的是,唐笑姑娘忽然出现在沈大人身边,本就惹人注意,若有心人拿她做文章,大人,兴许连您都会牵扯其中,到时候,后果谁也承担不了。” 沈文韶慢慢放下手里的东西,面容平静地淡淡道,“若真出了事,我会承担。” “大人!” “她是我的侍女,理当如此。” 几人面面相觑,一向理智冷静到不近人情的沈文韶,怎么就忽然意气用事起来,是如他所说,不想浪费唐笑的能力,还是他真的被那丫头给迷晕了头? 唐笑听到开门的声音,坐着扭头看过去,看到几位大人从屋里走出来,看她的目光特别奇怪,仿佛在看祸世妖姬一样迷惑。 唐笑淡定地目送他们远去,转头盯着银河,“我觉得,我的名声要完。” 银河又摸了根草在手里,闻言呵呵了两下,“那是什么,你之前有过?” 屋里传来沈文韶的声音,唐笑起身拍拍裙子,“姐姐我行得正站得直,他们都是偏见,我才不怕。” 她仰着头,雄赳赳地进了屋,银河赶紧将草根塞到嘴里叼着,一上一下翘着玩,从唐笑跟在大人身边起,她在晏城的名声就已经很奇怪了,也不在乎更奇怪一点。 御史府的闲言碎语并没有让沈文韶停止给唐笑找事做,她每日被沈文韶压榨得头昏脑涨,自己的终极使命是什么都几乎要不记得了。 但也不是完 全没好处,比如,她如今领的月钱可不是一个侍女能领的。 “这这么多” 唐笑看着交到她手里的银子,顿时哪儿都痛快了,这数量,自己一下子就成了小富婆! 沈文韶看她毫不掩饰的财迷的样子,微微翘了一下嘴角又落回去,“你应得的罢了,可还有怨言?” “没。” 不是唐笑没骨气,给得实在太多了! 这要是多攒些时候,没准儿自己真能发家致富,也不算对不起自己多年苦学不是。 唐笑还沉浸在一夜暴富的喜悦中,银河来找她,说有人来府里想见她。 “又是我家里人?不见。” 唐笑懒得再跟那些吸血鬼多废话,反正只要她不见,他们也闯不进沈家来。 “不是之前那些,这次是个姑娘,说你的姐姐。” 唐笑的目光从银子上挪开,歪了歪脑袋,“我姐姐?” 她还有个姐姐呢? “我觉得人长得挺面善,要不你去见见?” “成。” 她把自己的财产收收好,去了偏门那里。 唐笑对自己的原身不是很了解,到如今也只知道她小时候被卖掉,买她的人家把她当做个敛财工具随便养着,为了回本送进宫中,听说家里还有个宝贝儿子,至于姐姐,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来到偏门,果然那里站了个女子,盘着妇人的发式,见到自己的时候,眼里的喜悦乍现。 “香香” 唐笑愣了愣,女子看自己的眼睛里有着浓厚的情绪,看得出她对原身确实感情深重,并且自己见到她的时候,心中涌出一种陌生的亲切感,像是从灵魂里冒出来的一样。 第801章 时间太长,忘了 第803章时间太长,忘了 “姐姐?” 桔梗眼中泛出泪花,一把抱住她。 她身上的味道让唐笑慢慢闭上眼睛,本能地放松下来,原来丁香小妹妹也有真正在乎她的家人,那就好。 桔梗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擦眼睛,“看见你还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说着,她脸色骤然一变,“他们将我诓回晏城,让我劝你听他们的话,香香,你在这里可好?他们是不是时常来找你麻烦?” 唐笑稍微想想就明白了,丁香的家里人这是见她不受掌控,所以找了个跟自己感情好的人来当说客,却没想到姐姐并不听他们的。 她笑起来,“我在这儿好得很,姐姐可听说过沈家,厉害着呢,他们给我找不了麻烦。” “那就好,那就太好了。” 桔梗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看得唐笑心惊,她气色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姐姐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儿,约莫路上累着了,不碍事,我见你无碍就放心了,你总算是能够自由自在地活着,姐姐为你高兴。” 她摸了摸唐笑的头,笑弯了眼睛,“那姐姐就先回去了。” 桔梗没有多留,来这里像是只为了确认她是否安好。 唐笑看着她离开,不知怎的心里总有一丝不安。 好不容易有了个真的关心自己的亲人,她该开心才是,然而唐笑一晚上都没睡好,天没亮就起身了,洗漱过后坐在廊下发呆。 姐姐应该是嫁人了,离晏城可能还不近,既然姐姐知道家里人的德性,他们诓她来晏城说服自己,怎么会起作用?那些人也不是傻子,怎么就断定姐姐一定会听他们的? 除非,他们有把握拿捏她。 唐笑“蹭”的一下站起来,面色匆匆去找柳伯,说她要出去一趟。 柳伯摇头,“你是少爷的贴身侍女,应当找少爷告假。” 她扭头就去找了沈文韶,沈文韶沉默了一下,并没有问她缘由便答应了,唐笑出了屋子,银河从里面跟出来,“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找几个弟兄帮忙?” 唐笑下意识想拒绝,然而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大河哥了。” 带着人出府,唐笑扭头看向银河,“大河哥可知道我家住哪里,劳烦带个路。” 银河:“??你家,你不知道?” “离家时间太长,忘了。” 银河撇撇嘴,真优秀。 丁香的家在城北的角落,那一片坊间住的人都不富裕,巷子逼仄,横七竖八。 银河带着唐笑精准地找上门,唐笑眯了迷眼睛,打算上前敲门,银河拦住她,朝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过去拍门。 “来了来了。” 里面脚步声由远至近,木门向里拉开,里面的人探出个脑袋明显吓了一跳,然而在看到唐笑的时候,立刻挂上了惊喜的笑容。 “妹妹!你可回来了。” 那人扭头往院子里喊,“爹,娘,丁香丫头回来了!” 不多时,丁家夫妇疾步出来,看到丁香脸上狂喜的表情又在看到银河等人的时候凝固住。 “丁笑笑,你回来怎的还这么大排场,赶紧让几位大人们先回去吧。” 唐笑噙着笑,“我姐姐呢。” “在呢,你姐姐就在里面,她一直在等着你回来,见到你一定很高兴,咱们一家人好久没在一块儿了。” 丁妇人讨好地看着银河等人,“劳烦大人送她回来,家里小,招待不周,就不留大人们了。” 唐笑没理她,直接要往里走,丁长海拦住她,“丁香,你这是干什么,回家就回家,搞这么大阵仗,你什么意思?” “让开。” 丁长海在家里从小娇惯着长大,唯我独尊惯了,见她这么跟自己说话,当即脸就挂了下来。 “你什么态度,出去一趟翅膀变硬了是不是?要不是爹娘可怜你,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丁老头丁妇人赶忙将他拉开,有些事情没跟他说,如今唐笑肯回来再好不过,绝不能再激怒她。 “笑笑啊,长海是弟弟,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那什么,要不你先让他们离开,我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可好?” “什么笑笑?娘,她不是丁香吗?” “闭嘴。” 丁长海一口气憋住,娘一贯疼他,何时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过话? 唐笑眼里不耐烦起来,“我再说一次,让开,我这人不喜欢同样的话说第三次。” 她目光在丁老头身上扫过,丁老头顿时脖子发凉,干什么干什么!他身上的伤才刚刚养好! 唐笑直接抬腿进去,丁老头躲得远远的不敢上前,银河跟在她后面也进去了。 院子不大,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唐笑就隐隐听见有婴孩的哭声,这会儿进了院子,那声音就更明显了。 丁长海没有成亲,说是还打算等丁香的聘礼钱来置办,那孩子是哪里来的? 唐笑紧紧地抿着嘴唇,来到一间屋子前,刚想推门,丁妇人立刻冲过来拦她,“笑笑,这是你姐姐在里面,她带着孩子回娘家,这里还有外人呢” 她话没说完就被唐笑推到旁边,用力推开门,里面一股奶腥味扑面而来,婴孩的哭声骤然放大。 里面陈设十分简单,昨日才见着的姐姐,这会儿躺在床上,眼睛闭着,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一个小小的襁褓摆在她旁边,小娃娃闭着眼睛张着嘴大声哭嚎,声音这么大竟都没能将桔梗唤醒。 “姐姐!” 唐笑冲进去,手背在她额头上试了试,烫得厉害,她有点慌,“大河哥,医馆在哪儿?” “离得挺远,请大夫来可能要花些时间。” 唐笑立刻抱起孩子往银河手里一塞,她则拉起桔梗,想将人背在身上。 银河哪里抱过孩子,人都木了,一动不敢动,那一小坨还在嗷嗷哭的小人烫手得很。 他看唐笑动作吃力,叹了口气,把娃娃放回到床上,上前轻松地将桔梗打横抱起来,“我力气大,你抱孩子。” 唐笑赶紧将襁褓抱在怀里,也不知怎么的,刚刚还嗷嗷哭的小娃娃,在她怀里哭声渐渐小下来,大概是哭累了。 第802章 能预支吗 第804章能预支吗 丁家妇人想过来拦她,“笑笑啊,你姐姐那就是赶路累的,这里是她的娘家,你要把她带去哪里?” 丁长海更是语气轻蔑,“居然让个男的抱她,不知羞耻,这下陆家可就更不会要她了。” 银河带的人根本不让丁家夫妇近身,唐笑也没再给他们一个眼色,抱着孩子径直往外走,根本不管他们在背后大呼小叫的声音。 这笔账,等她姐姐好了有的是时间算! 银河直接将人送到了珍熹堂,一个女大夫过来给桔梗瞧过,皱着眉叹气,“怎的拖成这样?这姑娘月子还未出,身子虚弱至极,再拖些日子,怕是神仙都救不回来。” 唐笑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睡着了的孩子,确实小得过分,她顺势将孩子递过去,“大夫,你帮忙看看孩子,之前哭得厉害,是不是也哪里不舒服?” 大夫检查了一番,“饿的,她娘亲身子虚,没有奶水,可怜的孩子。” 唐笑愕然,姐姐还在月子里就因为自己赶来了晏城,连带着自己的孩子都得不到好的照顾。 她深吸了口气,将胸口的憋闷吞回去,把桔梗拜托给珍熹堂的大夫,自己抱着孩子去找银河,请他帮忙找个乳母。 银河一脸迷幻地看着她,“找什么?” “乳母,这是我小侄女儿,我不能让她饿死,拜托大河哥了。” 难得看唐笑这么正经地拜托自己,银河望天,回去他也要跟大人告假,他一个大男人,上哪儿去打听乳母的消息?他扯着嗓子对手底下的兄弟吩咐,“听见没,赶紧去打听打听,动作快一些,孩子饿了!” 珍熹堂里都是姑娘家,唐笑知道这里是白云心开的医馆,里面不管是女大夫还是做事的姑娘,一个个都十分温柔,一会儿给她拿了茶水过来,一会儿来安慰她,说不必担心桔梗,她暂时没事。 唐笑由衷感叹,女孩子真是天底下最温柔可爱的存在! 桔梗被喂了药,身上的热度慢慢地消退下去,不多会儿她眼睛睁开,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忽然,她猛地想坐起来,声音激动地发颤,“囡囡,我的孩子呢” 唐笑正好进门,几步走到床前柔声安慰,“你别担心,我小侄女儿刚喝了奶,这会儿睡下了,我去给你抱过来。” 桔梗看见了唐笑,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愣愣地看她出门,很快又回来,手里抱着囡囡。 唐笑小心地将襁褓放回到桔梗手里,动作轻得都不敢呼吸,等确定放下了,才舒出一大口气,她太小了,唐笑时刻怕自己不小心摔着她,太可怕了。 小娃娃这会儿闭着眼睛睡得正熟,嫩嫩的红色小嘴不时动一动,像吃到了什么好东西一样,可爱得紧。 桔梗搂住她,眼里冒出泪花,忽而抬起头,“她怎么喝到的奶?” “我找的乳母,大夫说你身子弱,这阵子要好好吃药调养,不方便喂奶,你放心,人是我请大河哥找的,特别靠谱。” “这怎么行,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还请什么乳母,我给她熬点米汤也能养得活。” “那不行,我小侄女哪儿能这么糊弄,这个你得听我的,我现在可有钱了。” 唐笑立刻就想嘚瑟自己的小金库,好说歹说让桔梗愿意接受,只脸上的感激与不安交融,复杂至极。 这会儿人醒了,唐笑也好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桔梗垂下眼,爱怜地看着怀里的女儿,“我丈夫兄弟三人,大伯子和小叔子都得了儿子,只我生了个女儿,他很不高兴,觉得我给他丢了人,爹娘知道后也怪我不争气,我没什么,只是可怜了我的女儿,遭人嫌弃,到如今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桔梗没有落泪,抬起头来,“我不怕他们,我的女儿就算只有我一个人喜欢她,我只一人也能将她好好养大,这次爹娘诓我回来,我怕囡囡有事,所以干脆带她一块儿,爹娘说若我不听他们,他们就让夫家休了我,可我也不怕。” 唐笑看向桔梗的目光越发的亮,才见了两面,她就已经喜欢上自己这个姐姐。 “嗯,咱们不怕,谁说我小侄女儿只有你一个人喜欢,我也喜欢的,之前我一抱她她就不哭了,说明跟我有缘” 唐笑跟桔梗东拉西扯起来,桔梗还病着,很快没了精神,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唐笑等她睡熟了,出去问了珍熙堂可以暂时让人安置在这里,并且还可以请珍熙堂的小丫头帮忙照顾,给些辛苦费就成。 她把桔梗妥善托付好,又给了 乳母定金,请她务必好生照料小娃娃,才心事重重地回去沈家。 这会儿唐笑的脑子里最重要的事,已经不是给沈文韶找cp,她满脑子就一个巨大的字,“钱!” 得赚钱,什么小富即安,不存在的,刚拿到手让她着实兴奋了一阵子的月钱,此刻已经远远不够看了。 “我说你干嘛愁眉苦脸的,不就是你姐姐的事儿吗,等我带人去丁家教训一顿,保准老老实实的。” 唐笑瞥了银河一眼,“那是教训一顿的事儿吗?瞧见我姐姐了没有,那可不是一般人儿!这么好的人尼玛还有人眼瞎嫌弃她,这事儿没完我跟你说!” 唐笑气哼哼的好似河豚,眼睛慢慢眯起来,“还想休妻,做他的春秋大梦,我姐姐受的委屈他们必须补偿!往后我就跟我姐姐和小侄女儿相依为命了大河哥,咱沈家能预支月钱吗?” 银河正听得一愣一愣的,闻言犹豫了一下,“按常理来说是可以的,柳伯其实很好说话,你要预支多少?” “唔先预支个三年的吧。” 银河:“那还是做梦比较快。” 三年?你怎么不干脆把这辈子的先给预支完? 唐笑抿了抿嘴,“果然,还是有点多?” 银河呵呵笑,唐笑挣扎片刻,“那两年呢?” “这事儿我觉得你去问柳伯也没辙,你要真缺钱,我给你指条明道,你去找少爷,你要是把自己卖给少爷当苦力,没准儿还真能有点可能。” 第803章 保证物超所值 第805章保证物超所值 银河这么说,其实带了些私心,他觉得唐笑在少爷身边的这段时间里,少爷身上好像隐隐多了点人气儿,她能跟少爷聊到一块儿去,做的菜写的字说的话能让少爷满意,他觉得若是唐笑一直跟着少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唐笑此刻满脑子都是搞钱,闻言下意识地点点头,“我试试。” 桔梗不能一直放在珍熙堂,丁家是不能回的,因此她得找地方先安置姐姐和小侄女儿。 晏城的房价,买房暂时唐笑不敢奢想,不过可以先租个地方,只是租金她也没打听过,也不知道贵不贵。 她自己在沈家,衣食住行都不必自己花费,但姐姐和小侄女的日常花用不能省,姐姐还没出月子,身子一定得好好养养,小侄女又刚出生不久,吃的用的都必须上心。 唐笑在心里算着需要的东西,越想越心惊,自己之前怎么就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该早些生出赚钱的念头才是! 回到沈家,唐笑心不在焉地等沈文韶从宫里回来,一遍遍在心里打腹稿,要怎么说动沈文韶给她预支月钱,殊不知,银河已经将事情大致跟沈文韶说了。 “少爷,唐笑晚上一定会跟你要银子,这是个机会!” 沈文韶扫他一眼,“什么机会。” “就是就是那什么,压榨她的机会,这丫头平常精得很,难得可以拿捏她一下。” 银河结结巴巴圆回去,然后又觉得以少爷的脾气,怕是不屑如此,自己说了也是白说。 这日晚上的唐笑,见着了沈文韶之后的态度,那叫一个殷勤。 “大人在外奔波一整日,我给您按按?” “大人喝茶,温度刚好,我特意用了泉水冲泡的,清冽爽口。” “大人尝尝这菜,我亲自腌的,您要吃着好往后我多做一些。” 唐笑全程笑容满面,五星服务,沈文韶也不做声,吃完饭后在院子里走了会儿,回去了书房。 唐笑默默地跟进去,蹭到沈文韶身边,“大人您现在忙不?” “有事?” “是有那么点事儿。” 唐笑嘿嘿嘿地拖了个凳子过来,在沈文韶旁边坐下,双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盖上,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是这样的,我现在很缺钱,想跟大人提前预支点,您看成吗?” 沈文韶抬眼去看她,她倒是一点儿不绕弯子,“要多少?” 唐笑这小半日的时间,已经跟红雀打听了晏城租房子的价格,和寻常人家过日子的花用,她想着这也不是一锤子的买卖,所以把狮子大开口的念头按下。 “先预支三个月的吧,您放心,这三个月我一定好好做事,让你物超所值。” 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登西,但意思沈文韶听懂了,不过跟银河事先提的醒有差别,银河可是说她打算预支三年的月钱。 “三个月倒是不多。” 唐笑心里庆幸,是吧,她也觉得,就三个月,成功的几率会大一些。 沈文韶忽然提起了别的,“听说你姐姐来了晏城,如今让你安置在珍熙堂?” 唐笑也不瞒他,把情况都说了,与银河跟他说的差不多。 “对了大人,这种事儿有没有法子让我姐姐跟那边划清界限?” “这是她的意思?她确定要与夫家断了关系?和离的女子日子并不好过,不是你为她打抱不平就可以替她做决定的。” 唐笑一下子冷静下来,沈文韶的话让她骤然清醒了一点,有道理! 也许,姐姐之前说的是气话,其实她心里是不愿意的,这个时代和她那会儿不一样,女子生存不易,更何况她还有个刚出生的女儿,便是她将委屈都咽了下去,也不奇怪。 “我可能还要问一问。” 唐笑咬了咬嘴唇,情绪明显低落下去,是她有些冲动了。 沈文韶看了她一会儿,挪开视线,“三个月的月钱一会儿柳伯会给你送过去,用不用得上你自己决定,这几日你就不必跟着我去御史府,先照顾你姐姐。” 唐笑回神,当即心口热热的,恨不得对这么善解人意的崽崽亲亲抱抱举高高,头顶的愁绪立刻就被驱散了一些。 “谢谢。” 她眼眸忽闪着,特别真诚地跟沈文韶道谢,“少爷这么好的人,老天一定会眷顾,您放心,您的福气在后头呢,我一定用尽洪荒之力为少爷的姻缘努力!” “我想了一下,三个月还是有些多。” “!!” 柳伯还是给唐笑送了三个月的月钱来,且比唐笑原本的月钱还要多。 柳伯用鼻孔瞪她,“少爷说了,会不遗余力地压榨你,所以不用大惊小怪,都是要还的。” 那唐笑也高兴,总觉得这是沈文韶别别扭扭的关心,她特别认真地接过银子,“柳伯放心,我会很很珍惜的。” “呵,你少给我惹点事就行。” 柳伯背着手一摇一晃地走开,唐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银河靠谱又讲义气,捧着银子直奔他的屋子。 银河拉开门看见是唐笑脸都扭曲了,“什么时辰了大小姐,你觉得这会儿来我这儿合适吗?” “合适呀,赶紧让让,我有要紧事找你。” 唐笑拨开他钻进屋,银河门都没敢关,就站门边上看她,“什么事就等不到明儿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你长点心好不好。” “你事儿真多,咱们两好兄弟谁跟谁啊。” “谁跟你是好兄弟!” 银河要绝望了,“到底什么事,赶紧说完赶紧走。” 唐笑郑重其事地将银子放下,“大河哥,你知道哪里有赁小院子的没有?不用太大,够两三个人过日子就行,我出宫不久对这些也不了解,你帮帮我。” 银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给你姐姐赁的,她决定留在晏城了?” “还没,我打算明天去问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这院子也要先做打算,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你也瞧见了,我姐姐遇人不淑,她爹娘又是那副德行,她还有个奶娃娃要照顾,总得有个能落脚的地方,你看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去少爷那儿努力努力。” 第804章 以理服人 第806章以理服人 银河还挺好奇她打算要怎么努力,不过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银子,“只是个小院子的话,这些足够,连她们娘俩平常的花用,省着点也勉强够用,但你身上就一点不留了?” “我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 听见他说差不多够,唐笑一颗心才落下,一张小嘴叭叭叭地开始提要求。 “那小院子最好离城北远一点,生活能方便点,买什么东西也不必走太远,还有就是刚出生的小娃娃听说特别敏感脆弱,得精心呵护,需要一个远离喧嚣的安静地方,就麻烦大河哥上点心,我小侄女儿就是你小侄女儿。” “你不要乱说话!” 银河心梗,“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别坏了我的名声。” 唐笑撇撇嘴,眯着眼睛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好一会儿,然后相当疑惑地皱眉,“按理说你长得也不赖,怎么也没见有谁仰慕过你,你心里就没点想法?” “去去去,我这是洁身自爱,为了我往后的媳妇儿守身如玉,你懂个屁!” 银河眼神立刻深幽起来,“我才不乐意沾花惹草,我整个人都是我媳妇儿的,她就是动作慢了一点,来迟了点,不过没事儿,我不怪她。” 唐笑:“” 不打扰银河自我感动,她默默地回去自己的小屋子。 第二日一早,唐笑就去了珍熙堂,桔梗比昨个儿明显要好上一点,显然是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唐笑往照顾她的小姑娘手里塞了不少谢礼,小姑娘腼腆地笑笑,给她们换了热水,出去的时候将门关好,体贴地给她们姐妹留下说话的空间。 桔梗坐起来靠在床头,囡囡在她身边躺着,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唐笑过去看了一眼,好奇地问,“她怎么还在睡?” “小孩子都是这样,吃饱了睡,睡醒了吃,早上乳母过来刚喂过,又睡着了,不过夜里醒了好几次。” 唐笑心生感叹,带小孩子好辛苦哦。 “香香” “姐,我现在改名了,叫唐笑,你叫我笑笑吧。” 桔梗楞了一下,却没问她为什么,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笑笑,姐姐谢谢你,这次若不是你,我要真一病不起,囡囡往后会如何我都不敢想,真的谢谢你。” “咱们是姐妹,说什么谢不谢的,你就安心养病,其他的不要多想。” “笑笑,这么久没见你,你好像一下子就变了,变得姐姐都不敢认了。” 从前的丁香,哪里有如今的魄力,她从来小小的,唯唯诺诺地什么都不敢反抗,让她做什么她哪怕不愿意,也只会照做,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那会儿桔梗就想着,她要尽可能地护着她,不让她被家里人生吞活剥了,嫁人的时候,她唯一放不下的也是这个柔弱无助的妹妹,甚至生出想带着她一块儿出嫁的念头来。 唐笑笑嘻嘻地歪了歪脑袋,“我后来不是被他们送进宫里去了嘛,那地方,龙潭虎穴一样,稍有不慎就要掉脑袋的,可能被逼着逼着也就开窍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她开朗的样子让桔梗心中无比感叹又庆幸,唐笑如今的情况,她应当就不必再担心,往后只需要将心思放在如何养活囡囡上 唐笑收敛了笑容,轻轻咬了咬嘴唇,“姐,我问你个事儿,你也不用着急回答我,你慢慢想清楚。” “你说,什么事?” “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唐笑在床边坐下,认真地看着桔梗的眼睛,“昨个儿你跟我说过了之后,我一宿没睡好,我连怎么替你出气,用什么工具挖坑埋尸都想好了,不过后来我又想不成,太自损三千,不值得。” 桔梗心跳都加速了,一把抓住唐笑的手腕,“笑笑,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嗯,不做,没那闲工夫,但是姐姐你想要后面的路要怎么走了吗?你嫁的人是什么德性你应当也看清楚了,家里也靠不住,囡囡刚出生,但凡有人在意她,都不能让她饿成这样,姐姐,你难道不心疼她吗?” “我当然心疼!” “那你还打算带她回去那个家里吗?都说没爹的孩子可怜,但我觉得,有个并不喜欢自己的爹,还不如干脆不要有,免得从还不懂事的时候就要遭人白眼嫌弃,对孩子来说伤害更大。” 桔梗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唐笑心里藏不住话,一股脑把自己的打算都说了。 “我想了一宿,如今靠谁都不稳妥,我是不愿意看你和囡囡再受委屈,所以我打算在这 里找个小院子让你们住下,姐,我如今能赚钱了,而且还不少,咱们三个人生活绰绰有余,从前都是你护着我,现在也该轮到我护着你们,我们一样可以将囡囡好好抚养长大。” 她顿了顿,“可这是我的想法,我也不能不顾你的意愿,所以我就想问问,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桔梗抬起头,眼里波光盈盈,她从来护在身后的小妹妹,与她并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如今已经能够站在她身前,试图张开双翼为她遮风挡雨。 “笑笑,这件事哪里有那么简单” 桔梗眼里眸光温柔,“女子嫁人等同再次投胎为人,不论好坏,哪里就能那么容易地抽身离开?即便他们休妻,爹娘那儿也是不会答应的。”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唐笑冷哼一声,“管他们答不答应,咱们又不靠着他们过日子,你就看着吧,往后只有他们来求你的份,还有凭什么休妻,要和离,还休妻?给他们脸了。” 唐笑蛮横的本性悄悄显露,“只要你愿意,和离的事儿我来想办法。” “和和离?这怎么可能,他们不会肯的,笑笑你千万别做傻事。” 桔梗急了,就怕唐笑一时冲动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她已经这样了,不能再把妹妹牵累进来。 “你别担心,我文明人,讲道理,喜欢以理服人,保证不做傻事。” 第805章 我着急 第807章我着急 唐笑又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那你可愿意和离,跳出火坑?” “我怎么会不愿意?” 桔梗露出心酸的苦笑,“这桩亲事本就是爹娘骗来的,他们买通了人,说我的八字旺夫,挡灾,天生生儿子的命,说得天花乱坠,从我夫家要了一大笔的彩礼,他们根本不管我嫁了人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 “婆家花了大价钱娶我过门,就是冲着我的八字,就指望着我过门后旺夫,挡灾,可我一个女子,把家里操持得再好,也挡不住男人在外惹是生非,他惹了事,婆婆就怪我,说都是我的错,我没给她儿子挡灾,没有旺他们家,说那笔银钱花得不值当” “这些我都可以忍,然而我生了囡囡后,他们就变本加厉,每日每日折磨我,说我是个骗子,骗了他们的银钱,什么天生生儿子的命,说我占了他们家真正媳妇的位置,给他们家带来了灾祸,还说囡囡说她也是个小灾祸” 桔梗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他们根本不把囡囡当做他们家的骨血,生了孩子后,若不是我一直贴身亲自照顾着,兴许我就见不到她了,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比畜生都不如。” 行了,唐笑又要压不住自损三千的念头了。 她深呼吸了几下,把涌上心头的气血生生压下去,“姐姐也想脱离火坑就好,我就怕你执迷不悟,从此认命,以为只要受着受着就能把日子过完,还好,姐姐一向聪明。” 唐笑脸色并不好看,她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弯弯绕,说到底,最不要脸的就是丁家人,卖女儿卖得这样彻底恶毒,为了多拿两个钱脸皮都不要了,任由姐姐在夫家水生火热,还好意思把人喊回来让她来劝自己? “姐,爹娘那边,我是不想再有瓜葛,他们养我的这些年我也还清了,你嫁人的彩礼也就当做报答了他们生养之恩,往后见着了他们就当没瞧见。” 桔梗将眼睛擦干净,有些踌躇,“可他们仍旧是我的爹娘,若把他们惹急了,还不知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 “呵呵,那也要看他们敢不敢。” 唐笑问明白了桔梗的意思,心情骤然轻松许多。 看样子姐姐也是彻底死了心,剩下的,就是如何脱离苦海,过上自由的日子。 不过古代虽然有和离的说法,但其实实施起来真的很难,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想要和离谈何容易,或许到了最后,只能得到一纸休书。 唐笑对律法了解一些,除非女子家世地位很高,有非常强大的背景,和离也需要夫家点头,像桔梗这样的寻常女子,连提出和离的权利都没有。 也因此桔梗才会说,没那么简单,才会让自己不要做不理智的事。 不过这里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古代,唐笑还是有些信心的,这里是书啊!是有所谓主角气运的,她一开始就想好了,打算钻空子。 男女主离太远,又不熟,唐笑是没抱希望的,但还有女主的兄长呀。 唐笑寻思着,以沈文韶如今的地位和手段,帮一个女子和离,还是易如反掌的,问题就是,他为什么要帮。 让桔梗什么都不必担心,安心养病,唐笑回去了沈家,晚上就去沈文韶那儿跟他销假,说明日就继续随他去御史府做贴身秘书小助理。 “不必那么着急,你可以多照顾你姐姐一些日子。” “不不不,我着急。” 唐笑一本正经,“我这一日不抄抄写写,浑身都不自在,我就想着能多为少爷排忧解难,今儿耽误了一日已经足够了。” 沈文韶眼角余光扫过去,淡淡道:“没催着你还钱。” 唐笑:怎么还提钱了呢,多伤感情,他就没看出自己的拳拳赤诚和耿耿忠心吗? “既然你坚持,那行吧。” 唐笑笑得一脸讨好,第二日就展现出一个贴身秘书应有的觉悟和热情。 她一改之前不情不愿,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的作风,积极主动地要求做事,字也写得比平常更工整好看,连端茶倒水这样的事情都尽心尽力,把一个贴身侍女的事做出了花儿来。 唐笑的引擎连银河都瞧出了不对劲,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凑到沈文韶身边嘀咕,“大人,唐笑是不是打算赖账?” 沈文韶嘴角微微弯了一下,看样子她平日给人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 “赖得掉?” 银河晃了晃脑袋,“也是,不过她这殷勤的,脸上都仿佛写了字一样,肯定有所图谋,大人务必小心。” 唐笑捧着茶点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银河从里面出来,看自己的目光古里古怪。 “??大河哥可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就你好自为之。” 唐笑:? 银河走开两步又回来,“对了,你要租院子的事我已经找好了,你问过你姐姐了没有?” “真的吗?” 唐笑眼睛骤然亮起,“大河哥可真有本事,太厉害了!这么快就找着了?那真是太好了。” 想到自己刚刚还跟少爷提要提防唐笑,银河耳朵听见她的夸赞莫名有点心虚,“租院子是什么大事?你要是决定了我就带你去看看。” “成,我们今儿就去。” 唐笑步履轻盈地端着茶点进屋,心情好得不得了,看的银河心中微妙,他是不是小人之心了? 唐笑准备的茶点都是沈文韶喜欢的,点心是山药做的,甜味调得很淡,不会掩盖住本身的清香,又对身体有益处,很是合沈文韶的口味。 “少爷歇一歇,其他大人也都休息去了,您身子要紧。” 唐笑笑吟吟地给他倒了茶送到跟前,又乖乖地坐回去,见沈文韶看过来,立刻送上乖巧甜美的笑容。 沈文韶低下头,这两日的点心都是唐笑亲手做的,不得不说,她便是做个厨娘也能很好地养活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不说珍馐美味吧,却都很适口受用,能耐不错。 第806章 慢慢想不着急 第808章慢慢想不着急 就着茶水吃了两块点心,胃里充盈了一些,沈文韶让唐笑将茶点收拾掉,待她回来,将人叫到跟前。 “我一直很奇怪,为何你会对我的事情很了解,不过你若不想说我也不会多问,但既然如此,你该知道我不喜欢别人绕弯子。” 唐笑当然知道,自己最近殷勤得有些不正常,但她也没打算瞒多久,这不是想着先刷一波好感嘛。 “是又要借钱?” 唐笑脸上的笑容淡下去,轻轻地摇了摇头,“是更麻烦的事,不太好意思求您。” 沈文韶眼角上挑,似笑非笑地看她,“哦?你也会不好意思?” 唐笑:“” 她脸颊鼓起来,“少爷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之前可有哪里做得不像个侍女了?” “那可太多了。” 沈文韶不稀得说她,她从头到脚也不像个侍女。 “你若不好意思说,那我也不” “我说!就那什么,我姐姐想和离,少爷可有法子帮帮我们?” 唐笑忽闪着亮亮圆圆的眼睛,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可怜无助,声音都哼唧了起来,“我姐姐可太惨了!被爹娘诓骗着卖了个好价钱,在婆家受尽欺负,我小侄女儿才刚出生,险些被饿死,姐姐再回去夫家,还不知道会被怎么磋磨死。” 沈文韶没说话,唐笑往他跟前蹭了蹭,两只小手抓在他书案的边缘,白白嫩嫩的手指头让沈文韶多看了一眼。 “我们一介弱女子实在是走投无路,求人无门,少爷可能帮帮我们,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姐妹没齿难忘!” 唐笑可能屈能伸了,语气卑微,表情凄惨,活脱脱一个凄凉柔弱的可怜形象。 谁知沈文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她:“你不是会踢人吗,怎么会走投无路。” 唐笑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凄楚的表情出现裂缝,“那能一样吗?我还能带着姐姐找上门去踢人?” “真的不会?” 唐笑:仔细想想,这事她也真的有可能做得出来,话不能说得太死。 “主要是我姐姐不想跟她夫家再有任何关系,想彻底脱离苦海,那边娶她的时候被爹娘骗了一大笔钱,肯定是不会轻易放人的,丁家那两人也不可能愿意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回去,女子想和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还知道不是?” 沈文韶脸色清冷淡然,唐笑瞬间又露出讨好的笑容,“知道呀,所以这不是来求少爷了嘛。” 她眼睛笑得微微弯着,樱粉色菱角一样的嘴唇上扬,露出一小排白白的贝齿,带着笑的眼神毫不避讳地看着沈文韶,像是想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尊敬。 “这么困难的事我肯定是做不到的,但少爷一定可以,我也知道我就一个侍女,地位卑微,少爷没有义务帮我,但我还是有点用处的,我往后一定对少爷尽忠尽孝不对不对,是忠心不二,勤勤恳恳。” 唐笑表情严肃,盯着沈文韶看,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能答应,但她也知道,机会不大。 沈文韶性子清冷孤傲,如高岭之花,特别不喜欢多管闲事,又怎么会随便应下帮别人和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 唐笑想钻的空子,其实是打算扯着沈文韶的大旗,威逼利诱姐姐的夫家放人,那笔彩礼,她也是打算还掉的,如此姐姐才能跟丁家彻底脱离关系,彩礼就当做买断亲情的钱了。 见沈文韶依旧沉默,唐笑也没觉得多失望,收起刻意的严肃尴尬地笑了笑,“算了我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她手松开桌子,转身打算回去自己的座位,冷不丁被沈文韶拉了一下袖子。 “少爷?” 沈文韶眉眼冷淡地看着她,“这就是你求人的诚意?我看也不算什么。” 唐笑眼睛倏地睁大,有有门儿? 她立刻就想扑过去抱大腿,被沈文韶皱着眉抵住,但她表情已经哭唧唧了,“呜呜呜呜少爷你心肠最好了,除了您我还能求谁呀,我诚意可高了,真的,我愿做牛做结草衔环,对,下辈子一定结草衔环感谢少爷!” “为何要下辈子?这辈子做牛做马也是可以的。” 不可以这辈子她就是来观个光的,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嘤嘤嘤,总之只要少爷肯帮忙,少爷就是我们姐妹的恩人,我们会在家里给你少爷供长明灯祈福,愿您平平安安长长久久。” 沈文韶见她提的都是些可有可无的感激,嘴角勾了勾,让她 站站好,语气温柔平静得让人心虚,“但你也知道,我从不做不划算的事,长明灯什么的我并不需要,你可有旁的实用些的感激。” 唐笑不敢随便瞎说,沈文韶这人,你敢说他就敢信,并且绝对会成为他拿捏的把柄。 “这要不,少爷容我想想?我一介弱女子,能做的事也不多” 沈文韶居然露出了笑容,那张冰山似的脸一旦染了笑意融开,冲击力巨大,看得唐笑目不转睛,不过他薄唇中吐出来的字却不那么友好。 “不着急,你慢慢想,总要想一个,你我都满意的报答。” 唐笑从美色中晕晕乎乎地回过神时,人已经在沈府了。 她抬头望天,对于自己对美色的不坚定在心里给与了严肃的批评,下次不允许沉溺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生出抗体来,自己的意志力是越来越不行了? 可是满意的报答什么的,总觉得很危险。 “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让你去前面找我?那小院子你还看不看了?” “看,现在就去看。” 唐笑甩了甩脑袋,与柳伯知会了一声,跟着银河出了门。 银河找的小院子,果然离城北很远,却跟沈府靠得还挺近,只隔了四五条街,在一个还挺清静的小巷子里。 “就前面了,也是凑巧,那是我弟兄媳妇娘家的院子,之前一直租给别人,这会儿人刚搬走,想要找人续租,价格也合适,你自己进去看看。” 第807章 报个恩好难哦 第809章报个恩好难哦 说话间,银河带着唐笑到了地方。 院门不大,门边上还贴着桃符,门口收拾得挺干净。 银河拿了钥匙上前打开门,推开往里走,是个两进的院落,原先住的人已经搬走了,不过到处都能看得出烟火气息。 “像是找人才收拾过,我来瞧过,搬得挺彻底,也没留下什么,你要租了这里,得添置不少物件,不过院子还可以,保护得也挺好。” 唐笑跟着银河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心里有些满意,确实不错。 一路上走过来,附近并不喧闹,但是隔一条街就是东市,买什么东西很方便,院子看着也不老旧,收拾得很好不需另外修缮,添置东西就能住下。 屋子她也看了,朝向采光都不错,屋子也不少,够好些人住,乳母管家什么的都安置得下。 银河见她还算满意,把房租说了,确实也不贵。 “那就劳烦大河哥,帮我把这个院子租了,等我补齐了家什就能把姐姐和囡囡接过来。” “你这就决定了?你姐姐真的就打算不回去了?” 唐笑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觉得我姐姐回去比较好?” “那没有,连自己老婆孩子都不疼的男人,家里肯定也都是一路货色,不过总是走了章程嫁了人的,对面不会就这么算了,等他们找上门来掰扯,你们其实不占理。” 唐笑知道银河说的是事实,那她也不可能让姐姐和囡囡回去受苦,“到那时候再说吧,也许我很快就能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报答法子。” “报答什么?” 唐笑但笑不语,心里默默纠结,还能是什么,让大佬满意的报恩,好难哦。 小院子租赁得很顺利,并且看在银河的面子上,没有一下子付很多,剩下的银子再置办物件就显得宽裕不少。 唐笑将需要的买了个大概,便去珍熙堂接桔梗和囡囡回家。 一路上桔梗忐忑不安,“要花许多银子吧,其实我也可以带着囡囡回家去,他们总不会赶我出门” “不成,院子我都租好了,不住也不会退银子。” 桔梗饶是有所准备,看到小院子的时候仍然倒抽了一口气,这地段的院子,她们哪里租得起? 唐笑扶着她开门进去,这几日她也忙,还是银河发善心带了人过来里里外外又清理了一遍,这会儿院子整洁干净,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看得人心里亮堂堂。 “你就带着囡囡住主屋,东西也不知道买得够不够,不够你看着添一些。” 乳母也跟着回来,独自住一个屋,心里十分满意,她人也实诚,说平日里可以帮着做些家里的活计,唐笑便给她提了月钱,皆大欢喜。 只桔梗心里仍旧慌乱,拉着唐笑的手不肯放开,“笑笑,你这要花多少银子,我怎么能沾你这么大的光,你该留着银子在身边防身才是。” 唐笑表现得一派洒脱,“都是些身外之物,我并不在意,在沈家吃住不愁,要了银子也没地方花用,你就别老是去想,我给我小侄女儿花钱怎么了,我高兴。” 她软语温言地安抚桔梗住下,又不顾她阻拦给她留了花用的银子,逗了逗囡囡之后开开心心地出门。 不过回去的路上,唐笑的脸就苦了下来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让沈文韶满意。 唐笑去沈文韶那儿试了几次,屡试屡败,但也总结出了几个规律。 但凡是什么下辈子如何如何的,沈文韶一律不满意,唐笑呵呵,果然是个聪明大佬,不接受空头支票。 可唐笑对报恩这种事,经验储备也相当贫瘠,她听得最耳熟能详的,不外乎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以身相许 做牛做马她不愿意,太辛苦了,结草衔环对沈文韶无效,以身相许就更扯了。 “报个恩好难哦” 唐笑一声叹息,好歹姐姐和囡囡是暂时安顿下了,丁家那边也暂时缩着脑袋,她还有些喘息的时间。 之后的日子,沈文韶对唐笑的压榨一如既往,毕竟,预支了三个月的月钱,总得物有所值。 唐笑没有意见,但她觉得,御史府的人要看不下去了。 果然,在她文秘生涯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有人以此弹劾沈文韶,沅凌命他入宫回话,唐笑还以为沈文韶会带着自己进宫,结果并没有,反而给她放了半天假。 唐笑趁机去了桔梗那里。 小院子比之前更富有生活气息,桔梗已经能下床走动,在 廊下一边看着摇篮里的囡囡睡觉一边摘菜,见到了唐笑激动起来,赶紧放下手里的菜擦了手迎过来。 “笑笑你来了。” 唐笑拉着她坐回去,先去看了囡囡,小小的一团人儿脸上肉乎了许多,让人看着就想用手戳一戳。 “好像养胖了,还比之前可爱了。” 桔梗一直笑着看她,“若不是你给她找了乳母,又有这样一处安静的地方好生养着,她也养不了这么好,笑笑,谢谢你。” “才见面就说谢,姐姐是不是想赶我走?” “不是” 唐笑坐到桔梗身边,帮着她一块儿摘菜闲聊。 她们娘俩在这里住得很好,乳母的脾性也跟桔梗合得来,就她们三人,事情少,操持起来也方便,平日里乳母帮着洗洗刷刷,桔梗在吃食上从不苛待乳母,日子过得顺顺畅畅。 唐笑看得出来,桔梗脸上的气色已经没之前那么差了。 “笑笑,我想过了,等我身子再好些,我就找个地方做活儿,我有力气不偷懒,总能想法子赚到钱,总能养活囡囡,我不要你的银子不是与你生分,是我不喜欢这样,我想要靠着自己。” 桔梗说起珍熙堂来,“那地方也都是女子,我很羡慕她们,凭着本事生存,比靠旁人可靠得多,我在常家听得最多的,就是嫌弃我吃了他们家的米,占了他们家的地,我根本不屑在那儿。” 她便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也一定能撑住,不会让囡囡受苦挨饿,珍熙堂那些女子能做到,她也能! 第808章 正是如此 第810章正是如此 唐笑就欣赏桔梗的性子,闻言笑着点头,“我支持你,不过得等你身子好些了再说,你听说过安宁王妃的事吗?她在晏城里有一些铺子,能给走投无路的女子提供差事,姐姐过后可以去那儿看看。” 看书的时候唐笑就很喜欢沈鸾,虽然是在这里长大的女子,却有着不同寻常的心胸,她看得到身为女人的难处和困境,一生都竭尽所能地想要改变女子的观念和处境,相当令人佩服。 桔梗略有耳闻,看唐笑说得这样笃定,当即心里更加踏实了,仿佛面前出现了一条宽敞的大道一样。 唐笑在桔梗这里消磨时间,宫里,沈文韶呈了些东西给沅凌过目。 沅凌翻看了一遍,顺手递给沅苏,“看看。” 沅苏去了旁边,拉着秦如霁一块儿看,两人脑袋凑一处,一边看一边还细声讨论,动静越来越大。 “父皇,这法子十分得巧妙,儿臣佩服。” 沅苏朝沈文韶拱了拱手,沈文韶淡淡道,“这是我侍女提出的建议。” 沈文韶滥用职权,将御史府的密件要务儿戏一般让下人处理,种种指责便是沅凌宣他入宫的原因。 沅凌还好,沅苏和秦如霁对他口中的侍女极为好奇,能提出如此建议的女子,会是个什么样的侍女? 沅凌朝两人挥挥手,“你们先出去,朕与沈卿有要事商议。” 屋里没了人,沅凌身子往后靠,神色露出疲惫来,“就是你上回从宫里要走的那个宫女?朕怎么不知道朕的宫中还有这等人才?” “皇上日理万机,自然注意不到这些,此人也超出了微臣的预料。” “反常即有妖,怎会平白冒出个人才来,还是个能让你一下子就注意到的女子。” “臣心里有数,不过是见她有些本事,顺水推舟物尽其用罢了。” 沅凌对沈文韶一向是放心的,就算没法做到交心,也不会怀疑他的能耐,还能被一个小丫头糊弄过去?今日宣他入宫,也只是走个过场。 “如霁过几日会出宫去沈府住些日子,朝中对他成了皇子一事虽已大致接受,但仍有人私底下有所非议,这些朕自有决断,就怕如霁心里会多想,你若得空劝他一劝。” “臣领旨。” “侍女一事,你心里有数就行,左右你也不会在御史府待太久。” 沈文韶抬眼,见沅凌眼睛看着他,复又落了下去,这是在暗示他下任内阁首辅的人选他心里已经有定数了。 如此一来,有些暗地里藏着的东西,也该忍不住蠢蠢欲动了。 唐笑从桔梗那里出来,时间尚早,她就干脆在街上绕一绕。 虽然,手里也没留几个钱,但逛逛街买点小玩意还是够的。 入了沈府后,唐笑也没怎么好好逛过,每日跟在沈文韶身边两点一线,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也没精力闲逛,今日才发现,晏城果然繁华热闹。 街边好些卖新鲜蔬果的小贩,吆喝着过往的路人,卖小吃一类的摊子上,飘来扑鼻的香气,惹得唐笑每样都想试一试。 还有卖小玩意的,头花梳子斗笠之类琳琅满目,多是些自己做的卖来补贴家用。 旁边铺子也很多,吃的用的穿的玩的,唐笑只逛了几个时间就过去了,她还给囡囡买了个竹子编的小球,竹片打磨得光滑水润,空心的小球里面有个回响的铃铛,一滚起来叮叮当当有趣得紧,小孩子一定会喜欢。 “唐姑娘。” 听见有喊她,唐笑抬头,见到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心里立刻戒备起来。 那人好脾气地笑笑,“我家大人无意间看到姑娘,让我过来给姑娘打个招呼。” 唐笑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哦豁,是认识的,她对长得好看的人印象会比较深。 薛净微笑着跟她点点头,表情温润得体,让唐笑一下子就想起自己丢失的那根攒珠花簪,心里一阵肉疼。 “姑娘若不赶时间的话,可移步过去坐坐,大人听闻姑娘之前受了点伤,不知如今可好透了。” 唐笑是一个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喜欢还三分的人,说起来上回薛净送她的伤药确实好用,她还不曾当面谢过人家,于是脚下换了个方向,朝茶肆走了过去。 “薛大人安好。” 薛净看着面前笑吟吟的小姑娘,年纪轻轻,眼睛里澄清透亮,朝气蓬勃,仿佛能看到从她身体里不断散发出来的新鲜活气,喷香扑鼻,一时间也能理解为何沈文韶会对她另眼相待。 “姑娘请坐,这么巧刚好碰上,听闻你平日都跟在沈大人身侧,今日怎么一人在街上?” 薛净一边说,一边动作随意地翻开一个干净的茶杯,提了茶壶倒了杯茶,轻轻地推过去,自然亲切。 唐笑将手里的小竹球拿上来,“我家大人给了我半日休假,让我去看望家里人,大人看着不苟言笑,其实对我们这些下人还是很体贴的。” 薛净闻言轻笑起来,“如此说来,倒是旁人大都误会了沈大人。” “正是如此。” 唐笑说的理直气壮,“我家大人就是脸太冷了,不爱表达,才会被人误会,他天性如此也是没办法的事。” 薛净:真的吗?他不信。 “对了,姑娘上回胳膊上的伤可无碍了?姑娘家伤着哪里都不是小事,那伤药若是没用,我这里还有别的药膏可给姑娘试一试。” 唐笑“刷”的把袖子拉高,展现了一下恢复如初的手臂又“刷”的一下放下,对周围惊悚的目光视而不见,特感激地笑笑,“已经好了,多谢大人,还特意让人给我送药,不过大人怎么会让人在那个小园子里的等?我若是没去,不就辜负了大人的一片好意?” 薛净直视她的眼睛,里面浮现出星星点点微妙的情绪,唇边的笑容慢慢加深,好似一个温柔的漩涡要将人吸进去一样,他声音微微低沉了一些,慢条斯理道:“我只是觉得,我与姑娘颇有缘分,因此想试一试,结果果然如此。” 第809章 大好人 第811章大好人 薛净生得人如其名,干净高洁,虽然已经成亲,但依旧拥有能让女子面红耳赤娇羞心动的魅力,尤其他以温柔着称,一双眼睛时刻含着春水,深情无限,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哪里能逃得开? 唐笑心中对眼前的美色也颇为欣赏,用眼睛吃了一番豆腐之后想来什么似的轻叹了一声,“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大人是在那里捡到了我落下的东西,才会知道我会去找。” 薛净唇边的笑意微微僵了一下,复又软化下来,“是吗,你在那儿落了东西?” “嗯,一根珠钗,那日刚戴了一回就不见了,有些可惜。” 一想起这事儿唐笑就心疼,尤其如今她特别缺钱,更是后悔不已,早知就不该买那只簪子,给囡囡多买几个小玩意不香吗? 她懊恼得嘴巴都不由自主地扁了下来,圆圆的眼角往下耷拉着,活脱脱没精打采的小狗狗,薛净觉得有趣,怎么有人能脸上有这么生动的表情,一会儿一个样,让人觉得还怪可爱的。 “我听说沈家做活给的月钱不少,不过一只珠钗,丢了再买便是,沈大人似乎也不是吝啬之人。” “呵呵。” 唐笑鼓起脸颊,是,吝啬不至于,但沈文韶忒有原则,就为了个报恩的方式接连否定了数次,唐笑都要没辙了。 她忽然振奋了一下,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薛净,眼里的光让薛净都楞了一下,“怎么了?” “薛大人我问你个事儿,如果有人请你帮个忙,你能帮得上但是也不是必须要帮,什么样的报答才会让你答应下来?”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疑问? 薛净被唐笑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居然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随即温柔道,“既是我能帮得上的,那就帮一下也未尝不可,并非非要什么报答,权当做是行善了。” “薛大人你可真是个好人!” 唐笑语气感叹得不行,看向薛净的眼神仿佛在看菩萨,惹得薛净忍不住笑起来,“这就是好人了?” “嗯,大好人不过这样也不好,天底下需要帮助的人和事多了去了,总不能一有人求过来你就去帮,会很累的,不过不妨碍你是个好人。” 薛净垂眸看她下巴搁在手背上碎碎念的样子,眼里滑过一丝深意,她反倒还来提醒自己,真将自己当做一个大好人了?也是有趣。 不过不可否认,被唐笑全然崇拜赞叹的目光注视着的时候,感觉确实不错,她脸上仿佛在发光,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轻盈灵动,随着她的小表情不断变化,新鲜得很。 薛净再次感叹,怪不得沈文韶会对她屡次破例,若是换了自己,怕也是会如此 唐笑自顾自地嘀嘀咕咕了一会儿,也不好继续耽搁薛净的时间,特别识相地站起身告辞,“我该回去了。” 薛净居然觉得挺可惜,甚至想多留她一会儿,不过却如常地与她道别,并且补了一句,“唐姑娘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也可与我说说,我说的,若是能帮得上,便顺手一帮,权当是行善。” “多谢薛大人,我记下了。” 唐笑挥着手带着小竹球慢慢走远,薛净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的背影,手里拿着茶盏浅浅地喝着。 “大人,这个唐笑瞧着不像是轻易受制于人的样子,她的姐姐就在晏城,要不要属下找几个人” 薛净抬了抬手,便是不允。 他觉得计划可以稍稍变一变,想让自己能藏得更好一些,如此等沈文韶沉寂,或许能将她挖到自己身边,有这么个小丫头贴身伺候着,日子定会有趣得多。 “她姐姐的夫家,也该找来了。” 沈文韶的性子绝不是会轻易涉足麻烦事儿的,自己心疼的姐姐被夫家纠缠磋磨,若是有人不求回报帮着她解决,在那小丫头心里,怕就坐实了大善人的位置了吧? 薛净将杯中茶水喝净,忽然就期待了起来,唐笑忽闪着眼睛感激他的样子,仿佛能提前预想得到。 唐笑觉得沈文韶入了一趟宫,对自己的压榨应当会有所收敛。 都闹到了皇上跟前儿,事情可就严重了,便是他再位高权重,有些事情也是不能肆意妄为的。 结果,她还是低估了大佬的淡定,人继续我行我素不带怕的。 唐笑自个儿有些憋不住,过去旁敲侧击,“大人,要不,我还是出去伺候着?” 沈文韶轻抬眼眸,唐笑心跳得有些快,他怎么连这种微不足道的小动作都透着诱人绝色,还让不让人活了。 “三个月月钱,物超所值。” 唐笑:“知道了。” 默默地抱着文书回去伤脑筋,唐笑挎着一张小脸,烦死了反正到时候被弹劾非议的又不是自己,她就拿了三个月的月钱还操什么朝中重臣的闲心? 于是唐笑的小胸脯又挺了起来,在御史府对探究唾弃的目光视而不见,下巴扬得高高的,看什么看?看不顺眼去搞沈文韶啊,自己就是个欠钱卖身的侍女,弱小无助又可怜。 唐笑自暴自弃起来,又听闻秦如霁要回沈家小住,注意力很快被拉开。 “秦如霁?永宁王的儿子?他已经被封皇子了吗?” 沈文韶的书房里,唐笑一脸八卦,书里的主角她都很有好感,都想见一见。 沈文韶轻轻将手里的书翻过去一页,不动声色道,“他的身世,你也是知道的吧。” “啊,知道呀,秦舒与皇上的儿子,不过以过继的方式回到晏城,我觉得这算是最折中温和的方法。” 唐笑对沅凌这个人也没什么好评价的,要说他无情吧,他对秦舒是真心的,可要说他专情吧也远远说不上,跟别的女子生了孩子,能专情到哪儿去。 当初看到他继承皇位的时候,唐笑就已经有预感了,皇位不是那么好做的,身在高处,必然就要放弃一些东西,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不过就秦如霁这件事上,唐笑还挺佩服他,在被瞒了这么多年之后,选择继续瞒下去,也算是做了个人吧。 第810章 好心人送的 第812章好心人送的 沈文韶眼里浮现出果然如此的情绪,她当真是知道的。 唐笑是沈文韶唯一无法定义的人,毕竟什么重生转世之说太过虚无缥缈,远远超出常人能够理解的范畴,可若是假的,那些本该无人知晓的辛秘,她又是如何得知? 沈文韶其实是信了一些,又没有全信,毕竟就算是活了两辈子,以她的身份也不该接触到这些才是。 “你既然知晓,我也就不多说了,另外就是你姐姐的事情,你可想好了?” 唐笑眼里的兴奋一下子褪去不少,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萎下来,耷拉着脑袋摇了摇,“还没少爷,要不你给个提议?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沈文韶轻哼了一声,“我以为,你当真是满满诚意,看来也并非如此。” “哪有!我这还没诚意?那不是你要求高嘛,给银子你也不愿意,给你当厨娘你也不愿意,那我还能怎么做。” 唐笑觉得沈文韶就是在为难我胖虎,她都做好了打工人的准备,结果沈文韶竟然一点儿不动心,她还能怎么办,割肉偿还啊? 面对唐笑委屈巴巴的表情,沈文韶毫不动容,特无情地说,“自己想。” “” 秦如霁对唐笑十分好奇,自打知道了她的存在,对回来沈家就充满期待。 等回来之后,秦如霁第一时间去见了他最崇拜的舅舅,顺便就见着了舅舅的贴身侍女。 “舅舅,父皇让我这几日好好休息,只是我也不能松懈,要不你给我也找些事情做?” 沈文韶二话不说直接给他布置任务,唐笑在旁边嘴角直抽抽,真是个勤奋刻苦的好孩子!怪不得往后能做个勤勉的明君。 唐笑在心里评价的同时,秦如霁也在用余光偷偷看她,这就是能帮着舅舅处理文书的侍女。 穿着打扮确实是个侍女的模样,长相却十分漂亮,一双眼睛乌亮亮的,发现自己在看她,露出一个无害灿烂的笑容来,秦如霁对她印象很好。 唐笑知道秦如霁往后会做皇帝,不免多看几眼,这会儿的秦如霁还是个青涩少年,却已经一身儒雅正气,可想而知往后会是个怎样圣明的君王。 说是他还因为自己深爱的姑娘废除了后宫,这孩子比他爸厉害。 “唐笑,你先出去。” “哦。” 唐笑还想再看几眼,闻言往屋外走,顺便将门关上。 她也不知道今儿晚上自己还要不要抄书,又不敢走远,就在廊下的台阶上坐下,支着脑袋等一会儿。 银河蹭过来,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纸袋,“糖块儿吃不吃?” 唐笑将袋子扒拉过来,里面是一小块一小块乳白色的牛乳酥糖,拿了一块丢入嘴里,淡淡的香甜在口中化开。 鼓着脸颊嚼着糖,唐笑朝银河笑起来,“还没跟你道声谢,姐姐说前两日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是你帮她抬回去的,都没来得及留你喝口茶,姐姐让我好好谢谢你。” “顺手的事,刚巧碰上。” 银河在她旁边坐下,“你姐姐也不容易,一个人带着个奶娃娃,也没什么人帮衬,什么事都只能自己做,你想过给她找几个帮手没有?” “什么样的?” “请两个人帮着做做家务活,并且她那儿都是女子,要出个什么事儿也不安全,再找两个护院,对上谁也不容易吃亏。” 银河说着说着发现唐笑盯着他看,慢慢闭上嘴,“看我做什么?” “啊,就是觉得大河哥原来这么细心,怪不得能将大人照顾得妥妥帖帖,我没想到的你都帮我想全了。” “就就是很平常的啊,你不是担心你姐姐吗,你小侄女儿又那么小,经不得风吹草动的” 唐笑就看着他眯着眼睛笑,笑得他浑身不自在,把糖袋子往她手里一塞,带着风去院门口那儿守着了。 唐笑将嘴里的糖块换了一边鼓着,这牛乳酥糖前两日她在姐姐那儿刚巧吃过,味道一模一样,显然是一家铺子买的,囡囡吃不得糖,姐姐一直觉得花了唐笑太多傍身钱,又怎么会轻易买糖,那这糖从哪儿来的? 现在知道了,好心人送的。 暗自笑了一会儿,唐笑觉得银河说的也有道理,姐姐和小侄女儿那里确实得找人,不然不管是丁家还是常家的人找上门,姐姐顾着囡囡很容易吃亏。 就是,这找人的银子啊 “啊啊啊啊” 唐笑狠狠挠了挠脑袋,等秦如霁 从书房里出来,一咬牙,冲回屋子里。 沈文韶刚翻开一页书,就瞧见唐笑气势汹汹的架势,他淡然自若,等人走近了将书合上,也不说话,抬了抬眼看了她一下。 “少爷,我能再预支几个月的月钱吗。” 唐笑豁出去了,破罐子破摔地一脸流氓相,“你看我这些日子做的还成是不是,后面我也会一如既往,保证不让少爷失望,所以” “所以?” “我能预支个半年的吗?” 沈文韶也不知怎么的轻笑出了动静,唐笑惊恐地睁大眼睛,自己这么可笑吗?也不至于吧。 “半年?” “昂,六个月,也不算特别多?” “挺多的。” 沈文韶掸了掸袖子,“在主家只做三四个月就消失的例子不少,你也未曾与沈家签过身契,跑了上哪儿去找你。” “你在这儿我怎么会跑?” 唐笑想都不想就反驳,等发现沈文韶愣住了才察觉这话有歧义,“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就不是那种人,我这人向来说话算话,我可以签借条的。” 沈文韶指尖轻轻动了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唐笑,唐笑特别喜欢他的眼睛,清凉深邃,一眼望不到底,仿若稀世珍宝,让人沉溺其中。 “我在这儿,你不会跑?” 也不知怎么的,沈文韶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缓慢,在唐笑耳边逐渐放大,摄人心魄一般。 