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气纵横》 正文 第一章 华山有少年 正是盛夏炎炎。 华山上一块石刻被晒得滚烫发亮隔着远远得就能觉得上面的热力。石刻约莫一丈见方通体乌黑立在路旁上面银钩铁划般刻着四个大字“华山剑派”这还不够字里又用朱红的大漆漆上更加惹眼叫人远远就能看到这是华山派的地方。 说起华山那可有得说道。华山人称奇险第一峰华山上有个华山剑派另外四岳上也是有的几个剑派在江湖上合称五岳剑派也是有老大的名头。 可偏偏华山剑派却不是这五岳之首如今的五岳之首乃是嵩山剑派。当年华山也有过威风的日子要不是门中出了场巨变那估摸着现在也就没嵩山剑派什么事了。华山派自己说是遭了瘟疫可谁也不信一场瘟疫能让华山高手死个精光不过华山衰落已经是不争的事实那五岳盟主之位也是早早就被嵩山派拿了去。 所幸华山派这任掌门是个明白人物更有个青梅竹马一起在华山学艺两人合力倒也把华山派的招牌支撑了下来眼下虽还未恢复旧观还是人丁零落但也算蒸蒸日上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是极好的。 这任掌门叫做岳不群取的是君子卓而不群的意思。岳不群也未曾辜负这个名字接任华山派以来也是兢兢业业总算是稳定住了局势。更因为他长相儒雅知书达理武功高强行事也堪称正大光明因此在江湖上也有个君子剑的雅号堪称正道中人顶尖的那一批了。 这日岳不群对夫人叹道:“我俩当年若是像侠儿一样如今华山派又是不一样了。” 岳夫人笑道:“你倒是想得美你那时候哪像现在这么稳重整天猴急猴急得不知道干什么今天要学这个明天要学那个哪里有个定性就跟冲儿和灵儿一样!也就是天资不错后来也肯努力不然哪有现在这么大的名头!” 岳不群又是一叹:“悔不当初啊!” 岳夫人皱着眉头:“悔什么?” 岳不群抵着头黯然道:“我当时若是再努把力不那么贪玩再有点定性把功夫练得高一点现在指不定就能让华山派再上一层楼了……可惜可惜啊!” 岳夫人柔声道:“没什么可惜的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这些年华山不也越来越有起色了么还不都是靠你大力斡旋。便是日后去见师父他们也不用惭愧什么。” 岳不群点了点头摸了摸胡须笑眯眯地说:“好在如今华山有几个好苗子用心调教下肯定能成大器冲儿、灵儿都是如此侠儿就更不用说了。” 岳夫人也是点头赞许:“侠儿也确实不用我们操心。当年在山下捡到他时我便觉得他有大造化后来学文过目不忘学武又是天资聪颖哪个习武之人不爱这样身世清白又天赋异禀的弟子!” 岳不群微微点头:“更难得是侠儿没有小孩的浮躁气耐得住心。他读书就爱道家那一套多的经书也不看就盯着《道德经》如今十多年了他都该读了成千上万遍了罢可每日都要再读再注我当年不如他呀!再说学武冲儿跟灵儿是刚刚会了套剑法就要更高深的来练侠儿偏偏是将最基础的那套剑法反反复复练了六七年每个招式都注解得明明白白比祖师的手书都来得清楚然后他才讨要了一套希夷剑法如今也练了三四年了吧前几日看他演练啧啧使得真是……” 岳夫人掩嘴笑了。 她知道丈夫的脾气平日里板着个脸美其名曰君子喜怒不形于色从不肯开口夸人的。那年冲儿一式百鸟朝凤练得滚瓜烂熟他也不过点了点头要想让他夸人那非得提起侠儿不可。就是丈夫那性子在众弟子面前也是时常夸赞侠儿可偏偏就是在侠儿面前他是决不肯说一句好话的。 丈夫就是这样生怕弟子有了傲气移了性情。 …… 华山剑派内。 王侠正认认真真地练着已经滚瓜烂熟的基础剑法其实来来回回也不过就是劈刺拨撩那几招但王侠非得刺得又快又准撩得又稳又巧。师父也常告诉他行走江湖的时候关键时刻保命的都是这几手那些精巧招式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决计没这几手好使他也一字一句都听进去了。 一套剑法被他一招一式演练完毕哪怕烈日当头王侠身上也一滴水渍都没有不过是面庞涨红了一点。 王侠看了看天这天气跟他刚来这里的时候一样燥热王侠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当年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手足纤细无力被包在襁褓之中曝于烈日之下。任凭他如何焦急嗓子里也喊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发出凄惨的哭声。 也幸亏那时师娘路过这才救了自己。师父师娘也就顺势把自己收入门下就当作亲生儿子一样养大。 与自己一同长大的还有一个弃婴师父给他取名叫令狐冲。 王侠笑了笑自己还记得当时听到师父叫岳不群师兄叫令狐冲时的表情。 自己身上有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王字师父也就知道自己姓王了后来取名时自己咿咿呀呀地指着一个侠字于是自己现在也叫着前世的名字。 王侠摸了摸被自己贴身放着的令牌他总觉得这令牌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好像里面藏着一扇门一样 王侠摇了摇头排除杂念。 一晃也就十三四年过去了自己已然是华山剑派的二弟子曾经梦想过的仗剑行江湖如今也实现了一半了。 一番感慨过后王侠又演练起了剑招。 这次倒不是那套基础剑法了是几年前问师父讨要的希夷剑法。 剑光一展王侠便演练开来。 烈日之下那青钢长剑竟也不反光反倒隐隐有种幽晦之感长剑破空时也不见风声正是希夷剑法的高深境界“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 岳不群远远瞧着弟子刻苦用功也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他也不催促只是默默记下了王侠运剑出剑时还不够浑然天成的地方。 晚上华山上星光如海。 王侠点着盏灯手里的毛笔轻轻在一卷泛黄的《道德经》上圈下了那句“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对照着在旁边的注解上沙沙地写着他的感悟。 一朝美梦成真如何能不努力把握? 正文 第二章 山门 王侠慢慢睁眼而今已是晨光初现。 他利索地穿好衣物洗漱干净。王侠看了看天色一提气纵纵落落地便往山门那里赶去。 倒也不是山门处有什么吸引人的物事若说物事那倒是有的。一把笤帚用来清扫灰尘落叶;一个簸箕用来承装枯枝烂根。 华山掌门岳不群以君子之风闻名他对弟子要求也与其他门派不同。其他门派只考校武艺华山派却还时不时地要考校学问岳不群也算饱读诗书但也不教弟子那些腐儒学问只跟弟子强调气节二字。 他时常说:“咱们为何被称为名门正派你们可曾想过?那是传承久远就可以的么是武功高强就可以的么?名门正派归根到底还是一个正字。持身正不偷不盗不嗜酒不好色不以大欺小不以强凌弱。守气节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更难得的还有遇事不平拔剑相助。你们能做到这些便也不愧是华山弟子便也不愧人家叫我们一声名门正派。若是再能明辨是非虚怀若谷便是没有武艺在身又如何江湖人谁不敬你谁敢说你不是君子仁侠!” 每到这时王侠总是默默点头。岳不群跟他记忆中的那个两面三刀的小人是不一样的他相信这一点他也相信自己能让师父一直是那个谦谦君子。 闲话少叙起起落落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王侠便来到华山山门岳不群早已在那里做起了洒扫的杂事。 一派掌门亲自做这些洒扫童子的活计放到江湖上哪有不被人笑话的。当年岳不群还没有这么大名声的时候就被人揶揄讽刺过是“童子掌门”岳不群也不动气只是微微一笑道一句:“华山派从来都是这个祖例掌门必然要给弟子立一个规矩岳某不才只想教弟子做事务必踏实认真不嫌事小不惧事大。更有华山派物力衰微岳不群多做点杂事弟子们就多点工夫练功读书若是他们争气了岳不群就是再打扫二十年的山门又有何妨。” 就这一句话满堂喝彩。便是那揶揄讽刺之人也是满脸通红羞愧不已直直地向岳不群作揖道歉连饮三碗烈酒连道三声佩服。 见到王侠来了岳不群也不搭理依然扫着枯枝落叶。 王侠也只恭恭敬敬一揖自己拿了笤帚簸箕从另一头开始做起。 …… 也就一会的功夫岳夫人并着华山派几个弟子也都来了。 人人表情肃然依次拿了笤帚簸箕分到几条山道上打扫。 当时也不过刚能看到天边一点红光放在其他门派此时定然是寥无人迹华山派已然是在做着他们的早课了。 洒扫擦洗华山弯弯曲曲的山道就是华山弟子的早课。 岳不群看在眼里脸上不动声色暗自里已是摸了几把眼泪。 其他门派弟子自然是不用如此辛苦的日日练功就是洒扫洗衣做饭都有杂役负责。可华山派虽然顶着五岳剑派的名头内里却实在没有别的剑派的风光这一众弟子还未长成华山派还不复旧观只能苦了这些弟子了。 不过也幸好倒也磨练了他们的性子不像江湖人那么戾气深重整日只知打架斗狠。自己虽然整日批评他们做事浮躁心不在焉但又岂会真的对他们不满意?自己这些弟子真真是再没有比他们更好的了。 …… 王侠同样对师兄弟们敬爱有加。 他虽然不过是异界来客但十几年下来与师兄弟还有师父师娘朝夕相处又怎能没有动感情?人非草木! 大师兄令狐冲当年看书之时自己就对他敬佩有加佩服他的机智聪颖更佩服他的豪侠气概。 而今朝夕相处对令狐师兄的好更看得一清二楚。他真的称得上正大光明的君子行事虽有诙谐浪荡之处但持身正大节无缺关爱同门敬爱师长心中有凛然正气又多一股豪侠气概。 三师弟劳德诺自己知道他是带艺投师而且是嵩山弟子对华山心怀不轨。但他对师兄弟也真的是关爱有加诸多师弟顽劣拿他取笑之时他也不过是一笑置之自己看得分明劳德诺是真的拿自己等人当作师兄弟看待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王侠叹了一声他的事自己管定了绝不让他走老路。 还有梁发师弟施戴子师弟高根明师弟还有六猴儿还有小师妹自己几乎是跟他们一起长大自己虽然年纪与他们相仿但心里又较他们老成许多从来都是拿他们当弟弟妹妹关爱决计不肯让他们受一点委屈的。 至于之后加入山门的几个小师弟自己较他们年岁大一些因此不是很熟悉但每日受他们的师兄礼每日为他们答疑解惑若有人想伤害他们自己也是万万不容许的。 …… 令狐冲看着师弟的身影感叹了一声。 他向来对这位师弟尊敬有加自己性子顽劣屡教不改师弟虽比自己小上一岁却老成持重行事有规有矩偏偏又不迂腐。 自己曾以为这个师弟就是个书呆子缺心眼又兼他深受师父喜爱自己心中不忿曾对他不理不睬。但一日在山林中却听到猛虎咆哮腥风扑鼻又听到叱咤有声看到剑光纵横咬牙凑上去才看到师弟浑身是血身前躺着只没了声息的大虫。 师弟昏倒前还对自己说:“今日看到这只大虫生怕它害了师兄弟性命总算侥幸杀了它。师兄师兄千万告诉师父说是我不慎落崖不然师父听到我不自量力又得一阵狠骂了。” 自己当时哭得稀里哗啦发誓定然敬他爱他决不再有半点轻慢。而今也是几年过去了。 陆猴儿等人与令狐冲最为亲近因为大师兄为人诙谐有趣豪放不羁。对二师兄王侠他们则是敬畏有加一是因为华山弟子中王侠武艺最高连大师兄都比不上他二是因为王侠为人方正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平日里代师父管教弟子严格又不失法度自己等人实在敬他畏他。 虽敬虽畏但最多的还是爱他。王侠师兄是天下顶好的师兄自己几人都是知道的。半夜里给自己掖上被角的总是师兄自己受伤了最着急着去找药的总是师兄。 …… 王侠看着石刻上朱红的华山剑派四个字眼睛忽地湿润了。 十多年间自己已不知不觉地成了真正的华山弟子了。 这里自己是再也割舍不下的。 正文 第三章 武功之境 又是几年过去再有两三年光景王侠就该到加冠的年纪了。 这时已是晌午快到吃饭的时候华山剑派大大小小还都聚在演武场聚精会神地看着场内的比斗。 场内三人战成一团衣袂飞舞剑光闪动。 令狐冲剑走轻灵飘逸飘逸中又带着决绝狠辣;王侠剑势磅礴大气大气中也不乏精巧变化。 两人长剑皆似有灵性一般。王侠正面主守手中一柄青锋剑守得滴水不漏一招一式简洁大气又浑然天成守势中又似乎带着攻势;令狐冲侧面游走主攻剑光游走莫测招招刁钻诡异。 而与二人酣战之人正是华山掌门岳不群纵然是以一敌二他也游刃有余一柄长剑用得轻松写意剑光护住周身三尺时不时还有余力去攻令狐冲总不让二人酣畅淋漓地配合。 二人久战不下寻了个间隙对了一眼各自点头。 忽然二人剑风陡然一转。 王侠手中长剑明灭不定挥动之时不带丝毫风声正是希夷剑法。 令狐冲则是神色肃然剑法朴拙浑然有君子之风这是养吾剑。 岳不群也有些措手不及剑光紧缩被令狐冲的养吾剑死死缠住。 养吾剑取自“吾善养吾浩然之气”最是中正平和堂皇大气此剑有成除非敌人实力实在太强不然你也总能与他过上两招。令狐冲剑道天资极高虽然为人跳脱不喜这中正之剑但常年受师父师弟感染这养吾剑也是早已登堂入室。 但岳不群两分精力分在令狐冲身上另外八分都放在了战圈之外游走的王侠身上。只因王侠的希夷剑法已练到炉火纯青真真有了“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的几分风采剑势变幻莫测偏偏又不急于进攻只在战圈之外寻找战机反而给岳不群造成了极大压力。 岳不群陡然放声大笑脸上紫气一闪:“有徒如此华山后继有人了!” 他掌中长剑再无半点虚势一剑横劈冽洌剑风刺得令狐冲双目通红。 当岳不群与令狐冲双剑相交竟直接将令狐冲手中长剑劈得脱手而出其后剑势不减直冲王侠而去。 王侠大笑:“来得好!”当下也不用希夷剑法只是运足内力同样一剑横劈。 当一阵颤音震得周围功力尚浅的弟子几乎有种头晕目眩之感。 足足十息之后二人同时收回内力。 王侠大汗淋漓连退十步方才站稳岳不群只是微微晃了晃脸色稍有些苍白。 “好好好!”岳不群抚掌大笑“你们可都看清了?你们这两位师兄剑法超卓内力也不弱放到江湖上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手了诸位弟子可要努力别丢了华山派的人!” “是!”华山弟子轰然应是。 “爹爹爹爹你刚刚说大师兄二师兄他们算是一等一的好手那比一等一的好手还厉害的有什么呀?还有你总说什么宗师人物啦什么顶尖人物啦那究竟是怎么分的呀?趁现在给我讲讲嘛!”岳灵珊对着岳不群撒娇道。 岳不群本不想说怕众弟子好高骛远但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个让弟子奋发图强的好机会。再看看周围几个弟子一个个眼睛都放着光就是侠儿也目露期待他也就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细细想了想岳不群也就慢慢开口了。 “江湖上的名堂很多有的名堂是黑道才知道有的名堂是白道才知道。但不管黑道白道正道魔道都把对江湖人的实力划分看得死死的都是用的故老相传的一套东西。五岳剑派如此魔教如此那些小门小派同样如此。 往日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好高骛远整日不切实际今日想想倒也无妨。武功一途唯勤学苦练而已也望你们能好生努力。 江湖人士粗粗能分出两批先天和不是先天的。” 岳灵珊惊骇:“什么?!偌大个江湖难道就是这么个分法?!” 岳不群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是最粗的分法也是最有理的分法。你们可知先天是个什么境界?” 众弟子摇头岳不群也是叹了一声无限向往。 “先天啊天人化生滋养万物。一口真气能起死回生一口真气能摧金断玉一口真气能往来千军万马之中。那就是先天。” 陆猴儿怪叫:“乖乖那不是天下无敌了!” 岳不群默默点了点头:“天下无敌……呵那就是先天了。” 岳灵珊怯怯地问:“那爹爹你……” 岳不群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摇了摇头:“我若是先天此刻华山已是五岳盟主了。当今天下先天恐怕也只得一人罢了。” “什么人?!”岳灵珊好奇问道。 岳不群冷冷吐出四个字:“东方不败。” 众弟子当时便噤声了。东方不败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日月神教教主天下最大的魔头。 岳不群摸了摸岳灵珊的头接着讲了下去。 “先天古来罕有故而江湖人又把先天之下的后天境界细细划分。练气的也就是按内力深浅的种种神异划作轻身境强体境炼血境炼髓境不过就是按内力修行的程度罢了但偏偏就是做不得假。 至于练横练功夫的曾经也有过专门的划分但如今这种功夫早已式微各种宝药都已绝迹江湖也就不再给他们专门划一个档次出来了也只按练气的境界叫他们但二者内里却是天差地别。 不管横练功夫还是内功过了炼髓境便离先天只一步之遥。若是再过得那炼心之关便从此得入先天超脱凡俗。 如此你等自己应当知晓自己到了什么地步了冲儿侠儿你们不妨给师弟们说说。” 令狐冲面有惭愧:“弟子这几年日日苦练也不过前几日把内力练到血里。离书上说的血如丹汞还有老远。” 岳不群微微点头又问王侠:“侠儿你说。” 王侠也是惭愧道:“弟子步入炼血境已有几年内力布满全身血液但总还隔着层膜始终不能有所进益。” 岳不群满意点头道:“你二人也无需太过着急内功修炼本就是水磨工夫太过急躁反而有害。倒是你们如今一个个连炼血的边都还没摸到还不去吃饭吃完饭抓紧练功!” 众弟子一个个恭敬地作揖离开赶忙赶去饭堂。 岳不群看着面前的令狐冲和王侠闭目想了想:“嗯就这样吧。” “侠儿你如今也过了志学的岁数了也该下山历练历练。我倒也不是让你去除暴安良这种事我反倒不想让你多做不过让你去长长见识开开眼界须知行万里路便是读万卷书。你可有什么不情愿的么?” 王侠面有喜色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弟子没有愿意下山历练!” 旁边的令狐冲眼巴巴地看着:“师父那我……” 岳不群瞪了他一眼:“你?老老实实在山上修炼内功什么时候有长进了什么时候下山!” 令狐冲苦着脸应了声是。 …… 是夜王侠就着烛光细细擦着长剑。 明日便要下山了少年总该走天涯的。 正文 第四章 下山 岳不群面无表情摸了摸胡子问道:“侠儿你这次下山要切记你是华山弟子在江湖上不要惹事但也不要怕事。要多看多问好好长长江湖见识凡事多长个心眼。” 王侠背着个包袱恭敬地对岳不群施了一礼:“弟子知晓。” 岳不群微微点头:“你一向稳重我也不多说。这次下山你便多走走看看也不用太急着回来。侠儿你自己定个时间为师也好心中有数。” 王侠面有犹豫之色。 岳不群眉头一皱心道:“侠儿自小在华山长大一时间要下山历练难免有些胆怯我倒也不好呵责他。” 岳不群缓缓道:“嗯?那年前回来可好?算算日子也不过小半年光景再短那就算不得历练了。” 王侠深深鞠了一躬:“师父弟子想……”终究还是犹犹豫豫不敢说出。 岳不群看他扭扭捏捏的样子勃然变色:“大丈夫何故扭扭捏捏做小儿女态有话便说!” 王侠抬头看着岳不群:“弟子想……弟子想一人走遍神州大地这得花上好几年功夫更听说东南倭寇屡屡犯境劫掠百姓弟子又想参军杀退倭寇怕是又得几年光景……这……” 岳不群两眼瞪得老大竟失手将胡子拽下来几根。他近乎须发倒竖:“不行!” 王侠豁然抬头盯着岳不群:“师父为何不行!” 岳不群咬牙:“你要一人游遍神州便是要几年为师也允了。可你要入军伍厮杀不行!” 王侠没说话只是依旧盯着岳不群。 岳不群闭目咬牙狠狠道:“不行就是不行!莫看你如今炼血有成但只要不是先天战阵之中就还是凡夫俗子!到时飞箭流矢铺天盖地四面八方都是刀光剑影你有几条命挡得!” “不行就是不行!” 岳不群冷冷盯着王侠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个老成持重的弟子突然对自己说出要参军的疯话来。 两人就这般在议事堂内四目相对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岳不群看着王侠这般倔强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当年剑气之争后的自己和夫人。 当时自己二人也还是年轻弟子这撑起华山派的担子本是怎么也落不到自己二人的肩上的。但门中一场大变终究还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当时明明暗暗总有人在自己面前说些丧气话说什么你二人辈分小武功浅薄又没有江湖威望如何担得起这门派存亡的大任不如暂时挂名到别的名门大派之下休养生息徐徐图之以待日后东山再起。 自己当时虽年少对这等话语也不过哂然一笑:“华山派自当由华山弟子来撑起我二人虽还年轻但还总不能将前辈基业托给他人此话也不必再说了!” 那些人见蛊惑不成登时便翻脸道:“呵你们俩瓜娃子倒是不懂事。今日掌了这华山派的掌门之位明日便有的是华山仇家上门寻仇怕是你二人就得血染华山了!” 自己也只道一句:“若如此岳不群自当在九泉之下向师门长辈请罪。但若听了你等的岳不群便连向长辈请罪的资格都没了。岳不群要死也得死得对得起华山!” 便是那般情景自己也是风风雨雨地熬过来了。虽然动辄便有丧命之险但华山如今有这番局面自己也备感欣慰了。同样是风雨自己明知侠儿的志向是好的但偏偏不愿他冒这等风险这般一味护着侠儿不但违了自己的本心更折了侠儿的志向…… 岳不群叹了一声睁开眼睛疲态尽露挥挥手:“你要去那便去罢。只有一条别急着走……你这一走怕是八年十年都回不来了你师娘还有师兄弟总该为你饯行的明日再走罢。” 王侠忍着眼泪声音哽咽:“是师父……” …… 岳夫人身子一震:“什么?!你竟忍心让侠儿一走就是十年八年?!你竟还允了他去参军?!岳不群你是不是疯了!” 岳不群面如铁石:“好男儿志在四方。侠儿如今年近弱冠难道还经不得风雨了?你强留他在山上那是害了他!你当我便忍心看自己弟子去参军入伍去刀头舔血?我不忍心!但我做师父的更不忍心折了弟子的志向!” 岳不群重重喘了几口气:“我意已决侠儿也早有决定。你该懂的吧侠儿他不是孩子了……” 岳夫人这位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宁女侠几乎站不稳身子。 她默默点了点头起身往王侠房里走去。 “侠儿他一去就得那么久我总该给他收拾收拾东西多带几件衣裳。上好的金疮药也得备足还有解毒丹还有内伤丹药。晚上总得把别的弟子叫来做上一桌好菜热热闹闹地给侠儿饯行得让侠儿吃得饱饱的明儿一早才好动身……” 宁女侠擦了擦眼睛便去了。 岳不群也是叹了一声。 …… 是夜华山派众人都聚在饭厅。 几个弟子一个个都来齐了偏偏就没一个人说话的。一个个都红着眼睛强忍着眼泪。 岳灵珊小声抽泣着王侠心有不忍轻轻拍着岳灵珊的肩膀。哪知岳灵珊用力甩开他本就忍不住的眼泪一下子便大颗大颗的流下来岳灵珊几乎泣不成声了:“你走呜呜你走!你一走就要十年你别回来别回来了!我就当没你这个人呜呜没你这个师兄了!” 一下子几个弟子都再也忍不住俱是落泪。 岳不群在外面顿住脚步也是擦了擦眼睛而后才走进来。 “哭哭什么哭?侠儿要去闯荡江湖更要去扫荡倭寇这是好事哭什么!你们若是舍不得他便好生练功待得他回来让他看看你们有多少长进!” 宁中则红着眼睛在岳不群之后进来强笑道:“看你们哭成什么样子了侠儿又不是不回来菜都做好了来快都来端菜今天咱们吃顿好的热热闹闹地给侠儿饯行!” 华山派的这顿饭就在一片沉默中开始了。 岳不群吃着吃着越吃越不是滋味。 他一反常态启出一坛老酒咕嘟咕嘟倒满一杯把酒坛放在桌上长叹一声:“侠儿你想去走遍神州想去从军入伍……好志向我不拦你不拦你……只要你还记得华山就好累了倦了只管回来……来为师从不沾酒今日为你破例了!” 说罢岳不群一饮而尽。 令狐冲也不管师父平日对自己的戒酒令了眼眶通红提起酒坛也是倒了满满一杯:“师弟师兄敬你!” 一众弟子也是一个个都倒满了酒杯。 “敬师兄!” “敬师兄!” “敬师兄!” 王侠忍不住落泪连倒三杯。 “这杯敬师父师父之恩弟子永世不忘只愿师父事事如意身体安康!” “这杯敬师娘师娘对弟子有救命之恩有教养之恩弟子将去愧对师娘!” “这杯敬师兄弟妹平日里王侠多亏你们照顾同门之情永世不忘待王侠回来再跟你们痛饮!” …… 翌日清晨王侠默然睁眼提起鼓鼓囊囊的背包悄悄出了门。 时日还早便不要惊动师父师娘还有师兄弟了不然又是一阵伤感王侠如是想。 推门出去岳不群并着宁中则还有华山诸弟子早已等在门外。 “侠儿走好一路小心!” “师兄走好一路小心!” 岳灵珊红着眼睛递给王侠一个香囊哽咽道:“千万小心别莽撞逞强!我们等你回来!” 王侠心中悸动珍而重之地收好重重向众人作了三揖。 就此作别华山罢王侠看了眼朱红的华山剑派那四个大字走上了下山的路。 正文 第五章 论侠(一) 王侠骑马挎剑略有风尘之色。他已下山六日一心赶路生怕自己一回头便泛起不舍之念。而今回头再看不见华山的影子了。 王侠心里有伤感更有向往之情。 彼时总想着白衣长剑走江湖而今也终于得偿所愿。只是王侠低头看看不由得哈哈一笑。原来他依旧是一袭青衫带的几件换洗衣裳也都是深色再怎么洗也变不了白衣的。 王侠也不在意坐在马上悠然前行。初出江湖的后生总免不了对江湖这个词有着种种期待只可惜期待终究会成泡影。 远远的王侠看到一个茶旗迎风招展他也正觉口渴一抖缰绳身下良驹便踏踏着马蹄过去了。 来得近了王侠才看到茶摊里围拢着一圈江湖人士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位清癯老者就连那茶摊主人也都没看到有客人上门了。 王侠翻身下马对着茶摊主人道声:“劳驾来碗茶!” 茶摊主人这才回过神来殷勤道:“好嘞客官您快请坐!”说罢便满满舀了碗凉茶递给王侠。 王侠掏出枚铜板道声:“多谢!”一边喝茶一边听着那老者讲话。 哈原来是个说书人。 那老者姓谢名翰鸿原是江西人氏也算是诗书人家出身。没想到还在读书时便家道中落又中不得功名思来想去便变卖了家产干脆便做起了说书的行当。一边说书一边游览神州土地倒也是个豁达人物。 他这一说书便说了几十年来来去去怕也走了几万里路因此一开口便能显出他与其他说书人不同的地方。那见识真真是没的挑剔。 啪谢翰鸿一打折扇王侠一听呵原来在讲侠客传记。 王侠也来了兴趣他当年便一直梦想着做一个侠客游走四方行侠仗义这一世来到这里更想满足夙愿了因此更对这种故事感兴趣。 谢翰鸿正讲到聂政之事诸位看官若未曾听说过不妨与王侠一同听听权作娱乐。 “聂政何许人也?轵深井里人也。少时意气杀人杀人犯法也。无奈何只得携母亲并姊姊亡去齐国以屠宰维生。 当时严仲子为韩哀候做事偏偏恶了韩国丞相侠累。侠累心胸狭隘几次欲谋害严仲子严仲子无奈何只得逃亡齐国。被人逼迫至颠沛流离严仲子亦非懦弱无能之辈也是四处寻觅能助他报仇之人。当时齐国有人便告诉严仲子说聂政乃当世勇士因杀人而避难以屠宰为生。” “哈!那严仲子必然是要找到聂政的了他报仇心切自然是病急乱投医若是换了我必定是要到那些名门大派里去找江湖侠客的哪里会去屠夫里找刺客那不是乱来!”围拢在谢翰鸿四周的人里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引来阵阵大笑。 谢翰鸿也不恼竟也笑了道一声:“看官说的有理却也没理哩!想那些江湖侠客自视何等之高如何肯助人做这些下三滥的刺杀之事定然是要吐上口吐沫道一声名门正派怎能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啧啧那严仲子岂不又受辱了?还是在屠夫走卒中找好屠夫走卒虽卑下难得一颗赤诚心肠呢!” 王侠微微皱眉觉得这老者话里似乎对名门正派很是看不上。想想又展眉自己当年不也是这等观感只是身在华山派许久这种话总还觉得刺耳。倒不妨听下去若是说的有理自己自当喝彩若是无理那便和这老者辩上一辩。 “严仲子数次登门自然都是无功而返。看官们想那聂政本就是犯了杀人之事又怎么肯再为他杀人。严仲子也不恼他径直去见聂政母亲。也不提求助聂政之事只是与聂政喝酒。老人家就爱这热闹哪还有不开心的道理。那酒宴正酣时啧啧好家伙那严仲子奉上黄金百溢为老人家祝寿。” 旁边看官也是啧啧有声:“乖乖这是要拿钱砸他了还砸得有名有目不叫他觉得受了轻辱呢!这严仲子也是好手段!” 谢翰鸿一展折扇:“正是!严仲子若是直直把这黄金给聂政以聂政侠客风骨怎么能收下多半还要冲冠一怒哩!可这祝寿的名头真是啧啧好手段哪!” “然而聂政虽惊讶这寿礼如此贵重但仍是不收只说他虽家贫做些屠狗的活计但朝夕所得也总还能奉养母亲自己自能亲自为母亲养老实在不敢受严仲子的厚礼。” “好!这话说的有骨气有气节!”王侠和周围看官都喝了声彩。 “严仲子见财帛不能动人更兼为聂政风骨所倾倒躬身向聂政行礼言辞恳切求聂政为他出手报仇。 聂政见他言辞恳切也不虚言相欺只说老母尚在不敢答应此事。严仲子也是彬彬有礼再不提此事对聂政以礼相待。 不久聂政老母去世。除服之后聂政道自己乃是屠狗之辈地位卑下严仲子是诸侯卿相他不嫌自己位卑进百金为自己母亲祝寿虽然自己不曾受礼但严仲子这番心意自己岂能无动于衷?遂入侠累府中挥剑杀侠累。” “这又有什么新奇的不过是受人礼遇为人杀人罢了哪里算得豪侠了!”周围看客有人不满。 谢翰鸿凝重道:“聂政随后以剑划烂面庞划瞎眼睛剖腹自尽。” 看官骇然:“这是为何!” 谢翰鸿起身倒碗茶水轻轻在地上一洒:“其后韩国曝聂政尸首于市。聂政姊姊听闻有人刺杀韩国丞相面目稀烂无人能识直往韩国伏尸大哭。聂政姊姊大哭说聂政自毁面容为的是不连累于她但她岂能让聂政因为她而声名消匿?聂政姊姊大哭三声终因悲哀过度死于聂政尸首边上。” 周围听书人都是鸦雀无声良久才有人道:“实在烈士真侠士也!” 谢翰鸿亦点头道:“不错真侠士也!先有聂政为了不连累亲人宁愿如此酷烈而死再有聂政姊姊为弟弟能美名传世直将生死置之度外都是侠士风骨啊!呵再看看现在……唉不说也罢!” 王侠对着谢翰鸿拱拱手:“老人家何不说个清楚明白?如今怎么了难道便没有这般侠士了么?” 周围人也是好奇:“对呀对呀我们常听说有这个大侠那个大侠您老怎么就不说也罢了呢?说一个吧说一个吧!” 谢翰鸿深深看了王侠一眼道:“好那我便说一段也让你们知道而今江湖乃是个无侠的江湖。” 王侠拱手:“洗耳恭听。” 正文 第六章 论侠(二) 谢翰鸿折扇一展开口说道:“而今的河南有位远近闻名的大侠姓江名字么我这种落魄说书人倒也不敢说。诸位便这么听就是了。” “这位江大侠是河南地界出了名的家产丰厚又乐善好施因此得了不小的名声。更有他还曾在五岳剑派之首的嵩山派学过艺在嵩山派挂了名字呵好家伙据说他年年都给门派一大笔银子嵩山派也乐得有这么个多金弟子凡事也是多加照顾于他。也因为他有了这条门路要求嵩山派办事的多半都第一个走他的路子逢年过节到他家送礼的好家伙怕是能排出二里地去。” 周围围着听书的都是些什么人也大多都是那些贩夫走卒也有几个不得志的江湖人。听到这位江大侠过的这种日子一个个都是面露向往之色。 谢翰鸿倒是一阵冷笑接着说道:“你们可想知道这位江大侠是怎么发迹的?我倒可以给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周围听书的正心驰神往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一个个都想听这说书老者好好讲讲那江大侠是如何发迹的有的还想着自己能不能学上两手。因此一个个都是竖着耳朵聚精会神。 “那还是二十年前的事这事除了我和那位江大侠恐怕也没人知道了。 二十年前就在江西靠近湖北地界。那里有座山唤作苏山这事便是从那里开始的。 苏山上有座古庙年久失修蛛网密布灰尘满地就是那供奉的山神土地也都是落满灰尘香炉里不见半点香灰供桌上只有风吹来的落叶。好个凄凉地方! 就是这庙里当时却还住着一个游历之人。好在那人倒还不是落魄到极点带着的干粮清水总还是够的更兼离苏山几十里也有个村庄再怎么样也还不至于饿死也不过是在苏山上暂且逗留几日对着荒山野岭换换心情罢了。那人姓谢已是人近中年了四海为家。 也就是那几天苏山下却来了几辆马车晃晃悠悠地上山来了。 那姓谢的人远远看着觉得好生奇怪。苏山脚下不时也有些车队过去但还没有过上山的。这苏山本就是荒山也没甚好看景色常走这条路的谁不知道哪里还会有上山的? 不一会儿几辆车也就在半山腰停住下来了一个衣着不凡面容清癯的中年人还有一个妇人并着一个少女都是衣着不凡。他们也带着几个护卫一并徒步上山来了。 到了山顶看见山顶那庙里有人那清癯男子也是一阵讶异向着谢姓中年人拱手。原来已看到那中年人放在庙门口晾着的水墨画画的正是苏山风景知道是个游历的读书人不是那些乞丐流氓之类。 那清癯中年人道:‘打扰仁兄雅兴了只是不知这庙里可还有别人?’ 谢姓中年也是拱手:‘苏山荒野之地除了我这个落魄之人便再没别人了。’ 清癯中年人便问那谢姓之人:‘我等今夜想在这庙里寄宿一宿不知是否打扰?哦兄台放心我那些护卫家丁便都在庙外生起篝火决不致太过拥挤。’ 谢姓中年道:‘荒野古庙自无不可。’ 他又好奇道:‘我看先生衣着富贵又带着家眷分明不是我这种游历之人。此时离天黑还尚早再赶段路便有客栈先生有何必来这里过夜受苦?’ 清癯中年无奈笑道:‘只因我这女儿乃是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坐车坐得倦了又心血来潮想看荒山景色吵着要在这苏山上过一夜。我也实在拿这女儿没办法故而才来叨扰兄台了。还望兄台见谅。’ 谢姓中年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先生请便便是。只是荒山晚上冷得紧千万弄些厚实被褥不然怕是得着凉了。’ 那些琐事也不多说代过便是。 到了夜里那些护卫家丁也是生起篝火都在外面靠着篝火取暖。那妇人也是让他们在车里启出两坛老酒来还有大块大块的干肉和上好的米面馒头总不让他们冷着饿着。 家丁都在外面那中年人便和夫人还有他女儿一起在庙里铺好被褥。所幸那庙修得够大除了供厅还有间隔间也免了失礼的烦恼。 除了他们几人那中年人的书童也在庙里伺候着那中年人。 夜渐渐深了那中年人怕也是极少在这荒山古庙过夜竟也是分外新奇难以入睡。那谢姓中年人也向来是睡得极晚两人索性就攀谈起来那书童也就在旁边端茶倒水时不时还从外面端盘点心进来也是知趣的紧。 一番畅谈那谢姓中年也是知道了原来那中年人姓苏乃是北方人氏这次远游乃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也有顺带着妻女游山玩水的心思此次也就是路过苏山。 这苏先生虽是商人却也算是儒商平日里也爱舞文弄墨因此书房里常年有个书童伺候着。那书童姓江聪明伶俐长得又爽利讨人喜欢很得他欢心。这次出来除了护卫他也把这小书童带上了。 已是深夜了几人都有些困倦都去睡了。唯有那书童目露期待之色好似在等着什么。 那谢姓中年人睡得浅睡梦中隐约听到庙外远远地传来一阵夜枭叫声。然后又是一阵这次就是在庙门外面。他也就睁了睁眼看见那小书童悄悄进来。他没理会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一会外面竟是一阵喊杀之声。 苏先生慌忙从睡梦中惊醒喊起了夫人女儿战战兢兢不知发生了何事。那小书童也缩在一边只是不时目露精光。 谢姓中年人看得真切想到之前那阵枭叫觉得有些古怪。 不一会儿喊声渐歇。空中竟飘来一阵血腥味。 吱呀一个大汉恶狠狠地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十来个喽啰。 那大汉狞笑道:‘好家伙苏山上还有这等肥羊!’ 苏先生战战兢兢拱了拱手:‘这位好汉不知您这是……’ 大汉瞪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劫财!’ 苏先生稍稍松了口气:‘好汉我们财货都放在车里您若是看上尽管拿去便是。我们只求个平安决不敢阻拦!’ 那大汉也是笑了:‘倒也知趣!’他转身使了个眼色谢姓中年看得清楚那大汉哪里还有笑嘻嘻的样子分明满是杀意! 他心里惊慌心道这伙强人定是要杀人灭口的了。他也是急中生智当即站起转身要从边门跑出。 那大汉看得真切正待去追却看到他脚下发软竟磕在了门槛上没了声息。 那大汉哈哈一笑呸了一声道句孬种。然后阴森森说了句:‘动手!’ …… 待那谢姓中年醒转庙里庙外只有苏先生和他夫人还有几个护卫的尸体。 他连忙下山报了官府这才知道原来那书童和苏家的小姐倒是活了下来。据苏家小姐说是那个书童撞开强人拉着她一同上马这才逃了出来。 谢姓中年将信将疑但也无甚办法。 后来他也是四处打听才知道苏家小姐和那个书童回了苏家宅子还因那书童奋不顾身救她而生了情愫竟下嫁于他。没过几年那小姐也是病死。 后来那个书童便走了嵩山派的路子在嵩山挂了个名字待了几年之后便一路顺风顺水。靠着苏家的巨富和嵩山这个靠山在附近闯下了好大名声。 如今人人都叫他江大侠都只知道他行善积德急公好义是江湖上顶好的好汉再没人知道他是那个小书童了。 那谢姓中年后来还打听到当日杀人的那伙强盗后来跟人火并被全数杀了一个都没走脱。” 谢翰鸿面带冷笑:“如此也能叫大侠么?” 周围听书人都是鸦雀无声良久才有人道:“若是我也能过上这等日子做些昧良心的伤天害理的事怕也顾不得了。” 此言一出周围人竟有许多应和的。 谢翰鸿也是无奈一叹收了折扇背起行囊自顾自地走了。 忽地谢翰鸿听到一阵打马声刚才那个茶摊里的少年竟是飞马过来。 少年到了近前也不下马只在马上拱了拱手:“先生世上终究还是有侠的。” 谢翰鸿呆了一呆哈哈大笑:“好!好!好!我便等着小兄弟我谢翰鸿还能说上十年的书我等着说你的故事!” 少年也是大笑骑马离开正是王侠。 正文 第七章 山贼 陕西与河南交界地方有个君山山势险恶偏偏又是在出陕西入河南的必经之路上。这般地势最是适合山贼出没这些山贼也是刁钻从不劫掠平民百姓只死死盯着江南海北的镖车。 看官可能要问镖车纵然金贵但过路行人里也说不定有富豪大商呢为何这些山贼不劫他们? 这便是他们的狡猾之处了。劫了过路行人那是什么?那是恶匪是恃强凌弱是为非作歹江湖上名门大派的弟子下山第一个找的就是这种匪帮他们是要为民除害以博得名声的。可你只劫镖车那算什么?镖局押镖那是江湖事。江湖的事镖局跟山贼本就是对头那些大派弟子又怎么能插手进来?这就省了不知道多少麻烦就是苦了镖局了。 那些镖局开始也是真刀真枪与这些山贼拼杀也曾有过杀退山贼的时候但过不了几个月又一批山贼又在这君山上冒出来了。如此杀之不绝镖局也是不胜其烦。须知江湖拼杀哪里没有死人的哪里没有断胳膊断腿的这些人镖局难道能不发银子?不发银子的话镖局名声就臭了江湖上哪里有这种道理的哪里能容下这种镖局! 于是镖局也就换了个主意一个皆大欢喜的主意。 …… 这日君山脚下来了一人一骑。 人年未弱冠还是少年。剑眉星目英姿勃发手上覆着层厚厚的老茧背上一把长剑用白布细细包了剑鞘。 少年坐下乃是匹罕有的良马一人一马相得益彰一看便是大派弟子。 四周山头上正观望的山贼摆了摆手示意同伙不要露头。 有几个同伙已是骂开了:“妈的一看就又是个刚下山的我呸什么玩意!整天就知道多管闲事鸟!定是这小子的晦气两天没开张了!” 骂骂咧咧一阵那些山贼也就懒得骂了一个个就在山头躺着。那个大派弟子?让他过去好了省得他找麻烦兄弟们还是等镖车来了再发一笔。 王侠皱了皱眉头他刚到君山脚下便觉得好像有数十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自己过了一会这种感觉便消失了。 他也常听说君山的山贼很是猖狂暗道:“这些不怀好意的暗中窥视之人想必便是传说中的君山山贼了。呵倒别碰上我不然行侠仗义便在今日了。” 王侠想着却也不敢怠慢。师父常说行走江湖时遇事唯有谨慎不知多少少年侠客栽在了地痞流氓的石灰粉还有迷药手里也不知多少初出江湖之人被山贼拿话语诓住最后连尸首都拼不全。自己当年看书时也看过不少这种事情今日定要小心谨慎又谨慎万万不能栽了跟头。不然既害了自己性命又堕了华山威名。 于是王侠扯下背后长剑扯了扯缰绳小心翼翼地策马而行生怕地上有绊马索或是陷马坑。 山头上一个山贼也是觉得好笑偏偏也说不出个不是来只好说了句:“嘿这小子倒还谨慎得紧!放在咱们这自然是做了无用功再往后嘿嘿怕是还真能救他一命!” 旁边一个山贼也是接道:“那是咱们是仁贼跟那些恶匪不一样等闲不害人性命。嘿若是到了后头绊马索一拉陷马坑一挖多少只顾打马的少侠被拿住衣裳剥个精光盘缠分文不剩只能乞讨回去喽!” 又有山贼大笑:“哎呦回去了还不能说自己遭贼了真是好笑还得说自己是散尽盘缠接济穷人我呸臭不要脸!” 王侠小心翼翼过了山口并没有什么异常。他也是略略放心心道兴许山贼看不上自己这种孤身一人的也可能看到自己手中长剑知道自己是个练家子不愿冒险。 已过了山口周围地势再藏不住山贼了。王侠一打马缰胯下良马长嘶一声正要撒开蹄子跑路忽然又被王侠扯住。你道为何?原来王侠隐隐听到后面也就是自己刚刚过去没多久的山口竟传来喊杀之声和刀兵碰撞之声。 王侠一个激灵细细一听确认没错。当即扭转马头狠狠一抖马缰:“驾!” 哒哒哒哒胯下那匹良马长嘶一声马蹄清脆绝尘而去。 …… 原来王侠过去还没盏茶工夫路上便来了一路车队。 那瞭望的山贼是何等眼力想他劫过的镖车也不只几百辆了自是一眼就看出那是镖车。当即兴奋大叫:“来了来了生意上门了!” 一众山贼俱是兴奋起身细细查了查兵刃穿戴好行头又各自在脸上抹了些奇怪的颜色一窝蜂就下了山。 这时那车队也是奇怪竟在这里起了镖旗。之前不起镖旗自是小心谨慎为了掩人耳目防止被人盯上可在君山地段起镖旗又是个什么意思?天下镖局哪个不知道君山的山贼?在这里起了镖旗那不是在饿狗面前丢了块肉骨头么! 那些山贼也很奇怪。领头的从怀里拿出了一沓纸翻了翻有一张纸上正画着这镖旗。那领头的又仔仔细细看了看点点头:“没错了福威镖局的打过招呼的!弟兄们饭吃饱了酒喝足了该干活了!” 其他山贼哄然应是。一个干瘦的山贼大声道:“头你就放心吧!这活计弟兄们干了不知多少次了难道还能错了不成!” 那领头的山贼也笑了骂一声:“鸟!要是弄错了弟兄们的名头不就毁了?说了多少次咱们是义匪不是恶匪放到江湖上也能自称劫富济贫的大侠了!马虎不得是不是啊弟兄们!” “哈哈!是是!我王麻子也是王大侠!” “我李二狗也是大侠嘞!” 一阵哄笑领头的正色道:“近了弟兄们上家伙!” 一众山贼登时笑声全无一个个提着大刀长矛面目狰狞满是杀气死死盯着那镖旗。 那镖队好像也感觉到了杀气缓缓放下了镖旗。 一个第一次押镖的镖师浑身发抖咬了咬牙紧握大刀。他又是兴奋又是畏惧看了看周围的老镖师都是脸色沉着不由得大是佩服也竭力让自己面色如常。 这时镖队已行进到山贼前百步之内缓缓停住。 那年轻镖师最佩服的老镖头打马从镖队里出来遥遥喊道:“诸位好汉是要做甚?我等小本买卖可没甚油水!” 那领头的山贼也是喊道:“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弟兄们一个月没开张了顾不了了!弟兄们杀啊!” 那镖头也是大喊:“新来的护住东西!其他人都跟我来杀!” …… 哒哒哒哒王侠骑马一跃已能看到山贼和镖师战成一团。 他一甩马鞭长剑划出一道弧光。运足内力大笑一声:“诸位莫慌我来也!” 一人一马风驰电掣般朝战团奔来带起阵阵烟尘。 正文 第八章 剑出鞘 战成一团的镖师和山贼忽地听到一声大喝数十人的喊杀之声竟被一人压了下去。众人皆是骇然都停了刀兵望向王侠。 王侠长剑在手飞马如电直直插入乱战的众人。王侠那匹白马好似起了兴致昂首长嘶丝毫没有减速。王侠也是豪气冲天手中长剑或拨或挑或劈或撩使得兴起了手腕一转便是一朵冽洌剑花还带着嗡嗡的颤音。 叮叮叮叮叮王侠所过之处不论镖师还是山贼手里兵器都是纷纷落地。兵器落地之声连绵不绝十息之间叮叮当当之声竟连成一条长龙! 王侠勒马回头那匹白马长嘶一声干脆利落地转身前身高高抬起又落地双蹄下方溅起两团小小的尘灰。 王侠朗声大笑:“本只是想助各位镖师退了这些山贼不想学艺不精竟连着诸位的兵器也击落了还请诸位好汉原谅则个!” 那老镖头才从手里兵器被他击落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心下骇然:“哪家门派有这等俊杰!这剑法……这剑法……神了!” 老镖头朝王侠拱了拱手满脸佩服:“不敢不敢!多谢少侠出手相助!今日若非少侠我等得费上老大功夫了!” 一众镖师也都是面带感激恭恭敬敬地向王侠拱手王侠也是一一回礼。 那护着镖物的年轻镖师更是面带崇敬向往之色看过那般神仙般的剑法兴奋地几乎发抖:“这……这还是人么……大侠这就是江湖大侠!” 就在王侠与那些镖师见礼之时那些山贼则是两股战战想逃又不敢逃想打又不敢打想求饶又寻不到机会说话真是汗如雨下。 好不容易等到王侠与那些镖师说完转身看着他们时那为首的山贼才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行了个不伦不类的江湖礼:“见……见过少侠……” 王侠挑了挑眉头冷笑一声:“呵前不久你们也见过我一次怎么没动手?” 那山贼小心翼翼地说道:“额……小人远远看着便觉得少侠气度不凡面若冠玉目若朗星真真是潘安再世定非常人啊!更有少侠背上那柄神剑小人隔着老远都觉得剑风扑面刺得眼睛生疼哪里还敢多看!再给小人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少侠动手啊!” 山贼低着头这话说完他本觉得王侠总该说句话不想王侠半晌没有声息。他也是大着胆子瞄了一眼便看到王侠噙着冷笑皱着眉头他登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心念电转间他又是跪下大喊:“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小人不该虚言欺骗少侠!好教少侠知道小人没有那般眼力只能看出少侠是江湖人士哪里看得出少侠有如此剑法!但少侠怕是不知道平日里就是寻常百姓过路我等也是丝毫不敢打扰有时遇上中暑急病之人我们还派人手把他们平平稳稳地送去见医生我等绝不是恃强凌弱为害百姓的恶匪啊!” 王侠眉头稍稍舒展道:“不为祸百姓?”他转向老镖头问道:“不知这山贼所言是否为真?” 那老镖头虽面带无奈但还是点点头:“是真君山盗匪不扰百姓只劫镖车在江湖上早已是传开了的。” 王侠轻笑:“我倒也只听过君山盗匪的名头倒还真不知道这么多。这么说来你们还能自诩侠盗了?” 山贼头子壮着胆子大声道:“小人不敢自诩侠但侠盗这名头小人敢拍着良心说我们这伙兄弟担得起!咱们决然不是再后面那些人他们才是些杀人不眨眼的畜生老人小孩什么人都杀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等便是再缺钱也从不曾劫掠过行人从来都是真刀真枪跟镖队比划望少侠明鉴啊!” 王侠思忖一会心道:“看起来这伙强盗竟还是盗亦有道?”王侠突然觉得有些荒谬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扭头看了看老镖头王侠又想:“就这么放了他们?不行!老镖头他们常年走这趟镖在这君山定然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就这么放了这些强盗老镖头自然不会怪我恐怕还得谢我的搭救之恩但我于心何忍有何面目再见这些镖师?” 他又想:“不如……杀了这些强盗?但他们又是盗亦有道不劫掠平民百姓只做着江湖事我难道能昧了江湖规矩杀了他们么?要说他们犯了王法?那我私自杀人不也是犯了王法?” “或者……砍掉这山贼的一条手臂?他有些武功在身也到了轻身境我再把师娘给的金疮药给他一瓶那当有五六成把握能接上他的断臂这断臂之痛也是给他一次教训……好就这么办。” 王侠慢慢拔出了已入鞘的长剑青钢长剑在太阳下闪着冷光。 王侠看着那领头的山贼长剑对准了他的胳膊。 那山贼脸色一阵发白他已然从王侠眼神里看出他要做什么禁不住浑身发起抖来。他一咬牙直直将右手伸出来:“少侠只管砍了便是只求别伤我弟兄!” 后面那些山贼轰然上前。 “砍我的砍我的不能伤了老大!” 王侠一颤手中长剑还是稳稳握住他狠狠一挥。 …… 王侠飞马而去头也不回运足内力:“你等好自为之!若有再犯定不饶你!” 那山贼头领看着胳膊上一个浅浅的红点深深吸了口气对着王侠绝尘而去的背影大喊:“谢少侠!” …… 待得再看不见烟尘了那山贼头目悻悻地坐在地上:“鸟!今天跟你们演戏妈的差点把胳膊搭上!” 老镖头也是苦笑从马上扯下一个酒囊丢给那山贼头目:“多担待多担待我也没想到突然来了个大派弟子还使得一手如神似魔的剑法……来来来喝酒喝酒。” 那山贼头目晦气地喝了一大口脑子里不由得又想起那个剑法如妖孽的少年。笑了笑:“不过那小子还真是……老东西你说他算不算侠啊?”说着他把酒囊丢了回来。 老镖头歪着头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应该算的吧说不清……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哪里见过什么侠客了我哪知道侠客长啥样不过他跟说书人说的侠客还真挺像!” 那年轻镖师愣了愣愣地接过一个山贼丢过来的酒囊。 那山贼对着他嘿嘿笑了:“小子长点见识!要是每次过这君山都得干上一场你们福威镖局早就关门了哪里还用你来送镖!” “演戏罢了没看打了半天都没见红的啊!你们送银子来我们陪你们打镖还是你们的名声也是你们的你们赚啦!放聪明点这就是江湖!” 正文 第九章 山村 天色将晚老黄头正面带焦虑地看着村前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他已是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不住地踱着步子手里那杆旱烟枪一直在吞云吐雾。 “怎么还不回来?天都要黑了……这世道!” 突然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进了老黄头的耳朵。他先是惊喜了一下然后又重重坐了下去。儿子他们骑的可不是马村子里也养不了马更买不起马。 看来是有贵客来了若在往常老黄头早就招呼了上去。山野村民最是热情好客特别是老黄头这种淘活了半辈子的就更是如此凡事都图个热闹喜庆。若是有贵客到了村子那真的是家家户户都热热闹闹的自家酿的米酒啦刚打的粮食啦男人们从山里猎到的野味啦统统都要美滋滋地端上来招呼客人。可如今……老黄头叹了一声还是起身迎了上去远来是客再怎么样也没有不招呼客人的道理。 那是一个少年身着青衫背负长剑座下一匹神骏的白马正是赶路到此的王侠。 王侠觉得有些奇怪这村子怎么如此冷清?明明已经是用晚饭的时候了村子里还远远地连炊烟都看不见。莫非是个荒村? 正这般想时一个拄着拐杖的颤巍巍的老者慢慢悠悠地到了村口向着王侠拱手见礼。 王侠连忙翻身下马向着老者行了个晚辈礼。 那老者正是老黄头。他细细打量了下王侠心道:“后生好风采!定是游学士子了!”他开口道:“后生从何处来呀?” 王侠恭敬道:“见过长者晚辈从华山脚下来游历四方如今天色将晚不知能否在村子里借宿一晚?” 老黄头枯瘦的脸扯出个笑脸:“远来是客远来是客村子里许久没来过客人了。后生跟我来便是总不能饿着冻着你。” 说着老黄头便领着王侠往村子里走。王侠也就牵着马跟上一路也是细细打量着村子。 走着走着王侠觉得有些奇怪。村子看起来虽然不富庶但也算不上贫困何以如此冷清呢?到现在除了这位老者自己还没有看见其他人就连炊烟也没看见。王侠耳朵微微动了动甚至还能听到有的屋子里传来妇女和小孩的啜泣之声。 王侠心中好奇但初来乍到总不方便问这些事情暗自思量着明早临走时问上一问若是有什么难事自己又力所能及那便妥妥地帮他们办好总得报答村民的留宿之恩才是。 老黄头似是看出了王侠心中疑惑嘶哑着嗓子道:“客人勿慌只因这村子靠着大山多产山货这几天村里的小子们白日都上山去了只是今天天色将黑还不见回来婆娘孩子们都担着心罢了。没甚可扰的过了这几天便好了。” 王侠释然道:“怪不得我还道村里遇上大灾了呢怎么如此冷清。” 老黄头扯着脸笑了笑没再说话。 到了村子中央老黄头扯着嗓子喊了声:“来客人了还哭甚么哭还不热热闹闹地让客人看笑话不成!等小子们回来了要骂你们不争气怠慢了客人哩!” 慢慢地每家每户都开了门。婆娘们带着孩子们都出来了围拢在老黄头和王侠旁边。 老黄头沉着脸:“还不准备酒菜莫不是要让客人饿肚子!小子们也要回来了快快地弄好饭菜今天吃顿好的!” 王侠还想跟老黄头道不要这般兴师动众老黄头还没等他开口就用力摆了摆手:“要是不拿出好东西招待客人我们是要被指着鼻子骂抬不起头的哩!后生小子们哪个愿受这种气哦客人莫要多说一会放开大吃便是!” 王侠无奈点头忽地王侠看到远处好像来了些星星点点的火光似乎还能听到些喧哗声。王侠指着那边问道:“老人家是不是他们回来了?” 老黄头忙不迭地扭头看去细细看了一会大喜道:“回来了回来了!” 村子里一下子就喜气洋洋了一众人都是拥到了村口王侠也牵着白马跟着去了。 火光渐渐地大了起来。王侠能看见一个又一个精壮汉子推着一辆辆车车上满是些草药皮货之类的个个都面带喜色。 到的近了他们也瞧见村口的婆娘孩子们了一个个都是卯足了劲哼哧哼哧推着车。 不一会大队人马终于到了村子。 老黄头一下子窜了过去面带焦急:“怎么样齐了没齐了没?” 领头的汉子大笑声:“齐了齐了不然哪里要这么晚!” 听到他说齐了老黄头一下子就放心了那些婆娘还有孩子也好像放下心来了。 那汉子才看到王侠又惊又喜道:“阿爸有客人来了?!” 后面那些汉子也是看到了王侠一下子喧腾了起来。 领头的汉子骂着老黄头:“阿爸怎么让客人站在这吹风!”又对着自家婆娘骂道:“怎么不拿酒菜招呼客人这般怠慢!” 一众汉子也是面带愧色地骂开了。 领头的连连对着王侠赔礼:“客人勿怪客人勿怪家里婆娘没见过世面竟然怠慢了客人!” 王侠连连回礼:“不碍事不碍事小子也是刚到贵村哪里有什么怠慢不怠慢的!大哥千万莫恼千万莫恼!” 那领头的憨笑一声摸了摸脑袋:“俺也就是跟自家婆娘还有阿爸一说客人说不怪那俺定然不怪!” 随后又对着后面的汉子招呼道:“手脚麻利点把东西放好了!” 又对着四周婆娘骂道:“还不去弄酒弄菜?!俺们饿着哩客人也饿着哩怎么恁的不懂事!” 四周婆娘一阵哄笑各自带着孩子麻利地回去了。 不一会各家各户都摆了桌子凳子出来村子里也亮起了灯火飘起了炊烟空气里也飘来了饭菜的味道并着山村米酒的甜香。 王侠便坐在那些汉子那里听着他们侃起山里的见闻来时不时也问些问题惹起阵阵笑声。 这里不是江湖但比江湖更精彩。 正文 第十章 留马 桌子连着桌子凳子连着凳子端菜的端饭的排成一条长龙全村男女老少都围拢在桌旁正是山村的乡宴好热闹! 这乡宴一年到头也办不了几回也只有娶妻嫁女或是生了个传宗接代的娃儿那户人家才会请全村人吃上这么一顿。但今天这乡宴又是不同不是一家来请而是一村来请。这在村子看来是紧要的关乎到脸面的事情贵客远来定要让客人吃得饱饱的吃得美美的。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拿出了自家酿的米酒自家酿的酒虽然糙但这些汉子们也唯有逢年过节才稍稍起出一坛小口喝着那都是粮食啊!但今天家家户户都上了一坛在窖子里藏得最深的老酒家家户户都没有一点舍不得的样子个个兴高采烈。 汉子们个个豪爽。那领头的汉子带着一众年青人个个拿着大碗满满盛了一碗酒就来到王侠这桌。 领头的汉子大着嗓子道:“来客人俺们敬你一杯!俺们不会说话干了!” 咕嘟咕嘟一众汉子都是一饮而尽。 领头的汉子道了句:“好爽快!” 王侠也是爽快站起撸起袖口满满地倒了三碗酒。 王侠拿起一碗朗声道:“这第一碗回敬汉子们了!”说罢眼不眨心不跳一口喝干。 “好!”汉子们纷纷喝起彩来。 王侠又拿起一碗继续道:“这第二碗敬嫂嫂们这一桌子酒菜王侠吃得爽快!”又是一碗喝下王侠脸色微红。 婆娘们大笑着叫好。 一个妇人领着头叫道:“姐妹们客人给咱们敬酒了咱们喝还是不喝啊!” “喝!”“喝!”汉子们都起哄了。 婆娘们叫了起来:“倒酒倒酒!不能让这帮孙子小瞧了娘们!” 嗬一下子都是倒上满满一碗仰着头咕嘟咕嘟就咽了下去。 哈有人从未沾过酒这时嚷了出来:“娘咧这酒怎么这么辣!跟喝辣椒水似的喝了头还晕得紧哩!”不一会便晕晕乎乎地倒下了。 “哈哈哈哈!”哄笑之声不绝于耳。 王侠又起了一碗酒对着村民作了一揖:“这第三碗谢村子的招待!王侠先干为敬!”这碗喝完王侠脸更是通红只一双眸子仍旧神采奕奕。 “好!儿郎们婆娘们倒酒满上!”老黄头扯着嗓子大喊。 于是不管男女老少就是三四岁的孩子都乖乖倒了满满一小盅酒。 老黄头领着头一众村民对着王侠也是一揖回礼。而后咕嘟咕嘟上百口人都昂着头红着脸喝干了碗中酒。 待得吃饱喝足撤了酒席。 老黄头大吼一声:“起舞喽!” 咚咚咚咚咚咚……早有汉子搬出了村里的大鼓咚咚咚咚地敲起来鼓声苍茫质朴无华。 村民也是各自扎了条头巾男的扎条黑的女的扎条红的分成两拨各自拿着火把起舞了。 一个汉子把王侠扯过来给他扎上黑头巾递给他一只火把大笑着:“客人也舞!” 王侠也是大笑一声下了长剑拿起火把混在村民队伍里大笑起舞。 老黄头站在土制高台上嘶哑着嗓子唱起歌来歌声遒劲苍茫。 起舞的人也和着歌质朴无华。 王侠笑着也跟着和了起来。 …… 夜深了。 王侠躺在洗得干干净净的被褥里想着白天的事情颇有一种感慨的感觉。 “人人皆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我前世也总看到偏僻山村有各种负面消息现在看来这话说得不对当真不对。” “我受了这一饭之恩真不知是如何报答了。” “若是留下金银……”王侠想了想摇了摇头“那我岂不是轻贱了村民的好心?金银虽然贵重但哪里比得上他们的情谊贵重。我要是留下一堆金银怕是连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王侠细细想了想忽地有了个主意。 “是了今天看汉子们都是推着车村里连头驴都没有从山里回村子该要多久啊!若是村里有匹马领头的骑马回来不是就能早点回来报个信了么?若是村里有个什么急事要入城骑马去也总快得多吧!” 想着想着王侠便起了身悄悄出了门。 他那匹白马就拴在一个窝棚下面。这匹马是华山顶好的一匹马了毛发如雪瞧不见一点杂毛。岳不群平日最爱这匹马但听说王侠要下山二话没说径直从马厩里把它牵了出来把缰绳给了王侠。 王侠此时定定地看着它心有不舍。 “师父赐的马呀……” 王侠忍不住抚了抚它它也是大张着眼睛亲昵地蹭着王侠。 王侠想着下山这段日子这匹马便与自己朝夕不离此时要把它给了村子竟是怎么也不能对它开口眼睛竟还有些湿润。 王侠狠狠擦了擦眼睛心道:“你也知道不舍村子也不是那般大富大贵的村子今日一顿好酒好菜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村民就不知道么?再说这马这马……唉!” 王侠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对着白马说:“马呀马呀我今天就把你留给村子了不要怪我!” 那马好似通了人性一般眼里竟一下子沁出大颗大颗的眼泪来。 王侠也是心里酸涩轻轻抚摸着它:“马呀师父把你养在华山我……唉!你性子是江湖人的性子日后怕是就得要做农活了得温顺些千万莫伤了村民才是呀!我……” “马儿马儿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你!若有来世我俩便换个位子好了我做马随你如何定是不怨你的!” 那白马轻轻在王侠脸上蹭了蹭好似在安慰他。 王侠转身回去小憩一会。又在桌上留了字条便趁着还是繁星满天的时候悄悄上路了。 …… 第二天一早。 老黄头看了桌上的字条哎呀一声。他敲锣打鼓扯着嗓子大喊道:“男女老少们客人把白马留给咱们趁夜走了!” 领头的那个汉子通红着脸急得眼里都掉泪:“阿爸咱们不能收客人的马呀多好的马呀!老少爷们儿婆娘快去找客人找客人!” 王侠内力练到血里便是没有刻意运使轻功也早已走出老远哪里是村民们能追上的。 到了天黑村民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一个个都低头丧气说没找到客人。 老黄头哭丧着脸看了看一样面带愧色的村民道:“老少爷们儿那咱们就好好养着这白马养得它膘肥体壮待得客人来日回来咱们再完完整整还给他!” “好!”“好!”一众村民都叫了起来。 “好!”老黄头站起身来“那咱们就先把后天那关过了再说其他各自回家把货都点好!” 正文 第十一章 惊闻 王侠脚力虽快无奈何不认得山路在山中兜兜转转了四五天才出得山来。 不远处便是个集市只是已然是早市的时候了人竟还有些稀疏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惧惶惶之色。 王侠慢慢走去听到有人还在感叹:“太惨了太惨了!”王侠便住了步子细细听着。 那人接着说道:“那伙盗匪实在穷凶极恶!一个村子一百多口人啊就那样生生地被他们杀尽了!” 围在他周围的人但凡没听过的都“啊”了一声便是听过的也是面有不忍不住摇头。 王侠登时义愤填膺忍不住问道:“竟还有这等凶恶盗贼?!” 那人看了王侠一眼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好家伙人都杀尽了还不止竟一把火把上百人尸体连着整个村子都烧成了灰了!当时正好有人去他们村子远远就看到黑烟了一走近就是尸臭扑鼻啊不知多少乌鸦成群结队在那吃死人尸体好似地狱一般。那人也是慌慌忙忙就跑去报官了官府来人都吐了没有一个敢在那里过夜的生怕有啥不干净的东西。” 旁边有人呵了一声:“不干净的东西?呵哪还有比那伙盗贼更不干净的东西!”这话也是引起众人心中愤慨之情了一时间都是纷纷骂开痛斥那伙盗贼。 王侠心里也是久久不能平静他只有一个念头:“这些贼人不除不足以平民愤!” 良久众人中忽有人叹了声:“我等虽然愤慨但就连那伙强人是谁从何处来又为何屠村都不知道怕也是无所济事啊!人家犯下如此骇人罪行怕是已经逃遁走了也未可知。” 这话一出王侠也是有些丧气。他也是有心要除那伙盗贼然而却也是一无所知。手中长剑虽利奈何却寻不到仇寇竟只能留在鞘中! 就在王侠想去官府询问有无线索之时一个路过他们的行人忽地冷笑一声:“不知道?有的人怕是知道的只是不敢说罢了。” 那行人又自嘲一声:“我虽笑你们可我也是不敢说的。便是说了又有什么用难道官府还能抓住他们?那可是江湖悍匪!” 他这话一说不少人都面带愧色又带着惶惶恐惧之色他们连忙散开各自都是唉声叹气匆匆离去。 有一人临走前头也不回地说了声:“老少爷们也莫怪我等知道的不说那伙盗贼你们想必也听过。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敢说也不能说。我要是说了让他们知道了是我说的那我们家估计便要和那村子落得一个下场了!” 王侠忽地觉得心里发凉:“一伙悍匪便能叫人有口不敢开有话不敢说么?那若做下这事的是乡绅呢是不是就能勾结官府教这十里八乡都开不了口教衙役捕快都不敢查?那若是知府呢若是丞相呢若是皇帝呢?是不是千千万万的人便都得将事情掩埋掉还得变着法地歌功颂德?这世道……这世道……若是无侠谁来替平民百姓申冤谁来替他们主持公道?” 周围人都已经渐渐散去了不少人面带沉重又只字不吐。 王侠瞧定那个冷笑的行人的去向便默默跟上了他。 渐渐地出了集市。王侠并未掩饰行迹那行人已是发觉了他匆匆加快了脚步。 王侠身形一动几个纵落间便到了他身边。若有江湖人士在场定然要喝声彩的不是苦练了十几年谁人能有这般轻灵身法? 那行人之前虽自言说不敢说出那伙盗贼是什么来历但也是颇具胆色不然怎么敢嘲笑众人。见得王侠跟在后面早已暗自将包袱里的一柄防身用的刀提在手中。此刻见王侠身形迅捷眨眼间便近得自己身旁他也是虽惊不乱手里刀刃一闪直直地对着王侠砍去。 王侠伸手在他刀锋侧面一弹当的一声刀便脱手而出。 那人面色一白到底是条汉子也不逃了只冷笑一声:“莫以为你们势大便没人治得了你们!我便是在集市之中暗示了他们又怎的要杀尽管便杀天大地大总会有个大侠把你们杀绝了!” 王侠只冷冷道了声:“说那伙贼人是谁?又为什么屠村?又是哪个村子被屠了?” 那行人先是一愣后又是恍然只摇头不说。 王侠一阵怒气涌上心来:“呵我看你刚刚还敢提刀与来人搏杀怎么现在就焉了?怂了?” 那人面色涨得通红怒道:“看你衣着富贵身手又好自然是不惧那伙贼人的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呢?无权无势若是贼人寻仇上门岂不是一家老小都要被我拖累害死?!我又不能带着老小背井离乡你却让我如何做!” 王侠默然良久放了那人抛出一锭银子道声:“失礼了。” 那人呆呆地瞧着手里的银子面色忽青忽红。王侠正待转身离开那人忽地高高扬起手臂用力将银子掷了过来:“鸟!” 王侠轻轻接住那锭银子那人只怒视王侠半晌道:“鸟!我若不是家有老母妻儿早便将那伙贼人报了出去你却来轻贱于我!” 王侠愣了一愣面有羞愧深深一揖也不说话转身欲走。 那人忽道:“等等!” 王侠疑惑地看着他他问道:“四周可是无人?” 王侠扫视一圈内力贯于双耳点了点头。 那人才道:“黑虎……我只知那伙贼人以黑虎为标记为首的乃是几个江湖悍匪。仗着武力他们就强在这块地界征收赋税我们都管那层税唤作恶虎税但也没人敢不交。也有人去报过官官府开始还管上一管还想着去剿匪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也没人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这几天又是收税的日子估摸着是那个村子做了什么惹恼了那伙贼人吧。至于哪个村子……”那人想了想指了个方向“算算时间该是那边的村子交税了。他们靠着大山山货多那伙贼人总是先去他们那里再去别的村子。” 王侠顺着他指的那个方向看过去顿时觉得耳边嗡了一声一股血气直冲上脑。 他大吼一声运足内力疾往集市赶去。 到了集市瞧见匹黑马便直直地翻身上马甩下几锭银子狠狠一甩马鞭便往那边赶去。 “黑虎……若真是那个村子……王侠便是追查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们诛绝!” 正文 第十二章 坟 哒哒哒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个少年铁青着脸打马骑行在山路上正是王侠。 忽地王侠面色更加沉重原来他已能看到远处还未熄灭的黑烟鼻中还能嗅到…… 他想大吼一声想要大哭一声可喉咙好像被卡住眼睛干涩得生疼。 味道越来越重令人几欲呕吐他却浑然不觉眼里只有那处散着黑烟的地方。 就是那了…… 王侠住了马看到了留宿过的村子。 已经没有村子了那只是一片废墟还有着丝丝缕缕的黑烟盘旋。大片大片的乌鸦落满了那里黑压压的让人看着就心悸。 王侠踉踉跄跄下了马跌跌撞撞地往村子走去。他的脚步不再轻灵而是异常地沉重。他的气息也不再悠长每走一步都急促地喘着气。 那些乌鸦听到了王侠的脚步声一齐转头看着王侠。它们的眼睛已然血红那是吃过人肉的野兽才有的眼睛。它们嘴角满是肉末肉丝带着斑斑血迹有的嘴角还有些黑色的布条挂在上面。 王侠愣愣地看着它们惨笑一声背后的长剑锵然出鞘。王侠冲了上去那些乌鸦也不闪不躲有的还满目贪婪地凑了过来。 王侠长笑一声大笑一声痛哭一声大哭一声。“啊!你们该死!” 那些乌鸦嘎嘎叫着一个个扑腾着翅膀想要啄食鲜美的人肉。 剑光如海似潮手里那柄长剑满是杀意。劈削砍划招招杀气纵横剑上渐渐带起了血光。 王侠也是双目血红状若疯狂手里长剑舞得如疯似魔剑剑要命。 嘎嘎天上飘下黑色的鸦羽并着滴滴答答的血滴。 那些乌鸦渐渐地怕了血红的眼睛流露出惧意。王侠哪里肯放它们走开右脚重重地在地上一踩炸起一片尘灰人已是跃起一丈多高。 无限杀意中王侠展开了希夷剑法。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这剑法真意取自道德真言本来也是中正平和然而此时王侠心中杀气驱动之下本该幽暗晦涩几不可见的剑光已然变得锐气逼人本该微弱至不可闻的剑风已然冽洌作响。 剑光一展一缩剑风狂扫四周那些嗜血的乌鸦都是惨叫一声纷纷落地。 王侠大吼一声手中长剑飞出将那最后一只想要飞走的乌鸦钉死在地上。然后喘着粗气狠狠一拔将长剑从地上抽出看着周围的残垣断壁看着周围的袅袅黑烟不由得跪在了地上。 “怎么……怎么……”王侠声音哽咽竟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王侠跪了半晌才默默起身掸去身上尘土弃了剑鞘。 “不杀绝了这伙恶贼这剑我就不回鞘了。” 王侠对着四周一揖到底:“乡亲们我先让你们入土为安再为你们杀了那伙恶贼拿他们头颅祭奠你们!” 说着王侠把长剑插在地上在村子外面寻了块还没被烧掉的干净地方。 他脱了外衫内力贯于双手一下一下地刨着地面。 “乡亲们这里就在村子外面你们也不用担心回不了家就几步路走走就到了。待我再回这里带上些工匠给你们立个墓碑再好好休憩休憩你们在那边也就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了。” “我知道你们最想做什么你们放心那些恶贼一个都逃不掉这天下的恶贼也一个都别想逃掉。我跟你们发誓了不杀绝那些为非作歹之人王侠手中长剑绝不回鞘定要为天下讨一个公道立一个乾坤!” …… 天色渐晚。 王侠脸色苍白回到村子也不嫌污秽恶臭捧起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又被乌鸦啄食过的尸体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捧到挖好的大坑中。 “乡亲入土为安了。安息!” “乡亲入土为安了。安息!” “乡亲入土为安了。安息!” …… 王侠嘶哑着嗓子笑了搬过一坛在废墟中找到的老酒咕嘟咕嘟灌了满满一口。 而后他红着眼睛把满满一坛酒都洒在高高的坟头上待得酒坛空了便狠狠砸碎。 王侠将满是秽迹的内衣扯下来撕烂寻了几根干净布条穿上外衫将长剑细细裹了缠在背上。又取了根白布裹在左手手臂上咬破手指写了个奠字在上面。 而后他在坟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寻了棵高大树木翻身上去权作休息之所。 说是休息其实他现在哪里睡得着。 纵然劳累一天当日在村子里受招待的场面依然会在脑子里浮现出来。老人家的热情汉子们的爽快婆娘们的泼辣小孩子们的乖巧。 可是现在王侠睁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废墟再看了看高高的坟头。常年苦修的内力让他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可他却宁愿看不见。 都不在了…… 这样的世道就是这样么?老实本分的人被欺负嚣张霸道的人反而滋润。无权无势的人受了冤屈也无处申冤有权有势的人就能够只手遮天肆意妄为。 王侠瞧了瞧自己清亮的剑锋忽地笑了。 前世有人说这是一个没有侠的世界他们错了。 这里还有自己这个侠。 王侠闭上了眼睛。该休息了先管好自己才能管好天下不平事。 正文 第十三章 黑虎 张虎是个江湖人他很喜欢江湖。江湖是一个最**裸的地方强者为尊这就是江湖唯一的法则。 张虎喜欢这样的江湖他也很讨厌这样的江湖。 他喜欢自己能够主宰别人生死的时候讨厌自己被别人主宰生死的时候。有的时候他会为自己今天杀了一个人而不是被人所杀而喜悦他会为此喝上一坛烈酒;有的时候他也会为自己即将被杀而感到恐惧他会下跪他会求饶他会涕泗横流地叫着爷爷。幸运的是他总能活下来。 渐渐地张虎厌倦了。不与其说是厌倦不如说是恐惧。他害怕自己会在哪一天被人杀掉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他要做一个只有自己能杀别人而别人都杀不了自己的人他不再闯荡江湖了。他在手臂上纹了个黑虎纠集了一批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他做起了盗匪。 黑虎这个标记让张虎感到自豪。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相貌出众的人也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他所能依仗的只有自己这身到了强身境的武功还有自己创立的能在这里让所有人都不敢提起的黑虎帮。 黑虎帮能做很多事情。它能欺压穷苦的山民能在他们手里硬生生地抠出血淋淋的粮食和山货然后换成一样血淋淋的银子;它能勾结贪婪的县吏能让他们美滋滋地在剿匪的时候给自己通风报信;它还能让黑虎帮的人觉得满足他们在这里能享受到主宰人生死的滋味。黑虎帮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哒哒哒哒张虎打马在前后面跟着黑虎帮的喽啰们。那是匹黑马看起来病恹恹的一点都显不出张虎这个黑虎帮帮主的地位。 想到这里张虎就有些恼怒恨恨骂了句:“贼厮鸟!”他又想到了前几天的那场屠杀那让他心情愉悦。 …… 几天前张****着黑马到了那个靠着大山的村子。张虎早就记住这个村子了这个村子靠着山能弄到的山货很多张虎能靠着他们小小地发上一笔。每次来这里收租张虎都会带上整个黑虎帮他知道这里的男人很多而且都是些在山里讨生活的汉子。 哒哒的马蹄声暴戾而又能让人听出一种懦弱的感觉老黄头早就记住了这个马蹄声他知道那些人来了。 当当当老黄头敲响了铜锣。家家户户都忙了起来汉子们和婆娘们搬出了前几天才弄全的租子一个个恨声骂道:“王八蛋!”然后让孩子们呆在家里闩好门窗不要出来。 汉子们一手拿起在山里与野兽搏斗的武器一手拎着装好袋的山货婆娘们也拿起了家里赶猪打谷的叉耙一个个杀气腾腾地到了村口。 汉子们把货往地上一丢领头的那个冷笑一声也不说话只恨恨盯着张虎。 张虎有些得意他就喜欢看这些汉子无可奈何的眼神。他知道这些汉子都是有血性的但这更让他愉快。他们有血性但他们也顾家他们有婆娘有孩子。他们可以跟野兽拼命但绝不会跟自己拼命的野兽不会找到村子不会弄死他们的婆娘孩子但自己可以黑虎帮可以。 张虎招了招手黑虎帮的喽啰们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地搬走了大袋大袋的山货那都是些山里的好东西都是银子。 村里的汉子们死死捏着武器他们对这些不劳而获的无赖感到愤怒对自己的无可奈何感到愤怒。婆娘们一个个气得浑身发抖她们知道自己让汉子们顾忌了都是些好汉子啊!她们只恨自己是婆娘没有男人那把子力气。 张虎故意骑着马在村民面前走了几个来回。看着村民愤怒的样子他觉得开心极了这样的日子才是他想要过的。他才不想每天担惊受怕生怕明天就被人割下头颅呢他要让人怕他这样他才开心。 昂岳不群最爱的那匹白马好似嗅到了让它恶心的气味昂首长嘶。 张虎忽地听到了一声嘶鸣他立刻听出来了那是顶好的良马!他的眼睛在放光他老早就想要一匹能配得上他身份的马了! 他装模作样地点了点租子恶狠狠地对村民说:“你们的租子不够!” 领头的汉子骂了一声:“鸟!不够?!弟兄们点了一晚上王八蛋不够?!” 张虎冷笑声:“我说不够那就是不够!” 后面那黑压压的一片喽啰也是嚷开了:“不够不够!” 老黄头压下了要发作的汉子直着腰走到前面:“张虎你也别在我们这里装。再添两袋我看你们还敢不敢说不够!嘿老黄头也是打过大虫熊罴的!” 他转头对着汉子们说道:“儿郎们再搬两袋过来!把刀枪拿好喽一会瞧见哪个敢说不够的把他当猪宰啦!” 嘿好爽快!一个汉子提了两袋过来重重地丢在张虎的面前吐了口吐沫:“鸟玩意!” 张虎脸色铁青正要开口斥骂忽地看到汉子们都冷笑着看着他都提着磨好的锃亮的刀枪。他忽地感到一阵胆寒也不说话了招呼几个喽啰把东西搬上然后打马走了。 轰汉子们笑开了。 “鸟玩意没种!” “没种!” 张虎冷冷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他阴狠地笑了本来他只是想要马现在他觉得不够了他还要人命。 “回去搬上几坛火油过来。”张虎这么对着喽啰们说道他们欢呼了眼里闪着嗜血的光他们想杀人。 轰大火燃起。 张虎坐在马上陶醉地看着那冲天的火光。 咧咧他座下的马好似被火光吓到了连连打着响鼻。张虎不满地瞪了它一眼暗道:“鸟!火放早了该先把那马弄出来的现在完了连根马毛都看不到了!” “咳咳咳咳!”老黄头剧烈地咳嗽着他踉跄在浓烟里找到了马厩摸索着解开缰绳。 “跑!跑!你是客人的马不能死在这!去找客人去找客人!”老黄头咳嗽着渐渐没了声息。 那马大声嘶鸣着哒哒哒哒穿过熊熊火光穿过滚滚浓烟它冲出了着火的村子。 张虎看到那白马大喜道:“马马好马!快到这来快到这来不想死就快过来!” 白马昂着头看了他一眼昂首长嘶一声又冲回了火场。 张虎狂怒地甩着马鞭骂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他分明觉得那马竟然在蔑视他! “再丢几坛火油进去!”他暴怒道“我要让他们连灰都剩不下!” …… 哒哒哒哒想到那匹马还有那些汉子张虎觉得分外不痛快。他们让他觉得黑虎帮的这头黑虎好像是头病虎。 张虎眯着眼睛前面似乎有人? 那人坐在马上目光扫过张虎的右臂扫过那个黑虎。 “黑虎?就是你们了。”他的声音很轻又带着让人胆寒的杀气。 正文 第十四章 杀虎 张虎愣了一下。 那是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少年脸色苍白一双眸子杀气逼人。他背上背着柄无鞘的长剑长剑此时已经被他扯下白色的布条一根一根地掉在地上。他的手掌修长有力上面满是老茧那是双握剑的手。 少年右手手臂上缠着根写有奠字的布条看到那个张虎明白了。他狞笑一声:“来报仇?嘿!” 张虎狞笑着但他知道这个少年不好惹。他看得出来少年绝对是名门大派的弟子哪怕年纪还轻一身艺业想必还是极为惊人的。 若是从前张虎是绝对不会跟这种人为敌的乖乖示好奉承两句最多痛哭流涕跪地求饶这些大派弟子自然就趾高气扬地走了。但是现在张虎觉得他并不需要这样。 张虎做了太久的黑虎帮帮主了他欺凌弱小也欺凌得太久了。也就是说他很久都没踏入过朝不保夕的江湖了。他现在觉得凭着他强身境的武功还有手下这么多喽啰哪里要怕什么大派弟子! 他看看四周笑了:“小子荒郊野岭的杀了你再把尸体喂狼任你什么名门大派也找不到我!弟兄们!” 锵的一声清冽的剑鸣响起压下了张虎的污言秽语压下了喽啰的震天喧哗。 王侠却未曾挥剑上前。 他长剑隔空指着张虎眉心:“为什么杀人?” 张虎愣了一下狂笑道:“老子杀人还要理由?今天心情不好我就杀几个娘们明天心情不好我就杀几个小孩后天心情不好我再把几个汉子的心活活剖出来听着他们惨叫!哈哈哈爽快爽快!” 王侠的脸色无比阴沉张虎看得真切。他用一种嘲讽地语气说道:“哎呀对了我为什么要屠了那个村子啊那可是我的摇钱树啊!啧为什么?哎呀谁让他们有一匹好马嘞!啧啧那可是匹好马浑身毛发雪白连一根杂毛都没有。可惜可惜我还是没弄到那匹马。诶?那匹马是谁的呢?呀小子不会是你的吧!啧啧你看你看你干什么要把那么好一匹马留在那个破村子呢你这不是害了他们吗?!” 王侠默不作声身子轻轻颤了一下。 张虎表情扭曲接着说道:“哎呀你是没看到当时那火有多旺啊!啧啧那火苗有一丈高!那些汉子呀婆娘呀都跪在地上求我饶了他们跪在地上叫我爷爷!哈哈哈还说要把马给我求我放了他们!哎对了那匹马也通人性啊它也跪下来叫我爷爷了!哈哈哈哈哈哈!我偏不放过他们烧死全部烧死!敢骂我的敢看不起我的敢让我下跪的全烧死!” 张虎唾沫飞溅越说越兴奋越说越爽快。直到王侠轻轻说了句:“说完了?” 张虎一愣狞笑着还要说什么王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如同炸雷般:“那就去死!” 王侠挥动马鞭马鞭在空中啪的炸了个响花王侠身下那匹黑马在地上蹭了蹭马蹄突然长嘶一声甩开步子便带着王侠往前冲去。 咝张虎倒吸了口冷气好猛那少年好猛!他就不怕被活活围死么!张虎语调在颤抖他大吼:“上!上!围死他!” 张虎身后的黑虎帮喽啰们登时一拥而上一个个眼里都闪着嗜血的光。 王侠毫不在意他身下那匹驽马也毫无惧色反倒好像血性都被王侠激发起来了。哒哒哒哒那马蹄声雄壮有力昂扬荡在张虎心里荡在那些喽啰心里让他们发抖! 那一人一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竟然丝毫都未减速。 最前面的喽啰们目光不再嗜血了相反他们害怕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自己手上拿着刀枪明晃晃的刀枪!他没看到前面都是人么都是人啊!他怎么敢冲过来!那马不害怕么那就是匹劣马现在应该脚软了呀应该跑了呀就像老大那匹马一样啊! 然而那匹黑马并未逃跑相反它畅快地长嘶着好似得到了升华般!哒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雄壮!那黑色的马躯此时就像一堵黑压压的城墙般压了过来! 喽啰们腿软了。最前面的喽啰觉得很荒谬他们有这么多人堆都能堆死那一人一骑为什么要怕为什么要怕! “啊!”最前面的那排喽啰大叫一声有的瘫软在地有的口吐白沫有的转身就跑直直地撞在后面人的刀枪上。 “啊!”鬼哭狼嚎他们崩溃了。这些平日里只会欺负良善的喽啰这些天底下最弱的弱者在需要血性的拼杀时终究还是崩溃了。强者挥刀向更强者弱者……呵…… 王侠笑了讽刺地笑了。 但他的剑没有笑。 你们横行霸道是么? 你们鱼肉乡里是么? 你们心无道义是么? 你们动辄杀人是么? 杀!你们喜欢杀人那我就杀你们! 王侠低低地吼道:“杀!” 昂王侠身下黑马也是双目血红。马终究还是属于草原和战场的更是属于有血性的人的。 黑马如同凿子一样狠狠凿进了人群。 血光飙起。 血线飙起。 呲一道道血痕在那些喽啰的脖子上浮现然后变成一道血柱冲天而起。 王侠不觉得残忍相反他觉得这些人死有余辜。 杀一人救百人。他杀的对杀的没错! 人好多好多啊挤在这条路上他们一个一个地倒下前面却还有惊慌失措的人。 黑马力竭了它很不甘心很不甘心。它还未冲杀尽兴它好不容易才等来这酣畅淋漓的冲刺。 昂它长嘶一声带着欢喜带着遗憾重重地倒了下去。 张虎在后面疯狂地吼着:“马死了马死了!杀了他杀了他!” 咚咚咚咚哗哗哗哗哗哗。 喽啰们刚听到张虎歇斯底里的咆哮一阵如鼓声般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还带着如同水流流淌的声音。 张虎懵了彻底懵在了那里他隐隐约约地感觉自己好像听说过这种声音。 他想起来了哆哆嗦嗦地吐出了两个字:“炼血!”滴滴答答的他的裤裆湿了。 “你到了炼血你到了炼血!” 张虎瘫在了马上。 炼血他一辈子都到不了的境界他心心念念不知道多久的境界。炼血啊!到了这地步到了哪里都是人上人都不用下跪求饶也不用痛哭流涕更不用担惊受怕!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张虎想了一辈子都到不了的境界为什么一个毛孩子就能轻轻松松达到!没错就因为他是大派弟子去******大派弟子! “啊!杀了你!杀了你!”张虎疯了一样地打马口里的唾沫飞溅。 然而他身下那匹黑马只是冷冷地抬头瞧了他一眼眼里尽是悲哀又羡慕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同类。 正文 第十五章 奠 踏踏王侠的脚步在山间炸响。他走过的地方溅起尘灰留下一个又一个浅坑。 滴滴答答是血流动的声音。红色的液滴从四面八方汇入那些浅坑化作一个一个小小的血洼映照出倒在血洼周围的那些狰狞面孔。 王侠停了下来他能从那些血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自己浑身都是血…… 然后他笑了目光分外清亮。自己双手沾上他们的血那穷苦百姓就少流一点血。王侠知道自己的剑是回不了鞘的了剑上还要沾上更多的血。 踏踏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张虎依然在那里疯了一样地抽着马鞭在那匹黑马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不知是怒还是恐嘴里不住喊着:“杀杀杀了你!” 那匹黑马只是一直沉默着不时在地上蹭几下马蹄一直盯着倒下的那匹马看着。 王侠走得近了脚步声越来越重了长剑在地上划出了嗤嗤的声音。 张虎不再打马了他已经瘫在了马上。 黑马眼里闪过悲哀的神色。陡然它昂起前半身重重地把张虎摔在了地上。 哒哒哒哒它蹭了两下马蹄好似在吹起冲锋的号角。 突然它总是低着的头昂了起来目光里燃起了熊熊烈火。 踏踏踏踏它冲了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王侠定定地看着那匹马他突然闭上了眼睛。 咚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 王侠看着张虎似是惋惜:“那是匹好马跟着你这种人可惜了。” 张虎好似被刺激到了一样。他双眼血红嘴角流着白沫:“我这种人?我这种人?哈哈哈你是大派弟子当然可以这么说话这么高高在上!我这种人?我这种人?我这种人练着江湖上最粗浅的武功做着江湖上最低下的事情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就是大侠少侠凭什么你们就有那么厉害的功夫可以练凭什么你们就有那么好的丹药可以吃!啊?!你告诉我呀凭什么!” 王侠也不说话只冷冷看着他长剑慢慢举起。 张虎仍不停下好似没有看到那寒光凛冽的长剑一般。 “嘿我给人磕过头少侠你做过么?啊?!我给人跪下来钻过裤裆少侠你干过么?啊?!我跪在别人脚下舔着别人的鞋子把泥巴****往肚子里咽!少侠你他妈干过么!我这种人?我这种人?嘿嘿嘿!” “还有马呵好马?好马每天就病怏怏的好马每天连一百里路都走不了!妈的马也是牲口******马也要看人!哈哈哈在你们这些少侠裆下面就******能昂着头了就******累死也要跑了在我这种人裆下面呢?!啊?!哈一头撞死!****的畜生!” 王侠面无表情只把剑锋对准了张虎的脖子带着血丝的剑锋映在张虎的眼睛里单单是剑光就要把他刺瞎一样。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张虎的眼中那剑锋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上面的血腥气混着周围的血腥气清晰地传入张虎的鼻子。 冷汗簌簌地在张虎额头沁出一幕幕场景在他脑海里闪现出来。疯狂的神色在他眼里浮现然后是不甘心的眼神然后是恐惧的眼神然后是求饶的眼神。 嗬嗬嗬嗬他的喉咙突然喘不过气来了。 突然他翻了个身趴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眼泪鼻涕混着泥土糊了一脸。 “大侠饶命少侠饶命!饶了我这条贱命饶了我饶了我!爷爷爷爷饶了我求你饶了我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饶了我!求你!”张虎不住地嚎着做着他熟悉无比的事情。 王侠眼露怜悯之色手中长剑不停。 呲张虎的告饶声戛然而止一颗丑恶头颅咕噜噜滚了下来。 王侠面色沉重看着四周。 “我说过的要带着你们这些畜生的狗头去祭拜乡亲们。” 轰雷声如震大雨如注。 …… 几天后集市上。 “你们听说了没有?”一个人神神秘秘地问道。 有人好奇道:“听说什么?” 那人道:“黑虎……” 吓有人倒吸口冷气连忙伸手捂他:“不要命了!怎么敢说这个!” 那人嘿嘿一笑大声道:“怕个鸟!黑虎帮灭了!” 四周一下子静了然后嗡的一声好像千百只苍蝇响了起来。 “什么?!” “什么?!” “要命的事情莫要诳我!” “别拿全家老小开玩笑!” 那人得意道:“你们别不信我总不能拿全家性命开玩笑!是真的!”他指了指:“就在那边山道上!你们猜有啥?” 众人摇头。 那人压低了嗓子:“一帮子无头尸体手上全纹着黑虎啊!” “什么?!可是真的?!可是真的?!” “那还有假?石头上还刻着字呢刻着用长剑还公道替天地立乾纲!” “出气了乡亲们出气了!” 王侠回头看了一眼村子的方向然后打马离开。 那里正冒着黑烟好像在烧着什么。 正文 第十六章 襄阳 夕阳余晖。 古老的襄阳在夕阳下拉下长长的影子。襄阳襄阳襄本来就有举起的意思襄阳的城墙也曾高高举起过一个朝代的希望。 时至今日襄阳城灰黑的城墙上依稀还能看到斑驳的黑色的血迹还能看到累累的刀痕箭痕。那是当年与蒙古铁骑的大战给襄阳留下的印记。 此时襄阳城下的人群络绎不绝有出城的有进城的他们都是襄阳人。不管是在周边的大山还是农村还是离襄阳百里外的小城的人不分远近无论亲疏他们都管自己叫襄阳人。襄阳的行商到了别的地方也会昂着头道:“我是襄阳来的襄阳人!” 襄阳人对襄阳的自豪感并非因为襄阳有多么富庶也并非因为襄阳出过多少文人墨客也不是因为当朝宰辅或是别的什么大官是襄阳人。他们为襄阳自豪是因为他们是看着襄阳城墙的血迹长大的是因为他们是听着襄阳的故事长大的。这是襄阳啊! 远远的一人一马从夕阳的光里朝着襄阳来了。 王侠定定地看着襄阳城喃喃道:“这便是襄阳了么?” 王侠旁边有路过的老农听到了王侠的自语咧着嘴竖着大拇指对王侠说:“对了后生!这便是襄阳!” 王侠在马上对着老农拱了拱手轻轻挥了挥马鞭便向着古老的襄阳飞驰而去。 …… 或许是因为曾经经受过连天的战火折磨吧襄阳是个尚武的城市。武功和武馆永远是襄阳不可分离的一部分也是最让襄阳出彩的一部分。 当年抗击蒙古之时江湖人士几乎都聚到了襄阳。他们脱下了名贵的丝绸貂裘穿上了沉重的铁甲战袍放下了豪迈不羁的江湖拿起了铁与火的襄阳。 不少人丧身于此也有不少人扎根于此。也不管他们祖籍何处后人都把他们叫作襄阳人。有的人留下了一丝血脉于此有的人只在这里留下了传人也有人只能在临死前恋恋不舍地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塞入战友手中。但不管怎样襄阳绝没有让他们为之骄傲的技艺失传。 …… 襄阳有着天下最大最多的武馆襄阳有着天下最多最好的武师。最出名的一家便是以襄阳为名唤作襄阳武馆。 王侠曾听岳不群说起过这个武馆这是当年血战中活下来的江湖人士办的一直流传到现在。 襄阳武馆的大门很奇特上面的匾更奇特。 寻常武馆就在武馆门上挂块写着武馆名字的匾就可以了好一点的武馆会再挂上自家最得意的一门武功可这襄阳武馆就奇了怪了。在一块寻常的写着襄阳武馆四个朱漆大字的匾额上面还挂着一块方方正正的匾额上面用端端正正的隶书写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那是当年的郭靖郭大侠手书的匾额在战火中被江湖侠士们拼死找了出来熊熊烈火中匾额竟没有丝毫损伤人人都说是郭大侠的侠气护着这块匾。 襄阳武馆的弟子出来都是昂着头的。他们有理由昂着头他们是在襄阳武馆学艺的弟子。他们的武功可以不高但他们的侠义是高的因为武馆挂着那块匾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而其他的江湖人呢从这襄阳武馆门下经过都用一种崇敬的眼神看着那块匾额到得下面都是恭恭敬敬地对着那块匾额一揖到底。而武馆把守门户的弟子也定然是肃然以对恭恭敬敬地对着行礼的江湖人回礼。 襄阳武馆的馆主姓李名易峰你在襄阳城中说这个名字那是决然没人知道的但你若是换个说法说李馆主那襄阳人就立刻知道是谁了还会竖着大拇指告诉你:“李馆主侠气冲天是个大侠!” 李馆主有一身上乘的武功。武馆武馆若是没有武功那再好的名头也是保不住的。据说李馆主的武功练到了血里练得血如铅汞只差一步便能到炼髓的境界。他的掌上功夫厉害一双铁掌得了当年铁掌帮的真传能一掌打穿灌满细沙的沙袋。他的腿上功夫也厉害一个纵落就是五丈远出腿时带起的风声能让人睁不开眼睛。 李馆主更有一身侠气。襄阳城中最乐善好施的是谁?是李馆主。襄阳城中最爱打抱不平的是谁?是李馆主。襄阳城中最亲近穷苦百姓的人是谁?是李馆主。提起李馆主襄阳城中的衙役捕快无不恨得牙痒痒因为李馆主总要搅黄他们的休假但提起李馆主他们又会竖起大拇指恭恭敬敬地道一声佩服道一声大侠。 李馆主最有意思的地方是什么?他爱听戏。襄阳城中大大小小的人都知道李馆主爱听戏而且永远只听一出戏。 他只听郭大侠率众守襄阳的那出戏那也是只有在襄阳城才能听到的戏目。 李馆主这个癖好还是十年前被人发现的。 据说李馆主每隔两三日就要到一个叫做聚义楼的地方听一个落魄中年人唱那出郭大侠守襄阳。每到精彩之处李馆主总要大声叫一声好每到悲恸处李馆主总听得潸然泪下。若是在别处李馆主定是要被叫做娘娘腔馆主了但在襄阳绝没有一个人会笑话听这出戏听哭的人。相反的他们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好汉子。 待得那戏子唱罢李馆主总会掏出封好的银子恭恭敬敬地递给那个戏子那戏子也总不推辞只接过再小心翼翼地收好。 曾有人诟病李馆主对一个戏子如此礼遇李馆主只说:“他能把这出戏唱得真切那李某便认定他是个心有侠义的好汉了。管他身份如何李某自当恭恭敬敬。” 那诟病李馆主之人当即满面通红掩面而去。 …… 襄阳就是这样一个城市襄阳武馆就是这么一个武馆李馆主就是这么样一个大侠。 正文 第十七章 拐 天色已晚襄阳城内渐渐亮起了灯火。 但襄阳城内仍有着不下白昼的热闹因为晚市到了。 襄阳城的晚市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时候。白天大人要去挣钱养家小孩子们也或是跟着夫子背诵诗书或是跟着武师站桩练气哪里有玩耍的功夫。但这个点就不同了家里开火做了饭美美地吃了一顿又有哪个孩子愿意乖乖地早早上床睡觉呢?一个一个的都求着父母总要父母带着他们去逛襄阳热闹的夜市。丈夫也想带着妻子去看灯火给妻子买上一支珠钗妻子也想给丈夫买身精神爽利的衣服父母又都想带着孩子瞧瞧热闹让累了一天的小小的孩子乐呵呵地笑笑。这种事又有哪个父母会拒绝呢? 放在几年前赵君威定然也是喜欢这热热闹闹的夜市的。他也会去为妻子买上一支珠钗会换上妻子给他买的衣裳会给已经开始念书的珠儿买上几袋热乎乎油滚滚的小吃。 可是现在赵君威只能坐在家里咕嘟咕嘟地灌着酒双眼无神地瞧着窗外。 他家已是家徒四壁能用的能穿的能卖钱的赵君威统统都换了酒喝。酒除了喝酒他还能做什么呢?他已然没有法子了也没有希望了。 他聪明伶俐的儿子不在了他温柔贤惠的妻子也不在了……他找不回他们了除了喝酒还能做些什么呢? 赵君威又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大口酒醉眼惺忪地看着窗外看着那繁华热闹的夜市。 啪他突然疯了一样将手里的酒坛在地上摔得稀烂。“啊!都是夜市!该死的夜市!该死的拐子!” 路旁有走过他家的人不知道他家事情的人都诧异心道这里怎么住了个疯子知道他家事情的这时都会摇头叹息道一声可怜。有的心软的姑娘或是婆娘还会为他家的惨事掉几滴泪。 …… 那还是三年前的事情。 赵君威那时还不过二十五六岁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他几年前娶得一个夫人名叫李无忧。无忧无忧他家当真是无忧的了。 赵君威在襄阳武馆做武师放到外面人家听得襄阳武馆哪个不是两眼放光啧啧羡慕?他夫人李无忧生得清秀可人人也是温柔贤惠把家里打点的井井有条再不让赵君威操一点点心思。 他二人也是相敬如宾夫妻间是恩恩爱爱从未红过脸吵过架。结了婚新娘入了赵君威的家门那才一年不到便怀了孩子当时就把赵君威乐得合不拢嘴。又是十月怀胎李无忧顺顺利利地给赵君威生了个儿子便叫做赵昊小名就唤作昊儿。 那时候认识赵君威的哪个不羡慕他有那么好的差事有那么贤惠的夫人有那么伶俐的孩子。有认识的看到他都要嚷着让他请酒赵君威只嘿嘿一笑作个揖赔个礼便急急忙忙跑掉。认识他的就会笑骂道:“这小子又急着回家!”然后又道:“嘿换了我也是要回家的这般好的家哪个舍得不回呦!” 昊儿一天一天的大了生得聪明伶俐眉清目秀赵君威和李无忧是把他当作手中珍宝爱不释手。 赵君威自是疼昊儿的但做父亲的总得狠心才是。他也咬咬牙径直把昊儿送到了襄阳城中最有名也是最严厉的蒙学之中。 昊儿也是乖巧知道自己要去上学竟也不哭不闹还摸着李无忧跟她说:“娘昊儿去上学了将来取个功名一定要让娘开开心心的!娘不哭!” 李无忧也是破涕为笑拍拍一旁傻站着的赵君威:“呆子还不快送昊儿去上学?!” 赵君威憨笑着摸摸头牵着赵昊就去了蒙学。 等到放学那蒙学的老夫子找到赵君威一通地夸着赵昊说这孩子了不得不哭不闹又伶俐过人将来是要有大造化的。当时赵君威就喜得不能自胜第二天恭恭敬敬地封了一封银子送到夫子门上。却被夫子拒了夫子道:“老朽老来还能教这么个学生已是不昧平生了这银子老夫定然是不收的我自会好好调教他将来得了功名造化老朽也就含笑九泉了!” 渐渐的春去秋来赵昊上学也有两年了每日都是清晨出去临近傍晚才回来。赵昊虽然不说李无忧还有赵君威都自是知道读书有多累人两人都是心疼无比。 两人商量许久赵君威便向武馆递了请求说自己想把晚上的差事调到白天多省出点功夫陪妻儿。这请求叫李馆主看到了他也是欣然同意只嘱咐赵君威要好好待妻儿多陪陪他们但也不要误了武馆的差事。赵君威自是感激涕零一一地应了。 于是吃完饭逛夜市便成了赵家的开心的事情。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逛夜市夫妻恩爱孩子可爱世上哪里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 然而世上总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无忧无忧人活在世上当真能无忧么? 那日正是元宵灯节襄阳的夜市分外热闹。花灯烟火五颜六色把襄阳城打扮得喜气洋洋。 这样的日子哪有不带孩子出来的道理! 吃过汤圆糖果和一桌子丰盛酒菜赵君威也是兴高采烈地和妻儿出去赏灯。 嗬好多人!定是整个襄阳都出来了! 卖小吃的卖首饰的卖花灯的卖烟火的把襄阳城的大街小巷挤得是满满当当更别提那许多男女老少了把街头围得是水泄不通。 赵昊毕竟是少年心性瞧见这一年才不过见得一两回的热闹场景早已是心潮澎湃喜笑颜开。 “爹爹爹爹看那个花灯!哈哈是老虎样子的!” “再看那个好像龙!” “爹爹爹爹看那里有炸丸子我要吃!” 赵君威跟李无忧相视一笑。 赵君威在旁边的小摊上取了支珠钗轻轻戴在了李无忧发髻上李无忧也是羞得面颊通红。 突然李无忧觉得手里一轻。她一直牵着昊儿的手可现在昊儿哪去了?! 昊儿已是不见了踪影! “昊儿!昊儿!你在哪?!” “昊儿!昊儿!你在哪?!” 李无忧慌得几乎瘫倒在地赵君威更是眼睛布满了血丝。 两人哭喊着在襄阳城找了整整三天三夜不知多少人可怜他们纷纷帮着他们寻找然而始终一无所获。 不过几天赵君威白了头李无忧咳了血。 他们的昊儿……没了……被拍花子的拐走了!再也找不到了! 李无忧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咳着血定定地看着门外:“昊儿……我的昊儿!” 又是几天赵家挂上了白色。 赵家一下子就垮了。 赵君威也从那个意气风发的襄阳武馆的武师成了一个整日借酒浇愁的醉鬼天大地大他再也找不回自己聪明伶俐的儿子了也找不回温柔贤惠的妻子了。 赵君威的眼睛滚下了两颗泪珠喃喃着:”昊儿无忧……“ 正文 第十八章 拜访 王侠背着那柄无鞘长剑持着拜帖来到了襄阳武馆的门口他很想看一看这位被称作大侠的李馆主。他很想知道这个江湖到底还有没有侠。 “少侠止步请问是来参观还是来学艺?”门口两个弟子客客气气地拦住了王侠不卑不亢地问道。 王侠道:“来参观这是拜帖我想求见李馆主。” 那个稍年长的弟子面露为难之色:“这……少侠……我们馆主他忙着武馆事务我不敢说馆主是否会见你呀。” 王侠笑了笑:“无妨劳烦兄台递上一递若是我没这个福分见到李馆主那便在武馆里转转早就听说襄阳武馆是最有名最有风骨的武馆了!” 那个年长弟子骄傲地笑了笑拱手施了一礼拿着拜帖便进去了。 那个年轻的弟子自豪的说道:“兄台你这句话可没说错襄阳武馆就是襄阳顶好的武馆!馆主不但是武功高而且人品也好。你看这块匾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襄阳武馆传了不知多少代了我来这学艺也都快十年了再没有一个人说襄阳武馆配不上这块匾的!等会若是馆主事务繁忙我便向师兄告个假带兄台看看这天下侠义第一的武馆!” 王侠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浅笑他想到华山了。若是自己还在华山定然也是这样自豪地对客人说的。华山啊那一座座险峰那一片片白云都是让自己为之自豪的东西呢。 王侠在这个弟子眼里看到了跟自己相同的地方他更觉得有些期待了。一个能让弟子有如此归属感的地方能让弟子为之如此自豪的地方定然是个好地方了那么李馆主想必也确实是人品卓著了。 不一会儿那个年长的弟子恭恭敬敬地对王侠说道:“少侠请进我带您去见馆主。” 王侠向他点了点头又对那个年轻弟子拱了拱手道:“看来却是要辜负兄台好意了。” 那年轻弟子不乏艳羡地对他拱手道:“兄台真是好运气快去快去莫要耽搁了!” 那年长弟子瞪了他一眼年轻弟子冲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那年长弟子面皮一抽险些笑了出来看到王侠在场才保持表情严肃向王侠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慢慢走在了前面带着王侠绕过嘿嘿呀呀的演武堂从旁边的院子里穿过。 王侠自不在意本来演武堂便是各门各派的紧要地方。若是有要紧客人来访这演武堂便是展示自家弟子武功搏一声喝彩的地方但若是无故偷窥传到江湖上就定然会被以为是想要偷学他派武功了。因此王侠也觉得这弟子做事很是稳当没有冒冒失失地带自己从演武堂穿过。 一路走着那年长弟子也是一一对王侠介绍。 “少侠这屋子叫守正斋取的是守天地浩然正气的意思也有守身之正的意思。馆主平日练武之余便在这里看书写字颐养性情。” “这里唤作思源阁取的饮水思源之意是要众弟子莫忘了襄阳武馆的来历。我等弟子都是谨记襄阳武馆乃是当年守卫襄阳的江湖侠士所创武馆立身之本就是一股子为国为民的侠气。每天路过这里便每天提醒自己一句莫忘立身之本。” 王侠赞许地点了点头道:“李馆主当真是取的好名字教的好弟子。说的不错我等江湖中人立身之本却是侠义而非武功。但有一股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劲头有一股子为受难之人打抱不平的精气神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也当得一声大侠!” 话音刚落远远地便有一个铿锵的声音传来:“好!说的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是大侠打抱不平为民伸冤才是大侠!不愧是华山弟子!” 王侠定睛看去不远处的院子里正笔直地站着个人。 那人穿一身白色短打显得精明强干。虽然已年过天命头上仍是满头黑发一点不见老态。他两只眼睛放着精光鼻梁笔直嘴唇紧紧抿着整个人显得刚毅强硬正气凛然。手上是一层粗粗的老茧却一点青筋都不见。两腿虽是如定海神针般死死定在那里却诡异地让人觉得有种下一刻就会狂风暴雨般踢出的感觉显然是有了极高的功夫了。 那个年长弟子向他施了一礼又向王侠行了个告别礼便慢慢转身走了。 王侠也向那人行了个晚辈礼道:“想必是李馆主当面晚辈华山王侠有礼了!” 李馆主也点了点头与他见礼道一声:“王少侠刚刚那番话说得确实有理不是心怀侠义正大光明之人怎么说得出这番话。岳掌门果然不愧是鼎鼎有名的君子剑剑法高强人品更好不然怎么能教出少侠这般弟子。” 王侠拱拱手:“前辈谬赞了。晚辈才疏学浅实在当不得这般称赞。” 李馆主嘿然一笑:“你也无需客气。看你双手骨骼天生就是练剑的材料再看那层老茧没有十余年的苦练哪能有那么厚的一层茧子。更难得的人与剑气势隐隐相和好俊才啊!怕是已然炼血了吧也是差一步就入了那炼髓的地步啊。” 王侠也是道:“比不得馆主您双手青筋不露若是平常人我定然是以为他没有手上功夫的了但既是馆主想必已然是把铁掌功练得返璞归真了。还有双腿气势刚猛又不失柔和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功夫。晚辈隐隐还能听到血流之声想必前辈离炼髓之境也不过水磨工夫了。” 李馆主面露讶异赞叹声:“你倒是好眼力!” 然后李馆主盯着王侠看着问道:“少侠来我这襄阳武馆究竟所为何事?不知可否说个明白?” 王侠肃然拱手道:“闻得前辈侠名特来请教侠道。” 正文 第十九章 侠已故 “闻得前辈侠名特来请教侠道。” 李馆主怔了怔莫名地叹了一声表情稍稍柔和了下来道:“侠道么……少侠可想听我讲个故事?” 王侠愣了愣恭敬道:“洗耳恭听。” 李馆主叹了口气缓缓道了一段故事。 …… “峰儿外出行走多加小心。”父亲面露关切母亲泪眼涟涟。 李易峰恭敬地向父母告别翻身上马从襄阳武馆离开了。“此去便是入了江湖定要过一个快意恩仇的大侠日子那才不负一身所学!” 出了襄阳城望着茫茫四野。李易峰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大笑狂歌纵马飞驰。 “江湖我来了!” 啪啪啪啪抽马声不住地响着。从出门到天黑李易峰怕是赶了有上百里路心里仍是对这荒郊野岭觉得新鲜。他一个襄阳武馆的继承人从小就在武馆里学武哪里独自出来闯荡过自然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待得天色一片昏黑他突然哎呀一声:“坏了我只顾开怀畅意了今晚可在哪里过夜啊!” 四处望去不过一片荒郊野岭哪有能让人过夜的地方。 李易峰苦笑:“罢罢今晚就在树梢上过一宿日后定是要记得了荒郊野外破庙是宝啊。” 正这般想时忽然看到远处朦朦胧胧竟真的出现了一座古寺。 李易峰大喜道:“宝来了宝来了真是多亏了神佛庇佑!”旋即飞马上前。 到得寺庙门口发现是座倾颓古寺上面歪歪斜斜地挂着块匾额书着兰若寺三个褪色的字。 李易峰道:“兰若寺?好名字好名字若兰似芷建这寺庙的定是个得道高僧。”也不管寺院老旧直直推门进去。 到得正堂看到庄严巍峨的佛像也落满灰尘。李易峰感慨道:“就连佛像都有蒙尘的一日人生岂非更是无常?我今日怀一颗赤子侠心来日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外侠内奸的虚伪恶徒呢!”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好笑自己怎么会有这般想法。他想想自家武馆挂着的那块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匾额微微一笑自己此生定不会让襄阳武馆负了那块匾。 李易峰细细扫净了佛堂把蒙尘的佛像擦得干干净净双手合十道:“荒郊野外相遇便是有缘。还望佛祖看在我今日为你扫净尘灰的份上庇佑于我庇佑襄阳武馆。” 他又摇摇头道:“佛祖在上是我贪心了。相逢固是有缘易峰又怎么能贪得无厌靠着洒扫的点滴功劳求如此大事?家母也虔心礼佛易峰只求父母安康。武馆诸事将来自有易峰承担。如此有礼了。”说罢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在佛前拜了三拜。 荒野古庙李易峰又是第一次出远门哪里睡得着。不过在那里闭目打坐以此放松身心罢了。 这兰若寺地处荒郊倒也幽静李易峰也不担心半夜会有强盗劫掠。如此破庙哪个愿来?更何况他一身武功也是登堂入室差半步就能入炼血之境比之诸多大派弟子也是不让哪里怕强盗了。 半夜三更李易峰迷迷糊糊地有些睡意。 忽地窗外起了一阵风从窗棂窗缝渗进来吹得烛光摇曳。 李易峰陡然清醒运功双耳发觉并无异样就是一阵大风罢了。他摇了摇头年轻人本就精力旺盛这一醒来便睡意全消。 正要收功之时李易峰忽地听到窗外隐隐传来女子呼救之声。他心下好奇心道:“荒郊野岭哪里来的女子竟还在呼救?” 他也不管许多江湖侠士听到女子呼救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当即起身运起轻功朝着女子喊声传来之地奔去。 那女子呼救之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间或还传来男子的威胁之声。 李易峰大感不平心想:“哪有大丈夫欺负弱女子的道理?这事我定是要管上一管!” 来得近了便瞧见一男一女。 李易峰刚想上前救下那女子想想又是不妥:“万一人家是夫妻闹了别扭呢?你莽然上去不是闹了笑话?不妨在这里等等看若是那男子果然不是好人那我再救下那女子也不迟。”于是他便藏身树后竖起耳朵听着。 那男子不怀好意地笑道:“小娘子你怎的不跑了?你再跑呀?嘿老子追了你三天三夜了小娘子你还真挺机灵专挑人多的地方走啊还懂得趁天黑给我来个出奇不意!嘿还好我机灵不然岂不是跟丢了未来的压寨夫人?” 那女子身着长裙声音也是说不出的悦耳动听但此时已然慌乱无措:“你要怎么样!救命啊有没有人救命啊!” 那男子猥亵笑道:“怎么样?嘿嘿打你从我山下过我就一眼相上了你你还能跑到哪去?乖乖给我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说着他便眯着色眼上前想要拽着那女子离开。 李易峰已是义愤填膺大喝一声:“兀那蟊贼怎敢欺凌妇女做出这种勾当!” 那女子陡然听到有人大喝喜不自胜便是天黑见不得路也是马上跌跌撞撞地朝李易峰这里跑了过来:“救命救命!” 那男子也是愣了一愣没想到已是这般深夜又是在荒郊野岭竟还能碰到有人打抱不平。而后他狞笑一声摸出一柄闪亮的钢刀也不管李易峰看得见看不见挥舞了两下带起阵阵风声道:“小子深更半夜你径自来找死!把那娘子给我我今晚就饶你一命!” 那女子看不见李易峰面容听得这话更是惊惧向着李易峰这里哀求:“救命救命!求恩人救我一命!” 李易峰冷笑一声身如疾风便向那强盗冲去。 那强盗怕是连轻身境都没到平日里只仗着有把子力气就敢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如今即便有武器在手在这深更半夜不过借着月光才能勉强视物。而李易峰则是不同了他只差半步便能入炼血境界在晚上视力虽不如白昼但也不差顶多看得有些昏暗。 因此近得那强盗身来劈手夺过钢刀丢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 那强盗吓得魂不附体李易峰也不管许多直直一掌印在他肩上直把他打得飞出丈余。所幸李易峰收了劲力没有伤他肺腑但他掌力何等雄厚一掌已是打断了那强盗的肩骨。 那强盗痛号一声半晌爬不起来。待得起来了头也不敢回捂着肩膀便跌跌撞撞地跑了。 李易峰才有空瞧那女子。那女子一袭白裙生得面容姣好一双眼睛眼角处稍稍向上勾起自有一段妩媚风流一下子让李易峰瞧得呆了。 那女子虽看不很清楚依然对着李易峰轻施一礼:“妾身倩倩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李易峰一时语塞胡乱回了一礼本想就这样离去但想到如今是深更半夜又是在荒山野岭怎么能抛下这位倩倩姑娘这岂不是违了侠义?想想还是道:“姑娘……额……这是荒郊野岭又是深更半夜姑娘若信得过我便跟我来我带姑娘到我下榻之处。若是信不过我我自去牵马来给姑娘送姑娘一程。” 那倩倩姑娘盈盈一福:“谢恩公倩倩自然信得过恩公便有劳恩公了。” 如此李易峰便领着她到了兰若寺。 原来这位倩倩姑娘家里遭了变故本是去远方投亲的。不意前几日经过一个山口时被那山口上一个地痞无赖瞧见了。那人觊觎这位倩倩姑娘的美色光天化日又不敢做出抢人的勾当便远远跟着她。这位倩倩姑娘也是机警连忙在路上寻了个客栈紧紧闩上门窗待得第二天天一早便起身出发没想到这个无赖竟还是跟了上来。如此几天她便想趁深夜走荒郊野岭甩开这人不想却还是被追了上来。若不是有李易峰在怕是今日就得遭难了。 那位倩倩姑娘说着说着许是想到了一人走远路投亲的艰难之处竟小声抽噎了起来。 李易峰大感尴尬手足无措只小声安慰她。 那位倩倩姑娘悄悄瞥了他一眼还是哭着。李易峰急得挠头忽地想到:“倩倩姑娘一人投亲又在路上碰到了这档子事情定然心里害怕。不如……不如我便好事做到底送她去到亲戚那里再离开。” 他打定了主意便对那倩倩姑娘说道:“倩倩姑娘莫要再哭了。我想了想姑娘一人在外多有不便我反正是四处游历不如便送姑娘去投亲好了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那位倩倩姑娘面色微红浅浅一笑一双眼睛眯成月牙一样盈盈一福又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多谢恩人了小女子一人可实在不敢再上路了!” 李易峰瞧见她俏皮的样子心头一跳不敢多看。拱了拱手便自去了佛堂外面守着。 …… 第二天两人便一齐上路往倩倩投亲之处去了。 开始几天李易峰牵着马倩倩骑在马上两人便这样慢悠悠地走着。 再后来几天倩倩姑娘说这般走下去怕是还得好久才能到怕是耽误了公子的事情。因此她便极力要李易峰上马两人同走。 李易峰一开始极力推辞但过了几天也实在觉得行程太慢又拗不过那位倩倩姑娘两人便同乘一马。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又同乘一马更添了几分亲密。李易峰不免动了情愫。 …… 不到两月李易峰便已带着倩倩到了她投亲之处。 想到今后便再见不到倩倩了李易峰心中不免有些沉重心里更是一揪一揪的疼。 倩倩也是双目泛红久久看着李易峰。 李易峰张了张嘴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声来。他想吐露自己心中爱意却又生怕倩倩不答应无限踌躇。 倩倩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面露羞红怯怯道:“易峰……你……你可愿等我一等?待我跟亲戚说清家里的事便……便……” 李易峰一下子心跳加速目中显出不可置信之色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一个劲地道:“好好!我等你不管多久都等你!” 两人依依惜别倩倩入了亲戚的宅子李易峰也寻了客栈住下。 如此过了半月李易峰天天在倩倩亲戚的门口转悠但怎么等也等不到倩倩的消息。他去询问门房门房只告诉他这家主人怜悯倩倩带着她出去散心游玩了得一阵子才回来。 李易峰虽然心下怏怏但想着这也是人之常情。哪有人看到自家亲戚遭了难看到一个女孩子千里迢迢来投奔自己会不觉得怜悯的?他这般想着便一天天在客栈里住了下来。 忽一日他又来到那座宅子却如遭了晴天霹雳一样整个人蒙在了那里。 那座宅子处处挂着红绸彩带灯笼上贴着红通通的喜字。 李易峰颤抖着问门房:“敢问贵府是何人要成亲?” 那门房瞧了他一眼冷冷道:“是我家主人半月前收的义女要出嫁了怎的?” 李易峰整个人都愣住了:“敢问……是半月前来投奔你家主人的倩倩姑娘么?” 那门房冷笑一声:“还能有谁?我知道你回去吧!” 李易峰面如死灰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那门房稍稍露出怜悯之色道:“她如今是发达了要嫁的人乃是一位大人的公子前阵子一起去散心游玩的。” 李易峰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整个人如同槁木死灰神魂颠倒地回了客栈。 到得半夜忽有人敲了敲他的房门而后从门缝里塞进一封信来。 李易峰仍是呆呆坐在床上许久才把那封信捡起。 拆开信封上面写着:“多谢你一路保护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但你是江湖人纵然家里开着武馆也是朝不保夕我着实不愿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了。你的侠义我很喜欢但终究没有权势。珍重勿念。” 李易峰惨笑一声咳了一口血出来才觉得心里畅快了些许昏睡在床上。 第二天他翻起身来收拾了行礼盘缠面色黯然。 他骑马离开城门时城里传来一阵震天的锣鼓声和鞭炮声。李易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月不到李易峰便回到了襄阳武馆********地苦练武功又跟着父亲学着打理武馆事务。不过几年李易峰的父亲便退了下来让年轻力壮的李易峰掌管了武馆事务。 …… 又是五六年过去。 这日李易峰正在书房看书看到一段讲述侠义的他重重在上面圈了一笔提笔在旁边写道:“世人重权势但侠义岂能用权势金钱衡量?世间有权势者多有侠义者少我虽遇过挫折但仍相信侠客之道矢志不渝。” 忽地仆役慌慌张张地推开书房的门哭号道:“少爷少爷……”他竟一口气没接上来险些昏死过去。 李易峰心里一慌好似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地往母亲所住的院落赶去。一路上他只看到丫鬟仆役们慌慌张张地进进出出他心里好像罩了一片阴云一样。 李易峰在母亲房门口就嗅到了刺鼻的血腥气。母亲又咳血了她已是到了弥留之际了。 他像疯了一样扯过一个仆役:“找大夫找大夫找王大夫!快去快去!” “娘娘母亲!您千万撑住千万撑住啊!儿子在这呢儿子在这呢!儿子还未娶亲您还没抱孙子呢!撑住撑住我去请王大夫了他是最好的大夫您要撑住啊!” 病榻之上李易峰母亲笑着点了点头咳出一口鲜血道:“我还没抱孙子呢……我儿我定能撑住的你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咳咳咳咳……” 李易峰急得团团转:“王大夫呢王大夫呢怎么还没来怎么还没来!” 过得盏茶仆役领着一个大夫进来了李易峰也顾不得许多了急忙让大夫进去。 而后他双目血红地盯着那个仆役:“我不是让你去请王大夫么!他是襄阳最好的大夫!” 那仆役也是惶急带着哭腔道:“少爷!王大夫被知府请走了!” 李易峰愣了一下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像被抽空了。 那个仆役自责道:“少爷都是我不好!少爷您也别太担心了张大夫的医术在襄阳城也是数得上的定然能救的定然能救的!” 李易峰稍稍有了希望喃喃道:“对有希望的有希望的。” …… 三日后。 李易峰哭昏在了母亲的葬礼上昏之前他想到了张大夫歉疚的话:“老朽无能虽已尽力……若是王大夫在这定然是可以的……唉……” 待得李易峰醒来听到知府的小妾那几日肠胃不适叫了王大夫去诊治。他整个人都是沉默了近月而后才慢慢好转。 此后他便一直兢兢业业地打理着武馆闲时便去听段故事聊以打发时日。 …… 李馆主幽幽对王侠道:“劳累少侠听了许久。我不过想告诉少侠这世上权势厉害侠义不厉害了。但世上能少的了侠客么?不能!我少时的侠义敌不过人家的权势没娶到心爱的女子后来也没赶上没有救到母亲……但我发了心绝不去追求权势仍是一心一意地做我的武馆把侠义之道传扬出去。” “王少侠我只想你知道。侠道是天下最难的道路走这条路的人是跟天下格格不入的!你看世人追求权势侠客却追求道义。侠客总是很难过的总有人见不得侠客的!总有人用权势来对付侠客总有人用迂腐的道理来约束侠客你要真想问侠道如何那我只有一句话告诉你。” “要行侠道你先问问自己是否真的心系百姓心系道义是否真的愿意奔波终生惩恶扬善?我言尽于此。” 王侠恭恭敬敬一揖到底:“晚辈受教了此心定然不悔。晚辈曾见山贼肆虐为害百姓一路走来也见过贪官污吏为祸一方此生愿为百姓拔剑扫荡不平。就此告别!” 说罢王侠施了个礼转身离去。 李馆主看着他的背影突地叹息了一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叹道:“侠道么……我曾以为这是条最了不起的道路的但终究还是敌不过权势……我也有脸说出刚才那番话么跟我勾结一起的那些人怕是得将我活活笑死。我这个表面装得侠气凛然暗地里却拐卖小孩贿赂大官的人有什么资格谈侠……这终究是个没有侠的江湖。” 他向着武馆门口那块匾望去匾上隐隐地能看到一条裂缝只是被细细地用胶又粘了起来上面写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正文 第二十章 菩斯曲蛇 襄阳城外。 一少年负着柄无鞘长剑骑马独行正是王侠。 周围是野色苍茫王侠静静看着目中露出思索之色不时想着李馆主当日跟自己说的话。“侠道艰难侠道衰微但世间一定要有侠不可。我前世便心怀武侠之梦也曾梦想过成为一代大侠而今来到此世难道上天是让我浑浑噩噩过一生么?此生定要让侠道传扬天下让人人心怀侠义之心!” 忽地王侠听到了一声叹息好像有人在说:“只怕壮志成空……” 王侠一惊运起内力环顾四周。四周静悄悄的一片荒野哪里有什么人影! 王侠心道:“怪了难道是我幻听了不成?”他又细细想了想觉得那声音似乎是从自己怀里发出来的。 他摸了摸胸口从贴身之处拿出一块青铜令牌来正是他穿越之后在身上发现的东西。王侠细细摩挲着它他老早便觉得此物有种说不出的神异也曾试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来让神物显形只是怕是神物自晦吧这令牌从不曾显露过什么神通就像一块普普通通的令牌一样久而久之王侠也就不再管它只珍而重之地贴身放好。 王侠忽地一笑又将那令牌放了回去。“若是神物自有现光彩的一天若非神物我也不强求。此生践行侠道你是神物我也是如此不是神物我亦是如此一件器物也算不得什么。” 收好令牌王侠又是慢慢行进。 前世看书时在襄阳的故事让王侠为之触动的是襄阳的连天大战除此之外最令他印象深刻的自然就是襄阳城外的那片剑冢了。剑魔独孤求败葬剑埋骨之处王侠前世便钦慕独孤求败风采此世他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剑客来到襄阳岂有不去瞻仰一番的道理。 剑冢藏于深山襄阳城外群山处处王侠又哪里找得到。所幸前世书中还提过剑冢附近有一种奇蛇唤作菩斯曲蛇。此蛇曾记载于佛经其遍身隐隐发出金光头顶上生有肉角行走如风极难捕捉。 “这等奇怪模样的蛇附近村庄中若有人见过定然是不会忘的。要找剑冢先去问问附近村民好了。不过杨过那时距今也是不知多少年过去了这蛇说不定早已绝迹甚至那剑冢也有可能已然被藤萝草木覆盖再看不出踪迹。若能见到剑冢自是好事剑魔风采我仰慕许久但若见不到也无妨再去游历便是。”王侠倒是不急不躁他又不贪图剑冢中的神兵也不求能在剑冢中练成什么武功不过是尽自己的仰慕之情罢了。 瞧见前面缕缕炊烟影影绰绰又瞧见些草屋茅舍王侠两腿一夹马腹右手一抖缰绳那马就撒着蹄子跑了过去。 村民闻得马声也是出来迎接。 王侠翻身下马拱手一礼:“后生游历到此想借宿一宿叨扰诸位了!” 村长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就在我家留宿好了。晚上上些山野小菜并着粗茶淡饭还望后生莫要嫌弃。” 王侠连道不敢。 …… 到了晚饭的点村长一家子都坐在桌边挨个向着王侠敬酒王侠也是一一回敬。 村长道:“被褥都给后生你收拾好了都是干净被褥村子里也撒了雄黄晚上安心睡觉便是倒也不惧虫蛇。” 王侠心里一动问道:“敢问老丈这附近莫非多有虫蛇出没不成?不然怎么村子里要用雄黄?” 那村长道:“襄阳附近多山山多林密虫蛇之类自然就多了。蜈蚣蝎子蜘蛛这山里都是有的更别说还有那许多长虫了不撒雄黄晚上说不定就有虫蛇钻入被窝万一再带着剧毒怕是睡梦中就连命都丢了。” 王侠兴致盎然地问道:“老丈这附近都有些什么蛇呀?可有毒蛇?” 村长嘿然笑道:“莫说寻常毒蛇了就是五步倒还有竹叶青都是有的更别说还有蛇王了。” 王侠疑道:“蛇王?” 村长眼中带着惊惧:“是呀蛇王!后生莫要笑话老头我胆小说起蛇王我现在腿肚子还发软嘞!” 王侠拱手道:“愿闻其详。” 村长闭目想了一会缓缓叙道:“那还是十多年前那年田地不景气收不得粮食日子过得很是艰难。老头我当时还没有老到走不动路的地步便想着进山弄点野菜草药什么的贴补家用。” “我们这边都传着一句话说是但凡老天不景气了襄阳山里必有蛇王出没。我当时也就当作传说罢了那些长虫向来单独出没哪里能有蛇王了!但人老了胆子也小了自己一人进山实在是不敢便叫上几个日子一样艰难的同伴结伴入山。没想到……最后只剩老头一个人出来了。” 村长讲到这里声音还有些发颤似乎还余恐未消。他又接着讲道。 “当时初入山之时事事顺利不但找到许多充饥的野菜还找到几株珍惜草药换成银子也够我们几家吃用一阵。若是当时知足而退也遇不到后面的事了。可惜我们几个当时利益熏心被银子撑肥了胆子没有退出来反而越走越深。” “深山老林自有长蛇出没不过我们这些人都是自小在山中长大人人都有捉蛇拿虫的本事就是碰到那些剧毒的五步倒或是竹叶青也不怕它们。一手捏住七寸一手拿小刀就能杀蛇取胆哈毒性再猛碰到我们这些成群结队的老手也只能枉死。我们当时很是得意一路上也着实杀了几条毒蛇剖开取了蛇胆那又是一笔银子。我等正谈笑着说若是能遇上传说中的蛇王便留它一条性命捉了来让全村老小看看清楚。正此时……走在前面的那人忽地倒了下去连声叫声都没有。” “我等一边暗自戒备握着打蛇杆将他翻了个身当时我等都是面无人色。原来那人已是脸色发黑竟已没了气息那才不过几息呀世上竟有这等毒物!我等正暗自戒惧商量着要不要就此退走时又一人倒下了。” “我等已然双腿发抖瑟缩着聚在一起人人看着脚下动也不敢动生怕踩到那可怖毒物。那毒物许是看到我们不动了也不再隐匿大摇大摆地现了身。是蛇!好怪的蛇!遍身隐隐发出金光头顶上生有肉角我等都是心道这定然是蛇王了定然是我们杀蛇取胆将它惹了出来!” 村长没有再说下去只这般说:“那蛇行走如风肉眼都跟不上老头我倒在地上装死才逃过一劫从此再不敢入山了。” 王侠心道:“是了这便是那菩斯曲蛇了!这蛇竟然还未绝迹!” 他又细细问了村长当年碰见那蛇的地方这才回房睡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莽山 第二天一早王侠拜别了村民独自骑马入山。 襄阳四周多山村长曾经遇见过菩斯曲蛇的那座山唤作莽山乃是毒蛇毒虫最多的一座山。王侠要寻独孤求败的剑冢便得入此山寻找。 王侠虽将内力练到血里但终究还是**凡胎寻常毒素还好说他还能靠着内力排出来但若是奇毒剧毒他也就是比平常人多撑一段时间。一日不入先天行走江湖就一日有可能死于非命可能中毒而死可能是被乱刀围杀也可能是被乱箭射死。因此王侠对这莽山也是不敢大意早早向村民买了雄黄蛇药等物事才敢入山。 说来也怪待他行至莽山地段正要入山时他座下那匹马竟突突地打了个响鼻说什么也不敢往前走了。 王侠抖了抖缰绳又挥了挥马鞭终究赶不动这马。他心道:“想必是这马远远地便觉得这山中毒虫出没动辄便要丧命吧。也罢我一人可以自保无虞但还真不一定能保住它便让它在外面等着吧我就徒步进山好了。” 他将马牵到树下把缰绳在树上轻轻缠了拍拍马道:“你就在这等我。这绳子我没缠紧若是你看到什么毒物只管挣脱了跑掉便是。” 马轻轻打了个响鼻在王侠身上蹭了蹭。 王侠运起脚步轻盈在身上挂了几个装着雄黄蛇药还有烈酒的皮囊就入了莽山。 …… 嘶嘶嘶嘶不时有毒蛇吐信的声音响起。 王侠入山已有将近一个时辰了。刚入山时虫蛇还不多见稍稍深入那些毒物便多了起来。王侠甚至看到过五彩斑斓的蜘蛛还有浑身黑红的百足蜈蚣那些都是些剧毒的毒物江湖上一些用毒的下三滥门派最是宝贵这些没想到这莽山之中竟随处可见。王侠也是暗自提高了警惕。 王侠背上长剑已然握在手中剑身不时发出清鸣之声。 嘶嘶沙沙四周毒蛇吐信声毒虫爬动声依然不绝于耳。王侠面不改色步履如常。 就在王侠头顶一只通体雪白的蜘蛛慢慢垂下丝线一点一点地晃动着眼看就要碰到王侠的头顶。咝咝它大张着毒螯好像在为即将到来的事情而喜悦。这种蜘蛛一口就能咬死一头牛性情凶狠狡诈乡村都管它叫白鬼。 曾经襄阳附近的村子里就出过这样一件事。 一天早上村子里一户人家的儿媳妇发现自己的公公婆婆竟都死在了家中。而且死相极为诡异都是脸色发白嘴唇发红眼眶发青好像恶鬼一般。那儿媳妇不是襄阳本地人见得公公婆婆没了声息忙不迭地用手去碰而后只觉得手上一阵刺痛眼前一昏竟然就没了知觉只模模糊糊看到个白影从公公的衣服里爬出来。 那户人家的男人老早就去了早市待得他回来发现自己父母还有妻子竟都没了声息当时便惊恐交加。又看到家人死相都是那般诡异面白唇红眼青真的就好像被恶鬼附身了一般。当即大喊:“鬼啊!”从家里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那村子的村长听说他家死了人急忙来到他家。还在门口他便远远看到了那几人的死相登时面色煞白惊恐道:“白鬼!白鬼!” 立刻村里上了年纪的人都被惊动了:“白鬼?!哪有白鬼?!”等到看到那些尸体所有人都是浑身发抖。 突地有人叫道:“走吧走吧!大家伙快收拾收拾东西逃难吧!白鬼来了不死上几十口人它哪有走的道理!” 一夜之间那村子竟成了一个空空如也的死村。路过的行人听说这里闹过白鬼哪怕过了许久也再没有一个敢进去过夜的。白鬼凶名竟至于斯! 这白鬼荡着丝线一寸它只差一寸便能碰到王侠那时便能叫王侠也面白唇红如同恶鬼了。 突地王侠左手闪过一道寒光。 吱吱!那白鬼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声便没了声息巴掌大的身子被一支短匕首死死钉在树上留出的体液竟将匕首腐蚀得直冒白烟。 王侠也是有些骇然这毒物的毒性竟然如此凶猛!若是自己叫它咬上一口只怕也是顷刻间就得命丧黄泉幸亏自己时时机警才幸免于难。 正这时忽地四周毒蛇毒虫竟好像消失了一般再听不到嘶嘶沙沙声了。 王侠心中笑道:“这些毒物也懂得欺软怕硬了呵这白蜘蛛怕是它们中的厉害角色故而它们看到连它都死了也都怕枉送了性命。” 王侠虽是调笑但也有些道理。这些毒虫毒蛇平日里都惧这白鬼三分只因它毒性太猛便是那些浑身是毒的毒物也扛不住它一口。况且白鬼行迹隐秘极难发现不知多少毒物曾被它咬死。这些毒物听到白鬼的吱吱惨叫这才退去也正是合了王侠所谓的欺软怕硬的道理。 一时间王侠行走在这莽山之中竟还颇有几分宁静惬意的感觉也是不由失笑。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王侠心道:“我有武功在身便是没有刻意运用轻功脚力也比寻常人快上许多。照着村长跟我说的算算路程我也该是到了他当年碰上菩斯曲蛇的地方了。” 他想到前世看到的对于此蛇的描述又想到村长惊惧恍然的样子也是放缓了脚步内力遍布全身以便自己能够立刻反应。 慢慢地慢慢地这片林子里渐渐起了些薄雾。好奇怪哪有这时候起雾的道理! 王侠心下警惕轻轻嗅了嗅觉得这雾气一阵甜腥轻嗅之下稍稍有种头脑昏沉的感觉。王侠拿出解毒丹含在口中又把装有雄黄的袋子打开顿时那雾气便近不得他周身一丈。 王侠心里顿时有底知道这是林间的瘴气怕是还混着各种毒物的毒气。若是寻常人进来身上又不备着雄黄怕是不过一时三刻就得死在这片林子。 瘴气起处林子里更是分外寂静就连蚊虫叫声都不能听闻。 忽地王侠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沙沙声。这声音极为细微若不是王侠耳力过人怕也是听不到的。 王侠心道:“有东西来了我且装作不知暗自戒备。” 沙沙沙沙声音渐渐清晰起来还伴着嘶嘶的吐信声。 王侠慢慢握紧了手中长剑。 嘶一道金光突然炸起从薄雾中电一样窜出来以王侠的目力竟都有些看不清。所幸王侠早有准备手中长剑一抖直直点在那道金光上。 叮一声金铁之声响起那道金光陡然一顿原来是条金光闪闪头生双角的怪蛇。正是菩斯曲蛇! 那蛇被王侠全力一剑刺中竟好似无事一般只身形一顿全身一缩一弹竟又朝王侠扑来。 王侠冷笑道:“好个畜生!”又是一剑刺到它七寸。 那菩斯曲蛇七寸被刺竟也没什么损伤只是浑身颤了一颤动作停顿了一瞬。 王侠心下也是骇然:“好硬的鳞甲!”他也不敢大意知道手中长剑怕是还穿不过这畜生的鳞甲索性就打算改刺为震。 那菩斯曲蛇还待噬咬王侠面门王侠瞧得真切手中长剑搭在蛇身上。那菩斯曲蛇何等凶性鳞甲在剑上磨出嘎嘣之声竟想沿着剑身来咬王侠。 王侠冷笑一声内力一震传到剑上。 嗡嗡嗡一阵嗡鸣声从长剑上传来剑尖竟在空中晃出一朵米粒大的剑花来! 那菩斯曲蛇好似喝醉酒一般晃晃悠悠不一会便啪的一声从剑上摔了下来没了动静鳞甲里还不住地往外渗着血。 原来那畜生鳞甲虽坚硬内脏却还是血肉王侠全身内力鼓动长剑一股又一股震劲便冲入那畜生体内将它的内脏震成肉泥。也是它凶性逼人非要咬死王侠不可若是换了武林中人碰到这般厉害的震劲定然是立刻抽身飞退绝不敢再多沾一刻的。 王侠眉头一挑细细看了这条蛇心道:“便是它了!果是菩斯曲蛇剑冢便在附近了!” 此时那蛇已死肌肉松弛鳞甲也没生时那般坚硬。王侠手中长剑一挑便划开了这畜生腹部挑起一枚紫黑色的蛇胆来。 这蛇胆是难得的宝物能增人气血内力当年杨过断臂之时也是得了此物相助才复了元气不然哪有他后来刚猛至极的重剑剑法。 王侠此时正是炼血到炼髓的时候这蛇胆于他助益极大能省下许多水磨工夫。 他小心将蛇胆浸在装有烈酒的皮囊中大笑一声便往山中更深处走去。独孤求败他仰慕许久了今日或许便可亲眼一睹那大名鼎鼎的剑冢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独孤 王侠右手提剑左手笼在袖中便往山中更深处走去。 行不多时四周景色已与之前有所不同。草木较之前稀疏了不少林间的瘴气也消了。王侠心道:“看来便是这里了虽隔了些年月但此处尚能看出些人迹。独孤剑冢想必能误打误撞到这里的也不止杨过一个终究还是让它留存了下来不然我怕是要找不到这里了。” 他细细想了想风清扬会独孤九剑虽不知他从何处得到但说不定也从那处知道了这剑冢来祭拜一番也并非不可能。再想想这么多年来到这里的也定然不止一个剑冢之中那剩下的神兵定然是找不到了的。所幸他此来也不是为了神兵利器也只是想尽了自己前世的心愿来瞻仰剑魔遗迹罢了因此也谈不上失落。 更何况真正的神兵利器他也不是没有。王侠笑了笑心头一腔热血腹里满腹豪情于武者而言岂不是最好的神兵利器?又何必强求杀人的神兵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罢了。 渐渐的草木愈加稀疏露出些黑黝黝的山石来。这些嶙峋山石棱角笔直气势凌厉好似剑锋一般。王侠看了也是赞叹:“不知是因此地而有剑冢还是因剑冢而有此地。若是前者独孤前辈当真寻的好地方。若是后者……那剑法真真是超脱凡世了。” 王侠运起轻功愈行愈急。踩过嶙峋山石踏过繁茂草木愈走愈低来到一片深谷之中。 见到此处王侠已是确定这里定然就是独孤求败埋骨之处了独孤求败葬剑的剑冢也就在附近几里内的如剑峭壁上当是不难寻找。 王侠瞧天色也将晚了一轮红日已然西斜。忖道:“今日不妨就在独孤前辈埋骨之处过夜与独孤前辈饮酒畅谈也教前辈看看后辈小子尝尝后世烈酒。” 想到此处王侠脚步更快。不一会他便来到一个大山洞面前。 山洞黑黢黢的王侠打着了火折子右手执剑左手照明便那般走了进去。 这山洞看起来幽深其实极浅。行不到三丈已抵尽头洞中除了一张石桌、一张石凳之外更无别物。王侠拿起火折子一照便看到洞角有一堆乱石拱起极似一个坟墓。王侠心道:“便是这里了独孤前辈埋骨之地。” 他再一看那堆乱石前还立着几块方方正正的石头上面都有利器切削的痕迹年代看起来各不相同。 第一块石头上刻着:“杨过携内子于此祭拜独孤前辈。独孤前辈风采晚辈仰慕之至心向往之。然迭逢变故已熄了无敌天下之心此生惟愿与内子隐居山林得享清净。身受前辈遗泽不胜感激。” 王侠道:“原来杨过与小龙女当年销声匿迹后竟也来过这里想必是祭拜过独孤前辈后便隐居山林去了。他二人都是一生坎坷这般结局也是极好的了。” 再看第二块石头上面刻着:“晚辈遭人追杀误入深谷幸得前辈遗泽于前辈剑冢中寻得神兵利器。本想留下姓名然我家破人亡一身戾气不愿扰了前辈清净。今日出谷以水代酒敬前辈一杯。” 再看第三块石头这块石头刻痕较之前面两块还尚新一看便知是近几十年间留下的。上面刻着:“晚辈风清扬偶得前辈剑谱于上得悉前辈埋骨之处特来吊唁。前辈绝学晚辈定然将之发扬传承也叫后人知道前辈风采。” 王侠心道:“这字迹锐气逼人透着一股昂扬之气想来是风太师叔年轻时留下的了。” 王侠又抹去洞穴壁上青苔壁上果有一行小字。虽历经百年变迁字迹依然清晰可见虽然纤细然而看着便有兵戈杀伐之气竟引得王侠手中长剑一阵嗡鸣。 王侠心下也是骇然剑魔所留字迹竟也如此剑意森然能引动他手中长剑交鸣。这剑法真不知是何等境界了。 再看那所留字迹虽已知内容为何王侠身临其境去瞧它依然心情激荡半晌回不过神来。 “纵横江湖三十馀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柰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王侠瞧了半晌忽地抚掌大笑长啸一声。 “前辈好风采前辈好风采!后世武学未必有前辈那时厉害但我们这些后辈小子气魄风采可不一定输给前辈们呢!” 王侠兴之所至也寻了一块石头。力贯剑尖削得方方正正置于独孤求败坟墓之前。 他略微思忖了一番运剑如风在石头上刻下几行小字。 “晚辈王侠追慕前辈风采特来瞻仰。前辈难逢抗手隐居深谷当真寂寥难堪。也不知前辈隐居之时可曾外出行走不然当能见得许多英才晚辈说不定便能遇到一个可堪一战之人。小子不才虽还年疏学浅但若与前辈生于一世也想来与前辈较量一番哩说不得也能做个忘年交斗酒斗剑也是乐事。哈哈小子猖狂自罚一杯!” 王侠笑得畅快将腰间几个装着烈酒的皮囊解下自己咕嘟嘟灌空了一袋。又大笑一声提起一个皮囊打开囊口将一袋烈酒尽数倒在独孤墓前。 “前辈唤作独孤求败既是独孤又求一败而不得这杯中之物定然是不曾少过的了。来此处的还是几十年前的风太师叔前辈也有几十年未曾饮酒了罢!来这酒是村中自酿的烧酒虽不精致但也爽快今日王侠与前辈饮个痛快!” 当下王侠便将几个皮囊尽数打开喝一袋倒一袋自说自话也未曾断过大笑之声。那酒不过村中粗酿哪有那般好喝。这是豪情壮志为酒隔世知己醉人啊。 当夜王侠满面通红向着独孤墓前拜了一拜。 “今夜便与前辈就夜畅谈聊解前辈寂寞小子亦粗通剑理也能与前辈谈上一谈哩!” 呼呼鼾声渐起。 外面明月朗照。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剑冢炼髓 次日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深谷之中风景秀美。 王侠缓缓睁开了眼睛舒展了下身子身上爆出噼里啪啦的炒豆子般的声音。他又对着独孤墓冢一拜背起长剑便去寻那剑冢去了。 出得深谷树木苍翠山气清佳。行了里许来到一座峭壁之前。那峭壁便如一座极大的屏风又似一柄天生的神剑冲天而起。峭壁中部离地约二十余丈处生著一块三四丈见方的大石便似一个平台石上隐隐刻得有字正是剑冢二字。 王侠拍手赞道:“好一座葬剑冢剑冢与这剑峰相映不负神兵亦不负造化了!” 瞧得峭壁之上草木不生然而却有数十丛青苔笔直排列而上。王侠用手试了试青苔之下果然是一个个小小的坑洞供人踏脚之用。不然便是先天高手轻功卓绝这石壁半点借力之处也无又如何能攀得上去。 当年杨过剩了独臂攀爬不便亦能一路攀援而上王侠双臂俱全自小也是在华山长大基础扎实要攀这峭壁自是不在话下。在石壁下调息些许蓄足了气力一口气便攀了上去到了石台之处。 王侠定睛一看石台上除了刻着剑冢两个大字外还刻着两行石刻小字。 “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於天下乃埋剑於斯。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剑冢之上平平整整本来当是三剑并着一块石条而今只有一石。当年独孤求败与河朔群雄争锋的利剑应当是被那不留姓名之人得去那玄铁重剑则是被杨过得去至于剩下的那柄木剑定然是风太师叔取走了。 王侠一笑拿起那块石条。下面有一行小字:“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王侠抚掌大笑:“就是你了就是你了!”笑罢取了那块石条用衣袖细细擦去上面泥土也同长剑一般缠在背上。“独孤前辈以那紫薇软剑误伤了义士我则要以他教训时时提醒自己剑乃卫道之器亦是杀人凶器出剑需慎重莫要误伤。” 他既已见过这剑冢心中畅快无比。盘坐在石台之上仰天长啸啸声传遍深谷引来阵阵回音。 王侠豪情满怀盘膝而坐迎着扑面而来的山间清风一呼一吸好不自在! 他心道:“此时志气高昂气血活畅不如便在这剑冢破入炼髓之境。” 也是他昨日得了一枚菩斯曲蛇的蛇胆能够增进气血不然怕还要些水磨功夫。 王侠扯下腰间装着蛇胆的酒囊咕嘟嘟将囊中药酒一饮而尽。 “好辣好苦好爽快!” 他只觉气血流动越发顺畅内力比自己平日运功之时走得更深更远离力透骨髓的那层膜也是越来越近待得蛇胆药力全部发挥出来怕是便能碰到那层关隘了。这枚蛇胆药性还只化出小半他也就顺势收好预备再制药酒等到回华山之时留给师兄弟饮用。 当即王侠便心无旁骛专心打坐运气。 王侠修的是华山的混元功内力绵密坚韧虽不能同掌门修炼的紫霞神功媲美也不能同传说中的九阴真经九阳神功等等绝世功法相比但也是江湖中最上乘的内功了。最难得的是这门内功秉承天地混元之意意境博大浩瀚气势中正最适合打下根基练到圆满也可转修其他功法没有丝毫隐患。 王侠内力转入气血随着气血周天运转。随着气血运转蛇胆中的药力也是逐渐化开渗入经脉血肉滋养王侠肉身。王侠内力也是逐渐深入血肉渐渐触近骨膜。蛇胆药力奇佳而且并非那等强行提升内力的药物更多的是固本培元增进气血对王侠这等根基深厚之人效益最大。 王侠此时面色淡然无悲无喜。体内气血运转雄壮有力隐隐能听到血流之声和心跳之声已然将炼血的功夫练到极致了。