她一下子就身临其境地体会到古代聊斋故事里被精怪迷惑的感觉,怕就是如她此刻一般,醉陶陶晕乎乎,轻飘飘能浮在空中,神志只随着眼前的人摆动。 第811章 是个妖精变的 第813章是个妖精变的 “嗯?” 低低的疑问让唐笑身子颤了一下,耳朵尖可耻地发热,想挪开眼睛又做不到,只能无助地感受着攀爬上脖颈的热意,“不跑。” “真的?” “真的。” 沈文韶低低的浅笑声让唐笑呼吸都停滞住,等他敛住笑意,屋里的空气才恢复正常。 “去找柳伯支银子。” 沈文韶已经低头重新翻开书,唐笑庆幸地悄悄大口吸气,想将浑身的燥热压下去,趁沈文韶没抬头,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外面温度有些凉,唐笑站在廊下吹了半天风才清醒过来。 银河看她不对劲走过来问问,“怎么了这是,少爷骂你了?” 唐笑抬起头,眼神放空地看向远处,“还不如骂我了。” “??” “我今晚上发现两件事,一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只要豁得出去,就容易能达到目的。” 这银河能理解,“还有呢?” 唐笑木然地将脸转回来,眼神像是超脱了一般,不带感情道:“二,就是你家少爷可能是妖精变的。” 银河一头雾水,奇怪的是明明唐笑在胡扯,他居然一时间没有有力的言辞去反驳她! 唐笑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没事,我会保密的,这事儿绝不外传,但我觉得我的差事变得更辛苦了。” 唐笑心疼自己,在一个大美人小妖精身边想要维持理智可是很困难的,她觉得她应该涨月钱! “什么乱七八糟的。” 银河皱着眉目送飘忽忽地出去,觉得少爷一定是骂她了,人都骂傻了。 唐笑拿到银子的时候,果然主动提出留字据,认认真真地写了,端端正正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指印。 柳伯就在旁边看她弄完,冷笑一声,“其实也不必如此,没人能欠沈家什么。” “”唐笑觉得浑身有点冷。 找人的事照旧去拜托了银河,他这次连犹豫都不曾,直接应下,然后又说,“你昨晚上” “昨晚怎么了?啥事儿没有啊,我昨晚又预支了月钱,负债直接往一年上蹦,你别跟我姐说,就说这钱是沈家发的福利。” “福利?” “就是赏钱,我在沈家做得好,少爷一高兴就赏我银子,一高兴就赏我银子,可棒了。” 银河吞了吞喉咙,觉得她的状态开朗得邪乎,但唐笑的笑容里又确实不夹杂阴霾,将信将疑地去找人去了。 唐笑也真的没当回事,不就是钱嘛,身外之物,欠多了感觉也就那样了,慢慢还呗。 去沈文韶院子的路她上碰见了秦如霁,当即跟他打了招呼。 秦如霁像是就等在这儿一样,见了她快步走过来,“唐笑姑娘。” “我比你大不少,就直接叫我名字吧。” 听小少年叫自己姑娘,唐笑后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秦如霁也不认生,笑着说,“那我叫你唐笑姐姐成吗?” “您是皇子殿下,你觉得成就成。” “唐笑姐姐,我舅舅是不是因为你有才华才留你在身边的?你从哪里学来的本事,舅舅真是慧眼识珠。” 唐笑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夸自己还是在夸沈文韶,谦虚地笑起来,“也不算什么,只略懂一些。” “并非如此,我看过你处理的文书,十分了得,舅舅从不会轻易认同别人,你必然有令他惊艳的过人之处。” 所以他每句话里都要夸沈文韶一下?这迷弟程度与自己不相上下。 相处了一会儿唐笑对秦如霁崇拜沈文韶的程度有了个全新的认知,与他十分聊得来,两人争相吹起彩虹屁,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寻找到了认同。 “我舅舅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什么问题到了他那里都能迎刃而解。” “那是,少爷不但厉害,不管哪方面都特别出挑,又冷静又稳重,特别可靠。” “是不是!我只要想着有舅舅在晏城,心里就十分安定,在宫里也不会觉得胆怯。” “少爷就像定海神针一样,感觉天大的事他都撑得住,太帅了!” 两人当即相互引为知己,秦如霁高兴得很,终于有人能理解他的崇拜,他特别开心,“笑笑姐,那你往后可是会一直跟着舅舅?其实我一直觉得舅舅身边太冷清了,连个能逗他说闲话的人都没有,如今有你在,舅舅似乎变了一些,这是 好事。” 唐笑脸上的兴奋慢慢淡了下去,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我可能做不到,不过你放心,我总会等少爷身边有了与他登对的人出现才会离开。” “你要走啊?去哪儿?沈家不好吗?你不是也很崇拜舅舅吗?” 秦如霁只觉得唐笑的笑容一瞬间变得缥缈了起来,她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遗憾和不舍,缓缓道:“这里很好,可是不是我改待的地方” 唐笑身负巨债,连带着好几日都兢兢业业,安分守己,性子都一下子沉稳了许多。 沈文韶见她规规矩矩的模样也不戳穿,反而还破例夸了她两句,唐笑又是得意又是憋屈,因为她快维持不住了。 她去找银河吐槽,“循规蹈矩好累啊,少爷是怎么日复一日坚持下来了?” 银河像看傻子一样地看了她一眼,“少爷天性如此,哪像你,装了才几日就装不下去了?” “嗯,装不下去了。” 唐笑脑袋靠在廊下的柱子上,全无形象,“就算是天性如此,每日每日每日都有没有尽头的麻烦事送到面前,永远也处理不完,还多数都是重复的纠葛,之前出现的问题一而再再而三地闹到跟前,再好的脾气都能被磋磨干净,我真的,佩服他。” 送到沈文韶面前的文书,说是已经筛选过一遍,里面仍旧有庞大繁冗的琐事,鸡毛蒜皮,鸡飞狗跳,因为盘根错节的关系不能轻易处理,统统都堆到他的眼前。 有时候唐笑烦躁起来都恨不得一把火把这些都给烧了。 可沈文韶始终都能保持冷静的心态,淡定地批复处理,像是个么得感情的工作机器。 第812章 打得过,不见客 第814章打得过,不见客 唐笑莫名觉得生气,总觉得沈文韶不该在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浪费天分! 银河从她眼睛里看到为沈文韶的不值,忍不住笑出来,“你以为官那么好当?纵使少爷再惊才绝艳,那也是要一点一点熬出来,若非如此,你以为其他那些人就只能眼红着什么都不做?还不是少爷的所为让他们挑不出问题。” 沈文韶的仕途已经不是一帆风顺能够形容,年纪轻轻已然成了御史府主事,多少双眼睛盯着看,只要他行差踏错一步,就有无数人伸手要把他拉入泥潭。 可他就是稳稳地站着,以超强的定力和能耐就高高地站着,稳稳当当。 唐笑从前对他只是一知半解地佩服,到如今,是真的打从心底里觉得他是个神人,大佬! “你姐姐那儿人已经找了,她让你有空去一趟,约莫是想让你把人再送走,你自己瞧着办。” 唐笑这会儿心里想着沈文韶的事,闻言不在意地点点头,“知道了。” 桔梗看着在院子里忙活的人,抱着囡囡在心底叹气,自己还是拖累了笑笑。 银河送了四个人过来,两个侍女两个护院。 人送来的时候桔梗都没反应过来,只听他说是笑笑让他送来的,月钱已经结算过了,让他们认了人就匆匆离开。 这几日下来,小丫头手脚麻利勤快,事情做得也好,护院尽职尽责,家中一些要花力气的事情他们也都抢着干,小院子一下子变得比之前更加清爽规矩。 可这样的人请来家中,必然是不便宜的,桔梗心里急了起来,笑笑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夫人,外面来了人,说是您的夫家。” 护院进来通传,桔梗一下子回神,脸色都变了,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来了几个人?” “不多,三个。” 护院瞧见她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打得过。” 桔梗:“” 好像顿时又没那么紧张。 小丫头走过来,给桔梗披了一件罩衣,声音软软道,“夫人若不想见他们,打发了就是,小小姐刚睡着,被吵醒了可不好。” 桔梗低头看着怀里酣然入睡的囡囡,嫩嫩的脸颊养得白白的,圆嘟嘟越发喜人。 她忽然弯了弯嘴角,“嗯,不见,我带囡囡去睡一会儿。” 小丫头转身看向护卫,“夫人不见客。” “得嘞。” 银河找来的人可不是随意乱找的,他送来的这四人各个都能独当一面,送来前也与他们都细细交代清楚,绝不可让桔梗吃亏。 门口常家来的是桔梗的嫂嫂,弟媳,和家里一个管事嬷嬷,站在最前面的居然是管事嬷嬷,常家两个媳妇倒是落后一步。 为首的蓝嬷嬷眉头锁着,透着隐隐的不耐烦,这个二夫人实在太不懂规矩,竟还要人来请,怕不是没认清楚自己的身份,等回去之后定要让老夫人好好教导教导。 门开了,身材威武的护院冷着脸出来,冷着脸看向她们,“夫人不见你们,走吧。” 蓝嬷嬷眼睛倏地睁大,“她说什么?你让她出来自己说!” 护卫冷笑了一声,理都不再理会,直接进去关门。 常家的两个媳妇都偷偷抽了口气,交换了一下彼此眼里的震惊,然后先压下,去劝快要气炸了的蓝嬷嬷。 “许是弟妹正在歇息,弟妹离家的时候还未出月子,一路颠簸劳累恐怕是病下了。” “大嫂说的也不在理,就算身子不适,也不能把我们拒之门外啊,从前还觉得二嫂嫂是个温良贤淑的,没想到居然也会这样不懂规矩。” 蓝嬷嬷听她们一人劝一人挑,心中的怒气更甚,从前任人捏扁搓圆的人,见着自己只有恭敬的样子,却居然敢给她吃闭门羹! 可她也不能扑上去把门给砸开! “走,我们去丁家,我倒要问问他们是如何教出来的女儿!还把不把我们常家放在眼里!” 常家来人的事很快传到银河这里,银河又去告诉唐笑。 唐笑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来了几人?姐姐如何了?” “你姐姐连人都没见。” 唐笑这才舒出一口气,只是眉间并未放松。 “他们肯定不会罢休,是不是去找丁家了?我就怕姐姐心软,到时候又要顾忌囡囡,姐姐在晏城还好,要是被弄回了常家,鞭长莫及的” 唐笑有些紧张,虽然姐姐已经想明白了,但她与常家到底没有脱开关系,便是报官也是不占理的。 还是得赶紧和离,赶紧让常家签了放妻书! 她再也顾不得别的,拜托银河抽空照看姐姐,自己立刻去找了沈文韶。 沈文韶最近被手里的事情缠着,晏城里出了件官司,涉及的人牵扯众多,又有各方势力交杂其中,烦不胜烦,故而在家中也是闭门不出。 唐笑在他书房门口等着,只是屋内始终没有动静,她想过敲门,可沈文韶在做的事情,关乎的不仅一两人的安危,她不能仗着沈文韶脾气好就任意妄为。 然而姐姐那儿也不能多等,常家与丁家搅到一块儿指不定会弄出馊点子对付姐姐。 唐笑着急上火的脚步一顿,看了紧闭的书房门一眼,扭头快速离开。 许久后,房门终于开启,沈文韶眼里有着疲惫,捏了捏鼻梁从里面走出来。 平日里只要他出了书房就能瞧见唐笑,今儿却没见着她。 沈文韶叫住院子里的一个下人,“唐笑人呢?” “回少爷,唐笑姑娘刚刚急匆匆跑来,在您门前转了有一刻钟,然后又急匆匆地走了。” 沈文韶手慢慢放下,“她出府了?” “是。” “我知道了。” 桔梗带着囡囡小憩了一会儿,起来后让孩子吃了奶,正一边看着她一边拿了绣筐给打算给孩子做两件衣服。 忽而门口传来一阵喧嚣,桔梗只听了两句脸色就变得铁青,那是她娘的声音,扯着嗓子在哭嚎。 “我命可真苦啊!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闺女,怎么能做得出从夫家逃跑的丑事来,我的一张老脸都丢尽了啊” 第813章 就当我死了 第815章就当我死了 “常家嫂子,我可真是对不住你们,要怪,就怪她自己不争气,好端端的命数给她活得乱七八糟。” 有个声音冷冷地响起,“你大概是算错了,什么好命数,我们老夫人说了,当初可是看着你们拿来的八字才娶的亲,你们这是欺诈,是要吃官司的。” 丁老太婆声音停顿了一瞬,复又更加大声起来,“那也是桔梗这丫头的事情,人都嫁过去了,那就是你们常家人!桔梗你听见没有!还不赶紧开门跟人回去赎罪!” 桔梗浑身冰凉,身子轻轻地颤抖起来,这就是她的爹娘! 自己在常家受尽折辱的时候,她想的还是他们把自己养大,想的还是本本分分地做事,不要给他们惹麻烦。 可这明明不是她的错,自己被常家嫌弃至此,连带着女儿都遭人鄙夷,他们还要自己回去赎罪!她何罪之有! 桔梗咬着银牙,门板被丁老太婆用力地拍响,骂声一句比一句高亢,一句比一句难听。 摇篮里的囡囡都被吓得哭了起来,桔梗将她抱起,脸沉如水,“把门打开,别惊扰了街坊邻居。” 门一开,丁老太婆就疯了似的冲进来,走到一半忽然打量起这儿小院子,看完眼里嫉恨丛生。 “我道怎么就不回去了,原来是有了这么个好去处,之前你弟弟要应酬问你要几个钱你怎么说的?连个铜板都拿不出来,转头却住在这么好的院子,啧啧啧,还请了丫头伺候,你还当自己是那家大小姐不成?你银子哪里来的!” 桔梗一到晏城就被丁家人搜刮了一遍,随身带的包袱彻底被翻找过,仅剩的几个盘缠被拿空,连给囡囡买米粥的银子都没给她剩下。 想到那两日女儿因为饿得直哭还被丁家人嫌弃吵闹,桔梗的心口憋得生疼。 “这是笑笑借我的银子。” 丁老太婆眼里越发扭曲,唐笑这个死丫头,有这么多钱不知道给他们,居然舍得给桔梗租院子找下人,这得花多少钱? 她眼珠子一转,“既然是笑笑花的钱,那就算是丁家的,你赶紧收拾收拾腾出来,跟常家人回去,好好认个错屋子的钥匙呢?拿来给我。” 桔梗却没有动,只抱着囡囡的手紧了紧,“我不跟他们回去,我根本没有那么好的八字,是你骗了他们拿了银子去花用,你才该去道歉,把银子还回去。” 丁老太婆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一个逆来顺受的赔钱货怎么敢这么跟她说话? 她习惯性地就要找家伙,不听话的女儿只要打几顿就知道识相了! “我看你是反了!这么跟老娘说话?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丁老太婆从墙角抄起一根柴火棍,长久以来的阴影让桔梗往后退了半步,可怀里温软的襁褓又让她站了回来。 从前她就没能彻底护住笑笑,如今便是为了囡囡,她也不能再继续忍让下去。 丁老太婆龇牙咧嘴地想冲过来,只往前走了两步就被护院拦下,一把推到地上。 两个护院皆是身材高大,胳膊上肌肉鼓鼓囊囊,沉着脸看得人心虚,丁老太婆心里抖了抖,又爬了起来叫嚣,“我教训我自己的女儿,你们管得着吗?桔梗,你还不让他们让开!” 桔梗忽然就觉得很可笑,荒诞的感觉让她觉得曾经压在自己头上不见天日的大山,是那么脆弱,只要自己挥挥手,就能拨开阴霾。 她挺直了身子,“当初我出嫁的时候你就说过,只当我从丁家死了,谁还是你女儿?” “你怎么敢你可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你也已经用一笔不菲的聘礼把我卖了,是你们说的,丁家只有丁长海是你们的孩子,可以为丁家传宗接代,我不过就是个赔钱货,出了丁家门,往后就是死在外面也与你们无关不是吗。” 这些话曾经如同刀子一样,一刀刀凌迟着桔梗的心,让她眼前一片灰暗,只是今日再提起来,桔梗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爽快。 丁老太婆恨得眼睛发红,又坐在地上哭嚎起来,“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养出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 桔梗却已经不再看她,转而看向常家的人。 她的大嫂和弟妹,在常家的时候她们压根儿就没用正眼瞧过自己,常家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她在做,这两人过得轻松自在,一旦出了纰漏,立刻有意无意地提起她的命格,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 “我不会再回常家,常家要的旺夫命我也没有,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找丁家算账,你们不是看不起我们娘俩?那便从此不要相见。” 常家三夫人冷笑起来,声音尖锐刻薄,“二嫂,话不是这么说的,你既然嫁入了常家,那便生是常家的人,死是常家的鬼,你女儿也是常家的血脉,你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我们可是能报官的。” 一直沉默的蓝嬷嬷这会儿也勾起笑容,“二夫人可想清楚了,要么,您就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们回去,要么,可就别怪我们不给你留脸面,这会儿回去跟老夫人面前跪着认错,还有挽回的余地。” 常家大夫人似笑非笑地补充,“知道弟妹与你妹妹关心亲厚,你也不想连累你妹妹吧?听说你妹妹还没许配人家,你要非这么闹,往后哪里还有人会娶她?你莫不是要把你妹妹的前程也给耽误了?” 桔梗心中一颤,这话正戳到她的心上,自己自己都已经是这样了,可笑笑还有选择的余地,她心疼自己,自己何尝不心疼她? 常家大夫人看着桔梗脸上的松动嘴边溢出笑容,正要再接再厉,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嗓音。 “我的事不劳不相干的人操心,你们谁呀,谁让你们进来的?” 桔梗仿佛瞧见了主心骨,“笑笑” 唐笑走到她面前,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后转身面对其他人,脸上似笑非笑挨个儿看了一遍,目光落在丁老太婆身上,凉凉地勾起嘴角,“是我之前给的忠告还不够?伤又养好了?” 第814章 信守承诺 第816章信守承诺 哭嚎到一半的丁老太婆立马闭上嘴,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现在是真怕这丫头,跟桔梗不一样,这个丫头跟鬼上身一样六亲不认,是真下得了手,老头子的腰险些被她踹断,到如今都拿不了重物,见天儿躺在床上哼哼,还要另外花银子抓药喝。 “笑笑笑,你姐姐都嫁人了,总不好无故离家,会被人说的,人常家都来人请她回去了,她怎么能还赖在这儿不走呢,你说是不是?” “是什么是?是个屁。” 唐笑翻了个白眼,又去看常家人,“来请我姐姐?常家男的都死绝了吗?我姐姐在常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没瞎都看得到吧?想请她回去,可以,让常家的男人来给我姐姐磕头道歉,签字画押写了保证书,否则免谈。” 常家三人脸色变得极难看,从没见过这么粗鄙嚣张的人! “你做梦!你以为你姐姐是公主吗?还磕头道我呸!” 唐笑无所谓地耸耸肩,“所以啊,免谈,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常家欺负儿媳,不把人当人看,你们敢做我就敢把事情说出去,到时候看看旁人会怎么想,哦对了,听说常家还想让家里的孩子考功名,是吧?家中出了苛待媳妇的丑事,还想考功名?痴人说梦呢?” 常大夫人的脸瞬间惨白,她的儿子聪慧,念书念得极好,因为这个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也无人能及,全家都指望着他出人头地,是花了大心思在儿子身上的! 唐笑笑得特别和蔼可亲,“我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不知道常家在不在乎呢?” 蓝嬷嬷知晓今日是不能顺利将人带走了,除非能强行先把人弄到手里,到时候这个唐笑顾及着她姐姐的安危,也定然不会轻举妄动。 “既如此,这事儿总要有个了断,我们先回去告知家里再做打算。” 蓝嬷嬷带着两人先离开,走的时候瞪了丁老太婆一眼,丁老太婆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不讨好,也赶紧跟着出了门。 桔梗身子有些发虚,唐笑赶忙扶助她,“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还好有你。” 桔梗闭了闭眼睛,忽而又睁开,急切地看着她,“笑笑,她们说的其实也” “没有其实,我就觉得我现在自己过得就不错,嫁人有什么好?你看我如今不缺吃穿,不挺好的,做人侍女,只需要听少爷的话,其他想做什么做什么,嫁了人可要伺候一大家子,累得要死不说,还不落好,受婆婆刁难妯娌使坏,我又不是好日子过多了。” “可女子哪里有不嫁人的,等你年级大了到时候就没得挑了。” “我干嘛非要挑呢?不伺候别人不伏低做小我不痛快是吗?要往后我真遇上了喜欢的人,也得看他是否与我心心相印,接受我的一切,否则我还不乐意呢。” 唐笑一边说一边逗弄着囡囡,“只要不理会旁人的闲言碎语,我就是无敌的,我自个儿逍遥快活,做什么要管其他人叨叨叨,人就一辈子,怎么过不是过。” 桔梗愣愣地将她的话听进了耳朵,有种豁然开朗的醒悟。 将人赶走之后,唐笑嘱咐了护院好生看守院子才回去了沈家,她想着常家和丁家今日之后应当会消停几日。 谁想第二日,银河就匆匆找到唐笑,“你姐姐被常家人带走了。” “你说什么?” “我也是刚知道,常家雇了不少人,硬是把人抢走,这会儿怕是刚离开晏城。” 唐笑眼瞳猛地收缩,眼里闪过一抹骇人的杀意,二话不说往外走。 银河赶紧拦住她,“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怕你找不到人着急,我已经派人去追了,你就先不要去。” 唐笑扫了他一眼,银河阻拦她的手下意识地落下,等她从自己身边擦过他才缓过神,暗自心惊,这丫头怎么会有如此冷冽的气势,怪吓人的。 时间紧迫,唐笑根本顾不得别的就往外跑,等追到了城门口才发现出城也是要文书的。 这她哪儿有,正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听见有人叫她。 “唐姑娘,好巧,又见面了。” 唐笑看着面前温文儒雅的薛净,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三两步窜到他面前,“薛大人,能不能求您帮个忙?我想出城!” 薛净也没问为什么,缓缓地笑起来,“可以,我帮你。” 唐笑对薛净的好感瞬间飙升,这么干脆不叽歪的性子简直小天使,她连忙跟在薛净身边一口一个谢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薛净让人去跟守城 门的打招呼,他则浅笑着看向唐笑,“这么着急,可是有什么急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如果能有人帮忙,也许将姐姐拦下来的几率就会更大,只是唐笑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家里的私事,就不麻烦薛大人了。” 等来人告知唐笑她可以出城,唐笑特别认真地面对薛净,“今日之事多谢大人相助,往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投桃报李,虽然我身份低微,但我定会信守承诺。” 薛净像是被她的眼神闪到,愣了一下又笑得温润无害,“我记着了,赶紧去吧。” 唐笑也不耽搁,拽着马出城,翻身上马的动作甚至有些帅气。 薛净一直目送她离开,唇边笑意始终没有落下,“信守承诺,真不错。让人悄悄去跟着,伺机行动,找机会,让她欠下更多的恩情。” “是。” 唐笑是会骑马的,不仅会,还骑得不差。 跟着沈文韶做助理的日子里,她早早就看过了晏城周边的舆图,也都记在了心里,对常家人会走哪条路心中有数。 银河说他已经派人去追,只是唐笑这会儿没见着姐姐的人始终不放心,因此速度不敢慢下来。 好在银河没骗她,追出去没多远,她就见到了常家的人。 常家的马车被围住,不过也并非弱势,马车周围多了不少人,皆是生得孔武有力,应当就是常家请来的护卫。 第815章 谦虚了 第817章谦虚了 蓝嬷嬷一脸不耐和愤怒,语气很是不客气,“我管你们是谁,再敢拦着我们的车,我就去报官!” “报啊!赶紧报,我倒要看看官府的人来了会说什么!” 唐笑驱马上前,脸上没了平日里惯性俏丽的笑容,冷肃得让人心寒。 她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蓝嬷嬷,“我姐姐呢?” 蓝嬷嬷见是她气势不减,高高地仰着下巴,“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这般做派,你姐姐那是常家的媳妇,跟我们回去” 她话没说完,就见唐笑利落翻身下马,一脚踹在马车木制的踏板上,漆着朱漆的踏板生生被她踹得凹裂出一块,惊得车夫连连安抚马匹,看唐笑的眼神像是在看妖怪。 唐笑眉头沉下来,眼睛里寒光乍现,冷芒能穿透人心一般,“我再问你一遍,我姐姐呢?” 蓝嬷嬷心头巨震,那一脚若是踹在她身上,她的骨头怕是也会像踏板一样裂开吧? “在在车里,睡了。” “睡了?” 唐笑胸前猛然起伏,牙齿磨了磨跳上马车,“刷”的一下掀开帘子。 里面坐着的常家两个儿媳妇都吓了一跳,囡囡在大少夫人手里抱着,桔梗躺在一边,外面这么大动静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睡”得不正常。 大概是唐笑浑身散发的气息太可怕了,她很轻易地就将囡囡从常家大少夫人手里抱过来,见她脸色红润放下一半的心,转身跳下马车先交到银河的人手里。 不过她顺手把人腰间的棍子“借”在手中,转身带起的风里都透着萧煞。 蓝嬷嬷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你想干什么?皇城脚下,朗朗乾坤,你们你们是要被抓起来的!” “我们要被抓起来?这不对吧。” 唐笑扬着“核善”的笑容慢慢接近,“你们擅闯民宅,强抢弱女稚儿,还用了迷药,手段下作卑劣,谁才应该被抓起来?” 蓝嬷嬷自知不占理,扭头看向自己花了银子雇来的人,“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那女人是我们家的儿媳妇,抓她回去天经地义,还不赶紧把这人给拉开!”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些人交换了个眼神,反正他们是受雇于人,便是有什么问题也轮不到他们身上,于是立刻动起来。 唐笑一想到马车里桔梗不省人事的模样心里就怒气高涨,手中的棍子转了两圈,嘴角泻出一丝冷笑,对着朝她伸手的人猛敲了下去。 一时间场面混乱起来,银河派来的人也都不是吃素的,虽然人少,却并不显下风,唐笑更是让人惊呆住,她一个女子,打起架来气势凶狠,棍子舞得虎虎生风,所到之处哀声痛呼,以至于无人敢接近,周围奇特地空出来一块。 蓝嬷嬷这会儿心里才生出一些恐慌,这女人怎得这般凶残?她还是女人吗?她怎么能将男子都给打趴下? 可既然事情已经做了,蓝嬷嬷今儿就必须将人带回去。 她瞄了一眼站在外围抱着婴孩的人,眼轱辘一转,悄声嘱咐车夫趁乱赶紧走。 一个丫头片子不要就不要了,常家还不稀罕呢,先把桔梗弄回去,就不怕不把孩子送回来,难不成那个唐笑还真打算给她姐姐养孩子不成? 唐笑瞥见了这边的动静,几次想要过去,奈何总有人过来拦她,她虽会些拳脚,但又没有生出三头六臂,见车子越行越远,唐笑心中焦急,动作都急切了起来。 正当她满心焦虑恨不得将眼前碍事的统统捶地上时,一支小队从他们身边追了过去,追上常家的马车再次拦下。 蓝嬷嬷出来一看为首穿着官服,瞬间态度就变了,“这位官爷,可是有何事?” “有人报官说你们强抢民女,拐卖幼儿,跟我们回去一趟吧。” “大人!这是胡说!您可以看看,车里都是常家的媳妇,反倒是那些人,把我们常家的孩子给抢走了,大人该抓的是他们!” “都一样,都要走一趟,有什么等去了衙门里再说。” 官差公事公办,丝毫不理会蓝嬷嬷等人的辩解,这边唐笑见车被拦下了,心一下子松了下来,冷不防被人一脚踹在背后。 她竭力稳住身形,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要往地上倒,半途却被一只胳膊搂住。 唐笑背后火辣辣的疼,然而她却还有心思走神,她鼻尖闻到了熟悉的墨香,丝丝缕缕,缠绕在身侧,让人一下子就安了心似的。 等站稳了脚,唐笑抓着那人的袖子抬头,沈文韶清冷英俊的脸,仿佛让她看到了天神。 “少爷” 她舔了舔嘴唇,有些尴尬地把棍子悄悄丢在地上,还用脚往旁边拨了拨,又将鬓旁的头发顺顺整齐,乖巧地问好,“少爷怎么来这儿了,那些官差是你找来的吗?” 沈文韶没说话,手搭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转过去,看到她后背上的脚印,眼睛不着痕迹地慢慢眯起来。 松开手,沈文韶瞥了一眼地上的棍子,“身手不错?” “哪里哪里,就会点儿拳脚。” “都打成这样了,只是会点拳脚?谦虚了。” 唐笑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这话听起来就是在夸她啊,可她莫名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息,少爷也不敢叫了,战战兢兢地试探,“大人” 沈文韶丢给她一个冷冷的白眼,让官差将所有人统统带回去,尤其是那些受雇的打手,破坏了晏城的治安,必须严惩。 “沈大人放心,定不会放过一个。” 唐笑回过神,急急地扯了扯沈文韶的袖子,“少爷,她们不知道给我姐姐下了什么药,我姐姐昏迷不醒,我得先带她去医馆。” 官差闻言,余光又瞧见唐笑的举动,态度温和了许多,“这是自然,等你姐姐醒过来再来衙门也不迟。” “多谢大人。” 唐笑担心桔梗的安危,松开袖子跑去了马车那里,沈文韶低头,绣着青竹绣纹的袖口被抓得皱皱巴巴,像一团干菜。 第816章 神仙大佬 第818章神仙大佬 “银河。” “诶。” “让她去珍熙堂,再送一套衣服过去。” 银河顿时心中明了,“少爷放心,我会嘱咐珍熙堂的大夫给唐笑也看看伤,这丫头大大咧咧的,除了背还不知道哪里被伤着了,我这就去。” 一行人又再次回到了晏城,薛净听到了消息还挺意外,“沈文韶亲自过去了?” “正是,他还带了官差去,直接将人都给押回了城。” 薛净垂下眼帘,慢慢地拨着腕上一串佛珠,“他居然这么在意?真是稀罕了,不过这样也好,本以为他金刚不坏之身,除了远在永宁郡的妹妹就全无弱点,天助我也,又出现了一个。” 薛净的指腹一点点描绘着佛珠上刻的纹路,嘴边的笑意透着丝丝寒气,“越是在意,就越是会出现破绽,我倒是很期待他发现被身边的人背叛还能不能保持得住孤傲的表情。” “大人,只是时间不多了” “无妨,皇上要用他,也得师出有名,让众人服气,如今能让其他人心服口服的差事,就只有一件,快了。” 大夫说桔梗只是被强喂了迷药,开了一副药灌下去,等一两个时辰就能醒过来。 “倒是你,怎么身上这么些伤?” 女大夫一边给唐笑后背上药,一边眉头紧皱,“这得好好养一阵子才行,万幸没伤到肺腑,腿上后腰都带了伤,你怎么弄的?” 唐笑就软乎乎地笑,完全看不出打架时的凶悍,“这是勋章。” 女大夫不明所以,见她笑得没心没肺也只得摇摇头,给她浑身的伤都上好了药,“一日三次上药,最好能花点时间将药揉开,会好得快一些,平常注意不要碰着,有哪里不舒服立刻来珍熙堂,女孩子都是很金贵的,你也爱惜一些自己的身子。” 她说一句唐笑就乖乖地应一声,大大的眼睛圆圆亮亮,女大夫瞧着都生出怜爱来,忍不住多嘱咐了几句。 唐笑对温柔的女孩子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其实这些伤她自己是没放在心上的,耐不住温柔的小姐姐一句句叮嘱她,她答应得特别乖巧。 换下了脏兮兮的衣服,唐笑焕然一新地出去,看到银河笑嘻嘻地过去道谢。 “这次谢谢大河哥了,要不是你,我也没那么快追上姐姐,大恩不言谢。” 银河抿了抿嘴唇,“不是,怎么到我就大恩不言谢了?还是可以谢谢的。” “哦,那等我姐姐醒了我让她亲自来谢你,你打算让她怎么谢呀?” 银河瞬间局促起来,“那那还是算了,举手之劳,再说你姐姐肯定吓坏了,你就不能心疼她一点?” 唐笑:“” “你还是想想回去怎么跟少爷交代吧,衙门那儿少爷说暂时不用你去,但会有人来问你话,常家人手段是下作了点,但她们硬要说你姐姐是私逃的,这事儿最后” “嗯,我知道。” 唐笑收起嬉皮笑脸,神色微沉,她怎么会不知道,如今的律法对女子特别不利,尤其是嫁了人的女子,比被卖身还惨,受不到保护。 所以啊,她才会特别喜欢沈鸾,她以一己之力成为永宁郡女子的保护神,这番功德,让唐笑打从心底里敬佩。 但眼前桔梗的事是无法求到沈鸾那里的,唐笑忽然间心头浮出一个人来,那人笑容温和,曾几次问过她要不要帮忙 薛净是珍妃的兄长,唐笑虽然对他了解不多,但一定也是个有能耐的人,如果他肯帮自己的话 “想什么呢?少爷说,你姐姐想要和离的话,得等她先醒过来,将事情写明白了递交官府,不过那也是不能立刻就能让常家签放妻书的,且有些时日要熬,你姐姐得把身子养好了,才能等到那一日。” 唐笑脑海里薛净的身影瞬间消失,她急切地抓住银河的袖子,“你说真的?大人是这么说的?我姐姐和离的事情,有指望了?” “那还能有假,咱大人是谁呀,只要他愿意,区区一个和离,还不手到擒来。” “真的呀” 唐笑憨憨地笑出声音,嘴角边控制不住露出笑痕,她喜欢了一个什么神仙大佬,怎么就这么让人喜欢! 有银河这话,唐笑心中的阴霾驱散,笑呵呵地抱着囡囡守在桔梗身边。 两个时辰后,桔梗悠悠转醒,唐笑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把囡囡塞到她怀里,“姐,没事了。” 怀中蠕动着小嘴的奶娃娃让桔梗的神志逐渐回笼,她想起之前的 事,可此刻她身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囡囡和唐笑都在,那恐惧还没凝聚就消散开来。 “笑笑,是你救了我们是不是?我是不是,又给你惹了麻烦。” 唐笑给桔梗拿了温水来,扶她起来喂了几口,“没有的事儿,常家那些人太不要脸,还好银河发现得早,我已经帮你谢过了,姐,等你好些就将你出嫁的始末写明白递交官府,沈大人可能会帮咱们跟常家脱离关系。” “真的?” “嗯,真的,我之前就说沈大人是个好人,我如今在沈家也过得不错,你就放心吧。” 桔梗醒来之后,唐笑陪着她回家,家里那两个护院受了伤,唐笑让他们好好休养,银河又送了几个过来暂时替补着。 安顿好姐姐和小侄女儿,唐笑回沈家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 路上她就在想,这事儿吧,该怎么跟沈文韶交代呢。 溜回沈府,唐笑没去沈文韶那里,就盼着他贵人事多,等明儿再见到自己的时候,嘿,说不定就忘了,那不是挺好? 结果自己小屋子门口站了人,见着了她直接传了话,“少爷让你去一趟,即刻。” 唐笑:“那我先进屋喝口水成吗?” “不成。” “哦。” 这个即刻还真就是即刻,足以表明沈文韶的耐心并不多。 唐笑耷拉着脑袋去了沈文韶的院子,银河守在书房门口,看见了唐笑对她做出个拉脖子的动作,眼里有着看戏的幸灾乐祸。 第817章 像个人了 第819章像个人了 唐笑瞪了他一眼,轻轻敲了敲门,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柔乖巧,“大人,我是唐笑。” 银河被她的声音恶心到,夸张地无声呕了两下,唐笑抬脚就想踢过去,却听见里面沈文韶清冷的声音,“进来。” 抬起的脚瞬间落下,唐笑理了理裙摆,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又无辜又怂地推门进去。 沈文韶的书房她来得次数还挺多,不过这次唐笑的心态不一样,一半心虚一半感激,心中忐忑十足,磨磨蹭蹭地走到沈文韶书案边。 沈文韶在写字,唐笑也不敢出声打扰,就在旁边站着。 站她是不怕的,且能近距离欣赏沈文韶绝美的侧颜和他优美的字迹乃是一大乐事,只是之前并不觉得怎么样的伤,这会儿安静下来,有些隐隐作痛。 尤其是腰上一处,静止不动时间长一点就酸疼得难受,她忍不住抬手轻轻揉了揉,想缓和一下。 沈文韶余光瞥见,将笔放下,往后靠在椅背上,垂下睫羽示意她坐到自己对面。 坐下之后唐笑觉得舒服许多,表情愈发讨好真诚,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摆在膝头,“大人我错了。” 沈文韶微微挑了挑眉毛,不紧不慢道,“哦?” “真错了,我不该随便跟人动手,不该随意出城,我下次一定改。” “呵,还有下次。” “没有没有,没有下次,我保证。” 唐笑被他“呵”的汗毛孔都立起来,赶紧摇头表态,“我也是太着急,常家人不是东西,我小侄女儿还是个襁褓里的娃娃,我一时心急就” 沈文韶抬起眼,冷泉一样的眼眸让唐笑声音渐渐消失。 “一时心急,就能不按章法,那天下心急之人心急之事比比皆是,岂不是都可以胡乱行事。” 唐笑张了张嘴,眼里又严肃了许多,“我知道错了。” 如今想想,她的举动确实不妥,晏城城郊跟人动手,这会儿没被关押起来怕是沈文韶在当中起了作用。 他在晏城一向冷面冷心公事公办,自己这会确实是给他惹了麻烦。 “对不起。” 唐笑心中懊悔,鬓旁的碎发都像是没力气似的滑落下来,整个人仿佛一颗蔫蔫的白菜。 “此事我先记下,另外,你拳脚功夫不错?” 唐笑又来了精神,“还说得过去吧,只要不是特别厉害的高手,我都能应付,就是如今也不常练习,略有些生疏,不过对付一般人绰绰有余。” “也是上辈子学的?” “啊,是的吧。” 唐笑谨慎起来,本来上辈子这种说辞应该是自己找借口的万金油,然而现在回回都让沈文韶先说了,那感觉就仿佛他走了自己的路让自己无路可走? 果然,沈文韶形状好看的嘴角流泻出一声莫名的轻笑,“你这上辈子,还挺忙啊。” “都都是为了生活。” 唐笑头低得不能再低了,总感觉自己身上的马甲摇摇欲坠。 “不过也就学得一般,对付寻常人绰绰有余还能打得一身伤,看来这努力得还不够。” 唐笑打工人的dna瞬间动起来,他下一句是不是又要给自己加一项练拳脚的任务?不行,这不行,她已经偏离核心任务很远了! “我那只是一时失察,而且他们以多欺少,不然我才不会受伤,再说都是些轻伤,少爷不必记挂。” “你知道大多数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人吗。” 唐笑哑然,所以怎么的,他是怕自己跟人打架被打死吗? “药带回来了?” “啊,啊带回来了。” 唐笑下意识回答完才问,“是问我擦的药吗?” 从沈文韶的白眼里她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里忍不住窃喜,大佬这是在关心她呢! “都是小伤,养几日就好,大人,我真不用去衙门吗?” 沈文韶冷笑,“没发挥好准备再去打一场?” “我没有” 唐笑声音里带上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娇气,“我就是怕太麻烦少爷了,我自己闯得祸,应该去善后才是。” “不必,等伤好了,抄书便是。” 唐笑:“” 行吧,猜到了。 也没其他的事,唐笑退出去之前,抓紧时间往沈文韶面前凑了凑,用上自己最真诚的表情:“谢谢大人,虽然我没想好该怎么谢你,但我 真的真的真的特别感恩能见到你。” 那张灯火下俏丽得耀眼的容颜,让沈文韶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弯起嘴角,“现在的你,倒是像个活生生的人了。” “之前不像?” 沈文韶没说话,带着笑痕垂眸,挥手让她出去。 之前的唐笑,眼睛里仿佛就只有自己一人,整个人都像是抽离在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个世界,随时能抽身。 可是她姐姐的出现,像把她真实地带到了人间,她开始有七情六欲,喜怒嗔笑,是踏踏实实的鲜活。 不一样的。 唐笑出了门还在嘀咕,她之前怎么就不像个人了,这不骂人呢嘛。 银河见她垂着脑袋出来,贼笑着挨过来,“挨骂了吧?该!都让你不要去不要去非不听,罚你什么了?抄书?” “大河哥,我之前不像个人吗?” 银河大惊,“少爷这么骂你的?那是稍微过分了点,但你自己看看做的叫什么,就受着吧。” 是吧,果然是在骂她吧? 唐笑鼓起脸,脑子好使的人骂人都这么拐弯抹角。 从珍熙堂带回来的药,回屋她就拿出来扔一旁,不是她故意不想擦,主要这次比较严重的几处都在身后,她自个儿一人也擦不到,所以就打算生等伤自己好。 晚上要就寝的时候,红雀敲了她的门,端着一盆温水笑吟吟地说来帮她擦药。 “这多麻烦你呀” “不麻烦,少爷说你一定会偷懒,让我看着你好好伤药,少一次都不行。” 唐笑解衣带的手停住,扭过头,“少爷让你来的?” “不然我哪儿知道你受了伤,快来让我瞧瞧严不严重,你说一个姑娘家怎么三天两头身上带伤” 红雀一边给她脱衣服一边轻柔地念叨,唐笑却已经听不清了,满脑子都是沈文韶特意让红雀来给她上药。 他居然会在意这种小事,唐笑心口一阵阵收缩,热敷敷暖融融,只想抱着枕头在床上打几个滚才是。 她可太喜欢沈文韶了! 第818章 就吃这招 第820章就吃这招 书房里灯火闪动。 沈文韶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银河的声音平静如水,“薛净帮她出的城,您再迟来一步,薛净的人就该出现了。” 书房中寂静无声,偶尔听见烛花轻声爆响的动静。 银河的声音低低的,“少爷,兴许只是偶然,正巧薛净在那儿,就帮了她一把” “薛净,是什么样的人?他从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 沈文韶虽与薛净道不同,但对此人,他是有些忌惮的,只因此人行事从来有的放矢,绝不肯在多余的事情上浪费心力,这样的人有谋算有手段无情意无底线,是个棘手的对头。 “可也许是薛净想利用唐笑,她自己并不知情,唐笑来沈家之后对少爷始终忠心耿耿,做什么都想着少爷” 沈文韶挥了挥手,慢慢睁开眼睛,里面雾沉沉的看不清情绪。 “会知道的。” 他目光落到一旁的小桌子上,很多时候自己一抬眼就能看到唐笑趴在那儿一笔一划地写字抄书,渐渐的成了习惯。 只是有时候太习惯了一件事并不好,会令人分心。 唐笑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慢慢,都会知道。 第二日红雀来说了唐笑的伤势,她只说她亲眼见到的,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青紫,看得她昨晚上手都在发抖。 “严重得很,有两处旁边全是渗出的小血点,看着太吓人了。” 沈文韶没什么表情,只让她好好看着唐笑擦药,转头随意地吩咐银河,那几个受雇于人者,再好好查查,这总不会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查深一些,一丁点儿都不要放过。 银河疑惑地应下,心想少爷何时对这些下三滥的人这般咄咄逼人?不过少爷肯定有少爷的缘故,他照做就好。 这几日唐笑就不必跟着沈文韶,她每日都会去桔梗那里。 衙门里也来过了人,问了具体情况,桔梗早已不报任何希望,将事情全盘托出。 那日她喝下去的迷药,是丁老太婆给她的,丁老太一改之前蛮横的态度,一句句说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她对不起桔梗,她跟她爹明儿就去常家,已经借了钱要把那高额的彩礼钱还掉,他们还给桔梗看了借来的银票。 桔梗以为他们是真的看到了自己的难处,一时心软不察,喝了丁老太婆给她倒的水。 如今对丁家,桔梗只余下满腔的恨,他们不管自己的死活,连同囡囡都可以亲手送去常家受折磨。 桔梗平静地说丁家是如何如何用自己的生辰八字作假,收了常家多少银子,她在常家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有人说女子能生存下来全靠命,命好的,遇上心疼子女的爹妈,或是嫁个不往死里磋磨媳妇的人家,能全须全尾活下来这辈子就算幸运了。 至于那些被折磨得活不下去的女子,那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只能忍着,受着,等眼睛一闭,才算真正解脱。 桔梗原先也是这么想,可她见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唐笑,她鼓励着自己,支撑着自己,让桔梗也渐渐生出了反抗的念头。 “大人明察,我若再待在常家,自己的命恐怕都要保不住,更是可怜了我那刚出生的孩子,我只愿与常家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桔梗态度坚决,常家的两个儿媳和蓝嬷嬷已经被放走,这会儿怕是已经回到了常家。 唐笑安慰她,“姐你别怕,我压根儿就没听说过常家,想来也只是个不重要的配角,沈大人说会帮咱们,咱们就好好等着。” 事实上并没有等多久,以沈文韶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帮一个女子和离,太容易不过。 常家几乎没有过挣扎,晏城的沈家,他们哪里得罪得起,人一只小手指就能碾死他们。 放妻书送到桔梗手里的时候,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像是要将自己在常家所有受的委屈全部都哭干净。 来送放妻书的银河在小院子里表情僵硬,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急得抓耳挠腮,最后只能默默在旁边递干净的帕子,安静地陪着她哭。 哭湿了好几条帕子,桔梗回神之后才觉得不好意思,红肿着眼睛跟银河道谢。 “不用谢我,是我家少爷的意思,往后你就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日子,丁家被判了还钱,住的地方都收走了,往后也不会再在晏城出现。” “沈大人的大恩大德,桔梗没齿难忘。” “也是不用,这事儿吧,少爷会跟唐笑那儿清算的。” 银河本 是开个玩笑,想逗她开怀,哪儿知道桔梗就当真了,神色急切道,“那怎么成,笑笑也是为了帮我,沈大人若有什么吩咐,我定粉身碎骨在所不辞,与笑笑无关的。” 银河逗人滑铁卢,值得耐心地解释道歉,等回府见到了唐笑,忍不住叹气,“你说你姐姐那么单纯良善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妹妹。” 唐笑懒得理他,“我们又不是亲的。” “那耳濡目染也行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出来的。” “哦,那改日我问问我姐姐,就说你挺好奇的,帮你解解惑。” 银河瞬间哑火,妈的就会用这一招!关键他还就吃这招。 唐笑神清气爽地去灶房,天气转凉了,正是滋补的好时节,她想给沈文韶做点补身体的佳肴。 新鲜的土鸡宰杀剁块,汆水后放入砂锅里,加调料和枸杞之类温补的药材慢慢炖煮,将滋味都炖出来,汤鲜肉酥,加入处理好煮软熟切丝的猪肚和切丝的白萝卜同煮,用盐和胡椒调味,咸鲜微辣,爽口开胃。 国朝海物金贵,唐笑无意间发现了海参,立刻用高汤煨入味切段,又去泡了豆子磨成浆,加鸡蛋清调味后蒸成豆花备用。 她在沈家的时候腌了不少泡菜,挑一坛子取出切粒,找来菌菇同样切粒飞水捞出。 红油下锅烧热,将她自己腌的豆瓣酱炒香,下高汤烧开,调味,放入海参段泡菜菌菇粒烧开,勾芡,起锅倒入盅内的豆花上。 再炒两个时鲜的蔬菜,那边来人说沈文韶回府了。 第819章 值回票价 第821章值回票价 时间刚刚好,唐笑提着食盒过去摆饭,沈文韶还在屋里换衣服。 等菜都上了桌,已经换上家居服的沈文韶走出来,扫了一眼桌上,“你做的?” “是呀,这几日少爷忙得胃口都小了,我就试试做几道菜,少爷赏个脸?” 唐笑拉开凳子,服务特别到位。 跟进屋里的银河不是第一次感叹,除了唐笑,还有谁会用这样轻松又熟稔的态度对待少爷? 没有的,不存在,就她是个例外,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强的心脏,面对少爷冷面冷脸不止不怕,甚至有点趋之若鹜。 沈文韶肩膀不明显地松了下来,唐笑热情地将小盅放到他面前,淡淡酸辣的香气轻盈直上,红艳艳的汤汁诱人食指大动,真让沈文韶觉出腹中饥肠辘辘来。 沈家长久以来都是食不言寝不语,可唐笑没这讲究,她一直觉得沈文韶一个人安静的吃饭太寂寞了,所以会找些话来说。 她声音悦耳轻柔,珠圆玉润,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沈文韶第一次的时候没有阻止她,到如今也已经习惯了,不知不觉桌上大半的东西都吃到了肚子里。 这几日难得吃一顿舒心的,沈文韶起身去院子里转转,走了两步发现唐笑没跟过来,转身看她。 唐笑趁他离席背对着自己的时候伸了个懒腰,冷不防沈文韶突然转身,她胳膊还没收回来,举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看起来有些滑稽。 “累了?” 唐笑赶紧放下手,嘿嘿地傻笑,“就松松骨,少爷有什么吩咐?” “走一走更能松松骨。” 他说完回身继续慢慢地走,步子比以往要小一些,唐笑琢磨着这意思,是让自己陪他走一走? 那敢情好啊。 她快步跟上去,果然沈文韶瞧见她没说什么,往院外走。 唐笑来沈家有段时日了,却至今为止没有见过沈宅的全貌,沈府特别大,比她想象中都要大。 原本住了一大家人,到如今只有沈文韶一人,好些园子一年也不会进去看一次,总感觉太过空旷荒凉。 “那有个秋千。” 唐笑眼尖地看到远处树下支了个秋千架,漆了漂亮的朱漆,顶上还做了个雨棚遮挡。 她童心冒尖儿,提着裙子跑过去,眼睛越发亮了。 秋千架搭得十分结实,垂下的秋千绳上缠了好看的布艺小花,秋千也做得漂亮,唐笑蠢蠢欲动,然而她并没有贸然坐上去。 沈家会出现这东西,显然不会是沈文韶会玩的,做工精美,保护得又这么好,应当是沈鸾留下的。 她可是很清楚沈文韶对沈鸾的感情,绝不能随随便便踩他的忌讳。 可是秋千耶!她都多久没有玩了,哪怕是没穿书之前,她也很少去游乐园一类的地方,对于秋千的记忆,早就模糊不清。 沈文韶看她兴奋激动地跑过去,一脸很想玩的表情,却围着绕了几圈也没有举动。 走到近处,发现唐笑又憧憬又遗憾,矛盾得不得了。 “想玩?” 唐笑抬头,想了想,“还还是算了。” 她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握着绳子的手,心里想着等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要去游乐园玩个爽。 沈文韶没有继续往前走,“不是想玩吗。” “也没那么想,再说这是沈鸾的东西吧,我粗枝大叶的,万一碰坏了就不好了。” 她说得随意,却没发现沈文韶眼里沉了沉,当初她会引起自己的注意,便是说了关于沈鸾的事。 后来沈文韶才发觉,唐笑不仅知道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就连不可能知道的事,她似乎都知道,例如,自己对沈鸾的感情。 他始终克制得很好,这世上,除了他以外不会有第二个人发现才是,为什么在唐笑这里好像都不算个秘密。 沈文韶看向唐笑的眼神发冷,“既然想玩,何必考虑那么许多。” 唐笑闻言不解,这啥意思,真让她玩啊?他愿意让其他人碰沈鸾的东西了? 虽然不想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但唐笑还是没抵过想玩的念头,见沈文韶真的不反对,慢吞吞带着犹豫地还是坐了上去。 脚撑在地上往后退,一松开,风从耳边拂过,发丝向后飘去,双脚离地晃了起来。 不知道其他人为什么喜欢荡秋千,唐笑是因为喜欢飘飘荡荡的感觉,闭上眼睛仿佛飞在云端,只有自己是最轻盈的,什么烦恼都可以往后排一排。 就是没人帮她推很快秋千就慢了下来,她歪着脑袋看向站在旁边的沈文韶,清隽挺拔的身姿着实勾人得很,一时间脑子发热,笑得甜腻娇纵,“少爷,能不能推一推我?” 话说完唐笑立刻就后悔了,恨不得将刚刚几个字抠出来吃下去,她还没来得及找补,却见沈文韶动了起来。 他迈着长腿缓缓走到秋千后面,慢下来的秋千重新蓄力,高高地荡起来。 唐笑的裙摆随着风忽前忽后,连同她的心也在忽上忽下。 沈文韶在给她荡秋千! 她不是在做梦吧?这也太像梦境了,她男神,国朝大佬,玉面阎王,在给她荡!秋!千! 唐笑心大的觉得穿这一趟值回票价了,就算回去了自己的世界,她也会很珍惜地保留住今日这幅画面,慢慢回味。 消食完毕,时辰尚早,唐笑愉悦的心情一直维持到看见自己书案上高高垒起的书,顿觉口干舌燥。 “少爷,这些” “伤好得也差不多了吧,开始抄吧。” 唐笑想挣扎一下,“其实,还没有全部好。” “是吗?红雀不是这么说的,我把人叫来再问一问?” “但也差不多了,我这就抄,立刻马上抄。” 唐笑坐到书案后,捧着脸颊郁闷,可又生出丝丝缕缕的开心,沈文韶对她的伤了如指掌,这么关心她吗,嘿嘿。 抄书对旁人来说枯燥,但唐笑不觉得,她喜欢抄写这些古籍,会让她的心异常平静。 等手酸了稍微歇息的时候,唐笑一抬头就能看到沈文韶,垂眸专心的样子,会让她忍不住看呆掉。 真是个,大美人啊 第820章 只有一个 第822章只有一个 名品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淡色漂亮的唇形,下颌骨帅得让人尖叫,尤其是沈文韶没什么表情的时候,简直绝了,清冷高傲,又坚韧又易碎的气质,每每见到,唐笑心底就好似关着一只小狼,嗷嗷嗷嗷地叫。 “抄完了?” 唐笑猛地回神,沈文韶的眼眸不知何时正在看着她。 她心底一惊,自己刚刚有没有花痴到脸上?应该没看出来吧,光线应该没那么好。 “我手酸,休息一下。” 沈文韶没说话,唐笑松了口气,应该没看到。 正打算继续拿笔,沈文韶朝她招了招手,唐笑不明所以地走过去站好,听见他淡然的声音道:“站这儿看得清楚一些。” “轰”的一下,唐笑脸颊烧起来似的,嘴张着像一只离了水的傻金鱼。 他看到了! 看到就算了,他还拿她寻开心! 唐笑气鼓鼓地站在原地,不是让她看嘛,那她就好好看! 大概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唐笑卯足了劲盯着沈文韶的目光,让他居然微微有些不自在,抿着嘴角抬头,对上她圆溜溜的眼睛。 唐笑先发制人,“少爷让我看的,我只是听话而已。” “呵,平常也没见你有多听话。” “哪有” 沈文韶靠在椅背上捏了捏鼻梁,唐笑乖觉地站到他背后,给他按压穴位放松。 “少爷,我觉得吧,你每日那么忙,如今也算是位高权重,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 唐笑见缝插针给他洗脑,“你看如果你娶一个与你两情相悦的姑娘,就有人理解你,陪着你,与你一起分担所有的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不是也挺好的?” “你就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别人一个机会,你又不是只会工作的工具人。” 唐笑从心底里心疼沈文韶,他好像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过,他是沈家三房的顶梁柱,是沈鸾的兄长,金氏的儿子,国朝的能臣,但却没见过他做自己,沈文韶应当是什么样的。 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男子,放在哪里不该光芒万丈,他一直默默地撑着沈家的门楣,做其他人的靠山,日复一日地辛劳工作,站在了高处,也失了多少乐趣。 唐笑的手渐渐停下来,一时失察自言自语了出来,“我也想你能有个最好的结局,你这么好的人,不该留下遗憾才是。” 背对着她的沈文韶慢慢睁开眼睛,最好的,结局? 他眼中讳莫至深,他始终分析不出唐笑的身份会与他,与沈家有什么样的交集,会让她那样了解沈家和自己,没有一种假设是合理的。 唐笑的存在,就仿佛漂浮在高处,亲眼看到这些年沈家发生的事情。 沈文韶眯了眯眼,抬手敲敲桌面,“你说的,我不感兴趣,没有人能理解分担另外一个人。” “怎么没有?” 唐笑绕到他面前,“就算没办法完全分担,那也会是个让人开心的存在。” “有什么可开心的。” 唐笑急了,慌乱间把沈鸾拿出来打比方,“就像,就像如果沈鸾每天陪着你,你难道不会觉得开心?” 说完,屋子里落针可闻。 唐笑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踩他尾巴了。 “我的意思是你那么疼沈鸾,家人,也可以类比一下,就那么个意思。” 她头皮发麻,懊恼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沈文韶要怒了吧?一定是的,他会不会把自己扔出去? 可怕的安静过后,沈文韶嘴角轻轻地上扬,那弧度看得唐笑小心脏一抽一抽,这笑得会不会太吓人了一点? 沈文韶黑沉着眼睛,一字一句道,“可这世上,只有一个沈鸾。” 唐笑愣了一下神,心神不知为何恍惚了一瞬,他这是承认了? 这世上只有一个沈鸾,所以,不会再有其他人能让他动心了? 这么诚实的沈文韶多难得一见啊,唐笑觉得自己应该挺激动,又看到了男神另外一面,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难受。 “其他人,就不可以吗?” 沈文韶笑容里淡淡的嘲弄给了她答案,唐笑长舒一口气,她这是什么死亡难度的攻略目标 强行结束这个话题,唐笑书也不抄了,直接出了书房。 今晚天上有月亮,还怪圆的。 本以为这会是个美妙的夜晚,沈文韶给她推了秋千,她该牢牢地 记住,但这会儿,唐笑却没了兴致。 她亲自确定了男神唯一喜欢的人只有沈鸾,可人沈鸾与秦戈神仙眷侣,她上哪儿给他再找个沈鸾来? 男神一心一意是个好的品质,但太不知变通,就也挺让人难办的 第二日,唐笑从梦中醒来,呆呆地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 她想回去了。 之前觉得在沈文韶身边做事是个美差,任务拖就拖一点,可这会儿她有点不愿意。 “我要振作!那么多小说白看的?替身梗真香的例子难道见得少了吗?” 唐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没有正版的沈鸾,宛宛类卿说不定也能够吸引住沈文韶的目光,只要是个好姑娘,能与沈文韶最后两情相悦不也是一桩美事吗? 她不能再这么懈怠下去了,做什么文秘小助手,她要回家! 唐笑只见过沈鸾的画像,端得是美若仙子,慧黠灵动,要按着脸找那肯定找不到。 但是可以曲线救国,从特征来找嘛。 沈鸾聪明,善良,高洁,大气,跟沈文韶的相处又可爱软萌,同时具备这些品质的女子她是不想了,但唐笑却见过拥有其中几样品质的女子。 她在晏城也算是小有名气,有一次在路上被人堵住,对方恶意倒是没有,就纯粹是好奇,但也不让她离开,非要问她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然后就出现了一个小姐姐,长得挺不错,说话爽朗,把对方说了一通,给她解了围。 那小姐姐叫程佳,也听过唐笑的传言,觉得跟她相处得了,还邀请过自己去程家做客来着。 唐笑也不知道人家还记不记得自己,先去程家试探了一下,谁知程佳直接就出来招呼她。 第821章 秋游 第823章秋游 “你怎么才来找我呀?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程佳笑容可爱阳光,拉着她进门,丝毫不介意唐笑的身份。 “我一直在等你,你不知道,你在晏城又多了好些传言,听得我都羡慕死了,好有趣呢。” 唐笑呵呵,并不有趣。 程佳是个性格活泼的女孩子,并且十分明事理也尊重人,与她相处的时间里唐笑一次都没有觉得不愉快。 她也聪明善良,又可爱软萌,是唐笑觉得最符合自己心中所想的人选。 不过她也得问一问程佳对沈文韶的印象。 “我家少爷性子冷清,平常是不爱跟人闲聊,但其实他人很好的。” 唐笑将话题自然地带到沈文韶身上,程佳肉眼可见地感兴趣,“真的吗?可是我听说还有人被沈大人给说哭过,说得特别可怕。” “那是传言吧,要他真那么可怕,我哪里敢在他身边伺候。” “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我也一直很仰慕沈大人,不过我胆子小,连句话都不敢跟他说,仅有的见过的几次,都只敢远远地看两眼,唐笑你好勇敢哦。” 唐笑觉得有门,“那你要不要试一试?” “怎怎么试?” “就试着跟大人说说话,接触一下,你亲自感受过后才会相信谣言都不靠谱。” 程佳心动,“可我平日里都见不到沈大人。” “嘿嘿,这不是有我呢嘛。” 唐笑朝她眨眨眼睛,程佳忽而一脸感动,“怪不得沈大人会对你那么特别,为了破除旁人对他的偏见竟如此用心,你对沈大人真是忠诚。” 唐笑一脸木然,她不是她没有,她只是想回家。 身为沈文韶的贴身侍女,要找个两人见面的机会,还是不难的。 朝廷官员也要注重风雅,天气转凉,便会有赏菊踏秋之类的活动,沈文韶也会挑着参与一二。 这不就是秋游嘛! 唐笑来了精神,回想着自己贫瘠的秋游经验,一大早起来做了好几样便当,摆得漂漂亮亮。 银河瞧见了笑话她,“那里都有人伺候,茶点果品一样不缺,哪儿还要你做,带过去都凉了。” “凉着吃才好,你懂个锤子。” 唐笑小心地把食盒扎好递过去,“别弄洒了,我摆得很辛苦的。” 银河撇撇嘴拎着去车上,唐笑还给沈文韶搭配了适合秋天的配饰,见他穿戴出来自己都忍不住欣赏了好一会儿,帅呆了。 今日的秋日宴设在城郊,听说有不少有意思的玩意,可骑马游湖品诗投壶等,官员及家眷都可参加,朝廷还特意设了些彩头,趣味十足。 马车到的时候,外面已经热闹了起来,唐笑趴在窗户边儿往外看,“好多人啊” 沈文韶手里拿了卷书,闻言抬了抬眼又落下,“每年都是如此,也没什么新鲜。” “图个乐子嘛,能放松放松不是也挺好,免得你每天闷在屋子里,眼睛都要熬坏了。” 她自然地吐槽,沈文韶又看了她一眼。 等马车到了地方,唐笑迫不及待地要出去,结果被沈文韶拉住,他皱着眉把她头上蹭歪了的发钗扶正,“人多,跑不见了就来找马车。” “哦。” 唐笑因为他的靠近脸又有些热,匆匆应下后赶紧下车,深吸了几口凉气才缓过来。 真是要了命了。 沈文韶跟在她后面出了车厢,银河摆好了凳子,沈文韶却没动,而是偏头看向旁边那辆车。 唐笑不明所以也跟着看过去,只见那车边的侍女恭恭敬敬地抬手,小心地将她家大人从车上扶下来,又整理了衣摆配饰,才退到边上。 “” 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沈文韶哪儿需要这些,他可是最不喜欢别人太靠近的人。 然而沈文韶好像粘在了马车上,一动不动,旁边都开始有人侧目,唐笑无奈,试探着伸手,人胳膊就靠了过来。 还真是这个意思啊! 唐笑表情要裂了,莫非是这里人多,连沈文韶也不得已要讲究排场? 她于是学着方才的侍女,扶住沈文韶的手腕,鼻尖嗅到淡淡的青竹和墨香。 唐笑稳住心弦,等人下了车,犹豫了一下,又给他拽了拽腰间的配饰,摆正了,又去抚平他被自己扶的微微皱起的衣袖。 此刻她心里的弹幕飞驰,贴身侍女真不 是好当的,尤其是沈文韶这等大美人的贴身侍女,那不得是老僧入定的人才能胜任得了的? 退到旁边,唐笑自觉干成了一件大事,只那股好闻的青竹与墨香却始终萦绕在她周围,扰得人心神不宁。 “沈大人,哈哈哈哈哈,咱们有些日子没见了吧。” 沈文韶一出现,立刻有人过来打招呼,唐笑就学着银河,低调地跟在后面,竖着耳朵听各种各样的寒暄技巧。 这片城郊景致非常漂亮,植物栽种得错落有致,空间感十足,又不会显得憋闷拥挤。 到处都能见到开得娇艳的菊花,不乏稀有品种,颜色各异,姿态万千。 “笑笑!” 唐笑耳朵动了动,迅速转头,眼里闪过惊艳。 今日的程佳打扮得清丽脱俗,甚是美丽,好看的小姐姐比花都要赏心悦目。 她压根儿没有擅离职守的观念,提着裙子朝程佳跑过去,没注意沈文韶扭头看了她一眼。 倒是程佳发现了,等她走近有些忐忑地问,“你这样过来不碍事吗?沈大人会不会罚你?” “为什么要罚我?” 唐笑没明白她的意思,程佳顿了顿,发觉沈文韶好像确实没有追究的意思,便压下了心中的疑惑,笑道,“沈大人果然如你所说,其实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那肯定啊,我还能骗你?” 唐笑与程佳嘀嘀咕咕说话,那边银河纠结得想揍她,趁着没人跟沈文韶抱怨,“少爷你看她,哪儿有当人侍女的自觉?满晏城也就只有她会在这种场合跑去找人说话。” 沈文韶余光看过去,唐笑也不知道跟程佳说到了什么,两人齐齐地笑起来。 程佳用帕子掩着嘴,笑得优雅又俏丽,唐笑却是笑出一口小白牙,眼睛弯成小月亮,一点儿不知道收敛。 第822章 野餐 第824章野餐 收回目光,沈文韶淡淡道,“不必管她。” “少爷就是太纵着她了,她哪儿像个侍女,比那些大家闺秀都要自信傲气。” 银河说归说,唐笑让他帮忙拿的食盒一直都稳稳地提着,等唐笑跑过来要的时候,才交还给她。 “你又要做什么?吃食都在那边,你若是饿了可去亭子里悄悄吃一点。” 唐笑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要悄悄的?这是出来玩呀哥哥,那肯定要玩得开心才是。” “谁谁你哥哥?” 唐笑眼睛一转,坏笑着往银河身边凑,声音软乎得有些邪门,“你不喜欢我叫你哥哥呀?那” 她还没“那”完,就被命运揪住了脑袋上的发髻。 “沈文韶我早上辛辛苦苦绑好的头发!你别揪,别揪!” 沈文韶松开手,目光有些嫌弃,“就这?辛辛苦苦?” 唐笑受到了打击,鼓成包子脸抱着食盒转身就走。 “她平时,叫你哥哥?” 劫后余生的银河一个激灵,迅速否认三连,“不是没有她胡说的!她平常叫我大河哥,这丫头,太坏了!” 银河忽然回过神,“少爷,她刚刚叫你” 沈文韶眸光扫过去,银河迅速闭嘴,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唐笑拎着食盒回到程佳身边,程佳不明所以,“你带了糕点?可这里都有现成的这是你给你自己带的,不是给沈大人准备的?” “也没区别。” 唐笑又回车上拿了一大块油布,挑了个风景优美人还少的地方展开铺平。 秋游嘛,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步?野餐才是精髓。 她先在油布上脱了鞋坐下,脚收到裙摆里,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便当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摆好。 秋日宴上确实有现成的糕点,但也是凉的,且为了配着茶吃大都甜腻,只样子做得漂亮精致,花团锦簇。 唐笑带来的不一样,除了好看,重点是好吃。 捏得小小的饭团,一口一个的大小,调了不同的口味,有酸酸甜甜,有微咸鲜美。 鸡腿鸡翅用秘制酱料腌了一个晚上,裹上薄薄一层面衣炸出来,金黄酥脆,凉了都酥到掉渣。 烘烤的杏仁牛乳味小酥饼,个个圆嘟嘟香喷喷,味道没有那么甜,但香味十足。 还有她自己腌渍的蜜糖青梅,自己烘烤的肉铺,切得薄薄的米肠片,连饮料她都准备了,陶制的罐子里放了一些茶叶和切好的各种水果,加了蜂蜜冲泡好,在井里浸了一晚上,果香四溢的冷泡茶,这种微燥的天气喝正好。 原本程佳还有些犹豫,看到油布上摆出来的一样样东西,眼睛越来越亮,不顾身后侍女的阻拦,也学着唐笑脱了鞋子坐上去。 程佳的下人要崩溃了,姑娘怎好这么做?周围可都是些达官贵人的家眷在! 唐笑让程佳自便,不用跟她客气,程佳也不是矫情的人,乐呵呵地开始尝她的手艺。 程家在晏城也颇有些地位,她更是自小锦衣玉食地长大,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便是宫里的吃食,爹爹和兄长得了都会带回来给她尝鲜,因此程佳在口腹之欲上并没有太大的追求。 然而唐笑带来的食物,她每吃一样都会惊艳得好一阵夸赞,且夸得真情实感,毫不重样。 “这个炸鸡也太太太好吃了!怎么能这么酥嫩!我家里的厨子也做过,干巴巴油腻腻,你是怎么做的?” 程佳也只是顺口问问,唐笑就算告诉她怎么做她也不会尝试,但这不妨碍她对唐笑的推崇。 明明也不是很饿,程佳愣是每样都尝了,连小饭团都没放过。 这种吃法实在称不上淑女,不是程佳平日里的作风,她贴身伺候的侍女脸都是绿的,忙着用湿帕子给她家姑娘擦干净指尖的油腻。 凉风习习,唐笑一边吃着杏仁牛乳酥饼,一边喝水果冷泡茶,抬起头天高云淡,天是透明的蓝色,像是被狠狠洗过,通透干净。 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秋游,确实挺不错的。 不过她们这里还是招了不少目光,唐笑摆出来的东西一样样诱人得很,只是也不是谁都如同程佳一般将形象看得淡,愿意过来凑热闹。 “程姑娘也太好性子,居然肯陪个侍女闲话。” “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晏城谁人不知沈大人对他身边的侍女不同他人?可程家姑娘往日也没流露过对沈大人有意思” “你这话 说得可有意思,整个晏城,哪家对沈大人没意思?之前是不同你说罢了。” “但这真的奏效?要我可做不出来,为了接近沈大人与一个侍女套近乎,太丢份。” 不屑一顾者不在少数,身为女子就该矜持内敛,这事儿她们可做不出来。 程佳和唐笑也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自己痛快了就行,程佳也丝毫不提沈文韶,她接近唐笑本就不是为了沈文韶,单纯觉得唐笑此人有意思,比晏城那些循规蹈矩的贵女有意思得很。 秋日宴上不少人若有若无地注意着唐笑她们这里,等看到沈文韶走到她们旁边的时候,一个个不屑一顾的表情微微凝固,坚决不同流合污的态度也肉眼可见地动摇了。 唐笑正闭着眼睛享受着和煦的凉风,忽然被阴影遮住,睁开眼,瞧见程佳呆滞的表情,才慢慢抬起头。 “少爷。” 唐笑讨好地笑,动作利索地站起来,笑得眼角弯着,“少爷可要休息一会儿?应酬那么多人口渴了吧?我给你倒杯茶。” 带着清甜气息的水果冷泡茶倒入细腻的杯中,唐笑捧着送到沈文韶身前。 旁边坐着的程佳手里也抱着茶杯,小眼神不停地游移,垂着眼皮只用余光去瞄。 她看到沈文韶随意地接过茶杯的时候,口中甘甜的茶水差点呛着,沈大人真这么好相处的吗? 唐笑一脸期待地看着沈文韶,“如何?可能入口?” “尚可。” 唐笑扁了一下嘴,不放弃地又捧起杏仁牛乳酥饼,“再尝尝这个?不甜的。” 第823章 尚可 第825章尚可 沈文韶到哪里都是焦点,这会儿周围人的目光皆若有若无地往他们这边扫,有好事之人还与身边的人打赌沈文韶的反应。 “我猜是要训斥的,就算再纵容,那也得看场合,平日在家中就算了,到这地方还没个规矩,沈大人怎么能忍得了。” “但我看也不像啊,刚刚不还喝了茶吗。” “你且等着吧,沈大人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喝茶归喝茶,训斥也跑不了,敢不敢赌,十两银子。” “你可真有出息,成,那我就赌沈大人不会动怒。” 这边,沈文韶正在看盘子里的小酥饼,小小圆圆的叠在盒子里,胖嘟嘟整整齐齐,散发着淡淡的杏仁香气。 唐笑还在不遗余力地推销,“真不甜,不骗你,知道你不爱吃甜的,里面还放了些碾碎的茶叶末,我觉得挺好吃的” 说着说着,唐笑跟忽然开了窍似的,“哦对,这里这么些人,你也不好跟我们似的坐下来歇脚,这样,那我回去再给你做一回。” 她笑了笑就打算把盒子放下,自己也真是,着实没些眼力见,她不将那些繁文缛节的规矩看在眼里,沈文韶却是在朝中为官,哪儿能跟她一样。 唐笑想着今日反正也只是让程佳在沈文韶面前刷个脸,就沈文韶那性子,她也没指望两人能坐下说话什么的。 程佳忽然间呛了一下,抓着帕子掩住嘴咳得厉害,然而就这样还不停地朝唐笑使眼色。 唐笑不解,扭过头才发现,沈文韶怎么跟着她坐下了? “少爷?” 沈文韶也不说话,只眼睛盯着唐笑刚刚放下的酥饼盒子,唐笑赶紧重新拿起来,捧到他面前,看他从中拿了一块扔进嘴里。 一向机灵的唐笑这会儿稍微有点反应慢,舔了舔嘴唇下意识地问:“如何?” 沈文韶等口中嚼完,擦了擦手指,又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清清口腔,淡色的薄唇才轻轻吐出几个字,“尚可。” “” 唐笑气鼓鼓,分明就很不错好不好! 沈文韶目光扫了一圈油布上琳琅满目的食物,“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对呀,秋游不就是吃吃喝喝吹吹风发发呆,我跟你说我这都是吸取了各种经验总结出来的秋游野餐食物精华,费了我好些功夫呢。” 说着唐笑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早上起太早了。 她眼睛里水光潋滟,却依然有止不住的兴奋,“少爷要不要试试别的?但我不想再听尚可两个字了” 旁边程佳“噗嗤”笑出声来,实在唐笑的模样委屈得很,怪可爱的,这会儿她也没那么怕沈文韶,带着笑意道,“我就觉得特别好吃,每一样都好吃,笑笑的手艺绝佳。” 唐笑瞬间被哄得喜笑颜开,乐呵呵地将程佳喜欢吃的往她面前拿,“哎呀也没那么夸张,你要喜欢下回我做了给你送去。” “那怎么成,你若得空做了,我定亲自过来拿,可不好麻烦你。” “就这么说定了。” 两个小姑娘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声音如同银铃似的,沈文韶头一回觉得,秋日宴也并非都是无趣之人无趣之事。 他就在油布这里安顿下来,唐笑在跟程佳聊天的过程中,间歇式想起自己侍女的身份,给沈文韶推荐吃的,也没多规矩地照顾,吃东西谁还不会了? 她将沈文韶可能会喜欢的拿去放他面前,然后扭头继续跟程佳聊天。 起先程佳还有些担心,谁知沈文韶并不在意,随意地从面前那么许多东西里挑一些慢慢地吃,她才渐渐安心,心中对沈文韶的印象也在迅速改变。 不止是程佳,秋日宴上不知多少人同样心中震惊,这种秋日宴一类的活动,沈文韶参加过不知多少,哪次不是冷冷的难以接近,向来露个面,不让人抓到话柄就找个由头离开,哪次能见他多留些时候? 更别说如此不拘形象地席地而坐,平易近人到仿佛被下了降头 等再看到沈文韶跟程佳说了几句话,那些暗中围观的人终于忍不住,纷纷让下人也去找相似的油布,抢占沈文韶身边的地方效仿,就算不敢离得太近,稍微挨着也是好的,万一也攀谈上了呢? 这边程佳和唐笑之前说起了国朝的一些风俗,主要是唐笑并不清楚,随口问起,程佳呢又正好对这些颇有些钻研。 她与晏城许多女子不同,偏偏不爱金粉服饰琴棋书画,打小就爱看一些游记杂谈之类,一心想出去闯荡,因此特别崇拜羡慕永宁王妃,只可惜她是程家姑娘 ,不允许她做出离经叛道之事。 不过程佳对国朝许多地方的风土人情了如指掌,一时间说得停不下来,也正是这会儿,沈文韶就她所言提出了几点指正,毕竟书上写的也不能尽信。 “是如此吗?我也只是在一本书里见过,却原来并不是西南惯常的做法,多谢沈大人。” 沈文韶轻轻点了点头道,“此前朝廷搜罗了一批西南地带的书籍,里面有不少记载了那片地方的人文风土,你若对这些有兴趣,我可让你父亲给你带一些回去。” “真的吗?” 程佳语气都激动起来,“那太好了,谢谢沈大人。” “不必客气。” 沈文韶继续吃吃喝喝,几本书的事儿,对他来说并不算事。 唐笑咔嚓咔嚓地吃着小酥饼,小松鼠一样,眼睛滴溜溜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看起来似乎相处得还不错,她就说,沈文韶并非难以接近,不过是傲娇了一点点,清高了一点点而已,本质还是个大美人小可爱,只要接近了他,没人能逃离他的魅力。 这次的秋日宴,比历届要热闹融洽,也更怪异莫名,从前不过是走走过场应付差事,找三两个熟人寒暄几句,这一回大家坐下来,仿佛架子也给拆了,态度都亲切了不少。 就是想来找沈文韶套近乎的,最终也没成功,可为何他能和颜悦色地跟程家姑娘说话呢?他从前不是对女子都不假以辞色,从不怜香惜玉来着。 第824章 我有数 第826章我有数 秋日宴之后,程佳在晏城的名气小爆了一下,沾上沈文韶的名字,想不被人议论都不行。 有说沈家与程家已经私底下在议亲的,有说这两人一见钟情的,也有说沈文韶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程家的,说什么的都有,说的程家老爷都坐不住了,把程佳叫过去,斟酌再斟酌地问,“佳佳啊,就那什么,沈文韶真的有把柄” “爹!这你怎么也信呢?” 程佳哭笑不得,自己父亲一向循规蹈矩沉着冷静,谣言害人! 程大人自己都觉得荒唐,笑容尴尬,“爹也是不信的,只是沈大人当真与你聊得投机?” “也没有,就说了几句话,爹,我发现沈大人也没外面传得那么邪乎,玉面阎罗什么的,他人还挺好的,对了,沈大人可有让你给我带什么东西?” “让人送你书房了。” 程佳立刻提着裙子就往外跑,程大人连着喊了两声都没把人喊回来。 就是这几本书,让程大人生出了那些可笑的念头,玉面阎罗,他是亲眼见过的,犯了事的官员家眷求到沈文韶脚边,孤女稚子都不能让他动容分毫,那冷然绝情的模样,让见到的人无不心中发寒。 这样的人却让他给自己女儿带几本书回来,程大人如何能不多想,不是把柄的话那难不成,一见钟情的版本才是真的 唐笑在沈家也能听见外面的风声,奇怪的是却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兴奋,明明比她预想的发展要更好,为何她却高兴不起来? “一定是态度不够明确,只说了几句话没有冷脸,有什么可高兴的。” 但总算是个好的开始,唐笑决心要更努力地创造条件,如果郎有情妾有意,这事儿顺水推舟的就成了,那她便可以功德圆满,功成身退 唐笑眨了眨眼睛,将心头那层奇怪的情绪驱散,深吸一口气,任务艰巨,没时间在这里瞎矫情。 她这次没有贸然去打探沈文韶对程佳的印象,怕他有逆反心理,这人的感情可不就是一点点儿积攒出来的,太刻意了反而不好。 于是唐笑挑了沈文韶休沐的日子,做了一些程佳爱吃的东西让人去请程佳。 柳伯等人快到了才知道程家姑娘要上门,急急地去请示沈文韶,“这唐笑简直胡来,太任意妄为了,家中也没个女眷招待,少爷,要不赶紧将夫人请回来?” 沈文韶语气平静,“谁请的就由谁招待,这事儿让唐笑自己处理。” “可是程家在晏城也有些声望,如此会不会太过失礼。” “程家姑娘若是在意这些,也不会应下,此事就这样定了。” 柳伯只得退出来,走着走着心头越发怪异,哪家请女眷上门让个侍女招待的?再说唐笑要怎么招待?少爷究竟将唐笑放在什么样的位置? 可人都快到了,柳伯只得憋着气去找唐笑,谁知她说已经都准备好了。 看她那一脸轻松的模样柳伯就生气,“什么就准备好了?你可知招待一名未出阁的女子要注意些什么?招待的规格如何?” 唐笑特坦诚地摇头,“不知道呀。” “那你” “我招待的不是哪家小姐,是我的朋友而已。” 她笑嘻嘻地将柳伯按在椅子上坐下,力气大得柳伯毫无反抗力,“您就放心吧,我有数。” 柳伯气鼓鼓,她有数个屁! 程佳到的时候,唐笑正好去门上接她,两个小姑娘一见面就拉拉扯扯腻腻歪歪,相携着一并往里走。 “我醉了些熟蟹,独家秘方,包你喜欢。” “真的吗?我可太喜欢吃蟹了,对了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点东西,嘻嘻嘻嘻,我悄悄藏了很久的佳酿!我爹娘都不知道,你说咱们是不是心有灵犀!” 一路上充斥着两人低低的嘻嘻嘻嘻声,程家贴身的丫头灵魂出窍般地跟着,姑娘跟这位唐姑娘在一块儿的时候,仿佛放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唐笑要了个园子,沈家的园子虽然没人逛,但都打理得很好,这个菊园被花匠照料得颇为妥当,菊花恣意开放,虽说没什么特别名贵的品种,但唐笑觉得甚美。 园子里有一木制楼阁,二楼平坦,视野开阔,能将园中美景尽收眼底,阁中燃着驱虫的熏香,纱帘垂挂,随风飘扬,四面都可赏景,只要换个方向就能看到不一样的风光。 程佳一上来就赞不绝口,“这里也太好了!我家里就没有像这样一处静谧美丽的地方,在这儿观夕阳垂 落,定会是人间绝色!” “你喜欢就好,快来坐。” 唐笑已经准备好了矮桌和蒲团,这里也没人,两人把鞋子一脱,潇潇洒洒地席地而坐,双双舒坦地同时叹了口气,又同时笑起来。 程佳弯着眼睛,“我虽与你相识不久,却相见恨晚,好像在你面前我就不是程家的嫡出姑娘,只是个可以纵情任意的小姑娘一样。” “你本来就是。” 唐笑给她倒茶,今日准备的不是茶杯,而是广口的茶碗,外形古朴厚重,茶是牛乳茶,唐笑试了许多次才试出与奶茶最相似的口感,里面还放了煮好的木薯小丸子,复刻出完美的珍珠奶茶来。 程佳一边喝一边用小银勺子捞里面的珍珠吃,吃的不亦乐乎,“这个好喝,晏城也时兴过牛乳茶,但里面的苦涩味我不喜欢,这个就没有。” 她们两在一块儿,什么都聊,百无禁忌,程佳跟放飞自我似的,说起的话题让她的贴身侍女脸色一会儿变一个一会儿又变一个,十分精彩。 “所以你说,嫁人有什么好,我娘每次去看我姐姐,回来眼睛都是肿的,还要继续搜罗生孩子的秘方,我都偷偷给我姐写信,让她都别吃,别吃坏了身子,看着我姐姐的样子,我都心疼。” 程佳往后躺倒在地板上,眼睛盯着黑洞洞的屋梁,“小时候她那么照顾我,我如今连帮她抱怨都做不到,我真的恨,恨不得我能有永宁王妃的本事,把我姐姐接回来我养她一辈子。” 第825章 机会难得 第827章机会难得 唐笑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你姐姐愿意?” “怎么可能,她说被婆婆立规矩是正常的,哪个姑娘不得经历,等慢慢熬,有了孩子总能好的,她还说比起其他人,她已经算是幸运的了,也没别的乌七八糟的事。” 程佳一下子坐起来,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恐惧,“可是我真的怕了,姐姐那样都算是好的了,万一我遇上个不好的,家里又找不到由头帮衬我,我该怎么办?” 要无声无息蹉跎一个女子太容易了,随便找点无伤大雅的借口就行,旁人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都是小事嘛,有什么好计较的。 程佳年岁已然不小,越是看着周围的同龄人一个个成亲后过的日子,她就越是生出抵触的情绪,她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大家都说,女子哪里有不嫁人的,可她真的害怕。 这话还不能跟爹娘说,她只是撒娇说想多陪他们几年,才拖到如今,若让他们知晓自己心中所想,怕不是立刻就要给她找婆家,免得让外人知晓她的想法,唯恐没人要她。 “笑笑,我有一本特别喜欢的书,叫云岚传,写的是一个叫云岚的女子的一生,她终身未嫁,游历列国,做了许多善事,最终被许多人记住,将她的事迹写成了传记,我特意去打听过,并没有人确定是不是真有其人,可是那传记里写的,正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程佳眼里生出憧憬来,“我也想像她一般,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只为了自己而活,看见最多的风光,途径最陡的道路,我不需要什么传记,我就想没白来这世上一遭。” 可她眼里的光,又一点点暗下去,“但我也知道,这不可能。” 唐笑手里的银勺慢慢地搅着茶碗,碰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来,“为什么不可能?” “这还用说,我” “身为皇子都可以放下身份云游四方,你的身份算什么?” “可” “身为女子,你从前可有想过沈鸾能有今日的作为?珍熙堂当家的亦是女子,永宁郡有多少奇女子你应当也有所耳闻。” “你家中双亲有你兄长在,也不要你照料,身份性别都不是理由,为什么就不可能?” 唐笑喝了口奶茶,“当然,我也不是撺掇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没什么不可能而已,人只要想去做,哪怕打断了骨头爬着都能到自己想到的地方。” “笑笑” 程佳在唐笑眼里看到了不该属于她的阴霾,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唐笑回神,神情又恢复了正常,“我也就这么一说,你有顾虑也是正常的。” 人若是本身就在尘埃中,什么都没有,反而也就没有了顾虑,所以她的经历用在程佳身上并不合适。 “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忧,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算你嫁了人,也许也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呢。” 唐笑想将话题带过去,起身松松腿的时候却愣住,沈文韶不知何时站在楼梯旁,她伸出去的腿僵住,默默地一点点往回缩,尽量坐得端正一些。 程佳也瞧见了沈文韶,吓了一跳,迅速摆出女子该有的规矩来,等人走近了跟他打招呼。 沈文韶点头招呼完,转眼看着乖如鹌鹑的唐笑,看得唐笑心中打鼓,他没听见她们刚刚的话吧?不是这人怎么走路都没个声音?怎么一声不响地就来了? “呵呵呵呵呵,少爷要不要坐下喝杯茶?” 唐笑殷勤地招呼沈文韶,他从善如流地坐下,内敛清润的眸子里,半点异样都无。 只是方才,唐笑在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分明感受到了她身上游离世间,不属于这里的陌生气息。 “这是珍珠奶茶,稍微有些甜,少爷如果喝不惯,我去给你重新沏一壶来。” 奶茶本身就是甜滋滋的,唐笑觉得沈文韶一定不爱喝,不过她打算起身地时候,沈文韶却叫住了她,“就这个吧。” 这两人面前一人一个大大的茶碗,里面放了小银勺,还能隐约瞧见一个个小丸子一样的东西,唐笑最会弄稀奇古怪的玩意,沈文韶也没多讶异。 怕沈文韶不爱喝,唐笑给他的不多,“你先尝尝,不好喝就别勉强。” 单手拿起茶碗,沈文韶浅浅地喝了一口,眉头微动,果然是有些太甜,他不动声色地放下,“尚可。” 唐笑暗暗翻了个白眼,对这样的评价已经没了脾气。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个绝佳的机会?她为何要挑沈文韶休沐的日子请程佳来玩,不就是为了创造条件?如今 自己都不要找由头去请,沈文韶自个儿就来了,事情顺利得她都不敢相信。 唐笑抿了抿嘴笑起来,“喝不惯也没关系,我这就去给少爷沏一壶别的,顺便去灶房里看看,你们先聊着。” 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然而人还没走,两只胳膊同时被攥住。 唐笑愣住,沈文韶已经松开了手,没事人一样地又去喝奶茶,程佳却是拉着她不放,“笑笑,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我还没怎么进过灶房呢。” 这是什么蹩脚的理由? 唐笑疯狂给她使眼色,抓紧机会啊少女,你不是说对沈文韶很憧憬很好奇很仰慕的吗! 程佳就是不松手,不行,她已经能预想到没有了唐笑她和沈文韶会有多尴尬,她憧憬好奇仰慕就默默地憧憬好奇仰慕,她不要跟沈文韶独处! 两人眼睛都要眨抽筋,沈文韶招手让银河过来,看向唐笑,“有什么要拿的让银河去拿,你请了程家姑娘来,怎好随意失陪。” “呵呵呵呵呵,少爷说得是” 唐笑只得又坐下,不着痕迹地瞪了程家一眼,就是怂。 程佳认了,挨得唐笑越发近,恨不得黏在她身上,讨好地让侍女将带的佳酿拿出来献宝,“这是我大哥从一酒商那里得的,宝贝得不得了,我找了个机会敲过来收到现在。” 第826章 胡说八道 第828章胡说八道 小坛子圆滚滚的肚子,口封得严严实实,唐笑凑过去,发现什么也闻不到。 倒是沈文韶看了上面的印记道,“浙北乔家的极品玉髓酿,也难怪你大哥那么宝贝。” 唐笑顿时兴趣高涨,沈文韶都知道的佳酿,那一定很了不得。 不一会儿,银河带着红雀等人将唐笑做的一大盆醉熟蟹端了来,另一个铜盆里盛着水,水面撒了许多菊花花瓣,净手用的。 那醉熟蟹酒香四溢,色泽醇厚,一只只有手掌那么大,看着就诱人。 程佳眼睛看得发光,奈何沈文韶还在这里,总是有所顾虑,不由地拿眼睛去偷偷瞄唐笑,沈大人在家这么闲的吗,他在这儿她们都不好放开了吃。 唐笑也奇怪沈文韶为何不离开,但这不是更好?难得沈文韶不排斥跟女子待在一块儿,她挑了一只肥美的螃蟹放到沈文韶面前的碟子里,“少爷也尝尝,尝完也不必评价,我懂的,尚可。” 又给程佳也拿了螃蟹,唐笑自己拎了一只,肆无忌惮地吃起来。 她最是不喜亏待自己,尤其在吃方面,吃蟹用的工具人手一套,唐笑只管自己吃得开心,细腻柔润的膏脂,鲜美醇厚的细肉,舌头都能吞下去。 见她这般,程佳便也慢慢放开,做什么非要把自己固定在一个条条框框里,吃个螃蟹还要瞻前顾后,沈文韶在面前怎么了,还能因为她螃蟹吃得不漂亮就出去说她闲话?不存在的。 程佳动手吃起来,一入口眼睛就睁圆,“好吃!不愧是独家秘方!这味道,绝了。” 程佳本就爱吃蟹,唐笑做的合她口味,立刻进入埋头苦吃的状态,侍女在旁边怎么暗示她矜持点都不管用,美食大过天。 相比之下,吃得最文雅的大概就是沈文韶了,他手指轻巧地剥开蟹壳,剔出蟹肉,动作利落,脸上却依然保持着清冷无波的平静,淡然得离谱。 蟹属寒凉,程佳毫不心疼地让人拍开酒坛的泥封,打开后,一股纯然的酒香钻入众人的鼻子里。 唐笑深吸了几口,只觉得晕陶陶的,“好香啊,跟别的酒香都不一样,好清冽的香气。” 程佳也是沉醉其中,“怪不得我哥给我时候那么肉疼,不时旁敲侧击,确实担得起宝贝一称。” 但再好的宝贝,也得有价值,她让侍女将酒舀出来端给众人,酒液清澈,盛在杯中仿若无物。 唐笑立刻低头啜了一口,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也算是喝过不少酒,但如这般醇厚绵长,甘香回味,让人骨头发酥的酒,两辈子也是第一回尝到。 这酒极好入口,一口酒一口蟹,快乐似神仙。 阁楼上,三人坐在桌边,吃着蟹喝着酒吹着风,便是没几句话,也乐淘淘。 唐笑爱极了这酒,不知不觉喝了四五杯,脑子都轻悠悠的飘起来,又想去拿酒勺。 一只手比她更快一步将勺子拿走,沈文韶看她飘飘忽忽的眼神,微微皱眉,“你醉了。” 唐笑顿时不乐意,眼睛一瞪:“胡说八道!” 沈文韶:“”醉得好像比自己想象中更彻底。 可唐笑不这么认为,她这会儿觉得自己能上天,有人不给她喝酒,那是不对的,有罪。 “勺子给我,我的!” 她一脸认真地要去抢,站起来一半又跌坐回去,眼睛震惊地瞪大,语气愤然,“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可是仙女!你会遭报应的!” 旁边程佳慢悠悠地抬头,同样迷乱的眼神到处乱扫,“仙女?哪儿呢哪儿呢,快让我看看长得俊不俊,能不能摸摸” 程家的侍女都要哭了,“姑娘,姑娘您醉了这可怎么是好。” “什么醉了,胡说八道嘿嘿,这个词用的真真痛快,我才没醉,你胡说八道。” 程佳如获至宝一口一个胡说八道,唐笑还在愤怒,“勺子,那是我的,你不给我,我让猴子来抓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能抢我东西,不存在的。” 她说着,还撑着桌子往沈文韶面前凑了凑,眼睛似是焦距混乱,眨了好几下,“是挺好看的,那就从轻发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小哥哥多大呀,有对象没?” 银河和红雀几乎要憋死,红雀实在怕沈文韶生气,忍不住上前,“大人,唐笑是醉了,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我这就扶她回去醒酒。” 唐笑看到红雀眼睛倏地一亮,都不用她怎么使劲,自己就攀到她身上,“小姐姐你真漂亮,还香香的,我养你好不好呀。” 红雀哭笑不得,往日也没 发现唐笑这么不靠谱。 正要将人扶起来,沈文韶忽然拿出了勺子,在唐笑面前晃了一下,“还喝不喝?” 唐笑不甚清醒的脑子还能纠结一下,在美酒和美人之间徘徊不定,左右为难,好一会儿,她才为为难难地提要求,“你给我舀我就喝。” 红雀恨不得堵上她的嘴,“大人,笑笑她” “可以。” 唐笑离开松开搂住红雀的手,摇摇晃晃地在蒲团上坐下,瞄准了几次才将杯子抓住,递到沈文韶面前。 沈文韶接过,一边舀酒一边吩咐红雀将程佳带到客房休息醒酒,务必照料好。 红雀不放心唐笑,忧心忡忡地离开,银河想了想,默默地退到了楼下。 空旷的阁楼上,只剩沈文韶和唐笑两人,一人举止优雅地舀酒,一人趴在矮桌上盯着他的俊颜肆无忌惮地傻笑。 酒杯递过去,沈文韶手指摸上了戒子的戒面,一点点慢悠悠地摩挲。 唐笑捧着杯子享受地喝了一大口,脸上浮现出迷离陶醉,“瑶池佳酿,得用多少仙桃才酿得出来。” 她角色扮演入戏得很,摇头晃脑地小口品着,不一会儿一小杯就被喝了个干净。 “还要。” 唐笑不客气地伸手,沈文韶就当真给她盛,如此喝了两杯,唐笑就更找不着自己了。 “小哥哥怎么不说话?这样不好,要多笑笑才有福气,来,笑一个给姐姐看。” 第827章 自求多福 第829章自求多福 沈文韶没理会她轻佻的语气,反而抬眼看了看她。 唐笑迷迷糊糊间惊为天人,哪家的大帅哥下凡了! “小哥哥家住哪里呀,我送你回去,你长这样在外面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那你又是从哪儿来?” 唐笑愣住,兀自反应半天,呆呆道:“我?我仙女下凡的呀。” “哪位仙女?” “我” 唐笑晃了晃脑袋,呵呵呵地笑起来,“弄错了,我才不是仙女,仙女怎么会没人要呢,我是唐笑,对,微笑的笑,我自己取的。” 她舌尖在酒杯边上轻轻舔了一下,“就算没人要,我也能微笑着,比他们,过得都好,我棒不棒!” 沈文韶眼神轻闪,指了指酒坛,“还喝吗?” “喝!” 唐笑应得豪情万丈,声音巨大,她这会儿就是世界的主宰,天大地大她最老大。 也不知喝了几杯,唐笑又愁起来,哥俩好的拍着沈文韶的肩膀,舌头都有点大了,“你得成亲,得有喜欢的人,知道不。” “为何。” “那样,我,我才能回家啊。” “你家在何处?” “就一栋一单元几零几来着?” 唐笑苦苦思索,没想起来,“反正,你快点儿,我着急着走,特别喜欢你,我就是,来给你组cp的,王子公主,happyendg。” 沈文韶手顿了一下,“急着走?” “唔,对,急,再不走,要是我不舍得给你组cp了怎么办。” 唐笑嘴扁了下来,很快又摇头,趴在桌上喃喃自语,“不行的,不能自私,人妖不对不对,人书殊途,能进书里见你一面就很我想喝水” 她哼哼唧唧的声音听不清晰,意识彻底混乱,趴在桌上不动了。 外面日头照进来,纱帘在地上投出轻柔的阴影,随风浮动,沈文韶坐在桌后,表情隐藏在阴影中。 玉髓酿的后劲远远超出两个姑娘家的预想,程佳一醉就睡了半日,沈文韶让人去程家传了话,程母神色怪异地赶过来,一会儿道谢一会儿道歉地把人接走,看到烂醉如泥非要程母唤她云岚第二的程佳,程母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这些唐笑全然不知,她好像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 只是,好像她离开的这些日子,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从小就不相信任何人,轻易不肯跟人建立羁绊,总觉得她还是会被人丢掉,那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期待什么。 导师和师兄们虽然待她很好,可他们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 站在自己小屋子里的唐笑,好像特别多余,这个世界,并没有人需要她 “笑笑?笑笑你醒了?” 唐笑神志渐渐回笼,看清楚了红雀头上好看的发髻,很想伸手捏一下,怎么她总是绑不好看? 红雀长舒一口气,“可算醒了,头疼不疼?我给你煎了药,正温着,你等等。” 她把唐笑扶坐起来,脚步轻快地出门取药。 唐笑头疼得很,两边太阳穴一跳一跳抽痛,还直犯恶心,她怎么了?最后能想起来的画面,是她,程佳和沈文韶三人一块儿喝酒吃蟹 不会是喝断片儿了吧? 唐笑表示不能理解,她酒量真没那么差,人生头一回断片是这种感觉? 红雀快步进来,端着碗凑到她嘴边,“赶紧喝了,你也真是的,怎么能把自己喝成这样?大人抱着你回来的时候我都吓坏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幸好大夫说” “你等会儿。” 唐笑将空碗递过去,“谁送我回来的?” “大人啊,那会儿我去给程家姑娘找地方醒酒,才安顿好就看到大人抱着你回来,你不省人事的,可吓人了。” 唐笑头晕得更厉害,沈文韶,抱,她回来? 请问这合理吗? 唐笑往下躺了躺,表情都不好了,虚弱地将被子拉到下巴,“雀儿,你说我还有得救吗?我这会儿去少爷面前认错还来得及不?” 红雀忍不住笑起来,“不是你常说咱大人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还说他其实有人情味,现在怕了?” “怕了,程佳怎么样了?她也醉了?” 红雀将程佳的情况一说,唐笑两腿一蹬,眼前一黑 ,躺得笔直笔直,眼神空洞:“我没醒,我得再缓缓” 这一缓,就缓到了沈文韶回府,唐笑吃了点东西,脸色好了一些,却也不敢往人跟前凑,鸵鸟一样地就待在自己小院子里,没人叫她坚决不出门。 然后银河就来了,看见了她要笑不笑的:“哟,小仙女儿醒了呀,今儿下凡打算福泽哪片呀。” 唐笑瞳孔地震,“我还说过这话?” “不记得了?可惜了,我还想跟你求取成仙的秘法呢,请吧,少爷听说你醒了,问候你一声。” “大河哥,不然你给我提点提点,我都做什么了,我也好争取宽大原谅。” 银河很少见她这样怵,忍不住想逗她,“那我可不好说,免得你说我胡说八道,不过没关系,少爷那么心善,肯定会告诉你的。” 唐笑磨磨唧唧地去了沈文韶的院子,求助的小眼神让人看了就心疼,但银河例外。 他还好心地替犹豫不决的唐笑敲了门,无声地张嘴,“自求多福。” “进来。” 唐笑硬着头皮推门,进去快速走到沈文韶跟前,“少爷我错了,我不该跟程佳喝酒,还喝得不省人事,我真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改。” 她噼里啪啦一通说完,沈文韶将手里的信慢慢地叠好,收到抽屉的暗格里。 “醉酒,怎么是错呢。” 唐笑也这么觉得啊,但她不能说,“是错的,我没招待好程佳,还带着她一块儿醉了,势必影响到两家的名声,是我考虑不周,就不该喝酒的。” “这样啊。” 沈文韶又开始摸他的戒子,垂着头慢慢道,“那你醉了之后做了什么,可还记得?” “” 唐笑早试过拼命回忆,然而毫无卵用,她咬了咬牙,“虽然我不记得了,但少爷大人大量,就别跟我一个喝醉了的人计较成吗?” 第828章 早编好了 第830章早编好了 “哦,不记得了。” 沈文韶抬头,一向清冷的脸上忽然浮出一个漂亮得近乎妖异的笑来,“那我帮你回忆回忆,你非要我说出我家住哪儿,说回禀了天庭就下凡来娶我,还说天庭不答应就带我私奔,去找孙猴子护法。” “” “拽着我袖子喊我大美人,不应就不松手,说我这片田你承包了,还要盖个戳。” “!!” “说我给你倒酒的时候不笑,要贯彻微笑服务,不然不给我五星好评。” “” 唐笑腿一软差点给跪下,惨绿着脸恨不得把头扎青石板里,她人都要崩裂了,自己真真作得一把好死,社会性死亡也不过如此 她垂着脑袋装死,沈文韶语调又恢复如常,凉凉地问,“这会儿不急着认错了?” “那还管用吗?” 唐笑垂死挣扎,“就是这醉了吧,跟鬼上身也差不多,说话那都是不作数的” “我只听过,酒后吐真言。” “” 那还聊什么呀,那些话一听就是从自己嘴里吐出来的,平常她也只敢睡前躺床上想一想过过瘾,哪知道程佳带来的酒还能有吐真剂的作用,要早知道她一滴都不会喝的,再馋也不喝。 沈文韶不会把自己赶出去吧要那样,其实也能理解,自己就一个来历不明的侍女,如此荒唐不敬,寻常人都会接受不了。 但是,“少爷,你就原谅我这次成不?我保证,从今往后,滴酒不沾,再喝酒我就是棒槌,求你了” 她不能离开沈文韶身边,唐笑气势低微,就差拉着沈文韶的袖子晃动,身后若是有尾巴,这会儿定是已经可怜巴巴地摆着。 沈文韶眸光微闪,忽然换了个话题,“你说你活了两辈子,前世,是如何认识我的。” 唐笑一愣,来不及深想为何他会问起这个,脑子飞快地转动,“前世少爷机缘巧合帮过我,我对少爷十分感激,还说若有下辈子,定要结草衔环来报答,这不没想到真就有了机会。” “什么样的机缘巧合?我轻易不会帮人,尤其是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居然还让你结草衔环地报恩,说来我听听。” 唐笑之前就预想过这样的情况,因此也提前编好了故事。 在她的故事里,真正的恩人并不是沈文韶,而是沈鸾。 她说她上辈子有些蠢,因为长得还不错,被她的爹娘送了人,连小妾都算不上,无名无分,后来被那家女主人发现,从别院打了出去,她走投无路打算投河的时候,被沈鸾救下。 沈鸾劝她好好活着,她渐渐放弃了寻死,却不想她的卖身契还在别人手中,那些人并不准备放过她,最后是沈鸾请沈文韶帮忙,才将这事彻底解决。 唐笑编得有理有据,沈鸾的性子,确实会管这档子事,哪怕与她无关,她也会帮助不相干的女子。 而沈文韶对沈鸾的请求也是有求必应,一切都说得通,毫无破绽。 唐笑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计划通,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我十分感激你们,少爷放心,不管何时我都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唐笑的忠心表得真真切切,如此令人感动的环节,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沈文韶好像并没有任何触动,她心里反思,莫不是不够惨?但是太惨了吧,就会显得有些假。 沈文韶安静地听完,慢悠悠道,“那这么说,阿鸾你也是要报恩的?不过她并不在晏城,不如我送你过去?” “那也是不必,我这我不是少爷您的侍女嘛,咱报恩也不能半途而废是不是,您放心,我都记着呢,一个一个来。” “我这里也没什么需要你结草衔环的地儿。” “怎么没有。” 唐笑顿时苦口婆心起来,“你看看人阿鸾,妇唱夫随,神仙眷侣,远离纷争,怡然自得,我去能做个啥呀?再看看你这儿,金姨为何到现在都还在晏城,不去阿鸾那儿,还不是担心你,怕你不会照顾自己,身边也没个与你交心的,少爷就行行好入一趟红尘,有个灵魂伴侣真的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沈文韶看着她嘴不停地叨叨,如今回忆起来,从她开始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就有意无意地提起自己的姻缘,有时候说的话,中心内容跟金氏一般无二,活像自己多了个母亲。 人书殊途。 沈文韶想了一个晚上,虽然荒谬得很,可若是他想的那般,好些事情仿佛就顺理成章地说得明白。 唐笑身上那股凌空俯视的诡异感,也就解释得通,可这世上当真有这样匪夷所思之事?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皆是笔墨所造,随心所想? “你说你很喜欢我,是不是?” 唐笑滔滔不绝戛然而止,不是,沈文韶今儿的思维是不是过于跳跃了? 虽说之前唐笑各种花式表白都试过,彩虹屁漫天飘扬,但面对面这么问,她久违的觉得有点害羞。 “那那当然,我对少爷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就因为我帮过你一次?” “知恩图报,善莫大焉。” 沈文韶不信她的鬼话,也没再追究她醉后的行为,只是说了,他这个人,最不喜欢的,便是被人蒙蔽。 唐笑不明所以地离开,说这个做什么,搞得好像在敲打她似的,她除了接近沈文韶的动机,剩下的那叫一个坦诚,嗯,跟她没关系。 酒后失态并没有遭到训斥,唐笑劫后余生,从此将酒列入了严禁沾染的行列。 还有程佳那里,她也是要去道歉的,听说是程夫人来接的人,走的时候都踉跄了,唐笑自觉罪孽深重,也不敢贸然登门,只送了消息想去问问程佳的情况。 然而唐笑却没想到,得到的消息是,程佳被关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 她有点慌,没想到醉酒竟然是这样严重的事,心中不由地越发愧疚,“回去跟你家姑娘说,我会登门致歉,这次都是我思虑不周,没有安排妥当,与她无关。” 第829章 恰到好处 第831章恰到好处 来传话的小丫头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与赴宴也没关系,是我家姑娘她闹着要效仿沅瑾皇子出门游历,怎么劝都不听,夫人气坏了,才罚她闭门思过。” 唐笑倒吸一口气,那还是跟自己有些关系的。 “程佳她还好吧?没有做绝食一类的傻事吧?” “那倒没有,姑娘说把自己身子弄坏了就彻底没了想头,如今每日还会多吃点。” “” 唐笑再次觉得,那坛玉髓酿有毒,这都叫什么事儿。 醉酒过后,唐笑着实安分了好一阵,让做什么做什么,一点儿作妖的念头都不敢生,安分守己了一些日子,她申请去看桔梗。 桔梗得了和离书之后,整个人都好像重新活了过来,宛如一株不会被摧毁的青竹,想要为自己的女儿撑起一片天。 她白日里将囡囡托付给奶娘,又给她提了月钱,但坚决不用唐笑给她的银子,她要自己赚钱养家。 如今桔梗正是在沈鸾的铺子里做活,因着勤快又心细,才进去不久便得了两回赏钱,越发激出了她对赚钱的热情,凭着自己拿在手中的真金白银,让桔梗的心狠狠地踏实下来。 “再不用看旁人的脸色过活,想给囡囡买什么就买什么,也不必听旁人的闲话,不知道有多舒心。” 桔梗本就是个爽朗的性子,如今气色越发明朗,整个人都光彩照人,可见在从前的夫家是压抑狠了。 “你就不必担心总来,我还能亏待了自己不成?倒是你自己,沈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那种人家规矩多,你总来见我是不是不好?” 唐笑逗着自己小侄女,头都不抬,“没事儿,沈文韶其实挺好的,沈家也没有欺上瞒下给人找不痛快的人,再说我做事的时候也很努力,休息来看看姐姐怎么了。” 她见着了桔梗,心中放心许多,她特别珍惜这点亲情,哪怕不是给她的,她也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希望桔梗未来能平平顺顺。 离开了桔梗那里,唐笑心念一转,绕去了程家。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程佳,这姑娘给自己传了话之后就再没消息,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了。 只是唐笑的身份也不好贸然求见,程家应当不会让自己进门,或许还会牵扯到沈文韶。 她在门口转悠了好一会儿,想想还是先回去,免得给程佳生事。 “唐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笑转身,熟人。 薛净含笑走近,身后只跟着两名护卫,十分平易近人。 “方才就觉得是姑娘,只是也不敢认,没想到果真是你。” 薛净转头看了看程家的大门,“唐姑娘可是要去程家?那可是巧了,我也刚好要上门拜访,不若,一块儿?” 他脸上笑容温和绅士,然而唐笑心里却生出了警惕。 “薛大人好像,每次出现,都那么恰到好处,难道果真有缘分一说?” 薛净笑容停顿了一下,忽而眼里闪出愉悦的光来,“是吗,如此说来,姑娘每回见了我,都印象深刻?那么我深感荣幸。” 唐笑:她并没有这么说。 薛净噙着笑容看她,也不着急登门程家,静静地邀请她一块儿去程家,甚至唐笑觉得,他其实知道自己的纠结,就是故意要卖她好,带着她一块儿进去。 莫名其妙的好意,唐笑素来敬谢不敏,她本能地会离得远远的,哪怕这人长得再好看,她也不想卖他个人情。 只是,她又真的很想见一见程佳,这个姑娘与她特别合得来。 “我一直以为,姑娘是个性子爽快的人,今日见姑娘眉间不展,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姑娘不是曾经问过我,若我遇上能帮但不必要帮的事情我会如何,我帮人,向来不求什么回报。” 薛净周身的气息温和无害,唐笑咬了咬牙,“那薛大人可能帮我一个忙?” 唐笑顺利地进了程府,在薛净的安排下,又顺利地见到了程佳。 程佳被禁足在院子里,看到唐笑的时候眼睛险些突出来,“你怎么在这儿?不是,我娘连这招都想出来了?是不是她把你弄来让你来劝我的?” 唐笑见她中气十足活蹦乱跳,松了口气,翻出一个白眼,“我劝你管用吗?” “不管!笑笑你别劝我,我难得豁出去一次,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一次了,我真的想试一试。” 程佳说那日醉酒醒来之后,胸中无端地就涌出一股 豪气,她觉着旁人能做到的她没有理由做不到,人就这一辈子,还不知何时眼睛就闭上了,短短数十年,为什么她就不能做点梦寐以求的事? “我都跟爹娘好好说的,家里有哥哥弟弟,也用不着我,我一个姑娘家,不是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嘛,就让他们当我嫁人了,还不用花大笔的嫁妆,很划算的。” 唐笑不用问都猜得到,程家二老会被她气成什么样,忍不住戳了戳她脑门,“你说你爹娘从小就疼你,你这话说出来,只是禁足已经算轻的,你这跟说让他们当你死了有什么区别?” “本来,也没什么区别,嗨呀我就是太着急了。” 程佳现在也觉得不妥,两人面对面坐在窗前,她耷拉个脑袋,声音闷闷的,“我只是,想努力争取一下。” “那也不能戳他们的心,好好跟他们说一说。” “那要怎么说嘛。” 程佳抬头,忽闪着眼睛里满是期待,唐笑扯了扯嘴角,“这你别问我,我没有经验。” 她没有爹娘,更没有自小被疼爱呵护的经历。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唐笑只能用常言道来说服她,“不是都说世上没有能战胜儿女的父母,你不要太极端,别伤了他们的心,总是有折中的办法,他们不同意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怕你出事。” 程佳扁了扁嘴,“我知道的,我也不是故意要惹他们生气。” “你跟我说没用,该去跟你爹娘道歉,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确实不安全,游历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美好,你被程家保护得很好,有些可怕的事情你或许连听都没有听过,只凭着兴趣一意孤行,确实太危险。” 第830章 要人心疼 第832章要人心疼 这个时代没那么强的法律意识,心生歹念也是分分钟的事,一个女孩子出门太没有保障。 哪知道程佳说,她都想过。 “我肯定不会胡来,我知道女子在这世上行走不易,我也不会不把自己的小命当一回事,沅瑾殿下不也带了一些暗卫,我打算也带一些厉害的人护卫安全,路上低调行事,财不外露,收敛性子,我没有那么天真,以为行走在外是多轻易的事情。” 程佳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她心里藏着种子,研读过不少相关的书,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想当然地以为这是一件浪漫简单的事。 唐笑听她说了许多,慢慢意识到这个姑娘是真的做好了准备,她发亮的眼睛让唐笑明白,她可以把这件事做得很好,她不输给任何人。 “既然如此,我支持你,沈文韶那儿有不少或许你能用得上的书,我去问问他能不能给你借过来。” “笑笑!” 程佳呜咽一声抱住唐笑,“呜呜呜呜你对我可真好,我恨不能以身相许算了。” “别了,你爹娘怕不是要提刀杀了我。” 两人咯咯咯地笑了一会儿,唐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不对啊,程佳志在远方,那沈文韶咋办呀? “你先等会儿,那什么,我之前忘了问了,你上回见着了沈文韶,心里可有什么想法没有?我还是头一回见他跟女子喝酒,显然对你跟对别人不一样。” 程佳眨巴眨巴眼睛,“那可不是跟我一个人喝酒,你也在的。” 她秀气的眉头拧巴了起来,“我对沈大人是真的敬佩崇拜,但是吧,也就是仰望而已,说句不要脸的,我压根儿就想象不到跟沈大人成亲生娃,那画面想一下我就会起鸡皮疙瘩” 她搓了搓胳膊,“沈大人就是仙人之姿,我等凡人还是就远远地看看就好,看看就满足了。” 唐笑瞪她,“你就是怂。” “我就认了呗,而且我姐姐回娘家的时候跟我悄悄说过,她问我可有喜欢的人,说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会不自觉地从心底里心疼他,呵呵呵沈大人哪儿需要人心疼?所以我这不是喜欢,是敬仰。” “沈文韶怎么就不需要人心疼了?” 唐笑觉得她说得不对,“你别看沈文韶厉害得很,但他也有让人心疼的地方,只不过不表现出来罢了” 程佳盯着她的眼神慢慢变得有些奇怪,看得唐笑停了下来,“怎么了?” “啊,没什么。” 程佳觉得自己不该乱猜,看着唐笑为沈文韶操心牵线的模样,也不像是自己想的那种可能。 两人见面的时间不长,唐笑确认了程佳无碍,心里落了块石头,再三叮嘱她凡事三思后行,才跟着薛净离开了程府。 “多谢薛大人,今日若不是遇见你,我可能没办法如此顺利地见到程姑娘,大人的恩情小女子记下了。” 唐笑说得要多客套有多客套,反正她记下了,但还不还另说,他不是说他不图回报嘛,自己也不算不知感恩,就总觉得薛净对她好得有点过分,仿佛别有所图一样。 薛净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眼里笑意盈盈,“我说了,顺手罢了,姑娘不必记怀。” 唐笑于是想着要告辞,却听薛净道,“姑娘可是要回沈府?” “是。” “那我送姑娘一程,也算,送佛送到西。” 他语带笑意,全然无害,让唐笑都觉得自己会不会太过多疑,或许,他就是个奉献型人格,就喜欢做好事呢? “那就劳烦大人了?” 薛净十分绅士地没有邀请她坐马车,而是陪着她步行,这让唐笑心里又放心了一些,甚至生出了愧疚,自己之前是不是习惯性把人想得太坏? “这阵子,我时有听闻唐姑娘的一些事,心中生出结交之意,只姑娘是沈大人身边的人,总也没找到机会。” 唐笑受宠若惊,“大人这话可是折煞我,我一个侍女哪里担得起大人的结交,我就是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做事没个章法才让人笑话着乱说,也就我家大人宽厚才容得下我。” “沈大人为人正直,刚正不阿,我也还是头一回听人说他宽厚,想来待你是不同于常人的。” 唐笑恍惚了一下,今儿她还跟程佳说过同样的话,在别人眼里沈文韶对她,也不同于旁人? “薛大人说笑了,我就是一个寻常的侍女。” 薛净也没继续夸她,再夸她怕是要浑身不自在。 不过 薛净的话里,却是毫不吝啬地表达对她的欣赏,仿佛一点儿不介意她侍女的身份,没有将她当做下人对待,这一点,唐笑很感激,也与他相处得愉快。 薛净当真将她送到了沈府门口,与她道别的时候又想起一件事来:“那日听姑娘说,姑娘丢过一只簪子,我便让人去问了,只可惜并没有替姑娘寻到” 唐笑把这事儿都给忘了,还要想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那支没多少钱的攒珠花簪,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那簪子其实没几个钱,丢了就丢了,难为大人还记着,真是太谢谢了。” “那日,若我能早到一刻,姑娘的簪子兴许就不会丢,确实也有我的责任。” “这哪儿能怪到你身上,说明那簪子与我无缘罢了。” 唐笑忍不住多了句嘴,“薛大人这种想法要不得,你又不是神仙,还能管天下所有事,不能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虽然你肩膀看着宽厚,担那么多累不累呀,人要学着放过自己。” 她还挺得意自己熬的鸡汤,不料薛净真的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姑娘言之有理,只是已经惦记的事,总要有个机缘让我放下,这样吧,我送姑娘一支簪子,此事就不再提了,你放心,不会多贵重,免得姑娘为难。” 人话都说到这儿了,唐笑也就爽快地点头,“那行,反正贵了也是我赚了,我就不跟大人客气了。” 她眼中的娇俏自然灵动,朝薛净笑着行礼,转身如同百灵鸟似的轻快地进了沈家。 第831章 一把锁 第833章一把锁 薛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好像与她相处的时候,确实不会去想一些令人头疼的事,比较容易放过自己? “大人,该走了,您与吴尚书之约已经迟了。” 小厮适时提醒,又不敢太大声,大人哪儿就顺路了,绕了一大圈到这里,与他们要去的地方那是反着来的。 薛净收回目光,“迟了便迟了,多等一会儿就是,走吧。” 沈府门口没了人,远处街角转过来两个身影。 银河撑着一把伞,沈文韶站在伞下的阴影里,瞧不清晰面容。 银河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开口,心里却是埋怨额唐笑,平常不是看她挺了解少爷的吗,天天少爷长少爷短,怎么还跟薛净走得那么近,她不知道薛净与少爷不对付吗? 银河偷偷地瞥了沈文韶一眼,赶紧把头低下,他多久没见过少爷这副表情了有点可怕。 回到沈府的唐笑,心中没有一丝阴霾,她怎么会知道薛净和沈文韶之间的弯弯绕,对于薛净,也就知道他是珍妃的兄长,一个颇有才华让沅凌都为之妥协的人,仅此而已。 唐笑今日见着了姐姐,又见过了程佳,心里松快得很,看着时辰尚早,便去了灶房,一边哼歌一边打算给沈文韶炖汤喝。 “笑笑今儿心情这么好?” 唐笑脆生生地应声:“是呀,我哪天心情不好?反正怎么都是活,开开心心总归是不会错的。” 她想着这几日沈文韶每天很晚才睡,忙得眼底都有青色浮现,得好好给他补一补。 虽然程佳那儿没了下文,但来日方长,总会有其他机会的。 只是唐笑送汤过去的时候,却被银河针对了,说话句句带刺,阴阳怪气的。 “哪儿敢劳烦你给少爷炖汤啊,我觉得咱沈府都盛不下你了,你这样的人才,在沈府做个侍女实在太屈才。” 唐笑翻了个白眼,“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我哪儿得罪你了?” “哼!” 要不是少爷让他不要乱说话,他早就 “莫名其妙。” 唐笑上前去敲门,沈文韶让她进去,声音一如往常。 唐笑推门进去,银河在她身后神色复杂,这人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她难道是真的带着目的性接近少爷的?那就太可怕了。 唐笑毫无所觉地进去,笑眯眯地将汤盅放到沈文韶的桌边,“少爷歇一会儿?休息一下眼睛,今儿给你炖的是奶香鱼汤,里面放了一些中药,放得不多,我尝过,药味不重。” 她揭开盅盖,鱼汤的香气蒸腾着热气飘了出来。 沈文韶从前是不爱喝鱼汤的,觉得总有股腥味,被唐笑哄着喝过几次后发现,她炖的鱼汤只有鲜味,简简单单的汤拿来下点馄饨煮点面也是极好的,很容易就能吃得进去。 前阵子唐笑往珍熙堂跑过几次,学了点药膳的方子,便变着法儿给沈文韶做吃的,也确实有些用,沈文韶的精神都稍稍好了一些。 勺子塞到沈文韶的手里,唐笑在旁边捧着脸看他,白色的瓷勺舀起奶白色的汤汁送入口中,确实没什么药材的味道,温热柔滑正好入口。 不多时一盅鱼汤被喝干净,唐笑脸上的笑意更甚,她发现自己还挺喜欢投食沈文韶的,尤其看他把东西吃干净,会有种快乐的成就感。 收拾完了汤盅唐笑也舍不得走,今儿都没瞧见他几眼。 于是她开始没话找话,余光瞥见沈文韶摸着自己手上的戒子,好奇地问,“少爷的这枚戒子怪好看的,是什么人送的吗?” 沈文韶动作一顿,缓缓垂下目光,落在戒子的花纹上,静静看了一会儿,才勾起淡淡的笑容,“不是别人送的。” 唐笑愣住,不是别人送的?那难道是自己买的?画面有点难以想象。 “那上面的花纹,是什么意思?我好像没有在别的地方看到过,是什么吉祥的寓意吗?” 沈文韶破天荒地将手伸到唐笑面前,表情似笑非笑,“你觉得这是吉祥的寓意?” 唐笑看不出来,但一般饰品上的花纹,大多都是吉祥如意,图个吉利,要不就是没什么意义,纯粹好看。 沈文韶已经收回了手,“这是一把锁。” “??” 唐笑已经飞快地脑补出一个传世的秘宝所在,可是没听说沈文韶对这些感兴趣,他好像,也并非一个贪财之人,怎么会随身带把锁在身上 不对, 怎么会是锁?要带那也该带钥匙才是,带个锁?锁什么? 唐笑逐渐眼神迷茫,文化人讲话就是含义深刻,她感受到了代沟。 “你不问问,这是锁什么的?” 唐笑一个激灵,沉着声音说话的沈文韶显得有点妖异,“呵呵呵,那有什么好问的,谁还没点秘密” 然而沈文韶并没有理会她,声音依旧低沉,仿佛喃喃自语,“这枚戒子,在阿鸾成婚后,我便一直戴着,你不是一直说,我其实是个好人吗,做好人,比做坏人要麻烦,也更累。” 唐笑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像是站在悬崖边上,从深渊里吹出呼呼的风,让她摇摇欲坠。 所以这个戒子,锁的是沈文韶自己? 当初看书的时候,她一度有过一种想法,反正沈文韶和沈鸾又不是亲兄妹,他也知道了这件事,他会不会有所行动?会不会挑明他与沈鸾的关系? 可沈文韶始终以兄长的身份护着她,因为她的戏言,就要去做国朝名垂青史的名臣,他给自己划了一道圈,不准许自己踏出去,那个圈儿,如今就戴在他的手上。 唐笑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心慌得难受。 他这样惊才绝艳的人,如果一旦没有了束缚,做出来的事情会有多可怕她不敢去想,要是沈文韶真的黑化了,或者因爱生恨,那她看的这本书,怕是要往另外一个不归的方向滑过去 唐笑心惊肉跳,半晌也没有反应,只余光忍不住会去瞥那戒子,沈文韶把人类劣根性封印住,也是为了沈鸾吧 第832章 自己人 第834章自己人 关于戒子的话题之后,唐笑肉眼可见地沉默了下来。 沈文韶也不多解释,只冷眼看着她眼中复杂多变的情绪,静静地等着她的反应。 毫无疑问唐笑是个聪明的,又对自己甚是了解,想必一听就知道这戒子的意思,她会怎么做? 自己全然不是她想象中完美无缺的人,他可能会比其他人更加可怕,他隐藏着不能被人看见的心思,埋藏在清冷孤傲的外表下,比其他人更加不如。 清楚知道这些的唐笑,还会不会总用一副崇拜的目光看他?还是会对他光环破灭,敬而远之。 唐笑慢慢从呆愣的状态恢复过来,眼睛轻轻地眨了眨,思绪逐渐回笼。 怎么忽然觉得沈文韶更厉害了! 是人就会有善恶,谁也不可能纯然良善,可是能控制得住自己,站在崖边不往深渊里跳,是何等难事。 况且以沈文韶的本事,他要是黑化,多半能够得偿所愿,但他并没有那么做,他好厉害! 唐笑觉得换做自己,她都没有信心,善恶一念间,她不敢深想如果是她设身处地,能不能约束得住自己心中的恶念。 她眼里的亮光太盛,导致沈文韶高深莫测,阴郁复杂的表情变得越发复杂,不由地生出一丝疑虑,她莫不是没听明白? 唐笑已经双眼发光地给他收拾了微乱的桌面,一面收拾一面头直点,“我懂我懂,我也不是有心提这个的,少爷莫怪,少爷明儿可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 沈文韶垂下手,指腹从戒面上抚过,他以为唐笑至少会对自己生出一些戒备,但似乎全然没有? “少爷若是想不出,我就自作主张了,那我就不打扰少爷了。” 