血如铅汞说的便是这时候的气血气血在内力锤炼下非得如同铅汞般厚重才能渗入骨膜锤炼骨髓。 王侠此时体内真的如同炼丹一般肉身为炉气血为引内力为火烘烧着体内骨膜。说是烘烧其实也是夸张了人体内哪能真的着火这是说的气血裹住骨膜便如火炉炼铁般锤炼其中的骨髓煅出杂质。 气血越行越疾越发壮大。王侠已然能感觉到那层关隘的存在他豁然睁眼长啸一声裹着全身气劲搬运内力往那层关隘上狠狠一撞。 噗王侠猛地吐出一口腥臭黑血虽然他此时看起来狰狞可怕但表情却是畅快无比。 那层关隘已然破去气血已然能渗透入骨髓。剩下的便是水磨工夫等到他全身骨髓炼透练到髓如白玉的地步便将这一层圆满了。 就是此时关隘初破内力和气血刚刚到达骨髓正是感觉最敏锐的时候。王侠能感觉到骨髓之中正在内力和气血的淬透下渗出些积累许久的杂质刚刚他喷出的那口黑血便是冲关之时排出的体内杂质。 王侠也不急着起身。关隘初破若是一味狂喜而不及时巩固破开的那个缺口要不了多久便又被杂质淤积堵上再要冲开又得花上许多功夫。王侠此时便一遍遍运着混元功他也不刻意搬运内力只是循着内功路线自然而为让气血自然渗透免得太过急躁反而伤了身体。待得饿了便取出背囊中的干粮果腹或是在山林中寻些野兔或是山果。若是渴了深谷附近自有清澈溪流也无虞口渴。 到了天黑他也就回独孤求败埋骨的山洞过夜继续打坐运功两个时辰而后便美美睡上一觉补足耗费的精神。 如此过了七八天他自觉已然彻底巩固了炼髓的境界。骨髓强则气血强气血强则蓄养的内力也强此时他自觉内力大进不但更加坚韧大气就是量上也要比破开关隘前多上三四成等到炼髓大成怕是能比破开关隘前多上一倍。 他既已功行圆满自然不能像独孤求败般终日幽居深谷。这日他便长啸一声背上负着一柄长剑一块石条对着独孤墓冢拜了三拜便径自出谷去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十年 大雨倾盆。 “你们听说了没有?”福建境内一群落魄的江湖人士聚在一个客栈内避雨一个汉子咕嘟嘟灌了口茶这般问道。 那汉子也没说听说什么但这些江湖人却好像都知道他在指什么纷纷点了点头。一个个都说道:“听说了听说了自然是听说了。这等事情这等人物我们哪里还有没听说的道理!” 那客栈中也有寻常客商外面本就下着倾盆大雨正是无聊的时候听到这些江湖人似乎在说些了不起的事情自然都是好奇。 一个身着白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拱手施了一礼道:“敢问诸位不知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事情?我们这些江湖行商也是好奇得紧正巧如今外面是大雨倾盆不知可否给我们说道说道?” 那汉子愣了一下怪叫道:“你们竟然不知道?” 那中年人也是疑惑:“在下还未知道诸位在说什么又从哪里知道?” 一个粗豪商人也是嚷道:“就是就是店家快上酒!我请这位一坛快给俺老张说道说道难道还有啥稀奇人稀奇事不成!” 不到片刻那店家便端了坛老酒出来道:“这酒我请了!我也想知道是什么人什么事哩!” 那汉子拍开酒坛自顾自倒了一碗嘿然笑道:“那我就给你们说道说道!先说事!” “你们知道福威镖局么?” 那些行商都是嚷道:“自然知道自然知道!福威镖局生意兴隆顶着老大的名头哩我们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那汉子又问道:“你们可知道福威镖局最近发生了件什么事么?” 行商都是摇头:“不知道不知道。” 那汉子神神秘秘道:“福威镖局……死人了!” 那些行商都是讶异:“福威镖局也会出这等事?!莫非是运镖的时候遭劫了?不对呀他们生意做得红火哪里的山头没有给银子谁敢违了道义去劫他们的镖?!” 那汉子摇头得意道:“不对不对不是给劫了!”他又神神秘秘地转头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是有人寻仇来了!” 那些行商都是叫了一声带着恍然之色:“是了是了他们生意兴隆定然有许多人看不过眼的暗地里寻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江湖嘛!” 那汉子摇头道:“你们知道死了多少人么?” 那些行商都屏住了呼吸。那个粗豪的行商竖起两个指头:“两个?” 那汉子嗤笑一声:“两个?!那也叫死人?!” 那个白袍行商身子颤了颤比划了一下:“莫非是……十个?!这可是大案命案啊!” 那个汉子也不再卖关子声音里也是带着惊惧道:“死光了!” 行商们哗然道:“怎么可能?!我们怎么没听说?!” 汉子不服气冷笑道:“前天才发生的事我们这些人也就是靠个消息灵通还能有假不成!死光了福威镖局死光了!便是马夫厨师都死了恁的没道义了!” 行商们都是骇然:“这……竟然这般狠辣连马夫厨师都不放过?!这不是违了江湖规矩么!” 汉子冷笑一声:“江湖还有什么规矩还不是拳头大的说了算!” 嗡嗡了好一阵那些行商才平复下来。 汉子瞧他们都看着自己又说了声:“我刚才说江湖上是拳头大的说了算这话也不对。” 一个行商嚷道:“怎得不对了难道不是如此么?!” 那汉子道:“我把事给你们讲完了该讲人了待得人讲完了你们便知晓我为何说自己说的不对了。” 于是一众行商都是屏息静听个个心中都是好奇。 那汉子道:“你们往日行走江湖贩卖商品时可曾遇过劫匪?” 行商都愣了一下继而叫苦连天:“是啊是啊!劫匪多得不像话这座山被劫一次那座山再来一次走一趟商竟是要亏本!幸好这几年竟看不到什么劫匪了不然谁还来做这行商还不如回家种地!” 那汉子问道:“你们可知为何这些年劫匪少了便是有劫匪也决计不敢害人性命?” 行商都是摇头。那个白袍行商灵机一动问道:“莫非便跟阁下要讲的这个人有关系?” 汉子面露佩服道:“正是如此。” “十年前便是从襄阳开始有人瞧见一位还未加冠的少年背负长剑还背着块石条。当时人人都惊异这少年气度不凡却怎么是个疯子怎么连石条也背在身上?当时那小城有为富不仁之人专门做些坑害农民的勾当又勾结了县官弄得人们是苦不堪言。然而待得那少年来到的第二天县衙竟贴出告示说要严惩那欺压平民之人那户人家竟也在家门前贴了大大一张告示说从此洗心革面再不敢为害百姓了。一时间人人都是啧啧称奇都在想是不是神仙下凡了竟让黑心变了红心!” 行商此时有些明白了:“莫非是那个少年干的?!” 汉子大笑一声:“现在看来自然是的了当时可无人知晓!后来那少年做的事多了才渐渐有人发现。” 说着他用手指在酒碗中蘸了酒液在桌上重重拉了一道线指着它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 行商都是疑惑不解。 那汉子面带惊惧:“这是一道血线从襄阳连到福建!” 他看看行商的表情发现还是疑惑不解便又开口道:“你们知道黑虎帮么?知道潮湖帮么?知道海沙帮么?知道红字帮么?” 行商们牙齿咯咯打着颤:“那……那都是……” 汉子呸了一声:“都是当年声名狼藉的恶帮手里不知沾了多少鲜血!”他指了指桌上那道线:“这血线就是他们的血!” 行商们啊了一声:“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那些帮派都销声匿迹了!竟是死了?!谁干的?!” 汉子嘿然笑了一声:“记得跟你们提起过的那个少年么?” “什么?!”行商都叫了出来“一个少年干的?!” 汉子面露钦佩:“正是他了!从襄阳出来直奔福建一路之上见恶贯满盈者杀见为富不仁者惩见身罹重病者救见无处伸冤者帮一路所过之处竟还了朗朗乾坤!” 众行商都是骇然又是佩服:“竟……竟有这般人物?!竟是个少年?!” 汉子摇头道:“还不止如此哩!” 粗豪客商叫道:“这还不够?!从襄阳到福建一路上便是只走大路也不知过得多少城池了每座城池都这般作为那一路也不知积了多少功德了来世定能做神仙的了!” 那汉子道:“你们可知那少年为何要来福建?” 众行商摇头。 汉子道:“是因为倭寇肆虐沿海那少年竟是从襄阳一路过来投军去的!” 白袍行商大声叫了句:“好!侠义冲天又去保家卫国壮士!” 那汉子也是佩服道:“正是。他从襄阳到福建每座城池少则待上三四天多则待上十天半月竟足足走了三年有余剑下杀的都是恶贯满盈之人竟没有错杀过一人!而后到得福建便换了装束径直从军去了。前些日子倭寇退了据说是被杀的尸横遍野鲜血把海水都染红了被杀怕了!好多士兵都要退伍回乡了哩!” 行商们好像想到了什么纷纷道:“莫非那少年……” 那汉子笑道:“如今都十年过去了哪里还是少年那是大侠!”他又点点头手指蘸了酒液在福建点了一点:“那位大侠定然是要来福威镖局的了!满门被杀呀他不查个水落石出怎么能罢休!” 众行商都是面色恍惚好像听了一场神话故事般。 正这时外面忽地传来马蹄声。马蹄声铿锵沉稳带着兵戈杀伐之声。 一个青年面带一条长长的刀疤背负一柄无鞘长剑还背着一块石条正坐在马上向着客栈过来。 大雨倾盆然而青年衣服上竟还是干的上面还冒着点点水气。在他身后雨水顺着长剑滑落晶莹剔透的雨滴一碰到长剑竟然被染成了红色带着血腥之气! 客栈中的众人痴痴傻傻地看着他好像看着神话人物一般。 那青年到得客栈也不进来。只在客栈门口下了马对着客栈中众人一拱手声音竟是说不出的温文尔雅:“请问诸位福威镖局是哪个方向?” 汉子呆呆地指了一个方向。 青年拱手答谢翻身上马向着那个方向过去了。 汉子愣愣地看着青年的背影嘴唇颤抖着:“是他了是他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追查 已是晌午一个小贩打着哈欠守着自家的摊位也不吆喝了整个人昏昏欲睡的。 正这时踏踏踏踏一匹白马驮着一个青年缓步而来。 那青年脊背挺得直直的面上留着一道长长的刀疤嘴角紧紧抿着眼神坚毅。他背上负着一柄无鞘长剑并着长剑的还有一块石条好生奇怪。 马蹄声惊醒了小贩他奇怪地看着那个青年心道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怪人背着把没有鞘的长剑就算了怎么还背着块石条当真是失心疯了吧。 青年行到小贩处翻身下马对着小贩拱了拱手:“敢问小哥福威镖局怎么走?” 小贩吓了一声:“你怎的问那个地方?!莫非不知道那里闹鬼了?!” 青年道:“我只听说福威镖局死了不少人倒不曾听说闹鬼想想怕还是**吧。” 小贩道:“谁知道是真是假总之那屋子没人敢进是真的了!喝偌大个镖局前阵子不知死了多少人哪!门前还是血糊糊的好怕人哩!” 负剑青年又问了一次小贩对他指了个方向:“就是那里了你直走就是。” 青年拱手道谢上了马轻轻抖了抖马缰便往那边赶去。 小贩叹了一声:“好怪的人知道死了人还往那里凑寻常人哪个不是躲得远远的。” …… 不一会儿王侠来到了福威镖局的门口。此时福威镖局依然是大门洞开还能看到里面凌乱凄惨的样子再不复以前的气派威风了。 王侠面无表情把马留在外面自己跨进去查看。 福威镖局里人影俱无每个房间都被翻得无比凌乱衣服物品扔的到处都是。 王侠摇摇头细细查看了一圈便出了门。翻身上了马马鞭一抽便往府衙赶去。 到得府衙门口衙役正要拦他王侠掣出一块通体黑色的令牌来。年轻的衙役不省事还待再拦年老的见多识广的衙役早抽了口冷气忙不迭地拉住后生恭恭敬敬地对王侠行了个礼。 王侠摆摆手道:“带我见知府。”当时便有个衙役领着王侠进去了。 待得王侠走了年轻的衙役问道:“老前辈们怎么就那般放他进去了?大人这几日正焦头烂额呢!” 年老的衙役都道:“你没瞧见那块令牌?那人在军中挂了名的!军队办事咱们老老实实带路就好。” 王侠此时已然见到了知府拱手施了一礼。 那知府面带疲惫答了一礼也不同王侠客套开门见山说道:“这位有何来意便快些说了吧本官这几日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 王侠点点头道:“我为福威镖局的事而来。” 知府愣了一愣道:“为福威镖局而来?” 王侠道:“正是我为清查此事而来想查阅此事卷宗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知府看了他一眼挥挥手一个衙役很快递上了卷宗。府尹道:“这卷宗你记下便是索性也不是什么机密不过记载着死伤多少损失如何衙役捕快才刚出去调查调查结果还未写入卷宗也没什么大用场。” 王侠当下在心中默记了下来叹了一声将卷宗交还给衙役道一声:“多谢。”而后王侠拱手施了一礼出了府衙。 那个衙役对知府道:“这人好生奇怪!来这里就为了一个没什么用的卷宗?大人此人是不是有人派来要故意来拿你把柄的?我们还未详查他那令牌呢!若是如此他岂不是可能暗中对大人不利?” 知府摆摆手道:“不必我看到他背上那块石条便想起这人了他确实是军中的人。也不必查什么了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他确实是个怪人。” 知府又问那衙役:“你觉得他看这卷宗是为了什么?” 衙役支支吾吾道:“额……小人不知。” 知府幽幽一叹:“他是在看福威镖局死了几个厨师死了几个马夫死了几个丫鬟小厮。” 衙役讶异道:“这……这是为何?!” 知府笑了笑:“他想要给他们讨回公道……所以他是个怪人。” 衙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真是怪人又不关他的事。” 此时王侠已然上马马鞭清脆炸响白马昂首长嘶一路向西。 王侠叹了一声:“两个厨师一个丫鬟一个小厮……你们还算有些道义林震南一家走后便几乎没杀过人但刀兵终究无眼这几个人的公道我是要讨回来的。” 数日后王侠一匹白马已到了南昌一人一马都显出风尘之色。 王侠也不在意打马到了府衙又是掣出令牌调出卷宗。 知府叹道:“福威镖局……若是只有他一家被烧了也就罢了他们可是连累得周围几十户人家被烧得干干净净啊!这事太绝了!” 王侠记下了死伤的平民有多少烧毁的房屋有多少。他闭上了眼神色带着怜悯手中卷宗上轻飘飘的数字代表的就是一条条沉甸甸的人命。 他重重叹了一声解下背囊只自己留了一锭银子作为盘缠剩下的都放到知府手里道:“怕是那些房屋被烧的百姓不好过我尚要去缉凶但亦想尽自己绵薄之力不知可否劳烦大人替我散发给难民?” 知府肃然拱手道:“自然也不瞒阁下这几日也有许多人家捐银子到府衙委托我们救助那几十户难民我们一笔一笔都厘清入了账阁下只管放心好了。” 王侠点了点头向知府深深作了个揖:“告辞!” …… 王侠骑马飞奔他也不抓马缰坐在马上解下了背后的石条放在手中细细摩挲有些恍惚。 王侠面带怜悯悲苦叹了一声:“平民何辜?”他瞧了眼石条上面刻着几行小字笔锋刚健坚毅上面刻着:“恶贯满盈杀戮百姓者杀;横行乡里勾结县官欺男霸女但未伤人性命者严惩;另有诸般错行者小惩。” 王侠闭着眼睛喃喃道:“青城么……诛首恶诛南昌放火殃及平民之人其余人不必追究只让他们看到教训便是……”他将石条放回背上反手解下系着长剑的布条。 剑锋的寒光亮得刺眼。 王侠忽地想到华山的师门了他摸了摸贴身放着的几封信件笑了一笑。 “师兄弟们都快去衡山了到时便能见面了。已经十年不见了只月月书信来往还真是想念他们。马上就能见到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回雁楼 不一日王侠打马来到衡阳城。 一入衡阳王侠心里便有种感慨的感觉。便是这里了过些时日几个师弟师妹便都要来了。王侠突地笑了笑好久都没笑过了此时脸上笑起来竟还有些僵硬。他伸手摸了摸脸上那道长长的刀疤心里有些无奈他从未跟师弟师妹还有师父师娘说起过行走江湖还有战场搏杀的事情书信中从来只捡些有意思的地方说根本不提自己所经历的各种生死危机但这刀疤怎么瞒得过去。王侠苦笑声:“罢罢便受师娘还有师弟师妹们一通唠叨吧……哈倒也许久没有如此了。” 王侠马快此时离衡山派刘正风金盆洗手还有些时候王侠也不着急也不骑马牵着马匹在这衡阳城中慢慢溜达看着这小城的风土人情倒也还算愉快。 王侠忽又想到自己当年在华山之时偶尔也曾带过师弟师妹们到山下的小城去逛过。那时他在做些什么? 王侠细细想了想那时他们都还是无忧无虑的时候王侠虽然两世为人但也乐得陪师弟师妹们玩闹从未当真把自己当个中年人来看待。 哈那时他给师妹买过冰糖葫芦偏偏自己又嘴馋就偷偷弄下两颗嚼着吃了师妹还老大奇怪问这冰糖葫芦怎么好像少了两颗的样子自己还一本正经地告诉师妹这几年物产不好东西贵了结果师妹那阵子晚饭都少吃了一碗弄得自己连连赔了几个不是。 还有令狐师弟这小子嗜酒如命他们都道是令狐冲自己不知从哪寻到的酒但其实是自己有一次想看看令狐冲酒量如何故意弄来了两坛好酒跟令狐冲一人一坛分着喝了。令狐冲虽是个天生的酒鬼但第一次喝酒自然不胜酒力第二天被师父发现了。这小子还真讲义气竟没把自己供出来只以后经常让自己帮着弄酒师父也没发现这事。 想到这些事王侠又是笑了笑。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呢?渐渐的王侠的神色暗淡了下去。他反手摸到了背上长剑冰凉的剑锋轻轻拭了拭又将手指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王侠能闻得出来哪怕他用剑后清洗得再干净剑上都会有擦不去的血腥味。不管他换了多少把剑有时即便是换上刚铸好开锋的剑器王侠都能闻到血腥味。那味道是剑上的么?还是自己手上的?王侠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好愧疚的。自己剑下几百条亡魂不是恶贯满盈伤天害理之人就是劫掠沿海的倭寇有什么好愧疚的。 王侠牵着白马走着静静看着衡阳城的景象心中久违的有种宁静的感觉即便他知道再过段日子这里便宁静不存了。 正这时王侠定睛看去路边有座造型雅致精巧的酒楼上面挂着一块匾额上书回雁楼三个大字。 王侠想了想脚步在回雁楼的门口停了下来。 门口的小二瞧着王侠马匹神骏不凡人又有种沧桑气色立刻迎了上来殷勤问道:“客官可是要用餐?那来我们回雁楼可是来对了我们回雁楼可是衡阳城最有名气最老字号的酒楼!” 王侠笑了笑把缰绳交给小二道:“劳驾我便来尝尝衡阳城最老字号的酒楼了。” 小二笑得合不拢嘴把缰绳交给马夫殷勤地领着王侠进去。 王侠来到二楼雅座端端正正坐好背上长剑解下放在手边那石条仍未放下只紧紧系在身上。 小二虽然讶异这客人怎么如此奇怪但王侠身上自有一种慑人风度他也不敢悱恻。拿来菜谱小二殷勤问道:“客官看看想吃些什么我们回雁楼样样菜品都做的极好但最拿手的还是这几样荤菜客官不妨点了尝尝。” 王侠点点头并不去瞧那菜谱只端端正正坐着对小二道:“劳驾给我上一碟豆腐一碟青菜再要一碗白米饭。” 小二愣了一愣诧异这客人如此气度那匹白马又神骏非常怎么点的这般寒酸菜品?他耳朵动了动对王侠拱了拱手为王侠倒好慢慢一杯茶水便下去了。 王侠轻轻啜着茶水悠闲自在地坐在座上恬淡自然。 一杯茶水只饮了几口小二便端着一碟豆腐一碟青菜并着一碗米饭来了。豆腐炒得白嫩青菜炒得青翠米饭也是雪白。 小二小心放好菜盘施了一礼:“客官菜来了。”他并未退下只恭敬站在一旁。 王侠对他道一声谢也不在意小二看着他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将两碟菜一碗饭吃得干干净净。待得再将杯中茶水喝完王侠对小二笑了笑道:“怎的一直在这不用去服侍其他客人么?” 小二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道:“不用小人便看着客官便是。”说罢收拾好了菜盘便下去了。 王侠笑了笑转头瞥了一眼负起长剑转身离开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女童奇道:“咦?爷爷他是不是发觉我们了?” 女童身旁站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腰身挺得笔直此时也是面带疑惑终究还是缓缓摇头道:“应当没有他虽然气质沧桑但看面相也不过二十五六岁怎的也不会有这等功力当是巧合了。” 女童点点头又俏皮地问老者:“爷爷爷爷你为什么这么干呀?” 老者笑了笑摸了摸胡须并不说话。 …… 王侠在旁边客栈要了间房便安顿了下来。每日运功练气不时写上几幅字来颐养性情每餐也就是去回雁楼里要上一碟豆腐一碟青菜并一碗白米饭日子过得倒也悠闲。 每日王侠到那回雁楼那小二便恭恭敬敬地在一旁看着王侠吃完。待得王侠走了那老者总是笑眯眯地摸着胡须有时还会笑着摸摸孙女的脑袋惹得他孙女一阵嘟嘴。 忽一日待王侠再来回雁楼时那小二已然不在了。 就在王侠常坐的雅座上那老者和他孙女正坐在那。瞧见王侠老者笑眯眯地说道:“公子何不过来共个桌子?老朽爱热闹寡淡地方总没什么胃口。” 王侠拱了拱手也不推辞坐到了老者对面。 老者叫来酒保道:“上好酒好肉我要招待客人!” 王侠摆摆手:“多谢长者好意但晚辈许久不饮酒了也有许久不沾荤腥了。” 那女童有些生气嘟着嘴:“你一个大男人不喝酒不吃肉羞不羞?!” 老者也道:“不妨就陪我这老头子喝上几杯我请客做东如何?” 王侠依然摆摆手:“还望长者见谅晚辈当真不饮酒不吃肉。” 老者拍了拍桌子:“岂有此理怎的如此败兴?!” 王侠也不争辩拱拱手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老者笑眯眯地道:“好好好便不喝酒不吃肉了!哈你这小娃倒像个和尚哩!酒保来三碟豆腐三碟青菜!” 他孙女吐了吐舌头道:“还有三碗米饭爷爷你忘了!” 王侠笑了笑也不去问为什么三人也便吃了起来。待得吃完王侠从怀中摸出几块碎银子放在桌上拱拱手道:“多谢长者款待。”又向着女童笑了笑尽了宾客之礼后便恭敬离开了。 女童问道:“爷爷爷爷你平日不是最厌恶那种所谓的君子么不是一口一个迂腐么?怎么这般看重这人?” 老者笑道:“真君子难得呀真侠客也难得!好不容易遇上了自当拜会一番非非这种人不多了呦!虽是小事亦有坚持难得难得。” 女童吐了吐舌头:“反正我不懂随你怎么说。咦爷爷之前那个小二呢?” 老者笑眯眯道:“似乎是辞了工回去边耕作边读书去了。” …… 衡阳城中江湖人士渐渐多了起来都是往衡山去的。 王侠不知师弟们何时到这里他只知道若是没错的话在这回雁楼中他定是能等到令狐师弟的而后再去衡山城自然便能见到诸位师弟师妹了。 这一日他又到了回雁楼来到二楼他便知道令狐师弟要来了。 二楼正坐着个男人和一个尼姑。 王侠目光微冷解下了背上石条和长剑。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快刀 王侠目光微冷解下了背上的石条和长剑。眨眼间他便提剑在手缓步向田伯光走去。 田伯光号称万里独行乃是江湖中最恶名昭彰的采花大盗一身轻身功夫也是江湖一绝。既是采花大盗必然要耳目精明更兼田伯光轻功卓绝因此王侠一上二楼田伯光便已发觉。 王侠并未收敛气息只不急不缓地向田伯光走去待得到了田伯光面前那一桌才缓缓停住。 田伯光叼起酒杯饮了一口眼睛微眯笑道:“朋友有何指教?” 王侠冷冷说道:“我非你朋友也没有什么指教。” 田伯光又饮了口酒啧了一声:“怎么这位是要来找茬的了?”他是有名的淫贼江湖上人人喊打喊杀能活到今天手下人命也是不少。见得王侠来者不善他便当即起了杀心。 正这时一人腰悬长剑面色苍白周身血迹斑斑地走上楼来此人正是令狐冲。 令狐冲走到田伯光和仪琳那一桌拿起酒杯就干了一杯。他右手拿起酒壶斟了一碗酒对田伯光道:“请!”右手端着酒碗一饮而尽饮酒时他左手频频对着王侠打手势示意王侠快走。 王侠笑了笑令狐师弟还是这般古道热肠。他突地有些感叹脸上挂着笑意向令狐冲拱了拱手便坐到了旁边那桌。 令狐冲心里焦急心道:“这位兄台莫非没看到我的手势不成?田伯光武功奇高我们这几个年轻弟子怕是一起上都只能做他刀下亡魂。这本是我们五岳剑派的事情这位兄台看穿着并非五岳剑派之人何苦来此丧命!”他心里焦急面上却不显又斟了一碗酒对仪琳道:“请!”又是一口喝干。 田伯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是你!” 令狐冲道:“是我!” 田伯光向令狐冲大拇指一竖:“好汉子!” 令狐冲也向田伯光一竖大拇指:“好刀法!” 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田伯光道:“好啊你不是劳德诺劳德诺是个老头子。你是令狐冲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 令狐冲笑道:“令狐冲是你手下败将见笑得紧!”他虽与田伯光谈笑风生手势却丝毫未停一直在让王侠快离开只是王侠始终坐在那里面带笑意自顾自地饮茶这让他更加焦急了。 田伯光瞧了瞧忽地大笑:“哈令狐兄!你也不必做手势了只要那小子不来惹我我便不杀他便是!来来来我们喝酒喝酒!” 令狐冲心里一松他知道田伯光虽是个无恶不作的恶棍但看作风还是个守信用的汉子当下便松了口气。 两人喝着喝着田伯光忽道:“令狐兄我瞧你与我纠缠不休想必就是为了这个小尼姑了。这好办呀你既喜欢这小尼姑我辈中人岂有重色轻友的?我把她让给你便是了!你只消娶她为妻难道我还能戏了朋友妻不成!” 令狐冲脸色阴沉忽地大笑道:“田兄啊田兄你好不知事呀!你竟要把这尼姑送我莫非是要我倒霉一辈子不成!尼姑砒霜金线蛇有胆无胆莫碰他这尼姑便是天下三毒之首了我令狐冲可不敢碰!” “田兄你虽轻功独步天下但要是碰了尼姑交了倒霉的华盖运轻功再高也逃不了了!” 王侠在旁听得好笑自家这位令狐师弟呀还是这般油嘴滑舌脑子机灵。 田伯光一时拿不定主意向仪琳瞧了瞧摇摇头道:“我田伯光独来独往横行天下哪里能顾忌得了这么多?这小尼姑嘛反正咱们见也见到来且让她在这里陪着就是。” 这时邻桌上有个青年男子突然拔出长剑抢到田伯光面前喝道:“你……你就是田伯光么?” 田伯光眼睛一眯已起了杀意道:“怎样?” 那青年人道:“杀了你这淫贼!武林中人人都要杀你你却在这里大言不惭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王侠在旁赞许地点了点头路见不平自该拔刀相助这青年怕就是泰山派的迟百城了吧。王侠心道:“该救他一救。” 迟百城此时剑已出鞘便向着田伯光刺去。他也知道田伯光武功定然不弱因此出手也是七分攻三分守倒也是个谨慎人物。 田伯光瞧他出手冷笑一声腰间单刀已然出鞘。 田伯光号称万里独行远程奔逃自是无双无对但短距离的闪转腾挪也是江湖顶尖的人物。原著中他能与余沧海战个不相上下刀法轻功自然都是绝顶。余沧海毕竟也是一派掌门乃是宗师级的人物一身剑法超卓内力也是到了炼髓的极高层次了而田伯光能与他平分秋色一身武功自然比迟百城这等泰山低辈弟子不知高出多少更兼他身法快刀法更快因此起身出刀时迟百城竟然看不清他身形! 江湖中剑法刀法都以快刀快剑最为凶险。使快刀快剑的敌人若是武功与你相差无几那你自然可以先执守势缠斗稳扎稳打但敌人若是武功比你高出一大截那生死便就在一瞬了。 此时迟百城眼中的世界已然变得缓慢无比他能看到田伯光起身能看到田伯光腰间单刀出鞘能看到冷冷的刀锋向着自己胸前砍来。“动啊动啊动啊!”他想让自己的身体动起来但身体的动作已经完全跟不上那抹刀光了。 叮的一声突然响起。 迟百城缓缓睁开了闭上的眼睛:“我死了么?”待得他看看清楚身前的事物一身冷汗便都出来了。 一柄单刀便停在他胸前锋利的刀锋已经破开了他的衣服只差毫厘便能叫他下了黄泉。那柄单刀与他胸前还挡着一柄长剑正是这柄剑救了迟百城一命。 田伯光面色一沉单刀回鞘冷笑一声:“好好我竟走了眼。” 那柄长剑也缓缓收回。 迟百城顺着看去竟是坐在邻桌的那个面有刀疤整个人笼罩着一层沧桑气色的年青人。当下他便知道是这年青人救了自己急忙向王侠拱手:“谢兄台救命之恩!” 王侠也回了一礼温声道:“不妨事。” 泰山派的天松道人松了一口气刚刚他看得真切田伯光那柄单刀已然便要将迟百城开膛了他虽能看清但也没想到田伯光的刀会这么快一时间竟也救援不及幸好有这位年青人相助。他脾气火爆但此时满脸感激连连向着王侠拱手:“多谢少侠救我泰山派弟子在下泰山天松道人有礼了!” 王侠拱了拱手:“见过前辈了。” 天松道人缓缓拔剑道:“百城退下吧。我来跟这恶贼过过招!”他虽嫉恶如仇但也还光明磊落并不愿意偷袭抢攻而是摆了个起手式方才出招。一剑刺出既平且直剑尖直指田伯光眉心。 田伯光面色阴沉叫了声好也不起身。单刀猛地出鞘借着出鞘这一下劲力隔开天松道人的长剑而后还不待气力用老单刀顺势便朝着天松道人劈去。 天松道人性子火爆剑法攻多守少竟和田伯光以攻对攻。田伯光要劈他胸口他长剑便点向田伯光眉心田伯光要削他手臂他也削田伯光手掌。一时间两人竟以快打快眨眼间天松道人便攻了二三十剑田伯光也挡了二三十招但田伯光一直坐着没站起身来。 令狐冲此时出剑刺向田伯光要助天松道人一臂之力。田伯光回刀挡开站起身来。 “哈哈!”田伯光大笑道“令狐兄我敬你是朋友不论胜败我都得起身招架但你若以为田伯光武功便是如此那便大错特错了!” “我记得你昨日在山洞中说过你和那小尼姑加起来也打我不过你这话说的对!但我今日告诉你你和这牛鼻子一起上也一样打不过我!“ ”着!着!” 田伯光喝了两声天松道人和令狐冲都是闷哼一声踉跄着退后几步。 天松道人胸口血光直冒伤口颇深。所幸田伯光并非突然出刀天松道人听他说话时便早有准备一时间虽未反应过来长剑却仍下意识地在单刀上磕了一下消了些许力道同时胸腹也向里缩了三寸这才保了一条性命。 令狐冲小腹也中了一刀幸亏田伯光敬他为人不愿杀他因此刀上也留了几分力伤口并不深。 田伯光这两刀一出天松道人面如死灰令狐冲也是满脸绝望。两人想不到田伯光的刀竟能快成这样。 田伯光瞧见他二人神情放声大笑道:“怎的了?若要再战尽管来便是了!你们你你想要跟田伯光过招的一起上便是!只是田伯光可不再留情了!”他手中单刀向王侠、令狐冲、天松道人、迟百城还有仪琳都点了点说不出的狂傲。 天松道人胸口血流更急他瞧了眼迟百城心道:“若只我一人定然要跟这恶贼拼个你死我活但百城还在这里我怎能害他失了性命!” 他面如死灰道:“百城我们走!走!”说完也不待迟百城回话一手按着止血穴位一手拽着迟百城便离开了。 田伯光放声大笑转头看着令狐冲道:“怎的令狐兄你还要打?” 令狐冲也是大笑:“打怎的不打!”他心里想道:“今日便是拼死也要救出仪琳师妹!” 王侠忽地笑了笑:“师弟我来吧。”声音说不出的温和。 令狐冲愣住了:“师……师兄?!”他呆呆看着王侠陌生里又带着熟悉的面孔身形声音里是激动与不敢置信。 田伯光冷笑:“又是华山的么?嘿好好好来!” 他单刀一摆森然刀势便笼罩了王侠全身单刀无声破空而来。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侠剑 田伯光单刀一摆森然刀势笼罩王侠全身不见刀光不见风声单刀破空而来。 令狐冲此刻退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方才略略能看清一些轮廓只因田伯光手中那柄单刀实在太快。若是令狐冲此时炼髓有成自然能够看得清楚又或者令狐冲此时剑法超群凭着剑感或许也能接下田伯光的快刀但他此时离炼髓尚还差一线又没有得传独孤九剑因此此时的他对上田伯光是半分胜算都没有甚至连田伯光全力所施的招式也看不很分明。 刚才的天松道人虽已步入炼髓境但他踏入此境时年纪稍大了些骨髓已是炼之不动十几年下来进益也不是很大。若是稳扎稳打他或许也能与田伯光打到百招开外但他性子火爆招式攻多守少偏偏田伯光的快刀也是犀利无比因此天松道人才抵挡不住倒也不是他太过不堪的的缘故实在是田伯光武功高又克制天松道人的路数。 田伯光单刀破空王侠看得真切他手中那柄长剑忽地动了。 王侠也不去挡田伯光那口单刀只是脚下一动长剑剑尖直刺田伯光眉心。 田伯光眼睛骤然一缩自己这一刀砍上去固然能重伤甚至杀了眼前这人但自己眉心定然是要受他一剑的了。他也来不及多想抽回即将砍到王侠的单刀回刀格住王侠手中的长剑。 当田伯光的单刀与王侠手中长剑碰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王侠也不后退剑锋一转直直压在田伯光单刀上。 田伯光心里一怒:“老子练了三十多年的内功看你连三十岁都没有难道还能拼的过我不成?” 咯咯咯咯岂料单刀上传来一阵大力一股正大光明浩浩荡荡的内力从王侠剑上传来将田伯光手中单刀一寸寸压下。 田伯光面色通红双目似欲喷火般运足全身内力与王侠相抗却也渐渐不支眼看着王侠剑锋便要挨到自己头上了田伯光也是一急强行撤了内力同时就地一个驴打滚躲开了王侠下压的剑锋。 王侠摇头冷笑了一声:“你不是万里独行么怎么变成滚了?” 田伯光一阵羞恼但他却并未仗着轻功逃命。他心道:“这小子内力是奇怪竟然比我还要强上许多但老子的快刀又弱了他不成?刚刚他用以命搏命的法子抢了个先手强逼着老子跟他拼内力老子现在就跟他拼招式了他还能破了我的快刀?” 田伯光也是收了心里的轻视身形一阵飘忽运起轻功抢到了王侠身侧手中单刀飘忽不定砍向王侠周身要害。 令狐冲大叫:“师兄小心!” 王侠没有半点笑意他冷冷盯着田伯光。 田伯光陡然觉得一种让他毛骨悚然的危机感传来这青年身上竟传来如此浓重的血腥气!他到底杀过多少人?!田伯光觉得有些荒谬自己行走江湖多年刀下不知有多少亡魂但自己身上也没有这等浓重的血腥气这人是恶鬼么?! 田伯光虽骇然但刀势却没有半点减弱甚至还因为心中暗暗的恐惧而强了三分。 王侠并未理会田伯光飘忽不定的快刀刀招运足了内力长剑一摆。 当王侠手中长剑直直磕在田伯光刀上。 王侠挥出这剑长啸一声:“淫人妻女当杀!” 田伯光虎口剧震险些拿捏不住手中单刀更被王侠气势压住内心隐隐有些怯意。他心里觉得耻辱:“妈的老子做了便做了你还能怎的。老子会怕你这种毛头小子?!”因此也不顾经脉又运起内力一刀直直砍去。 当王侠手中长剑一摆剑锋削在田伯光刀锋上又长啸一声:“伤天害理当杀!” 田伯光虎口一热再握不住单刀跌跌撞撞退了几步。他双目血红不知怎的他就看不惯王侠这种事事方正的人骂道:“老子就淫人妻女了怎么的?!老子就伤天害理了怎么的?!老子现在就去采花去杀人!”他转身运起轻功竟打算从窗口跳走。 王侠又长啸一声:“恶贯满盈当杀!” 田伯光身法何等之快此时已然跃起正从窗口飞出。 王侠袖中一柄小小的匕首划过一道寒光瞬间钉在了田伯光两腿之间。 田伯光惨叫一声:“痛杀我也!”他要害受创整个人气力一泄本来运起想要借力腾跃的力道便消了整个人直直地从回雁楼上坠了下去。 “啊!啊!”田伯光捂着伤处痛号双目竟怒得流下血来“小贼!小贼!我与你不共戴天!”他也是条汉子咬牙拔出了匕首挣扎着便要爬起逃生。 他刚一爬起便瞧见王侠已然站在自己面前。 他自知已然逃生无望了自己伤了那处轻功不知打了多少折扣如何还能逃得掉。既然逃不掉既然逃不掉……那就跟着天杀的拼了!田伯光似鬼怪般嚎叫一声面孔扭曲手里攥着匕首便合身扑上。 田伯光就是个采花大盗伤了那处莫说是他便是个寻常男人也会想找人拼命。此刻他双目流血面孔扭曲满身也都是灰尘血迹令狐冲看得有些不忍道:“师兄……” 王侠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他手中长剑陡然发出一声冽洌剑鸣一剑削断了田伯光握着匕首的手掌。若是寻常时候自然没有这般容易但此时田伯光已是这般疯魔样子哪里还避得开。 田伯光惨叫一声整个人跌倒在地身体不断地抽搐着他拼命捂着手掌但血液依然不停地流下来。 王侠面无表情慢慢走近长剑举起。 一剑他挑断了田伯光的脚筋又一剑刺穿了田伯光的琵琶骨。 令狐冲再也忍受不住扑到田伯光面前:“师兄!田伯光这恶贼已然这样便不要折磨于他了!” 王侠点了点头拿出止血药物丢给令狐冲:“师弟给他在手掌断处敷上别让他流血死了。” 令狐冲神色异样没说什么只沉默着照做。他给田伯光细细敷上药物又紧紧裹上了条白布。 好一会令狐冲才道:“师兄……十年不见了……” 王侠冰冷的脸上有了些许笑意他点点头:“是啊十年不见了师弟你还好吧?我看你身上也受了几处刀伤虽然不深但还是小心些快敷上伤药莫要让它发炎了。” 令狐冲神色复杂他自然听出师兄话语中欣喜的意味只是……只是……他挣扎许久将伤药丢还给王侠:“师兄……我……我伤口没有大碍用不着伤药了。” 王侠自然看出了令狐冲心中不满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卷宗冷笑一声:“师弟我给你念念好了。” “报官人王大勇耕种归来发现家中姊姊自缢身亡经衙役勘验王大勇姊姊生前曾遭人侵犯。” “报官人赵恒一日夜中被人制住而后昏迷。待得醒来身旁的妻子已然消失不见。衙役追寻发现赵恒妻子曾被人带至城外进行侵犯后赵恒妻子剖腹自尽。” “报官人……” “报官人……” 王侠狠狠地把卷宗甩在田伯光脸上田伯光忍着剧痛嘿嘿冷笑:“小子便都是我干的那又怎的!哈我告诉你你这上面只记了一百多个实际上我做过的要上千了!哈哈哈老子爽都爽完了够本了!” “诶呀小子你还忘了!我除了采花我还杀人啊!你知道我杀过多少人么我告诉你啊……啊我也数不清了你杀我呀你杀我呀你杀了我呀!来呀!” 令狐冲浑身颤抖陡然间他大叫一声:“畜生!我杀了你!”他手中长剑抖个不停直直地刺向田伯光。 田伯光闭着眼睛竟有种安详的意味。他心道:“不枉我故意激怒能死在令狐兄剑下倒也比死在那小子剑下要好。” 当田伯光睁开了眼睛。他恶狠狠地骂道:“小子你怂了?哈你怕我变成厉鬼找你报仇你怕了!你不敢杀我!” 王侠的长剑挡住了令狐冲的剑他竟救了田伯光一命?! 令狐冲大惑不解:“师兄!这种畜生!” 王侠冷冷道了句:“咱们没资格杀他。” 他又接着说道:“你当我是十年间变得嗜血好杀才那般折磨于他?我王侠虽不敢自比君子但也不至于做出那等行径。实在是他轻功了得不废了他的脚筋传了他的琵琶骨我还真怕他找个机会跑了。田伯光必须死但不是现在死令狐师弟你记着他做下这种事我们没资格杀他。” 令狐冲依然疑惑不解:“那怎么处置他?” 王侠看着远远躲开这里的百姓问了令狐冲一句:“你觉得天下谁还比他们有资格杀田伯光?” 令狐冲忽然明白了:“是了是了!” 王侠忽道:“师弟我们将这厮送了官而后便和那位恒山派的师妹一同去衡山城吧想必师弟师妹们也等着急了。等此间事了我们还能去看看这厮下场。” 令狐冲点头称是心里惭愧不已:“我竟还觉得田伯光虽然恶名昭彰但其实是个重诺言的好汉子……真是……真是……这等恶贼人人得而诛之!” 田伯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仿佛能看到自己的死法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李家 我们不妨先把衡山城发生的诸多事情放上一放专看田伯光这恶贼是何等下场。 …… 李儒看了看自己凌乱落魄的书房叹了口气。 他缓缓将翻读多年的圣贤书收进箱箧又将平日里爱不释手的那方古砚细细包好放在桌上想了想他又将上好的狼毫包起与砚台一齐平平整整地放好。 “再过几日便……唉便将这些物事都卖了罢……” 李儒乃是当地有名的读书人也曾中过些微薄功名开了间在当地极有声名的私塾。李儒是难得的思想开明之人故而往往能于古人书中发出新意他也极重基础因此他教的学生学问上都是一等一的不少学生经他教导中了功名。按道理他也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虽不算巨富但家资也算殷实更难得的是受人尊敬平日里也无嗜酒赌博等等嗜好如今怎的要沦落到出卖砚台毛笔的地步? 李儒叹了口气关上了书房门缓缓地在家中踱步。 不知不觉间他便来到了家中后院抬头便看到了一间小小的秀气屋子李儒面上登时起了悲痛愤怒之色。 他妻子早逝所幸给他留下了一儿一女。李儒从小便亲手抚养儿女长大对儿女都是视如掌上明珠特别是对女儿更是疼爱入骨。 如此十多年过去李儒那个英气勃勃的儿子已然中了秀才李儒女儿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上门提亲的人不知多少李儒却一直想为女儿找一个品才兼优的如意郎君一直没舍得将女儿嫁出去。 李儒面上血一般红他来到那间秀气的房间门前轻轻推开房门。 这是他女儿的房间一件件东西都是他亲自为女儿添上的。各种珍奇摆设绫罗绸缎都在这屋子里摆得整整齐齐显露出女儿家的秀气来。 李家已是窘境了私塾倒闭李儒儿子的功名也化作了泡影。李儒连自己心爱的砚台和毛笔都打算卖掉儿子也毫不犹豫地卖掉了自己视若珍宝的一口古剑二人唯独没有提到过卖掉这房间里的随便一个物件。 李儒轻轻摸了摸桌上一匹白玉胭脂马这是女儿生前最爱的一件摆设时常放在手中把玩……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李儒眼里涌出来他哽咽着:“女儿……女儿……我的好女儿!” 李儒用袖子擦干了眼泪连忙换上笑脸。女儿生前已然愁苦无比自己如何还能在她房里啜泣这岂不是让她死后都难安么? 李儒出了女儿房门心道:“再过几日便将家中物事都变卖了搬到乡下去也不用开什么私塾教书了便种地过活吧……只可怜了桓儿……” 李桓是他独子聪颖过人英气勃勃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本是少年得意的时候……不成想出了这种事一辈子都给毁了…… 李儒叹了一声咬牙切齿。 他心中郁愤有心想出门转转但想到前些日子自己出门时的尴尬窘迫又是摇了摇头流下一行浊泪。 那日李儒家中遭逢大变也是郁愤难平便想出去走走。 走到街上他便觉得周遭目光有些不对。初时他还未在意心想许是旁人知道自己家中惨事心有同情如此又勾起他心中悲痛与怒火来。 李儒平日并不饮酒但那****心中忧愤只有酒才能浇下去了。 他来到了平时从未来过的酒楼重重拍下一锭银子声音嘶哑道:“上酒!上烈酒!” “好嘞好嘞!”酒楼小二眯着眼睛教李儒看不清他的眼神。小二轻轻用抹布拿起了那锭银子放入柜台。 李儒也没看清小二的动作他只想饮酒用烈酒来浇愁。 小二提着一坛烈酒放到桌上眯着眼道一声:“您慢用慢用。”而后便手脚麻利地离开了热情地去招呼别的客人。 李儒也不在意提起酒坛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嗬好辣!他从未饮过烈酒这一口下去只觉得咽喉腹内燃起了一团烈火。 烈火?烧烧得好!李儒心中正是郁郁烧他就要这烈火烧起来烧死那个该死的淫贼那个害死自己女儿的淫贼害了自己全家的淫贼! 喝得醉了喝得痛了李儒伏在桌上嚎啕大哭:“女儿!我的女儿!” 那时酒楼中的人在小杯小杯轻啜的在大口大口狂饮的脸色都瞬间变了。他们的脸色从一种假惺惺的同情瞬间变成了厌恶鄙夷之色。 “结账!” “结账!” 于是他们一个个发出了这样的呼声。 一瞬间酒楼里还抱着酒坛的便只剩下李儒一人。 醉眼惺忪的李儒一下子明白了他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从眼角流了下来。狠狠地他把酒坛往地上一摔摇摇晃晃地回家了。 之后李儒便再未出过家门他儿子李桓倒是时常出去打探消息。 李儒苦笑一声那淫贼岂是那般容易被抓住的据说那是个惯犯了害人无数。他又想到儿子在手掌上狠狠划下的那道血口还有儿子跪在地上对天发誓说要为他姊姊报仇李儒不由得伏地痛哭。 正这时他忽地听到儿子欣喜若狂的呼叫声。 “爹爹!抓到了抓到了!” 李儒觉得是不是自己幻听了抓到了?抓到什么了? 李桓双目通红地跑了进来手里挥舞着一张告示不住道:“抓到了抓到了抓到了!”他这些日子被仇恨与苦痛遮盖的脸庞又重新变得英气勃勃。 李儒好像重生了。他这个已经被打断了脊梁骨的读书人一下子找回了活下去的勇气。他好像年轻了十岁般一把抢过李桓手中的告示手掌在发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告示看。 “采花大盗田伯光日前已被抓获已然押解京城……” “哈哈哈哈!”李儒涕泪纵横狂笑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桓儿桓儿走我们走我们快走!” “去京城去京城去京城!” …… 山西陕西河南河北四川福建……一匹匹马车向着京城开去一个个满脸仇恨的汉子向着京城赶去他们要报仇了。 正文 第三十章 人人皆曰可杀 田伯光披头散发地被推下了囚车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他脚筋被挑断了琵琶骨被穿了一只手掌没了男人的东西没了武功也被废了。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为悲惨的?田伯光已是一具行尸走肉了看他表情一片麻木再没有在回雁楼上施展武功时的肆意狂放了再没有采花时的**快意了。 茫茫然地田伯光抬头看了一眼麻木的脸上竟露出恐惧之色。 “这……这是哪?这是地狱么?那些……那些……那些是恶鬼么?!” 田伯光是条汉子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然而此时便是再有骨气的汉子也不能不害怕。你们知道被万人围观的感觉么?知道被上万人有充满杀气的眼神注视的感觉么?见到过上万双血红的眸子么? 狱卒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他见过无数罪大恶极的囚犯他见过谋反的见过杀人的见过诓骗钱财的但没有一个囚犯能让他升起如此的杀心。 他揪住了田伯光的头发硬生生地拖着田伯光往刑场走去。 田伯光本该是秋后问斩的但当今圣上看了田伯光的卷宗脸色阴沉冷冷吐出三个字:“斩立决!”而后他想了想又金笔一挥:“田伯光问斩之日暂缓一月将告示发布天下让身受其害者都能赶来。” 是啊所有被他害过的人都来了。山西的陕西的河北的河南的湖南湖北的江西福建的他们都来了带着杀意来的他们都想看着田伯光死不那还不够。他们要亲手杀了田伯光他们要一口一口吃了田伯光! 田伯光被拖拽着前进头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他身上的创口也裂开了浑身上下都渗出血来但他恍如不觉眼神惊惧地看着道路两旁的人。 他认识他全都认识。 那个自己半夜入他家中点了他的穴道然后当着他的面奸污了他的妻子。他还记得那个男人当时眼角流血几欲发狂的样子…… 那个自己踩好了点趁他出门偷入他家故意磨蹭到他回来才离开离开时还大笑一声:“万里独行田伯光多谢兄台款待了!”他还记得那个人当时绝望的样子…… 还有那个人他只有一条臂膀是自己砍下来的。自己趁他出门耕种奸污了他的姊姊当他拿着锄头回来的时候自己刚穿好衣服从床上起来。哈他还拿着锄头来找自己拼命自己只一刀便削断了他的手臂而后想想还是放了他一马至少他姊姊让自己挺舒服的…… 田伯光颤抖着这些弱者这些弱者这些连反抗自己都做不到的弱者怎么敢怎么敢怎么敢这样看着自己?!自己……自己竟然害怕了?! 田伯光觉得耻辱他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一生不知杀了多少人只讲究一个快意江湖今日临死难道还能让这些人给吓住?他要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去死他要让江湖人提起他都竖起大拇指说田伯光纵然品行有亏但却是个临死不惧的好汉子。 田伯光满是尘土血渍的脸上扯出了一个嘲讽的笑他已被压到了刑场上。田伯光高昂着头哈哈大笑:“怎么的?你们莫非要杀我?来呀那便来呀!哈哈我记得你们老婆女儿姊姊妹妹都陪我睡过!哈哈哈哈怎么的我田伯光就在这里你们杀我呀砍我的头呀!” 人群瞬间爆发了骚动。 一个个双目血红的汉子冲撞着刑场他们要冲进去他们要活活啃了田伯光!这个畜生!畜生! 刑场四周早有准备的衙役死死挡住人群尽管他们同样怒火焚心但他们依旧不能放人群过去……国有国法。 田伯光大笑:“你们以为我田伯光怕了吗?!哈哈我不怕!我告诉你们我不怕不怕!” 不知是谁先喊起的也不知是何时喊起的人群中渐渐响起了这样整齐划一的声音。 “杀!” “杀!” “杀!” “杀!” “杀!” 一声声喊杀声瞬间压过了田伯光的临死之吠声震四野好像天地间只有这一种声音了。 王侠和令狐冲便在这刑场王侠冷眼瞧着目光中是得以惩恶的快意。 令狐冲则是神色震惊他脸上流着冷汗:“人人皆曰可杀人人皆曰可杀……师兄……” “我竟佩服过这种畜生……我……” 王侠摇了摇头:“你能明白便好再豪气冲天也不能盖住犯过的罪行你再看他。” 令狐冲冷眼瞧去只见田伯光两股战战神色惊惶再不复方才的嚣张气焰。 田伯光嘴唇颤抖着他想大笑但他笑不出来他想说一番慷慨激昂视死如归的话但他说不出来……这个草菅人命伤天害理的恶棍此时终于知道了人人皆曰可杀是何等一种景象。 他闭上了眼睛低下了头颅。 “让我死吧让我死吧……别再喊了别再喊了……” 时辰到了主刑官面色肃然狠狠甩下一枚写有“斩”字的令牌大喝一声:“行刑!” 噗提着一口锃亮的鬼头刀的刽子手含了一口烈酒喷在刀上鬼头刀高高举起在太阳下闪出冷冰冰的刀锋。 人群肃然了他们带着快意和不满看着刑场。他们快意是因为他们终于能够报仇了;他们不满是因为田伯光怎么能死得这么痛快! 噗鬼头刀落下田伯光的脖颈喷出一道血泉他那颗丑恶的头颅在天上滚了三滚而后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入尘灰。 轰人群瞬间沸腾了。 这些汉子们流下了斑斑血泪亲人们啊报仇了报仇了! 令狐冲神色感慨:“人人皆曰可杀这便是民心。” 王侠点了点头目光悠远:“民心所向便是无敌。” 至此田伯光事了这已是金盆洗手之后的事了我们不妨再回过头去说说金盆洗手时的刀光剑影。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重聚 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衡山城中一个茶馆内华山派几个弟子正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岳灵珊问道:“二师哥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众人笑道:“二师兄昨日才跟我们在衡阳分手他叫我们先来。这会儿多半他酒也行了就会赶来。” 岳灵珊微微皱眉道:“又喝醉了?” 正这时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忽地传来大笑之声:“没醉没醉我令狐冲千杯不醉也!” 岳灵珊眯着眼睛嗤笑一声:“不要脸总喝得烂醉如泥哩!” 话音刚落两个青年人和一个尼姑便上了楼后面那人正是令狐冲。 令狐冲一眼便瞧见了岳灵珊啊呀一声:“小师妹?!你怎的成了这副样子?”而后还不待岳灵珊接话他便恍然大悟:“是了是了你戴了面具。快快摘下来我有好消息跟你们说!” 岳灵珊吐了吐舌头揭下了脸上那层丑陋面具显出原本的秀丽面容来道:“有什么事啊?说快说!” 令狐冲嘿嘿一笑却不立刻说出指了指仪琳道:“这位是恒山派的仪琳师妹在路上遇见便同路来了衡山城。” 岳灵珊挑了挑眉头客客气气地对仪琳道:“见过仪琳师妹。” 一众华山弟子也都是客客气气地行礼。 仪琳有些羞涩但也是一一回礼。 令狐冲又指着王侠道:“诸位师弟妹不妨猜猜这位是谁?哈我要告诉你们的消息便是这个了。” 王侠脸上虽有条狰狞刀疤气色也是沧桑但看上去也还是温和有礼。他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十年不见的师弟师妹们。 岳灵珊看着眼前这人她隐隐觉得此人面容有些熟悉似乎自己在哪里见过。她隐隐想到了一个人但又不敢相信心道:“会是他么?变化也太大了罢!” 其他人也是面带犹豫之色都好像想到了一个人但都不敢确定。 王侠此时略带惆怅地叹了一句:“原来你们竟把我忘了……”他言语虽然带着伤感目光却是戏谑调笑。 岳灵珊一下子便确定了:“大师哥?!” 华山其他弟子也反应了过来:“大师哥?!大师哥?!真的是你?!” 王侠哈哈大笑用力点了点头道:“是我了是我了!诸位师弟师妹十年不见长进不小啊!” 一时间华山众人心中是百感交集。 岳灵珊又哭又笑扑到王侠身上狠狠捶着他:“你怎的现在才来?!你怎的现在才来?!十年都不回华山你好狠心呀!” 王侠扯着脸苦笑一声:“额……入了军伍之后便不好随意退出了前不久方才退伍的。” 岳灵珊赌气嘟着嘴脸上犹自挂着泪珠她又伸手到王侠面前道:“拿来。” 王侠愣了一下摸摸脑袋问道:“拿什么?” 岳灵珊瞪着他:“你走之前我给过你什么?” 王侠一下子恍然了面上带着愧疚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递给岳灵珊:“在这了师妹我一直收着。” 岳灵珊先是一笑而后细细看了眼香囊变色道:“大师兄?!” 华山众弟子都是不解看去才看到香囊上竟然破了一块又被细细缝好了。 王侠窘迫道:“额……战阵之上让流矢射了一箭幸好有师妹的香囊挡了一挡才活下条命来……” 岳灵珊又一抬头看到了王侠脸上那条狰狞刀疤。她刚刚便想问只是一时间太过激动竟忘了。华山众人也都看到了那条刀疤。 王侠摸了摸它无奈道:“那时我刚入炼髓两三年不想行走江湖时碰到个炼髓境界的大盗虽将他杀了却也中了他一刀。” 岳灵珊眼睛越来越红她擦了擦眼睛带着哭腔道:“你信中从来不跟我们说!” 王侠摸摸头:“怕你们担心嘛……” 师兄师弟几个许久不见便就在这茶馆中絮叨起来一个个都红了眼睛说着十年间发生的事情。 王侠忽地大笑道:“今日重聚难道不该高兴么一个个红着眼睛做甚?店家可有吃食?” 店家应了一声明白这几位是久别重逢了无奈店中只有些伴茶的点心实在不很应景。 王侠自也瞧明白了看茶馆中还有位开着馄饨摊位的老者知道那位是江湖有名的何三七为人恬淡自若虽有一身上等武功但却以卖馄饨为生江湖中人人都尊敬于他。 王侠起身到何三七面前拱手施礼道:“前辈可否给我们师兄弟几个按人头煮几碗馄饨都加个鸡蛋不够的话我们再叫。” 何三七连道:“好好。”笑着对王侠点了点头。 王侠拱手回了位置又与师弟师妹们絮叨起来。 不一会儿馄饨煮好热腾腾地端了上来。王侠又给仪琳叫了壶清茶并些瓜果点心仪琳也是拱手道谢。 华山派最重长幼规矩当年王侠还在山门时便是如此他和令狐冲虽是大弟子二弟子但第一碗馄饨自然而然地给了年纪较众人都大出许多的劳德诺而后才按照入门先后一人分了一碗。 何三七暗自点了点头心道:“早就听闻华山派门风极正弟子间都极为融洽如今看来却是不错。” 众人正吃喝说话时只听得街上脚步声响有一群人奔来落足轻捷显是武林中人。众人转头往街外望去只见急雨中有十余人迅速过来。 这些人身上都披了油布雨衣奔近之时看清楚原来是一群尼姑。当先的老尼姑身材甚高在茶馆门前一站大声喝道:“令狐冲出来!” 王侠笑了笑:“师弟定逸师叔找你呢想必是找你要仪琳师妹的了。” 仪琳看到定逸一下子惊喜地叫了出来:“师父我在这!” 定逸身体颤了颤狂喜道:“仪琳你别怕!我这就来!”话音刚落她便纵身上来了。 华山众弟子起身行礼定逸却理都不理一把抓过仪琳细细瞧过她面上手上有无伤口而后便护到身后。 这时她才放下心来但心中余怒仍然未消看着对她行礼的华山派弟子怒斥道:“令狐冲!你竟与田伯光为伍掳走了仪琳?!” 令狐冲愣了一愣心道:“定逸师叔定是听天松师伯他们说了回雁楼的事情这才误会了!”他正待辩解定逸已是伸手抓了过来:“我便代岳不群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弟子省得败坏了五岳剑派名声!” 她这一抓事出突然也是她心里愤怒不然绝不会做出这种有以大欺小之嫌的事情。 这一抓令狐冲瞧得真切但茶馆地方狭小他难以躲开出手之人又是恒山派的师叔他不能回手。这事本来也就是个误会他便苦笑一声便站在那里预备自己受点苦头等会向定逸师叔说开便好。 定逸看令狐冲那样子越发觉得他是做贼心虚不然怎的连躲都不躲?心中有气出手又重了三分预备让令狐冲这小子吃上点苦头也好长个记性。 便在定逸要抓到令狐冲时一只手掌突地从令狐冲身边伸出稳稳架住了定逸这一抓。 定逸面色微变只觉有股正大磅礴的内力将她那一抓震开她身子也是颤了一颤抓向令狐冲的那只手也就拿了回来。 定逸叫道:“华山混元功?!你也是华山弟子?!” 王侠施了个晚辈礼:“华山大弟子王侠见过定逸师叔了。” 定逸阴沉着脸冷笑道:“怎的你倒是有本事了要护着令狐冲这个淫贼了?!” 王侠又施了一礼道:“不敢只是仪琳师妹似乎有话要说。” 仪琳在一旁急得直跳脚一直找不到说话的机会这时定逸看了过来她才终于叫道:“师父是令狐师兄和王师兄从田伯光手中救了我!他们不是坏人!” 定逸老脸一红急对仪琳道:“仪琳还不把事情说清楚?” 仪琳这才一五一十地说清了她被田伯光掳走又被令狐冲和王侠所救的事情。 定逸听罢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竟是她冤枉了好人么这可是大大的不该令狐冲那小子为救仪琳受伤自己竟还向他出手这……这可怎么办是好? 令狐冲瞧出定逸窘迫恭敬道:“师叔也是关心仪琳师妹这事就是个误会何须挂怀呢?” 他这话一出定逸更是老大难受。定逸红着脸粗着嗓子对令狐冲道:“错就是错我定逸难道便连这点肚量都没有么?做了错事自当道歉令狐冲你是好样的路见不平救了仪琳我定逸好坏不分向你赔罪了!” 令狐冲连道不敢王侠在旁面带笑意。 正这时街头有两个人张着油纸雨伞提着灯笼快步奔来叫道:“请问这位是恒山派的神尼么?” 定逸道:“不敢恒山定逸再次尊驾是谁?” 那二人奔到近前只见他们手中提的灯笼都写着“刘府”两个红字。令狐冲登时反应过来:“是刘三爷的弟子!” 当先一人拱手道:“正是!晚辈奉敝业师之命邀请定逸师伯和众位师姊同到敝处奉斋。晚辈未得众位来到衡山的讯息不曾出城远迎恕罪恕罪。” 他又看向令狐冲道:“不知阁下是?” 令狐冲道:“在下华山令狐冲与师兄师弟们一起。” 那人“啊”了一声:“原来是华山派诸位久慕英名请各位同到敝舍。我师父嘱咐我们到处迎接各路英雄好汉因来的人实在太多简慢之极得罪了各位各位请罢。” 于是华山派众人便和恒山派众人一齐去了刘正风府上。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问青城 来到刘府华山派恒山派这些弟子都是坐在外面厅堂。定逸师太和何三七则是进了里面与诸多门派掌门之类的坐在一处。 定逸师太看到泰山派天门道人面色阴沉天松道人浑身是血地坐在一旁面色苍白胸口用白布紧紧扎了起来还能嗅到一阵药味。定逸不由得问道:“天松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天门道人须眉倒竖狠狠拍了拍桌子怒道:“令狐冲!田伯光!令狐冲竟和田伯光走在一处天松师弟便是伤在了田伯光手下!” 定逸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天门师兄这其中想必是有些误会吧……” 她话音未落天松道人便咳嗽着说道:“我今早便在回雁楼看到田伯光和令狐冲坐在一处旁边还坐着一位恒山弟子她面带恐惧定是被那二人胁迫了师太没找到那位弟子么?怎的说是有误会?!咳咳咳咳……” 定逸道了句:“确实是误会我已找到我那被掳走的弟子她已然跟我说清她是被田伯光掳走的所幸令狐冲挺身而出与田伯光那恶贼周旋拿言语诓住了那厮这才得救。与令狐冲一并救她的还有华山派的大弟子王侠我刚刚也是以为令狐冲竟自甘下流与田伯光走在一起竟险些伤了他如今想想当真惭愧。” 天松道人惊疑道:“竟是如此?!啊是了回雁楼上救了百城的那位想必便是华山派的大弟子了。咳咳咳咳如此竟是我弄错了……” 天门道人面色缓和道:“如此甚好我等刚刚还担心五岳剑派中竟出了个败类如此也就放心了。” 这时青城派掌门余沧海冷不丁地道:“许是令狐冲拿言语诓住了师太那位弟子让她有话不敢说有冤不敢吐?” 定逸挑了挑眉余沧海又道:“师太还有诸位也莫要介怀此事乃是你们五岳剑派门风之事我想也该听听令狐冲他们怎么说的罢。倒也不是怀疑什么只是事关脸面总该慎重些?” 五岳剑派众人一想也是有理总该听听令狐冲还有仪琳本人是如何说的罢。定逸师太是出家人自然不打诳语但这事于情于理他们也该慎重以待毕竟是关乎脸面的事情。当下都是赞同道:“余掌门说的有理此事关乎脸面我等确实该再问他一问。” 定逸师太也是点了点头道:“便让他们再在你们面前分说清楚此事也就水落石出再无疑问了。” 令狐冲还有王侠正和诸位师弟师妹们说着江湖见闻华山诸弟子都是面带笑意。这时向大年匆匆从内厅出来走到华山群弟子围坐的席上向令狐冲和王侠拱手道:“二位师兄我师父有请。” 王侠笑道:“师弟定然是问田伯光那厮的事情了。” 令狐冲也点头向大年又找到了仪琳三人便随着向大年走向内室。 二人一一向几位长辈行礼待得礼毕定逸师太缓缓道:“令狐冲王侠还有仪琳你们便将这事说的明明白白的好了。” 三人点头称是便从仪琳开始一个个地将此事说的明明白白。 待得三人讲毕内室中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叫了声好都道:“好!华山弟子确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有丢了五岳剑派的风范!” 余沧海也是拍了拍手:“确实如此岳掌门确实教的好弟子。” 他忽地又问道:“仪琳小师傅被掳走这事我已然听明白了只是不知道田伯光这淫贼去向何处?” 令狐冲拱手道:“被王侠师兄擒住废了武功送往官府了。” 余沧海正待诘问王侠武功何以能高过天松道人时天松道人已然开口了:“好好!在酒楼上便看出王侠贤侄武功之高不在我之下如今看来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好好!” 这话一出余沧海也是不好再问。 定逸师太则是疑惑道:“为何那般麻烦将他当场格杀不好?” 王侠拱手直着身子道:“田伯光作恶多端百死莫赎。只是我想当场给了他一个痛快岂不是便宜了他?但我等正派又不能做出折磨于他之事便想到不妨将他扭送官府似他这等恶贯满盈之人定然要被送入京城昭示天下如此为他所害之人岂不是都能去京城亲眼看到他这恶贼的下场?让田伯光死在刑场一来明正典刑二来又出了百姓心中愤恨这岂不是要比我们杀了他更好?” “好!”众人皆是叫好都觉得这般处置确实解气。 正是一派融融之时王侠忽道:“比起这个我却有事想询问青城派余掌门。” 余沧海愣了一愣心道:“他能问我何事?”他心中虽然疑惑面上却也不动声色淡淡道:“哦?何事?贤侄只管问便是。” 王侠施了一礼朗声问道:“晚辈想问余掌门福威镖局之事!”王侠声音清朗竟远远传出坐在厅堂中的众人听得明明白白。 混在庆贺众人中的林平之浑身一颤:“问我家的事?我家的事?!莫不是有人要为我家鸣冤向余沧海问罪不成?!” 他心潮澎湃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着内厅奔去。他心道:“我忍辱负重只为救得父母但那人听声音年纪也不大如何能是余沧海对手?余沧海手段毒辣若是动起手来我林平之又怎能看那人吃亏?!我虽然武功低微但也绝不愿在旁看着人家为我出气!” 他一路奔到内厅只见余沧海面色铁青他心中一阵快意也是大声道:“不错我也要问!余掌门福威镖局满门被灭不知你可有交待!” 余沧海脸色铁青冷冷看着王侠和林平之二人。 内厅众人都是议论纷纷他们有些人听说过此事有些人没有听说过。但此时听到满门被灭四字又看到王侠和林平之都来质问余沧海心中都想莫非灭人满门此事是青城派所为这可真是大大的不该一时间竟是议论纷纷。 余沧海听到内厅主人的议论若是私下无人他早已出手惩治这两人但此时众目睽睽他如何能做出这等事情他脸色阴沉声音冰冷道: “你们要问什么?” “你们要什么交代?”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交代 “你们要什么交代?” 余沧海冷冰冰的话语说出负手而立身上自有一种宗师气度。 林平之双目血红:“福威镖局上上下下那么多条人命的交代!” 余沧海冷冷看着他嗤笑一声:“你是谁?凭什么来问我要交代?” 林平之怒极。他也是机灵知道当着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的面自己表露身份定然是没有什么危险的说不定还能借着周围人的势逼余沧海交出自己的父母。 他打定主意便冷笑一声嗤地撕下了贴在脸上的膏药从衣服里拿出两个鼓鼓囊囊的裢褡整个人挺得笔直的声音中带着凄厉:“就凭你们青城派灭的是我家!” 四周都是一阵恍然之声都道怪不得这人竟来向余掌门讨说法了原来是福威镖局的人啊。看来这灭门之事定然是青城派干的了只是不知余掌门这等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何要如此狠辣行事灭门之事岂是名门正派轻易能干的? 余沧海也是有些震惊他也没想到这人竟是林平之。听到林平之的诘问还有四周嗡嗡的议论声余沧海面色阴沉阴沉中还带着悲痛。他冷笑一声:“你问我要交代?!你问我要交代?!哈哈哈哈哈哈!” 余沧海目光如戾枭般盯着林平之恶狠狠道:“你问我要交代?!那我儿子呢他要问谁要交代?!啊?!林平之你说啊!我儿子是不是你杀的!” 林平之浑身一震竟给余沧海气势逼的喘不过气来。 余沧海并未停下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眶倏的红了又道:“林平之嘿嘿嘿你们福威镖局送来礼物说要在四川之地开设分局好好我便派我独子并几个弟子去跟你们洽谈。哈哈哈我竟再见不到我儿子了!林平之你说啊你说啊那日在那个酒摊之中是不是你杀了我儿子!我儿子之前又跟你结了什么仇什么怨你竟要下此毒手?!你说啊!” 林平之双目血红怒道:“你儿子在酒摊中调戏良家妇女被林平之撞见了!莫说不知道是你余沧海的儿子便是知道了又如何?!我辈习武之人路见不平自该拔刀相助!至于杀了你儿子那却是林平之失手事是林平之一人做的又跟我家人有何关系和镖局的镖师有何关系!余沧海你要捉便捉我去呀你捉我父母做甚!你说是为了跟我家谈生意哈为何我林平之一路跟踪听到的是你图谋我家的辟邪剑谱!” 余沧海听到辟邪剑谱四个字身子重重地震了一震。他死死盯着林平之道:“当真可笑!图谋你家的辟邪剑谱?你家剑谱若有值得我图谋之处如何这般轻易便抵挡不住?更何况即便是我图谋你家剑谱难道我是成心送我儿子去死的吗?!你杀我儿子在先难道我便报不得仇泄不得恨了么!” 这两人一个遭逢灭门惨事另一个则是痛失爱子当下便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 泰山派天门道人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运起内力压下了二人的争吵。他也颇是为难只能如此道:“余掌门还有这位小兄弟。我刚刚听的是这位小兄弟先见到余掌门儿子调戏妇女而后小兄弟拔剑相助失手杀了余掌门儿子可是如此?” 林平之点了点头道:“正是若非见到他调戏妇女林平之并非爱惹事之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给自家镖局招惹敌人!” 天门道人点了点头又道:“而后余掌门听闻爱子被杀怒火攻心便携青城派杀了福威镖局满门可是如此?” 余沧海也道:“正是如此若非爱子被杀我余沧海犯得着使这等狠辣手段对付一家镖局么恁的失了身份!” 他二人都这般承认了但天门道人还是老大难受。一个是路见不平出手失手杀了人一个是痛失爱子出手泄愤二人都有他们的道理这可如何是好? 定逸师太是出家人念了声佛号道:“这位少侠路见不平拔剑相助自是极好的但错在出手无度竟出了人命。余掌门为子报仇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不免出手太过狠辣若要报仇惩治这林平之一人便足够了至多再算上他父母如何便牵累了那般多的人命?” 林平之恭敬对定逸师太道:“林平之自是不想杀人的可余沧海儿子武功不弱纠缠厮打时才不慎杀了他。难道路见不平我能撒手不管么?” 余沧海也道:“灭门之事我确实做的过了但我痛失爱子当时哪里想的了那么多!何况酒摊之中和这小子一起杀我儿子的还有几个镖师那些镖师人多我自然是不肯放走一个了!我承认我青城派不该杀这许多人这事做的不妥当但难道我为子报仇也有错么?!” 定逸师太虽是方外人可此时也解不开这方内事无奈何只能叹了一声:“阿弥陀佛二位都有错都有理阿弥陀佛……” 众人也都是点头都觉得若是事情属实那林平之路见不平自是对的但失手杀人便错了余掌门为子报仇自是对的但牵累许多人命便又错了福威镖局灭门之事不好说不好说啊。 天门道人想了想道:“余掌门听这林平之说他父母在你青城派这里?” 余沧海面色难看他本想否认但想想纸如何能包住火只要有心去查哪有查不到的事情当下便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是我本待将他父母带回青城祭奠我爱子天门道人有何指教么?” 天门道人叹了口气:“余掌门已是伤了如此多人命唉我天门不才倒是愿意为你们两家调解调解至不济也莫再伤了更多人命了。” 定逸也道:“是啊是啊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都愿意为此事调解福威镖局已是死伤惨重余掌门又何必再伤人性命呢。” 林平之大喜过望:“多谢师太多谢道长!余掌门我林平之一人做事一人当福威镖局已有数十口人为林平之做的事搭上了性命我林平之愿意以死谢罪还请余掌门放了我父母!” 余沧海面色铁青默不作声。 众人看余沧海脸色都心道青城掌门定然是不情愿的了怕是一心想用林平之父母来祭奠他爱子。但这又何必呢?江湖中讲究个祸不及家人这林平之失手杀了你余掌门的儿子你不也杀了福威镖局数十口人么林平之既然愿意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何不妨大度些再杀他一人便够了也成全他一片孝心啊。当下众人也都是纷纷劝解。 余沧海脸色愈发铁青实在是迫于压力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字:“好!”俄而又死死盯着林平之:“明日我便让弟子把你父母带来你别忘了你今日答应的事情。” 林平之面色淡然点了点头:“自然明日容我与父母见过最后一面奉了父母最后一餐便引剑自戕便是。” 林平之这话说的平淡但却掷地有声。四周这些武功高强的前辈们都是暗暗佩服心道:“这林平之虽然武功低微但难得一颗孝心更难得这般有胆魄可惜了……” 余沧海心有不甘狠狠地盯着林平之和王侠道:“如此你们可还要找什么交代?!” 林平之也不说话只摇了摇头站到了一旁。 王侠却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有还是福威镖局之事。” 哐余沧海手掌深深陷入桌里整个人都站了起来:“你还要什么交代!” 四周众人也是不满这华山弟子是怎么回事人家苦主都不要别的交代了余掌门也算是丢了老大一个面子这弟子怎么还是不依不饶的? 王侠好似没有看到四周人不满的目光他只淡淡道。 “福威镖局死了多少镖师我不管那是江湖事你们自去江湖了。但福威镖局总号内还死了三个马夫两个厨师两个丫鬟都是死于混乱之中他们的性命我却要讨个公道。” 一时间众人都是愣愣地盯着王侠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王侠接着说道:“不止如此我更要为福威镖局的南昌分号之事讨个公道。你们青城派在南昌放了一把火不光把福威镖局分号烧了个精光更把周围几十户百姓家居也烧了个精光。这把火害了周边百姓十二条人命还有三十二人受伤其中十七人落下残疾还有几十户人房子被毁衣食无着。” 王侠冷冷看着余沧海朗声道:“余掌门我要你给他们一个交代!”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妥协 “余掌门我要你给他们一个交代!” 王侠这话一出四周先是一片死寂而后便是嗡嗡嗡的响了起来声音竟比方才林平之与余沧海互相诘问时还要大。 余沧海面色涨得通红他近乎是吼道:“胡言乱语!我青城派杀了那些镖师我承认何时杀过马夫厨师还有丫鬟了!还有你说的南昌分局之事我怎么不知晓你竟敢抹黑我青城派?!” 王侠冷淡依旧只是目中闪过一道光:“这么说难道余观主曾约束过门下弟子叫他们莫要滥杀无辜么?” 余沧海手掌捏的桌子咯咯作响咬牙吐道:“自然!青城派乃是名门正派如何能肆意杀伤百姓?!” 王侠点点头又道:“但我方才所言也都是真的福威镖局总号中死伤的下人还不好查但南昌分局之事诸位稍加打探便知毕竟那镖局分号旁边都是一片焦黑废墟我想这自然做不得假吧。” 众人皆是点头这等容易查证之事这华山弟子若是拿来作假那便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如此看来青城派竟真的有弟子做下这等肆意放火以至于牵连周围民居之事?嘶这事于侠义道来看是大大的不该按照各门门规犯下这等罪行的弟子定然是要被清理门户的了但青城派那些弟子并非蓄意要烧民居只是牵连虽然造成了许多死伤但……但为此清理门户总觉得…… 余沧海涨红了脸道:“好姑且算你说的是真的此事我日后还要查证。便是真的我门下弟子难道是蓄意放火烧毁民居么?” 众人都摇摇头道:“自然不是。” 王侠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同样摇了摇头道:“不是。” “好”余沧海又道“他们既然不是蓄意烧毁民居那想必烧死烧伤许多人命也定然不是他们想看到的了我说的可有错?” 众人都面露赞同之色道:“没错青城派也是名门正派门下如何能有这等乖戾嗜杀的弟子。” 王侠也道:“没错。” 嘭余沧海一拍桌子道:“他们既非蓄意放火也非蓄意杀人那便是过失了!但虽是过失毕竟造成许多人命按青城门规也不能轻易放过!” 众人都称是赞道:“余观主说的对虽非本意但毕竟造成许多死伤按门规确实该严惩说的对!” 王侠也面露赞同之色拱手道:“余观主说的对确实不能放过。只是不知余观主要如何惩治那些弟子?” 余沧海面无表情拂袖背对着王侠声音冷淡道:“废去武功如此可够?” 众人都“啊”的叫了一声王侠却愣了一愣半晌露出了一丝冷笑。 定逸师太念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余馆主未免也太过严苛了罢谁人未曾犯过错但既然那些弟子并非蓄意作恶只是行事不慎那固然造成许多损伤废去武功也太过严厉了吧。何不……何不罚他们面壁五年还有拿出银钱来赔偿那些百姓?” 天门道人接着道:“师太说的有理我等武林中人谁人不曾犯下过大错?既非刻意犯错那有心改正便是了余观主何不妨狠狠责骂他们一通再罚他们去面壁几年吃斋诵经为死者祈福再发一笔丰厚银子给那些百姓这样岂不很好么?” 何三七皱眉道:“虽是无心之失但毕竟造成许多人命若如二位所言那惩罚未免也太轻了些余观主所说处置我认为倒很是恰当也是警告门下弟子莫要莽撞行事。只是……” 定逸师太摇头道:“废去武功这等法子也太过严酷了。” 天门道人、天松道人还有周围人都是点头道:“确实确实好不容易练就一身武功何苦废掉呢?不妨便让他们将此事铭记于心也算是长个教训日后多多的行善积德来弥补不也可以么?莫要因为一时过失便毁了年轻人啊!” 余沧海面无表情冷冷道:“不可门有门规如何能轻易姑息?更何况这里还有位打抱不平的少侠呢若是不废了我那几个弟子的武功这位少侠怕是要说我青城治门无方了吧!” 一时间众人都看着王侠王侠站得直直的环顾四周在每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脸上都扫了一圈。 而后王侠忽地冷笑一声问道:“各位前辈都觉得余观主的处置严苛了?” 定逸师太点了点头叹了一声:“总要给年轻人一点改正的机会罢!王侠你的心是好的又何苦迫着余观主做这等处置呢?” 王侠扭头看着天门道长问道:“天门师叔你怎么看?” 天门道长缓缓道:“老道也觉得余观主处置严苛了些一身武功来之不易啊王侠贤侄你不妨想想若是你被废了武功那该是何等痛苦。” 王侠还不待他说完便问向何三七:“前辈你出身贫寒现在依然是靠着小本生意过活你怎么说?” 何三七皱眉道:“老头子年纪大了虽然觉得余观主处置的很妥当但……但唉总不忍心看着年轻人受这等处罚……要我说不妨照着定逸师太和天门道长的吧虽然处罚稍嫌轻了些但总得给年轻人机会吧……” 余沧海面无表情地看着王侠道:“王侠贤侄你可对这些前辈说的有异议?你放心你若心里觉得不服那便只管对我说我一定废了那几个不肖弟子的武功把他们逐出师门!” 王侠面色涨得通红。 这便是江湖侠义道的前辈么?我王侠只知道不管过失还是蓄意天下从来都是杀人偿命的道理更何况是死伤了那么多人命!废去武功?面壁思过?拿出银钱?这些难道能给那些无辜死难者讨回公道?!难道能让那些有亲友死于烈火者满意?我不服! 凭什么?凭什么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把百姓死活放在眼中?是因为没有亲眼看到那等惨状么?死伤那许多人中有孕妇有婴儿啊!为何他们竟觉得废去武功都是严苛处罚呢?!为了让那些青城弟子日后行善积德改正错误此时便不对那些亡魂做个交代么?!凭什么他们都把武林人士看得高出平民百姓一等?! 武功不过是因为他们有武功在身平民百姓所渴求的东西在他们眼中便是唾手可得平民百姓的生命在他们看来也便和蝼蚁无甚分别只是不能毁了自己侠义道的大义罢了!这是什么侠义! 王侠刚要开口怒斥这些武林前辈外面忽地传来一个中正平和的声音:“侠儿退下吧。” 王侠和令狐冲浑身一震:“师父!” 慢悠悠的一个身着儒袍面带长须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正是岳不群。 岳不群拱手向内厅中诸位高人问好:“岳某来晚了些许还望众位见谅。” 内厅众人都是拱手道:“不敢不敢岳掌门请坐。” 岳不群却也不坐拱手对余沧海道:“小徒孟浪了还请余观主见谅莫要伤了两家和气。” 余沧海从面皮上挤出一丝笑意道:“不妨事不妨事王侠贤侄为百姓打抱不平正是我辈侠义道的作风哩!” 他又道:“不知岳掌门对我的处置可还满意否?” 岳不群大摇其头连道:“不可不可。一来贵派弟子并非刻意二来惩罚他们也于事无补不妨便照定逸师太还有天门师兄方才说的让他们勤练武功日后才能为今日过失赎罪啊。” 岳不群又道:“啊呀我这徒儿外出游历十年十年不见他了我倒还怪想念的想必他那些师弟们也是如此的了。哈哈诸位岳某便先带诸弟子离开了来日再叙!冲儿侠儿我们走!” 令狐冲连忙道了声是看王侠木愣愣地盯着岳不群他连忙扯了扯王侠的衣袖道:“师兄走了!” 王侠好像一下子回过了神来:“走?哦哦好啊走!” 王侠心中想笑可不知怎的他只感觉到无尽的悲哀感觉到自己正走在一条没有人会理解的路上。 人人平等人人互助自己始终是相信这些的这是后世给自己的烙印可在这里可今天…… 王侠看了看十年不见的师父心中一酸叹了口气走出了刘府。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师徒 时至深夜华山派众人下榻的客栈之中。 王侠独自坐在大厅桌上是一壶清茶一碟点心。他轻轻啜着茶水目光幽深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地大厅旁侧通往楼上客房的楼梯上响起吱呀之声。 王侠转头看去岳不群正慢慢从楼梯上走下。王侠连忙站起对岳不群施了一礼。 岳不群摆了摆手示意王侠坐下他自己也坐到王侠对面伸手倒了一杯清茶。岳不群轻轻晃动着茶杯看着杯中荡漾出的波纹幽幽问道:“侠儿怎的还不睡?” 王侠低眉阖目道:“弟子这些年睡的都晚现在时辰还早并无睡意。” 岳不群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又轻轻晃了晃茶杯气氛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半晌岳不群忽道:“你不是没有睡意你是不甘心。” 王侠手中茶杯轻轻抖了抖溅出两点水花。王侠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里精光四溢他道:“是弟子不甘心。” 岳不群啜了口茶水捋了捋胡须问道:“你有什么不甘心的?” 王侠冷冷道:“不甘心十数条人命得不到交代不甘心平民百姓没了公道。” 岳不群挑了挑眉头道:“我便知道是如此了侠儿你一向倔得慌。” 王侠目光清亮地看着岳不群并没有说什么。 岳不群叹了口气晃晃手中茶杯指着杯中茶水对王侠道:“侠儿你看这茶你觉得它纯么?” 这客栈乃是衡山城中不大不小的一个客栈二人喝的也不是多少两银子一斤的名贵茶叶不过是客栈摆在桌上任由客官饮用的糙茶粗茶罢了哪里配得上纯这一字? 王侠摇了摇头只看着岳不群。 岳不群啜了口茶水接着道:“是了这茶不纯糙得很。可就是它糙我们才消受得起。那些名贵茶叶最名贵的自然是入了京城了次一等的给了达官贵人剩下的茶叶也是金贵无比那些茶叶泡出的茶自然好喝自然是纯的但我们喝上一次就得伤筋动骨不值得。你看这粗茶它不纯喝着糊涂得很但我们消受得起。” 王侠也瞧着杯中略带浑浊的茶水半晌他摇了摇头也不说什么话只是摇头。 岳不群又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倔得慌侠儿。青城派余观主也是一代宗师人物他门下弟子固然犯了大错可总算不是故意既非故意那便情有可原。再者说了余观主已是自请废去弟子武功了但你也看到厅中诸多英雄好汉哪个不觉得这惩罚严苛了?我知道你一直把平民百姓看得跟我们江湖中人是一样的这话自然是不错的佛祖都说过众生平等。可你要想想我们毕竟有平民百姓没有的东西我们那一身武功能办到他们办不到的事情这便是不一样了。” “你再想想侠儿。当时诸多好汉都认为余观主处置的有理法度森严你若还出言反对逼迫余观主杀他那两个弟子那我们华山派会被别人怎么想?定然是要被扣上仗势欺人的名头了这岂不是给我们华山派招来天下门派的白眼么?” “你还年轻年轻自然气盛凡事都想着讲个公道。我当年也是这般教导于你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可当年是为了教你何为正道。现在我要教你的是这江湖中的事情有时候你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唉侠儿华山派此时若是足够强盛无惧天下白眼的话为师今日自然不会阻止于你可你也看到了……唉……” 王侠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岳不群笑了一笑道:“这便是了侠儿有的事情日后再去做也不迟待得你将来成就先天这天下谁人敢说半个不字?那时你尽可施展胸中侠义了!” 王侠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些许苦涩只是岳不群没有看出来。 “来!侠儿十年不见我倒要考校考校你的功夫长进了多少!” 岳不群话音刚落笼在袖袍中的右手便成掌打来手掌去时好似封住了王侠四面八方叫他只能硬接不能闪避。 王侠也不去拆解他在军旅中度过了五年战阵之中讲究的便不是见招拆招而是大开大合以力服人以势压人这五年来王侠不论剑法还是什么都深深刻上了军旅印记气势雄浑刚猛。此时见岳不群一掌打来王侠不闪不避同样是没有半点花哨的一掌打去。 轰两人手掌接触时便好似刮起了大风一般衣袖都是无风自荡诡异的是两人周身一尺开外便分毫异状都没有劲风都被封锁在两人周身一尺之内。 王侠面色平淡自若岳不群脸上却忽地白了一下。 而后岳不群脸上突地闪过一丝紫色已然运起了华山秘传的紫霞神功。王侠脸色稍有变化也是运起混元功手上又加了两分力。 岳不群脸色大盛他本以为运起紫霞神功后便可压下自己这大弟子不想竟还是被压了下来真不知道王侠的功夫是怎么练的! 半晌两人都停了下来。 岳不群脸上大汗淋漓王侠脸上则依然是半点异状都没有。 岳不群叹了一声:“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侠儿我本以为你如今也才刚刚踏入炼髓两三年不想你竟已炼髓大成了……唉当真是……” 王侠摇头道:“弟子当年下山没有多久便有了一番奇遇在山中遇到一条菩斯曲蛇借着蛇胆便一举冲入炼髓境省了几年的水磨工夫。” 岳不群连道:“怪不得怪不得你那般早便入了炼髓境界气血旺盛骨髓活跃你根基又打的牢固练功自然事半功倍。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岳不群又问了些王侠十年间的游历见闻也是啧啧称赞。 夜色更深岳不群道一声:“侠儿快去歇息吧明日还有林平之那档子事呢。” 王侠点了点头岳不群便径自上楼去了。 王侠目光幽深地看着杯中有些浑浊的茶水运起内力将茶水蒸得干干净净。 他目光依然清亮依然坚定体内混元功运转得大气磅礴。看着岳不群离去的方向王侠摇了摇头。 擦去桌上水渍污迹又摆好茶碗后王侠也是回了客房闭上了眼睛。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林平之 天色已然大亮林平之站在衡山城门口定定地看着远方。 …… 呼呼林震南夫妇两人共乘一马正朝着衡山城赶去。 两人身前身后都是青城派弟子一个个都是面色阴沉地看着他们。这些青城弟子也是昨天收到的消息让他们今日把林震南夫妇从关押之处带到城里。 当然余沧海同样告诉他们让他们尽量在昨晚把辟邪剑谱的消息弄到实在弄不到的话便算了只是千万别动用酷刑不然今日青城派便要落得个人人鄙夷的下场了。这些弟子也是好生无奈不论是威逼还是利诱亦或是威胁要动用酷刑林震南夫妇始终不肯吐露辟邪剑谱的下落让他们好生窝火。 林震南夫妇此时心情则是激动无比青城派竟然要把他们放了竟然要让他们与儿子团聚林震南夫妇当真觉得好似做梦一般。 尽管这些日子两人一直受到折磨苦不堪言但此时林震南夫妇脸上却是狂喜。是儿子定然是儿子做的做的好! 呼呼呼呼他们不住地喘着气。连日的折磨摧垮了他们的身子也幸亏他们常年习武此时也不过是较以往虚弱许多好生调养一阵便可以若是换了平常人此时怕是得大病一场。 终于他们终于看到了衡山城的城门。 远远地他们便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林平之便昂首站在城门前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群人。 “儿子!”他们狠狠抽着身下的马匹只盼着能早点到儿子身边。 …… 林平之眼中映出父母飞马赶来的样子他好像能听到父母在叫着自己的名字。他也是声音哽咽忍不住大叫:“爹!娘!” 身后一众武林中人都是感慨恒山派的弟子们更是不少都拭起泪来定逸师太默念佛号。 踏踏踏踏林震南夫妇消瘦的脸庞在林平之眼中越发清晰。踏踏踏踏瘦削了不知多少的林平之的样子也映在林震南夫妇眼中。 “儿子!” “儿子!” “爹!娘!” 三人抱在一起放声痛哭。 林震南平日里常常教导林平之男子汉大丈夫可流血不可流泪可此时他自己却是老泪纵横看着儿子消瘦的面庞哽咽半晌竟说不出话来。 王夫人心中苦楚更甚林震南几分她平日最是疼爱林平之不论什么好物事总是先搬到林平之房中。如今看到儿子这般憔悴模样当真是心如刀割。 林平之则是看到往日和蔼可亲气度非凡的父亲如今消瘦如此憔悴如此原本雍容华贵的母亲也衰弱如此更兼想到这些日子的遭遇想到今日将要迎来的离别心中更是百感交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三人痛哭良久瞧得周围武林中人都是唏嘘不已各自叹息都想到了自家的父母妻儿一时间看着林平之的目光都是惋惜。 半晌三人悲痛方才过去。 林震南夫妇眼泪还未干的脸上露出笑意对林平之喃喃道:“过去了过去了儿子不要怕都过去了!我们今后好好过日子不报仇了也不开镖局了我们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过日子给你找一个好姑娘说一个好亲事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再不想这些事了!” 林平之狠狠点了点头心中虽为自己将死而伤感却仍然笑着对父母说:“是啊咱们以后就开开心心平平淡淡过日子再不想这些事了!” 他伸手扶起林震南夫妇笑道:“来爹娘我给你们引荐几位高人多亏了他们分说调解咱们一家才能重聚哩!” “来爹娘这位是恒山派的定逸神尼为人正直多亏她老人家怜悯儿子才能见到你们。” 林震南夫妇面容肃穆重重地一揖到底:“多谢师太救命之恩多谢师太让我们一家团聚!若是没有师太我们怕是只能在阴曹地府才能阖家团聚了!师太大恩大德我们定当当牛做马来报!” 定逸面带愧色道声:“阿弥陀佛。”她轻轻避开林震南夫妇那一揖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林平之又带着父母来到天门道人面前道:“这位是泰山派的天门道长此事也是多亏了道长相助。” 林震南夫妇又是一揖到底天门道长面色唏嘘也是避开了那一揖摇头叹息。 “这位是何三七前辈……” “这位是华山派岳掌门……” “这位是华山派王侠少侠……” 王侠轻轻扶住朝他作揖行礼的林震南夫妇摇了摇头道:“王侠当不起……” 林平之也是朝王侠做了一揖:“少侠古道热肠林平之感激涕零。” “诸位前辈鼎力相助让林平之与父母重聚林平之感激不尽!” 林平之又带着父母到了余沧海面前林震南夫妇面色阴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林平之却向着父母摆了摆手道:“爹娘这也多亏了余观主宽宏大量这才让我们家人团聚……我们……我们……我们还是莫忘了余观主恩德罢!” 林震南身子一震他自然知道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让他们日后再莫要去寻仇了安安稳稳度日便是!他心中苦涩自己年轻气盛的儿子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啊! 王夫人也是眼睛一酸险些流下泪来。 林震南夫妇面色复杂对着余沧海一揖:“余观主恩德我二人……我二人感激不尽!” 余沧海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受了这一礼瞧了林平之一眼。 林平之面上笑了笑道:“余观主放心我昨日答应你的事情今日定然做到。只是劳烦余观主稍等一会林平之父母这几日怕是水米不进且容林平之为他们奉上一餐。” 余沧海点了点头涩声道:“你自请便是。” 不一会儿四周江湖中人便让开了一条道来几个江湖人搬来了椅子桌子放到前面。 林平之拱手道谢那些江湖人纷纷道:“公子心地至孝我等佩服却千万莫要客气折煞我等了!” 而后向大年等人亲手端了些清淡粥食上来放在桌上对林平之道:“令尊令堂多日疲惫不宜进油腻食物故而我们上了些清淡粥点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林平之拱手道:“不敢多谢几位关心。” 林平之扶过林震南夫妇坐到椅子上脸上漾着笑意道:“来爹娘儿子为你们奉一餐。” 林震南夫妇心中既是感动又是疑惑道:“平儿你这是?” 林平之笑道:“多日未见爹娘想到过去不曾好好孝顺二老心中有愧啊故而今日为爹娘奉食。”他怕林震南夫妇心中起疑便扯开话题来只想好好地尽自己最后一点孝心。 三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起粥食来林平之不时为父母夹菜又怕粥烫了频频为父母把粥吹凉。 仪琳嘤嘤抽泣了起来定逸眼眶也是红了轻轻擦去仪琳面上的泪珠道:“仪琳莫要哭了莫要哭了。莫扰了他们……唉……” 仪琳当即捂住了嘴强忍着哭声。 四周不少英雄好汉也是红了眼睛各自都想到家里父母妻小眼见得这一家子便要骨肉分离了各自心中都是不忍。 余沧海脸上抽搐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了下去只是笼在袖袍中的手紧了紧。 不一会儿林家这顿早饭便算是用完了。 林平之拿着热毛巾细细地为父母擦过了嘴一时间手竟有些发抖忍不住落下泪来。 林平之放下毛巾哽咽道:“爹娘!平之对不起你们!” 林震南夫妇俱是大惊好不容易一家团聚了怎么儿子竟说出这等不吉利的话来?二人心中都是起了阴霾好像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林平之又是转身对着定逸师太等人道:“多谢各位武林前辈高人的调解林平之才得以见到父母林平之已是心满意足!” 他又对着余沧海深深一揖:“多谢余观主大发慈悲允了林平之一人做事一人当林平之感激不尽!” 林震南夫妇听得这话几乎吓得昏死过去王夫人号道:“平儿你在说什么!” 林平之眼泪簌簌流下双膝跪下当当当对着父母用力磕了三个响头擦去脸上灰尘泪水笑道:“爹娘孩儿失手杀了余观主爱子累得镖局死伤那么多性命。而今允了余观主一人做事一人当便用孩儿性命抵了孩儿过失!” 他哽咽道:“只是……只是……只是爹娘日后再见不到孩儿了……孩儿不孝不能侍奉爹娘了!” 林震南浑身发抖脸色青黑王夫人更是昏死了过去。 林平之又对林震南道:“爹日后便带着娘好生过日子孩儿一命能救回二老已然心甘情愿了莫要再想着报仇的事情好生过日子!” 林震南浑身颤抖着想要起身却站不起来想要说话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一根手指死死指着林平之嘴唇啊啊开合着发出些不明的声音。 林平之凄然一笑拔出腰间长剑对着黑压压的一片江湖好汉道:“林平之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引剑自戕于此从此便了了林家和青城派的恩怨还请诸位高人作证!” 定逸默念佛号天门面带不忍何三七肩上的馄饨摊放下又扛起。 余沧海锵然拔剑在手掌划下一道血痕冷冷道:“只要你林家不来招惹我青城派我余沧海保证绝不去你林家寻仇。” 林平之大笑道:“多谢余观主了!爹娘好好过日子!” “平之不孝先走一步了!” 锵他手中长剑绕着自己脖颈一绕一道血泉当即从咽喉处飙出整个人重重倒在地上。他目光迷离地看着林震南夫妇嘴唇瓮动着闭上了眼睛。 林震南死死指着林平之大叫一声:“儿子!”而后竟昏死了过去。 余沧海面色抽搐了一阵大袖一挥道:“青城弟子我们走!” 他又对着刘正风拱手道:“余某人怕是不能参与刘三爷你的金盆洗手了便告辞了!” 刘正风叹了口气拱拱手:“余观主走好。” …… 此时阳光甚烈青城派便渐渐消失在了地平线处林平之的尸首已被妥善收好放入早已准备好的棺材中。 王侠叹了一声袖袍中那柄预备打落林平之长剑的匕首放了下去。 江湖仇杀没有谁对没有谁错。他王侠能为平民百姓讨公道可这江湖的事他是说不出谁对谁错的……这就是江湖。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金盆洗手 林平之既死林震南夫妇又因悲痛过度昏死了过去刘正风嘱咐弟子妥善收拾了林平之遗体用上好棺木收敛了又将林震南夫妇接到刘府暂住。福威镖局与青城派这段恩怨便在江湖好汉的见证下以这种方式过去了可是……这段恩怨真的能过去么?、 他们的事我们日后再说现在马上便有件江湖上人尽皆知的大事了。 …… 岳不群率领众弟子径往刘府拜会。一派掌门都来了刘正风自是亲自出来迎接没口子的道谢。岳不群甚是谦和满脸笑容的致贺和刘正风携手走进大门。天门道人、定逸师太、闻先生、何三七等也都降阶相迎。 各人寒暄得几句刘府中又有各路宾客陆续到来。这天正是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正日到得已时二刻刘正风便返入内堂由门下弟子招待客人。 王侠便与华山弟子一起与道贺宾客混在一处。他自是清茶一盏冷冷瞧着满堂所谓的英雄好汉心中还想着这几日的事情。 王侠缓缓摇了摇头心道:“我错了。我之前一心以为只替百姓伸冤便是道义了因为江湖中的事情说不清道不明故而我从不去管江湖仇杀。便是福威镖局那事林平之固然先杀了余沧海儿子但余沧海若只杀他一人我自不该去阻拦可他却杀了那许多镖师于情于理我都该找他问罪才是还有林平之自戕之事我心中明明不忍的却依旧没去阻拦不也是想着林平之该一人做事一人当么可现在想想我倒觉得我做错了。” 王侠晃了晃茶杯出神地想着:“我既然心有不忍既然觉得青城派做的不对那我为何不去阻拦?江湖规矩关我何事我只顺着我本心便是我觉得他们做的不对那我便出手有什么好顾忌的!还有今日明知嵩山派要用刘正风家眷逼迫于他这乃是正魔倾轧按理不论使出如何狠辣手段都是冠冕堂皇。但我就是看不惯看不惯的事我今日便管上一管去他的江湖规矩一切便照着我心里想的来!” 王侠既有了如此念头顿觉心中豁然开朗一阵畅快便如去了胸中块垒一般。他强忍住仰天长啸的冲动对师弟师妹们道:“啊呀我忘了一件东西在客栈了师弟师妹你们且在这里我回客栈取了东西马上便来!” 说罢也不待令狐冲他们回话王侠便急匆匆地出了刘府。 …… 刘府中众人忽听到门外砰砰两声铳响跟着鼓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群雄一怔之下只见刘正风穿着崭新熟罗长跑匆匆从内堂奔出。群雄欢声道贺。刘正风略一拱手便走向门外过了一会见他恭恭敬敬的陪着一个身穿公服的官员进来。 却见那官员昂然直入居中一站身后的衙役右腿跪下双手高举过顶呈上一只用黄缎覆盖的托盘盘中放着一个卷轴。那官员躬着身子接过了卷轴朗声道:“圣旨到刘正风听旨。”群雄一听都吃了一惊:“刘正风金盆洗手封剑归隐那是江湖上的事情与朝廷有甚么相干?怎么皇帝下起圣旨来?难道刘正风有逆谋大举给朝廷发觉了那可是杀头抄家诛九族的大罪啊。”哪知刘正风竟是镇定如恒双膝一屈便跪了下来向那官员连磕了三个头朗声道:“微臣刘正风听旨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雄一见无不愕然。 ????那官员展开卷轴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据湖南省巡抚奏知衡山县庶民刘正风急公好义功在桑梓弓马娴熟才堪大用着实授参将之职今后报效朝廷不负朕望钦此。”刘正风又磕头道:“微臣刘正风谢恩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站起身来向那官员弯腰道:“多谢张大人栽培提拔。”那官员捻须微笑说道:“恭喜恭喜刘将军此后你我一殿为臣却又何必客气?”刘正风道:“小将本是一介草莽匹夫今日蒙朝廷授官固是皇上恩泽广被令小将光宗耀祖却也是当道恩相、巡抚大人和张大人的逾格栽培。”那官员笑道:“哪里哪里。”刘正风转头向方千驹道:“方贤弟奉敬张大人的礼物呢?”方千驹道:“早就预备在这里了。”转身取过一只圆盘盘中是个锦袱包裹。 ????刘正风双手取过笑道:“些些微礼不成敬意张大人哂纳。”那张大人笑道:“自己兄弟刘大人却又这般多礼。”使个眼色身旁的差役便接了过去。那差役接过盘子时双臂向下一沉显然盘中之物分量着实不轻并非白银而是黄金。那张大人眉花眼笑道:“小弟公务在身不克久留来来来斟三杯酒恭贺刘将军今日封官授职不久又再升官晋爵皇上恩泽绵绵加被。”早有左右斟过酒来。张大人连尽三杯拱拱手转身出门。刘正风满脸笑容直送到大门外。只听鸣锣喝道之声响起刘府又放礼铳相送。这一幕大出群雄意料之外人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各人脸色又是尴尬又是诧异。 ????来到刘府的一众宾客虽然并非黑道中人也不是犯上作乱之徒但在武林中各具名望均是自视甚高的人物对官府向来不瞧在眼中此刻见刘正风趋炎附势给皇帝封一个“参将”那样芝麻绿豆的小小武官便感激涕零作出种种肉麻的神态来更且公然行贿心中都瞧他不起有些人忍不住便露出鄙夷之色。年纪较大的来宾均想:“看这情形他这顶官帽定是用金银买来的不知他花了多少黄金白银才买得了巡抚的保举。刘正风向来为人正直怎地临到老来利禄熏心居然不择手段的买个官来做做?” ????刘正风走到群雄身前满脸堆欢揖请各人就座。无人肯座首席居中那张太师椅便任其空着。左首是年寿最高的**门夏老拳师右首是丐帮副帮主张金鳌。张金鳌本人虽无惊人艺业但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丐帮帮主解风武功及名望均高人人都敬他三分。 ????群雄纷纷坐定仆役上来献菜斟酒。米为义端出一张茶几上面铺了锦缎。向大年双手捧着一只金光灿烂、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在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满了清水。只听得门外砰砰砰放了三声铳跟着砰拍、砰拍的连放了八响大爆竹。在后厅、花厅坐席的一众后辈子弟都涌到大厅来瞧热闹。刘正风笑嘻嘻的走到厅中抱拳团团一揖。群雄都站起还礼。刘正风朗声说道:“众位前辈英雄众位好朋友众位年轻朋友。各位远道光临刘正风实是脸上贴金感激不尽。兄弟今日金盆洗手从此不过问江湖上的事各位想必已知其中原因。兄弟已受朝廷恩典做一个小小官儿。常言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江湖上行事讲究义气;国家公事却须奉公守法以报君恩。这两者如有冲突叫刘正风不免为难。从今以后刘正风退出武林我门下弟子如果愿意改投别门别派各任自便。刘某邀请各位到此乃是请众位好朋友作个见证。以后各位来到衡山城自然仍是刘某人的好朋友不过武林中的种种恩怨是非刘某却恕不过问了。”说着又是一揖。 群雄早已料到他有这一番说话均想:“他一心想做官那是人各有志勉强不来。反正他也没得罪我从此武林中算没了这号人物便是。”有的则想:“此举实在有损衡山派的光彩想必衡山掌门莫大先生十分恼怒是以竟没到来。”更有人想:“五岳剑派近年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好生得人钦仰刘正风却做出这等事来。人家当面不敢说甚么背后却不免齿冷。”也有人幸灾乐祸寻思:“说甚么五岳剑派是侠义门派一遇到升官发财还不是巴巴的向官员磕头?还提甚么‘侠义’二字?”群雄各怀心事一时之间大厅上鸦雀无声。本来在这情景之下各人应纷纷向刘正风道贺恭维他甚么“福寿全归”、“急流勇退”、“大智大勇”等等才是可是一千余人济济一堂竟是谁也不说话。 ????刘正风转身向外朗声说道:“弟子刘正风蒙恩师收录门下授以武艺未能张大衡山派门楣十分惭愧。好在本门有莫师哥主持刘正风庸庸碌碌多刘某一人不多少刘某一人不少。从今而后刘某人金盆洗手专心仕宦却也决计不用师传武艺以求升官进爵死于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门派争执刘正风更加决不过问。若违是言有如此剑。”右手一翻从袍底抽出长剑双手一扳拍的一声将剑锋扳得断成两截他折断长剑顺手让两截断剑堕下嗤嗤两声轻响断剑插入了青砖之中。 ????群雄一见皆尽骇异自这两截断剑插入青砖的声音中听来这口剑显是砍金断玉的利器以手劲折断一口寻常钢剑以刘正风这等人物自是毫不希奇但如此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折断一口宝剑则手指上功夫之纯实是武林中一流高手的造诣。闻先生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可惜!”也不知是他可惜这口宝剑还是可惜刘正风这样一位高手竟然甘心去投靠官府。刘正风脸露微笑捋起了衣袖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忽听得大门外有人厉声喝道:“且住!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出手 “且住!” “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刘师叔金盆洗手大事请暂行押后。” 王侠运起轻功从客栈出来也不走街上只从房檐屋顶上向着刘府奔去。原来他此时已换下了身上华山弟子的装束身着一身青黑色的衣裳面上更用黑巾蒙着整个人便好似鬼魅一般教人看不出他的来历。这身装束若是从大街上走便是身法再高也得给人记下行迹那便不难查到他是何人了故而他专挑房檐屋顶走。 待得他赶到刘府正听到上面两句话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道:“终于是赶上了。” 刘府武林中人众多王侠虽然已炼髓大成甚至隐隐有要步入炼心之关的迹象但毕竟还不是先天。江湖中能人众多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的轻功能瞒得过众多高人的耳目当下也是收敛了气息一寸寸地在屋顶上挪过去。也幸亏这时人多嘈杂不然他也没有十全把握不被发现这要是在嵩山派发难前便被人发现了那他也不用想着去救刘正风家人了怕是当场便要被围攻而逃。 王侠一寸寸挪到后堂便看到屋顶上蹲着几个嵩山派弟子估摸着是在监视刘正风家眷。王侠也是老大为难若是正面动手他自然可以轻松战胜这些嵩山弟子但便是交手几招也是会发出声响的到时便给人发现了。 王侠心道:“我不妨便在这里等着等到嵩山派向刘正风问罪我再找个机会出手。唉只是我一人出手又哪里能救出几人呢也只有尽力而为了。” 正这时刘正风已是妥协道:“那在下金盆洗手之日延至明日午时再行。请各位好朋友谁都不要走在衡山多盘桓一日待在下向嵩山派的众位贤侄详加讨教。” 王侠心道:“要来了!”他也是屏气凝神调整内息腰间特意换上的一把普通连鞘长剑也是随时准备出鞘。 曲非烟此时正在后堂跟刘菁嬉闹一个黄衫男子却拦着她。她忽地叫道:“喂你这是干甚么的?我爱跟谁在一起玩儿你管得着么?” 那个黄衫男子道:“你给我安安静静的坐着不许乱说乱动过得一会我自然放你走。” 费过一番唇舌后那男子竟然指明不让刘菁走动。 刘正风愈听愈气寻思:“哪一个大胆狂徒到我家来撒野居然敢向我菁儿无礼?” 刘正风二弟子米为义闻声赶到后堂只见刘菁和曲非烟手携着手站在天井之中一个黄衫青年张开双手拦住了她二人。米为义一见那人服色便知是嵩山弟子不禁心中有气大声道:“这位师兄是嵩山派门下罢怎不到厅上坐地?” 那人傲然道:“不用了。奉盟主号令要看住刘家的眷属不许走脱了一人。”这几句话声音并不甚响但说得骄矜异常大厅上群雄人人听见无不为之变色。 ????刘正风大怒向史登达道:“这是从何说起?”史登达道:“万师弟出来罢说话小心些。刘师叔已答应不洗手了。”后堂那汉子应道:“是!那就再好不过。”说着从后堂转了来向刘正风微一躬身道:“嵩山门下弟子万大平参见刘师叔。”刘正风气得身子微微发抖朗声说道:“嵩山派来了多少弟子大家一齐现身罢!” ????他一言甫毕猛听得屋顶上、大门外、厅角落、后院中、前后左右数十人齐声应道:“是嵩山派弟子参见刘师叔。”几十人的声音同时叫了出来声既响亮又是出其不意群雄都吃了一惊。但见屋顶上站着十余人一色的身穿黄衫。大厅中诸人却各样打扮都有显然是早就混了进来暗中监视着刘正风在一千余人之中谁都没有发觉。定逸师太第一个沉不住气大声道:“这……这是甚么意思?太欺侮人了!”史登达道:“定逸师伯恕罪。我师父传下号令说甚么也得劝阻刘师叔不可让他金盆洗手深恐刘师叔不服号令因此上多有得罪。” 便在此时后堂又走出十几个人来却是刘正风的夫人他的两个幼子以及刘门的七名弟子每一人身后都有一名嵩山弟子手中都持匕首抵住了刘夫人等人后心。 王侠心道:“当年便觉得嵩山好不要脸今日一看更是如此!要动手便动手要质问便质问拿人家眷威胁算什么正派!今日这事我管定了绝不再像林平之那事般无所作为定要遂了我本心!” 刘正风朗声道:“众位朋友非是刘某一意孤行今日左师兄竟然如此相胁刘某若为威力所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左师兄不许刘某金盆洗手嘿嘿刘某头可断志不可屈。”说着上前一步双手便往金盆中伸去。 史登达叫道:“且慢!”令旗一展拦在他身前。刘正风左手疾探两根手指往他眼中插去。史登达双臂向上挡格刘正风左手缩回右手两根手指又插向他双眼。史登达无可招架只得后退。刘正风一将他逼开双手又伸向金盆。只听得背后风声飒然有两人扑将上来刘正风更不回头左腿反弹而出砰的一声将一名嵩山弟子远远踢了出去右手辨声抓出抓住另一名嵩山弟子的胸口顺势提起向史登达掷去。他这两下左腿反踢右手反抓便如背后生了眼睛一般部位既准动作又快得出奇确是内家高手大非寻常。嵩山群弟子一怔之下一时无人再敢上来。 站在他儿子身后的嵩山弟子叫道:“刘师叔你不住手我可要杀你公子了。” 刘正风回过头来向儿子望了一眼冷冷的道:“天下英雄在此你胆敢动我儿一根寒毛你数十名嵩山弟子尽皆身为肉泥。”此言倒非虚声恫吓这嵩山弟子倘若当真伤了他的幼子定会激起公愤群起而攻嵩山弟子那就难逃公道。他一回身双手又向金盆伸去。 眼见这一次再也无人能加阻止突然银光闪动一件细微的暗器破空而至。 王侠正在房顶上腾挪位置预备一会以最快速度动手救人虽瞧得真切也无暇去打落那暗器。反正不管那金盆是否完好刘正风今日都得动手的。 刘正风退后两步只听得叮的一声轻响那暗器打在金盆边缘。金盆倾倒掉下地来呛啷啷一声响盆子翻转盆底向天满盆清水都泼在地下。同时黄影晃动屋顶上跃下一人右足一起往金盆底踹落一只金盆登时变成平平的一片。这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瘦削异常上唇留了两撇鼠须拱手说道:“刘师兄奉盟主号令不许你金盆洗手。” 刘正风识得此人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的第四师弟费彬、一套大嵩阳手武林中赫赫有名瞧情形嵩山派今日前来对付自己的不仅第二代弟子而已。金盆既已被他踹烂金盆洗手之举已不可行眼前之事是尽力一战还是暂且忍辱?霎时间心念电转:“嵩山派虽执五岳盟旗但如此咄咄逼人难道这里千余位英雄好汉谁都不挺身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当下拱手还礼说道:“费师兄驾到如何不来喝一杯水酒却躲在屋顶受那日晒之苦?嵩山派多半另外尚有高手到来一齐都请现身罢。单是对付刘某费师兄一人已绰绰有余若要对付这里许多英雄豪杰嵩山派只怕尚嫌不足。” 费彬微微一笑说道:“刘师兄何须出言挑拨离间?就算单是和刘师兄一人为敌在下也抵挡不了适才刘师兄这一手‘小落雁式’。嵩山派决不敢和衡山派有甚么过不去决不敢得罪了此间哪一位英雄甚至连刘师兄也不敢得罪了只是为了武林中千百万同道的身家性命前来相求刘师兄不可金盆洗手。” 此言一出厅上群雄尽皆愕然均想:“刘正风是否金盆洗手怎么会和武林中千百万同道的身家性命相关?” 果然听得刘正风接口道:“费师兄此言未免太也抬举小弟了。刘某只是衡山派中一介庸手儿女俱幼门下也只收了这么**个不成材的弟子委实无足轻重之至。刘某一举一动怎能涉及武林中千百万同道的身家性命?” 定逸师太又插口道:“是啊。刘贤弟金盆洗手去做那芝麻绿豆官儿老实说贫尼也大大的不以为然可是人各有志他爱升官发财只要不害百姓不坏了武林同道的义气旁人也不能强加阻止啊。我瞧刘贤弟也没这么大的本领居然能害到许多武林同道。” 费彬道:“定逸师太你是佛门中有道之士自然不明白旁人的鬼蜮伎俩。这件大阴谋倘若得逞不但要害死武林中不计其数的同道而且普天下善良百姓都会大受毒害。各位请想一想衡山派刘三爷是江湖上名头响亮的英雄豪杰岂肯自甘堕落去受那些肮脏狗官的龌龊气?刘三爷家财万贯哪里还贪图升官发财?这中间自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群雄均想:“这话倒也有理我早在怀疑以刘正风的为人去做这么一个小小武官实在太过不伦不类。” 刘正风不怒反笑说道:“费师兄你要血口喷人也要看说得像不像。嵩山派别的师兄们便请一起现身罢!” 只听得屋顶上东边西边同时各有一人应道:“好!”黄影晃动两个人已站到了厅口这轻身功夫便和刚才费彬跃下时一模一样。 站在东首的是个胖子身材魁伟定逸师太等认得他是嵩山派掌门人的二师弟托塔手丁勉西首那人却极高极瘦是嵩山派中坐第三把交椅的仙鹤手陆柏。这二人同时拱了拱手道:“刘三爷请众位英雄请。” 丁勉、陆柏二人在武林中都是大有威名群雄都站起身来还礼眼见嵩山派的好手陆续到来各人心中都隐隐觉得今日之事不易善罢只怕刘正风非吃大亏不可。 定逸师太气忿忿的道:“刘贤弟你不用担心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别瞧人家人多势众难道咱们泰山派、华山派、恒山派的朋友都是来睁眼吃饭不管事的不成?” 刘正风苦笑道:“定逸师太这件事说起来当真好生惭愧本来是我衡山派内里的门户之事却劳得诸位好朋友操心。刘某此刻心中已清清楚楚想必是我莫师哥到嵩山派左盟主那里告了我一状说了我种种不是以致嵩山派的诸位师兄来大加问罪好好好是刘某对莫师哥失了礼数由我向莫师哥认错赔罪便是。” 费彬的目光在大厅上自东而西的扫射一周他眼睛眯成一线但精光灿然显得内功深厚说道:“此事怎地跟莫大先生有关了?莫大先生请出来大家说个明白。”他说了这几句话后大厅中寂静无声过了半晌却不见“潇湘夜雨”莫大先生现身。 刘正风苦笑道:“我师兄弟不和武林朋友众所周知那也不须相瞒。小弟仗着先人遗荫家中较为宽裕。我莫师哥却家境贫寒。本来朋友都有通财之谊何况是师兄弟?但莫师哥由此见嫌绝足不上小弟之门我师兄弟已有数年没来往、不见面莫师哥今日自是不会光临了。在下心中所不服者是左盟主只听了我莫师哥的一面之辞便派了这么多位师兄来对付小弟连刘某的老妻子女也都成为阶下之囚那……那未免是小题大做了。” 费彬向史登达道:“举起令旗。”史登达道:“是!”高举令旗往费彬身旁一站。费彬森然说道:“刘师兄今日之事跟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没半分干系你不须牵扯到他身上。左盟主吩咐了下来要我们向你查明;刘师兄和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暗中有甚么勾结?设下了甚么阴谋来对付我五岳剑派以及武林中一众正派同道?” 厅中众人俱是骇然失色一时间被东方不败这名字震得呆愣了一晌便是那些看守刘正风家眷的嵩山弟子也是吐了口气。 王侠目中精光一闪心道:“便是此时!” 他运足内力用力一踏只听得屋顶一处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瓦片并着木条一并落下。 群雄正是惊骇时不成想房顶竟然垮塌了都是下意识运起轻功躲开落下的瓦片木块等物。 他们这运起轻功一躲厅中顿时便拥挤起来嵩山派弟子也受了他们的冲撞一时间竟阵型竟有些散乱。 王侠踏出那一脚后便全力运起身法借着灰尘声响的遮掩悄悄入了厅堂正是靠近嵩山弟子的那一侧。 王侠见嵩山弟子阵型散乱人人都是下意识地挡住那些闪避之人的力道心里也是一喜。 几下兔起鹘落间他便无声无息地靠近了嵩山弟子那里。 忽地他手中长剑锵地发出一声剑鸣大厅中突地亮起了璀璨剑光。 费彬等人心道不好已是看到了王侠手中正要出手又颓然放下。 原来王侠出剑何等之快战阵之中讲究的便是快狠更兼他有心打无心竟是将靠前的六七个嵩山弟子手中长剑全部打落劲力一吐竟将那六七个弟子看住的家眷往刘正风那边推了过去!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发难 这几下兔起鹘落间六七个刘府家眷已是被王侠运劲推向了刘正风那边嵩山派众人竟未来得及反应。 王侠心中松了一口气心道:“本来想着能救出二三人便不错现在竟比预备的还好一些也算是大幸了。”他也未放松警惕手中长剑剑锋颤动剑势森然笼罩住想要追回刘府家眷的嵩山弟子一时间嵩山弟子竟无人敢上前。 另一边刘正风和他几个亲传弟子反应也是迅速无比即刻将几个家眷护在中间。 说是家眷被救出的那几人大多是刘正风的亲传弟子唯有刘正风最疼爱的小儿子刘芹被王侠救了出来。刘正风的夫人还有他的长子还有刘菁都还被嵩山派挟持着。 这几下动作厅中众人过得几息才反应过来顶上还不时有瓦片木块和灰尘落下厅中却是没了声息。人人都心道:“好高的功夫!” 费彬勃然变色道:“你是何人?!是否是刘正风勾结的魔教同党?!” 他这话一出厅中群雄登时变色不少人身上刀剑已然出鞘面上带着杀气。这些人都是有亲友或是师长死在魔教中人手下对魔教中人是欲杀之而后快此时见得王侠黑巾蒙面武功又如此之高更兼想起之前费彬质问刘正风勾结魔教便都认定此人定是出来帮刘正风的魔教中人了。 王侠听得这话却是大笑道:“原来路见不平的便是魔教么我倒觉得拿人妻小胁迫于人的才是魔教作风哩嵩山派的诸位五岳剑派自诩名门正派怎的用起这种手段了莫不是学的魔教?!” 费彬等人面上涨得血红怒斥道:“放肆!魔教中人人人得而诛之用什么手段对付都不嫌过!刘正风勾结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你又为刘正风说话不管你是何门何派今日起便也是勾结魔教的败类!” 刘正风连连对王侠道:“多谢兄台仗义出手兄台还是快走吧莫要被刘正风牵连了!” 王侠默然站在那里手中剑锋依然指着嵩山派的众多弟子。 刘正风向着王侠拱了拱手:“兄台大恩刘正风粉身碎骨都难以报答!” 他又高声道:“诸位在下一生之中从未见过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一面所谓勾结所谓阴谋却是从何说起?” 费彬冷笑一声并不说话只侧头瞧着三师兄陆柏。 陆柏细声细语道:“刘师兄这话恐怕有些不尽不实了。魔教中有一位护法长老名字叫作曲洋的不知刘师兄是否相识?” 刘正风本来神色十分镇定但听到他提起曲洋登时变色口唇紧闭并不答话。 丁勉这时突然厉声喝道:“你识不识得曲洋?”他说话间运起内力这七个字吐出口来人人耳中嗡嗡作响不少人心中骇然为他气势所震。 刘正风仍不回答过得良久他才点头道:“不错曲洋曲大哥我不但识得而且是我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霎时之间大厅中嘈杂一片群雄都未想到刘正风竟会承认魔教长老是他的知交好友。 费彬脸上现出微笑道:“你自己承认那是再好也没有大丈夫一人作事一身当。刘正风左盟主定下两条路凭你抉择。” 刘正风宛如没听到费彬的说话神色木然缓缓坐了下来右手提起酒壶斟了一杯举杯就唇慢慢喝了下去。群雄见他绸衫衣袖笔直下垂不起半分波动足见他定力奇高在这紧急关头居然仍能丝毫不动声色那是胆色与武功两者俱臻上乘方克如此两者缺一不可各人无不暗暗佩服。费彬还未说话王侠已是朗声大笑。 费彬怒道:“鬼鬼祟祟之辈笑甚么?!” 王侠笑道:“左盟主定是要刘三爷亲手杀了曲洋了可是如此?” 费彬面露诧异点了点头朗声道:“刘师兄只要你亲手杀了曲洋那便还是江湖正道众人还是侠义道的好兄弟!” 群雄均想:正邪不两立魔教的旁门左道之士和侠义道人物一见面就拚你死我活左盟主要刘正风杀了曲洋自明心迹那也不算是过分的要求。 王侠面上却是露出一丝冷笑心道:“一群卑鄙之人而已。”卑鄙之人何时懂得这等风光霁月之事了心中还不知要如何编排呢。 刘正风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凄凉的笑容说道:“曲大哥和我一见如故倾盖相交。他和我十余次联床夜话偶然涉及门户宗派的异见他总是深自叹息认为双方如此争斗殊属无谓。我和曲大哥相交只是研讨音律。他是七弦琴的高手我喜欢吹箫二人相见大多时候总是琴箫相和武功一道从来不谈。”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笑续道:“各位或者并不相信然当今之世刘正风以为抚琴奏乐无人及得上曲大哥而按孔吹箫在下也不作第二人想。曲大哥虽是魔教中人但自他琴音之中我深知他性行高洁大有光风霁月的襟怀。刘正风不但对他钦佩抑且仰慕。刘某虽是一介鄙夫却决计不肯加害这位君子。” 王侠哈哈大笑笑道:“刘三爷呀刘三爷你你可真是……” 群雄都心道:“这人定也是以为荒谬的了是了哪有因为音律便结交魔教中人这般道理的!” 哪知王侠目中流露鄙夷神色看着厅中群雄道:“刘三爷你与一群庸碌之人说起这等高洁之事他们岂有相信的道理?哈哈好笑好笑!” ???群雄都是面露怒色不过是顾忌王侠根脚不明更兼他武艺高强才都不敢出手罢了。 费彬冷哼一声不去理睬王侠言语对刘正风道:“你与曲魔头由音律而结交此事左盟主早已查得清清楚楚。左盟主言道:魔教包藏祸心知道我五岳剑派近年来好生兴旺魔教难以对抗便千方百计的想从中破坏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或动以财帛或诱以美色。刘师兄素来操守谨严那便设法投你所好派曲洋来从音律入手。刘师兄你脑子须得清醒些魔教过去害死过咱们多少人怎地你受了人家鬼蜮伎俩的迷惑竟然毫不醒悟?” 定逸师太也道:“是啊费师弟此言不错。魔教的可怕倒不在武功阴毒还在种种诡计令人防不胜防。刘师弟你是正人君子上了卑鄙小人的当那有甚么关系?你尽快把曲洋这魔头一剑杀了干净爽快之极。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千万不可受魔教中歹人的挑拨伤了同道的义气。”天门道人点头道:“刘师弟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人所共知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你只须杀了那姓曲的魔头侠义道中人谁都会翘起大拇指说一声‘衡山派刘正风果然是个善恶分明的好汉子。’我们做你朋友的也都面上有光。” 刘正风并不置答目光射到岳不群脸上道:“岳师兄你是位明辨是非的君子这里许多位武林高人都逼我出卖朋友你却怎么说?” 岳不群道:“刘贤弟倘若真是朋友我辈武林中人就为朋友两胁插刀也不会皱一皱眉头。但魔教中那姓曲的显然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设法来投你所好那是最最阴毒的敌人。他旨在害得刘贤弟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包藏祸心之毒不可言喻。这种人倘若也算是朋友岂不是污辱了‘朋友’二字?古人大义灭亲亲尚可灭何况这种算不得朋友的大魔头、大奸贼?” 群雄听他侃侃而谈都喝起彩来纷纷说道:“岳先生这话说得再也明白不过。对朋友自然要讲义气对敌人却是诛恶务尽哪有甚么义气好讲?” 刘正风叹了口气待人声稍静缓缓说道:“在下与曲大哥结交之初早就料到有今日之事。最近默察情势猜想过不多时我五岳剑派和魔教便有一场大火拚。一边是同盟的师兄弟一边是知交好友刘某无法相助那一边因此才出此下策今日金盆洗手想要遍告天下同道刘某从此退出武林再也不与闻江湖上的恩怨仇杀只盼置身事外免受牵连。去捐了这个芝麻绿豆大的武官来做做原是自污以求掩人耳目。哪想到左盟主神通广大刘某这一步棋毕竟瞒不过他。” 他心中则道:“唉风光霁月果然不为庸人所理解这位兄台说得对这些卑鄙之人是从不相信君子之交的。朋友?呵谁是君子谁是小人曲大哥分得清楚刘正风也自然分得清楚。” 群雄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心中均道:“原来他金盆洗手暗中含有这等深意我本来说嘛这样一位衡山派高手怎么会甘心去做这等芝麻绿豆小官。”刘正风一加解释人人都发觉自己果然早有先见之明。 费彬和丁勉、陆柏三人对视一眼均感得意:“若不是左师兄识破了你的奸计及时拦阻便给你得逞了。” 刘正风心中虽并不看得上群雄面上却也丝毫不露只因他妻儿还尚在嵩山派挟持之下他续道:“魔教和我侠义道百余年来争斗仇杀是是非非一时也说之不尽。刘某只盼退出这腥风血雨的斗殴从此归老林泉吹箫课子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良民自忖这份心愿并不违犯本门门规和五岳剑派的盟约。” 费彬冷笑道:“如果人人都如你一般危难之际临阵脱逃岂不是便任由魔教横行江湖为害人间?你要置身事外那姓曲的魔头却又如何不置身事外?” 刘正风心中想起曲洋高洁品行微微一笑道:“曲大哥早已当着我的面向他魔教祖师爷立下重誓今后不论魔教和白道如何争斗他一定置身事外决不插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费彬冷笑道:“好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倘若我们白道中人去犯了他呢?” ?刘正风道:“曲大哥言道:他当尽力忍让决不与人争强斗胜而且竭力弥缝双方的误会嫌隙。” 费彬道:“如此说来刘师兄第一条路是不肯走的了决计不愿诛妖灭邪杀那大魔头曲洋了?” 刘正风道:“左盟主若有号令费师兄不妨就此动手刘正风行得正坐得直无愧于心!” 他看看仍被挟持的妻子儿女还有一两个亲传弟子心中凄然面上却不显露问道:“夫人孩儿徒弟们你们可信刘正风可信我并未有过对不起江湖正道的事情?” 刘夫人、刘公子还有刘菁和刘正风的亲传弟子都是叫道:“信我们信!” 刘正风面上带着笑意缓缓跪下俯身向着被自己连累的亲眷们磕了三个头:“刘正风连累你们了!” 刘夫人等人都是面色凄然惶恐只是刀剑加身竟不能扶起刘正风。 刘正风起身又对着费彬道:“费师兄刘正风便是有罪我家人弟子又有何错?” 他顿了顿又道:“刘正风只求费彬师兄放了我这些家眷弟子要杀便杀我刘正风一人好了莫要牵连!若是担心他们会寻仇刘正风自可让他们立下毒誓永世不履江湖!” 费彬冷冷摇头伸手向史登达一招说道:“过来!” 史登达应道:“是!”走上三步。 费彬从他手中接过五色令旗高高举起说道:“刘正风听者:左盟主有令你若不应允在一个月内杀了曲洋则五岳剑派只好立时清理门户以免后患斩草除根决不容情。你再想想罢!” 刘正风惨然一笑道:“刘某结交朋友贵在肝胆相照岂能杀害朋友以求自保?左盟主既不肯见谅刘正风势孤力单又怎么与左盟主相抗?你嵩山派早就布置好一切只怕连刘某的棺材也给买好了要动手便即动手又等何时?” 费彬将令旗一展朗声道:“泰山派天门师兄华山派岳师兄恒山派定逸师太衡山派诸位师兄师侄左盟主有言吩咐:自来正邪不两立魔教和我五岳剑派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刘正风结交匪人归附仇敌。凡我五岳同门出手共诛之。接令者请站到左首。” 天门道人站起身来大踏步走到左首更不向刘正风瞧上一眼。天门道人的师父当年命丧魔教一名女长老之手是以他对魔教恨之入骨。他一走到左首门下众弟子都跟了过去。 岳不群起身说道:“刘贤弟你只须点一点头岳不群负责为你料理曲洋如何?你说大丈夫不能对不起朋友难道天下便只曲洋一人才是你朋友我们五岳剑派和这里许多英雄好汉便都不是你朋友了?这里千余位武林同道一听到你要金盆洗手都千里迢迢的赶来满腔诚意的向你祝贺总算够交情了罢?难道你全家老幼的性命五岳剑派师友的恩谊这里千百位同道的交情一并加将起来还及不上曲洋一人?” 刘正风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岳师兄你是读书人当知道大丈夫有所不为你这番良言相劝刘某甚是感激。人家逼我害曲洋此事万万不能。正如若是有人逼我杀害你岳师兄或是要我加害这里任何哪一位好朋友刘某纵然全家遭难却也决计不会点一点头。曲大哥是我至交好友那是不错但岳师兄何尝不是刘某的好友?曲大哥倘若有一句提到要暗害五岳剑派中刘某那一位朋友刘某便鄙视他的为人再也不当他是朋友了。” 他这番话说得极是诚恳群雄不由得为之动容武林中义气为重刘正风这般顾全与曲洋的交情这些江湖汉子虽不以为然却禁不住暗自赞叹。 岳不群摇头道:“刘贤弟你这话可不对了。刘贤弟顾全朋友义气原是令人佩服却未免不分正邪不问是非。魔教作恶多端残害江湖上的正人君子、无辜百姓。刘贤弟只因一时琴箫投缘便将全副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他可将‘义气’二字误解了。” 刘正风淡淡一笑也不反驳只是摇头。他心下凄凉心道:“你们不懂的你们不会懂的。” 岳不群长叹一声走到了天门道人身侧。令狐冲、劳德诺、岳灵珊、陆大有等也都随着过去岳不群自是没有看到王侠他也好像早知道一般冷冷瞥了眼站在刘正风那边的蒙面人脸上紫气一闪袖袍中的手死死握着。 定逸师太望着刘正风问道:“从今而后我叫你刘贤弟还是刘正风?” 刘正风脸露苦笑道:“刘正风命在顷刻师太以后也不会再叫我了。” 定逸师太合十念道:“阿弥陀佛!”缓缓走到岳不群之侧说道:“魔深孽重罪过罪过。”座下弟子也都跟了过去。 费彬道:“这是刘正风一人之事跟旁人并不相干。衡山派的众弟子只要不甘附逆都站到左首去。” 衡山派年轻一代都对刘正风道了一声:“得罪!”便都走了过去。 刘正风也不在意反是转头对着向大年米为义等人道:“大年为义你们也过去好了。无须羞愧我刘正风不怪你们。” 费彬也道:“刘门亲传弟子也都站到左边去!” 只是半晌向大年等亲传弟子都是一动不动都是默默拔剑在手。米为义更是拔剑抢到刘正风身前护住他。 刘正风热泪盈眶仰天笑道:“刘正风有徒如此死而无憾了!” 丁勉心下恼怒心道:“他们这般作为岂不是告诉群雄他们是些众感情尊师重道的好汉子那我们嵩山派成了什么了?不行得杀个人立威让这些不识好歹的东西统统滚过来。” 他左手一扬嗤地一声轻响一丝银光已是电射而出直奔米为义胸口而来。 正文 第四十章 决裂 丁勉左手一扬嗤的一声轻响一道银光已是电射而出。 王侠瞧得真切袖袍中匕首也是掷出不差分毫地将那根银针钉入地面一时间群雄骇然。 王侠冷笑道:“嵩山派的莫非就只会暗器伤人还有挟人家眷?” 费彬、丁勉、陆柏都是一怒丁勉更觉脸上无光。 丁勉面色阴沉地盯着王侠缓缓道:“好好好你自己找死也怪不得我了!” 话音刚落丁勉便踏步上前。他一脚踏出竟给人一种整个厅堂都要倒转过来的感觉这便是嵩山派的功夫最是气势宏大便似刀枪大戟万里长河一般。 丁勉却不是只走一步而是连踏了三步把气势提到了顶峰整个人好似拔高了一尺般而后才一掌向王侠拍出。这一掌中劲力刚猛无比便是王侠以长剑封挡也定然是长剑断成碎片而后被一掌拍在胸口的下场。 王侠却是不慌不忙这等场面他见得多了。论气势宏大论刚猛凌厉哪里有比得过战场的地方?王侠纵然只是加入过军伍去剿灭倭寇但见过的大场面却也不少了丁勉这一掌比起战阵之中排山倒海般的冲杀却要差的远了还谈不上让他吃惊。 王侠肩膀微沉气贯剑锋。他手中那柄长剑便瞬间发出嗡鸣之声清冽至极剑锋四周还能隐隐听到凌厉的风声能看到隐隐约约荡起的空气涟漪! 丁勉正运劲向王侠一掌拍来他眼中突然映出王侠平静的眸子耳边隐隐听到了凌厉的好像能刮破耳朵的风声。陡然间他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危机感就像少年时在山中碰到狼群般的感觉。会死! 王侠长剑已然挥动了刹那间风声大作布满内力的长剑上竟有了丝丝裂纹这柄精钢长剑竟要承受不住王侠的内力而碎成粉末。 丁勉已然察觉到了这一剑他定然是接不住的接不住就得死。生死关头他也不顾及受不受内伤了保命为先。于是他强行收了掌力又强自提气右脚狠狠一蹬地面整个人飞速向后窜了回去。 嗡嗡嗡剑尖从丁勉的脸颊擦过。嗤刹那间丁勉脸上便留下一道长长的裂口鲜血直流。 呼呼丁勉退到费彬和陆柏身边重重地喘着气。刚刚强行收力提起已然让他受了些内伤更兼那一剑从他眼皮底下划过险些要了他的性命因此他此刻面色竟有些发白冷汗涔涔流下。 大厅中一时有些寂静。 定逸师太目瞪口呆那一剑那一剑自己拦得下么?她平心而论自己定然是拦不下的那般强横内力自己若是想要用剑封挡定然是要被连人带剑劈成两片的了。 岳不群也是脸色阴沉那一剑他也只能避其锋芒绝不可能硬接的。突然他的目光看到了王侠额头上的汗珠心下一松说道:“这人也不轻松这一剑怕也是消耗了许多内力!” 岳不群话音刚落王侠手中那柄长剑便裂开了长长一道口子而后竟碎成两截了。 费彬等人听得岳不群话语也是心下一松心下都道:“是了若是这人剑剑如此那还有谁能挡他?这一剑消耗内力定然不少只要躲开便是还有此人内力定然也是刚猛无比单独对上只能用拖字诀拖垮他不能硬拼或者……” 王侠接过刘正风丢来的一柄长剑心下也是惊讶:“果然战阵与江湖不同我这一剑在战阵之中能一剑分开烈马却被这丁勉躲开了?这人反应却也是厉害。” 丁勉调息片刻虽是消耗了不少内力但也总算还有一战之力。他师兄弟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费彬忽道:“嵩山弟子看住刘正风家眷!” 而后他三人一同抢出一个来到王侠正面另两个窜到王侠身旁竟是三人围攻! 王侠哈哈一笑:“来得好!”他也是一催内力长剑放出耀眼剑光剑锋在周身一转逼开了在他身侧出招的丁勉和陆柏此时费彬凌厉的一掌已到了面前几乎来不及再躲开。 费彬虽还是严阵以待但心下还是一松心道:“内力再强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我三人围攻你还能翻天?” 刘正风大叫一声:“小心!” 王侠忽地在费彬眼皮底下笑了一笑他右手持剑逼开了丁勉和陆柏此时还来不及回防但他也丝毫不慌左手突然绽出一道寒芒。 费彬心下一惊想到王侠之前那柄匕首心道:“若是他袖中还有一柄这么近的距离我怎么躲得开!”当下抽身急退。 王侠哈哈一笑冲着费彬摇了摇头。 费彬心下一怒正待招呼两位师兄弟再行围攻王侠却陡然间一声长啸:“该我了!” 他近乎身剑合一如长剑刺出般到了丁勉面前。 王侠的想法很简单若是任由这三人围攻他毕竟未入先天纵然内力雄浑剑法凌厉也绝然支持不了多久。刚刚逼退费彬已是他出了急智其实他袖袍中没有第二把匕首不过是一枚铜钱罢了若非如此刚刚他纵然能接下费彬那一掌此时也定然受伤而且还得再面对三人的围攻。但现在他既然打破了三人的围攻圈那便攻敌最弱好了就攻受伤的丁勉! 王侠长剑直点丁勉眉心锋锐剑气好似能隔空刺破丁勉皮肉般。王侠目中尽是快意更有豪情满腹当世三位了不起的高手围攻又如何?我偏要进攻偏要打得你们抬不起头来! 丁勉若是够硬气拼着受伤也要牢牢纠缠住王侠这满带杀气的一剑的话那等得费彬和陆柏赶来支援王侠便也只能抽身远遁了。 可惜王侠刚刚那全力催发的一剑已然让丁勉有些惊惧他虽然杀人无数江湖经验也是老道但也从未见过这在战场磨砺出来的剑术此时心中仍有些畏惧也不敢硬接只是退了一步预备避开锋芒再来拆解。 他这一退王侠目中便闪过一丝喜色剑尖一颤速度丝毫不减当即变招又攻向丁勉。二人一个攻一个退身法俱是超绝费彬和陆柏一时间竟难以跟上合围之势当即告破。 王侠大吼一声:“刘三爷救人!我随时可以脱身!” 刘正风咬牙带着几个亲传弟子冲向看守着他亲眷的嵩山弟子费彬和陆柏也是大急大喊一声:“杀!杀!” 二人想要抽身回去对付刘正风却也是不可了。只因丁勉胆气被夺气势已失完全落在下风随时有性命之忧他二人必然要去相救绝不可能抽身去拦住刘正风。他们又害怕刘正风把家眷救出后夺路而逃便喊着“杀”其实是要嵩山弟子杀一个刘正风的亲眷让他投鼠忌器所幸的是嵩山弟子也未做过这等事情只道是长辈让自己迎战便将挟持着亲眷的同门护在中间其余人结阵与刘正风等人厮杀一时间刘正风亲眷性命倒也无忧。 而这边丁勉面色更加苍白他刚刚压下的内伤隐隐又要发作眼见便要重伤乃至死在王侠剑下费彬和陆柏一时间也是难以救围。 正这时一柄长剑突地斜斜挡在丁勉面前正挡住王侠刺出的长剑。 王侠只觉得一股细密却又无比坚韧的内力从剑上传来这内力他自然熟悉……是紫霞神功! 王侠豁然抬头看着岳不群岳不群满面紫气开口道:“丁师兄你快去调息莫要耽搁!费师兄陆师兄你们去挡住刘师兄好了这人武功了得我来缠着他便是。” 而后岳不群一双眸子也是对上了王侠的眼睛古井无波断情绝义。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叹 叮一柄长剑斜斜挡住了王侠的攻势。 “这人武功了得我来缠着他!” 费彬和陆柏大喜齐道一声:“多谢岳掌门!”而后两人也是迅速回身与嵩山弟子前后夹击刘正风和刘门弟子。 一直走在生死之间的丁勉也是重重松了口气坐在地上盘膝吐纳。 …… 王侠定定地看着岳不群愤怒的眼睛心下一阵黯然他早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自己的想法太纯粹太简单太天真了而现实是要妥协的。自己总会迎来选择前几天如此今天也如此。 岳不群死死盯着王侠他当然感觉得到这个蒙面人便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弟子便是挫骨扬灰自己都能认出来。以自己对侠儿的宠爱从小到大不论他做什么自己都是支持的可今天自己出手了。 岳不群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道:“侠儿别怪我。我知道你有你的理想但华山派冒不起这样的风险你的理想太大了太纯粹了我总归是现实的。” 王侠同样闭上了眼睛心道:“师父您认出是我了吧……我又让您操心了我是华山大弟子这种事我心中再不平也是不能做的可我还是做了……” 然后二人同时睁眼眼中都透着坚定。 锵剑鸣声从两人相抵的剑锋处传来声震四野。 踏踏踏两人同时退后三步而后右脚都是狠狠在地上一踩。 王侠脚下炸起尘灰劲风冽洌岳不群脚下则是无声无息飘逸轻灵。 嗤嗤嗤岳不群眼神冷冽手中长剑一剑化出三道剑影分刺王侠上中下三路每一路都是一式凌厉剑法端的神妙异常。 厅中观战的群雄大声叫好天门道人面带钦佩地叫道:“好!好一个太岳三青峰!” 令狐冲也是惊骇这太岳三青峰他也会但他却只会三剑分使不想师父他竟能三剑齐出这等凌厉神妙的剑术那人怎么能接的住! 王侠也是一惊这等剑招当年从未见师父用过想必是这几年新创的招式吧果然厉害。但他也是虽惊不乱天下哪有人能同时出三剑的不过是剑速太快所致还应当用了希夷剑法的剑理不然不会如此凌厉。所幸王侠华山剑法练得纯熟希夷剑法当年便已到了极高的层次当下脚步一转当当当三剑妙到毫厘地连点三下终是化解了这式太岳三青峰。 定逸师太也是一呆王侠拆解的那三剑虽无甚精妙之处但只快准稳三字已然难有敌手了剑法精熟实在世所罕见。 岳不群倒也并不觉意外侠儿若是接不下这太岳三青峰那自己才要吃惊哩。他脸上陡然间紫气密布刷刷刷又是三剑刺来剑光竟比上一次还要凌厉几分。 王侠瞳孔一缩手中长剑划一个圆使了个黏劲将剑影打乱整个人被剑势逼得后退三步。 岳不群面无表情只是紫气盛极又是三剑刺来比上次又要凌厉三分。 令狐冲木然赞叹道:“这哪里是太岳三青峰这是太岳九青峰了师父的剑术也太……” 王侠叹了一声目中也是流露出赞叹之色师父剑术更在自己估计之上。然后他目光一凝心道:“自己不能退自己这一退刘三爷便真的是孤立无援了难道要看他满门死绝不成?”当下脚步站定左手连着袖袍划弧便似一个小小风眼般带偏岳不群剑影右手长剑也是连连封挡。 岳不群神色冷峻竭力收束散乱剑光把握剑路全力运起紫霞神功对抗王侠内力。 王侠目光一凝肩头忽地一痛已然被轻轻点中他反应极快一剑隔开了岳不群点在他肩头的长剑神色复杂地看着肩头那里并未流血连皮都未曾破。 岳不群淡淡地看着自己这个徒弟他表情虽是淡然心中又怎能平静徒儿剑法中丁点杀意都无他怎能感觉不到。 一时间王侠与岳不群都停下手来。 …… 呼呼刘正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身上已然多了几道深深的伤口鲜血不停流出目光也有些晕眩了。 他转头看看身旁向大年死了米为义死了自己那几个被救出的亲传弟子也都死了芹儿呢?呼他心下一松芹儿身上虽满是血渍但并无伤口想来应当是飞溅上的吧。 他再扭头看着被嵩山弟子团团围住的妻子儿女心中颓然道:“刘正风对不起你们竟竟……” 费彬和陆柏身上也各自留了几道浅浅的剑伤都是刘正风和刘门弟子用以命搏命的打法留下的。此时他们看着刘正风通红的眼睛心下也是有些不寒而栗心道:“若是再这般打下去说不定这刘正风能拼死我们一个那便大大不值了!哼这些刘府家眷本就是为了要挟刘正风的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丁勉也已然起身站到嵩山弟子战阵之中他自然明白自己两个师弟是什么打算他自己也是这般想的。丁勉挥了挥手厉喝一声:“带上来!” “是!”那几个嵩山弟子此时也是明白了一个个面露狞色匕首长剑都牢牢架在那些家眷的后心或是脖子上将他们带了出来。 费彬狞声道:“刘正风我们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再反抗便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刘正风口中眼中溢出鲜血他的长子却是哈哈大笑道:“爹爹!孩儿不怕孩儿不怕!您常教导君子之交……” 嗤匕首从刘公子后心穿到前胸打断了他的话语。 “孩儿!”刘正风长剑当啷落地。 刘夫人目眦欲裂竟不顾架在脖子上的长剑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推开了看着她的嵩山弟子扑到了刘公子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嗤那个被她推开的嵩山弟子也是怒极一剑刺穿了她的身体便让她母子二人躺在了一起。 “畜生!”定逸师太愤然出手击向那个嵩山弟子。 丁勉看得真切挥掌与定逸师太对了一掌两人都是嘴角溢出些许鲜血来。丁勉有伤在身倒也不想跟定逸师太动手大喝一声:“师太这是除魔卫道!” 定逸师太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她大喊一声:“恒山弟子我们走!” 哗恒山弟子当即随着定逸师太走了出去再不愿在这除魔卫道的地方待上一会。 “杀!” “杀!” 刘菁大喊:“你们这些畜生!”嗤长剑劈下血光四溅。 刘门便这般灭了只剩刘正风一人了。 …… 王侠此时与岳不群遥遥相对两人都不动手各自分神注意着那边情况。 便在嵩山弟子出手屠杀刘府家眷时王侠目中喷火一般转身便要奔去阻止那些嵩山弟子然后又是那柄长剑挡住了他的去路。 王侠目中流露出愤慨岳不群则是阖上双目让王侠看不到他的眼神。只是王侠每想到去那边阻止嵩山弟子时岳不群却一直都是长剑封住他去路不让他过去。 王侠纵有心相救无奈何连番大战纵是内力雄浑此时也有些吃力了更兼拦住自己的乃是救命授业的恩师自己……难道真能和他生死相搏不成? …… 刘正风惨然笑道:“你们赢了你们赢了……兄台救我芹儿!”他忽地抓起长剑引剑向脖上劈去。 正这时一道黑色人影突地出现打落刘正风长剑一手提起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落幕 “曲大哥?”刘正风惊道。 “曲洋!”费彬等人还有厅中群雄听到刘正风叫声自都明白这人便是魔教护法长老曲洋了一齐叫道。 曲洋正是回雁楼上那个与曲非烟一起的老者。他此时行动如风一伸臂便抓住了刘正风的左腕喝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右手向后舞了一个圈子拉着刘正风向外疾奔。 只奔得三步陆柏、费彬两人四掌齐出分向他二人后心拍来。 曲洋向刘正风喝道:“快走!”出掌在刘正风背上一推同时运劲于背硬生生受了丁勉、陆柏两大高手的并力一击。 砰的一声响曲洋身子向外飞出去跟着一口鲜血急喷而出回手连挥一丛黑针如雨般散开。 丁勉叫道:“黑血神针快避!”急忙向旁闪开。群雄见到这丛黑针久闻魔教黑血神针的大名无不惊心你退我闪乱成一团。 混乱之中刘正风与曲洋已逃得远了。 王侠长叹一声身形疾奔伸手抓住刘芹也快速跟了上去。 岳不群站立原处挥剑挡开射向他的几枚黑针眼睛却一直盯着王侠的背影也是长叹一声。 令狐冲愣愣看着王侠远去的背影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这人背影……是……” 岳灵珊好似也发觉了什么师兄说去客栈拿东西可直到现在都没来呢不知不觉地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眼中不由落下泪来。 …… 曲洋和刘正风毕竟身受致命之伤纵是勉力奔逃也只逃到衡山城郊他们也不想再逃了。 曲非烟自知自己功夫低微生怕给爷爷和刘公公添了乱子是以早已按曲洋吩咐等在了此处她看曲洋和刘正风面色已是知道了自己爷爷还有刘公公怕是都性命难保了一双眼睛早已泪眼朦胧。 曲洋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咳出几口血来:“非非莫哭莫哭人终有一死的!咳咳咳咳贤弟我们去奏罢生平最后一曲。” 此时王侠一手提着刘芹也追上了二人。 刘正风瞧见刘芹心中总算有了安慰至少刘家后代不绝了。他连连向王侠拱手道:“多谢兄台仗义出手咳咳只可惜刘正风无能今日命丧于此再不能报答兄台了。” 王侠摇摇头并不说话只是放开了刘芹。他心中也是黯然感伤:“自己竭力出手终究也只救得一人……” 刘芹看着爹爹脸色又想到倒在血泊中的母亲兄姐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哽咽着喊:“爹爹!” 刘正风长叹一口气摸了摸刘芹的头闭着眼睛也是流出两行泪来。 他忽地又振作起来抹去脸上泪水对曲洋道:“曲大哥走罢去奏我们生平最后一曲!” …… 铮铮铮铮琴音渐起甚是优雅过得片刻有几下柔和的箫声夹入琴韵之中。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夹着清幽的洞箫更是动人琴韵箫声似在一问一答渐渐行至瀑布边上。 琴音渐渐高亢箫声却慢慢低沉下去但箫声低而不断有如游丝般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 其时月亮被一片浮云遮住了夜色朦胧曲洋和刘正风坐在山石上一个抚琴一个吹箫王侠三人站在他们身侧一言不发静静听着。 忽然瑶琴中发出锵锵之声似有杀伐之意但箫声仍是温雅婉转。 过得一会琴声也转柔和两音忽低忽高募的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又过得一会琴箫之声又是一变箫声变了主调那七弦琴只是玎玎珰珰的伴奏但箫声却越来越高。 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声立止箫声也即住了。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唯见明月当空树影在地。 曲洋缓缓说道:“贤弟你我今日毕命于此也是大数使然。只是愚兄未能找到机会及早出手累得你家眷弟子殉难心下实在不安。” 刘正风摇头道:“你我肝胆相照不必再说了。” 刘正风又道:“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了。”过得一会他叹了口气看着刘芹。 曲洋也叹了口气看着曲非烟。 两人相视一笑。曲洋道:“贤弟想必还放心不下令郎吧。”刘正风也道:“曲大哥也放心不下非非吧。” 两人都是摇头苦笑。 曲非烟满脸是泪恨声道:“爷爷爷爷你不必担心跟刘公公慢慢养伤咱们再去把嵩山派的恶徒一个个斩尽杀绝为刘婆婆他们报仇!” 刘芹也是咬得嘴角流血双目血红道:“爹爹安心养伤!” 这时山壁后传来两声长笑。笑声未绝山壁后猛地窜出两个黑影青光闪动两人站在他们面前手持长剑正是嵩山派的大嵩阳手费彬和仙鹤手陆柏。两人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将嵩山派赶尽杀绝?哈我们便来赶尽杀绝了!” 两人虽是对曲非烟说话目光却死死盯着王侠。他们自是对自己掌力清楚的很刘正风和曲洋心脉定然已经碎了绝不可能再动手那如今便只有这人能跟他们动手了他们两人齐上更兼先前与王侠交过手已是熟悉了王侠路数自忖绝无败理。 王侠也是面色凝重地看着两人自己先前几次动手内力消耗已是有些多了这两人之前有嵩山弟子分担压力身上虽有伤口但内力怕还充足更兼他们是两人围攻这却有些难办了。若是只自己一人那自然不惧想打就打想走便走只是现在自己却不能走情况不容乐观。 正这是忽然间耳中传入几下幽幽的胡琴声琴声凄凉似是叹息又似看哭泣跟着琴声颤抖发出瑟瑟瑟断续之声如是一滴滴小雨落上树叶。 费彬心中一震朗声道:“莫大先生到了么怎地不现身相见?” 琴声突然止歇松树后一个瘦瘦的身影走了出来。 莫大先生左手握着胡琴右手向费彬拱了拱说道:“费师兄左盟主好。” 费彬见他并无恶意又素知他和刘正风不睦便道:“谢莫大先生俺师哥好。贵派的刘正风和魔教妖人结交意欲不利我五岳剑派莫大先生你说该当何处置?” 莫大先生向刘正风这边走近两布森然道:“该杀!”寒光陡闪手中已多了一柄又薄又窄的长剑猛地反刺直指费彬胸口。 王侠也在莫大先生“杀”字出口的一瞬欺近路柏手中长剑带着满腔杀气怒火挥出。 王侠在刘府无能为力的抑郁与师父兵刃相接的痛苦此时全部爆发了出来长剑带着前所未有的气势力道刺向陆柏。 嗤鲜血飙起。 …… 刘正风面色安详摸了摸刘芹道:“芹儿为父往日对你溺爱颇多如今……咳咳你要靠自己了……” 曲洋同样脸色复杂地看着曲非烟目中尽是放心不下。 王侠轻叹一声道:“两位前辈若是放心在下的话便将他们交付于我照料罢总不会亏了他们吃穿他们要学什么要做什么我自当尽力满足这《笑傲江湖》的曲谱便让非非和刘公子传下去罢。” 刘正风和曲洋吃力地撑起身子对着王侠一揖:“多谢阁下了。” 王侠解下蒙面的黑巾恭恭敬敬地对二人一揖:“晚辈愧疚刘师伯曲前辈走好。” 刘正风笑了笑曲洋目中也是惊异二人渐渐闭上了眼睛。 “爷爷!” “爹!”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各人各事 吱呀吱呀一架马车不紧不慢地走着赶车的是个面上留着一道刀疤带着沧桑之色的青年正是王侠。 这时马车的帘子忽地拉开曲非烟眼睛犹是通红探出头来问道:“侠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刘芹也探出了脑袋问道:“是呀王大哥我瞧这方向是向北这是去哪呀?” 王侠沉默半晌叹了一声缓缓道:“我先去华山了结一些事情而后再跟你们寻个地方好好安置下来。” 刘芹听得华山面色一僵想到当日正是岳不群出手缠住了王大哥不然自己的哥哥姐姐还有母亲说不定便都能活下来。想到此处他心情也是低落低着脑袋不再说话。 曲非烟同样想到了岳不群脸上现出一丝愤怒。她生性活泼若是平时她早已骂起岳不群来但毕竟是女儿家从王侠脸上神情便能读出一些东西来也不说话了只和刘芹一起盯着王侠。 王侠低头赶路半晌忽地觉得是不是太过静了些回头一看便发现两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时见两个孩子一言不发情绪低落的样子却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半晌王侠也想不到自己该说些什么只道:“等华山事情了了我便带你们寻个僻静地方届时不论你们要做甚是要学文还是学武我都随你们。” 刘芹摇摇头:“我不要学文我要学武报仇至多再学着吹奏洞箫把《笑傲江湖》的曲谱传下去。” 曲非烟也道:“我要给爷爷和刘公公他们报仇还有爷爷的琴我也要传下去!” 王侠默然点了点头道:“你们要学武的话我亲自教你们便是你们要学洞箫还有抚琴我也去请人来……唉……”他没头脑地叹了口气一抖马缰车子一阵摇晃便吱呀吱呀地加快了速度。 …… “人在哪?人在哪?这里是悬崖难道还能飞了不成?!” “师兄师兄那里有块布条!” “哦?苍天无眼?” “师兄林震南那厮怕是跳崖自尽了!” “他难道便如此不济么宁愿跳崖也不愿回头拼死一搏给他老婆报仇?” “嗨师兄他也是倒霉催的先是被青城派抓去拷问了许久然后儿子又当着自己的面被逼死嘿老婆又被咱们杀了哈怕是想不开了罢!” “嗯……也有道理怕也真是如此嘿谁让他本事不济偏偏家传剑法名头又那么大呢怀璧其罪呦!我们走!” 林震南屏着呼吸双手攀着青藤悬在悬崖底下听得上面说话之声渐远直至再也听不到了这才松了口气借着青藤费力地攀了上去。 此时阳光明媚林震南躺在悬崖边上却觉得这阳光无比刺眼。苍天无眼苍天当真无眼! 林震南老泪纵横自己的儿子当着自己的面引剑自刎自己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假作昏迷以图掩盖愤恨留待日后报仇。与妻子趁着刘府金盆洗手之时悄悄逃出怕的就是有人还对自家的辟邪剑谱眼热不想没过几日竟又被盯上妻子被敌人拿住而后也是咬舌自尽自己却只能一直逃亡竟没本事给妻子儿子报仇!老天啊老天你无眼啊! 林震南哭骂了一阵又振作精神心道:“不行怎么能如此颓废养好身子取出剑谱练好武功再为平儿还有夫人报仇才是正道!” 他辩了辩方向涂黑面孔划破衣服装作流民小心翼翼地赶起路来。渴了便饮山泉山溪饿了就吃野果野草到了有人烟之处便一路乞讨绝不肯让人瞧出一点破绽。 便这般不一日林震南便到了福州。 这些时日林震南原本开起福威镖局的志得意满早就被打磨得干干净净丝毫不剩。他现在好似又回到了当年接手镖局的时候小心翼翼凡事务求滴水不漏他只剩一个希望了错不起了。 林震南并未直接去向阳巷的老宅起出辟邪剑谱而是依旧装扮成流民乞丐混在那些下九流人中忍着肮脏恶臭观察着有没有人跟踪自己有没有人在老宅附近守株待兔。 如此过了三天他混在乞丐中一路乞讨走过了自家老宅约莫六七次之多始终没发现半点有人监视的迹象。 林震南终于放下心来。 这天夜里他悄悄来到了林家老宅在墙上一借力便翻了过去。 他一路奔到了地窖终于拿到了那件先祖不让子孙翻阅的袈裟那让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让他林家家破人亡的辟邪剑谱。 他手一抖当即展开袈裟。 鲜红的袈裟上第一行的八个黑色大字格外引人注目:“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林震南手一抖袈裟缓缓飘落。 他突地惨笑一声还不待袈裟落地便急忙伸手抓起而后锁了地窖细细地将剑谱内容熟记于心。待得剑谱背得滚瓜烂熟之后林震南老泪纵横拿起火把将袈裟付之一炬。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嘿嘿嘿若是能报仇……”林震南的眼中闪着疯狂而悲凉的光他没的选择了他必须这样他要报仇。 …… 华山脚下此时天色已黑。 王侠将曲非烟和刘芹安置在客栈对他们道:“你们便在这里等着如无意外我天亮便能回来明天一早便带你们离开。” 曲非烟道:“侠哥哥小心!” 刘芹则是咬牙道:“王大哥小心岳不群那厮武功高强别被他伤了!” 王侠脸上笑了笑无限悲凉而后身形消失在了夜色中。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重回华山 天已然黑了。 岳不群点着油灯独自坐在书房中。他神色略带抑郁和无奈轻叹一声放下了手中书卷提起笔来在纸上写了一个侠字摇了摇头。 这时吱呀一声响宁中则端着一盏茶推门进来道:“夫君用茶吧。” 岳不群起身接过宁中则手中茶盏道:“多谢夫人。”他端茶盏时袖袍有意无意地一挥将方才在纸上写下的侠字化成一团墨渍。 往日宁中则给岳不群送茶的时间并非这个点而且送茶后她说上几句话便出去了从不打扰岳不群读书。可今日宁中则则是皱着眉头好像想说什么却又迟迟不说就只站在岳不群旁边。 过得半晌岳不群叹了一声道:“夫人你可是有事与我说?” 宁中则瞧着他点了点头问道:“侠儿呢他怎的没回来?我听冲儿他们说当日是与侠儿一道的只是刘师兄金盆洗手时出了乱子后来竟再没有遇见了。夫君你说……侠儿会不会……” 岳不群眉头重重一跳脑海中浮现出当日的情形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半晌他对宁中则道:“夫人侠儿他……他怕是不回来了你怪我好了。” 宁中则“哎呀”叫了一声脸上涨得通红:“谁?谁干的!谁伤了侠儿是刘正风还是曲洋还是嵩山派暗地里下的毒手?!” 岳不群一怔心道:“原来夫人竟以为侠儿出事了么……唉……还是和她说实话罢她若要怪那便怪我好了。” 岳不群沉声道:“夫人刘正风结交魔教长老曲洋这事想必你是知晓的吧。” 宁中则点头道:“不错五岳剑派出了这等丑事哪个不知晓了?” 岳不群眉头皱了起来:“可你怕是不知道刘正风与曲洋却是以音律相交……” 宁中则重重打断岳不群道:“这跟侠儿有什么关系?!难道侠儿会跟刘正风一样去跟魔教中人结交么?” 岳不群苦笑摇头:“自然不会可侠儿……侠儿他他见不得那种事的……” 宁中则问道:“到底什么事?” 岳不群缓缓说道:“不久前青城派的弟子在南昌的福威镖局分号放了一把火竟牵连了旁边的几十户民居累得死伤惨重侠儿意欲为那些百姓讨回公道想必他是想让那些青城弟子以死交代的武林群雄却都以为青城弟子并非故意面壁思过日后再多做好事弥补便是了若非我及时出面带走侠儿怕是他当时便跟青城派余观主大打出手了。” “后来林平之当着他父母的面自刎而死侠儿心里定然也是不好受的更兼……” 宁中则急切问道:“更兼什么?” “更兼嵩山派竟用刘师兄家眷妻小的性命相要挟侠儿他……” 宁中则吐了一口气:“可是侠儿他看不下去出手要救刘府家眷?” 岳不群默默点了点头。 宁中则又问道:“你可是出手拦住了侠儿?” 岳不群又点了点头道:“侠儿用黑巾蒙面并未被人认出但他当时出手已然是众矢之的我怕他交手时被人打落面巾或是从武功路数中瞧出来根脚更兼心中对他莽撞行径怒极是以我便出手缠住了侠儿……教他教他不能去救刘师兄的家眷……” 岳不群叹了一声:“侠儿定然是怨我恨我的他一腔热血看不惯天下不平之事我这做师父的当年一直教他要心怀正气如今自己却去阻他……唉便是他不怪我我又有何面目见他……” 宁中则也是叹了一声:“不群你也不是不想如此不过形势所逼让你不得不如此罢了……侠儿他自小便通情达理自是不会怨你的也无须担忧侠儿他他不还是咱们华山派的大弟子么咱们便等他回来好了。” 正这时书房外忽地传来一声异响。 岳不群霎时间提剑在手喝道:“谁!” 宁中则也暗自戒备心下也是惊怒竟有人敢在自己夫妻两人眼皮底下偷听?若是侠儿在刘府的事传扬出去那侠儿便真的要被逐出门墙了这般想着宁中则已是对房外那人起了杀心。 吱呀一声那人竟未逃走反而推开了书房的门。 王侠一身夜行衣低着头走进了岳不群书房。 咣当岳不群手中长剑掉在地上宁中则腾起的杀心也烟消云散。 “侠儿?!” “侠儿?!” 两人惊喜交加的声音传出王侠却更是愧疚非常他一下子跪了下来两眼通红道:“弟子莽撞累得师父师娘操心了……”话语中竟带着哽咽之声。 岳不群本待呵斥他在刘府莽撞行事险些给华山带来祸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他嘴唇一阵抖动说了句:“这么大了别跪着起来吧。” 宁中则则是双目通红她已有十年未见自己这个从小养到大的弟子了十年了。她手颤抖着扶起了王侠端详着王侠脸庞手指抚过王侠脸上那道长长的刀疤拔下王侠鬓角的一根白发带着哭声道:“侠儿你受苦了你受苦了……” 王侠心中愧疚半晌说不出话来。 岳不群深吸口气盯着王侠身上那身夜行衣问道:“你回华山便回华山鬼鬼祟祟地穿这身衣服做甚?难道还有人拦着你不让你回来你非得偷偷潜上山来不成?” 王侠低着头道:“弟子当日胆大妄为险些为华山招来祸端又……又丧心病狂地跟师父交手实在是……因此自觉无颜再回华山只是始终放心不下因此便想着趁夜悄悄再回来看看师父师娘还有师兄弟们……” 岳不群重重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他自知嵩山当日作为是何等狠辣下作但他为华山派安危出手缠住了王侠虽是为华山好但自觉违背了当年教导王侠的话因此面上很是无光。 宁中则眼中泛着泪花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侠儿饿了罢来快坐着我去给你下面条!” 王侠连连摆手道:“不不了师娘弟子怕是待不久。” 岳不群怒道:“胡说难道还有人强拉着你走不成!” 宁中则也道:“是啊侠儿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便是要走也住着十天半月再走啊!” 王侠心中愧疚讷讷道:“刘师伯的公子还有曲前辈的孙女都……都托付给弟子了……便在华山脚下安顿着弟子怕……” 岳不群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宁中则也是失望之色毕露。 宁中则强笑道:“啊如此啊……那侠儿你你用了夜宵再走也不迟呀不再等等师娘还得给你收拾几件新衣裳你看看你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自己添几件新衣裳还有金疮药什么的肯定也用完了师娘再去给你准备些还有些熬炼筋骨的药油可以给那两个小娃用他们也怪可怜的那么小就……啊我这就去我这就去饿坏了罢!” 说着说着宁中则又流下泪来江湖都道她是顶尖的巾帼英雄可她更是最好的师娘。 王侠也眼中一酸拱手道:“师娘先等等先不急弟子另有要事相告。” 宁中则擦了擦眼睛岳不群缓缓道:“说吧。” 王侠低头道:“当年魔教十位长老被机关困在华山之中自觉已必死无疑便将咱们五岳剑派的精妙招式尽数刻在石壁上还留下了破解之法……弟子近日无意得知觉得事情紧要便觉着应当告诉师父师娘。” 岳不群一惊然后很快镇定下来缓缓问道:“那些招式现在在何处?” 王侠咬牙道:“便在思过崖的山洞中有一处是空的打破石壁便可见到。” 岳不群和宁中则深深看了王侠一眼岳不群道:“此事先不急你且用些夜宵再说。” 王侠又道:“还有一事风太师叔还尚在人世……” “风太师叔?!哪个风太师叔?!” “风清扬太师叔……” 咣当岳不群失手将茶盏打翻在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如此便好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千年浔阳 吱呀吱呀一架马车在大路上缓缓地走着。 王侠面上罕有地带上了笑意他从华山回来后整个人好像去了一件心事般连带着曲非烟和刘芹心情也是好了许多。他俩毕竟还是少年心性总该是天真烂漫的。 三人一路上走走笑笑不一日三人便到了浔阳。 浔阳地处长江之侧更是鄱阳大泽之滨旁边还倚着巍巍匡庐山水之间灵性十足古来文人墨客都在浔阳留下过诗篇其中最有名的几首当是脍炙人口了像白居易的《琵琶行》还有苏轼的《题西林壁》和李白的《望庐山瀑布》等等都是名垂千古的诗篇。 王侠前世的故乡便是浔阳当然后世的浔阳已改了名字唤作九江。此时王侠也算是另类的故地重游了隔了近千载时光隔着两个世界这等感觉当真奇妙。 此时浔阳城乃是交通枢纽更是天下粮仓端的是繁荣无比街上路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个面上都带着喜气。 曲非烟和刘芹自从经历那件惨事之后一路上也是担惊受怕吃住都在客栈中生怕被人认出。到得浔阳他们也是放下心来这里离嵩山极远也不虞嵩山派的恶人会追杀而来。 “茶饼茶饼刚做好的茶饼啦快来尝尝!” “浔阳楼做出的糕点香甜可口!” “开三石宴啦!” 路边各式各样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不仅刘芹和曲非烟心中欢喜向往王侠心里同样高兴。他前世也曾在这浔阳城中走过哪里听得到这般吆喝这里叫卖的不少东西他还认得哩! 王侠嘴角勾着一抹笑意问曲非烟和刘芹道:“你们知道茶饼是什么么?” 刘芹想了想道:“茶饼难道不就是茶叶做成饼要喝便泡开么?” 曲非烟也道:“是呀是呀难道不是如此么?还是说这浔阳做出来的茶饼味道格外好么?” 王侠哈哈一笑领着他们到了卖茶饼的小贩那里:“劳驾来几个茶饼我要少加些芝麻多放些桂花!” 小贩殷勤道:“好嘞好嘞!少加芝麻多放桂花哈这位公子住处定然是靠着庐山啦那里做的茶饼便都是这般!” 王侠大笑:“对了对了!便是靠着庐山当年不过几盏茶车程罢了吃惯了这口味小哥看你手艺啦!来你们也照着自己口味点几个尝尝芝麻还有桂花或是别的什么随意你们加了!” 曲非烟和刘芹自然是没个主意索性便都要了和王侠一样的。 不一会小贩便包好了满满一袋塞到王侠手中比着大拇指道:“公子吃了便知我家这茶饼味道定然是正宗的!” 王侠哈哈一笑他倒也不是嘴馋只是心中分外想念这味道罢了正不正宗他倒也不在意。 三人各自拈了一块尝尝王侠脸上带着笑意这味道一直都是这样吧跟前世自己从小吃到大的并没有什么分别都是家的味道。 曲非烟则是啧了啧嘴小手在身上擦了擦又伸到油布包里摸了一块刘芹倒比她斯文拿手帕擦了擦脸上带着的碎屑然后看曲非烟吃的香甜也忍不住拿了一块出来。 曲非烟咯咯笑了起来王侠也笑了。 曲非烟盯着王侠道:“侠哥哥你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好看多了不笑的时候阴沉沉的哩!” 刘芹也点头:“王大哥确实该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看王大哥鬓角都有些白头发不像是二十多岁的人呀。” 曲非烟细细瞧着王侠鬓角小手轻轻地拔下一根白头发瘪着嘴角道:“非非给侠哥哥添麻烦了……” 王侠哈哈一笑敲了敲两人的小脑袋:“说什么鬼话吃你们的我带你们逛逛浔阳我在这可待过好久哈算算得有十六七年了而后才游历去了海滨。” 曲非烟和刘芹都吐了吐舌头这两个小家伙到现在都还没活到十六七年呢。 …… “看这湖便唤作甘棠湖湖那边那个亭子叫作烟水亭这亭子可了不得大有来历呢。这亭子所在之地当年还曾站过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你们猜猜是谁?” “不知道不知道了不起的人物那么多我们哪知道是谁。” “是三国时候的周瑜周公瑾了!当年他出战时便是在此地点将的哈哈后来人便筑了这个亭子我在浔阳的时候每天都有老头老太太在这里听戏哩!我当年上学的地方便离这不远现在倒是看不到了让我看看啊呀算算距离便就在这里了现在倒是看不到呢。” …… “你们看这坝看到没?浔阳管这坝叫小坝上面种些树木仲夏之时可凉快了!我当年还曾经悄悄从学校逃出来跟人在这里散过步看过湖呢!诶呀现在也不知道当年那些人都在哪里哈哈说不定他们还能在哪本书上看到我!金老先生说不定还知道世上有我这一号人物哩!” “呀再看这里沿着长江修了一道堤坝风景格外壮阔。凉风习习波涛汹涌是个赏江的好地方每到月圆时候或是我游历归来便总要约上几个好友在江边小酌。” “那里是浔阳楼哈哈宋朝有一人唤作宋江便曾在这浔阳楼上题过反诗结果让人给告了不知道多少弟兄来劫他的法场呦又是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不知不觉王侠已带着两人走完了他熟悉的浔阳。往事历历在目湖未变江未变城未变人也未变呢。 “走我们在浔阳高高兴兴玩两天然后就上庐山了!” “庐山?” “是了庐山可好看得紧我们便在山脚买个现成宅院安顿下来。那里地方开阔些我也好教你们武功。” “好好就是庐山了!”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练功与情愫 一日天气晴好庐山脚下一座小小宅院内。 刘芹头上顶着一碗清水两边肩上也各托着一碗正在太阳底下练着马步。刘正风毕竟还是太过溺爱于他了虽也有传授刘芹衡山派的功夫但心疼幼子竟未过于督促反倒是希望刘芹能在洞箫上有所建树因此刘芹虽也有些功夫在身但毕竟粗浅且根基不牢。王侠自是能看出这点是以便让刘芹夯实根基。 刘芹自也知道自己当年习练功夫时是何等景况不过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罢了要想报嵩山派的灭门之仇先得把根基巩固了是以并无怨言只是沉腰坐马努力调匀呼吸把身子站得稳稳的。 王侠看他这般样子也是微微点头道:“每日马步站桩打坐也幸亏你有些基础半年之后基础也便打牢了之后便可开始练些杀人伤人的功夫了。” 刘芹听得心中一喜呼吸稍乱砰的一声头顶那只陶碗便落在了地上。 王侠笑了笑又在旁边取了只陶碗满满舀了一碗清水放在刘芹头上。他看看天色道:“再站一个时辰而后便去打坐养气好了。” 刘芹也不说话只********地站他的马步再不上王侠的当了。 王侠点了点头慢慢走到曲非烟那处。 曲非烟此时正走着梅花桩在练曲洋传她的一门步法。她虽然年纪较刘芹差不多甚至还要小上一些但功夫可就比刘芹高多了。刘芹而今顶多是轻身境曲非烟已然有强身境接近大成的功夫了也是曲洋教得严厉不然曲非烟天生心思就活络怕是还定不下心把武功练到这等程度。 王侠在旁看了会觉得曲非烟根基倒是打得扎实下盘很是稳固练这门步法倒是够了。这步法自是不如凌波微步那种神妙无方的步法但用来打基础却是极好的练到高处自有神妙之处只是她这步法转折间总还有些生硬不够圆润如意怕是练习不够的原因。 想到这里王侠提剑在手也不出鞘只在曲非烟走得聚精会神时轻轻一点点在她步伐转折之处。 曲非烟正练得出神突见一柄长剑封来心下陡然一惊还以为是行迹被人发现有人来除魔卫道了。她也是胆子极大脚步一动身形陡转一柄匕首已悄悄握在手中刺了出去。 铮王侠两指夹着曲非烟的匕首无奈笑道:“出手好狠呀非非妹子。” 曲非烟刚刚那一转一刺几乎是不假思索这时抬头一看发现夹住自己匕首之人正是王侠脸上也是一阵发烧道:“呀侠哥哥我……我以为是坏人嘛……” 王侠松开了手点头道:“刚刚那一转倒是很好比你练习时候走得要好上许多最关键的是那一下出其不意不退反进虽是险招但也可收奇效。” 曲非烟出神地听着王侠说话脸上一阵绯红就呆在了那里说不出话来。 王侠倒没注意到曲非烟状况笑道:“非非妹子你接着走我看你步伐转折时总有些晦涩之处我便在那时逼你一逼应当很快便能练得纯熟了。” 曲非烟听到王侠要给她陪练突然回过神来讷讷道:“啊……啊那那好那好……” 王侠一阵摸不到头脑怎么非非妹子怪怪的?他也不想许多只道:“那你开始罢便当我不在好了就跟你之前那样走一遍到了你不够纯熟的地方我便逼你一逼。” 曲非烟面上发烧心道:“怎么办怎么办侠哥哥看着我……我怎么好走啊怎么这么羞……”她面色越来越红脚下好像扎根了一样竟迈不出去面色越来越红。 王侠看着觉得有些不对了怎么脸色这么红莫不是发烧了?他走到曲非烟面前问道:“非非妹子怎么脸色这么红发烧了么?” “啊……没没有呀……我我没在别人面前练过功有些紧张……我我调整一下马上便好!”曲非烟红着脸说道。 王侠心中好笑他还真没想到那个外向活泼的曲非烟还会害羞紧张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当下伸手出去摸了摸曲非烟的头道:“好好你别紧张慢慢来便是。” 曲非烟耳根处一阵绯红讷讷道:“呀……嗯嗯好……” 半晌曲非烟平复了心情定下心神来又走到梅花桩上小小的身子踩着步法有种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感觉。 王侠看得认真曲非烟步法转折时走得少了他便逼上一逼让她多走一个半个身位她走得多了他也将她身形不多不少地逼回去。 曲非烟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走得反而不如前面练习时心下正紧张还隐隐有些担忧害怕王侠会对她失望。 王侠却只向她点头道:“便是这般再走几遍便好了莫要担心我师父当年也是这般教我的。” 说来也怪王侠一说话曲非烟心里便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担忧畏惧之情一扫而空心中还有些淡淡的欢喜。 这般几次下来曲非烟天赋也是极高步伐中那些生硬之处越来越少步法越来越纯熟。王侠看得也是赞叹这般天赋也是少见原著中若是不夭折的话十几年后想必也是江湖中有名的人物吧那边的刘芹天赋也不弱于曲非烟小时候虽然宽纵了些但现在为报仇而练功倒也为时不晚还赶得上。 王侠又心道:“这两个孩子而今心中都是想着向嵩山派报仇虽然于练功上能勇猛精进但长期如此势必移了性情我自己还得好生引导他们才行也不能一味就是教他们武功更该教他们做人才是。” 王侠正想着那边的曲非烟或是练得太久了吧毕竟是个还未长成的女孩子一遍遍走下来竟脚下一软便从高高的梅花桩上摔了下来眼看便要受伤。 王侠心中一惊脚下一动险险接住了曲非烟。他也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那梅花桩毕竟颇高曲非烟筋骨又还未长成毕竟是个孩子若是受了重伤自己心里不安啊。 曲非烟倒不似受到惊吓她此时面上绯红双目迷离小巧的鼻子呼着热气樱唇微张便那般与王侠对视着。突然曲非烟咯咯一笑从怀里拿出手帕擦掉王侠额头的冷汗道:“没事的啦我哪有那么娇弱再怎么也是练武的瞧你吓的。”她又细细瞧着王侠鬓角小手抚了上去轻轻拔下一根白发道:“侠哥哥你要开心点多笑笑嘛不然非非会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你给你添麻烦了哩。” 王侠无奈笑了笑敲敲曲非烟的头:“快休息会自己练功也要小心点呀我要是不在这那你不是得受伤了啊。” 曲非烟吐了吐舌头说不出的俏皮可爱让王侠愣了一愣。 王侠想想刘芹和曲非烟的修炼都已走上正轨了自己也该好生练功了。当日若是自己破入练心之关甚至练成先天怕是便可轻松解救刘府的那些无辜家眷了吧师父也就不用左右为难了吧。 他当日出手之时便觉得自身内力好像有了些隐隐约约的变化却又说不清楚这段时日他虽在赶路但每日吐纳功夫丝毫未停体内变化似乎越发明显此时也是起了闭关一段时日的念头。 王侠放下了曲非烟拍拍她的脑袋说道:“好了你这步法也算是走会了这几天便好好练着把它练得精熟我再教你新功夫。” 曲非烟乖巧地点了点头问道:“侠哥哥你这是要出去么?” 王侠点了点头道:“我们刚搬进来我打算去多买些米面之类的备着也不用总是出去了你们也可专心练功。” 曲非烟“嗯”了一声痴痴地瞧着王侠离开的身影想起刚刚被王侠搂在怀里的感觉心跳一阵加速脸上一阵发烧。xh:14724773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破心关 “侠哥哥你要闭关么?” “王大哥你要闭关?” 王侠“嗯”了一声道:“我隐隐觉得似能突破一层关隘此关一过天下应当只有几人可为抗手了。” 刘芹和曲非烟都“呀”的叫了一声他们知道王侠武功高高到能正面杀掉嵩山派的高手但没想到能高到这个程度。 曲非烟好像想起来曲洋曾对她说过的她问道:“侠哥哥你说的破关是……是破心关么?” 王侠点了点头。 曲非烟吐了吐舌头道:“爷爷以前就跟我说过若是能在年轻时破入炼髓境几年之后当可炼髓大成而后直面心关待得破开心关便有超脱凡俗的种种神异了离传说中的先天也只一步之遥哩!” 曲非烟又摇摇头道:“可能在年轻时破入炼髓境已是少有的天才人物了更别说破心关爷爷说他听说破心关不但困难而且凶险异常侠哥哥……” 王侠笑了笑:“无妨我这段日子心血来潮隐隐觉得可以一试。倒是你们我闭关之时可得好好练功不能偷懒。” 曲非烟咯咯笑道:“才不会呢!” 刘芹也道:“王大哥尽管放心等你闭关出来我们肯定也有长进了。” 王侠这段日子看得清楚自然对两人是放心的此时也不过是提醒一句以防万一罢了。 等到王侠安排好一些琐事又细细叮嘱了两人一番后他便到了静室之中。 刘芹见王侠入了静室他自己心中感到紧迫自也是勤奋用功去了。 曲非烟有些不舍地看着那间静室目中还有些担忧双手合十喃喃着不知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曲非烟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 王侠盘膝坐在静室之中定下心来也不刻意搬运内力只是收敛心神让心神跟着内力血气而游走全身。 无需刻意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便清晰地从他脑海中浮现一种奇异的感觉在王侠的心中升起。 …… 回雁楼。 田伯光双腿双手都是血肉模糊脸色苍白宛若死人他目中密布血丝眼中尽是哀求地看着王侠。 田伯光苦苦哀求道:“饶过我吧饶过我吧!我从此洗心革面从新做人啊!” 王侠摇了摇头手中长剑举起。 田伯光紧紧抱着王侠双腿道:“我定然积善行德弥补以前做的孽啊!饶了我饶了我我不想死!” 王侠依旧是摇头手中长剑举得更高了剑锋闪着寒光。 田伯光目露绝望这时令狐冲忽地出现在旁边为田伯光求情道:“师兄你便饶了田兄吧!他是条好汉子!” 王侠手中长剑忽地顿住他盯着令狐冲说道:“你再说一遍?” 令狐冲满脸大义凛然道:“田兄一诺千金乃是当世少有的好汉子……” 啪王侠一巴掌甩在了令狐冲脸上冷声道:“这等欺凌弱小恶贯满盈之人也能叫好汉子么师弟师父是怎么教咱们的?” 令狐冲被打了一巴掌却丝毫不恼忽地诡异一笑道:“师父是怎么教咱们的?师父不妨你来说吧。” 岳不群抚着长须慢慢走上了回雁楼。他缓步走到王侠面前轻声道:“侠儿田伯光以往确实是恶贯满盈可你难道不曾听我告诉过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既已知错又有心悔改那便是个大丈夫了你何苦苦苦相逼呢不如放了他吧。” 王侠沉默着盯着岳不群摇摇头道:“你不是我师父。” 宁中则出现在王侠身边双手轻柔地抚着王侠的脸颊:“侠儿你气糊涂了怎的连师父都认不出来你看师娘也在这呢难道你也认不出师娘么?” 宁中则双手轻轻地握住了王侠握剑的手想要让他把剑放下岂料王侠手如钢铁般紧紧握着剑柄。宁中则泫然欲泣道:“侠儿你连师娘的话都不听了么?田伯光确已洗心革面何不给他一个机会呢?” 王侠依然是摇头道:“今日给他机会那过去为他所害的人呢谁给她们机会了?” 这时回雁楼中突然上来了许许多多的人一个个面带哀求地道:“啊呀少侠莫要杀这田伯光呀!你看你看他给我们每人发了百两白银做补偿哩我们已是衣食无忧了你又何苦造这杀孽呢?放了他吧放了他吧!” 令狐冲道:“放了他吧!” 岳不群道:“放了他吧!” 宁中则道:“放了他吧!” 华山派众弟子道:“放了他吧!” 所有的江湖人物道:“放了他吧!” 芸芸众生道:“放了他吧放了他吧!” 一个声音道:“放了田伯光吧你看师父师兄师娘还有天下正道乃至天下所有人都在为田伯光求情你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连那些家破人亡的人都向你求情了他们都不追究了你还追究什么呢?放了他吧放了他吧!” 王侠抬头冷眼对着四周围拢的人手中长剑往下一刺。嗤血光溅起。 “你!” “你!” “你!”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所有人都在喝骂王侠却安之若素冷冷道:“行侠仗义问心无愧。” …… 林平之手中长剑一绕一道血泉喷出王侠颓然地放下了左手袖袍中那柄作势欲发的匕首。 林平之的头颅眼睛大睁忽地在尘埃中看着王侠凄厉道:“你为何不救我为何不救我!” 王侠歉疚地闭上了眼睛待得他眼睛睁开他已然被一个又一个的林平之包围了他们每一个都大张着眼睛眼中兀自流着血泪口中凄厉喊道:“为何不救我为何不救我!” 王侠低头道:“我也想救但……但福威镖局与青城派之事说不清楚我便……而且我虽不赞同师父对我说的话但心中终究有些顾忌是以是以……” 一个个林平之都大张着嘴狞笑道:“便因为这个你便不救我你便不救我!福威镖局上百口人命难道还抵不了余沧海儿子一人么!你虚伪!你假仁假义!你分明就是怕惹麻烦!伪君子!” 林震南和王夫人也到了王侠面前他们哭喊着:“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死得好惨啊!他们他们便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们面前被逼死啊!我的儿我的儿啊!” 王侠长叹一声抬头道:“此事一直是王某心病王某心中亦是歉疚非常。然王某已然想通江湖之事的确恩怨难清但王某凭着本心行事便是瞧不过眼的那便出手顾忌那么多做甚凡事当以道义当先。林兄弟王某当日见死不救实在对不起你们一家此事是王某错了错便错了你若要责备王某那便来罢。” 说罢王侠盘膝坐地静静看着环绕他四周的林平之和林震南夫妇反思着自己当日的过错心头却是一片宁静。 …… 嗤费彬一双手掌带起犀利的掌风将王侠蒙面的黑巾打落在地。 王侠面色一僵正待遮掩群雄却好像早已认出他来一般喧哗道:“是华山弟子是华山弟子!华山弟子勾结魔教啦华山弟子勾结魔教了!” 一瞬间王侠便被充满敌意的目光包围了。 岳不群朗声道:“诸位这人不是我华山弟子他已被逐出师门了!” 令狐冲也道:“是呀是呀他勾结魔教妖人罪无可赦!” 四周的江湖群雄却是纷纷冷笑:“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华山派便是魔教的卧底!” 左冷禅忽地掷下令旗冷声道:“华山派出了这等相助魔教的弟子华山派定然已是投靠魔教了!众位英雄好汉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除魔卫道!” “杀!” “杀!” “杀!” 锵王侠长剑一阵嗡鸣竟将四周喊杀声压下。 王侠环顾四周缓缓道:“相助刘正风乃是不愿见他无辜家眷被杀此事我问心无愧。华山派却是被我连累了我王侠早已被华山派逐出门墙哪里还是华山派的人呢你们要寻仇却是找错了来找我罢!” “大伙别信他大伙别信他华山派都是魔教妖人他们的心是黑的是黑的!” 王侠冷冷道:“心是黑的么?那便让你们看看好了。”说罢他长剑一转刺入自己胸膛剜出一颗清清白白的心来。 “王某行得正坐得直清清白白天地可鉴。” …… 曲非烟痴痴地坐在王侠闭关的静室之前目带忧虑喃喃道:“侠哥哥怎的还不出来怎的还不出来?” 她话语里带着哭腔:“七天了怎的还不出来呀呜呜侠哥哥你别吓我呀!” 刘芹也是面带忧虑说道:“王大哥行侠仗义吉人自有天相非非你别担心王大哥定然没事的这时候说不定已经快成功了呢!” 正这时天空中忽地响了一声炸雷声震四野不一会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静室中陡然传出一声长啸声震四野。 “王某行得正坐得直清清白白天地可鉴!” 轰雷声炸响。 不一刻云消雨散天空中现出一道七彩长虹。 吱呀静室的门缓缓被推开王侠一双眸子温润似水慢慢地从静室中走了出来。 “侠哥哥!” “王大哥!” 王侠笑了笑:“成了。”xh:14724773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授剑与回山 恍恍惚惚间三人来到庐山脚下已然半年有余。 这日刘芹正一式一式地演练着一套王侠传他的剑法剑走轻灵招式灵巧多变正是融合了衡山派的路子和刘正风传给刘芹的功夫颇是合洽是以刘芹进展也是飞快。 王侠看着刘芹练剑也是点了点头。这半年间他每日除了抽时间指点两人外剩余时间总要入一趟庐山一来是庐山风景壮美正可壮人胸怀他心关初破还需巩固二来庐山之中多有些上好的熬炼筋骨壮大气血的药材他也可寻来给刘芹和曲非烟筑基。 这半年来刘芹除了每日马步站桩混着药浴来磨练筋骨外其余时间要么是在打坐练气要么是在观看剑经他天资又高这时毅力又足遇见问题往往能举一反三因此不但内力修为大有长进剑法也是突飞猛进连人也高了一寸。 待得刘芹一路剑法演练完毕王侠拍手喝了声彩道:“这路剑法倒是合了你天生的性子使得好使得好!” 刘芹听得王侠称赞面上也是一红道:“这剑法中许多精要当年爹爹都让我练过练的时候想起来了自然进展就快了些更有王大哥时时点拨喂招这点进展倒也算不得什么。” 王侠笑道:“这路剑法你也是精熟再练上一月细细把剑理悟透而后我便传你衡山五神剑。” 刘芹讶道:“衡山五神剑?” 王侠点头道:“正是这是你们衡山派的无上绝技可惜早已失传。我也是知晓其方位自己倒还没去过。” 刘芹目中隐隐有着渴望问道:“王大哥是不是我再把这衡山五神剑练会便便能……” 王侠想了想道:“这半年药浴下来你筋骨强健了许多修为也到了强身隐隐摸到了炼血的边但毕竟大部分是靠着外力少了自己吞吸吐纳的过程因此修为并不能算精纯但日后时时细细打磨也可再把糟粕去除比你自己苦修还是要快上许多。你若想报仇……” 刘芹死死盯着王侠目中意思一望便知。 王侠接着道:“你若想报仇唔若是真的走练功练剑的路子怎么着也得到炼髓大成才能占到优势剑法也得日日苦修约莫十年之后当可成就。” 刘芹目中失望之色一闪而过道:“王大哥我知晓的莫说十年便是二十年三十年我也要苦练武功。” 王侠摇了摇头道:“人生并非只有报仇一件事可做你也莫忘了你父亲的曲谱还要你传下。另外我说的那乃是循序渐进的正道若能寻到一两门真正的绝世武功那待你练成便可去报仇了。” 刘芹目光火热:“那些功夫才算真正的绝世武功?” 王侠摇摇头道:“少林的易筋经武当的太极拳经还有已然失传的九阴真经九阳神功等等只是这些功夫你又到哪去弄得?” 刘芹目中失望但仍道:“既没有速成的法子那便老老实实练功王大哥今年二十七八岁便已破心关刘芹只要三十多岁能到炼髓大成那便有了报仇之力了。” 王侠目中透出赞许道:“却是如此了自己踏踏实实练好功夫倒是正理。不过当今天下还有门绝世剑法我也正知晓它在何处。以往我不去谋求此等事物一来是我根基未深道路未定二来也是难以说清现在倒可以去试试了。还有也不一定非要武功高招式精妙才能报仇我将克制嵩山派招式的武功和衡山五神剑一并传授给你你便能有报仇之力了若是再得了那门绝世剑法应当便有六七成把握。” 刘芹深深一揖:“多谢王大哥……” 王侠却是摆了摆手道:“衡山五神剑本就是你们衡山派的我给了你也是本分日后我也还要将它还给莫大先生。我当日答应你父亲照料于你这几年便为你打好根基再将克制嵩山派的武功传你也算是尽到我的承诺了。但那门剑法乃是我华山派长辈得到的那前辈不可能随意传人我便是得到也未必就传你便是传了你你也是得立下誓言不得随意动用的。” 刘芹恭恭敬敬一揖:“王大哥肯因家父生前一番话而如此照顾刘芹刘芹已是感激不尽怎敢再奢望王大哥长辈的那门剑法更有……刘芹更想靠着衡山绝技报仇。” 王侠点了点头:“你先将这路剑法的剑理悟透日后教你衡山神剑时也可轻松不少。我再去跟非非交代几句而后便去取剑法。” 刘芹恭敬行了个告别礼王侠便到了曲非烟所住的别院。 “侠哥哥!”曲非烟瞧见王侠来了脸上绽开笑颜哼着歌就蹦蹦跳跳地过来了。 王侠问道:“非非今日练功可有什么疑惑不解的?” 曲非烟吐了吐舌头道:“好没意思诶一来就问练功。”然后又嘿嘿笑了笑:“没有不懂的诶侠哥哥都教得那么明白了非非又不是笨蛋咯咯!” 王侠也是笑了笑道:“没有疑问便最好了我这几日还得出去一趟这几****若有疑问那还要等我回来再问。” “啊?侠哥哥你要走啊?”曲非烟满脸不舍撒娇道:“不要走嘛就在这里教非非练功不好么?” 王侠摸了摸曲非烟的脑袋道:“我得去为刘公子把衡山派的剑法取来他仍算是衡山派的人不练衡山派的武功那算怎么回事。还有我华山派这几日有件大事要发生我得赶紧回去看能不能为我师弟化解一番他一生坎坷大约都自此时起吧。” 曲非烟咯咯笑道:“侠哥哥你怎么神神叨叨的呀?” 王侠摸了摸头道:“没什么想到些以前的事但现在是现在跟以前是不同的。嗨不说这个非非你这几日仍要好好练功我也想办法为你弄一套上好的剑法来你若是练功不认真那我可就不传你了。” 曲非烟吐了吐舌头:“嗯哪非非肯定乖乖地听侠哥哥的话啦。” …… 第二日王侠离了庐山下的宅院打马飞速往华山赶去。 他心道:“剑气之争怕是又要开始了吧嵩山派也是野心不死。唔也好未尝不是个让华山壮大的机会……” 不一日奇险峻秀的华山已然出现在王侠面前。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剑气冲霄 华山山道旁那块刻着“华山剑派”的石刻上并未留下什么风吹雨淋的痕迹依然静静地屹立在那可是王侠已然在这世上过了二十八载春秋了。 想到这里王侠也是一阵感叹心中也有几分庆幸。能靠着自己改变当年的遗憾世间谁人有这等机会?王侠拿出贴身藏着的那块青铜令牌细细摩挲他总觉得这块令牌的神异之处将在近日展现也不知是不是心中错觉。 待得王侠到了华山派一众弟子都纷纷停了演练大呼小叫着奔了过来。 “大师兄!” “大师兄!” “大师兄!” 王侠心中一暖一一看去师弟们都长大了呀。 令狐冲也来了他看到王侠隐隐觉得王侠身上有了些许奇妙变化想必是武功又有长进吧。令狐冲向王侠拱手道:“师兄!”而后又狡黠地眨了眨眼。 王侠一笑道:“我给师弟师妹们带的礼物都放在山下师弟要不你去拿一拿?”也对令狐冲眨了眨右眼令狐冲面上露出喜色他有许久没饮酒了这次得悄悄藏起两坛来日后万一被禁足了也不至于许久沾不到酒。 岳灵珊也是连忙跑了过来她心下好似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声音中带着激动的哭腔道:“大师兄呜呜……我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王侠拍了拍岳灵珊肩膀安慰道:“怎么会我不还是华山派的大弟子么不还是小师妹的大师兄么怎么会不回来呢?” 岳灵珊吐了吐舌头又忍不住扑哧笑了:“算你还不错。” 王侠又去拜见了岳不群和宁中则两人本以为王侠上次一走又要走上三五年避过风头才回来不想王侠这次竟回得这么快。 王侠恭敬道:“他们都安顿了下来弟子暂时放手倒也没什么以后自然会常回来等到他们有自保之力了弟子自然也就放手回华山了。” 岳不群目中稍稍有些喜色颔首道:“嗯自该如此侠儿你怜悯弱小自是极好的但千万莫牵扯得太深教他们武功是可以但千万好好教他们做人还有你可别出手帮他们报仇。” 宁中则则道:“侠儿你自有分寸我是极放心你的想那两个孩子才多大天天在山脚下练武练功怕也孤单得很逢年过节的侠儿你千万带他们好好玩玩散散心莫要逼他们太紧了。” 王侠点头一一称是。 就这般十年来王侠第一次真正回到了华山。 他的一块小小的庭院依然在那院中点点灰尘都无。庭院中间有他小时候亲手栽下的一棵芭蕉现在也是亭亭如盖了倒是颇有几分岁月变迁的感觉。 推开房门房中摆设一如十年前的时候。一张他亲手削成的古色古香的书桌一张铺着干净被褥的床一个蒲团一个香炉墙上挂着一副“正”字乃是师父亲手所写都没变啊。 王侠看着那幅“正”字笑了一笑。 …… 这一日岳不群、宁中则还有王侠正谈论着武功招式三人都是兴致非常不时地拿起兵刃来互相过招拆解三人脸上都是带着笑意许久没有这般师徒和谐的场景了。 正高兴时忽地有守山弟子递上了拜帖。 岳不群随手展开而后重重合上道:“师妹侠儿来者不善啊。” 宁中则道:“怎么了?” 岳不群道:“剑宗的人拜山来了还找上了嵩山派看来是没有好事的了。” 锵宁中则长剑发出一声剑鸣。她冷冷道:“要是剑宗的人是来叙旧的那自可宾主尽欢若是来寻衅滋事的便叫他们瞧瞧气宗景象。” 王侠也是点头道:“多半是不怀好意的但他们定然讨不了好去。”王侠心下则是忖道:“剑宗之人已是来了待得破了他们谋算我便上思过崖去寻风太师叔好了顺便也将衡山五神剑记下。” 当下岳不群便和宁中则走到前头王侠负手跟在他们身后和几个华山派的弟子去迎接客人。 上华山的有嵩山派的高手也有泰山派和衡山派的高手还有个焦黄面皮的和一个道人一个矮子走在一起。后面三人腰间所悬的正是华山派的兵刃。 “岳掌门好啊!”嵩山派、泰山派和衡山派的人都如此叫道。 那三人却这般叫:“岳师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岳不群温言答礼并不询问他们此来是何意。只是脸上挂着笑容道:“贵客远来还请到正堂叙事。” 一行人便向着正气堂走去那三人见到华山派气象眼中既有回忆又有痛恨更有着不甘神色复杂至极。 不一会待得来到正气堂前。那焦黄面皮之人抬头一看啊呀叫了一声:“怎么是正气堂!” 那道人和那矮子也是叫道:“是呀怎的是正气堂?!” 焦黄面皮之人转头看着岳不群道:“岳师兄师弟我以礼相待还望你告知这华山正厅怎的又叫作正气堂了?难道不是剑气冲霄么?”言下之意便是气宗之人也是当真无耻使阴谋诡计赢了比斗竟还要将剑气冲霄的匾额丢弃。那道人和矮子也是死死盯着岳不群剑气冲霄的匾额是他们这些剑宗门人不可忘怀的记忆。 岳不群缓缓道:“当年那场变故之后华山损毁颇多不但许多屋舍因乱被毁就连这剑气冲霄堂的匾额也毁了是以岳某忝列掌门之位后便重做了这正气堂的牌匾倒也不是为了掩盖什么只是为了提醒后人为人处世正气当先。” 岳不群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那几人倒也说不出什么只是心下泱泱。剑气冲霄的牌匾乃是剑宗前辈所做剑在气先但凡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剑宗弟子莫不引以为傲如今见不到了又想到这二十多年来的世事变迁想到剑宗如今只剩他们三人了心中当真是滋味难言。 封不平三人死死盯着那块正气堂的牌匾都握紧了拳头心道:“正气堂?今日定要让你重回剑气冲霄堂!” 正文 第五十章 让我们来 入得正气堂中岳不群携着宁中则坐在主位招待王侠则站在他二人身后剑宗还有嵩山泰山衡山几人都坐在宾位。 几人不过寒暄了几句侍奉弟子端上的清茶点心都分毫未动剑宗的封不平忽地对岳不群发话了:“岳师兄华山派掌门之职你也占了二十多年了难道从我剑宗这里暗算夺去的掌门之位你还未做够么?还是物归原主罢!” 成不忧也是大叫道:“不错!物归原主物归原主!” 坐在宾位上首的正是持着五岳盟主令旗的丁勉他脸上微微一笑有意无意地展了展五岳盟主的令旗颇有深意地道:“哎呀这是怎么了?岳师兄怎的这三位华山派的师兄都来问你要掌门之位呢?咦几位说岳师兄这掌门之位是暗算夺来的?啊呀怕是错了罢岳师兄可是江湖鼎鼎有名的……嘿嘿嘿岳师兄你怎么说?” 岳不群眉头一挑并不说话宁中则则是冷冷道:“华山派的内事似乎丁师兄的五岳令旗还管不到吧嵩山派、泰山派还有衡山派的几位怎的来管起我们的闲事了?那下次我们华山派是不是也能问问贵派掌门的位子是怎么来的?” 那衡山派的老者姓鲁名连荣江湖有个绰号叫“金眼雕”他这时说道:“岳兄贵派门户之事我们外人本来不便插嘴。只是我五岳剑派结盟联手共荣共辱要是有一派处事不当为江湖同道所笑其余四派共蒙其羞适才岳夫人说道我嵩山、泰山、衡山三派不该多管闲事这句话未免不对了。” 宁中则脸色一沉道:“鲁师兄这么说那是咬定我华山派处事不当连累贵派名声了?” 鲁连荣微微冷笑正要说话忽地正气堂中一阵铮铮剑鸣传出其声高亢入云直震得鲁连荣两眼泛花头晕目眩整个人面色苍白扶着座椅的扶手才不致从座椅上摔落下来。 诡异的是除了鲁连荣旁的竟再无一人听到这剑鸣之声。 登时正气厅中所有人都看着面色苍白大汗淋漓的鲁连荣宁中则冷笑一声:“心中有鬼么?” 岳不群则是问了句:“鲁兄你这是怎么了?身体有恙么?” 鲁连荣耳中一阵嗡嗡声什么都听不见眼中更是金星乱冒只看得满天都是恍恍惚惚的人影他拼命摇着头大口喘气过了一会才缓过来。 丁勉心中道:“这鲁连荣真是废物至于吓成这样么孬种!” 鲁连荣缓缓抬头正要斥责宁中则和岳不群暗中下手算计他却正好对上王侠一对幽深的眸子登时整个人打了个寒战心中猛地一突。 忽地鲁连荣摇摇晃晃起身拱手道:“啊呀岳掌门岳夫人我身体微感不适怕是得赶紧回去了。这件事啊我觉得以岳掌门的人品华山剑宗这几位的说法还有待商榷哩啊呀啊呀姓鲁的年纪有些大了定然是水土不服了几位姓鲁的现在回衡山好好调养调养莫怪莫怪就此告别!” 说罢鲁连荣便急急忙忙拱了拱手谢绝了岳不群的挽留匆匆出门了。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悄悄回头又瞧了眼王侠王侠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似是在称赞他反应很快鲁连荣当下便舒了一口气急急忙忙下山去了。 在华山山道上鲁连荣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再也看不到华山派的驻地了他这时全身大汗都散了出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道:“娘嘞这小屁……这少侠年纪轻轻怎的武功高的跟妖怪一样……啊呸少侠莫怪少侠莫怪高的跟神仙一样神仙一样……呼我还是赶紧回衡山好了这可叫什么事啊……” 此时正气堂中众人都是眼神诡异一言不发。 丁勉和封不平等人心中都是疑惑怎的之前信誓旦旦的鲁连荣如今竟这般不济事?莫非……衡山派早已跟华山派达成了约定这鲁连荣不过是来消遣自己的? 岳不群和宁中则则是已然反应过来这定然是王侠做的了。岳不群和宁中则都是目露赞许看了王侠一眼王侠则是笑了笑。 沉默不多时丁勉忽道:“鲁师兄虽然走了但事情该谈的还是要谈的鲁师兄既然身体不适那我们决出事情之后再知会衡山派一声也便是了。” 封不平也道:“正是岳师兄这华山掌门之位还请交还给我们剑宗罢勿让华山派再入歧途了!” 岳不群神色一沉冷声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让华山派入了歧途岳某倒不知阁下凭什么说这句话!” 成不忧冷笑一声道:“华山剑派剑派剑派自然该是练剑为先你们气宗的却专走练气的歪门邪道这不是走入了魔道么修习的可就不是本门正宗心法了。” 封不平似乎也是心有愤怒突地起身指着门外愤声道:“岳师兄你还敢说不是让华山入了歧途么!那封某怎的看着华山派竟衰落如斯?岳师兄门下弟子都是些什么不成气候的小子没的辱没了华山派名声!再看看华山派的驻地哪里还有当年半点威风非但五岳盟主之位旁落二十年了如今竟还是人丁零落这哪里是华山派了!” 岳不群和宁中则面色剧变正要怒斥于他王侠却已阴沉着脸从两人身后走了出来。 铮铮铮三声剑鸣清晰可闻压下了正气堂中所有声音。 王侠手中长剑连鞘指着封不平道:“二十年间你们又在哪里?呵竟也有脸说我师父师娘将华山带入歧途?二十年间你们给华山派添过一砖一瓦么你们给华山派捐过一粥一线么?你们是尽心竭力在华山传授弟子武功了?你们是在外打拼为华山博取声名了?还是说你们是去合纵连横暗中击退那些宵小之徒了?啊?你说呀!” 封不平面色涨得通红怒吼道:“那是岳不群没用!华山怎么能衰落如斯?华山怎么能衰落如斯!我生于华山长于华山从小到大华山都是天下正道最风光的门派来学艺的弟子络绎不绝来拜谒的各派掌门能挤满剑气冲霄堂可如今呢?可如今呢!你让我怎么看这华山派?这是华山派么?!” 成不忧更是双目血红长剑竟已出鞘他叫道:“岳不群今日这掌门之位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华山二十年都未回复旧观你还有什么脸面做华山掌门!” 王侠怒极手中长剑已是锵然出鞘。岳不群为华山做的事情他一件一件都看在眼里当年华山才只几人?现在华山又是几人?这些销声匿迹二十多年的人这些如今要来夺走师父师娘二十多年的成果的人这些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岳不群紫气满面慢慢地按住了王侠的手。 “侠儿让我们来让我们来。”岳不群一字一顿地吐道死死地盯着封不平三人。 封不平三人手中长剑不停颤动清冽的剑鸣冲天而起岳不群和宁中则手中长剑亦是跃动着道道寒芒锋锐逼人。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君子剑 “让我们来侠儿让我们来。”岳不群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句话宁中则也是按上腰间长剑与岳不群站在一处。 封不平三人冷笑道:“好好好岳不群你这还像些样子!” 岳不群脸上紫气退去冷冷道:“你们定是要斗的了呵你们便是不想斗了就冲你们刚刚那番话岳某和我夫人也容不得你们不斗。说罢你们想怎么斗?” 丛不弃对着岳不群和宁中则哼了一声缓缓从三人中走了出来道:“我入门较两位师兄晚些便为两位师兄掠阵好了免得气宗之人又耍什么卑鄙手段。” 王侠亦是哼了一声站到旁边道:“弟子也愿为师父师娘掠阵。” 岳不群、宁中则、封不平、成不忧四人都是点头。 封不平道:“那便如此吧我们先分斗两场而后再四人混战一场如何?” 岳不群、宁中则都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并无异议。 正气厅中众人都是一身远远站开给他们四人留下足够比试的地方。 …… 一番商量过后成不忧缓缓走上前来宁中则也是上前。 成不忧眉头一皱:“岳不群便让你这个女流来打头阵么?” 宁中则只是冷笑一声这剑宗之人竟以为她争斗经验少了想用言语激怒自己?她只缓缓调息着右手轻轻摩挲着佩剑剑柄感受着上面的细腻纹路心中轻轻道一句:“便看你的了。” 成不忧脸色一沉熄了小视之心也如宁中则般调整着状态。 叮叮叮王侠和丛不弃同时在长剑上连弹三下宁中则和成不忧长剑都瞬时出鞘都借着出鞘一刹的劲力向对方刺去。 嗤宁中则身形飘渺恍若云中仙子衣袂飘飘间却是杀机四伏一柄长剑凌厉无匹地直往成不忧心窝刺去正是“无双无对宁氏一剑”。 成不忧则是一剑直劈剑气凝而不露一样是杀气腾腾。 封不平瞧见宁中则那一剑失声叫道:“这是那一剑!” 岳不群看到成不忧的一剑直劈也是瞳孔一缩叫出声来:“夺命连环三仙剑?!” 他们虽都惊骇出声场中激斗两人却都已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宁中则那无双无对的一剑已然快要刺到成不忧心窝成不忧那夺命连环三仙剑的第一式也快触及宁中则两人正要同归于尽之时突地双双变招。 宁中则突地使一招有凤来仪长剑贴在成不忧长剑上一削一扭若是成不忧依旧是那夺命的一剑此时就算不被她绞落手中长剑剑路也定然是偏斜了。 成不忧却也是同时变招手中长剑化了个弧正好避过宁中则那一削。 “好!”封不平神色激动大叫出声。 岳不群则显得淡然自若只是手指在剑柄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 成不忧这一变招长剑避过了宁中则劲力反倒贴在了宁中则剑上嗤成不忧顺势一刺剑尖便点向宁中则眉心。 宁中则脸色沉着突地一斥手中长剑幻出第二道剑影凌厉无比地刺向成不忧虽是后出招剑速却隐隐较成不忧高上一分眼见又是同归于尽的局面。 成不忧再变一招长剑一抖一震叮叮叮叮叮无数声脆响连成一片瞬间与宁中则长剑碰上无数次。 宁中则虎口一热长剑险些脱手而出。她却是神色坚毅一咬牙又是斥了一声登时一阵嗡鸣声响起。 第三道剑影浮现直取成不忧。 成不忧瞳孔急缩看着剑尖一点点放大。他脸上突地露出一丝冷笑却不去看那剑尖只是催动长剑没有半点花哨地直刺而去不带半点破空之声。 宁中则一样能看到急速放大的剑影她脸上同样带着冷笑长剑非但没有回防的意思反倒更加了一分力。 叮叮两声碰撞声响起王侠和丛不弃都是及时出手挡住了致命一击。 宁中则和成不忧依旧死死盯着对方目中杀气森然。 许久成不忧冷笑道:“你这女流倒是胆子够大剑法也不错。” 宁中则冷笑一声走回岳不群身边微微摇头。岳不群轻轻拭去宁中则虎口上的血迹向她点了点头。 “这一局便算平局好了。” …… 岳不群袖袍无风自动脸上紫气密布竟连着手中长剑都沾上了盈盈紫意。 封不平周身则是隐隐有风声呼啸呼啸声一阵大过一阵眼中神光湛湛死死盯着岳不群。 叮叮叮三声脆响之后两人并无动静。 刚刚那场比试两人都是看在眼中都是借着那场比斗来揣摩对方武功路数风格心下都是觉得对方异常难缠因此这一场倒不急于出手分个胜负。 两人绕着中心缓缓地走起了圈子手中长剑都是隐隐对着对方周身只待对方露出丝毫破绽自己的长剑便要锵然出鞘克敌制胜。若是前一阵乃是招式胆量的较量的话这一阵便是心神的交锋了。 嗤封不平长剑陡然出鞘岳不群的武功路数他借着这心神交锋已然明了了无须再试探了! 呼厅中刮起了狂风吹得众人衣袖猎猎作响。 一剑两剑三剑四剑……那一瞬封不平究竟出了多少剑? 丁勉瞧不清丛不弃瞧不清成不忧瞧不清宁中则瞧不清就连岳不群那一瞬都未瞧清只有王侠一剑一剑地看得清清楚楚道:“一百零八剑。” 岳不群目光锐利之极心中叫道:“一百零七剑挡得住!” 叮叮叮叮叮叮叮……一连串的叮当声响起岳不群脸上剑上都是紫气密布展开养吾剑一剑一剑地将封不平的狂风快剑挡下。 一百零七道剑影过后岳不群脸色沉着心道:“没了!” 封不平脸上释然一笑王侠脸上却是平静。 “还有一剑!” 咻一道璀璨剑光亮起比之前那一百零七剑都要快比之前那一百零七剑都要决绝第一百零八剑!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血一滴滴流下染红了正气厅的地面。 岳不群瞳孔紧缩目光中尽是不可思议封不平也是眼中愕然好似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滴答滴答岳不群脸上被划开了一道细长的伤口此时鲜血正源源不断地流下封不平那一剑偏了?! 封不平立即反应过来了狂风再起。他的手腕却是隐隐有些酸麻是了岳不群刚刚接下他一百零七剑便代表着两人剑上内力交锋一百零七次自己虽然内力也是了得但终究比不上练得紫霞神功的岳不群是以一百零七次交锋后那势在必得的那一剑竟然偏了。 岳不群依旧是展开着养吾剑势与方才不同的是他心中在思索着什么。 “我刚刚怕了……我刚刚在怕什么?我刚刚在怕什么?气宗剑宗之战我怕的是什么?” “是了我怕啊……” “我怕先人基业在我手中葬送……” “我怕与师妹二十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我怕华山从此断绝了回复昔年荣光的机会……” “我怕我呕心沥血付出了二十多年光阴的掌门之位被夺走……” “从小师父便告诉我正者无敌。我信么?我一直信我一直信。可我渐渐迷失了初为掌门的危机四伏我不得不暗中谋划不得不做那许多不得已之事二十多年了华山蒸蒸日上可我渐渐却不满足了我想要做五岳盟主了。于是我便打起了辟邪剑谱的主意我开始习惯于暗中谋划习惯于阴谋诡计了……可那还是我么这个面上谦和内心狡诈的我还是我么?” “我是岳不群君子卓尔不群师父是怎么跟我说的?” “正者无敌是了正者无敌!” 王侠心中一惊他感到岳不群周身隐隐出现的变化放下心来。 岳不群的养吾剑势越发大气磅礴越发正气凛然突地岳不群发声长啸声震四野天空中炸雷阵阵。 “正者无敌!” 养吾剑光炽烈如大日叮封不平正全力施为的狂风快剑被高高弹起它在空中打着旋而后插在封不平面前的地上。 封不平三人面色苍白定定地看着岳不群:“破心关……” 封不平惨笑一声:“走罢走罢咱们走罢……君子剑君子剑……名不虚传……”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华山厨门 岳不群一声长啸酣畅淋漓声震华山。 待得他啸声止歇封不平三人已是面如死灰。三人惨笑道:“好好岳掌门你们气宗赢了……我们我们这便走了……” 说罢三人也不待岳不群说话一个个地面色萧索地走出了正气堂。 封不平看着正气堂的匾额忽地失声痛哭成不忧、丛不弃同样如此。 “正气堂……剑气冲霄堂……弟子弟子对不起剑宗前辈无颜再回华山了……” “哭哭啼啼剑宗弟子何时是这副德性了?”一个沙哑的声音突地响起一个白须青袍面若金纸的老者忽地出现在剑宗三人面前恍若鬼魅一般。 …… 正气堂中。 丁勉脸色苍白腿肚子竟微微有些发抖。他本以为岳不群武功应当与自己相近顶多比自己高上那么几分差距不会太大可谁成想岳不群竟临阵破了心关! 丁勉打了个寒战连忙起身喝彩道:“恭喜岳师兄恭喜岳师兄!岳师兄神功大成啊呀啊呀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岳不群面带微笑道:“那便多谢丁兄了。” 丁勉心中一突连连拱手展开五岳令旗道:“不敢不敢岳师兄厚积薄发丁某真是好生羡慕啊!唉本该厚着脸皮留在华山向岳师兄请教的无奈何我突然想起左师兄交代了我一件要紧事要办竟留不下来了好生遗憾啊!岳师兄这要紧事……” 岳不群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半晌才道:“啊既是要紧事丁兄便快些去罢莫要误了事啊!” 丁勉连连道:“一定一定。”说罢丁勉连忙带着同样坐立不安的同伴匆匆出了正气堂。 此时封不平三人连那神秘老者都已不见了踪影。 待得他们走了宁中则喜道:“师兄!” 岳不群也是面带微笑“嗯”了一声道:“师妹让你担心了。” 王侠同样欣喜三人一起出了正气堂。待得岳不群向华山众弟子说了今日之事华山更是欢腾一片。 宁中则张罗着要办一场宴席众弟子都欢呼着应是岳不群习惯性地想训斥弟子们得意忘形然后一开口他也笑了对宁中则道:“师妹荤菜多做点再起出两坛子酒来啊就把冲儿房里藏着的那两坛起出来好了他也藏了有五六年了今天就开了罢!” “哈哈哈二师兄!” “二师兄你藏酒的本事可真差呀生死攸关的事竟然五六年前便给发现了!” 令狐冲摸着脑袋嘿嘿傻笑道:“还是瞒不过师父我这就去起出来师兄弟妹们今晚上都不许跑人人都得喝!” 众人都闹腾了起来岳不群笑着摇了摇头有多久自己都没这么轻松过了?该有许久了罢。 宁中则哼了一声道:“笑什么笑什么?想让师娘一个人做这么多菜要累死我不成?德诺你来切菜灵珊你来切肉陆大有你去杀鸡你们一个个的都得干活!侠儿你也跑不了快来择菜!” …… 封不平三人慢慢自思过崖走下面上都带着些喜色又带着踌躇彷徨之色。 成不忧、丛不弃两人同时道:“师兄……那岳师兄真的会……” 封不平心下也是忐忑但面上却是镇定道:“不管剑宗气宗总归都是华山血脉岳师兄乃是君子之风又怎么会看着我们剑宗血脉断绝?” 三人缓步又走到华山派驻地眼前景象却让他们呆了一呆。 “师兄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额……是在做菜吧……” “掌门大弟子也要撸着袖子择菜么?还有……为什么他旁边的篮子里的菜都是……坑坑洼洼的?” “那个是岳师兄女儿吧……她……拿剑切肉?” “师兄那杀鸡的使的剑法是……是养吾剑吧呀二十多路招式都使完了咦我应当没看错吧?” 正撸着袖子择菜的王侠忽地抬头看着封不平三人道:“几位还请稍等容我去禀告一声。”说罢王侠施施然去了。 不一会儿宁中则和岳不群都急忙出来。 宁中则凤目含煞冷笑道:“怎么你们还要争?” 岳不群则是摆了摆手道:“夫人这几位当不是来生事的。”他又对封不平三人道:“还请几位禀明来意?” 封不平低头道:“此事也是难以启齿……” 岳不群眉头一挑正要说话王侠突地说道:“师父那不妨便让几位师叔一同入席罢也让师叔们尝尝师娘手艺!” 岳不群一怔王侠笑笑嘴唇瓮动不知与岳不群说了些什么。岳不群沉吟一会点头道:“那几位便留下吃饭罢吃过饭我们再私下里说正事也不迟。” 封不平三人大喜连连作揖王侠却是对着三人诡异一笑。 突地王侠一伸手摄起三个盆子递给封不平三人。 封不平三人心中都是一震怎的气宗的掌门大弟子功力竟也如此之高?这手隔空摄物的本事如何能这般举重若轻地使出来?是在示威么? 三人正诧异间王侠摸了摸头腼腆地笑了笑:“三位师叔虽说远来是客但是吧咱们毕竟也都算是华山派的对吧?” 封不平三人凛然点头若非如此他三人何至于再来华山派求如此难堪之情还不如另立一个华山剑宗呢。 “那三位师叔见到后辈弟子有难不管是剑宗弟子还是气宗弟子是不是应该帮上一帮?” 封不平三人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气宗跟剑宗是斗可在外面咱们不都是华山派么!” “那就麻烦三位师叔帮着晚辈择菜了……诶嘿嘿一会要吃的就是这些三位师叔应当会弄得吧不能弄坏了呀像这样坑坑洼洼的就不好看不好吃了。” 封不平三人默然点头面面相觑。 “择菜这等小事何须三人?我来择菜师弟你们……” “我去杀鸡!” “我去切肉!” “……” “这种菜吃的是芽芽嫩所以要小心地把芽拧下来便像这样这种就不同了吃的是叶子别弄得太伤就可以了关键是要看准地方出手不能有丝毫迟疑便像出剑一般剑出就要见血!” “你这是杀鸡么?你这是杀鸡么?让开让师叔教你杀鸡!杀鸡呀你得手稳还得眼准你看便得像我这样第一剑对着喉咙先来一剑给它放血再接着使快剑把毛剃干净你使的剑法不对不该使养吾剑该使杀气最重的夺命连环三仙剑先声夺人这就跟与人斗剑是一般道理。” “呵你这是切肉?暴殄天物!你看你这剑工厚度不均长宽不齐这是华山派弟子切出的肉么?你看着你要从丹田把气引出来一剑两剑出剑要快又要稳我们当年被罚到厨房做菜的弟子都是这么切肉的切不好就得去扫茅厕了就你这剑法搁当年的话茅厕都可以从年头扫到年尾了!” 王侠面带笑意看着他们嘴唇瓮动却没有丝毫声音。 “风太师叔这还真得多谢您老人家了没有您我可劝不动他们。” “哼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迹的。但你既给了他们这个机会也给了我这个机会风清扬欠你一个人情。”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夜谈 封不平三人眼神恍惚地看着华山派众弟子其乐融融的样子好似又回到了当年学艺的时候。