她拿了托盘要出去,沈文韶却在她身后出声,“过些日子我要出一趟远门。” 唐笑立刻转身,“什么时候,去哪儿?我能跟着去吗?” 沈文韶摇了摇头,“你留在家中,此次出行需掩人耳目,不可声张。” 唐笑一愣,那他就这么跟自己说了?还是说在沈文韶心中,她算是可以知道的那一部分? 唐笑心里顿时生出一丝欣喜,这么说她算是沈文韶的自己人了? “少爷放心,我一定不跟任何人说。” 她笑吟吟地出门,在屋外见着银河的冷脸都不在意,心情特好地跟他打招呼,“大河哥今儿好像又帅了点,不错不错,保持啊。” 银河:? 看她一蹦一跳还能平稳地端着托盘离开,银河愁得一边皱眉一边挠头,这家伙到底有没有问题啊?还是纯粹就是傻? 沈文韶所说的出行,是要去做一件隐秘的差事,事关朝堂一桩多年前的悬案,此前沅凌刚有些眉目,又不放心交给旁人,便暗中交与沈文韶。 此事若是办妥,下任内阁首辅便不会再有变数。 不过一旦打草惊蛇,怕是会成为永远的悬案,因此整个国朝知道的人,也不过寥寥。 银河听说沈文韶将事情告诉了唐笑,忍不住急了,“少爷,这会不会不妥?唐笑的身份尚不清晰,而且她跟薛净走得那么近,她要是泄露出去” “那不是省了许多不必要的猜测。” 银河张了张嘴,话是这么说,可是,“少爷说不定会有危险。” 沈文韶抬起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我还不至于把命送在这种地方。” 他是故意告诉唐笑的,且还会告诉她更多的消息。 他不喜欢猜谜,是与不是,试一试便知,也恰巧有这个机会,以自己的安危做赌注,才会引得有人上钩。 银河对此很不赞同,但是好像也没人在意他的意见。 沈文韶对唐笑一如既往,晚上依旧会让她进书房抄抄写写,仿佛那日并未见到唐笑与薛净相谈甚欢。 唐笑更是精神十足,被沈文韶划入“自己人”的范畴,让她特别开心,做什么事都笑眯眯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高兴,但就是控制不住开心。 “大河哥,少爷在屋里吗?” 唐笑来找沈文韶,银河拦住他,“少爷方才交代有事要做,你先在外面等会儿。” 她于是就在银河身边的凳子上坐下,顺便将手里抄完的小本本放下,托着脑袋悠闲自得地赏起景来。 银河一会儿瞥她一眼,一会儿又瞥她一眼,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打算继续瞥的时候被唐笑正正地撞见。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没有。” “那你这几日看我总是奇奇怪怪,欲言又止的先说明啊,大河哥并不在我喜欢的范畴。” 银河瞬间蹦起来,脸涨得通红,“你你你胡说什么!小姑娘家家的说这些,你好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唐笑支着下巴,“先说清楚了,免得以后尴尬,我这人吧,有个很大的缺点,是个颜控,颜控的意思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就以貌取人” 她越解释银河的脸越难看,焦点立刻就歪了,“我哪儿不好看了?其他人都说我相貌堂堂。” “那可能是他们个人品味,当然,我也没说你不好看,就是不入我的眼,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银河气鼓鼓的,郑重其事道,“我对你才没有那个意思!” “那最好,那你最近对我的态度那么奇怪,我想错了也不怪我。” “还不是因为” 银河停住了口,唐笑奇怪地看他,“因为什么?” 银河多的是疑问聚集在舌尖,却半晌一个字都没有问出来,他大马金刀地在唐笑面前坐下,认真地盯着她,“你之前一直说你对少爷是忠心的,崇拜喜欢他,是不是真心的?” 这个问题唐笑想都不用想,“当然是啊,我对少爷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那你记住你今日的话,要是有一日你背叛了少爷,我不会放过你的。” 唐笑皱眉,“你什么意思?” “提醒你而已,少爷虽然看着冷了些,但对身边的人都很好,你若真心待他,他绝不会亏待你,但若是做了背叛他的事,少爷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有那样的下场。” 第833章 花簪 第835章花簪 银河深沉的模样让唐笑一脸嫌弃。 这种废话也值得这么一本正经地讨论?果然是太闲了。 屋里传来沈文韶的声音,唐笑拿了书册进去,银河在她身后,脸上的严肃持续了很久。 如果唐笑果真没有问题,那就再好不过,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另外一个可能。 沈文韶让唐笑给她收拾行李,出发的日子定了下来,他也告诉了唐笑。 唐笑又要顾及“掩人耳目”的因素,又想着要尽可能给沈文韶准备妥帖一些,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什么可能都得考虑到,精简和完善相互矛盾,愁得她晚上都没睡好。 这会儿她在沈文韶的院子里晒东西,深秋的天儿在太阳下还有些热。 “唐姐姐,门上送了这个来,给你的。” 唐笑看过去,小厮手里拿了个小匣子,扁扁的,看大小也装不了什么东西。 “我的?谁给的?” “薛府的人。” 唐笑很快明白过来,怕不是薛净说的要送她一根簪子。 她接过来,直接打开盖子,里面果然是一根簪子。不过比自己随便买的那支攒珠花簪要好看得多。 是一支芙蓉花簪,上面点缀着细碎的宝石,花瓣雕琢得栩栩如生,唐笑觉得十分漂亮。 门房的小厮还没离开,她试探地问,“这种簪子贵吗?” 小厮认真地看了看,“应该不算贵,这上面的宝石都是碎的,图个好看。” 那唐笑就放心了,不贵的话她收下也没什么,确实好看。 唐笑来到沈府之后穿着打扮一向素净,倒不是她不喜欢捯饬,实在因为囊中羞涩,手里的银钱还没到可以浪费在装饰品上面。 但,哪个小姑娘不喜欢漂亮的玩意? 这支芙蓉花簪于是成了唐笑的新宠,换下了之前每日戴的素银簪子。 芙蓉花簪虽然材料不贵重,但造型雕工极佳,远远看去仿若真有芙蓉花开在发间,将唐笑的面容衬得格外娇艳明丽,好些人见了都赞不绝口。 沈文韶也看到了,他才忽而意识到,唐笑也是个爱漂亮的小姑娘,只是之前她混不在意的态度,让人以为她并不爱这些。 银河犹豫再三,“唐笑那簪子,是薛净让人送来给她的。” 沈文韶眸中微凝,银河又道:“但我细瞧过,并不值多少钱,之前也有人私底下给她送过东西,她都拒了的,这回恐怕觉得是小玩意才收下。” 沈文韶垂眸,他之前,也顺手给过唐笑几次东西,唐笑十分开心,但都没有收下,只笑眯眯地说无功不受禄,为什么薛净的她就收了? 是了,她一向对厉害的人异常崇拜,对他是如此,是不是对薛净也是同样? 银河低着头,少爷面色无异,可他余光却扫见了少爷垂在身侧握成拳的手,难得地窥见了少爷无意间泄露出来的情绪,心中震荡,隐隐不安。 少爷平常说起唐笑的时候那样冷静,其实并不然吧?可越是这样,一旦唐笑当真是存着异心,那下场恐怕真的不敢想象。 然而很快,沈文韶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淡然,“这两日,盯着唐笑,她去哪里,见什么人,都一一记下来。” “是。” 唐笑这几日忙得很,也没空往外面跑,银河心一点点松下来,应当是他们多虑了。 然而沈文韶要离开的前一日,她忽然说要出府一趟。 沈文韶什么也没说就同意了,银河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银河远远地坠在唐笑身后,她只身在街上走着,也没见去什么铺子,七拐八绕地来到一条巷子口的茶肆,然后提着裙子走了进去。 银河在街角停住,藏在阴影里,眼睛盯着茶肆的门出神。 唐笑对自己身后有人跟着毫无察觉,她跟着人上楼,一直往里走,在一间厢房门口停住。 门往里拉开,开门的侍女朝她福了福身子,将她让进去之后出来关上了门。 屋子里飘着淡淡的茶香,不懂茶的唐笑也觉得沁人心脾。 绕过屏风,薛净端坐在茶几后,手里提着茶壶,正将茶水浇灌在一只造型别致的泥偶上。 茶水浇完,他放下壶抬起头,朝唐笑如沐春风地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坐,给你要了几样点心,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几样”是谦虚了,桌上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各式各样的茶点,十分 好看。 唐笑也不跟他客气,就在对面坐下,却并不碰任何吃食,“薛大人信上说,有关于沈文韶的事情要跟我说,指的是什么?” 薛净的信是藏在发簪匣子底部的暗格里一并送来的,唐笑起初没发现,后来看到匣子里有几颗散落的珠子,去摸的时候才摸到了暗格。 薛净将倒好的茶推到她面前,“我就猜以沈文韶为理由,最容易让你来见我。” 唐笑皱眉,“所以那只是个借口?” “也不算是,我与沈文韶前后脚入朝为官,从最开始,就时常与他被人放在一处比较,说不定我比他本人都还要了解他。” 薛净瞥见唐笑眼里有了兴趣,不禁笑起来,“你对他的事情就这么感兴趣?” “嗯。” 唐笑不避讳地点头,关于沈文韶的事情她都想知道。 薛净笑容淡了一些,眼神却认真些许,“这是为何?据我所知你与他相识并不久,就这般维护在意,不觉得有些奇怪?” “不奇怪啊,优秀的人本来就会让人喜欢,人天生慕强,本性使然。”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就是不知道以沈文韶多疑的性子,对于你的喜欢会不会倍感压力。” 唐笑眼睛倏地睁大,一瞬不瞬地盯着薛净,薛净表情温和从容,“你若稍稍了解便会知晓,沈文韶是个多小心谨慎的人,对身边的人时刻警惕,你对他的好,他未必就需要。” 唐笑反应的速度慢了下来,许是这段时间她在沈家过于顺利,被沈家轻易地接受,所以她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这么一厢情愿地跟在沈文韶身边,他是怎么想的? 第834章 举个例子 第836章举个例子 唐笑从没细想过,主要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当成个外人。 看书的时候仿佛自己就是沈家的一份子,始终陪着他们经历各种事情,只不过他们看不见自己而已。 可事实上对于沈文韶来说,她应该是个全然陌生的,甚至知道沈家一些秘密,是个该小心防备的人才对。 唐笑观念正在被刷新,她回想起当初自己说出关于沈鸾身世的时候,沈文韶眼里是闪过杀意的,只是自己没当回事,下意识地觉得沈文韶不会真的对她动手。 可是真的不会吗? 沈文韶能走到今天,绝不是个会轻易相信他人的人,那他还容忍自己这个身份不明的人一直在沈家,还允许自己出入他的书房,甚至带她去御史府,招摇过市 “你不会是,才刚刚意识到吧?不过这也不怪你,沈文韶想要松懈一个人的警惕,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从他放任你的传闻在晏城散开的时候,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薛净慢悠悠地笑着,“晏城无人敢说永宁王妃一句风言风语,可见只要他想,便能抑制住传闻的散播。” 唐笑怔怔地看他,所以自己声名远播,是沈文韶故意为之? “你也不用太奇怪,这很正常,你的出现太过突兀,他一时半会儿查不到根源,那么就干脆将你放到台前,若你有什么目的,或是背后有人,总会显露出马脚,只不过这么做,对你来说就危险了些。” 他的意思唐笑如何听不懂,她要有什么目的的话,世人都知道她忽然出现,一旦有什么问题,那必定是她所为,而若她身后有人指使 到如今怕也是会弃了她,更有甚者,为了消除被她牵扯出来的可能,干脆除之,以绝后患。 难怪,沈家对她那样纵容,她过的日子哪里像是个侍女,也没有太多规矩束缚,让她想做什么做什么。 唐笑舔了舔嘴唇,“我对沈文韶并无目的。” 薛净见她并不喝茶也不在意,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看得出来,我有几回偶尔得见你与沈大人相处,你眼睛里确实只有纯粹的敬仰,令人动容,可是唐姑娘,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对他没有目的,然而他给你的这份特殊,对有些人来说,却是个吸引人的诱饵。” “你也知道沈大人的地位,他站得那样高,免不了就会挡着一些人的光,可他这个人啊,好像刀枪不入,除了亲近的家人,对谁都一视同仁,冷眼相向,仿佛铜墙铁壁,可冷不丁,你出现了。” 薛净笑容里浮现出一抹担忧,“他对你的不一样,在旁人眼中便是他的弱点,一样会让你很危险。” 唐笑下意识道,“不会,我能保护好自己。” “呵呵呵。” 薛净沉声笑起来,眸色一变,往后靠在椅背上,“是吗?若是我说,今日你绝对走不出这家茶肆呢?” 他看向窗外,“我知你会些拳脚,可若你吸入了熏香里的迷药,若你面对着十倍二十倍的对手,你还能保护得了自己?” 唐笑瞬间警觉,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将桌上的茶杯都带翻,茶水淅淅沥沥地落到地板上。 与薛净对峙了一会儿,唐笑发觉自己浑身的力气并没有奇怪的地方? 薛净又恢复成之前的温和表情,叹了口气,“我是说,如果,只是想让你知道有这个可能,你好像一直对人没什么防备心,孤身一人就敢出门,我也是前所未见。” 唐笑松懈下来,脸色有些尴尬,大意了,看着被茶水淋湿的裙角,她忍不住瞪她,“大人举例也不必那么逼真,我一共就三套裙子。” “对不住对不住,那我自罚一杯?” 薛净好脾气地喝了杯茶,唐笑翻了个白眼,幸而湿的地方并不多,过会儿就能干。 但是薛净所说的话,唐笑是听进去了的。 也还是她没把自己当这里人,总觉得她很快就会离开,因此没什么必要融入这里,晏城女子出行,哪个不是三三两两,唐笑的观念还停留在法治社会,众人平等,这里却不是,她一个侍女消失也就消失了。 “多谢大人提点,我往后会多注意。” 唐笑拿起了茶杯,里面的茶水已经变得温凉,她也不在意,感谢地朝薛净举了举,一口喝尽。 薛净目光微闪,在她放下杯子时已经恢复正常。 “其实我今日见姑娘,也就是想说这些,姑娘对沈文韶一片痴心,令人感动,我不愿见你落入为难中。” 唐笑将茶杯放在桌上,眼里慢慢认真起来,“我觉得,沈文 韶并非是那样的人,若是我当真有危险,我相信他会帮我的。” “姑娘心里的沈文韶,似乎与我认识的并不相同。” “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薛净的嘴唇抿了抿,又慢慢上扬,“你那么相信他,他却未必,不过也罢,我也只是旁观者,若是有一日姑娘不相信他了,也可考虑一下在下,我也很想身边有一位像姑娘这样玲珑剔透的人,必定善待。” 唐笑哈哈哈地笑起来,“大人这是在挖墙脚?” “正是。” “那大人怕是要失望了,我这个墙角很牢固的。” 两人双双笑起来,唐笑觉得薛净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没架子,人也温和,长得又好看,不过原书中没见过他,可惜了。 薛净又与唐笑说了一些她不知道的沈文韶的事,唐笑吃了点心也喝了茶水,心满意足地离开。 厢房里,薛净一人坐在窗边,目送唐笑的身影转过街角,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进来,打开鎏金兽首香炉,检查了里面烧剩下的香灰。 “大人,您给她吃了解药?” 桌上那些一碟碟的点心少了一些,薛净回过头,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意。 他说的是真的,只要他想,唐笑今日必不能离开这间茶肆,她出了事,或许真的能够影响到沈文韶。 但,薛净忽然又不想那么做了。 第835章 送行 第837章送行 不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吗,那就再往后看看,如此牢固的信任上若是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眼睛里只为了沈文韶出现的光芒,还会不会那样闪亮。 “你出去,绕一圈。” “大人?” “让沈文韶身边的人认出来。” “他不是要远行吗,我就送他一份大礼。” 银河一直守在街角,时刻注意着茶肆进出的人,直到唐笑从里面出来。 她脸上挂着笑意,模样轻松,银河躲在暗处等她走远,想着要不要进去探一探。 可他才走出两步立刻转身,站在一个摊前,做出买东西的模样。 从那家茶肆里走出来的人,但凡换个沈家其他的护卫恐怕都不认得,但银河认出来了,那是薛净的暗卫,等闲不会随意露面,他在这里,说明薛净一定在茶肆。 所以唐笑来见的人,是薛净?! 银河挑拣东西的手轻轻颤了一下,满脑子恨不得把唐笑抓到面前来质问她为什么。 她不是说倾慕少爷的吗,不是整日围着少爷转吗?她的那些显而易见的仰慕与喜欢,究竟有几分是真的! 银河浑浑噩噩地回去了沈府,一路上走得前所未有的慢,他甚至有些不想将此事告诉少爷,可他又不得不说。 看到沈文韶听完之后,一动不动坐着的样子,银河在心里对唐笑怨恨起来。 “少爷,要不要我现在去将她拿住,问明白他们的所图!” 沈文韶抬头,眼里晦暗不明,“不必。” “可是” “我说了,不必。” 沈文韶闭了闭眼,“她只是,去见了个认识的人。” 银河拳头都硬了,少爷这是还想继续给她机会?可她都与薛净秘密见面了!难道真的要等出了事,少爷才肯定她的罪? “按着原来的计划行事。” “是。” 唐笑一早起来,去灶房忙了老半天才准备好一桌子吃的,生怕沈文韶在路上饿着一样。 沈文韶坐在桌边,桌上摆的都是他喜欢的东西,有几样不算常见,因着做起来极耗时间,可想而知唐笑起得有多早。 “不必如此,一顿早饭随便吃点就行。” “那怎么行。” 唐笑给他夹了个水晶蒸饺在碟子里,又熟练地调好酱汁,“出门在外吃食方面没有家里妥帖精细,一定要吃饱了再出门,对了” 她放下筷子拿出一个小小的平安符,“程佳跟我说这平安符很灵的,我前几日去求了一道,知道你不信这些,但就当个好兆头。” 唐笑将平安符放在桌上,推到沈文韶面前,一脸期待地看他。 平安符上用金线绣着符文,下面坠着一个造型别致的绳结,沈文韶确实不信这个,但他见人戴过,知道这符不算很好请,没想到她给自己请来了。 唐笑见沈文韶没收,鼓起脸颊声音软下来,“你就带着吧,我好不容易才请到的,随便往哪儿一塞也不碍事,带着吧” 沈文韶瞥了她一眼,终于将平安符拿在手里,唐笑立刻高兴起来,不停地给他夹吃的,还絮絮叨叨叮嘱银河路上要好好照顾沈文韶,他吃什么不吃什么,尽量让他多吃东西。 银河咬着牙想反驳,被沈文韶不轻不重地看了一眼,勉勉强强地应下。 等吃完了东西,唐笑和沈府的人送他们离开,在唐笑的意识里,出差也就那么回事,不过是时间可能稍微长一些,沈文韶出门办差那肯定是有保障的,她只要在家里等他回来就是。 沈文韶不在了,唐笑忽然间有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之前都是围着他转,想要取得他的信任,才好插手他的姻缘,那会儿她可忙了,陀螺一样变着法儿在沈文韶周围转悠,可这会儿转悠的中心不在了,她就像是停了下来。 唐笑想了想,打算去姐姐那儿看看,再逗一逗囡囡,也不知长大了没有。 然而她没能出沈家的门。 “为什么我不能出去?” 唐笑看着拦住她的人,“我只是去我姐姐家,你们凭什么拦我?” “唐姑娘莫怪,这是沈家的规矩,大人不在家中,家里的人一律不得出府。” “这是为什么?” 没人跟她解释,然而唐笑却看到沈家的人都是如此,一面疑惑一面觉得是不是这规矩触及到自己盲区了,大家都是这 样的? 唐笑回去问了红雀,红雀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没关系,府里什么都有,也就是这阵子不能出门,大人回来了就好。” “好吧。” 唐笑不疑有他地偃旗息鼓,既然如此,她就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看书,练练字,日子过得也算充实,尤其是沈文韶给她送的一些书,看得多了,唐笑心里也生出一股子豪情来,觉得她若是去参加科考,兴许也能有所收获。 红雀怕她无聊,还来教她做女红。 “女子七八岁时便要学习女红,笑笑你怎么好像一点都没有学过?” 唐笑呵呵呵地笑,“那不是没有机会嘛,而且我觉得,我可能没这方面的天赋。” “先试试,女子总得会一些的,往后嫁了人总会有缝缝补补的时候。” 唐笑觉得没必要,却也不想辜负红雀的一番好意,反正左右没事,就跟着她学起来,然后发现,自己果然没天赋。 “呀!怎的又扎破了,你等等。” 红雀急急地去给唐笑拿药,唐笑面无表情地看着指尖上已经滚圆的血珠,旁边还有几个浅色已经愈合的针眼。 这玩意可真难学! 红雀是怎么用头发丝一样细的线一点点绣出花纹来的?这得绣多久?多消耗时间? 那边红雀已经拿了软布,擦掉血迹给她涂药,语气都无奈了,“笑笑,你不能那么使劲,而且要对准了地方。” “可我对不准啊。” “没事,时间长了就好。” 唐笑默然,红雀想起什么似的笑起来,“我当初学的时候也会扎手,也觉得自己学不好,可是时间长了绣得多了,慢慢就做得好了。” 第836章 跳梁小丑 第838章跳梁小丑 唐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做呢,不是有绣娘吗?” “不一样的,况且会做女红,能打发许多时间,便是那些千金贵女也是要学的,嫁人后给夫君公婆做绣品孝敬,无聊的时候绣着绣着时间就过去了。” 唐笑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但她也没办法说红雀说的是错的。 “算了我还是不学了,布都被我的血弄脏了好几块。” 唐笑揉了揉隐隐有些疼的指尖,“我也能找到其他打发时间的法子,不缺一个女红。” “可是你如果会做了,可以给少爷做点东西呀。” 嗯? 唐笑想了想略有点心动,不过转念一想,“永宁王妃不是会做了送来吗。” “那是少爷身边没人,王妃没法子,可少爷如今身边多了你这个贴身侍女,寻常主子的香囊荷包都是贴身侍女做的。” 唐笑撇撇嘴,她就是做了,有沈鸾送他的东西他也不会用自己的。 不过想是这么想,唐笑还是伸手将绣筐重新拿了过来。 绣花是一件精细活儿,又需要耐心又需要天赋,唐笑耐心还行,天赋就 照着花样子往上绣,她绣出来的东西都仿佛被赋予了扭曲的属性,怎么看怎么怪异。 “这个兰花我是不是绣歪了?” 唐笑举在眼前看了半天,旁边红雀欲言又止,想了半天才说,“其实也还好,比之前好多了,就是叶子再细一些,再顺一些可能会更好。” 唐笑眯着眼睛端详片刻,觉得她可以改进成虎皮兰,反正都有一个兰,也说得过去。 红雀见她并没有放弃,忍不住笑起来,“多练几次,等少爷回来说不定你就能做出一个漂亮的荷包。” “漂亮我是不指望,他不要我自己留着用也行。” 正说着,院子外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唐笑和红雀对视了两眼,齐刷刷地放下绣筐往外走。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两人被人拦住,红雀被拉出去,唐笑面前则多了两把拦门的刀。 红雀吓了一跳,“你们做什么?出了什么事?” 然而守门的人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不让唐笑出来,唐笑不敢轻举妄动,她看到这两人眼里的神情,若是自己硬闯,他们是真的会动刀。 于是唐笑看向红雀,两人相处早有默契,红雀知道她想让自己去探探出了什么事,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小院子里只剩下唐笑一人,绣筐早扔到了一边,她在屋子里来回地转。 门口的人显然是在防着她,为什么?她做了什么? 忽然,唐笑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她身子一僵,快步走到院子里,看向沈文韶院子的方向。 她这儿离沈文韶住的地方不远,那药味分明是从沈文韶院子传来的,他回来了?病了? 唐笑顿时急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可门口的人不曾与她说只言片语,红雀也没有再回来,每日只有一个面生的小丫头给唐笑送吃喝,她就被困在了这个小院子里。 寝食不安了三日,唐笑的院门才被打开,银河冷着脸走了进来。 唐笑本想迎上去,被他眼中的冷意钉在原地,银河看她的目光淬着刀子,陌生得令人害怕。 “庆幸吧,少爷还要留你一命,立刻从沈家滚出去,再让我看见你,便是忤逆少爷的命令,我也不会放过你!” 唐笑让自己冷静下来,“出了什么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少爷怎么样了” “你还有脸问!” 银河脸颊气得颤动着,“少爷早知道你会将他的行踪泄露出去,他早防着你,却没想到你竟然背叛得如此彻底!唐笑,你之前装得天真无辜,可真是令人恶心!” 唐笑被他怒气怼得满头满脸的茫然,她试着耐着性子解释,“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什么背叛,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银河冷笑起来,“你没有?唐笑,你若是干脆承认了,我还能高看你一眼,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我告诉你,你在我们眼里就如同跳梁小丑一样可笑,我只是没想到你如此恶毒,竟是想要少爷的命!” “我说了我没有!” 唐笑声音变大,眉间可见焦急之色,“沈文韶到底出了什么事!” “少爷福大命大,没有如你所愿地遭遇不测,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还想再接近少爷补一刀?我呸!” 银河对唐 笑恨之入骨,若非沈文韶昏迷前交代了如何处理唐笑,他这会儿早就 唐笑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来,这么说,沈文韶真的出了事,还是危及性命的事?可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是我出卖了沈文韶,但我没做过的事我是不会认的,我不可能做伤害他的事情,你让我见见他,我会说明白的。” 她一心想确认沈文韶的情况,银河神色诡异地看她,“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过没那个机会,少爷说了,他不想见你,只是把你赶走已经算是少爷菩萨心肠,从今往后,你不准靠近沈家半步,否则不管你有几条命都不够。” 唐笑的身子微微晃了晃,这话,怕不是银河能说得出来的。 这么说,沈文韶也觉得是她作恶? 他们早就怀疑自己,所以沈文韶毫不保留地将他的行踪告知自己,就是为了钓鱼执法? 她还那么开心,以为获得了沈文韶全然的信任,她还为此几晚都睡不沉,绞尽脑汁想着要给他准备妥善 唐笑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你说得对,我不就是个跳梁小丑嘛。” 她对沈文韶不加遮掩的喜欢,满心的喜爱,围着他团团转,来到这里几乎所有的情绪都落在他的身上,她以为好歹能落个好吧? 殊不知人早早地就防范了,还不明说明着问,还给她挖坑。 唐笑脑子就像是被放在了井水里,一下子冰得刺骨的疼。 “我也不想解释了,走是吧?我这就走。” 银河被她瞬间冷静的模样怔住,既而越发愤怒,“你还好意思装模作样,怎么还委屈了你是不是?这个样子做给谁看呢!” 第837章 欢迎回家 第839章欢迎回家 唐笑抬眼,眼中木然的冷意让银河剩下的伤人的话没一起倾泻出来,他就不明白,明明她才是坏人,她凭什么摆出这副被冷了心的嘴脸? 唐笑什么都没带走,连身上穿的也是她仅有的一身,从宫里出来的时候穿的衣衫。 她孤零零走出沈家的侧门,门在她身后紧闭。 唐笑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便转身往前走。 可是晏城这么大,国朝这么大,她该去哪儿,她来得莫名其妙,遇上的事情也莫名其妙,原本以为这趟时空之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执念,但好像,被她给弄砸了。 那她是不是就永远回不去了? 唐笑漫无目的地走,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她下意识地抬头,怔然片刻,猛地疾跑几步,扑进那人的怀里。 桔梗不知所措地抱住唐笑,手里拎的东西放在脚边,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背。 “出什么事了笑笑?不怕,有姐姐在呢。” 接连几日的焦躁和委屈,唐笑在面对银河无端栽赃都撑了下来,此刻被桔梗软软的安慰,一下就破了防,难以自禁地呜咽出声。 “姐,呜呜呜呜我想回家” 桔梗挽着双眼红肿的唐笑回家。 唐笑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没问,如今的笑笑可不是从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是有大主意的,不说定是有她自己的考量。 “你说是不是巧了,我今儿刚好买了醉香鸡打打牙祭,我记得你是爱吃的。” 桔梗路上知道唐笑往后都不会回沈家,也不觉得有什么,“家里屋子不少,都是收拾干净的,东西都现成,早就等着你回来了,这下我平日也有人说说话。” 唐笑还在自闭中,原身怎么样她不知道,可她是不爱哭的,不止是不爱,从福利院的时候她就没有自己哭的印象。 因为她知道哭没有用,没人会为她出头,还会被人嘲笑看轻,有那闲工夫,都可以琢磨几个解决的法子了。 但她这会儿有了个姐姐,家人的安慰是她两辈子都没有经历的,一时间没控制住,哭得眼睛这会儿还在疼,实在有些丢脸。 进了家门,唐笑才稍稍缓过来,“姐,给你添麻烦了。” 桔梗扭头瞪了她一眼,“你在说什么鬼话,我能有今日的舒服日子多亏了谁?你是不是要看我生气?” “不是” “这里就是你的家,永远都是。” 桔梗又恢复笑眯眯的模样,忙前忙后地给唐笑添置用具,又找出自己舍不得穿的衣衫,一件件给她在身上比过,立刻就要裁剪。 唐笑站在小院子当中,这里是她当初一眼就相中的,院子墙角那棵海棠长得很好,待明年开花,必定是落英缤纷的绝色。 院子干干净净,方方正正,比起沈家来不值得一提,可是唐笑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这里是她的家,她是不是不会再被人赶出去,无处容身了? 晚上桔梗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吃的,醉香鸡的鸡腿也被她放到了唐笑的碗里。 桔梗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举起果子露的杯子,“笑笑,欢迎回家。” 唐笑喝了一口,甜滋滋带着微微的酸,冰冰凉凉,真好喝。 她也有家了。 一整日浑浑噩噩,直到晚上在床上躺下,唐笑的神智才逐渐回笼。 盯着漆黑的屋顶,躺在安全的地方,她才敢去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文韶笃定是自己泄露了他的行踪,所以这一趟他知道是不安全的,但他什么也没做,把安危与否都架在她这里,然后果然遭到了袭击,便以此确定她有问题。 这么想好像没毛病,可问题是她自己知道自己有没有问题,既然她没问题,那必然有人有问题 唐笑轻轻地坐起身,沈文韶既然要试探自己,那肯定不会让不相干的人知晓,定是只告诉了心腹,所以到底是怎么被泄露出去的? 妈的智障,该怀疑的人不怀疑,头一个给自己定了罪,不是智商超群的人设吗?脑子呢?一块儿昏迷了? 唐笑恨不得捶床,想到这会儿沈文韶身边有可能还藏着探子,她牙龈就发痒,恨不得咬点什么才舒服。 “管他呢,反正我一个不值得信任的小丑,哪儿还有功夫担心聪明绝顶的沈大人,洗洗睡吧。” 唐笑又躺下去,恨恨地闭上眼睛。 半个时辰之后,她无奈地再次睁开,烦躁的睡 不着就踏马迷惑,自己是不是有毛病?人都把她赶走了她还能不能有点骨气? 一整个晚上,唐笑就躺床上,脑子里反复横跳,窗外都开始泛白了,她才迷迷糊糊地囫囵了睡了一个时辰,然后又醒了。 桔梗见到她的时候心疼坏了,又怕说了什么打击到她,只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多吃些,一会儿困了就去睡会儿,我要去铺子里,你在家有什么想吃的让巧莲去买。” 巧莲是在家里帮忙的一个小姑娘,手脚利落,性子也好,桔梗十分倚重她。 唐笑点点头,不想让桔梗担心,乖乖地吃了饭,去门口送桔梗出门。 然后她觉得,好清闲啊 不必纠结做什么吃的,不用抄书,不用揣测沈文韶的心情,想做点什么讨好,唐笑顿时骨头都懒了下来,搬了张凳子坐在院子里发呆。 她就纯粹发呆,脑子放空,看着头顶的蓝天,偶尔有云飘过,慢吞吞地飘她就慢吞吞地看。 奶娘把睡醒吃饱的囡囡也抱出来晒会儿太阳,小娃娃安静得很,躺在唐笑旁边的摇篮里时不时地蹬蹬腿,扬扬胳膊,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相当治愈。 唐笑就趴在摇篮旁边看,奶娃娃的眼睛乌溜溜的,脸颊养出了软嘟嘟的肉,嫩红色的小嘴还能吐几个泡泡,自个儿玩得乐此不疲,全然看不出当初被饿得哇哇大哭,骨瘦如柴的模样。 “小乖乖,我是你姨姨呀,咱们仨以后要相依为命了。” 唐笑拿手指逗她,说着不着调的话,“姨姨被人冤枉,气死了,你长大要不要给我报仇呀?哎呀要呀,我囡囡真乖,姨姨没白疼。” 第838章 互不相欠 第840章互不相欠 唐笑说着说着居然笑起来,“你是不是觉得姨姨笨笨?我也觉得,你说我费那功夫给人牵红线,别人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笑我呢,我把人当崽崽疼,人把我当黑粉,还是对家的” 唐笑叹气,“直截了当点不好吗?非要整虚与委蛇那套,我还以为我真的凭本事融了寒冰,我怎么这么自信呢?” 这会儿相当什么?脱粉了,可唐笑也做不出回踩的事,毕竟沈文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书里的纸片,冷静下来觉得他的做法也确实没啥大毛病。 凭空出现一个对自己好得过分的人,又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换做是她她可能也不会全然相信。 “我放弃了,我明明就是个局外人,何必非要掺和进去,宝啊,以后姨姨得找另外的路,有句话挺好,来都来了,日子总得过的,你说是不是呀。” 反正回去希望渺茫,唐笑没了执念,反倒是眼界开了一些。 她这会儿年纪轻轻,想做什么都还来得及,首先就不能让姐姐养着她。 离开沈家的时候唐笑虽然没有带沈家的东西,但她凭本事和辛苦赚的钱是带着的。 沈文韶虽然阴晴不定性子严苛,但出手大方,从不在意银钱,唐笑但凡事情办得好都有赏钱,她一直也没地方用,攒到现在已经是一笔不菲的数额。 之前觉得她迟早要离开,这笔钱到时候全部给桔梗送来,这会儿怕是计划得改一改。 唐笑颓废了半日就重新振作起来,她狠狠夸了夸囡囡,乖侄女就是会安慰人,姨姨香香。 囡囡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啥也不知道咯咯咯地笑,小胖手挥舞得更带劲儿了。 唐笑想出一些赚钱的法子,随后考虑到可行性,再一个个划掉,最后只留下了两个选择。 一个是卖吃的,她别的不说,做吃的手艺她还是很不错,没瞧见连沈文韶都能照顾得好嘛。 怎么又想到他了唐笑甩甩脑袋,第二个法子就是跑商。 唐笑也不是想当然的,她在原来的世界做过,从一个地方进货去另一个地方卖,是个人都能做,但要想赚到钱,就必须得有独到的眼光,跟在别人后面永远可能连汤都喝不到。 唐笑的眼光还成,以前就凭着这点赚了一笔,支撑着自己学术研究。 不过这个时代跑商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尤其是前期投入较大,又有交通的因素资金回笼慢,唐笑觉得自己目前的状况可能还没到时候。 那就先做点小本生意吧,总要先有进账维持生计,再想发家致富的事。 桔梗一回来唐笑就把想法给她说了,听得桔梗无语地笑起来,“哪儿用得着你去做买卖?我难道还养不起自己的妹子吗?我如今在铺子里做得很好,工钱也足,养你们绰绰有余,你就别想这些了。” “那我也不能什么事儿也不做呀。” “你之前不是喜欢看书写字吗,姐姐觉得特别好,家里有个识文断字的,我心里都安定,你就继续学,我想办法给你弄点书回来。” 唐笑在桔梗眼里跟囡囡的地位一样,还是个孩子,哪儿还需要孩子操心家里的生计?就是养唐笑一辈子她也是愿意的。 唐笑心里感动,但她仍然坚持,念书和做生意不冲突,她没有让别人养的习惯。 于是晚上,唐笑给桔梗露了一手,桔梗看到桌上的菜都不相信是她做的。 “你几时会做这些?是在宫里学的吗?” 唐笑含糊地点头,把筷子塞进桔梗的手里,催着她尝一尝。 一道道试过去,桔梗眼睛越来越亮,她没吃过这样好的滋味,明明用的都是寻常的食材,但唐笑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与普通的不一样。 唐笑一边给她舀汤一边说,“姐你不知道,念书可是要花银子的,我都这么大了,还能让你供着?之前我在沈家,做得也不错,若实在不行,我再找一家去帮工也是可以的,就是没有自己卖东西自由一些。” 桔梗立刻反对,“不行,你不能去别人家,姐姐虽然不问,也知道你是受了委屈的,在人家里做事就是这样,受了委屈都没办法讨公道,这我不同意。” “那你就让我试试,总闲在家里,我老是胡思乱想,闷得很。” 瞧见唐笑低落的表情,桔梗很快松了口,也开始帮唐笑出主意,去哪儿较好,卖什么会受欢迎,她想着让唐笑忙起来也好,省得想起之前的糟心事。 妹妹以前提起沈家都是满脸笑容,尤其三句话不离沈大人,她那样的将人摆在心上,却被 沈家干干净净地赶出来,桔梗只要一想起那日见到唐笑时她脸上的茫然无措就心疼得难受。 沈家不值得,她的妹妹没人心疼她心疼,这宅子的钱她也快攒够了,到时候统统还回去,让笑笑跟沈家彻底一刀两断,互不相欠! 这次唐笑跟攻略沈文韶不一样,没有时间的紧迫感,她可以慢慢地做决定,添置物件,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巧莲笑着埋怨说她这几日都吃胖了,“姑娘的手艺太好,卖什么都一定很受欢迎。” “就喜欢你这么会说话,这个是才做好的烤饼,赶紧趁热吃。” 巧莲欢欢喜喜地接过去,咬一口里面的馅儿鲜得眉毛都扬了起来,一边吹气一边吃得不亦乐乎。 唐笑见状忍不住想起红雀来,在沈家的时候她若是做了新鲜的吃食都是红雀来帮她试味道。 在沈家她与红雀走得最近,只希望自己的事不会牵扯到她身上。 这些天在外走动,偶尔能听到关于沈文韶的事,他果然受了伤如今在家中养伤,却也同时立了功,从宫里送出的赏赐流水一样。 听说他可能还要晋升了,前途一片大好,唐笑毫不意外。 沈文韶跟她仿佛不在一个层次,他的世界可能是自己理解不了的,早该远远观望,为他的厉害鼓鼓掌就行,她却还以为自己是个穿书的,所以就一定会有所不同,会成为对沈文韶来说特别的那一个。 她脸怎么这么大? 第839章 能理解 第841章能理解 唐笑摇摇头,将手上的面粉洗干净,所以沈文韶身边的探子另有其人的事也轮不到她担心,那可是沈文韶。 唐笑准备卖的吃食类似麻辣烫,比较简单,一个木架子车就能全部搞定。 前期处理菜品会麻烦一些,但唐笑乐观,想着等赚钱之后也可以请人来帮忙,现在累就累一点。 大锅里是她精心熬煮的秘制骨汤,菜品用签子串好,整整齐齐地码着,看着清清爽爽,唐笑还自己做了木牌,上面用她漂亮的字体写了价格,童叟无欺。 桔梗看她准备得妥妥帖帖,却还是不放心,头一日跟铺子里告了假陪唐笑一块儿出摊。 地方是事先选好的,也打了招呼,东西放好后,揭开锅盖,锅里骨汤咕嘟咕嘟地沸腾着,香气四溢,热腾腾的白雾混杂着诱人的肉香,很快就吸引了人过来。 唐笑是按签子收钱,但这价格在旁人眼里是贵了的,有人笑着问,“小姑娘头一回做生意吧,你这样可是卖不出去的。” 唐笑声音脆生生,“不贵的,物有所值。” “哈哈哈哈,晏城虽然寸土寸金,也不是遍地冤大头。” 然而唐笑脸上没有半点气馁,晏城确实不会遍地冤大头,但遍地都是有钱人却也是不假,这会儿时辰尚早,街上走的都是为了生计奔波的人,这个价格确实贵了,可唐笑的本钱也真的不便宜,她是来赚钱不是来做慈善的。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光顾,连桔梗都有些不确定,“笑笑,要不咱降点儿,不然你这许多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唐笑笑着摇摇头,又过了一会儿,有个丫头打扮的女子聘婷地走到摊前,问明白如何吃之后伸出青葱的手指点了好几样,二话不说直接付钱。 唐笑立刻煮菜,鲜嫩的肉菜煮熟后放在干净的碗里,浇入骨汤又问清楚口味另外调了一碗蘸酱才递过去。 她声音甜甜道:“我用布给姐姐裹上免得烫手,姐姐是今儿头一位客人,另送你一块玫瑰烤饼,里头的玫瑰酱用的是上好的材料,滋补健脾,美容养颜。” 那烤饼从炉膛里拿出来,热乎乎圆嘟嘟看着就讨喜,唐笑还特意早早地用油纸折了一叠造型别致的小口袋,把烤饼放在里面立刻显得有了档次。 那矜持的姑娘道了声谢,捧着碗拎着烤饼转身去了旁边的巷子口,将东西摆在一个坐着的男子面前,然后又低声说了什么,那男子将烤饼递给她,她眼睛倏地亮起,浅笑着退到一边小口吃起来。 唐笑收回余光,“都说晏城随便一块招牌掉下来都能砸中权贵,手中有权有钱的人喜欢尝尝鲜也不奇怪,姐,我都觉得我价格定得太低了。” 桔梗:“”这还低?不过一些便宜的蔬菜,她洗干净处理好串起来立马就身价不菲,她瞧着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一会儿那姑娘拿着空碗又回来了,这一回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高傲,却是又开始点菜,想来是没吃过瘾。 唐笑笑吟吟地招呼,还热情地给她推荐,里头她自己做的丸子味道是一绝,一些肉类事先也都腌制过,再配上爽口的蔬菜和秘制骨汤,“对了,我这儿还有干菜肉馅儿的烤饼,配着吃了保证暖呼呼美滋滋。” 开张头一位客人出手阔绰得很,一看就是不差钱儿的主,且这种吃食很容易就会吃得很多,等人吃饱喝足将碗送回来,唐笑把钱交到桔梗的手里,感叹一句,“怪不得都想来晏城,果然遍地都是金子。” 桔梗满脸无言:“是你的脑子好使,旁人怎么做不到呢。” 那还得感谢不断发展的小吃行业,让唐笑能成功借鉴。 桔梗原以为那位客人是个特例,谁知果然如唐笑所料,她们东西卖得这么贵,反倒生意越来越好起来。 晏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圈子就那么些,出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儿很快就能传开,再加上她服务意识好,对待客人笑脸迎人,声音清甜,小哥哥小姐姐喊得毫无负担,更重要的是,确实好吃。 也不是没人想要学一学,可也只能学个样子,精髓所在的秘制骨汤和她独家调料是没法子模仿出来的。 桔梗看得目瞪口呆,又惊喜又担心,这摊子若只有唐笑一个人,忙不过来是一回事,她是怕笑笑遇上事,眼瞅着光顾的男子多起来,桔梗忧心忡忡。 这是唐笑意料之中的,她这副模样长得确实好看,便是头上扎个布巾都像是奢侈品高定一般,她也不在意,反而觉得不是坏事,自己就是个活招牌,也没啥不好。 不过还是会有些麻烦,也是唐笑之前就猜到的。 “我听丫头 说还不信,没想到当真是你,你不是沈大人身边的贴身侍女吗?怎么会沦落到当街卖东西的地步?” 唐笑抬头,面前站着个打扮华贵的女子,看她的眼睛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唐笑想了半天发现记不起她是谁,对于容貌平平性子也不喜欢的人她通常都不会往心里记。 “这位姑娘认识我呀,要不要尝点什么?” “呵,我早觉得你不配站在沈大人身边,果然,人还是该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才好。” “姑娘可是嫌贵?那也没办法,我这里也不是什么人都买得起的,既然姑娘不买可能往旁边让一让?别挡着我的贵客。” 那女子脸色瞬间变了,“你说我买不起?” “姑娘不必动怒,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卖的确实不便宜,能理解。” 被一个自己压根儿瞧不上的人看扁,怕是最让人恼火的事,那女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唐笑冷冷地勾了勾嘴角,“这些破烂玩意儿根本不入我的眼,我全买下来扔掉!” 还有这种好事儿? 唐笑可不打算给她反悔的机会,一口气将钱数算出来,还特好脾气地给她抹了零头,手一伸,“多谢姑娘慷慨大方,您看您想扔哪儿我得把车子拉回去。” 第840章 真香 第842章真香 那女子被唐笑的做派惊住,“你好歹也在沈文韶身边待过,怎的如此厚颜无耻?怪不得沈大人不要你了。” 唐笑眼里的光暗了暗,很快又恢复如常,“可不是嘛,姑娘眼睛真毒,我哪儿配跟沈大人相提并论,所以这不是有自知之明另寻出路了嘛,都是为了讨生活,也不容易姑娘可能快些结算,我手举累了。” 女子本是来想着嘲笑唐笑,给自己出口气,她曾经被沈文韶视而不见,只好用沈文韶不近女色来挽尊,谁料唐笑的出现,让她被小姐妹又笑话了一番。 这会儿见唐笑落魄如何能忍得住?可她过来阴阳怪气,然而唐笑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堪,反而让她心中更加不痛快了。 旁边有人在看热闹,女子气话已经说出了口,碍于面子也不好再收回去,硬邦邦地让身边的丫头给钱。 丫头满脸震惊,姑娘是失心疯了吗?虽然她们手里也不缺花用,可真要花这么多银子把这车东西买下来? “还不快些!” 丫头听见姑娘的声音不耐烦起来,赶紧掏钱。 唐笑得了银钱心情好得不得了,“其实不亏的,我这些菜都收拾得好好的,骨汤也是独家秘方,我可没多讹你银子,如今天儿冷了,要不要我给姑娘煮一碗尝尝?” 对待金主唐笑态度出奇得好,今日的任务提前完成,她恨不得每天都有这样找茬的来才好。 女子心中不屑,本不想再继续待下去,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太便宜了唐笑,居然顺着她的话倨傲地扬起下巴,仿佛开恩似的说道:“做吧。” “得嘞。” 唐笑自作主张地选了些菜开始煮,摊子旁边多加了两张桌椅,女子的丫头擦了一遍又一遍才扶着她坐下,主仆脸上仍旧是嫌弃的神色。 菜煮好后,唐笑调了蘸料一同送过去,还不忘招呼刚来的食客,今儿所有的东西这位姑娘包了。 常来的客人闻言忍不住皱眉,“我还是特意绕了路过来,可惜了,小姑娘,你这样可不地道,你又吃不了这些。” 唐笑自然是要帮金主说话的,“这位姑娘慧眼识珠,看得起我才会如此,不如您明日再来,到时候另赠您一块烤饼,对不住了。” 唐笑笑脸迎人,语气软和,很有安抚的作用,将郁闷的食客很快哄好,约定了明日再来光顾。 这边女子只是想刁难唐笑,回过神才发现凭什么让她轻轻松松赚了银子拍拍屁股就走?然而面前的食物是真香。 有别于国朝人喜好的腥膻肉汤,这一碗骨汤奶白醇香,看不见多少油花,蔬菜和丸子浸泡在汤汁里,闪着莹莹的水光,旁边白瓷碟里放的一块烤饼,贴心地切成了易入口的小块,里面暗红色的玫瑰酱香甜浓郁,让人食指大动。 反反正做都做了,尝尝也没什么。 女子觉得她都花了钱了,为什么不能吃?那么多银子,她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对,女子觉得自己想明白了,拿起被丫头擦了几遍的筷子毫无心理负担地开始吃起来,要是不好吃,她就摔碗!让她的生意一落千丈,哼! 唐笑心里盘算着今日可以早早收摊,昨日隔壁邻居大娘还来旁敲侧击,问一问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她有个女儿在家中,或许能请来帮着备菜,现在生意越来越好,之前的量是不够的,每回早早地就卖完回家,应当可以适当地多准备一些 “姑娘,您怎么都吃了,出门前才用了些东西,可别撑坏了。” 小丫头低声焦急的声音拉回唐笑的神智,也让那女子懵了一脸,看着面前空空的碗碟,瞬间耳面赤红起来。 这是她吃的?吃这么干净?她是抱着挑刺的心态吃的,这让她怎么挑! 女子觉得自己实在没法子继续坐下去,腹中的饱腹感也让她必须要站起来走一走。 她看也不看桌上的碗碟,朝着唐笑“哼”了一声,高傲地离开。 唐笑赶紧喊她,“姑娘,那剩下的这些”不扔了? “扔给你,你想捡回去就捡。” “好嘞。” 唐笑又可以了,等于白赚了一笔钱,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没想到还真有! 晚上回去后桔梗听说了这事,并没有如同唐笑那般开心,反而眉间多了愁云。 “笑笑,你先前在沈家的时候我就没少听见关于你的事情,那阵子便有了担忧,咱们这样身份的人,能轻易被人捏扁搓圆,只不过那会儿你在沈家,没人敢轻举妄动,可这会儿不一样了” 唐笑明白她说的意思,桔梗 是担心之前认识自己的人见她虎落平阳都会过来踩两脚。 “姐,你想多了,我可从没做过仗势欺人的事,也没到处得罪人,哪儿就能惹上事情?” “你不明白,有些达官贵人根本不讲这些,做事只凭他们的喜好,哪怕你从未得罪过人,只要他们心中不痛快,就会来找你麻烦。” 桔梗只觉得妹妹想法天真,不由的越发纠结,“笑笑,不若我辞了铺子的事情来帮你,遇上事也好有个帮衬。” 唐笑摇摇头,“这不还没遇上吗,要真遇见不讲道理的,姐你在旁边我也不好发挥。” 桔梗:“??” 唐笑笑得满脸单纯,人畜无害,像一朵清晨初绽的小白花,纯洁无垢。 很快,桔梗担心的情况果然出现了。 唐笑的小摊子仿佛成了晏城新晋的观光景点,时常有身份不符合这里的人出现,像是特意来瞻仰一般。 有些只是好奇,远远地看过满足了自己好奇心很快就离开,可有些性子按捺不住的,便会摆着架子过来,阴阳怪气地说两句,似是很想看到唐笑窘迫无助的表情才痛快。 然而唐笑却没让他们满意,甭管什么样挑衅的话,她都一个态度,“买不买?不买往旁边让让,耽误我做生意了。” “小丫头片子,你还以为你是沈大人的贴身侍女呢?我就很好奇,当初沈大人瞧上你什么了?也不过就是长得好看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第841章 谁给的勇气 第843章谁给的勇气 唐笑任凭其他人说自己什么她都不在意,她是来赚钱的,这些人的到来也算是让自己有点热度,对做生意有益无害。 可你要是说起沈文韶来她就不乐意了。 唐笑抬起头,眼睛里的笑意淡了下来,不过嘴角还是翘着的,“可不就是因为我好看嘛,没办法,天生的,姑娘你嫉妒不来。” “谁嫉妒你了!” “不嫉妒你来这儿干嘛呢,我就实话说了,什么身份啊地位的都不存在的,要想接近沈文韶,关键就得长得好看,你这样的就别想了,回去洗洗睡吧。” 穿着华美的女子脸涨得通红,像是心思被人挖出来摊在了太阳底下,面皮火辣辣地疼,连反驳都想不起来,立刻转身离开。 也不乏有人指责唐笑粗俗,怪不得被赶出沈家,长得再好看没有内涵,不也就是短暂地接近了一下沈文韶? 唐笑呵呵,她好歹还是短暂接近了,比那些连靠近都没办法的人不知好多少。 也亏得这帮好奇心重的人,唐笑的生意很快上了正轨,她已经请了两个人帮着备菜,依旧是供不应求及,还有人专门冲着她的烤饼来,说是里面的馅料独特。 如今唐笑赚的钱已经远超过了桔梗,因此桔梗再次提出辞去铺子差事来帮她的时候,唐笑没有反对,她确实有点忙不过来。 有了桔梗的帮忙,唐笑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摆摊的时候也有人说说话。 “姐,那人又来了,特别奇怪。” 桔梗听过这人的事,说是从唐笑开始摆摊开始就每日都会出现,带着自家的食盒,将她卖的菜品每样都点上一份,然后默默地付钱默默地离开。 一开始唐笑也没在意,只是觉得窃喜,每样点一份已经算是大主顾,这么照顾她的生意,唐笑每回都会送两个烤饼。 但时间一长,唐笑就觉得捉摸不透,就算这些再好吃吧,那也不能天天吃啊?可人就是天天来,雷打不动,让唐笑想不注意都难。 桔梗暗中注意此人,她听唐笑一说就觉得不对劲,怕不是存了什么其他的心思。 唐笑在煮菜,桔梗在旁边帮手,余光一眼一眼地往那人身上瞥,越瞥越觉得,果然不对劲,也太正常了! 这人的目光只盯着锅里的菜,从出现开始一眼都没有往唐笑身上瞥,穿着也干净整洁,也没贴着摊子站,离好几步远,很是得体。 就完全没有任何怪异的地方太怪异了。 等人付了银钱离开,桔梗忍不住拉着唐笑嘀咕,“他真的每日都来吗?瞧着好像是单纯喜欢吃这些。” “再好吃天天吃也会腻的,而且你看,他来一次花费的钱并不少,什么样的人家天天出来吃啊,有那个银子,晏城那么多有名的食肆不香吗,来吃路边摊?” “你说的也是,可是也瞧不出他有什么不妥。” “就是这样才奇怪。” 唐笑摇摇头,算了,管他呢,照顾自己生意还不好嘛。 唐笑不喜收敛自己的性子,虽然生意是越做越好,但麻烦也变得越来越多。 她都不记得自己得罪了多少人,有人找上门来,说她卖的东西吃坏了肚子的时候,唐笑一时间都无法列出可能会针对她的名单。 “我这里都是现煮现吃,有什么问题单场就能发现,你们看看这些菜,都是新鲜水灵的,哪儿就能吃坏肚子。” 来找茬的人气势汹汹,满脸横肉一把将摊子边上的桌子给掀了,“那我可不管!就是你这儿的问题!你要是不给解决了,往后你休想在这里继续卖东西!” 桔梗紧张地将唐笑挡在身后,“有什么话你好好说,做什么动手动脚?” “动手动脚?小爷还没动呢,要么赔钱,要么,陪人也是可以的。” 唐笑冷笑出声,仇恨拿捏得稳稳的,“陪人?你也不照照镜子,这话都敢说,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梁什么玩意?你个臭丫头你是不是在骂我?” 唐笑顺手将桔梗拉到旁边安全的地方,又将早就准备好的家伙拎在手上,漂亮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这哪儿是在骂你呢,这是在夸你,勇气可嘉。” 那人再迟钝也听明白了她的嘲讽,阴着脸就冲过来,惹得桔梗尖叫一声就要冲到唐笑身边。 痛呼声响起,桔梗的脚步停住,愣愣地呆了一会儿,默默地往后又退了退,不能妨碍到笑笑。 唐笑脸上还挂着可亲的笑容,手里的棍子戳在地上躺着的人的肩窝,“哪儿不舒服啊,小 女子不才,除了一手好厨艺,还略通点医术,尤其对你这样的人,特别拿手,哪儿吃坏了?是这儿?还是这儿?” 她挑着人疼的穴位戳下来,那滋味,横肉大汉都熬不住,嗷嗷地叫起来,“我错了我错了,疼!不是,不疼!” “到底疼是不疼啊?” “不不疼。” 唐笑见好就收,脚从他身上挪开,笑容可掬地看着围观的人,“大家都给做个见证,这人就是来闹事的,我卖的吃食品质有保证,绝不会以次充好,我挣的钱都是干干净净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好些神色十分精彩,是这问题吗?难道不是她一个看着弱了吧唧的小姑娘能把一个大汉打趴下更有看头? 大汉能屈能伸,见唐笑松开脚,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捂着肩窝又开始嚎,“还有没有天理了!光天化日之下打人,我要去报官!” 唐笑:“” 捏妈的刚刚自己下手是不是太轻了?应该把他骨头拆了才对! 正在此时,还正好有官差到此,那大汉眼睛一亮,正想冲过去指责唐笑,结果特别自然地就被几个官差给拿下了。 大汉:“??大人我是伤者,就是那个丫头打了我!” “有人报官,称你陷害无辜,敲诈勒索。” 大汉一脸懵逼地被拖走,唐笑却看向对面街角站的人,良久,她解下身上桔梗给她做的围裙,“姐,你看一下摊,我离开一下。” 第842章 失敬失敬 第844章失敬失敬 对面街角有个很寻常的茶肆,装修一般格调一般,就是普通人歇脚喝茶唠嗑的地方,但凡有些身份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唐笑走进去,角落那里已经被人用屏风给围了起来,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 绕过屏风,便是薛净一如既往温和的笑颜,身上穿着虽然贵气,倒也并不显得突兀,他这张笑脸特别唬人。 唐笑直接在椅子上坐下,顺手给自己翻了个茶杯倒上茶水喝一口,“这茶怕是薛大人喝不惯吧,方才的官差,是大人找来的?” “举手之劳。” “那就多谢了。” 唐笑放下杯子,看向薛净的眼睛里少了之前的不设防,“只是不知道大人为何会出现在这儿,毕竟我已经不是沈文韶的侍女,也就没价值了才是。” 薛净一点儿不奇怪她的话,眼里反而生出了些笑意,“姑娘太过妄自菲薄,沈文韶的侍女是什么好差事吗。” “那也不是。” 唐笑鼓了鼓脸颊,说起来,自己在本来的世界也没伺候过谁,要不是因为是沈文韶 结果她这么轻易地就被怀疑,现在回想之前自己的举动,唐笑脚趾都能抠出一座宫殿来。 但是! 她抬起头,目光审视着薛净,“我思前想后,除了沈文韶以外勉强算是走得近的人,仿佛也就是薛大人一个,沈文韶怀疑我是别人的探子,那人必得与他至少能耐地位相仿,所以我后来就打听了薛大人一番。” 唐笑语气特做作地感慨,“薛大人可真是个人物,之前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这不打听不知道,唐笑从前对薛净的印象也就是珍妃的兄长,是个有才华的人,但没想到他这么本事。 在朝中的呼声与沈文韶居然不相上下,且有“既生瑜何生亮”之说,唐笑十分意外,这么个常常笑着,温和无害的人竟能与沈文韶争上一争,是自己草率了,失敬失敬。 同时她也就顺理成章地将沈文韶对她的怀疑集中到了薛净身上,实在是,她能怀疑的对象真的太贫瘠。 薛净对她的话居然还有几分谦虚又骄傲,“过奖过奖,名利都是身外之物,不值一提。” “我也不是在夸你,所以沈文韶的事情,果真与大人有关?” 唐笑知道自己这么问有点傻,她没抱有希望薛净会回答,她就是有点憋屈,就想问一问。 谁知道薛净并没有敷衍她,略略收敛了点笑容,“我与沈文韶,此消彼长,并非针对他这个人,身不由己罢了。” “还真是你啊薛大人这么实诚的吗?” 薛净眼睛弯起来,“那也要看是谁问我,你问,我便回答。” 唐笑不明白,“我不觉得我与别人有不一样的地方,先前大人待我不同,不过是因为我与沈文韶的关系,但现在,我已经被赶出沈家了,大人还需要在我身上费心思?” 薛净的眼睛与沈文韶的不一样,他生的一双桃花眼,没有表情的时候那双眼睛都像带着笑一样,看人的时候会让人有种被特别重视的感觉,自带深情。 他专注地看着唐笑,声音如同温水一样:“一开始可能是因为你与沈文韶的关系,不过后来就不是了,我并不是因为你是沈文韶的侍女才想接近你,而是对你这个人,有兴趣。” 唐笑:“” 她这是被调戏了? 苍了天了,她还能被保守矜持的古代人调戏,这人,是个人才啊! 薛净没在唐笑脸上看到震惊害羞的表情,竟觉得再正常不过,不由地笑出声,“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就多谢看得起?” 唐笑蒙了一下很快回神,“承蒙厚爱,但我们先不说这个,沈文韶受伤,你派人做的?” “你不是已经不是他的侍女,也被他赶出了沈家,难道还想替他报仇不成?他冤枉你你还心疼他呀?” 唐笑心口憋得难受,会不会聊天?这个薛净怎么回事儿,怎么字字扎心句句欠揍呢。 薛净瞧见她憋屈的神情,闲闲道,“那你还真是菩萨心肠,沈文韶身边的心腹岂止一二,出了事谁都不怀疑单单怀疑你,也不怕告诉你,他身边与我有过牵连的人远不止你一个。” “此前带着你招摇过市,怕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我也算是顺水推舟,只是并没有如他所想利用你做点什么,他会受伤,也是我意料之外,然而还是让他漂亮地完成了差事,不愧是沈文韶。” 唐笑越听越心塞,“行了行了你不用说这 些,不用你提醒,这很正常,我刚去他身边就出了事,怀疑我也无可厚非。” “你不气?” “气的。” 唐笑一提到这件事就止不住生气,有种一腔真心浪费了的挫败感,不生气是骗人的。 薛净哈哈哈地笑起来,“生气就对了,我在旁边冷眼瞧着,你对沈文韶可谓不图回报的好,看得我眼热得很,上回你不让我挖墙脚,如今墙角已经不是别人的墙角了,我还能不能挖一挖?” 被人欣赏是一件开心的事,只是唐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这人不喜欢被冤枉,被你挖走岂不是坐实了我生气是真的,但我也不想站在沈文韶的对面。” 薛净笑容淡了些,“就这么喜欢他?” “嗯。” 唐笑自嘲地笑笑,“可能以后不会再那么喜欢了,但不能否认我喜欢过,况且,他也没对我做什么,只是让我离开,已经很温和了。” “行吧。” 薛净站起来,“不过我不会这样放弃,我有我的诚意,你以后会看见的。” 唐笑一愣,来不及抬手阻止他离开,别啊!什么诚意,她刚刚说的不明确吗,没准备发展别的支线,能不搅和了吗? 等她从茶肆里出来,薛净早没影了。 她耷拉着脑袋回去摊子,桔梗将手擦赶紧拉她过去,“可是出了什么事?