那时候剑气之争还未起大伙也是这么其乐融融地一起吃饭喝酒师长们偶尔也会心血来潮与小辈们拼酒那时候的华山啊……一晃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啊再回首看看唉…… 岳不群微眯着眼睛端了一杯酒携着宁中则敬向封不平三人道:“剑宗气宗斗了多少年了死了多少人了?咱们这酒桌上便不谈恩怨了说起来大家也都是当年一同学艺的师兄弟彼此虽不很熟悉但总是见过的来来来二十多年不见了多少师兄弟都不在了啊就剩我们了喝酒喝酒!” 封不平三人眼眶都是一红端起酒杯个个仰头干了一盅。 “咳咳!咳咳!” 华山这一代的弟子是最不会饮酒的。 喝着喝着剑宗气宗的五个师兄弟妹便都流下泪来了。 …… 夜深了。 正气堂中封不平三人客客气气地坐在宾位上再不见白天时的戾气反倒是和和气气地和岳不群说着江湖轶事时不时地谈起他们三人在剑气之争后的日子。 说了半晌封不平感慨一声:“苦啊!” 成不忧、丛不弃同样叹了一声低头不语。 封不平对岳不群拱手作揖道:“岳师兄怕是不知我们三人并不是怕过朝不保夕的江湖日子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哪有怕江湖的道理?我们苦的实在是……我三人都是从小便在华山学艺一朝之间我等便突然再来不了华山了有家不能回啊!” 岳不群同样感慨道:“我自是理解几位苦处的有家不能回确实是苦闷。这些年华山的日子也不好过唉一样的苦……” 岳不群接着道:“我当年初任华山掌门年纪又轻武功又低微江湖上也无甚地位那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明里暗里真不知有多少人打着华山派的主意!当时偌大个华山竟只有我和师妹两人仅存的气宗前辈大多都身受重伤没一个熬得过第二年冬天的也更不用说招收弟子了唉……” 封不平脸上一红想到自己白天怒极之下对岳不群说的话。他拱手道:“封某唉……封某惭愧白日里大放厥词还望岳师兄见谅。” 岳不群摆摆手:“我自是明白师弟心情我心中又何尝好受了呢?当年华山繁盛景象我也是记忆犹新哪二十多年了岳某竟还未能让华山回复旧观实在是汗颜。” 封不平也是叹了口气半晌他犹犹豫豫地开口了:“岳师兄我们三个师兄弟又厚颜上山便是为了与你讨论讨论如何光大华山派的……我们也是才知道原来剑宗还有位前辈尚在人世他将我们狠狠训斥了一通骂我们是非不分。” “他说华山派如今都还未回复旧观我们却还抱着剑气之争不依不饶实在是轻重不分。他让我们来向你求情……能否……能否让我们再入门墙?” 封不平这席话一出成不忧和丛不弃两人也是点头盯着岳不群眼神中尽是忐忑。 岳不群也是微微惊讶心道:“剑宗的前辈么?想必便是侠儿跟我说起的风清扬前辈罢……他们这番话倒也是诚恳华山如今也确实是危机四伏确实急需高手呀倒是不妨答应他们毕竟都是同门。” 岳不群沉吟一会缓缓点头道:“几位又何必说这等话华山派何时将几位开革出门墙了怎么我这掌门竟不知?大家本都是同门再入门墙的话可是无从谈起。几位若是想念这华山风光便在这里住下便是大家都是华山派的剑气之争也该放下了罢!” 封不平三人大喜过望连连作揖称谢一个个眼里悲喜交加竟都流下泪来。 待得他们回复平静岳不群抚了抚面上长须望向远处道:“几位来到华山还正是时候岳某心关初破再算上我那徒儿再有几位和拙荆于高手上虽与嵩山派还有些差距但倒也相差不多可是在这低辈弟子上华山却是要比嵩山差太远了。究其原因最根本的还是这些年华山弟子大部分都是自行摸索岳某分身乏术也不能一一点拨比不得嵩山弟子一个个都有师长专门指点是以……” 封不平恍然道:“可是要让我们师兄弟三人也帮着教授弟子?” 岳不群颔首道:“正是岳某正有此意正巧思过崖上正有一些武功招式亟待传下我还忧心该如何传授给华山弟子几位来得倒是赶巧了。” 封不平点点头:“让我们传授武功自无不可我们师兄弟也是乐意好不容易回到华山总是想给华山做些事情的只是岳师兄……我们师兄弟都是专心练剑只怕于你传下的练气之道……” 岳不群沉吟一会忽地慨然道:“几位既然重回华山那位前辈又不理世事剑宗一脉便是由几位做主了。岳不群忝为气宗兼华山掌门于此倒有件事与几位商量不知可否?” 封不平正色道:“掌门请讲。” 岳不群盯着封不平道:“岳某斗胆意欲废除气宗剑宗之分不知几位可赞同?” 封不平三人“啊”了一声骇然道:“这是什么意思?” 岳不群缓缓道:“当年华山惨变究其原因还是一山分了两宗两宗之间总会有摩擦不和的普天之下都是这个道理几位可同意岳某说法?” 封不平三人细细想了点了点头道:“说的有理一山分两宗哪里有和和美美这么好的事。” 岳不群接着道:“若是有人上山拜师学艺若是气宗弟子收了他定然要与他说练武先练气若是剑宗收了他便要跟他说练剑在练气之先了……可若是剑宗收的弟子不擅练剑而擅练气呢?若是气宗收的弟子于剑道上资质超卓呢?这岂不是耽误了人才?岳某门下也有些不成器弟子岳某细细想过了是他们资质不行么?其实不是的乃是岳某教的武功道理不合他们的天性故而他们练起来才事倍功半。” “因此几位师兄弟岳某斗胆提这个建议华山派从此再无气宗剑宗之分若是收了弟子也不强迫他练剑或是练气一切因材施教弟子擅长什么便教他什么。如此一来是华山山门安稳不虞内斗二来弟子们也能学到他们擅长的东西进境定然要比强逼着来得快。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封不平三人面面相觑。 半晌成不忧一拍椅子道:“师兄掌门都如此大度愿意摒弃门户之见了咱们游魂野鬼还犹豫个甚?不都是为了华山么!” 封不平也是豁然起身慨然道:“如此我们师兄弟三人同意了从此华山再无气宗剑宗之分便只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华山派!” 岳不群大喜:“好!如此华山将兴了!” 是夜他们几人在正气堂中彻夜长谈滔滔不绝地探讨着该如何兴盛华山派每个人心中都是振奋。 王侠则是坐在自己房中心下欣喜:“这样就变了呢师弟就不会再一生坎坷了华山派也用不着使些鬼魅伎俩来夺去五岳盟主的位子了真的变了呢。” 嗡正这时王侠怀中的青铜令牌一阵发热不住地颤动着放出点点荧光。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令牌与南宗 嗡嗡王侠怀中的青铜令牌一阵一阵地发热不住地颤动着放出点点荧光。 王侠一惊将微微发烫的令牌拿出放在桌面上。令牌却并未停在桌面上而是缓缓漂浮起来光芒越发明亮照的王侠房中一片通透。 正这时令牌光芒忽地一敛令牌之后现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来那只手轻轻握住了令牌。 王侠心下一惊令牌后竟凭空出现了一个青衫负剑的嶙峋老者来!那老者却看都不看王侠一眼只是左手轻轻握住令牌右手反手取下背上长剑定定地瞧着两者。 王侠心中警惕出声问道:“敢问前辈可是这令牌的主人?” 那老者半晌才抬起头来瞧着王侠摇摇头。他声音干涩应当是许久未曾与人交流了他说道:“不是我不是这令牌的主人它的主人过去未来都应当只有一个人才是。” 而后那老者顿了顿细细瞧着王侠道:“有几分影子了还真的挺像的。” 老者展颜一笑笑中尽是苦涩他道:“我时日无多还是尽快与你说清楚好了。”他接着说道:“这令牌便如你猜想的一般乃是一件能助人破碎虚空遨游大千寰宇的神物。不知自多久以前这块令牌便已流传于世。远在春秋战国这块令牌便已出现持着他的乃是一个剑法武功俱已通神的人物它之后几次出现也都是在武功通天彻地的人物手中。有人觉得是这令牌中藏有什么惊天秘密得到它的人便能练成不世武功。但我却知道其实那几任主人都是同一人一个跨越了时间长河的人物。” 王侠愣了一愣那老者笑了:“虽说是同一人但毕竟还是不同的老夫也不将当年旧事带到如今了。对这令牌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每次破碎虚空这块令牌都得重新吸取天地之力天地之力的多少便是视你对天地进程改变的程度而定我也是在这令牌中沉睡许久了靠着天地之力的滋润才清醒过来却终究还是要死的。呀是了开始了。” 那老者的脚渐渐变得透明起来恍若幽灵一般。 王侠自老者述说的惊人事实中回过神来却一时间不知道问什么说什么才好。 那老者笑了笑道:“这块令牌已然可以再次让你破碎虚空了你凝聚心神感应一番便可知晓。”此时老者半身俱已透明他歪着头细细想了想对远方行了个师徒礼目中含泪道:“师尊授业之恩弟子永不敢忘。” 在他消失前他轻轻看了眼王侠声音细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话而后光芒散尽令牌跌落在了桌上发出叮的一声响。 叮王侠回过神来握住了尚有余温的令牌心神凝聚其上恍惚间他眼前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青铜门户。 那门户上刻着真龙天凤麒麟应龙腾蛇夔牛等等远古神物上面还有电闪雷鸣冰雹火山之景散发着一种远古蛮荒的气息。在远古蛮荒景象之中隐隐还能看到一双沾满泥土的手还能看到一个负剑之人的背影只是却模糊得很看不清楚。 青铜门户前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朱红色的“笑傲江湖”四字那四字下方还有一排排字迹也是看不清楚。 王侠心神感应间便已明白只要自己愿意那便随时都能去到下一方世界了。 王侠心神缓缓退出令牌比起破碎虚空的事情眼下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 天已大亮正气堂大门缓缓打开岳不群和剑宗三人都是满脸疲惫地走了出来还不时地谈论着昨夜提起的计划脸上虽疲惫眼中却还放着兴奋的光。 王侠和宁中则早已等在外面见得他们出来宁中则也是舒了口气道:“早饭早就预备好了快去吃饭吧你们都说了整整一宿了肚子该饿了罢!” 几人点了点头岳不群看到王侠突地想起了什么眼中一亮说道:“是了我还有件要紧事要跟侠儿说几位快去吃早饭罢莫要等我了!” 封不平三人都是苦笑道:“那还请掌门保重身体莫要太过劳累了。” 宁中则也道:“是啊师兄你也莫要太过操劳了身体要紧。” 岳不群却已将王侠又拉进了正气堂。 宁中则摇摇头对封不平三人道:“他便是这样几位快请用早饭罢。” …… 正气堂中岳不群在堂中缓缓踱步清理着思绪。 半晌他对王侠道:“侠儿你说华山在南边再开一个分派如何?” 王侠疑惑道:“再开一个分派?” 岳不群拍掌道:“是了再开一个分派!” 王侠想了想道:“这倒是个好方法咱们华山派虽然在江湖上名气大但主要影响力还是在北方于南方倒没有什么实质影响再开一个分派的话却又是不同了。一来是我们能够广开门路这样南北两方一同发力不论是收徒亦或是经营路子都要广上许多二来是南北各有一个宗门万一宗门有什么变故也多了一条退路只是……” 岳不群沉吟道:“只是华山派如今虽多了三位高手但却也抽不开身来人手始终是不够的要想在南边站住脚跟没有人手倒是难办这还不是最紧要的人手什么的总能找到可怕就怕日后有一日南北二宗分裂便像当年的剑宗气宗一样那华山派便分崩离析了……” 王侠忽道:“师父弟子觉得若真要再在南方建立宗门的话那便得做到北为主南为辅说到底南边的宗门不过是华山派为了增进南方的影响打开门路的一手棋罢了只要能立住根脚那便够了倒也不必弄得能跟北宗比肩这样南宗得依赖北宗帮衬倒也不虞有分裂之险了。” 岳不群拍手道:“便该如此!侠儿你想想南方哪块地界适合华山派开立南宗?” 王侠笑道:“弟子觉得庐山倒是适合风景秀美周围也无甚大宗大派倒是极为适合南宗落脚的。” 岳不群颔首道:“那便依你不过南宗之事倒也不急于一时先做些准备等到华山稍稍再壮大一些有了余力再图之也未尝不可。不过侠儿你倒得先帮着做些准备了。” 王侠恭敬应了一声道:“弟子这几年便都在庐山教刘公子和曲姑娘武功了也正能收集些消息为宗门打开门路。” “对了另外还有一事弟子听闻任我行……” “嗯?如此么?那侠儿你多加留心好了有消息的话立刻飞鸽传书给我他若出来的话那倒是个好机会。我这边也尽快将石壁上的剑术都教授下去华山派的刻本都在这里侠儿你不妨拿去看看还有这是衡山五神剑和嵩山剑术的克制之法你拿去教给刘公子便是过些日子这些也是要物归原主的。” 王侠点了点头小心接过岳不群递来的刻本贴身收好。他又往思过崖的方向瞧了瞧笑着说道:“弟子还打着风太师叔剑术的主意呢下山前还得去管风太师叔要个人情。” 思过崖上风清扬将墨迹犹新的一卷锦帛细细校对了一遍又在最前面写下“独孤九剑”四字缓缓点头道:“如此我当可死而无憾了。”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少女心 “诶?侠哥哥还没回来么?” “呀……还没回来呀……” “怎的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 这日已是黄昏时候了曲非烟嘟着嘴坐在宅院门口痴痴地眺望远方。 王侠已经走了将近一月了虽说中途有飞鸽传书过来但曲非烟心中不知怎的却始终放心不下。 “他吃的好么?” “他睡得好么?” “路上会不会着凉啊?” “啊呀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曲非烟脸上红通通的用力甩了甩脑袋。“呀呀呀不能想不能想……” 曲非烟红着脸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用力甩了几下脑袋然后拉开抽屉抽出两张宣纸来。 待得磨墨润笔后曲非烟心中终于平静下来她是要写日记的曲洋从小便教她将每日的事情都记下来她虽然性子跳脱这么多年下来竟也还坚持着在写。 毛笔的笔尖在宣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曲非烟提笔不知不觉间便在宣纸上写下:“好想你啊……” 待得她回过神来脸刷的一下便红了连忙又将刚刚写了几个字的宣纸放回抽屉。惊鸿一瞥间抽屉中似乎还有许多张宣纸上面似乎都只写了相同的几个字。 曲非烟吐了吐舌头:“还不回来再不回来我就去找你了!” 夜渐渐深了曲非烟轻轻折好了一只小船放入宅院旁边的小溪中。 “我来找你了呢……” …… “驾!” “驾!” 王侠一甩马鞭马匹速度又快了几分。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离开庐山一个月了心里竟还有些想念两个小家伙嗯还有些放心不下。 “他们有好好练功吗?” “他们没有受伤吧?” “他们没有被嵩山派的找到吧?” “这些日子的饭菜合他们胃口吗?” 王侠心中挂念脑海里却又突地闪出一只小手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鬓角轻轻一扯这次没有白头发了。 王侠笑了笑心里闪过一个俏皮女孩的影子。 “驾!” …… “一只小船两只小船三只小船……”曲非烟气呼呼的“我都折了这么多只小船去找你了你一只都没有收到么?我生气啦!” “唔你快点回来呀我还等着你教我武功呢你快回来你回来我气就消了……” 哒哒哒哒清脆的马蹄声在地平线处响起。 曲非烟侧耳听着好像在顺着风辨别着骑手的呼吸声忽地她张开了双手。 王侠错愕地看着扑上来的曲非烟愣愣道:“非非你这是做什么?” 曲非烟嘟着嘴气鼓鼓地说:“还不是你不是说就去几天的么?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等着你教我武功呢!” “额”王侠摸了摸头“因为很久没回去了所以在那多待了一会嘛又有很多事要做……” 曲非烟好像在听又好像没有在听她侧着身子坐在马上就坐在王侠的前面。精致的小脸在阳光下闪着一种让人心醉神迷的光小巧的琼鼻轻轻动着好像在嗅着王侠的味道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侠红红的樱唇轻轻开合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轻轻地曲非烟靠了上来脸贴得近近的贴得紧紧的她的手轻抚着王侠的鬓角喃喃道:“这次没有白头发了呢真好呀侠哥哥肯定很开心吧。” “嗯……” “那侠哥哥陪我去逛逛浔阳城吗?非非好久没有出去过了闷得慌哩!” “啊……嗯……啊等等我去叫上刘公子。” 正在演武场聚精会神习练剑法的刘芹看到王侠惊喜叫道:“王大哥!” 王侠应了一声感慨道:“真用功啊!我也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回来所幸倒是把答应你的东西都带来了。这是衡山五神剑这是嵩山剑法的克制之道你小心收着。” 刘芹神色欣喜叫道:“多谢王大哥!” 王侠摸了摸头问道:“那个刘公子你也怕是一个多月都没出去了吧一直练功也怪闷的吧?非非说要去逛浔阳城要一起来么?” 刘芹笑了笑道:“王大哥我可是每天都听你的话看书练功之余也会上庐山去看瀑布和云海啊倒没觉得闷。” 他又故意咳嗽了两声高声道:“王大哥你就跟非非妹子去罢我下次再跟你们去好了!你才把东西给我我可是心痒得紧想早点看看呢!” 王侠还犹豫着要拉着刘芹一起去刘芹已是不由分说地将王侠推到了门口连连挥手面上带着诡笑道:“去罢去罢王大哥非非妹子你们快去罢!” 曲非烟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王侠倒是愣了愣道:“啊那我们便去了等我们回来给你带些好吃的。” “哎呀你们快去你们快去!” 王侠带着苦笑对曲非烟道:“刘公子怎么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笑得也怪怪的?” 曲非烟吐了吐舌头:“我哪知道……算他识趣!” …… 浔阳城今晚有烟火一蓬一蓬地炸开炸出五彩缤纷的火星。 曲非烟和王侠坐在湖边看着湖上绽开的烟火。 “咯咯侠哥哥看那个是不是像蝴蝶?” “嗯……” “那个是小狗!” “嗯……” “啊那个是龙!” “嗯……” “侠哥哥……” “嗯……” “非非喜欢你……” “嗯……嗯?” 嘭嘭嘭满天的烟火炸响朵朵火星绽开天上开满了一团团的锦簇花朵。 王侠呆呆地看着曲非烟问道:“非非你刚刚说了什么?我一时间走神去看烟火了没听到呀……” 曲非烟面色通红忽地凑到王侠耳边轻轻咬着王侠耳朵道:“侠哥哥非非喜欢你呀……这样听清了吧……” 王侠面色一红伸手在曲非烟洁白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唔痛!” “知道痛了?让你胡闹!” “切……” “想吃点什么?” “哼……” “绿豆糕怎么样?” “哼……” “那桂花糕?” “要两块。” “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两块就两块。” 曲非烟嘟着嘴硬生生地把手塞到王侠手里:“走不动了拉着我走。” 王侠苦着脸无奈何道:“好好好拉着你走拉着你走……你呀真懒……” 曲非烟吐了吐舌头又扑哧笑开了:“你呀真傻。”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离别与云海 又是一段时日过去王侠请了些匠人来在庐山上一点一点地建起了一片地方来正可当作将来华山南宗的宗门驻地。 草长莺飞间刘芹也将衡山五神剑并着嵩山剑法的克制之道牢记于心虽还不算纯熟但也只差水磨工夫。只是那独孤九剑王侠思忖良久还是没有传给刘芹。他答应刘正风的事情已是做到倒也没必要再传下这门剑法若是有个万一他也不好向华山交代。 如此王侠又点拨了刘芹一段时日直到刘芹步入炼血境这才止歇。 这日王侠对刘芹道:“刘公子如今我答应你父亲的事情都已做到了我不日也将外出办事你可还有什么事想要我办的么?” 刘芹双目含泪恭恭敬敬地向王侠行了一个师徒大礼道:“恩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王侠避开刘芹那一礼摇头道:“不必如此我并未传授你什么独门武艺称不上是你师父。不过是当日瞧不惯嵩山派的行径方才出手罢了又兼答应了你父亲要好生照料于你这才将你带到庐山。如今缘分已是尽了你要向嵩山派报仇我是不能帮你的华山对上嵩山的时候还没到现在终究太早了一些。你呢有什么打算?” 刘芹依旧恭敬道一声:“弟子还想去历练两年待得破入炼髓境地再暗中向嵩山报仇。” 王侠点了点头道:“你自己把握便是行走江湖多加小心。你如今虽也是炼血境界又传承了一身上等剑术但行走江湖的经验毕竟少了还是要提防些江湖上下三滥的招数。我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你且记住为人处世当问心无愧你父亲品行高洁莫让他惭愧九泉。” 刘芹一一应是便如此刘芹含泪叩别了王侠慢慢离开了庐山宅院。 王侠也是叹了一口气瞧着沉默的曲非烟道:“终有一别的过段日子等我把那套剑术传授给你再等你功力更进一步便也是我们分别的日子了。” 曲非烟身子一震两眼通红道:“侠哥哥你……是不是嫌弃我是魔教后人?” 王侠摇摇头道:“并不曾如此。” 曲非烟眼中闪着泪花:“那你便是讨厌非非了?不然为什么要赶非非走?让非非跟着你不好么?” 王侠顿了顿道:“王某并没有讨厌过你只是……” 曲非烟凑近了问道:“那非非被嵩山派的坏人杀掉的话侠哥哥会无动于衷么?” 王侠摇摇头。 曲非烟忽地笑了:“那侠哥哥是答应让我跟着你了?” 王侠愣了一愣道:“我什么时候说了?等你有自保之力的时候我就打算跟你分别了我也还有事情要做呢。” 曲非烟吐了吐舌头:“侠哥哥去做什么事就去做嘛非非跟着你就好了。你要是赶非非走非非不知不觉地肯定就走到嵩山了然后就……侠哥哥难道忍心么?” 王侠一时无语无奈何道:“那便……那便如此吧……你也太缠人了些……我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曲非烟狡黠一笑自然而然地挽住了王侠的胳膊道:“嘿嘿让你吓我非非现在走不动了拉我进去。” “……” …… 曲非烟神色空灵一柄细长的长剑使得如梦如幻恍若云烟一般一剑剑行云流水地攻向王侠。 王侠点点头也不见抵挡只是微微晃动便将她剑势尽数避开却也不打断她而是不知不觉地引导修正着曲非烟的剑法。 若是之前王侠自是没有这等修为的他的路子是大开大合的路子擅长以势压人虽然于精细处也能有巧妙变化但还做不到如今这样。也是亏了风清扬传下的独孤九剑王侠并未全部照搬因为他武功路数已定但看过全篇之后他的剑术也是突飞猛进。以前他的剑术可以叫作堂皇之师浩浩荡荡以势逼人以力压人如今他的剑术依旧堂皇大气却时不时地可以分出奇兵诡师来剑法中还有了点决胜于战阵之外的意思比起原来确实要高上一层。 突地王侠两指一伸直入曲非烟剑势薄弱之处屈指一弹曲非烟手中长剑便拿捏不住落在地上。 曲非烟白了他一眼嘟囔道:“又使这法子欺负我!” 王侠摸了摸头笑而不语。 曲非烟又问道:“呐侠哥哥我刚刚那路剑法使得怎么样?可还有什么破绽吗?” 王侠凝神细想点了点头凌空一摄插在地上的长剑便嗡鸣着飞入他手中。王侠道一声:“看好了第二十八式!” 剑势起处恍若引动了庐山云海般如梦如幻却又大气森然。云海浩浩荡荡席卷四方遮天蔽日正这时王侠剑势却是一转便如一****日初升霎时间云雾散去晨曦之光照彻四方。 “便是这般了非非你剑法招式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只是那最后的一式杀招始终少了浩浩荡荡涤荡寰宇的味道威力上不免欠缺几分。” 曲非烟歪着头回味着王侠方才的剑意忽地问道:“侠哥哥刚才的剑意是取了庐山日出时的景色么?” 王侠赞叹道:“非非你倒是好悟性!正是庐山秀峰上日出之景秀美与大气兼具我当年见过一次终身难忘。” 曲非烟眼珠子一转喜道:“非非也只是觉得刚刚的剑意跟庐山挺称的非非还没见过庐山日出时的景色哩!侠哥哥!” 王侠想了想道:“唔那我们收拾收拾东西后天一早在庐山上看过日出而后我便得出去做些事情了非非你便跟我一起来好了。” 曲非烟眼睛眯成了月牙喜滋滋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晚上曲非烟和王侠便已到了庐山最高的秀峰上。 秀峰风景如画下方正能看到浩浩云海。峰顶之上有块向外凸出的石台便叫作观海台秀峰顶上看云海看日出最好的位置便是那里。 曲非烟便和王侠挨着坐在那如今正是夜晚秀峰顶上微风习习几株翠竹迎风舞动。庐山上明月朗照一片云海在月光映衬下更是恍若仙境一般。 曲非烟面色绯红轻轻地将头靠在王侠肩膀上听着王侠的心跳。她心中稍稍有些失望怎的侠哥哥心跳如常是不喜欢非非靠过来么? 夜渐渐深了曲非烟渐渐地有些困了眼皮越来越重。 王侠自是感到了曲非烟的睡意他伸出一只手拍拍曲非烟的脑袋轻轻道:“困了就睡罢明早我叫你。” 曲非烟嘴角含笑恍恍惚惚地凑到了王侠耳边轻轻地在王侠耳垂上咬了一下甜美的气息不住地沁入王侠心扉。 “侠哥哥非非喜欢你呢你喜欢非非么?” 通通通通曲非烟渐渐闭上了眼睛:“侠哥哥的心跳得好快……” 王侠轻轻地将衣裳披在曲非烟身上静静瞧着月下的浩荡云海。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天王老子 哒哒哒哒正是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时候杭州正是天堂般的时节一汪西湖水面如镜倒影碧空垂柳拂岸断桥横空正是天堂景象这时却有几声清脆的马蹄声慢慢传来一男一女慢慢到了西湖边上。 两人沿着西湖岸边纵马而去来到一个所在一边倚着萧山和外边湖水相隔着一条长堤更是幽静。两人下了马将坐骑系在河边的柳树之上向山边的石级上行去。王侠时不时地拿着地图瞧着兜兜转转地带着曲非烟穿过了一大片梅林走上一条青石板大陆来到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院外行到近处见大门外写着“梅庄”两个大字旁边署着“虞允文题”四个字。 王侠点点头道:“便是这里了。” 曲非烟疑惑不解问道:“侠哥哥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说过梅庄这个地方?” 王侠道:“这梅庄本就是个不欲被人知晓的地方四位庄主都是些淡泊人物算是隐居于此吧他们也还担负着一个秘密任务故而这梅庄自然不会出名。” 曲非烟又问道:“秘密任务?跟侠哥哥你又有什么关系呀?咱们又干啥来这里呢?” 王侠盯着梅庄大门缓缓道:“华山想要发展壮大非得要个大好时机不可这时机得要梅庄中关着的一人来争取他是无法无天的性子只要他出来了江湖目光便都得放在他身上了看着华山的便少了我们行事也方便得多。” 曲非烟“啊呀”一声道:“那侠哥哥你是要救他出来?” 王侠摇摇头:“我没这个本事救他出来但有人有这个本事便让他们做好了我来这里是为了和那人打个赌。” 曲非烟吐了吐舌头:“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王侠道:“等等救他的人来也就是这几天了。”他又瞧瞧曲非烟思忖了一会道:“这里倒还有可能有认识你的人我们寻个客栈歇息我给你化妆易容。” 曲非烟“嗯”了一声。 两人打马离开了梅庄便在附近的一家客栈中歇息了下来。 用过晚饭后王侠对曲非烟道:“来我房里我给你易容。” 曲非烟红着脸跟着王侠进了房中心中如小鹿乱撞般惴惴不安。 王侠倒没有她那么多心思只道:“坐在椅子上就好我调一下粉和墨。”说罢便从包裹中拿出一些瓶瓶罐罐来混上清水在碟子里调着颜色。 王侠看曲非烟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便还一边调着药粉一边解释道:“这是我行走江湖时跟着一位前辈学的好几次都仗着这门手艺躲过敌人追杀倒是门保命用的实在手艺。你也别担心这些东西用药水一洗就掉了不会留下痕迹的。” 曲非烟面上绯红声如蚊蚋地“嗯”了一声王侠便拿着碟子还有工具便到了曲非烟面前。 “非非我先给你画眉毛。” “嗯……” 曲非烟心跳得砰砰响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王侠倒是神色如常拿起炭笔细细地瞧着曲非烟。 曲非烟被他瞧得有些羞涩羞恼道:“侠哥哥快点呀。” 王侠好似惊醒一般左手扶住曲非烟的脸庞右手拿着画笔为她细细地描着眉毛。曲非烟定定地瞧着王侠好像要把王侠藏在心里般渐渐地她闭上了眼睛。 王侠也是失笑:“这丫头就这么坐着睡着了?”不知怎的他心里也是隐隐松了口气干脆利落地将一众事情弄好而后再细细瞧着曲非烟满意地点了点头。 待得曲非烟从床上睡醒天边已微微地有了些光亮。 曲非烟借着烛光在镜子里瞧了瞧自己。 只是描了描眉毛在脸上做了些修饰换了个发式而已整个人看起啦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了少了些青涩多了几分妩媚看起来好似大了三四岁的样子再不虞被人认出了。 曲非烟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轻轻抚了抚自己梳得整整齐齐的云鬓。 …… 这日一个秃胖子忽地来到了王侠和曲非烟下榻的客栈。 他刚一进来王侠便已然发现了对曲非烟道了一声:“那人来了。” 曲非烟也是乖巧点了点头并不跟着王侠去找那人怕一会若有冲突自己会成为王侠拖累。 王侠缓步下楼坐到那秃胖子对面道一句:“兄台可缺人共饮?” 那秃胖子正是乔装易容过的天王老子向问天他瞧了王侠一眼冷笑一声:“你奶奶的是人是鬼都配跟老子喝酒?” 王侠却摇了摇头道:“我不跟你喝酒你喝酒我喝茶便是。” 向问天倒是气得笑了道:“你奶奶的!”说罢他抓起桌上的酒碗满满地倒了一碗滚茶而后连茶带碗都朝着王侠掷去。 这一掷力道很是凶悍若是寻常人此时怕已是头破血流了再加上那满满一碗滚茶卧床一两月不起也是可能。 王侠眼中冷光一闪右手信手一伸便将那碗茶稳稳接住。他面带笑意轻轻啜了一口道一声:“不好不好还你!”而后抓着酒碗的手也不见如何动作直如天女散花般颗颗水珠四溅开来将向问天泼成了落汤鸡。 向问天眼中凶光一闪却又强自忍耐下来笑道:“倒是老头子我有眼无珠了原来是位武功高强的少侠倒不知找上小老头有什么用意呀?我可没招惹过什么人一直都是安安分分过日子呢!” 王侠笑了笑:“天王老子什么时候安分过了?” 向问天登时变色自腰间掣出一柄弯刀来:“你是谁?是不是东方不败那奸人派来的如何知道我的行迹!”他眼中杀气大盛已然预备杀了王侠之后马上发动计划冒着风险去救任我行了。 王侠却是缓缓起身道:“向问天你也莫要乱猜我不是东方不败的人至于你的行迹么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自然有法子知道。” 向问天嘿嘿冷笑心中已是准备动手了。 王侠却是忽地伸出右手一道蓬勃内力透出向问天反应过来登时面色铁青咬牙道:“心关?” 王侠点点头收了内力道:“向左使也莫要猜疑我也不妨告诉你我是五岳剑派的也知道向左使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来这便是为了跟你们谈个生意。” 向问天脸色铁青他这天王老子什么时候遭人要挟过了今日也是背的慌竟被一个破了心关的高手找上。放在平时他虽不能胜这人但也不至于没有反抗之力但如今却是救出教主要紧不妨先答应这人再说。 向问天咬着牙强自扯出一个笑脸道:“啊呀原来少侠是来谈生意的他奶奶的我还以为是那奸贼派来的!要谈生意好说好说只是小生意我倒是能做主大生意便是不行了少侠到时怕还得跟我家老板谈上一谈。“ 王侠点了点头道:“自该如此只是还希望向左使到时帮我劝上两句。那位在西湖底下关得久了说不定听不进生意了。” 向问天正点头心下刚刚一松王侠却突地出手连点向问天几处大穴。 向问天软倒在地怒道:“趁人不备卑鄙无耻!” 王侠摇摇头道:“我也是怕到时向左使和那位围攻于我我可没信心接下两位联手是以做个保险。今日若是真刀真枪拼杀我也没法子生擒天王老子手段确实是下作了却也望着向左使体谅。” 说罢王侠拿出一枚小蜡丸喂着向问天吃下。王侠道:“等到将生意谈好在下自然便将解药给向左使在下便等着这桩生意了!” 王侠解了向问天的穴道向问天当即翻身起来阴沉着脸骂了一句:“你奶奶的!”而后向问天恨恨地离开了客栈。 王侠摇了摇头忽地想到那句“恶人还须恶人磨”便回到了客房。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天地阔远任我行 任我行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了身子。 叮当叮当几声清脆的声响响起而后便有数根钢链自他身上脱落任我行还有些不敢置信稍稍活动了下手脚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久违的自由轻快。终于自由了。 任我行眼睛豁然一睁这黑牢中便好似闪过一道电光一样虚室生白。 “教主向问天来迟了罪该万死!”向问天粗犷的声音响起。 任我行大笑一声:“来了便好来了便好若不是你来了我怕是真要给东方不败那奸人困死在这西湖底下了!向左使你快说东方不败那奸贼怎样了日月神教又怎样了?” 向问天咬牙道:“东方不败偏听偏信教中阿谀贿赂之风盛行不知多少老兄弟遭了他毒手日月神教已然大不如前了!” 任我行眼神一动点点头道:“我知晓了走罢!我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再多待了!” 说罢任我行身形一动张扬地带起阵阵狂风他也不知多久没有这般运使轻功了此时真是觉得说不出的畅快。 从黑牢出来直通地上的那条路当真是任我行走过的最让他心旷神怡不能自持的一条路了。路上他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梅庄众人但他并没有什么心情去跟他们计较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享受久违的自由。 从地下出来的那一刻天光刺目。 待得任我行渐渐适应了外面亮光他便看到天边一轮红日烧着晚霞做出许许多多瑰丽形状便看到路边杨柳垂空便听到鸟雀清啼便闻到花香阵阵便感到微风习习再不是黑牢之中一片漆黑了再不是黑牢中那十年不变的潮湿了再不是黑牢中日夜不停的死寂了。 任我行深吸了一口气长啸一声:“我出来了!我出来了!” 任我行这一声长啸端的是声震四野了天边流云好似都被震散了一般只一轮红日依旧发光发热。 不红日之下还有一道黑色人影缓步走来。 向问天看着那道身影恨声道:“是他!” 任我行疑道:“他是谁?向左使认识他?” 向问天一五一十地把前几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任我行讲了骂道:“他奶奶的暗算伤人的玩意下毒要挟人的玩意五岳剑派净是这些鸟!” 任我行听得向问天遭这人下了毒眼中也是杀机一闪。向问天乃是救他脱离牢笼的恩人更是自己最忠心耿耿的属下这件事自己怎么都不能算了定要让那人拿出解药来。 那黑影看似缓慢实则迅捷无比不过转瞬功夫便从远处轻松写意地奔到近前正是王侠。 见得任我行王侠拱手道:“任教主晚辈有礼了。” 向问天嘿声冷笑:“本就是卑鄙小人还什么有礼没礼鸟!” 王侠也不动怒又向向问天作了个揖赔礼道:“前次是晚辈下作了便在这当着任教主的面给向左使赔礼道歉了今日无论生意如何解药都会给向左使的莫怪莫怪。” 任我行眼睛一眯尽管十多年不曾执掌过教内权柄此时却仍透出一种睥睨天下的傲气来他道:“嘿要跟我谈生意?那得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向左使你且退开免得他说咱们围攻于他就让我来会会这位少年英才!” 向问天几个纵落便退开十数丈外这时任我行已是一掌攻向王侠。 任我行这掌法古怪之极看似古拙实则极巧。直来直去的一掌内中含着无数变化好似手指一动手腕一扭便就能攻向另一处一般。 王侠行走江湖至今也未见过这么精妙的掌法不由得赞了声。王侠拳脚功夫并不出众自忖要以拳脚拆解任我行这掌法当是艰难的了索性便并指为剑气贯指尖爆出磅礴气浪向着任我行掌心刺去。 任我行心下一凛心道:“好霸道的剑法这是以力压人的路子了!哼先与他周旋再突使吸星**便能叫他一败涂地!”这般想着任我行那一掌打到一半却向上一翻向下一落便要砸王侠手腕。 王侠指剑一转指尖向上若是任我行这一式砸下王侠两根手指固然要被任我行磅礴内力震碎任我行手掌却要被王侠齐腕切下了。 王侠所用的便是独孤九剑中破掌式的道理此时不过是以指为剑施展出来罢了却算是剑法算不得拳脚功夫的比起拳脚来任我行千锤百炼的掌法不知要比王侠高到哪里去了。 此时任我行见得王侠使出这等怪招自己的这一式翻天印却是怎么都不能落下去了他变招也是极快右手手掌斜挥竟是以掌为单刀直劈王侠面门左手斜斜划了个弧飘忽不定似攻非攻似守非守旨在牵制王侠心神。这招便是任我行掌法中的一式杀招了寓守于攻可谓是攻守兼备了。 王侠大赞一声:“好刀法好掌法!”这一式他只凭右手的指剑却是怎么都挡不下来的了便两手齐出左手握拳取法重剑一拳带着雷霆之声击出打向任我行砍来的手掌右手指尖宛如毒蛇吐信般封住了任我行左手。 任我行见得王侠应对大叫一声:“好剑法!”而后轻飘飘地收了招式如鬼魅般后退三丈。 任我行这一退看得王侠是叹为观止这一退能在全力而发时使出这轻功身法当真是超卓了再想想任我行之前使出的招式那都是千锤百炼若非王侠看过独孤九剑自身内力又是强横单靠之前的剑法武功怕是还要在任我行手上吃个亏像这般平分秋色是不可能的了。 任我行心中更是赞叹:“这少年如此年轻怎么武功竟如此之高?我如他这般岁数时定然是比不上他的不是比他差远了!这身内力已然很是强横剑法却还有如此造诣当真是了不得。” 两人一轮交手过后王侠熄了当年看原著时对任我行的轻慢之心任我行也熄了对王侠岁数的小觑之心两人都把对方当作势均力敌可堪生死一战的对手来看待了。 任我行忽地抚掌大笑道:“妙极妙极!少侠方才说要谈生意不知是要怎么和任某谈生意?” 王侠微微摇头道:“我也不瞒任教主我知晓你被东方不败囚禁心中存了小觑之心之前是想着战败任教主借着战胜之威来跟任教主谈不想任教主武功已是到了如此地步招式上千锤百炼已然走到极致若要再动手怕是我们都得凝聚心神比拼心力了估摸着也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是以我便直说了罢。” 任我行大笑:“爽快爽快!是也是也再打下去咱们都得用上破心关后的天人感应了打到最后肯定都得油尽灯枯我虽还藏着一手吸星**但看小兄弟你也是犹有余力呀不打了不打了日后再战!少侠有事不妨便直说了还有我向兄弟的解药你可别忘了!” …… 待得王侠说完任我行脸色先是阴沉了一点而后却又大笑一声:“少侠倒是会给我套上枷锁罢了罢了难得碰到个剑法如此超卓之人倒也打得尽兴都是些小事答应你又何妨!解药拿来!” 王侠也是笑了一声:“今日得罪任教主了解药嘛给向左使服下的是路边买的强身健体的药丸哪里有什么解药了向左使被我诓住了而已。” 说罢王侠拱手作揖道:“如此告辞了!” 任我行神色阴晴不定地瞧着王侠远去的背影半晌笑骂一声:“这小子!”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嵩山改革(一)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嗒嗒左冷禅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座椅嵩山派的议事厅中一片沉凝。 左冷禅忽地坐直了身子环顾下方的门中高手说道:“诸位都是嵩山派的中流砥柱如今正是需要各位出主意的时候有什么应对法子不妨各抒己见。” 左冷禅这话一出下面先是微微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而后又重归于寂人人都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左冷禅轻轻展开一封信纸这是劳德诺最近才用飞鸽传书寄来的上面说的事情让左冷禅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把还留在嵩山的高手都召集到了议事厅中等到都看过这信上内容人人都是惊骇。 左冷禅细细瞧着那信纸又轻轻地念了一遍:“华山派剑气两宗已然合并前些日子上山争夺掌门之位的剑宗高手都已归附岳不群。近日华山派传下了许多之前没有传过的招式弟子疑心乃是剑宗的精妙剑招只是并不敢确定。” 左冷禅读到这里眉头已是轻轻皱了皱但他天生便有一种淡定风度这消息还不足以叫他失态让他觉得震惊的却是下面这段话。 “近日华山派内已明言不再拘束弟子练功除每日必要的修行外弟子喜欢练剑便可跟着新入华山的剑宗高手专心练剑弟子喜欢练气便可找岳不群询问练气要旨一时间众弟子都是欢呼雀跃华山弟子的武功日益提高。另有一事岳不群好似在暗中找到些惯于处理事务的弟子与他们不知商量些什么那些弟子在被岳不群找上后不久便都下了华山我偷偷跟着发现他们是往南方去了弟子不敢走远怕给岳不群察觉便回了华山因觉得这段日子事情众多而且重大是以冒险向恩师传书。” 左冷禅眉头紧皱喃喃道:“因材施教?岳不群那个死板的伪君子也能有这等魄力?倒是我往日小看他了华山气宗的内功和剑宗的剑法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往日有剑气之争尚且不虞此事到了现在他们竟摒弃了剑气之分这倒是难办了难办了。至于往南方派遣弟子么……估摸着是有什么事情罢倒也不值得放在心上就几个低辈弟子能做成什么?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应对华山这股子蒸蒸日上的势头……” 左冷禅瞧了眼下面一直沉默的众人又说了一句:“诸位大可放心地说大家都是为了嵩山派五岳盟主的地位稳固难道还有人会有旁心么?诸位心中有甚想法便都说了罢大家一起商量商量或可出现奇谋呢当年整合嵩山剑法的提议不也是大家商量出来的么?还请各抒己见罢!” 众人听得左冷禅这话先是默不作声而后都对视一眼好似在交流什么一阵轻微的喧哗过后丁勉率先站了起来。 丁勉沉声道:“掌门师兄我以为嵩山派似乎保持着这个势头便可倒无需担忧华山派会超过嵩山。” 左冷禅“咦”了一声问道:“此话怎讲?”众人也都是惊讶地看着丁勉。 丁勉缓缓说道:“诸位不妨这般想华山派几时开始改革嵩山派几时开始改革?他们现在是因材施教可咱们嵩山派难道便差了不成诸位哪个不是对门下弟子尽心竭力哪个不是尽心给弟子传授武功要旨了?咱们嵩山和华山都是如此可我们嵩山一直如此华山呢现在多了几个高手才想到因材施教了比咱们晚了十多年哪里是一时间能追上的!更有咱们嵩山派高手如云不论是出外行事也好还是教导弟子也好不知要比华山派捉襟见肘的样子强上多少他们在发展咱们也在发展怕的什么?” 丁勉这话一出众人都说觉得有理。是呀华山才开始有突飞猛进的势头可难道还能比得上咱们嵩山不成我们不知比他们强上多少又担心些什么? 左冷禅对着丁勉微微点头道:“丁师弟说的有理咱们确实无须过分担心但我还想听听有无别的意见。还有哪位要说话的?” 大阴阳手乐厚则是缓缓起身道:“丁师兄方才一番话确实有理可师弟我还有些见解众位不妨听听。” 左冷禅道:“但说无妨。” 乐厚点头道:“诸位想想一派之中弟子固然重要但高手也是必不可少。论及弟子华山短时间内自无可能赶上咱们嵩山便如丁师兄所言咱们虽要警惕华山突飞猛进的势头但也不必过分担心。但是论及高手咱们怕还真得留上两个心眼了。” 议事厅中众人都是一片哗然左冷禅右手一压众人方才噤声。 左冷禅也是不解问道:“乐师弟这话是何意?咱们嵩山派十多个师兄弟哪个放到江湖上不是威震一方的人物?华山派岳不群虽破了心关可自有我来应对其余人便是算上新近加入的剑宗那三人又能有几个高手?” 众人也是这般道:“是呀华山派当年剑气之争死伤惨重老辈高手一个都没留下来低辈弟子也是死绝偌大个华山只有岳不群夫妇两人便是二十多年了都未复旧观华山派的高手难道还能比咱们多?” 乐厚确实不急不缓道:“可若是他们再出几个破了心关的人物呢?” “怎么可能!” “不可能!” 左冷禅眉头紧皱压下众人喧哗问道:“乐师弟这是何意?” 乐厚拱手道:“诸位师兄弟不妨想想华山派岳不群这一辈的高手尤其是剑宗的高手是否都有个心结?” 众人好像渐渐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 乐厚却是接着说了下去:“华山派的剑气之争让华山派一落千丈再不复昔日威风这便是他们的心结。特别是对剑宗之人来说怕是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想着重回华山带着华山重回五岳盟主之位罢!岳不群是在与剑宗的比斗中破了心关的据丁师兄所说他估摸着是把自己这些年做的亏心事想透了但恐怕也不乏剑宗前来的影响吧?剑宗的封不平也是一位绝不逊色咱们的高手与突破前的岳不群也是不相上下而今剑气之争消弭剑宗重回华山门墙他的心结该是消了一大半了吧说不准哪天便破了心关了这当是极有可能的事情了。诸位以为如何?” 左冷禅却是点了点头道:“是了这个心结一去封不平破心关的日子怕也是近了这般来讲华山派便算是有两个破了心关的高手了。还得……” 乐厚道:“掌门明鉴宁中则、成不忧、丛不弃等人心结一去心气宁和怕都能突飞猛进了两三年乃至四五年中破心关也不是没可能的!可咱们师弟们呢?大伙说说大家伙中不少人怕都是隐隐察觉到了那一层了吧谁敢去闯心关?” 众人都是沉默半晌有人叹道:“我怕是闯不过心关的了我自己知道我的事我是过不去的。我不像华山派那些人他们最大的心结已是去了心中再无枷锁我……唉……”不少人也是如此叹息。 乐厚拱手道:“我要说的便是如此还请掌门明鉴。” 左冷禅点点头道:“乐师弟当头棒喝却是让我坚定了信心了。诸位可还有要说的么?若没有便让左某来说罢!” “我以为嵩山派又到了该改革的时候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正文 第六十章 嵩山改革(二)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我以为嵩山派又到了该改革的时候了。” 左冷禅的声音在议事厅中响起竟让众人一阵恍惚好像回到了当年左冷禅刚做上嵩山掌门的时候了。那时候左冷禅也是这般对他们说的而后众人齐心协力才将凋敝的嵩山剑法整理完全推陈出新嵩山自此愈发兴盛。这时再听到这话众人心中都是增添了无穷信心。 “谨遵掌门教诲!” “谨遵掌门教诲!” 左冷禅看着议事厅中的众多师弟一时间也是心潮澎湃嵩山派这些年的发展靠的不就是他们这些师兄弟们同心协力么?十几个师兄弟聚在一起哪里还有过不去的坎?左冷禅的面上添了几丝笑意。 待得众人平静下来左冷禅颔首道:“左某也只是心中搭起了个大致框架诸位师弟还得多多质疑多多补充。” 众人都是点头一个个都聚精会神地瞧着左冷禅。 左冷禅缓缓道:“好教诸位师弟知道这想法我也是最近才有借着华山派的威胁才想着在今日提出来故而诸位有甚么意见都不妨提出来大家共参共谋才是正道。” 左冷禅却先不急着说他的法子却是先问了厅中众人一个问题:“诸位觉得嵩山派如今有甚么不足的么?” 厅中众人沉思一会都道:“破心关的高手太少弟子整体实力虽强却好似并没有足够惊才绝艳之人可以成就一流高手却难以成就绝顶高手终究难以有少林武当那般气象。” 左冷禅拍手道:“便是如此便是如此!难以有少林武当那般气象!少林武当又是怎么来的这种森然气象历经多少年都不衰不朽?左某思来想去终究还是觉得少林武当底蕴实在太过丰厚。达摩奠定少林根基张三丰自创武当一脉两人都是旷古绝今睥睨天下的大宗师这从根子上就正了少林武当哪代的掌门人不是绝顶高手更别说他们门中层出不穷的杰出弟子了这我们嵩山派是万万比不上的。” 众人都是点头叹息:“这却是了咱们嵩山派的底蕴确实是浅了。还有咱们虽然尽心竭力地教导弟子了可大家伙心关未破有些人也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到了现在也不敢说教给弟子的一定便是正路不比少林武当中还留着许许多多破心关乃至成就先天的高手的笔记这是绝对比不上的了。” 左冷禅却是笑道:“诸位师弟也不用灰心。咱们嵩山派的底蕴确实是浅了这点上怕是还不如华山华山毕竟能追溯到当年的全真教门中练的乃是最中正的内功。可咱们也有咱们的优势一来是少林武当都是近乎封山不出名头虽在对江湖的影响却是小了华山虽有心但却是无力这点咱们可以利用二来是咱们师兄弟足足有十余人之多高手众多大家集思广益更兼这些年见识广博了许多未必就不能将本门功夫再推陈出新一番。左某便讲讲左某的想法还请诸位师弟替左某参谋参谋。” 左冷禅沉声道:“依左某看来而今嵩山派的改革应当内外并举。内乃是壮大本门根本外乃是广开人脉开拓财路。” “左某先来说外。于外本门这些年来也有些挂名弟子回到地方也都做出了一些事业来本门的一大部分收入便是来自这些弟子。于是左某便有这想法了诸位师弟门下想必都有些善于结交人脉却不怎么专心武功的弟子罢?” 众人都是点头都道:“确实是有不爱练武却善于钻营我们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左冷禅道:“善于钻营这也是他们天赋一味留他们在山上练武反倒是埋没了他们。左某以为不妨将他们聚集起来让他们到各地去发挥他们所长譬如结交乡绅譬如交好商人总之目的便是为嵩山广开财路和人脉这两样一旦打开自然便是如滚雪球般嵩山分支当能够开遍天下了如此不说华山咱们嵩山的威望盖过少林武当也是指日可待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都是叫好丁勉沉思一会问道:“掌门师兄要做如此大事必然是要大笔银子开路的这银子从哪里来?” 左冷禅笑道:“丁师弟不执掌账务这便有所不知了咱们嵩山派这些年都是五岳盟主多少人求着咱们办事更有地方上那些旁支弟子的孝敬银子自是不缺的更兼咱们并非是要一蹴而就而是先稍稍尝试看看成效如此这里倒是不用担心的了。” 丁勉点头称是道:“那便没有什么问题了掌门这却是大手笔要打开天下局面了。” 左冷禅笑了笑道:“那我再来说说内。于内咱们现在想要突然蹦出几个破开心关的高手却是不太可能了诸位师弟困于此关许久怕是难过所以便得寄希望于门下弟子希冀他们能多多涌现出些青年俊杰来。于是左某便有了这个想法。天下最难得的乃是奇才怪才我遍观嵩山门下弟子却是并没有看到这等人物想想也是如此咱们弟子虽多但真要算算却也并不算什么哪里就能这般容易出现那等奇才了。” “由是左某觉得何不在各个省会开设咱们嵩山派的武馆从小招收弟子一月一小测一年一大测五六年后便可甄选出那些资质卓越的弟子来再将他们接到嵩山来咱们师兄弟亲自传授他们嵩山派的绝学这般岂不比现在要好上许多?一来是咱们师兄弟只需教几个弟子最多也不过十个比起现在要轻松许多二来咱们教的那都是各地选来的少年英才这般也容易成才岂不是好事么?” 众人都是一阵喧哗纷纷道:“掌门师兄英明!” 左冷禅接着道:“左某想着各地武馆便教授咱们嵩山的入门筑基功夫如此也不虞会将弟子教上歪路只是入门筑基之后的功夫左某侥幸破了心关之后越来越觉得怕是有些缺陷比不得那些源远流长的门派来得中正堂皇因此便想咱们师兄弟一起集思广益将门中功夫再修订一遍左某心中更有些妄想想着集咱们师兄弟之力能否创出一门真正的神功绝技来作为嵩山派的至高传承。” “左某再想想少林武当都是藏书众多少林七十二绝技名震天下武当也是丝毫不弱少林武当弟子能有这般传承眼界见识自然便高了咱们嵩山派弟子便要差上许多。因此左某想着能否将咱们练过的见过的功夫都著出来日后的弟子可以随意翻阅以作参考用以开拓眼界说不得也能出几个融汇百家之长的天才弟子。” 嵩山派这一议事便从这天一早议到了第二天一早新的章程计划写满了厚厚一沓纸。 左冷禅沉声道:“那便照着咱们商量的各位师弟早做准备不日便开始了!” “谨遵掌门教诲!”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新气象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大师兄好!” “大师兄好!” 从华山远道而来的几个师弟恭恭敬敬地给王侠施礼王侠也是笑着一一回应。 王侠和曲非烟也才刚从杭州回到梅庄。不同于赶过去时的快马加鞭两人回来的一段路倒是悠哉游哉竟似是游山玩水一般慢慢悠悠地回了庐山。 路上曲非烟也不知想着什么硬是亲手给王侠做了支洞箫又细细地用红绳编了坠子挂在洞箫上。洞箫翠绿坠子鲜红两相映衬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王侠虽是惊讶却也收了一路上两人师徒身份倒是倒了过来曲非烟倒是一本正经地教起王侠音律来了两人便这般到了庐山。 回庐山后不久这几位师弟便到了便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王侠笑着说:“来的这么快?路上辛苦了呀!” 一个看起来便老成持重的弟子说道:“不辛苦掌门托付了这般重大的事情给我们我们哪里敢不放在心上是以一路上也是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听掌门说一两年内要把南宗的驻地弄好还有附近的各种人脉要走通万事俱备之后便要宣告江湖请江湖同道来观礼哩我们可不敢有半点懈怠!” 王侠点头道:“这里倒是要靠诸位师弟了!” 那领头的弟子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我们武功天分不高但能为师门做点事情心里也是快活!对了师兄师父让我们嘱咐你一声这边不妨便交给我们师兄带着眷属回华山去罢!” 曲非烟脸上一红心下却是欣喜:“眷属……” 王侠笑着点点头道:“我也收到师父的传书了这几日将这里情况与你们说道说道而后我便带着我妹妹上华山。” 数日后待得事务交接完毕王侠与曲非烟两人便又离了庐山一路往北向着华山而去。 这一路上王侠教曲非烟剑法武功曲非烟则是教王侠音律洞箫曲非烟武功日渐精湛王侠于音律上倒也入了门。 这日曲非烟忽道:“侠哥哥你洞箫也学了一段日子了不妨便让我来教你首曲子罢!” 王侠笑道:“好啊!我也觉得音符什么的倒是吹得熟练了正想学首完整的曲子呢!你要教我什么曲子呀?” 曲非烟脸上一红讷讷道:“我也不知道是爷爷以前教给我的没告诉我名字。哎呀你会吹就可以了要知道名字做什么?” 说罢曲非烟便抽出自己腰上别着的一支洞箫幽幽地吹了一曲曲中说不尽的缠绵之意。这支洞箫也是曲非烟自己削的用的是跟王侠那支一样的竹子只是上面红丝线做成的坠子不一样但隐约可以看出应当是一对的。 王侠细细听罢赞道:“好听!似乎……这曲子两人合奏要更好听上一些?” 曲非烟脸上更红了道:“是呀呐……等侠哥哥学会了就一起吹一曲吧……” 王侠点点头想了想:“唔说起来非非你也是会七弦琴的吧?” 曲非烟点点头:“爷爷教我教得最多的就是七弦琴怎么了?” 王侠道:“那什么时候等我们音律练得好了是不是能一起奏那《笑傲江湖》的曲谱?” 曲非烟眼中闪过喜色连连点头满脸憧憬。 …… 不一日两人便到了华山脚下。 曲非烟心中有些忐忑问道:“侠哥哥你师父他……会不会嫌弃我是魔教妖女杀了我呀?” 王侠愣了一愣道:“师父都让我带你回来了定然是不会的了。你才多大呀师父纵然痛恨魔教中人但也不会对你出手多半还会让我好生照料于你吧金盆洗手那日师父心中也很是纠结也是为了华山才出手拦住我的莫要多想。” 曲非烟心下稍稍宽心却不像平日里那般调皮活泼了反倒是怯生生地抓着王侠的衣袖缩在王侠的身后。 王侠看得好笑轻轻抖了抖衣袖将曲非烟的手甩下来道:“你抓着衣袖多麻烦呀?我牵你上去好了别怕呀。” 曲非烟的手被甩下的那一刻眼眶倏然便红了而后被王侠轻轻牵住的时候反倒是破涕为笑说不出的精致可爱。 王侠瞧得呆了一呆面上一红别过脸去道一声:“走罢!” 曲非烟嘿嘿一笑两人便并排着上了山一只大手一只小手紧紧握在一起。 …… “二师兄看剑!” “好你个陆猴儿长进不小啊!” 演武场上陆猴儿正提剑与令狐冲交手。陆猴儿剑法是大进了与原来中规中矩的剑法不同他此时剑法虽还有框架痕迹但却是淡了许多剑法中透着一股子机灵张扬的灵气出来浑不似过去的死板僵硬。 陆猴儿此时正使一式苍松迎客一剑使出竟将苍松的那股子神韵使得惟妙惟肖大有一种悠悠百年的韵味与他交手的令狐冲也是叫了一声好。 再看令狐冲整个人便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一剑剑妙到毫厘信手拈来比起陆猴儿他的剑法已然是再无定招剑剑攻向陆猴儿破绽不几剑陆猴儿那苍松已被削成了柴火了。 陆猴儿往后一跳叫道:“不打了不打了二师兄你欺负人好憋屈!” 令狐冲哈哈大笑道:“陆猴儿现在知道你还差些火候了罢!” 演武场旁华山众弟子俱是高声喝彩:“打得好打得好!” 岳不群面带欣慰对着封不平三人道:“果不其然陆大有他天性机灵我强拘着他以气为纲倒是浪费了他的天赋还是多亏了封师弟陆大有的天资才发挥出来。” 封不平面上一红道:“也是他性子机灵又天性聪颖我教的东西他学的快更有掌门人不拘剑气之分他这才成了材料了。” 岳不群摆手对着三人道:“诸位师弟也都不必谦虚岳某这段日子看得清清楚楚没有诸位悉心教授华山弟子哪里能有这般长进。岳某多谢诸位师弟了!” 三人都是连道不敢封不平唏嘘感慨道:“能为华山做些事情正好全了我三人的夙愿了掌门又何须跟我们客气?” 岳不群笑着与三人叙说了一番压低了声音问道:“封师弟进展如何?” 封不平脸上喜色压制不住也是低声说道:“当就在几月之间了!” 几人脸上都是大喜岳不群拱手道:“那便等着为师弟道贺了!还有两位师弟看起来进展也是飞快呀!” 成不忧和丛不弃也是道:“也是多亏了掌门人我等心结尽去只觉得心气高涨练起功来真的是进展飞快。如无意外三四年乃至五六年间应当也能到这一步了。” 岳不群长长出了一口气面露向往道:“华山重回五岳盟主的时候不远了!” 正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令狐师弟还有陆猴儿你们长进好快啊!” 岳不群定眼瞧去叫道:“侠儿!” 令狐冲等人也是叫道:“师兄!” 王侠牵着曲非烟两人便似一对璧人一般笑着对众人答礼。 王侠心中感慨:“华山已不是过去气象了呀!”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见家长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侠儿你到我书房来一下啊对了你妹妹也来罢。”岳不群缓缓道。 “啊是师父。”王侠倒是愣了一下没想到岳不群会让曲非烟一起去。 曲非烟则是打了个寒战王侠一阵苦笑师父有那么吓人么?王侠紧了紧握着曲非烟的手另一只手摸摸曲非烟的头道:“别害怕呀有什么好怕的?” 曲非烟面上一红朝着王侠吐了吐舌头。 王侠无奈地摇摇头牵着曲非烟便朝着岳不群的书房走去。吱呀一声推开房门岳不群早就坐在里面宁中则也是坐在岳不群旁边。 王侠一怔道:“师娘?” 宁中则点了点头看着依旧紧紧抓着王侠手的曲非烟朝着曲非烟笑了笑。 王侠心下也是一松他明显感觉到身旁的曲非烟放松了下来握着自己手掌的力气明显小了许多手上也柔软了许多。 岳不群倒是没有看向曲非烟轻轻啜了口茶水问道:“侠儿南宗的事情可还顺利么?你那些师弟们该是都到了吧?” 王侠点头道:“师弟们都到了事情也挺顺利的。我将一些事情都跟他们说了师弟们都惯于经营做事也很是稳当弟子觉得可以放心让他们去做。” 岳不群点点头道:“你心中有数便好我挑选他们的时候也是觉得他们做事稳当家里也都是做些跟经营有关的事情这才将他们送到那边让他们施展拳脚也好过在山上虚度年华。你去梅庄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侠儿?” 王侠道:“这事已是妥了这段日子我注意打听了江湖上还没有什么传言想必是魔教封锁了信息那人也是刚刚出来应当还在谋划可能过段日子便有消息了。” 岳不群点头道:“那人固然是我们的一个机会但没有他华山发展的势头也不会减慢多少。”说着岳不群抚了抚胡须问道:“侠儿刚刚演武场上你也看到了你觉得他们进展如何?” 王侠面上带着笑意道:“令狐师弟剑法已然到了极高的层次了独孤九剑实在是再适合他不过啧啧论剑法令狐师弟已然不逊色我了。” 岳不群欣慰点头道:“确实如此独孤九剑便好似天生便是为冲儿而生一般前辈也是对他青眼有加将他带到思过崖上指点了一段日子冲儿剑法才一飞冲天。唔只是剑法精进的虽快终究还是太快了些许少了些底蕴还有内力……” 说起令狐冲的内力岳不群的眉头真真是皱了起来无奈道:“内力还是那个样子虽然是入了炼髓境了内力进展却是不大。这小子!” 王侠笑了:“令狐师弟天生便是练剑的材料内力上倒是不必强求二十七八岁步入炼髓也算得上一流了。令狐师弟有这般长进倒是在我意料之中陆猴儿我倒真是没想到哩。” 岳不群脸上多了些笑意道:“我也没想到他脑子倒是机灵的很遇到对脾气的武功了进境竟也是飞快肯埋头去想去练比原来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于他内力上我倒不强求了反正如今他那一身剑法渐入佳境日后再有些进益闯荡江湖倒也不会吃亏了。而且还不止是他另有不少弟子也跟着你封师叔他们学剑也是进境飞快留在我这以气为基的也还有些性子踏实的。他们选定了自己要走的路进境倒也颇是喜人。” 他们师徒这一番絮叨书房中真是洋溢着一种朝气蓬勃的气氛岳不群还有宁中则看上去都是年轻了十岁一般。 岳不群又轻轻啜了一口茶问道:“侠儿刘公子可是已经走了?” 王侠道:“是了弟子已将衡山五神剑还有嵩山剑法的克制之道传授于他独孤九剑倒是没有传授缘分已尽他自去江湖历练去了预备破了炼髓境便向嵩山报仇。” 岳不群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他堂堂男儿既有了自保之力倒也该去历练一番终日托庇于你也不像回事。这女孩呢?她是曲洋的孙女吧?” 王侠顿时觉得手上一疼曲非烟已是紧紧地攥住了自己指甲都掐进自己肉里了。王侠手指轻轻在曲非烟手上敲了两下曲非烟好像懂了王侠在说什么一般渐渐地放松了下来怯生生地瞧着岳不群和宁中则。 王侠对岳不群道:“非非年纪还小又是女孩弟子实在不放心她一人行走江湖因此想着怎么也得等上几年……” 王侠这话还没说完曲非烟已是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出话定定地瞧着王侠指甲狠狠地掐进王侠肉里。 王侠瞧着曲非烟这模样心里狠狠一揪竟说不下去了半晌他接着说道:“非非年纪还小不妨就不妨就再跟着弟子罢!也没人知道曲洋还有个孙女弟子也会些易容方法不会让人认出来的!” 岳不群不置可否却是细细瞧了王侠一眼。 不知怎的王侠心中一虚好像有什么自己都没发现的想法被岳不群瞧出了。 岳不群微微皱眉正要说话宁中则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岳不群。 宁中则道:“既没人知道曲洋有个孙女那只要侠儿自己愿意这小女孩跟着侠儿又打甚么紧!” 曲非烟两眼含泪地看着宁中则目光中尽是欣喜。 宁中则又道:“更何况了曲洋是魔教中人又干这小女孩什么事?我倒觉得她聪明可爱喜欢得紧哩!” 岳不群话还未说出便给宁中则打断心里也是老大无奈叹道:“那……那便这样吧不过是个小女孩夫人难道以为我会怎么样不成?” 宁中则哼了一声道:“你凶巴巴地盯着她看把她都吓哭了。” 岳不群无奈苦笑摇摇头道:“那侠儿你便好生带着她好了……”他顿了顿又道:“好好带着她莫要出什么差错。” 宁中则白了他一眼对王侠道:“侠儿你到你师父那里去我跟她说些悄悄话。” 王侠愣了愣松开了牵着曲非烟的手尴尬地到了岳不群旁边。 宁中则轻轻凑到曲非烟耳边带着笑意不知说了些什么。 曲非烟满脸通红好似有什么心事被人瞧破了。 两人咬耳根说了半晌宁中则轻轻摸了摸曲非烟的头瞧了瞧王侠道:“行了侠儿你跟她出去罢!我一会给她安排间屋子现在我倒有话跟你师父说。” 王侠便牵着曲非烟出去了他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师娘好像跟曲非烟商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这般想着转头看了曲非烟一眼正巧曲非烟也转头来瞧他不知怎得两人脸上都是一红讷讷地都转过头去。 待得他们出门了岳不群皱着眉头叹了一声道:“这叫什么事。” 宁中则道:“你管什么侠儿的事情让侠儿自己去处左右也没什么干系。我这个做师娘的就要给侠儿做主了难得侠儿碰到个让他心有好感的女孩你还想棒打鸳鸯?我觉得那女孩挺好我不许你乱来。” 岳不群哼了一声道:“由你都由你!” 外面曲非烟想到宁中则悄悄对她说的话心中一阵羞涩嘿嘿傻笑了两声惹得王侠一阵白眼。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消息 是夜华山上星空浩瀚繁星如海。 曲非烟想到白日里的事情心潮澎湃怎么也睡不着索性便从自己的房里出来坐在门前的青石台阶上看着华山的夜空。 “唔不如庐山的秀美但也多了点别的滋味……侠哥哥在做什么呢?” 曲非烟的房间便坐落在王侠居住的院落旁边她忽然有一种想去看看王侠的冲动了。 “咿呀”叫了一声曲非烟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起身了而后便蹦蹦跳跳地往王侠的院子跑去。 “咦灯还亮着?侠哥哥还没睡么?” 正这时一阵幽幽的洞箫声传来正是曲非烟路上教给王侠的曲子听来还有些晦涩想必是还不熟练的缘故。 曲非烟眼睛眯成了月牙轻轻地将自己腰间的那支洞箫取了下来也是奏起了那支曲子。教王侠时曲非烟说自己不知道曲子的名字其实她是知道的这曲子叫《凤求凰》。 两道箫音轻轻地柔柔地幽幽地在华山顶上响起了一道略显低沉一道则是清脆动人曲子中的意思缠绵不尽。 思过崖上风清扬侧耳倾听半晌轻笑一声:“这些后生啊大半夜的也不让人睡了。” 还在书房中看书的岳不群听到箫声对着旁边的宁中则“哼”了一声道:“哼《凤求凰》?” 宁中则白了他一眼:“干你什么事看你的书明天什么话都不许说!” 岳不群气恼地哼了一声啜了口茶水。 待得一曲终了吱呀一声王侠推开了房门看着站在外面的曲非烟道:“非非怎的还没睡?” 曲非烟笑道:“想你了呀睡不着哩!” 王侠面上一红别过脸道:“快别乱说……山上凉你快回房睡罢莫要着凉了。” 曲非烟甜甜地“嗯”了一声又大着胆子在王侠手上轻轻捏了一下然后咯咯笑着笑声清脆得似银铃般。 …… 这日王侠正在院中一边翻看着《独孤九剑》的剑谱一边指导着曲非烟的剑术正这时陆大有急急忙忙地到了王侠的院落喊一声:“大师兄师父有急事找你让你快去议事厅!” 王侠霍然起身对曲非烟道:“非非我这几日又得出去一趟这次不能带你了你在华山上好好待着回来我要考校你的剑术的知道么?” 曲非烟乖乖地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侠哥哥路上小心。” 王侠“嗯”了一声便向正气堂快步走去。 进得正气堂岳不群、宁中则、封不平等人都已到了岳不群看着王侠也到了便点点头道:“人都到齐了我便将事情说了罢。” 说着岳不群展开一张信纸读道:“华山派岳掌门敬启今日本门打探得知魔教前教主任我行已然重出江湖正在暗中收复部下预备与东方不败争夺魔教教主之位兹事重大不敢怠慢。请尽快动身前来本门待得诸派掌门到齐我等一齐商讨如何应对此事。少林方正拜上。” 岳不群这信一读完正气堂中众人除王侠外都是一脸震惊。 宁中则惊骇道:“那个任我行又重出江湖了?不是说他已然死了么?” 封不平三人也是惊骇他们虽然一直在闭门苦练但魔教前教主的名头他们又怎么可能没听过。只是后来传出任我行暴病身亡的消息今日却又说任我行重出江湖实在让他们惊讶。 岳不群点头道:“想必是给监禁了罢应当是最近才逃出来这才有了重出江湖报仇雪恨的想法。” 岳不群接着道:“唔少林派行事严谨这等消息定然是不会错的少林寺是肯定要去的了问题是谁去?” 王侠则道:“弟子觉得这次去少林寺也不过就是去商量个章程出来倒是不必去太多人。封师叔是肯定不能去的他心关将破最要紧的是把这关过了师娘和几位师叔也不必去他们武功修炼都到了关键时候能多上一点时间修炼那便强上一分故而弟子以为弟子与师父两人前往便可了我们都破了心关便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两相照应之下也不会出什么事不知你们怎么看?” 岳不群点头道:“侠儿说的有理这次去少林确实不用太多人师妹还有几位师弟你们便安心在华山修炼便是有我跟侠儿两人想必便是出再大的乱子也该不妨的更何况少林寺中能出什么乱子倒也无须担心。” 几人都是点头于是岳不群和王侠两人匆匆收拾了东西下了华山便往少林寺赶去。 …… 不一日少林寺便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岳不群叹道:“禅宗祖庭好壮观!千年底蕴当真是非同小可!” 王侠也是点头道:“天下武功出少林这句话我可是听了不知多少遍了不过今天倒是第一次来这少林寺。可惜了可惜了再宝刹庄严的寺庙最终也免不了做起生意来的不知千年以后还能否留下武功传承。” 两人正交谈时一位穿着僧袍的僧人迎来问道:“可是华山派的客人?” 岳不群和王侠都道:“正是。” 那僧人宣了一声佛号道:“二位请随我来方丈还有其他许多掌门都在议事堂。” “有劳了。” “有劳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少林会晤 王侠和岳不群跟着那僧人穿过少林寺重重叠叠的殿宇走过少林寺中郁郁葱葱的古树看过密密麻麻巍峨壮观的塔林终于来到大雄宝殿之前。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便是这里了小僧告退。”僧人轻施一礼便步履轻快地离去了。 “阿弥陀佛想必是华山派岳掌门莅临了哦还有这位施主想必是华山派的掌门弟子了阿弥陀佛。”少林方丈方正大师的声音带着一种能让人心平气和的力量确实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当世高僧。 “见过方正大师岳不群有礼了。”岳不群笑着向方正大师回礼王侠也站在岳不群身后向方正大师回礼。 “啊呀岳师弟好久不见哇!”左冷禅热情地打着招呼似有深意地说道“以往怠慢了岳师弟多多见谅多多见谅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岳不群回复道:“不敢不敢岳某一直不成器左师兄倒是高看岳某了。” 不止是左冷禅衡山派、泰山派、恒山派的掌门也都上来与岳不群打招呼还有些旁的门派比如青城派、点苍派等等。 