方才那人被带走,官差说等查明白了会给咱们一个交代,可是不好解决?” “好的,特别好解决。” 唐笑又振作起来,“姐你别担心,那都不是事。” “那你怎么” “就我觉得吧我好像,还挺有人格魅力的?” 第843章 相交线 第845章相交线 唐笑对自己的坚韧冷静有自信,对她的勤学刻苦有自信,独独对个人魅力没有半点自信。 她是个从小就被抛下的人,因此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是不被喜欢接纳的,但她也不难过,自己一个人又不是过不下去。 然后现在有人跟她说,是因为她这个人想要接近她,感觉还挺新鲜。 桔梗以为什么呢,闻言无奈道,“你就是很好呀,在姐姐眼里,你比任何女子都要强。” 唐笑笑起来,那是因为桔梗姐妹滤镜有八丈厚。 与薛净的见面解开了唐笑的疑虑,沈文韶确实就是怀疑她是薛净的探子,唐笑不怪他,身在其位,谨慎是必须的。 只不过,唐笑的心,也因此凉了下来。 她自认从遇见了沈文韶起,就将一颗真心摊开在他面前,哪怕他问一问呢,也比这样直接给她定罪要好吧。 “果然,还是纸片人最可爱。” “嗯?笑笑你说什么?” 唐笑摇摇头,“姐,没什么,我说,咱们生意再好一些,要不盘个铺子下来吧。” 如今的日子对唐笑来说也不错,有了桔梗的帮忙,唐笑又添了几个品类,其中炒粉皮尤其受欢迎,因着价格也不贵,又特别符合晏城人的口味,一经推出就十分受欢迎,每回都是最快售罄的。 每日进账不菲,再加上唐笑手里原有的一笔积蓄,她已经开始考虑开店了。 有了铺子,就不必每日推着车子出摊,一来一回辛苦不说,还很耽误工夫。 到了晚上,桔梗拿着个小包袱来唐笑的屋里,解开包袱放在桌上,里头是好些银子,“这是我在铺子里做活的时候攒下的,姐知道你是有主意的人,姐支持你开铺子。” 唐笑哭笑不得,干脆将自己的积蓄也拿出来,数额之大让桔梗吃了一惊。 “我不缺钱,开铺子可不比咱现在无本生意,若是亏损了,到时候姐姐再帮衬我也不迟,真到那时候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唐笑存了这个念想,便开始着手留意合适的铺子,她原以为会很难。 晏城寸土寸金的地方,忽然间想要找一个心仪的愿意转让的铺子,除非天上掉馅饼,唐笑没报多大希望,反正也不耽误出摊,慢慢找着就是。 可谁知,这种馅饼竟然一下子掉了三块在她面前。 “主家要搬迁回老家,往后都不回晏城,这间铺子也不大,便想着托人转手,姑娘运气好,这才有了打算您就过来问了,可不就是缘分嘛。” “这一间是被抵了债的,哎哟可别提了,输给了赌坊哪儿还能拿回去,像这样的小铺子赌坊也不在意,他们手里多了去了,姑娘放心,手续都是完备的,不会有岔子。” “这铺子好着呢,先前多少人来问,这不正好主家想置换个大些的,才吩咐小的姑娘就来了,您说巧不巧。” 唐笑麻木地点着头,巧,太巧了,巧果都没这么巧,一巧巧三家,她都快不认识“巧”这个字了。 陪着她的桔梗也是目瞪口呆,这三家铺子位置极好,方方正正,又不会太大,正合适她们,又都离她们住的地方不远,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挑不出毛病。 但这顺利得连她都觉出不正常,怎么就刚好合适的铺子全部任她们选择的意思? 唐笑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薛净,这人想挖她来着,给些好处也是正常手段,不过没想到他那么个大忙人居然还会在这种小事上下功夫,可见诚意是真的。 “笑笑,要不,你再想想?我总觉得不对劲,太巧了。” 唐笑呵呵呵,“可不就是巧嘛,人都说了,是我运气好,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咱们又不少给银子,就是不对劲也与我们无关。”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唐笑心态稳得一匹,选了最心仪的一间,倾尽所有将铺子盘下来,瞬间成了个穷光蛋。 “嘤嘤嘤嘤我身无分文姐姐你得养我了。” 桔梗被她逗乐,“养,养你一辈子都成。” 那倒也不必。 唐笑选了这间铺子还有一个原因,是原先它就是卖吃的,里面的装修都不旧,格局也做得很好,不需要重新修缮,只稍微改变一些软装即可,省时省力。 摊子照常出,唐笑分了一半的心力在铺子上,忙得脑子里没有空闲去想别的事。 等铺子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张了,她才从别人的口中听说,沈文韶升了官,如今,是国朝最年轻的首辅。 唐笑对官职这么不敏感的人也知道 ,首辅有多厉害。 坐在摊边小桌子上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的人还在说着,“那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圣上又倚重,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必将名留青史!我毕生心愿不求与沈大人共事,能得一两句指点就是祖坟冒烟了。” “哈哈哈哈你倒是敢想,这辈子恐怕都不能见上一面。” “所以才说是心愿嘛,要许就许个大的。” “行了,赶紧吃了回去,还有事儿呢。” 说话的人抬头朝唐笑打招呼,“今日的烤饼姑娘换了馅儿子?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可惜炒粉皮没了,明日姑娘可能给我们留一些?” 唐笑回神,眼睛弯成月牙,“明日起,我就不出摊了。” 此话一出,在她摊前的人都惊讶地抬头,“这是为何?我三两天不来一趟就难受,姑娘是不做了?” “换地儿了,就前面隔一条街上,盘了个铺子,三日后开张,各位若是赏脸就来捧个场,头三日都给你们打对折。” “那敢情好,姑娘大气,这才多久就有自己的铺子?女中豪杰啊。” 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唐笑笑眯眯地应付着络绎不绝地赞赏,心思却忍不住飞到别处。 沈文韶当真做到了名留青史,真好,沈鸾的愿望他一定会达成的,果然是个狠人。 唐笑垂下眼眸,默默地在心里替他高兴了一会儿,随后将之抛开。 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如今只要想着怎么把日子过好,多赚点钱,跟姐姐和囡囡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就好,沈文韶的世界,跟她就像两条直线,只是短暂地相交了一下,往后渐行渐远,再也看不见。 第844章 爱你哟 第846章爱你哟 铺子开张那日唐笑还是有点紧张,怕没人光顾,没有排面,有心想请点舞龙舞狮地热闹一下吧,资金又不允许。 桔梗看出了她的忐忑,安慰地拍拍她胳膊,“会很好的,我相信我妹妹。” 唐笑:“”压力仿佛更大了。 “姐那儿留着钱呢,就算不行我也养得起你。” 唐笑忽然就放松了下来,她单打独斗惯了,头一回自己做事情,身后有人无条件地支持她,原来是这样一种滋味。 唐笑脸鼓成包子,转身搂住桔梗嘤嘤嘤,“姐你真好,爱你哟。” 国朝人表达感情还是以内敛为主,但这话桔梗特别受用,手环在她身后轻轻拍了拍,有点不熟练却很坚定地回应,“姐姐也爱你。” 唐笑满血复活,雄赳赳地去铺子做准备,只觉得豪情万丈,甚至想给今日光临的人都免单!不过也只是想想,还是半价吧,她比较缺钱。 到了吉时,铺子门口燃了两串爆竹,唐笑拉开盖着红绸的牌匾,上面是她的亲手写的字,“金榜食府”。 她笑得一脸得意,跟身边的桔梗说,“这名字喜庆吧?人就喜欢图个吉利,没准儿觉得在这儿吃东西会有好运气,要是往后在咱这里吃饭的人里真有金榜题名的,那就是金招牌,嘿嘿嘿嘿。” 桔梗只要她喜欢就好,笑得温温柔柔出去招待客人。 没想到来的人还挺多,远远超出了唐笑的预想,好些都是熟客,有的还给唐笑带一盆花,带一篮果子做贺礼。 “谢谢谢谢,谢谢各位赏脸,小女子感激不尽,我与家姐相依为命,开店营生也是无奈之举,全靠着诸位捧场,今日所有的菜品只需半价,让小女子聊表谢意。” 唐笑长得是真漂亮,说话也甜软亲切,招人喜欢,客人里不少都是冲着她来的,知道她未成亲,多多少少有些心思。 可唐笑对谁都一视同仁,亲切却不亲密,热情却不多情,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就更让人有好感。 金榜食府热闹得不行,压根儿就不需要舞狮舞龙做宣传,人见了里面宾客满朋,自然会生出好奇心,一波一波地食客轮换,只要进来尝一尝,就没有不赞叹的。 唐笑狠狠忙了一阵,出来透透气的时候,却瞧见了一个熟人的身影。 “红雀” 她快步走到食坊门外,果然没有看错,真的是红雀。 红雀看到唐笑眼睛倏地泛红,拉着她仔仔细细地看,一边看一边擦眼泪,“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唐笑哪舍得漂亮小姑娘哭,笨手笨脚地给她擦眼睛,“我好着呢,你看我还开铺子了,你以前不是总说我做菜的本事比铺子里的强吗,好像还真是,我是不是很厉害。” “呜呜呜,笑笑对不起,那时候我没办法去见你,等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离开沈家了。” 红雀无比自责,她是想着去帮唐笑打听情况的,却没想到一离开唐笑的院子就被柳伯关在屋子里,一步都不能离开。 后来,红雀听说唐笑是探子,是她害了大人受伤,已经被赶出了沈家,可红雀不相信,她与唐笑相处的日子里最清楚唐笑对大人的用心,她怎么会是探子? 唐笑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她,“不怪你,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提了啊。” “那怎么行,笑笑你是被冤枉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跟少爷说明白,还你个公道!” “千万别!” 唐笑握着她肩膀,语重心长:“沈文韶是那么容易转变想法的吗?你可别傻了,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你看我现在不是也挺好,公道不公道的,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了。” “笑笑” “我说的是真心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女是不是被冤枉,对沈文韶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还得感谢他仁慈,只是将我赶出来,没赶尽杀绝。” 唐笑脸上淡淡的表情让红雀莫名又想哭,唐笑以前提起沈文韶时脸上眼睛里的光,都看不见了。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可别让沈家的人知道,你心里还记着我我就很开心了。” 唐笑让她等一等,转身跑进食坊很快又出来,将一个大大的油纸包塞到红雀手里,“里面是我做的吃的,下回还想吃你就偷偷来,我给你做。” 正说着,从旁边慢悠悠走过来一个身影,薛净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看到唐笑抬头看他,立刻绽出笑容,扇子一挥,身后的下人立刻送上贺礼。 “开业大吉,‘金榜食府’这名字取得好,讨巧 ,是你的风格。” 红雀似乎呆住了,唐笑扶额,不着痕迹地瞪了薛净一眼,然后先送红雀离开。 等人送走了,她才凉凉地问,“薛大人是掐着点儿来的?时机算得这样准,我怕是跟你撇不清关系了。” “哈哈哈哈那岂不是合了我心意?不过很遗憾,我还不至于掐算沈家一个下人,要是沈文韶出现,那我肯定挑选一个最佳时机。” 薛净在唐笑心里的形象已经崩了个干净,态度自然也就随意起来。 “薛大人也来凑热闹,难不成也想进去尝尝我的手艺?就怕大人吃不惯,还是” 唐笑话没说话,就见薛净抬脚往里走,“早就想尝尝,人这么多?可有雅间?” “没有。” 薛净人如其名,一看就是很爱干净的人,浑身的穿着虽然低调但很讲究,头发也从来梳得整整齐齐,鞋面都纤尘不染,宛若一朵莲花。 这会儿站在金榜食府里,跟那些食客格格不入,却还想硬融入他们。 唐笑看得头疼,只得将他请到了楼上,上面有且只有一间单间,是唐笑布置好属于她和桔梗休息的地方。 “这儿不错,雅致,布置的人蕙质兰心,匠心独具。” 唐笑将自制的菜单递过去,“薛大人省着点夸,别一会儿想不出词了,一间屋子夸出花儿来也就那样,还能比得上您府里金贵?” 第845章 苍白失色 第847章苍白失色 薛净笑着摇头:“那怎能一样,我府里都是请了人帮着归置,专门做这些的,哪儿比得上你心思巧妙。” “吃点什么?” 薛净低头看菜单,唐笑这菜单也做得精巧,尤其是菜品的名字,什么“步步高升”,“金玉满堂”,都是些喜庆的名字,不过下面也都标注了具体是什么。 薛净对吃饭兴趣不大,在家里也是准备了什么就吃什么,“不若,都来一份?” 唐笑面无表情地将菜单拿过去,“懂了,大人稍等,我就喜欢大人这样财大气粗的客人,多来几个铺子一定很快回本。” 薛净掩着嘴轻笑,“那我就经常来?” “还是别了,我才开张,不想太招人目光。” 唐笑出去给他准备,薛净靠在椅子上,环顾四周,他夸得很诚心,屋子不大,却十分温馨,墙上还挂着一幅字,与金榜食府的牌匾字体一致,想来也是唐笑写的。 “放鹤去寻三岛客,任人来看四时花” “有趣,太有趣了,头一次感谢沈文韶不识货。” 离金榜食府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红雀抱着油纸包七拐八绕地穿行,最后停在一间不起眼的小院子门口。 她推门进去,看到守在院子里的银河,轻轻咬了咬嘴唇。 院门关上,红雀走到院中的石桌旁,那儿背对着她坐了个人。 “大人,外面凉,您伤势才刚好,还是进屋吧。” 沈文韶手里的茶水已经凉了,不过他也不喝,只拿在手里轻轻摩挲着。 红雀见他不说话,便将油纸包放下,一层层打开,里面塞了好些吃的,各种味道的烤饼,小盒子装的一口酥,都还是热的。 她手脚麻利地给沈文韶换了一壶热茶,沈文韶拿了一张烤饼咬了一口,是干菜肉沫馅儿的。 “见到人了?” “见到了。” 红雀将她与唐笑见面的情况一字不落地说出来,说到唐笑说,公不公道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的时候,沈文韶的动作停了下来。 红雀心中莫名有些紧张,只是沈文韶依旧面无表情,半晌才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我离开的时候,看到了薛净薛大人,是去恭贺开张的。” 红雀说完嘴就紧紧地闭住,她其实可以不说的,这不在沈文韶让她去打探的范围里,可她就是想说。 笑笑觉得不重要,她也为她委屈,大人或许有他的安排和想法,但对唐笑来说,就是被冤枉了,被诬陷了,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我瞧着,唐笑与薛大人关系还不错。” 大人不在意的人,总会有别人在意,哪怕唐笑不再是大人身边的侍女,也还是有人注意到她,想要亲近她。 银河冷着脸将红雀拉到旁边,红雀才不怕他,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别以为她不知道,银河对唐笑说过多么伤人的话。 红雀深呼吸了几下,敷衍道,“大人我先回府了。” 赶走唐笑的时候那么决绝,现在又让自己去探查唐笑的情况,红雀心里是有怨气的,会答应也是因为她也担心唐笑,想亲眼看看她好不好。 可她不理解沈文韶的用意,人都赶走了,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院门开了又关,银河去屋子里拿了一条披风披在沈文韶身上,“少爷,起风了,回府吧,明日还要早起。” 他想了想,声音变轻了一些,“唐笑是个有本事的,她就算就算不在沈家,也能过得很好” 良久,沈文韶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银河无法,只能默默地退开。 石桌上红雀带来的东西已经凉了,沈文韶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吃完的烤饼,慢慢重新拿在手里,举到唇边咬下。 冷了,也硬了,味道远不及热乎时候的十分之一,沈文韶似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一点一点小口地嚼着,慢慢吞咽。 有人告诉他吃东西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人生在世若是没有美食,那该多苍白失色,沈文韶并不以为意,此刻,却真正体会到了何为苍白,何为失色。 有些东西,若是从未感受过,一辈子过去也就过去了,可一旦拥有体会过再失去,便会怅然失落,追悔莫及。 就好像,他现在吃什么,都如同嚼蜡。 此时的金榜食府,唐笑终究还是没有每一样菜色都给端上去,倒不是要给薛净省钱,是她觉得 做了吃不完太糟蹋了,虽然不是花自己银子她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这几样足够薛大人用了,小店能力有限,还请薛大人海涵。” 薛净看着桌上五六道菜,再抬头时眼睛里浮现出了然的笑容,“无妨,来日方长,剩下的以后再尝试,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 唐笑望天,这人怎么还替她往里填潜台词? “我这是小本生意,如今也就卖这几样,不比晏城的食肆菜式繁多,且这些都是寻常人吃的,薛大人身份高贵,本不该来这儿,今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就想踏踏实实赚点钱养家里人,薛大人往后不必在我身上花费心思。” 唐笑直白地将话挑明,薛净也不恼,拿了筷子动作优雅地一样一样尝过去,口中赞叹不断。 “怪不得短短时日你便能有这许多熟客,还开起了铺子,果然是滋味颇佳,比我府里的厨子做的都好,可有人重金请你做厨娘?” 怎么没有,不过唐笑拒绝了,自己摆摊多自由,什么都自己说了算,想打折打折,想收摊收摊,最主要的是,赚得是真的可以,比去给人当厨娘要来钱。 薛净看着是真的挺喜欢这些,安安静静地吃着,也不回应唐笑之前的话,唐笑无奈,撇撇嘴先出去,楼下还有好些人呢。 跟在薛净身边的侍从在她离开后,缓缓上前半步,“大人,您若真想让她为您所用,何必这么麻烦,她如今与沈家已无关系,您便是直接将人带回去,也没人会说什么。” 第846章 这个可以有 第848章这个可以有 薛净吞下口中的菜肴,喝了口茶,拿了手边的帕子轻轻在唇上按了按,“那样,太没意思。” 受制于他,不得不为他所用的人不缺唐笑一个,他想要的,是那个在沈文韶身边心无芥蒂全然信赖的唐笑。 “况且,沈文韶这次会受伤,可是难得的预判失误,以他的能耐怎会如此?想来我的出现,还是起了不小的作用,单这一样,就值得我继续下去。” 内阁首辅本是薛净志在必得的东西,可他忽然发现好像有更有意思的出现了,徐徐图之,那首辅之位未必就不会回到自己手里。 薛净又慢条斯理地吃起菜来,甚至好心情地让侍从也坐下,与他一块儿吃。 “这丫头的手艺着实不错,难怪那阵子沈文韶气色都好了不少,他这人就是过于谨慎,谨慎的好,谨慎的妙。” 唐笑再来雅间的时候,吃惊地发现薛净吃得挺干净,不是身份越高贵的人越是讲究吗,还真的合他口味? “今日你食府开张,我是特意来恭贺的。” 薛净示意,侍从立刻上前,拿出一个小盒子。 唐笑眨了眨眼睛,“恭贺开张不该是一来就送礼吗,薛大人这是若吃得不顺心便不打算恭贺的意思?” “哈哈哈,那会儿你身边不是有位姑娘在同你说话吗,身上穿的是沈家侍女的衣衫,我担心给你招来不好的言论。” 唐笑笑容不变,“大人考虑周详,多谢。” 她也没啥顾虑,直接打开了盒子,眼睛一亮。 里面是一个红珊瑚摆件,珊瑚火红明艳,光彩夺目,漂亮得很,若是摆在店里定然喜庆招财。 “多谢薛大人,只是这红珊瑚不便宜吧,我这只是个小店,放它太委屈了。” 唐笑虽然心里喜欢,脑子还是清醒的,即便她与沈文韶没了关系,也没有必要跟薛净走得太近。 薛净轻笑出声,“早知你会这么说,确实不便宜,只是这东西摆在我府里也不合适,太小了。” 唐笑:“”还可以再凡点儿。 “你若觉得不合适,不若这样,往后我来这里吃饭你算我便宜一些,直到你觉得抵消了它为止,如何?” 他软语温言地建议,音色和缓语调和气,让人很难生出拒绝的念头。 唐笑歪了歪脑袋,“薛大人是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 “只是给自己找个时常来的理由,也不算过分吧?” “还行。” 唐笑也不纠结了,她确实挺喜欢这个摆件,太漂亮,用饭资买下也合理。 于是她接过盒子,眼里的开心显而易见,让薛净的眼睛又弯了一些。 “等大人的饭钱够买下它,我可不会不好意思提。” “那是自然。” 金榜食府的柜台上,多了个漂亮的红珊瑚摆件,一下子让食府里都显得亮堂贵气了许多。 食府开张的情况比唐笑预想的要好不少,因着选的地方好,之前的熟客也没流失多少,且因为有地方坐下可以慢慢品尝,唐笑又增添了菜品的缘故,反而多了些客人。 食府里的软装是唐笑一手置办的,没弄花里胡哨的玩意,简洁却舒适,椅子上特意找人缝了雅致的垫子,又烧了一批她自己画的样子的瓶子坛子,放了鲜花点缀,清雅别致。 食府里的餐具也是她花了大心思去淘来的,一水儿透亮的瓷器,赏心悦目。 但食府也接着地气,唐笑以一手漂亮的字体,将食府的菜品和价格写在大大的布上,就张贴在外面的墙上,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哪怕店里点缀得再高雅,寻常人也是吃得起的。 唐笑原本的意思只有这个,却没想到贴出去的菜单居然还有别的效果。 不知从哪一日起,食府里多了些文人食客,借着吃饭的名头问起外面那菜单是谁写的。 “字相当漂亮,观之心悦,清隽飘逸,形散意整,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请来的小二不敢乱说,回去后厨问了唐笑。 唐笑一身利落打扮,正在教新收的学徒颠勺,闻言让他自己先练着,解下头上发巾,喝了口水,不在意地问,“他们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说是想求墨宝。” 唐笑动作一顿,亮亮的眼睛里仿佛凝出了铜钱的实体。 “不是不可以,你先去打听打听他们的意思,至于这字嘛谁写的不方便说,但是方便继续写。” 还有这种好事儿呢?唐笑乐咧了嘴,以前沈文韶只是夸几句她也没在意,没想到写字还能赚钱?这个可以有! 金榜食府的客人越来越多,唐笑总在后厨也待不住,所幸她有先见之明,收的几个小学徒天资尚可,已经能应付食府的菜色,只要时常推陈出新,与众不同,这食府必然能开得长久。 于是唐笑又开了新的赚钱副业,写字! 这个她熟啊,对什么样的需求用什么样的字体,一篇好文先不看内容,首先这字若是漂亮肯定会加分,晏城是天下文人聚集得最多的地方,竞争之大可想而知,想要混出个名堂,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唐笑的字并不纤弱秀气,很是符合需求。 起先是一两篇,数量不多,价格却不低,唐笑欣然接受。 没想到反馈的效果不错,结果就是金榜食府的文人食客肉眼可见地变多了起来。 只是唐笑依然只偶尔接一两篇,物以稀为贵,价格就更高了。 她并非代笔,只是代为誊写,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可她就是不肯多接,始终保持着神秘,副业嘛,填补一下可以,主业还是食府。 唐笑不知道的是,她所誊写的文章,大半,落到了沈文韶手里。 聚集在晏城想要凭所学闯出天地的文人,就没有不仰慕沈文韶的,若是能得他注意,那就是机缘。 沈文韶不仅自己写的一手好字,对旁人的字迹要求也高,曾经就有传言,落入他手里的文章若是字难看,他是根本不会去看里面的内容,写了也白写。 谁也不想给沈文韶留个不好的印象,可有的人就是写不好看,旁门左道应运而生。 第847章 一定有问题 第849章一定有问题 沈文韶瞥到那篇字的时候身子无法察觉地轻颤了一下,目光落在上面久久未能离开。 “大人,这是下面递上来的,是晏城一些青年才俊的浅薄之见,大人若是不想看我这就” 内阁官员刚想将东西拿走,便听沈文韶清冷的声音道,“留着吧,我空闲之际看一看。” 官员诧异,不由地往最上面一篇多看了两眼,莫非是写得极好?大人扫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怎么看不出来,只看出这字漂亮得紧。 是了,大人素来是对好看的字有好感的。 这事儿无意间被漏出去,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金榜食府的生意更好了。 桔梗都觉出了不对劲,“笑笑,怎么每日都有那么许多文人来店里吃饭,来了还不愿走,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唐笑心大得很,“能有什么麻烦,姐你就放心吧,这些文人爱惜羽毛得很,出了事儿有了坏名声比咱们着急,他们可能就是冲着金榜食府的名字来的,多吉利啊。” 桔梗晕晕乎乎,但笑笑每回说的好像都有些在理,加上那些人也确实规规矩矩,便慢慢放下心来。 原因唐笑是知道的,请她誊写的价格飞涨,高到离谱,连她这个一门心思想赚钱的人都因为有诈而给停了接单。 钱这么好赚的吗?就誊誊写写能日进斗金?一定有问题。 她这一停,多少人心里猫抓似的,恨不得日日来金榜食府碰运气。 “果真只要是请食府背后的人誊写的文章,沈首辅都留下了?” “嘘你还嫌知道的人不够多!知道的人越多咱们的机会就越少!那可是沈首辅,李兄的文章被他留下后,之前对他视而不见的人如今殷勤得很,我当初怎么就没舍得那个钱!” “可是那位高人不是不接差事了吗。” “谁知道呢,或许是高人心情不好?哎呀等等总是不碍事的,再说这里的东西也确实不错,去哪儿吃饭不是吃,这里好吃又便宜,咱不亏。” 此刻的高人正在琢磨推出套餐,即减轻后厨的负担,又不会让这些文人花太多钱,读书是费钱的,她知道。 至于誊写的差事,在唐笑让人私底下去打听来跟沈文韶有关系之后,已经彻底绝了心思。 她帮着誊写的都被留下了?沈文韶是什么意思? 唐笑不由地未雨绸缪,莫非是留作证据秋后算账?自己就开个副业赚钱,至于嘛。 反正唐笑是打算到时候咬死了不承认,也没人亲眼见是她写的,那就是个跟自己字迹相仿的高人,嗯,跟她没关系! 夜深,月明星稀,沈府书房的灯火还亮着。 沈文韶清俊的影子被映在窗户上,许久都没有动过。 在外面守着的银河又叹了口气,少爷今日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肯入睡,从前这样的情况只有金氏敢去劝一劝,再后来,也就唐笑,死皮赖脸地磨着让少爷赶紧睡,少爷瞪她也不知道怕,哼哼唧唧幼稚得很。 银河眼帘垂下,唐笑没出现的时候,他们这些人也不觉得少爷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她在沈家的时候,少爷按时吃东西,按时睡觉,衣衫不会因为过于清瘦显得松垮,脸上不会从早到晚都没有表情 那时候的少爷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像碰一下就会碎掉的幻影。 屋里,沈文韶在看那些被他带回来的文章,他看得不是内容,是字。 这些一看就是用了心写的,内容轻松些的,字迹显得飘逸随性,内容深奥严重的,字迹便也配合着深刻锐利,她写字的时候从不偷懒,甚至乐在其中。 有时候沈文韶在书房坐得久了,总觉得一抬头还能看到唐笑就在那张小桌子后面,被他的目光扫到欲盖弥彰地赶紧低头,假装没有被发现她在看他。 沈府前两日刚刚彻底清理了一遍,他对唐笑的不念旧情让府里松懈了一阵子,也终于让他锁定了深深插在府里的那根刺。 他一直以为唐笑对他毫无保留的喜爱,是不会消失的,只等事情结束,只要自己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会如从前一样继续对他笑。 可沈文韶发现,他好像有点不敢去唐笑面前。 他,沈文韶,居然也有不敢的事。 但就这样让唐笑渐渐淡出自己的世界吗?沈文韶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戒子,眼睛缓缓闭起来。 好像,也不行 “笑笑,那位大人又来了,我已经让人带他去楼上雅间。” 唐笑随口应了一声,还在指导摆盘的美学,“不用堆得满满当当,要讲究好看,分量足够他们吃,但样子好首先就能挑起食欲,也不必花里胡哨,层层堆叠保持留白,再加个点缀你看,这样是不是好看许多?” “可是掌柜的,咱这么摆也不多卖钱啊。” “那你花同样的钱,是想吃这样的还是随便盛出来的?” “” “是不是?虽然收的银子还是那样,但稍微花点心思,兴许就能把其他店的客人留成常客呢,说不定这样的摆盘手法往后就是你们的独家,旁人再学也是跟风,不正宗。” 这他们可太愿意了,顿时就兴致高昂要好好琢磨一下。 唐笑从后厨退出来,解下身上的围裙,摘下布巾,“薛大人又来了?可真够勤的,当真准备吃遍食府的菜,那也没几道了。” 桔梗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问出口,“笑笑,你跟这位薛大人” “他是咱食府的债主。” “啊?” “瞧见那尊红珊瑚了没,我贷款跟他买的。” “带什么?” “就是我先拿过来,然后用他来吃饭的钱还,早预支早享受。” 桔梗茫茫然点头,不过她没有从唐笑眼里看出半天其他情意,那她就放心了。 她们一介平民哪里斗得过这样的高官,一个沈大人就让唐笑难过成那样,要是再来个薛大人,那可怎么得了! 唐笑噔噔噔上楼,熟门熟路地给薛净推荐了菜。 第848章 没那个必要 第850章没那个必要 “大人要不要尝尝套餐,一份一份的,荤素搭配,营养丰富,正适合一人吃,也不容易浪费。” 虽然对薛净来说不存在浪费的说法,但唐笑节俭惯了,实在见不得点一大桌只吃一点,银子照付她也心梗。 薛净好说话得很,“那就来一个你说的套餐。” “好嘞,大人稍等。” 金榜食府的套餐还没正式推出,一份的搭配是两荤两素,另一盅汤品,再四小碟子凉菜,分量不多,但都是她精心挑选的,饭可以免费添,蒸得晶莹喷香的米饭上洒了碎碎的肉酥,最后摆上一碟子水果或糕点,每日不同。 今日给薛净上的荤菜是肉酥汁浓的炖肉和香煎鱼排,赤酱浓香的炖肉闪着莹润的光泽,鱼排酥脆鲜香,旁边还配了秘制的酱料。 薛净的胃口其实不大,文人不怎么消耗体力,他这个身份,去哪儿都不需要自己走动,然而这一份分量不小的套餐,他居然都给吃完了。 唐笑愕然地在心里盘算,是不是她判断失误,量还是做少了? 只是很快她发现不是,薛净吃撑着了。 这种滋味薛净也是难得体会,他对食欲控制得很好,没成想今日大意了。 唐笑忍不住笑起来,没人不喜欢自己做的食物受到欢迎,她笑眯眯地给薛净拿了一盏消食汤,也不必问他对套餐的意见,显而易见。 等薛净的胃稍稍舒坦了一些,唐笑亲自送他出门。 “大人若喜欢,往后可让人来这里取餐,如此那红珊瑚才会早些是我的。” “那本就是你的。” “是不是我的我心里有数。” 唐笑分得清晰,她与桔梗的想法是一样的,小老百姓要有自觉,别想着跟高官显贵攀关系,她们攀不起。 薛净还想说什么,忽然脚步一顿,目光停在了一个方向。 唐笑莫名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上的笑容也定格住。 那是沈文韶的马车,她之前坐过许多次怎么会认错,更别说还有个银河大剌剌地杵在旁边。 薛净眼中的兴味一闪而逝,嘴角带着笑意转回来,语带歉意道:“这可与我无关,可要我帮你解释一下我只是来吃饭?” 唐笑白他一眼,“薛大人看戏的眼神收一收,太明显了,没那个必要。” 薛净笑出声音,“那我就先告辞了,若有什么需要的地方” “大人慢走,恕不远送。” 唐笑礼数周全地送薛净离开,目光并没有再往沈文韶的方向看过去。 她从来问心无愧,也没有要跟谁解释的必要。 唐笑转身回到金榜食府,银河脸都绿了,这丫头,分明都看到他们了,还要当没看见吗? 他瞥到车帘微微晃动,心知少爷定是也瞧见了,不由地心里生出烦闷来,唐笑莫不是当真打算去薛净那儿?要真是那样的话,那少爷 他正想着要不要把唐笑拎到少爷面前,只听车内传出沈文韶轻轻的声音,“走吧。” “少爷,您不是来见唐笑的吗?” “下次吧。” 沈文韶清瘦的肩膀靠在车厢上,唐笑在沈家时百依百顺热情烂漫的表现,会让人以为她是个好说话的脾气,但她离开了沈家之后,没有一次想着主动挽回,她甚至以极快的速度找到了别的重心,做起了小本生意。 可见她的性子远不是绵软的,便是见到自己特意过来,她也没多看一眼,想来是怨上了,今日相见也不会有化解的可能。 今日他还有事情要办,他打算挤出一整日再来见唐笑,到时不管是怨气也好恼怒也罢,他都不会逃避。 银河只得让车夫驱车,不过他比不得沈文韶,心里藏不住事,傍晚时分一个人又回到了金榜食府。 食府这会儿的生意不错,因着价格公道,口味绝佳,又有两个漂亮的掌柜,说话温温柔柔客客气气,去哪儿吃饭不是吃,那当然挑舒心的地方。 桔梗这会儿正笑着与一位食客说话,那人试探地问及她可有家室,她不着痕迹地提及自己的女儿有多可爱,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起先桔梗做不到这么熟练,来吃饭的食客三教九流不限,见她们姐妹长得好,说什么的都有,那会儿桔梗总会束手无策,不知如何应对。 唐笑就熟练得很,别人问东她答西,不管说什么脸上都笑眯眯。 桔梗心疼唐笑又要管后厨又要惦记前面,狠了狠心学着练习应对,笑笑跟她说了,咱又不跟这 些人过日子,随意应付应付就行,不想回答问题就重新提一个岔过去,再不行就摆出无辜可怜的表情,总有人会看不下去。 到今日,桔梗已经很是得心应手,甚至有不少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客一位。” 桔梗习惯性地转过身打算去招呼,脸上温柔笑意瞬间僵住,随即朝着旁边一个跑堂道:“小田赶紧招呼客人。” 银河张了张嘴,小跑堂已经疾步走了过来,“客官这边请。” 他本不是来吃饭的,然而不知道为何脚就跟着挪了过去,在一张小桌子前坐了下来。 “客官要点什么?本店今日招牌是酒炖酥蹄,若想吃些清淡的,还有药膳蒸鸡,滋补鲜嫩,醋溜鱼片也很不错,剩得不多了” 银河打断他,朝桔梗的方向指了指,“我可以请她来给我介绍吗?” 小田这种要求听得可不少,下意识地应下,“得嘞,客官稍等。” 想要借点菜跟桔梗套两句近乎的那可太多了,小田也没当回事,颠颠地跑去跟桔梗说了。 桔梗动作微顿,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把客人点的菜送去后厨。” 正常的客人而已,桔梗将心里的怨气收收好,神色如常地走到银河身边,虽然脸上依旧笑着,语气却不带感情道,“客人吃些什么。” 银河怎么会感觉不到她的情绪,曾几何时桔梗对他是全然的感谢和温和,一言一笑都令他如沐春风,可如今银河感受到的,只有夹杂着冷意的寒风。 第849章 宰一刀 第851章宰一刀 桔梗其实并没有冷脸,她的性子也做不出来,只是她一直都记得,那日见到笑笑时,她脸上那好像被再一次抛弃的表情。 她那么喜欢沈家,对沈文韶的喜欢简直显而易见,成日里雀跃的小姑娘如同霜打的茄子,茫然无措。 好不容易笑笑似是不在意了,沈家的人又想来做什么? 银河尴尬地摸摸鼻子,“就来几个你们这儿的招牌吧。” “好的,客官稍等。” 桔梗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不打算跟他多说一个字。 她怕唐笑知道,特意没给她说,然而唐笑只看了她一眼,就猜到肯定有事情。 “姐,见到谁了?” 桔梗:“” “哎呀你脸上藏不住事儿,看起来是个让你不开心的人?还在外面不?我去揍他?” 桔梗赶紧拉住唐笑,“你别去,也没什么可见的。” 唐笑瞬间明白了,“沈家的人?” “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大街上那么多食肆非要来咱家吃饭?纯粹就是来找不痛快的!” 桔梗气鼓鼓了起来,恬静的表情一变,撸起袖子就打算出去撵人。 唐笑好脾气地将人拦住,笑得甜甜的逗桔梗开怀,“这有什么的,来给咱们送钱还不好呀,不气不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我是担心” “担心我?” 唐笑弯起好看的眼睛,乌黑的眼瞳显得十分沉静,“那就更不必了,不相干的人而已,我怎么会在意。” 桔梗果真没从她脸上看出焦躁的情绪,心才安定下来,心一横,“说得对,他敢来咱们有什么不敢卖的,他点了招牌菜,我就挑最贵的送过去。” “哎,这才对。” 不过菜做好了以后,唐笑没找桔梗,她自己去了大堂。 金榜食府的招牌菜一样一份,把银河面前的小桌子摆得满满当当,宰他一刀的意图明明白白。 唐笑面带笑容,特别客气还跟他介绍了几样,然后道,“客官若吃得好往后常来。” 银河来的路上憋了一肚子的话,他等着接受唐笑的埋怨和诉苦,他想质问她和薛净的关系,他想问问她少爷养伤的时候为何从不曾去沈府 可此刻唐笑真的站在他面前,银河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有种预感,那些自己有备而来的质问只要说出口,必然只会得到一通嘲讽。 唐笑其实就在等着,银河这人性子直白,会来这里肯定是憋不住了有话要跟她说,她给他这个机会。 结果唐笑等半天,就见他一脸便秘的样子表情扭曲却一个字都没说,唐笑有点累了,行吧,不说就不说。 正要准备走,银河终于憋不住了,急急地出声。 “午间你见着了少爷,为何要当做没见到?” 唐笑扭头,轻笑了一下,语气阴阳怪气:“这位大人在说什么呢,小女子何德何能,见着了贵人哪儿敢往上凑?” 银河听得变扭得,“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只是这件事复杂得很,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我什么都没想,我算什么东西还敢随便乱想?我心里痛不痛快与你们也没关系。” “唐笑!你不是一直都自诩最了解最体谅少爷吗,难道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你难道还要报复少爷真的跟那个薛净搅在一起不成?” 唐笑都要气笑了,手指屈起来在桌子上敲了敲,“你搞搞明白,怎么听你的意思倒还是我的不是了?是我不够圣母,让人指着鼻子痛骂还应该继续不要脸地凑上去是不是?怎么能让我滚我就滚了呢,我就应该跪在沈府门口以死明志是不是?” 她眼里的厉色让银河结巴起来,这样的唐笑太陌生了,居然让他生出了惧怕的感觉来,“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那你是什么意思,慢慢说不着急。” 唐笑嘴角的笑意隐隐嘲弄,一双银丸似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银河,银河的思绪一下子就乱了,“这事儿真的没那么单纯,少爷让你离开沈家有他的用意” 银河声音渐渐低下去,他没有乱说,唐笑这样贴身伺候的人被赶出沈家,确实能够麻痹放松他们想找的人,也确实成功了。 可是这都是对于沈家来说的,唐笑那会儿什么都不知道,对她来说,似乎就只有无法辩解的冤屈。 但都这么长时间了,她怎么还没有消气呢,她不是一直是一副什么都以少爷为主的态度吗,就算 有点委屈,那不也是立了功吗? 唐笑暗自撇撇嘴,她就不该抱有希望,连最基本的道歉都没有,不对,对他们而言,或许压根儿不觉得有什么错,甚至还会觉得自己不识好歹,能成为一颗棋子多光荣,怎么还敢生气呢? 唐笑觉得没劲极了,眼角慢慢落下来,眼里变得平静无波,看银河的目光仿若一个陌生人。 “菜凉了就不好吃了,祝您用餐愉快。” 她转身走了两步,就见桔梗快步赶来,看银河的神色充满了戒备,“笑笑,你没事吧。” “没事,送个菜而已。” 唐笑挽着她走远,银河的心凉下去,面前的菜肴香气四溢,唐笑本就擅长这个,这些年能将少爷的胃哄好的人也就她一个,银河却迟迟没有动筷,他后悔了。 今日,他就不该来才是。 唐笑的怒气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强烈,一想到少爷这阵子的不对劲,银河头皮一阵阵发麻。 不会对少爷的时候,唐笑也是这种态度吧?那可怎么是好 桔梗时刻戒备着,没给银河再次接近唐笑的机会。 那一桌子菜到最后也没动两口,不过银钱是不会给他少算的,桔梗对于浪费的行为跟唐笑一个立场。 “这些菜你莫不是都不打算要了?天下尚有食不果腹之人,怎能如此糟践粮食。” 银河脸皮涨红着解释,“我并未打算不要,这些都装起来我带走。” 桔梗这才脸色稍霁,扬声让小田来装盒,银河想跟她说什么她只做没瞧见,反正钱已经收了,也没什么可说的。 在姐妹这儿双双碰了一笔灰,银河回去沈家的时候如同斗败的公鸡,难得的耷拉着脑袋。 第850章 不适应了 第852章不适应了 沈文韶见状将银河叫到屋中,也没问他话,只目光扫了一遍,便淡淡地问,“去见唐笑了?” “是属下莽撞了,请少爷责罚。” 沈文韶问了具体的细节,银河巨细无靡地说了一遍,心里不由地觉得自己没发挥好,在唐笑面前太憋屈,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能表现得更好。 “还还带了一桌子菜她们见我一个人还给我点了满满一桌,少爷,原先也没觉得唐笑气性有这么大啊。” 桌上烛火轻轻闪动,沈文韶消瘦的脸庞上阴影闪动,声音轻不可查。 “有的,你忘了她的家人找上门时,她是何种态度。” 对待负她之人,唐笑可以冷淡的如同陌路,是他们太习惯唐笑的讨好和热情,满以为她永远会是这样。 沈文韶这辈子极少有不擅长的事,就算有,他也会背地里苦练,扭转劣势,他素来有胸有成竹的气势,可这一次,他真的有些茫然失措。 他以为唐笑对于他的人生来说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篇章,会与自己从前遇到的人一样,成为他人生阅历的一幅,翻过也就翻过了。 沈文韶在确定要用她做引子的时候没有犹豫过,没有比她再合适的,她不是一直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吗,那何不各归各位,免得时间长了不适应。 结果没想到,不适应的人居然是他。 银河瞥见沈文韶眼里的情绪,心中暗惊,怎怎么办,少爷好像比他想的更在意唐笑的事,那丫头什么时候对他们有如此大的影响,太可怕了。 唐笑在金榜食府见过银河后,猜想着或许有一日也会再见到沈文韶。 万万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样快,让她有些没准备好。 这会儿金榜食府才刚开张,客人不多,唐笑从后厨出来腻着桔梗,说囡囡昨日叫她了。 “我听得真真的,她叫我‘姨姨’,叫得可亲了,哎哟我的宝贝没白疼她,等回去给她多做点果味的磨牙酥。” 桔梗笑她,“你就惯着吧,旁人家的娃娃哪有你这样精细的,变着法儿给她做这个做那个,小娃娃长牙了就可以跟着大人一块儿吃了。” “那怎么行,小孩子娇贵着呢,你看咱囡囡长得多好,白白净净,抱出去街坊邻居都夸,都来问怎么养的。” 桔梗笑得无奈,唐笑可舍得在囡囡身上花银子,一应吃用都是最好最细嫩新鲜的,那能长得不好吗?小猪都能喂得细皮嫩肉。 她噙着笑容抬头,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愣住,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 唐笑察觉也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万万没想到自己再见到沈文韶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居然是,银河是干什么吃的?老子好不容易喂胖一点的人,怎么就能瘦脱成这样? 沈文韶气质依旧清冷,气色却肉眼可见的不好,清俊的脸颊微微凹陷进去,衣服仿佛挂在肩膀上,曾经谪仙一般的如玉公子,仿佛吃力地扛着一座巨山,摇摇欲坠。 唐笑只看了一眼立刻挪开眼睛,心中嘲笑起自己来,闲得吧?她就一食府的老板娘,辛苦赚钱过日子,也轮得到她心疼人家? 第852章不适应了 沈文韶见状将银河叫到屋中,也没问他话,只目光扫了一遍,便淡淡地问,“去见唐笑了?” “是属下莽撞了,请少爷责罚。” 沈文韶问了具体的细节,银河巨细无靡地说了一遍,心里不由地觉得自己没发挥好,在唐笑面前太憋屈,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能表现得更好。 “还还带了一桌子菜她们见我一个人还给我点了满满一桌,少爷,原先也没觉得唐笑气性有这么大啊。” 桌上烛火轻轻闪动,沈文韶消瘦的脸庞上阴影闪动,声音轻不可查。 “有的,你忘了她的家人找上门时,她是何种态度。” 对待负她之人,唐笑可以冷淡的如同陌路,是他们太习惯唐笑的讨好和热情,满以为她永远会是这样。 沈文韶这辈子极少有不擅长的事,就算有,他也会背地里苦练,扭转劣势,他素来有胸有成竹的气势,可这一次,他真的有些茫然失措。 他以为唐笑对于他的人生来说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篇章,会与自己从前遇到的人一样,成为他人生阅历的一幅,翻过也就翻过了。 沈文韶在确定要用她做引子的时候没有犹豫过,没有比她再合适的,她不是一直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吗,那何不各归各位,免得时间长了不适应。 结果没想到,不适应的人居然是他。 银河瞥见沈文韶眼里的情绪,心中暗惊,怎怎么办,少爷好像比他想的更在意唐笑的事,那丫头什么时候对他们有如此大的影响,太可怕了。 唐笑在金榜食府见过银河后,猜想着或许有一日也会再见到沈文韶。 万万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样快,让她有些没准备好。 这会儿金榜食府才刚开张,客人不多,唐笑从后厨出来腻着桔梗,说囡囡昨日叫她了。 “我听得真真的,她叫我‘姨姨’,叫得可亲了,哎哟我的宝贝没白疼她,等回去给她多做点果味的磨牙酥。” 桔梗笑她,“你就惯着吧,旁人家的娃娃哪有你这样精细的,变着法儿给她做这个做那个,小娃娃长牙了就可以跟着大人一块儿吃了。” “那怎么行,小孩子娇贵着呢,你看咱囡囡长得多好,白白净净,抱出去街坊邻居都夸,都来问怎么养的。” 桔梗笑得无奈,唐笑可舍得在囡囡身上花银子,一应吃用都是最好最细嫩新鲜的,那能长得不好吗?小猪都能喂得细皮嫩肉。 她噙着笑容抬头,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愣住,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 唐笑察觉也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万万没想到自己再见到沈文韶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居然是,银河是干什么吃的?老子好不容易喂胖一点的人,怎么就能瘦脱成这样? 沈文韶气质依旧清冷,气色却肉眼可见的不好,清俊的脸颊微微凹陷进去,衣服仿佛挂在肩膀上,曾经谪仙一般的如玉公子,仿佛吃力地扛着一座巨山,摇摇欲坠。 唐笑只看了一眼立刻挪开眼睛,心中嘲笑起自己来,闲得吧?她就一食府的老板娘,辛苦赚钱过日子,也轮得到她心疼人家? 第852章不适应了 沈文韶见状将银河叫到屋中,也没问他话,只目光扫了一遍,便淡淡地问,“去见唐笑了?” “是属下莽撞了,请少爷责罚。” 沈文韶问了具体的细节,银河巨细无靡地说了一遍,心里不由地觉得自己没发挥好,在唐笑面前太憋屈,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能表现得更好。 “还还带了一桌子菜她们见我一个人还给我点了满满一桌,少爷,原先也没觉得唐笑气性有这么大啊。” 桌上烛火轻轻闪动,沈文韶消瘦的脸庞上阴影闪动,声音轻不可查。 “有的,你忘了她的家人找上门时,她是何种态度。” 对待负她之人,唐笑可以冷淡的如同陌路,是他们太习惯唐笑的讨好和热情,满以为她永远会是这样。 沈文韶这辈子极少有不擅长的事,就算有,他也会背地里苦练,扭转劣势,他素来有胸有成竹的气势,可这一次,他真的有些茫然失措。 他以为唐笑对于他的人生来说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篇章,会与自己从前遇到的人一样,成为他人生阅历的一幅,翻过也就翻过了。 沈文韶在确定要用她做引子的时候没有犹豫过,没有比她再合适的,她不是一直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吗,那何不各归各位,免得时间长了不适应。 结果没想到,不适应的人居然是他。 银河瞥见沈文韶眼里的情绪,心中暗惊,怎怎么办,少爷好像比他想的更在意唐笑的事,那丫头什么时候对他们有如此大的影响,太可怕了。 唐笑在金榜食府见过银河后,猜想着或许有一日也会再见到沈文韶。 万万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样快,让她有些没准备好。 这会儿金榜食府才刚开张,客人不多,唐笑从后厨出来腻着桔梗,说囡囡昨日叫她了。 “我听得真真的,她叫我‘姨姨’,叫得可亲了,哎哟我的宝贝没白疼她,等回去给她多做点果味的磨牙酥。” 桔梗笑她,“你就惯着吧,旁人家的娃娃哪有你这样精细的,变着法儿给她做这个做那个,小娃娃长牙了就可以跟着大人一块儿吃了。” “那怎么行,小孩子娇贵着呢,你看咱囡囡长得多好,白白净净,抱出去街坊邻居都夸,都来问怎么养的。” 桔梗笑得无奈,唐笑可舍得在囡囡身上花银子,一应吃用都是最好最细嫩新鲜的,那能长得不好吗?小猪都能喂得细皮嫩肉。 她噙着笑容抬头,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愣住,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 唐笑察觉也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万万没想到自己再见到沈文韶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居然是,银河是干什么吃的?老子好不容易喂胖一点的人,怎么就能瘦脱成这样? 沈文韶气质依旧清冷,气色却肉眼可见的不好,清俊的脸颊微微凹陷进去,衣服仿佛挂在肩膀上,曾经谪仙一般的如玉公子,仿佛吃力地扛着一座巨山,摇摇欲坠。 唐笑只看了一眼立刻挪开眼睛,心中嘲笑起自己来,闲得吧?她就一食府的老板娘,辛苦赚钱过日子,也轮得到她心疼人家? 第852章不适应了 沈文韶见状将银河叫到屋中,也没问他话,只目光扫了一遍,便淡淡地问,“去见唐笑了?” “是属下莽撞了,请少爷责罚。” 沈文韶问了具体的细节,银河巨细无靡地说了一遍,心里不由地觉得自己没发挥好,在唐笑面前太憋屈,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能表现得更好。 “还还带了一桌子菜她们见我一个人还给我点了满满一桌,少爷,原先也没觉得唐笑气性有这么大啊。” 桌上烛火轻轻闪动,沈文韶消瘦的脸庞上阴影闪动,声音轻不可查。 “有的,你忘了她的家人找上门时,她是何种态度。” 对待负她之人,唐笑可以冷淡的如同陌路,是他们太习惯唐笑的讨好和热情,满以为她永远会是这样。 沈文韶这辈子极少有不擅长的事,就算有,他也会背地里苦练,扭转劣势,他素来有胸有成竹的气势,可这一次,他真的有些茫然失措。 他以为唐笑对于他的人生来说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篇章,会与自己从前遇到的人一样,成为他人生阅历的一幅,翻过也就翻过了。 沈文韶在确定要用她做引子的时候没有犹豫过,没有比她再合适的,她不是一直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吗,那何不各归各位,免得时间长了不适应。 结果没想到,不适应的人居然是他。 银河瞥见沈文韶眼里的情绪,心中暗惊,怎怎么办,少爷好像比他想的更在意唐笑的事,那丫头什么时候对他们有如此大的影响,太可怕了。 唐笑在金榜食府见过银河后,猜想着或许有一日也会再见到沈文韶。 万万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样快,让她有些没准备好。 这会儿金榜食府才刚开张,客人不多,唐笑从后厨出来腻着桔梗,说囡囡昨日叫她了。 “我听得真真的,她叫我‘姨姨’,叫得可亲了,哎哟我的宝贝没白疼她,等回去给她多做点果味的磨牙酥。” 桔梗笑她,“你就惯着吧,旁人家的娃娃哪有你这样精细的,变着法儿给她做这个做那个,小娃娃长牙了就可以跟着大人一块儿吃了。” “那怎么行,小孩子娇贵着呢,你看咱囡囡长得多好,白白净净,抱出去街坊邻居都夸,都来问怎么养的。” 桔梗笑得无奈,唐笑可舍得在囡囡身上花银子,一应吃用都是最好最细嫩新鲜的,那能长得不好吗?小猪都能喂得细皮嫩肉。 她噙着笑容抬头,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愣住,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 唐笑察觉也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万万没想到自己再见到沈文韶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居然是,银河是干什么吃的?老子好不容易喂胖一点的人,怎么就能瘦脱成这样? 沈文韶气质依旧清冷,气色却肉眼可见的不好,清俊的脸颊微微凹陷进去,衣服仿佛挂在肩膀上,曾经谪仙一般的如玉公子,仿佛吃力地扛着一座巨山,摇摇欲坠。 唐笑只看了一眼立刻挪开眼睛,心中嘲笑起自己来,闲得吧?她就一食府的老板娘,辛苦赚钱过日子,也轮得到她心疼人家? 第852章不适应了 沈文韶见状将银河叫到屋中,也没问他话,只目光扫了一遍,便淡淡地问,“去见唐笑了?” “是属下莽撞了,请少爷责罚。” 沈文韶问了具体的细节,银河巨细无靡地说了一遍,心里不由地觉得自己没发挥好,在唐笑面前太憋屈,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能表现得更好。 “还还带了一桌子菜她们见我一个人还给我点了满满一桌,少爷,原先也没觉得唐笑气性有这么大啊。” 桌上烛火轻轻闪动,沈文韶消瘦的脸庞上阴影闪动,声音轻不可查。 “有的,你忘了她的家人找上门时,她是何种态度。” 对待负她之人,唐笑可以冷淡的如同陌路,是他们太习惯唐笑的讨好和热情,满以为她永远会是这样。 沈文韶这辈子极少有不擅长的事,就算有,他也会背地里苦练,扭转劣势,他素来有胸有成竹的气势,可这一次,他真的有些茫然失措。 他以为唐笑对于他的人生来说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篇章,会与自己从前遇到的人一样,成为他人生阅历的一幅,翻过也就翻过了。 沈文韶在确定要用她做引子的时候没有犹豫过,没有比她再合适的,她不是一直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吗,那何不各归各位,免得时间长了不适应。 结果没想到,不适应的人居然是他。 银河瞥见沈文韶眼里的情绪,心中暗惊,怎怎么办,少爷好像比他想的更在意唐笑的事,那丫头什么时候对他们有如此大的影响,太可怕了。 唐笑在金榜食府见过银河后,猜想着或许有一日也会再见到沈文韶。 万万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样快,让她有些没准备好。 这会儿金榜食府才刚开张,客人不多,唐笑从后厨出来腻着桔梗,说囡囡昨日叫她了。 “我听得真真的,她叫我‘姨姨’,叫得可亲了,哎哟我的宝贝没白疼她,等回去给她多做点果味的磨牙酥。” 桔梗笑她,“你就惯着吧,旁人家的娃娃哪有你这样精细的,变着法儿给她做这个做那个,小娃娃长牙了就可以跟着大人一块儿吃了。” “那怎么行,小孩子娇贵着呢,你看咱囡囡长得多好,白白净净,抱出去街坊邻居都夸,都来问怎么养的。” 桔梗笑得无奈,唐笑可舍得在囡囡身上花银子,一应吃用都是最好最细嫩新鲜的,那能长得不好吗?小猪都能喂得细皮嫩肉。 她噙着笑容抬头,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愣住,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 唐笑察觉也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万万没想到自己再见到沈文韶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居然是,银河是干什么吃的?老子好不容易喂胖一点的人,怎么就能瘦脱成这样? 沈文韶气质依旧清冷,气色却肉眼可见的不好,清俊的脸颊微微凹陷进去,衣服仿佛挂在肩膀上,曾经谪仙一般的如玉公子,仿佛吃力地扛着一座巨山,摇摇欲坠。 唐笑只看了一眼立刻挪开眼睛,心中嘲笑起自己来,闲得吧?她就一食府的老板娘,辛苦赚钱过日子,也轮得到她心疼人家? 第852章不适应了 沈文韶见状将银河叫到屋中,也没问他话,只目光扫了一遍,便淡淡地问,“去见唐笑了?” “是属下莽撞了,请少爷责罚。” 沈文韶问了具体的细节,银河巨细无靡地说了一遍,心里不由地觉得自己没发挥好,在唐笑面前太憋屈,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能表现得更好。 “还还带了一桌子菜她们见我一个人还给我点了满满一桌,少爷,原先也没觉得唐笑气性有这么大啊。” 桌上烛火轻轻闪动,沈文韶消瘦的脸庞上阴影闪动,声音轻不可查。 “有的,你忘了她的家人找上门时,她是何种态度。” 对待负她之人,唐笑可以冷淡的如同陌路,是他们太习惯唐笑的讨好和热情,满以为她永远会是这样。 沈文韶这辈子极少有不擅长的事,就算有,他也会背地里苦练,扭转劣势,他素来有胸有成竹的气势,可这一次,他真的有些茫然失措。 他以为唐笑对于他的人生来说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篇章,会与自己从前遇到的人一样,成为他人生阅历的一幅,翻过也就翻过了。 沈文韶在确定要用她做引子的时候没有犹豫过,没有比她再合适的,她不是一直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吗,那何不各归各位,免得时间长了不适应。 结果没想到,不适应的人居然是他。 银河瞥见沈文韶眼里的情绪,心中暗惊,怎怎么办,少爷好像比他想的更在意唐笑的事,那丫头什么时候对他们有如此大的影响,太可怕了。 唐笑在金榜食府见过银河后,猜想着或许有一日也会再见到沈文韶。 万万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样快,让她有些没准备好。 这会儿金榜食府才刚开张,客人不多,唐笑从后厨出来腻着桔梗,说囡囡昨日叫她了。 “我听得真真的,她叫我‘姨姨’,叫得可亲了,哎哟我的宝贝没白疼她,等回去给她多做点果味的磨牙酥。” 桔梗笑她,“你就惯着吧,旁人家的娃娃哪有你这样精细的,变着法儿给她做这个做那个,小娃娃长牙了就可以跟着大人一块儿吃了。” “那怎么行,小孩子娇贵着呢,你看咱囡囡长得多好,白白净净,抱出去街坊邻居都夸,都来问怎么养的。” 桔梗笑得无奈,唐笑可舍得在囡囡身上花银子,一应吃用都是最好最细嫩新鲜的,那能长得不好吗?小猪都能喂得细皮嫩肉。 她噙着笑容抬头,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愣住,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 唐笑察觉也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万万没想到自己再见到沈文韶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居然是,银河是干什么吃的?老子好不容易喂胖一点的人,怎么就能瘦脱成这样? 沈文韶气质依旧清冷,气色却肉眼可见的不好,清俊的脸颊微微凹陷进去,衣服仿佛挂在肩膀上,曾经谪仙一般的如玉公子,仿佛吃力地扛着一座巨山,摇摇欲坠。 唐笑只看了一眼立刻挪开眼睛,心中嘲笑起自己来,闲得吧?她就一食府的老板娘,辛苦赚钱过日子,也轮得到她心疼人家? 第852章不适应了 沈文韶见状将银河叫到屋中,也没问他话,只目光扫了一遍,便淡淡地问,“去见唐笑了?” “是属下莽撞了,请少爷责罚。” 沈文韶问了具体的细节,银河巨细无靡地说了一遍,心里不由地觉得自己没发挥好,在唐笑面前太憋屈,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能表现得更好。 “还还带了一桌子菜她们见我一个人还给我点了满满一桌,少爷,原先也没觉得唐笑气性有这么大啊。” 桌上烛火轻轻闪动,沈文韶消瘦的脸庞上阴影闪动,声音轻不可查。 “有的,你忘了她的家人找上门时,她是何种态度。” 对待负她之人,唐笑可以冷淡的如同陌路,是他们太习惯唐笑的讨好和热情,满以为她永远会是这样。 沈文韶这辈子极少有不擅长的事,就算有,他也会背地里苦练,扭转劣势,他素来有胸有成竹的气势,可这一次,他真的有些茫然失措。 他以为唐笑对于他的人生来说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篇章,会与自己从前遇到的人一样,成为他人生阅历的一幅,翻过也就翻过了。 沈文韶在确定要用她做引子的时候没有犹豫过,没有比她再合适的,她不是一直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吗,那何不各归各位,免得时间长了不适应。 结果没想到,不适应的人居然是他。 银河瞥见沈文韶眼里的情绪,心中暗惊,怎怎么办,少爷好像比他想的更在意唐笑的事,那丫头什么时候对他们有如此大的影响,太可怕了。 唐笑在金榜食府见过银河后,猜想着或许有一日也会再见到沈文韶。 万万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样快,让她有些没准备好。 这会儿金榜食府才刚开张,客人不多,唐笑从后厨出来腻着桔梗,说囡囡昨日叫她了。 “我听得真真的,她叫我‘姨姨’,叫得可亲了,哎哟我的宝贝没白疼她,等回去给她多做点果味的磨牙酥。” 桔梗笑她,“你就惯着吧,旁人家的娃娃哪有你这样精细的,变着法儿给她做这个做那个,小娃娃长牙了就可以跟着大人一块儿吃了。” “那怎么行,小孩子娇贵着呢,你看咱囡囡长得多好,白白净净,抱出去街坊邻居都夸,都来问怎么养的。” 桔梗笑得无奈,唐笑可舍得在囡囡身上花银子,一应吃用都是最好最细嫩新鲜的,那能长得不好吗?小猪都能喂得细皮嫩肉。 她噙着笑容抬头,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愣住,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 唐笑察觉也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万万没想到自己再见到沈文韶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居然是,银河是干什么吃的?老子好不容易喂胖一点的人,怎么就能瘦脱成这样? 沈文韶气质依旧清冷,气色却肉眼可见的不好,清俊的脸颊微微凹陷进去,衣服仿佛挂在肩膀上,曾经谪仙一般的如玉公子,仿佛吃力地扛着一座巨山,摇摇欲坠。 唐笑只看了一眼立刻挪开眼睛,心中嘲笑起自己来,闲得吧?她就一食府的老板娘,辛苦赚钱过日子,也轮得到她心疼人家? 第852章不适应了 沈文韶见状将银河叫到屋中,也没问他话,只目光扫了一遍,便淡淡地问,“去见唐笑了?” “是属下莽撞了,请少爷责罚。” 沈文韶问了具体的细节,银河巨细无靡地说了一遍,心里不由地觉得自己没发挥好,在唐笑面前太憋屈,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能表现得更好。 “还还带了一桌子菜她们见我一个人还给我点了满满一桌,少爷,原先也没觉得唐笑气性有这么大啊。” 桌上烛火轻轻闪动,沈文韶消瘦的脸庞上阴影闪动,声音轻不可查。 “有的,你忘了她的家人找上门时,她是何种态度。” 对待负她之人,唐笑可以冷淡的如同陌路,是他们太习惯唐笑的讨好和热情,满以为她永远会是这样。 沈文韶这辈子极少有不擅长的事,就算有,他也会背地里苦练,扭转劣势,他素来有胸有成竹的气势,可这一次,他真的有些茫然失措。 他以为唐笑对于他的人生来说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篇章,会与自己从前遇到的人一样,成为他人生阅历的一幅,翻过也就翻过了。 沈文韶在确定要用她做引子的时候没有犹豫过,没有比她再合适的,她不是一直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吗,那何不各归各位,免得时间长了不适应。 结果没想到,不适应的人居然是他。 银河瞥见沈文韶眼里的情绪,心中暗惊,怎怎么办,少爷好像比他想的更在意唐笑的事,那丫头什么时候对他们有如此大的影响,太可怕了。 唐笑在金榜食府见过银河后,猜想着或许有一日也会再见到沈文韶。 万万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样快,让她有些没准备好。 这会儿金榜食府才刚开张,客人不多,唐笑从后厨出来腻着桔梗,说囡囡昨日叫她了。 “我听得真真的,她叫我‘姨姨’,叫得可亲了,哎哟我的宝贝没白疼她,等回去给她多做点果味的磨牙酥。” 桔梗笑她,“你就惯着吧,旁人家的娃娃哪有你这样精细的,变着法儿给她做这个做那个,小娃娃长牙了就可以跟着大人一块儿吃了。” “那怎么行,小孩子娇贵着呢,你看咱囡囡长得多好,白白净净,抱出去街坊邻居都夸,都来问怎么养的。” 桔梗笑得无奈,唐笑可舍得在囡囡身上花银子,一应吃用都是最好最细嫩新鲜的,那能长得不好吗?小猪都能喂得细皮嫩肉。 她噙着笑容抬头,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愣住,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 唐笑察觉也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万万没想到自己再见到沈文韶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居然是,银河是干什么吃的?老子好不容易喂胖一点的人,怎么就能瘦脱成这样? 沈文韶气质依旧清冷,气色却肉眼可见的不好,清俊的脸颊微微凹陷进去,衣服仿佛挂在肩膀上,曾经谪仙一般的如玉公子,仿佛吃力地扛着一座巨山,摇摇欲坠。 唐笑只看了一眼立刻挪开眼睛,心中嘲笑起自己来,闲得吧?她就一食府的老板娘,辛苦赚钱过日子,也轮得到她心疼人家? 第852章不适应了 沈文韶见状将银河叫到屋中,也没问他话,只目光扫了一遍,便淡淡地问,“去见唐笑了?” “是属下莽撞了,请少爷责罚。” 沈文韶问了具体的细节,银河巨细无靡地说了一遍,心里不由地觉得自己没发挥好,在唐笑面前太憋屈,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能表现得更好。 “还还带了一桌子菜她们见我一个人还给我点了满满一桌,少爷,原先也没觉得唐笑气性有这么大啊。” 桌上烛火轻轻闪动,沈文韶消瘦的脸庞上阴影闪动,声音轻不可查。 “有的,你忘了她的家人找上门时,她是何种态度。” 对待负她之人,唐笑可以冷淡的如同陌路,是他们太习惯唐笑的讨好和热情,满以为她永远会是这样。 沈文韶这辈子极少有不擅长的事,就算有,他也会背地里苦练,扭转劣势,他素来有胸有成竹的气势,可这一次,他真的有些茫然失措。 他以为唐笑对于他的人生来说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篇章,会与自己从前遇到的人一样,成为他人生阅历的一幅,翻过也就翻过了。 沈文韶在确定要用她做引子的时候没有犹豫过,没有比她再合适的,她不是一直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吗,那何不各归各位,免得时间长了不适应。 结果没想到,不适应的人居然是他。 银河瞥见沈文韶眼里的情绪,心中暗惊,怎怎么办,少爷好像比他想的更在意唐笑的事,那丫头什么时候对他们有如此大的影响,太可怕了。 唐笑在金榜食府见过银河后,猜想着或许有一日也会再见到沈文韶。 万万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样快,让她有些没准备好。 这会儿金榜食府才刚开张,客人不多,唐笑从后厨出来腻着桔梗,说囡囡昨日叫她了。 “我听得真真的,她叫我‘姨姨’,叫得可亲了,哎哟我的宝贝没白疼她,等回去给她多做点果味的磨牙酥。” 桔梗笑她,“你就惯着吧,旁人家的娃娃哪有你这样精细的,变着法儿给她做这个做那个,小娃娃长牙了就可以跟着大人一块儿吃了。” “那怎么行,小孩子娇贵着呢,你看咱囡囡长得多好,白白净净,抱出去街坊邻居都夸,都来问怎么养的。” 桔梗笑得无奈,唐笑可舍得在囡囡身上花银子,一应吃用都是最好最细嫩新鲜的,那能长得不好吗?小猪都能喂得细皮嫩肉。 她噙着笑容抬头,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愣住,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 唐笑察觉也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万万没想到自己再见到沈文韶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居然是,银河是干什么吃的?老子好不容易喂胖一点的人,怎么就能瘦脱成这样? 沈文韶气质依旧清冷,气色却肉眼可见的不好,清俊的脸颊微微凹陷进去,衣服仿佛挂在肩膀上,曾经谪仙一般的如玉公子,仿佛吃力地扛着一座巨山,摇摇欲坠。 唐笑只看了一眼立刻挪开眼睛,心中嘲笑起自己来,闲得吧?她就一食府的老板娘,辛苦赚钱过日子,也轮得到她心疼人家? 第851章 伤哪儿了 第853章伤哪儿了? 沈文韶在晏城是绝对的名人,唐笑还见过好些奇奇怪怪的画册里都有他的画像,虽说不是特别像,但重点是他有名,在信息传播如此古旧的时代,他都当之无愧算是顶流。 此刻他站在食府门口,已经有人注意到,偷偷地眼睛往这里瞄,唐笑抿了抿嘴,还是将人带去了楼上的雅间。 顶流就有点顶流的自觉行不行?风云人物杵在她们小食府的门口,明天就能传出一百个说法来。 沈文韶在雅间里坐下,这里一看就是唐笑自己捯饬的风格,角落里两个看不出形状的,巨大的软乎乎的棉花墩子,之前在沈家的时候就听她说起过,说是窝在里面她能一天不起身,舒服着呢。 还有墙上的字,柜子里杂七杂八的话本摞得老高,什么名字都有。 桔梗当初因为自己和离一事,对沈文韶是感激的,可是唐笑被赶出沈家之后,她心里不可能没有怨气,然而今日见到沈文韶,桔梗的怒气又憋住了,去拿了茶水过来。 唐笑脸上的笑容特别的客套,比面对银河的时候还要莫得感情,语气公事公办:“沈大人大驾光临,要吃点什么?本店地儿小,金贵的菜色没有,都是些家常菜,大人或许吃不惯。” 她说着,随手将一本菜单递过去。 这还是专门为薛净准备的,那厮三天两头来,唐笑烦了从楼下把菜单拿上来,干脆就在雅间备了一本,还是她闲来无事亲手做的,菜名下面备注了用料和口味,甚至还让人照着成品画了小图,图文并茂新颖得很。 沈文韶默默地翻开菜谱,一眼就看出上面的字出自唐笑,笔迹工整,写得小小的,却还能保留着属于她的洒脱。 他也没说要什么,只慢慢地一页一页地翻看,雅间里气氛凝滞,桔梗稍稍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开口推荐。 “今日食府有几样招牌菜,葱香鱼片,先蒸后炸,焦香酥嫩,大人可要来一份?” “好。” “还有玛瑙肉,不肥不腻,滋味浓郁。” “好。” “辣子鸡丁也是店里的一绝,好些人都冲着这一口来的,今儿正好也有。” “好。” “不行。” 桔梗和沈文韶同时抬头,唐笑说完就后悔的,见他们看过来,脸上还能保持着淡然,实则心里已经乱了。 “我是说,沈大人什么没吃过,这种我随意做的菜怕是不会合口味。” 桔梗眨了眨眼睛,“怎么是你随意做的呢,你不是说就这一道菜单挑晏城所有食府都不带怕的” 唐笑脚趾开始抠地了,哄着桔梗往外走,“姐,那不是我瞎说的嘛,你怎么当真了,那什么,你就看着随便上点儿,灶上不是还炖着菌菇鸡汤吗,你帮我看看火候够了没。” “那要不要也给沈大人上一碗?” “也行吧。” 桔梗是有些不放心留唐笑一个人在这里,“笑笑,要不,你去后厨吧,这里我来招呼?” 唐笑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人都来了,赌气离开也没意思,沈文韶会屈尊来这种小地方,显然是有话要跟她说。 见桔梗还在犹豫,唐笑笑起来,“放心,我不会委屈自己的,我如今又不是谁的下人,总不会再从自家店里被赶出去。” 她说的声音不小,足够沈文韶听得见,她也不在乎,自己又没说错。 桔梗回头望了一眼,沈文韶微微垂眸,似是什么都没听见,只是如玉修长的手指不自然地屈了屈。 哄着桔梗离开,唐笑脸上可可爱爱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去旁边将茶壶拿到桌上放好。 要是换做从前,她肯定是殷勤地给他倒好茶,等温度不烫了再递过去,只如今唐笑尽完了店家该尽的义务,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沈文韶自己翻开杯子倒茶,倒是也给唐笑倒了一杯,唐笑没动,沈文韶这样忙的人,总不会还真有闲工夫在她这儿耽误时间。 茶水微热,沈文韶消瘦的手指端起,“先前有些事是我思虑不周,今日来便是为此同你赔罪。” 唐笑:“!!” 她幻听了?沈文韶在说啥?他在跟自己道歉? 约莫是唐笑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沈文韶绷了数月的嘴角终于有了浅浅的弧度,“我应当早些来的,奈何伤势比我想象中恢复得慢,一直起不来床,因此耽搁了数月。” 唐笑莫得表情的面具生出一丝裂缝,眼睛不自觉地往他身上飘。 她 没有亲眼见过沈文韶的伤,但外面传得可邪乎了,有说沈文韶腰腹中刀,内脏都掉出来的,有说他被一刀劈在了肩膀上,断臂又被接回去的,还有说心口遇刺,只差一丝就魂归西天的。 唐笑没忍住好奇,“你伤哪儿了?” 沈文韶也不觉得被冒犯,手缓缓捂上右边的胸口然后放下,轻轻咳了两声,“已经不碍事了。” 他说完,忽然抬了抬眼眸,那一瞬间唐笑仿佛窥见雪山初阳一般,让她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沈文韶时那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可分明,他眉眼里与当初的冷肃不一样,唐笑说不上来,只本能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这人是不是在给自己下蛊? 太可怕了。 沈文韶什么也没做,只是状似随意地问她,“我没有骗你,你要看伤口吗?” 唐笑脑袋上好半天才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看伤口这种事,是可以这么轻而易举说出来的?可以随便给人看的吗?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沈文韶表情平静,“我怕你觉得这是我的托词,此事确实该与你致歉,并非故意拖这么晚。” 那好像看一看也是应该的?唐笑将脑袋里苍蝇搓手的自己拍死,一脸正经道:“还是不必了,沈大人也没有非要跟我解释的必要,我的想法对沈大人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她说完,就看到沈文韶似是浅浅地叹出一口气,眼神里有着莫名的无奈和纵容,然后撑着桌子站起身,居然就开始解腰带。 第852章 我接受了 第854章我接受了 唐笑看呆了,缓过神的时候沈文韶已经将外衣脱了下来,她瞬间弹跳起身,慌忙就要去制止,又不能直接按住沈文韶的手。 “你你干什么说脱就脱?我不是说没那个必要吗?你赶紧穿上,让人看见还以为我对你怎么了” 唐笑慌不择言,急的脑袋顶上能冒出烟来,没想到就在此时,雅间的门开了。 桔梗一边进来一边说,“笑笑,小海问你灶上”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无声地越睁越大,越睁越大,然后吐出了唐笑时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对不起,打扰了。” 门又迅速合上,唐笑甚至还听到了可疑的落锁的动静? 她觉得自己在姐姐心里的形象又立体生动了一些,呵呵呵呵真是可喜可贺。 唐笑脚底一座宫殿已初具雏形,她有罪,她曾经确实暗戳戳地想象过沈文韶宽衣解带的场景,可她也只是想想!罪不至此! 沈文韶作为当事人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衣服已经只剩最里面一件,还能好脾气地问,“不看吗?” 唐笑麻木地扭回头,收回制止的手,“那就看看吧。” 形象都丢光了,不看一看好像就亏了。 然而沈文韶右胸口的伤口刚露出来,唐笑脑子里的杂念瞬间消散了干净。 她看沈文韶似是毫不在意的模样,根本没有想过会是这么可怕的伤口!那血窟窿甚至还没完全愈合! 像是怕吓着她一样,沈文韶只露出来一瞬就要穿上,这一次,唐笑却按住了他的手。 怪不得,短短数月他就瘦得脱了形一样,怪不得脸色差成这样,整个人看着都摇摇欲坠的,这么严重的伤他现在已经开始处理内阁的事务了? “你是不是嫌命长?” 唐笑往后退开,“这样你还出门,还进宫?沈文韶你是不是觉得你真的成仙了不会死的?” “已经好了。” “好个屁啊?还在渗血你没看到!你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你不是答应了沈鸾要做个名垂青史的名臣,死太早了不会记录在史书上的我跟你讲!你会食言,你不是最讲信用了吗?” 唐笑脑子要气炸了,神经病吧?头一回看到有人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他怎么能带着这么重的伤还没事人一样跑来食府吃饭? 这辈子没几个人能这样跟沈文韶说话,从他很小的时候,就算是金氏有事想规劝他也都是温柔婉转的,可沈文韶嘴角的弧度居然收不回去,就弯着嘴角,一言不发地开始穿衣服。 明明刚刚脱得那么顺手流畅,穿回去却好像困难得不行,拉袖子的时候似是牵动了伤口,沈文韶的眉头稍稍皱了那么一瞬。 唐笑骂骂咧咧地上前,扯着袖子给他套进去,表情凶狠,手上的动作却小心翼翼。 等给他将衣服穿好,唐笑自己都一身汗,拿起桌上的茶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 “我没有怀疑过你。” 沈文韶一边坐下一边说,只是脸色显得更白了,鬓旁也能看得到一层薄薄的细汗,可见伤口并非不疼,只是他能忍。 “沈家那会儿不安全,我受了伤,自然有人坐不住,我身边的人会成为最好的目标,你没有那个必要搅入其中。” 她之前在自己身边风头强盛,如同一块闪着光的靶子,然而她被赶出去了,大张旗鼓不留情面,任谁都看得出她对沈文韶没有了价值,便也不会有人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唐笑离开沈家的这几个月,没少遭遇奚落嘲讽,但也仅限于奚落嘲讽。 现在她相信,沈文韶是真的来跟她道歉的。 心中的怨气慢慢淡去,唐笑也不是气量小的人,你诚心诚意地道歉,解释明白,她理解了,也就接受。 看书的时候最烦“你听我说”,“我不听我不听”,“我是有苦衷的但我不说就憋着”这种桥段。 “我知道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唐笑洒脱得很,主动给沈文韶将水续上,举了举杯,“虽然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可以跟我提前说,但我也理解你的想法,毕竟我也并不是那么值得相信的人,你的顾虑很有必要,此事就不再提了。” 她将自己杯子里的水喝完,笑了笑,“感谢沈大人特意来跟我道歉,我接受了,沈大人也不必放在心上,对了,还没祝沈大人高升,恭喜你又朝着自己的目标迈进了一步,日后定会得偿所愿。” 唐笑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怨气,然而沈文韶嘴角落下去了一些,她没有敷衍自己,确实 是真的不在意了,可也没有回到从前,看自己的时候眼睛里会有亮光的那样。 唐笑接受道歉是真的,对沈文韶放下了执念也是真的,她祝他往后岁月一切安好,只是也不想再涉足他在的世界。 “我去看看给您的菜准备得怎么样了,你还带着伤,有些东西不能吃,我重新去准备去。” 唐笑步履轻盈地离开雅间,沈文韶靠在椅背上,慢慢合上眼睛,手指转着戒子,不能心急,要慢慢来,他没有第二次犯错的机会 最后唐笑给沈文韶上的都是些清淡的菜,鸡汤也舀出来加了点药材重新炖煮过。 “就这样你怎么敢应声要吃辣子鸡丁?你胃那么差,刺激的东西能不吃就不吃受伤更要多吃东西,食补懂不懂?吃不饱哪儿有力气养伤?” 唐笑一想到他身上那么大一个伤口就来气,忍不住在旁边叨叨叨了一会儿,然后下楼做自己的事去了。 沈文韶如今已经不是她生活的重心,哪儿能一直陪着? 雅间里,沈文韶安安静静地吃着饭,桌上这些在家里他可能只吃得下几口的量,在这儿却吃了大半,银河看到会哭的分量。 吃完后,沈文韶留了饭钱在桌上,也没去惊扰唐笑,安安静静地离开。 等桔梗抽空上来的时候才发现,饭钱给得也太多了。 去跟唐笑说的时候,唐笑混不在意地挥挥手,“给了就收着,我可是单独给他做的,不费工夫啊。” 第853章 我悟了 第855章我悟了 桔梗之前特别注意不去提有关于沈家的事,尤其是沈大人,如今见唐笑神态自若,便试探地问:“笑笑,你不怨沈大人了?” 唐笑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不怨了,在他的位置肯定有他的顾虑,没什么好怨的,可我也不想再有一次同样的感受。” 她放下手里菜刀转身,“姐,咱们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就够了。” “那你不喜欢沈大人了?” 唐笑“噗呲”一声笑出来,然后惆怅地长叹一声,“喜欢还是会喜欢的吧,远远知道他挺好的就行,有些人,是只能远观,我等凡人不能亵渎的。” 桔梗没再说什么,但她心里想的是,她从前见到沈文韶的时候,也觉得他是天边无法靠近的仙人,可今日,他好像从天上来到了凡间,就为了落在笑笑身边。 不过万一是自己的错觉呢? “还说不能亵渎,你连人家的衣服都脱了” 唐笑手一抖,“不是,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他自己脱的,跟我没有关系,你听我狡辩啊姐” 第二日,金榜食府有人送了东西过来。 银河摸了摸鼻子,将一个高高的红木盒子放在柜台上。 唐笑靠在旁边抖着腿,“这是什么?非亲非故的我们可不能随便乱收礼,不合规矩。” “你先看看,少爷说觉得店里缺点什么,特意让我送来。” 他殷勤地打开盒子,把一个金灿灿的东西从里面抱出来摆好。 唐笑看一眼就转不动眼珠了,招财金蟾!这造型这神态,活脱脱她的梦中情蟾,她一直想找一个摆在食府里,一直也没看中合眼缘的。 “少爷说这个模样的金蟾不多见,他也是偶尔得的,放在家里不合适,想了想你这里正好没有。” 唐笑的眼睛黏在上面,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金蟾雕刻得憨态可掬,立马她就想喊崽崽的那种。 “太贵重了些,我们这儿就是小本生意” 银河看她跟自己说话的时候都不舍得挪开眼睛,心里一松,少爷交代的任务大概是能完成了。 他指了指旁边的红珊瑚,“也就比那个稍微贵一点点,你若是心里过意不去,那少爷也常来你这里用饭就是。” 唐笑被金蟾蜍迷得晕乎乎的,想着一头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稀里糊涂地就给应下了。 等桔梗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个人站在柜台前面托着个脑袋,笑眯眯地看着金蟾蜍看得入神。 “笑笑,这又是薛大人送来的?薛大人这是” “不是,沈文韶送来的。” “沈大人?他为什么送这个来?” “饭资,姐,咱那雅间要不隔成两个吧?我寻思着他们两不对付,万一凑巧了两个一块儿来碰上了不好。” 桔梗听得云里雾里,怎么着了沈文韶就也要常来吃饭?之前不还是只能远观的仙人吗?乘着金蟾下凡了? 她觉得是不是要跟唐笑严肃地谈一谈这个问题。 等食府打烊,楼下忙着收拾整理,桔梗将唐笑拉进雅间里。 “笑笑,我原先想着可能是我多心了,只是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薛大人和咱们非亲非故,却总是来店里吃饭,那日我听见有几个食客小声地谈及此事,时常还有想要与薛大人偶遇的人在咱们店里转悠,如此下去,你与薛大人岂不是会牵扯不清?” 桔梗很清楚唐笑的态度,她知道笑笑对薛大人没有半点想法,但,她没有,旁人未必就没有。 “这也就罢了,如今沈大人眼瞅着也要照葫芦画瓢,你不是说他们两人不对付?你夹在中间岂不是左右为难?” 唐笑细细白白的胳膊支着脑袋,听她说完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可我为什么要左右为难?他们就是两个食客啊。” 来店里付钱,给他们提供饭菜,多简单的关系,怎么会为难呢? 桔梗在她脑门上轻轻戳了一下,“你想得倒简单,这两位什么身份,晏城这么大,多少有名的食肆摆着他们不去,偏生拿了东西非来你这儿抵饭资?” “那就不能是我做的东西好吃的缘故吗?姐你是不知道,薛净暂且不说,沈文韶那张嘴是真的挑,也就两样不吃,这不吃那不吃,他还不觉得自己挑食,非说他只是不吃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这不就是挑食吗!” 说起这个唐笑可有发言权了,说她在沈家的时候,一开始听说他不算挑食,就自己估摸着做了 ,结果端上去人也不说什么,有一两道菜就是不碰,搞得唐笑茫然得很,从用料到做法统统揣摩烂了,才发现那些菜上洒了葱花。 “不吃你就说啊,说了我下次不就不放了吗?哎,就不说,就是玩儿,还不止这一桩,我后来能精准地看明白他眼里的意思,我容易吗?” 桔梗静静地听着,虽然笑笑在抱怨,但她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她语气里淡淡的还念。 在沈家的日子对她来说,一定是特别的一段时光。 唐笑对于桔梗的担忧也不是没想过,沈文韶暂且不论,薛净的态度确实有些暧昧,但她一直以来很明确地与他保持距离,不是说这个时代的男子也都矜持高傲,尤其薛净这样的文人,总不至于看不懂她的意思吧? “姐你说的对。” 唐笑忽然拍了拍腿,“从一开始我就做得不对,就不该带薛净来什么雅间,众人平等嘛,都是来花钱吃饭的客人,我怎么能区别对待呢?怪不得其他人会议论纷纷。” 她如同醍醐灌顶,顿时就悟了。 “雅间是咱们的,谁都不让进,管他什么薛大人还是首辅大人,一视同仁,我看哪个还敢说什么。” 桔梗:“”她悟出了个什么玩意? 然而唐笑决心已定,回头就跟食府的跑堂都招呼了,薛净和沈文韶来的时候不需要再往雅间带,就在大堂找位子,遇到没位置的时候,要么等一等,要么可以去别处吃。 第854章 都一样 第856章都一样 唐笑觉得甚好,骄傲得叉起了小腰,“这不就解决了吗,我们开门做生意,身份低微,人家要来也不好赶走是不是?哎呀那就得请客人们多担待担待。” 桔梗虽然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好像笑笑说得也没毛病,只是暗地里默默祈祷两尊大佛迟些出现,让她柔弱的小心灵有个适应的过程。 薛净来金榜食府的频率比较规律。 起先他只是冲着唐笑这个人,到如今也有一半是冲着金榜食府的菜肴来的。 他很好奇唐笑这个小脑袋瓜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层出不穷的新意,金榜食府时常会有新菜推出,味道都非常不错,以至于有些食肆跟在她后面照着学都忙不过来,一家不大的食府能迅速在晏城站稳脚跟,可以说很令人惊叹。 薛净对食物很有些要求,家里的厨子好几个,时间一长,也就那么回事儿,却总能在金榜食府得到不一样的惊艳。 何况,这里还有个唐笑。 薛净从车上下来,这会儿正是金榜食府食客稍多的时候,他一出现,立刻有许多明显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扫过来。 小田习惯性地要去将人领上楼,忽然想起来唐笑的吩咐,迎过去的脚步一顿。 店里都坐满了,难不成请薛大人跟人拼个桌子?不大好吧 小田求救的目光满场搜寻到桔梗,桔梗也注意到了,示意小田去招呼其他客人,自己朝薛净走了过去。 “薛大人来了,今日不巧,店里客满,楼上的雅间如今已经不做招待客人用,大人若是赶时间,不若点些菜,等后厨做好了让人拿回去?” 桔梗表现得镇定自若,不卑不亢,实则心里慌得不行,薛净这种身份的人,不用动手,动动嘴就能按死她们这些小老百姓。 薛净没有动怒,轻轻“哦?”了一声,“雅间可是另有用处?” 桔梗刚要解释,就听身后传来唐笑脆脆的声音,“那雅间原本就是我们姐妹休息的地方,还请大人见谅。” 她笑眯眯地扯了扯桔梗的袖子,“这里我来吧,姐姐你去后厨帮我看着些。” 还是小田机灵,窜到后厨告诉她薛净来了,唐笑的脸上笑意吟吟,“原本想等大人派人来取餐的时候告知,不曾想大人这就来了,请大人体谅小女子养家糊口不容易,不想多生事端。” 薛净多聪明啊,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人说了什么?” “说不说都一样,我只想单纯做个生意兴隆的食府老板娘,多赚钱过好日子,不想被划进任何势力。” 唐笑目光真诚,薛净往远处扫了一眼,浅笑道:“那只招财金蟾不错,新请的?” “沈文韶送的。” 唐笑叹气,“所以我还是不习惯你们说话的方式,那雅间现在是谁也不让去,沈文韶也是一样。” 薛净忽然笑意就加深了,“这么说,我与沈文韶如今是一样的?” 唐笑:“” 她怎么觉得薛净这个问题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她又不太想明白。 “就就都是客人,来者是客,薛大人今日可要在这儿用餐?那可能要稍稍等一等,您也知道,我铺子才开没多久,地方小,容不下太多人。” 唐笑的意思就他要不换一家?或者留下人在这儿等着,把菜买回去也成。 然而聪明的薛净却仿佛没听出来,“等一等也无妨。” “” 唐笑的建议被堵在了喉咙口,“那,那行吧,大人要不先回车里坐一坐,等空了我让小田去请您。” “不必,我就在这儿站一站。” 唐笑顿时肺有点疼。 没瞧见里面大半目光都挪过来了吗大哥?您往这儿一杵,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但唐笑也真的下决心要一视同仁,心一横,“那成,那我就先回去后厨了。” 管不了了,眼不见为净。 唐笑当真没再管薛净,就把他当成个普通等位的食客,往后厨里一扎,两耳不闻窗外事。 但食府里坐着的一些文人食客可就没她那个大心脏。 “那是薛大人吧?” “你小声点!这是怎么了,薛大人是没有位置?” “我是不是在做梦?那个薛净薛大人!竟然有食肆不给他安排位置,我心跳有点快。” “原先不是有专门的雅间吗,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呵,你可以再大声一些,要不要我把薛大 人喊过来你在他耳朵旁边说?” “” 平常食肆里多的是高谈阔论,朝廷并不压制,一些文人就喜好谈论国事,慷慨激昂,今日不约而同变成了窃窃私语,诡异莫名。 但也有人想要搏一搏,立时就有人走到薛净身边作揖行礼,自报家门,请薛净上座。 薛净好脾气地道谢,还真跟着过去,惹得蠢蠢欲动没敢上前的捶胸顿足,白白错过大好机会。 桔梗默默关注着,心不在焉地险些将客人点的菜品记错,她快步去了后厨跟唐笑这么一说,唐笑“哦”了一声,“那不挺好,各取所需,跟我们店家没关系。” “可是笑笑,你不觉得薛大人有点太没有架子了吗?就好像,非常给你面子一样。” 桔梗咬了咬下嘴唇,压低了声音,“我总觉得,薛大人对你特别不一样。” 唐笑觉得她多虑了。 首先,薛净是有家室的,国朝男子娶妻早,妹妹又在朝为妃,他的亲事必定一早就慎之又慎的成了。 这还能有其他的支线?不存在的。 “姐你不用担心我,我脑子清醒得很,再说他图什么啊?就图咱们才开张,多点儿人就坐不下的金榜食府?那他也忒没眼光。” “那是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哎呀你再夸我我就当真的。” 唐笑岔开话题,只是也决定就待在后厨不出去,任凭前面风起云涌,她自巍然不动。 薛净在金榜食府用了一顿很特别的饭,他表现出来的态度相当蛊人,又亲和又耐心,哪怕有人大着胆子问出略微尖锐的问题,他也好脾气地化解,一时间金榜食府仿佛大型追星现场。 第855章 麻了 第857章麻了 唐笑闲下来的时候靠在后厨门口啃苹果,听着前厅热闹的气氛,对薛净佩服,怪不得人能跟沈文韶相提并论,单这份气度就不是所有人能做得到的。 她咔嚓咔擦地咬着清甜的苹果,吃完将果核扔掉,洗干净手,自言自语道:“总觉得小食府又要上风尖浪口了,啧啧,我能怎么办呢,我就是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老板。” 不出唐笑所料,金榜食府那日后的生意越发的好,薛净薛大人都愿意与人拼桌的食府,必定有它独到之处! 客人太多,金榜食府的位置一度供不应求,代人占位的行当都应运而生。 唐笑哭笑不得,并由衷地祈祷,这波热度消下去之前,沈文韶最好不要出现,不然她恐怕得关门歇业一阵子。 她这边才放下默默祈祷的手,那边桔梗过来,欲言又止,“笑笑,沈大人,来了。” “” 若说薛净的出现是让金榜食府在晏城的名气传开,沈文韶便是将之推上顶峰的人。 薛净在晏城的名声本就以亲和着称,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食府里,好像也不是特别不能理解的事。 但沈文韶不同。 他就似那高岭之花,山巅之雪,轻易不会下凡,在许多人心里他甚至是喝仙露,吸收日月精华为生的,不染世俗。 这样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出现呢? 可他真真切切地站在了金榜食府里,并且遇上了跟薛净同样的情况,没有位置了。 唐笑表情都扭曲了,把跟薛净说的话一模一样地跟沈文韶又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你留个人,我做好了拿回府里吃,肯定还是热的。” 她也觉得违和啊!沈文韶怎么能在食府里坐着吃饭呢?还是没有单独桌子的那种!这不符合他小仙人儿的人设! 沈文韶往四周看了看,忽然往旁边走了两步,那张桌子上只坐了两个人。 “我可以和你们共用一张桌子吗?” 那两人都麻了,两脸懵逼,本能地想起身把位置给他让出来。 “不必如此,一同坐就是。” 沈文韶很自然地在凳子上坐下,唐笑也麻了,又想去后厨猫着,却被小田死死地拽住衣角。 不行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老板娘你不能走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小田表情狰狞,唐笑长叹一声,从他手里接过菜单,瞪了他一眼,小田麻溜地跑开,多谢老板娘救命之恩。 “沈大人吃点什么?我看看啊,今日招牌菜应该都还可以,都给你上个小份的。” 他真的太瘦了,感觉风都能吹走的那种,令人炫目的绝色也削减了不少,可惜。 知道他身上伤还没好透,唐笑也就没让他点菜,这人对自己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一点数都没有。 沈文韶也没意见,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一切由唐笑决定就好。 唐笑回去后厨准备,前厅始终笼罩着一种微妙的安静,以至于刚来的客人走进来两步都会愣住,不知所措。 薛净那会儿还有人敢上前套近乎,到了沈文韶,呵呵呵不存在的。 第857章麻了 唐笑闲下来的时候靠在后厨门口啃苹果,听着前厅热闹的气氛,对薛净佩服,怪不得人能跟沈文韶相提并论,单这份气度就不是所有人能做得到的。 她咔嚓咔擦地咬着清甜的苹果,吃完将果核扔掉,洗干净手,自言自语道:“总觉得小食府又要上风尖浪口了,啧啧,我能怎么办呢,我就是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老板。” 不出唐笑所料,金榜食府那日后的生意越发的好,薛净薛大人都愿意与人拼桌的食府,必定有它独到之处! 客人太多,金榜食府的位置一度供不应求,代人占位的行当都应运而生。 唐笑哭笑不得,并由衷地祈祷,这波热度消下去之前,沈文韶最好不要出现,不然她恐怕得关门歇业一阵子。 她这边才放下默默祈祷的手,那边桔梗过来,欲言又止,“笑笑,沈大人,来了。” “” 若说薛净的出现是让金榜食府在晏城的名气传开,沈文韶便是将之推上顶峰的人。 薛净在晏城的名声本就以亲和着称,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食府里,好像也不是特别不能理解的事。 但沈文韶不同。 他就似那高岭之花,山巅之雪,轻易不会下凡,在许多人心里他甚至是喝仙露,吸收日月精华为生的,不染世俗。 这样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出现呢? 可他真真切切地站在了金榜食府里,并且遇上了跟薛净同样的情况,没有位置了。 唐笑表情都扭曲了,把跟薛净说的话一模一样地跟沈文韶又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你留个人,我做好了拿回府里吃,肯定还是热的。” 她也觉得违和啊!沈文韶怎么能在食府里坐着吃饭呢?还是没有单独桌子的那种!这不符合他小仙人儿的人设! 沈文韶往四周看了看,忽然往旁边走了两步,那张桌子上只坐了两个人。 “我可以和你们共用一张桌子吗?” 那两人都麻了,两脸懵逼,本能地想起身把位置给他让出来。 “不必如此,一同坐就是。” 沈文韶很自然地在凳子上坐下,唐笑也麻了,又想去后厨猫着,却被小田死死地拽住衣角。 不行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老板娘你不能走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小田表情狰狞,唐笑长叹一声,从他手里接过菜单,瞪了他一眼,小田麻溜地跑开,多谢老板娘救命之恩。 “沈大人吃点什么?我看看啊,今日招牌菜应该都还可以,都给你上个小份的。” 他真的太瘦了,感觉风都能吹走的那种,令人炫目的绝色也削减了不少,可惜。 知道他身上伤还没好透,唐笑也就没让他点菜,这人对自己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一点数都没有。 沈文韶也没意见,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一切由唐笑决定就好。 唐笑回去后厨准备,前厅始终笼罩着一种微妙的安静,以至于刚来的客人走进来两步都会愣住,不知所措。 薛净那会儿还有人敢上前套近乎,到了沈文韶,呵呵呵不存在的。 第857章麻了 唐笑闲下来的时候靠在后厨门口啃苹果,听着前厅热闹的气氛,对薛净佩服,怪不得人能跟沈文韶相提并论,单这份气度就不是所有人能做得到的。 她咔嚓咔擦地咬着清甜的苹果,吃完将果核扔掉,洗干净手,自言自语道:“总觉得小食府又要上风尖浪口了,啧啧,我能怎么办呢,我就是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老板。” 不出唐笑所料,金榜食府那日后的生意越发的好,薛净薛大人都愿意与人拼桌的食府,必定有它独到之处! 客人太多,金榜食府的位置一度供不应求,代人占位的行当都应运而生。 唐笑哭笑不得,并由衷地祈祷,这波热度消下去之前,沈文韶最好不要出现,不然她恐怕得关门歇业一阵子。 她这边才放下默默祈祷的手,那边桔梗过来,欲言又止,“笑笑,沈大人,来了。” “” 若说薛净的出现是让金榜食府在晏城的名气传开,沈文韶便是将之推上顶峰的人。 薛净在晏城的名声本就以亲和着称,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食府里,好像也不是特别不能理解的事。 但沈文韶不同。 他就似那高岭之花,山巅之雪,轻易不会下凡,在许多人心里他甚至是喝仙露,吸收日月精华为生的,不染世俗。 这样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出现呢? 可他真真切切地站在了金榜食府里,并且遇上了跟薛净同样的情况,没有位置了。 唐笑表情都扭曲了,把跟薛净说的话一模一样地跟沈文韶又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你留个人,我做好了拿回府里吃,肯定还是热的。” 她也觉得违和啊!沈文韶怎么能在食府里坐着吃饭呢?还是没有单独桌子的那种!这不符合他小仙人儿的人设! 沈文韶往四周看了看,忽然往旁边走了两步,那张桌子上只坐了两个人。 “我可以和你们共用一张桌子吗?” 那两人都麻了,两脸懵逼,本能地想起身把位置给他让出来。 “不必如此,一同坐就是。” 沈文韶很自然地在凳子上坐下,唐笑也麻了,又想去后厨猫着,却被小田死死地拽住衣角。 不行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老板娘你不能走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小田表情狰狞,唐笑长叹一声,从他手里接过菜单,瞪了他一眼,小田麻溜地跑开,多谢老板娘救命之恩。 “沈大人吃点什么?我看看啊,今日招牌菜应该都还可以,都给你上个小份的。” 他真的太瘦了,感觉风都能吹走的那种,令人炫目的绝色也削减了不少,可惜。 知道他身上伤还没好透,唐笑也就没让他点菜,这人对自己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一点数都没有。 沈文韶也没意见,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一切由唐笑决定就好。 唐笑回去后厨准备,前厅始终笼罩着一种微妙的安静,以至于刚来的客人走进来两步都会愣住,不知所措。 薛净那会儿还有人敢上前套近乎,到了沈文韶,呵呵呵不存在的。 第857章麻了 唐笑闲下来的时候靠在后厨门口啃苹果,听着前厅热闹的气氛,对薛净佩服,怪不得人能跟沈文韶相提并论,单这份气度就不是所有人能做得到的。 她咔嚓咔擦地咬着清甜的苹果,吃完将果核扔掉,洗干净手,自言自语道:“总觉得小食府又要上风尖浪口了,啧啧,我能怎么办呢,我就是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老板。” 不出唐笑所料,金榜食府那日后的生意越发的好,薛净薛大人都愿意与人拼桌的食府,必定有它独到之处! 客人太多,金榜食府的位置一度供不应求,代人占位的行当都应运而生。 唐笑哭笑不得,并由衷地祈祷,这波热度消下去之前,沈文韶最好不要出现,不然她恐怕得关门歇业一阵子。 她这边才放下默默祈祷的手,那边桔梗过来,欲言又止,“笑笑,沈大人,来了。” “” 若说薛净的出现是让金榜食府在晏城的名气传开,沈文韶便是将之推上顶峰的人。 薛净在晏城的名声本就以亲和着称,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食府里,好像也不是特别不能理解的事。 但沈文韶不同。 他就似那高岭之花,山巅之雪,轻易不会下凡,在许多人心里他甚至是喝仙露,吸收日月精华为生的,不染世俗。 这样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出现呢? 可他真真切切地站在了金榜食府里,并且遇上了跟薛净同样的情况,没有位置了。 唐笑表情都扭曲了,把跟薛净说的话一模一样地跟沈文韶又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你留个人,我做好了拿回府里吃,肯定还是热的。” 她也觉得违和啊!沈文韶怎么能在食府里坐着吃饭呢?还是没有单独桌子的那种!这不符合他小仙人儿的人设! 沈文韶往四周看了看,忽然往旁边走了两步,那张桌子上只坐了两个人。 “我可以和你们共用一张桌子吗?” 那两人都麻了,两脸懵逼,本能地想起身把位置给他让出来。 “不必如此,一同坐就是。” 沈文韶很自然地在凳子上坐下,唐笑也麻了,又想去后厨猫着,却被小田死死地拽住衣角。 不行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老板娘你不能走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小田表情狰狞,唐笑长叹一声,从他手里接过菜单,瞪了他一眼,小田麻溜地跑开,多谢老板娘救命之恩。 “沈大人吃点什么?我看看啊,今日招牌菜应该都还可以,都给你上个小份的。” 他真的太瘦了,感觉风都能吹走的那种,令人炫目的绝色也削减了不少,可惜。 知道他身上伤还没好透,唐笑也就没让他点菜,这人对自己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一点数都没有。 沈文韶也没意见,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一切由唐笑决定就好。 唐笑回去后厨准备,前厅始终笼罩着一种微妙的安静,以至于刚来的客人走进来两步都会愣住,不知所措。 薛净那会儿还有人敢上前套近乎,到了沈文韶,呵呵呵不存在的。 第857章麻了 唐笑闲下来的时候靠在后厨门口啃苹果,听着前厅热闹的气氛,对薛净佩服,怪不得人能跟沈文韶相提并论,单这份气度就不是所有人能做得到的。 她咔嚓咔擦地咬着清甜的苹果,吃完将果核扔掉,洗干净手,自言自语道:“总觉得小食府又要上风尖浪口了,啧啧,我能怎么办呢,我就是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老板。” 不出唐笑所料,金榜食府那日后的生意越发的好,薛净薛大人都愿意与人拼桌的食府,必定有它独到之处! 客人太多,金榜食府的位置一度供不应求,代人占位的行当都应运而生。 唐笑哭笑不得,并由衷地祈祷,这波热度消下去之前,沈文韶最好不要出现,不然她恐怕得关门歇业一阵子。 她这边才放下默默祈祷的手,那边桔梗过来,欲言又止,“笑笑,沈大人,来了。” “” 若说薛净的出现是让金榜食府在晏城的名气传开,沈文韶便是将之推上顶峰的人。 薛净在晏城的名声本就以亲和着称,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食府里,好像也不是特别不能理解的事。 但沈文韶不同。 他就似那高岭之花,山巅之雪,轻易不会下凡,在许多人心里他甚至是喝仙露,吸收日月精华为生的,不染世俗。 这样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出现呢? 可他真真切切地站在了金榜食府里,并且遇上了跟薛净同样的情况,没有位置了。 唐笑表情都扭曲了,把跟薛净说的话一模一样地跟沈文韶又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你留个人,我做好了拿回府里吃,肯定还是热的。” 她也觉得违和啊!沈文韶怎么能在食府里坐着吃饭呢?还是没有单独桌子的那种!这不符合他小仙人儿的人设! 沈文韶往四周看了看,忽然往旁边走了两步,那张桌子上只坐了两个人。 “我可以和你们共用一张桌子吗?” 那两人都麻了,两脸懵逼,本能地想起身把位置给他让出来。 “不必如此,一同坐就是。” 沈文韶很自然地在凳子上坐下,唐笑也麻了,又想去后厨猫着,却被小田死死地拽住衣角。 不行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老板娘你不能走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小田表情狰狞,唐笑长叹一声,从他手里接过菜单,瞪了他一眼,小田麻溜地跑开,多谢老板娘救命之恩。 “沈大人吃点什么?我看看啊,今日招牌菜应该都还可以,都给你上个小份的。” 他真的太瘦了,感觉风都能吹走的那种,令人炫目的绝色也削减了不少,可惜。 知道他身上伤还没好透,唐笑也就没让他点菜,这人对自己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一点数都没有。 沈文韶也没意见,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一切由唐笑决定就好。 唐笑回去后厨准备,前厅始终笼罩着一种微妙的安静,以至于刚来的客人走进来两步都会愣住,不知所措。 薛净那会儿还有人敢上前套近乎,到了沈文韶,呵呵呵不存在的。 第857章麻了 唐笑闲下来的时候靠在后厨门口啃苹果,听着前厅热闹的气氛,对薛净佩服,怪不得人能跟沈文韶相提并论,单这份气度就不是所有人能做得到的。 她咔嚓咔擦地咬着清甜的苹果,吃完将果核扔掉,洗干净手,自言自语道:“总觉得小食府又要上风尖浪口了,啧啧,我能怎么办呢,我就是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老板。” 不出唐笑所料,金榜食府那日后的生意越发的好,薛净薛大人都愿意与人拼桌的食府,必定有它独到之处! 客人太多,金榜食府的位置一度供不应求,代人占位的行当都应运而生。 唐笑哭笑不得,并由衷地祈祷,这波热度消下去之前,沈文韶最好不要出现,不然她恐怕得关门歇业一阵子。 她这边才放下默默祈祷的手,那边桔梗过来,欲言又止,“笑笑,沈大人,来了。” “” 若说薛净的出现是让金榜食府在晏城的名气传开,沈文韶便是将之推上顶峰的人。 薛净在晏城的名声本就以亲和着称,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食府里,好像也不是特别不能理解的事。 但沈文韶不同。 他就似那高岭之花,山巅之雪,轻易不会下凡,在许多人心里他甚至是喝仙露,吸收日月精华为生的,不染世俗。 这样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出现呢? 可他真真切切地站在了金榜食府里,并且遇上了跟薛净同样的情况,没有位置了。 唐笑表情都扭曲了,把跟薛净说的话一模一样地跟沈文韶又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你留个人,我做好了拿回府里吃,肯定还是热的。” 她也觉得违和啊!沈文韶怎么能在食府里坐着吃饭呢?还是没有单独桌子的那种!这不符合他小仙人儿的人设! 沈文韶往四周看了看,忽然往旁边走了两步,那张桌子上只坐了两个人。 “我可以和你们共用一张桌子吗?” 那两人都麻了,两脸懵逼,本能地想起身把位置给他让出来。 “不必如此,一同坐就是。” 沈文韶很自然地在凳子上坐下,唐笑也麻了,又想去后厨猫着,却被小田死死地拽住衣角。 不行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老板娘你不能走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小田表情狰狞,唐笑长叹一声,从他手里接过菜单,瞪了他一眼,小田麻溜地跑开,多谢老板娘救命之恩。 “沈大人吃点什么?我看看啊,今日招牌菜应该都还可以,都给你上个小份的。” 他真的太瘦了,感觉风都能吹走的那种,令人炫目的绝色也削减了不少,可惜。 知道他身上伤还没好透,唐笑也就没让他点菜,这人对自己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一点数都没有。 沈文韶也没意见,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一切由唐笑决定就好。 唐笑回去后厨准备,前厅始终笼罩着一种微妙的安静,以至于刚来的客人走进来两步都会愣住,不知所措。 薛净那会儿还有人敢上前套近乎,到了沈文韶,呵呵呵不存在的。 第857章麻了 唐笑闲下来的时候靠在后厨门口啃苹果,听着前厅热闹的气氛,对薛净佩服,怪不得人能跟沈文韶相提并论,单这份气度就不是所有人能做得到的。 她咔嚓咔擦地咬着清甜的苹果,吃完将果核扔掉,洗干净手,自言自语道:“总觉得小食府又要上风尖浪口了,啧啧,我能怎么办呢,我就是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老板。” 不出唐笑所料,金榜食府那日后的生意越发的好,薛净薛大人都愿意与人拼桌的食府,必定有它独到之处! 客人太多,金榜食府的位置一度供不应求,代人占位的行当都应运而生。 唐笑哭笑不得,并由衷地祈祷,这波热度消下去之前,沈文韶最好不要出现,不然她恐怕得关门歇业一阵子。 她这边才放下默默祈祷的手,那边桔梗过来,欲言又止,“笑笑,沈大人,来了。” “” 若说薛净的出现是让金榜食府在晏城的名气传开,沈文韶便是将之推上顶峰的人。 薛净在晏城的名声本就以亲和着称,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食府里,好像也不是特别不能理解的事。 但沈文韶不同。 他就似那高岭之花,山巅之雪,轻易不会下凡,在许多人心里他甚至是喝仙露,吸收日月精华为生的,不染世俗。 这样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出现呢? 可他真真切切地站在了金榜食府里,并且遇上了跟薛净同样的情况,没有位置了。 唐笑表情都扭曲了,把跟薛净说的话一模一样地跟沈文韶又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你留个人,我做好了拿回府里吃,肯定还是热的。” 她也觉得违和啊!沈文韶怎么能在食府里坐着吃饭呢?还是没有单独桌子的那种!这不符合他小仙人儿的人设! 沈文韶往四周看了看,忽然往旁边走了两步,那张桌子上只坐了两个人。 “我可以和你们共用一张桌子吗?” 那两人都麻了,两脸懵逼,本能地想起身把位置给他让出来。 “不必如此,一同坐就是。” 沈文韶很自然地在凳子上坐下,唐笑也麻了,又想去后厨猫着,却被小田死死地拽住衣角。 不行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老板娘你不能走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小田表情狰狞,唐笑长叹一声,从他手里接过菜单,瞪了他一眼,小田麻溜地跑开,多谢老板娘救命之恩。 “沈大人吃点什么?我看看啊,今日招牌菜应该都还可以,都给你上个小份的。” 他真的太瘦了,感觉风都能吹走的那种,令人炫目的绝色也削减了不少,可惜。 知道他身上伤还没好透,唐笑也就没让他点菜,这人对自己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一点数都没有。 沈文韶也没意见,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一切由唐笑决定就好。 唐笑回去后厨准备,前厅始终笼罩着一种微妙的安静,以至于刚来的客人走进来两步都会愣住,不知所措。 薛净那会儿还有人敢上前套近乎,到了沈文韶,呵呵呵不存在的。 第857章麻了 唐笑闲下来的时候靠在后厨门口啃苹果,听着前厅热闹的气氛,对薛净佩服,怪不得人能跟沈文韶相提并论,单这份气度就不是所有人能做得到的。 她咔嚓咔擦地咬着清甜的苹果,吃完将果核扔掉,洗干净手,自言自语道:“总觉得小食府又要上风尖浪口了,啧啧,我能怎么办呢,我就是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老板。” 不出唐笑所料,金榜食府那日后的生意越发的好,薛净薛大人都愿意与人拼桌的食府,必定有它独到之处! 客人太多,金榜食府的位置一度供不应求,代人占位的行当都应运而生。 唐笑哭笑不得,并由衷地祈祷,这波热度消下去之前,沈文韶最好不要出现,不然她恐怕得关门歇业一阵子。 她这边才放下默默祈祷的手,那边桔梗过来,欲言又止,“笑笑,沈大人,来了。” “” 若说薛净的出现是让金榜食府在晏城的名气传开,沈文韶便是将之推上顶峰的人。 薛净在晏城的名声本就以亲和着称,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食府里,好像也不是特别不能理解的事。 但沈文韶不同。 他就似那高岭之花,山巅之雪,轻易不会下凡,在许多人心里他甚至是喝仙露,吸收日月精华为生的,不染世俗。 这样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出现呢? 可他真真切切地站在了金榜食府里,并且遇上了跟薛净同样的情况,没有位置了。 唐笑表情都扭曲了,把跟薛净说的话一模一样地跟沈文韶又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你留个人,我做好了拿回府里吃,肯定还是热的。” 她也觉得违和啊!沈文韶怎么能在食府里坐着吃饭呢?还是没有单独桌子的那种!这不符合他小仙人儿的人设! 沈文韶往四周看了看,忽然往旁边走了两步,那张桌子上只坐了两个人。 “我可以和你们共用一张桌子吗?” 那两人都麻了,两脸懵逼,本能地想起身把位置给他让出来。 “不必如此,一同坐就是。” 沈文韶很自然地在凳子上坐下,唐笑也麻了,又想去后厨猫着,却被小田死死地拽住衣角。 不行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老板娘你不能走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小田表情狰狞,唐笑长叹一声,从他手里接过菜单,瞪了他一眼,小田麻溜地跑开,多谢老板娘救命之恩。 “沈大人吃点什么?我看看啊,今日招牌菜应该都还可以,都给你上个小份的。” 他真的太瘦了,感觉风都能吹走的那种,令人炫目的绝色也削减了不少,可惜。 知道他身上伤还没好透,唐笑也就没让他点菜,这人对自己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一点数都没有。 沈文韶也没意见,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一切由唐笑决定就好。 唐笑回去后厨准备,前厅始终笼罩着一种微妙的安静,以至于刚来的客人走进来两步都会愣住,不知所措。 薛净那会儿还有人敢上前套近乎,到了沈文韶,呵呵呵不存在的。 第857章麻了 唐笑闲下来的时候靠在后厨门口啃苹果,听着前厅热闹的气氛,对薛净佩服,怪不得人能跟沈文韶相提并论,单这份气度就不是所有人能做得到的。 她咔嚓咔擦地咬着清甜的苹果,吃完将果核扔掉,洗干净手,自言自语道:“总觉得小食府又要上风尖浪口了,啧啧,我能怎么办呢,我就是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老板。” 不出唐笑所料,金榜食府那日后的生意越发的好,薛净薛大人都愿意与人拼桌的食府,必定有它独到之处! 客人太多,金榜食府的位置一度供不应求,代人占位的行当都应运而生。 唐笑哭笑不得,并由衷地祈祷,这波热度消下去之前,沈文韶最好不要出现,不然她恐怕得关门歇业一阵子。 她这边才放下默默祈祷的手,那边桔梗过来,欲言又止,“笑笑,沈大人,来了。” “” 若说薛净的出现是让金榜食府在晏城的名气传开,沈文韶便是将之推上顶峰的人。 薛净在晏城的名声本就以亲和着称,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食府里,好像也不是特别不能理解的事。 但沈文韶不同。 他就似那高岭之花,山巅之雪,轻易不会下凡,在许多人心里他甚至是喝仙露,吸收日月精华为生的,不染世俗。 这样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出现呢? 可他真真切切地站在了金榜食府里,并且遇上了跟薛净同样的情况,没有位置了。 唐笑表情都扭曲了,把跟薛净说的话一模一样地跟沈文韶又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你留个人,我做好了拿回府里吃,肯定还是热的。” 她也觉得违和啊!沈文韶怎么能在食府里坐着吃饭呢?还是没有单独桌子的那种!这不符合他小仙人儿的人设! 沈文韶往四周看了看,忽然往旁边走了两步,那张桌子上只坐了两个人。 “我可以和你们共用一张桌子吗?” 那两人都麻了,两脸懵逼,本能地想起身把位置给他让出来。 “不必如此,一同坐就是。” 沈文韶很自然地在凳子上坐下,唐笑也麻了,又想去后厨猫着,却被小田死死地拽住衣角。 不行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老板娘你不能走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小田表情狰狞,唐笑长叹一声,从他手里接过菜单,瞪了他一眼,小田麻溜地跑开,多谢老板娘救命之恩。 “沈大人吃点什么?我看看啊,今日招牌菜应该都还可以,都给你上个小份的。” 他真的太瘦了,感觉风都能吹走的那种,令人炫目的绝色也削减了不少,可惜。 知道他身上伤还没好透,唐笑也就没让他点菜,这人对自己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一点数都没有。 沈文韶也没意见,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一切由唐笑决定就好。 唐笑回去后厨准备,前厅始终笼罩着一种微妙的安静,以至于刚来的客人走进来两步都会愣住,不知所措。 薛净那会儿还有人敢上前套近乎,到了沈文韶,呵呵呵不存在的。 第856章 清醒得很 第858章清醒得很 食府里的人只敢用余光偷偷地瞄沈文韶,看到了就像吸到了仙气似的。 菜肴也是唐笑亲自端上来,招牌菜的模样看起来似乎跟其他人的不太一样。 “你的饮食得少油少盐,但是我尝过味道还不错。” 另外沈文韶还得到了一碗炖蛋,菜单里没有的,唐笑在沈家的时候他时常能吃到,算是他很喜欢的一样东西。 沈文韶眸光闪了闪,将炖蛋拿到自己面前,拿起勺子舀了放入口中。 唐笑做的炖蛋几乎没有腥气,嫩滑鲜美,入口即化,哪怕再挑嘴的人也能很容易吃下去。 唐笑依然没有在前厅多待,她离开的时候沈文韶就静静地吃东西,低着头,姿势优雅,身上仿佛拢了一层光晕。 有人暗地里嘀咕,果然是天人有别,沈大人就算跟他们坐在一块儿,吃同样的食物,也跟他们是有区别的。 沈文韶静静地吃完,结了账起身离开,他的脚踏出金榜食府的一瞬间,食府里的气场立刻就变了。 “我!跟沈大人一块儿吃饭了!一张桌子!我的亲娘啊,感觉这辈子都值了!” “我坐旁边大气都不敢喘!沈大人果然仙人之姿,我手到现在都是抖的。” “切,你们就是没见识,沈大人再怎么说也跟咱们一样都是人,哪儿就那么夸张?没出息!” “那你倒是站直了说话啊。” 虽然从头至尾没人跟沈文韶说话,但气氛却似乎比薛净的那一次更加热闹了,仿佛是什么庆典似的。 也有知情人知道唐笑与沈文韶的关系,私下里偷偷地议论,“金榜食府的老板娘当初不是被沈大人赶出来了吗,我还以为以沈大人的脾气,她定是在晏城都要站不住脚,可如今却亲自来吃饭,这是什么意思?” “我哪儿知道,可你看看,方才唐姑娘和沈大人相处的模样,那是关系不好的样子吗?” “所以才奇怪,当初那动静可不小,这唐笑能让沈大人和薛大人来食府捧场,能耐可不小。” 能耐不小的唐笑又在啃苹果,咔嚓咔嚓吃得不亦乐乎。 “姐,沈文韶走了?” “走了,菜也都吃完了,真的只是来用饭的。” 唐笑脸颊嚼得鼓鼓的,用饭也可以买回去在自己家里消消停停地用,晏城有些身份的都这么做,没见哪个当官的喜欢跟人拼桌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搞不懂,我不都已经表示理解了吗,这是还想做什么呢。” 桔梗把她手里啃得秃秃的果核拿下来扔掉,又拿了湿帕子给她擦手,“贵人们的事咱们弄不明白的,好在似乎都没什么恶意,不过这两位大人都是冲着你来是肯定的。” “我就平平无奇一个做饭小能手虽然长得也挺好看,唔脾气也好” 唐笑还骄傲起来了,桔梗笑得不行,“那是,他们冲着你来说明他们有眼光,可是笑笑,虽然我们都生活在晏城,可是跟他们还是有区别。” 唐笑如何不懂桔梗的担忧,咧开嘴笑起来,“姐你放心,我脑子清醒得很,我就是他们的爸爸!” 桔梗:“?!!” 她确定自己清醒得很? 唐笑可清醒了。 两个晏城活的金字招牌都怼到自己面前,她不用一用多对不起自己? 薛净和沈文韶之后,金榜食府就爆了。 越来越多有身份的人因为各种原因来食府围观,但食府就这么大,于是没位置的情况一直持续。 也不是没人找上门,捧着金银要求留位,唐笑一概拒绝。 “薛大人和沈大人都可以拼桌,怎么你们家主子的身份比他们还尊贵?哪家啊?报上名儿我听听。” 如此几番,此种情况总算偃旗息鼓,唐笑看着生意兴隆的金榜食府,晚上拉着桔梗坐在床上盘着腿,清点她们的小金库。 “我觉着,是时候开分店了。” 桔梗给已经睡着的囡囡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闻言轻声问,“分店?” “咱金榜食府以后是要在国朝遍地开花,全国连锁,但那是以后的事,如今铺子太小,容不下太多人,来观光的比正儿八经吃饭的都要多,我寻思着钱也差不多攒够,再盘个铺子,后厨那几个手艺学得还行,应当也能支撑得住。” 唐笑一样一样给桔梗讲,就算是另开铺子,也都是统一管理,定时培训,学习新菜式,还有考评手艺,奖励制度,厨子轮换巴拉巴拉巴拉 。 桔梗安静地听着,她觉得唐笑说这些的时候,脸上会闪着奕奕的光彩,让她在昏暗的光线里都那么耀眼。 认真做事的妹妹宛若一颗璀璨的明珠,桔梗心里自豪得不行,同时居然也能理解了沈大人一些行为,但凡看过认真的唐笑,怕都会忘不掉。 “姐,我的愿望特别简单,我想做个暴发户,家财万贯的那种,到时候谁要想欺负咱们,用银子就能砸死。” 唐笑早就沉溺在有姐姐呵护的幸福中,或许她穿书之旅,本就是为了这个,她要给桔梗亲手搭建出一个完全将风雨阻隔在外的屏障。 谁让自己是有姐姐的人呢,嘿嘿嘿 分店的想法一浮现,唐笑立刻就开始留意晏城的铺子。 她空闲时在晏城乱转,无意间发现上回自己没有选中的铺子居然还空着,正好有人在里面,唐笑心念一转上前找人搭话。 “老伯,这铺子怎么是空着的?忒可惜。” 守铺子的老汉跛着一只脚,看唐笑是个漂亮女娃娃,也乐得跟她说两句。 “主家不缺这几个,铺子空着指不定啥时候就有用了。” “那你们主家可真是大气,这么好的地段闲置着,果真是不差钱儿。” “小姑娘有所不知,这铺子也是主家花了大价钱买下的,就是一直也没说要用来做什么,因着地段好不知多少人来问过,主家一概不理会,姑娘可是也瞧上了?劝你一句还是歇了心思,之前还有人想凭借自己的身份压人,好笑得紧,居然还有人敢跟沈家叫板,实属自不量力” 第857章 心领了 第859章心领了 唐笑弯着眼睛听得正入神,忽而笑容僵住,“沈家?老伯,这铺子是沈家的?” 老汉自觉说漏了话,脸色也尴尬了起来,“瞧我这嘴,姑娘只当没听过,我就是看店的,没事过来打扫打扫,主家的事情可不好随便往外说。” 唐笑走回到街上,神情恍惚,能在晏城不怕被叫板的沈家,还有哪个沈家? 当初三张大大的馅儿饼直勾勾落在自己面前,唐笑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她以为是薛净帮的忙。 毕竟那时她才被赶出沈家不久,沈文韶还受着伤,而薛净几次三番与她亲近,唐笑从没往沈文韶身上多想。 她之后甚至还隐晦地感谢过薛净,薛净也没否认啊? 唐笑脑子有点乱,她想再确认一下,奈何另外一间铺子门户紧闭也没寻着人问一问。 回去金榜食府,唐笑有些心不在焉,看着柜台上对称摆着的红珊瑚和招财金蟾,久违的脑壳疼了起来。 “笑笑,你可回来了,方才沈大人让人送了一篓子虾过来,说晚上会来吃饭,就摆在后院用水养着了。” 唐笑应了一声,来就来呗,正好,也能问一问铺子的事。 她懒懒地去了后院,看到所谓“一篓”虾,人瞬间精神了,“这是一篓?” 院子里摆这个巨大的木盆,里面全是鲜活的虾,肥肥的看着就好吃。 桔梗眨了眨眼睛,“就是篓子送来的,篓子不是寻常的篓子而已,传话的人说这些拿回沈家也容易死,除了沈大人吃的,其余让你自行处理。” 盆里有虾在弹跳,溅出一些小小的水花来。 唐笑喜欢吃虾,在沈家的时候偶尔看见了有虾,她就会特别来劲地做成各种好吃的,借着尝味饱饱口福。 这一大盆在晏城绝不是随随便便能有的,唐笑静默了一会儿,回去换了衣服卷起袖子从里面舀出一小篮子去了后厨,剩下的让人小心养着。 提前知道沈文韶会来,唐笑也没给他留位子,不过他来的太晚,店里已经没几个客人了。 沈文韶身上穿着官服,眉间带着疲惫,只身形依旧挺拔,进来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 唐笑过去招呼的时候瞧见他淡色的嘴唇起了皮,不由地暗暗皱眉,让小田去把灶上煮的梨汤端来一盏。 梨汤唐笑在沈家的时候也常做,滋阴润肺,养胃生津,沈文韶特别不会照顾自己,总不把他自己当成个人,可了劲儿地造,有不舒服也不说,就硬忍着,唐笑觉得他是真的想成仙! “先喝点汤,沈大人如今忙的是连口茶都来不及喝?” 唐笑一边说一边朝银河翻了个白眼。银河委屈!他还没法儿说,少爷不喝茶,他也不能往他嘴里灌啊! 不过沈文韶在唐笑这儿倒是好说话的很,让喝汤就喝汤,一盅清清亮亮的梨汤很快喝了个干净。 给沈文韶上的菜是唐笑亲手做的,她如今在金榜食府下厨的时间也不多,几个学徒学得挺好,做的菜也很受好评。 然而沈文韶的舌头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变的,尝一口就能分辨得出来,但他也不说什么,只是不去吃,饭钱照付,搞得唐笑有种愧疚感仿佛虐待了他一样。 送来的虾做成了八宝虾球,清淡的酸甜口,玉米鸡丁之类都是好入口的东西,沈文韶吃了不少,看着还挺喜欢。 主食是一碗鸡汤扁肉馎饦,汤鲜肉韧,沈文韶一碗都吃了,连汤都没剩下,银河把自己藏在阴影里恨不得喜极而泣,信男愿一个月吃素换少爷的好胃口。 外面天色已晚,差不多是食府打烊的时辰,铺子里就剩下沈文韶一个客人。 唐笑让大家都去忙,她则在沈文韶对面坐下来。 “那些虾我让人装好一会儿带回去,做法我也写了几种,灶房的大师傅照着做不会出错。” 沈文韶正在慢慢地喝汤,闻言动作停下来,抬起头看她。 唐笑装作自然地挪开目光,太久没这么近距离受到美颜暴击,她得做做心理建设。 “晏城这些水产难得,沈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我吃着也不香甜,不过还是多谢大人好意。” 唐笑将早已酝酿好的说辞一股脑倾斜出来,说完自己思想准备也差不多了,才慢慢将头扭回来,然后一怔。 不是,谁教沈文韶这种表情的? 他什么时候学会用隐隐失落还要竭力掩饰的目光看人了?这谁能受得了? 唐笑脑子里的弦瞬间崩断了一根,语气已经没那么镇定,“我的意思 是我跟姐姐也吃不了那么多,都是好东西浪费了多可惜,你不是也挺喜欢吃的吗,应该多吃点好好补一补” “那就留一半。” 唐笑还想说什么,沈文韶垂下眼睛,“我并不是喜欢吃虾,只是你做的我喜欢吃。” 唐笑把嘴闭上,一半就一半吧。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原本意志坚定要全退回去,几句话就变成要留下一半。 “对了还有件事,这个铺子我还没谢谢沈大人。” 沈文韶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瞥了一眼,银河急急地跳出来辩解,“不是我,少爷我的嘴可严了绝对不是我说出去的!” 唐笑胳膊支着脑袋,银河对沈文韶忠心是真的忠心,有时候情商不高也是真的不高,沈文韶都被噎住了也是难得的奇景。 她轻轻咳了一声,“我也是无意间得知的,没想到是沈大人帮的忙,于情于理都该道谢。” 银河默默地退回去,沈文韶表情回复正常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铺子闲着也是闲着,再者也并未少收你银子。” 话虽这么说,铺子所在的位置绝佳,怎能与寻常的铺子相提并论,但唐笑知道这事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单凭她自己,她也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只是沈文韶的帮助让她走得更加平顺快速,却也让唐笑觉得不自在。 招手让小田过来将桌上收拾干净,沈文韶没有提出离开,他看得出唐笑是有话想跟他说,示意银河也出去等。 第858章 我觉得不好 第860章我觉得不好 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他们两人相对而坐,此前在沈家的书房里,时常有这样的情况出现,那会儿唐笑只会偷偷地去看沈文韶,欣赏绝色美颜,不敢让沈文韶察觉。 如今她可以大大方方地直视,与沈文韶坐在同一个平面上。 “之前的事情就算揭过了,沈大人已经与我道了歉,也做出了补偿,那么一切到此为止就好。” 唐笑关注的重心已经偏离了,她将自己放回了原位,仍旧只做个看客就好,为什么喜欢就一定要涉足其中呢?远远欣赏也是一种尊重不是吗。 “大人不必再觉得愧疚,此前是我不懂事,在沈府没少给大人添麻烦,如今我只想与姐姐带着小侄女儿过平静的日子,实现一夜暴富的小小心愿,大人也应当有更加重要利国利民名垂青史的要事要做,我不愿成为耽误大人的障碍。” 她做的菜真的足以让沈文韶屈尊来这个小小的食府吃饭吗?未必,从前她没出现的时候,沈文韶不也依旧过得好好的。 能短暂地跟在沈文韶身边,能真切地陪着他度过一小段日子,唐笑已经心满意足,是时候一切回归原位。 她脸上没有不甘和勉强,始终带着坦然真诚的浅笑,在桌面下看不见的地方,沈文韶下意识地摸上了手指的戒子,一圈圈转得很快,好像手里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要落出去了。 “你不是很关心我的亲事?” 唐笑的脸微微涨红,“所以我才说我不懂事嘛,做了多余的事情我很抱歉,这是你自己的私事,我不该随意揣测。” 回忆那阵子的自己就好像在看一个二傻子,可她是穿书的啊,就以为自带主线任务,把周围的人都看做是npc,如今想起来唐笑都想抽自己,那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她以为自己是谁还想随意干涉? “真的很抱歉,我愿意为了我的愚蠢弥补。” 沈文韶转戒子的手停了下来,眼睛微微向上抬,脸颊虽然清瘦,可那双凤眼却风采依旧,“是吗?你愿意弥补?” 唐笑:“” 她战术性地往后仰,变得稀薄的空气才逐渐恢复正常,“你你不要用这种语调说话!” 苍了天了,沈文韶能不能对自己蛊人的天赋有点数? 沈文韶似是不明白地微微侧了侧头,“什么样的语调?” 就这种!就现在!清冷的声线略带慵懒,魂都能掏出来给他。 唐笑深呼吸,冷静,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唐笑,她是2z0进化版,她应该对沈文韶的美色有抗体了! “咳,我愿意弥补的,前提是我能做得到,情理范围内,沈大人也知道我一个姑娘家能力有限,也不会跟我多计较的,是吧。” 沈文韶盯着她到处乱转就是不看自己的眼睛,嘴边微微勾出一个不明显的弧度,顺着她的话道:“是,我知道,只是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讲情面的,是吧。” 唐笑:“” 沈文韶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我忽然觉得你以前说的一些话是对的,我身边确实少一个妥帖的人,活不长命的话如何能名留青史,很有道理。” 唐笑欣喜,他这是听进去了?这才对嘛! “所以我往后会常来金榜食府。” “嗯?” 唐笑的欣慰一顿,也顾不得回避美色的杀伤力抬头看过去,“不是,这跟之前说的,有关系吗?” 沈文韶表情比她还无辜,“你不是说,愿意弥补。” “是这样没错,但跟你来金榜食府关联不上吧?” 唐笑苦恼地揉了揉额头,“可能是我没说明白,是这样的沈大人,小店真的很小,不值一提,你这样身份的人常来,其实会有点麻烦,现在来店里想要跟您偶遇的,比真正喜欢来吃饭的要多得多,还一个个都地位不凡,占着位置不走小店也不好撵人” 虽然这些人也不是不花钱,但唐笑自然更喜欢真正欣赏食府饭菜的客人,而不是表面客气地点一堆,实则心里嫌弃根本一口都不愿尝的金贵人。 “补偿就不能换个法子吗?我知道沈大人不缺钱,但其实银两的补偿是最直观的,您觉得呢?” “我觉得不好。” 沈文韶考虑都不考虑直接否决,眸光转淡了一些,“店里也不都全是冲着我来的。” “哦你是说薛大人啊?这事儿我也会跟他说明白,总之我小店供不了大佛,才走上正轨求求了就别跟着添乱了。” 唐笑放弃委婉,这就不适合她,她也不怕得罪沈文韶,就想做 个散粉,遗世独立,默默欣赏。 沈文韶沉默片刻,似是认真地考虑了,然后才重新开口,“若当真给你带来了困扰,确实不妥,既如此,那便换成你偶尔来府里给我做些吃的可以吗?” 他说话极少有不确定的语气,向来是沉稳坚决,以至于唐笑听完后心颤了一下,他真的不适合试探的询问,会让人把持不住! “去沈家啊” 那不就跟自己想远离的想法违背了?那她说到现在说了个寂寞? “也不必日日都去,隔三差五也行。” 沈文韶微微笑了一下,那抹笑容里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黯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或许等我渐渐习惯了从前的口味,便不用再麻烦你。” 这谁顶得住?就问有谁?在看到沈文韶泄露出来的示弱后还能铁石心肠? 唐笑反正不能! 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大美人流露出淡淡的惆怅,她鼻子都痒了,生怕会流出鼻血来。 “那那,那行吧。” 嘴比她的心更快松动,唐笑缴械投降,送沈文韶离开后如同泄了气的球,趴在桌上,脑子才逐渐清明起来。 总觉得吧,那不该是沈文韶会露出的表情,自己是不是被诓了? 不不不,沈文韶那么矜持高冷的人怎么会用苦肉计呢?不存在的。 可是他看着也不像会垂下眼角,黯然无助的样子 “啊啊啊啊啊,我是不是又栽坑里了?” 第859章 就很气 第861章就很气 桔梗回到厅堂就看到唐笑跟一尾咸鱼一样趴在桌上扑腾,忍不住轻笑着过去将她拉起来,“沈大人走了?你可跟他说明白了,他往后还来吗?” 唐笑面无表情:“不来了。” “那也好。” “变成我去了,嘶我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啊?” 不过总归,沈文韶不会再出现在金榜食府,一些想瞻仰他的人知晓后慢慢地也不就不来了。 唐笑觉得初显成效,就想着再把另外一位也给解决掉。 但薛净跟沈文韶不同,他对唐笑的兴趣,完全不建立在唐笑的意愿上。 “我来食府用饭对你造成了困扰?那可真是抱歉,只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法子,或者,你愿意应下我之前的提议?” 唐笑不愿意,薛净根本就没有遮掩过对她意图,唐笑仗着自己行得正站得直,从来只当不知晓,她绝不会轻易应下薛净任何提议,都太危险。 薛净见她不说话也不在意,仍旧好脾气地笑,双手轻轻摊开,“你看,我也没办法。” 唐笑叹气:“薛大人何必如此,你也就是看我觉得新鲜,对您而言将时间花在我这里不会太浪费了吗?您是做大事的,国朝栋梁,目光得长远,格局得大一些。” 薛净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哈哈笑得停不下来,唐笑脸都麻了,自己是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吗? “我就欣赏你的性子,你这般有趣的人,一生也不会碰见几个,错过了多可惜。” 唐笑翻白眼,果然是把她当成乐子。 薛净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嘴角噙着笑容,“这话,你也跟沈文韶说了?他怎么说?” “沈大人往后都不会来金榜食府。” 唐笑绝口不提自己要去沈家的事,然而薛净嘴角弧度加深,手指来回转着茶杯,“那么相应的,你会去沈家?还是别的?” 你特么是不是躲在桌子底下偷听我们说话了? 唐笑不接话,薛净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他跟沈文韶还是有些不同,来食府想跟他偶遇的,十有八九心里有着自己的盘算,想与这位传闻亲和温润的大人搭上关系,不像沈文韶,来人压根不敢说话,纯粹来蹭仙气。 他自己不嫌应付得烦就行。 唐笑放弃劝说,薛净却拦住了她,一双好看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语气满是无奈:“为何你不会以对沈文韶的态度来对我,可是我有哪里不如他?” 这么令人脚趾抓地的问题把唐笑给问懵了,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大概是因为,脸?抱歉,我是个特别肤浅的人,当然薛大人已经是人中龙凤,就是沈大人跟天上的仙人似的,让人没法儿抗拒。” 薛净让唐笑离开,一向温润如玉的表情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他与沈文韶的名字放在一块儿被提起之后,难免会有对比,但这是这辈子第一次,他因为长相落败了! 就很气。 既然答应了沈文韶去沈家,唐笑就不会失言,权当出外勤了。 唐笑没有心理负担,跟桔梗打了招呼溜达着便去了沈家。 当初从沈家被赶出来,唐笑还记得自己回头去看沈家的大门时那种心情,如今再看到,居然心如止水。 上前让人去通传,出来的居然是柳伯。 唐笑脸上笑得客客气气,心里却想着若是柳伯为难她,那她可就有理由回家了,也挺好。 然而柳伯并未有为难之处,带着她往里走。 “少爷说今日会晚些回府,你可迟些去膳房,我让红雀陪你说说话。” 柳伯不朝她翻白眼唐笑都有点不适应,不过见到红雀后她全抛之脑后,拉着红雀亲亲热热地去聊天。 红雀一见她就眼泪汪汪,“笑笑我好想你啊,你看看你都清减了。” “哪有,我腰上长肉了,衣服都有点紧,倒是你,怎的比之前瘦这么多?” 红雀说沈府的人这些日子都特别忙,沈文韶晋升为内阁首辅,事情一下剧增,他伤势未愈又险些累倒,府里上上下下谁不提心吊胆。 “府里还备着两个大夫,柳伯前些日子都忧心地病倒了,可少爷的脾性大家都知道,劝也劝不得。” 唐笑眉头紧皱着,“夫人呢?可来劝过?” “怎么没来?只是少爷应的时候什么都好,转头该做什么照做,我听守院子的人说,少爷书房的灯有时候子时都还 亮着。” 唐笑吸气,这怎么行!熬夜会秃头的!再怎么盛世美颜也经不住这么造啊。 红雀挽着唐笑的胳膊,“笑笑,你回来就好,说不定少爷肯听你的话。” 唐笑笑容僵硬,“这笑话不好笑,我何德何能,再说我不是回来,我只是来做个兼职厨娘。” “为什么?你是不是还没有原谅少爷?银河说少爷也是有苦衷的,并没有觉得你是内奸。” “嗯,我知道,他跟我道过歉了。” 红雀张大了嘴巴,道歉了?谁?银河还是少爷? “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来府里做饭也不是长久的,等膳房的师傅能掌握沈大人的口味我也就不会再来了。” 她摸了摸红雀的头,看出她眼里的不舍和难过,“你该为我高兴,做人家府里的下人哪里有自己赚钱来得舒服自在,是不是?” “是。” 红雀虽然有些遗憾,却也有种莫名的痛快,之前不知道珍惜,看吧,现在人不想回来了。 唐笑算好了时辰去膳房做饭,一边做一边跟师傅们唠嗑,听他们隐晦地抱怨沈文韶有多难伺候。 唐笑也不插嘴,只默默地听,然后让人将做好的菜端过去。 洗了手,银河过来了,说沈文韶请她过去一趟。 “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唐笑匆匆去了沈文韶的院子,却发现他还没有用。 “趁热吃啊,凉了滋味就没那么好,先喝半碗汤润一润。” 唐笑主动给沈文韶盛了汤,那边银河又拿了一副碗筷放到她面前。 “你陪少爷一块儿吃吧,如此有哪里需要改进的你也能知道得清楚一些。” 第860章 有用就行 第862章有用就行 唐笑去看沈文韶,他脸上没有异色,想来并不反对银河的提议。 “行吧,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合口味就跟我说。” 这个时辰她也饿了,与沈文韶一块儿吃饭对唐笑来说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便给自己也盛了半碗汤,舀起喝了一口,滋味鲜美开胃,这还有什么要改进的? 一顿饭唐笑吃得十分满足,主要沈家的食材都是顶级的,做出来的食物比寻常的还要好三分。 她一直都悄悄关注着沈文韶用膳的情况,吃的还行,不算少,可以说是正常分量,那她就放心了。 就是沈文韶这边才刚放下碗,那边就要去看文书。 “你就不能稍微歇一下?饭后不能一直坐着,对身体不好,以前你不是喜欢去院子里走个一刻钟吗?” 沈文韶抬了抬眼皮,轻轻地瞥了她一眼,仿若一片羽毛落下来似的,“一个人走没意思。” 银河立刻往阴影里缩了缩,他在这个时候可以不算人的。 唐笑脑袋上隐形的雷达动了动,沈文韶真的不是在卖惨吗?可他又说得如此坦然,不假思索。 “那要不我陪你走一会儿?” 沈文韶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才松了口,“也行。” “多谢沈大人赏脸。” 院子里飘着不知名的香气,唐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肺部都觉得凉凉的,吐出浊气,仿佛身子轻盈了一些,她暗笑,在沈文韶身边待着好像自己也能成仙一样。 “今晚月亮真好看,似乎比平常看着大一些。” 唐笑仰着头盯着银白色的月盘看得出神,冷不丁耳边听见沈文韶说,“这里的月亮,和你从前看过的一样吗?” 唐笑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等回过神发现沈文韶已经往前走了。 他什么意思?什么叫自己从前看过的,他觉得自己从前看的不是这个月亮? 唐笑心里百转千回,盯着沈文韶的背影目光复杂,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在院子里走了一刻钟,沈文韶才回去他的书房,唐笑也该走了,今日散步算加值服务,应该收取小费的。 她跟沈文韶道了别,脚步轻快地离开沈府,沈文韶在书案前抬起头,“让灶房的人慢慢学,都是有经验的老人了,一时半会儿改不了自己做饭的方式也是正常。” 银河了然,出去前又说,“少爷,唐笑走之前让我提醒您早些休息,说是对头发好。” 沈文韶摆手让她出去,不知怎么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忍不住生出些笑意来。 从前只觉得秦戈在沈鸾面前装可怜让人腻歪,不忍直视,没想到确实是有用的,那么用一用也无妨。 唐笑觉得目前的日子还算平顺,除了一些小麻烦,但都不是什么大事。 万万没想到,她一个一心赚钱的小能手,却居然其实挺抢手的。 桔梗这两日有些心神不宁,唐笑以为是又有人言语上欺负她,便要给她讨公道,结果桔梗摇头,“不是我的事,是你的。” “我有什么事?我可不会吃亏。” 桔梗犹豫了半天才试探道,“笑笑,有人找到我,想给你说亲。” 唐笑一愣,还真是她的事? “给我说亲?是要娶我的意思?” “是,其实之前没跟你说,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连媒人都找了来,看着是真心诚意的。” 唐笑顿时就笑出声来,“还有这种事呢?不是说国朝不兴女子抛头露面?还有人想娶我?” “你那么好,肯定会有人心悦你,我听媒人细说了,还是个有功名在身的,原是陪友人来食府用饭,便心仪与你,家中父母健在,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妹妹,已经订了亲,明年便要出嫁” 唐笑好笑地打断桔梗,“你打听得这样详尽,真打算把我嫁出去?” “我知道,我的亲事太过失败,怕是吓着你了,可是笑笑,如果有个喜欢你会对你好,你也喜欢的人,也不必着急拒绝,姐姐不是非要你嫁人,只是世上也有另外生活的法子,也未尝不可试一试。” 唐笑不置可否,这另一种法子风险有些大,更何况她连桔梗说的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姐,要真有那么个人,我特别喜欢,他也喜欢我,我肯定不会抗拒,一定努力争取将人抓在手里,你说的这些人,他们长什么样我也不知道,更谈不上喜欢,自然是不能应下的。” 唐笑不是不婚主 义,但也不会随便解决自己的婚姻,这里的男子瞧上了谁就可以直接请人上门说媒,脸怎么这么大呢,觉着对方会当做一种荣耀是怎么的? 她拉住桔梗的手,轻声道:“姐,你不必为这些事操心,有人来问你,你就一律往我身上推,只说这事儿我自己做决定。” 说完了她又开始给桔梗分析,“你看啊,还是个有功名在身的人,那种人不都会非常在意自己的名声?我之前跟沈家的事不是秘密,如今又抛头露面开店做生意,他们怎么会因为一两面的缘故想要娶我?” 不是唐笑不相信一见钟情,实在是几率实在太小,就算真有人对她一见钟情,要说服家里肯请人来说媒,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桔梗听了她的话也渐渐心生疑惑,确实如此,她打听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虽说她认为唐笑什么人都配得上,但此人不管家世还是地位,都不会轻易提亲才是。 “所以还不知道有什么所图呢,姐你只管婉拒了就好。” 唐笑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然而数日后,她在食府门口被人给拦住了去路。 那是个长相敦厚的男子,笑容有些腼腆,拦住她之后居然自己先脸红起来,眼睛都不敢看她。 “在在下唐突了,只是,有几句话想亲口跟姑娘说。” 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唐笑弯起嘴唇,“这位公子但说无妨你是店里的常客吧?我记得你。” 俞白桓眼睛倏地亮起,“真的吗?姑娘记得我?” 第861章 这合理吗 第863章这合理吗? “记得,公子每回来必会点干炸鱼片和香煎豆腐,没有鱼片就会改成玛瑙肉,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 唐笑记性一直很好,这一位确实是常客,一直很关照店里的生意不说还经常会带朋友来食府吃饭,唐笑会记得他,是因为有一次她去送菜,这人本和朋友在说话,见到她瞬间就愣住了。 字面的“楞住”,声音动作表情跟按了暂停键似的,只剩下脸一点点红起来,特别明显。 俞白桓有些激动,他没想过唐笑会记得他,在脑子里想好的思绪一下子就有些乱了。 唐笑帮着他拉回来,“你要跟我说什么?我不着急,你慢慢说。” 俞白桓深吸了几下才缓过来,只眼睛仍不敢看唐笑,“在下冒昧,前些日子,家母无意间知晓我的心意,一时仓促就请了人上门上门” “上门说亲?原来是你呀。” 俞白桓的脸更红了,唐笑生怕他热厥过去,赶忙道,“你不要紧张,我也没生气,你深呼吸几下,对,吸气” 她看着俞白桓脸上的热度稍微消了一点才松了口气,“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要在我食府门口晕过去,旁人还以为食府的食物有什么问题呢。” “抱抱歉。” “也不用道歉,所以你今日就是来跟我说这事儿的?你对自己的亲事似乎有些敷衍?” 俞白桓猛地抬头,“并非如此,我很认真的,虽然上门提亲是草率了一些,但我的心意是真的,我不是随便对待感情的人,我这辈子只会娶一个妻子,好好待她。” 如此深情的剖白,唐笑在一旁鼓励小朋友似的一边拍手一边夸奖他:“那很棒哦,这样很好。” 俞白桓又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我今日,只是想让姑娘明白我的心意,我知道我不够好,姑娘这样的女子,不是凡夫俗子能觊觎的,但我会努力!我会让姑娘看到我的决心。” 唐笑“呱唧呱唧”的掌声拍不下去了,只觉得此种场景又奇妙又尴尬,她之前从来没有面对过。 “这位” “在下俞白桓。” “这位俞公子,小女子也不过是凡夫俗子,并没有哪里跟常人不一样,公子的心意我很感激,只是呢毕竟这是除了点菜之外我们头一次说话,你是不是也太容易对人生情了?” 俞白桓快速摇头,“不是的,我从前在街上遇见过姑娘,那会儿姑娘还在沈家,还是沈大人的侍女。” 他说那一次街上有两个醉汉为难一个小姑娘,举止也没有特别过分,因此并没有人去多管闲事阻止,只小姑娘都要急哭了,俞白桓看不下去正打算上前之时却是迟了一步。 那两个醉汉被另一个姑娘两脚踹开,歪歪倒倒地摔倒在地,口中还骂骂咧咧爬起来想要还手。 俞白桓就是那一次,被唐笑飒爽的风姿折服,他从未见过哪个姑娘身上有如此生气勃勃的鲜艳色彩,踢人的姿势帅气极了,将那两人彻底放倒,安慰小姑娘的语气又温柔至极。 就连最后对那两个气急败坏的醉汉放狠话,说要寻仇就去沈家找她的模样,都让俞白桓觉得无比可爱。 他从那时开始就记住了唐笑,后来知道她从沈家出来了,知道她摆了摊子营生,虽然自己没有勇气光顾,但他逢人就不经意地提起唐笑的摊子,直到有了金榜食府,他终于敢鼓起勇气走近唐笑的生活。 唐笑听他急急地说完,有些摸不着头脑,“啊所以你是被我踹人给迷住的?” 这合理吗? 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或者会赚钱,是因为她踹人的姿势好看所以喜欢她? “也也不是” 俞白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慌的脸上的颜色又开始加深,就见唐笑咯咯咯地笑出声来就,“我逗你的,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你这样以后要是做官了可怎么办,会威严不保的。” “我平常,平常不这样的,真的,我平常很稳重的。” 唐笑于是笑得更开怀了,她挺喜欢这种性子的人,有点可爱。 俞白桓说,他往后会更加勇敢一些,希望唐笑能给他一个机会,当然若是她不喜欢自己也没关系,他这次只是为了他母亲瞒着他上门提亲的鲁莽举动道歉。 晚上唐笑跟桔梗说起这事,想起俞白桓红成灯笼的脸还止不住笑,“你都不知道有多神奇,眼瞅着越来越红,浑身的血都爬到脸上似的。” 桔梗戳了戳她脑门,“你还笑!这人 也真是的,怎么能直接找上你说这些事情呢。” “挺好的呀,我倒是对他印象颇佳,有事情找本人,不管是表白还是道歉,弯弯绕绕的反而麻烦。” 她觉得俞白桓至少有勇气和担当,“他知道我踹人厉害还敢来跟我说这些,至少不是个怕事的。” “笑笑,你难道对他” 桔梗紧张起来,唐笑这还是头一回对除了沈文韶之外的男子表示欣赏。 唐笑沉吟了一会儿,“再看吧,不讨厌就是了,你不是说也可以换一条路试试,那就顺其自然,也许他真的挺适合我呢。” 感情这方面唐笑心中从不曾有过期许,然而她也曾经偷偷地想过,若自己往后结了婚,有了孩子,她一定好好地养育长大,也算是对自己孤独的童年一个补偿。 至于想要与什么样的人共度此生,唐笑没想过,也想不出来,就看缘分吧。 注意到俞白桓之后,唐笑才发现他来金榜食府的频率是真的高。 这年头在外面吃饭这么稀松平常的吗?还是说她店里的菜定价定得太低了? 俞白桓有时自己一个人来,有时会带着一两好友,只每次见到唐笑的时候依然不大敢看她,脸上的颜色也比在店外要深一些。 他倒是从来也不会打扰到唐笑,安安静静地来,安安静静地吃饭,结账然后走人,若是唐笑有抽空同他说两句话,走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第862章 不值当 第864章不值当 桔梗在旁边观察了一阵子,也忍不住赞许:“脾气性情确实不错,我偷偷打听了,他再两个月便会入翰林院,是个口碑很不错的后生。” “你连这都打听过了?” “那可不,能让你不讨厌的男子可不多,姐姐不得早些打算打算。” 唐笑失笑,也是不必打听得这般详细,她对俞白桓不过是不排斥而已,远远没到那一步。 桔梗却不觉得,随后又问道:“笑笑,你如今还时常去沈家,莫不是对沈大人依旧放不下?” 唐笑眼睛倏地睁大,“姐你这话太吓人了,啥叫放不下?还能轮到我放下放不下的?” “那你怎么还去呢?你又不欠沈家的,难道说是沈大人放不下你?” 那就更吓人了! 唐笑拍了拍心口,赶紧解释,“当然不是,沈文韶最近忙得很,胃口不好,我就是帮着给他调养调养。” “他胃口不好,与你有什么关系?” “就之前我” 唐笑想说之前她大言不惭地打算干涉沈文韶的亲事,如今就算是补偿,可是话到嘴边她忽然迷茫了。 不是,她似乎,也没做什么呀? 除了见缝插针在沈文韶耳朵旁边念叨,软磨硬泡让他去应酬多见见人,她还做了什么?怎么就要补偿了? 沈文韶有毒吧?她当时应下的时候完全没觉得有任何问题,现在再回头想想,她那会儿是不是被迷了心智? “姐你说的对。” 唐笑背都挺直了起来,“确实与我无关,这几次去沈家也没有酬劳,我怎么能做这么亏本的事?” 桔梗:她也不是这个意思 唐笑转头就去沈家给沈文韶留了话,她给沈家膳房写了不少食谱,以膳房大师傅的手艺定是没问题,往后自己不来了,这几次上门做菜的酬劳也就不跟他们要了,她大气。 离开沈府的时候唐笑浑身轻松,对嘛对嘛,她要做个洒脱的人,干什么总黏黏糊糊藕断丝连的,搞的像她暗恋沈文韶似的。 她没有!她对沈文韶就是纯粹的仰慕,欣赏!不含邪念! 就是往后可能没多少机会看到那张帅绝人寰的脸有些可惜。 唐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昂首回到了金榜食府。 这里,才是她要打的天下,才是她触手可及能掌控的地方。 宫门外,薛净放慢了脚步,余光瞥见沈文韶的身影后,嘴角惯常的弧度又往上勾了勾。 “沈大人近来气色不错,看来首辅位置也并没有旁人想象的那样令人焦头烂额。” 沈文韶没搭理他,目视前方以自己的步调前行。 “沈大人这辈子恐怕没尝试过求而不得的滋味,天之骄子也不过如此,也难怪会令唐笑仰慕至极,不过那丫头脑子清楚得很,这都已经在给自己相看婆家了,沈大人若得空,也可为她指点一二。” 薛净如愿地得到了沈文韶一个眼神,不由地笑出声来,“沈大人还不知道?我以为她什么事都会告诉你,看来是我想错了。” “也是巧,那人与沈大人当初还有些像,不日便要入翰林当差,如有机缘见着,沈大人也能提点一番。” 沈文韶的脚步慢了下来,一双眼睛清冷如镜,“薛大人礼贤下士,沈某佩服。” “我不过是觉得与唐笑投缘,多关注她一些,这姑娘有趣的紧,沈大人不觉得吗?” “不觉得。” 沈文韶挪开眼睛继续迈步,薛净这回没有跟上去,站在原地眼睛惬意地眯起来。 “要不是觉得可惜了,真想看看毁了那丫头沈文韶的表情,一定特别的,有趣。” 从薛净身后悄无声息过来一人,压低了声音劝道,“大人三思,您手中莫名流失掉的几股力量,桩桩件件与沈文韶牵扯得上,他正盯着您呢,为了个女人前功尽弃,不值当。” 薛净的惬意慢慢散尽,其中利弊他如何不清楚,沈文韶自己受伤都未曾轻举妄动,他不过是多往金榜食府跑了几趟,就能让他兴师动众。 怕是自己才打了唐笑的主意,沈文韶那边就不会再顾忌朝中平衡要与他撕破脸。 “行了,回吧,女人而已。” 薛净闭了闭眼,一个女人而已,确实,不值当。 沈文韶回到府中便得知唐笑来过的消息,银河禀报完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尴尬地时 不时舔舔嘴皮,暗道女子的心海底的针,之前对少爷趋之若鹜,如今招呼都不当面打一个说不来就不来。 看着沈文韶一动不动的样子,银河鼓足勇气,“少爷,要不我将人请来,您再好好与她说说?” “她身边,可是有个要入翰林当差的人?” 银河眨了眨眼睛,心神领会,“属下这就去问问。” 唐笑在金榜食府里来来去去,身边的人多了去了,银河这一问,就问了三日,才将沈文韶要问的人找出来。 “俞家幼子,名白桓,已考取功名,近来近来总会去金榜食府。” 俞白桓的生平已经摆在了沈文韶面前,干干净净,敞敞亮亮,不管是人品还是家世,都堪称优秀。 银河在沈文韶面前照直了说,“少爷,我瞧着唐笑对他也没什么特别的,钱照收,话也说不上两句,并非什么议亲,定是弄错了。” 可她确实不再来沈家,也没有对俞白桓频繁的接触生出抗拒来。 沈文韶见过唐笑不耐烦的样子,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将人赶得远远的,再出现在她面前,抬脚就去踹,俞白桓能日日去吃饭,还不被她嫌弃,已是特别。 “明日,你将千树岛送来的扶幽花香囊送过去。” 沈文韶说完便低下头,重新翻看起手边的文书。 银河不再作声,默默地退出去关好门,不知想到了什么,长叹一口气。 跟在少爷身边时间长了,见多了少爷意气风发,淡定自若的模样,如今着实有些不习惯,虽然少爷表现得不是太明显,可他看得出来,少爷是有些急了。 第863章 知足了 第865章知足了 唐笑当初在看书的时候就很好奇过,扶幽花是个什么香味,她想象不出来。 此刻手里的香囊散发出淡淡清幽,沁人心脾,让人忍不住深深吸气,唐笑心底惊叹,当真是极好闻的。 “这是沈大人让你送来给我的?” 银河点头,又道,“你从前不是问过我扶幽花是什么味道吗?那会儿花期未到,千树岛前阵子送来了一些,少爷让我给你拿两个过来,你若喜欢,还有些扶幽花香味的膏脂,过两日也给你送一些。” 唐笑很喜欢,这种清雅不腻的香气令人心情愉悦。 可是好端端的沈文韶为什么要给她送这些?无功不受禄,手里的香囊一看就用料精美,绣工缜密,不便宜。 “那那就多谢沈大人了,我这儿刚烤好几张烤饼,要不你带回去?不过也不知道沈大人吃不吃。” “那就有劳你帮着包起来。” 唐笑松了口气,肯收就好,肯收的话她就能心安理得地收下扶幽花香囊,真的巨好闻! 除了烤饼,唐笑还包了些她自制的茶包,“若是他睡不安稳的话就晚膳后煮来喝,效果还不错。” 银河低头看着多出来的茶包,忽然福至心灵地轻轻叹了口气,“难为你还惦记着少爷,少爷这阵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你在的时候他还能多吃两口,如今是越发算了,不该跟你说这些,少爷知道又要说我。” 唐笑皱起眉来,“跟我说确实没用,你是他身边的人,该劝着些才是。” “哪里没劝呢,劝不听啊,少爷也就对你耐心点,我但凡多说两句他就让我出去,我能有什么法子?难道还像你一样撒娇耍赖?” “我什么时候撒娇耍赖了?” “你冲着少爷傻笑两下,哼唧两声,少爷半推半就地就应了,那不是撒娇是什么?” 唐笑头顶炸出霹雳,想把银河的脑子剖开看看里面都是什么玩意,“什么叫半推半就就应了?我对沈文韶做什么了我?再说我才不敢跟沈文韶撒娇,我又不是活腻了。” 可银河就用她敢做不敢当的眼神看她,看得唐笑头大,活像自己是个渣男。 深呼吸稳下心神,唐笑才好言好语地指导他:“你还在他身边这么久了呢,怎么会不知晓沈文韶的脾性?他这人吃软不吃硬,你劝了他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啊?你不会胡搅蛮缠地继续劝?人贵在坚持,我那会儿也是缠的他烦了他才勉为其难地听两句,不是你说的撒撒娇。” 银河在心里呵呵,到底是谁不知道少爷的脾性? 就他,胡搅蛮缠?隔天少爷就能把他派去沈家最偏的铺子上去! 唐笑还在传授如何说服沈文韶,银河撇撇嘴,将包好的烤饼和茶包抱在怀里,“你说的这些不管用,反正这么些年我在少爷身边看着,除了少爷的家人,也没见他对谁耐心过。” 唐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委委屈屈地离开,一头雾水,怎么还跟她委屈上了? 说什么沈文韶对她不一样,那可不得不一样嘛,要拿她当诱饵呢,这也算吗? 腰间香囊丝丝缕缕清雅的香气让唐笑有一瞬间的恍惚,可是如今,已经没必要了,沈文韶怎么还会给她送这些来? 那香囊头一日就被人给夸了,俞白桓在看到唐笑之后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千树郡的扶幽花?晏城想买都难,唐姑娘好福气。” 唐笑低头看了一眼,“为何想买都难?没有商队从千树郡买来卖吗?” “唐姑娘有所不知,这扶幽花如今已是千树郡特有的香料,在那儿买可以,若是想大量倒卖是不成的,千树郡不缺这点,于是物以稀为贵,扶幽花的香囊在晏城可谓千金难求。” 唐笑:完犊子,自己用几张烤饼换了个千金难求的香囊?哦不对,还有茶包那也不顶用啊! “我真不知道这么金贵” 俞白桓笑容单纯,“是有人送姑娘的,那定然是将姑娘当做知己,姑娘收着便是。” 唐笑手都要抖了,沈文韶把她当做知己?不敢不敢她不配。 回去唐笑就把香囊从腰间取下来,端端正正地摆上供好,寻思着要不,还是还回去吧,左右她都闻过了味道,知足了。 打定了主意,第二日唐笑便登门归还,谁知沈文韶居然在府里。 “少爷让您进去亲自跟他说。” 唐笑嘴角微微抽搐,“就一个香囊,您代为转交不就成了。” 柳伯手都背到了身后,“ 老头子我就一个管家,少爷说什么我做什么,可不敢越殂代疱。” 唐笑无奈,她没做好要见沈文韶的打算,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柳伯见状,手又回到身前抄了起来,慢吞吞远远跟在唐笑的身后往里走。 起初只觉得这丫头太不着调,他们沈府就没出过这么没规矩的人,但后来渐渐的也就习惯了,除了规矩不咋地之外,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后来唐笑离开了沈府,沈府上下又恢复成曾经规规矩矩的模样,柳伯非但没松一口气,反而哪儿哪儿都不习惯了。 没了唐笑成日捣鼓的新奇食物,没了她将那些小丫头们逗得面红耳赤哈哈大笑的声音,没了她在少爷身边瞎转悠,一会儿一个主意,连带着少爷脸上都透出几分人气儿来。 沈府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庄重威严,却也死气沉沉。 柳伯悄悄给府里添了两个侍女,比照着唐笑的年岁和性格,爱说爱笑,甚至厨艺也很好,胆大心细,就放在离少爷院落不远的地方当差,结果没两日他就听说少爷将人放出去了。 那会儿柳伯才知道,只能是唐笑,她以外的,哪怕再像也是不成的。 此刻唐笑捏了捏袖子里的香囊,已经站在了沈文韶的院子外面。 银河去敲了门,得了应声过来让她进去,“少爷今儿是告病在家,大夫让他卧床休息,刚刚喝了药,你进去好好跟他说。” 第864章 您信吗 第866章您信吗? 唐笑对他的语气无语:“我难道还会欺负他不成?” “这谁说得准,少爷那么柔弱,你打架那么厉害。” 唐笑手部关节捏出响声来,要不是还有正事她真想让银河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打架厉害。 屋里传出一声清浅的咳嗽,唐笑身上的戾气顿时散了,算了,饶他一条狗命。 慢慢推开门,唐笑步子不自觉地放轻。 结果绕过了屏风,发现沈文韶压根儿就不在床上,人坐在书案后,面前摞了高高的文书,药碗搁在书案角落里,里面的汤药动都没动,已经不冒热气了。 唐笑“噌”的一下就上了火,口气也变得不好起来,“不是说告假吗?你这和去当差有什么区别?” 沈文韶居然还认真作答,“省了来回的路途?” “那你还赚了?” 唐笑翻了个白眼,这厮脸色都青白了,虽然病恹恹的也别有一番姿色,但是!她不是那么变态的人! “银河!” 唐笑高声把人喊进来,将凉了的药塞到他手里,“再煎一碗热的来,反正你家少爷柔弱,不喝我们就绑住他灌下去。” 银河险些把药碗给摔了,看也不敢看沈文韶的表情,低着头飞快地出去重新煎药。 沈文韶手里的文书放到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唐笑,“柔弱?” “银河说的,怕我打架厉害欺负你一个病人我才离开几天你怎么能把自己作成这副模样?” 唐笑着实不明白,“你不是挺清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吗?不是说了要做个长命的好名垂青史吗,就这?你怎么还说话不算数呢?” 沈文韶从早上起来就头疼得厉害,没忍住抬手扶额用力揉了揉,“事情堆得太多,总是要赶紧处理。” 他流露出来的虚弱感让唐笑手指蠢蠢欲动,妈耶冰美人身上的易碎感实在太诱人了,那纤细的手指,那微蹙的眉头,就像小钩子一样勾引人想将他酱酱酿酿 不行,她是正经人,面前是她心里的山巅之雪,她得忍住。 唐笑挪开眼睛,“那也不能把自己给累垮了,多少人盯着你,就盼着你出错落马他们好捡漏,你甘心如他们的愿?” “身在其位。” “也没人逼你,我就不信皇上会把你往死里压榨,秦如霁呢?沅苏呢?他们不是都该分担了,国朝也不能可着你一个人薅吧?” 唐笑看书时没觉得什么,只一句国朝朝堂有沈文韶在,稳若泰山,谁想到是这种稳法,他在透支自己的生命稳固国朝江山? 唐笑气成河豚,几个小皇子能不能赶紧派上点用场? 沈文韶指尖轻轻在桌上点了点,“你对他们倒是清楚。” “我开食府的,多少听到一些这不重要,你都病成这样了还看什么看?大夫说让你要卧床休息,你还坐着干嘛?” 唐笑如今也不图刷他好感度,拽着人就往床上送,将人拉着推到床上坐下,脚底却被一块高出来的垫板绊了一下,抬手想抓床沿稳住身形。 浅藕色的床幔被她硬拽了下来,手掌没有选择地按在沈文韶的肩膀上,生生将人按倒在床榻,床帘在他们身后仿佛慢动作似的落下,遮住了两人身影。 手掌下是温热坚硬的血肉,变得封闭的空间,沈文韶身上独有的冷松香气忽然变得那样清晰,丝丝缠绕在鼻尖。 唐笑竭尽全力撑住了身子没有压在人家身上,然而此刻的姿势让她脑子都要烧掉了,还不如影视剧里整个人趴上去来得强,自己这动作,跟床咚良家美人的流氓有什么区别? 脸上热度攀升,唐笑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发展成更加令人尴尬的局面,“我说我不是有意的,您信吗?” 她讪讪地一边说,一边观察沈文韶的表情,确定好像没有要爆发的趋势,才小心翼翼地想撑着床榻站直起来。 但唐笑低估了自己手臂的长度,她这会儿重心全在沈文韶的肩头,想要借力直起身子,除非在他身上挪个地方。 这哪儿下得去手?她总不能摸了人家肩膀之后再染指人家胸口或者小腹 唐笑鼻子有点痒,心中唾弃自己,今儿要真流鼻血了,她出去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土都给压实了的那种! “抱歉,得罪了。” 唐笑迅速在沈文韶腹部轻轻撑了一下,总算站直了身子,然后发觉,更妙了她的意思是更糟了。 自己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沈文韶仰面躺在床上,衣 衫因为她的举动微微散开一些,浅藕色的床帘在他如玉般的脸上映出薄薄一层颜色,那双凤眸一抬眼,里面竟有种妖异感,让人甚至能忘记呼吸。 那个高岭之花,不染纤尘的沈文韶,此刻仿佛真的变得柔弱起来,只要伸伸手就能碰到,将他拉入凡尘 唐笑痴痴地在床边站了不知多久,直到听见银河变了调的声音才猛然回神,转身掀开床帘钻出去。 银河手里的药晃荡得厉害,眼睛睁成了核桃,满脸的惊悚,“你你在干什么!” 唐笑强作镇定,“没干什么,我就想让沈大人卧床休息。” 对,那是意外,她本意是好的! 唐笑腰杆子直了起来,“那不然我还能干什么?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我” 银河都蒙了,进来就看到两人没了,床帘拉着,他还能想什么东西? 唐笑怕他不信,过去把床帘重新拉开,沈文韶已经坐了起来,除了衣服有些微凌乱之外,并没有奇怪的地方。 银河这才恢复正常,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大惊小怪,可好端端的放什么床帘?那能怪他吗? 这会儿唐笑也不敢再往跟前凑,指使银河把药给沈文韶端过去。 这一回沈文韶接过去直接就喝了,银河捧着个空碗开心的像两百斤的傻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屋子。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又沉闷起来,唐笑站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脚趾抠地。 可她不说话,沈文韶也不说,这就很尴尬了。 第865章 不明白为什么 第867章不明白为什么 “刚刚,我真不是故意的,有没有压疼你?” 沈文韶轻轻抬眼看了她一眼,唐笑脚底已经成功抠出四室两厅,自己这张嘴在说什么玩意? “对不起哈,那这事儿就当没发生,我今天来其实是想把这个香囊还给你,我听人说这东西不常见,又是沈鸾寄给你的,我收着不好。” 唐笑一口气说完,将扶幽花香囊端端正正地摆在床边。 沈文韶没有去拿,只垂眸扫了一眼,缓缓道:“并非阿鸾给我的。” “嗯?银河说是从千树岛送来的啊。” “确实。” 所以能不能多说几个字,说明白了? 唐笑舔了舔嘴唇,“不管如何,我也没有理由收下,不合适。” 沈文韶的目光落到唐笑腰间,那儿挂了个银白色绣着鲤鱼的荷包,“这荷包不也是别人送的。” 唐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心想他怎么知道的? 前几日俞白桓跟几个友人来店里吃饭,来之前好像买了不少东西,这只荷包就是其中一个,俞白桓觉着好像很适合她,恰巧唐笑原先的荷包很旧了,便爽快地收下,不过餐费也少收了。 “你总说我是特别的,原来是这么个特别法,倒是稀奇。” 唐笑无奈,怎么还有情绪了呢? “这个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沈文韶一脸等着她编的表情,唐笑看得急躁,那当然不一样啊,俞白桓和沈文韶能一样吗?俞白桓送她东西,她分分钟就能回礼,那是朋友,她能跟沈文韶是朋友吗? 可沈文韶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子不舒服,浑身散发不讲道理的气质。 唐笑试图给他分析,“这个荷包也不值几个钱,我送他几盘菜就两清了。” “你也可以给我送点东西。” “不是东西不东西的”,唐笑头大,换了个问题,“沈大人为何要送我这个香囊呢?”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你以前提过。” “我以前提的事情可多了去了,难道你还能一一帮我实现不成?” 唐笑就是随口说的,谁知道沈文韶就不说话了,她忽然间慌起来,为什么不说话!搞的好像是默认了一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只觉得这样是不对劲的,这不是粉丝与偶像之间相处的正常距离。 过了好一会儿,沈文韶才重新开口,“收着吧,这东西买来了放着也是放着,家里没人用。” 所以,这真的不是沈鸾给他特意送来的?是他,自己买的?就因为自己提起过? 唐笑脑子有些乱,再抬眼,沈文韶眉间生出了倦意,想来是药开始有作用了。 “你帮我把桌上那几卷文书拿来。” 唐笑眼睛瞪起,“还要看文书?你该休息才对。” “那些今日得看完,明日又会有新的事情,内阁百废待兴,耽搁不得。” 沈文韶见她不赞成的表情,弯了弯嘴角,又抬手在眼皮上轻轻揉了揉,“或者,劳你给我读一读,就算这香囊的回礼,如何?” 他也是真的累了,本该是清冷明眸的眼睛里有不少血丝,看上去疲惫不堪。 唐笑见状,没什么挣扎地过去拿了文书,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没办法,她就是见不得美人示弱,尤其是大美人,她心疼。 唐笑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清浅干净,文书上晦涩难懂的字句从她口中念出来,平白多了几分清润感。 过了一会儿她又拿了笔在手中,将沈文韶说的话在旁边记下。 沈文韶半靠在床头,眼睛闭着,睫羽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唐笑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慢,最终停下。 这是睡着了? 她肆无忌惮地盯着沈文韶的睡颜,哪怕病了,哪怕瘦了,他也是极好看的。 硬朗的唇角软下来,毫无防备的模样,让唐笑心中一阵阵悸动,睡美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轻手轻脚地将文书放回去,分类放好,唐笑离开前想了想,还是将香囊收了回去。 轻轻拉开门出去,银河一见了她立刻过来,唐笑比了手势让他轻声些,自己悄声说,“沈大人睡着了,我先回去了。” 她摊开手里的香囊,“这个若是要买的话要多少钱?” “香囊本身不算很贵,不过如今这个时节便是在千树岛也没有多少,再一路随商队 送到晏城,我敢说如今晏城有扶幽花香囊的不超过十个人。” 唐笑:“” “少爷很少会从千树岛买什么,通常都是往那儿送东西,难得开一次口,永宁王妃愣是给他寻到了送来,还有些扶幽花的香脂,既然你来了就一并带回去吧。” 银河不给唐笑拒绝的机会,扭头就去取东西。 唐笑觉得手里的香囊沉甸甸得很,甚至有些烫手,当真是特意给她弄来的,她不明白沈文韶为什么要这么做。 内奸的事情已经过了,歉也道了,也补偿了,在唐笑这里就翻篇了,沈文韶的性子也不是拎不清的,自己对他来说应该已经没有用了才是,他这是做什么呢,真就缺自己一个厨娘吗? 银河很快将香脂取来,不由分说地塞到唐笑手里,“少爷从来不轻易送人东西,他的脾气你也知道,不会说那些花里胡哨的,但他心里知道谁对他好,唐笑,以前那样不是很好吗,你就真的不能回来少爷身边?” 唐笑恍惚了一下,将脑袋里的异样甩出去,“可是现在,不也很好,我从前好些规矩都不明白,给沈大人也添了不少麻烦,如今只是还他清静而已。” 她眼界大了,除了沈文韶也能看到其他的景色,也越来越看得清她与沈文韶之间的距离,不是一个穿书的身份就能轻易打破的。 “我在沈府的时候多少人盯着我要拿他的把柄,我也不想再做谁的侍女,随时可以被人发难,我还是,比较喜欢自由自在。” 沈文韶的魅力可以让她一时屈居人下,但那并不是真正的唐笑,就算可以日日伴在沈文韶身边,也不是她想要的,平等地欣赏不香吗? 第866章 自己信不信 第868章自己信不信? 银河不明白,她难道没感觉到少爷待她的特别之处?就算是侍女,有少爷的庇护也没有人敢折辱她,也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啊。 唐笑浅浅地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既是沈大人的心意,那我就不客气了,只是我深知我与沈大人地位悬殊,频繁接触对大人名声必然有影响,你是他最信任的人,往后多劝劝。” 她今日来不仅没能将香囊还回去,还又带了香脂离开,唐笑心里十分不好意思,人情债就只能慢慢还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不多时,沈文韶推门出来,银河疾步迎上去,“少爷,您不是歇下了?” 沈文韶拢了拢肩上的衣衫,“香脂送出去了?” “嗯,让她带走了。” 银河脑子里百转千回,想起唐笑说的那些话,“少爷,她让我劝您,说她与您地位悬殊” “我听见了。” 银河:“噢。” 所以是压根儿就没睡,唐笑不是挺聪明的怎么又被蒙过去了,她的小脑袋瓜对着少爷是不是不起作用? “金榜食府里每日都会换新鲜的花束是不是?” “好像是的,会有人按时送去。” “嗯。” 嗯是什么意思? 银河绝望了,脑子飞速地旋转,想着一切有可能的可能性。 半晌,他试探地问,“我知道几个花农,培育的花品种齐全开得还好,且还会捯饬得漂漂亮亮,城中不少女眷都爱从他们那儿买,我去问问,给金榜食府送一些去?” 沈文韶没说话,银河心定了,没说话的意思就是可以!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他迅速就要去将事情办妥,半路却迷茫了起来,少爷此番举动,深意何在呢?只是想让唐笑回来沈家当差的话也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他从前倒是在永宁王那里看到差不多的行为,可可那时永宁王是想讨王妃的欢心 银河脸裂开了,不不不不,他不是那个意思,少爷怎么可能会讨谁的欢心,不可能的,少爷只是只是想补偿一下之前唐笑的委屈 站在街边的银河觉得自己弱小无助又可怜,心里隐隐猜到的真相让他瑟瑟发抖,自己随便乱揣测个什么劲! 可要真是如此银河仰天长叹,就唐笑那个捉摸不定的性子,少爷怕是要有的折腾了。 第二日,金榜食府就收到了一车各色各样的花。 唐笑站在车前,满脸惊叹,桔梗却急着与人比对,“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并没有要这些,你再看看地址。” “没错,就是这儿,金榜食府。” “可是不是我们买的呀。” “那小的就不知了,银钱已经结过,我先给你们搬进去?” 送花的小哥一挥手,一块儿来的三人便卷起袖子开始干活,桔梗都没拦住。 “笑笑,这是怎么回事。” 唐笑安抚地拍拍桔梗的手背,“没事没事,一车花而已,便是真弄错了咱们也赔得起,姐你看这些花养得可真好,比我自己找的都漂亮,品种还多。” 花瓣上还挂着清晨的露珠,一朵朵含苞待放,娇艳欲滴,让人看着心情就好,更别说一束束包得漂漂亮亮整整齐齐,甭管是不是送错,她已经想换货源了。 唐笑去找了送货的人看了地址,确实是金榜食府,她笑眯眯地让人给小哥倒了茶水休息,“我们确实不知,许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只是小哥可能告知我是谁让你们送来的?” 这个没说不能说,小哥拿脖子上挂的毛巾擦了擦汗,随口道,“沈府的大人,特意嘱托一定要挑最好看的送来,这不我们就一大早来了,挑的都是最精神的。” 桔梗轻轻捏了捏唐笑的胳膊,唐笑也蒙着呢,“沈府?晏城的沈府?” “那还能是哪家,行了,花送到了,我们就先告辞,预祝两位姑娘生意兴隆。” 人一走,桔梗看着那些花立刻盘问起来,“沈大人送来的,他为什么会给你送花?” “不是给我,是给金榜食府送的。” “这话说了自己信不信?” 