待得寒暄过后诸派掌门都入了大雄宝殿。殿中放着许多凳子待得众人都坐好之后方正大师便开始讲话了。 “诸位想必都在信中看过这消息了自然也都知道贫僧叨扰诸位是为了什么不错便是要请诸位来商讨如何应对任我行重出江湖之事。” 即便是诸位掌门已然看过那封信了但任我行重出江湖的消息从方正大师嘴中说出仍有一种震撼力众位掌门虽都不作声面上神色却都有了些微变化。 左冷禅眉头一挑问道:“方正大师任我行重出江湖要与东方不败争夺魔教教主之位这事确实于江湖格局有极大影响方正大师想必心中已是有了腹稿了不妨说来让我们听听少林底蕴深厚大师也是见多识广还请让我们聆听教诲。” “阿弥陀佛”方正摇头宣了声佛号“贫僧惭愧贫僧所想乃是能否少伤杀人命还江湖一片安宁除此并无他想。” 岳不群问道:“少伤杀人命?不知大师此话何意?” 方正低眉颔首道:“江湖之中死伤最为惨重之事便是正魔相争每日都不知多少江湖人士因此丧命故而贫僧想能否趁此机会消弭正邪之分为后世开一个太平江湖。只是贫僧愚昧却想不到什么好法子惭愧惭愧。” 大雄宝殿中诸位掌门都是面露异色心下都道不可能。自古到今江湖中正魔两教的恩怨从未断过正魔两方不知积攒了多少陈年恩怨难道是说放下便放下的么?若只是这些陈年恩怨的话为门派计他们也能勉力约束自家但魔教呢?那些茹毛饮血****狡诈之人哪有人能约束他们?若是正道愿意消弭仇恨魔教却暗中谋划不轨那正道岂非危险了?不可能不可能。 方正看着诸位掌门的脸色心下也是一叹。 正这时一阵猖狂大笑从外面传来。 “哈哈和尚你好心肠好有气魄!” 王侠听这笑声面上一动低低地对岳不群道:“这是任我行。” 岳不群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然知晓。 任我行一身黑袍身后跟着向问天竟视正道诸掌门如无物径直踏入了大雄宝殿直对天下正道。 任我行抚掌大笑道:“我以前还道方正你不过是迂腐的慈悲心肠罢了不想和尚你竟是心有大志想要了结正魔恩怨?了不起了不起!我任我行佩服你!” “任我行?!” “任我行?!” 左冷禅怒斥一声:“魔头当着天下正道之面竟还敢出现视天下正道于无物不成!” 诸位掌门中性子火爆的已然亮出身上兵刃剑声刀声锵然大作好似下一刻便要一拥而上将任我行和向问天剁成肉酱。 任我行大笑一声:“哈哈!来啊来啊天下正道便是用人多堆死人少么?” 诸位掌门也正是心中犹豫这一点他们都是天下鼎鼎有名的人物若是单打独斗杀了任我行那自然是可以大说特说但一拥而上?这岂不是失了宗师身份! 左冷禅嘿然冷笑道:“对付魔头何须讲究道义?”说着他已锵然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剑锋已然指向任我行。左冷禅又喝了一声:“诸位大家伙一起上莫要让这魔头走了不然他又得为祸江湖了!” “哈哈哈哈!”正当诸位掌门要一拥而上时任我行又是抚掌大笑“妙啊妙啊!左冷禅你当真是卑鄙无耻得大义凛然了天下我最不佩服的几人中你当居首位!” 任我行笑着笑着又神色转冷面带讥诮地瞧着众掌门冷声道:“诸位不妨想想自家中有什么放不下的人比如说娇妻美妾比如说麒子麟孙嘿嘿嘿嘿!” 众多掌门先是惊疑不明白任我行在说什么而后心念电转间众掌门都是“啊”地叫了一声目露焦急惶怒道:“卑鄙!”却是都停了兵刃不敢上前。 任我行笑道:“彼此彼此你看你看咱们便在这说说话动动嘴皮子功夫这该多好!任某没了性命之忧诸位回去也能见到妻儿老小啧啧两全其美了。” “阿弥陀佛”方正大师轻施一礼道“还请任施主道明来意罢任施主正忙着收拢旧部要与东方不败争夺教主之位如何有功夫来敝寺闲逛呢?” 任我行面露惊色啧啧赞叹道:“竟还是给和尚你瞧出来了不错不错任某忙得很哩哪里就有功夫来你这破庙闲逛跟着一堆废物说话了不错不错我是有事来的。” 任我行眼珠一转狡黠笑道:“任某是来与正道谈生意的!” 诸位掌门都是惊疑不定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 方正问道:“还请任施主明说了罢!” 任我行缓缓道:“你们这些正道中人呐与我一道拿下东方不败助我重回日月神教教主之位作为报答我当约束部下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大雄宝殿中仿佛落下了晴天霹雳一般霎时间一片寂静。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斗(一) “你们拿下东方不败助我重回日月神教教主之位作为报答我当约束部下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大雄宝殿中仿佛落下了一道晴天霹雳霎时间一片寂静。 方正大师面露欢喜道:“任施主此言当真?” 左冷禅则是面色一变正待怒斥任我行痴心妄想时任我行忽地哈哈大笑道:“自然是假的了!天大地大任我行哪里要你们这些废物来帮我了!” 方正大师喜色敛去道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岳不群则出声道:“任教主究竟要做什么?还请明说了罢!” 任我行瞧了岳不群一眼自是看到岳不群周身气度又看到岳不群身后站着王侠心下也不小视岳不群未曾开口嘲笑淡声道:“来这做甚?唔让任某想想唔对了!我来啊……是要跟你们比一比武功。” 登时间大雄宝殿中哗然作响。任我行专程来大雄宝殿中来挑衅江湖正道的么?正道掌门尽皆云集于此他竟敢说要和众人比试武功? 左冷禅皱眉道:“你这魔头究竟打着何等算盘!” 众掌门也是心下犹疑任我行此来绝不是为了比试武功的这个时候有什么事情要比及时收复部下来的重要?任我行定然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这时天王老子向问天向前重重踏了一步大殿中便宛如雷鸣一般。向问天哂笑道:“你奶奶的怎的都没种么?哈哈正道掌门便只会打着以多打少的主意到了单打独斗比试武功的时候就缩卵了?” 青城派掌门余沧海怒声道:“你才没种!打就打谁怕谁!” 任我行却是哂笑一声一道磅礴内力自手掌透出便如同王侠当日震慑向问天般任我行悠悠问道:“没到这一步的还是莫要自取其辱了吧恁的没意思!我也不想比这般没意思的武!” 余沧海脸色铁青但瞧着那道内力又是无话可说。他眼睛瞪得如铃铛一般终究还是退回了人群。无他心关难破而已众掌门也是轻叹着纷纷后退王侠也跟着后退正道场中只留下方正大师、冲虚道长还有左冷禅和岳不群四人。 方正大师道:“贫僧至此亦不解任施主此举是何意但天下正道在此贫僧也不敢退却便厚颜留在场中了。” 冲虚道长并不说话只是瞧着袖袍一呼一吸间气息浑然天成恍若武当顶上一颗万年青松般自在天然。 左冷禅面色凛然身上气势盛极如泰山般浑厚大气隐隐中又透着些万年寒冰般的寒气只是未破心关之人都无法察觉。 岳不群则是面色淡然平平静静地站在那里自有一种淡然的宗师气度明显也已是破了心关。 任我行拍手道:“好!好!这一来总算没有那些猫猫狗狗来叫唤了!” 左冷禅看着任我行道:“魔头不管你打什么主意这武你是要怎么比?” 任我行则是认真想了一会认真道:“单打独斗啊还能怎么斗?” 左冷禅却并未动怒他心中明知此人定是要故意激怒自己的了一旦自己动怒怕是一会便要跟自己比武到时自己心境不稳他便有可乘之机了。因此左冷禅只是眼神微冷死死盯着任我行却并不说话正道其余三人也并不说话。 任我行瞧了三人一会面上现出一种失望的表情道:“无趣无趣没意思!”他又道:“你们不是问我要怎么斗么?我说单打独斗自然是不错的了难道你们还想围攻于我?都是破了心关的高手料想还不至于这般下作吧!唔我想想便这般吧我今日先与你们当中一人斗上一斗然后我便去接着做我的大事日后有空再来找你们其他人比武这般如何?” “阿弥陀佛!”方正宣了一声佛号问道“不知任施主要与谁人比武呢?” 任我行嘿嘿一笑指着方正大师道:“和尚便是你了!” 方正面上无悲无喜正待回应任我行却又摆了摆手道:“不行不行!你太迂了些!”他顿了顿接着道:“唔我想了想要赢和尚你实在太过简单了没意思没意思!” 众人皆是哗然这魔头竟如此狂妄?方正大师一身佛功精湛无比除了东方不败天下何人敢言能必胜方正大师? 任我行缓缓道:“和尚你心地太善要赢你却是再简单不过。我只消身形一转趁人不备攻向旁人和尚你定然要来相救可你又不会对我下死手多半是想着点住我穴道这时我只消回头一击有心算无心之下自可取你性命没意思没意思!” 方正大师低头道:“阿弥陀佛任施主说的有理看来贫僧是赢不得任施主的。” 众人皆道任我行这等狂妄之人定然又是要口出狂言了岂料任我行却很是客气地道:“和尚你是得道高僧我乃是奸诈枭雄纵使赢你也得靠阴谋诡计若是纯以武功论多半还是不相上下的。” 任我行又伸出手指指着冲虚道人道:“我本来也想找你斗上一斗但不巧啊你的太极剑法固然是世间少有对上我却终究还要吃点亏是以我也不想和你斗。” 冲虚道人则是面带好奇问道:“敢问任教主祖师传下的太极剑法包容万物为何会在你手下吃亏呢?” 任我行嘿然笑了一声道:“我也不用什么我剑法比你强上许多的鬼话糊弄你你们武当的太极剑法确实是当世最妙的剑法能创出这等剑法武当的祖师当真是神仙一流人物了!可惜了可惜了当年你们祖师留下的《太极拳经》却是让我们日月神教抢到手中了我也曾拜读过果然是包含世间妙理只可惜我没有那等超脱自然的性子自然毫无所得不过却能对你占上些便宜倒是了。” 冲虚道人听得《太极拳经》轻叹一声摇摇头道:“后人无能让祖师蒙羞了。”便也不再说话了。 任我行又指着岳不群道:“岳不群?不错不错我以前还小觑于你近些日子才对你刮目相看了。临阵破了心关又敢消弭华山剑气之争因材施教唔我还打听到你还走了打开局面的一手棋不错不错!你心关虽破但我却不想和你打你虽创出太岳三青峰这等凌厉剑招但我观你气势怕是最拿手的还是养吾剑这种中正浩然的剑法我不跟你打恁的没意思!” 岳不群面上含笑也不说话只和方正大师、冲虚道长一起往后退到了人群中给任我行和左冷禅留出位置来。 左冷禅方才一直在闭目养神直到任我行将其余三人一一说遍他才豁然睁眼道:“这么说来魔头你是要和我打了?” 任我行哈哈大笑道:“五岳盟主左冷禅好大的名头便让我日月神教教主来会会你!” 说罢任我行却不动腰间长剑而是翻手一掌向左冷禅击去。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斗(二) 任我行翻手一掌向左冷禅击去用的正是当日与王侠交手时使出的招式招式看似朴拙实则极巧。 旁观众人也是噤声凝神细看。一来众人都不愿扰了两人交手二来能旁观两位破了心关的高手交战对在场众人都有难得的好处。 左冷禅看见任我行这一掌目光也是一缩他本就对任我行重视非常此时更是不敢大意。当即右掌击出劲气丝毫不露也是一式大巧不工的掌法。 嵩山派本就以武功恢弘大气掌力雄厚磅礴为人称道门中高手大多是以掌功成名左冷禅虽然剑法惊世骇俗但掌功也是非同寻常。即便如此对上任我行这见所未见的招式左冷禅一时间也是有些吃力索性便掌势如山般巍峨不动只守不攻但只要任我行稍有破绽登时左冷禅便要化守为攻了。 在场众人眼力都是极高自都看出任我行武功招式何等超凡自忖若是将自己换作左冷禅几招间就得捉襟见肘哪里能像左冷禅这般守中待攻般与任我行平分秋色。 任我行嘿然笑了一声招式却无丝毫滞涩一式式掌法行云流水般使出招数从来不曾使尽过每时每刻都有奇招怪招向着左冷禅攻来。 左冷禅心下骇然:“这任我行武功招式怎的这般炉火纯青半晌都找不到一点破绽?!” 其实这也是自然任我行这些年都被关在黑牢之中每日除了琢磨武功招式便无事可做而左冷禅虽然也是日日修行但终究是一派之主每日难免都有俗务缠身以招式而论却是要比任我行逊上一筹的。 数十招间左冷禅已渐渐落了下风正当众人心中焦急时左冷禅却好似窥出了任我行招式中的几处破绽连出几手奇招一时间竟将任我行逼了开来两人却都是一言不发各自看着对方。 半晌左冷禅道:“论掌法我却是输了魔头你一筹方才若非是我使出天人感应的功夫来此刻便要再无回天之力了。” 任我行却道:“都是破了心关的人了天人感应的功夫本就是心关根本你用了便用了又有甚么。我少用天人感应乃是因为我毕竟年岁较大此法耗费心力较多是以我从不轻用你能扳回局势也是你的本事。不过接下来倒没这等好事了。”说着任我行周身气势却是一变一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狂傲之气压在众人心头。 左冷禅面色凝重之极他已然将任我行放在有生以来所遇的最强敌手的位子了却是不再愿意用掌法了比起掌法来他终究还是更爱使剑。 嗡的一声一柄较之寻常佩剑要厚重几分的长剑自左冷禅腰间剑鞘中弹起跃至左冷禅手中。左冷禅轻抚爱剑剑锋缓缓对任我行道:“任教主请吧!” 任我行面色也不复轻松左冷禅一拿上剑他心中登时便有一种凝重之感知道左冷禅掌法虽不如自己但剑法却是与自己不相上下的。任我行也是轻斥一声腰间那柄古朴长剑已然出鞘。 左冷禅神色自若一剑在手更有雪藏已久的寒冰真气他有信心抵御天下敌手。左冷禅手腕一抖长剑在空中划过弧光灵动飞跃雪白的剑光恍若神龙凌空一般向着任我行飞去。 “天外玉龙!” 众人都是叫了出来嵩山派的剑法他们也曾见识过但何时曾见过这般惊艳的剑光了?这一剑已然是嵩山剑法的极致再无人能使得更好了。 任我行心中也是惊艳:“这左冷禅剑法竟如此之高?!”任我行惯使掌法但那是因为极少有人能逼出他的剑法但他剑法之高也是世所罕见原著中他的剑法能与习得独孤九剑的令狐冲势均力敌数十招足见剑法何等之高了。 此时任我行见得左冷禅剑法心中也是涌起一种棋逢对手的滋味大笑一声长剑直刺杀气四溢竟是以剑法使了招枪法以剑尖作枪尖点在了龙头之上。 崩崩崩三声爆鸣两人剑尖碰撞三次第三次时已然爆出了磅礴气浪。 “好!”左冷禅心中也是振奋他也有许久未曾碰到能在剑法上与自己一较高下的敌手了剑光飞舞间更添三分豪情剑势催动时恍若排山倒海般直将嵩山的霸道苍茫演绎得淋漓尽致。 任我行也是将自己在黑牢中酝酿多年的剑招一式式使出招式时而朴拙时而奇绝内中却是一种睥睨天下的傲气确实是将任我行那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性子都在剑招中使了出来了。 当当当当当当当两人长剑不知交击了多少次爆出的气浪已然让旁观之人一退再退那等奇招怪招却能使得那般堂皇大气更让旁观之人叹为观止。 余沧海心中一叹:“那招式使得如电光火石一般偏偏两人却是一点差错都不出便好似四周天地都是他们耳目一般真真是强绝了。我一心要得辟邪剑谱好让青城派霸绝武林现在想想便是辟邪剑法使得如妖似魔又如何不破心关便只能在他们面前败退唉!” 电闪雷鸣间两人已在剑法上对了数百招左冷禅将嵩山剑法快慢十七路变化都使得尽了任我行也将这些年琢磨的剑招使了个遍两人却仍是平分秋色。 忽地左冷禅眼神一阵恍惚剑势起处一种似快非快似慢非慢的感觉骤然在众人心中浮起。大雄宝殿外一颗颗苍翠松柏树叶落尽青石板间却又有一株株青草生长。 左冷禅恍惚出剑一剑使出便好似消失在了天地之间一般不在彼处不在此处不在中间。 任我行却是大笑一声:“好一个先天之剑左冷禅你已踏入天人之变的门槛三四年后便是超凡脱俗的先天了!来来来你使了如此一剑老夫也不输你!” 任我行豁然间神色凝重长剑缓缓划了个圆。这圆划得当真慢极轨迹在众人眼中清晰可见却透着一种涵盖天地日月容纳古今变化的沧桑意味。 当左冷禅那一剑不知从何处刺出正好刺在那圆上两人长剑都是寸寸断裂洒落地上。 左冷禅登时自恍惚中醒来脑海中却自然而然地将方才场景记起身子好似自己会动一般运起寒冰真气一掌向着任我行击去。 任我行嘿然笑了一声运起吸星**同样是一掌。 嘭两人掌掌相交。 任我行只觉得一股冰寒刺骨的气息直往体内游走心下却是虽惊不乱吸星**劲力一转。 左冷禅正打算以苦修多年的寒冰真气来克制任我行的吸星**此时却直觉任我行掌上力道一吸一吐真气一乱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两步。 任我行面上带些青色畅怀大笑道:“好功夫好功夫!左冷禅你这身功夫当真是了不得了不愧是五岳盟主!老夫打得倒是畅快告辞告辞了!” 说罢任我行与向问天运起轻功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也无人要去追他们。 左冷禅闭目默运内功调匀了真气后忽道:“众位那魔头武功确实了得左某受了些内伤却得回去修养一段时日了。” 一番说辞后左冷禅目中却是流露出振奋之色步履轻快地走了出去。 大雄宝殿之中不知是谁轻轻说了一声:“左掌门和任我行怕是都离先天不远了……” 又有人说了一句:“武功高成这般了么……危险了……” 众人神色不明一个个目光中都是闪着一些莫名的心思今日这集会经此一扰众人却是都没了商谈的心情了便都在少林寺留宿了下来预备明日再来商讨。 …… 是夜方正大师与冲虚道长正秉烛夜谈。 方正大师面带忧色道:“左掌门和任教主武功却是都离先天只差一步之遥了如此一来怕是两人称霸武林的心思都不会消的了又将是一场浩劫呀!” 冲虚道长点了点头:“左冷禅将五岳剑派并派的野心一直未消有几次似都有暗中行动衡山派那次是如此恒山派暗中也遇到了些暗算只是她们似是有所察觉都险险避了过去至于泰山门中有人已被收买华山嘛如今除了嵩山之外他们便是最强了门中也是一片兴旺之色倒也还能对嵩山派起到制衡作用只是……” 忽地吱呀一声两人房门被推了开来竟是任我行! 任我行低声道:“只是左冷禅成就先天的话怕是便无人能制衡于他了。” 方正大师与冲虚道长面上却是带着一种早有所料的神色。 方正大师道:“任教主也是一般的东方不败如今似乎不大理事虽是先天但也无甚影响任教主倒是不同了若是成就先天又杀了东方不败怕是便要引着日月神教来灭我正道了罢!” 任我行自嘲一笑道:“嘿我也不瞒二位成就先天嘛吸星**虽然威力无穷但也给我留下了多处暗伤我怕是希望不大喽!” 冲虚道人缓缓问道:“任教主此来是为了?” 任我行笑道:“自然是白天所说的事了两位意下如何?” 方正大师和冲虚道人对视了一眼屋中烛火缓缓跳动。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散会与复仇 翌日清晨诸派掌门在少林寺用过早膳便都到了大雄宝殿之中。 今日大殿之中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除了一些相熟门派的掌门互相轻声交谈外大多数门派都是皱眉沉思尤其是五岳剑派中不赞成并派的那几个。 岳不群同样是眉头皱起他破了心关之后登时觉得华山派的担子轻松了不少可昨日见到左冷禅似是在先天之道上有所领悟他心下也是忧心忡忡。 王侠却是平静如常他对岳不群道:“师父不必过分担忧了左掌门虽离先天不远了但心下担忧的又岂止咱们华山派这满殿的掌门不都是在思忖此事么就是方正大师和冲虚道长也未必愿意看到左掌门成就先天后合并五岳。” 岳不群微微点头苦笑道:“终究还是要将华山派兴盛契机寄托于他们之上么?若是再多让华山发展几年便好了便是左掌门入了先天我们也能从容得多了。罢了却不是嗟叹的时候回去之后还得加紧不能有丝毫松懈。” 王侠点头。 正这时方正大师和冲虚道长一同走入大雄宝殿两人面色倒是轻松自若一边走似还在一边说些什么面上都带着些笑意。 两人走到前面似是这时才瞧见众人脸色方正大师惊疑不定地问道:“诸位是怎的了怎的都面带忧色?” 诸位掌门面面相觑为什么面带忧色?这岂不是显而易见? 方正大师恍然道:“啊呀定然是昨日见到任施主将入先天心中为正道忧虑罢!诸位大可不必担心此事!” 诸位掌门一阵哗然不必担心此事这是什么意思?况且与此事一同的还另有一事让他们担心哩! 冲虚道长缓缓道:“我与方正大师昨夜秉烛长谈任教主既然将入先天那么待他入了先天之后我两人是决计制他不住的了如此我等便也不逞能了何不让左掌门来对上任教主呢?大家昨日也看到了左掌门同样是即将身入先天更兼年岁较任教主更轻定是能胜过任教主的!大家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众人先是一阵沉凝而后不知是谁带的头众人都是纷纷喝彩道:“好法子好法子!是呀日月神教自有左掌门领着我们抗击我们又担心个什么!那魔头便是魔威盖世左掌门也可与他平分秋色哩!” 众人心下却是都是欣喜如此一来嵩山派不就便站在众人前头了么左冷禅便是将来入了先天又如何?还不是得被任我行牵制如此一来两个先天高手便都不敢擅动于这些没有先天高手或是心关高手的门派来说又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忍得一时便是了再加上少林和武当制衡却是不用担心任意一方能做出一统武林的动作来了。 如此众人喧哗了许久都是称赞方正大师和冲虚道长深谋远虑非同一般。 待得众人止歇又是讨论了一番具体细节直到中午众人才恋恋不舍地一齐去用午饭。 如此两三天后一份详尽章程已是出来了。众门派俨然便将嵩山派奉为了名义上的将来抗击日月神教的主力地位仿佛还在少林武当之上实际上却也没让嵩山派占到什么便宜。但便是这个名头众人已是算定以左冷禅的野心是绝不可能放弃的那便让他占了这个便宜好了。方正大师道:“如此此事倒也功德圆满了明日我便亲自将这章程送到嵩山派交由左掌门过目。”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如此我等也可安心回去了。”众人都是满意道。 “烦劳诸位盘桓多日还请务必用过敝寺的践行宴再归去阿弥陀佛!”方正大师宣了声佛号。 于是众人都是眉头尽展高高兴兴有滋有味地用过少林寺有些寡淡的素斋这才收拾行囊先后下山去了。 …… 余沧海走在下山的路上心中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自己的武功终究还是弱了在少林武当嵩山华山之前终究还是没什么说话的余地。若是能若是能破了心关便好了再不济若是能弄到辟邪剑谱精研之下说不定也能同那些人过上几招。 他正这般想时前方却忽地出现个身穿黑衣满头白发的男子这男子挡在他的路前却低头不语看也不看余沧海一眼。那男子身量一般不高也不矮只是有种历经艰苦的沧桑气质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异感觉就似妖怪一般。 余沧海心下沉凝右手已搭在剑柄之上他运气丹田宏声道:“阁下何人为何阻住余某人去路?” 那人嘴角似是勾了一下然后便是一阵疯狂尖锐的笑声。他笑得浑身发抖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笑得余沧海心里发寒。 余沧海手有些发抖不知怎的他对眼前这人有种深深的畏惧感。他强自镇定下来问道:“阁下究竟是谁是来和余某人开玩笑的还是来和余某人寻仇的呢?!还请阁下禀明来意不然休怪余某人不客气了!” 那人笑声渐渐止歇却仍不抬头尖尖的嗓音接着响起如泣如诉。 “余观主你知道自宫是什么滋味么?” 余沧海一怔:“你说什么?” 那人咯咯笑了:“就是自宫啊一剑把卵子割下来是什么滋味你知晓么?” 余沧海心里发寒:“你你你说什么?你这个疯子妖人!” 那人咯咯笑个不停半晌他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自宫的滋味啊那就是放下一切只为报仇的滋味!余观主你没尝过罢!” 余沧海按住有些发抖的手怒道:“你这疯子再不让开莫怪余某人动手了!” 那人忽地抬头道:“那便动手啊便像逼死我孩儿一样便像灭我福威镖局一样余沧海你动手啊!” 余沧海眼中爆出贪婪的光:“林震南你还没死!”他正要动手拿下林震南逼问辟邪剑谱心中却是一阵犹豫:“当日我已答应不再打他的主意怎么好动手呢?” 林震南却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咯咯笑道:“没事没事来罢来罢我自找的!” 他话音一落余沧海便狠下了心:“既是你自找的那便别怪我了!” 林震南嘴角含笑:“你不是要辟邪剑谱么?我便让你一招招一招招地看个清楚你别眨眼呦!”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青城末路 沙沙沙沙大雨倾盆而下。 余沧海狼狈地向前奔逃面上却是满脸麻木他已不记得自己逃了多久了。十天?二十天?大约便是这么久罢。 余沧海此时披头散发浑身皆是尘土泥泞再没有一点青城大派掌门的风采再加上他矮小的身形只让人觉得滑稽可笑。 “余矮子余矮子你再跑呀再跑快点!”林震南尖锐的声音在余沧海后面不远响起他同样是满身的泥泞但面上带着狰狞的复仇的快意。 林震南大笑着笑得满脸是泪:“余沧海余沧海你可知道你被我千里追杀的事情已然传遍江湖?你可知道江湖上都在传着你们青城派的笑话?哈哈哈本该如此本该如此!” 余沧海面色凄然他怎么能不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日子林震南一直猫捉耗子般跟自己玩着甚至时不时地还给自己留下空闲去客栈吃住怕是便是为了让青城派在江湖上再抬不起头来罢!想想青城派的掌门人都被人千里追杀怕得像条死狗一样青城派定然是个****门派了! 余沧海心中苦涩想到幼年遭人讥笑时的烦恼郁闷想到拜入青城后的发奋苦练想到从师父手中接过青城掌门之位时的潇洒快意想到数十年间与弟子一道兢兢业业光大青城的辛酸苦辣人生如梦啊一眨眼便到头了。 余沧海豁地站定脚步慢慢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林平之引剑自刎那日的情景林平之的眼神好似还在余沧海的脑中想起一般。 余沧海缓缓地低低地道:“其实是我错了自然是我错了我早已知晓是我错了。” “是我贪欲熏心非要图谋别家的剑法以至于害的人家家破人亡自己爱子亦是丧命。” “是我疏于道德平日里只想着争强斗狠从未想过省悟己身以至于一错再错。” “我更忘了自家剑法亦是博大精深我当真练到极致了么?便是练到了极致又如何左掌门能于快慢十七路变化外自创一路先天变化我余沧海为何就想不到推陈出新呢?” “错了错了错得狠了!” 林震南并不能听清余沧海在说些什么他内力并不高全仗辟邪剑谱带来的鬼魅身手才能心关之下无敌手但却做不到高深内力的种种妙用了。林震南只以为余沧海怕得狠了在自顾自地说些疯话他凄厉大笑一声:“余沧海你灭我满门逼死我儿之时可想到会有今日!” 余沧海抬头瞧着林震南轻轻摇了摇头道:“想不到自然想不到。”余沧海轻轻拔出了自己腰间悬着的佩剑这柄宝剑是他最爱的一柄乃是当年他师父传下的剑柄剑穗皆是陈旧剑身却依然清亮如水。 林震南瞧他动作已知他是要与自己死战的了。这般也好他洋相已经出的够了青城派已然名声丧尽林震南自己也不愿再做这猫戏老鼠之事了恩恩怨怨今日先了结一桩罢。林震南的手也搭上了剑柄这剑乃是林平之用来自刎的那一柄他觉得他爱子的魂魄还留在其上他要让爱子看看他是怎么给他报仇的。 余沧海轻叹一声缓缓向林震南做了个揖涩声道:“过往种种余沧海已是大错特错再无挽回余地了今日有此下场亦是自作自受。唯有门中弟子余某亲传弟子大多顽劣跋扈手上也是不知犯了多少错事可余下弟子自小都在青城山上修习少有下山走动之人余某厚颜请求饶过那些无辜弟子罢!” 林震南惨笑一声:“饶过他们?你们何时饶过我们了?哈哈哈一个灭人满门的魔头竟也会求饶了么?”林震南惨笑不止眼中尽是哀伤与怒火面上已然变得狰狞。 半晌林震南笑声止歇冷冷地瞥了余沧海一眼道:“若无别的遗言那你便去死罢!” 余沧海面上含笑竟是说不出的从容。他轻轻一个稽首道一声:“多谢了。” 而后剑声锵然余沧海手握长剑一式鸿飞冥冥已然使出便真如大雁孤鸿一般横飞天宇。待得鸿雁飞散又是一式追星赶月刹那间便是皓月当空星辰同辉剑意如光般照耀四方。 余沧海并不去攻林震南只在原地一式式地使着青城剑法剑上真力仿佛绵绵不绝般剑招刚中带柔剑势大气磅礴更有一种死亡将至的宁静包容。 待得剑法使尽余沧海皱着眉头细细想了想忽地面上含笑又使了一招青城派中从未有过的剑法道:“晚了终究是晚了余沧海终究是晚了。” 说罢一柄长剑已将他胸口刺穿鲜血淋漓流下。余沧海并未去阻拦只是向着青城派幽幽叹了一声而后便阖上了双目。 林震南面色复杂余沧海方才好似能将天地纳入掌中一般只是最后终究是力有不逮与天地交融之感散去让自己一剑穿心了。 林震南抽出长剑瞧着剑尖上沾着的血滴发出了不知是笑还是哭的意义不明的大叫之声。 瞬间林震南身形一闪便向着青城派奔去。 …… 青城派幽幽百年传承出过无数宗师人物可终究还是要到头了正应了那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日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青城派山门之前。那人面上无须鬓发皆白带着一种沧桑气色正怔怔地瞧着青城派的山门气象。 青城派山门之前只两个洒扫童子在用心打扫还都是奶声奶气的孩子。 一个童子问道:“师父是不是快回来了呀?会不会给咱们带好吃的?” 另一个童子瘪着嘴道:“听别的师兄们说师父好像回不来了我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师兄这么说了那师父肯定回不来了罢!” 第一个童子眼角含泪:“师父不要我们了么?” 第二个童子慌忙安慰道:“呀呀怎么会哩!咱们快些打扫干净等山门干干净净的了师父肯定就回来了!” 林震南听着两个孩子讲话心中一叹身如鬼魅般越过两人便入了青城派中。 不一会儿一个童子问:“你有没有闻到股什么味道?” 另一个童子道:“呀我正想问你呢!唔腥味又跟鱼腥味不一样好难闻!” 这时一个身上带血的青城弟子慌忙从青城派内逃出看到两人还在不慌不忙地打扫他连忙拽起两人:“走快走!” 这时嗒嗒嗒嗒的声音响起林震南剑上不停地往下淌着鲜血好像永远都淌不尽一般他身上一身黑衣也已变成血衣整个人如恶鬼般恐怖。 那个青城弟子瞧见林震南登时脸色铁青用力将两个洒扫童子往山下推去大吼一声:“跑快跑快跑!我来拦着他你们快跑!” 那个青城弟子双手双脚都在抖着却依旧拔出了青城派佩剑对着林震南怒目而视。 林震南面色有些恍惚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那青城弟子视线之中。 “青城派么?总算还有些像话弟子除了你们也还有些人活着……”林震南的诡异声音在那弟子耳边回响。 青城派正厅之中雪白的墙上刻着一排排血淋淋的大字。 “心有正气天地宽多行不义必自毙林震南灭青城于此江湖邪魔林某余生定要尔等望风辟易。”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年 王侠与岳不群回到华山将少林寺之事与众人说罢众人心中都是对任我行和左冷禅的武功进境感到骇然待得听到方正大师和冲虚道长定下的章程之后众人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左冷禅被牵制住了如此留给他们的时间便多了起来。 岳不群却道:“江湖风波多诡谲今日之事可能明日便算不得数了便拿此事来说纵然不久前才在少林寺定下章程可若左冷禅不稀罕咱们封他的这个名头怎么办?” 岳不群不待众人回答又说道:“自然此事应当不大可能左冷禅野心勃勃怎么都不会放弃这个名头的。不过万一其实这是方正大师、冲虚道长和任我行沆瀣一气用来麻痹江湖同道的呢?万一他们三家私下结盟方正大师、冲虚道长助任我行杀掉东方不败重回魔教教主之位三人再联手杀掉左冷禅这般一来魔教因内讧实力必然削弱嵩山派也将一落千丈少林武当便可重出江湖与魔教相制衡他们三家暗中再打压起旁的门派来如此他们三家独大此事也并非没有可能。” 宁中则骇然道:“此事当真?!” 岳不群一窒苦笑道:“师妹我不过便是打个比方!方正大师和冲虚道长人品超卓少林武当也是武林巨擘哪里会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来!” 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成不忧紧皱的眉头松了下来道:“我还以为是真的哩吓我一跳!哈原来掌门师兄只是与我们打个比方好吓人啊!” 岳不群面色凝重道:“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倒不是为了吓唬诸位我的意思是这江湖之中终究还是得靠着实力的。咱们万不可把希望放在旁人身上惟有自家实力强了这般才能放下心来诸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人皆道有理成不忧道:“封师兄而今闭门苦修想必破心关也便是最近的事了咱们还得加把劲到时候便是先天高手来华山又如何?还能挡得住五六位心关高手围攻不成!” 宁中则笑道:“却是这么个理!” 王侠也笑着点头心下却不知为何有些沉甸甸的似乎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众人又是商讨了一番而后便各自散去心中都是有一种紧迫感都要加紧练功。 …… 王侠几个纵落间来到自己的庭院曲非烟听说王侠回来早已等在这里。 见得王侠到来曲非烟眼睛眯成了月牙端起一碗鲜香的羹汤递给王侠道:“侠哥哥辛苦了快喝点汤非非跟着师娘学的哦!快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王侠心下阴霾散去笑道:“好呀!”说罢凑着碗边喝了一大口却是说不出的鲜美正是自己最喜欢的风味又连着喝了几口。 曲非烟撑着腮帮子面上红扑扑地痴痴地看着王侠。见得自己做的汤合王侠胃口曲非烟也是松了一口气拍拍小小的胸脯道:“我还担心侠哥哥觉得难喝哩!” 王侠笑道:“怎么会!非非做的汤便是难喝在我喝来也是好的更何况这汤确实鲜美!” 曲非烟听得王侠的话面上通红痴痴道:“呐侠哥哥……”却没将话说出来。 王侠纳闷道:“怎么了?” 曲非烟闭着眼睛问道:“侠哥哥……这些日子想非非了没有?” 王侠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啊想了想了……每晚都想……” 扑哧曲非烟笑了出来眼波流转间是说不出的妩媚风流她笑着说道:“侠哥哥真是个呆子!” 王侠摸摸头:“哎呀又说我呆……喂非非这些日子有好好练剑么?我说过要来考校你的吧?” 曲非烟“哼”了一声得意道:“非非有好好练剑哦练得可认真了就等着侠哥哥来教我哩!” “哈哈!”院落中忽地响起了一阵苍老的笑声“你这滑头鬼!” 王侠心中一惊起身行礼道:“见过风太师叔!” 风清扬依旧是一身青衫摆摆手道:“哪来这么多礼数坐下坐下!”他也不拘泥径自在院中盘膝坐下王侠便也坐在了石阶上。 风清扬笑骂着对王侠道:“这女娃呀脑子机灵就是调皮!教了她几天剑胡子都要少一把喽!” 曲非烟吐了吐舌头王侠道:“多谢风太师叔指点非非剑法了她呀……”王侠想了想苦笑着摇头道:“我也拿她没办法!” 风清扬面上却带着诡笑道:“你怎的会拿她没办法呢?嘿嘿嘿嘿!” 风清扬笑得意味深长曲非烟却是羞红了脸叫道:“风爷爷!” 风清扬连忙止住笑声摸着自己胡子道:“唉老了呀!你们聊你们聊我回思过崖坐着去!”说罢也不待王侠和曲非烟留他风清扬几个纵落间便消失了。 王侠道:“原来这些日子是风太师叔教你使剑呀想必受益良多吧?” 曲非烟嘿嘿一笑道:“是呀!风爷爷教得和侠哥哥不一样非非学的比跟着侠哥哥学的要快上许多不过风爷爷跟我说了侠哥哥教我的乃是奠定根基的剑术若不是在侠哥哥这里学了许久风爷爷随机应变的剑术我是学不会的所以归根到底还是侠哥哥教的好啦!” 王侠失笑点了点曲非烟雪白的额头无奈道:“你呀!” 曲非烟笑着将小小的脑袋靠在了王侠肩膀上。 “呐侠哥哥……” “怎么了?” “累了让我靠一会行不行?” “……行你靠着吧……” “嘿嘿。” 不一会曲非烟呼吸渐渐放缓已然入了梦乡。 王侠怜爱地看着曲非烟的睡颜忍不住轻轻用手点了一下心下还有种要吻上她的嘴唇的冲动。王侠连忙摇了摇头轻轻将曲非烟抱起将她抱回她的榻上盖上了被褥。 …… 日升月落间华山上的气象也是日渐翻新虽是冬日已近却仍是生气勃勃。 王侠与曲非烟也是每日苦修风清扬时不时地到他们这院子中来间或指点曲非烟几句或是与王侠过上两招日子倒也是过得飞快。 一日华山上飘下了片片雪花一日之间华山上群山皆白。 王侠算了算日子道一声:“要过年了呀!” 曲非烟面上带着一种感伤与喜悦并存的表情也是道一声:“是呀要过年了……” 王侠心中怜惜轻轻握住了曲非烟的小手曲非烟回了王侠一个温暖的笑靥。 正文 第七十章 年夜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砰砰砰一声声爆竹声响起在缭绕的烟雾中华山派中立刻热闹起来。 入门不久的年纪最小的几个弟子兴奋地叫了起来目中脸上都带着小孩子的对热闹的喜爱现在还很是稚嫩的他们是华山派的未来。 “大师兄帮我放鞭炮!”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王侠笑着说:“好好!大师兄给你变个戏法可好?” “诶?好呀好呀!” 王侠故作神秘手指轻轻一撮爆竹露在外面的线头便烧了起来很快爆竹便炸出来了火光。 奶声奶气的小家伙正捂着耳朵怕给爆竹声吓到一双眼睛却始终盯着王侠要看他变什么戏法。 “诶?”小家伙放开了双手“爆竹坏了么大师兄怎的不响呀?” 王侠神秘一笑道:“你听!”说着王侠面上闪过些微紫气刹那间爆竹的炸鸣声响起却不是那种杂乱无章的声音倒像是一个一个的音符。 王侠脸上紫气略盛空气中微微有些波动音符一个一个地奏响爆竹竟炸出了一首曲子的声音。 小家伙拍手笑道:“好玩好玩大师兄可以拿爆竹弹曲子哩!” 岳不群走了过来摇头道:“侠儿你可倒好传了你紫霞神功你竟拿紫霞神功做这些事情!” 王侠尴尬地笑了摸了摸头。 岳不群也是无奈自家这个徒儿带着那个曲非烟之后性子就有些活泼起来了也是近朱者赤的缘故罢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岳不群“哼”了一声:“快去帮忙你师娘他们那正忙着呢!” 王侠连忙奔到厨房宁中则却是柳眉倒竖:“笨手笨脚的来这做甚!让你弄些米面干粮你还行炒菜烧肉你行么?出去出去一群大老爷们都在饭堂吹牛呢一起去一起去吃饭了自然来叫你们!” 正在厨房中帮忙的曲非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师娘也有嫌弃侠哥哥的时候呀?” 宁中则“哼”了一声:“让他练功练剑他倒是学的比谁都好倒是做菜做饭什么的教了他那么多次了还是学不会!笨死了丢人!” 曲非烟吐了吐舌头宁中则瞪了她一眼:“小心把菜给我烧糊了那这一盘我就都给侠儿灌下去!还有啊以后侠儿出去了你还得多多照顾他生活起居呀多给他弄点新衣裳也不差那点银子总穿那么老气的衣服算什么弄得人都显老了!” 曲非烟面上一红讷讷道:“嗯……嗯……知道了我会照顾好侠哥哥的……” 宁中则面带戏谑地瞧着曲非烟道:“诶呀害羞了?” 曲非烟面色通红:“师娘!” “诶呀诶呀别烧了我的菜!” …… 王侠被从厨房中赶出来也是哭笑不得。慢慢地他瞧着华山派中的热闹景象心下也是感慨万千。 “这个年大概会是我见过的华山上最热闹最开心的一个年了吧。” “师兄师兄快过来大伙都在这呢!”令狐冲扯着嗓子冲王侠喊道。 成不忧丛不弃岳不群等长辈还有令狐冲等小辈都坐在了饭堂之中饭堂中摆着三四张大圆桌再留下上菜的地方将饭堂挤得满满的令狐冲等入门较早的弟子坐在一桌上仍给王侠留着一个位子。 王侠笑了笑道:“来了来了!” 王侠坐了下来看着师弟们热热闹闹的样子心下也是欢喜这大年三十的晚上哪有不欢喜的呢? “大师兄来了快快快倒酒倒酒!”令狐冲这酒鬼嚷嚷着给王侠斟了满满一杯。 王侠大笑一声道:“我陪着小家伙们放了会鞭炮倒是来晚了赔罪赔罪!”说罢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行走江湖多年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但这次乃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回到华山过年这酒他愿意喝。 令狐冲大笑道:“爽快爽快大师兄好爽快!来来来师弟们咱们也干一盅!” “好!” “好!” “好!” 叫好起哄声中王侠的众位师弟也是都满满饮了一盅。这酒可是掏空了令狐冲的库藏的他藏了许久都舍不得喝这次年夜饭索性就全都搬出来了酒香浓烈几个不擅饮酒的师弟已然是面上泛红了。 师兄弟叙话间新近入门的弟子也是一个一个地来了饭堂中坐得满满的当真是从未有过的热闹。 岳不群瞧着心中实在是说不出的开心脸色都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成不忧看着华山派的景象眼中泛着泪花哽咽着对丛不弃说道:“师弟咱们多久没看到华山派是怎么过年的了?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啊!而今而今……” 丛不弃一样是声音哽咽:“总算是回来了!” 成不忧拭了拭泪笑道:“封师兄却仍在闭关竟是不能来吃这顿二十年来未有的年夜饭明年这时候定要灌他个够!” 喧闹间曲非烟蹦蹦跳跳地来到饭堂叫道:“菜烧好了碟子太多了哩快来人帮忙端菜!” “喔!” “好!” 年轻人们一阵沸腾嚷着奔到厨房你一个碟子我一个碗的再没有平日里那么多的规矩今晚总是最高兴的一晚。 岳不群含笑看着他们忙活感慨道:“当年咱们也是他们这样的哈转眼就二十年了!” 宁中则走进饭堂拍手笑道:“哈怎的倒像个老头子了总是想着过去的事哩!今晚可不许说些叫人掉眼泪的东西咱们掉眼泪了那些孩子还怎么好好吃饭喝酒咱们也喝跟他们拼酒!” 岳不群“哼”了一声道:“为人师表……” 宁中则调笑道:“你当年也没少跟人拼酒罢!” 岳不群面上一红:“那不是当年么……” 宁中则柳眉一竖:“你不拼酒那我来当年我也是喝倒一桌的女侠哩!” 岳不群无奈道:“好好好喝我喝我喝总行了罢你呀……” 宁中则拍手笑道:“喂小子们撒开了吃把肚子垫好呦!一会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得考校考校你们的酒量哩我们一桌要喝倒你们全部!” 令狐冲抚掌大笑:“好好好师兄弟妹们师娘都放话了咱们能认输么?” “不能!不能!”年轻人们都大笑着起哄道。 “咱们要不要给师娘他们留点面子?” “不留!不留!不留!” “哈哈哈哈!”饭堂中瞬间笑成一团。 长长的一串鞭炮打过之后年夜饭也是开始了。 岳不群缓缓起身看着诸多弟子同门道:“华山派今年有大改变师父开心你们有大长进师父更开心!今晚上你们放开吃喝不要拘束平日的规矩都放一放师父也陪你们放肆一回先干为敬!”说罢岳不群仰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师弟妹们弟子们也都是起身几十只酒盅举起咕嘟咕嘟的饮酒声啧啧的咋舌声不绝于耳。 曲非烟面上含笑也是干了一盅。这是她第一个没有跟爷爷在一起过的年爷爷不在了呢……曲非烟笑了笑但这杯酒并无感伤。 “爷爷非非现在很想你但也很开心非非过得很好不用担心我哦。” 王侠就坐在曲非烟旁边他轻轻地与曲非烟碰了碰杯曲非烟面上一红瞧着王侠又笑着饮下一盅酒。 “非非有喜欢的人了哦爷爷会很开心的吧嘿嘿!”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求婚夜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酒过三巡。 “二师兄去吧去吧!” “二师兄去呀!” “二师兄小师妹等了许久了呢!” 岳灵珊红着脸叫道:“陆猴儿你讨打不成!” 令狐冲面上更红手都有些哆嗦他满满饮了一杯酒又倒了一杯声音都在颤着问岳灵珊道:“小师妹我我我去了?” 岳灵珊瞪了他一眼又低着头讷讷道:“去……大师兄去去罢!” 令狐冲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心下尽是欢喜又有着说不出的忐忑担忧。尽管如此他仍是起了身向着岳不群那桌走去。 岳不群饮了数杯酒面上已是有些泛红瞧见令狐冲向着自己和宁中则这里走来问道:“冲儿你是来拼酒的么?好!”也不待令狐冲回答岳不群一饮而尽道:“该你了!” 令狐冲愣了道:“啊啊好好!”也是一饮而尽。 岳不群瞪了他一眼:“酒量不错?再来!” 两人便这般糊里糊涂地喝了十数杯宁中则更是一改平日的温柔贤淑一个劲地在旁边起哄。 陆猴儿大笑着叫道:“师父师娘快别让大师兄喝了!他还有要紧事跟你们说哩!” 岳不群眯着眼道:“要紧事?冲儿你有要紧事么?啊你说你说!” 令狐冲哆嗦着擦了擦额头上满满的汗大着胆子说道:“师父师娘弟子斗胆……斗胆请师父师娘将小师妹……将小师妹许配于我!” “喔!” “喔!” “喔!” “大师兄好样的!” “大师兄好样的!” 饭堂中本就热闹的气氛如今更是一发而不可收众弟子起哄的笑的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大声叫好。 岳灵珊低着头没了平时的大大咧咧的样子怯生生地也走到岳不群和宁中则面前红着脸站在那里。 岳不群面上笑容隐去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怒道:“岂有此理!” 刹那间宁中则都吓了一跳饭堂中更是瞬间便死寂下来。 成不忧和丛不弃也是面色尴尬有心想要劝劝岳不群却又不好开口。 岳不群豁然起身抬手又灌了一杯酒指着令狐冲鼻子道:“令狐冲啊令狐冲你你!你平日里放荡不羁做事轻浮吊儿郎当闲散度日你这个样子还想让我将女儿许配给你?” 令狐冲面如死灰却咬着牙说道:“是……令狐冲放荡不羁做事轻浮吊儿郎当闲散度日令狐冲这个样子还是想求师父将小师妹许配给我!” 岳不群在桌子上又是重重一拍怒道:“你再说一遍!” “令狐冲放荡不羁做事轻浮吊儿郎当闲散度日令狐冲这个样子可可……可还是求师父将小师妹许配于我!”令狐冲低着头却仍是执拗说道。 岳不群又是一拍桌子岳灵珊却红着脸抬头道:“是爹爹二师兄放荡不羁做事轻浮吊儿郎当闲散度日可可……可女儿也求爹爹求爹爹……” 岳不群眯着眼睛问道:“你们说真的?” “真的!” “真的!” 岳不群咕嘟咕嘟灌了一口酒轻轻道一声:“那我允了。” “诶?”众人都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岳不群。 岳不群面上一红道:“我总得试试你罢!” “喔!” “喔!” “师父万岁二师兄万岁小师妹万岁!万岁!” 宁中则悄悄凑到岳不群耳边说道:“哼你还吃冲儿的醋了罢!” 岳不群面上更红的厉害道:“我便吃醋了又如何?令狐冲这小子!”半晌笑骂一声:“将灵珊托付给他倒也不错!” 王侠和曲非烟也混在人群中大声笑着王侠笑道:“哎呀哎呀我可真没想到!师弟师妹们竟然都要修成正果了!哈哈哈好巧的缘分好巧的缘分非非呀这也是我当年的执念之一哩不想竟在今日便圆满了!” 曲非烟瞧着岳灵珊的娇羞模样心中羡慕非常。借着酒力曲非烟轻轻地在王侠耳边问道:“侠哥哥……你也会这般么对我?” 王侠一怔面上涨得通红。 曲非烟慌忙道:“啊呀呀我就是一说逗你的哩!” 王侠却是红着脸缓缓点了点头。 曲非烟一下怔住了捂着脸叫了出来:“啊呀侠哥哥你你你……” 王侠低着头道:“我……我……我本想过些日子对你说的你既你既今日问了那索性便今日办了罢……” 曲非烟面上涨得通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便好似做梦一般:“侠哥哥你你掐掐我我不是做梦罢!” 王侠心中好笑拉住曲非烟的手:“走借着师弟的东风咱们也去!” 曲非烟神色茫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饭堂中众人正喧闹时王侠忽地朗声道:“师父!” 岳不群笑着问王侠道:“侠儿啊怎么了么?” 王侠红着脸拉过曲非烟走到岳不群面前:“弟子也弟子也……斗胆请师父赐婚……” “喔!喔!大师兄!大师兄!大师兄!” 令狐冲和岳灵珊面上也是惊喜交加叫道:“大师兄你也!” 王侠看着众人红着脸点头。 岳不群心下一惊一失手竟将杯中酒洒了出来:“侠儿你!”话语间颇有些不可置信的意味。 宁中则则是乐的合不拢嘴笑道:“啊呀啊呀你们也要修成正果么?快快师娘替你师父答应了!” 岳不群不悦道:“我还没答应!” 岳不群又瞧了眼王侠和曲非烟“哼”了一声又道:“我答应了。”他说了这话心中也是不知什么滋味自小养大的几个孩子如今都是成双成对了呀他心中当真是感慨万千。 曲非烟和王侠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容两人手掌紧握在一起而今却是有了与以往不一样的滋味。 两人对视了一眼感觉分外甜蜜。 …… 守岁过后王侠和曲非烟坐在院前石阶上曲非烟红着脸问道:“呆子你怎么?” 王侠讷讷道:“其实……其实……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曲非烟撅着嘴:“那你还一直装傻骗我!” 王侠低头道:“我岁数比你大太多总觉得会耽误你是以总不敢回应……” 曲非烟扑哧笑了出来贴在王侠怀中精致的小脸凑到王侠耳边轻轻地咬着王侠耳根道:“侠哥哥非非喜欢你……” 王侠僵着点点头笨拙地回道:“我也……我也……我也……喜欢你……” 嘭嘭嘭天上炸开了漫天烟花就如在浔阳城的那一晚一样。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惊变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年夜之后的日子山顶上依然装饰得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华山却又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王侠依然是每日练功练剑他已将混元功转修成了紫霞神功还需要多多体悟内中精要。于剑法上在少林寺见过左冷禅和任我行二人以近乎先天的境界使出的剑术后他也对剑法有了许多新的感悟这些日子更有风清扬时不时的陪他过招进步也是飞快隐隐间似也快触及到两人当日一战所进入的状态了但也还总差了一丝。 曲非烟也是与王侠一道练武在王侠表明心意后曲非烟虽然羞涩却仍是大大方方地照顾起王侠起居来两人虽未同房却已俨然是新婚夫妇般招来的调笑竟比令狐冲和岳灵珊两人更多一些。 这日旭日初升之时王侠盘坐在华山崖边青石上面上紫气密布与天边紫霞交相辉映头上更是白烟袅袅隐隐间似要结成三花形状。 正这时王侠忽有所感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然发生。 扑扑扑一只信鸽晃晃悠悠地飞到了华山派的鸽舍之中白色的身子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看守鸽舍的弟子瞧了一眼鸽子发现是正在处理华山南宗事务的那些弟子带着的信鸽再看见信鸽上还带着血他更是不敢怠慢连忙将信件取下匆匆奔向岳不群的房间。 “师父是南宗的信信鸽上带着血!”弟子急匆匆地说道。 岳不群面色凝重道:“知道了你做的很好退下罢!”待得那弟子退下岳不群展开了信纸说是信纸其实是一片撕下的布帛一看便是匆匆写就的。 布帛上的字迹乃是用血写就而今都有些干枯发黑了但上面的字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嵩山弟子杀尽我等南宗驻地被毁小心……”最后那小心二字已然歪斜无力显然是写字之人已然奄奄一息不过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写下消息罢了。 岳不群双手颤个不停他咬着牙道:“嵩山派竟这么狠么?!”他心中郁愤痛恨之情难平仰天长啸一声啸声中杀气盎然。 正在呼吸吐纳的王侠听得岳不群啸声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浓烈豁然间便起身向着议事厅奔来。 成不忧、丛不弃、宁中则从未见过岳不群做出如此失态的举动立刻知道有事发生连忙都向着议事厅奔来。 思过崖上风清扬忽地心有所感缓缓站直了身子看着天穹尽头。 …… 议事厅中。 岳不群踱着步子渐渐冷静了下来。“这事有蹊跷左冷禅一回嵩山便闭关了没有他的指令嵩山派其他人绝不可能擅自做出这等举动来便是真有人胆大妄为嵩山弟子又怎么让人认出来的难道会蠢到穿着嵩山派的衣裳做出这等事情不成?有蹊跷有蹊跷不是嵩山派另有其人!是谁呢?是谁呢?”岳不群踱步想着这件事。 这时王侠等人都是来到了议事厅中。 宁中则焦急地问道:“师兄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岳不群看着众人表情凝重道:“华山南宗还未建成便已被毁驻守南宗驻地的弟子全部被杀这是弟子临死前传来的消息。”说罢他将布帛递给了宁中则。 待得传阅一周后众人都是愤慨非常。 成不忧恨恨骂道:“嵩山派好狠毒啊!” 王侠和令狐冲却同时道:“不对不是嵩山派!” 令狐冲接着道:“若是嵩山派做此事时定然不会显露身份的凭着武功来说驻守南宗的师弟们也难以瞧出旁人的武功路数来怎么会认出他们是嵩山派的人?更何况嵩山派此时应当是全力警戒以保证左师伯顺利突破先天哪里有功夫来理会我们华山南宗这说不定是别人的奸计要叫我们华山先跟嵩山真刀实剑地打一场以消耗我们两边的实力哩!” 岳不群点头道:“我便是这般担心的暗中算计我们的应当还另有其人说不定便在暗中窥视我华山只等我们乱了阵脚便要出手哩!” 王侠道:“当务之急是前往南宗那里查看一下有无敌人痕迹更要去看看有没有师弟侥幸生还师弟们的尸首也要去收敛!” 令狐冲叫道:“我去师父师娘让我去罢!” 王侠也道:“师父师娘弟子也请命前往!弟子去过南宗知晓道路对当地情况也知晓由弟子去再适合不过了!” 岳不群沉吟半晌道:“而今形势不明华山上绝对不能少了人手以防人家乘虚而入我们这些长辈得坐镇华山敌人有心之下说不定已然将华山南宗的事情在弟子中散布开来我们骤然离去怕是人心不稳但南宗又非得要一个武功见识都是高强的人去。唔冲儿侠儿你们听我说……” 岳不群小声对两人嘱咐了一番又道:“这也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料想敌人还不至于在我华山周围设伏但这样总是保险一点。” …… 王侠匆匆回到庭院收拾好东西又敲敲曲非烟的房门道:“非非华山派出事了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华山上乖乖待着好么?” 曲非烟却是一下子跑了出来抱住王侠哭道:“侠哥哥我不知怎的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你别去了别去了吧!” 王侠肃然道:“怎么能不去?师父师娘对我恩重如山而今有贼人窥视华山我哪有不去的道理?” 曲非烟哽咽道:“那把我也带去把我也带去罢!我心里沉甸甸的我害怕!” 王侠摸着曲非烟的头道:“这怎么行这次去说不定便有危险我怎么能把你牵扯进去?” 曲非烟却是定定地瞧着王侠道:“非非学了这么久的武功了侠哥哥你也说我的武功已经很不错了非非不会拖你后腿的把我带去吧带我去吧非非求你了!”曲非烟声音哽咽心中的预感仿佛在告诉她此刻若是不跟着王侠去的话那便是永别了。 王侠心中同样是一种乱糟糟的感觉好似乌云压顶一般他看着曲非烟咬牙道:“我去跟师父师娘说。” …… 岳不群怒道:“这怎么行!此去说不定便有敌人暗中算计你等若是你一人当无大碍若是再加上她倒有可能送了你们两人的性命!” 王侠低头道:“弟子弟子何尝不知只是弟子却总……总是不安心总觉得……” 宁中则连忙捂住王侠的嘴:“不许乱说!” 王侠讷讷道:“非非也是这般觉得故而故而我们才想一起前往。” 宁中则温言安慰道:“可莫要胡思乱想哪里便有那般危险了侠儿可千万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王侠却只低着头岳不群心中当真是心乱如麻半晌他无奈道:“好好好你们两人便一同前去好了。所幸有冲儿那般布置引人耳目你们当是无碍的了。” 王侠恭恭敬敬地对岳不群行了一礼而后便退了出去。 …… 第二天邻近傍晚之时令狐冲和华山派十几二十个年长些的弟子下了山来到华山脚下的小镇上。 “二师兄这时候叫我们下来是做什么?师父有事情要我们做么?” 令狐冲笑着说道:“哈有的有的!师父叫我带你们来下山喝酒哩!” “二师兄这怎么可能!” 令狐冲大笑:“不可能自然不可能!带你们下山喝酒的自然是我了!哎呀不过你们也莫要担心我都跟师父说过了师父也同意了!来来来莫说别的扫兴话来喝酒喝酒!” 令狐冲看了看外面天色忖道:“再晚一些待得天色再黑一下师兄他们也就该往另一边下山去了我们人多若是有敌人窥伺的话视线也定然都被我们吸引过来师兄他们自然无虞了师父果然是深思熟虑。” 王侠携着曲非烟悄悄地下了华山一路上静悄悄的以王侠破开心关后的修为都察觉不到人影定然是无虞的了。 他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与曲非烟加快了脚程在华山脚下的一个隐秘地方换上了常年备在那里的马匹便急速向着庐山赶去。 扑棱棱林子中一只奇异的大鸟正大睁着眼睛看着他们忽地大鸟一张翅膀朝着天上飞去。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伏击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任教主为了一个小辈需要这般阵仗么?”黑暗中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黑夜中似有人笑了一笑笑声猖狂快意他倒是分毫都不掩饰自己的嗓音此人正是任我行。 任我行却肃然道:“自是值得说到底岳不群离先天终究还远着华山上其他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唯独这小辈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不到三十却能与老夫战个不相上下!这等天才人物哪里能用寻常道理看待再给他积累一两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入了先天到时我们倒真是麻烦了!” 任我行似又想到了什么咬牙不屑道:“东方不败这种人才是少见修炼葵花宝典一身武功何等的惊世骇俗竟会为了一个武功低微的男人生生受了我们联手一击因此送了性命真真是让老夫觉得丢脸!” 又一个声音响起:“可他确实是天才横溢那一身武功唉当真是东方不败了!若非还牵挂着那个杨莲亭怕是咱们三人百招以后便要抵挡不住了哪里还能活到今日。” 任我行却是笑道:“这更说明天命在我们我们要三家联手瓜分江湖这岂不是上天都在帮我们么?东方不败武功再高不也还是死了么?左冷禅不也是天才横溢但见到两位偷偷潜入不也还是以为两位有要事相商结果遭了偷袭丧命么?嘿嘿嘿!” 那两人周身气氛却是骤然阴沉起来半晌他们道:“三家分武林之后咱们与任教主你井水不犯河水各自都在各自的地盘上如此岂不是为武林消弭了祸端保了武林和平?要做成这大大的功德总得有些牺牲的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任我行心底也是一阵发寒心道:“果然这些平日里一副慈悲心肠的人杀起人来才最是狠心。”他算了算时刻道:“嘿岳不群还特意布置了一番终究是瞒不过我。那小辈带着家眷应当一两个时辰后便要经过此处了嘿临死也要做一对同命鸳鸯!两位可千万打起精神来咱们附近还有许多人布置在这若是这都让人跑了嘿嘿嘿传了出去只怕不大好听。” 那两人没有回音任我行也不在意在黑暗中闭目养神。 …… 曲非烟骑马与王侠一道奔行不知怎的心情隐隐有些压抑。 王侠问道:“非非怎么了?可是累了?若是累了咱们不妨便在这喝点水吃点干粮休息一会过一个时辰再出发赶路。” 曲非烟摇了摇头那种感觉又消失了应当是错觉吧。她温柔地瞧着王侠摇头道:“没事我不累呢能跟侠哥哥走到现在非非很开心哩就是现在能为侠哥哥死了那也是不妨的。” 王侠怒道:“非非不许说这等话!” 曲非烟眉眼含笑在月光下恍若精灵般笑着对王侠点头道:“嗯非非知道的非非还要和侠哥哥拜堂成亲还要跟侠哥哥生儿育女呢!” 王侠面上一红含糊地“嗯”了一声半晌后王侠道:“我跟师父商量过了再等到过年的时候咱们两人还有令狐师弟和小师妹两人便在同一日拜堂成亲华山上要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喜事所以……所以不许说不吉利的话我……我也等着跟你成亲呢……还有还有生儿育女……” 月光下一种温馨的气氛流转在两人之间。 …… 两人又趁夜行了约莫两个时辰王侠忽地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曲非烟心头也升起了压抑的感觉。 两人立刻止了马王侠凝神也不吝惜心力全力运使天人感应。半晌王侠轻叹一声道:“几位出来罢王某也没想到自己竟有这么大的面子呵三位心关高手……” 王侠嘴唇瓮动对曲非烟传音道:“非非你快走我拖住他们。” 这时前方林中忽地升起一朵耀眼的烟花高高的在天上炸亮。 王侠心下一沉却是止了对曲非烟的传音。后面有人而且很多重重纠缠之下要杀出去总归是要时间的他一人拖不住那三人多久便是对上其中任何一人他都没有能短时间内赢过的自信。 林中传来一阵大笑之声王侠已然分辨出是任我行了。 任我行大笑道:“王少侠别来无恙!这个阵仗你可满意?我可是为你费了好大功夫哩!” 王侠冷冷道:“王某倒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这等面子心下还真是备感荣幸。” 任我行嘿然笑道:“有的有的王少侠你天资横溢十年之内定能入那先天之道我却是暗伤处处再怎么重视王少侠也不为过哩!还有当日梅庄外向兄弟可是受了老大委屈我也得替他讨个说法。” 王侠看着任我行背后道:“还有两位也请出来吧。” 黑暗中缓缓走出两个身影王侠隐隐觉得他们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却又一时想不出来。 两人也都是用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声:“少侠倒真是天资横溢若非任教主提起我们还真不知年轻一辈中还有你这等人物倒真是可惜了。” 王侠默然不语这三人都给了他极大压力三人联手之下他的天人感应已然被大大压缩心力耗损更是加倍。 王侠瞧着曲非烟说道:“非非这次我们怕是真的是无路可走了。” 曲非烟笑着说道:“是呀看来是的了但至少……非非能跟侠哥哥一道咱们也都不会孤孤单单的了罢!” 曲非烟“罢”字一出口两人气势却是骤然间融合为一暴涨起来。 任我行和那两个黑衣人心下都是一紧已然做好这两人要拼命死斗的准备了。诚然他们三人联手的话便是先天高手都能围杀但若是两人不计性命死斗的话他们也不敢说自己便能安然无恙。 王侠和曲非烟两人正是打着拼命死斗的主意更想着死前要揭露那两个神秘人的身份想方设法为华山派留下线索。 正是气氛紧张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 “咳咳还不需要你们两个小辈拼命你们走去报信我来缠着他们。” 一道沙哑干涩的声音却是响起月光下一个身穿青衫面如金纸的白发老者缓缓踏了过来。 “风太师叔?!” “风爷爷!” 任我行和那两人眼睛都是一缩:“风清扬?!” “快走!”风清扬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两人是少林和武当的去报信!” 王侠和曲非烟眼睛都是瞪大少林武当?怎么可能?! 王侠已然明白了什么脑中划过岳不群当日在议事堂中开玩笑似的说过的一句话。 “若是方正大师和冲虚道长与任我行沆瀣一气为了三家武林独大……” 王侠毛骨悚然两人立刻翻身上马马鞭狠狠地在马匹身上留下血痕。 两声长嘶后两人飞马向着原路返回王侠和曲非烟手中长剑都已出鞘在黑暗中闪着冽洌剑光杀向后方的包围圈。 月光下风清扬抱着古旧的长剑独对三人。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正文 第七十四章 风兮清扬(一) 夜风轻轻吹过月光下的风清扬怀抱古剑独对三位几近天下无敌的心关高手。 那两个黑影在被风清扬叫出来历时已然震惊地无以复加心下只有一个疑问:“他是怎么知道我们的?” 待得震惊过后那两人缓缓拉下了兜帽一人慈眉善目一人相貌清癯……他们是少林的方正大师和武当的冲虚道长…… 方正大师和冲虚道长看着王侠和曲非烟远去的背影而后看向挡在面前的风清扬面带杀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们!” 任我行却是大笑一声:“风清扬老前辈?哈哈好!早就听闻风清扬剑法无双不想今日竟能与你过招且让我瞧瞧你是否是浪得虚名!” 任我行笑罢却是不待与方正大师和冲虚道长联手无声无息间已掣出腰间长剑向着风清扬刺去。 方正大师和冲虚道长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上袈裟伏魔功和太极剑法都全力使出定要在数十招间击杀风清扬不可。 嗤任我行长剑上剑气凝聚为一点长剑一刺之下空气中都留下了一道奇妙的轨迹仿佛空气都被刺穿了一般。 方正大师衣袖一挥易筋经内力灌注之下柔软且不着力的大袖也如精钢一般威风凛凛地向着风清扬击去方正大师更是罕有的面带杀气招式中多了几分金刚怒目的威势。 冲虚道长长剑划出一道道剑圈内中含着太极借力打力的法门不论风清扬使出何等招式这太极剑法都能将其化解开来更能积蓄力道乃是刚柔并济的无上剑法。 对上这三人联手的一击当世之间不论是何人都得望风辟易哪怕是东方不败重生于此也只能以无上身法避其锋芒但风清扬面上却是古井无波一步不退。 招式将临身之时风清扬却是轻叹一声。 他怀中古剑却是无声无息间出了鞘此剑名为凌霄乃是剑宗当年最负盛名的一柄宝剑当年剑宗掌门便将此剑传给了风清扬那事之后却是有数十年未曾出过鞘了。 凌霄剑轻轻一阵嗡鸣好似在为重见天日而喜悦风清扬面上微微一笑剑柄上传来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叮叮叮叮叮任我行只觉手中长剑被数股无形力道巧妙击偏他面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竟是不由自主地刺向了身旁的方正大师。 方正大师面露骇然衣袖急转便要化解任我行这突如其来的一刺。 冲虚道长瞥见这边之事心知定然是风清扬使了什么法子击偏了任我行的那一刺他却也不停剑光化圈依旧向着风清扬罩去以免风清扬趁乱出手。 风清扬面上却是微微一笑长剑一刺。 嗤嗤嗤嗤嗤不论冲虚道长划出多少剑圈不论冲虚道长借力化力的法门如何巧妙风清扬只是一刺一刺之下无穷剑圈幻灭。 冲虚道长目露惊骇自家的太极剑法守御之能近乎无双无对风清扬是怎么破去的?他心中惊骇风清扬那一剑仍然刺来他已是知道风清扬剑法通神却不敢与其拆解将借力化力的法子用于自身身形急转之下便退了回去。 另一边任我行和方正大师也都是退后三丈与冲虚道长并立目光都是惊疑不定地瞧着波澜不惊的风清扬。 风清扬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长剑握在手中平静地问道:“几位果然都是天下顶尖的高手可还要再战么?” 任我行、方正大师和冲虚道长面色都是难看如果说当日的东方不败乃是靠着天下无双的神速将他们打得没有还手之力那么今日的风清扬便是靠着如妖似魔的剑术破去他们三人围攻的了。天下哪里有这种事?一个人的剑法竟能高到这种地步! 风轻轻吹过月光将风清扬的影子投在地上。 方正大师和冲虚道长面色铁青心道:“遭了再这般拖延下去若是让那后辈冲出包围圈那少林武当便得与魔教扯上关系了!可这风清扬又该怎么办?” 任我行也是脸色阴沉若是日月神教和少林武当的关系暴露出来少林武当定然会当即翻脸并全力对上日月神教以示此消息乃是谣传。消息绝对不能泄露那两人必须死可这风清扬的剑法……咦? 月光下风清扬左手放在背后右手握剑轻轻垂下他又是面色淡然整个人好似深不见底的武道深渊一般让他们三人心中惊疑不定。但任我行方才却看到风清扬的影子里他的左手似乎在抖? 任我行大笑一声:“两位风清扬不过是强弩之末矣!他剑术虽如妖似魔可他老了他太老了!刚刚那番交手他定是左手发无形剑气来化解我那一刺腾出右手来破解太极剑法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他左手在抖运使内力太过伤了经脉了!” 冲虚道长和方正大师细细一想确实如此风清扬如今都多少岁数了便是能动手又能撑住多久?自己三人却是被吓住了! 风清扬面色微微一沉心道:“果然还是给瞧出来了……唉若是再年轻十年这三人纵是联手又如何?我从剑法中悟出天人合一的道理破入先天百招之内便可击杀他三人而今却是太老了空有先天的境界身体却是撑不住了……” 冲虚道长和方正大师正待与任我行联手拖死风清扬时任我行却道:“两位快去追那王小子吧他内力雄浑刚猛剑招大开大合隐隐能看出军中杀伐的痕迹这等包围圈不一定能拦得住他。风清扬老先生么方才破太极剑法那一刺当真是妙绝那剑圈破绽游走不定老先生却能一剑连刺破数十道剑法当真通神我却是想单打独斗向着老先生请教请教了。” 冲虚道长和方正大师听得任我行这话先是心中一惊接着便是一阵惊喜心道:“总之先追上那后辈不能让他把消息传出去这边嘛……谁生谁死于我们却都无损若是任我行死了那简直再好不过少林武当登时便可联合天下正道趁着群魔无首的时候杀上黑木崖去。” 两人也不耽搁翻身上马便向着王侠和曲非烟离去的方向追去那边还时不时的升起烟花弹来指明方向。 风清扬心中一紧却要出手拦住两人却突地被一股气机锁定他心下也是一惊这气机是……先天?风清扬又摇了摇头。 任我行周身无风自动他却也叹了一声道:“老夫天资贯绝当世吸星大法当年习练之时也是威力无穷可不成想却终究是它限制了老夫我纵是想尽办法创出了化解异种真气的办法又如何终究把自己弄得遍体暗伤于先天之道只差临门一脚却是一辈子都踏不进去了……早已听闻风老前辈大名今日却是要见见前辈的先天剑术了还请前辈赐教!” 说罢任我行面色苍白目光却炯炯有神刺出了当日与左冷禅一战时的那一剑。 风清扬面色凝重这一剑论及本质已是不折不扣的先天境界了可惜任我行终究是没有过天人合一的经历这一剑终究还是少了神韵……但自己已然需要全力以赴方能化解了自己终究是太老了。 凌霄剑不住跃动着突地爆出惊天剑鸣方圆一里之内除了任我行正刺来的先天一剑外所有剑器俱都颤鸣不绝。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风兮清扬(二) 凌霄剑突地爆出惊天剑鸣方圆百里之内清晰可闻方圆一里之内除了任我行那正刺来的先天一剑所有别的剑器都在震鸣着好似在朝拜万剑之宗一般。 任我行目中露出火热之色这般声势的一剑该是何等模样?当今天下能有幸见识这一剑的人物除了自己还能有谁?任我行掌中长剑也爆出剑鸣唯我独尊的剑气四射而出绝不甘心屈居风清扬之下。 风清扬闭上了双目四周景象却更为清晰地在他心中显现风的轨迹树叶落下的轨迹云的轨迹光的轨迹剑的轨迹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剑刺出天地为剑锋这便是天人合一的先天剑道。 任我行已然看不到四周景象了月亮投下的微光仿佛消失不见盏茶间便会亮起一发的烟花弹也没了颜色周围树林中属下们持着的火把仿佛熄灭了一般天地之间一片黑暗就像黎明到来前的黑暗一般。 声音也已然寂灭一片黑暗寂静中天地之间只有任我行一人只有他在挥剑向着天地挥剑。 任我行双目紧闭已经无须双目了他知道风清扬的那一剑定会从前方刺来定然是浩浩荡荡如同天地倾覆一般。 嗡任我行手中长剑却不曾止歇唯我独尊的气势越发浓烈便是天翻地覆的一剑任我行也要接他一接。 刺目的光线骤然亮起呼呼的风声灌入耳中。 眼前乃是一座高入云天的孤峰任我行正独立孤峰之上云天浩瀚得遮天蔽日一****日凌于云层之上投下炽烈的光线。 任我行高涨的气势一滞喃喃道:“这是哪?” 恍如雷鸣般天地之间响起了风清扬苍老的声音:“华山思过崖。” “任教主且看我这一剑。” 轰云海散开孤峰倒塌大日坠落天地相合。 任我行自孤峰之上跌落急速下坠四周是碎石滚滚偶有一块尖锐碎石划过任我行面颊刺痛传来滴滴答答的鲜血便自任我行面上留下。 任我行怔怔地摸了摸面颊手上满是鲜血他却只喃喃道:“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任我行费力地翻了个身看到下面大地已然崩裂溅出滚滚岩浆再看看天上飞鸟俱都哀叫着落下漫天尽是流星坠落大日也是缓缓下沉向着地面压来。 任我行颓然地放开了手中长剑这样的一剑怎么挡往哪挡?可笑自己自负要与风清扬于剑法上争锋如今却是对这一剑束手无策只能于此等死了。 任我行大张着双眼要把这让天崩让地裂的一剑刻入心中。他喃喃道:“这一剑当是过去未来五千年无敌了罢……” 他忽地大叫一声:“风老前辈这一剑叫什么名字?!” 风清扬的声音中似带着感伤缓缓道:“这一剑便叫风清扬罢今后再无这一剑了。”他声音中带着欣喜复又说道:“人之将死已将一切放开终于脱出独孤九剑窠臼若是独孤求败看到这一剑也当欣喜若狂知道天大地大终究有人能胜过他了罢!” 轰大日撞在了地上天空也随着大日一起压了下来耀眼得瞬间便能刺瞎双眼的光线亮起空气中满是硫磺和火焰。 …… “教主!教主!” 任我行在无边黑暗中忽地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呼唤之声他心中欣慰道:“大伙都一齐下了阴曹地府了竟还有人管我叫作教主么?哈任我行倒也真是不负此生了!” “教主!教主!您快醒醒快醒醒啊!” 任我行心中疑惑:“我不是醒着的么?什么叫让我醒醒?” “教主属下罪该万死却也只能这般了!” 任我行摸不着头脑想道:“这般?哪般啊?” 哗任我行忽地觉得面上有一瓢冷水泼了上来冰寒彻骨用力睁开了双目:“是谁!” “咦?什么?”任我行定定地瞧着自己双手“我我不是死了么?”他再抬头看看天空:“太阳不是都掉下来了么?” 向问天瞪大了眼睛话语中带着哭腔道:“教主你别吓属下!你是不是中了那风清扬的妖法了怎么一动不动地眼睁睁看着他刺过来啊怎么一直都昏迷不醒啊!” 任我行听到“风清扬”三字大叫一声:“他在哪?!” 向问天指着不远处一个站着的怪异人影道:“便在那了。属下看教主有古怪仿佛中了妖法一般又想到教主嘱咐过的便让弟兄们几十具劲弩齐发将他射死了!” 向问天似有想到了什么浑身打了个冷战道:“这风清扬真的会妖法!几十只弩箭都停在半空一动不动后来他一口鲜血咳出弩箭才纷纷落地弟兄们其实发了两轮弩箭才将他射死哩!” 任我行缓缓起身突地叹了一声:“风清扬……我记住这一剑了任我行佩服!”说罢任我行对着风清扬一揖到底许久之后他才疲惫地站起身来。 任我行对向问天道:“向兄弟烦劳你了让弟兄们把教中最好的那具棺材运来将风老先生好好地恭恭敬敬地葬在此处。” 任我行又瞧着风清扬心下当真是感慨万千半晌他将佩剑解下运力折成两段道:“将这断剑用匣子盛了葬在风老先生墓旁上面立碑便写上‘任我行五体投地弃剑于此’罢!” 向问天心中惊疑却仍是恭敬应是。 任我行站了一会问道:“我昏迷过去多久了?” 向问天道:“却是不久约莫数盏茶时间。那边仍在围追堵截不时便有信号弹发出。教主可要亲自前往?” 任我行疲倦道:“不了不了我便在此歇息罢!那王小子便让冲虚和方正去对付好了两人再加上那许多帮手若是还拿不下他们的话那可真叫人看不起了!” 任我行盘膝坐下缓缓闭目调息。只是他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有浮现出那天地翻覆的一剑来心中一叹自知见过那一剑后自己是再用不了剑的了。 任我行也知晓那一剑定然是风清扬将性命置之度外的一剑便就是他年轻力强之时使出这一剑也必将油尽灯枯而死更不用说他这般老态了。但纵是如此任我行依旧对风清扬心悦诚服那一剑确确实实是不可再有的了这般想着任我行心中竟还有些庆幸庆幸一生用剑的自己竟能看到这样的神剑。 …… 另一边王侠和曲非烟正满身血污地穿行在树林之中两人身上都有着几道伤口索性并无大碍但马匹早已死去只靠步行怕是难以脱出包围圈了。 王侠更是能感觉到背后两股凛冽杀机正在逼近他心中叹了一声:“看来只能使这法子了……三十年生长于此却是要逃了呢……” 他摸摸曲非烟的头道:“非非莫怕我带着你全力奔行一阵暂且甩开他们而后我便有法子带你逃出。”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令牌 曲非烟轻轻握住了王侠的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道:“非非不怕的跟侠哥哥在一起不管去哪都不怕。” 王侠面上紫气密布已是全力运使紫霞神功他将曲非烟拦腰抱起而后右脚在地上狠狠一踏。 轰漫天气浪灰尘炸开王侠已是瞬间奔出十余丈外速度之快甚至在原处留下了一道正缓缓消散的残影。 凛冽的劲风吹过曲非烟眯着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楚心中却是无比安心。 王侠紧紧护着曲非烟紫霞神功一刻不停地运转着于军中磨练出的奔行之法威势凛冽在林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王侠一面全力奔行一面感受着后方方正和冲虚两人的气息。那两人一直是吊在后面靠得不近却也从未被甩开过自己这么一发力两人似乎有些猝不及防一时间被拉开了一段距离。 方正惊疑道:“那后辈怎么突地发力了?若是照着他方才的速度便是奔行一晚也犹有余力拼死之下说不得能带着我们之中一人垫背可他这一发力看似竟是全力施为便是内力雄浑又如何?我们只消远远吊着他等他内力枯竭自然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灭口。” 冲虚冷笑道:“毕竟还是年轻人一遇大事便慌乱了!咱们远远吊着他便是他莫非还以为突然发力便能将咱们甩开?且不提咱们的天人感应之法单单是这些魔教之人的追踪他便逃不掉!等他再跑一段内力耗尽了咱们再上去也免得被他临死反扑之下伤到。” 正这时一颗烟花弹在天上炸响正是王侠方才奔行过的地方。 冲虚和方正相视一笑速度并未加快不慌不忙地吊着王侠。 几盏茶后王侠内力耗得只剩三成却也终于与冲虚和方正拉开了约莫一里之地这时王侠忽地停下。 曲非烟面露忧色道:“侠哥哥你内力不济了么?那放下非非吧非非还能缠住那两个坏人一会侠哥哥你快自己走罢!” 王侠却是急忙取出贴身那块藏了二十余年的青铜令牌心神凝聚其上。 恍惚间王侠心神已然进入令牌内部青铜大门上万兽嘶鸣威风凛冽。 王侠叫道:“我要带着人破开时空快点!” 嗡青铜令牌一阵震动一道信息已然传递至王侠脑海:“曲非烟与你本质不同你注定是青铜令牌之主与令牌心神相交不论到何方世界令牌都能保你无事但曲非烟终究是这方《笑傲江湖》世界之人若是将她带出此界不消一两年她就得魂魄衰竭而死。” 这信息恍如晴天霹雳一般将王侠劈得面色苍白。王侠心中第一次升起了绝望的滋味他大叫道:“有什么办法吗?!” 青铜令牌又一阵嗡鸣:“只要你源源不断地用天地之力护住曲非烟那她自然也便无事只是你却不可能像这世界之中一般悠哉游哉了令牌能截取的天地之力的多少是看你对天地的改变有多少日后你说不定得为了护住她来做一些违背你本心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好了。” 王侠丝毫犹豫都没有道:“就这般定了快带我们破空!” “侠哥哥!侠哥哥!让我拦着他们你快走罢!”曲非烟带着哽咽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侠心中一酸轻轻摸了摸曲非烟的头道:“别瞎说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跑掉?别担心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有法子的么你看!” 青铜令牌一阵嗡鸣令牌上放出柔和的白光来。 曲非烟惊骇道:“侠哥哥这这是什么?!” 王侠笑了笑:“带我们逃出去的法宝。” 正这时方正和冲虚已然奔到近前两人看着站立不动的王侠和曲非烟心中也是一定。 方正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王少侠又再见了!” 王侠面带冷笑道:“我却是不曾想到堂堂少林方丈会和魔教教主同流合污呵还有武当掌门!不知达摩老祖和张三丰道人复生的话会作何感想?” 冲虚面色阴沉正待说话却忽地看到王侠漂浮在王侠手掌上方发着白光的青铜令牌惊骇问道:“那是什么?!” 方正定睛一瞧也是惊骇:“阿弥陀佛这是什么神兵?!” 嗡青铜令牌白光大放方正和冲虚突地觉得天地间似有什么异样抬头一看两人都是冷汗涔涔。 东方一轮红日初升西边一轮皓月当空天地之间金光青光闪动简直就是佛祖道尊降世之时的景象! 轰隆轰隆金光青光突地大盛而后光芒间炸开道道紫雷留下一道道漆黑的缝隙自缝隙间苍茫洪荒的气息倾泻而下。 王侠手中的令牌突地向天上投下一座青铜巨门的虚影青铜巨门上刻着真龙天凤饕餮夔牛等等上古神物更有冰雹火山飓风洪水等等末日景象。 吱呀吱呀青铜大门缓缓打开漫天光彩俱都如长虹吸水般被吸入其中而后化作一道七彩虹桥投下投到王侠和曲非烟脚下。 冲虚和方正瞬间明白了两人双目血红:“成仙成佛他们要成仙成佛!”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我们就能取而代之!” 冲虚和方正像疯了一样地扑向了王侠和曲非烟状若疯狂嘴角甚至有丝丝涎水留下。成仙成佛寿与天齐啊谁能抗拒的了这等诱惑?! 曲非烟心中惶恐:“侠哥哥!” 王侠则是面色淡然其中有着丝丝嘲讽之意道:“你们自己寻死倒也真是佛祖道尊显灵了罢!” 冲虚和方正充耳不闻只管凝聚磅礴劲力向着王侠和曲非烟击来。 近了近了杀了他们那青铜门后面的仙界佛界便由他自己去了成仙成佛寿与天齐啊! 曲非烟叫了出来挡在两人劲力之前将王侠拦在自己身后。 王侠一怔登时明白过来心下一阵温暖。 劲力消弭风声消散冲虚和方正两人面露错愕惶恐好似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 曲非烟缓缓睁开来眼睛:“我没死么?” 王侠怜爱地摸了摸曲非烟的头:“虹桥之上咱们便如仙神一般万法不侵万邪不坠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非非……” 曲非烟面上一红嗔道:“讨厌羞死了!” 冲虚和方正依旧凝固在那一阵清风吹过两人身体化作飞灰随风而去。 王侠冷冷瞧着两人摇了摇头。 虹桥缓缓收缩将两人向青铜大门送去。 青铜大门即将关闭之时王侠的声音自门中传出浩浩荡荡地传遍寰宇:“少林寺武当派勾结魔教仙佛蒙羞。” “华山门风方正大有君子遗风当为武林楷模。” …… 皇城之中当今天子看着天边宏大的青铜大门恭恭敬敬起身而后对礼官道:“拟定旨意一月之后封禅华山!”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冰火 青铜大门之中王侠和曲非烟目前一片光怪陆离都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景象好似做梦一般唯一让两人感到凝实的便是两人紧握一起的手掌。 忽地两人目前白光闪动王侠手中的青铜令牌震颤渐渐减弱而后渐渐恢复到了当初平平无奇的样子。 突然两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王侠渐渐醒转过来柔和的光线投下给他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突地想到了什么连忙转头去看旁边直到看到曲非烟正静静地睡在自己旁边这才放下心来。 光线下曲非烟的睡颜精致可爱王侠心生怜爱粗糙的手掌轻轻扶过曲非烟的脸颊而后又收了回来。 待得王侠环顾四周之后这才发现自己是身处何处。 远处似有雷鸣之声隆隆传来王侠却是知道这不是雷声而是海潮之声此处乃是一座海外孤岛。 王侠试了试风向面带苦涩心神传入令牌问道:“而今剩余的天地之力还能为非非撑住多久?” 令牌之中传来这样的消息:“最多一月而后她魂魄便会开始枯竭一经枯竭慢慢地便会痴痴呆呆整个人便如同患了离魂症一般再想恢复正常便是难上加难只怕你数十年间都凑不到这么多的天地之力。” 王侠手掌一颤险些将令牌跌落在地心中已是打定了一个主意:“一月之内定要得到足够维持非非存在的天地之力等到风向转变回到中原再想弄到天地之力便容易许多了。” 这时曲非烟幽幽醒转看着王侠整个人恍如梦中一般。 她痴痴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扶过王侠的脸颊忽地咯咯笑了出来:“是真的侠哥哥是你呀!” 王侠紧紧抱着曲非烟不停道:“是我是我怎么会不是我呢?” 曲非烟面带羞红问道:“咦侠哥哥咱们这是在哪呀?” 王侠神秘笑了笑道:“来我抱你起来你亲眼瞧瞧猜猜这岛叫什么名字。” 曲非烟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曲非烟身子轻巧王侠不须使劲便将曲非烟轻轻托起道:“非非你瞧瞧岛的东面再瞧瞧岛的西面。” 曲非烟“啊”地叫了一声惊道:“侠哥哥咱们是不是来到仙境了?!怎么怎么这岛……” 王侠笑着问道:“这岛怎么了?” “这岛一面是火焰熊熊浓烟滚滚一面又是白雪皑皑冷气森森呀!这这岂不是仙境才有的景象么?!” 王侠神秘笑道:“那你猜到这岛的名字没有?” 曲非烟想了想道:“哈我猜到了这岛便叫冰火岛可是如此?” 王侠将曲非烟放下摸了摸她的头赞道:“真聪明!” 王侠又道:“走咱们去找个地方过夜晚上总不能露天睡罢这里晚上海风森寒非非你内功还不到炼髓怕是要生病哩。” 曲非烟乖巧地“嗯”了一声便任由王侠牵着自己的手向密林中穿行。 …… 两人都有武功在身快步奔行之下一个多时辰便寻到了一处小小山峰登了上去立在峰顶之上眺望全岛。 “非非你也四处看看看有没有炊烟或是别的什么看有没有人在穿行打猎之类的这里树林茂密我怕自己看漏了!” 两人极目四眺自近而远找了约莫半个时辰却始终看不到顶点人影。 曲非烟看着王侠的焦急模样温柔一笑环住了王侠柔声道:“侠哥哥看来我们要在这荒岛上度过余生了呢非非会陪着你的!” 王侠心中感动更有焦急心酸眼中急得似有眼泪要落下他突地紫气满面全力运使紫霞神功一声大喝:“有人吗?有人吗?张翠山?殷素素?谢逊?” “有人在吗?” “有人在吗?” “张五侠?” “金毛狮王?” 王侠大喝之下滚滚音浪向着四周滚去不一会儿四周俱是传来他的回声但却只惊起阵阵飞鸟依旧是点滴人迹都无。 王侠一怔面如死灰一般向着令牌咆哮问道:“这是什么时候?这是什么时候?!” 令牌却只回了一句:“不知道。” 曲非烟从未看到过王侠这般失态不由得惊问道:“侠哥哥怎么了?” 王侠抬头看着怯生生的曲非烟心中真真是不知何等滋味。 他忽地嚎啕大哭起来紧紧抱着曲非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曲非烟一怔面上仍然带着温柔的笑却也是伸手环住了王侠右手轻轻在王侠背上抚摸安慰着。她好像在安慰自己弟弟一般柔声说道:“没事的不用怕哦非非在呢非非在呢别怕别怕!” 半晌王侠渐渐平复下来看到曲非烟这般情态悲从心来却仍然强颜欢笑道:“诶呀倒是让非非你看笑话了好丢脸啊!” 曲非烟咯咯笑道:“侠哥哥你也知道丢脸呀这么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羞!” 王侠牵住了曲非烟的手道:“走罢这岛上看来是没有人迹的了咱们去找个山洞打扫一番我再去捉点野兽来咱们生火吃了。” 曲非烟自是一一应从。 他们找到了一个干净的山洞内中却是没有野兽占据稍稍打扫一番便可住进去。王侠再和曲非烟去寻了些干净干燥的树叶来在山洞当中铺了厚厚一层虽不如床铺舒适却也还算不错了。 王侠带着曲非烟去打了一头麋鹿这倒是简单。待得生火之时用什么引火用什么打火这种事情可真是为难了王侠这位心关高手许久许久还是靠着曲非烟的巧手才打着火星两人这才留下火种来。打着火星的那时候两人当真是忘乎所以地欢呼而后都是相视一笑。 就这般两人美美地吃了一餐烤鹿肉取了些海水晒出的盐巴抹上去虽然烤得粗糙但却胜在天然风味倒也是桩美事。 这天夜里王侠拨动着哔啵作响的柴火不知在想些什么旁边的曲非烟轻轻揉了揉眼睛立时将王侠惊醒。 王侠笑着道:“非非睡吧。” 曲非烟点点头:“嗯侠哥哥你等会睡还是现在睡?” 王侠瞧着她道:“我与你一道睡罢。” 曲非烟面色涨得通红低头讷讷道:“嗯……” 这是他们第一次同床而睡虽然此处不过是一个简陋山洞在曲非烟心中却也胜过堂皇宫殿了。 他们并没有做那事王侠还欠曲非烟一个婚礼一定要到洞房之夜才可以。 …… 之后半月王侠每日除了在那山峰上远眺海岸祈求着张翠山等人的登岸外便是携曲非烟走遍全岛自己暗中记下了哪里有翠绿可爱的藤蔓哪里有娇艳的鲜花哪里的鸟叫声清脆喜人。 这一日王侠正在山顶远眺他心中已对张翠山等人的登岸不抱希望了他甚至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不知道张翠山等人是否出生或是已经死去了但他只想再尽尽力他不能看着曲非烟那般死去。 但兴许是上天眷顾他们二人吧远远地王侠看到一男一女精疲力竭地躺倒在海滩之上。 “张翠山殷素素!”王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狮王 “张翠山殷素素!”王侠看到两人心中当真不知是何等欣喜上天终究还是眷顾于他的。 王侠连忙叫上了曲非烟曲非烟听得竟还有人流落这荒岛之上也是喜出望外王侠带着曲非烟全速奔行不一会儿便来到张翠山和殷素素上岸之处。 张翠山和殷素素此时也是稍稍恢复了些许气力两人坐在海滩之上大笑出声似在为自己二人逃出生天而欣喜。 忽地一阵隆隆之声自远方密林之中传来扬起阵阵烟尘无数飞鸟惊惶地冲天而起好似在躲避猛兽一般。 张翠山两人心中暗暗叫苦殷素素面色苍白道:“翠山那那是什么怪物?难不成难不成是嗅到了人味要来吃咱们的?!” 张翠山心中也是绝望且不说他二人都是精疲力尽便是神完气足之时又如何?这等声势的猛兽当真不知是何等洪荒异种自己二人怕是在劫难逃了。 张翠山苦笑一声牵住了殷素素的手道:“咱们已是跑不动了竟是要丧身兽口做一对同命鸳鸯了!” 殷素素叹了一声握紧张翠山的手道:“其实若不是要被这怪兽啃食能做一对同命鸳鸯也是极好的呢。” 两人自忖死期已近四目相对之下竟是说不出的柔情似水。 正这时密林之中忽地传来一阵惊天长啸啸声似能摧金断玉震碎天边流云一般其中更是说不出的激动喜悦。 张翠山和殷素素两人面面相觑而后两人大喜出声:“是人是人不是怪物!咱们有救了咱们有救了!有救了!” 林中传来一阵大笑笑声清越:“是人是人当然是人!可是武当张五侠和天鹰教的殷姑娘?” 笑声方毕密林之中已有一道身影出现身着青衫怀中抱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身后是高高扬起的漫天烟尘正是王侠和曲非烟二人。 王侠面带喜悦又问了一遍:“可是张五侠和殷姑娘当面?” 张翠山和殷素素面面相觑虽然讶异这人如何能认出自己但武当派礼数周全纵是落魄如斯张翠山依然尽了礼数才道:“不敢当五侠之称在下武当派张翠山这位乃是拙荆天鹰教殷素素不知阁下是?” 王侠听得张翠山回答心中最后一块大石也落了地这些日子的烦忧焦躁一扫而空真真是喜不自胜他面上紫霞密布张口又是一声长啸啸声激越之处竟在海中激起阵阵波浪震得上空行云飘散。 张翠山和殷素素早已看出王侠武功之高世所罕见但此时在近处亲眼见得这般声势心下依旧是骇然无比。 殷素素心中更是有些没有着落心道:“这人武功比那谢逊还不知高出多少若是他不怀好意那在这孤岛上真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曲非烟仍被王侠抱在怀中这些日子王侠虽强颜欢笑但曲非烟哪里会看不出来了此时见得王侠这般开怀曲非烟心中也是开心。忽地她好似想起了什么“呀”地惊叫了一声面上羞得通红小小的粉拳轻轻捶了王侠两下:“侠哥哥快放我下来呀!放我下来呀!” 王侠骤然从狂喜中被曲非烟惊醒见得张翠山和殷素素的诡异目光面上也是一红连忙将曲非烟放下不好意思道:“在下失态了还望两位见谅。在下姓王名侠这位是在下未婚妻曲非烟见过张五侠和张夫人了。” 殷素素心中一跳她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作“张夫人”心中说不出的甜蜜羞涩羞红了脸低着头站在张翠山旁边。 张翠山面上也是通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王侠笑道:“我看两位定然已经流落大洋许久了罢当是许久未曾好好进过水米了若是不嫌弃不妨到我两人住处修养一段时日海水冰寒莫要留下什么病根。” 曲非烟也红着脸道:“我们也是半月前躲避仇人追杀才流落这荒岛之上只粗粗布置了一个洞穴还望两位莫要嫌弃。” 张翠山和殷素素见王侠和曲非烟礼数周全两人又是气质不凡似对他们两人并无恶意又听得王侠和曲非烟也是流落荒岛心中戒备已是去了大半自是欣然随着王侠和曲非烟前往。 到得山洞王侠将昨日采集的水果清水取出又架起火堆将剩下的两只鹿腿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张翠山和殷素素这些日子都是靠着海中生鱼果腹靠吃冰解渴此时吃到滚烫的熟食还有清甜的水果当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王侠和曲非烟也削了几块鹿肉取了一些清水也跟着张翠山和殷素素一齐吃喝起来。 正吃喝间王侠漫不经心地问张翠山道:“敢问张五侠为何也流落至这荒岛之上莫非也是给仇人追杀么?” 张翠山和殷素素面色凄凉将自己流落至此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这简直是世间最惊险的故事直听得曲非烟心神跌宕起伏。 王侠听到的与他前世所看到的并无什么区别也终于放下心来笑着说道:“这么说来金毛狮王谢逊也在这片大洋之中喽?哈说不得过个几天他也会流落至此咱们五人倒是能做个伴哩。” 殷素素想到谢逊发狂时的姿态打了个寒战道:“我还是希望谢逊死在这片大洋之中他发狂时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吓人简直就如疯子一般!” 张翠山也是心中骇然同样点了点头。 王侠心道:“而今看来你们两人都来了那谢逊应当也快了。我是真希望他能来的他若不来那天地之力我便只能想法子在你们两人身上拿了。” 几人吃喝完毕张翠山夫妇也终于是体力尽复但终究是流落许久伤了元气还需要养上一段时日。 王侠和曲非烟见状便在附近又寻了一个山洞帮着两人打扫干净又将自己贮存的食物清水分了一半到他们洞中就这般张翠山夫妇也就在这冰火岛上住了下来。 之后几天王侠每日一早便和曲非烟出去打猎或是采集水果清水送一部分送给张翠山夫妇之后王侠便携着曲非烟去山峰之上。 此时王侠心中已然放下心来和曲非烟也是缠缠绵绵如胶似漆。 山峰之上每日都会传出两支洞箫合奏之声声音清幽之中带着甜蜜喜悦张翠山和殷素素听得也是面带笑意流落孤岛的怅然感也渐渐消去。 这一天王侠和曲非烟一曲洞箫吹毕远远地王侠极目眺望海面隐隐间看到一个金发人影在海浪间浮沉 王侠纵声长啸对曲非烟道:“谢逊来了咱们去见见这狮王!” 正文 第七十九章 论武 谢逊数日间滴水未进不间歇地同惊涛骇浪搏击身上更负着奇重无比的屠龙刀早已是精疲力竭处在半昏半醒之间。 正这时谢逊模模糊糊地听到一声惊天长啸被那啸声一刺激整个人都稍稍清醒了几分。这时他在海浪之中听到一个声音道:“他在这!”而后谢逊便感到一股抓摄力道牢牢地抓住了自己将自己往一个方向拖去他心下一松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怕是给人家救了这些日子的疲惫倦累一股脑地都涌了上来昏昏沉沉地便没了知觉。 王侠将谢逊提到海滩之上试了试谢逊脉搏虽然微弱但也只是数日间疲惫过度的缘故倒是没有性命之忧。 曲非烟好奇地看着谢逊满头的金发问道:“侠哥哥这人便是金毛狮王谢逊么?好奇怪呀真的是满头金毛哩!” 王侠含笑点头道:“就是他了这一头金发也没人能冒充的了他背上紧紧捆着的那柄厚重大刀便是名满天下的屠龙宝刀了。” 王侠又摇摇头道:“生死之际却还不放下这柄奇重无比的屠龙刀这谢逊心结倒是重的非比寻常更兼他习练七伤拳伤了内脏肺腑怪不得虽然拳力惊人却仍旧未破心关。” 王侠手一伸谢逊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三分的屠龙宝刀已被王侠拿入手中王侠随意扫了一眼刀锋赞了一声:“却是柄神兵利器!”而后看也不看左手轻飘飘地拖着屠龙刀右手拖着谢逊道:“非非咱们回去!” 张翠山正和殷素素忙活着狩猎之事却远远地见得王侠拖着一个满头金发之人过来心中都是一惊已知道那人定是谢逊了想到前些日子谢逊那等悍然凶威心下不免惴惴不安。 待得王侠到了近前张翠山问道:“王兄弟这谢逊也是漂到了岛上么?” 曲非烟脆生生地张口说道:“是呀是呀他在海浪里浮浮沉沉的侠哥哥就把他救起来带到这里来了!” 殷素素瞧着谢逊昏迷不醒的样子心下总算安定了许多她道:“这人武功高的很前些日子真真是把我们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想也是到了这荒岛之上。” 王侠笑道:“武功高的很么却也未必。他内功练的是混元功而后又练得了崆峒派的七伤拳混元功功力以雄浑称最七伤拳拳法更是霸道非常故而这谢逊出手招式声势浩大却也是不凡了但终究也就是如此还算不得顶尖。” 殷素素骇然道:“他武功已然那么高了更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难道竟还算不得顶尖高手么?” 王侠点头道:“他功力再是深厚拳劲再是狠辣终究是有老大一个心结破不了心关只能在心关之下逞逞威风罢了到底不是心关高手的对手。” 张翠山问道:“说来惭愧在下却是孤陋寡闻虽然听说过心关但我却好似从未见过。王兄弟这般武功想必已是破开心关了罢我想问问王兄弟当今之世能破开心关的还有几人呢?” 曲非烟和殷素素也是好奇地瞧着王侠王侠却是笑了:“张五侠呀张五侠你武当山上便有着一位旷古烁今的武道宗师先天之道都不知入了多久了心关在他老人家面前又算得什么?再有你那大师哥我觉着怕也已是心关了。武当山上倒真是卧虎藏龙哩张五侠倒是还没我这外人瞧得清楚!” 张翠山面上一红讷讷道:“家师和大师兄却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自身武功惭愧惭愧!我前些日子瞧见谢逊这骇人武功竟还觉得隐隐要比家师武功都高上一分真真是孤陋寡闻贻笑大方了!此时再想想大师兄平日里与我对招都是从容不迫云淡风轻武功确实比我高出不知多少只是不曾在我面前动用过全力罢了!” 殷素素突地问道:“我爹爹是天鹰教主也曾是明教的白眉鹰王他武功比之这谢逊又如何?又是否已是心关?” 王侠道:“殷教主武功嘛照我听闻的来说应当已是心关无疑较之谢逊自然是高的但他终究是有些年老了鹰爪功又是杀伐凌厉不注重温养身体故而若是与谢逊交手鹰王能胜却也是惨胜。” 王侠又道:“明教之中也确实是能人辈出两位光明使者都已破心关已故教主阳顶天当年也是一位先天高手可惜如今光明右使失踪阳顶天又已亡故明教当下便只有杨逍一人撑住场面了。” 曲非烟眼珠子一转问道:“那少林寺呢?” 王侠沉吟一会摇了摇头:“说不清说不清天下武功出少林谁又知道少林寺中有多少震古烁今的高手?且不说已故的空见神僧便是而今尚存的渡字辈高僧便有三人都是破了心关多年的大高手联手之下便是先天也未必能敌得过他们。唔还有少林寺中那些扫地老僧之中说不定便有一两位贯通七十二绝技便是张真人也敌不过的绝世高手哩!” 张翠山等人听得心下骇然心中都道:“天下武功出少林这话果然不假!” 王侠看了一眼谢逊忽地拍掌似笑非笑道:“啊呀我还漏了一人少林寺中我知道的心关应当还有一人!” 张翠山等人都是好奇曲非烟大张着眼睛问道:“是谁?” 王侠笑嘻嘻地说道:“此人却是个阴狠人物他本非少林弟子只是为了一桩深仇大恨混入少林处心积虑地学着少林武功又做下无穷恶事只为了让自己那桩仇怨得报。你们想不想知道那人名号?” 曲非烟嘟着嘴道:“侠哥哥你别吊人胃口啊!” 王侠抚掌大笑道:“那人法号圆真未入少林之时还有个名号唤作混元霹雳手!” “啊!”谢逊猛地从地上跳起一个酿跄差点摔倒却状若疯狂地对着王侠叫道:“你说的是真的你说的是真的?成昆他在少林寺?他真的在少林寺!圆真圆真成昆成昆我要杀了你!” 殷素素瞧见谢逊这发狂的姿态心下害怕张翠山神色紧张地挡在殷素素面前生怕这谢逊突然间要报瞎眼之仇。 曲非烟心下也有些忐忑缩在王侠后面王侠摸了摸曲非烟的头对谢逊道:“狮王才苏醒过来还是莫要伤神的好安静些罢!” 谢逊哪里听得进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成昆的事情脑子里不住地闪过当年那晚的惨状突地他反手一摸背上暴怒大叫道:“刀呢?我的刀呢?!”他狰狞地转过身子对着王侠屠龙刀是他报仇的希望不管是谁只要动了屠龙刀他便誓要与那人不死不休。 谢逊疯狂地朝王侠扑了过来:“把刀还我!” 王侠摇了摇头长袖一拂间便封住了谢逊全身要穴谢逊浑身僵硬地摔倒在地口中兀自叫道:“刀!刀!” 王侠叹道:“狮王还是先养好身子罢屠龙刀在我这里却是不能还给狮王了狮王若想要报仇等你身子好了我自有堂皇正道教你。” 说罢王侠带着曲非烟升起了篝火将猎物架在了火上烤得油脂四溢。 曲非烟有些担忧道:“那谢逊没事吧?” 王侠道:“他虽相貌粗犷但其实心智过人方才是心脉旧伤发作以致发狂更兼听到仇人名字才失态若此。等他平静下来自然便能好好说话了。” 王侠手上把玩着那枚青铜令牌感觉到其中缓缓增加的天地之力心中放下心来。 正文 第八十章 赌斗 待得谢逊发狂劲头过去已是到了傍晚了。 王侠见谢逊恢复清醒笑着问道:“狮王可是清醒了?如不嫌弃还请来用点食物清水顺便商讨一下屠龙刀的事情。” 谢逊听得屠龙刀二字目中光芒闪动却是不说话默默点了点头。 王侠一拂袖解开了谢逊周身要穴又是一道真气打入给他温养着僵化的气血。 谢逊双目虽盲双耳却依旧灵敏此时听到王侠动作目中闪过一丝骇然他仍记得自己发狂之时这年轻人也是拂袖之间便封住了自己全身要穴但他自认为自己那时心智失常要制住自己却是不难。但谢逊此时再看王侠这一拂袖心中已是明白此人武功却是较自己高出许多便是自己神智完好之时也难以躲过这一拂心下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 谢逊心中虽是担忧但他心智机敏过人面上丝毫惧色都不露活动了一番手脚之后便跟着王侠走到火堆旁边。 火堆上正架着一只羊王侠笑了笑手掌轻轻一划便切下一条羊腿来抛给谢逊。而后王侠右手一摄一个皮囊已到了手中内中装着清水也给了谢逊。 王侠这漫不经心的几手已让谢逊心下彻底凉了他心道:“这人武功比我想象得还要高与空见神僧都相差不远屠龙刀怕是拿不回来了。” 他这般想着便是手中油脂四溢的羊腿也没了滋味那袋子清水他也不过胡乱喝了两口心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侠瞧他样子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 王侠问道:“狮王心中可是在想如何取回这屠龙宝刀?” 谢逊心念急转却也不掩饰大大方方道:“这是自然屠龙刀乃是我报仇的希望我也不知费了多大功夫才弄到如何就甘心让你拿了去?” 王侠抚掌笑道:“狮王好爽快!”他沉吟一会又道:“不错我不愿伤杀人命故而逼不得已取了狮王的屠龙刀唔这却不是什么光彩行径。但屠龙刀我是不能还给狮王你的我倒是可以给狮王一点武功上的指点再助狮王调理好肺腑之伤不知狮王意下如何?” 谢逊听了摇头道:“尊下武功高出我许多谢某却也无力反抗但要谢某就这般放弃屠龙刀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王侠面上露出为难之色他为救曲非烟而取了这屠龙刀若是什么补偿都不给谢逊那和那些费尽心思夺刀的人又有什么分别?可谢逊也是打定了心思不愿意就这般轻易地让出屠龙刀来这便让他有些为难了。 王侠忽道:“那在下不妨与狮王赌斗一番狮王若是赢了这屠龙刀王某自当原封不动地奉还若是狮王输了那这屠龙刀王某便拿去却也会指点狮王复仇之法如何?” 谢逊冷笑一声道:“若是赌斗阁下自然是能赢的说到底谢某也只有一条路可走你所说的复仇之法要是不灵又如何那谢某血海深仇岂不是永远都报不了了?” 王侠笑道:“如何来比这自然是狮王说了算。至于那报仇之法王某自然保证有用若是无用的话王某亲自出手助狮王战那成昆也便是了。” 谢逊见王侠说的诚恳目光一阵闪动之后道:“好阁下不曾以强凌弱谢某却也承阁下这份情了!好教阁下知道谢某练得乃是七伤拳一拳之中生出七种劲力谢某也不赌别的只要跟阁下硬碰硬地对上一十三记七伤拳十三拳后阁下若是毫发无伤谢某自不提屠龙刀之事若是阁下受伤流血了……” 王侠大笑道:“屠龙刀自当还你!如何便说定了?” 谢逊也是大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谢某虽非君子自己定下的承诺却还是办得到的!” 王侠点头道:“七伤拳先伤己再伤人还请狮王养好身子再行赌斗罢。” 谢逊自是点头应了。 …… 是夜王侠和曲非烟等人坐在篝火堆旁。 王侠轻轻地拨弄着篝火静静看着其中蹦出点点火星。 曲非烟面上则是带着一种担忧轻声问道:“侠哥哥你真的要跟那谢逊硬拼十三拳?” 张翠山脸上也是带着忧色道:“王兄弟这也太过冒险了罢!那谢逊专攻拳法拳力何等骇人你要与他不闪不躲硬拼一十三拳这岂不是以己之短攻人之长?” 殷素素瞥了一眼离众人远远的调息打坐的谢逊放低了声音道:“是呀是呀王大哥你武功比谢逊高那么多又何苦跟他打这个赌呢?” 王侠却是摸了摸曲非烟的头拍手大笑道:“你们呀你们呀!”他又道:“却是不必担忧哩我既答应了这场赌斗自然也是有把握的我也曾入行伍厮杀内功更比狮王强上许多吃亏的怕还是狮王罢!” 曲非烟吐了吐舌头朝王侠做了个鬼脸。 …… 数日后王侠与谢逊相隔一丈对面而立。 谢逊忽道:“阁下真的要硬接谢某十三记七伤拳?”他似又想到了什么又道:“七伤拳拳劲多变若是有一股劲力未曾拦住阁下怕是便要给伤了肺腑了。” 王侠道:“劳驾狮王关心了王某对自己却还有些自信请罢!” 谢逊点头道:“那好!” 忽地谢逊沉声吐气大喝一声便好像平地起了个霹雳一般惊起飞鸟阵阵。 谢逊一拳挥出劲气凌厉刚猛向着王侠胸前击来。 王侠点点头笼在袖袍中的右手轻轻一击却轻而易举地带起凌厉劲风不偏不倚地打在谢逊拳上。 谢逊面上血色一闪蹬蹬蹬连退三步而后吐出一口浊气道:“接的好接的好!” 而后谢逊沉腰坐马又是一拳打来。 这一拳出拳之时依旧是凌厉刚猛王侠却窥出其中藏着一股柔劲心下也是有些赞叹能达到刚柔并济这七伤拳也确实是一门顶尖拳法了。 王侠却依旧是一拳击出周身恍如起了大风一般吹得他黑发狂舞。 “狮王这仍是刚劲!”王侠大笑出声拳劲更增一分。 轰谢逊的刚劲柔劲在王侠拳劲面前并无甚么分别同样是一击而溃。 谢逊连退五步强自站住脚跟王侠那一拳劲力却仍未消去依旧是一拳向着谢逊击来。 谢逊大吼一声心肝脾肺肾等等内脏都是一痛七种劲力已然汇于拳上。 呼呼呼呼呼呼呼七种劲力便如七个风眼一般带起七种罡风落叶灰尘纷纷绕着他周身飞动声势骇人。 王侠赞了一声:“果是好拳法!狮王某家这仍是刚劲!” 谢逊大吼一声:“看拳!”他一拳击出七种罡风简直如同宝刀利剑一般在地上留下道道痕迹。 王侠也大喝一声拳上凝聚着千军万马的杀伐气势他面上也是紫气一闪拳劲更如大日初升一般浩浩荡荡卷起万里紫霞向着谢逊压去。 谢逊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面前似有千军万马冲杀而来一般又觉得炽热浩荡仿佛正面对一轮火红大日面对着万里紫霞。 刚劲也好柔劲也好钻劲也好崩劲也好所有劲力皆在这浩荡紫霞面前消散都宛如泥牛入海一般掀不起半点风浪。天上地下谢逊眼中只剩下王侠这浩浩荡荡劲力刚猛的一拳无可抵御。 滴答滴答滴答冷汗混着鲜血自谢逊面上流下打湿了脚下泥土。 谢逊面如土色半晌才回过神来颓然叹道:“好拳好拳!”他复又惨笑一声道:“谢某半生习练这七伤拳七种劲力无往不利今日却是见到何谓一力破万法了好拳法好拳法浩浩荡荡无可抵御……不必比了谢某已是一败涂地!” 王侠微微笑道:“狮王承让了!” 曲非烟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欢呼着扑向王侠咯咯笑道:“赢了赢了!” 王侠摸了摸曲非烟的头转头对着谢逊说道:“狮王既败在下自该履行诺言传给狮王报仇之法。” 谢逊眼中复又燃起希望这人武功世所罕见几与当年的空见神僧不相上下神僧叫自己寻觅屠龙刀之秘不知这人又有什么法子教给自己。 正文 第八十一章 传法与北风 王侠带着曲非烟和谢逊缓缓穿行在密林之中。 曲非烟好奇问道:“侠哥哥你是要带他去哪呀?” 王侠笑道:“你一起来便知道了。” 谢逊心下虽是好奇却也沉得住气并未出声询问。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曲非烟叫道:“咦?这不是咱们常来的山么?” 王侠点头道:“便是这里了。”他转头问谢逊道:“狮王可能行山路?” 谢逊点头道:“谢逊双目虽盲却也还能穿行山林。” 谢逊山路虽行得艰难时不时地被尖锐石子划破脚踝但却不叫王侠和曲非烟来帮自己哪怕他知道王侠是一位通天彻地的大高手但他也仍不愿意让王侠和曲非烟看轻自己这个瞎子。 曲非烟看谢逊这般心下也是有些敬佩看向王侠王侠对曲非烟轻轻摇了摇头也不说什么。 就这般几炷香后三人便来到那山峰顶上。 峰顶之上海风呼啸带来阵阵新鲜的海腥味极目远眺便是苍茫大海下方便是葱郁树林耳边便是阵阵飞鸟啼叫却是一个难得的开阔地方。 王侠道:“便是这里了我要教狮王的法子便在这里传了狮王罢!” 谢逊心下忐忑开口道:“还请阁下明示。” 王侠不说什么武功拳术却是问谢逊道:“狮王可能听到海涛声?” 谢逊虽不解其意却仍是点头道:“能如同雷声阵阵一听便知是何等的波澜壮阔。” 王侠笑笑又问道:“狮王可能听到鸟鸣?” 谢逊道:“声音清脆婉转悦耳动听。” 王侠又问道:“嗅得到海风的味道么?” 谢逊心中略带焦躁却仍是道:“海风腥咸。” “海风拂面又是何等感觉?” 曲非烟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心道:“侠哥哥莫不是在拿谢逊寻开心?海浪海风飞鸟又跟谢逊报仇有什么关系?” 谢逊心中烦闷更有一种任人欺凌的辛酸感他心道:“嘿谢逊枉你平日里自视甚高天下英雄都浑不被你放在眼中不想而今非但眼睛瞎了更是让一位大高手肆意侮辱。” 谢逊这般想着面色已是转冷紧紧抿着嘴唇半晌他道:“阁下武功之高世所罕见却又何苦来消遣我这个瞎子?” 曲非烟却是涨红了脸道:“才不会哩侠哥哥从来不做欺侮人这种事!” 王侠大笑道:“知我者非非也!” 谢逊冷笑一声:“海风海浪又怎么能让谢某报那血海深仇?难道成昆会被淹死在海中不成?!” 王侠正色道:“自是不能它们杀不了成昆却能帮狮王。” 谢逊渐渐冷静下来开口问道:“它们如何能帮助谢某?” 王侠悠悠道:“天宽地阔狮王何不看开一点看远一点?” 说罢王侠飘然一掌击出拍在谢逊头顶口中说道:“狮王看看罢!” 谢逊心中发苦:“这人竟是要杀我?!” 王侠闭上眼睛紫气满面。 谢逊陡然间双目圆睁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场景。 海水起起落落海浪此起彼伏天上白云悠悠飞鸟行空谢逊心中烦闷躁怒忽地一扫而空原先听不进去的鸟叫声海涛声带上了神秘的韵律引人入胜。 谢逊渐渐沉醉其中他双目虽瞎此时却不知怎的周围场景尽数映在脑海之中比用肉眼来看竟要更加清晰草木虫鸣云卷云舒似乎都有一种与己交相呼应的感觉奇妙非常。 在谢逊感知中这般状态这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天地之间似有浩浩雷鸣:“狮王可看到了么?” 而后天人感应的感觉如潮水般退去谢逊豁然睁开眼来张口便是一阵雄浑长啸啸声中带着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王侠紫气收敛面色骤然苍白满头大汗酿跄着退后几步。 曲非烟一阵心疼知道王侠方才一番动作已是耗尽了力气连忙扶着王侠坐下。 王侠面上却是带着笑意他大笑道:“狮王看到了罢看到了罢!天地悠悠浩浩何等壮观啊!” 谢逊面上带着奇异表情好似梦游一般转头四顾。他眼睛虽是看不见了耳朵却仍听到方才的种种声响喃喃自语道:“为何我之前从未注意过?” 过得一会谢逊忽地惊醒向着王侠深深一揖:“多谢阁下指教谢逊终是明白了!” 王侠大笑两声又咳嗽两声:“好好明白便好明白便好!”他又道:“狮王积蓄太过浑厚一经点拨数月之内便可破开心关了。只是在下仍有一句话还望狮王给个答复。” 谢逊恭敬道:“还请阁下详示谢逊知无不言。” 王侠点头:“你当年所杀那许多无辜之人你对他们总该有个交代罢!” 谢逊面上带上凄苦之色缓缓点头道:“谢逊罪孽深重此时已是尽然知晓了。阁下之前所说的成昆藏匿于少林寺可是真的?” 王侠点头:“自是真的。” 谢逊长出一口气呆呆地望着远方半晌道:“如此谢逊的事便在少林寺了结罢!阁下可否让谢逊一个人在山顶静静?谢逊现在心中当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王侠点头携着曲非烟下了山。 谢逊对着澎湃大海忽地双掌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 回去的路上曲非烟好奇地问王侠道:“侠哥哥方才你可是助谢逊勾连了天地让他放下了报仇的执念?” 王侠摸了摸曲非烟的头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确实助他勾连了天地但报仇的执念嘛哪里是那么容易消去的?不过他心结倒是已解心中终究不再只有复仇这个念头戾气消磨了许多也算是件好事吧。” 曲非烟点点头一面扶着王侠一面欢快地哼着歌。 …… 忽忽便是数月过去。 数月间谢逊每日静坐山峰之上独对着苍茫大海静思自己生平。 恍惚间也不知是哪一天哪一日待得谢逊归来之时王侠笑着点点头道:“恭喜狮王了心关已破。” 谢逊面上带着大彻大悟的笑意双手合十道:“武功之道何足道哉谢逊而今只求一个问心无愧罢了于武功却是看淡了只求回到中土将剩下之事一一了结。” 王侠微微一笑:“中土么?倒也快了这几月来筏子已是扎好清水咸肉都已备足所差的不过是一阵北风罢了。” …… “起风了起风了!诸位将筏子推出来罢!” 正是一天半夜一声长啸响彻云霄。 张翠山和殷素素喜极而泣曲非烟也是欢呼雀跃谢逊面上则是带着一种殉道般的微笑。 “扬帆起航啦!”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光明顶 西域昆仑群山之间有一峰极不寻常峰上常年光焰缭绕时常有身着奇装异服的异人出没当地人对此峰敬若神明中原武林却是对此峰咬牙切齿。这峰便唤作“光明顶”乃是明教总坛所在。 这天光明顶下远远地走来两男一女。一个男子满头金发双目已盲面色祥和地走在前面另一男子则和那女子并肩走在一起。金发目盲男子正是谢逊另外一男一女便是王侠和曲非烟。 谢逊忽道:“王兄弟光明顶已离这不远。” 王侠点头道:“有劳狮王了。” 谢逊又问道:“王兄弟还请莫要见怪你一身功夫乃是最正宗不过的道门神功想必也是师承名门大派却又怎么想到入我明教的呢?明教在江湖上名声可不好。” 王侠道:“明教名声确实不好教众也是良莠不齐但明教却有几桩好处是别的地方没有的。” 谢逊好奇道:“愿闻其详。” “其一明教总坛位于昆仑山中其二明教分坛教众遍布天下其三明教有抗击暴元之心有此三点已是足够了。” 谢逊深深看了王侠一眼盲目之中透出深意点了点头道:“王兄弟志存高远。” 王侠笑了笑跟旁边的曲非烟说道:“非非你可听说过‘明’这个字?” 曲非烟一愣:“‘明’?非非虽然没读过多少圣贤书但字还是认识的呀明’这个字我当然诶1 曲非烟好似想到了什么喃喃道:“明教明教明元明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1曲非烟面上通红却不敢明白说出来只对王侠叫道:“这个明便是后来的那个明1 王侠笑着点头:“不错了那人便是明教中人。” 曲非烟咯咯笑道:“这么说来咱们这便算是去咯咯侠哥哥这事可真有意思!我向来只听说过那人都道他是了不得的英雄倒也不曾想到过能看到真人哩1 谢逊听他们好似在打哑谜一般不由得好奇问道:“敢问二位那人是谁?” 王侠和曲非烟同时笑嘻嘻地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天机不可泄露呀。” 谢逊莞尔一笑也不再提此事。 两个时辰后三人终是到达光明顶下。 光明顶脚下倒是声势浩大五色大旗迎风招展烈马良驹仰天嘶鸣黑压压的一片人聚在光明顶下却又秩序井然听不到半点人语。 谢逊笑着对王侠说道:“谢某听这阵势想必是五行旗的弟兄来迎接咱们了1 正这时前方那片黑压压的人影一齐吐气开声叫道:“五行旗下弟兄恭迎狮王1 王侠抚掌大笑:“狮王可真是准极了1他又扫了一眼道:“唔怕是还不止五行旗罢1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也响起来了却是不难听出其中有着欣喜之意:“狮王?!人人都道你已葬身汪洋不想你竟回来了!痛快痛快来来来快来如今在光明顶上的四**王便只剩咱们两个了得痛痛快快地喝一场1 谢逊大笑道:“蝠王你还是老样子啊1 “哈哈那是自然1一道灰色人影自五行旗众人中窜出直如蝙蝠一般身法迅捷无比须臾间便来到了谢逊前面。王侠瞧他那轻功心中也是赞了一声对曲非烟道:“这便是明教四**王之一的青翼蝠王韦一笑了轻功超卓。” 谢逊侧耳一听笑道:“你轻功又长进了呀1 韦一笑看谢逊动作先是一愣又细细看了谢逊双眼忽地须发皆张怒道:“谁害了你眼睛1 谢逊摇头道:“过去的事了便让它过去罢1 韦一笑仍不肯善罢甘休:“如何便能让它这般过去了?伤了咱们明教的护教法王更伤了我韦一笑的兄弟这等仇怨岂有不报之理?1 谢逊笑道:“你呀你呀1他又摇头道:“却是不必了我这双眼睛乃是于汪洋之中坏的于旁人并无甚么关系。” 这时又是几道身影自五行旗中出来一个个都是武功高强最先一道身影更是飘渺灵动于虚空之中借力身形折了三下便到了谢逊前面。 王侠点头对曲非烟道:“最先那人便是明教光明左使杨逍后面的应当是明教的五散人了他们这些人一向不和今日倒是为了狮王都放下仇隙聚了起来倒也是难得。” 杨逍大笑一声道:“狮王归来今天当真是明教大喜的日子!诸位咱们又何必说那些不开心的何不上山痛饮一番?1 颠三倒四的周颠冷笑一声:“你倒把自己当作教主了1他却又道:“但你这话说的却是有理周颠不服你杨逍但是狮王回来这酒周颠必须得喝!还有啊狮王杳无音信将近半年当中定然诸多离奇故事周颠就爱听故事狮王一定得好好讲讲1 杨逍也不在意周颠话语他想必也是听得惯了只是负手而立目光扫过王侠和曲非烟二人心中却是一惊心道:“这男子是谁?怎的我竟丝毫瞧不出他深浅?” 谢逊正与周颠、说不得等人笑着寒暄时杨逍忽地问道:“敢问狮王这两位朋友是什么来历?” 周颠等人也是看了过来他们见到谢逊心中惊喜可不代表他们便是瞎子连两个活人都看不见。明教这些年一直被中原武林视作魔教光明顶乃是明教总坛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不明根底的人都能来的。 谢逊道:“我方才一直与兄弟们寒暄却是忘了向你们介绍了。这位是王侠兄弟这位是曲姑娘也是王兄弟的未婚妻。谢逊当日险些葬身汪洋之中却是多亏了王兄弟救我不然今日已没有谢逊这个人了!王兄弟于我更有授业之恩谢逊感激涕零他有加入明教之意谢逊便斗胆带着王兄弟于此了。” 众人听得这话心中已是知晓了大概王侠对谢逊有救命之恩那便是对明教的护教法王有救命之恩那不论他是否入教都是明教的贵客贵客于此怎可怠慢? 周颠笑道:“那还多说什么?狮王带来的人咱们哪里还有信不过的道理?快快快山上美酒佳肴都已备好周颠的肚里饿得咕咕叫哩!饿了周颠还不打紧若是饿了狮王还有咱们明教的贵客岂不是天大的罪过?1 周颠这话一说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杨逍也是笑道:“正是正是狮王咱们快上山去罢咱们不吃五行旗的弟兄们也吃不得哩1 当下久未聚首的众人都是高高兴兴地上了光明顶只是看看护教法王四缺其二光明使者二缺其一与阳教主在时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心中莫名地多了几分萧索。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压服 酒是西域酿的上好的葡萄酒菜是大厨精心烹饪而成的佳肴但最妙的还是谢逊缓缓道来的故事端的是惊心动魄荡气回肠。 周颠抚掌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狮王啊狮王你竟是不声不响便突破了那层关隘啊周颠好羡慕哩1 在场诸人也都是唏嘘感慨:“是啊这关不知拦住我们多久了却始终是想不通悟不透这心关当真是唉!狮王竟能想透了不得啊1 谢逊摇头道:“若非王兄弟那一击助我勾连天地谢逊至死也是看不到天地广阔景象的终身也都是沉浸仇恨之中。归根到底还是王兄弟了得。” 谢逊又道:“王兄弟不趁谢逊虚弱之时取我性命武功高我许多却仍对谢逊以礼相待可谓是有武有德更难得的是他有匡济天下抗击暴元之心故而谢逊想推荐王兄弟入我明教同为教中兄弟不知可否方便?” 杨逍和韦一笑还有五散人等都放下手中酒杯各自沉吟。 杨逍缓缓道:“王兄弟有狮王你的推荐咱们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教中规矩总得试试王兄弟本事若是仅凭狮王一人之言怕是难以服众。如此却又不近人情很是为难呀。” 周颠也是连连点头道:“杨逍这厮这话说得还算有些道理人我们自然是信得过但王兄弟本事我们总得试试我周颠可是只看手底功夫的但这般岂不是对王兄弟和狮王都冒犯了么!我周颠也为难哩1 其余众人也都是连连点头。 王侠笑道:“这又算得什么冒犯江湖儿女全仗着一身本事明教要做之事更是了不得的事哪里能这般草率若是王某乃是一无能之辈这岂不是寒了底下教众的心了么?诸位若是要试王某本事尽管来试便是王某自不会介意。” 杨逍抚掌大笑道:“这便好这便好幸好王兄弟能够体谅!若是要比试武艺等大家伙歇了酒一起去演武场罢大家伙怕是手底都痒痒着想跟王兄弟过招哩便是杨某也是心痒难耐啊1 众人放声大笑周颠更是笑道:“光明顶上能跟周颠过招的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一年到头不知要交手多少次没意思没意思哩难得王兄弟来了周颠却是要讨个头彩1 演武场上青砖为底四面都是兵械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能看到都是寒光闪闪的利器。 王侠负手而立衣袂飘飘站在演武场正中整个人好似与天地相合一般给人一种渊深不见底的感觉。 周颠叫道:“王兄弟好风采周颠来也1他也是站到了演武场上随手挥了挥拳掌带起一片风雷之声。 周颠嘿嘿一笑道:“王兄弟周颠这人疯疯颠颠一身武功也是颠三倒四你却得小心点我的奇招野路。” 王侠含笑点头道:“多谢周兄提醒在下武功却是取一个正字以力压人以势逼人周兄也请小心。” 周颠点头缓缓拉开架势:“周颠来了1 话音刚落周颠身子斜斜一倾好似要摔倒一般但却是借着扑势身法快得出奇身子贴地须臾间便到了王侠面前而后拳分两路如同狂风暴雨一般须臾间便击出数十拳一路取王侠下三路一路取王侠肩胸。 韦一笑叫了一声:“这周颠怎的这般不知好歹一上来便使出这等怪招若是伤了贵客且不说狮王了便是韦一笑都饶不了他1 杨逍却是笑道:“怕是周颠到了场上已是颠三倒四了他哪里有个定招了!不过却也无须担心王兄弟是胜券在握哩1 王侠见得周颠如此怪招面上微微一笑左手不见如何动作却已然挡在周颠拳路之前。 周颠双拳并用化出无数拳影王侠左手手掌只捏成鹤嘴一般轻飘飘地连啄两下登时无数拳影都已消散周颠怪叫一声一个大跳跳到两三丈。 “乖乖好疼好疼1周颠龇牙咧嘴双拳拳面上各自留下一个细小红点却并无大碍“王兄弟这两啄又快又准好厉害哩!只是还不过瘾还不过瘾1 周颠呼呼吹了两下手又是疾攻而去方才他总还是心有顾忌不过那两啄却是让他心中雪亮自己便是全力出手也未必能在王侠面前讨得好去那还顾忌个甚么打个痛快罢! 周颠口中怪叫连连双手时而化掌时而化拳时而并指为剑时而又是拳掌齐施诸多奇招怪招一股脑向着王侠使来。 王侠大笑一声:“好!周兄弟要打得过瘾王某奉陪1 他也不去破招周颠用掌他也用掌周颠用拳他也用拳周颠拳章齐出他也拳掌齐出一式式与周颠交锋带出凛冽气劲于演武场上引出呼啸风声来。 演武场旁众人只看到一道青色人影巍然不动一道黄色身影则如旋风一般绕着青色身影大转噼里啪啦的爆鸣声不间歇地传来练成一片。 “你们看地上1说不得和尚忽地叫道众人一齐看去各自都是骇然。原来地上青砖已是出现道道裂缝周颠腾转借力之时踏在青砖之上竟是将青砖都生生踏裂了! “周颠劲力使得愈发巧妙了1韦一笑叹道“王兄弟终究还是高出太多了1 王侠脚下青砖竟是分毫无损周围青砖则是已被周颠踏裂只看这便已知道他们武功差距了。 “好好好1周颠长啸一声“王兄弟再看我这手1 忽地周颠目中空茫左手右手分使两套不同的功夫竟好似一人分作两人一般向着王侠合击而去。 王侠大笑:“周兄弟左手画圆右手画方的功夫却是了不得啊!若是当年那位老顽童使这功夫我便要抵挡不住了1 说着王侠大喝一声:“给我出来1声如震雷霹雳直让周颠耳中嗡嗡作响双手动作都是一滞竟是被王侠这一喝给生生从那左右互搏的境界中给震了出来。 王侠又是一喝:“周兄弟过瘾了罢1他左脚跨前一步右手笼在袖袍中缓缓挥出。 嗡嗡嗡演武场上青石砖俱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之声上面现出道道裂缝。 韦一笑骇然:“这岂不是天威?1暗中思忖道:“若是我遇上这一拳倒还好说周颠这厮轻功终究不如我若是生死相搏此时已是死人一个了。” 王侠右手握拳轰隆隆便似千军万马汇聚成阵一般万千铁骑浩浩荡荡冲杀而出不论是仙神阻路抑或是山川隔绝在这拳意面前都要化为齑粉。 呼王侠长出一口气口鼻中白气如剑吭哧一下在地上炸出声响来右手缓缓放下。 周颠自那千军万马冲杀的拳意中醒过来大笑一声:“过瘾过瘾!周颠不打了不打了能看到王兄弟这一拳今日也是值了1 说罢周颠乐呵呵地跳出了演武场:“你们还有谁手痒的么?” 韦一笑舔了舔嘴唇叫道:“王兄弟韦一笑服了!但我这只老蝙蝠也是手痒哩不知多久没跟人过招了还请赐教1 韦一笑长啸一声近乎瞬移一般便到了王侠面前。 曲非烟一愣看看场上再看看自己身边:“怎么有两个青翼蝠王?1 布袋和尚说不得嘿嘿笑了一声道:“曲姑娘不妨用手指戳戳这只蝙蝠。” 曲非烟果是好奇地碰了碰旁边的韦一笑触手却是浑不着力而后这个韦一笑便缓缓消散开来。 “是残影1曲非烟叫道“他身法竟这么快?1 周颠也是嘿嘿笑道:“他论及拳掌功夫怕是还不如我周颠但论及轻功天大地大也找不出一个对手来王兄弟却是要头疼喽1 此时众人已是看不见韦一笑身形只能看到王侠一袭青衫正随风舞动。 这演武场与外界隔绝风却从何处来? 杨逍和谢逊都是赞叹:“蝠王轻功举世无双矣1 王侠也是赞了一声:“蝠王轻功当真是无双无对的了了不得了不得!我这等粗蛮轻功在蝠王面前却也不献丑了1 风中传来韦一笑笑声:“王兄弟未免太过自谦了只看你那一拳韦一笑便只能靠着轻功周旋伺机窥个破绽罢了你只消摆个守势耗到韦一笑内力耗尽使不出轻功来我自然便只能认输了1 王侠长笑一声:“自是如此只是这般手段却未免太过无趣了1 “哦?王兄弟还有别的法子破了老蝙蝠的轻功?那不妨使出来罢老蝙蝠也好奇得紧哩1韦一笑的声音中透着惊奇除了耗去自己内力的法子还能有什么方法破了自己的轻功? 王侠长啸一声:“韦蝠王且看我这套破玉拳1 说罢王侠右拳平平击出拳面莹滑如玉在演武场中带起阵阵狂风。 韦一笑笑道:“王兄弟你这一拳怎么也打不中我呀如何能破我的轻功呢?” 王侠笑道:“蝠王便看着罢1 说罢王侠闭上眼睛一套破玉拳如狂风暴雨般使了出来便就像当年在华山之巅上对着万里紫霞练拳一样。 场外众人还不解王侠意思便是杨逍和谢逊都道:“这却是什么法子?看不懂啊1 呼呼韦一笑却是察觉到有些不同了风 韦一笑叫道:“风1 呼呼风声响起王侠嘿然一笑手上却不停歇破玉拳一拳拳一招招使出携着漫天风雷卷起满天紫霞狂风起了! 呜呜呜烈风呼啸带起演武场中的沙尘碎石刮得场旁众人睁不开眼睛。 “好大的风!好大的风1 此时的王侠俨然如风眼一般他面上紫气满面漫天灰尘碎石都围绕着他在转动简直就是拳来天地皆同力一般。 而韦一笑则是面带骇然自己仿佛是在风暴之中围绕着自己的是漫天狂风自己天下无双的轻功被狂风吹得慢了下来已经能看到人影了周围的灰尘碎石更如尖刀利剑一般带着呼啸的声响划过投向正中的风眼。 韦一笑苦笑道:“王兄弟收了神功罢!韦一笑这轻功已是让你破得干干净净了总得给我留身完整衣裳罢1 王侠一怔歉然道:“却是使得忘我了蝠王莫怪莫怪。” 狂风止歇韦一笑跃出场外苦笑摇头道:“不讲道理不讲道理了这才是一力破万法韦一笑是服了1 众人面面相觑各自抚掌大笑道:“妙妙妙破得妙啊1 “服了服了王兄弟这一身武功当真是气势雄浑当世至极了1 曲非烟面上红扑扑地笑道:“那是自然1又哼了一声:“还不是要听我的1 众人又是大笑:“是也是也天大地大婆娘最大也!王兄弟有福啊1 王侠也是摸了摸头看着曲非烟笑道:“确实是福气无双也1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山阳舵主 两场比试过后众人对王侠都是心悦诚服便是自视甚高的杨逍心中都是佩服自认不是王侠对手。 待得拜过明教明尊雕像祭拜了光明顶上那永不熄灭的光明圣火后王侠和曲非烟终是成了明教中人。 曲非烟对王侠做了个鬼脸揶揄笑道:“侠哥哥之前你还是名门大派哩现在就跟我这个小妖女一起入了魔教了。呐是不是爱极了我这妖女呀咯咯咯1 王侠屈指在曲非烟脑门上弹了一弹:“又胡说也不害臊1 众人看他们亲热模样心中都是羡慕嘴上也不饶他们各自都要揶揄调笑一番。 曲非烟吐了吐舌头:“有本事的你们也来找一个婆娘呀1 笑得最欢的周颠咳嗽一声背过身去:“周颠不要婆娘!不要婆娘1 说不得和尚默默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和尚不能婚娶故而不是和尚找不到婆娘而是佛祖不允和尚找婆娘阿弥陀佛阿弥陀佛1 几个老光棍都是自说自话杨逍却是笑了笑。 待得晚宴之时众人齐聚因为王侠和曲非烟入教这顿饭倒是成了他两人的欢迎宴了比之中午还要热闹众人都是推杯换盏喝得兴致勃勃。 杨逍仰头饮尽一杯葡萄美酒问王侠道:“王兄弟你一身本事入我明教明教岂能亏待兄弟你?以兄弟武功便是做个护教法王或是光明使者也无不妥之处只是” 谢逊接着说道:“只是阳教主逝世新教主却还没有继位明教规矩护教法王和光明使者都得教主祭告明尊和圣火之后方能确立眼下却是难办。” 周颠和韦一笑对王侠都是佩服至极本来都想力荐王侠做明教新一位护教法王或是光明使者但无奈教主之位无人这话却也无从说起了。 王侠却是摆手笑道:“诸位高抬王某了王某哪有本事做到这般高位?光明使者要统筹全教事务护教法王也是要管着偌大一个明教王某闲散惯了哪里做得来这些事情1 曲非烟眼珠转动嘴唇不停地比着“朱元璋”三字王侠失笑。 王侠拱手对众人道:“承蒙诸位看得起王某冒昧倒是想向诸位讨个职位来当当。” 周颠叫道:“王兄弟何必这么客气?只要是咱们能决定的不管什么职位给了王兄弟你又何妨?” 杨逍等人也道:“只要咱们能定下来的怎么都不能委屈了王兄弟这般大才1 王侠朗声笑道:“那还请诸位与我一个山阳舵主的职务罢也让王某去地方上看看明教景象。” 周颠皱着眉头道:“王兄弟你便留在光明顶上做个高高的职务不好么何苦去地方上做个舵主呢?地方事务可不比这光明顶上来得少哩1 杨逍却是点头道:“我却以为王兄弟去地方上做上几年也是不错的咱们大伙或多或少都曾在地方上待过见过地方上的百姓疾苦处理过地方上的教众事务事情虽然琐碎但确实能以小见大看到咱们明教全景。” “王兄弟新近入教若是骤然之间身居高位却无实际处理事务经验却也不妥王兄弟既也愿意何妨便让他去地方上待上两三年而后再回光明顶上想必那时教主之位也已定下咱们大伙举荐他做个护教法王或是光明使者这便没了让人诟病之处了岂不是好事?” 王侠笑道:“正是如此了还请诸位允了王某罢1 他既这么说了周颠、韦一笑等人也自是答应了曲非烟倒是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看得王侠摇头苦笑。 呼呼杨逍大口喘着气衣衫破烂风度却是丝毫无损。杨逍叹道:“王兄弟这内力当真是浩瀚无匹了杨某自认卸力借力之能当世无匹武风更是灵巧多变自以为应当是能克制王兄弟武功的了不成想终究还是比王兄弟差了一筹。” 王侠身上衣衫同样破烂但比杨逍却是好了许多他也是赞了一声:“杨左使卸力借力之法确实是厉害王某一拳打出力道却是要给你卸掉两成又给你借去两成真真是了不得1 杨逍苦笑一声看着王侠背上负着的长剑问道:“敢问王兄弟可是拳法剑法俱通?” 王侠摇头道:“拳法剑法要练精一项都是难如登天王某哪里敢称得上拳剑俱通?” 杨逍心下一松心道:“还好还好若是王兄弟拳剑俱通那杨逍真的便是无地自容了。” 王侠却接着道:“王某拳法粗浅只反复练过一套破玉拳剑法的功夫倒是下的多了。” 杨逍一怔大笑出声:“好好好王兄弟厉害1 杨逍忽地问道:“王兄弟拳意一出恍如千军万马杀伐而来以势压人的路子也像是出自军道兄弟你是否曾入行伍历练过呢?” 王侠点头道:“在下也曾跟随过一位隐世的兵家奇人经年间侥幸学了些阵仗皮毛武功招式间也沾上了他老人家的杀伐凌厉之气倒是让杨左使见笑了。” 杨逍眼前一亮问道:“王兄弟还会行军布阵?” 王侠皱眉思忖一番道:“行军布阵王某倒也能办但自然不能像名将那般运筹帷幄王某所长倒是练兵和造就攻城火器。” 杨逍眼中更亮话语中带着惊喜问道:“王兄弟会练兵还会造火器?1 王侠点头:“略通皮毛。” 杨逍破烂着衣裳在演武场上踱步忽道:“王兄弟既有如此才能杨某却是不想放王兄弟走了。” 杨逍又拱手道:“当今暴元无道天下起义是早晚的事咱们明教也不能居于人后也该为这一日早做准备。只是杨逍乃是江湖中人只知武功招式还有如何处理明教事务对行军打仗之事却是一窍不通这方面却是得靠王兄弟的呀王兄弟若是在地方上待着那岂不是大材小用了么1 王侠笑道:“杨左使在下也有于军务上一展身手的打算但在下空口无凭却是不好夸下海口。你看这样如何?王侠这次去山阳先待上一年一年之中王某先练一支小小队伍出来再将脑子里的攻城器具做出来交予大伙检阅大伙若是觉得还能入眼王某便厚颜接手明教练兵事务若是大伙觉得不成那王某仍回山阳磨练日后再回光明顶上助大伙处理教中事务。” 杨逍想想点点头道:“却是如此道理王兄弟想得周全。” 就这般王侠和曲非烟在光明顶上盘桓了半月有余而后两人便下山向着山阳去了屠龙刀便被王侠留在了山上预备日后取得倚天剑再取出其中的兵书武功来。 与此同时谢逊也将一头金发染黑默默下了光明顶向着少林寺而去。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朱元璋 山阳明教分舵聚会之处五六个汉子面带焦躁地踱来踱去当中却有一人面色沉着冷静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 “这是什么意思?怎的不声不响地便往咱们这安排了一个舵主咱们之前连半点风声都没听到?”一个黄脸汉子道。 几个汉子也是纷纷叫道:“是啊咱们山阳分舵舵主病故于情于理都该是朱大哥来做这舵主吧怎的突然就传来消息说是让外人来做咱们山阳分舵的舵主?这是硬生生地要夺朱大哥的位子啊这咱们可不依1 他们吵嚷了一阵当中那人却是忽地狠狠拍了下桌子怒道:“你们说的这是甚么话?1 几个汉子都是一惊不知哪里说错了恼了他们最敬重的朱大哥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那黄脸汉子小心翼翼地道:“朱大哥咱们是在给你打抱不平哩1 那姓朱的汉子“哼”了一声道:“打抱不平?朱元璋几时遇到不平了?” 原来此人正是名垂千古的明太祖朱元璋中国历史上出身最卑微传奇色彩最浓重的一位皇帝他此时却还未有日后那等显赫身份还尚未发迹只是明教下面一个小小头目。 他们今日集会并非是因为山阳分舵遇到了什么外敌而是因为昨日收到的消息。消息上说山阳分舵舵主病故日前明教总坛已然决定出了新的分舵舵主人选不日即将到任。 这消息可就让这伙汉子炸了窝了论资历论功劳怎么的也该是朱元璋来做这分舵舵主吧他在山阳打拼多年遇事沉着冷静处事又自有一套手腕弟兄们都佩服他如今怎么不声不响地就让一个外人来做舵主了?这岂不是夺了朱元璋的位子?因此他们都很是不平今日这才集会起来。 朱元璋面色稍缓缓缓道:“众位兄弟如何能觉得是那位舵主夺了朱某的位子呢?这却是大错特错了1 黄脸汉子不服气道:“最有资格做这山阳分舵舵主的难道不是朱大哥你么?怎么能把舵主之位让给外人弟兄们不服气啊1 朱元璋却道:“山阳分舵却又是谁的了?是咱们的么?众位兄弟咱们怎么能因为自己在山阳分舵苦干了几年便觉得这分舵便是咱们打下来的基业了?这不还是咱们明教的分舵么既如此总部如何就不能立一个舵主了?” 他又道:“你们觉得朱元璋够资格做这个舵主朱元璋很承你们的情但天大地大才识出众之人何其之多朱元璋又算得了什么?总部派人下来自然是有总部的道理大家伙又有什么不服气的呢?” 众汉子先是沉默了一会那个黄脸汉子又说道:“那若是总部派来的是个无能软蛋咱们难道还能把山阳分舵交给他不成?别的不说若是是不能让我服气那人决计别想顺顺利利地做上山阳舵主之位1 几个汉子都是叫道:“是啊!咱们不知在这里流了多少血汗便是要将分舵交出去那也得交给个有本事的绝不能交给一个废物1 朱元璋皱了皱眉头却也缓缓点头道:“弟兄们却要记着不管来人是有真才实学还是无能之辈他都是总部来的使者咱们定要以礼相待绝不能失了礼数。” 他顿了顿又道:“若是新舵主有真才实学这自然是皆大欢喜弟兄们万不可再耍性子大家伙便跟在新舵主手下好好做事但若是舵主昏庸无能那那咱们也得记得千万让他知难而退万不可动手耍粗。” 几个汉子都是笑嘻嘻地应是。 此时在往山阳的路上曲非烟咯咯笑着问王侠道:“侠哥哥你几时师从一位兵家隐士了?难道岳先生竟是兵家之人不成?” 王侠却是煞有介事道:“师从兵家隐士这话自是有不实之处可你也不能说我是胡吹法螺我还真的参过军确实在一位了不得的将军身边待了许久做他的护卫亲兵。” 曲非烟“咦”了一声眨眨眼:“诶?我还道侠哥哥你是胡吹大气呢你真的还会排兵布阵练兵还有造火器呀?” 王侠面上一红道:“前面两项自是不假那位将军言传身教之下总是能粗通一点排兵布阵的我又日日跟在将军身边观摩他练兵他也时常亲自指点我练兵要诀后来更将我派出去亲自练一支部队出来于练兵上我还是有自信的只是那火器嘛” 曲非烟拍手笑道:“侠哥哥你不会造是也不是?” 王侠在曲非烟头上弹了一下道:“说会嘛我确实没造过火器说不会嘛我偏偏又知道其中关键到时候造起来看看便是。之前在军中也有火器列备将军也时常带着我去耍耍我有心之下也记下了其中结构再加上我本来就会的东西造出一两件来应当还是可以的。” 曲非烟歪着头问道:“侠哥哥我看你对那位将军深有崇敬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呀非非是不是听说过?” 王侠笑道:“不知你可曾听说过咱们那时有一支百战百胜的无敌之师?” 曲非烟皱眉细思王侠看她想得辛苦半是提点半是回忆地说道:“那时我们从南打到北我亲身经历的便有七次大战七战七捷打得倭寇闻风丧胆我们千余架火铳齐发的时候那声响当真是天崩地裂一战下来硝烟蔽空好似起了青蓝色的大雾一般嘿鸳鸯阵一变任他再是凶悍都得给我们活活绞杀了” 曲非烟大睁着双眼叫道:“戚家军!侠哥哥你入的是戚家军天下无敌的戚家军1 王侠大笑一声:“是了是了天下无敌1 他眼前似又浮现出战场景象五千戚家军一出不论何等敌人都是闻风而逃真真是敢叫天地变颜色。 他呼了一口气面带崇敬道:“我跟着的将军便是大名鼎鼎的戚继光戚将军了。那等风采便是先天武者也是相形见绌啊1 不一日两人来到山阳。 山阳城门之外有几伙小贩正卖力地吆喝着其中一伙小贩乍一看起来不过寻常仔细一看便能看到这些人都是目露精光姿态昂扬绝不是那等浑浑噩噩度日之人。 这伙小贩却是在卖炭一边卖一边吆喝道:“卖炭了卖炭了卖得光明入万家哩!卖炭了卖炭了卖得炉中火熊熊哩1 王侠带着曲非烟到那伙小贩那里笑着问道:“可能赊账?” 曲非烟正摸不着头脑一个小贩笑着说道:“那得看客人与我们是什么关系了若是亲戚自是可以。” 王侠笑道:“天下弟兄皆兄弟。” 领头的那个小贩大笑一声:“好呀好呀1 说着他将被煤炭染得黑乎乎的手伸了过来道:“在下朱元璋。” 王侠也不在意握了上去:“王侠这位是我未婚妻曲非烟。” 见礼之后朱元璋便带着兄弟们收了摊领着王侠往城中一处走去。