唐笑:“” 桔梗想到唐笑昨个儿去了沈府,脸色一变,“是不是昨日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送来这么些花,肯定是有原因的。” 一提到昨日,唐笑脑子里就是沈文韶被自己压在床榻上的画面,当时脑子是懵的不敢细想,现在隔了一个晚上,手底 温热的触觉袭上心头。 虽是隔着衣衫,但夹杂着雪松气息的温度从她掌心一路往上,似乎似乎还听见沈文韶微不可查的闷哼了一声 唐笑赶紧在脑子里刹车,揉了揉开始发热的脸颊,“没没发生什么,就是那什么,咱开张的时候沈大人不是没送贺礼吗,算是补的?” 桔梗往柜台上指了指,大大的招财金蟾金光灿灿,憨态可掬。 唐笑自己都没搞明白哪儿还能跟桔梗解释清楚,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推着她进去把店里的花都换下来。 花确实漂亮,往里面一摆显得整个食府都焕然一新,光鲜亮丽起来,来吃饭的客人好些都注意到了,还特意夸赞一番。 结果等到午后,唐笑又收到了花。 这次是俞白桓带来的,装在篮子里,插得漂漂亮亮。 他微红着脸将花递到唐笑面前,“我猜想你是喜欢花的,这是我亲手插制,希望你能收下。” 俞白桓面色忐忑,主要今日食府里的花比之前的漂亮太多,衬的他手里的花一点儿都不突出,泯然于众了。 唐笑很给面子地接过来,“多谢,挺漂亮的。” 俞白桓一下子高兴起来,舌头有些打结,“那那就好,我的意思是你觉得它漂亮就好。”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在唐笑收下之后开开心心地离开,桔梗从后头过来,看了一会儿唐笑手里的花,又抬头看了看食府里摆的那些,声音幽幽道,“笑笑,你可要好好斟酌挑选才是。” “挑什么?” “沈大人和俞白桓,你总得做出个选择。” 第867章 不符合常理 第869章不符合常理 唐笑弄明白她的意思后好像被踩着了尾巴,差点跳起来,“姐你在说什么!我选选什么?” 桔梗没说话,让她也别去后厨了,上楼去雅间里赏花就行。 布置温馨的雅间也摆上了新鲜的娇花,唐笑将俞白桓送的放在柜子上,屋子里到处都是花的香气。 俞白桓送花很好理解,他对自己的心意唐笑是知道的,不过他也说了可以与自己先做朋友互相了解,姐姐不也知道嘛,还说什么选择不选择的,还把沈文韶的名字加进去,着实惊悚了些。 可唐笑看着那些花,看着看着就失了神,是啊,俞白桓送她花不奇怪,那沈文韶送这些花来的意思是 桔梗显然将两者混为一谈,唐笑觉得她想错了,然而她自己怔怔地在雅间里待了一个时辰,也没想出别的意思来。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唐笑催眠似的一边念叨一边摇头,这不符合常理。 沈文韶喜喜欢 唐笑甚至不敢在脑子里把这个念头想完整! 那可是沈文韶!万人敬仰的沈文韶!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沈文韶! 在他心里唯一特别的女子只有沈鸾,她不过是机缘巧合与他相处了一阵子,除了脸长得好看一些,字写的好看一些,饭做的好吃一些,学问做的不错一些 唐笑脑子冷静下来,这么一想,沈文韶会喜欢她好像也没毛病?她好像确实挺不错的啊。 “还是离谱了,我来这儿是给他找姻缘的,不是来做他姻缘的,粉丝得有粉丝的自觉。” 唐笑深呼吸,这事儿也只是她的猜测,不一定准,再看看吧。 再看下去,唐笑就开启了不时收到礼物的模式。 有时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罕水果食材,有时是她一直心里惦记着的国朝特色玩意,有时是一些孤本的字帖杂记之类,每一样礼物都正正地戳在唐笑的喜好上。 桔梗看她的目光越来越淡定,坐实了吧,她就说沈大人跟俞白桓是一个意思,非不信,如今再辩解一个看看? 唐笑用沈文韶送来的樱桃做了樱桃奶冻,捧着小口小口地吃,这玩意晏城只有少数人才能得一小筐,沈文韶直接让人给她送了过来,唐笑实在没舍得还回去,用它做了好些吃食找人给沈府送了过去。 她微微闪躲着桔梗的目光,那她不是也没想过嘛。 “笑笑,你跟我说实话,你心里究竟更偏向谁一些。” 唐笑于是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姐你先听我说,我也不是滥情之人,想脚踩两条船,你看我是不是也没占过他们便宜?俞白桓送的东西我都回了礼,沈文韶那里我也时常让人去送点吃的,他那身份什么也不缺,送这些正好。” “俞白桓性情温和,但我目前只把他当做朋友,就见到他的时候不会有春心萌动,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想法,当然不是他的问题,他人很好,优点很多,也许哪天我就被他身上的某个特质萌到了也未可知。” 桔梗有些词听不太透彻,但意思她明白了,“就是你没喜欢上他。” 还发了张好人卡。 “那沈大人呢?你可有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想法?” 唐笑:“” 有是有过,但同时也会生出罪恶感来就很迷。 “我对沈文韶的喜欢吧,也不是那种喜欢,就我很希望看到他好,成家立业,万人敬仰,要说对他有独占欲把他当成我夫君嘶,你看我汗毛孔又站起来了。” 唐笑跟沈文韶之间始终隔着一层东西,她知道这人是极好的,要不然自己当初看书也不会那么迷恋上,但可能就是太好了,她无法相信沈文韶会喜欢她。 她清楚沈文韶对沈鸾的执念,清楚他对感情的冷淡,他这么明明白白的示好,唐笑总觉得背后有他的深意。 总觉得自己又像是被吊在杆子上的诱饵,茫然地等着不知从什么方向窜出来想要咬一口的大鱼。 桔梗想劝两句又不知从何开口,最终只得一声长叹,这种事,谁也帮不了她。 然而俞白桓的性子并不只是温吞,他比唐笑想象的更有勇气,他再一次对唐笑表白了。 并不是在金榜食府,俞白桓将唐笑约在了晏城城墙脚下一片花林里。 晏城许多才子佳人都爱去那儿,风雅浪漫,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花,是个年轻人互诉衷肠的好去处。 唐笑去之前已经有了预感 ,再见到俞白桓特意打扮过,越发儒雅清秀,心里便更加明了。 俞白桓与她在花林里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小亭子里,他垂着的手将衣服边边都快揉皱了,才鼓起勇气道,“唐姑娘,今日约你来此处,是为了让姑娘知晓我的心意,我心悦姑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唐笑脸上没有惊慌和羞怯,笑得轻轻柔柔,甚至招呼俞白桓坐下说,站着太累了。 “俞公子虽然在俞家是幼子,却不像别的被娇宠长大的幼子那样行事毫无章法,有没有别人也这么夸过你?” 俞白桓红着脸,还是很诚实地点了点头,“有倒是有,只不过是谬赞了,我自然知道我身上有许多不足之处。” “能这么想已是不易,有些人远不如你,却仍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恨不得从鼻孔里看人。” 唐笑觉得他这点十分可贵,俞家不是什么不知名的小家族,俞白桓本身更是勤奋上进,他这个年岁就能进翰林院可见一斑。 换做旁人,早恨不得眼高于顶,但他没有,依旧谦逊温和,待人彬彬有礼,便是面对跑堂或是门口迎客的小厮,也始终以礼相待,极为不易。 俞白桓肉眼可见地害羞起来,没想到唐笑会先夸他,夸得他打好的腹稿已经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唐笑弯着眼睛,“俞公子应该对我也有些了解,我有些好奇,为何你会喜欢我,你应当见过许多名门闺秀吧,与她们相比,我是有自知之明的。” 第868章 不是你的问题 第870章不是你的问题 “唐姑娘是我见过的,最不一样的女子。” 俞白桓如她所说,确实没少见女子,他很熟悉名门闺秀的样子,恪守本分,端庄有礼,年少懵懂之时友人也私底下问过他,往后想要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那会儿俞白桓脑子里浑浑噩噩,他也说不出来,或许,就跟其他人一般,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一个合适的,好好待她。 只是在见过唐笑之后,俞白桓脑子里的形象逐渐有了轮廓,他想他知道自己心悦什么样的女子。 善良但不软弱,坚韧却不坚硬,笑容不是循规蹈矩仿佛刻在脸上一般,而是灿烂自若,像是一个小太阳,让人观之便心情愉悦,怦然心动的女子。 俞白桓文采甚好,然而面对唐笑的时候,他的文采仿佛被封印了,只会重复地强调她真的很好,特别好,重复到唐笑忍不住笑出来。 “好了好了,也是不必这么夸我,你觉得我特别,是因为我与你经常见到的女子不太一样,所以才显眼,不过这种新鲜感不会保持很长时间。” 唐笑仿佛置身事外一样耐心地跟他分析,“我跟姐姐开了个食府营生,你觉得我特别自强自立是不是?你身上承载着家中的希望,很快要入翰林,肯定也不会就此止步,等你一步步高升,旁人再提起你的媳妇是开食府营生的,你还会不会觉得我自强自立?” “你或许觉得那不重要,但若是将你养育成人,培育成才的父母让你劝我放弃食府,回去相夫教子,他们一辈子也没苛求过你什么,不过是为了家中名声恳求你如此,你又当如何?” “我生性跳脱,不喜规矩束缚,与喜欢的人相处融洽,不喜欢的则不会浪费精力应付,如今在你看来是爱憎分明,单纯可爱,等你站在高位,需要你的妻子帮你维系关系的时候,我依旧由着性子来,你还觉得这种爱憎分明很单纯可爱?” 唐笑不是在质问俞白桓,她说这些的时候甚至是笑着的,语气十分和缓,没有任何棱角。 俞白桓刚要说话,唐笑朝他摆了摆手,“不急着立刻回答,你多想一想,人不会总是在冲动下行事,你闭上眼睛就,设身处地地想想。” 俞白桓果然听她的话闭上了眼睛,唐笑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抬眼看向四周的花树,也闭上眼睛感受迎面吹来的风。 俞白桓是真的很好,但这些问题也是真的存在,便是在她原来的时代也远远不是凭着喜欢两个字就能忽略一切,更何况是国朝。 唐笑余光瞥见俞白桓脸上浮现出纠结的表情,知道他可能一时半会儿无法抉择,便安心赏景。 时间慢慢过去,俞白桓终于睁开了眼睛,里面有着残存的挣扎。 “唐姑娘,我或许无法立刻给你答案,但我并非是一时兴起,若你说的这些情况真的出现了,我也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唐笑云淡风轻地笑起来,“我不是针对你啊,不过今儿就算是沈文韶跟我这么说,我也是不信的,无凭无据的保证,在我这儿连一顿饭钱都不如。” 俞白桓整个人都消沉下去,唐笑心中不忍,“说了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很难轻易相信别人的承诺,大概,是被人骗过,学乖了的关系。” “唐姑娘遇见过这种事?” “那可多了去了,与我而言,便是生身父母也无法信任,因此凡事我都会往最坏的打算去考虑,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心意,只是我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去想那些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俞白桓不知该说什么,方才眼前一片黑暗中,他想象着唐笑说的话,想象着一向疼爱自己的爹娘为了俞家的门楣恳求他,他一颗心仿佛在火上煎熬。 或许可能不会到那么糟糕的局面,但凡事无绝对,万一呢,那时他要怎么办?是违背自己的承诺,还是要让爹娘伤心?俞白桓不知道,他甚至不敢深想下去。 唐笑不怪他,他能在母慈子孝的环境里长成这样单纯的性子那很好。 “你是你爹娘的骄傲吧,那就一直这样就好,这才是你。” 唐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别耷拉个脑袋,你可是国朝的未来,哪儿因为这点小事钻牛角尖。” “我我会好好想想的,唐姑娘,我没有放弃,我一定会想出一个让你愿意相信我的方法。” 俞白桓因为她的安抚振作了起来,目光坚定地向她保证,动作迅速地离开了,也不知他这么急匆匆地要去哪里。 唐笑摸了摸自己秀气的下巴,眼睛轻轻眯起来,真是年轻啊,这样好的人,连她都忍不住要心动了。 微风又从耳边吹过,唐笑惬意的 表情忽然定格了一下,鼻尖轻轻动了动,她幻觉了?刚刚为何嗅到了一丝雪松香气。 唐笑跟一只猫崽子似的在空中又嗅了好几下,猛地回头。 不远处的石山旁,沈文韶静静地站在那儿,抬眼正看她,清冷的眸子里看不清情绪,如淡墨烟雨一般。 唐笑看了一会儿,没站起来更没过去,而是默默地,慢慢地,将眼睛挪开,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又转过了身去。 不是,这个时候,沈文韶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唐笑控制不住想要自恋一下,沈文韶这是因为她来的?但这种事情放在沈文韶身上,实在谜之不搭,唐笑心底懊恼她鼻子为毛要这么灵,不转头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吗! 背对着沈文韶,被人盯住的感觉却没消失,唐笑秉持敌不动我不动的方针,强迫自己继续欣赏风景,希望他能看懂自己的肢体语言,悄悄地离开,谁都不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背后没了动静,唐笑很想扭头看看沈文韶人还在不在了。 应当回去了吧,自己这么没礼貌地当做没瞧见,以他的脾气怕也是待不住的。 唐笑又忍耐了一小会儿,才试探性地小幅度扭头,一眼就扫到了方才的位置,没有人! 第869章 你不准说 第871章你不准说 “芜湖” 她大大地叹出一口气,气还没吐完很快又憋了回去,因为从余光里她看到沈文韶从另一个方向朝她走过来了! 唐笑微微抽动脸颊站起来,等人走到自己跟前,才像是忽然发现似的站起来行礼打招呼,“沈大人,呵呵呵这么巧啊,您也来赏花?” 他应该没有听到自己跟俞白桓说的那些话吧? 不过唐笑注意到,沈文韶今天超帅,身上浅青色的衣衫特别衬他,头上束着玉冠,玉树临风,腰间的饰品还坠着流苏,唐笑眯起眼睛打量半天,那玩意,长得好像她跟红雀学女红做的半成品啊,不能吧? 不过她也没瞧仔细就被腰间其余的东西遮住,应该只是料子像。 “这几日得空,你不是一直劝我出来走走。” “啊,那是,你的工作性质一直坐着,对身子不好,是该走走。” 唐笑呵呵呵地笑,“那我就不打扰沈大人的雅兴了。” 沈文韶却朝她招招手,冲着他的盛世美颜,唐笑的脚有自己的想法,直接迈着步子过去了。 “你又是为何会来此地?我记得这个地方,素来是成双成对才是。” 唐笑:“”就你个单身狗在内涵什么玩意呢。 她挺了挺小腰板,“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不过俞公子有事先走一步” 沈文韶离唐笑的距离不足半步,身上淡淡的气息仿佛将她整个人环抱其中,惹得唐笑一直在走神。 “这儿花开得不错,俞白桓这么急着离开有些可惜了。” “是吧?” 唐笑脑子有点转不太灵光,她只要微微抬眼就能看到沈文韶绝美的侧颜,那高挺的鼻梁,那勾人的凤眼,跟一把把小钩子似的让她在理智边缘反复横跳。 关键他时不时地瞥自己一眼,眸光流转,魂都能给人勾出来。 唐笑握拳振作,努力不让自己陷入美色漩涡,“沈大人慢慢欣赏,食府里还有些事,我就先” “你说的那些可能,对俞白桓来说,会成为一个心结。” 唐笑一愣,脚趾忍不住就开始抠地,“你都听见了?” “顺风,无意中听见。” “都听见了?即便是顺风,难道不该避个嫌?” 沈文韶给她一个眼神,有何可避嫌的? 唐笑都要跪了,古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都是做做样子的吗?他还理所当然起来了。 “国朝孝德兴盛,尤其走仕途者,皆提心吊胆,生怕被人抓住把柄,俞白桓天资不错,翰林院有人很是看好他,有意栽培,俞家在晏城八面玲珑,怕是已经收到了消息,势必会为他好好谋算。” 俞家长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不会不在乎俞白桓的想法,只是他的成败关乎整个俞家荣耀,便是再疼爱他,有些事情上,也是不能让步的。 唐笑如何不明白沈文韶的意思,她脸上并没有失望的表情,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奇怪,这才正常,做官的就该娶名门闺秀,一齐奔向光明的未来,这才合情合理,我本就没指望。” 说着,她嘿嘿嘿地笑起来,“有没有人能做得到我心中所期,我心里有数” 她话还没说完,眼睛倏地睁大,身子定格住,眼睁睁看着一片阴影朝她压过来。 那张夺人心魄的俊颜在自己眼瞳中放大,沈文韶的脸擦着她的,脸颊上能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边,曾在梦中出现的声音,就抵在耳旁,仿佛厮磨一样,“我可以。” 唐笑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往头顶上窜,脑袋热得要炸开。 她条件反射地反手攥住沈文韶的衣衫才能稳住身形,然后将他往外推了推。 沈文韶低下头,看着她依然没放开的手,低沉着声音笑了两声,就让她抓着。 唐笑也唾弃自己对美色没有抵抗力,可是真的,这种暴击对心脏真的不好,刚刚一瞬间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在放大。 等她缓过来终于松开手,沈文韶衣衫已经被她攥得皱巴巴的。 不过唐笑来不及管这个,茫然地抬起头,“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 “啊啊啊啊你先不要说!” 唐笑想起来了,他说,他可以。 他什么可以?他可以做到自己的期望?他这是这是跟俞白桓一样,跟她表白的意思? 唐笑脸都扭曲了,往 后一步,认真地看着沈文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还是我理解错了?可能我有点愚钝,会错了意,但你这种说法太容易让人误会,也不能怪我是不是。” 沈文韶那张漂亮的脸上毫无波动,“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不信,你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天方夜谭。” “哦,那我应该说明白一些。” “你不准说!” 沈文韶眉头轻轻上挑,这么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极具诱惑力,但唐笑不认输,睁着眼睛瞪他,防备十足。 “你这就,不讲道理了。” 沈文韶眼里有淡淡的无奈,让唐笑看得目不转睛。 他何时学会了这样的表情?沈文韶这张漂亮的脸上大多时间都是冰冷的,拒人千里,他怎么忽然一下子,沾染了人间烟气。 但但是,怪好看的 唐笑确信自己被蛊惑了,不过她尚有理智残存,“我不讲道理?你还不讲武德呢,你究竟什么意思?” “你不是不准我说?” “那你倒是说点正常的!” 沈文韶勾起一边嘴角,凤眼微微眯起,唐笑在心里猛地抽气,又来了又来了!这人怎么好像突然开窍了一般,懂得美色攻击了?这不科学! “我从来,不喜妄言,你不相信?” 唐笑脑子里仿佛崩断了一根弦,眼神变得麻木起来,自暴自弃地走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顺手拍了拍旁边的凳子,“坐,我要捋一捋。” 沈文韶从善如流,不过没有在她身边坐下,而是坐到了她对面,如此可让她抬眼就能看到自己。 第870章 蛊王 第872章蛊王 唐笑脑子里搅成毛团,强迫自己深思沈文韶的用意,未遂。 少顷,她抬起头,目光已经变得清醒了一些,“我知道你不会乱说话,但你这次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你的打算,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沈文韶眼眸仿佛被针刺到似的缩了一下,沉声道,“我没有什么打算。” “是不能说吗?会打乱你的计划?行吧。” 唐笑表示理解,毕竟自己这种凡人很难跟得上天才的脚步,万一真被自己露出马脚就糟了。 她心平气和的态度让沈文韶罕见的焦躁起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在你心里,我便是一而再再而三牵连无辜的人?” 唐笑赶紧摆手,“怎么会,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有些事情确实得用些手段,我说过我理解的。” 她真的理解,站在沈文韶的立场,有些事绝不能说是错,他必然有他的考量,更何况稍稍了解了之后也知道,沈文韶并非冷血之人,不会对人下死手。 可她越是解释,沈文韶的脸色就越是不好看,生生破坏了一张绝色美颜。 唐笑这边心里分析得越发透彻,原来如此,怕是沈文韶又有什么打算,这就能解释得通了,自己是他身边唯一能叫得上名字的异性,会再让她配合也说得过去。 沈文韶看着她慢慢放松下来的表情,手指捏紧了戒子,想起她之前跟俞白桓说的话。 她说她很难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因为被骗得多了这里面,怕是也有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曾经她看自己的眼睛里闪着星星一样的光泽,仿佛他说什么她都信,是他的高傲和自以为是,生生掐灭了那些星子。 沈文韶心间涌出懊悔,然而于事无补。 “不管你信不信,我并没有任何谋算在其中,今日也是听说俞白桓约你至此,才会来这种地方。” 沈文韶站起身,走到唐笑身边,忽而拿出一只簪子来。 “在沈家的时候就想给你,薛净送你的太寒酸,那么粗制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手,眼光一向不行。” 唐笑:“”怎么还拉踩上了。 递到她眼前的是一枚蓝色琉璃发簪,七片花瓣中间点缀着通透的晶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漂亮夺目。 她还没做出反应,沈文韶直接帮她插在了发髻上,手法十分生疏,甚至戳了她头皮一下。 不过总算是簪上去了,他明显也松了口气,往后退了两步欣赏,“果然比之前那个要好看得多。” 所以还要拉踩多久? 唐笑抬手碰了碰,“这不好吧” “薛净送得我就送不得?” “不是,薛大人是为了表示歉意,且送的簪子也不贵” “我也是一样。” 沈文韶面无表情,“我的歉意比他的重,理当送的贵一些,合情合理。” 唐笑被他的歪理带进沟里,沈文韶来这里是挤出的时间,这会儿不得不离开,又留下唐笑一个人继续坐那里发呆。 方才,沈文韶给她插发簪的时候,她看清楚了他腰间的饰品,缀着流苏的那个荷包,果然是自己的手笔,绣工之差旁人仿都仿不来。 那还是个半成品,她跟红雀学到一半的时候就被赶了出去,因此并未绣完,留在了沈家。 他为何要佩戴?藏在其他挂饰的后面,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唐笑趴在石栏上,今日脑力已经用尽,累了,想睡。 桔梗等到唐笑回来,兴致勃勃地跟她打听情况。 “如何了?俞公子约你去花林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旧事重提,要来咱们家提亲?” 桔梗团团转,“可说了何时会让人上门,我要准备些什么?哎呀我也是头一次应付,可是必须要应付妥善了才好,你别光发呆呀,究竟谈到何种地步了?” 唐笑跟抽去了骨头似的趴在软塌上,双眼无神地哼唧,“谈崩了。” “为什么?是不是俞白桓说了什么过分的?平常看他温温吞吞的,是不是跟你单独相处的时候就原形毕露了?好啊,看我再见到他不” “不是,是我辜负了他一番好意,刁难人家了。” 桔梗瞬间又恢复温柔,“哦那没事儿,姑娘家叫什么刁难,又不是咱瞧中他的,不过你才稍微刁难一下就崩了?这么说俞白桓也不过如此。” 唐笑:姐姐不仅双标,姐妹滤镜还不知道开了多少层。 “ 咦?这支发簪是哪里来的?怎的从前没见过?莫不是俞白桓赠你的?” 唐笑闻言顺手将发簪拔下来,拿在手中细细摩挲更是觉出它的不俗,这等佳物沈文韶连个盒子都不装,直接搁在怀里带过来,也不怕不小心拗断了。 递过去让桔梗看,唐笑语气更纠结了,“这是沈文韶送的。” 桔梗手一顿,“你还见着沈大人了?那你今日没有白白浪费时间。” “姐” “我说笑的,不过你不是与俞白桓有约?怎么又会遇到沈大人?总不能是沈大人知道你们相约特意去堵你的吧。” “姐你真聪明。” 桔梗白她一眼明显不信,“不过这簪子真是不错,特别衬你,沈大人眼光真好。” 唐笑将脸埋在臂弯里,发出唧唧赖赖的声音。 她就想做个暴发户有错吗?一个个的都非要给她另辟蹊径,她又真的不忍心伤了俞白桓的心,少年郎的赤子之心难能可贵。 沈文韶就更加深不可测,唐笑放弃猜他真正的意图,况且 就算知道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当他在自己耳边轻轻说出他可以这三个字的时候,唐笑根本控制不住怦然心动,太蛊了!她愿称之为国朝蛊王。 当做一个美梦偶尔沉溺一下也无妨? 俞白桓接连几日都不曾在金榜食府出现,与之相对的,沈文韶又出现了。 他来的很低调,跑堂只当寻常客人接待,安排好了坐处,又殷勤地上了茶水和菜单。 唐笑是听到前面一声惊呼才注意过去,一眼就看到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一脸平静在想吃什么的沈文韶。 第871章 你还清醒吗 第873章你还清醒吗 惊呼出声的人满脸涨红地坐回去,眼睛却黏在沈文韶那边,嘴唇激动得微微颤抖,死死拽着身边的人压低了声音,“那是沈大人,沈大人!” 细细索索的声音蔓延开来,唐笑本想出去,被桔梗一个眼神按住,她自己替换了小田,客客气气地过去问,“沈大人今儿怎么有空来食府用饭,想吃些什么?” 沈文韶的目光从菜单上挪开,抬眼去看桔梗,淡然道:“能请唐笑给我推荐几个菜吗?” 桔梗呼吸一窒,立刻就明白了唐笑时常挂在嘴边的“美颜暴击”是什么意思,她张了张嘴,“啊那我去问问。” 转身后桔梗无比懊恼,自己咋回事?直接拒绝了不就完了吗,来食府吃饭唐笑还能每个客人都去推荐? 唐笑听到桔梗的抱怨倒是不觉得奇怪,“没事儿,人家是贵客,有点小要求也无妨。” “笑笑,你得打起精神,老是听你念叨沈大人好看好看,别人家一个笑容你就找不着北了。” 唐笑摆摆手让她放心,信步走到沈文韶面前,“今日沈大人有口福,早上收了一筐鲜活的鱼,尾尾肥美,清炖熬汤红烧都是极好的,大人试试?” “好。” “小鸡蘑菇也不错,客人吃了都说好。” “好。” “香煎羊肉如何?小羊羔的嫩肉,煎烤得喷香,蘸了酱汁吃是一绝。” “好。” 她推荐什么沈文韶都说好,特别好说话的样子,惹得认出他的人都开始怀疑了,跟友人嘀嘀咕咕,“不会是长得像的吧?沈大人脾气哪儿有这么好?” 唐笑完成任务,将菜单交给小田送去后厨,听见沈文韶问她,“簪子为何不戴?” “彩云易散琉璃脆,那么好看的琉璃簪子哪舍得随便戴,摔坏了就可惜了。” 沈文韶略一沉思,“是我思虑不周,明日我让人送一匣子来,就不怕会摔坏了。” 唐笑:“没必要没必要,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文韶目露疑惑,唐笑憋了一会儿憨笑起来,“明日我就戴上,我做事这么小心翼翼的人,哪儿可能随意摔了呢,呵呵呵呵不可能的。” “那就好。” 等菜上齐,唐笑还隐隐关注沈文韶吃得多不多,她推荐的时候也是按着他的口味来,见他吃了大半,分量并不少才放下心来。 本以为沈文韶跟自己说了那些话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幸而并没有,他只是来吃了饭,然后很自然地离开。 唐笑松了口气,想来沈文韶跟她说那些,确实是有原因的,就是心底某个角落有些不易察觉的失落,那也没办法,谁还不喜欢做梦呢。 谁知道第二日,沈文韶又来了。 唐笑不明所以,喜欢吃这里的饭菜让人来买就好,实在不必要亲临,金榜食府的格调与他的身份着实不相匹配。 她趁着上菜的时候委婉地说出她的建议,一向清冷示人的沈文韶脸上,却浮现出能称之为低落的表情,“可是我来这里,让你为难了?” 这踏马谁能受得了?来,想来就来! “一切以沈大人的意愿为好。” 沈文韶目光在她头上转了一圈,清浅而快速地笑了一下,“簪子你戴着,很好看。” 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笑容的唐笑瞬间不理智了,流里流气道,“哦,就簪子好看啊,那可不,沈大人送的呢,能不好看吗。” “因为戴在你头上,才显得它好看。” 唐笑落败,捂着热敷敷的脸佯装镇定地回到后厨,随手拿了把扇子扇风。 了不得了,沈文韶自我进化了!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简直可怕! 桔梗在一旁冷眼瞧着,觉着若是俞白桓再不出现,笑笑怕是都要忘记他的存在了。 一连好几日,沈文韶都雷打不动地来金榜食府用饭,一时间金榜食府又恢复到人气最鼎盛的时候,不少人都是冲着国朝最年轻俊朗的内阁首辅来的,哪怕能看上一眼都足以让人激动。 小小的金榜食府承受着它不该承受的人气,桔梗与唐笑双双犯难,“这该怎么办呢,笑笑要不你与沈大人说一说?” “说了,没成功。生意爆好也不算是坏事,也许人家看着看着就不感兴趣了呢。” 唐笑努力乐观,桔梗却不这么认为,就笑笑这样目光独到的,到如今都没有看腻沈文韶,更何况其他人了。 “沈大人此举是冲着你来的吧?他想做什么?让你回去 沈府吗?” 不止桔梗一个人这么想,稍微知道些内幕的,也都是如此认为。 沈大人屈尊纡贵地来金榜食府,对唐笑而言便该是莫大的荣光,若换了他们是唐笑,早就心甘情愿地重新回去沈府,成为沈文韶身边最特别的存在。 食府小老板娘还等什么呢?欲擒故纵也该有个度,怎能一直吊着沈大人,让人一趟趟往食府里跑? 只有唐笑知道并非如此。 “姐,他没有提过要我回去做他的侍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沈文韶此举,姑且就当做他在追求我吧。” 能把这几个字平静地说出来唐笑也是费了老大的功夫。 桔梗直接一个问号,摸了摸她脑门,“我的妹妹你还清醒吗?” 唐笑无奈,“是吧,你也不信,这事儿说给谁听谁能信?可他就这么明示的,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生活不易,笑笑叹气,“我说我不信,他说不管我信不信他就这个意思,送了我簪子,又把我做的荷包随身带着,还天天来我面前刷脸,我真是想不到还有别的解释” “等等,你做的,荷包?” 桔梗转身在绣筐里翻了翻,翻出一块看不出花纹的布来,“难道是这块布压制住了你的绣技?” 唐笑:“” 她扯过布毁尸灭迹,“说是荷包就是想给我自己脸上贴点金,可就这样他还带着,他能是什么意思?” 或许,人口味就是独特呢?不过桔梗没敢说。 第872章 喝点儿 第874章喝点儿? 但桔梗也着实不敢相信沈文韶在追求唐笑这件事,不是对自己妹妹没信心,是沈文韶实在太遥不可及。 但凡换个人也不会这么不真实。 “那那俞公子呢?俞公子那边怎么办?” 唐笑呵呵一声,她哪儿知道,她自己都迷茫着呢,哪儿还能有闲工夫帮其他人考虑。 沈文韶来食府打卡的第七日,俞白桓终于出现了。 唐笑见到他吓了一跳,俞白桓眼底明显地青黑,几日不见整个人瘦了一圈儿,特别明显。 唐笑叹气,“俞公子,你这又是何苦。” 俞白桓耷拉个脑袋,若是身后有尾巴,也必然是垂丧着,他的眼睛不像之前那样熠熠发光地盯着唐笑,只偶尔抬起看她一眼,又可怜又无辜。 按着他的口味给他上了菜,俞白桓没有立刻动筷子,手搁在桌边,指甲隐隐发白。 “我问过爹娘的意思,他们果然已经暗中给我相看,选的都是可以帮衬的上俞家的门第,我与他们说,便是不靠着旁人,我一样能够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他有一腔热血,有天赋也肯努力,他一定不会让爹娘失望,他跟他们保证! 爹娘都是疼爱他相信他的,只是这样疼他宠他信任他的爹娘,对于他所谓的保证也只是一笑而过,并未将他的话听进去,对他想要娶一个商女压根儿就没有当一回事,只以为他是说着玩儿,孩子心性。 这几日,俞白桓很努力地想让他们知道,他是认真的,他并不是心血来潮说说而已,他想要自己决定自己的亲事。 可是没想到,凡事向来顺着他的爹娘,却谁都没有松口。 “是不是我太没用了,才会让他们要用我的亲事给我做助力,若我如同沈大人那般厉害,是不是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冷不丁听他提到沈文韶,唐笑心里一突突,随后涌上一阵怜爱。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已经很好了,旁人说起俞家小公子,没有不称赞的。” “可他们还是不相信我可以不靠着姻亲成事,他们都说是为了我好,说等到以后我就会知晓其中的利弊,可那是以后的事,他们也没问过如今的我愿不愿意。” 俞白桓情绪激动起来,他素来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幼时旁人顾着贪玩,他听爹娘的话跟着先生好好用功读书,长这么大他几乎没有忤逆过爹娘的意思,他知道爹娘疼爱他,不会害了他。 只是这次不一样,这是他的亲事,是一辈子的事,俞白桓第一次萌生出情愫,他甚至已经想象过若干年后他与唐笑双双白头,子孙环绕的场景,他已经将唐笑放入了他余生的规划中。 但爹娘还是以为他好的说辞否决了。 俞白桓堂堂一个男子,委屈的想哭,又不想在唐笑面前丢了面子,表情越发扭曲起来。 唐笑叹了口气,转身去拎了一小坛酒搁在桌面上,“要不要喝点?” 俞白桓沉默地点点头,唐笑给他倒上,他拿起来一口就喝了个干净,脸腾的一下红了。 “我我不常喝酒” 唐笑抿着唇浅笑,又给他倒了一杯,“偶尔喝一些无妨,你不适合心里憋着事。” 他们坐在角落里,也没人关注,一人斟酒一人喝,看上去倒也惬意。 “你爹娘确实是全心为了你着想,否则管你作甚,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娶谁娶谁,日子过遭了他们只一句是你自己选的,都不必去管你。” “可他们哪里舍得,生怕你行差踏错一步,生怕没有给你最好的,他们想将他们力所能及够到的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哪怕你暂时会怨他们。” 唐笑想着,这大概就是爱着自己孩子的父母会做的事情吧,俞白桓很幸运,就连此刻的憋闷都算是幸福的烦恼。 等到他有了自己的孩子,怕就能够理解自己爹娘的一片苦心。 俞白桓不甚酒力,几杯下肚眼睛都微微泛红,说话也不大流畅,“我懂,我明白,但我我也有自己的喜好,我也想,也想跟喜欢的人,携手共度,我宁愿,不要做什么高官。” 他这会儿脑子不清醒,嘴角委屈地扁下来,可怜巴巴地趴在桌上,仿佛一只被遗弃的幼犬。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也不想真的伤了他们的心,可是可是” 俞白桓喝醉了,伏在桌上声音听不清晰地嘟嘟囔囔,偶尔还能听到他在叫唐笑的名字。 唐笑支着脑袋看着他,只觉得他的率真招人喜欢得很,没有弯弯 绕那套,也不会自持身份,他对自己的喜欢单纯干净,不掺杂多余的因素,多么难能可贵。 人一辈子也不知道能遇见几个这样的人。 唐笑看着他醉酒后发红的耳朵,和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委屈和憋闷,没忍住伸手想在他头上揉一把安抚安抚。 没想到手伸到一半却被人给握住了。 唐笑愕然地抬头,更加愕然地看到了沈文韶,他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逝。 沈文韶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才慢慢松开手,“食府忌醉酒。” 原本是不忌的,客人爱喝两盅也无妨,可来的人多了,就有那种总喜欢喝得醉醺醺的,醉了之后还不讲道理,唐笑领教过两回之后便学乖了,张贴出告示忌醉酒,如有犯者次回恕不接待。 唐笑莫名尴尬地笑笑,“他心情不好,就给他喝了两杯,这不是没想到他酒量如此之差嘛。” 沈文韶瞥了她一眼,自己那酒量也好意思说别人。 “醉了就是醉了,你若放任之,那告示便也就没了约束力。” 唐笑于是让人叫了俞白桓的书童进来把人带走,末了还附送一小包醒酒汤材料,叮嘱回去后煮了给他灌下去。 等她忙活完,沈文韶就在俞白桓坐过的那张桌子旁坐下了。 唐笑在原地暗暗搓了搓手,心想怎么回事?她为毛会有种心虚感,仿佛在外面有了狗子似的,可沈文韶跟她也没关系啊。 第873章 我不如他 第875章我不如他? 冷静下来,唐笑若无其事地过去招呼,沈文韶一改之前人淡如菊的人设,垂着漂亮的凤眼,眼角流泻出的淡淡情绪让唐笑心跳匀速加速。 美美呆了不易察觉的脆弱感跟一把小锥子似的准准地砸在她心口,她甚至怀疑沈文韶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喜好故意的! 不过以沈文韶的人品,绝壁是自己想多了。 唐笑没忍住多嘴问了,“沈大人今日可是有心事?” 沈文韶轻轻抬眼,那眸光清浅地落在她脸上,蝴蝶振翼一般,唐笑心跳骤停一拍。 好在他很快收回目光,不轻不重道,“今日,心情不好。” “噢噢,心情不好,那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我便不打扰大人了。” 唐笑打退堂鼓,再在沈文韶身边待下去,对她心脏不好。 然而沈文韶脸上的表情越发收不住,唐笑都不敢让开,生怕识得沈文韶的人看到了会引发不必要的猜想。 “沈大人究竟” “俞白桓心情不好你便陪他喝酒,我心情不好,你连待都不愿待着,我不如他吗?” 唐笑脑袋“轰”的一下,灵活的脑袋打成了蝴蝶结,她想解释,然而张开嘴瞧见沈文韶淡淡哀怨的情绪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文韶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似是累了,轻轻地叹了口气,“罢了,是我失言。” 唐笑怔怔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她心知自己与沈文韶的距离,心知她不该贪恋与他的相处,可是她还是将店里自己最喜欢的一坛酒抱在怀里,重新来到沈文韶面前。 “与你喝过的佳酿比可能逊色不少,但我挺喜欢的,沈大人要试试吗?” 沈文韶喝酒的姿势很漂亮,优雅,从容,看他喝的姿态仿佛杯子里盛的是琼浆玉液,让人也忍不住想尝一尝。 但,唐笑深知自己的酒量,也就在心里馋一馋就好。 她给沈文韶做了一些下酒的菜,也不追问到底什么让他心情不好,就安静地在旁边当个侍酒的小童,杯子空了就给他倒满,尽职尽责。 要不了多久,半坛子居然就空了,唐笑才后知后觉地想,沈文韶,酒量应该不错吧? 她悄悄抬头去看,沈文韶的脸依旧白净,完全看不出喝了酒的模样,不过这酒的酒劲唐笑是知道的,寻常人三到五杯就会上头,她小半杯都遭不住,沈文韶喝了半坛子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唐笑停下了倒酒的举动,试探地唤他,“沈大人?” 沈文韶乌黑若琉璃似的眼珠子都不看她,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酒杯,眉间微微皱着似是不满意为什么她不给自己倒酒了,那表情与寻常无异,特别唬人。 唐笑见他不应,心里“咯噔”一下,微微凑近了一些,“沈大人,你还好吗?” 那双眼睛倏地就盯住了她,里面不符合清冷人设的锐利侵略让唐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唤了称呼,“沈文韶,你不要告诉我醉了啊,你怎么喝醉了也不声不响的?” 沈文韶就盯着她,盯得唐笑发毛,正要去喊银河的时候,看到沈文韶忽然舔了舔嘴唇上的酒渍,声音微哑道,“你叫我名字了。” 唐笑干笑了两声,“名字嘛,不就是让人叫的,我不能叫吗?” “再喊几声。” 唐笑仿佛受到了挑衅,喊就喊,“沈文韶,沈文韶。” 沈文韶慢慢地闭上眼睛,双眼合拢之前唐笑似乎看到里面有种诡异的享受,瞬间又闭上了嘴。 这是,真醉了吧? 怎么跟平常相比有种危险的感觉? 唐笑的直觉告诉她要谨慎,她没见过喝醉的沈文韶是什么样子,书里也没说,这位大佬该不会要变身吧。 于是唐笑脸上堆起特别温柔的笑容,声音都透着嗲,“酒喝得差不多了,沈大人不若回去休息吧。” 说完她就让小田去把银河叫进来,给他使了个眼色,“沈大人喝了酒,你小心着伺候。” 银河看了看桌上的酒坛,又看了看沈文韶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摸了摸鼻子上前,“大人,该回府了。” 半晌,沈文韶“嗯”了一声,唐笑心里一松,还好还好,似乎也没醉得那么彻底。 等沈文韶站起来走了两步,他忽然又停下,扭头皱着眉看向唐笑,“怎么不走?” 唐笑:“??嗯?” “回府,你还不走?” “我不是 ” “是要我亲自牵着你回去吗?” 沈文韶眼睛轻轻地眯起来,唐笑嘴角抽搐,怎么就醉成了这样! 眼瞅着这边的动静被人察觉,桔梗快步过来,问清楚了情况也是无语了,她好声好气地跟沈文韶解释,然而沈文韶却一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表情,听进去了好像又没完全听进去,再抬头看向唐笑依然是她为什么还不跟自己回去的疑惑。 唐笑四周望了望,叹气妥协,“走,走行了吧。” “笑笑” 唐笑拍拍桔梗手臂,“我跟着去一趟,让人知晓他喝醉了影响不好,送到沈家我就回来。” 她说完,往沈文韶旁边一站,“少爷,回府吧。” 沈家的马车里,唐笑直直地盯着沈文韶,他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若不是身上的酒气,从外表上着实看不出这人喝醉了。 这也太能唬人了。 唐笑的目光一路顺着落到沈文韶的嘴唇上,脑子里自动播放他舔嘴唇的那一幕,实话实说,色气满满,幻肢都要硬了。 好看得有点过分。 趁着沈文韶喝醉,唐笑看得肆无忌惮,目光一路向下,从突起的喉结,到宽肩,到窄腰,那儿她还摸过,手感绝佳 忽然车子颠簸了一下,沈文韶身子一歪,唐笑条件反射地坐过去避免了他倒下。 然后,沈文韶就倒在了她身上。 男子的重量整个压在唐笑身上,将她压入了车厢的角落里。 唐笑缓过神就蒙了,沈文韶的脑袋正伏在自己颈窝处,温热的呼吸贴在了她皮肤上,濡湿潮热,一下一下侵入皮肤。 第874章 不骗你 第876章不骗你 唐笑身子僵直,想把人推开,奈何努力半天沈文韶纹丝不动,反而好像觉得不舒服,动了动调整了一下趴姿。 这下唐笑彻底不敢动了,她脖子敏感的地方贴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是嘴唇吗? 她脸烧热起来,方才去推的手臂无处可安放,一直举着又累得慌,只得放下来,刚好落到沈文韶的腰上。 真真细啊 唐笑觉得自己要完,脑子已经不清醒了,手有自主意识似的在沈文韶腰上摸了两下。 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的韧韧带着力量的触感,让她觉得自己也要醉了。 “我不是故意要冒犯的啊,是你先动的手,我是被压住的无辜少女,没有要占你便宜的意思” 唐笑自欺欺人地碎碎叨叨,她也没多摸,人家都醉了,不好趁人之危。 可脖子上轻柔的触感一直在冲击她的理智,唐笑抬头看着低低的车顶,放弃似的靠在车厢上,手闲不住地开始玩沈文韶腰间的衣带。 “要是你在我那个世界就好了,我一定卯起来追你,不追到手不算完。” “我没那么聪明,你不要再打我主意了好不好,被伤了心很难过的,我那么喜欢你。” “你也不要在执念沈鸾了,只会让你自己难过,我不希望你难过,你该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可是那又太辛苦了。” “哎如果你能有个累了能好好休息的地方该多好。” “沈文韶,沈文韶你是个笨蛋,钻牛角尖,大笨蛋。” “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哦,赶我走的时候我可伤心了,希望赶紧穿回去把打赏的钱都要回来,换个人喜欢,下一个更乖怎么你一道歉我就心软了,真的是,你有毒!” 唐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心里想说不能说的碎碎念趁着机会统统倒出来,马车停下的时候车子冲了一下,趴在她身上半天没动静的沈文韶哼了一声,撑着身子歪歪倒倒地坐起来。 银河掀开帘子的时候,两人的衣衫都有点乱,唐笑瞪了他一眼,“赶紧来扶啊!你家少爷重死了!” 银河:你怎么知道少爷重的? 本来唐笑打算将人送到门口她就可以回去了,谁知道沈文韶毛病多得很,见她不进门也站在门口,她不动他也不动。 唐笑翻了个白眼,扯着沈文韶的袖子就往里走,“等你清醒过来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把人牵到了屋子里,沈文韶习惯性地抬手,唐笑只好给他把衣服换了,然后将人按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有什么幺蛾子,赶紧作完。” 沈文韶没了动静,唐笑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消停了。 她把人安顿好,往外走两步险些绊倒,回头才发现自己的裙角被沈文韶攥在手里。 “爷,我叫你爷了,松松手成不?你堂堂内阁首辅,这么幼稚不合适。” 沈文韶闭着的眼睛睁开,里面眸子黑得令人炫目。 “你喜欢我。” 唐笑:“”我喜欢你大爷! “沈大人,你喝醉了。” “醉了,也比你聪明。” “是是是,你最聪明,能放手了吗?” 沈文韶的手慢慢摊开,唐笑还没松口气,胳膊一紧,下一瞬她被拉倒在床上,被压在了下面。 沈文韶眼睛黑得吓人,像一口古井,漾着漩涡将人一点一点往里吸。 唐笑忘记了反抗,或者说,这样的沈文韶太陌生,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那只长时间拿着笔的手,修长干净,常年带着墨香的手,轻轻从唐笑的脸颊上滑过,引起她一阵轻颤。 “沈” “嘘。” 沈文韶的手按在她的嘴唇上,随后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指腹在唇瓣上轻轻揉着,动作缓慢,却让唐笑真真切切地生出了颤栗。 这是谁?这不是清俊如谪仙般的沈文韶,这个眼睛里带着侵略性,让人不敢反抗的人是谁? 唐笑从没那么希望银河能赶紧出现,不是去煮醒酒汤了吗?怎么煮这么长时间?先要去山上现采药草吗? “不骗你。” 沈文韶低哑着声音,手指又挪回到唐笑无暇的脸颊上,仿佛在碰触易碎的瓷器,一点点,轻轻地碰过去。 “不会再骗你了,我保证。” 唐笑身子一颤,沈文韶极少会应承什么,但只要是他亲口应承 的,他就必然会做到。 从前只有沈鸾得到过他的应承,如今,他在向自己保证? 沈文韶抬起身子,用力将手指的那枚戒子拔了下来,戒子戴的时间太长了,唐笑眼尖地看到他的手指因为他粗鲁的动作破了皮,正在往外渗血。 她赶紧撑着坐起来,“你的手” “这个给你,信物,我保证。” 尚带着体温的戒子被硬塞进唐笑的掌心,沈文韶对自己破皮的手指毫无知觉,见她握住了,才脱力似的翻身躺下,合上眼睛没了动静。 “汤来了,少爷您赶紧” 银河捧着醒酒汤盅小碎步地进来,随后瞪大了眼睛。 唐笑低头,她坐在床沿上,方才因为沈文韶的拉扯,她的衣衫凌乱,连发鬓都垂下了一些,脸上热度未消,必然是不正常的红色,活脱脱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再看沈文韶,衣服也乱着,可他双眼紧闭,浑然就是个受害者,那加害人是谁不言而喻。 唐笑猛地吸入一口气,这踏马不是碰瓷吗? “你这会儿睡个屁啊!你给我起来解释,我是无辜的!” 她拎着沈文韶的衣襟乱晃,可刚刚危险巴拉的沈文韶愣是毫无动静,任由她摆布。 银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下汤盅将少爷从她手里解救出来,然而目光都不敢跟唐笑对视,“少爷醉酒正不舒服,你多担待一些,我我不会告诉他的。” 唐笑要气晕了,“我做什么了还需要你替我瞒着?我再贪图他美色也不会乘人之危!我都是光明正大的!” “谁说不是呢。” 唐笑郁闷,也不想解释了,站旁边看银河给沈文韶喂醒酒汤,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戒子。 第875章 热闹事儿 第877章热闹事儿 这东西给她做什么?等他酒醒了怕是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我回去了,明日明日让灶房给他做些清淡的,还有这个” 唐笑将戒子轻轻放在桌上,“刚刚他脑子不清醒自己拔下来的,手指还破了,你帮着处理一下。” 银河看见戒子吓了一跳,“少爷自己拔下来的?怎么会,少爷这枚戒子自打戴上过从未离身,平日里更是从不会让人碰到,他怎么会自己取下来?”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跟我没关系,东西在这儿,你保管好,别到时候不见了来找我。” 听到这戒子似乎意义非凡,唐笑赶紧往旁边让了两步,且脑子里又开始琢磨开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沈文韶塞给她,莫非,他方才把自己当做了沈鸾不成? 这便解释得通了。 唐笑茅塞顿开,随后又长叹一声,沈文韶的心结怕是要成心魔了,可怎么办呢,男女主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的一片心意最终只能成为执念。 太惨了 带着对沈文韶无限的同情,唐笑离开了沈府,因着觉得自己洞悉了真相,被沈文韶的异样撩拨的心弦也归于平静。 太可怜了,要在醉酒之后才能将深藏在心底的情绪泄露出来,强大的大佬也是有脆弱的一面,真是让人忍不住为他掬一把辛酸泪。 屋子里,戒子静静地躺在桌子上,沈文韶坐在床边盯着看了一会儿。 银河手里拿着药膏,小心翼翼道,“少爷,您手上的伤先处理一下罢。” 十指连心,沈文韶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银河劝不动只得作罢,静静地退出去。 沈文韶不明白,为什么唐笑的情绪会变化得那样快,她明明不是不动心,可却又能迅速抽身,不会沉溺其中。 将戒子拿在手里无意识地把玩,沈文韶的眼睛慢慢合上。 或许,是她口中“她的世界”的关系,是她对这里的人这里的事都了如指掌的关系,因此才会不相信有变数出现? 那枚戒子第二日,又被送到了金榜食府。 唐笑看着皱眉,“你们问清楚了没有?我知道沈文韶素来是言而有信,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反悔,但这不是特殊情况嘛,他那会儿喝醉了,是可以不作数的。” “唐姑娘,大人说了,这就是送给您的,大人还说,他说的话,也作数。” 唐笑愕然,他说的话?说他不会再骗自己的那个承诺? 他居然真的记得? 他不是把自己当做沈鸾才说那些的? “大人还说,请姑娘午后相见,金榜食府要开分店的事儿想与姑娘商议。” 人走后桔梗过来问,“笑笑,你要开食府分店的事儿为何沈大人要与你商议?” 唐笑这才将铺子的事情与她说了,“不过我也没打算继续接受他的好意,等见着了他我会与他说清楚的。” 补偿归补偿,超出界限就没道理了。 唐笑手里转着戒指,细细地摩挲了上面的花纹,“姐,你知道这刻的是什么吗?” 桔梗拿去看了几眼,“没见过,左不过是吉祥如意的寓意。” 唐笑原先也这么认为,可是这会儿看了又不像,当真只是个吉祥如意的戒子沈文韶做什么那么看重? 她将戒子揣好,等午后见着了沈文韶一并还给他。 没想到午后在去赴约的路上,唐笑会瞧见一出好戏。 前边儿的路被堵上了,还有人似是听闻了消息匆匆赶过来看热闹,唐笑找了人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热闹事儿,就前边儿,安定侯家的千金把沈大人给堵住了。” 唐笑瞬间来了兴致,与那人一边往前面赶一边把来龙去脉给问了个全乎。 沈文韶在晏城那可是备受关注,不知多少名门闺秀倾心与他,虽然都知道沈文韶的性子,可谁心里没个念想,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是能融化冰川的。 这里面这位安定侯千金尤其出名。 她与旁的有贼心没贼胆的矜持贵女不一样,天性大胆奔放,在一众名门闺秀中出类拔萃,从来不曾掩饰自己对沈文韶的倾慕。 她觉得沈文韶这等英才,就该与自己这般不俗的女子成双成对,然而沈文韶对她与对旁人并无区别,这就很让她不能理解。 但安定侯千金从未气馁,她相信总有一日,自己能够捂化沈文韶的心,他只是还没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等他发现了 ,定会将她视若珍宝。 沈文韶到如今都未再娶妻,一年年过去,他风采依旧,可女子的青春年华却容易消散,安定侯千金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早过了同龄人嫁娶的年纪,却还仍旧将所有的目光聚集在沈文韶身上。 她不怕旁人闲言碎语,可安定侯府中并非只她一个女儿,她常年不嫁,必然会有所影响,故此,安定侯夫妇痛定思痛,不能再容忍女儿这般胡闹,强行给她定了一门亲事。 这姑娘也是个狠人,知道之后直接找上了沈文韶,她说沈文韶若是不娶她,她就得跳入火坑中,自己对他一往情深,沈文韶当真能狠得下心推她入苦海吗? 唐笑听得一愣一愣的,要素过多,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先吐槽哪一个。 “所以她就来堵沈文韶了?” “那可不,就在前边儿,也不遮不掩的,那架势,嚯,今年儿就指着这事儿下饭了。” 唐笑:“” 晏城百姓茶余饭后的消遣还挺有滋有味的。 唐笑跟着挤进人群,一眼就看到了沈文韶挺拔的身姿,对面站着个穿红衣的女子,面容姣好,气势不减。 “沈大人多次救民于水火,可也能救救我?我一介女子喜欢你难道是什么十恶不赦的过错吗?而如今我却要因此受苦,沈大人,难道你就忍心将我一片痴心踩在地上,任由我嫁给我并不喜欢的人,郁郁终身吗?” 世人皆爱同情弱者,女子一声声悲戚无助的呐喊,将心剖出来捧到沈文韶面前的姿态,动容者比比皆是。 第876章 我不信 第878章我不信 细碎的议论从人群中冒出来。 “是啊她有什么错?实在是可惜了。” “不是,她喜欢沈大人,沈大人不接受,那也不是沈大人的错啊。” “可如今只要沈大人应允,便能避免了一个女子一辈子的郁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就要逼沈大人娶他不喜欢的人,是不是也太不讲道理了?” 众说纷纭,唐笑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想也知道沈文韶肯定不会答应,他才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想法。 要她说,这位安定侯千金实属不错,起码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且坦坦荡荡,只不过这会儿也确实道德绑架了,沈文韶娶不娶她跟她嫁不嫁人没有因果联系。 那女子还在咄咄逼人,仿佛他今日必须给自己一个答复。 一直站着没说话的沈文韶忽然抬眼,对面的女子瞬间没了声音,连同周遭议论纷纷的百姓也都一个个闭上了嘴。 “我已心有所属,姑娘美意,我无福消受。” 女子身子一颤,“骗人!谁不知道你从不喜女色近身,如何会心有所属?沈大人这是为了敷衍我不惜信口雌黄?” 人群里的唐笑也在不住点头,这法子确实漏洞大了点,无中生女朋友要不得,很容易就会被戳穿嘛。 然而沈文韶却未曾改口,“事实如此,并未欺瞒你。” “我不信!” 女子仿若受伤一般往后退了两步,眼中泪雾涟涟,似是打击不小,如同强弩之末,“若真有此人,你倒是说出来,大家伙也做个见证,沈大人不是从来不说妄语,总不能为了敷衍我平白造出个人来吧!” 唐笑叹气,沈文韶这一步走得确实不妙,哪怕他一言不发上车走人也比这好,做什么给自己挖了个坑呢。 唐笑正感叹着,冷不丁从人缝里与沈文韶对视了,她吓了一跳,自己不是存心看他笑话的,这不是,赶上了嘛 正想着一会儿该如何跟沈文韶解释,却没想到沈文韶居然朝她走了过来。 唐笑就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跑掉,沈文韶已经走到了她跟前,并且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 唐笑被他拉了出来,一脸莫名地站在沈文韶身边,耳朵里听见沈文韶清浅的声音,“我说的人,便是她。” “!!” 唐笑自己都没控制住表情,一脸惊恐地看向沈文韶,却得到了他一个歉意的微笑,“我知道你并不愿让人知晓,只是事急从权,回头跟你好好道歉。”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都惊了,沈大人笑了?沈大人说话语气这么温柔?沈大人还要背后给人道歉?! 这不就坐实了嘛! 要不是真爱,沈大人怎么可能会这样。 唐笑手腕上的力气加重了一丢丢,她立刻意识到,沈文韶这是要让自己帮他圆过去。 想要解释清楚的想法被按下去,唐笑鼓起脸颊,像是不满意他突然官宣似的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回去再收拾你。” 明显的吸气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敢用这种口气跟沈大人说话,要么是活腻了,要么,就真的是沈大人心悦之人,才敢这般放肆大胆! 对面那女子无法接受地捂住嘴,眼里泪光闪动,却居然认出了唐笑。 “她不是当初你身边的侍女?沈大人可是在拿她做幌子,以为这样我便会相信吗?” 落在唐笑身上审视的目光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多的人认出了她来。 “果然是的,沈大人怕是临时找的说辞。” “你懂个屁,沈大人可是从那会儿就只对这个姑娘不一般,除了她,你可曾听说过还有别的女子在他身边出现过?” “你要这么说也对,可她再怎么说也只是个侍女,如此身份,怎能配得上堂堂沈大首辅!” “哎呀你有所不知,沈大人近来最常去的地方” 热心肠且知晓一些细节的开始跟人分享,唐笑的脑门上的黑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自在。 沈文韶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那枚戒子你可带着了?” 唐笑立马掏了出来,沈文韶接过去,展示在手中示意女子,“你若稍稍关注我,便知这东西对我很重要,如今我已经赠给了她,你也瞧见了。” 不止安定侯的千金瞧见了,围观的人都瞧见了,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重要,但沈大人这么说,那必然是重要的东西。 这可不是能事先准备好的,所以这事儿啊,就是真的! “我我不接受,我不信呜呜呜呜” 安定侯千金忽然捂着脸转身就跑,似是沈文韶人证物证俱在,她已经没有了希望一样。 沈文韶见状,拉起已经麻木的唐笑重新上了车,车帘隔绝了外面人的目光,也让这些人心里生出无尽的想象。 马车行驶起来,唐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帮沈文韶拒绝了桃花,可也把自己给拉下水了? “你刚刚怎么能那么说,如此其他人不都会误会我跟你的关系,那怎么行?” 沈文韶揉了揉额头,“行的,这等麻烦事我早不耐了,早盼着能釜底抽薪着解决。” “可是,你这不是骗人吗?” 沈文韶没说话,却是将戒子又塞回给唐笑,唐笑不收,他就给她分析,“今日过后,怕是还会有人不信,若无此物作证让他们起了疑心,岂不是白费功夫。” 他摊开的手指,将戒子稳稳地放进去,又帮她把手指拢上。 “只当帮我一次,同样的窘境实在不想再有下一次。” 唐笑掌心被戒子硌得微微疼痛,沈文韶恳求的面容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晕晕乎乎就又收下了。 被这么一耽搁,沈文韶时间不多,原先相约打算说的话便挪到了下一回,让人驾车将唐笑送回了金榜食府。 站在铺子门口,唐笑捏了捏手里的戒子,桔梗从门口出来正想过来,就见旁边有两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唐笑,眼里闪动着好奇和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